------------ 上卷 ------------ 第一章,穿越,我失忆啦 于甜美的酣睡中醒来,沐浅夏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漫不经心的向四周看去。 这一看之下,沐浅夏如遭雷击,那点仅剩的睡意也在之一眼中如云般消散。 这是一间卧房,卧房整体是由上等的金丝楠木建造而成,各处的摆件精美繁丽,墙上挂着琉璃金风灯,屏风案几造型端庄典雅却又不失华丽,周遭的一切无不透露着这间房主人的身份尊贵。 不待沐浅夏深思,被屏风阻隔的门被缓缓推开。 绕过门口竖立的屏风,沐浅夏眼中映入的是,一个相貌清秀,穿着粉色裙裾的小姑娘,她身后还跟着2个少女。那个小姑娘一看到沐浅夏醒来,立刻神情激动起来,兴奋地大喊:“公主殿下,您终于醒了。在您昏迷的这三日里,都快把奴婢吓死了。小翠,你赶紧去宣太医,小月,你快去厨房,吩咐他们熬点滋补的汤来。”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就进来了,他向我行过礼后,看了看我额头上的伤势,接着坐下给我把脉。 很快,他就诊断好了,站起身道:“公主殿下,如今您的身体已并无大碍,只是稍微有些虚弱,待臣开完药方,您只需每天按时喝药,不出一周,定能痊愈。” 那个小姑娘激动地道:“那就有劳太医了。小翠,送太医回去,小月,按药方立刻去熬药。” 沐浅夏看这小姑娘激动地神情不假,再试探的问了几句之后,沐浅夏确定这个小姑娘是值得信任的。 在和她的对话中,沐浅夏得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她的贴身宫女,名唤琉璃,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与这具身体的原主感情甚好,情同姐妹。 沐浅夏拉起琉璃的手道:“我如今失忆啦,信任的唯有你一人,你详细的将我以前的事讲一下。” 琉璃心疼的道:“公主殿下,您千万别怕,宫里的御医一定能将您治好的。皇帝陛下最宠的就是您了,陛下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您治好的。” 在琉璃的讲述中,沐浅夏得知现如今天下三分,西楚、东秦、南蛮三足鼎立,其中以西楚最富饶。而她,正是西楚的长公主,名唤沐浅夏,当今的皇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沐辰逸。她特别受宠,小时候是父皇和母后将她捧在心尖,而今是皇帝一直骄纵着她,这也就使她的性格特别的骄纵蛮横,导致她在京城的名声特别的差,人人都避之不及,深怕被她给缠上。而她,每次做错事,皇帝都只是象征性的训斥几下,从未苛责过。各国的贡品和上好的东西,皇帝都会先让她挑选。 沐浅夏听后,觉得现如今的皇帝是真的宠她,看来自己失忆这件事肯定瞒不过他,还是早日坦白从宽为好,这样事情的主控权至少还在她的手中。 “对了,琉璃,我是如何受伤的?” 琉璃一听公主问她这件事,立刻眼眶一红道:“这件事都怪奴婢,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保护不周。” 沐浅夏看到琉璃这瞬间变化的表情,暗叹道:“这古人的表情变化也太快了吧,这简直就是奥斯卡级别的啊!” 沐浅夏面上表情不变,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没事儿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吗?你详细的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琉璃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道:“您在来出城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刺客的伏击,那些刺客的武功特别高强,将所有的侍卫都缠的死死的,让他们都无法分身到您的身边保护您。这时,突然有一个刺客从树上翻下,剑直指您心口而去。奴婢当时被其他刺客引开,只留了小玉在您身边。我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到您,我虽心里着急却被缠的脱不了身。当时,小玉把您往旁边一推,替您受了此剑,而您却被推得头正好撞在了石头上,立刻就昏了过去,血流了一地。刺客见您受伤严重便不再缠斗,立刻脱身而去。您从那就一直陷入了昏迷,直至您刚在醒来。都怪奴婢,是奴婢保护不周,如果奴婢的武功再高强一点,就能尽早摆脱那些刺客的纠缠来到您的身边保护您,这样您也不会受伤昏迷了。” 沐浅夏听完后,为原主感到可惜,竟然是撞在石头上撞死的,这死法也太令人惋惜了。 沐浅夏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对琉璃道:“你先退下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琉璃觉得公主一时间得知这么多消息,恐难以尽快接受,担忧的看了公主一眼道:“那奴婢就先行退下了,您不要多想,先把身体养好才是大事。”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沐浅夏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陷入了深思,仿佛冥冥之中充满了定数。 沐浅夏原本打算坐飞机回家过年,那曾想飞机竟然失事,等再次睁开眼时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跨越了数千年的时光,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她应该感到满足,庆幸自己以这种方式重生。这条命,是意外捡来的。 可是,一想到父亲严肃儿关切的询问,母亲殷切而关爱的絮叨,兄弟姐妹关心的只言片语,朋友之间的嬉笑玩乐……全都没有了。 沐浅夏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从小就把她捧在了手掌心,可现如今自己却呆在这陌生的地方,再也无法回去。她不知道父母在接收到她死亡消息的时候会有多绝望,父亲会不会一夜白了头,母亲会不会哭瞎双眼,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老了之后怎么办,将来谁来照顾他们……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怕自己这样下去会率先崩溃、疯掉。 那么多的羁绊和眷恋,被时间之刀无情的狠狠斩断。 痛的她鲜血淋漓,透彻心绯。 沐浅夏趴在梳妆台上,任由自己的眼泪不断的滑落。 ------------ 第二章 管家,公子离 沐浅夏现在所在的是她在城郊的一处别院,离京城也不是很远,坐马车半天的时间就能到了。 不知不觉,沐浅夏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沐浅夏尽可能的从琉璃的嘴里探知这个世界更多的消息。 经过沐浅夏对现如今已有消息的整理,沐浅夏得知,现如今的朝堂主要由三大家族把控:苏家、张家和陈家,这三家既相互合作又相互争斗,哪怕是皇帝也无法将他们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能任由他们自行发展争斗了。 当然,沐浅夏现在没空管这么多,了解这些无异于是为了回到京城后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做些打算罢了。她现在最关心的当然是她自身的事了。 现如今的公主府因为她的离去,现在由管家顾离掌管。沐浅夏从琉璃的嘴里得知,这个顾离相当的不简单而且原主似乎对其有情,所以赋予他的权利很大。 顾离,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半年前一次出门远行时所救,因其长相俊美就生出想要将其留下的念头。顾离伤好后,原主和其进行了一场深刻的交谈,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只知那次交谈后顾离留在公主府当其管家,府中大小事务均由他处理。 按琉璃的话来说,这个顾离的背景很是神秘,只知他是江湖中四大公子之一,人称公子离。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无人知晓他所属的江湖门派,只知道是在一次江湖争霸赛中横空出世,击败了当时的武林盟主后潇洒离去,从此一战成名。因其长相绝美,待人温和,深受广大女子的喜爱,不少女子以嫁给公子离为其毕生的目标。不过,这个公子离不近女色,还从未听说过他和哪个女子传出过任何的绯闻。 沐浅夏这些天除了偶尔和琉璃交谈几句外就再也没有迈出过房门。 沐浅夏之前也看过许多的穿越小说,可是当这件事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一切就变了,不再像看故事那样简单了。 她所拥有的一切,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 她的亲人、朋友、熟悉的生活环境以及她的生命。 仓惶、震惊、痛苦、绝望、迷惘、清醒、冷静、抛弃、决断、思索。 死了,但却又活了。 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办? 唯有正视自己,直面当前。除此之外,沐浅夏想不出第二种办法。 沐浅夏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后,就开始陷入了不断地思考中。自己到底该如何的面对这个世界?自失忆这个事到底要不要告知她他人?这件事被他人知道后于她来说与于到底是利是弊? 一连串的问题快把她逼疯了,身为选择恐惧症自身患者的她,本就极其的害怕选择,尤其是这个选择还将决定她未来的人生,这其中的困难与痛苦可想而知了。 后来,沐浅夏经过一番深思后,终于决定保密。 她把琉璃叫过来,严肃的道:“关于我失忆的是你一定要守口如瓶,现如今你是唯一知道我最大秘密的人,这极有可能会决定我未来的深思,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能够永远的死守这个秘密。” 沐浅夏当然知道死人是绝对不会泄露秘密这个道理的,可是,她还不够残忍,狠不下心来要一个小姑娘的命,哪怕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中。而且在这个世界中许多事也是需要人来帮助她的,既然有一个现成的,她何乐而不为呢? 琉璃显然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她在公主刚一提到这个事的时候就报了必死的心,因为在这个世界主子想要处死一个奴婢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是,公主并没有想要杀她的打算,而是选择了相信她,让她去保守这个秘密。 琉璃立刻感动得眼眶湿润,道:“公主殿下,请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死守这个秘密,让它永远都烂在奴婢的肚子里。”同时也暗自告诉发誓,不论未来发生何事,她都会一直守在公主的身边,永不背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护公主的安全。 沐浅夏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竟获得这个小姑娘后来的誓死追随。 哪怕沐浅夏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也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但是出于人本能的惰性与对周围一切的未知,沐浅夏始终不愿意推开门走出去。 直到顾离的到来。 ------------ 第三章 回京,陌上人如玉 沐浅夏从醒来之后,出去用膳时间会留有他人伺候,平时都会一个人呆子屋子里,不言不语,不让任何人进入打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五天。 在第五天的时候,沐浅夏正在房间里用着早膳,一个小厮进来禀报说公子离来了,说是奉皇帝的命令接长公主殿下回京。 沐浅夏不急不缓的将嘴里最后一口饭咽下,挥了挥手,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顾离就进来了。屋里的下人很有眼力见的退下了,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沐浅夏暗叹一声:“看来原主和这个管家的关系不简单呀,一会儿需小心应付。” 沐浅夏抬头一看到顾离,眼神立刻就呆滞了。身在二十一世纪的她,见过的美男无数,她自认为不会被任何男人吸引,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狠狠地惊艳了一番。 面前的这个男人白衣墨发,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如雕凿。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 他的风采是那么的清雅高华,气度是那么的从容淡泊。真真正正的应了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不过短暂的花痴后,沐浅夏很快的觉醒过来。 现在的沐浅夏,已经不像几日前那么的惊惶,她甚至可以冷静的审视眼前的这个男人,打量他的模样。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堪称是盛世美颜,完全担得起江湖四大公子之美名。他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若仔细观察可发现,这份笑容透着淡漠与疏离,不达眼底。 还不待沐浅夏开口,顾离就上前走了两步,就站在沐浅夏身前三步外,他温柔的道:“公主,听说你醒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屋了,我们都很是担忧……” 沐浅夏淡淡地接道:“你们都担忧些什么?” 顾离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般的宁静悠闲,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平淡,甚至带有点随意,道:“毕竟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个时辰的……况且,现在正值春光明媚之际,担忧公主若继续如此下去会不慎辜负春光,届时恐悔之晚矣。” 沐浅夏原本以为他会说担忧她的身体,却没料想到他说的竟是这样一番话,惊讶之余也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说的对,时光如水不待我辈,我怎么能一直这样关着自己,任由春光暗自流去,到时候就唯有追悔莫及了。” 顾离的眸光微闪,道;“其实这几日顾离也十分的奇怪,不知这些日子公主在房中都想了些什么?” “想了些什么?”沐浅夏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构成一道优美的曲线,半晌,她霍然轻松的笑了笑,自问自答道:“想了很多,有过去的,有现在的,亦有将来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告别已无法挽回的,放弃终生不得见的,接受已经发生的,面对并非梦境的。” 倘若自己只是单纯迷了路,只要保持冷静,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冷静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并果断的采取行动,一定会找到一条正确的回家之路。 可现如今的自己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历史的长河里迷了路,又该当如何呢? 只是这次的迷路,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所失去的远超过她平时所能想象到的,以至于让她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来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思绪。 直到顾离的到来,仿佛一道阳光,洒入她的心扉。 沐浅夏长舒一口气,一扫往日内心的阴霾,她走到门口,绕过竖立的屏风,打开门,便见好大一片春光扑面而来,抽新的嫩绿映入眼帘,温柔清澈的日光一下子照亮了心底晦暗的角落,扫净沉闷之气,沐浅夏只觉得心情舒畅。 多么美丽的景色啊!这些天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了屋内,同事也把这大好的时光关在了屋外。 沐浅夏转头看向顾离,真心实意的道:“多谢。”透亮的阳光打在其如白玉般清丽绝美的容颜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假如不是顾离的到来,沐浅夏不知道还需要磨蹭多久的时间才能放下心中的一切,直面现实。 说着谢语的,是来自几千年后的,穿透那入水的时光,越过不可逾越的障碍,来到此地的另一个沐浅夏。 沐浅夏扭过头,看向和她并肩而立的顾离,他全身沐浴在日光下,宛如一尊神,神圣而不可侵犯。沐浅夏很怂的又看呆了。 顾离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扭过头来,朝她淡淡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温和,是那么的美,就连这春日的阳光都不及他的一笑。那笑容,让人想要永远的沉溺其中,哪怕明知这是毒药,也宁愿饮鸩止渴。 沐浅夏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京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顾离,看着前方沐浅夏的背影,眼神复杂,轻轻地呢喃道:“公主,似乎和以前不用了呢。” 说完,顾离便负手随着沐浅夏离开的方向漫步而去。 而他的这声低喃,随着春风消散在明媚的春光里,不留痕迹。 ------------ 第四章 公主府,奢侈的生活啊 在回京的路上,沐浅夏坐在马车里静静地思考着自己回京后将要面对的情况。 通过前几天和琉璃的交流得知,这具身体的原主之前因皇帝的宠爱与纵横,在京城可谓飞扬跋扈,骄纵任性,简直是树敌无数。无论是名门淑女,还是大家闺秀,亦或是朝堂官员,没有一个是喜欢她的。总的来说,就一句话:除了皇帝,没有一个人是喜欢她的。 沐浅夏对于原主这般得罪人的能力,也是暗自佩服啊。毕竟京城是豪门勋贵的聚集之地,而她竟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将他们都尽数得罪。 但是,不得不说,皇帝也是真心宠她,硬是把所有事情全部压下,除了训斥几句之外,从来都没有惩罚过她。 这让身为独身子的沐浅夏甚是羡慕,因为她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哥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天宠着她、护着她。 沐浅夏因一直在思考问题,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很快就抵达了公主府。 沐浅夏在马车里调整好呼吸,摆好姿态,以一种高贵优雅的形象出了马车。 在公主府门前站定,沐浅夏被眼前的建筑震撼了。 公主府从外面来看气势宏伟,门两侧放着两个石狮子,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的金丝楠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公主府”三个鎏金大字。据说是由先皇亲手书写,由此可见公主府地位的最贵。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绕过前面的会客厅进入后院,只见院子成对称结构。最中间的是主院,名为牡丹苑,是公主平时居住的地方。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衡,山石点缀。一条小溪从院中流出,一白石板小桥跨在溪上可通对岸。溪水很静,静的很像一面镜子;溪水很绿,绿的很像一块碧玉。 沐浅夏迈步进入自己的房内,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水墨画,名为“烟雨阁”,左右挂着一幅对联,其词云:烟霞闲骨骼,泉石野生涯。左侧放置着一张精致的镂花装饰的梳妆台,一张古琴立在角落。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总体的感觉是富贵淡雅。 沐浅夏摆出随遇而安的心态后,便敞开怀抱,享受起原本属于长公主的一切。 公主的衣食,也是超出想象的奢华,三四十个菜式,那是最简单的早饭夜宵,正餐菜式至少过百,这还是沐浅夏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衣服更是每天翻着心思的换花样,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簇新的衣料,没有哪一件衣服是相同的,更不用说金银珠宝、各式首饰,简直是琳琅满目。沐浅夏问过琉璃才得知,那些精美的衣裳、昂贵的首饰,长公主一般只穿戴一次,穿戴之后便送到仓库里堆积灰尘,这让沐浅夏狠狠地心疼了一把,不禁感叹:“以前的皇亲贵族原来过得便是这种奢侈的生活啊!” 在适应了没有现代设施尤其是没有手机的生活后,沐浅夏的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滋润。 “奢侈,真奢侈。”沐浅夏就这样一边感叹着一边笑眯眯的享受着穿越后的福利,享受着这具身体拥有的一切。不过,也幸好沐浅夏重生在公主的身上,若是重生于贫民之家,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改如何面对每天的劳作。 好吃好喝好睡,沐浅夏将全部的精力投身于品尝古代纯天然无添加的食品活动上,这让身为吃货的她甚是满意。过剩的营养迅速将前些天忧思造成的消瘦补了回来,只不过奢侈了几日,沐浅夏的脸颊又恢复了柔润动人的光泽。照这样继续奢侈下去,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材会有横向发展的趋向。 公主府上的一切均有顾离打理,沐浅夏自回府后就再未见过顾离。沐浅夏直觉顾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但笑容里的疏离十分的明显。而且,他深邃的黑眸仿佛一个漩涡,深不见底。用一句话来总结:此人,深不可测。 沐浅夏觉得自己能感觉到的原主也应该明白,可是,原主为何还要引狼入室?顾离和原主之间的交易到底为何?这些都是沐浅夏现如今想不清楚的地方,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小心为上,对顾离不可全心信任。 就在沐浅夏打算试探顾离一番时,就听琉璃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 第五章 进宫,皇家基因就是不一般 沐浅夏回复第三天,用完早膳后的她正在思考着如何试探顾离的,毕竟有一个实力高强的人能为她所有,无异于如虎添翼,也为她在这个世界生存填了个保障,免得她哪天身首异处都不知是何人所为。 就在这时,琉璃进来禀报,说:“公主殿下,刚刚皇上派人来,让您立刻进宫。” 终于来了,沐浅夏心中一沉,随即暗叹了口气,终究躲不过啊,只是早和晚的区别而已。 沐浅夏回府后便一拖再拖,不主动去见皇上,也是一直在思考对策,毕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中,任何的行差踏错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不情不愿,应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假如她现在因为害怕就抗命不从,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死定了。倒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定还能博条生路。 进宫之后就唯有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主意打定之后,沐浅夏果断的道:“走吧。” 琉璃惊讶的望着沐浅夏,道:“公主,您这个样子怎么进宫?” 沐浅夏一愣,想到自己平时为了方便,头发都是直接扎个马尾。在自己的府邸,没有人敢说她什么,可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皇宫,这样进去的话就是仪态不整。 沐浅夏让琉璃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端正的发髻,上了个淡妆,而后换上了较为正式的服装。 沐浅夏闻到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好奇的问道:“琉璃,这衣服怎么这么香啊?” 琉璃笑道:“公主,这是您以前最喜欢的香味,您以前可是让奴婢们把您要穿的衣服都提前用香薰熏好。” 这番准备花费了半个时辰左右。 琉璃看着面前盛装的公主,目光清澈而高远,神情坚定却不逼人,和失忆前的公主相比,差异着实明显,忍不住道:“公主,您和过去相比,可谓是变化良多呀。这样的您,更美了。奴婢还是喜欢现在的您。” 沐浅夏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只催促道:“快走吧,不要让皇兄久等了。” 公主府里皇宫很近不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沐浅夏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后,便由宦官引领者前去见皇帝。 在没有见到沐辰逸之前,沐浅夏做过了无数种恐怖猜想。 坊中传言,当今的皇帝,年少登基,脾气阴晴不定,喜怒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朝中大臣见其无不战战兢兢,小心踹度。 由于先入为主对沐辰逸的害怕,沐浅夏甚至将其想象成一个面目狰狞之人。所以,当她看见沐辰逸时,脑海中的想象与眼前所见是极大的反诈。 沐浅夏是在后宫中的一座空闲的大殿里见到的沐辰逸,宽敞的大殿内,那个身穿明黄龙袍的青年男子器宇轩昂的立在书案边。 面前的男子和沐浅夏一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微卷而翘,鼻直而挺,嘴角微微上扬,彰显着他此时不错的心情。 沐浅夏不禁暗叹:“原主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没想到她的哥哥也生的如此俊逸,看来皇家的基因就是不一般啊!” 男子看见沐浅夏,双眼一亮,快走两步,紧紧地将沐浅夏抱住:“浅浅,你知不知道皇兄在得知你出事时有多害怕吗?朕答应过父皇母后会护你平安,结果,朕却食言了。一会儿,朕把身边武功最高的暗卫派给你,让他们代替朕守护在你身边,护你一世周全。” 沐浅夏听完之后,立刻红了眼睛,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人关心她,哪怕他关心的那个人并不是现在的沐浅夏,可她依然感到很高兴,道:“多谢皇兄关心,你看,臣妹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沐辰逸放开她,道:“你身体上的伤可还有大碍?一会儿朕宣御医再来给你瞧瞧。” 沐浅夏拒绝道:“皇兄,臣妹的伤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臣妹府里的御医说了,再修养几天便可痊愈。” 沐辰逸一听沐浅夏身体还虚弱着,一边将她拉至一旁坐着,一边换来殿外守着的宦官,口述了他的旨意,赐给长公主大量珍贵的补品和珠宝绸缎。 沐浅夏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这随意的封赏便有这么多,那正式的封赏得有多少?怪不得公主府的生活如此的奢侈腐败,原来都是皇帝惯出来的。 宦官告辞后,沐辰逸拉着沐浅夏,让她把当时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叙述一遍,在听到刺客即将刺入她心脏时,沐辰逸不禁屏住了呼吸,在听到有人替她当了那一剑时,大呼了一口气。在听到她撞在石头上时,眼里都满是心疼之意。 沐辰逸心疼的看着沐浅夏,道:“你当时一定害怕极了。都怪皇兄保护不周,知道你爱到处跑,也没派高手贴身保护你。待朕查出凶手后,绝不会姑息。皇兄保证,这件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沐浅夏谢恩后,便微笑着听沐辰逸和她说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边听边点头,说到开心之处也会和他放声大笑。他俩之间宛如平常人间兄妹想出一样,其乐融融,十分和谐。看来眼前的这个皇上是真心宠她的。 沐浅夏离府后的公主府。 顾离在桌上轻巧两下,一个人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出现在室内,低头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顾离沉思片刻,道:“你速去查一下公主出事那天的详细过程。” “是。”说完,便立刻消失。 屋内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人来过。只余顾离一人站在窗边,静静沉思。 ------------ 第六章 皇后娘娘,你有时间可以教教我吗 沐浅夏在宫中一待便过去半日,被沐辰逸留着用完午膳后就打算回府,却不料在出宫的路上被皇后娘娘碰见。 琉璃在沐浅夏耳边低语:“公主,这个皇后与您速来不对盘,她见皇上宠着你、纵着你,却对她生出的公主不闻不问,便心生嫉妒,您需小心提防才是。” 沐浅夏点点头,正打算装做没看见避过,却不料皇后娘娘先开口,道:“长公主殿下,您这是忙着要去哪儿?见到本宫也不打声招呼?” 沐浅夏暗骂一声老妖婆,然后强行堆起笑容,道:“我这不是急着要出宫嘛,没看到皇后娘娘,还望您能赎罪。” 皇后娘娘摆摆手道:“无事。对了,听说长公主前几日出事了,我和我的几个姐妹很是挂心。这不,本宫听说你进宫了,正打算去请你到我宫里坐坐呢。” 沐浅夏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已经痊愈,并无大碍了。我还有事,等我下次进宫再来拜访您。” 皇后娘娘看沐浅夏越急着出宫,就越拉着她不让走,道:“长公主,什么事这么要紧啊?连去我宫里坐坐的时间都没有?” 沐浅夏心知不好应付,只好编了个借口,道:“这不是皇兄交给我一件任务,我正急着去办呢,毕竟皇命不可违。” 皇后娘娘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不然,小心你皇兄责罚你。” 沐浅夏笑道:“是,等我下次入宫,一定会亲自去拜见皇后娘娘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路上,沐浅夏对琉璃说道:“这个皇后娘娘笑里藏刀,我看她巴不得我被皇兄责罚呢。” 琉璃附和道:“可不是,这个皇后娘娘就是一个笑面虎,以前没少对您使阴招呢。还好有皇上护着您,不然啊,您都不知道暗中害死多少回了。” 沐浅夏暗叹:“以前看电视就觉得后宫中的女人不简单,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来这皇宫我以后得少来才是。” …… 晚上,沐浅夏用完晚膳后,觉得肚子有点撑,决定在府里多走动走动,好消消食。 沐浅夏字回府后,还没在自己的府中转过,于是便让琉璃陪着自己。 一边走着,沐浅夏一边默记府内的地形路线,慢慢的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副公主府局部地形图,之所以说是局部,主要是因为公主府占地面积太广阔,楚玉足足走了三十多分钟,走走停停,偶尔看看风景,才将内苑走了一半。 虽然路上不时的停下来,但是半个多小时站着走着,沐浅夏还是觉得累了,对于这个身体的娇贵,她有些不满,但是这个问题不是一天能改变的,现在只有忍着。 靠在一株梧桐树下休息,沐浅夏拿袖子轻轻擦拭额角的薄汗,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心中的躁动。 公主府内花木茂盛,园林假山秀丽端方,动辄小桥流水花树成林,美则美矣,但这般景色看久了,未免觉得枯燥,这片桐林竹枝,入目的清幽绿意,便有一分别样的雅意深致。 这样的美景,是二十一世纪所没有的,沐浅夏很是喜欢。 沐浅夏扭头问道:“对了,顾离在府中哪里住着?我怎么很少见过他?” 琉璃答道:“公子一向喜欢清净,所以一直住在人少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公主要去看看吗?” 沐浅夏觉得自己也无事,就顺便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试探他一番,便对琉璃道:“那你带路吧。” 大概10分钟左右,沐浅夏就到了。 顾离住的叫做清泉阁,周围真的十分安静,只闻虫鸣鸟叫之声。 踏入清泉阁,入目便是大片大片的竹子,在夜晚皎洁的明月映照下,竹林洒下一地月光、竹影。 这时,只听古琴声突然响起,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着,淌过人生的皱折,淌过岁月的颠沛,淌过老艺人洞悉尘世的盲眼,静静地淌着。 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沐浅夏循声而去,只见顾离一袭白衣,坐在院中低头弹琴,月色如水,洒在顾离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之味,宛如谪仙,随时会乘风而去。 不得不说,沐浅夏又看呆了。她一直都知道顾离好看,可没想到在月下的他,不染纤尘,浑身透着孤高清之意,让人更加的移不开眼。 顾离好似感觉到沐浅夏炙热的目光,抬头冲沐浅夏淡淡一笑,然后不急不缓的弹完最后一个音,才道:“不知公主前来有何指教?” 沐浅夏轻咳一声,掩去自己的尴尬,道:“我晚膳用多了,随意走走,正好来到你的院前,便想着进来看看。” 顾离也不拆穿她,只是意味不明笑道:“那公主这步散的有点远啊。” 沐浅夏老脸一红,呵呵一笑,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没想到你琴弹得如此好听,你有时间可以教教我吗?” 顾离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公主之前不是最讨厌弹琴这些了么?” 沐浅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补充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要重新开始人生么,在经历过生死一瞬后,我觉得人这一生很短暂,不能白活,要不断地充实自己,这……这弹琴便是我想学的第一项。” 沐浅夏圆回来之后,悄悄的吐了口气,为自己的临机应变点了个赞。 顾离淡淡笑道:“既然公主想学,那我自会尽力相教。” 沐浅夏连忙摆出自己勤奋好学的样子,急急地道:“那我每天晚膳过后便来你这里学琴可好?” 顾离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公主不嫌弃我的琴技便好。” 在二十一世纪时,古琴便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沐浅夏一直都想学,但无奈没有时间便一直耽搁着。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老师摆在那里,沐浅夏想想就很开心,立刻道:“那咱们就说定了哦。” 那模样仿佛生怕顾离会反悔似的。 顾离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沐浅夏不好意的羞红了脸 ,急匆匆地道:“那个……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夜间风大,你……你早点回屋吧。” 说完,也不等顾离回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离看着沐浅夏急匆匆的背影,仿佛陷入了深思,良久,幽幽叹道:“你,真的是公主殿下吗?如若是,为何性格差别这么多?如若不是,那你又是谁?为何连我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呢?” …… ------------ 第七章 出府,意外搭救 沐浅夏最近在府里过得很悠闲,白天吃吃睡睡,晚上则去顾离那里学古琴。 日子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流逝。 沐浅夏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时候该出府去逛逛了。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她还没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欣赏过呢。 沐浅夏从琉璃口中得知,在这京郊附近有一处地方,特别适合在春天出去踏青。京中贵族有好多人家都会去那里游玩。 沐浅夏当即拍板,第二天便去那里踏青。 沐浅夏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原本她没打算起那么早,想着随便收拾一下便行了。没想到琉璃那个死丫头死活不同意,硬是天蒙蒙亮时就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一本正经的道:“公主,虽然您这次只是出去游玩,但免不了会碰上京中贵族之人,若是您被他们瞧见衣服穿着随意的样子定会被他们耻笑。况且,您不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皇家颜面……” 沐浅夏仅余的那点困意也在琉璃的唠叨中化为了泡沫。 无奈,她只好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琉璃在她的头上、脸上一正摆弄,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才出了门。 但是不得不说,琉璃那个小丫头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一番收拾让她整个人越发的明艳动人,再配上低调奢华的衣裳,真真的贵气十足。 沐浅夏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顾离站在那里含笑等着他。见她一过来,简单的行了个礼,道:“公主今日出行,还是把府中侍卫多带几个的好。虽然那里一向安全,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沐浅夏笑着接纳了顾离的好意。于是,原本打算低调出行的队伍硬生生的壮大了起来。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达了,下了马车,沐浅夏便被眼前的风景所吸引,忍不住感叹:“果然是风景如画,琉璃诚不欺我。” 只见周围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小草探出了头,数目抽出了新芽,草地上三三两两的开着野花,一派生机盎然之像。远处,是一片湖泊,清澈见底,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微风拂过,几片薄薄的白云便随风缓缓浮游着。 这是二十一世纪所没有的。沐浅夏坐在草坪上,背靠大树,闭上眼睛,闻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听着悦耳动听的鸟叫虫鸣,感受着大自然美好的一切。 只是,好景不长,这一切很快就被打断了。 一名年轻的男子一边狼狈的闪躲着此刻的追杀,一边朝沐浅夏所在的方向跑来。 很快,沐浅夏的侍卫就围成一个圈,将她围在了中间。 那名男子一看见沐浅夏就朝她大喊救命啊,把追杀他的人都引了过去。还一副装作很熟的样子对沐浅夏道:“好巧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真是缘分啊。” 沐浅夏暗道不好,刚想开口说不认识他,她的侍卫就已经和那些人厮杀开了。 ************* 公主府里,顾离正在屋内一个人下着棋,屋内静悄悄的,只闻棋子落在盘上发出的清脆声响。突然,顾离嘴唇微动,仿若喃喃自语:“好戏,似乎已经开始了……” ************** 不得不说,公主府的侍卫还算不错的,虽然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还算高强,但她的侍卫胜在人多,还是很快就将他们打败了。那些人见任务失手,也不多做犹豫,很快就撤离了,沐浅夏也没有让人乘胜追击,任由他们离开。 沐浅夏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侍卫退下,便含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只见他生的眉清目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平添了几分风流之意,虽没有顾离那么绝美,但也算的上是美男。 那名男子大大方方的回应指沐浅夏的视线,神情泰然自若,若不是沐浅夏知道他刚经历了一场追杀,还以为他和她一样也是来游山玩水、欣赏风景的。 待沐浅夏收回打量的目光,那名男子像沐浅夏作了一揖,道:“草民寒烟,多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到草民的地方,草民定会竭力相助。” “哦?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沐浅夏自认为她的衣着并没有暴露出身份。 寒烟谦虚的道:“实不相瞒,草民乃是生意人。公主身穿的这件衣服,是由南蛮进贡的雪烟罗制成的,且极为难制,因此整个西楚也仅有两匹。一匹被赏赐给了当今皇后,而另一匹则赏赐给了当今的长公主殿下。故草民才敢断定您为长公主殿下。”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雪烟罗有何特点?”因雪烟罗很少见,所以大多数人是不认识的。 “这雪烟罗啊,在平时看来并无任何异样,唯有在阳光下,细细看来,会发现上面有用银色暗纹所绣的雪花……”寒烟一说到这个就立刻变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沐浅夏按他说的去观察,发现果不其然,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沐浅夏见自己这次意外的搭救是见了个宝呀,不由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 第八章 合作,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沐浅夏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问道:“寒烟,你说你是商人,那你主要在哪里做生意啊?” 寒烟自豪的答道:“草民的生意遍布各地,哪怕是在东秦、南蛮也都有草民的生意。” 沐浅夏一听笑的更开心了:“也就是说你在京城也有生意了?” 寒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你一般是做何生意啊?” “草民什么生意都做,有青楼、酒楼、茶馆……基本所有生意草民都有涉猎。” 沐浅夏一脸坏笑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 寒烟不安的点点头,道:“但凭公主吩咐。” 沐浅夏也不废话,立刻道:“不如咱俩合作吧。我早就想找人和我一起做生意了,结果你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正好送到了我的嘴边,真是天助我也。” 寒烟犹豫的道:“公主,虽然草民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但这事儿咱是不是得好好思考一下?” 沐浅夏笑眯眯的看着他道:“这事儿本公主早就想好了,本公主呢也不勉强你,过两天我送份详细企划书给你。” 沐浅夏暗想,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做生意这种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我,把现代的公司制度搬到古代来,一定会在古代大放异彩的。 寒烟像沐浅夏作了一揖,道:“既然公主如此有信心,那草民便在京城的悦来客栈静候公主佳音。”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那就预祝咱俩合作顺利,马到成功。” 寒烟笑道:“那就借公主吉言了。草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沐浅夏知道他指的是此刻的事,因此也不强留,挥了挥手就让寒烟先行离去了。 沐浅夏心里的一件大事也因这次的意外有了着落,心情甚好,便多游玩了一会儿,在太阳方要落山时才回到公主府。 沐浅夏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打算喘口气,先好好休息一下,便听到门外遥遥的传来顾离柔和的嗓音:“公主是否回来了?” 沐浅夏暗自冷笑,自己前脚刚进门,他后脚便到了门外,说他不知道她回来了,谁信? 看来,顾离在公主府的耳目众多呀,不然消息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边。 沐浅夏略一沉吟,让琉璃自行退下,披上外衣,出门去见顾离。 正好,她也有些事想要问他。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各自的想着心事,谁都不先开口,最后还是沐浅夏暗叹一声,挑起话头:“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顾离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担忧公主您的身体,不知公主今日出游是否顺利?” 沐浅夏冷笑一声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呀,我前脚才才刚回到府,你后脚就到了我的门外,我想,就连今天所发生的事你也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你有何必假惺惺的故作不知呢?明人不说暗话,我一向最是不喜拐弯抹角之人,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 顾离既不辩解,也没有戳穿后的慌乱,只是展颜一笑道:“我也是担忧公主罢了。” 沐浅夏讥讽道:“我不需要别人打着担忧我的幌子来探听我的行,甚至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此时,两人已走到一片杏花林边,此时的杏花这在最盛的时刻,雪白的花瓣繁复的簇在一起,编织出一个个美丽的花环,有一枝调皮地逸斜出,几乎擦过顾离的脸颊,映着它幽静深沉的漆黑眼眸,几乎绽放出一种灼伤人眼的妖娆。 是花,还是人? 沐浅夏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有立即清醒过来。她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前进娇嫩的肌肤里:在这个人面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顾离但笑不答。 沐浅夏又立刻追问道:“那今日之事是不是你有意为之?” 顾离闻言一愣,漆黑的眼眸里,如云一般翻卷着微妙地情绪。他平素看来总是高雅又深沉,这一番错愕,带着几近微微的哀恸之『色』,好像严密的面具乍然破裂,『露』出了一角绝色的容颜。 少顷,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初,笑道:“公主也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这种事情如何是人能刻意而为之的?我既不知公主会停在哪里休息,又不知会有人被追杀并逃到公主那里。我说过我只是担忧公主的安慰,特来询问罢了。” 沐浅夏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意外,若这都是顾离精心策划的话,那他就不是人,该是神了。 只是,他的神情素来平和高雅,这不同寻常的刹那波动,反而令他生出一种别样的惊魂动魄的诡艳,沐浅夏刹那间几乎失了神,片刻后才收敛心志,却还是被他看得心虚。虽然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心虚的,可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她还是忍不住心虚……不仅心虚,就连心跳也乱了好几拍。 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防。 可是,顾离并不打算放过她,而是一步一步慢慢的向沐浅夏靠近,直到沐浅夏退无可退,靠在一棵杏花树上。 顾离又向前迈了两步,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10公分,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沐浅夏的心不由得有点慌乱。 可顾离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紧紧地盯住沐浅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公主殿下是不是不相信顾某人?” 她,不信。 来到这个世界,她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沐浅夏也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未置一词。 良久,顾离低笑一声,后退两步,与沐浅夏拉开距离,道:“我知道了。” 沐浅夏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解释两句时,发现顾离看都没看她一眼,已经自顾自的离开了。 哪怕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哪怕沐浅夏在迟钝,也晓得顾离,他,似乎是生气了。而他生气的原因也恰好是因为她。 ------------ 第九章 准备,正式开业 顾离莫名其妙的走了,沐浅夏比他还要莫名其妙的留在原地。 她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顾离在气恼什么,照理说,顾离在府内的地位,几乎就是一人之下,其他所有人之上,而根据琉璃所说,顾离平素待人十分的宽厚,并不似小心眼的人。 思来想去的乱成一团,沐浅夏一向也不是喜欢庸人自扰的人,便不去多想,毕竟后面还有很多重要的是等着她去做。 ********** 沐浅夏最近几天忙的晕头转向,每天用过早膳后就急匆匆的出门去悦来客栈找寒烟商量具体事宜。 沐浅夏连着熬了几个通宵终于详细的写出了一份计划书。 沐浅夏把方向主要放在了青楼和酒楼上。 “寒烟,你看京城的青楼不是叫xxx楼,xxx阁就是叫xxx馆,太过于通俗常见了,我们要把它叫的高端一点,如xxx会所。” 寒烟听后,略做思索,觉得很有道理。继续追问道:“公主还有何奇思妙想呢?” “我们会所里姑娘的衣着我已经设计好了,是旗袍,高叉,穿上去会特别显身材。” “公主哪儿可有样衣让草民一看?” “我已在让人加紧时间赶制,等成品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既如此,草民就静候公主佳音了。” “那不知公主对于酒楼又有何高见?” 沐浅夏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能和我合作是你的福气。” “哦?不知此话怎讲啊?”寒烟笑道。 “我可是专门询问过得,咱们这儿都没有一家药膳酒楼,我打算进宫问我皇兄要一个御厨和太医,让他们研究出一套适合大众的药膳。” 寒烟忍不住的点头赞同,道:“公主的想法甚好,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不知公主有何事是需要草民做的?” 沐浅夏嘿嘿一笑,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咱们要实行股东制度。” “股东制度?”寒烟不解得道。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都是一份子,他们在每月应领的月例上,再加上利润的分红。所有的员工占15%,若我们盈利,就把利润的15%平均分给每一个员工,以此来激励他们努力工作,年终的时候,被评为最优的员工会获得丰厚的奖励。” 寒烟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如此。” 沐浅夏继续交代道:“剩下的员工、场地啥的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们的装修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我们的消费人群就定位为高消费人群,要知道,我们国家的财富,主要就是把握在那些人手中,不好好宰他们一把怎么能行。” 寒烟装模做样的作了一揖,道:“但听公主吩咐。” 沐浅夏交代完就急匆匆的进宫了。 寒烟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低语道:“这个公主不简单啊。” ********* 皇宫,沐辰逸正在书房看朝臣的折。听到门口的公公禀报,说长公主在外面候着呢。 沐辰逸连忙放下奏折,道:“快快宣她进来 。” 沐浅夏人还未进来,声音就到了:“皇兄,臣妹想死你啦。” 沐辰逸无奈的道:“说吧,你每次这么一和朕说话,朕就知道你定是有求与朕。” 沐浅夏不好意思的道:“皇兄,人家真的是想你啦。” “既然如此的话,那朕一会儿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喽。” 沐浅夏见自己被拆穿,也不啰嗦了,抱着沐辰逸的胳膊,道:“皇兄,臣妹就是想问你要两个人,一个御医,一个御厨罢了。” “哦?你要这两个人有何用处?”沐辰逸不解的道。 沐浅夏笑眯眯的道:“臣妹最近打算和人开一家酒楼,因此想让御厨和御医研究一套适合大众的药膳。” “不知你打算与何人合作?” “寒烟。” “寒烟?那可是天下第一富商啊?”沐辰逸诧异的问:“你是如何与他结识的?” “怪不得有人追杀他。臣妹也是在一次出游时,偶然搭救了他,因此才结识。” 沐浅夏继续撒娇道:“皇兄,你就说帮不帮臣妹吧?” 沐辰逸扶了扶额,无奈的道:“帮,帮,帮,只要是你说的朕都答应。” 沐浅夏开心的道:“多谢皇兄。对了,皇兄,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写个牌匾呢。” 沐辰逸无语的点了点头。想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还要给酒楼写牌匾,这真是成何体统啊。 沐浅夏得到沐辰逸的同意后,陪沐辰逸说了会儿话就回府了。 在沐浅夏的点拨之下,寒烟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并打算在开业第一天按沐浅夏所说的实行会员制,只要办理了会员卡,就可以获得最优的待遇。 在他俩如火如荼的准备和宣传之下,药膳坊和明月会所正式开业了。 ------------ 第十章 富婆,当公主不易啊 开业的第一天,药膳坊和明月会所皆是人满为患。 尤其是明月会所,当那些女子统一穿着旗袍站在台上时,底下的那些男人都瞪大了眼睛。 旗袍,最能体现一个女子的身材。它就像一朵花,在岁月里风情万种的开着。若得体的穿在身上,则风姿绰约,尽显妖娆。 沐浅夏为此还特意安排了一场走秀。 芊芊女子,婀娜旗袍着身,曼妙多姿,笑颜如花绽,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台下的男人都移不开眼,一个个热血沸腾的吼叫着。 开业第一天结束后,沐浅夏兴冲冲的去找寒烟,还没到客栈门口,便见寒烟在那里等着了。 一见面,寒烟就笑眯眯的盯着她看,一个劲儿的道:“公主在经商这方面实在是太有天赋了,你那些奇思妙想草民闻所未闻,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沐浅夏暗道:“那可是几千年后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知道?” 沐浅夏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摆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你经营的好。你呢,在我面前也别装了,你可是天下第一商人,这一口一个草民,我听得都感觉折煞我了。” 寒烟嘿嘿一笑,对于沐浅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点也不好奇。 “对了,你赶紧把昨天的账本拿出来,那可是我今天过来最主要的一件事。”沐浅夏催促道。 寒烟把账本拿出来,双手供上,道:“我等公主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被沐浅夏戳破身份后,也不装了,直接以我自称。 沐浅夏接过账本,看着上面五花八门的进账和会员登记,全部跳过,直接翻到了最后的总金额。 那数字……险些闪瞎她的眼! 她觉得自己要变成富婆了! 沐浅夏只负责提供主意,剩下的就由寒烟全权负责,他的能力她还是很相信的。 等这阵风头过了,沐浅夏再想其他办法,如果换太快,他也是会江郎才尽的。 沐浅夏见过寒烟后就满是笑容的回到了公主府。 用过午膳后,沐浅夏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顾离了,便问道:“琉璃,最近我怎么感觉没见过顾离啊?” 琉璃解释道:“公子他自那日晚上和公主在府中散步之后,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虽一直在吃药,但是现在正值季节交换之刻,就一直没有明显的好转。 沐浅夏沉默片刻,让琉璃拿过外衣披上,说:“那我去看看他吧。” 出门之后,两人一路行至清泉阁,素来清净的清泉阁附近,此时零落的站了不少侍女侍从。 有人发现公主的到来,连忙想要行礼,沐浅夏摆摆手阻止了他们。她随意叫来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年轻人,问道:“你们站在这里所谓何事?” 那人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回公主,府中有好多事物正等着公子处理,但是他的护卫朔风一直守着不让我们进去,说是公子病重,不见任何人。” 沐浅夏朝门里望了望,只见竹影摇曳,并不能窥见人影,她转头又问道:“一定非要见顾离不可吗?” 听着年轻人的回话,沐浅夏知道,顾离平时虽然看起来比较悠闲,但是他手里掌控着公主府的印鉴,以及公主府内金钱人事等最为重要的几条命脉。 顾离竟然有这么大的权限? 沐浅夏心中惊讶不已,却有了更多的不解:顾离手中的权利如此之大,假如他不想留在公主府,早就能走了,甚至连害死她也不是不可能……究竟是什么让她一直留下来的?他和原主之间的协议究竟是何?原主的死究竟和他是否有关? 简直细思极恐啊! 在清泉阁外站了一会儿,沐浅夏把周围的人都召集了过来,告诉他们她会有所处置后,就让他们先行散去了。 待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沐浅夏没有往清泉阁走一步,她转过身,步伐快速的朝来时的道路走去。 琉璃快步追上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沐浅夏头也不回的道:“厨房。” 琉璃追问道:“公主去厨房作何?那种地方岂是公主能轻易踏足的,还是由奴婢代为过去的好。” 沐浅夏边走边解释道:“我去厨房亲自给顾离熬药。” 琉璃连忙阻止道:“这种小事岂能劳烦公主,还是奴婢去吧。” 沐浅夏冷笑一声道:“你当顾离是真的病重难以见人?而且他好巧不巧的还是与我那日见面之后感染了风寒,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分明就是那日生气之后故意与我置气。府中有那么多的事物在等着他去处理,他却一概置之不理,这是在威胁我,比我去见他,向他低头罢了。” 琉璃气愤的道:“那他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威胁公主,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沐浅夏听着琉璃宛如小孩子的语气,不由觉得好笑。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不住苦笑:当公主当到她这份儿上也是不容易了,在外面光鲜亮丽,在府里却身不由己。 ------------ 第十一章 探望,看来公主是把我当成小孩了 沐浅夏端着在厨房亲自熬了半个小时的药向清泉阁走去,打算好好探望一下顾离。 因为沐浅夏之前的吩咐,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去,绿竹梧桐又重新显现出风致的幽静。在接近院门口时,沐浅夏看见一名侍女双手端着托盘正慢慢的朝这里走来。 沐浅夏上前拦住少女,问道:“这是什么?” 侍女想要跪下,却被沐浅夏阻止。她小心翼翼的偷瞧着沐浅夏,确定她神情如常后,才低声答道:“这是给顾公子准备的药粥。” 托盘中放着一个瓷盅,沐浅夏掀开盖子一看,里面熬着的果真是热气腾腾的粥,不过粥的颜色却不是大米粒的白色,而是有些肉色混合的褐色,米粥里混着肉末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切成的白色细丁。若仔细闻,有若有若无的药味散出。但是,这个味道并不令人反感,米饭的香气和肉香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增。 沐浅夏暗想:难道顾离是真的病还没有好吗?他的身体不应该这么弱呀。 沐浅夏并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说出,而是不动声色的将盖子盖上,顺便伸手将托盘端了过来,道:“你先回吧,这个我替你送过去。” 似是料不到沐浅夏会如此,那侍女一脸见了鬼的受惊神情,也没能阻止沐浅夏把托盘拿走,过了好一会儿,沐浅夏见她用一种很梦幻的神情行了一礼,接着好像梦游一样,以近乎漂浮的姿态朝原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做梦一般的呢喃:“我一定还没睡醒。” 朔风还在门口守着,哪怕看到沐浅夏亲自前来也依旧阻止道:“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合见客,请公主先回,待公子病好后,自会亲自前往谢罪的,望公主谅解。” 沐浅夏脸一沉,道:“如果本公主要硬闯呢?” 朔风严肃的道:“那属下就多有得罪了。” 琉璃气的直接上前挡在沐浅夏前面,看那样子仿佛要和朔风打一架。 这时,顾离的声音从里面弱弱的传来:“朔风,你让公主进来吧。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别在外面守着了,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进不来,我一辈子出不去吧。” 朔风从门口让开,沙哑的答道:“都是属下该死,若不是因为我那几日有事不在府,没能好好地照顾公子,公子也不会生病。” 沐浅夏没有管他俩之间的事情,只自顾自的朝园中走去。沐浅夏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半躺在石台上的顾离身上。 一看见顾离,沐浅夏的目光就几乎错不开了,倒不是这时候顾离有多么俊美,主要是他现在的着装,比较有个性。 顾离半躺在石台上,靠着梧桐树,他的身下垫着四层棉被,而身上也裹着一层一层的被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原本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裹得好像一个球一样,沐浅夏很克制的才没有用眼神去数他身上一共裹了多少层被子。 沐浅夏小时候看过一篇叫做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现在的沐浅夏,也很有往顾离被子底下放一颗豌豆的念头。虽然被裹成圆球的样子有些可笑,可此时被柔软羽被埋住身体的顾离,脸容苍白得接近半透明,半敛着漆黑的眼眸,像是被上好的丝绒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珍贵易碎的艺术品,不能有半分损伤。 看见沐浅夏惊诧的神色,顾离瞥一眼自己身上,无奈的笑道:“我说想出来吹吹风,朔风便一定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让公主见笑了。” 沐浅夏顺着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他也是为了你好,你毕竟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在室内比较好。” 沐浅夏看顾离正闲着,便从琉璃手中拿过熬好的药,道:“这是我刚刚给你熬好的药,趁现在还热着,你先把药喝了吧。” 顾离微微一诧,随即露出柔和的笑容,道:“多谢公主。” 他动了动身子,接过药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略微皱了皱眉。 一直留神观察的沐浅夏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她是按药方煎的,其他的一概不懂。 “不。”顾离抿一下嘴唇,微微笑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闻起来略苦罢了。我这人一向比较怕苦,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少吃药。” 沐浅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刚才也不知怎么的,她直接联想到粥里有毒了。 在沐浅夏的注视下,顾离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喝完药后,顾离的表情又很快的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皱眉喝药的那个人不是他。 顾离安静含笑的模样柔软而无害,沐浅夏凝视着他,心里叹息:假如顾离真的如同外表这样乖巧无害,该多么好? 可假如那样,也大约不是顾离了。 沐浅夏又拿出药粥,端到顾离的面前,道:“你再喝点粥,这样嘴里也不会很苦。” 顾离含笑接过药粥,道:“看来公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他拿起托盘上的勺子,轻轻舀了半勺,再慢慢的送入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沐浅夏急切的问,若是好吃的话,她打算打听清楚用到她新开的药膳坊里。 顾离笑道:“很好吃,真是多谢公主了。”顾离仿佛懂得沐浅夏的意思,继续道:“这就是我让人从药膳坊买的,这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听说很不错,我也买来尝尝。” 因沐浅夏是幕后老板,也不好暴露自己,只配合道:“我也觉得很不错,这个粥我还没见过,看来是新上的。”沐浅夏觉得顾离肯定是故意的,按他的本事,他绝对知道这个药膳坊的幕后老板是她,刚刚不过是试探她罢了。 顾离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吃光了药粥。 沐浅夏接过托盘,对顾离道:“你也说你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公主府还有许多事物等着你去处理,真是有劳你了。” 顾离笑笑,道:“好,明天公主府的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这几天让公主费心了。” 沐浅夏轻叹一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第十二章 相信, 最重要的棋子 沐浅夏在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只见顾离正含笑望着她,道:“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顾离之前将药一饮而尽的画面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按照她对顾离的了解,他应当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啊。 沐浅夏终究没忍住心中的疑问,道:“若是刚刚那碗药里有毒,而你也明知,你可还会喝?” 顾离凝望着她,柔声道:“因为是公主端给我的啊,我永远都不会拒绝公主。”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沐浅夏与他对视片刻,终于正视了一个从前不愿去正视的问题:会不会,也许,可能,顾离的心,真是向着长公主的? 沐浅夏从前一直不愿意这么想,不是不能,是不愿,因为倘若顾离真的是喜爱着长公主的,那么,她的到来,算不算是夺走了他恋人的躯壳呢? 假如他知道这身躯之下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处,更不清楚长公主魂归何方,她要去哪里,寻找一个真正的长公主给他? 倘若他知晓真相,又会不会因此伤怀甚至愤怒呢?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都不能说出事实。沐浅夏默默的想,假如今后证实了她的猜测,也只有尽量的补偿他。 虽然在情感上,沐浅夏依然不愿相信这件事有百分之一真实的可能。 沐浅夏垂着眼眸,仿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假如我要杀死你呢?” 顾离的目光胶着在沐浅夏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答道:“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达成。” 沐浅夏终于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扭头就走。 走出很长的一段路,沐浅夏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借此将顾离的事从她脑海中摒除。 ************ 沐浅夏离开后,朔风来到了顾离的身边,道:“公子,属下觉得公主和以往比似乎有所不同。” 顾离缓缓地直起身,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朔风接着追问道:“那她会不会破坏掉公子您的计划?需不需要属下将其处理掉?”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仿佛沐浅夏只是一只蚂蚁,可以轻松碾死。 顾离摆摆手,道:“不必,她现在不同于往日,并不简单,身上有许多的秘密,连我都很难将其看透,因此我们不宜打草惊蛇。况且,她现在可是这场棋局里最重要的一步棋。” 顾离问道:“当日郊区之事你可处理妥当?” 朔风自信的道:“公子放心,属下最近已全部处理妥当,不会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望公子指点。” “说。” 朔风恭敬的问道: “属下觉得公主并不相信公子。那她如何会听从公子的摆布?” 顾离望着沐浅夏刚刚离去的方向,淡淡一笑,道:“她现在已经相信了。”也许,以前的他也不敢确定,可是从刚刚她的惊慌开始,他就知道她动摇了,开始选择信任他了。而这一切又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朔风见顾离如此肯定,便不再多话,退了出去。 ************ 沐浅夏回到房中,将所有人摒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 刚刚与顾离之间的对话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脑海。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已过去了数月,可她却依旧没有将顾离看透。每当她与顾离四目相对时,她都觉得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潭,一眼望不到底。哪怕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一直说着最为温和的话语,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像表面那般的温柔无害。 可是,今日的那番对话,让沐浅夏更加的读不懂顾离。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辣决绝的话。 沐浅夏暗叹一声:顾离,也许真的对原主有情吧,不然以他的性子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他刚刚说的话有假,但她还是忍不住相信了。 若顾离真的对原主有情,与她来说也是一大助力,她可以放心的去让他办事,那一定会事半功倍的。而她在这个世界也将少了一份危险。 沐浅夏真的如顾离所料想的那样,她决定开始试着相信他了。 只是,沐浅夏却不知,她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顾离一手布置好的棋盘,成为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 第十三章 忌日,朕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有点 又半个月慢慢地过去了,春日渐暮,薄衫渐渐取代了层层重衣,不知不觉之间,初夏悄然来临。 正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沐浅夏躺在她让工匠专门打造的摇椅里,头顶是盘着藤架的枝蔓植物,绿荫遮挡着阳光,酷暑还未到来,她却已做好了消暑的准备。 触手可及的是摆放在摇椅旁的矮几,上面放着精致玲珑的点心,以及刚刚煮好的甜汤,微微的温热,在这个时候喝,既不闲太热,也不闲太寒凉。 沐浅夏揉了揉眉心,轻轻地叹了口气。虽说这环境精致悠闲,让人赏心悦目,可她的心一直都放松不下来。 这半个月,沐浅夏几乎每隔两日就要进宫一次,回的路上有时还会去寒烟那里坐坐。 随着这段时间和沐辰逸的相处,她发现其对她的宠爱和信任达到了想到高的一个境地,甚至连朝中重要之事都会说与她听。 假如说,原本沐浅夏只觉得自己拿着一座小金库的钥匙,那么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这金库的容量,远远超出自己所想像的,因此也令她更为不知所措起来。 沐浅夏幽幽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过几天悠闲日子,不过几十天的算计,竟然比前世所有考试加起来还要复杂。 就在沐浅夏一阵长吁短叹之际,宫里派人传来了皇上的口谕,宣她即刻进宫。 沐浅夏让琉璃给她稍作打扮后便坐上了通往宫里的马车。 沐浅夏在御花园里的一座凉亭了见到了沐辰逸,只见他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沐浅夏走过去做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拿起酒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前世沐浅夏喝酒的机会不多,所以她对自己的酒量也不是很清楚。一杯酒下肚,沐浅夏除了觉得微辣意外,并无任何感觉,看来小说中写得古时候酒精度数低这句话是没错的。 沐辰逸抬头看来沐浅夏一眼,道:“今天是母后的忌日,每到这一天,咱俩就会坐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聊着过往的琐事。” 沐浅夏一听到过往就觉得一阵紧张,后背不由自主的爬满了冷汗,立马坐立难安起来。 沐辰逸此时有点微醺,并没有注意到沐浅夏此刻的异常。 沐辰逸一边喝酒,一边自顾自的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朕最不喜欢的便是朝中政事,每当父皇罚了我后,母后都会安慰朕,陪朕玩。可是,这一切在朕15岁的时候就结束了。母后因病去世,而那时的你只有5岁,母后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一直在嘱托朕好好的照顾你。” 沐浅夏听完也不由一阵伤感,便随着沐辰逸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沐辰逸说完这些后,又说到了朝中的事:“如今朝中被苏家、张家和陈家把控,哪怕朕贵为天子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朕不止一次的想要打破这三家的平衡,可是到时必定朝中时局动荡,甚至还会导致民不聊生。老百姓也不容易,如今的天下三足鼎立,互相牵制,战争减少,老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朕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皇帝,既没有宏远的报复,也没有为百姓谋得更好的福利,更没有做出任何的贡献,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的有点失败?” 沐浅夏打断,道:“皇兄,你虽然并未有何杰出的贡献,但是你的心中充满了善良和慈悲,你愿意为了百姓的安定而放弃打破朝廷的稳固,你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但是在臣妹的眼里,你确实最宽厚、最宠爱我的兄长。你贵为皇上,但你的内心却是寂寞的,因为没有人敢真正的走进您内心,他们惧您、敬您,却不了解您,臣妹想,您一定感到很寒冷吧,正所谓高出不胜寒啊。” 沐辰逸被沐浅夏的一番话所触动,道:“是啊,坐在这个位置上,便不再有喜怒哀乐,只留下了寂寞、寒冷。你知道吗,朕从小就不想当皇帝,朕一点都不喜欢皇宫,这里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只有尔虞我诈,要想成功,首先就得断情绝爱。母后很疼朕,她将朕保护的很好,那些尔虞我诈她都替朕挡了、做了。父皇也很宠朕,哪怕他经常罚朕,可朕一旦出事他都会站在朕这边。当时,所有对朕皇位有威胁的人,母后都将他们一一除去。可是,他们从来都没问过朕,朕到底喜不喜欢皇位,朕到底愿不愿意踩着兄弟的尸骨踏上这个皇位。其实,朕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有自由,朕真的好想离开皇宫,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去体会这风土人情。朕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不管所有人是否心甘情愿,他们都匍匐在朕的脚下,朕真的很寂寞。宫里的妃子又有哪个是真心待我,她们喜欢的不过是朕的权势罢了。再加上现如今朝堂上是三大家族把控,朕只有喜怒不定,让他们无法摸清朕的内心才能保护好自己,这样才能保护好你啊。无论如何,朕都会护你周全,这样朕才好向母后交代。” 沐浅夏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个这样尽心尽力护着自己的皇兄,她真的很幸福,不枉来这个世界一遭。可是,除此之外,沐浅夏还有浓浓的心疼,心疼皇兄的无奈,心疼皇兄的身不由己。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走进了一个人的内心,感受着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若是她以后有足够的能力,她真的想要帮助她的皇兄离开这个冰冷的皇宫,哪怕舍弃一切,她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一杯杯的酒下肚,沐浅夏也微醺了,她将喝的烂醉如泥的皇兄送回寝宫后,晃晃略微有点晕的脑袋,赶在皇宫落钥之前离开了。 ------------ 第十四章 问题,一个迷路的人 沐浅夏晕晕乎乎的回到了府里,琉璃原本打算扶沐浅夏会卧房,但沐浅夏拜拜手拒绝了她,说是想要自己一个人走一走,就让琉璃先回去了。 夜晚,轻风吹拂,带来丝丝的凉意,初夏的那点炎热在这晚风下也不复存在了。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偶尔有萤火虫飞过,像是在给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沐浅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清泉阁,听见里面传来悦耳的琴声,沐浅夏想也不想的抬腿便走了进去。 沐浅夏进去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听顾离抚琴。直到顾离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沐浅夏边抬手鼓掌边道:“听君一曲,如仙乐在鸣,我也不枉次生了。” 顾离浅浅一笑道:“公主过奖了。 ” 顾离走到沐浅夏身边坐下,道:“不知公主今日到访所谓何事啊?” 沐浅夏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开 了口:“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思 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令我十分的不解。” 顾离的眼睛眉毛很好看的弯了一下,道:“是什么问题?公主如果有什么烦恼,不妨告诉顾离,顾离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公主分忧的。” 沐浅夏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如果有一个人迷路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她该怎么办?那里,还有她的父母,亲人,朋友一直在等着她,她很痛苦,也很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通往何方,你觉得她该当如何?” 顾离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迷路的人?公主何时关心起这种小事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着,但顾离并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因为他看出来,沐浅夏现在面上的神情,是很认真很真诚的在苦恼着,并不是寻常说笑。 顾离此刻也暂时放下了悠闲的心态,认真的倾听着,思考着,如同世界上最好的听众。 顾离很平静的眨了眨漆黑漂亮的眼睛,慢慢的又坐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粒不过指头大小的点心,轻轻的送入口中。 虽然预先有过设想,可是谁能想到沐浅夏问的这个问题竟然这么的出乎意料?一个迷路的人?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是什么道理? 又或者,她打算借着河流,说些别的什么? 顾离又拿起一粒点心,很沉静的想着。 沐浅夏知道自己说什么,她就是那个迷路的人,明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却依旧抱有着一丝的幻想。她总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只是未来太过迷茫,她不知到底该何去何从。 她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历史上所没有的,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朝代的走向以及原主的未来。她的历史其实学的还蛮不错的,只是可惜啊,英雄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万年可能都难得一见的穿越,结果却不是在历史上真正存在的,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公主这个身份,虽然这个身份对她形式有很多的便利,但带来的麻烦也同样不小,不论她有何行动就立刻会变得人尽皆知。 想要隐遁,并不是举手之间就能做好的事,尤其是在知道长公主与皇帝牵扯如此之深后,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啊。 潇洒走江湖,这种事她以前在小说上看到过许多,但是轮到她自己来做时,却相当的不实际。首先,想要生活下去,她需要一大笔钱,这个不难,她身为公主,钱从来不缺。可难得的是,她必须悄无声息的抽调出一大笔钱,还不得让任何人发现其去向和用途,这也是为什么沐浅夏要和寒烟合作的根本原因。 人生不易啊,一把辛酸泪。 假如要隐遁,就必须彻底抛弃公主这个身份,抛弃得干干净净,一点关系都没有,绝不能留下可容追溯的线索。 假如她托庇于什么人的保护下,那人出卖了她,她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沐浅夏现如今所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她自己。 而且隐遁这件事也有诸多的不便。她的新住所、新身份都需要慎重的考虑。在古时候,一个人的阶级地位能决定许多。即便是退,沐浅夏也不愿意狼狈的逃走。所以,她需要在这乱世之中能保障自己安乐的实力。 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力,还有势力、人力和脉络。 沐浅夏的眼界穿透了千年的时光,看起来也格外的不同,也许因为阅历和处世经验的不足显得有些天真稚嫩,可是却绝对拥有着凌越于时代之上的超然。 这便是她超出别人的地方。 “呃……”顾离想了许久,好一会儿才想起沐浅夏是在等她的回答,沉吟片刻后道:“公主,我想问一下,那个人虽然迷了路,但是她却知道自己家在何方,那么她为何说自己永远找不到自己回家的路?”他好像隐约猜出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猜出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轻而慢的敲击在了沐浅夏的心上,直击她灵魂的深处。 沐浅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来,道:“她离家太远太远了,远到哪怕她穷极一生也无法回去。”尽管刻意维持平静,可是沐浅夏微微颤抖的嗓音里,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顾离笑意盈盈的看着沐浅夏:“既然她明知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回去,那她为何还要抱有回家这种虚无的幻想呢?既然如此,何不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度过好眼前的每一天呢?” 听着顾离的话,沐浅夏陷入了呆愣,但很快的,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即便此时是漆黑的夜晚,却依然耀眼得不可逼视:“你说的没错,既然回不去了,何不既来之则安之呢?度过好眼前的每一天,方为正道。”她的话语间坚定了不少,并且有着放下的释然。 沐浅夏前世看穿越小说时,也曾对那些担忧历史变动的描述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现在轮到了自己头上,却意外的沉重。 她身在局中,不敢轻易冒险。 在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下了负担之后,再来看这些天的挣扎,沐浅夏不由得感到一丝豁然与释然,也忍不住有些好笑。再怎么担忧,又有何用?她已经回不去了。 是时候该对过去说再见了。 沐浅夏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顾离怕她摔倒,忍不住扶了她一把,随着沐浅夏一起站了起来。 沐浅夏原本想要潇洒的离去,怎知此时酒的后劲儿上来了,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旋转了起来,甩了甩头想将这股晕眩从脑海中甩出去,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站立不稳。 顾离只见沐浅夏腿一软便向后到了过去,他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揽在怀里,他垂眸一瞧,却见沐浅夏已经在他的睡着了。 顾离看着她恬静的睡眼,是那么的温和、平静,竟让他一时都移不开眼。 顾离似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把将其打横抱起,像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将其送回房间后,顾离站在她的床前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良久,只听他自言自语道:“一个……迷路的……永远无法回去的……人吗?” ------------ 第十五章 求婚,只为了她的亲口否认 沐浅夏第二天一觉醒来时便已日上三竿,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如何回来的,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宛如炸裂般的头痛。 沐浅夏将琉璃唤了进来,问道:“你可知我昨天晚上是如何回来的?” 琉璃暧昧一笑,道:“是顾公子亲手将您抱回来的。公主,你昨天竟然在顾公子的怀里睡着了,顾公子对您也是极好的,清泉阁离这里这么远他却亲手将您抱回到床上,就连我想要接手顾公子都不让,怕我吵醒您。您是没见,顾公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稀世珍宝,深怕一不小心就碎了似的。” 沐浅夏老脸一红,轻啐道:“如今你都敢取笑我了,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太好了。” 琉璃嘻嘻一笑道:“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沐浅夏见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懒得理她,任由她服侍自己起床更衣。 对于沐浅夏来说,琉璃于她更像是自己的朋友。她任由琉璃服侍并不是将其当做下人,只是自己懒罢了。除此之外,她已将琉璃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亲人,毕竟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予她温暖的人,哪怕这个温暖并不是给她的。沐浅夏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同样的,她也会承担起原主的责任,照顾好、保护好每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沐浅夏用完午膳后刚打算小憩片刻,谁知闭眼没多久便被琉璃给吵醒,说是宫里来了人宣她现在即可进宫。她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沐浅夏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被琉璃说是妥当后送往了开往宫里的马车。 沐浅夏是在书房见到沐辰逸的,此时的他刚刚和大臣议完最后一件事,连饭都还没顾上吃就召见了她。 沐辰逸严肃的看向沐浅夏,道:“刚刚陈家有人来提亲了。” 沐浅夏不解的道:“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沐辰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道:“没关系的话朕会和你说吗?议亲的对象正是你。陈家的嫡幼子陈澜想要娶你为妻。刚刚陈家家主亲自和朕说的这件事,朕虽然并未同意,但也为回绝,只说要问问你的意见。” 沐浅夏直接懵了,就连那仅剩没多少的睡意都荡然无存了,脑海里可谓是一片清明。 沐浅夏结结巴巴的道:“皇兄,你……你确定他说的是我?我并不认识那所谓的什么陈家嫡幼子陈澜啊。” 沐辰逸点点头道:“朕确定。一开始朕也并不相信,再三询问后确定是你。你也知道陈家势力庞大,朕也不好一口回绝,只说再考虑考虑,先看看你的意见再说。” 沐浅夏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皱着一张脸道:“先不说陈澜这个人我没怎么见过,他这个人浪荡是整个京城都家喻户晓的。整天流连于花街柳巷,还没娶到正妻家里的妾就已经有十几个了,皇兄真的忍心将我托付给那样的人?听说陈澜那个人长得也不怎样,就凭他也想娶我,哼,简直是不自量力。要不是他有个好爹,他连这句话都不配和本公主说。”沐浅夏虽然不是一个完全看脸的人,但是她真的不喜欢一个长得丑的人。无论这种人再怎么好,在她这里都会被直接淘汰掉。毕竟,谁不喜欢长得赏心悦目的人呢? 沐浅夏见沐辰逸并没有同意她的话,又接着道:“再说了,谁知道陈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果咱们同意了他们陈家的请求,陈家恐怕会更加的有恃无恐了。当今的皇后娘娘就是陈家家主的嫡女,若是再连他的儿子娶了皇家最得宠的长公主,那尾巴岂不是得翘上天?说不定咱们这样会引狼入室。” 沐辰逸觉得沐浅夏说的很有道理,以前的沐浅夏只会生气,现在的她却更加的理智了,学会了分析利弊,暗自感慨一声:沐浅夏终于长大了,他真的很是欣慰。 沐辰逸目光柔和下来,说道:“你的想法朕都知道了,此事朕自会有定夺。”虽然并未给沐浅夏任何口头的确定回答,但内心却将这件婚事否决了。 沐辰逸又关心的问了问沐浅夏的近况后就让她离开了。 *********** 当天下午,皇上与长公主的这件事被有心人传到陈家的耳朵里后就成了陈澜自不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不是有他爹,他连给长公主提鞋的资格都不配,竟然还敢妄想娶她。 陈澜当时是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这个消息,顿时就气的从青楼回来了。回到家就开始乱发脾气,把家里的东西咋了个乱七八糟,道:“此次羞辱,我陈澜记住了,日后定与她沐浅夏势不两立。”若之前陈澜想要娶她只是为了家族利益,那么此刻的他却为了仇恨。他身为陈家最受宠的嫡幼子,从未受过奇耻大辱,他发誓必定要将沐浅夏娶回来,并向他跪地求饶,磕头认错。 ************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打算一会儿去书房看看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愤怒的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落,大声道:“沐浅夏,你今日对陈澜的侮辱便是对陈家的侮辱,本宫从前不欲与你斤斤计较,现在你最好保证自己不要落到我的手上,否则,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你今日的言语付出代价。” ************* 沐浅夏并不知道自己不过随口而说的话竟被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的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这也为她今后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事。 回到府中没过多久,顾离就闻讯而来,问道:“公主,听说今日陈家家主替自己的嫡幼子陈澜向皇上求娶你了?” 沐浅夏看着顾离似笑非笑的目光,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也不再遮掩,大方的承认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顾离笑眯眯的问道: “哦?那不知公主对于这件事是何态度啊?” 沐浅夏暗道一声老狐狸,明明他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非要装作不知。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反问道:“当然是拒绝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还非要亲自来问我?” 顾离看着她刚刚的小表情,道:“自然是想听到公主亲口承认罢了,这样我也好为公主出谋划策。” 沐浅夏疑惑地道:“这件事我皇兄都没给我确切的答复,你又有何方法?” 顾离神秘一笑道:“这件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我自有计较。公主只需知道,只要是你不愿意的事,我都会替你处理干净;而你所有愿意的事,我都会替你达成。”说完也不多做停留便离开了,仿佛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要她的亲口否认罢了。 沐浅夏看着顾离离去的背影,内心一阵躁动。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不可否认,他刚刚的那句话,在她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 第十六章 诗会,玩儿起来不知道怎么样 沐浅夏最近几天也总能听到各种关于陈澜提亲而她却百般嫌弃陈澜的流言蜚语,那些话大都夸大其词,她一向认为清者自清,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有时候反而越解释越乱。殊不知,她的这番默不作声在有心人眼里当做默认。就这样,沐浅夏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整个陈家。 可是就在这时沐浅夏收到了陈家的请帖,说陈家的嫡**陈晨要举办一场诗会,希望到时候长公主能够赏脸光临。 沐浅夏没想那么多,以为是陈家想要从她这方面下手,争取让她喜欢上陈澜,这样这门亲事就能成功了。沐浅夏这人也不是一个遇事就喜欢逃避的人,她打算亲自去会会陈家,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更何况她是最受宠的长公主,相信他们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诗会定在3天后,沐浅夏决定去找寒烟,先打听打听情况,毕竟青楼这种地方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 沐浅夏见到寒烟也不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问道:“我今天收到了陈家嫡**陈晨要举办诗会的请帖,我打算前去看看,所以想来这里打听一下,问问你这儿可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寒烟听到沐浅夏将要亲自前往时,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道:“我听说这个陈晨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睚眦相报的女人,一般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你最近和陈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你可是把陈家得罪死了,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吗?” 沐浅夏听完后也紧皱眉头,道:“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我这次要是不去,说不定下次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我。”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得小心,陈晨肯定要使阴招坑你,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我会多加小心的,多谢你的忠告啦。” 沐浅夏又和寒烟聊了聊经营的状况后就打算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的诗会了。 沐浅夏离开寒烟的房间,在客栈一楼打算买点东西回去吃。悦来客栈虽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酒楼,但是那儿的饭还是蛮不错的,特别对她的胃口。 就在她等着菜上来的那会儿功夫,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群人。 大多数都是男人,其中只有一个女子,那女子满脸泪水还用力挣扎着。 “求求你了陈公子,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我会尽快还清我爹欠的钱,不会再拖下去的!” “……” 其实那群人沐浅夏不是特别认识,看见沐浅夏疑惑地眼神,琉璃解释道:“那个陈公子就是陈澜,他旁边坐的是苏家独子苏容与,其他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世家子弟,那些人公主就不必知道了。” 陈澜冷冷盯了眼那个女子,“闭嘴!你爹欠我钱把你卖给我,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再吵老子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女子吓得脸色惨白。 陈澜得意的收回视线,对同桌的人道:“你看看她,我随便这么一说就把她下个半死,等我把沐浅夏娶回门,看我怎么**她。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让她往南,她绝不敢往北。我要让她跪下磕头认错,为她那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除了苏容与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外,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是啊,长公主那天实在是太狂妄了……” 陈澜哈哈大笑,他摸着下巴,眼睛里闪过油腻的精光:“不过那沐浅夏长得倒是勾人,不知道玩儿起来怎么样?” 沐浅夏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走到了他的身后。 饭桌上有人注意到她,脸色纷纷一边。 有人想要暗示陈澜别说了,可偏偏陈澜是背对着她的那个,说得正起劲:“她府里养的顾离,谁知道他俩之间有没有一腿?” “你说什么?” 身后轻淡的声音响起时,陈澜下意识的回答:“我说她每天和顾离还不知道在府里怎么玩儿了?也不知道装什么纯还不想嫁给我,我娶她那是看得起她。” 刹那间,周围噤若寒蝉。 饭桌上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当陈澜猛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到她时,眼底蓦地露出了一丝惊慌:“公,公主殿下……” 沐浅夏勾起嘴角:“我每天和顾离在府里玩儿,嗯?” “不是,我就……啪!” 清脆的巴掌声直接打断他的话。 周围的声音更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苏容与的脸色也变了变。 陈澜瞪大眼睛愣了好半晌,脸上陡然浮起勃然大怒的厉色:“你他妈敢打我?” 沐浅夏往手心里吹了口气,精致的眉眼逼出冷艳的味道:“敢在背后嚼我舌根,本公主没撕掉你的这张嘴就已经很客气了。” “沐浅夏!” 陈澜怒喝:“我敬你一声公主,可你不过是个公主,别忘了我姑姑可是皇后娘娘,何况本公子还是三大家族的人!” 沐浅夏皱起了眉。 陈澜还以为她怕了,嘚瑟的冷笑:“本公子娶你、玩儿你都是给你面子,总比你和一个没有身份的 江湖人士强,所以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啪!” 有是一个巴掌。 “……沐浅夏!” 陈澜咬牙切齿的厉吼,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巴掌呢,这女人竟然一扇就是两巴掌! 他想也不想的抬起手来就要打她,琉璃刚打算阻止时,有一道身影已经先她一步扣住陈澜的手臂…… ------------ 第十七章 出手,临时抱佛脚 陈澜冷冷的回头:“哪个不要命的敢管本公子的事?” 他以为是跟着他一块儿来着酒楼吃饭的人,可这里除了苏容与各个都不如他,竟然还敢阻止他?可是目光触及的却是一张俊美淡漠透着似笑非笑却又散发出极度冷骇危险的容颜。 陈澜蓦地一震:“你……你是何人?” 来人淡然的说:“寒烟。” 寒……烟,这两个字就足以代表一切。 陈澜怔怔地自语:“天下第一商人,寒烟?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底气立刻十足起来,阴阳怪气的道:“长公主无缘无故的扇了我两个巴掌我总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虽然她是公主,但本公子也不是什么任他欺负的奴才,就算闹到皇上那里,她也不占理。” 沐浅夏对于陈澜如此不要脸的境地简直就要惊呆了,就在她打算辩解时,已经有人提前开口了。 寒烟低低地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开腔,听似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又莫名的令人胆寒:“你当我是聋的,自己不会判断吗?” 陈澜被寒烟的语气吓着,哆嗦的道:“我……我只是在跟长公主开玩笑,不用这么当真吧?” “被开玩笑的人觉得你在开玩笑,那你的玩笑才叫玩笑,否则……就是找死。” 话音未落,蓦然一脚踹在陈澜的膝弯。 “啊——” 陈澜惨叫出声,整个人扑倒在沐浅夏的面前,双膝跪地,卑微而又狼狈的姿态。 众人大惊。 沐浅夏震了震。 陈澜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他的却是男人依旧冷漠的俊脸。 “道歉。” 陈澜气的脸都绿了,声音拔尖阴阳怪气的道:“寒烟,你不过就是一个商人,本公子刚刚和你说话都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可是陈家嫡子,你这么踩我的面子就是踩整个陈家的面子,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寒烟冷笑一声,用力扭住陈澜的手臂,不容置喙,淡淡凉凉的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长公主殿下道歉。” “我要是不道……啊——!” 歉字还未出口,就被接连的惨叫声打断。 沐浅夏刚刚隐约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脸不由自主的白了白。 陈澜额上冷汗淋漓,痛的在地上打滚,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寒烟拉过还在一旁呆滞的沐浅夏向门口走去。 沐浅夏走出门口,直到听到街上来来往往的喧嚣声才恢复过来,她担忧的看着寒烟,道:“你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陈澜好歹是陈家嫡子,你怎么能说打就打,你这样也太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了。陈家要是报复你的话你可怎么办啊?你是一个商人,对陈家来说你实在是太弱小了,要不你把这都推到我头上吧,就说是我命令你这么做的,我好歹是公主,他们不敢那我怎么样的。” 寒烟看着沐浅夏担忧的眼神,笑了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我好歹是天下第一商人,多少生意都要经过我手。陈家也有不少生意是和我合作的,他们不会为了陈澜而得罪我的,在这些大家族面前,利益才是最主要的。所以说啊,你就不要担心了,还是赶紧回去想想怎样应对过几天的诗会吧。” 沐浅夏见寒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就不再多想了,便带着琉璃离开了。 沐浅夏走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出现在寒烟身旁,不赞成的道:“公子,你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你不必要为了个公主而得罪陈家,陈家绝对会报复你的,怕是咱们在这京城的生意往后不太好做了……” ************ 陈家看见被抬回来的陈澜,陈夫人的眼泪立刻就流下来了。 虽然这件事是陈澜有错在先,但他们却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了沐浅夏和寒烟的头上。陈家家主看着受伤的儿子心疼不已,咬牙切齿的道:“这笔仇我陈家记住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沐浅夏回到府里稍作休息后就打算前往藏书阁,准备临时抱佛脚。 沐浅夏把琉璃叫过来,问道:“我回到府里这么久,还没见过藏书阁呢。话说,咱们的藏书阁在哪里呢?” 琉璃回答道:“在清泉阁。公主不是从来不看书吗,现在突然问这个干吗?” 沐浅夏没好气的翻翻白眼,道:“我改过自新不行吗?我重新做人不行吗?” 琉璃笑道:“行行行,公主说的都是对的,奴婢这就伺候您更衣。对了,您一会儿要见的可是顾公子,奴婢一定会把您打扮的美美的。” 沐浅夏抬手给了琉璃一个爆栗,道:“你个死丫头,现在都敢调侃本公主了,长胆儿了呀。看来,本公主是时候该好好收拾收拾你了。” 琉璃揉揉头,吐了吐舌头,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公主殿下最是仁爱宽宏之人,一定不会因为此等小事儿就惩罚奴婢的。奴婢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沐浅夏被琉璃搞得哭笑不得,也懒得再和她废话,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向清泉阁走去。 ------------ 第十八章 藏书阁,顾离眼底狡猾的笑意一闪 站在清泉阁门口,这是沐浅夏自那次让她内心躁动后第一次来见顾离。不知为何,现在的沐浅夏一想到要见顾离就有一种心慌、躁动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很无措。 虽然沐浅夏胸中有超出千年的品味见识,但是她并不打算完全依赖这些。毕竟这个朝代是历史上所没有的,她怕自己随意抄袭一首诗后被大家发现是这个朝代或之前朝代就已经出现的,这样她就身败名裂了。面对时间线不清楚的朝代真的很痛苦啊! 而且文学这个东西,因为时代的不同,欣赏的角度与方向也是有所差异的,假如她在诗会上作出一首元曲,甚至是现代散文诗,只怕没有几人会欣赏。因此当务之急是多多了解现在的诗文界流行风向,所谓的临阵磨枪强不亮也光,至少她能装装模样。毕竟参加诗会的都是京城贵族,她一旦出丑就会很快的传遍京城,为贵族之人所耻笑。届时,丢的不仅仅是她沐浅夏的脸,还有她皇兄的脸,甚至是整个皇族的脸。 沐浅夏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一时冲动要答应参加这个诗会了。 意识到自己在门口站了良久,沐浅夏轻抿了一下嘴唇,便推开门步入园中。 只见满园的清气之中,梧桐树下,石台上,靠坐着一个悠然的人影。 顾离白色的衣衫好似云一样散落在石台上,竹简放在一边,他背靠着梧桐树,平日里看来深不可测的双眼闭合,睡着的姿态显得毫无防备。 沐浅夏想了想,放轻脚步,朝林后的阁楼走去,可是在经过顾离身边时,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顿时林中响起了清脆的玉石碰撞声,沐浅夏一惊,还未及有所动作,顾离便已经醒来。 “啊,是公主。”顾离懒洋洋的揉一下睡眼,看清是沐浅夏时也没起身行礼,只笑着问道:“公主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么?” 沐浅夏略一迟疑便直言道出:“我想拿几本诗集看看。” 顾离有些惊诧,神情莫测的看着她,道:“我记得,公主从前似乎是不爱看诗文的啊。” 沐浅夏连眼睛也没多眨一下,不慌不忙的道:“我想,你已经知道我过几天要去参见诗会了,而且受邀参加的都是京中贵族,我为了不给自己丢人,不给皇兄丢人,我打算最近几天苦学诗词。” 静默片刻,顾离一笑,道:“公主若是想亲自寻找,恐多有不易,还是让我来帮公主吧。” 来到藏书阁之中,沐浅夏才明白,顾离所说的不容易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藏书阁的第一印象:大。 非常的大,七八间宽大的屋子,全都摆满了书架,架子上也放的满满的,几乎不见什么空余。 藏书阁的第二印象:乱。 沐浅夏细看之后发现,书架上有纸书,有锦帛卷轴,也有竹册。这些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干净无尘,空气中漫溢着淡淡的书香与檀香混合的气味。可是,这些书的摆放却没有任何的规律,竹简与纸书混在一起,虽然各自摆放的整齐,但是整体看来却显得有点乱。而且这些书也没有按照内容分类,各种类型杂放在一起,非常不便于寻找。 藏书阁的第三印象:杂。 沐浅夏随意的翻了一下,发现这书阁之中,所收藏之繁杂,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山河、地理、诗文、民间故事、奇闻怪谈等等,几乎什么都有。 顾离静静的站在书阁门口,看着沐浅夏在书架边不断的来回走动,拿起一本本书草草翻阅,也没有上前动手帮忙,他只是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好似有叠云一般莫测的情绪漫漫舒卷着。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出神似的看了许久,才慢慢的出声,凭记忆指点沐浅夏应该在哪里找 她要的诗文书册,自己也帮忙挑选诗集。 “右侧书架第四排第二格第八册。”按照顾离的指点,沐浅夏准确无误的找出他所说的书籍,心中对于他的记忆力表示一百二十万分的钦佩。如此杂乱的排布,还能一丝不差的记得哪本书放在哪个位置这人脑简直堪比计算机啊。沐浅夏对顾离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怀里抱着二十多本书,沐浅夏感到双臂酸麻发痛,才回头想要招呼顾离帮忙,却见顾离两手空空的跟在她的后边,从没主动提出要帮忙拿书。沐浅夏暗道:这也太没绅士风度了,肯定不会有人喜欢。本着一番好意,沐浅夏决定要教育顾离一番。 沐浅夏停住脚步,回头对顾离一本正经的教育道:“和女子在一起,男子应当主动帮其分担重量。就像出门逛街是,男子应当主动提东西是一样的。这样拥有的绅士风度男子才会有女子喜欢。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抱着这些书啊?我一个弱女子抱了而是多本书,你身为一个男子却两手空空的跟在我的身后,假装视而不见,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离虽然不太清楚绅士风度是何意思,但他知道沐浅夏肯定是在捧别人而暗损他。顾离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能辛苦公主了。” 沐浅夏看看顾离那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最近吃胖的身材,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顾离拿起比一册竹简更重的东西,也许他大概真的是体质柔弱吧,便无奈的咬牙转身抱着书往前走,充当一回大力水手。可惜,她没看见,在她转身的刹那,顾离眼底那抹狡猾的笑意一闪而过。 当沐浅夏抱着书慢慢的往外走时,作势继续翻找诗集的顾离停下了动作,从沐浅夏看不见的角度,深深看着她。 满是书卷芬芳的空气里,那少女容貌是欺骗世人的清雅,虽然因为手上重负有些难过,可是压抑之下的神情依然明快如山间松风,目中又有几分飒然之意。 恍惚间,顾离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与沐浅夏清丽的面庞分离又重合。 顾离不知不觉的伸手抚上胸口,知道沐浅夏走出书屋,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从迷梦一般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 第十九章 相信,请她入瓮 狂翻了两天的书,沐浅夏看得头昏脑胀,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上大学时,每到临考试前,大家便都拼命的学习,努力的记忆书中要点,靠着这种考前突击的做法,竟然一路平安,大学四年都没有落到补考的境地。 对于这种突击式的学习,沐浅夏轻车熟路早已习惯,但是两天来一直看着她的顾离却十分不解,终于忍不住在两天后问出来:“公主,你虽说是要去诗会,但你这么努力看书干什么?” 沐浅夏放下书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道:“没办法既然是去参加诗会,总是要做些准备的。” 顾离笑道:“既然是这样,公主是想要自己做出诗来吗?”这可有些不太容易。 沐浅夏才不会把自己的真是意图告诉他。通过这两天的翻书,沐浅夏大概了解到这个朝代的诗文水平约为唐宋,属于诗词鼎盛时期,但她发现真正历史上的诗词在这个朝代是没有真实出现过,也就是说,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借鉴以前的诗词,完全不用担心会穿帮的问题。 沐浅夏想想,道:“这倒未必,只是诗会上若只有我一人不做诗,未免有些出格。而且我最近得罪了陈家,恐怕这个诗会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等我出丑的,我可不能如了那些人的愿。更何况,到时候丢人的可不只有我一人,还有我的皇兄,甚至整个皇族啊!” 顾离抿一下唇,柔声道:“倘若公主为此烦恼,大可不必如此辛苦。在诗会上不论发生何事,你都不必多言,不必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的流言蜚语传出去,不会让公主丢脸的。” 沐浅夏听着顾离的保证,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内心因顾离的话一下子平静下来,他的话语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哪怕沐浅夏不知顾离会有何办法,却仍能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这是沐浅夏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说出“相信”二字,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对顾离越来越信任,甚至产生了依赖感,仿佛就算面对天大的问题,只要有顾离在,她就会心安。这样的认知让沐浅夏觉得有些害怕。 ************ 第二天,沐浅夏早早的便被琉璃叫起来梳妆了。美其名曰,不能给皇室丢人。 约莫花了一个时辰,琉璃才将沐浅夏收拾好。此时的沐浅夏高贵、典雅、雍容大方,与平时形成鲜明对比。哪怕琉璃之前见过多次打扮漂亮的沐浅夏,但每次仍然会被她惊艳到。 琉璃忍不住道:“公主,你平时真的应该多多打扮,您看您现在多美啊。” 沐浅夏很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道:“太麻烦了,严重影响我的睡眠时间。” 琉璃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对于沐浅夏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 沐浅夏乘坐马车来到陈府,陈晨在门口笑容满面的相迎:“参见公主殿下。” 沐浅夏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多礼。 陈晨笑嘻嘻的上前挽住沐浅夏的胳膊道:“真是多谢长公主的到来,让我的诗会蓬荜生辉。早就知道长公主长得漂亮,是京城第一美人,没想到这么仔细看,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还要高贵大方。” 沐浅夏客气的笑了笑,道:“陈小姐客气了,没想到陈小姐这么的热情活泼,想必平时一定很招人喜欢的。” 陈晨笑眯眯的道:“长公主过誉了。我还得在门口招呼其他人,不能陪长公主了,希望长公主谅解。若是下人们有何照顾不周的地方,长公主也不必客气,只管教训他们是了。” 沐浅夏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陈小姐了,就先进去了。” 沐浅夏说完就朝里面走去,陈晨看着沐浅夏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 ,眼底尽留狠戾之色。 ************* 沐浅夏在陈家小厮的带领下去往了后花园,此时正值夏季,花园里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好不漂亮。 顾离一直在沐浅夏后边跟着,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厮过来,说:“后厨房的人请她去看看,有没有哪些是公主爱吃的,哪些是公主不吃的。” 顾离觉得沐浅夏身边还有暗卫跟着,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便和沐浅夏说了一声就跟着那个小厮离开了。 沐浅夏虽然觉得陈家要对付她,但是她身边还有暗卫,而且陈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手,顶多就是在诗会上使点小绊子刁难她,便也没有太过在意,便让琉璃离开了。只可惜,她低估了陈晨的胆量。 因一开始她便让陈府的下人离开了,现在琉璃也不在,只剩她她独自一人留在这诺大的花园里。沐浅夏顿觉无趣,便打算先前往宴会大厅。 但是这个花园委实有点大,沐浅夏这个人一向又很路痴,果不其然,她没走几下就迷路了。没办法,她现在只能等宴会开始前陈晨派人前来找她了。 沐浅夏此时的内心虽然有点慌乱,但她现在也无可奈何,只能边赏花边静静地等待了。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只是,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惊起。 沐浅夏眉头微动,随着声音忘了过去,便看到一个婢女正一脸惊惧的望着她的方向。 沐浅夏眸子微转,然后看到离她不远的假山一侧躺着一个人。 她刚刚内心有点慌乱,竟然没有注意道假山一侧躺着一个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一个尸体,无声无息,本就很难发现,而且尸体的位置也很隐蔽,若非那个婢女突然大喊,她或者根本不会发现,就这么走过去了。 而且她的暗卫竟然没有提前出声提醒她,说明她的暗卫早就被别的人或事物引走了。 沐浅夏这次出来本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便只带了一个暗卫,另一个则留下暗中看守或监视公主府,哪曾想陈家竟如此大胆,竟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对她出手,实在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那婢女的声音很尖,很高,很快周围的几个婢女侍卫都围了过来。 沐浅夏刚刚在花园逛了半天都没遇见一个人,现在那个婢女一喊就围过来一堆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嫁祸她也很是佩服。 从她到陈家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局便已经不好,只等请她入瓮…… ------------ 第二十章 死局,他们也太小看她了 “公主,公主她杀人,公主她杀人。”刚刚尖叫的婢女见众人围了过来,突然指向沐浅夏,有些疯狂的喊叫着。 “那,,那不是碧月吗?”有人认出了地上的尸体,声音略略轻颤,“公主为何要杀碧月?” “不知碧月哪里得罪了公主,公主竟然痛下杀手?”一个侍卫大着胆子走了出来,“就算您贵为公主,也不能草菅人命。” 沐浅夏的眸子沉了沉。 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当中质问她,要说这没有陈家的授意谁会相信? 沐浅夏的眸子慢慢眯起,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此处幽静、舒适、凉爽,走到此处放慢脚步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而且就算她不放慢速度,那婢女刚刚尖锐的一声喊,她也要停下来。 此处的有山,有树,比较隐蔽,条件很适合。 沐浅夏的眸子望向地上的尸体,只一眼,她便可以断定,这人是刚刚死去,脸色都还没有变。死者伤在额头上,伤口处还流着血,尸体一侧,有一块带血的石头。 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十分的不简单,所有的罪证都恰到好处的指向她。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恰在此时,一道轻柔好听的声音突然传来。 沐浅夏扭头一看,发现陈晨带着一众女子走拉过来,琉璃也在这群人中。 看到突然出现的众人,沐浅夏心中冷笑,如此看来,果真是一场局,而且是一场不小的局。 陈晨故作惊讶的道:“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本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她身后有的女子已经开始面色惨白,甚至有晕倒的倾向。 “回小姐,奴婢刚刚经过假山,看到公主拿着石头砸向碧月,杀了碧月。”婢女再次指向沐浅夏,答得很流利,此刻她说的是亲眼看到沐浅夏砸死了碧月。 “放肆,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诬陷公主,是不是不想活了?”琉璃立刻出声道。 婢女瑟瑟发抖的道:“奴婢没有诬陷公主,奴婢刚刚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小姐能为奴婢做主。” 这种情况下,注定了一种结局,因为,第一时间,在现场的只有沐浅夏与那个宫女,而那宫女一口咬定亲眼看到沐浅夏杀了秋菊。 沐浅夏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就算她不承认,也会落下仗势欺人之名,绝对难堵悠悠之口。 所以,这件事无论她承不承认,都是一个死局,无解。 陈家真是好手段! 不过,他们也太小看她了。 沐浅夏望向那个宫女,突然笑了,笑的很淡,很轻,却让人无法忽视。 众人看到突然笑起来的沐浅夏,纷纷愣住,她这是急疯了吗?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笑得出来? 沐浅夏看向陈晨,道:“本公主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清楚,在本公主问问题时,希望各位能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亦不能做出任何有影响的动作。”她的声音很轻缓,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陈晨点了点头,道:“公主放心,我等自会遵守公主的条件。”在她的眼里,沐浅夏不论有何动作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众人一脸好奇的看着沐浅夏。 跪在地上的婢女听到沐浅夏的话,再看到沐浅夏一脸的严肃,身子慢慢的僵滞,隐在衣袖下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掌心已经汗湿。 沐浅夏这般严肃让她惊疑,甚至有点胆颤,心理上已经有了压力,整颗心紧紧悬起。 沐浅夏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小翠。“婢女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刚刚那么严肃的沐浅夏只是问她这个问题,刚刚回答陈晨的问题都不曾结巴,她此刻回答如此简单的问题时竟然结巴了。 “恩,小翠,不错。”沐浅夏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小翠呆愣,望向沐浅夏的眸子中多了几分错愕,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众人更是不明白沐浅夏说的不错是何意思。 “你在哪儿发现的尸体?“沐浅夏顿了顿,才再次问道,这话略带玄机。 “……、。”小翠停顿了一下,却随即说道:“奴婢刚刚经过假山,刚好看到公主殿下用石头砸向碧月。” 沐浅夏暗暗轻笑,不错,心理素质不错,反应也够快,如此甚好。 “这大热天儿的,你要去哪儿?”沐浅夏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奴婢听说厨房人手不够,正打算去厨房帮忙。”小翠连连回答,只是心底却更是不解,刚刚她那么的严肃,现在却只是问她这样的问题? “你可认识死者?”第三个问题,沐浅夏的话语更为的轻淡,随意。 “认识,她是碧月。“小翠的回答也变的轻松,这样的问题,显然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 沐浅夏总共问了三个问题,三个问题都特别特别的简单,而且虽然与这件事有点关系,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无足轻重的关系。 “你是在哪儿发现尸体的?”然后,沐浅夏又重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奴婢是在假山旁发现的。”小翠以为沐浅夏忘记了,所以又重复问,不过还是快速回答了。 “这大热天儿的,你要去哪儿?”沐浅夏的第二个问题,仍旧是重复的。 “奴婢听说厨房人手不够,正打算去厨房帮忙。”小翠愣了愣,继续答道。 “你可认识死者?”沐浅夏的第三个问题仍是重复的。 “认识,她是碧月。”此刻,小翠已经放松下来,心中有了轻蔑之意。 虽然小翠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声音中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沐浅夏却已经清楚的捕捉到她的变化。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刚刚她要众人答应她,她问问题时不能让任何打扰她,这很重要,那个过程的确不能被打扰,当然,同时她也是刻意渲染出一种凝重的气氛。 刚开始小翠肯定特别的紧张,特别的警戒,只是在听到她刚刚几个无关痛痒而且还重复的问题后,便会掉以轻心,会不自觉的让自己放松下来。 人在高度紧张,高度警惕的情况下,一旦放松下来,会特别的放松,那种掉以轻心的轻蔑便越强烈。 这其中有一个落差问题,落差越强烈,心情的起伏会越明显。 小翠此刻已经完全不把她当回事,估计已经把她当傻子一样看待了。 沐浅夏心中暗暗轻笑,面上却不动神色,继续问她的问题,三个问题,问完了第二遍,又再次重复第三遍,仍旧是同样的问题,丝毫都没有变。 只是,她问话的速度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小翠反应能力的确挺强,唐可心问的快,她答的也很快。 沐浅夏问的问题是一模一样的,小翠的回答也是一模一样。 众人听到沐浅夏不断重复的问题,感觉绕的有些晕,却也更加奇怪,不明白沐浅夏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晨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 沐浅夏问完了第三遍,然后又继续问第四遍,仍旧是一样的问题,只是速度仍旧不知不觉间加快。 小翠的回答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与她同步。 “是谁杀了碧月?”当问完第四遍时,沐浅夏突然换了问题,只是,语气仍旧是那般的随意而自然,与刚刚没有任何异样。 “奴婢不知道,奴婢没有看到……、“此刻的小翠早就没有了任何的防备,这个时候,在这么快的语速下,沐浅夏用同样自然而随意的语气,突然换了一个问题,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想都未想,只是本能的脱口出。 当然,此刻在她这种完全没有防备,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说出的绝对是实话。 因为,沐浅夏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去编制谎言的余地。 众人一片惊嘘,隐隐传来几声抽气声,不过,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整个世界很安静。 ------------ 第二十章 说谎,给陈家一个弥补的机会 沐浅夏的眸子眯了眯,这种情况下,小翠是绝对无法说谎的,她说不知道是谁杀了碧月,肯定就是真的不知道。 很显然,杀碧月的另有其人,而小翠只是按指使诬陷她。 她刚刚已经留意过死者,死因正是额头上的伤,凶器也正是尸体一侧沾血的石块,从伤口来看,死者绝对不止被砸了一下,最少砸了三下。 死者衣服凌乱,乍一看似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但是,她来到假山处时,碧月明显刚刚被杀,前后最多不超过十秒,那个时候,她离假山的距离已很近,就算她当时在想着别的的事情,若有挣扎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小翠则是被安排过来了诬陷她,肯定要比她早一点点,却也没见着凶手。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武功极高,轻功也很厉害。 一个武功高手杀人会用石头?需要砸几下?会给一个小小的宫女挣扎的机会? 显然不可能。 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只有一种解释,凶手只是是为了制造像她这样的弱女子杀人的现场。 就算让刑部来查,只怕都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布局之人心思慎密的可怕,若是今天,她没有套出小翠的真话,这事不堪设想。 陈家,为了对付她,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还请来了高手,其心,怕不是简单让她身败名裂。 不过,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倒要看看这个陈晨要如何收场。 陈晨一双个眸子望着她,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就这么三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她竟然成功的套出了宫女的话,轻而易举的证明了自己了清白。 这事看着简单,其实一点都不简单,每句话,每一步,都要掌握的恰到好处。 若非将一个人的心思捉摸到极致,又怎么可能做到? 对于今天这件事,沐浅夏内心一阵兴奋,若不是前世的她喜欢看书,又刚好有段时间迷上了心理学,看来不少相关的书,今天这局说不定她真的破解不了,毕竟现场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指向她。 事实证明,多看书还是好的啊! “该死的奴才,竟然敢诬陷长公主。”陈晨突然怒吼出声。 “奴婢该死,是奴婢的错,奴婢过来时,看到碧月死了,当时只有奴婢一个人,奴婢害怕,原本奴婢想要赶紧离开的,可是…………”小翠身子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声音中都带着几分轻颤。 听到小翠的话,沐浅夏突然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一只手快速的搭在了她的脉博上。 “公、公主殿下……、”小翠吓住,一脸错愕的望着她,经过刚刚的事,她现在已如惊弓之鸟,打从心底里害怕沐浅夏。 众人也纷纷愣住,不知道沐浅夏这么做是何意。 “不用管我,你继续说。”沐浅夏声音轻缓,不带任何危害。 小翠眸子闪了闪,稳稳了神,这才继续说道:“奴婢发现碧月死了,想要离开,刚好公主殿下过来了,奴婢怕被人误会是奴婢杀了碧月,所以,奴婢才想把事情推到公主殿下身上。” “说完了?”等到小翠停下,唐可心望着她轻轻一笑,声音更是轻淡无害。 “恩,说,说完了。“望着沐浅夏一脸纯真的笑,小翠此刻却是格外的心惊,刚刚沐浅夏也是一脸纯真的笑,让她完全放下了警备,中了招。 “嗯,好。”沐浅夏轻轻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突然消失,脸色微沉,突然间凝重起来。 沐浅夏盯住小翠的眼眸,冷冷的开口:“你,刚刚,说谎了。” “没有,没有,没有说慌。”此刻的小翠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小翠见此时情形于她已完全无利,便快速而又狼狈的朝着陈晨爬过去,道:“小姐,救救奴婢,您一定要相信奴婢所说的啊!” 陈晨一脚将其踢开,道:“大胆奴才,不仅敢诬陷长公主殿下,竟然还敢撒谎,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小翠挣扎着还想再扑过去,可侍卫已经上来将她架住拖走,只听见小翠不甘心的怒吼:“小姐,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完了,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您说过不论成功与否都会放奴婢出府的……” 众人听完小翠的话,脸上的表情纷纷变得复杂起来。 陈晨冷着一张脸,对一旁的下人道:“这个该死的奴婢,不仅诬陷公主,见事情败露,竟然还敢攀咬主子,我们陈府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奴才。来人,传令下去,好好调查清楚这件事,一定要给公主殿下一个满意交代。” 然后扭过头对沐浅夏行了个礼,道:“今天这事让长公主殿下受惊了,我在这里替整个陈家给长公主赔个不是,希望公主殿下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陈家。待查处真凶后,我们必定严惩,还望长公主殿下给我们陈家一次弥补的机会。” 沐浅夏暗自冷笑,若她不原谅,不给陈家一个机会,岂不是显得她心胸狭小、小肚鸡肠?这个陈晨可真是不一般啊,连这都要给她下套。 沐浅夏扶住陈晨,道:“陈小姐客气了,布这个局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本公主能力有限,只好难为陈家替本公主查查了,希望陈家不会让本公主失望。” 陈晨暗自咬牙,道:“既然敢诬陷公主,那就足以说明幕后之人不简单,我们陈家定会拼尽全力找出幕后凶手的,请长公主殿下放心。” 沐浅夏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晨和沐浅夏说完后,立刻笑眯眯的对众人,道:“让大家见笑了。咱们的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可不要让我们的评委久等了。” 陈晨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暗道:“好你个沐浅夏,不仅安然度过此劫,竟然还想让我们陈家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好手段。咱们走着瞧。” ------------ 第二十一章 捧杀,让我等开开眼界 沐浅夏走到举办诗会的天泉亭,亭边是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前边有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环亭向南流去。 琉璃一直跟在沐浅夏的身后向她介绍来到这里的京中贵族女子,从她们的姓氏和彼此之间关系的亲疏来一一详细的告诉沐浅夏。 沐浅夏疑惑地扭头的问道:“琉璃,你怎么这么清楚的认识这里的每一个女子?” 琉璃吐了吐舌头,道:“这些都是顾公子让我背的。您那几天沉迷于诗书,顾公子便拿来好多京中贵族女子的画像和人物关系图让奴婢全部背会,说是在诗会上公主您用得着。”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还是顾离比较细心,我那几天只记得要多看点诗书,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了。” 等大家都落座后,陈晨走到中央,笑道:“为了确保咱们此次诗会的公平,我专门请来了三个评委,现在有请他们入座。” 陈晨话音刚落,门口就走入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待沐浅夏看清楚后,发现有一个竟然是顾离。、 顾离似是发现沐浅夏一直盯着他,扭头向她看了过来,冲她笑了笑。 沐浅夏很不悦的扭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对琉璃抱怨道:“你看看顾离,明明他也要参加诗会,而且还是评委,他竟然瞒着我不说,还在哪儿看我苦学两天,想必他的内心一定是在嘲笑我。” 琉璃安慰道:“不会的,说不定顾公子是刚刚临时受邀而来的。” 沐浅夏不信的撇了撇嘴,对于顾离那种腹黑而又心机深沉的人,她说不定被他卖了后还给人家开心的数钱呢。 这时,一个女子站了起来,问道:“就是不知此次诗会的主题是何?” 那名女子是刘大学士的嫡孙女,活泼可爱,说话直接。 坐在中间的那名中年男子,摸了摸胡须,笑道:“我们只负责诗词的好坏,主题什么的你们自己定便好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来。沐浅夏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吃着桌前的糕点茶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事情的走向永远不是她能决定的。 这不,陈晨都还没出声呢,就有人耐不住性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尚书的小女儿,徐静蓉,且与陈晨交好。 她站起身来,恭敬地道:“长公主殿下,今年的兰花开的这么好,不如,我们就以兰花为题吧。” 沐浅夏这还没说什么呢,其他的人就已经开始激动了。 “以兰花为题,应景应情,不错不错。” “我也正想说呢,大家都来做一首,到时候挑几篇好的,让长公主殿下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好好好,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甚合我意啊。” ………… 陈晨笑呵呵的朝沐浅夏看去:“长公主,您觉得如何啊?” 沐浅夏嘴角抽搐,明明大家都已经聊得那么开心了,现在还过来问她,她若是拒绝那岂不是打脸众人吗?只能笑呵呵的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众人见沐浅夏答应了,又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还没见识过长公主殿下作诗呢,我们今日要有福气了。” “长公主殿下,您今日可是第一次参加诗会,千万不要藏着掖着,让大家瞧瞧长公主的真才实学。” ………… 这一声声听着是奉承,其实是讥讽,挖苦,捧杀! 大家都是京城之人,皆知长公主殿下骄横跋扈,不学无术,小时候不知气跑了多少教学的夫子。沐浅夏暗自苦笑,原主之前到底得罪过多少人啊,在座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 没办法,谁让她占据了这具身体,原主种的苦果,她都得一一还清。 然而,这个时候,坐在她身边的嘉和郡主坐不住了,笑了笑:“公主殿下,不如您先来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话一出,热闹的现场便有些安静了,所有的目光全朝她看了过来,无不幸灾乐祸的等着她回话。 在所有人等着看沐浅夏不知所措的时候,沐浅夏竟淡淡的笑了,特好看,特自信,她慢悠悠的说:“好。” “长公主殿下,您赶紧来一首啊,我等都拭目以待了!”陈晨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这时,一个倒酒的丫鬟不知何故竟一不小心将酒洒在了她的身上,那丫鬟害怕的上前擦拭着沐浅夏身上的酒渍,同时把手里的一个小纸条洒到了沐浅夏的手中。 沐浅夏不动声色的任由丫鬟擦拭,抬头望向顾离所在的方向,只见顾离微笑的看着她。 沐浅夏让丫鬟擦试完后就退下了。 对于诗会中的这一小插曲大家都当做是沐浅夏拖延时间的一种策略罢了。 大家都在等沐浅夏出丑认输。 可谁知,沐浅夏在丫鬟退下后,煞有介事的说:“你们确定要让我先来?”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嘉和郡主笑道:“长公殿下,您就别……谦虚了!开始吧,大家都等着呢。” 全场寂静下来,大家都等待着,空气中紧张的因子渐渐弥散开………… ------------ 第二十二章 比试,该是她报仇的时候了 可是,这一次,沐浅夏又向嘉和郡主看过来:“还是请嘉和郡主先来吧。” 沐浅夏,你完蛋了,就知道你做不出来,你马上就要名声扫地了。 嘉和郡主和陈晨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 嘉和郡主还未回答,陈晨便笑道:“长公主殿下真会说笑,在座的谁不知道嘉和郡主是京城第一才女,就连许多的学士都自叹不如,连皇上都对她的诗词赞不绝口,有的诗词甚至还收录在课本里,连我们都会背上几首呢!嘉和郡主当然要作为整场的压轴,所以,长公主殿下还是你先来吧。” 嘉和郡主一脸骄傲,收下了陈晨的这份夸奖。 沐浅夏暗自冷笑,陈晨还不如说她不配和嘉和郡主比试呢。 “这个主题是徐小姐率先提出来的,想必她早已胸有成竹,不如让徐小姐先来吧。”沐浅夏继续推辞,看向徐静蓉。 陈晨立马说道:“长公主说笑了,她一年里也就只有三四首能收藏到诗集里,水平着实一般,还是不要让她献丑了,她怎么能和您比啊?” “那你们到底谁先来啊?”沐浅夏感叹道。 陈晨乐了,就知道沐浅夏会着急,她气定神闲地介绍起来,“长公主殿下,那位,礼部尚书家的千金上官雪,三岁就能作诗,七岁名冠京城。那位,国公府的七小姐苏落英,她的诗那可是连京城的老百姓都耳熟能详的。还有还有,这位,更了不得,她的诗让大学士都自叹不如……” 陈晨炫耀了一番,笑道:“当然,这些人恐怕都比不上公主您,所以,您就不要再推辞了,来一首吧。我们真的是期待已久了。” 不过,陈晨的这个期待自然是期待沐浅夏出丑了。只要她今天出丑了,明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沐浅夏是一个胸无点墨、不学无术的废柴公主。 沐浅夏真的有被吓到,没想到现场的高手竟然这么多。不过,陈晨这种把她捧的越高,摔得越惨的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她以前在小说中早就见识过许多了。若是这点小手段就想让她声名全毁,那也太天真了。 沐浅夏慵懒懒的伸展了下腰身,看了众人一眼,笑道,“陈晨,你的意思是她们都不如我,我先做了,她们就都不必多浪费时间了是吗?” 这话一出,全场皆是大怔,陈晨倒抽了口凉气,沐浅夏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口气比刚刚的还要大呢! 陈晨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像,回答道:“是。” 沐浅夏,既然是你自己想要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沐浅夏满意的点点头,她确实不是很喜欢听这些人做那些文绉绉的诗。明明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非要表达的那么含蓄隐晦,听来实在是太费神了。 沐浅夏看向嘉和郡主,道:“郡主,本公主想要亲自与你比试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嘉和郡主不确定的问道:“长公主殿下是说,要和我单独比试一番?” 沐浅夏点点头,答道:“对啊,就是单独比试一番。” 这…… 嘉和郡主始料未及,立刻道:“那好,就请公主先开始吧。” 沐浅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这多不好啊,我怕我一会儿做出来的诗太好,你不好意思再做了,所以,还是你先来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长公主殿下,好嚣张! 这简直就是嚣张到无知的程度呀,居然敢这么挑衅嘉和郡主这个京城第一才女? 嘉和郡主恼怒的站起来,冷冷的盯着沐浅夏,冷哼一声道:“这就不劳长公主殿下费心了。” 沐浅夏无辜的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放弃的,你一会儿可不要后悔啊。” “长公主殿下放心,本郡主绝对不会后悔。您先请吧。” 这次,沐浅夏没有再推脱,她喝了口茶,站起来慢悠悠的开口:“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 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吟到这里时,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等着沐浅夏继续,而嘉和郡主和陈晨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沐浅夏顿了顿,微微一笑,又继续道:“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 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她一吟完,陈晨是愣了,而嘉和郡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随着沐浅夏那最后“为谁发”三个字的结束而寂静了下来,寂静得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天啊! 她……她有没有听错?她……是不是在做梦?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词? 好到,即便是出自沐浅夏之口,她都不得不心甘情愿它的好,它的妙! 嘉和郡主不可思议地看着韩芸汐,重重跌坐了下来,花容失色。 此时,全场众人都还在细细品味沐浅夏刚刚的那两句词,无比意外,无不震撼! 顾离最先回过神来,大声鼓掌,道:“妙哉,妙哉,长公主殿下,您可真是深藏不露,今日,可谓让我等大开眼界。” 顾离的掌声,让沉浸在震撼中的人陆续回过神来,不少人也跟着鼓掌。 “长公主殿下今日让我等打开眼界,佩服,佩服啊!” “长公主殿下今日这诗必为佳作。流芳千古……” “长公主殿下此诗在这儿,我等确实不必再做了……” ………… 刚刚那些等着看沐浅夏笑话的人,不少都大大方方地赞许沐浅夏,心甘情愿自叹不如。 当你达到一定的高度时,很多人会嫉妒;但是,当你达到真正的高度,嫉妒你的人就只会仰视你了。 沐浅夏并不喜欢剽窃,但是,这个办法如果能让堵上这帮人的嘴,能让这帮自以为是的女人们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她还是很乐意当一回雷锋的。 而现在,该是她报仇的时候了。 ------------ 第二十三章 认输,赔了夫人又折兵 沐浅夏朝嘉和郡主看过来,淡淡而笑:“嘉和郡主,该你了。” 这时候,嘉和郡主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心跳猛地一咯,身子经不住颤了颤。 该她表现了。 可是,若她没有做出更好的诗词来,那她就是沐浅夏的陪衬,就是丢人现眼啊! 更何况,沐浅夏刚刚就说过,怕自己作出来的诗词太好了,她会不好意思再作了。 如今,她要是真作了,对比之下没她的好,岂不真应了她的话,让自己更没面子?她该怎么办? 原本是要让沐浅夏丢脸的,可如今自己却落得被众人围观,进退两难的境地,随着时间的流失,全场越来越安静,嘉和郡主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她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众人都等着,刚刚那几个出头的,几个被陈晨点名的,无一不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上场,否则,如今难收场的就是自己了。 沐浅夏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太深藏不露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样子,日后还是少跟她直接起什么冲突,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不得不说,此时,就连陈晨也都在庆幸,幸好和沐浅夏比试的是嘉和郡主,如果换成是她,那今日最大的笑话就会是她了! 沐浅夏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她笑了笑,好心提醒,“嘉和郡主,你可是想很久了哦,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可谓才高八斗啊,就一首以兰为主题的诗词而已,不必思考这么长时间吧?” 嘉和郡主猛地抬头朝她看去,见她眸光熠熠神彩,真是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女人,她深吸了几口气,最后还是认输了,咬牙切齿道,“长公主殿下厉害,本郡主自认不如!” 沐浅夏这人呀,那绝对是有仇必报的,所以她毫不谦虚,笑呵呵道,“哎呀,我不是早提醒过你了,你还硬是要我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嘉和郡主气得血腥味都涌上喉咙了,沐浅夏明明比她年龄还小,却比她辈分高,如今却在她面前以长辈的口吻自居,真是太不要脸了,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沐浅夏很满意,笑的无害而灿烂,她回头朝陈晨看去,问道:“陈小姐,我们还比吗?” 陈晨立刻飞快的摇头,道:“长公主殿下才华横溢,我等自叹不如,如何还能继续与您比试。” 陈晨一说完就立刻感受到嘉和郡主如刀般的眼神,当初是她俩定计要让沐浅夏身败名裂,结果见到嘉和郡主输了就立刻认怂。 嘉和郡主本就是看在情谊的份上帮陈晨的,结果计划没成功,她却声名扫地,而且陈晨也立刻认怂不帮她,她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嘉和郡主说什么都不会帮陈晨的。 就刚刚那首诗词,一流传出去必将引起京城轰动,而沐浅夏这个不学无术的长公主击败京城第一才女嘉和郡主,让嘉和郡主自叹不如,这消息传出去,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 陈晨回绝之后,在场的也没人敢再挑起什么事端,新一轮茶点送上来,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品尝。 陈晨悻悻的低着头径自喝茶,太意外了,她需要点时间定一下神,重新审视下沐浅夏。 而嘉和郡主真心是被打击到了,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感到羞辱,都不敢抬头看别人,终于,她是坐不住了,以身子不舒服为理由,提前离席。 沐浅夏一边有滋有味的品尝糕点,一边看着嘉和郡主的背影远去。 虽然后面也有人起来继续做诗,但是和沐浅夏刚刚的想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大家的兴致也随着刚刚沐浅夏和嘉和郡主的比试结束而消散。 于是,诗会以沐浅夏获得第一而结束。 大家都纷纷离席,和陈晨告辞后离去。 陈晨看着沐浅夏的背影,眼神狠决,充满杀意,这次诗会不仅没有让沐浅夏名誉尽毁,反而让其声名远扬,最重要的是还得罪了嘉和郡主,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一定不会放过沐浅夏。 ************* 沐浅夏和顾离一起走在回府的路上,原本沐浅夏是打算坐马车的,但顾离说外面的天气这么好何不走回去呢?而且走回去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沐浅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顺便还能锻炼一下身体,就欣然同意了。 顾离笑眯眯的道:“恭喜公主,从今天开始,公主不学无术的名声彻底的成为了过去式,您终于可以重新做人了。” 重新做人……说的她以前好像活的多失败似的。 沐浅夏翻了个白眼,道:“本公主以前那是懒得计较这些所谓的名声,如今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难道还不能反抗一下?” 顾离好笑道:“当然能,你是公主,你说的都对。” 沐浅夏才不信他内心会如此认为呢。 “对了,你竟然隐瞒我你是评委的身份,看着我在府里苦学两天是不是很开心?”沐浅夏没好气的问道。 顾离轻笑一声,道:“我见公主这么多年来终于开始热爱学习,埋头苦读,我怎么忍心打断公主的求知欲呢?” “呵呵。”沐浅夏冷笑两声,不置可否。 顾离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请公主责罚。” 沐浅夏感觉到顾离的动作,抬头看着他,顾离笑意盎然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片星海,那么的吸引人,让她只一眼便再也不想移不开。 直到琉璃轻咳一声,沐浅夏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道:“看在……你在诗会上想帮我的份儿上,我……我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就迅速扭头,不自觉的加快脚步,红着脸向前走去。 顾离看着沐浅夏慌乱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地笑出了声…… ------------ 第二十四章 喜欢,现在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沐浅夏回到府中,坐在屋内,一想到顾离刚刚的动作,仍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虽然她两世为人,可是她可是一枚纯情少女,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呢。刚刚顾离那暧昧的动作,是她与异性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前世的她虽然看过不少小说、电视剧,对于里面男主撩人的场景她很是喜欢,可没想到现在亲身体会后竟然是这种感觉——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琉璃看到沐浅夏脸红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哟,公主,这是想什么呢?让奴婢猜猜。是不是在想顾公子啊?” 沐浅夏有种心事被看穿后的慌乱感,窘迫的道:“你……你瞎说什么呢,现在连你主子都敢调侃,你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琉璃吐了吐舌头,道:“奴婢这胆都是公主给的,奴婢也是为了公主好,公主的终身大事对奴婢来说可是重中之重呢。” 沐浅夏啐了一口,道:“呸呸呸,本公主还小,谈什么终身大事,还早着呢,我看是你迫不及待想出嫁了吧?放心,本公主从明天开始就开始亲手给你挑选夫家。” 琉璃讨好的笑道:“公主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调侃公主了,奴婢只想一辈子跟在公主的身边。” 沐浅夏轻哼一声,道:“本公主宽宏大量,就先绕过你这次,还不去给本公主传膳,本公主都快被饿死了。” “是,奴婢遵命。不过,公主,您喜欢顾公子吗?” 沐浅夏佯怒道:“再说我现在就把你嫁出去。” 琉璃笑嘻嘻的跑走了。 留沐浅夏一人在屋里深思:她,喜欢顾离吗? ************ 沐浅夏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沐辰逸宣入皇宫,沐浅夏在马车上昏昏入睡,到了宫门口才被琉璃叫醒。 沐辰逸正在书房批奏折,听见门口的太监说沐浅夏已经在门口等候时,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道:“快快宣她进来。” 沐浅夏人还没进来,就听见她嘴甜的道:“皇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俩这都几年没见面了,臣妹想死你了。” 沐辰逸笑骂道 :“你这丫头,怎么越发的不知礼数,在这宫中岂能大声喧哗?” 沐浅夏上前抱住沐辰逸的胳膊,撒娇道:“臣妹这不是因为太过想念皇兄了嘛。” 沐辰逸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就你嘴甜。”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沐浅夏已经将沐辰逸当做了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才敢在他面前撒娇,越发的没有规矩。 沐浅夏笑嘻嘻的问道:“皇兄此次唤臣妹前来是有何事啊?” 沐辰逸板起脸道:“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主动进宫看朕,朕要是再不宣你入宫,你怕是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皇兄呢。” 沐浅夏讨好的笑道:“臣妹心里一直念着皇兄呢,实在是最近太繁忙了,一直都闲不下来。” 沐辰逸见她态度如此端正,也就不在计较了,随口问道:“听说你去参加诗会了,并且一举打败了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嘉和郡主。朕以前怎么不知道朕的皇妹竟有如此高的水平?” 沐浅夏谦虚道:“意外,纯属意外,等换个题材我就不一定行了。再说了,皇兄,臣妹这样不好吗?” 沐辰逸笑呵呵的说:“这怎么不好,实在是太让朕欣慰了。朕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若是父皇知道后那得多开心啊。” “臣妹以前年少不懂事,总是惹父皇生气,现在,为了不给皇兄丢脸,臣妹可是日夜苦读,连臣妹府上的顾离都被臣妹的勤奋好学给震惊了。” 沐辰逸开心的点点头,道:“那就好,学习可是很耗神的,一会儿朕让御膳房给你送去些补品。” “是,臣妹多谢皇兄。”沐浅夏乖巧的点头。 “对了,朕听说诗会上发生了一些意外,有人想陷害你,而且还把朕派给你的暗卫给调走了?”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臣妹怀疑是陈家所为。” 沐辰逸怒道:“简直岂有此理,竟然敢对公主出手,他当朕是废的不成?” 沐浅夏安慰道:“皇兄息怒,气大伤身,臣妹这不是没事吗?臣妹如此聪慧,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沐辰逸摸摸她的头道:“是朕没用,连你都保护不了,竟让陈家欺负到你的头上。” “怎么会,在臣妹心里,皇兄永远都是最棒的。虽然我们现在拿陈家没办法,不代表将来不能。有鸟不飞,一飞冲天;有鸟不鸣,一鸣惊人。待陈家一旦露出马脚,我们就给他致命一击,令其永无翻身之日。到时候,新账旧账我们一起算。他们对臣妹做的,臣妹一定会还回去,现在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沐辰逸听完沐浅夏的一席话,震惊的看着她道:“没想到你现在看问题竟已如此通透,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看来经历了那场意外,你终于长大了。” “与死神交过一次手后,所有的问题便都不在是问题了。” 沐浅夏又在宫中陪沐辰逸聊了许久,待出宫时便已到了下午。 沐浅夏见天色尚早,便顺路去了寒烟那里。 寒烟一看见沐浅夏就立刻恭喜道:“恭喜公主殿下,您现在可是京城的名人,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您在诗会上让京城第一才女嘉和郡主主动认输,您做的那首诗已被人当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佳作,到处流传。” 沐浅夏摆摆手道:“低调低调,意外罢了。我此次来还是要多谢你当日与我说的要小心陈府之人,否则的话,我现在恐怕早已名誉竟毁了。” 寒烟谦虚道:“那件事我也略有耳闻,想不到他们陈家竟会如此大胆的栽赃嫁祸,简直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那件事就算没有我事先提醒,我想你在现场也一定会灵机应变度过此劫的。” “不过,我打听到,那个嘉和郡主是怡亲王的独女,被家里宠的不成样子,而且一向心胸狭小,睚眦必报,得罪她的都没有好下场,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和陈晨成为好友的原因,两人的性格都太过于相似了。你如今可是把这两个人都得罪彻底了,以后万事都得小心为上。”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多谢提醒,日后我定会小心。” 二人又闲聊许久,待天黑后沐浅夏才离开。 ************* 夜晚,公主府,清泉阁。 顾离正在屋里看书,蜡烛的火苗轻轻晃动,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 顾离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来人向前行完礼,道:“嘉和郡主向楼里雇用刺客刺杀长公主,属下按您之前的吩咐没有同意。但是,刚刚属下收到消息,她已经雇佣了我们的对手影楼的人前来刺杀长公主,是否需要属下动手将那批刺客处理干净?” 没错,来人就是影月楼的统领,江湖中,影月楼声名赫赫,以刺杀和刺探情报为主,只要你出得起价,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在杀手界堪称第一。只是其楼主一向神出鬼没,且常带有面具,无人见过其真容。 顾离沉思片刻,道:“不必,你只需盯紧他们便可。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是,属下告退。”说完,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 第二十五章 烤肉,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离诗会已经过去五天了,在这五天里,诗会上的发生事到处都穿的沸沸扬扬,沐浅夏一时间名声大噪。 有人说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有人说她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有人说她心机叵测,城府极深;甚至还有人说她才是真正的京城第一才女…… 总之,最近关于沐浅夏的话题就从未停止过。 沐浅夏最近几天都待在府里,每天听琉璃跟她说外面有关她的流言蜚语,遇到有趣的俩人还一起哈哈大笑。 沐浅夏这人心态极好,不论外面怎么说,她既不辩解也不压制,每天在府里看看书啥的,她发现藏书阁有不少书她还是蛮感兴趣的。殊不知,这几天嘉和郡主已经快被外面的流言气炸了。 ######## 公主府,清泉阁 “那批刺客最近到哪儿了?”顾离站在书房内对空中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凭空出现,恭恭敬敬的行完礼,答道:“昨天就已经到达了,据可靠消息称,今晚便要刺杀公主。不过,那批刺客的任务被怡亲王更改了,说不可伤公主性命,教训一下便行了。”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这边是否需要派人手保护公主?” “不必,我自由安排。” “是,属下告退。” ####### 傍晚,琉璃告诉沐浅夏,说顾离今天晚上要在清泉阁做烤肉,邀请公主前去 。 沐浅夏疑惑的道:“做烤肉?除了我可还有邀请别人?” “没了,只有公主您一人。一会儿啊,我就把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琉璃调笑道。 沐浅夏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明智的没有开口,不然的话琉璃又要唠叨半天了。 傍晚时分,沐浅夏准时到达了清泉阁,还没进去,便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烤肉香味 。沐浅夏顺着这丝香味往里面走,越往近走,那香味也越浓郁。 走到了院子的角落,竹林的边缘,沐浅夏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顾离,他随意的坐在地上,面前支着一个木架,架下有火,木架中横着一根树枝,枝上串着一只体型比鸡略小,已经被拔光毛烤得焦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 香气就是从这只烧烤鸟身上传出来的。 顾离秀丽清雅的脸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雪白的衣衫上沾染着少许的烟灰污渍,火光明暗不定的跳动着,却照不亮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光一投入他的眼眸,便好像被彻底吸收了似的。 即便是在烧烤,顾离看起来依然如往常一般,从容优雅,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拿起一旁的瓶子往小鸟身上撒一些粉末,香气顿时变得无比勾人,沐浅夏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隔着火堆坐在容止对面,笑道:“哇,好香啊,我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 顾离抬眸看她一眼,道:“公主稍后片刻,马上就烤好了。” 沐浅夏环顾四周,羡慕的道:“想不到你这清泉阁真的是个好地方,夏天晚上在这里吃着烤肉,看着美景,听着虫鸣鸟叫,就算是再躁动的心都能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啊。” 顾离听完后,笑道:“公主若喜欢的话,不妨搬过来住,顾离去哪里住都一样 。” 沐浅夏知道顾离这个人喜欢安静,而这里又是公主府里最安静的地方,摇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我这人比较喜欢热闹,大不了我经常过来转转便可,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嫌弃本公主的叨扰。” 顾离一本正经的道:“我自是求之不得,又怎会嫌弃。” 沐浅夏的脸不由一红,索性此时被火烤着脸本就发烫,也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这时,顾离笑道:“烤好了,请公主品尝。 ” 说完,他移开架着烤肉的木架,冷却片刻后便从袖中抽出一柄不过巴掌长的纤细小刀,割下鸟腿上的一片肉,约莫二分之一手掌大小,穿在刀刃上递给沐浅夏。 那片烤肉只有不到半寸厚,一面焦黄流油,另一面却是洁白鲜嫩,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沐浅夏接过刀柄,小心翼翼的吹了几下,确定不怎么烫了之后才送入口中。 沐浅夏细细咀嚼片刻,赞许道:“想不到你连烤肉都做的这么好,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顾离笑道:“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是很正常的现象,为了不亏待自己,时间长了就练就了烤肉这门手艺。” 两人分完一只鸟后,顾离又拿过一旁的一只兔子。顾离动作俐落的穿枝切肉,把兔子架在了火上,翻动兔肉时抹盐刷酱,不一会儿便又有香味飘出。 顾离烤好了兔肉,灭去火堆,便连枝递给沐浅夏,沐浅夏一尝果然十分美味。 幽静的竹林边上,暮色渐沉渐暗,一男一女,一鸟一兔,一人一只,相对微笑,这景象虽然奇怪,却别有番动人之处…… ------------ 第二十六章 刺客,他的心感到一丝丝的疼 沐浅夏抬头看着星空,从小到大,她就很星空的浩瀚与神秘,每当望着星空,她的内心都能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沐浅夏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道:“小时候,我妈……我母后告诉我,若是在外迷了路,只要看着北斗七星,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只是,现在的她哪怕已经看到了北斗七星,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却再也回不去了。 沐浅夏的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神情。 顾离看着沐浅夏脸上的神情,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心疼。不由出言安慰道:“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沐浅夏闻言浑身一震,抬头对上顾离的目光,仿佛一个无底洞,将她的灵魂吞噬。 就在这时,突然冲过来一个黑衣蒙面刺客,他手中的长剑直指沐浅夏。 在剑离沐浅夏咽喉只有半寸时,沐浅夏的呼吸一滞,正想着如何躲避时,顾离随手拿起之前割了肉的刀,随手一挡。 铛的一声,顾离挡住了刺客致命一击,同时往前一推,将刺客逼退数步。 这时,外面也传来了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沐浅夏身边的暗卫也加入了战斗。 顾离的武功很高,那名刺客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顾离打倒在地。 顾离解决完这个刺客后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选择站在沐浅夏的身旁保护她。 刺客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很快就被她的侍卫制服在地。 沐浅夏前世在电视剧中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但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时才感受到了那种恐慌与害怕。 顾离突扣住她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拉,沐浅夏顺着这股力道跌跌撞撞的撞到了他的胸膛。顾离将她的头扣在她的怀里,然后冷冷的下令道:“刚刚的那批刺客一个不留。” 沐浅夏听到后身子一僵,她被顾离的果决与狠辣所震撼。 顾离似乎有所察觉,略微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安慰道:“乖,别怕。”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让沐浅夏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她静静地待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的心头渐渐蔓延开来。 很快,顾离放开了她。沐浅夏扭过头,发现刚刚打斗的痕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顾离见她一言不发的呆愣着,以为她还没有从刚刚的刺杀中缓过来,便一把将其打横抱起,向她的院落走去。 沐浅夏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意识到自己被顾离抱在怀里,脸不由得一红。 良久,沐浅夏开口问道:“你为何没有在审问之前就将他们全部处死?”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一但任务失败,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从他们口中很少能问出什么。”顾离平静的解释道。 顾离还等着沐浅夏开口询问幕后主使是谁,等了许久见沐浅夏一言不发,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原本他还担心她此次收到刺杀恐会害怕,晚上难以入眠,哪曾想竟已经没心没肺的睡着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看着沐浅夏熟睡的脸,在月光下闲的那么的柔和,与白天的活泼好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离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到了牡丹苑,苑中的下人刚想出声行李,便被顾离用眼神制止了。他一路将沐浅夏抱会房中,轻轻的将其放在床上,脱去她的鞋子,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了。 顾离慢悠悠的回到清泉阁,也不急着回房,站在那里抬头望着星空。他原本是不喜欢星空的,因为每当他望着星空,就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可是,刚刚听沐浅夏说完后,他竟觉得这星空有种神秘的美。 一想到沐浅夏刚刚望着星空时突然黯淡的眼神,他的心就会感到一丝丝的疼…… 这时,朔风出现在顾离的身后,将他的思绪打断。还未等朔风开口,顾离就已经淡淡的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明知他们不会真的杀了公主,我却依旧将其杀死?” “属下不敢。”朔风低头答道。 “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次,他们没想杀你,可是下一次,你敢保证他们会念着你这次放过他们而心慈手软的放你一条生路吗?若是你,你可会?” 朔风毫不犹豫的道:“不会。” “可是,公子你为何不在之前就杀了他们,反而让他们到了公主跟前?”朔风不解的问道。 “经此一事,公主会更加信任我,而且这批刺客里有怡亲王的得力下属,他这个人小肚鸡肠,一定会将这笔账记在沐浅夏身上,二者正式结仇。到时候我们再将怡亲王刺杀公主的消息悄悄放出去,让皇上得知,按照皇上对公主的宠爱必会严惩,到时候,怡亲王就会和皇上结怨,我们再稍加利用,必能打破如今朝局的平稳。”顾离今天心情不错,耐心的解释道。 “公子深谋远虑,属下受教了。” “若无事,你便退下吧。” “是。公子,夜深了,您也快去歇息吧。”说完就行礼退下了。 顾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怡亲王府。 怡亲王做在书房一边品茶一边他派去的那批人的消息。 这时,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慌张的说:“王爷,派去的人全部都死了。” “什么?包括我的贴身侍卫张强吗?” 管家哆嗦的说:“包……包括。” 怡亲王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道:“我知道了,记得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奴才告退。” 待管家走后,怡亲王缓缓的松开握着杯子的手,只见杯子上布满了裂纹…… ------------ 第二十七章 感动,我怕自己忍不住喜欢你 翌日,沐浅夏醒来,环顾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屋里,她只记得昨天自己在顾离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剩下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一想到昨天晚上是被顾离抱回来的,她的俏脸还是忍不住的红了。 这时,琉璃进来正打算叫沐浅夏起床,发现她已经醒来且脸上布满了可以的红晕,忍不住调侃道:“公主殿下,您这是在想顾公子吧?脸都这么红了。” 沐浅夏轻咳一声,道:“谁想她了?我……我这是热的。” “哦~原来是热~的呀。” 沐浅夏坐起来,抬手在琉璃的头上敲了一下,道:“死丫头,又调侃我。对了,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琉璃吐了吐舌头,道:“当然是顾公子抱您回来的。当时奴婢一直跟在你们身边,顾公子全程小心翼翼的抱着您,就连想要行礼的下人都被他用眼神制止了,深怕吵醒公主您。而且,他还亲手将您小心的放在床上,为您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奴婢觉得顾公子一定是喜欢您的。 ” “别瞎说,我和他之间就是……就是纯纯的男女之宜,哪有那些个……乱七……乱七八糟的。” “可是奴婢觉得顾公子就是喜欢您的。奴婢听说喜欢一个人时,看那个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奴婢昨天可是亲眼看见,顾公子看您的眼神充满了宠溺,而且他那专注而又带有些许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您就是那稀世珍宝,深怕碎掉。” 沐浅夏请哼一声道:“你绝对是看错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琉璃刚想反驳,沐浅夏继续道:“既然你这么懂,我也是时候该把你嫁出去了,省的你在这里每天瞎操心。” 琉璃立刻乖巧的道:“公主,奴婢去给您传早膳。”说完就立刻遛了。 沐浅夏做在床上发着呆,想到琉璃刚才说的顾离喜欢她,她的心跳就不由加快,一阵的脸红耳热。沐浅夏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喃喃自语:“顾离,你若再这样对我下去,我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喜欢你……” 用过早膳后,门口小斯来报:“启禀公主,门外有个自称寒烟的人求见。” 沐浅夏惊讶的道:“寒烟?他怎么来了?快点请他到前厅。” “是,奴才告退。” 沐浅夏吩咐完后,让琉璃给她简单的梳妆了一下就往前厅敢去。沐浅夏赶到时,寒烟正坐在前厅品茶。他动作优雅,神态安详,宛如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瞬间。沐浅夏一时间看呆了。 寒烟察觉到她的到来,,扭过头,冲她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为何站在那里?” 沐浅夏调笑道:“刚刚我仿佛看到了一幅绝美的画,怎么能残忍的打破?” “公主说笑了。我此次前来,是听闻昨晚公主府上来了批刺客,就想前来看看公主是否受伤。” 沐浅夏笑道:“多谢关心,我没事儿,照样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身体倍棒儿,吃嘛嘛嘛香。” 寒烟被她的话逗笑了,道:“公主既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俩人有闲聊了许多,沐浅夏本来都打算吩咐下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留寒烟在这里用午膳。 寒烟却微笑拒绝道:“我一会儿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去处理,等我办完事儿回来后再到公主府上叨扰。” 沐浅夏疑惑的问道:“听你这么说,你是要出远门啊?” 寒烟叹了口气,道:“我在江南那边的生意出了些问题,急需过去处理,这一走怕是得要十天半个月,明月会所和药膳坊的生意最近就有劳公主费心了。” 沐浅夏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若你此行遇到不便,就派人前来通知我,我会在京城帮你想办法的。” “多谢公主。” “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了,叫我浅夏就好了。” 寒烟也不推脱,道:“那就多谢浅夏了。” “此行多多注意安全,等你回来了,我给你接风洗尘。” 寒烟点点头,笑道:“好。”说完就离开了,直奔城门的方向。 沐浅夏望着寒烟离去的方向,心中用过淡淡的不舍,毕竟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交的第一个知心朋友。 沐浅夏草草的用过午膳后,就被宣进了宫。 沐浅夏被带到了御书房,一进去便看见负责保护她的那两个暗低着头卫跪在点的正中央,沐辰逸一脸怒容的等着她们。直到看见沐浅夏进来,沐辰逸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一脸关切的问道:“昨夜发生的事朕已经知道了,你受惊了,还好你没有受伤,不然的话,朕要让整个公主府的人都为你陪葬。” 沐浅夏上前亲昵的挽住沐辰逸的胳膊,拉着他在一旁坐下,道:“皇兄,你看臣妹这不是没有任何事吗,更何况臣妹的心理素质那么强,没有收到任何惊吓,照样该吃吃该睡睡,你就别担心啦。再说了,那批刺客奸诈狡猾,他俩也不是故意放走那个到我跟前的刺客,你就消消气,别惩罚他们啦,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然后让他们退下吧。” 沐辰逸见沐浅夏没有丝毫受到惊吓的痕迹,心也就放缓了下来,但还是警告道:“以后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那两个暗卫叩谢道:“多谢皇上绕过臣等此次的失职,微臣此后定会多加小心,好好的保护长公主殿下。” 沐浅夏赶在沐辰逸开口之前,挥了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那两个暗卫见皇上病危开口组织,立刻退下了。 沐辰逸瞪了沐浅夏一眼,道:“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都敢赶在朕的面前发号施令了。” 沐浅夏吐了吐舌头,讨好的看着沐辰逸。 沐辰逸突然严肃的道:“最近让你府上的人加强警戒,朕怕此次任务失败后,他们的幕后指使不会死心,你也多多留意着,近期不要一个人出门。” 沐浅夏乖巧的点了点头。 “还有这次事你就不用管了,朕会帮你找到幕后主使的,最近你就尽量安心待在府里吧,朕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不管他是谁,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沐浅夏感动的看着沐辰逸,眼眶红红的,道:“皇兄,你对我最好了。” 沐辰逸摸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朕是你的皇兄,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朕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沐浅夏可怜巴巴的道:“若是连皇兄都不对臣妹好的话,恐怕就真的没有人会对臣妹好了。” 沐辰逸安慰道:“不会的,以后你的驸马也会对你很好的,就怕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更没有时间理皇兄了。” “才不会,臣妹要一直赖在皇兄的身边,到时候还希望皇兄不要嫌弃臣妹才对。” 沐辰逸笑骂道:“有说胡话。” 沐浅夏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 沐浅夏又陪沐辰逸聊了会儿天,就有公公来报,说有大臣找沐辰逸商量政事,沐浅夏见此便向沐辰逸告别回府了。 ------------ 第二十八章 小惩,难不成公主忘了 沐辰逸处理完政务后,便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称已经找到了此次刺杀长公主的幕后主使。 沐辰逸迅速召来了暗卫的首领南絮,让其详细说来。 南絮行完礼后便一五一十的道来:“陛下派臣等前往调查长公主遇刺一事,臣等前去观察了那些死去的刺客,并未从其身上找到任何的线索,这时,暗月楼派人前来相助,称其知道此次刺杀长公主的幕后主使……” 沐辰逸打断道:“暗月楼?” 南絮解释道:“暗月楼是江湖上第一大情报组织和杀手组织,在江湖上声名显赫,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楼主是谁,准确的说是没有人见过楼主的真面目。” “哦?此话怎讲?” “他们的楼主武功极高且神出鬼没,若非发生大事绝不出现,而且通常以面具示人,因此没人知道暗月楼的楼主是何人。江湖上还有一说法,称见过其真面目的人全都死了。” 沐辰逸沉思半刻,道:“你继续往下说。” “是。” 南絮便继续接着道:“原本咱们朝廷与江湖是进水不犯河水,二者互不干涉,所以,对于他们传来的消息臣等开始并不特别相信,但是,就在刚才,臣等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证明了他们的消息是正确的。刺杀长公主的幕后主使就是怡亲王。” 沐辰逸惊讶的道:“怡亲王?他俩是何时结缘的,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南絮解释道:“之前的的诗会令长公主名声大噪,但是嘉和郡主却名声扫地,她从小娇生惯养,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结果却因为长公主而名身扫地。此等落差她难以接受,便雇了杀手想要刺杀长公主。但她是以怡亲王的名义雇的。原本她想雇的是暗月楼的杀手,但不知为何,暗月楼并未接下这个任务,遂找了暗月楼的对手影楼前去刺杀长公主。但是,这个消息被怡亲王知道了,他将任务偷偷改了,不要长公主的命,只说给其点教训便可。” 沐辰逸拍案而起,怒道:“好一个怡亲王,好一个嘉和郡主,看来朕平日里对他们太好了,都敢刺杀皇室了,是不是朕哪天做的不如他们的意了,便也想要刺杀朕了?” 南絮立刻跪下,道:“皇上息怒。怡亲王和嘉和郡主只是一时糊涂,他们断不敢刺杀陛下您的。” 沐辰逸冷哼一声,道:“不敢?朕倒是觉得他们的胆子大得很。看在这次长公主没有受伤的份上儿,朕便小惩一下,否则,定要他们用命来尝。”这个怡亲王虽是沐辰逸的皇兄,但是他们同父异母,且他的生母出生卑微,据说只是一个宫女,所以他从小便不受先皇的喜爱。沐辰逸虽然称他一声皇兄,但两人关系并不亲,属于面子上能过去的那种。 南絮被沐辰逸的话给震惊到了,暗自思忖:回去要告诉其他暗卫,以后见到长公主时态度要更加的恭敬,毕竟长公主可是当今陛下心尖上的人。 就在南絮走神之际,沐辰逸又问道:“此次暗月楼帮了朕一个忙,他们可有提出任何的要求?” 南絮恭敬的答道:“并未。” “若他们有联系你的话,就立刻前来禀报。” “是。” ********** 最近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怡亲王因办砸了皇帝交代的一件小事而被撤职了。整个朝堂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以为皇上会进行什么大动作,结果等了几天并未有何事发生,大家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对于怡亲王撞到皇上枪口子这件事众人都深表同情。 ********** 怡亲王府。 怡亲王下朝回到书房后,关上门,只听见一阵摔东西的声响,府中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怡亲王发泄过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冷笑道:“什么兄弟之情,都是假的。我原本念及兄妹之情,并未让那批刺客去沐浅夏的性命,甚至还怕了我的贴身侍卫前去,可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回报我的?沐浅夏将我的人杀了,沐辰逸因这件事 迁怒于我,废我权力,你们都未将我当做兄长。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再念及什么所谓的亲情,这个仇,我记下了。” ********** 沐浅夏最近很听话的待在府里,不是她不想出去,只要她一出门,明里暗里都会跟上许多人,引起路上众人的注视,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安安生生的一直待在府里。好在寒烟离去时已经将明月会所和药膳坊的事物全部处理好了,并不需要她太多的操心。 她这几日在府里白天看看书,用过晚膳后又继续去顾离那里学琴,日子过得虽然很平淡却也是有滋有味。 今天她一如既往地用过晚膳后去顾离那里学琴,现在她的琴艺在顾离的指导下可谓是突飞猛进。 学完琴后,沐浅夏见时间还早边坐在一旁与顾离闲聊。 顾离突然说道:“三日后是皇上寿宴,你到时候可别忘了准备礼物。” “嗯。”这事儿她已经听琉璃说过了。 “皇上最讨厌山水画了,不能送。”顾离叮嘱道。 “知道了。” “皇上不喜欢白色绿色和紫色,不能送这三种颜色的东西。” “好。” “皇上喜欢贵重的东西,不能去街上随便找一件敷衍了事。” …… 沐浅夏闭了闭眼,顾离这突如其来的提醒让她很慌,难不成他已经知道点什么了? 沐浅夏深深地吸了口气问,保持淡定地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专门派人查过我皇兄的喜好?” 顾离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难不成公主你不知道吗?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 “我……我当然……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你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顾离继续准问道:“这还是公主你以前告诉我的,难不成公主忘了吗?” 沐浅夏尴尬一笑道:“呵呵,是吗?也许……也许是之前脑子磕到了,记性不太好,呵呵。” 沐浅夏看着顾离审视的目光,感觉在他幽深的黑眸下,自己的一切都清晰的暴露在他的面前,无处遁行,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于是,沐浅夏匆匆的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顾离看着沐浅夏略显慌乱的背影,眼神充满了复杂…… ------------ 第二十九章 礼物,空气中传来一丝声响 三日后,公主府门口。 沐浅夏带着精心给皇兄准备的礼物从府中出发,没想到却在门口碰到的顾离。 沐浅夏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顾离笑道:“当然是为了等公主您啊?” “等我?为何?”沐浅夏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有关今日皇上寿宴的事,我很荣幸的受到了皇上的邀请,得以前去参加此次寿宴。” “皇兄邀请你了?我怎么没听皇兄以前提起过你啊?你俩很熟吗?”沐浅夏追问道。 顾离淡淡的答道:“不熟。”说完就转身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沐浅夏看见他进了自己的马车,刚想喊他出来,但转念一想,毕竟他们此次顺路,而他又是她府里的人,也不必避嫌,遂也转身坐了进去。 …… 马车里,上好的古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点燃的熏香味,袅袅的传入鼻息之间。伴随着马车轮毂转动的声音和马蹄的哒哒声,无一丝声响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沐浅夏一向不是很喜欢坐马车的,马车太过于颠簸,让她忍不住的想吐。每当她坐在马车里她都无比的怀念现代汽车的舒适平稳。 顾离见沐浅夏在一边想着什么,便率先开口,打破了马车里的安静:“公主在想何事?莫非是皇上的贺礼你还未准备好?” 沐浅夏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看向顾离,笑道:“无事,估计是今天被琉璃叫起来梳妆导致睡眠不足,所以有点困倦。”因今天是皇兄的寿宴,所以她得穿礼服盛装出席,因此便被琉璃早早的叫起来梳妆,足足用了快两个时辰。 “不知你为皇兄准备了什么寿礼啊?” “夜明珠。” “夜明珠?可你不是说皇兄虽然喜欢贵重礼物但不能随便敷衍了事吗?”沐浅夏不解的问道。 顾离解释道:“我作为公主府的家臣,送太贵不合适,也不能表现出我对皇上的过分了解,毕竟我是江湖之人。” 沐浅夏了然的点点头。 顾离拿起放在案上的一幅字,问道:“这可是你送给皇上的礼物?” 沐浅夏点点头,答道:“对啊。”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写的。”沐浅夏自豪的道。想当初她以前书法也是获得过全国一等奖。 顾离仔细端详道:“公主这字气势磅礴,不似一般女子所写,皇上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沐浅夏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同的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顾离蹙眉道:“只是公主这种字我为何从没见过?” “我……我这是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顾离继续追问道:“哦?是那本古书,可否借我看看?” 沐浅夏搪塞道:“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太清了,等以后找到了再给你。” 顾离注视着沐浅夏的眼眸,良久,缓缓道:“好。” …… 进入宫中,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过来说皇上现在在御书房,想要在开宴之前见见沐浅夏,于是沐浅夏便跟着去了。 沐浅夏跟着小太监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是那小太监带着她绕了一条说是小路的偏僻之所,四处都是假山和树木,应该已经属于御花园的边缘地带。 夏梵音脸色微变,“公公,去御书房好像不是走这条路吧?” 小太监神色镇定的道:“回公主,这是一条小路,很少有人经过,宫里知道的人也很少,所以您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哦? 沐浅夏勾了勾唇,“那我们走快些吧。” 小太监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冷芒,点头冲她笑着,“是,公主。” 沐浅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笑意隐约又深了几分。 小太监带她走近那座假山的时候,她的眼底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飞快的敛藏起来。 “公主,您先请。”小太监作了个请的姿势,眉眼恭敬的弯着腰。 沐浅夏点头走过去,却听空气中飞快的传来一丝声响,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随着那力道疾风般袭来! 她眼睛一眯,蓦然弯腰躲过那一击,然后迅速转身扣住小太监的手。幸好她前世学过点跆拳道,再加上她早有防备,而那个太监又掉以轻心,所以才能迅速将其制服。 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直接把人按趴在墙上,“说,你想干什么?” 小太监一脸懵逼,长公主的反应和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公,公主!”他慌忙解释道,“奴才只是看到了一只蚊子飞过去,所以想给您……” “呵呵,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 沐浅夏不耐的打断他,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疼的那小太监惨叫出声,“你是我皇兄身边的人没错,本公主见过你。” “对对对,,奴才确实是皇……” “不过我皇兄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你偷袭我。”沐浅夏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所以你应该是受了旁人的指使,背叛了我皇兄,对吧?” 小太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奴才没有做过的事,公主您可别胡说!” 她浅笑勾唇,“胆子这么大敢这么跟本公主叫嚣,同时还敢背叛我皇兄,想来你背后的势力不小啊。” 小太监咬了咬牙,“公主!” 沐浅夏二话不说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沐浅夏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幽幽地道:“想好是否要交代了吗?若你还没想好的话,本公主也打累了,只好将你送到我皇兄手里了,到时候,就不是我打你一顿这么简单了……” 小太监连忙道:“奴才……奴才想好了,奴才什么……什么都说。” ------------ 第三十章 苦头,一抹心疼一闪而过 “都是皇后娘娘让奴才这么做的。” “皇后娘娘?” 小太监怕沐浅夏不信,连忙解释道:“之前陈家不是有向您提亲,您给拒绝了嘛,但是这件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说您看不上陈澜,说您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件事让陈家丢了很大的脸,是您故意让这件事传出去的。皇后娘娘也因此受到了后宫里许多妃子的嘲笑。她把让陈家和她丢脸的事都算在了您的身上,所以她借皇上寿宴这事让奴才给您点苦头尝尝,让您明白陈家是您得罪不起的 。” “原来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我当时还好奇怎么这件事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了。但会是谁呢?是陈家的政敌?亦或是是我身边的人呢?”沐浅夏自言自语道。 小太监一边磕头一边说:“奴才真的不想得罪您,更不想背叛皇上,可是皇后娘娘拿奴才的家人威胁奴才,奴才是逼不得已啊,还望长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奴才吧。奴才发誓,日后必会对长公主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沐浅夏也不愿难为他,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又何苦难为一个下人呢?所以便让他起来,说:“看在你也是被皇后威胁的份儿上,本公主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若是还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小太监感激涕零的道:“多谢长公主殿下,奴才无以为报,以后您但凡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绝不会推辞。”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太监恭敬地答道:“奴才叫小夏子。” “好,本公主知道了,你去向皇后复命吧。至于该怎么说,就不需要本公主叫你了吧?” 小夏子点点头,道:“奴才知道该怎么说了,奴才告退。” 沐浅夏点了点头,就让他退下了。 沐浅夏站在原思考着刚刚的问题,陈家向皇上提亲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是却在没多久就传的沸沸扬扬,并且越传越难听,那么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何?是让陈家难堪?还是让她和陈家结仇?亦或是借由她让皇上和陈家结仇?难不成,幕后之人是想挑起朝廷内部矛盾,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沐浅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越往下想她越害怕,这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了,看来,有时间的话得告知皇兄,让他多加警惕,揪出这幕后之人。 沐浅夏细细想完后,觉得寿宴快开始了,便沿着之前小夏子带她来的路往回走去。 这时,她看见陈澜一个人脸色潮红,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走着,看起来很不正常。 沐浅夏眯了眯眼,正想着这笔账该怎么算时,便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真是老天相助啊。 她缓缓的走到陈昭面前,“喂,叫你呢。” 陈澜看到面前灿若娇花又朝他扬起明媚笑容的女人,阵阵火热的小腹顿时绷得更紧,他想也不想朝她扑了上去,“长公主……沐浅夏,你长得可真是够妖精的……” 饶是沐浅夏已经猜到他被人下药,还是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急忙往后退开两步,娇笑道:“这破地方我不喜欢,跟我走,如何?” 如果换平时陈澜可能还会多想想,可这会儿他已经被药物迷昏心智,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力,屁颠屁颠的跟着沐浅夏来到御花园中最人来人往的那片地方,想也不想的扑上去。 沐浅夏的余光扫到不远处来人,立刻张嘴高喊:“来人啊,就命啊……” 沐浅夏故意不挣扎,任由陈澜将她的衣衫撕开,露出白皙的肩膀。 沐清雪听到这边的叫喊声,顿时一愣,走近了才看到是她和陈澜,脸色微变。 “姑姑,表哥?” 沐浅夏听到这声称呼后,脑海中立刻搜索,发现来人是她的侄女,皇后的女儿,当今的三公主,沐清雪。 “清雪,快帮帮姑姑,快点把他推开……”她貌似依附在陈澜的怀里,楚楚可怜的道。 “表哥你在干什么?”沐清雪神色微慌,急忙过来拉扯他,“这是宫里不是宫外,你快停下来呀……” “……” 沐浅夏暗自冷笑,宫里?办不成去了宫外就可以? 沐浅夏被气笑了,顿时改变主意,暗暗使力把陈澜推向沐清雪,“哎呀,陈澜你要干什么……” 在沐清雪错愕的目光里,陈澜就这么朝她扑了过去。 沐清雪惊呆了,“表哥你看清楚我是谁啊,我是沐清雪不是沐浅夏……姑姑,你快救我啊!” 沐浅夏又是一声暗暗的冷笑。她飞快的看了眼远处走过来的大批人群,作势就冲上去扒拉他们,只是手里的力道却不是真的把他们分开,而是把他们更用力的按在一起。 “陈澜,你好大的胆子!” 她大声呵斥,确保这声音远处的人都能听到,顺便挤出两滴眼泪来,“你对我这样也就算了,清雪她可是你的亲表妹啊,你怎么如此不讲情分,连她都不肯放过呢!” “混账东西,你们在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喝,原地的几个人都震了震。 包括沐浅夏也是“震惊”的看过去,眼框里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就那样衣衫不整的朝沐辰逸跑过去:“皇兄……” 沐辰逸张开双臂接住她,见她衣衫凌乱,还露出白皙的肩膀,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站在沐辰逸一旁的顾离脸色也一片阴沉,迅速将外衣脱下,披在沐浅夏身上。 沐浅夏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泪水泛滥成灾,委屈的眼睛红鼻子也红,“我还以为我……” 沐浅夏泪眼模糊的指着陈澜,委屈的直抽气:“那个禽兽……他……他竟然……” 后面的话全部哽咽在她泣不成声的哭腔里。 顾离的眉间蹙起,眼底闪过一道阴霾。 沐辰逸立刻指挥救人,“来人,还不过去把这畜生押开,把三公主救出来!” “是!” 与此同时,皇后想也不想的走过去甩了那不争气的侄子两巴掌,“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可陈澜这会儿意识不清醒,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张牙舞爪的挣扎。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却又没有办法,只能让侍卫死死的按着他。 沐清雪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母后,表哥他……他怎么会这样?” 比起沐浅夏备受瞩目的边哭边喊,她又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所以旁人对她几乎没什么关注,注意力都集中在夏梵音身上。 沐辰逸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来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的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沐浅夏却哭得更惨烈,“可是皇兄,我怕,我好怕……刚刚,我差点,差点被……” 沐浅夏却没看见,伴随着她越来越委屈的哭声,顾离的眉头也越蹙越紧,脸色越来越沉,眼底的阴霾也越来越深,甚至还有一抹心疼一闪而过,快的连顾离本人都没有察觉。 ------------ 第三十一章 警告,还看今朝 沐辰逸忍不住开口问道:“浅浅,到底发生了何事?” 沐浅夏这才弱弱的从男人怀里退出来,敛了敛眸,“皇兄……” 她的脑海中迅速铺排整理着自己预先想好的说辞,幽幽的抹了把泪,道:“刚才……有个刺客要刺杀儿臣。” 皇后脸色骤变。 沐浅夏装作没看见,又继续道:“幸好陈公子及时出现,这才没让儿臣丧生于这个小太监的手里。”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会儿,“只是儿臣一开始以为陈公子是来救儿臣的,没想到他竟然……竟然是抱着那种龌龊的心思,救了儿臣就要侵犯儿臣,后来晴雪瞧见了过来劝阻,他竟连晴雪也不肯放过。 皇后立刻为自己的侄子求情道:“皇上,您看陈昭救下梵音的命,他肯定也是好心,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是因为他神志不清被……” “对了皇兄。”夏梵音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那刺客还说,是皇后娘娘派她刺杀臣妹的。” 皇后的脸又变了。就连景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浅浅,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沐浅夏善解人意的道:“儿臣当然知道这刺客是胡言乱语,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地善良,怎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呢?” 可皇后的脸却直接绿了,这臭丫头在讽刺她猪狗不如? 沐辰逸追问道:“那命刺客呢?” 沐浅夏回答道:“陈公子救了我后,他见刺杀任务失败就逃跑了。” 沐辰逸处置陈澜的时候,皇后还想求情,可是沐辰逸想到沐浅夏刚刚说的话,选择性的无视了她,让人把陈澜拖下去打了三十个板子,还禁止他半年之内再入宫。 皇后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今日不过是想随便教训沐浅夏一下,让这臭丫头平日里不要那么嚣张,却不想自己的侄子突然出事,搅和全局,还让皇上用那种怀疑警告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这段插曲无疑让所有人不快,去往正和殿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周围的气压有些低,沐浅夏跟顾离走在最后。 宴席开场的时候,沐辰逸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看起来心情并不算好。不过经历了刚才御花园那一遭,众人自然也知道原因,各自也都心照不宣。 最先送贺礼的是几位参加宴席的宫妃。 皇后脸上是大方得体的微笑,“皇上,臣妾准备了一尊上好的翡翠玉佛,这玉佛不但是寺院的方丈亲自开过光的,还是臣妾跪满七七四十九日亲自祈过福的,愿保皇上的龙体永远安康,万寿无疆。” 沐辰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皇后能有这份心,朕甚感欣慰,辛苦皇后了。” 没有过多的褒奖或者安慰,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接下来便是其他几位到场的妃嫔送寿礼,不似皇后那般出手阔绰,她们送的大多是自己的绣品或者亲手制作的安神助眠的香囊靠枕之类的。 然后就到了沐辰逸的儿女们。 皇后与妃嫔们都与沐辰逸一同坐在高台上,而底下的席位,太子是右手边第一个,也是第一个出场。 夏梵音对他们毫无兴趣,一直垂眸敛目的品着自己面前的茶。 待他们都送完后,沐辰逸温和的出声道:“浅浅,朕的儿女们都送完寿礼了,你怎么还迟迟没有动静?” 沐浅夏笑道:“皇兄,我毕竟也是长辈,怎么好意思抢他们这些晚辈的风头啊?” 她说完便拿着字画走到大殿中央,行了个礼,将字画缓缓展开,露出里面波澜壮阔的苍穹与文字。 沐辰逸惊讶的看着她,“这字是……” 沐浅夏一本正经的道:“皇兄,这是臣妹在古书上看到的一种文字,据说是十重天外的上古神佛所创,格外简单又工整,而且带着无边佛法普度众生又福泽万物。只要看过这文字的人,就能仙福永寿,寿与天齐!” 其实她就借用了一下现代的文字,上古神佛不会怪她一番美意的吧? 皇后的脸色顿时铁青。她送的是玉佛,她偏偏就来什么上古神佛,非要压她一筹才肯罢休? 可沐辰逸却一下子来了兴致,“浅浅,这仙福永寿,寿与天齐的字是你写的?” 沐浅夏乖巧的点头,“是的,皇兄。” “那这番文字,可有何含义?” 沐浅夏笑眯眯的道:“自然是希望皇兄每天享受着跟神仙般优哉游哉的生活,寿命跟天的寿命一样长长久久,长生不死。” 沐辰逸又接着问,“浅浅,那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沐浅夏沉吟片刻,声情并茂的念起毛爷爷的词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沐辰逸眼中忽然升起熠熠的光芒。 他并未听过她这词中的秦皇汉武和唐宗宋祖,包括成吉思汗他也不知道是谁,可这首词他却听懂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虽然现在朝堂属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但他相信,他早晚会打破这个平衡,将权利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还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真正的做到在其位谋其政。 所有人落在沐浅夏身上的视线都变了又变,哪怕再强烈的嫉妒,可所有的嫉妒也是源于赞叹。 顾离低垂着眼帘,墨色浓稠的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暗芒,转瞬即逝。 ------------ 第三十二章 拉拢,顾某志不在四方 “好,好,好!” 沐辰逸连叹三声,爽朗的大笑,“浅浅的寿礼果然别出心裁,朕甚是喜欢!” 沐浅夏笑的眉眼弯弯,“能够得到皇兄的认可,臣妹甚是高兴。” 沐浅夏高高兴兴的坐回座位上,一脸嘚瑟的看向顾离,仿佛小孩子被人夸奖后希望得到家长的认可。 顾离看着沐浅夏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被她逗笑了,那笑声宛如清泉流响,似从九天而来,缥缈出尘。 而皇后和太子则是先看她,然后又对视一眼。 双目交汇的瞬间,仿佛有零星的火星闪烁,只有他们彼此能懂。 大殿中的众人各怀心思,或者说各怀鬼胎。 接下来便是文武百官送上寿礼,不过有了沐浅夏的先例,后面的人再送什么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待到宴席用膳过后,沐辰逸便赏了沐浅夏百两黄金,外加两对玉如意。 在皇后和其余众人嫉妒的目光下,沐浅夏直接抱着那两对里玉如意跑到顾离的面前,像是炫耀去了。 ………… 两人走在御花园里,微风徐徐拂过,伴随着阵阵花香沁入鼻息。 顾离开口打破了他俩之间的宁静:“公主刚刚送给皇上的诗写的着实是好呀,之前诗会上你可以说是运气好,最拿手的便是写兰花的诗,那么这一次,公主又如何解释呢?” 沐浅夏想也不想的就开口:“自然是本公主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是个天才。”经过此次寿宴,她怕是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扮猪吃老虎了,她的才气怕是会在宴会之后便家喻户晓了。 “哦?那公主之前看来一直是在故作平庸了,就是不知这件事你皇兄是否知晓?” 沐浅夏下意识的答道:“自然是不知晓的。” 顾离看着沐浅夏意味深长的笑道:“哦~,原来公主不仅欺瞒了众人,还欺瞒了皇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沐浅夏的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过了一会儿,脸上又扯起笑容,对着顾离道:“本……本公主刚刚是开玩笑的,皇兄他……他当然知道了。我这个样子只是为了欺瞒那三大世家,让他们误以为本公主平庸无能,碌碌无为,是最好利用下手的。一旦他们露出来丝毫马脚,本公主就可以配合皇兄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这个样子,想不到公主竟然肩负着国家的重任,顾某佩服佩服。只是顾某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公主指点。” 沐浅夏拜拜手,道:“客气客气,但说无妨,以本公主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助你解清疑惑的。” “之前公主一直装的很成功,不知现在为何要露出自己的才能?” 沐浅夏刚露出的笑容再次凝结,怎么又绕回到她的身上了?沐浅夏正在绞尽脑汁编理由时,皇后娘娘过来了。 沐浅夏从来没觉得皇后这么好过,简直是救她于水火之中。若是顾离一直这样问下去,她怕是要真的露馅了。 还未等沐浅夏开口,皇后就笑眯眯的道:“哟,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长公主,想必旁边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公子了吧?” 呵呵,沐浅夏暗自冷笑,哪里巧了,明明就是在这里等她,这可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宴会上皇后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杀了她,现在却还能笑眯眯的和她说话,这后宫中的女人果然不一般。以前只是在电视剧中看过,现在亲身经历后才觉得,这后宫中的女子简直都可以获得奥斯卡小金人了。 顾离不卑不亢的行礼道:“草民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过誉了,那不过是虚名,不能代表什么。” 皇后直接无视了沐浅夏,专心和顾离聊了起来:“顾公子就不必谦虚了,若是没有真才实学,皇上又岂会让你进宫参加寿宴?” 顾离谦虚的道:“草民承蒙皇上的厚爱,但其他的实在是愧不敢当。” 皇后又笑道:“太子在寿宴结束后一直和本宫说顾公子文武双全,是个罕见的人才,他早就仰慕久矣。但怕自己的突然拜访唐突了公子,就让本宫见到长公主时让长公主转告一声。没想到,本宫的运气竟如此之好,直接见到了顾公子本人。” 沐浅夏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拉拢顾离的。她就说皇后怎会对她笑脸相迎,原来是冲顾离笑的啊。虽然太子现在稳坐其位,但也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他这个皇兄在太子三岁时就已经立其为太子了,太子要想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得广纳贤才,招贤纳士。 顾离笑道:“顾某何德何能竟能得太子另眼相看。顾某不过一江湖人士,能被太子夸奖就已经受宠若惊了,怎能担得起太子的亲自拜访?” 皇后继续道:“顾公子太过谦虚了,你的才华又怎能被局限在公主府那小小的地方?大丈夫志应在四方,怎能安居一隅,白白浪费自己的满腹才华,本宫实在是替顾公子感到可惜。” 得,挖墙脚都挖到她府里了。她的公主府怎么了?要想拉拢顾离可以啊,但是凭什么贬低她的公主府? 顾离推辞道:“顾某志不在四方,只想平凡度日。公主府虽小,但顾某无拘无束过得自在,实在是不想卷入这朝廷纷争。顾某能力有限,恐怕也给不了太子太多的帮助,还是烦请太子另觅高人吧。” 皇后不死心还想继续相劝,顾离提前开口道:“公主府中还有事情等着公主和顾某回去处理,顾某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看皇后的脸色扭头就走了。沐浅夏连招呼都没和皇后打,跟在顾离旁边就走了。 皇后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暗自咬牙切齿。衣袖下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成拳,渐渐收紧。 ------------ 第三十三章 野心,有那么一刻他是后悔的 离开皇后一段距离后,沐浅夏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拒绝太子的拉拢?难道太子府不比我这个公主府强吗?” 顾离淡淡的答道:“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太子府能够给你的远比我能给你的多。你不用拿哄骗皇后的那段说辞,什么志不在四方,只想安居一隅。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与世无争,整日待在我的府里,不管天下大事。” 顾离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在公主眼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沐浅夏思索片刻道:“嗯……深不可测,远不像表面的人畜无害,心怀天下,甚至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和壮志。” “哦?没想到公主如此高看我,顾某着实担不起公主的此番认可。” 顾离虽然表面依旧平静无波,但内心早已掀起巨大波澜。他自认自己在公主府里并未露出任何的野心和壮志,整日待在府里,管理着府中事物,她是如何看出的?她是早就知道了并不点破还是故弄玄虚的试探他?她是自己的想法还是皇上和她说过些什么? 沐浅夏并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番话竟然给顾离带来了巨大的震惊。她见顾离不知何时走了神,上前抓住顾离的胳膊,笑眯眯的继续追问道:“到底为何啊?你快说啊?我真的很想知道。” 顾离被沐浅夏抓住胳膊时回了神,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沐浅夏,只见沐浅夏笑颜如花,她的脸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也上扬出的美丽的弧度。顾离禁不住看呆了,一时失了言语。 直到沐浅夏晃了晃他的胳膊,顾离才回过神来。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别过头去,避过了沐浅夏的问题,反问道:“公主想让我去太子府,成为他府中的一名谋士吗?” 沐浅夏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不想。”若是太子当上皇上,皇后势必成为太后,以她和太后如今势如水火的关系,可想而知她以后的日子得过得多艰难。 顾离低头对上沐浅夏的眼睛,笑道:“我之前说过,只要是公主不愿、不喜欢、不想的事,我都不会去做。” 沐浅夏原本想着顾离要么找个其他理由搪塞过去,要么结束这个话题,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只要你不愿、不喜欢、不想的事,我都不会去做”,短短一句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的心湖 ,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沐浅夏就这样呆呆的盯着顾离的眼睛,一时间忘了言语,手也一直抓在顾离的胳膊上。 路过的太监和宫女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他们,沐浅夏毫无感觉,依旧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直到顾离无奈的开口道:“公主若是再不放手的话,明天这件事就要传遍整个皇宫了。” 沐浅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下意识的松开手,俏脸不禁一红,立刻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去。 顾离看着沐浅夏害羞的样子,在后面轻笑出声。 沐浅夏走的更快了,生怕再次碰见顾离。沐浅夏边走边嫌弃自己,顾离不过一句话就让自己承受不住,心跳加快,也太丢人了,前世看的电视剧都白看了,连这都受不了,要是情话的话,那她岂不是还要血压飙升了?不过,顾离这种无形中的撩实在是最为致命的啊。若他以后……沐浅夏狠狠摇了摇头,她这是再瞎想些什么啊? 沐浅夏宛如小孩子似的跺了跺脚,仿佛要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摒除,然后就快不离开了。殊不知,顾离在后面目睹了全部过程…… 回到府里,沐浅夏什么东西也没吃就早早的睡下了。睡前她还自我安慰:明天一觉起来,就把这些乱七八糟都忘了,还能是一条好汉 。 ********** 陈府。 陈澜被送回到府里的时候,背上皮开肉绽,衣服上全是血。 陈家上上下下都无法保持淡定了,皇上怎么能这么对他们家的宝贝儿子? 就算是惩戒也不能这样啊,万一把陈澜打坏了怎么办? 可偏偏皇后那边让人捎信儿过来告诫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导致陈家家主痛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早知道会是这样,刚才在御花园里他就直接求情了,好歹他家也是三大世族,皇上怎么着也会给他点面子! 陈澜躺在担架上直抽冷气,“爹,爹……” 他又是虚弱又是恼恨的道:“一定是沐浅夏那个小贱人故意害我的,我……我怎么可能在皇宫做出这种事!” “爹知道,爹都知道的。”陈家家主和妻子老泪纵横,“你放心,这笔账咱们迟早会跟她算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嗯?” 陈澜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彻底昏迷过去。陈家家主的脸色阴沉如水,“管家,去找另外两家家主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管家恭敬的点点头,“是,老爷。” ********** 入夜,公主府。 朔风推门进入,敛眉禀告:“公子,陈府那边来信,白芷请示是继续潜伏还是回来?” 顾离淡淡的道:“继续待着,现在离开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是。” “陈澜被人下药,陈家定会彻查。陈府上下——尤其是刚入府的那些都会是他的怀疑重点,让白芷自己小心,不得已之时可以误导陈家是另外两家所为。” 朔风点头,“属下明白。” “还有,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切勿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朔风虽然很疑惑,但还是点头离去。 顾离伫立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竹林出神,其实在御花园中,有那么一刻他是后悔的。 因为陈澜的药是他让白芷下的,预料中陈澜遇到的女人会是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她。 偏偏阴差阳错,最后还是变成了她。 看她当时哭的那么伤心,他其实…… 顾离阖了阖眸,俊脸隐匿在背光的阴影中晦明难辨。 ------------ 第三十四章 庇护,沐浅夏也开始让他有点看 沐浅夏自寿宴之后,名声达到了顶峰,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家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女,她作的诗被无数人传颂,可谓是红遍了大街小巷。 沐浅夏在府中听到外界的这些传闻时,忍不住暗探:原来这就是成名的感觉呀,实在是太好了,终于体会到了当明星的感受。 沐浅夏在寿宴三天后又被皇上召进了宫里。 “皇兄,不知此次召臣妹进宫所谓何事?” 沐辰逸没好气的道:“难道不能是皇兄想你了吗?” 沐浅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当然可以啦,臣妹巴不得皇兄天天想我,天天召我进宫呢。臣妹可是恨不得天天待在皇兄身边呢。实在是皇兄每天政务繁多,又有后宫三千佳丽相陪。再说了臣妹就是想也不敢啊,不然你的那些妃子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沐辰逸在沐浅夏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道:“就属你最会说话了。 ” 沐浅夏揉着额头,呲牙咧嘴,装作很疼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沐辰逸。沐辰逸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无奈的说:“朕不过轻敲了一下,你就装作这幅样子,搞得朕好像欺负了你似的。” 沐浅夏撇撇嘴,道:“明明皇兄就是在欺负臣妹,却不认账,反而还赖在臣妹的身上,臣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皇兄了,哼。”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让朕如何放心的将你嫁给别人?” “那臣妹就不嫁了,一直陪在皇兄的身边,只要皇兄不嫌我烦就好。”沐浅夏笑嘻嘻的道。 “瞎说什么胡话,女孩子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以前皇兄念你年纪还小,不放心,才一直耽误着你,现在也是时候考虑一下你的亲事了。”沐辰逸认真的道。 沐浅夏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言归正传,朕此次叫你来是想说过三日就是一年一次的秋猎,提前告诉你也能让你好好准备一下。朕要是不说,你估计早都忘了还有这回事。还有,今年你把顾离带上吧,听说他武功不错,正好可以贴身保护你,毕竟朕的暗卫也有疏忽的时候。”沐辰逸正色道。 沐浅夏一听,立刻开心的道:“好呀好呀,又可以出去玩了,若不是有皇兄的提醒,臣妹怕是真的要忘记了。”沐浅夏以前只是在小说和电视剧中看到的场景如今自己却能亲身体验,她怎能不高兴,不激动? 沐辰逸看着沐浅夏欢呼雀跃的表情,不禁暗想:算了,她的亲事还是再等等吧,现在还是一副没长大的小姑娘样子,如何能够侍奉好公婆,掌管好府中事物?还是再等等,等到自己能够真正掌握朝廷时也不迟,这样才能给她最好的庇护 。 沐浅夏当然不知道自己一个很随意的表现就让沐辰逸在心中想了如此之多。 沐辰逸又告诫道:“昨日寿宴朕观那顾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远不像表面的人畜无害,你以后面对他时一定要多加小心谨慎。” 沐浅夏故作不知的问道:“为何啊?” “他不过一介江湖人士,在见到朕时能够毫不慌乱,不卑不亢,甚至在发生御花园那件事时,他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那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一般,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周围所有事情的发生,淡然处之, 虽然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笑容却透真疏离淡漠,不达眼底。朕阅人无数,却完全看不透他,他就像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 沐浅夏了然的点点头。在她第一次见到顾离时,就知道他不简单,就像皇兄描述的那样,像一团迷雾看不清。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没有了解他丝毫,反而更加觉得他深不可测。 沐辰逸见沐浅夏如此听话,并没有丝毫反驳,心情大好,觉得沐浅夏并不像表面那般的不学无术,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其实内心和明镜一样透彻。而且自从出事后,沐浅夏也开始让他有点看不透了。 沐辰逸又叮嘱了沐浅夏几句后,便让她离开了,毕竟还有许多的奏折等着他去处理。 沐浅夏在宫门口听到琉璃说寒烟回来了,一刻也不等,立即便去找寒烟了。 沐浅夏从客栈叫上寒烟,去了京城第一酒楼--醉香楼。沐浅夏拍拍寒烟的肩膀,道:“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只此一次,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哦。” 寒烟好笑的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客气。小二,将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一样来一个,再上坛绍兴女儿红。” “好嘞,客观您稍后片刻。”说完小二屁颠儿屁颠儿的走了。 包房里就他们俩人,沐浅夏也毫不顾忌的勾着寒烟的肩膀,道:“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还好你把京城里的以前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然我都怕我处理不好。你江南的生意处理好了吗?” 寒烟看了一眼勾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并没有推开,就这样回答道:“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离开京城了。” “既然如此,那你何不在京城买个府邸啊?天天住在客栈也不是个办法啊?” 寒烟笑道:“经商之人,四海为家。我家现在就留我一人了,若我一个人住在府里,空荡荡的,我也不习惯。奴仆那些太多也终究是个累赘,我不可能随时都带着他们。” 沐浅夏想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多说下去。 这时,饭菜上来了,不得不说效率还是蛮高的。沐浅夏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道:“看你这次出去都清减了不少,一会儿多吃点,不用和我客气。” 寒烟笑道:“好。” ------------ 第三十五章 迷人,巷口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在饭桌上,寒烟和沐浅夏俩人边吃边聊,倒也快活。 寒烟随口问道:“进来京中发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如今可谓是名声大噪,谁人不知长公主现如今是京城第一才女。” 沐浅夏对于这种夸奖的话,一向来者不拒:“哈哈,低调低调。” “而且你最近过可不怎么太平啊,前不久发生了刺杀事件,皇上寿宴当天又发生了御花园事件,你可有受伤啊?” 沐浅夏摇了摇头,道:“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有半点受伤?你就放心吧。” 寒烟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大量了沐浅夏一番,却是如她所言,没有丝毫受伤,也就放下心来。 此时沐浅夏的脸因喝酒的缘故,俏脸红扑扑的,比往日多了一份艳丽,少了一份高贵,更加的迷人,寒烟不自觉的看呆了。 沐浅夏见寒烟看着她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了?我可是哪里有不对劲?” 寒烟的思绪被沐浅夏的声音拉回来,俊脸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轻咳一声道:“无事。”说我,就埋头喝酒。沐浅夏被寒烟这个奇怪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见其不愿多说的样子,终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寒烟因有事需提前先行一步,不能亲自送沐浅夏回府,不好意思的道:“浅夏,我这边临时有事不能亲自送你回府,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安全,一会儿我让我的小斯送你回去吧。” 沐浅夏摆手拒绝道:“不必了。现在天色还没有全黑,路上行人也多,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沐浅夏这个人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跟着,所以她每次出府身边只带着琉璃。可是琉璃在不久前收到家里传来的话,说是她奶奶病危,临终前想见她一面,沐浅夏于是很通人情便放她回去了,顺便还让她乘坐马车走了。 寒烟不放心的说:“还是我派辆马车送你吧,从这里到你的府里也有一段距离,走回去需要不少时间的。” 沐浅夏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说:“我许久未在这个时间出府逛过,今日正好可以边逛边消消食,顺便醒醒酒。”那酒度数不高,但沐浅夏还是觉得有点头晕,于是便想着吹吹风清醒清醒。 寒烟见沐浅夏如此坚持,只好道:“那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一定要趁天黑之前回去。” 沐浅夏点了点头,道:“知道啦,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婆婆妈妈的不放心。你敢紧回去吧。”说完冲寒烟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寒烟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茫茫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了才上了马车离开了。 ………… 沐浅夏在街上四处逛,遇见好看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腹痛感让她忍不住弯下腰皱紧了眉头。 沐浅夏跌跌撞撞的走到一个小巷子,捂着肚子在那里休息,额头上浮现出豆大的汗滴。这时,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蹙眉扭过头。 陈澜微愣,反应过来之后,嘴角立刻勾起淫笑,“长公主,果然是你啊。” 他刚才远远的看到这背影很像沐浅夏,没想到走近了一看,果然就是她! 这个小贱人把他害的这么惨,先是被寒烟打残,后来又在宫里当众丢人还被皇帝打个半死,他今日看到怎么能轻易放过? 沐浅夏警惕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陈澜嘿嘿阴笑,“长公主,今日怎么没人陪你啊?寒烟去哪儿了?顾离又去哪儿了?” “关你什么事?”沐浅夏没好气的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男人笑容诡谲,摩拳擦掌的朝她逼近,“老子就不信,今日还有人会来救你!” “陈澜。” 沐浅夏忍着肚疼退到无人的巷中,“你是缺胳膊断腿还不够,非要被打死才肯罢休吗?” 男人蓦地冷下脸,“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以为你运气这么好还会有人来救你?” 他森然一下:“只要老子现在把你办了,就不信皇上还不会将你嫁给我。” 沐浅夏见暗卫半天都没有出现,就知道他们肯定还在皇宫。今天皇兄让她临走前把那两名暗卫留下,说是有要事吩咐他俩,等事情结束后就还给他。哪曾想会发生这事?她现在腹痛难耐,无法和陈澜抗衡,会武功的琉璃今天也不在,这一切发生的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沐浅夏忽然停下来,不动声色的说:“你以为本公主像你这么蠢,出来混纯靠运气的吗?” 陈澜神色凛了凛,“你说什么?”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 “小贱人,死到临头还想吓唬老子?” 陈澜直接朝她扑了上去。他就不信他一个健壮大汉,还斗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贱人! 沐浅夏脑子疼,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竟然碰到她这样的人渣! 握紧拳头一拳朝着男人的眼睛砸上去,疼得陈澜嗷的一声惨叫,“你这小贱……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夏梵音震了震。 第二次,不是她打的! 她抬头望去,眼角的余光几乎是瞬间扫到巷口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 第三十六章 别怕,现在没事了 她抬头望去,眼角的余光几乎是瞬间扫到巷口那抹月白色身影,手中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 而陈澜的眼睛刚才被她戳了,根本没看清楚后脑勺那下是谁打的,还以为仍是沐浅夏,怒意不可抑制的上涌,蓦然将她的衣服往下撕扯。 “沐浅夏,你死定了!” “老子今天要是不操哭你,那玩意儿就是白长的!” “……” 撕拉一声…… 沐浅夏露了肩膀。她猛然捂住自己的身体,努力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你滚开,禽兽……你要是敢乱来,敢这样对本公主,我皇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远处大步流星的走来的男人脸色更阴沉,双腿迈开的脚步更快。 陈澜冷冷一笑:“老子今天就睡了你,看你能咋样?就算是说出去,更丢人的只会是你。到时候,你也就只能嫁给我了。” 他面目狰狞的扯下她的腰带,“至于你父皇……有皇后娘娘撑腰,他也不会对我如何,只会让你更快的嫁给我。” 沐浅夏额角突突的跳,几乎是忍无可忍的想拔下他的舌头。 “陈澜,再不滚你一定会后悔的。”在顾离面前她目前还不想暴露太多,所以只能不停地掉着眼泪。 陈澜哪里还会听她说什么,这会儿欲望起来,只想把这个小贱人往死里弄。 可是他的手刚要摸到她的胸口,后颈忽然就被人拎住。 “妈的,哪个多管闲……”事字还未出口,巨大的力道狠狠地扔了出去。 陈澜被摔得极疼,猛然抬头瞪过去,却见那月白色的身影俯身搂住墙边衣衫不整的女人。 顾离! 陈澜脸色顿时煞白,想也不想的爬起来就想往外跑。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会是顾离的对手?等先离开这里了 再想收拾顾离不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了? 可是顾离哪里会如此轻松的让他离开?他单手搂着怀里的女人,目光冰冷的盯着陈澜,顺手抽出靠在墙角的竹竿,蓦地往外一掷。 “啊——!” 尖端直接刺入他的肩胛将他钉回地上,惨痛的尖叫声在寂静无人的空巷中响起。 饶是沐浅夏知道他会倒霉,也不由地震了震。 “别怕。” 眼前突然变得黑暗,耳畔响起的却是男人低沉轻柔的嗓音,仿佛上一秒那个残暴不仁的不是他。 沐浅夏的鼻子忽然泛酸。 虽然眼泪从刚才流到现在就没停过,可是这会儿才真正有了心酸想哭的感觉。 还记得之前因意外自己受了惊吓,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思及此,身子不由地往顾离怀里靠了靠。 “你怎么来了?” “我见天色已晚,你一直没有回来,心里不太放心,所以就出来寻你了。”顾离柔声的解释道。 顾离搂着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温和地诱哄道:“别怕,现在没事了,嗯?” 沐浅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顾离又问道:“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他有没有伤害你?” 沐浅夏委屈的说:“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好疼啊。” 疼? 顾离的蓦地阴沉了好几分,陈澜竟然还打她了? 漆黑的眸底倏然闪过道道冷芒,暗沉的寒星点点,如刀如霜。 他抬手拭去她的眼泪,道:“乖,别哭了。” 沐浅夏的脸一红,长这么大一来还是第一次有男生对她说“乖”这个字,幸好现在天黑了看不出来。 顾离轻轻拍着她的背,又将她的衣服拉起来系上腰带,嗓音低低的道:“他让你疼,我就让他百倍千倍的疼回来,嗯?” 沐浅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却见顾离给她整理完,拉着她转身走向惨叫痛呼中的陈澜,刺的一声,冷着脸蓦然从他的肩胛拔出那根尖锐的竹竿。 “啊——!” 血光四溅! 沐浅夏地瞳孔收缩了一下。 “顾离!”陈澜惨叫咒骂连连,“老子根本还没对她干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没干什么是因为我来了你不能,而不是因为你不想。”顾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如俯瞰渺小卑微的蝼蚁。 陈澜面色骤变,认怂道:“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碰她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男人俊美的脸被高高在上的绝冷覆盖,“臭水沟里出来的玩意儿,永远不会知道分寸。” 他淡淡的道:“既然那玩意儿是白长的,那就干脆毁了吧。”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所以陈澜和沐浅夏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玩意儿。 直到那尖锐的竹竿再次朝着陈昭刺去,狠狠的扎准那个部位…… “不要——!” “啊——!” 不约而同的尖叫声,只是沐浅夏的轻些,而陈澜的却震耳欲聋几乎要刺破天际。 【老子今天要是不操哭你,那玩意儿就是白长的!】 沐浅夏脑海中蓦然响起陈澜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脸色白了几分。她从没见过把人活生生阉割的。 可是下一秒,脑袋却被顾离重新按回怀里,让她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他月白色的衣袍,男人嗓音低低,“不用怕……是我不好,不该当着你的面做这些,没事儿的。” 沐浅夏的声音一下子哑了,“顾离……” “嗯。” “……我们回去吧?” “不要他死么?” “不要不要。” “这样够了……” 陈澜是陈家最受宠的嫡子,如今变成废人已经很可怕了,要是直接把人弄死,还不知道三大家族和皇后那边怎么闹,她也不敢想他要承受怎样的后果。 顾离只是一介普通的江湖人士,如何能与三大家族所抗衡?他们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至于她能不能保住顾离都很难说,但是不论如何,她都会倾尽所有,护其周全。 ------------ 第三十七章 心疼,公主是在担心我? 顾离打横将沐浅夏抱起来,身后寂静的巷子里是陈澜惨痛的哭喊声,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显得面无表情的冷淡,缓缓往外走出去。 沐浅夏忍着腹部疼痛,好一会儿没出声。她埋首在顾离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想起顾离刚才毫不手软甚至没有半分犹豫的废了陈澜那个畜生,可能是这些日子相处久了,被顾离的温柔所欺骗,以至于忘了他温和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如此淡漠冷酷的心。 心中胆寒,可更多的是心疼。 没有人生来就会如此,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所致。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顾离抱着她回到府里,众人暧昧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沐浅夏有些不好意思把脸缩了缩。 顾离抱着沐浅夏走进牡丹苑,把她放在了软塌上,上下检查着她的身体,柔声道:“哪儿疼?” 她一愣,“什么哪儿疼?” “他打你哪儿了?” “……谁打我哪儿了?” 顾离蹙了蹙眉,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很疼?陈澜,打你哪儿了?” 沐浅夏:“……” 她好像想起来了,她当时的原话是[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好疼] 他以为陈澜打她了? 沐浅夏忽然有些同情陈昭。 她讪笑,“我不疼,当时气糊涂了,其实就是在墙上撞了一下而已。” 在回府的路上,沐浅夏的肚子已经不疼了,她觉得应该是和寒烟刚才吃多了,所以肚子一时间才不太舒服。 说完又道:“我们现在出发吧?” 顾离不解的问:“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总之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她其实是怕陈家和皇后找顾离的麻烦,毕竟就算顾离再厉害也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没权没地位,如何能与他们抗衡?而她,恐怕是保不住他的,计算她去求皇兄,可皇兄现在也不会为了顾离一个人去得罪陈家的。所以,唯有趁现在离开京城方为上计。 顾离沉吟片刻,眼神复杂的盯着沐浅夏。 她最初还想装没看到,后来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离似笑非笑的道:“公主是在担心我?” 沐浅夏蓦地脸一红,道:“谁担心你了?我……我只是想出去转转散散心。每天待在这京城里实在是太无趣了。” “那公主三日后的秋猎也不去了吗?公主以往最期待的可就是秋猎了。” “不去了,每年都去,今年突然不想去了,不行啊?” 顾离看着沐浅夏笑道:“行,公主想怎么样都行。” 沐浅夏一把推开顾离,从软榻上起来,道:“我要换衣服了,你也去准备吧,我们一会儿门口见。” “好。” 沐浅夏看着顾离离去的背影,面色复杂。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从两名暗卫被皇上留下,到琉璃因事离去,再到陈澜恰巧的碰见她,若每件事独自发生也罢,当连在一起时,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究竟是何人,把这件事安排的如此恰到好处?而顾离是否真的只是因担心出府寻她?或许他又在其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将脑中的这些杂念尽数摒去,转身,向衣橱走去。 ………… 离开牡丹苑准备出府的时候,沐浅夏发现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陈家家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后面还跟着另外两家的少主以及其他家丁,但看着阵仗就知道事情不小,他们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果然她就连衣服都不该换,该直接走的。 现在…… 沐浅夏咬了咬唇,蓦然走出大门。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脸色镇定而冷淡,“陈大人,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 陈家家主双目赤红,显然是已经找到重伤的陈澜并且了解过事情的始末,他凛然冷笑,“顾离,你不是向来很厉害的么,现在出了事就知道站在女人背后不成?” 顾离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淡淡的落在陈家家主上,“怎么?” 陈家家主差点被他这幅轻描淡写的样子气昏过去,“顾离,你……你欺人太甚!” “陈大人!” 沐浅夏怒喝,“本公主正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你当本公主是死的不成?” 陈家家主态度不善地道:“长公主殿下,这是我和顾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请你不要插手为好。” 沐浅夏冷笑,道:“什么叫你和顾离之间的事?你那蠢儿子敢在大街上对本公主不轨,难不成本公主还得心慈手软放过他?现在本公主只是废了他没要他命,就已经是对你们陈家的交代了!” 陈家家主面色阴沉的说:“公主殿下,这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你一个人想担就能担下的。就算陈澜真的铸下大错,也该按照律法处置而非动用私刑……” “入宫吧。” 不等他说完,顾离就已经迈开长腿走到沐浅夏身边,冷声打断道。 陈家家主的脸色更沉,不过他们此行就是让顾离入宫,现在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沐浅夏的手上。 她仅仅地抓着顾离的袖子,指节泛白,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家家主冷笑一声,不再言语,率先向前走去。 ------------ 第三十八章 废人,皇兄有没有惩罚你 一行人来到宫里,直接进入御书房。 沐辰逸目光沉沉的略过他们,开口道:“浅浅,朕不是让你回去收拾三天后秋猎的东西吗?你怎么又闯祸了?” “皇上……” 陈家家主刚要开口,就被沐浅夏抢先,“皇兄,臣妹刚才回公主府的路上遇到陈澜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刻意渲染气氛,只是黯然的垂着眸,“或许是对您上回的处罚不满,他……他撕碎了臣妹的衣服又想对臣妹不轨……” 顾离打断她,“所以草民惩罚了他。” “皇兄,这件事不能怪顾离!”她急忙道:“是臣妹命令他这么做的!” 顾离蹙眉不悦的盯她一眼,“此事乃草民一人为之,与长公主无关。” 沐浅夏拽了拽顾离的袖子,道:“现在可不是你逞强发挥英雄光辉的时刻,一会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再插嘴了。” “……” 陈家家主简直要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样子气死,“皇上,大家都知道您最宠的就是长公主殿下,澜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长公主殿下不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说着便眼眶泛红,“您看长公主殿下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可是我的昭儿却……却成了废人啊!” 沐辰逸当然知道废人是什么意思,也立刻反应过来顾离所谓的惩罚是什么,他的脸色沉了沉,拧眉问道:“顾离,事实是这样吗?” “皇兄……” “浅浅,你先闭嘴!”沐辰逸蓦然打断了她的话。 “回皇上,是这样的。”顾离轻描淡写的答道。 陈家家主被顾离的态度气坏了,愤怒的说:“皇上,您瞧瞧顾离这是什么态度,臣看这件事他怕是预谋已久了。” 沐辰逸皱着眉,冷声道:“顾离,你可知罪?” 沐浅夏着急的刚想开口,就被顾离打断道:“草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皇上商议,不如这件事情荣后再议?” 陈家家主怒喝道:“顾离,你一介草民能有何重要的事情需同皇上商议?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把我们陈家放在眼里?难道澜儿的身体就不重要了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分了,凡事留一步。” 顾离无视他,“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让其他人等都出去,陈澜之事容后再议。” 沐辰逸皱了皱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好半响才朝众人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 沐浅夏在御书房外面转来转去,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顾离要说什么事,这也是她从变成长公主开始后,头一回这么提心吊胆。 虽然沐浅夏一直觉得顾离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深不可测,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如何能有力量去和陈家这样的大家族抗衡? 正好这个时候陈家家主晃悠到了她的身边,阴阳怪气的道:“想不到咱们的长公主殿下如此的善良伟大,竟会为了府中一个普通人而去得罪自己根本得罪不起的人,真是勇气可嘉啊,陈某再次深表佩服。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就好心的奉劝长公主一句,比顾离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的是,长公主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您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男人去给自己填麻烦。” 沐浅夏猛然盯他一眼,寒光湛湛,冷冷的道:“你儿子现在丫的就是一太监,连个普通的男人都不如,你有劝本公主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去医治好他吧。” 另外两家少主,“……” 啧,完美。惹不起惹不起。 陈家家主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夫不过是为你好奉劝你一句,你……你竟然……,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我们就走着瞧。” “吱呀”一声。 御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沐浅夏攥紧手心,看向那道颀长的仿佛镀着金光的人影,想也不想的朝他跑过去。 沐浅夏跑到顾离的面前,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子,问道:“你怎么样?皇兄他有没有说什么?他有没有为难你?他有没有说要如何惩罚你?” 顾离摇了摇头,好笑的说:“公主,您一次性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沐浅夏意识到自己刚刚过于着急了,脸微红,道:“你想回答哪个都可以。” 顾离很自然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儿了,皇上什么都没有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沐浅夏“呼”的松了口气。 顾离拽着她的胳膊就要离开,陈家家主顿时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冲到他们面前,怒吼道:“谁允许你们离开的?澜儿的事情还没结束,皇上还没发话,你们谁都不准走!” 御书房内传来沐辰逸冷冷的声音:“放他们离开。这件事等秋猎回来后再说。” 陈家家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气得发抖! 顾离淡漠矜冷的目光扫过他,嘴角牵扯出若有似无的不屑,“走吧,公主,我们回府。” 沐浅夏乖巧地点了点头。 ------------ 第三十九章 他的心,因她一人而乱 出了宫,在宫门口,沐浅夏突然伸手抱住了顾离。 顾离震了震,站着的身子也有刹那的僵硬。 她干什么? 沐浅夏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温软的声音安抚道:“别怕,我皇兄这个人虽然贵为皇帝,但他内心其实是很善良的。你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顾离的神情闪过了一抹震惊,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安慰他,让他别怕,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保护他。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在沐浅夏的耳边笑道:“公主,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的话作何感想?” 沐浅夏一惊,连忙推开他,见宫门口的侍卫脸上惊讶的表情,俏脸一红,低着头快步走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顾离看着沐浅夏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主地向上勾起一抹弧度。 顾离迈着悠闲的步伐跟在沐浅夏的身后也走上了马车。 沐浅夏看着坐在对面的顾离解释道:“刚刚我只是想安慰你,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你别多想。” 顾离挑眉看向沐浅夏,道:“哦?那公主觉得我会多想什么?” “就是……就是……”沐浅夏急得一张脸通红,她觉得顾离一定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不懂她说的是何意思? 顾离看着沐浅夏因着急而通红的俏脸,眼底写满了笑意。却还是故作不知的问:“公主究竟想表达何意?” “……” 顾离见好就收,不然真把她惹毛了就不好收场了。“我知道公主刚刚只是在安慰我,并无任何的男女之意,我不会误会的。” 沐浅夏看着顾离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抹失落涌上了心头,眸子不禁暗了暗。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父皇兄放我们走的?三日后回京,会不会还是……” “不会。” 顾离神色笃定而轻慢,淡漠语气仿佛只是在议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别说是陈澜,整个陈家都该完了。” 沐浅夏微惊,“为什么?” “因为皇上想要陈家从此消失,京城再无陈家。” 沐浅夏一震:“皇兄这是要对陈家出手了吗?” “是。而我刚刚不过是给皇上提供了一个合作的机会,助他彻底除去陈家。” “皇兄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找到陈家的账本,证明他们大量贪污国家银两,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想要造反。” “造反?”沐浅夏惊呼出声“你觉得陈家真的打算造反吗?” “未必。” 只是谁让某些不长眼的东西刚好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让皇上第一个开刀? 沐浅夏眸中写满了震惊,她还是小看了她的皇兄,果然能够坐上皇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 公主府门口。 琉璃焦急的在门口等着,见公主府的马车回来,立刻迎上去,担忧的道:“公主,怎么样?事情处理了吗?顾公子有没有被罚?”她从家里刚回到府上就听到了这件事,内心中满是自责,若她没有离开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顾公子也不会因废了陈澜而被陈家刁难。 沐浅夏看着琉璃担忧的眼神,感觉内心暖暖的,她伸手拍了拍琉璃的头,安慰道:“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别多想,这不关你的事 你也不必自责。你吩咐下去,东西不必收拾了,我今天不离开了。” 琉璃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顾离将沐浅夏送回了牡丹苑,在离开时,沐浅夏出声道:“皇兄让我告诉你,三天后的秋猎你和我一同前去。” 顾离点点头,道:“好。公主今日受惊了,早点休息吧。” ………… 深夜,公主府。 “公子,今日之事是属下的疏忽,没想到白芷竟会设计将陈澜引到公主身旁,若不是公子及时赶到,恐怕……” “你去告诉白芷,如下次再擅自行动,后果她是知道的。” “是。” “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指点。” “说。” “明明让长公主殿下嫁给陈澜更有利于我们行事,公子为何要阻止?” “长公主若嫁给陈澜,必会帮助皇上除去陈家,但也因此会脱离我们的掌控。若我们再想利用长公主恐有难度。所以我们要将她牢牢的控制在我们的掌心,发挥出她最大的价值。” “公子深谋远虑,属下自愧不如。” “传令下去,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伤害长公主。” “是,属下告退。” 顾离负手站在书房内,思绪翻飞。没有人知道在他听到沐浅夏出事时内心有多着急,没有人知道他看到陈澜撕开沐浅夏衣服时内心有多生气,也没有人知道他看到沐浅夏的眼泪时内心有多慌乱,更没有人知道他看到沐浅夏委屈的表情是内心有多心疼。 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一个人而牵扯出这么多的情绪,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冷血无情,而是很久没有人走入他的内心。 沐浅夏就像是一个意外,横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扰乱了他的心,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会开心,会担忧,会心疼,也会……害怕。 明明知道让她嫁给陈澜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在听到她说“不愿”时,他还是忍不住的答应她,帮她阻止这么婚事的发生;明明知道今天的事情若真的发生与他来说更加有利,可是在看到她害怕的神情,他却不由自主的去阻止,甚至在失去理智的废了陈澜;明明他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坐山观虎斗,可是一但看到她被牵扯其中,他就会犹豫心软,甚至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明明知道得罪陈家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可是他一想到陈澜想要对她做的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明明…… 他知道太多,明白太多,懂得太多,可是,当事情涉及到她时,他会不由自主的乱了阵脚,一次又一次的打乱自己的计划。 他的心,因她一人而乱。 ------------ 第四十章 对弈,双手奉上 秋猎当天,大部队浩浩汤汤的从京城出发,从宫里来的漂亮精致的马车停在公主府外,沐浅夏刚到门口,就看到顾离已经在那里含笑等她。 沐浅夏冲他微微点头,打着哈欠说:“走吧,困死我了,一会儿得好好的补个觉。”今天天还没亮就被琉璃叫起来梳妆的,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想杀人啊。 顾离看着沐浅夏毫无形象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沐浅夏上了马车立刻倒头就睡,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顾离见沐浅夏一动不动,便不再理会,随手拿出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沐浅夏瞟了他一眼,想着古人平时也没什么娱乐,不看书的确没事儿干。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不出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出,轻轻浅浅。 顾离低着的头抬起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翻书的动作骤然轻若无声。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沐浅夏时睡时醒,睡得一点都不踏实,现在的她无比怀念现代的平稳舒适的汽车。 沐浅夏虽然醒了,但一直闭着眼睛休息,从外面看来同睡着无异。 “若是不困就不必睡了!”顾离的声音忽然响起。 吓!她自认为自己装睡绝对到位,以前为了骗过父母晚上追剧,以至于自己装睡技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他居然一眼就能发现? 想起旧事,沐浅夏不由睁开眼睛看着顾离,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顾离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感觉!” “……”这感觉要不要太逆天啊,让她产生了一阵挫败感。 “大约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香泉山,你起来与我下棋吧!”顾离放下书本。 “不会!”沐浅夏吐出两个字,重新闭上眼睛。 顾离苦口婆心的道:“不会才要学,你身为公主,虽不要求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你还是需要会的……”大有一种沐浅夏不起来陪他下棋,他就会一直说下去的架势。 沐浅夏最后一丝困意在顾离滔滔不绝地“教诲”之下也烟消云散了。沐浅夏不耐烦的坐起身,等着顾离说:“好好好,我陪你下还不行吗?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顾离嘴角微勾,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墨玉打造的方盒,他在方盒又轻轻一按,“啪”的一声轻响,方盒打开,里面露出黑白棋子。棋子皆是上好的白暖玉和黑暖玉打造,精致无比。 沐浅夏看着棋子,面露惊讶,想不到顾离竟如此有钱,这棋子要是拿到现代去卖估计能买一个市。 “你要是赢过我,这棋我就送与你了,如何?”顾离微偏头看着她。 送她?沐浅夏眼睛一亮,不过一瞬间就灭了。撇撇嘴,慢悠悠挪到桌前与容景对坐,挑眉道:“你明知我不会下棋却开出这样诱人的条件,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顾离如玉的手慢慢展开棋盘,缓缓道:“不是,我这个条件永远有效。不论公主何时赢了我,我都会双手奉上。” “一言为定,你不许反悔。”沐浅夏暗自摩拳擦掌,为了这副棋,她回去后一定要苦练棋艺,早日赢过他。 “好!”顾离忽然抬起头,对着沐浅夏一笑,很好说话地道。 沐浅夏被他这轻浅的笑容闪得心神一晃。 “你要白子还是黑子?”顾离指着墨玉盒子的黑白两子问。 “白!”沐浅夏想也不想道。 “好!”顾离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见她面色痛苦,道:“该你了!” “你知不知道女士优先?实在是太不绅士了!”沐浅夏白了容景一眼,伸手将那颗黑子扔回他手中,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刚刚黑子的位置,板着脸道:“我先来!” “呵呵……”顾离轻笑,点了点头,“好!” 沐浅夏挑了挑眉,顾离不以为意,将棋子随意放在了一个位置,沐浅夏也拿起白子想也不想随意放了下去,顾离又拿起一个黑子随意而放,沐浅夏依然如此。二人一白一黑,接连有棋子落在棋盘上。 转眼间棋盘上就凌乱地摆了个乱七八糟。看不出任何形态。 顾离面色自然随意,身子倚靠在车壁上,舒缓优雅。沐浅夏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偶尔抠抠手指头,打个哈欠,手中的白子不过大脑一般地乱摆。 车前朔风耐不住好奇,想看看这长公主殿下的棋艺如何居然值得公子诱惑她和他对弈,遂掀开帘子向里看来。 当看到棋盘上摆了个乱七八糟,而沐浅夏正在抠着手指,他冷峻的脸色抽搐了一下,放下帘幕,不忍再看,想着公子何必要找长公主殿下糟蹋了一副好棋啊! 沐浅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朔风放下帘幕,她一笑,“你的小侍卫都看不过去嫌我糟蹋你的好棋了。哎,英雄总是孤独的。不下了,不下了。免得到时候传出去白白让人笑掉大牙。”说着就将手中的棋子扔了,开始去搅乱棋盘。 顾离拦住她的手,笑得浅淡,“只要我不说你糟蹋好棋就成。继续。” “不要,太没意思了。不就摆着玩吗?谁不会啊!”沐浅夏鄙夷地扫了顾离一眼,伸手挑开帘幕看去,只见两旁水绕青山山绕水,山浮绿水水浮山,就像从一幅典型的中国水墨画中穿行。官道其实就是一条比较宽的土道而已。这辆车的前面和后面都有车马前行,连主子带护卫拉了长长一队,十分壮观。 她啧啧感叹,“风景鼎盛,古时方有,今时再不复得见啊!我如今能一见,实在万幸。” 顾离闻言眸光微微一闪,并不言语。本来拦阻沐浅夏的手见她当真不下了,便自动地搅乱了棋盘。 “都走了半天了,怎么还没到?还多得需要多长时间啊?”沐浅夏收起感叹,回头问顾离。 “大约半个时辰。”顾离道。 “竟然还需要这么长时间,真是受罪啊。”沐浅夏落下帘子,开始无比怀念现代的火车轨道,轻轨,地铁,高铁,飞机,哪怕是轮船也行啊,什么快艇,游艇,就算客船,货船也好。啊啊啊……她好想回家,不知道有没有一条路能让她回去? 沐浅夏又再次躺下,闭上眼睛。 马车又晃晃悠悠的行驶了许久,沐浅夏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虽然这马车比较通风,但是再这么晃悠下去,她真的快吐了。 就在这时,马车停止了颠簸,马车外面传来了朔风的声音:“公主,到了。” 终于到了啊!沐浅夏立即掀起帘子向外看去。 ------------ 第四十一章 您提出的要求,他从未拒绝 打眼望去,只见马车外面一片绿意。青山环抱绿水,绿水映照青山,山高林密,绿树成荫。山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犹如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河流一段,潭水、瀑布、湖泊三位一体。潭水清莹澄澈,瀑声潺潺,湖泊波光粼粼。山水相间,形成一条“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的神奇画廊。多么富有诗意,多么诗情画意。这简直就是山水秀丽的辽阔之图。 下了马车,沐浅夏走到了皇兄的身边。沐辰逸看着跟在沐浅夏后面的顾离,低头,在沐浅夏的耳边低语:“一会儿朕会安排你的营帐在顾离的旁边,他的武功很高,有他在你旁边朕也比较放心。” 皇后在一旁看他们父女俩嘀嘀咕咕,颇有种被人排挤的感觉。 她不喜欢沐浅夏不只是因为这臭丫头总跟她作对,而是皇上最宠的竟然是这臭丫头,反而对她生的公主不闻不问。 大家都知道沐浅夏是最受宠的公主,甚至一度有传言,若沐浅夏身为男儿,那么西楚的储君之位恐怕是要易主了。 思及此,她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却又笑着凑上前去,“皇上,您与长公主殿下说什么呢,竟如此高兴?” 沐辰逸摆了摆手,淡淡的道:“无事,朕和浅浅只是说起今日的营帐安排事宜。” 皇后的笑容微微一僵,这可不就是排挤她么,刚才说的这么高兴,她一来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了。 皇后目露嘲讽,淡淡的垂眸遮去那一闪而逝的冷意。 只是她不经意的抬眸时,却蓦然撞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她呼吸一滞,难不成被他发现什么了? 皇后盯着他想要一探究竟,可顾离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沐辰逸抬头看向顾离,“顾离,一会儿你住公主旁边的营帐,可要注意保护她的安全,知道吗?” “是,草民遵旨。” 沐辰逸,“好了,浅浅,你快回营长休息吧。”说完,沐辰逸和皇后就双双离开了。 沐浅夏扭头看向顾离,顾离嘴角勾了勾,道:“公主,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我们? 不是沐浅夏多想,实在是顾离这句话说的太有歧义了,让她忍不住想歪了。她抬头看向顾离,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是多么的令人误会。 所有人就地安营扎寨,侍卫们的动作十分迅速的安排好一切,沐浅夏很快就回到自己的营帐。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沐浅夏都没有再见过顾离。 篝火晚宴开始之前,她走出营帐四处转了转,遇上不少人,不过还是没有顾离的影子。 ………… 沐浅夏回营帐换了件衣服,去参加篝火晚宴。 中央是偌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烤着牛羊香味四溢,四周环聚着人群慵懒肆意的坐在地上围成一圈。 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纷繁复杂,各有不同,甚至有很多关于她和顾离不堪的窃窃私语钻入耳中。 琉璃气愤的道:“公主,他们都是胡说的,您不要放在心上。” 沐浅夏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放在心上的人好像是你吧。” 反正她是无所谓,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 流言这种东西若全部都斤斤计较的话 ,那现代的那些大明星岂不人人都得抑郁身亡? 远远的看到那道月牙白色的身影翩跹而来,她的瞳孔又放大了几分,怔怔的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 顾离蹙了蹙眉,“发什么呆?” 沐浅夏敛了下眸,指着中央熊熊燃烧的火焰,“我想吃烤羊腿。” 顾离,“……” “让琉璃去拿不就好了。” 沐浅夏摇摇头,道:“不要,就要你去拿。” 顾离无奈的笑了笑,道:“好。” 说罢,他颀长的身影就大步流星的走向中央篝火的方向。 “公主,顾公子对您可真好啊!只要是您提出的要求,奴婢从来都没见他拒绝过。” “是吗?” “当然了,奴婢怎么会欺骗公主。” 沐浅夏轻哼一声,挑了个光线偏暗的角落位坐下,彼时顾离一直背对着她,不过他转身时竟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她,缓缓的朝她走来。 刚刚烤熟的羊腿很烫,滋滋的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金灿灿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沐浅夏伸手去接,手背却被顾离蓦地拍了一下,“烫。” 她嘶的抽了口冷气,撇嘴瞪他,脑袋仰得脖子很酸,“你坐下,站着干什么?” “脏。” “……” 正好这个时候身旁一只蛤蟆跳过去,吓得她脸色一白,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撞在他身上,“哎哟我去!”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一抬头,就蓦地撞入男人似笑非笑的眸中。 她呼吸一滞,心里带出几分恼怒,“这是个意外!” 谁知道那臭蛤蟆会突然窜出来。 “就当蛤蟆是意外,谁知待会儿会不会还有虫子青蛙螃蟹之类的意外?” 夏梵音脸上闪过阵阵恼怒,“你……” 螃蟹是什么鬼?! 顾离低眸对上她恼怒的神情,眼底倒映的是她明艳娇俏的眉眼,握着木棒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沐浅夏恨恨地抢过顾离手中的羊腿,咬了一口,问道着实……一般。 沐浅夏咬了一口,嫌弃的塞回顾离的手里,拍拍屁股跑掉了。 顾离看着沐浅夏跑掉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 第四十二章 挟持,必定凶多吉少 第二天一早,沐浅夏一身骑装到达了猎场。她过去的时候顾离已经到了。顾离依然和往常一样身着一件月牙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若仔细观察,衣服上绣有金色暗纹,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沐浅夏站到顾离旁边,状似随意的道:“你今天不参加秋猎吗?” 顾离笑道:“我就不去了,你身别有暗卫保护你我很放心,我就在猎场外等公主你的好消息。” “好吧。”她原本还打算让顾离给她充充场面,帮帮她,虽然她骑术勉强可以,但是她完全不会射箭啊。这让她有点发愁了。听琉璃说,原主之前的骑射都堪称一绝。 不一会儿,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沐辰逸也和皇后到了。 众人刚打算行礼,沐辰逸摆摆手说:“既然已经出宫,就不要在乎这些君臣之礼了,大家都随意一点,不必再如往日一般拘束了。” 沐辰逸又简单的说了一下狩猎的规则:“这次狩猎大家还是安全为上,规则也如往年一般,打猎物记10分,小猎物记5分。获胜者则可像朕索要一件宝贝。” “好了,都各自出发吧!” 沐辰逸说完,众人便纷纷朝着同一方向策马而去。 到了指点地点,才又分开。 沐浅夏一个人骑着马慢悠悠的晃着,她打算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让暗卫帮她猎几只小动物就好了。 沐浅夏越晃越远,逐渐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沐浅夏不是特别适应骑马,便翻身下来,牵着马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放松心神,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这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剑尖直逼她的咽喉。沐浅夏身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沐浅夏紧闭双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而来。她等了片刻,悄悄睁开眼睛,发现那把剑就直直的指在喉间,并未前进一分。 沐浅夏见黑衣人并无伤害她的意思,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大着胆子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刺杀当朝的长公主,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想找死?”想着只要拖延会儿时间,她的暗卫就能带人前来救她了。 黑衣人仿佛识破了她的计谋,冷冷地道:“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忘了告诉你,你的暗卫一个已经被我当场杀死,另一个已经被我重伤,我想他应该很难活着回去吧?” “死了?”沐浅夏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因她而死,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沐浅夏冷冷地瞪着他,问道:“不知阁下抓住我究竟所谓何事?”若他是想和皇兄谈条件的话,最起码会让人把消息传递出去 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不想惊动皇兄,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何?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在那个人心里的位置究竟如何。” “你说的是谁?” 黑衣人并未理她,一只手将剑横在她的颈间,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 沐浅夏惊叫一声,闭上眼睛,下意识的紧紧搂住黑衣人的腰。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体会到小说中的轻功,感受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实在是……羡慕加害怕啊。 很快,沐浅夏就感觉双脚踏在了地面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在了一座山头,俯瞰足下,白云迷漫,环视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外,似朵朵芙蓉出水。 但现在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黑衣人将沐浅夏松开,顺手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思索着什么。 沐浅夏此时已经在心里将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挟持她也就算了,竟然还点了她的穴道。她从前特别喜欢小说中那些武功高强之人,看到他们点别人的穴道时她还很喜欢,从现在开始,她一点都不喜欢功夫高强之人,更不喜欢那些会点人穴道的人。 时间就在等待中一点一滴的度过 ,她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何价值,竟然能够用来威胁别人。 ………… 猎场外,顾离营帐。 朔风急匆匆地冲进营帐内,气喘吁吁的说:“公……公子,长……长公主殿下被……被人抓走了。” 顾离原本正在书桌前看书,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合起书,站起来,“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朔风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刚刚我收到传书,有人让您在日落之前只身前往望天崖,若您没有准时赴约的话,则……” “说清楚。” 朔风结结巴巴的说:“他说……说会杀……杀了长公主殿下。” 朔风一说完,就立刻低下头,不敢直视顾离的眼睛。他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急剧下降,压的他一动都不敢动。 “好,我知道了。” 朔风冒着得最顾离的风险,劝阻道:“公子,您千万不能去。您身上背负着重大的责任,万不能因为长公主而弃之不顾。更何况,长公主殿下不过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就算没有她,您的大任也一样可以完成。而且,这件明显就是针对您的,必定凶多吉少,所以您万不可以……”, 顾离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说。” “公子……”朔风不死心的还想继续劝说。 “若秋猎结束后我还未回来,你就把长公主殿下被人劫持的消息告诉皇上,让他派人前往望天崖寻找。还有,你立刻通知影月楼,让疏影派一部分人将望天崖包围,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放走任何人。再派一部分人去查这件事背后真正的幕后主使,查出来后给我盯紧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是。公子此去务必多加小心。” 顾离微微点了下头,就大步走出营帐,牵过拴在一旁的马,翻身而上,疾驰离去。 ------------ 第四十三章 一命换一命 黄昏时分,黑衣人蓦地睁开了眼,轻轻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告知沐浅夏,“他,来了。” 沐浅夏被定在原地许久,四肢僵硬,头晕脑胀,听闻这个消息,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不一会儿,沐浅夏听见阵阵马蹄声,还没待她反应过来,黑衣人瞬间出现在她的身边,再度将剑横在她的脖颈之间。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马,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沐浅夏的视线内,沐浅夏虽没看清来者的五官,但她还是能通过衣着判断出来。沐浅夏惊呼一声:“顾离!怎么是他?” “吁——” 顾离翻身下马,步履从容的向沐浅夏走来。 “顾离?你怎么来了?”沐浅夏不可思议的惊呼。 顾离从来了开始,视线就一直盯着沐浅夏看,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微笑着答道:“让公主殿下受惊了。公主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离开的。” 沐浅夏原本害怕的内心,因顾离的到来而变得平和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每当有顾离陪在她的身边,她就会感到安心,仿佛天塌下来还有他扛着。 从顾离到来后便一直沉默的黑衣人此时终于开口:“师兄,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很好,有这样的美人相伴,想必你早就忘了我是谁了吧?” “师弟,别来无恙啊。”哪怕此时的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利,但他依旧如往常一般从容不迫。 “托你的福,我过得很好。三年前若不是你,我岂会被逐出师门,受尽江湖人的耻笑。不过,也多亏了师兄,才能让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武功大增,若是没有师兄,那会有现如今的我呢?”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得好好地谢我一番才是。” “当然,我这不是已经将师兄您请来,打算好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哦?是吗?只是不知师弟的表达方式竟如此的特别,离有点承受不起。” “师兄不必谦虚,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承受起我如此厚谢。” 沐浅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的话,已经大概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俩师出同门,为师兄弟的关系,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黑衣人因顾离而被逐出师门,受尽江湖中人的耻笑与唾弃。却不曾想在机缘巧合之下功力大增,便回来找顾离报当日之仇。但自己却比较可怜了,竟然成为黑衣人手中一个用来威胁顾离的筹码,若是今日顾离没来,她恐怕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她怎么这么可怜,从穿越过来起,她就基本没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不是有人想要她身败名裂,就是有人想要她的命,现如今更是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个筹码,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看小说中穿越而来的女主,都是美男怀中抱,权势手中握,宛如开挂一般各种逆袭,最终走向巅峰,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而她却每天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会落得再次死亡的下场。想到这里,沐浅夏不禁想抹一把辛酸的泪水,但是自己此刻却被定在原地,全身不能动,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将老天骂了一遍。 就在这时,黑衣人将长剑从沐浅夏的脖颈间一开,剑尖直奔顾离而去。 顾离似乎早有防备,立刻转身躲开。 黑衣人见顾离瞬间躲开自己的攻击,似乎毫不意外,立刻又欺身而上,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交起手来。二人互不相让,招招致命。 沐浅夏第一次见顾离出手,虽然一直知道顾离武功不错,但没想到竟如此的高深。 虽然黑衣人好像很了解顾离的武功路数,对其处处压制,但是顾离却靠着高深的内功硬生生的依旧占据上风。 沐浅夏第一次见到武林高手过招,说不激动是假的,小时候她也是有过武侠梦的。沐浅夏在一旁屏气凝神,紧张的看着他俩之间过招,甚至看到惊心动魄之处会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吧,以防自己忍不住惊呼出声,使顾离分神。 黑衣人见自己无法伤到顾离分毫,不禁有点急躁起来。 沐浅夏正看得投入,却见黑衣人虚晃一招,躲过顾离的攻击,长剑直直的朝着沐浅夏刺过来。 顾离瞳孔骤缩,飞身前来,直接用手抓住那剑的尖端! “顾离!” 沐浅夏大惊,他徒手握着那样的锋利,掌心立刻有血液滴落下来! 黑衣人似乎也一惊,趁着这瞬息的停滞,顾离蓦然将剑从他的手中抢过来。 黑衣人见状,立刻继续向沐浅夏扑去。顾离伸手去拦,黑衣人硬生生的受了顾离的一掌,速度丝毫不减的落到沐浅夏旁边,伸手抓住沐浅夏的咽喉。 顾离阻挡不及,挥剑向黑衣人砍去。黑衣人将沐浅夏往身前一挡,顾离硬生生的将剑转了个方向。 黑衣人吐出一口血,狞笑道:“顾离,现在她在我的手上,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怕我一个手抖掐死她。当然了,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说完,放在沐浅夏脖颈处的手收紧了几分。沐浅夏顿感呼吸困难,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顾她的死活,将我置于死地。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了。” 顾离平静的开口:“你如何才能放过她?” “当然是一命换一命。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任何亏本的买卖。” “顾离,不要!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有希望,你若是没了,我该如何逃离?他若是反悔的话,我又该如何?你不要管我了,杀了他,就当是为我报仇了。”说完,就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之一切,嘲讽的道:“哇,长公主殿下多深情啊,我都快要感动哭了。可惜你爱上的却是一个无心之人,就算你为他而死,他也不会记得你半分。” 沐浅夏因黑衣人的这句话身子微微一僵。 黑衣人明显感受到了沐浅夏的反应,笑的更加的猖狂。 顾离温柔的注视着沐浅夏,安慰道:“公主放心,我师弟我还是了解的。他虽然阴险毒辣,但他却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只要是他答应的事,他都会做到。” 说完,不等沐浅夏回话,看向一旁的黑衣人说:“好,我答应你,待我死后,你要将她安全的送回去。”顾离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他口中的这件事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完全感受不到他即将面对死亡的慌乱与恐惧。 “痛快,你的遗愿我自会帮你完成,现在就请你在我面前自我了断吧。” ------------ 第四十四章 顾离,就这样死了…… 顾离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像悬崖边走去。 “你这是何意?”黑衣人不解地问道。 “你的剑上杀伐太重,我不想在死之前脏了自己。” “……”沐浅夏顿感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介意这些有的没的,洁癖真的这么严重吗? 黑衣人闻言冷笑出声:“呵,你还嫌我的剑脏,可这么多年死在你这双手下的人不知道比我多了多少。” 顾离闻言淡笑,未置可否。 顾离在悬崖边站定,看向沐浅夏,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和往常不太一样,讥诮,骄傲,还带点点的狡黠。 素来深沉而又内敛的黑眸中,头一次浮现出如此动人的华光,以至于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不一样了,在傍晚的余晖下,那苍白秀丽的脸容上,显现出不可思议的美丽,就好像花朵最后绽放时的刹那芳华,又好像夜莺垂死时清丽哀婉的歌唱。 顾离望向沐浅夏,嘴角绽放出柔和的微笑,眼眸中似有浓浓的眷恋与不舍一闪而过,“公主,保重。” 说罢,他纵身向后一跃,就那样毫无预警的跳下悬崖,留下措手不及的沐浅夏站在原地。 沐浅夏在原地愣住,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 黑衣人亦是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自己多年来想要杀死顾离的心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他奔向悬崖边往下看,只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不断下坠,直至消失不见。黑衣人心情大好地返回去,随手解开了沐浅夏的穴道,站在旁边仰天大笑。 沐浅夏像疯了一样冲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哪里还有顾离的身影,之余一望无际的深渊和茫茫的雾气。 从如此高的悬崖坠下,就算顾离的功夫再高,也不会有任何生的希望。 顾离,就这样,死了…… 她从未想过,顾离,竟会是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而她,则是间接害死他的人。 泪水就这样的夺眶而出。心中一片空空荡荡,望着顾离刚刚站着的地方,却好像失去了任何的感觉,整个世界唯有那一片空白。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她真的好想回家。这个世界一点都不适合她,人命在这里什么都不是,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杀了任何人。若不是她太弱,被黑衣人抓到,顾离就不会前来,更不会因此而丧命。原来,红颜祸水这个词是这么的令人痛苦。她,宁愿死的是自己,这样就不用背负着歉疚与痛苦活下去。 过了许久,黑衣人才从顾离死去这样的惊喜中缓过来。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在沐浅夏的身旁停下,对着虚空道:“走吧,他已经死了,就算你哭的眼睛瞎了,他也不会回来。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既然他已经用自己的名换来了你的生机,哪怕我再恨他,我也会按照他的遗愿将你送回去。天色不早了,走吧,再晚就回不去了。” 沐浅夏没有说话,只机械般地站了起来,点点头,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在顾离跳崖的那个瞬间,她也跟着他一起死了。 黑衣人看着沐浅夏宛如行尸走肉般地状态,停下脚步,竟出言劝慰道:“想不到你竟然会对他动心,也是,他那样的人从来都不缺喜欢他的人,只是可惜,你爱上的却是一个无心之人啊。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将他忘了吧。” 沐浅夏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双眼无神的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 黑衣人见她这般,便不再多言,加快步伐,绕过沐浅夏,在前面带路。 从这里下山一般只有一条道,黑衣人也不怕她出什么事,便放心大胆地一直朝前面走去。他的脑海里现在还满是顾离纵身跳下悬崖的场面,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就像一场梦一般虚假,他那清高孤傲、不近人情的师兄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自己的生命。 直到沐浅夏的脚步声将神游天外的他惊醒,似是想到什么,黑衣人面色大变地转过身。 此时沐浅夏已经站在了悬崖边,背对着悬崖,她在山顶风中静静地站着,衣衫被风吹起来,头发也被风吹乱,她毫不在意,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 黑衣人看着这样的沐浅夏不禁有些呆了,此时的她,有一种凌乱的美,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却依然美得让人心惊。她的衣衫在风中翻飞,显得她如此的柔弱不堪,若不伸手拉紧,仿佛她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黑衣人痴迷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将她牢牢地抓在掌心。 可是还没待他触碰到沐浅夏的衣袖,沐浅夏就向后退了一步,淡淡地开口,声音冷冷清清,“我不和你走,我要和顾离一起走。”随后,也如同顾离一般,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 黑衣人紧走两步,大手向前抓着,似是想要阻拦沐浅夏,可惜,已经迟了,只抓住沐浅夏跳入悬崖时被风吹走的一方手帕…… ------------ 第四十五章 殉情,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黑衣人在崖边愣住。 沐浅夏跳崖的行为完全不在的预料之内,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为何偏偏还要往死路上走呢? 黑衣人在江湖中多多少少还是听过点这位公主的往日事迹,所以他很难把沐浅夏的行为跟“殉情”这两个字结合在一起,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在他的眼前,从顾离死后沐浅夏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状态到她跳崖的过程,无不彰显着沐浅夏对顾离“用情至深”。 黑衣人原本就杀人不眨眼,死在他手下的人何其多,纵然沐浅夏的跳崖令他动容,但片刻之后便收拾好心情朝着山下走去。 虽然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杀沐浅夏,只是想利用她将顾离引出来,但是既然她是自己求死,那就不能怨他没有遵守诺言了。 黑衣人慢慢地走远后,山崖底下才发出轻微的声响。 “走了?”沐浅夏朝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入目皆是岩石和草木藤蔓,并不能看到黑衣人。 “走了。”顾离一直凝视着沐浅夏,苦笑了一下,无奈地叹息一声:“公主,我跳下来是逼不得已,可是我师弟已经答应会将你安全的送回,你跳下来做什么?” 沐浅夏瞪了他一眼:“我当时看见你跳崖的时候,真的以为你死了,内心一片空白。后来我突然想到,你这样狡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听话的跳下去?所以我才敢跳下来一探究竟,结果你果然没死,真的是祸害遗千年。”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当时并不敢肯定顾离死没死,她选择跳下来不过是赌一把,相信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顾离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也是一个不会像命运屈服之人,他的能力不仅体现在武功高强之上,也体现在他对人心极致的掌控,所以,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舍弃自己生命之人。 顾离跳下悬崖,并不是寻死,而是求生,求共生。 不管是之前的只身赴约,还是后来的置之死地,顾离都毫不吝啬冒险,也毫不畏惧冒险,他将危险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操纵使其成为助力,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师弟确信他真正的死了,不会下山再次搜查。 他不是一个侠义忠勇的剑客,却是一个多谋善断的弈者。 此时两人隐蔽在一个距离山崖一百米的一棵大树上,暮色和周围浓密的枝叶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盖。沐浅夏原本是不恐高的,但因为自己是飞机失事而亡,所以她对高空产生了恐惧,所以她紧紧地靠着顾离。 顾离似是察觉到沐浅夏有点不对劲,点头看去,只见她脸色发白,隐约还能感受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顾离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这里,我不会让公主有事的。” 顾离的外衫为了哄骗他师弟,早已经扔下来悬崖,透过单薄的衣衫,沐浅夏感受到顾离身体传来的热量,她觉得只要有顾离在她的身边,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她都会感到心安,顾离带给她的安全感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沐浅夏在顾离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顾离,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她今天受了很大惊吓,现在终于安心下来,一股困意袭来,眼皮子越来越重,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她终于控制不住,眼睛缓缓的闭上,最后沉没在黑暗里,而她的身体也软软的倒在了顾离的身上。 顾离看着沐浅夏安静的睡颜,在月光的照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示着她此时的不安,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张可爱的小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沐浅夏似是感受到了顾离的注视,在顾离的怀里翻了个身,皱着眉头,似是在说着梦话,顾离低头,靠近她的嘴边,想要听清她在说着什么:“我为什么跳下来,连我都不自知……顾离,我选择相信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全心相信的第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说完又陷入了睡眠。 顾离抬起头,握着沐浅夏的手还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伸出沐浅夏的腰,以防她掉下去。 顾离看向空中的那弯月亮,思绪翻飞,刚刚沐浅夏睡梦中的呢语让他平静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好一会儿才低下头,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会全心的去相信一个人,难道你皇兄没有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吗?”随后又轻叹一声,“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心将你一人留在这个到处充满尔虞我诈的地方?” ------------ 第四十六章 心疼 沐浅夏熟睡的时候,顾离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状况。 暮色依然沉下,加上外面枝叶遮挡,让他们所处的空间更加的黑暗,即使是他也只能依稀看见一尺范围内的事物,再远了便瞧不分明。 顾离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仔仔细细地在他俩周围撒了一遍,那药粉能够驱赶蛇虫,使他们不必担忧遭到侵扰。 这里是崖壁上生长的一株大树,大树一看就是生长了许久,看起来很是粗壮,所以他和沐浅夏不必担心大树承载不住他俩的重量,使他俩再度跌落下去。 顾离找了一处较为舒适的地方搂着沐浅夏坐下,他全程的动作都小心翼翼,深怕惊醒怀中熟睡的人儿。 沐浅夏似是察觉到了顾离的动作,微微蹙起眉头,在顾离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后又再度熟睡。顾离无奈的感受着沐浅夏的动作,摇了摇头,她这是对自己有多放心,没有一丝的防备,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能够睡得如此香甜,还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床,可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温香软玉在怀,他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坐怀不乱? 顾离单手抱着沐浅夏,确定她不会从树上摔下去,在黑里静静的坐着,但是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宁和。 听着沐浅夏均匀的呼吸,顾离低头,看向沐浅夏安然恬静的睡颜,透过黑暗,他看到沐浅夏精致的脸庞,此时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仿佛易碎的瓷娃娃,让人心疼。顾离搂着沐浅夏的那只是不由得紧了紧。 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离才抬头看了看,只见月亮高悬,繁星漫天,很是璀璨美丽。 一阵困意袭来,顾离觉得自己的双目酸乏疲累。想了想,顾离蜷起双腿,固定住沐浅夏的身体,上半身稍稍前倾,双手探出去,将外面的藤蔓枝叶交错拉起来打了几个结,随后靠着身后的树干,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紧搂着沐浅夏一起睡去。 夜晚风寒露重,沐浅夏感觉到寒冷,不由自主地在顾离的怀里缩了缩。顾离睁开眼睛,看见沐浅夏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犹豫片刻,他将沐浅夏再度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人之间几乎一丝空隙也没有的贴着。 半梦半醒里,沐浅夏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化开,宛如暖洋洋的春水,无声无息地流入沐浅夏的心田。 这种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让沐浅夏不想去抗拒,嘴角挂起甜甜的微笑。 山崖下既没有小说中写的世外高人,也没有电视剧中演的武功秘籍,但是却有一个顾离。 ………… 沐浅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明,清透的晨光穿过浓密枝叶照在她的身上,空气里带着露水的潮湿与寒意。沐浅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躺在顾离的怀里,她的脸有点发热,她从未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睡在一个异性的怀里。沐浅夏安慰自己,你昨天只是太困了,完全是意外,她才不想和顾离睡在一起呢。 沐浅夏看见顾离还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熟睡,她盯着顾离的睡颜看了许久,不禁暗自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这还让女生怎么活呀? 沐浅夏感叹良久,才慢慢的从顾离的怀里爬起,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顾离的手中抽出,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有其是脖子跟落枕一般,她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忍不住惨叫出声:“啊,好痛!” 沐浅夏秀气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小脸皱的宛如一张苦瓜。 沐浅夏忽然听到一声低笑,她揉着脖子转身看去,却瞧见一双笑意吟吟的眼睛。 顾离,醒了。 呆愣一会儿,沐浅夏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声音吵醒了他,充满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刚刚的声音吵醒了你?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点疼,我没有忍住。” “没事儿,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醒了,刚刚不过是在闭目养神。” “什么?你刚刚一直是在闭目养神?你其实早就醒了,你干嘛见我醒了后不睁开眼睛,害得我……”沐浅夏忍不住质问道。也就是说,她刚刚一直盯着他看其实他是知道的。沐浅夏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别过头去。 沐浅夏侧耳听到骨骼发出的声音,不由好奇地扭过头去,发现顾离正在小范围内舒展自己因睡姿而压迫的筋骨,身体里发出骨节的咔咔声,光听声音就知道很不好受,可是顾离的面上依旧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舒展完后,顾离又开始处理手上的伤口。经过昨夜,伤处已经开始收口,但是还未开始愈合,依稀可见森森白骨,可想而知,顾离使了多大劲儿才握住那把剑。 现在看见顾离才开始处理手上的伤口,她不禁蹙起眉,问道:“你的伤口昨天怎么没有处理?” 顾离云淡风轻的道:“昨天天太黑了,看不清伤口,无法仔细处理。” 沐浅夏看着都觉得很疼,可是顾离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脸上依旧如往常般挂着笑容,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也没有眼中的伤口。 沐浅夏虽然知道顾离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和的笑容,但是没想到他在面对疼痛时也是如此,这种感觉很怪异,她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了?如果很疼的话,你就算是皱起眉头甚至是叫出声我都不会笑话你,你在我的面前就不要再伪装了。” 顾离微微一笑,道:“公主多虑了。”他瞥了沐浅夏一眼,她离他很近,眼眸之中满是真挚的关切,甚至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感受着沐浅夏传来的温热的呼吸,就仿佛昨天她熟睡在自己的怀里,顾离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动。 ------------ 第四十七章 你别怕,以后有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离撕下衣服将伤口包扎好,轻声道:“这些伤势,其实并不怎么疼。” 沐浅夏轻咬着嘴唇,对他此时说的话,半个字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不疼?”几乎都能看到骨头了,除非没有痛觉神经,除非是机器人,否则怎么可能会不疼? 顾离微微笑道:“我只是习以为常罢了,相比起从前,这点伤真的算不了什么。”和从前相比,眼下的这点伤势,简直轻微得让他可以忽略不记。 他语调轻松平常,可是沐浅夏听了却觉得心头一酸,这种事情,哪里是习惯就可以的? 可是,他却好像是真的习惯了一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的面上永远挂着最是温柔和煦的笑容,但内心对自己却最是残酷。 “你之前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顾离悠悠的开口:“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我爹虽然对我很好,但他很忙,基本很少关心我的生活。小时候,我的其他兄弟见我没有娘,又颇受爹的喜欢,所以他们就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他们见我哭的越伤心就越是高兴,越是欺负我。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眼泪只能流给那些心疼你、关心你的人。而那些给你造成伤害的人却一直在等着看你笑话。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学着用微笑去面对一切,就算再疼我都会笑着面对。他们后来再欺负我时,不管有多疼,我都会笑着去面对。他们再也找不到欺负我的快感,慢慢地也就不再欺负我了。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沐浅夏看着顾离云淡风轻地讲述着他小时候的事,忍不住感到一阵心疼,这样的事她完全不敢想象。她从未想过顾离的童年竟会如此的悲惨。 前世的她有父母宠着,现在的她又有皇兄护着,完全体会不到当时顾离面对兄弟欺压时的心境。这样的顾离,弱小的让她感到心疼,她多希望她能在顾离小时候就遇到他,这样就能保护她,是不是现在的顾离就会有所不同? 顾离见沐浅夏一直怔怔的望着他,目光之中似是有怜惜之意,顾离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的柔声道:“公主当真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这么笑,自然是为了更好的骗人。到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成功被我的外表欺骗了。”其中,还包括公主你啊。当然,这句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沐浅夏并没有生气,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得甚至连顾离也有些不自在了,下意识的扭头避开沐浅夏的视线,忽然顾离感到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你当时一定很疼吧?”沐浅夏用另一只手环住顾离的肩膀,她将头搁在顾离的肩膀上,低声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你别怕,以后有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离的身躯因沐浅夏的这句话一震,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沐浅夏却毫不自知。 沐浅夏刚刚没有任何的思考,只是下意识的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后,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有多么的暧昧。 顾离的头搁在沐浅夏的肩膀处,感受到沐浅夏说话时喷出的潮湿热气,就像一阵暖流悄无声息的流入他的心底,柔柔的,暖暖的。使他的心在这暖意中渐渐的软化下来。 顾离抿了抿嘴,有些后悔方才一不留神竟然将自己的往事说漏嘴,正要笑着敷衍过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忽然转了一圈回去,令一向言辞巧妙的他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身体很软,带着女儿家独有的香甜气息,即便此时的她正紧紧抱着他,他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挣脱开来,可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懒散袭击了他,让他此时一动都不想动弹,只想就这样被沐浅夏抱在怀里,静静地呼吸着她身上干净而又香甜的气息。 沐浅夏没有再说话,顾离也一直沉默不语,他任由她静静的拥抱着,彼此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开口打破此刻的宁静。沐浅夏只想一直紧紧地抱着顾离,无关风月,只为告诉他:她,就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离才慢慢地开口:“公主,你若是再不放开我的话,我们恐怕又要在这里过夜了。” 沐浅夏宛如触电般立刻将手放开,俏脸微红,不好意的别过头去,不敢直视顾离的眼睛。 顾离打算沐浅夏一起离开这里。 虽然他走之前已经通知了朔风,若是今天狩猎结束后他和公主还未回来,就前去通知皇上,相必现在有很多人正在寻找他们。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将自己的安危掌控在别人的手里,不是他信不过别人,而是习惯使然,任何东西唯有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有安全感。 更何况他当时选择跳下悬崖是不得已的举动,所以并未留下任何记号,朔风他们就算找到这里来恐怕也不会想到他们此刻藏在悬崖边的大树上。 之所以他们没有在昨天晚上离开,是因为那时天色已晚,周遭一片黑暗,难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形,而且又担忧他师弟会心怀疑虑,未曾走远,所以才在此过了一夜。 沐浅夏昨天一天都未曾进食,手脚都有些发软,而顾离休息了一夜,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他伸手搂住沐浅夏的腰肢,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像山顶冲去。 悬崖峭壁光滑如平镜,顾离却能够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直接冲上山顶 可见他内力之高深。 沐浅夏紧紧的闭上眼睛,将头埋在顾离的怀里,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沐浅夏不禁暗自羡慕:要是她能有轻功,那她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又如何会因飞机失事而死。待到双脚踏在山顶,沐浅夏才敢睁开眼睛。 感受到顾离的手从自己的腰间离开,沐浅夏的心里竟不由自主地产生失落感。顾离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气息是那样的干净,让她忍不住的贪恋。 沐浅夏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禁暗自鄙视自己。 昨夜夜色深重,她看不清楚悬崖下面的情形,再加上一时的情绪激动,便不怎么感到害怕,可现下天光已亮,她站在崖顶向下面看去,下方的深崖仿佛没有尽头,绝逼陡峭,那险峻的高度令她光即便只是看着,就有一种晕眩的错觉,腿脚具软,几乎站立不住,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下去。 沐浅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昨天晚上,她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大无畏精神从崖顶跳下来的?居然连这种地方也敢往下跳?!她真是忍不住的佩服自己。 若是能够从来一次,或者昨晚在夜色中能够看清崖底的情况,她恐怕没有胆量追着顾离跳下去了。 沐浅夏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缓缓流动,偶尔有鸟儿从空中飞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身为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她,现在看看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是漂亮的、美好的。 昨晚所经历的一切,真的好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里,而此时却又宛如劫后余生。 约莫躺了半刻钟,沐浅夏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一下,她这才发觉顾离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她扭过头去,看见顾离也和她一样仰躺在地上,此刻也正朝着她看了过来。 一看之下沐浅夏不由得莞尔:顾离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上这里有一片灰,那里又有一片土,头发散乱,看起来很是狼狈不堪。她才笑了一下就立即意识到,连顾离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狼狈成这样了,那么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肯定比他还要狼狈不堪。想到这里,沐浅夏忍不住脸上微热,但是瞧着顾离又控制不住地笑出来。 沐浅夏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要笑,虽然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是她的心口却异常的轻松愉快,好像此时她除了笑,就再也想不出应该做些什么。 稍作休息,沐浅夏和顾离相携下山。他们在山脚下找到了一条小溪,溪水约摸有一米多宽,水质还算清澈干净,只是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泛黄的落叶,彰显着秋天已经到来。 平时沐浅夏喝的水都是要事先煮开后再喝的,但这时候她再也顾不上那么多,就算之后要闹肚子她也管不着了,先喝了再说。 沐浅夏先用手掬起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流入肚子里,刺激得胃部一阵紧缩,沐浅夏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沐浅夏缓了片刻,又喝了几口水,干咳的唇舌才终于感到满足。沐浅夏又扯起沾了水的袖子,擦拭着脸上的尘土污垢。 两人就着溪水稍作洗漱一番,将身上的尘土污垢尽数除去后才又重新向营帐驻扎的地方走去。 方才在山顶上沐浅夏就已经看清楚了山周围的情形。这里四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体依然是以青绿色为主,只是这青绿之中夹杂着一丝丝的黄。整体而看,因秋天的杀意而使这里显得有些萧条。此时站在山脚下,再向四周环顾,四面巍峨的高山嵩立,乍一看宛如有一种要压过来的错觉。 ------------ 第四十八章 他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顾离当时骑过来的马早已不知所踪,沐浅夏见天色尚早,和顾离商量了一下,打算慢慢地走回去,说不定能碰到前来寻找他们的人。 从这了回到营帐驻扎的地方需要途经猎场,按理来说她皇兄一定会派人在猎场附近搜寻她,毕竟她是在猎场里失踪的。可是沐浅夏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就好像没有人知道她失踪了一般。 沐浅夏不禁扭头问向一旁的顾离:“你说,我皇兄是不是不知道我失踪了啊?不应该啊,按理说他应该会派人寻找我吧?可是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却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呢?” 顾离摇了摇头,道:“我走之前告诉过朔风,若是我们昨天没有回去的话,他就会告诉皇上你被人挟持的事,让皇上派人前来营救你。”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没有找到我们,但不会这么快就放弃吧,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阻挠,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顾离接着沐浅夏的话答道。 沐浅夏眉头一皱,“会是谁呢?难道是陈家?” 在她的印象里,她得罪最严重的就是陈家,尤其是顾离还把陈澜给废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皇兄并没有惩罚顾离,所以陈家现在一定是将他们都恨在骨子里了。 至于她之前还有没有得罪过他人,她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她没有原主的记忆。 “不是,陈家现在还不敢如此放肆。毕竟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是不敢直接杀了你我的。因为我们现在一旦出了任何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陈家,所以他们不会这么傻的。” “那会是谁呢?除了陈家,我也没得罪过别人,让别人想要想法设法的置我于死地啊?”沐浅夏喃喃自语。 “也许这件事根本不是针对你,而是有人冲我而来的,有人想要我死,而你不过是被我连累罢了。”顾离突然出声。 “你?难道是你以前在江湖中得罪的人?” 顾离不答,却反问道:“公主可还记得我当时为何会被你所救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和之前伤你的是同一个人?”沐浅夏惊呼出声。 还好琉璃之前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所以她大概还是知道一点的,不然的话她可就露馅了。 “公主可真聪明,一点就透。”顾离似笑非笑的道。 “……” 他们现在关注的重点这这个吗?难道不应该是如何离开这里,活着回去吗?她昨天刚经历了鬼门关,现在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她可不想再回去一次。 “那我们赶紧离开吧。”沐浅夏催促道。 “已经迟了。”顾离云淡风轻地道。按照他对那个人的了解,从他俩下山开始就已经被那个人的人监视了。这次是他大意了,没想到那个人的手竟然那么长,都能伸到西楚来。要是没人和那个人配合,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他的行踪掌握,甚至连他的人里都有叛徒。 “……”沐浅夏不禁暗自腹诽,“他表现的是不是太过淡定了。” 顾离像是懂她心中所想,笑道:“既然事情已成定居,就是在慌乱害怕也无济于事,还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顾离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哨音,空气中仿佛有诡异的风声响起。 沐浅夏咽了咽口水,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顾离,我们是不是……碰到什么动物了?” 身旁传来一阵轻笑:“是啊,我没碰上狼群了。” 沐浅夏:“……” 沐浅夏没好气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你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让我们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腰间骤然一紧,是顾离蓦然搂住了她的腰肢!紧接着,双脚离开地面,顾离抱着她纵身跃到一旁的树上。 耳畔传来顾离低沉而又坚定的嗓音,“公主,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毫发无伤的带回去。” 沐浅夏震了震,转过头去看着他。顾离的身上除了手上有伤外,似乎再没有任何的伤口。可是他昨天和他师弟交手时,她隐约看到他似乎有被他师弟伤到。 “你,没事吧?”沐浅夏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 “真的?”沐浅夏狐疑地道。 “真的。我从未骗过公主。” 沐浅夏想了想,似乎从目前为止,顾离还从未骗过她。 沐浅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沐浅夏闭了闭眼,站在树上向下面看,那样的高度让她感到害怕,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顾离的手。 此时的树底下满满的都是狼,那些狼也都不是笨蛋,看到他们上来便将目标全都锁定在这棵树上。 “我们要在树上等着它们全部离开吗?”沐浅夏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狼。前世她身在城市,现在身在皇室,不论是哪里,她都不可能见过这么多的狼。说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她已经在尽力逼迫自己勇敢了。 “不行。”顾离蹙眉道,“若是等到天黑我们就更难离开了。” “更何况这棵树不够牢固,如果成百上千头狼一起攻击,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下去。 他的言下之意尽管没有直接的说出口,可沐浅夏却莫名的懂了。 她猛地摇头,“不要,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可能再等等,皇兄的人就会找过来的,会有人过来的……”虽然她知道这有点自欺欺人,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方法了。 “公主。”顾离无奈地开口。 可是沐浅夏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你不要下去,好不好?”她不需要任何人为了她而去牺牲自己的性命。之前顾离已经这么做了一次,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 “顾离,我相信你的能力,若是没有我的存在,你一定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你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这样你也能找到人前来救我。” “公主在说什么胡话,我这么可能弃公主于不顾。” 沐浅夏抓着顾离的手紧了紧,抬头对上顾离温和地视线。 顾离对上沐浅夏眼中的哀求,他眸色闪了闪,眼底写满了晦暗不明与复杂。他转头移开自己的视线,嗓音低低的嘱咐道:“公主,你就乖乖在这儿坐着不要动,抱紧树干,我很快就能回来的。”说完将自己怀里的一把短柄匕首交给了她。 “不要走……” “乖。”顾离低声安抚道。边说还边用手揉了揉沐浅夏的头发。 沐浅夏紧紧抓着他的手就是不肯放开,眼底的哀求,从她身上任何一个微末的表情和动作都足以看出来。 沐浅夏还是不死心的道:“顾离,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是我不愿意的事你都不会去做。我现在不愿你下去,你答应我好不好?” 顾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公主,恐怕这次我要失言了。” 这是顾离第一次拒绝她,拒绝的原因却是因为她。 顾离看着沐浅夏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祈求,他的心隐隐的不忍,他多想答应她的祈求,他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因为他的心也会跟着微微的疼痛。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等,也等不起。 或许如她所言会有人出现,可是更大的可能性却是在那些人出现之前,这棵树就会被底下的狼群撞倒,那么,到时候需要面对这些狼群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还会有她。 所以,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他不能让她以身犯险,他不能让她有任何陷入危险的可能。 顾离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移开,缓缓的放在树枝上,柔和的道“你自己要多加心,要抓紧,千万不要掉下来。我很快就会上了接你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沐浅夏的手指还维持着刚刚抓着他手的姿势,指尖深深的嵌入坚硬的树皮内,她的力气大到近乎顽固,可是却依然抵不过他态度的坚决。 顾离毅然决然的将她的手放开。 “顾离!”沐浅夏陡然惊呼,看着他就这样从自己面前跳下去,看着他就这样进入那狼群的包围之中,而她自己却无力阻止。 但是顾离很快就走远了,离她所在的这棵树远远的,否则打斗的时候可能会不断的撞击这棵树,一不小心还会将这棵树撞到。 顾离,永远都是这样一个仔细的人,他不会将任何的隐患留在她的身边。 那狼群也立刻被顾离引了过去,两方立刻气势相当的对立起来。 只是,一边是单打独斗的人,一边却是成群的狼…… 沐浅夏想看,却又不敢看,但她还是看着,真是无比矛盾的心情。 顾离赤手空拳地站在对面,即使面对着狼群,他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真真做到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沐浅夏看着自己手里的短柄匕首,眸色变了变,他竟然将唯一的一把武器给了她。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内心地震撼远比想象中的要深。 沐浅夏紧紧地注视着场面,提心掉胆…… ------------ 第四十九章 接下来的路,我来背你走 刚开始的时候,武功高强的顾离明显是占上风,以一敌百的内力凝聚成掌风挥出,随随便便就死了几头甚至是十几头的狼。 常言道:英雄难敌四拳。就连顾离也逃不过这句话。 战士再勇,终也抵不过这成百上千的车轮战和数量战。 当狼群接二连三的在同伴的身边死去、倒下,剩下的狼便带着滔天的怒气越战越勇,似是想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突然,顾离的左腿被咬住。 他一手将其劈开,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工夫,却被另一头狼有机可乘,蓦地跳过去咬住了他的手臂。 就这样接二连三,一头头的狼前仆后继,顾离就算是是武功超群,也仍被这些狼群咬的体无完肤。 他穿着的月白色的衣袍,那鲜血就透过白色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逐渐将他的衣裳染成血红色。 一块、两块的布帛在打斗中被狼群撕碎,随意的散落在地上,顾离身上的伤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从沐浅夏所处的这个方向看过去,此时顾离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不知是狼群死后飞溅在他身上的血液,还是他身上每处都被咬过,总之,他身上的整件白袍都已经被鲜血染透,成为红袍。 妖冶的红色衬托着顾离此刻冷冽而迎战站立的模样,从温润如玉变成妖冶邪肆。 漫长的时间,漫长的等待。 对于沐浅夏来说,每一刻都是那样的煎熬、仿若度秒如年。 被拆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沐浅夏的忍耐力一点点吞噬的干干净净,恨不能立刻跳下去代替他承受这些伤痛。 沐浅夏不断的揉着眼睛,却揉不完眼睛里不断蓄满的泪水,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连顾离的背影都快要看不清楚。 沐浅夏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很痛很痛,痛到快要窒息…… 沐浅夏的眼里写满了无助,她多希望此刻能够有人过来帮帮他们,让顾离不必为了她而孤军奋战。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终于,倒下的狼越来越多,剩下还在战斗的却越来越少。 顾离颀长的身影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就像一尊威严而又不容侵犯的雕像,用自己坚定的信念去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人,所以他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 顾离又是一掌打出去,仅剩的三头狼终于全部倒下! 死伤殆尽,地上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宛若修罗地狱。遍地的血迹里,早已分不清到底哪里是顾离的血,哪里是狼群的血。唯有那依旧站在尸体中的男人,此刻宛如漫天闪耀的星辰那般明亮,亮的她眼眶隐隐发疼。 沐浅夏想要开口唤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 沐浅夏死死的盯着顾离的身影,等着他如约前来接自己回去。 顾离缓缓转身,可是他只转过一半,在那目光刚刚对上她的时候,却陡然倒下了! “顾离!”沐浅夏疾呼出声。 顾离的手臂似乎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喊,可终究没有答应出声,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的身体。 沐浅夏再也等不下去,她看着下面数不清的狼群的尸体、这树的高度也不知几何,只是看着就令人害怕的不敢随便乱动。 对顾离的担心终究盖过了内心的恐惧, 沐浅夏脱了外面繁复的衣裳,将匕首别在腰间,顺着树干打算往下爬。 沐浅夏擦干眼泪,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她周围和树底下的情况,选出一些足以支撑她重量的枝干,踩着慢慢往下爬。她爬的很仔细也很小心,不过姿势却显得十分难看,几乎是她有记忆以来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刻。 沐浅夏不去看距离底下还有多少,只是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往下。她现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唯一惦记着的就顾离的名字。 终于,安全落地! 沐浅夏正要快步过去,猛然看到顾离身旁倒下的一头狼忽然爬了起来。 沐浅夏呼吸一滞,猛地顿在原地。 眼看着那头狼就要朝地上躺着的顾离咬去…… 沐浅夏来不及多想,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将其拔出,朝着那头狼冲过去。 匕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熠熠寒光。 沐浅夏想也不想的将手中的匕首向那头狼刺去。 “嗷-” 孤狼痛得哀嚎,猛地一口咬住沐浅夏的手臂。 沐浅夏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更快也更用力的用匕首刺向着狼头,手臂上撕裂般的疼痛她恍若未闻。 此时更痛的却是心。 如果连她这样被咬一口都痛成这样,那刚刚顾离被无数狼群攻击撕咬的时候,该有多痛? 沐浅夏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往下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头受伤的狼终于被她杀,再也没有醒来。 沐浅夏浑身的力气在那头狼倒下的一刻仿佛被全部抽走,跌坐在顾离的身旁。 看着顾离浑身是血,手臂上几乎露出森森白骨的模样,眼睛的酸涩感越来越强,数不尽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顾离!” 沐浅夏带着哭腔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想要碰他,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第一次见他伤的这么严重。 第一次见他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的躺在她的身边。 …… 沐浅夏伸手去摸他的脸,可是她的胳膊刚才被狼咬中,此刻碰到他的脸便是满脸的血色。 沐浅夏急忙将手收回来,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血液粘稠,擦不干净,反而越擦越多。 “顾离,你醒醒啊!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你很快就会回来接我的,你说过你会将我带回去的,我是那么的相信你,可你竟然骗我,你这个混蛋……” 他说,他能将她毫发无伤的带回去,她便真的信了。 其实顾离没有骗她,因为在他倒下之前,沐浅夏确实是毫发无伤,所有的伤都是他一个人受的。 或许在顾离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下决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护她周全。 “你这个骗子,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你这样用命来护,你总是替我擅自做主,却从未考虑过我的意见。昨天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也不愿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护,你知不知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次次的为我而伤,我的心有多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可是,顾离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沐浅夏泣不成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顾离,你别吓我了好不好?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沐浅夏终于找着一处可以落手的地方,轻轻摇晃着顾离的身体,“顾离,你快点醒醒,天快黑了,你快点带我回去,不然咱们又要在这里过夜了。” 沐浅夏想要将他扶起来,却又怕弄疼他。 “公主。”虚弱的嗓音,在这死寂诡异的空气中响起。 沐浅夏的睫毛颤了颤,猛地抬头,对上他睁开的眸。 “公主你要是再晃的话,我剩下的骨头也要被你晃散了。”其实他一直都能听到沐浅夏说的话,只是他真的很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动不动听着沐浅夏哭泣,想要出言安慰,却没有力气开口。 雾气陡然弥漫双眼,沐浅夏又气又急的拼命瞪着他,眼底却写满心疼。 “你……” 沐浅夏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颗颗硕大的泪珠都砸在了顾离的脸上。 沐浅夏此刻委屈的要命,却也心疼的要命。 顾离看着沐浅夏大滴大滴的泪水,内心忍不住的疼,他抬手想要抹去沐浅夏脸上的泪水,可是身体却一点儿劲也使不上,只有手指头能够微微颤动。顾离暗自苦笑,“公主,你别哭了,我没事儿,这点伤还不足以要了我的命。你要是再哭下去,我的心怕是也要碎了。”顾离的声音虚弱而又柔和。 好半响,沐浅夏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还能不能起来?算了,还是我背着你,往外面走吧。这里血腥味浓郁,要是再招来其他动物就不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顾离那布满血污,甚至看不见完好的皮肉的手,就这么直接撑在地面上,想要将自己撑起来。 沐浅夏不忍心去看,但内心深处却又强迫自己盯着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没撑住就摔倒了,造成二次伤害。 视线一点点的再次变得模糊不清,沐浅夏慌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努力的将里面的液体擦干。可是不管她再怎样努力,眼里的液体就仿佛擦不完似的,越擦越多。 “你自己别乱动了,小心自己的伤口,还是我来帮你吧!”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起一个男人的体重,但是她怎么也不忍心看他继续挣扎下去。而且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怎么看都觉得他已经不能走了,更何况她也不想继续让他走了,“接下来的路,我来背你走。” ------------ 第五十章 这次换我去拼尽全力保护你 说完,沐浅夏便半蹲在顾离面前。 顾离盯沐浅夏的背影,瘦弱,却又坚定。 沐浅夏并不知道顾离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背影,只当顾离怕她背不动他,就忍不住催道:“快点上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顾离,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换我拼尽全力去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你有事。 顾离的眼神复杂的凝视着沐浅夏,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和他说,她一定会带他回去;第一次有一个女人,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他。虽然他一向不屑于被女人保护,但现在看来这种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想到这里,顾离嘴角微勾,但似乎牵扯到了伤口,一阵咳嗽传出。 沐浅夏听到咳嗽声,猛的站起来,转过身,向顾离看去。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咳嗽后的顾离,脸色更加苍白,几近透明。 沐浅夏的好看的眉微不可察的皱起。 “公主放心,我没事,比这再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钱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顾离柔声安慰道。 “小伤,你这要是算小伤的话,那恐怕是没有大伤了。” 他竟然说这是小伤,那他以前伤的得多严重?他以前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沐浅夏的心又开始微微的疼起来。 沐浅夏也不跟他继续废话,直接将顾离的手臂横在自己的肩上,身体支撑起他全部的重量。 顾离想要制止,却发现自己此时连制止的话都说不出来。 平时顾离看起来很瘦弱,感觉一阵风过来就能将他吹走。可当顾离的全部重量压到她身上时,沐浅夏才知道,自己错了,顾离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轻。 沐浅夏忍不住皱起了眉。 沐浅夏不得不庆幸自己最少还知道强身健体,虽然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少运动,但她还是要比古代普通女人强的。最起码不会真的像古代女人那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连扶个人都相当困难。 顾离,此刻,确实走不动了…… 他也不勉强自己,将全身重量压在沐浅夏身上,“公主,你自己小心点。”顾离的嗓音低低哑哑,一如既往地好听,“若是走不动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死撑着。” “我知道。”沐浅夏回答的很快,只是她此刻就连说话都显得格外的艰难。 “出了猎场,离营帐驻扎地就不远了,到时候你且先将我放下,然后回去找人,再来将我……” “不可能!”尽管沐浅夏此时说话十分的艰难,但是这三个字她却说得格外的快,格外的流畅,猛地将顾离的话打断。 “顾离,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你先在我身上好好休息……你已经伤成这样了,我要是放下你,到时候你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怎么办……我现在没有力气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沐浅夏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能简单的表达出最基本的意思,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带着难以辨别的委屈与哀求。 顾离内心一阵柔软,阖上眸,终不再言语。 ………… 从白天走到黑夜,从下午走到子夜,沐浅夏终于艰难的拖着顾离从那猎场中走出来。 此刻的两人都狼狈不堪,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的分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乱蓬蓬的,在夜晚看起来很是吓人。 有往前走了一段路,沐浅夏才终于遇到四处寻找他们的朔风。 朔风远远的看到这两个人时,脸上的神情分明写满了惊吓,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大半夜的竟然碰见了鬼。 可当他反应过来对方有可能是公子和长公主殿下,便立刻带着众人飞奔过去。 朔风小心翼翼地从沐浅夏的手里接过重伤的顾离,大惊失色地看着他们,结结巴巴的问道:“长公主殿下,公子,公子他,他这是……” 沐浅夏闻言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顾离他又昏过去了。 沐浅夏闭了闭眼睛,“快带他回去找太医,我们遇上狼群了。” “是!”朔风立刻让人带着马车过来,将两人带回营地。 ………… 营地。 沐浅夏此时一身狼狈,但因为担心顾离的伤势,就这样一身血污的站在顾离的帐篷外等候御医的诊治。 沐辰逸闻讯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浅浅。”沐辰逸轻唤出声。 沐浅夏扭头看向被众人环绕的沐辰逸,鼻子一酸,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一身的污秽,朝着沐辰逸扑过去。 “皇兄。”沐浅夏委屈巴巴的道:“臣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音刚落,眼泪就已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所有的担心害怕、委屈压抑都化作泪水发泄出来。 沐辰逸见沐浅夏哭的伤心,在看看她一身的狼狈,就知道她这两天经历了怎样的艰难。他轻轻拍着沐浅夏的背,心疼地道:“浅浅,你受苦了,才两天不见,你就瘦了这么多。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皇兄有多担心你?” 沐浅夏哽咽的说不出话。虽然刚刚只大概得看了一眼,她就已经感受到了皇兄的憔悴,浓浓的黑眼圈下掩盖着深深的疲倦,就连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可想而知,在她不见得这两天,皇兄是有多么的担忧,恐怕是连觉都没有好好睡过。 沐辰逸抱着沐浅夏的手紧了紧,嗓音里带着一丝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恐慌,“浅浅,别怕,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是皇兄没有照顾好你,乖,别哭了,你哭的皇兄心都快碎了。” 当时有人报告说沐浅夏被劫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派出去寻找的人一次次的回来,都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好像她是凭空消失一般。他的内心在等待中一点点变得慌乱,往日的沉着冷静早已不复存在,甚至他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只要,浅浅能平安就好。这,不仅是他对母后的承诺,也是他对浅浅的承诺。他说过,他会一辈子护她周全,可是,他总是食言。看着浅浅一次次的受伤,看着她实在流出的串串泪珠,他的心真的好痛。 终于,沐浅夏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沐辰逸,“皇兄,是臣妹不好,是臣妹让你担心了。” 沐辰逸揉揉她的头顶,宠溺地道:“傻丫头,是皇兄没有照顾好你。” 一旁的皇后看着他们兄妹俩有爱的互动,眼底布满了冷意。 “浅浅,你这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将自己搞得这样的狼狈?” 沐浅夏将自己从被人挟持,到顾离冒险相救,再到他们遇到狼群,顾离为此身负重伤,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但是关于她被挟持的目的她没有说出来,沐辰逸问到时,她只说黑衣人挟持她之后什么也没有说。 沐辰逸听完之后,浑身被冷气覆盖,就连他周围的气温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浅浅,你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会严查,一定会给你还有顾离一个交代。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沐浅夏心中一暖,甜甜一笑,抱住沐辰逸的胳膊,“好。皇兄,你对臣妹最好了。” 沐辰逸看沐浅夏小女儿的姿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她也会像刚刚那样,抱着他的胳膊,甜甜的叫着“哥哥”。 沐辰逸低头看向一旁的沐浅夏,眼神中充满了包容与宠溺,与刚刚浑身散发冷气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旁的皇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神中流露出羡慕、嫉妒、还有……恨。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太医才从顾离的营帐里出来了。 沐浅夏立刻迎上前去,问道:“顾离现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长公主殿下放心,顾公子虽然伤得很重,不过……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 沐浅夏缓缓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内心却陡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那……外伤呢?” 太医眉头一蹙,面露为难,“这个……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尤其是胳膊上的伤,都被獠牙咬坏了,虽然已经及时处理过了,但还是有好几处伤口伤到了骨头,所以,恐怕很难马上好起来。” 饶是沐浅夏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太医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她时,她的心还是痛到难以呼吸。 突然,太医惊呼一声,“长公主殿下,您的胳膊……” 沐浅夏低头朝自己的胳膊看去,这才想起来自己也被狼咬了一口,只不过后来自己一心都想着顾离的伤,竟是将自己的伤给忘了。 沐辰逸朝着太医说的方向看去,这才发沐浅夏的胳膊竟也有伤,只是她满身血污,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她伤口的血还是顾离身上的血,以致于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长公主处理。”沐辰逸冷声道。 “是。臣马上就给长公主殿下处理。” “要仔细点。” “……” 给最受皇上宠爱的长公主殿下处理伤口,他敢不仔细吗? 太医将医药箱放下,打开,小心翼翼地替沐浅夏处理伤口,好在她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处理起来也很快。 处理完伤口后,太医又仔仔细细地将沐浅夏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再无其他伤口后,才将药品重新放回医药箱。 “长公主殿下这伤口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要小心,千万不能碰水,还有,要记得每日外敷内服两贴药,否则很容易留下疤痕的。” “我知道了,谢谢太医。” ------------ 第五十一章 喜欢,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沐辰逸将沐浅夏送回营帐,叮嘱她好生休息,其他的事他自会处理。 沐浅夏乖巧的点了点头。 ………… 朔风将屋里服侍顾离的小斯支走,看着顾离雪白又憔悴的容颜,朔风的眸中划过一抹心疼。他沉着脸,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只白玉色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约摸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喂给顾离吃下。过了片刻,顾离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手指头也微微动了动,口角溢出来一丝鲜血,但眼睛却缓缓地睁开了。 见顾离醒来,朔风紧张的神情终于稍稍放松,他倾身将顾离扶起来,把枕头垫在他的背后,让他整个人靠坐在床上。一不小心伸手摸到了他衣服下的骨头,面上忍不住又流露出难过之色。 朔风不解地问道:“当日她遭挟持,公子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前去相救?甚至还不惜一路拼死相护?她任性妄为这么多年,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就算她是公子手下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但也不值得公子以命相护。就算没有她,对我们的大计也无甚大的影响。” 朔风心中似是些许怨恨,原本以前说话还尊称沐浅夏为长公主殿下,现如今却是连尊称都懒得叫了,直接以“她”相称。 其实说到底,朔风对沐浅夏的怨恨很简单,他俩本无冤无仇,唯一的交集便是顾离,所以他的怨恨基本来源于顾离身受重伤,倘若不是为救沐浅夏,顾离眼下也不至于憔悴衰弱到这等境地,浑身是伤,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形如一个废人。倒也不是说非要让沐浅夏去死,可是倘若顾离不那么全力相护,也许他也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在他看来,沐浅夏是导致顾离受此重伤的罪魁祸首之一。 顾离静静地听着朔风的不平之音,眼眸里依然是笑吟吟的,周身的气度极为从容,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等着,等顾离说完,他才慢悠悠道:“你可知我为何很少将重大任务交付于你?” “?” 顾离不答反问。 “自然是因为我的水平太低,远还达不到可以处理重大事物的地步。” 顾离轻轻摇头,“不。相反,你的能力很强,但是你沉不住气,我不过就是受了点伤,你就已经开始心气浮躁,心存怨恨。你精通计谋,但却过于阴损,若长期沉迷于此,反会使心智受损,这也是我为什么将你带在身边的原因。我希望你以后用计之时,能把持的堂堂正正,怀恢宏浩大之心。” 此时的顾离虽然还很虚弱,甚至连动都不能,可是他眸中的目光却清远深遂,温言淡语,眉眼含笑,却宛如天底下千万剑气归于一处。 这是何等的气魄,又是何等的风华。 此时的顾离才是最真实的模样,也是他最崇拜的模样。 “即使我和公主曾有过嫌隙,但那都是微末小节,也不过是每个人的立场、所求不同。就算我用尽计谋、使尽手段,让她尝遍苦头,那又有何用?对我们的大计没有任何影响。” 顾离又十分缓慢的开口,轻轻地道:“我的计划里,自始至终唯有这天下。倒不如另她心怀感激、愧疚,届时再加以利用,成为我实现计划的一个重要环节。” 他不去伤害沐浅夏,甚至去保护她,是因为没必要,她本就不是他原本计划中的一环。 但现如今,她已一步步地走向他的棋局,他何不借她的手去更快、更好的实现他的计划,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顾离已经知道,现在的这个沐浅夏,已经与当初那个人并不相同,只不过出于他自己还不曾深思的理由,他目前还不想告诉任何人。 她想要相信他、帮助他,那他便放手,由着她去做,至少于他百利而无一害。 一个真正了不起的谋算者,并不是精通世间所有阴谋诡计的人,而是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能够一眼看透人的内心,善于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走一步,就能知百步。 杀伐果决也好,冷酷残厉也好,阴谋诡计也好,要杀什么人,又要伤害什么人,这仅仅是手段,而不是最终目的。 他将这一切娴熟的操纵于掌间,却从不沉迷。 为计眸所御者,只能是棋子。 而他却是那个操棋人。 而这万里江山,人间百态,不过是他施展的棋局罢了。 ………… 此刻的沐浅夏虽然很疲惫,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顾离,遂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又向顾离的营帐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朔风,便将他叫住,问道:“顾离,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公子,他还在昏迷中。”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沐浅夏推开门,轻轻地走进去。 顾离现在整个人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个木乃伊一样,只有一张脸还完好的露在外面,可笑却又令人心酸。 沐浅夏凝望着顾离尖尖的眉梢,他的容色苍白如纸,总是含笑的眸子如今已然合上,纵然他此刻已不省人事,可他周身仍然笼罩着一种深沉又料峭的气势。 沐浅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以唯恐惊扰了什么一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她就这样直直地凝视着顾离,看着他精致如画的眉眼,看着他苍白如碎雪的脸容,仿佛稍一触碰就会融化。 沐浅夏伸出手想触碰一下顾离,却在距离他下巴两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宛如刀削的下巴看来似是十分凌厉,仿佛稍微触及就会被割伤。 但是沐浅夏的手只顿了两三秒,便坚定地抚了上去。 哪怕被割伤也无所谓。 她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停留片刻,便慢慢地向上移动,一点一点地描绘着他精致的轮廓,最终停留在他的眼角眉梢,指尖缱绻,似藏着恋恋不舍。 他的肌肤很冷,就像寒冬的霜雪,即便这屋子里空气暖洋洋的,却依旧无法温热他的身躯。 在此之前,沐浅夏从未想过,顾离他竟然也会受伤,也会倒下,也会如此虚弱的躺在床上。 沐浅夏就这样坐在床沿,静静地望着顾离。 而顾离也静静地睡着,气息微弱。 她看了许久,似乎是看得出神,忽然出声唤道:“顾离。” 她连着唤了几声,顾离的呼吸依旧微弱,沐浅夏轻叹一声:“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不过,这样也好。” 沐浅夏微微一笑,笑声里带着释然:“这样,你就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聪明如你,怕也不知吧。” 沐浅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完全没有发现在顾离听到“我有多喜欢你”时,他的眼睫毛轻轻的,微微的,几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在这充满了暖意的屋内,夹杂着少许的药草香味,她说得很慢也很低,“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在这之前,琉璃经常调侃我,说你对我很好,是与别人不同的那种。每当她和我说时,我总会逃避,因为我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有过多的牵扯。为此,我总是若有若无的避开你,我害怕自己溺在你温柔的眼神里,害怕自己沉沦在你的春风般的笑容里,可是,我算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自己的心。”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温柔对我来说就像是毒药,可我却还是忍不住的贪恋,饮鸩止渴。我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动心,你不是我能喜欢的人,可是,我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你就像是一株罂粟花,美丽,却又透着危险。”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我面前跳入悬崖时,我的内心有多疼,就像有一只巨手死死的捏住我的心脏,带来浓浓的窒息。”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我面前倒下时,我有多么的害怕、绝望。就像四周有浓浓的黑雾慢慢地合拢过来,将我整个人包裹其中,一点点地吞噬、湮没。” “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比你长的好看的人也多的是,比你温柔体贴的人也多的是,比你真诚的人也多的是,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你就像是一团浓浓的迷雾,让我永远都猜不透,摸不着。哪怕明知道你隐瞒了我许多,可我还是愿意的去相信你……我,是不是很傻?” 只能说,喜欢上一个人,是完全没有办法去掌握、控制的事——不管是理智还是利害,都不能由自己去主宰。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敢纵身一跃。 前世的她是感情白痴,恋爱经历为零,不是身边没有人追,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她的朋友不止一次的劝她试一试,也许相处之后才能发现到底合不合适,可她总是含笑拒绝。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不管相距多远,只要缘分到了,自会相遇。她的这套理论,经常收到周围人的嘲笑,可她每次都是一笑了之。 却不曾想,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却遇上了她认为对的人…… ------------ 第五十二章 树洞,来自千年之后 沐浅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混乱且没有条理,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还记得我当时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其实问题的主人公就是我。聪明如你,也许你早就猜到了吧。你一定很疑惑,我明明就是长公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却说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也是,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回答的。” “你,大概不会猜到,我的家乡究竟在哪里。这是我一生的秘密,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哪怕我死……我也不会说。” “其实……我来自千年之后之后的二十一世纪,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这个朝代是历史上所没有的。哎,我这个人好像天生命不好,以前我也不这么觉得,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无不彰显着我不被上天宠爱。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飞机失事,穿越而来的时空却是我不知道的,哪怕我来自千年之后,了解各王朝的更迭,可在这里却没有任何的用。我虽然成为了最受宠的长公主,有一个疼爱我的皇兄,可是,世人皆知最是无情帝王家,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被送去联姻,成为国与国之间沟通的“桥梁”。我每天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长公主的秘密,届时,我估计会被当成妖女烧死吧。可是,还是有各种麻烦会自己找上门,若是再遇上朝代更迭,我怕是会死的很惨吧,比竟,我也是皇室的成员。以前看书上说,斩草必除根,哪怕我对他们没有威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吧……” 沐浅夏的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一般,滔滔不绝,仿佛不知疲倦。 “我的家乡距离现在,估计又更迭了许多个朝代吧。我的家乡很美,也很好,虽然污染很严重,PM2.5经常超标,雾霾什么都是常事,生活压力也不小,生活节奏也很快,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很想念,我的亲人朋友都在那里,我的过去都在那里,我的回忆也都在那里……” “我们那里有飞机,不论去哪里都能很快到达,不像这里的马车,又颠又慢,太折磨人了;我们那里还有手机,无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只需一个电话,对方就能知道,不想这里还得飞鸽传书,消息流传很慢;我们那里晚上才是真正休闲娱乐的开始,灯火通明,熬夜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事,不想这里天一黑就得躺下休息,真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是我家的独女,受尽父母的宠爱,捧在手心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不敢想象若是我不在了,他们会怎样的悲伤,会不会因此伤了身体。我好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哪怕只是让我看一眼也好,可这终究只是我的奢望罢了。以前的我年轻莽撞,不懂得好好的孝敬他们,还经常叛逆,惹他们生气,我现在后悔了,想要去弥补,却发现自己再也会不去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何等的可笑。” 沐浅夏现在所说的是她最大的秘密,谁都不能说,会随着她的死去而永久的消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这个孤独的时代里,会一直严守着自己的来历,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哪怕会感到寂寞,但她绝不对任何一人提起。 但是这些天来她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绪接连发生波动,再加上从来到这里开始每天都过着紧绷压抑的生活,还有许多她也无法诉说的压力,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到了如今她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了,假如不找个地方倾吐,她也许会先自己把自己逼疯,变成精神病。对着顾离说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的顾离属于昏迷中,听不到她的说话,就像一个树洞,让她可以一吐为快。 沐浅夏一直很喜欢电影《花样年华》中关于树洞的解释: 以前的人 要是心里有了秘密,不想别人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做? 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 在树上挖个洞 然后再把秘密全说进去 再用泥巴封起来 那秘密就永远留在那棵树里,没有人知道 此时的顾离就是一个绝佳的树洞,而她是那个有秘密的人,只是说完之后,不需要将顾离用泥巴封起来。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来自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 “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长公主殿下。” “天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 ” “我和长公主的名字一样,也叫沐浅夏,是不是很有缘分?” “我真的好想家,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和我一样来自未来的人?” “我能来到这个世界,说明我就有回去的可能性,对不对?你以后会帮我吗?” 沐浅夏把陷入“昏迷”中的顾离当作了自己的树洞,说着不能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一直说半个时辰左右,她才停下来,长长地舒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不少,仿佛这么久以来郁结心中的烦闷之气都烟消云散。 沐浅夏虽然一直都很想找个人诉说,但是任何人恐怕都不能接受如此怪诞的言论,说不定还会将她的秘密暴露在世人面前,届时,天下之大,恐怕再无她的容身之处。所以她也只有在面对昏迷不醒着的人时,她才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 休息了一会,楚玉自嘲地笑了笑,“天下这么大,我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除了公主府,我怕是没有任何去处。” “可是,顾离,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因为我遇到了你。皇兄对我的温柔是出于亲情,琉璃对我的好是出于主仆,而你,却是不同的。你虽然尊称我为公主,可是在你的心里,恐怕从来没把我当做公主吧。你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缕阳光,驱散了我心底的阴霾;像是一汪清泉,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田;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的稻草。”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的眼眸永远都是那么深沉,你的心永远都让人猜不透。我知道小小的公主府肯定困不住你,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刚开始并不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我也曾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与我以前所生活的世界不同,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我不能相信这里的任何人。我刚开始确实做到了,哪怕面对皇兄、琉璃我都有所保留,并未全心的信任,可是,经过一次次的相处,我开始相信你,你一定不知道,你是我来到这里第一个毫无保留、全心信任的人。明知你很危险,我还义无反顾的相信你,我是不是很笨,很傻,还有点可笑?” 沐浅夏的声音突然变得愉悦起来:“可是,顾离,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喜欢上你。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老天让我跨越千年的时光就是为了让我遇到你、喜欢上你吧。” 沐浅夏忽然俯身,很慢很轻的亲吻上顾离的唇角,他的唇也和他这个人一样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但却很软,沐浅夏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竟有种甜丝丝的味道。鼻息间都是顾离的气息,宛如天山雪莲一般清冽干净,很好闻,让她忍不住沉醉。她贪恋深吸了一口气,直至自己身上的气息均被顾离所熏染,她才恋恋不舍的直起身来。 其实沐浅夏内心是一个很怂的人,若是顾离此时是清醒的,她断不敢如此清晰的表达自己心意,更不敢如刚刚那般的轻狂放肆。 绕是如此,她的脸还是不由得染上了可疑的红晕,为她的姿容更添几分色彩。 沐浅夏看了顾离一眼,步履匆匆的向外走去,生怕顾离醒来知晓她大着胆子刚刚所做的一切。 因此在沐浅夏转身朝外走的过程中,但因为匆忙,她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若是她回过头,便会看见被她一直以为处于昏迷不醒的顾离,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双一贯从容深沉,波澜不惊的眼眸里,似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闪动着无可遏止的震惊错愕之意。 可是沐浅夏只是低着头快步地走出门外,甚至连回身关门之际,都没有朝屋内多瞥一眼。 然而顾离却张开了眼睛,一言不发,似是还没从刚刚的震惊错愕之中回过神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就在刚刚得到了答案。 他伸出手,摸向刚刚沐浅夏亲吻过得地方,虽然他的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说是仔细观察,变能发现,他的耳朵根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顾离怔怔地望着上方,听着沐浅夏离去的脚步声,却不曾出声叫住她。 许久,屋里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来自千年之后吗? ------------ 第五十三章 对不起,请不要因我受伤而内疚 他……全部……都听到了。 顾离静静地睁着眼,望着上方的帐顶,他这个人素来沉着冷静、内敛自持,鲜少有如此沉不住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方才沐浅夏还尚未离开屋中,只背转过身去,他就忍不住睁开眼来,若那时沐浅夏再扭头看向他的话,后果……可想而知。也许这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些许小事,可是于他而言,却是极大的失态。 顾离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方才沐浅夏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皆是那么的清晰。他的心中早已是一片惊愕,惊愕得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震惊错愕,是她的来历亦或是她的心意?素来如明镜般的通透的心思此时竟混乱成一团,就好像潮水汹涌,波涛澎湃,不可抵御。 但是他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在沐浅夏转身之前“醒来”,更没有在她转身之后叫住她,说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不管多么的惊涛拍岸、激烈暴戾,在遇上更为牢不可摧的高大堤坝时,一丝一毫都动摇不得。 他曾经对人说过,为谋者,首先要掌控住自己的内心,不能过分的沉迷于阴谋诡计之中,可是他却有一点未说,那就是:若完全掌控了自己的内心,那这个人就失去了人性,这样还如何能称之为人? 那些能够将自己的内心、思想、感情都能完全理性掌控的人,一生之中没有意外、没有失控、也没有悲喜,这是何等的可怖,又是何等的可怕啊? 顾离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他所谋求的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感情。稍有不慎,落错一子,就是满盘皆输。他人生的观念和信条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到如今早已固定成型,再加上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意图,所以这么多年便一直这么下来了。 沐浅夏并不是第一个爱慕他并向他表明心意的人,倘若每个人向他表明心意后,他都要激动一番,那么他顾离也不会是今日的顾离了。 只不过…… 顾离微微颦眉,他原本柔和秀丽的眉梢,却因为他现在的这个动作而显出一点儿料峭的锋芒,每稍稍一动作,便仿似轻轻地飞出锋利的一刀:“沐浅夏……沐……浅夏,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他有些无意识地一直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从前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寻常代号,可是从刚刚那刻起,他不断地念起来,每一个音调,都带起轻微的气流,仿佛有什么在缓慢的震荡起来。 一直盘桓在顾离胸口的,那只强大的、,掌控着一切的、无所不在的钢铁之手,就在这一刻,产生了极其细微的裂纹,很细小,小到微不足道,甚至觉察不到,可是那道裂纹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产生了。 顾离有一些迷惘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压抑、处置这份突然产生的奇异震动。他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暂且忽略,沐浅夏的事情可以容后再想,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 第二天一大早,沐浅夏就醒来了,准确的说是一夜未眠。虽然这两天她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可是心里对顾离有所牵挂,她这一晚上基本都没睡。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顾离一身是血倒在她面前的画面,她不敢合眼,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琉璃按往常的点来叫沐浅夏起床时,发现沐浅夏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帐顶,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公主,你的眼里……” 沐浅夏不用琉璃提醒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淡淡的道:“无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琉璃关切的问道:“那公主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你过来服侍我更衣吧。”沐浅夏吩咐道。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起来再去看看顾离,若是他身体再出了什么意外,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是。” 沐浅夏早膳刚用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来报,说顾离醒来了。沐浅夏顾不得手里的饭,立刻站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那人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奴才怎敢欺骗长公主殿下。” 沐浅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多日来久违的笑容,眼眶里似有泪水浮现,连连道:“好好好,本公主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沐浅夏不顾琉璃的劝阻,吃了一半的饭被她留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快步向顾离的帐篷走去。 她现在每踏出的一步都彰显着她此刻内心的激动与愉悦,却在门口骤然止步。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 沐浅夏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中,眉头紧锁,一次次的组织着自己的话语。 这时,朔风突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犹豫不决的沐浅夏,似是有点惊讶,道:“公主?” 沐浅夏的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呵呵,那个……我听说顾离醒来,所以……所以想来看看。” “既然如此,公主请进。公子刚刚醒来,还很虚弱,怕是不能亲自前迎了,还请公主见谅。” 沐浅夏连连摆手,“无事。他……毕竟也是因为我才成这样的,是我……对不起他。” 朔风吃惊的看着沐浅夏,她刚刚竟然说“对不起”?这个向来桀骜不驯,受尽宠爱的公主,竟然也会对别人说“对不起”? 但他还是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敛下,低着头,侧着身子,让沐浅夏进去。 踏进去,进入内室,看见顾离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正温柔地凝视着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温和的笑容。 沐浅夏走到床边,垂眸,看着顾离此刻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虚弱的嘴唇,沐浅夏的眼眶一红, “顾离,你……终于醒了。” “公主,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沐浅夏连连摇头,眼眶愈发的红,“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有事的明明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差点……” “我也没事。”顾离打断道。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带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几分安抚。 “顾离,你这个骗子!”沐浅夏咬着嘴唇瞪向他,眼眶一下子更红更湿润,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你都被包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肉都被那些狼咬掉了还说没事,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死了才叫有事?” 顾离见沐浅夏这幅样子,心软软的,酸酸的,带着微疼,抬手想要拭去她的眼泪。 “傻姑娘,哭什么?我是真的没事。” 只是抬手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全都包着纱布,苦笑一声,沐浅夏连忙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缓缓的放下,“你快别管我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躺着别动。你放心,我不哭,我不哭了。” 顾离眼睛一眯,“公主,你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碰着了。” “真的?”对上顾离洞察一切的眼神,沐浅夏内心不由一虚。 “真的没事,你看我这儿只包了这么小的一块儿,我这要是有事的话,你那是不是已经濒死了?” 沐浅夏说完就被自己的神逻辑给震惊了。 顾离微微抿唇,“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沐浅夏彻底的生气了,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地看着他,“顾离,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向我道歉,你这是让我情何以堪?如果当时没有你,我就真的死在那里了你知道吗?” 顾离的眸光暗了暗,“若是没有我,公主也不会面对那样的险境。而且答应我答应过公主会让你毫发无伤的回去,可我却没有做到,最后还是让公主你伤成这样。” 没有,我真的不是因为你才受伤的,是我自己非要离开那棵树的,这不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罢了。” 如果当时她不下去的话,确实是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她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顾离躺在下面,自己却无动于衷。她一点也不后悔,就算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那棵树。就算当时不止那一头狼醒来,就算再被狼多咬几口,她也不后悔自己下去找他。 沐浅夏吸了吸鼻子,静静地凝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看着你的衣服一点点的从白色变成红色时我的内心有多害怕,你不要觉得保护我是你应该做的事,你不是必须护我周全的侍卫,你就是你,是我的好友,保护我并非你的责任。没有这么多必须是由你来做的事,你知道吗?” 他舍命救她,但这其实并不是他必须执行的任务啊。 沐浅夏低喃道:“谢谢你,顾离。谢谢你舍命救我,但我也拜托你不要因我受伤而内疚,好吗?” 顾离喉结滚动,“好。” ………… 当天下午,他们就启程回京。 ------------ 第五十四章 她的光彩会被更多人看见 顾离本是习武之人,伤势好起来很快,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 顾离半眯着眼睛靠坐在窗边,享受着午后日光照射的惬意。 “公子,当日属下办事不利,让您师弟逃走,就在刚才属下收到消息,称再度发现他的踪迹。” “嗯。将他的消息放出去,就说他意外获得一本秘籍,功力大涨,短短数年,功力精进,与公子离不相上下。” “是。” “我那位好皇兄是如何伸手到秋猎的这件事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他和暗卫楼以及陈家合作了。” “陈家?” “是。大皇子只说了顾离二字,他们就立刻毫不犹豫的选择合作了。” “原本我还想多留他们两天,让他们再和皇上好好斗一斗,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真是可惜了一枚好棋子。”顾离淡淡的开口,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 “不然……我们祸水东引,将陈家对我们的仇恨转移到长公主身上?”朔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也得给和我作对的人一点教训不是吗?” “是。” “还有什么事情吗?” “长公主殿下与寒烟最近走的很近,我们是否要阻止?” “寒烟?”顾离半眯的眸子陡然睁开,似有寒光一闪而过。 朔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公子刚刚散发出一闪而过的杀意另他震惊,不知从何时起,公子但凡遇到与长公主有关的事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但这样的公子,至少看起来越发的像个正常人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顾离再度合上眼眸,只是内心再无之前的平静。 “是。” ………… 沐浅夏从猎场回来后几乎每天都去寒烟那里看看,她将自己所了解的现代的公司运营管理制度尽数详细的告诉寒烟。寒烟很聪明,基本上是一点就通,这让沐浅夏很苦恼,她一个现代人都不是太清楚的事情,竟然被寒烟一个古代人了解的如此透彻,如此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很是郁闷。 “寒烟,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商人,这么复杂的理论体系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的如此透彻,你这样子让我很是郁闷啊,扎心了。”沐浅夏一幅备受打击的模样,引得寒烟一阵好笑。 “浅夏,你的这些理论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实在是太棒了,还好你不从商,不然这第一商人的位置肯定非莫属了,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沐浅夏摆摆手,“低调低调,不要太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可她那个样子哪里低调了,脸上分明写着:快夸我,这样的赞美赶紧再来一波。 “是是是,公主说的都对。”寒烟还很配合的作了一揖。 沐浅夏笑的那叫一个满意。在寒烟这里,她总是能够轻松自在,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一切,仿佛只是单纯的和自己的好友聊天。 寒烟凝视着沐浅夏的笑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本就绝美的五官此时更加的夺目,就算是说她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也不为过。寒烟屏住呼吸,不由得看待了。 这位长公主殿下一次次的刷新着他对她的认识,若是她将那一套经商理论公之于世的话,恐怕再无人敢笑话她是废物了吧。以前大家都看走了眼,误把珍珠当鱼目,竟使金子蒙尘,但他相信,假以时日,她的光彩会被更多的人看见。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半个月已经过去,秋天的气息愈发浓郁,地上随处可见跌落的树叶,天气也越发的凉爽。 沐浅夏起来用过早膳,正想着今天应该去哪里转转,便随口一问:“琉璃,咱们这京城附近有哪里可以去去转转的地方啊?”如今这样的天气既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用冬天的寒冷,最是适合出去郊游。 琉璃笑道:“公主和顾公子真是心有灵犀啊,您这儿正无聊,那儿啊就派人来说邀请公主您一起去爬山。” “顾离?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您当时正在睡觉。奴婢原本想叫您起来提前准备一番,可顾公子说不急,让奴婢不可打扰公主休息,说您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再走。” “他真是这么说的?” “那当然,奴婢怎敢欺瞒公主。依奴婢看啊,顾公子带您是极好的。”琉璃认真的道。 “他这个人对谁都是如此的温柔体贴。” 琉璃反驳道:“才不是呢。府里的人谁不知道顾公子虽看起来温柔谦和,带人彬彬有礼,但是他的言语和举动无不透着淡漠疏离,是极其难接近的人。虽然他就站在你的面前,可他给你的感觉却仿佛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 “一天天的就你知道的多,就你明白行了吧?”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虽然不知道琉璃说的是否是真的,可沐浅夏的心里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很开心。 ………… 待沐浅夏到达门口时,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朔风抱着剑立在马车旁。沐浅夏环顾一周,并未看到顾离的身影,她眉头微微一皱。 朔风似是了沐浅夏心中所想,道:“公子已经在车上等公主了。公子身体还未痊愈,属下稍作主张让公子进去等候,还请公主见谅。” “好。” 沐浅夏点点头,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车内,顾离拿着一本书靠坐在那里。听见沐浅夏进来,将书放下,微微一笑,道:“顾某突然相邀,还请公主见谅。” “无事,我也正想着今天去哪里转 转,你的邀请正和我意。” 沐浅夏仔细大量了顾离一番,见他气色极好,便放下心来。 她走到一旁坐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沐浅夏拧眉,转头看向一旁的顾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们今天别去了,我宣御医来给你瞧瞧?” 顾离摆摆手,待自己平复下来,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没事,一点小毛病罢了。” 沐浅夏看着顾离脸上因咳嗽而产生的红晕,眉头蹙得更紧了:“你都咳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无事,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去吧。” “我略懂医术,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只是一点小病罢了,真的无事。” “那好吧。等回来了我再宣御医给你瞧瞧。” “好。” ………… 沿着用石子铺成的蜿蜒的山道,拾级而上,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间,即使是秋天,这里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丝毫没有任何萧条凄凉之感。 当沐浅夏爬到一半时,她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汗水不住的从她的额头往下滴。反观顾离,脸不红、气不喘,毫无疲惫之意,完全看不出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沐浅夏一路走走停停,腰酸腿软,汗流满面。尤其是快爬到山顶时,两腿如注铅似的沉重,再也迈不开步子,汗水也一个劲地往外冒,完全是靠顾离将她扶上去的…… 到了山顶,沐浅夏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 忽然,沐浅夏扭头向一旁看去,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人站在山顶边,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衣诀翻飞,似要乘风归去。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沐浅夏的目光,扭头回望过去,沐浅夏惊讶地发现那人竟然是寒烟。 寒烟见到是沐浅夏,明显一愣。但他很快掩饰下去,微微一笑,朝着沐浅夏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沐浅夏惊讶的问道:“寒烟,你怎么在这里?” 寒烟笑了笑,道:“我见今日天气正好,就想着出来走走,未曾想到我们如此有缘,竟会在这里相遇。” “是啊,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我也是见今日天气正好,就想着出来转转。” “只是不知浅夏身边的这位公子是谁?”寒烟疑惑道。 沐浅夏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只顾着和寒烟聊天,竟忘了将顾离介绍给他。 沐浅夏歉意一笑,指着顾离,向寒烟介绍道:“这位是顾离,目前在我府中暂居。” 顾离微微一笑,道:“相必这位就是天下第一商人寒烟了吧,久仰大名。顾某一直想要见您一面,未曾想却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寒烟摆摆手,道:“客气,怎敌您天下四大公子之名。” “哪里哪里,寒兄客气了。”顾离谦虚地道。 “现在还请浅夏和顾兄移步寒舍,稍作休息。” 沐浅夏此时正累着,寒烟的此番邀请深得她意,立刻爽快地道:“好。还请你在在前方带路。” 跟着寒烟一路往前走,众人这才发现,在这座山顶稍下方的一片密林里,有一处极为隐蔽地方,里面建有一座古香古色、精致清雅的宅子,屋顶青灰色的瓦片隐藏在灰色的林影之中,若不细瞧的话很难发觉。 寒烟引领众人进门,一边走一边道:“这屋子是我家以前建的的,今日我兴致偶发,想来此处赏景,便让人将其打扫干净。屋内的仆从我刚刚也暂且让他们离去,正好留我一个人享受清净。” ------------ 第五十五章 火锅,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寒烟邀请沐浅夏在此处休息,沐浅夏刚刚爬山消耗了太多的体能,疲累之感一瞬间涌来,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沐浅夏一躺在床上,便被翻涌而来的困意淹没,黑暗笼罩了她。 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安稳,直至睡得全身舒畅酥软,沐浅夏这才慵懒的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头顶的纱帐,看看天色昏暗着,便又迷迷糊糊的翻身继续睡去,可是没睡多一会儿,她就被咕咕叫的肚子给强制弄醒了。 因为睡得太过舒爽,沐浅夏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下床,把脚踩进鞋子里,外衣随意地披在肩头,就这么拖着双腿往外面走去。才推开门,一股微微的凉意便沁了进来,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再加上雨后的清新,分外的悠远舒展。 看来在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外面下了一场小雨。雨后清新干净的空气,让沐浅夏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刚刚还残余的些许睡意在此刻早已烟消云散了。 沐浅夏抬起头来,发现天空上群星闪耀。 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星璀璨的绽放着自己的光芒,一刹那间涌入视野的万千星辰,晶莹璀璨的闪烁着,让沐浅夏有一种漂浮在星海之中的错觉。这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所不能见到的景象。 沐浅夏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觉竟是将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 她向四周走去,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旁侧一排房间都是空着的,冷冷清清的,闻不见丝毫人味。沐浅夏有些疑惑地顺着房屋向前方走去,没走了多远,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片刻人声。 沐浅夏刚醒来没多久,此时脑子里还有些发蒙,听见前方的说话声,也没有多想,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绕过一排屋舍,眼前的景象霍然开朗起来。方才一个都瞧不见的人影,此刻竟然都聚集在林间空地上的一道泉水边,顾离,寒烟,就连朔风也在。 沐浅夏停下脚步定睛一看,这才看见在泉边临时架起的泥炉,泥炉上放着一大口铁锅,锅里不知正沸腾着什么汤,色泽微深,是不是地散发出阵阵香气,顾离和寒烟还时不时的往锅里加着什么。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童子端着托盘前来,目不斜视的从沐浅夏身边经过,沐浅夏认得那是常跟随在寒烟身边的侍童。侍童从沐浅夏身旁经过的片刻功夫内,沐浅夏就已经看清了他所端的东西。 只见二尺宽漆盘之上摆放着四只质地莹润,品性上佳的白釉瓷盘,瓷盘上整整齐齐堆叠着的,则是一片片切得薄如蝉翼的肉,羊猪牛兔,各种不同颜色和纹理的肉片映着白色的瓷盘,显得愈发的鲜嫩。 从这架势来看,难道是……火锅? 最先发现沐浅夏的人是朔风,寒烟和顾离正在给一大锅汤调味,他不懂得任何的烹饪之道,不知自己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只能为难的站在一旁左右顾盼,不曾想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沐浅夏站在一片的屋舍旁,目光为之一顿,抬手行了个礼。 既然被看到了,沐浅夏也不多做停留,便直直的走了过去,先冲寒烟抬手一揖,笑道:“多谢寒烟收留。” 火锅的后方摆放着两张桌案,其中的一张案上除了方才侍童端来的肉片外,还摆放着各种切得精致整齐的新鲜蔬菜,齐齐的叠成一排或摞成一圈,刚清洗干净的叶子在一旁炉火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的翠绿可人。而另一张距离稍远些的桌案上,则摆放着巴掌大小的白瓷碗碟,其中盛着各种各样的调料,由于这边光线有些许的昏暗,沐浅夏看不分明。 泉水从乱石丛中穿过,曲曲弯弯,流淌在杂草和荆棘丛生的坎坷的山岩之间,充满活力,无比欢畅,奔向远方。 寒烟取了一只空的小瓷碗,从各个调料容器中取了少量的各式调料混合在一起。随后,他拿起竹筷将肉片放入锅中,在沸腾滚烫的汤里飞快的涮了一下,那切得纤薄的肉片转眼间就变了颜色,他涮了片肉,转手一蘸碗里的调料,便往嘴里送去:“差不多了,大家现在也都别闲着里,这里没有多少人手,想要吃什么你们自己来就好了,浅夏你也过来吃吧。” 瞧见沐浅夏,寒烟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 沐浅夏丝毫都不客气,瞅着沐浅夏和顾离之间还有块空地,便走过去坐下,特别主动的从桌案上拿起了竹筷,火锅是她在现代最喜欢的食物,每次她回到家,爸妈就会准备好火锅等着她回来,只是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她每天有吃不尽的各式各样的吃食,所以她还没来的及弄,而且她府上也没人做,可是眼下看到这个情形,让她不自觉的又想起了自己来这里之前的情景-一千多年后,和家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吃火锅的情形。 沐浅夏熟练的涮了肉片,寒烟已经给她另外混了碗调料送上来,沐浅夏蘸了一下送入口中,鲜嫩的肉片在滚烫的汤里卷了起来,上面沾了一层薄薄的调料,光是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更别说再放入嘴里一咬,入口便是火辣辣的,直烫舌头,又伴随着一点点儿香醋的绵软酸甜。再咬一口,便是香嫩无比,肉香味在舌尖一点点的弥漫扩散开来,另人回味无穷,口齿留香。 沐浅夏吃完了一片肉后,又继续往锅里涮了一片,忽然发现一旁的顾离还没有碗,她这个人最不忍心见得就是自己在吃,别人却在一旁看着,她知道这种感觉相当的痛苦。所以,她把涮好的肉片夹到碗里,沾好调料,往顾离的嘴边递去。 顾离微微一愣,看着沐浅夏因炉火熏得发红的脸,眼里亮晶晶的,似是漫天星辰倒影在她的眸中。 沐浅夏见顾离愣在那里不动,就将肉片再往顾离面前递了递,笑道:“你快尝尝,特别好吃的。” 面前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竟一时看呆了,愣愣的张开嘴,一口咬住肉片,入口的香嫩、酸甜、火辣唤醒了他,让他不自在的撇过了脸。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火锅一直以来都是我最爱的食物,没有之一。” 顾离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沐浅夏刚刚含笑的样子,仿佛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了,让他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言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吃火锅本来就是很热闹的一件事,众人为坐一桌,有说有笑。纵然在场的人不算很多,有的还性情冷淡,但是在这气氛的带动下,众人也不由得融了进来,听顾离、寒烟、朔风三人谈论他们昔日在外地的所见所闻。 在这期间侍童又送了些酒过来,沐浅夏等人便就着火锅喝着美酒,沐浅夏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自己头脑眩晕,神智一点点的离自己远去。酒精被火锅的热力蒸开,血液沸腾起来,沐浅夏带来了些肆无忌弹的冲动。 顾离是最先离席的,他吃的很少,感觉没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他走了几步,坐在一旁,接过一旁侍童递来的古琴,抬眼望了一下星空便弹奏了起来。 琴声幽幽的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这是一种洁净的琴声,载着人的心灵驶回音乐深处,寻找精神的玫瑰。众人听的如痴如醉,深深的沉浸于那美妙的琴音中,不愿醒来。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沐浅夏突然吟诵道。 寒烟一愣,转头看去,却见沐浅夏清雅秀丽的脸容上颊生双晕,美不胜收。她的眼眸里倒映着星星的辰光,完全没有留意寒烟的讶然,只继续的吟诵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顾离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她,沐浅夏回以微笑,继续道:“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她和着琴声胡乱的吟诵着,虽然和琴声不怎么相配,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吟诵到兴起时,沐浅夏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竹筷,敲着碗边,继续道:“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沐浅夏来此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酒量,从来不曾真正的喝醉过,也不曾忘记形态,可是今天,她醉了,彻彻底底的醉了。 也许是今晚夜色太美好,也许是她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也许是周围的氛围太热闹,她彻底的醉了,而且不仅醉了,她甚至还忘形的唱出了应该在几百年后才能出现的诗歌。 即便是处在异世的时空里,这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依旧璀璨耀眼,绚丽夺目,即便是将时空提前了几百年,依旧散发出属于它自己的独特魅力。 ------------ 第五十六章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去做 沐浅夏吟诵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够,便又再次吟诵,而这一回,寒烟却出声和了起来,顺着沐浅夏的调子,一同吟诵道:“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容止柔声的跟着吟诵道,“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沐浅夏一边笑一边吟诵:“将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沐浅夏将手中竹筷指向寒烟,她的眸中含着微醉的潋滟水光,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明媚不可方物,寒烟的心跳陡然快了一拍,不由自主的将手便放着的酒端起,一饮而尽。 对!就是这样!人生就应如此!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沐浅夏的心中欢快,她忘了一直以来的压抑和顾忌,忘形的抓紧顾离的手,仰头吟诵道:“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好一句“使我不得开心颜”,不曾想她竟将人生看得如此通透,这是多少男子都未曾达到的境地,可她,却达到了。不卑不亢,追求自由,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她!”寒烟忍不住在内心感叹。 沐浅夏吟诵完后,随手将手中的筷子丢开,复又仰起头,看着天空。 墨蓝的天幕里的星星依然璀璨明丽,沐浅夏不由得看的入神。她忽然抬起手,指向天空问道:“你们知道吗?你们眼前所能看见的这些星光,都是跨过几亿年的时光才来到我们面前,为我们带来这些许的璀璨光明。” 与遥远悠久的恒星相比,人的一生是那么短暂,短暂得就像尘埃的微不足道,就像蜉蝣的朝生暮死,就像昙花的刹那芳华。 随着沐浅夏手指的动作,众人一起仰起了头,亿万星辰,璀璨而又深刻的映入眼帘,就好像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无比动人的光彩。 也许今后的他们或将分离,或将反目,或将痛恨,或将死亡,可是这一刻,宛如记忆中瑰丽夺目的宝石,即便埋入尘土,也不能忘记它的光彩。 ………… “后,后来呢?”沐浅夏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发抖,“我除了吟诵了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外,可还有做了什么?” 今天早上一起来,沐浅夏因宿醉的脑袋隐隐作痛,依稀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但都是些许的片段,并不很完整。可是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就后悔不已,她局然还是破戒使用了几百年后的诗歌。 沐浅夏从小就喜欢诗词,家里的诗集堆满了书架,但她尤其喜欢李白的诗,他的诗豪迈奔放,想象丰富,语言奇妙,清新飘逸,意境奇妙。所以她才会在酒后一时忘形吟诵出《梦游天姥吟留别》,但是她的喜欢与尊重相伴,像她昨天那样抢了人家几百年后才会做出来的诗,沐浅夏打心眼里觉得过意不去。 但是这些都还是其次,她的记忆最后停只留在与众人一起吟诵诗歌的那时候,再之后还做了什么,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唯恐自己最后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沐浅夏一边喝着顾离送来的醒酒汤,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沐浅夏笑吟吟的望着她,慢悠悠地道“公主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么?顾某好伤心啊。” 沐浅夏弱弱的问道:“我……我应该……记得……记得点儿什么吗?” 顾离扶额,故作伤心的道:“公主,您昨晚吟完诗后,可是紧紧的抱着顾某,说是要让顾某做您的驸马呢。您酒醒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真是太令顾某失望了。” 沐浅夏脸色大变,一口醒酒汤当场就喷出来。 “真……真的?”沐浅夏颤抖着声音问道。 “公主这是不想信顾某的话?您昨晚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对顾某负责的。” “咳咳……咳咳……”沐浅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还……还有发生什么吗?”沐浅夏现在已经对自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哦,对了,您昨晚不仅抱了顾某,还……还摸了顾某的脸,直夸顾某长得好看,倾国倾城。” “……”这句话她确实可能说出来,因为她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次了,只是没有想到醉酒后会真的说出来。 顾离每说的一句话,都把沐浅夏打下一层地狱,沐浅夏的脸色越来越白,简直想当场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的酒品,怎么会差到如此地步啊? “还有……还有您……您……”顾离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脸颊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你说吧,不论是啥我都能承受的住。”沐浅夏捂着心口故作坚强的道。 “您昨晚还吻了顾某,那……那可是顾某的初吻……”顾离装作不好意地别过头去,在沐浅夏没有注意道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沐浅夏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她竟然做出……如此……如此之事。 顾离偷偷扭头瞥了沐浅夏一眼,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他竟觉得很可爱。 沐浅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还有……”顾离停顿了一下。 什么?竟然还有?她究竟做了多少事啊? 沐浅夏抓紧桌子,颤颤巍巍的道:“不管还有多少事,你都一次说完吧,我……我都能承受的住。”她连刚刚的话都承受住了,她就不信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顾离微微一笑,道:“还有,公主,刚刚我说的一切都是骗你的,方才说的都是我先场编的的。”他顺手接过沐浅夏手上的汤碗,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十分的可恶,“公主刚刚上当的模样很有意思。”也……很可爱。 去你丫的! 沐浅夏感觉自己刚刚坐了个过山车,一颗心随着顾离刚刚的话沉沉落下。 沐浅夏猛地翻了个白眼,好是气又是好笑的狠狠捶了顾离的肩膀一下,当作是他刚刚骗她的惩罚。但是同时,她的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只要自己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没有泄露自己的秘密,不管发生多大事,于她来说都微不足道。 沐浅夏轻哼一声,满脸写着本宝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撇开一旁坏心眼的顾离,去书房找寒烟作别。 沐浅夏看见寒烟正坐在桌案前,紫楠木的桌案上平摊着一叠接近二尺宽的白纸,寒烟悬着手肘提笔,在纸上似乎写着些什么。 沐浅夏见他神情专注,连她进来都没有听到,忍不住放缓了脚步,慢慢走近,只见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字迹狂放不羁,可是仔细辨认,他写的竟然是: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沐浅夏按了按她的额头,只觉得方才才减轻少许的头疼又有了严重加剧的迹象,但是她并没有上前立刻打断,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寒烟写完后,才开口道:“寒烟,我有一事相求。” 寒烟闻声转过头来,面露惊讶,这可是第一次听到沐浅夏用“求”字,认真地道:“浅夏,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做的到,我一定会帮你的。”哪怕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围,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去做。 沐浅夏摆摆手,不好意思的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昨晚吟诵的那首诗,能不能不要传扬出去啊?” “为何?那首诗那么完美,可以说是寒烟见过的最好的诗。”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让沐浅夏的才华被埋没,不想让她众人看不到她的闪光点,更不想让她成为蒙尘的珠子,永远散发不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她总不能说这首诗是她抄来的,而且是从几百年后抄来的吧。她必须得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让寒烟不会一直追问下去。 “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功名利禄于我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要去费劲心思的苦苦追寻,到不若平淡一点,随心而活。” “平淡一点,随心而活”寒烟喃喃自语。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道出了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曾看透的真理。有多少人为了功名利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辈子苦苦追寻,在这条路上不断的迷失了自我。其实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透呢? 寒烟沉默良久,在沐浅夏有些着急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好。” 待墨迹晾干后才将纸卷起来递给沐浅夏,道:“那这幅字便送给子浅夏了。” 沐浅夏接过这一卷字,内心盘算着等回去裱起来将其挂在卧室里,也算是留下了一个纪念。 沐浅夏又跟寒烟说了要走的事,两人做了个简单的告别后,她便离开了书房。 ------------ 第五十七章 只要有他在,她永远都不会害怕 沐浅夏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她出城第二天的下午。方一入城,便有一阵秋风吹开车帘送入马车内,沐浅夏静静的去看车外,在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里终于显露出了少许的凉意,这是一种火热后的冷静,褪去了春的生机盎然,告别了夏的激情豪迈,带着那么点点的忧伤和惆怅。轻风吹起地上的尘沙与落叶,打着小小的旋儿。 街道上的行人不太多,偶尔几个,都低着头是、缩着脖子,快步走着。 回到公主府门口,琉璃带着众人在外面迎接着。 沐浅夏一下马车,琉璃便笑着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在沐浅夏的耳边低语道:“公主,你和顾公子的进展如何?这都在外面一起过了一夜了,是不啊感情升温了呀?” 沐浅夏一巴掌拍到她的头上:“你是不最近很闲?是不是给你安排的事儿太少?每天就喜欢谈论主子的八卦?” 琉璃揉着自己刚刚被打的地方,可怜巴巴的说:“奴婢这是关心你。” 沐浅夏冷笑两声,“呵呵,那真是多谢了。” ………… 因为琉璃刚刚的调侃,沐浅夏觉得很不好意思,低着头和顾离一起静静地走着。在岔路口时,才停下脚步,道:“那个……” 沐浅夏才刚开口,顾离便笑着打断,道:“这两日车马劳顿,相必公主早已疲惫不堪,今日便好生休息。明天陈府宴席,邀请我们一同前去。” “陈府?宴席?还会邀请我们?”沐浅夏惊讶的道。之前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关系,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是什么意思?按照她对陈家的了解,陈家可不是一个大方到忘记仇恨的人,他们可是把陈家嫡子给生生废了啊。 “所以,我才让公主今日好生休息,明日的宴会定不简单,怕是需要花很大经历去应付。” “我弱弱的问一句……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可以,不然在众人会说长公主殿下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竟然连陈家都不放在眼里,到时候陈家再推波助澜一番,公主您恐怕已经站在了三大世家的对立面,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所以,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得去闯一番。” “……”陈家真是好计谋,让她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倒不如前去会一会,她倒要看看陈家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她们。 沐浅夏皱了皱眉,苦笑一声,“好吧。” 自从她来了这个世界,感觉一天都没有消停过。其实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挺激动的,毕竟是个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有皇兄宠着,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哪曾想到,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过了多久,各种各样的刺杀、挟持、陷害等接踵而来,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安的活着,其他的她也不敢有更高的奢求了。 哎,自己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都想要心疼的抱抱自己了。 顾离见沐浅夏的脸上写满了苦闷与惆怅,还以为她在为明天的宴席而担忧,忍不住出言,柔声安慰道:“公主别怕,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沐浅夏抬头直视这顾离的双眼,似是望进了他的内心深处。她甜甜一笑,道:“好。”顾离的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能够让她安下心来,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永远都不会害怕。 ………… 陈府今日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邀请了朝中大小的官员,从太子到另外两大家族,甚至还有不少的皇子公主都前来来参加,可谓是风头盛大。 可从他们两人踏入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俩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过。 沐浅夏今天着一件月白色衣裙,上面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而不失华贵的感觉。 顾离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他俩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画卷,男的温文尔雅,女的娇媚动人,就连周围的花草在他俩的面前都失了颜色。在场的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如此美好的画面。 站在人群中的陈晨,脸上写满了了嫉妒之色,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直到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让她的手掌微微松开。此刻,她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站在顾离身边的女人只能是她,其他人都不配。 ………… 沐浅夏发现陈家的这个宴席还是挺高档,不是那种每人一桌的正常宴席,而是类一种似于现代的自助酒会,专门设立了一块区域摆放各种美食,谁饿了想吃东西就可以自己过去拿。 沐浅夏找了半天吃的,看见朔风过来的时候,她叼着个苹果主动给他们腾出空间。她这个人一向懂得不该听的话千万不要听,不该知道的东西千万不要好奇。像顾离这般神秘而又另人琢磨不透的,肯定有不少的秘密,而这些秘密都是她不能知道的。 顾离看着沐浅夏潇洒离去的背影,眼神深沉而又复杂。直到朔风到来,他才将视线缓缓收回。 “白芷准备的怎么样了?” 今日陈府宾客众多,书房的防守肯定会有所松懈,若是她能成功拿到陈府的账本,那么陈府就挨不过这两日了。 “回公子,一切准备就绪。”朔风恭敬地道。 顾离皱了皱眉,沉声道:“陈家家主,那可是只老狐狸,重要的东西肯定藏得极好,白芷未必能找的到。告诉她,若是找不到的话就不必找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是。” 朔风有些担忧,“若是找不到的话,明日中午我会让人执行方案二,还请公子放心。” ………… 沐浅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吃完苹果刚打算找点主食来吃的时候,结果就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哎呀,奴婢该死!” 她转身的时候,那丫鬟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说,“长公主殿下,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发抖,似是害怕极了。 沐浅夏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裙子,所以当裙子上染满黑褐色的污渍时,痕迹就显得尤其明显。 沐浅夏皱了皱眉,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怯怯的道:“要是让陈大人知道的话,肯定会将奴婢打死的。长公主殿下,您还是快去换件衣服吧。” 沐浅夏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会告诉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不会牵连你的。” 那小丫鬟眼神一闪,又不死心的继续道:“可……可若是被……被查出来的话,奴婢还是会……” “啊,这样啊,那好吧。”沐浅夏忽然出声打断,似笑非笑的道:“可是我该去哪儿换衣服呢,这陈府我也不经常来,对这里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不如……你带我去,如何啊?” 小丫鬟怔怔的看着她,大约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了。 直到沐浅夏提着她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说“走吧,别跪着耽误时间了。”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那小丫鬟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带着她走到后院。 对于陈府地形,她确实不熟悉,按照她的记忆来说,她也只参加诗会的时候来过一次罢了。 逐渐往里走的时候,她们经过了几间院子,分别是主院、书房以及陈澜的院子,沐浅夏将这些都一一的记下,直到最后才来到陈晨以前住的院子。 小丫鬟恭敬地道:“公主,这是我们家大小姐以前住的地方,衣橱里还有很多的新衣服都是没有穿过,您若是不嫌弃话就换件新的,奴婢现在就去把您的衣服洗了,明日就能给您送回公主府。” 沐浅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擅自让我穿你们家小姐的衣服,被人知道就不会受罚吗?还是说你们府里的规矩一向松散?” 那小丫鬟勉强的笑了笑,“不……不会吧,小姐如今换了个院子,很少再回到这边来了。”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这件衣服算是本公主偷的?” “公主!”小丫鬟大惊,立刻跪下,不住的磕头,道:“奴婢……奴婢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一会儿去跟老爷请罪!” “行了行了,我也没打算真正的怪罪于你,毕竟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沐浅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本公主换好自会出来。” “是。”小丫鬟怯怯的退了出去。 ………… ------------ 第五十八章 四皇子,小事而已 沐浅夏肯定是不会换陈晨衣服的,哪怕是新的她也不想换,所以在丫鬟出去以后,她就在这房里转了两圈,想着等外面的人“动手”——那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让她过来肯定不只是换衣服这么简单。 果然,没过了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窗户被人捅破了一个细小的洞,迷香插入进来,袅袅的香雾逐渐的靠近她。 沐浅夏皱了皱眉,若不是她早有疑心,心存防备,恐怕她也会着道。 沐浅夏计上心来,她倒要看看陈家打算如何对付她。 沐浅夏捂着鼻子,假装被迷晕,砰一声倒下来! 听到房间里发出的巨大动静,紧闭的房门立刻被人推开,“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推了沐浅夏两下,没推醒,立刻直起身,转过去对身旁的男人道,“已经昏过去了,可以把小姐弄进来了。” “好!” 男子出去,将抬陈晨进来放在沐浅夏身边。对那小丫鬟道:“行了,其他的我也都安排好了,你现在可以出去跟他们说小姐不见了,我立刻去通知公子。” “嗯。”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便关上门各自离去。 沐浅夏听着他们的脚步渐渐离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动静,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沐浅夏眉心紧蹙,从刚才那丫鬟和家丁的对话来看,是陈澜想要陷害她,甚至为了陷害她还不惜捅了自己的亲姐姐一刀,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她看着身旁陷入昏迷的陈晨,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喂,醒醒……” 陈晨此时昏迷不醒,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伤口虽然不浅,但是好在她目前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沐浅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外面的动静,飞快的跑了出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她的脚步微顿,见门口只有两个家丁把守,便从旁边的墙角翻了进去。 还好她小时候比较皮,练就了一手高超的翻墙技能,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 顾离发现沐浅夏不见,已经是许久之后。 顾离和朔风谈完正事,就开始四处寻找沐浅夏的身影,可是四处找遍,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她的行踪。 朔风看着一旁顾离渐渐阴沉的脸色,皱了皱眉,道:“公子,您先别急,长公主殿下那么机智不可能出事,她现在也许只是在哪儿休息。” “她不会武功,若是有人对她出手,她毫无还手之力。”顾离蹙眉道。语气里透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与慌乱。 “长公主的身边还有皇上指给她的暗卫,不会有事的。” “那些暗卫武功虽然不错,可一旦遇上武林高手,他们估计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公子,您这也太看得起人了,像您这样的武林高手能有几人?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丫鬟跑出来,疾呼一声,“小姐,您在哪儿啊?您怎么不告奴婢一声就走了呢?” 众人的目光被这声呼喊纷纷地吸引了过去…… 立刻有人问,“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小丫鬟着急的道:“我们小姐刚才还在我身边呢,可是我一转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小姐有什么急事先离开了 。直到这会儿老爷找她,我才开始四处寻找我家小姐,却发现哪里都没有小姐的踪影。这可怎么办啊?小姐怎么会不见呢?” “你先别着急,这么大的陈府,可能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们家小姐也许是在哪里休息呢。” “不会的,不会的,刚才小姐还说她要去找老爷呢!”丫鬟焦急的道。泪水此刻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哎呀!”突然又有人惊呼,“长公主殿下好像也不见了,有没有人看到过她?” “啊,对了,长公主好像去了我们家小姐房里,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啊……大家都快去看看!” “……” 对话声传入耳中,顾离的脸明显更加的阴沉。 朔风急忙劝阻道,“公子,这可能不是同一件事,您千万别冲动。” 顾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冲动了?” 朔风嘴角一抽,呵呵,是不冲动,瞧瞧那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了,待在他旁边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而已,除了这两个好像也没啥了。 顾离说完就跟着人群一起离开,朔风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抬步立刻跟了上去。 ………… 后院着了一把大火,火光冲天!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用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着火的是陈澜的院子,众人大惊失色,陈家家主立刻让人前去灭火。 他站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待着,直到火场里面的冲人出来说没有在里面找到他儿子时,他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众人又匆匆忙忙的朝着陈晨的院子里走去,去寻找长公主殿下! 可是在进入房子的瞬间,众人却没有看到沐浅夏的人影,只看到陈澜震惊的站在陈晨的房里,而陈晨却被人插了一柄匕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陈家家主的脸色剧变,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干的?是谁想要与我整个陈家为敌?”今天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无不像众人诉说着有人对陈家出手,有人想要与陈家为敌。 陈澜听到这声怒吼才回过神,蓦然转身,眼里含泪,“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爹,到底是谁干的?若不是我幸好出来寻找姐姐,那刚刚的大火就会要了我的性命。爹……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竟想要我和姐姐的性命?” “混账!”陈震大怒,“刚才都有谁来过这里?” “回老爷。”小丫鬟心神慌乱,扑通一声跪下,“刚才……刚才长……长公主来过,她……她在这儿换过衣服!”看那说话断断续续的样子,像是怕极了。 “……”众人的脸色又变了变。 长公主? 没错,刚才她还在这里换衣服,而此刻她不知所踪,只剩下陈晨倒在血泊里。 这其中…… 细思极恐! 陈澜也立刻跪下来,声音又惊又怒的道:“爹,是她,一定是她!她早就看我们家不顺眼了。在场的众人里,只有她与我和姐姐都结有仇怨,也只有她最想要置我俩于死地……” 他低垂的眼底蓦然闪过几丝阴狠毒辣,但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沐浅夏不在这里?!他明明安排好的…… 陈家家主的脸色阴沉如墨,“所以,长公主殿下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晨儿惨遭毒手,独她却不见了踪影?” 顾离的眉心蹙成一个结。一袭翩然世外的白袍都掩盖不住他此时身上阴暗凛冽的气息。他脸上永远挂着的温和笑容不知从何时起不见了踪影。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陈大人,你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说得好像是长公主伤了你女儿似的。你好歹也在刑部干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想过是歹徒伤了您女儿,又绑走了长公主吗?” 陈家家主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下,“是老臣思虑不周。不过四皇子与长公主素来亲厚,难保不会有所偏袒。” “哦?那陈大人是怀疑本王喽?”四皇子状似随意地道。 “老臣不敢。” 呵呵,明明脸上早就写满了怀疑,嘴上还说着不敢,谁信啊?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就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我说怎么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原来大家都在这儿啊……” 是沐浅夏的声音! 陈澜眼底的阴狠毒辣与疑惑更甚。 众人闻言,将目光立刻从四皇子的脸上移向门外。 四皇子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长公主有必要这么快来打他的脸吗? 沐浅夏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顾离,只是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眉头紧促着,就连脸上一贯存在的笑容也消失殆尽。沐浅夏疑惑的皱了皱眉,看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儿啊,竟然能让他面露愁色。 沐浅夏又将视线投向了四皇子,刚刚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听起来他和原主的关系不错,刚才可是句句充满了维护之意。 四皇子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浅紫色锦袍,宽肩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颜清隽。尤其是一双凤眼,乌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宝石,散发着清幽的光。手执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折扇,风流倜傥,眉眼神情俱是慵懒散漫之意。 他好像感受到了沐浅夏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向沐浅夏,沐浅夏冲他浅浅一笑,对他刚才的维护表示感谢。 众人发现,门外的不只有沐浅夏一人,还有寒烟! 沐浅夏无辜的看着众人,再次看向顾离,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顾离看到她,眼底的冷色才尽数褪去,脸上再度挂上了柔和的浅笑,“没什么,小事而已。”在他眼里,只要不关乎她的事,都是小事。 众人震惊。 陈家大小姐都成这样了,还小事而已?!那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天塌地陷?还是海水倒流? 沐浅夏哦了一声,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立刻惊呼出声,“呀……那……那不是陈大小姐吗,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第五十九章 陷害,蓝颜祸水 陈澜大怒,“刚才这间屋子里就你跟我姐两个人,现在她受伤而你却不见了踪影,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你以为你现在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就真的能当做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沐浅夏惊讶的看着他,“什么时候这间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了?我从未来过后院!” 陈澜脸色晦暗不明,声音低沉:“可是这个丫鬟说,刚才长公主殿下来这儿换过衣服。” 沐浅夏更加的震惊,“陈大人,你不能因为我们有私人恩怨就听信这种不靠谱的谗言吧?陈府又不是一个丫鬟就可以说了算的,凭什么她想带我来就带我来啊,凭什么她让我来我就来啊?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子的衣服也是她敢动的吗?你们陈府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反正他们早就已经撕破脸皮,这点面子也就不必给他们留。他们既然想要陷害她,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她这个人向来心眼小,有仇必报。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公主,这件事确实是奴婢不好,但是您刚才明明就是在这里换衣服!” “你瞎胡说什么?” 沐浅夏蓦地冷下脸,“你将打翻汤汁在我身上,本公主心善,念你年纪还小,不跟你计较,你非但不知感恩,竟然还想倒打一耙,妄图诬陷本公主?”她指着自己染着污渍的裙子,“是,你刚才确实让我换衣服,可本公主根本没答应!你给本公主仔细的看清楚了,这裙子到底有没有换过!” 小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浅。 到底是谁在倒打一耙? 虽然她确实是受人指使陷害长公主,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啊! 沐浅夏无视她的震惊,淡淡的开口,道:“更何况我跟陈小姐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伤她?” 陈澜冷笑,“长公主,你们之间也叫无冤无仇?” 没等她开口,太子也忍不住道:“长公主,当日诗会发生的事相必在场的众人都非常清楚,你俩当时针尖对麦芒的阵式谁人不知?”他和长公主的关系一向不好,在父皇面前他也许还会虚情假意一番,现在在外面,他完全不需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连声皇姑姑都不叫了。 他又在沐浅夏和顾离之间来回地扫了几眼,眼神暧昧,似笑非笑,道:“更何况,京中谁人不知陈家大小姐爱慕四大公子之一的顾公子,而且他俩当时的关系也很不错,在当时在众人眼里可谓是金童玉女,可是长公主却横刀夺爱,将顾公子强行留于府中,他俩这才断了联系。若是这样都算无仇无怨的话,那长公主的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她狠想弱弱的说一句,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吗?原来陈家大小姐竟对顾离有情,怪不得诗会上如此针对她,亏她还一直以为是她拒绝了陈府的求婚使陈府颜面有损,哪曾想还有这一层关系。 沐浅夏看向一旁的顾离,目露凶光,似是在说,若不是你,我何来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真是红颜祸水,咳,不对,是蓝颜祸水。 顾离无辜地看向她,似是在说,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沐浅夏收回视线,低嗤,“陈晨自己都还没说她对顾离有情呢,太子就如此着急,莫非,太子对陈家小姐有情不成?还是说,太子什么时候开始竟如此喜欢打抱不平?” 太子脸色一白,道:“我……我只是在说实话罢了,你又何必挖苦我。难道是长公主听不了实话?不然你和大家说说,为何大家都没在花园里看到你?” 沐浅夏轻飘飘的哦了一声,“我一直在角落里吃东西啊,是你们没看到本公主如何能说本公主不在?再说了寒烟一直跟本公主在一起,他可以证明的。还是说太子对本公主心存偏见啊?” 太子的脸色又是一变。 寒烟勾了勾唇,“确实,我还亲眼看到陈府的丫鬟不小心打翻汤汁,后来那都丫鬟一个人离开了。之后我们一直在花园里吃东西。” “……” 所有的证词都在这一瞬间全部推翻过来! 唯一能证明沐浅夏来过这儿的只有陈府的丫鬟,可那丫鬟的证词远不如寒烟来得可靠! 所以,是那个丫鬟胆大妄为要陷害七公主吗? 很显然一个丫鬟没这么大胆子,那剩下的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顾离神色莫辨,讳莫如深。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陈家家主的身上,眼神古怪复杂。 陈家家主怒气冲冲却还是强压着怒火,赔不是:“公主,是下官对府中下人管教不严,还望公主赎罪!” 他也不傻,此刻已经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说是他的儿子蠢笨,斗不过长公主殿下,他只能认栽了。 说完也不给沐浅夏开口的机会,冷冷的挥手,道“来人,把这个欺上瞒下的臭丫头给我拉下去砍了!” “老爷……”小丫鬟脸色煞白。 陈澜犹豫着看了她一眼,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可能会为了这么个小丫鬟去暴露自己! 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沐浅夏那个小贱人反套路他!这笔账,他陈澜记下了,到时候新仇旧账再和她一起算。 沐浅夏冷冷地看着陈家家主发号命令,一言不发。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是她一个小丫鬟所能做的,陈家家主的这个举措无疑是想讲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她就算内心在不平衡又能如何,陈家毕竟是三大世家之一,更何况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只是权利与地位。 只有强者才能更好的生存。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悟出的最重要的道理。 这时,陈家家主大声呵斥,“大夫为什么还没来?” “顾某就是大夫。”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那一袭月白色的身影缓缓上前。 沐浅夏瞳孔微缩。 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顾离会站出来。 可这一切又仿佛理所当然,哪怕不是站在医者仁心的角度,按照过去与陈晨的关系……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变得很微妙。 陈家家主眯起眼睛,“难得顾公子不计前嫌,老夫就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顾离神色莫辨,“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是顾某身为医者应该做的事。” 呵,沐浅夏内心暗自冷笑,我怎么没见他过去医治那些穷苦之人,恐怕他这是担心陈晨吧。他俩之间究竟有何过往?难道过去的自己真的拆散了这对有情人? 陈家家主又看向沐浅夏,似笑非笑,“长公主不会介意吧?” 沐浅夏的思绪被陈家家主的这句话拉回,眸光微动,没有看任何人,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前方,悠悠的开口:“不介意。” 寒烟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所有人都出去吧,让顾公子一人留在这儿即可。”说罢,他作势就要去拉沐浅夏的袖子。 可是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她,顾离忽然开口打断他,道:“寒烟,你留下。” “……啊?”寒烟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懂医。” 顾离横了眼他的手,蓦地笑道,“顾某需要有人在一旁帮助。” 虽然顾离依旧笑的一脸温和,人畜无害,可寒烟却觉得自己周身温度骤降,蓦地打了个寒颤,悻悻的收回了手。 沐浅夏临走之前,从顾离身边经过,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抬眼看着他。顾离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的恳求,身子微僵,别开了脸。 沐浅夏不傻,立刻懂得了顾离的意思。松开手,低垂着眼睑,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面无表情的从顾离身边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顾离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孤独,寂寞,让他的心忍不住微微抽疼,一种想要追上去和她一同离开的冲动油然而生。 顾离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躁动平息下去。 转身,向屋内走去。 ………… 沐浅夏面无表情地走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宽大的水袖中似有什么东西随时都会掉出来,她垂下眼拢了拢宽大的袖子,缓缓的朝着前院走去。 快到门口时,身后忽地传来一声轻笑,“皇姑姑,饶是你的诡计和诡辩功力无人能敌,可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沐浅夏的身子一僵,脚步微顿。太子上前凉笑,嘲讽道:“顾离当着你的面救我表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是好奇呢。” 沐浅夏淡淡的看着他,“感觉么……大概要比你心爱的女人-户部尚书府的李小姐,要死要活的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也不要嫁给你的这种感觉强一点。”这件事进来在京中穿的沸沸扬扬,几乎是家喻户晓,已经成为了街边百姓的饭后谈资。 太子脸上的笑越来越难看,“沐浅夏!” “太子。”沐浅夏似笑非笑,“身为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就如此的气愤,甚至不顾礼数,竟敢直呼我的名字,这穿出去恐怕有损太子声誉吧。我听说觊觎你这个位子的皇子众多,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三皇子,你猜后果如何啊?”太子和三皇子现如今势如水火,每天在朝堂斗得可谓是你死我活。 “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还能嚣张多久,没有我父皇的庇护,你什么都没有。”太子怒极。 “好的,还请太子拭目以待。说实话,本公主也很好奇那一天的到来呢。太子再见。” “……” 太子脸色铁青,感觉自己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 第六十章 公主,你是不是生气了? 沐浅夏胸口的郁气在与太子的一番冷嘲热讽中才散了几分。 从太子面前走过,沐浅夏漫无目的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着。 “皇姑姑!”沐浅夏闻言,脚步微顿,转身。 只见一名男子摇着一柄折扇,面带笑容,闲庭信步的缓缓向她走来。 “四皇子?”沐浅夏挑眉。 四皇子走到沐浅夏面前,施施然的行了一礼,道:“皇姑姑,许久不见,近来一切可安好?” 沐浅夏点点头,“嗯……还不错吧。” “听闻皇姑姑在诗会上一举拔得头筹,又再次在父皇的寿宴上证明自己,如今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实在是可喜可贺。只是小四竟然没有机会看到皇姑姑的风采,实在是心有遗憾。” “呵呵。”沐浅夏干笑两声,“都是意外,意外,没什么,没什么。” 四皇子含笑看着她,目光深邃,竟让沐浅夏有一种无处遁行之感,仿佛自己的秘密全都暴露在他的目光里。这种感觉让她心惊。看来这个四皇子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沐浅夏移开视线,随口问道:“你近来可好,为何这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你?” “皇姑姑难道忘了吗,小四一向很少在京城的。小四自幼便离开皇城,拜师学艺,如今正在江湖行走。” “哦~,这样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呵呵。”沐浅夏尴尬的笑了两声。 “我还未出生时,算命大师说我身来便是不祥之人,一出生就克死了母妃,再加上那年国内便重大灾害频发,所以,从小到大,父皇就不太喜欢我,觉得我是这一切祸根的源头。宫中的各皇子联合起来欺负我,每次都是皇姑姑挺身而出保护我,甚至还向父皇进言让我出宫求学,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皇姑姑于我而言,是母妃般的存在,是小四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沐浅夏内心颇为震动,看来这个四皇子过得很不容易,他在说这番话时,内心肯定远不如表面那般的云淡风轻。没想到,原主和他竟还有这么深的渊源。看来自己以后在与他的相处中要更加的小心谨慎。 “所以,皇姑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告诉小四,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现在小四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皇姑姑了。” “好。” 虽然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四皇子和原主之间的关系,而且看他的表情,所言应该不假,可她并不会信任他,反而会更加的小心,若是被他知道原主已经死了,他一定会报仇,而她说不定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之人。 “对了,皇姑姑府里的那个顾公子一点儿也不简单,,连我都看不透呢,所以皇姑姑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惑。” 被外表所惑…… 难道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那种肤浅之人?不看内在只看脸? 好吧,其实她还真的是。 “好,我自会小心。” “对了,你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 “嗯。” “皇姑姑,小四送你回府吧?” “不必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那好吧。路上小心。” “嗯。” 四皇子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脸上再不复之前的笑容,目光幽深复杂。是他的错觉吗?为何感觉皇姑姑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离开陈府,沐浅夏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了许久,才来到大理寺外面。 大理寺卿是出了名的公正,甚至连她这样一个来到这世界没多久,基本不懂朝政的人都知道。如果把账本扔给大理寺的话,肯定能够让皇兄看到…… ………… 夜渐深。 沐浅夏洗了个澡,觉得肚子饿,才意识到自己在陈府的宴席上并没有吃多少东西,思及此,她的脸上挂上了一抹苦笑。 她将琉璃唤进来,吩咐她出去拿点吃的过来。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以为是琉璃,可是抬眸看去,却见顾离逆着月光,长身玉立,一袭月白色的衣袍被血染红。 她目光刺了一下,“你回来了啊。是不是走错了,你的清泉阁不在这里。再说了,本公主的闺房岂是你能随便进入的。” 顾离迈开长腿朝她走来,“公主的闺房我又不是没有进来过。我问过琉璃了,她说你还没有睡。” “公主怎么不等我就回来了?” 沐浅夏没有回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衣袍上那抹刺眼鲜红,“你衣服脏了。” 沐浅夏低眸看了眼,当最浅的月白色染着最艳丽的红色,视觉冲击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的胸膛下意识的震荡了一下,微微蹙眉,“拔刀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 沐浅夏的眼底生出几分凉薄的笑意,又像是失落,“原来是不小心啊,这么好的一件衣服真是可惜了。” 顾离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沐浅夏命府中的绣娘专门为他做的,但是布料、样式、花纹都是她亲自挑选,甚至还有好些地方她都亲自参与。这些,她不信顾离不知道。 有时候,沐浅夏甚至觉得,顾离在她府中的地位比她还高。府中发生的任何事,顾离好像都知道,甚至比她知道的多。 其实,今天早上看到顾离穿上这件衣服时,说不高兴、激动那都是假的,她甚至觉得很幸福。因为她以前看小说时,有说当自己喜欢的人亲身穿到自己做的衣服时,内心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满足感,她当时还不懂,可是当顾离穿在身上时,她突然懂了那种感觉。 沐浅夏盯着那片血渍,像是自言自语:“这件衣服我原本还挺喜欢的,没想到第一次穿就弄脏了,真是太可惜了。” 顾离的眉一下子因沐浅夏的话蹙得更深了。 起初那点零星而微末的可惜,似乎随着沐浅夏的话变得更加可惜。 顾离头一回觉得,原来弄脏一件衣服竟然这么的可惜。 顾离的喉结滚了滚,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可从他现在的这个角度伸手又碰不到她的头顶,他绷着声音,低低的道:“公主,不要担心,会洗干净的,真的会洗干净的。” 沐浅夏点点头,“嗯。” 他的语气莫名的软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哪有人故意会往自己身上溅血的?” “……” 沐浅夏要是吵,他就能找到化解的方式。可她现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他甚至连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顾离的双手不自觉的微微握紧,“既然回来的这么早,公主怎么还不睡?” 沐浅夏笑了笑,“刚刚洗漱完,正要睡了。” 说完就起身走向内室的大床,躺下,闭上眼睛,睡了。 可就在此时,琉璃却带着刚刚从厨房拿的点心过来,“公主,您要的点心来啦!快吃吧!” 沐浅夏,“………”琉璃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点回来,她是上天派来专门拆她台的吗?打脸的速度要不要这么快啊! 顾离,“……” 琉璃四处都没找到沐浅夏,最后见她已经闭着眼躺在了床上,当下震惊,“公子,公主这是睡了吗?”琉璃喃喃自语,“奇怪,刚刚公主不是还说自己很饿,在陈府没吃饱吗?怎么现在说睡就睡了啊?” “你把东西放下,就先出去吧。” “是!” 琉璃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难以诉说的错误,忙不迭的转身跑了出去。 顾离拿着那碟糕点走到床边,看着翻了个身又打算继续睡的沐浅夏,他抿抿唇,试图把她拉起来,柔声道:“公子,起来吃点东西,饿肚子对胃不好,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和我赌气。” 沐浅夏背对着他,淡淡的道:“我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和你赌气,你放心,我远比你想象中的更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只是突然觉得,晚上吃太多消化不好,对胃也不太好,所以我觉得还是不吃为好。” 顾离眉毛一挑,“那你为何还要让琉璃拿过来?” “刚才是我考虑不周,现在突然之间想通了。” “………” 顾离的脸色沉了几分,硬生生地将沐浅夏从床上拽起来,但他还是微笑着柔声的哄道:“太饿了对胃也不好,公主吃一块就行。” “我不吃。” “就吃一块。” “顾离!”沐浅夏的怒火陡然被挑起,“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吃不吃你也要管?你觉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到底谁才是公主?谁才是这个府的真正主人?” “……” 顾离沉默片刻,收敛了笑容,眯起眼睛盯着她,沉声道:“公主,你是不是生气了?” 沐浅夏面无表情,“本公主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想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你,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我在陈府让你丢了面子,害你被太子嘲讽,害你接受大家异样的眼神?”太子后来在陈府嘲讽沐浅夏的事他都知道了,虽然她并没有吃亏,但内心终究不好受。这笔帐,他记住了,迟早会还给太子。不知从何时起,沐浅夏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要,到如今,他竟听不得任何人嘲讽她或说她半分坏话。 “我没有。” “是不是因为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沐浅夏内心暗自冷笑,他,果然还是知道的。可他,终究还是把衣服弄脏了。 “我没有!”沐浅夏下意识的否认道。 她迅速地抢过顾离手里的糕点,直接塞进了嘴里,囫囵吞枣般的咽下去。 “我已经吃完了,你也没什么事儿了吧?”沐浅夏也不待顾离回答,自顾自的道:“今天你也劳累一天了,赶紧回清泉阁洗洗睡吧。晚安。” “………” 顾离看着沐浅夏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不动声色的透着疏离,忽然觉得胸口堵了堵。 他低眸时不经意的扫过白袍上那抹分明的血迹,目光仿佛被刺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 ------------ 第六十一章 木小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翌日早晨。 金銮殿中众人一声都不敢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沐辰逸震怒:“陈景,你可知罪。” 陈家家主微惊:“臣,不知。” 沐辰逸冷笑:“坊间传闻你仗势欺人,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你可知道? ” 陈景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冤枉!” “冤枉?!” 沐辰逸手中飞快的扔出一本东西,眉眼阴鸷,“那这是什么?这账本上记载的所有贪污腐败,都是朕冤枉你的吗?” 这是大理寺今天卿一大早呈上来的账本,陈景中饱私囊的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他素来对三大家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毒瘤哪怕震荡朝堂,引起骚乱,也必须得拔掉! 而且他手中现在有账本,另外两大家族也无法再袒护他! 陈景怎么也想不到陈家的账本竟会落到沐辰逸的手中,顿时又惊又俱,一时间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百官沉默,竟无一人敢上前求情。 饶是太子也陷入了沉默,不愿淌这趟浑水。 陈景当即就被沐辰逸关入大牢,文武百官顿时心下了然——陈家,怕是要彻底完了。 ………… 公主府,清泉阁。 “公子,陈家的账本今天早晨被大理寺卿上交到了皇上手中,皇上震怒,陈家家主当即就被打入牢中,陈家,怕是要彻底完了。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在幕后出手,帮了我们一把。” 昨晚,他们派白芷趁乱前去寻找账本,但没有找到,哪曾想今早竟会出现在金銮殿上。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我们都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不是吗?我们的计划距离成功更近了。” “属下恭喜公子。”朔风的脸上是抑制不住兴奋。 只是,今天公子感觉状态不好,具体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公子的思绪不在这里。 朔风关心地问道:“公子,你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无事。”顾离淡淡地道,“我昨日穿的那件衣服呢?” “属下正打算拿去扔掉。”朔风不明就理地道。 “拿去清洗,洗好后立刻给我送回来。” “是。” 朔风很疑惑,公子的衣服不论是哪件,穿一次基本就扔了,从来没见他会穿过同样的一件衣服。这还是公子第一次吩咐他将衣服清洗后送回。虽然他很好奇,但看公子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还是忍住,没有开口,退了下去。 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公子露出这副神态。 “背后帮我的人,是你吗?沐浅夏……”良久,屋内传出顾离幽幽地呢喃。 ………… 沐浅夏今早起来用过早膳后,不想继续待在府里,就打算出去转转,找寒烟聊聊天,散散心。 哪知她刚走到公主府大门口的时候,却见那孱弱病态的美人缓缓走来,孤零零的迎着风,那弱柳扶风的模样仿佛真的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沐浅夏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公主。”陈晨出声叫住了她,“是不是因为我来,所以你才要出去?” 沐浅夏呵了一声,毫不留情的讽刺道:“你眼睛是瞎的还是脑子是坏的?先不说你来这件事我不知道,就说在你出现之前我就已经踏出这扇门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陈晨的脸色一变。顿了顿,没什么表情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 “既然我们俩相看两生厌,你还叫住我干什么?” “……” 陈晨弯了弯唇,“我今日前来是特地为了感谢顾公子的,多亏了他昨晚替我拔刀,救了我的性命。” “呵呵。”沐浅夏暗自冷笑。都伤成这个鬼样子了,还专程登门致谢?谁信?反正她是不会信的。 沐浅夏眯起眼睛,“陈景,从前我不喜欢你却总是找不出理由,我甚至还反思过是不是我自己有问题,戴着有色的眼睛去看你,就连诗会那次你故意针对我,我都觉得是因为我让你们陈家有损颜面你才会如此。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婊里婊气的让人隔着几条街都觉得反胃。” 她彻底的冷下脸,“我不管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要是你真的想要和顾离好,那可以,你自己去和他说,只要他同意,我绝对不会去阻拦。棒打鸳鸯这种事我现在还做不出来。说不定我还会求我皇兄给顾离封一个爵位,再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陈晨的眼底倏地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她看着沐浅夏的背影,温良浅笑,“你知道为什么顾离一直都穿白色的衣服吗?” 陈晨凉薄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因为我跟他说过,他还是穿白色最好看,永远都不要换。” 沐浅夏脚步微顿。 “哦。”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沐浅夏还没进了寒烟的屋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娇俏声:“寒烟哥哥,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我第一来京城,一进来就找你了,还没有好好的逛过呢。” 沐浅夏挑眉,脸上挂起了八卦的笑容 。 沐浅夏迈进屋内,轻咳一声,打断道:“是不是我来的时间不合适?” “不不不,非常合适,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寒烟立刻道。 沐浅夏见那名女子脸上的神情暗了暗,但很快又再次挂上明媚的笑容:“寒烟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你怎么不给人家介绍一下?” 沐浅夏微微一笑道:“我叫沐浅夏。” “沐浅夏?是长公主殿下吗?”那名女子惊呼道。 “正是。” “原来是公主姐姐,我是木小西,是寒烟哥哥的……朋友。” 沐浅夏清晰的感觉到眼前女子在说到“朋友”二字时,眼神暗了暗。沐浅夏在内心暗叹:原来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沐浅夏这才细细的大量起眼前的女子: 这少女十四五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灵动狡黠的转动着。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鹅蛋脸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微显腼腆,甚是清秀绝丽。 淡粉色的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不得不说,木小西给她的印象非常的好,她很喜欢。 “公主姐姐,听说你在前不久的诗会上一举夺魁,小西很是钦佩呢。小西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诗词歌赋、舞文弄墨。我爹小时候给我请的夫子都被我给气走了,每当他想罚我的时候我娘就会护着我,他只能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个场面有多有趣。”木小西自来熟的上前挽住了沐浅夏的胳膊,拉着她到一旁坐下。 沐浅夏看着木小西脸上灿烂的笑容,内心的不郁之气渐渐的烟消云散。 木小西从小就和寒烟相熟,两家是世交,她从小的时候就喜欢粘着寒烟,跟着他的屁股后面到处跑。渐渐地,两人都长大了,寒烟越发的帅气动人,木小西也出落得更加美丽。追木小西的人很多,但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寒烟,再也容不下任何男子。 木小西给沐浅夏讲了许多关于寒烟小时候的故事,边讲还边模仿寒烟当时的动作和神态,逗得沐浅夏在一旁哈哈大笑,寒烟有时候忍不住也会插几句嘴,氛围可谓是相当的和乐融洽。 这是沐浅夏来到这个世界过得最开心、最轻松的一天,哪怕夜幕降临,她都不想离开。 她越来越喜欢木小西这个小姑娘,活泼、爽朗、大方,她活出了沐浅夏心中最羡慕、最想要的姿态。 沐浅夏忍不住感叹出声:“小西啊,你真是一个好姑娘,谁娶了你那是谁的福气。” 木小西害羞的地下了头,斜眼向一旁的寒烟偷看。只见寒烟低头垂眸喝茶,仿佛没有听见。 沐浅夏轻叹一声,似是在为木小西惋惜。 这时,寒烟的侍童进来急匆匆的禀告,“公子,上回在山上见得那个公子来了。” “谁?” “叫什么来着?”侍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啊,是叫顾离。” 木小西在一旁不解地问:“顾离是谁啊?他来这里找谁啊?” 沐浅夏在听到顾离名字时,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收敛,淡淡的说:“暂居于我府中的一个人。” “哦~。那他是来找公主姐姐的吗?” “不是。” 沐浅夏话虽如此,但她的身体却是很诚实的站起来,向四周环顾了一下,最后干脆打开了窗户。 沐浅夏见离地面的距离并不是很高,下面还停有一辆板车,上面放着不少的麻袋,正好可以用作缓冲。 她心下主意已定,扭过头,冲寒烟和木小西笑了笑,道:“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说完就跳了下去。 留下木小西站在原地,满脸震惊。 ------------ 第六十二章 不甘心, 简直不能更温馨了 下一秒,那道月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扫了眼桌上三副碗筷,沉声的道:“她人呢?” 寒烟仿佛没有看到顾离的进来,也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在一旁坐着自顾自的喝茶。 顾离冷冷的扫了寒烟一眼,看向另一边的木小西。 木小西被顾离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咽了咽口岁,指着窗口,道:“公主姐姐她让我不要告诉你,她跳楼了!” 顾离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木小西被顾离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一旁打开的窗户,用最言简意赅的语言道:“跳楼!” 顾离瞳眸剧缩。 漆黑的眸色重重的阴沉下去,好看的薄唇此时抿成了一条直线,“你是死的吗?看她跳楼就不知道拉着?” 哈?木小西一脸懵。 直到顾离大步流星的从她面前走到窗边,她这才反应过来…… 跳……跳楼?? 可是此跳楼非彼跳楼,只是字面意思啊! 木小西眼神变得很微妙,她急忙跟着顾离跑到窗边,可她还没来得及走近,就见顾离阴沉的脸色又是一厉,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从窗口纵身跃下。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走寻常路,有门不走偏偏走窗户。 木小西扭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寒烟,不解的问道:“寒烟刚刚,刚刚那个哥哥是不是和公主姐姐吵架了,所以公主姐姐才躲着他?” 寒烟请哼一声,未置可否。 “怪不得公主姐姐刚刚突然就走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他公主姐姐在哪里了。他那么凶,怪不得公主姐姐会生气。” 凶吗?顾离在沐浅夏的面前永远都噙着笑容,目光温柔,从未反驳过她的任何一句话,怪不得沐浅夏会喜欢他。若他是女人的话,他也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吧…… 寒烟的眼神黯了黯,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木小西的脸色骤然一变,立刻低头看去…… 底下的场景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厉害,难道,公主姐姐真的出事了?可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之人啊? ………… 顾离站在人群的外围,看不到被围在中央的人到底如何,只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跳楼。 他起初是不信的,沐浅夏这个人有时候很胆大,可以置身死于度外,有时候有很胆小,贪生怕死的要命,像这种自残又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她做出来的? 可是现在,层层围观的人群,众人的议论声还刺耳的传入了他的耳膜—— “天啊,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倒下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他这样子是不是快死了……”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可怜啊……” “……” 顾离的眸色又暗了好几度,脸色差的几乎已经不能形容。 顾离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一向果决的他在这一刻竟然迟疑了好几秒,才蓦然拨开人群走到最内圈的位置,眼底带着几不可察的慌乱看向地上的人。 却看见沐浅夏正跪在地上,眉心紧蹙,对着地上口吐白沫,平躺在地的人不停地按压着胸口,还时不时的俯身去听对方的呼吸。 若不是她以前学过急救,恐怕她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想救,也只能无能为力。果然,只是就是力量啊。 终于,沐浅夏在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以后,地上的人幽幽转醒,虚弱的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你……”沐浅夏轻声道:“先别说话,躺会儿就好了。” 这人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只是暂时性休克,刚才她从楼上跳下来时正好看到。既然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总不能置之不理,见死不救吧? “谢……谢……”地上的那个人断断续续的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你这个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好好休息就能痊愈。”沐浅夏叮嘱道。 “嗯嗯,刚才真是有劳姑娘了。” 伴随着那地上之人的突然醒来,周围围观的众人不知道是哪一个带头鼓掌,紧接着掌声不绝于耳。 “姑娘,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啊,我们刚才还以为老李头要不行了呢,幸亏你及时伸出援手啊,好人有好报!”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不论谁娶了你,都是那个人的福气啊。” “……” 沐浅夏有些不好意思,“千万别这么说,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呵呵。” 说完便急忙起身想要离开。可她跪得时间太久了,膝盖有些疼,起身的时候没有稳住,一个踉跄。 下一秒,沐浅夏的手腕就被人扶住,然后顺着这股力道蓦然将她向前拽去。 沐浅夏的呼吸一滞,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撞入顾离的怀里。 哇……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惊呼声不断。 只有这样绝世风华、气质卓越的男人才能配的上面前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两人在一起就像一幅画,郎才女貌,宛如天神降临人间。 周围的掌声忽然间更加的响亮!甚至还夹杂着起哄声: “希望他俩能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不知道他俩有没有孩子,若是有的话,不论像谁,一定很好看。” “希望他俩能够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 木小西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先是震惊,见沐浅夏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又见顾离抱着公主姐姐,周围还围着这么多鼓掌的人,那画面简直…… 啧啧。 简直不能更温馨了。 寒烟在楼上看着这一幕,眼眸暗沉如水,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难道就因为自己比顾离晚出现在她的人生中,所以一切还没有开始,便注定结束了吗? 不,他不甘心。 ………… 沐浅夏被顾离突如其来地举动整懵了,神色间带着几分茫然,饶是她已经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顾离,可她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抱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议论。 沐浅夏的俏脸当即沉了沉,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顾离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残存的暗色还未全然褪去,声音低沉,“公主,你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这种时候,当然打死都不能承认! 沐浅夏又推了他一下,语气不善的道:“是你有毛病还是你觉得我有毛病?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放着好好的大门不出,谁没事儿干会从楼上跳下来?” 这话刚好被木小西听到,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想你俩大概都有毛病吧。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从楼上往下跳,而且俩人都还死不承认,呵呵。 顾离眉眼阴沉,“不然,公主你是怎么从我眼皮底下溜出来的?”无论是他搂她的力道还是他隐怒的声都带着微微的紧绷。 沐浅夏皱眉,“我早就走了,是你自己没看到而已。” 没看到? 对,这才是她——随随便便为了这点小事就做出跳楼这样的蠢事,她是永远都不会做出来的。 顾离阖了阖眼眸。 他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从木小西说她跳楼开始,从他在楼上窗口看到底下这么多围观人群开始,从他下来以后听到周围众人说有人“不行了”开始,就在那短暂的不到一盏茶工夫的时间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只觉得那一刻时间过得特别慢,就连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几分,这是他二十几年了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受,哪怕是他自己在面临生死存亡时都从未有过。 直到此刻,他胸口被无形大手揪住的那股力道才终于散去,悬着的一颗心也徐徐落下。 可嗓音依旧带着郁气,“那你的朋友为何说你跳楼了?” “哈?谁?” 顾离松开抱着沐浅夏的手,指向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木小西,道:“就是那个女的。” “………” 沐浅夏立刻反应过来,一瞪眼,朝着那个守不住秘密的罪魁祸首看去。 木小西吓了一跳,这俩人都好可怕哟!她想也不想的转身开溜,果然热闹不是能随便看的!她还是回去找她的寒烟哥哥吧,只有他才最是温柔和善的。 碍于顾离此时还在,沐浅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瞪着木小西离去的背影,干笑两声,“呵呵,她有时候脑子不太正常,你理她做什么呵呵,以后不用理她。”顿了顿,“回府吧,这里这么多人!” 谁知,沐浅夏话音刚落,众人便立刻心领神会的啊了一声—— “没有人啊,你们继续,继续……” “姑娘,你男人长得可真俊呢,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 “走走走,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家吃饭去咯……” “………” 众人立刻蜂拥而散。 前一刻还围满人群的地方现在立刻变得冷冷清清,一时间,原地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沐浅夏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鬼??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吃瓜群众这么团结? ------------ 第六十三章 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恨她? “想不到公主如此善良,竟然还会医病救人,我怎么不知道公主以前有这项技能?” 沐浅夏干笑两声:“呵呵。”然后微微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只会最基本,当然比不上顾公子技艺高超,医者仁心了。出来之前见到陈晨没?人家可是顶着重伤的身体来找你,想必善良的你都感动得替她上药了吧?怎么样,人家大美人有没有以身相许啊?” 陈晨? 权顾离眸色微变,“没有,我今天没有见到过她。” 沐浅夏嗤笑,“不过就是见了一面而已,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什么时候变得敢做还不敢当了?” 顾离微微蹙眉,“公主你也说了,不过就是见一面而已,我又何需瞒着?” 沐浅夏震惊的睁大眼睛,“可我明明看到她了,难不成我当时看到的是幻觉?” 顾离无奈地道:“公主,我今天真没有见过她 。” “你……”沐浅夏怒极,她都说了她不介意,他有必要还瞒着她,故意藏着掖着吗? 可是话到嘴边,沐浅夏却忽然反应过来……难道,他今天真没有见过陈晨? 沐浅夏脸上的怒色褪去几分,眼底透出几丝微弱的迷茫,莫非……陈晨不是来找顾离的,而是特意借着来找他的名义,故意挑衅她,告诉她顾离以前地某些事? 是了,如果选在伤重之后特意跑来感谢他,还如何能透出那股子楚楚可怜的惨状?还如何能让人油然生起心疼之意?还如何能让人不由产生保护之感?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暗暗压下心底的微惊,如果事情真的是如她所料这般,那个陈晨还真是一肚子的坏水,这种人不送去宫斗真是可惜了,简直是骨灰级别的玩家。那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沐浅夏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昨晚陈晨究竟是无辜的被她弟刺了一刀,还是这件事根本就是他们姐弟俩共同的谋划,或者就连陈澜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被她利用的,从头到尾都是陈晨的顺水推舟?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以后见了这个女人还是绕道走比较保险。 顾离看着沐浅夏不断变化的脸色,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昨天生气,不是因为你的衣服被我不小心弄脏了,而是因为……我昨晚替她拔刀,为她医治?” 顾离的声音很低很柔,还带着几分的不确定。 沐浅夏的思绪蓦然被拉回,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嗤然一笑,“没有。所谓医者仁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不懂道理,是非不分之人?人家都伤成那样了,别说你只是拔个刀,就算你脱光给她上药,留在陈府专心替她医治,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嗯。” “………”嗯?!呵呵,医者仁心?仁心他个大头鬼!她现在严重怀疑他需要先给他自己看看,这情商她都替他担忧,连她说的是反话都听不懂吗? 顾离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只是拔刀,其他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见。” 沐浅夏掀了掀眼眸,凉凉的开口:“哦。” 顾离微微皱眉,“当时寒烟也在现场,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再说了,当着他的面,你觉得我还能做些什么?” 她嗤笑,“言则,若是寒烟不在的话你还想做点什么?” “……”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好吗? “更何况我也没说你干什么啊,不就是拔个刀而已么,你又何必非要和我解释,难不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离紧绷着一张脸,“没生气么?我怎么觉得公主今天这么阴阳怪气?若是真的生气了,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整个公主府都拆掉?” 阴阳怪气? 她今天明明已经不生气,打算忘掉那些事了,是他非要缠着她说昨天的事,明明是他把她压下去的怒火挑起,现在反而又赖在她的身上,说她阴阳怪气,呵呵。怎么,这一个个的见她好欺负是吗?一个个的来她面前刷存在感,挑战她的底线,果然,人还是不能太善良了。 沐浅夏冷哼一声,道:“是,我生气了又能怎么样?就算我把公主府拆了又能怎么样?只要我乐意,我想怎样就能怎样,你管不着。” 她蓦然又往后退了一步,扬眉,冷冷地道:“好,就算我承认你医术高明,比外面那些大夫不知强多少,可那又如何?陈景已经让人去请过大夫了,大夫也马上就要到了,拔刀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不需要顾公子亲自上阵吧?明知道那个局就是针对我而设的,你却还巴巴的上去医治,你不就是放心不下陈小姐的安危,所以才主动上前吗?” 沐浅夏自嘲一笑,说什么只要是她不愿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去做,亏她当时还信了,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可真傻。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当时的事,单从太子昨天的话来说,他们当时的关系一定是极好的吧。他们有那么多的过去,而那些都是她不曾参与的。甚至,在那段过去中,她“夏梵音”扮演的是那个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她,说不定他俩现在已经成婚,恩爱美满。 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恨她? 沐浅夏的胸口好像被刺了一下,针扎般的疼。她的手心微微的攥起,语气淡下来,“这次的事,其实不是换了任何人你都会救的吧?哪怕你医术高明,其实你很少出手救人,对吗?你常年只穿月白色……不就是因为她说你穿白色好看,最好永远都别换吗?” 顾离蹙眉,“不是。” 沐浅夏蓦地咬住嘴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做出什么反应。 不是换了任何人他都会救的。 沐浅夏虽然很清楚的知道这个道理,但清楚归清楚,真的从他嘴里听到这个答案时,她还是忍不住地想抽他。 他用得着这么老实吗?! 沐浅夏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那你去找她吧,不用再回公主府了。” ………… 沐浅夏感觉今天晚上被气得够呛,沐浴后本想早早地睡觉,她正打算脱衣服,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现在进她房间都这么随意的吗?完全都不用通报了吗? 顾离穿着月白的衣袍缓缓走来,看那花纹样式,是她让人做的那件。 沐浅夏目光微微一刺,洗好了么? 她面无表情:“以后不想穿就别穿了,你没必要勉强你自己。” 顾离手中拿着碗碟走到她面前,“你今晚没吃多少东西,再吃点吧。” “不用,我吃过了,我不饿。若你是想用盘糕点就想让我不生气的话,你怕是想的太简单了。” “那公主想要什么?”顾离低醇的嗓音带着几分柔和的道。 沐浅夏紧绷的脸,下一秒突然笑了,“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顾离眉心一蹙,“不可以。” 沐浅夏的脸色微僵,这货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按照正常的剧本发展,他不应该笑着,一脸宠溺的说“好”吗? 沐浅夏冷淡的道:“既然不可以那就算了。我要沐浴,你先出去吧。” 沐浅夏的眉一下子蹙得更深。可她看着沐浅夏面无表情的脸,暗叹一声,罢了,只要她能高兴,提点要求又有何妨? “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答应。” 沐浅夏似笑非笑,“什么叫适当范围?本公主不是很明白呢。” “公主先说,说完后我再告诉你能不能做。” 呵,男人。 以前还说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可以答应,只要是她愿意的,他都会去做。 现在…… 呵呵,骗鬼呢?她以后再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了。 沐浅夏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是必须让顾离做的。 她思索片刻,认真的道,“说真的,要不你干脆和陈晨在一起吧,也省的她老是找我麻烦。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麻烦。我开口人家未必会同意,说不定还以为我有什么阴谋,可要是你……陈小姐一定会欣然接受。怎么样?” 呵。 顾离原本温和的眸子直接阴沉下来,他紧紧地盯着沐浅夏的眼眸,仿佛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眼底似有黑死的漩涡,让沐浅夏不由得愣了神,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顾离冷笑一声,“公主想了许久,这便是你最后的答案吗?” 她现在就这么不想看见他吗? 沐浅夏微微蹙眉,“怎么,这个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顾离冷冷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沐浅夏不悦地道:“你俩男未婚女未嫁,她又喜欢你,你可以不用管我,搬出府去,我想你有足够的能力去给她比在陈府更好的生活,只要你愿意……” “公主!”顾离陡然出声打断道。 顾离的眉梢眼角都被浓厚冷骇的阴霾笼罩,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周围的温度甚至都降低了好几度。 沐浅夏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离这个样子。 她先是一震,旋即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明明是对你有利的要求,你生气什么?你终于能够离开公主府,不用再受公主府的约束,可以更好的去发挥你的才华,施展你的抱负,难道不好吗?那不然反过来——你从今往后都不能管陈小姐的事,就算她重伤、生命垂危,你也不准碰她一下。难不成非得这样你才能高兴吗?” “好。” “…………” 哈??沐浅夏彻底震惊了,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到底听懂她的话了吗?! ------------ 第六十四章 联姻,输又何妨? 顾离看着沐浅夏眼底还未来得及掩饰的震惊,俊脸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既然这个条件是双方都能接受的要求,那我们的意见现在就算达成一致。公主不能再生气了,以后我不会再管陈晨,嗯?” “我不要!”沐浅夏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世界上不卖后悔药,所以,公主,已经说出口的话,是没有机会反悔的。” “………”沐浅夏蓦地咬了咬唇,不解地问:“为什么?” 明明这才应该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条件,他为什么这么不假思索的就轻易答应了? 他怎么总是不按剧本来?! 搞得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接。 顾离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说到做到罢了。” 沐浅夏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我生不生气说到底与你无关,左右不过是我自己的事,你何必执着于哄我开心?因为这种理由再不管陈晨的事,犯得着吗?” 顾离嗓音低柔,“嗯。”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捻了块鲜花饼,递到沐浅夏的嘴边,“吃一块,公主你最喜欢的。” “我不喜欢!” “公主,拿自己的身体跟别人赌气,最是得不偿失。乖,张嘴。”顾离柔声哄道。 “………” 真当她是几岁的的小孩子呐…… 沐浅夏狠狠瞪了顾离一眼,自顾自的从碗碟里另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顾离,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很难听可你又没办法,你住在我的府里却又不想得罪我,所以为了安抚我,稳住我,才故意骗我?” “没有。”他若想,区区一个公主府又算的了什么。 顾离垂眸,淡淡的道:“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有你的情绪重要。” 沐浅夏,“…………”她怎么不知她的情绪何时竟变得这么重要了。 当她是小孩子,随便编两句话她就会信吗?! 可是对上顾离笃定的目光,沐浅夏又一时半刻找不到反驳的台词,只能斜着眼讽刺,“你连穿白衣的习惯都和她有关,现在你说不管她就不管她,未免也太难以让人信服了吧?还是说你觉得本公主很好欺骗?” 顾离好看的眉微蹙,“我穿什么衣服,关陈晨什么事?” 沐浅夏半信半疑地道,“你喜欢白色,不是因为她说你穿白色好看好看,最好永远都不换的吗?” “……公主是有妄想症吗?我在认识她之前就一直身穿白衣,这个习惯已经伴随我十几年了,关她何事?” “……” 哼。 就算有妄想症也不是她,而是陈小姐!她不过是转述陈晨的原话话罢了。 ………… 沐浅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陈晨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的眼里竟然比不上她的情绪、心情,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索性将琉璃叫过来仔细询问他俩之前的关系,最后得出的结论——连她自己都觉得原主当初拆散了一对金童玉女。 而且陈晨出事的时候他表现的那么紧张…… 可顾离的话又言犹在耳。 沐浅夏难得的迷茫了。 ………… 翌日早晨,沐浅夏奉旨进宫。 一踏入书房,沐浅夏就觉得这次皇兄宣她进宫并不简单。整个书房都笼罩在阴沉压抑的氛围中,里面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见到她时宛如见到了救星般,脸上浮出一抹欣喜之色。 沐辰逸见到沐浅夏时,紧绷的脸上强扯起一抹笑容。 沐浅夏微微蹙了蹙眉,道:“皇兄,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沐辰逸没有回答,而是挥了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沐浅夏心中的疑惑更甚。 沐辰逸拉着沐浅夏的手走到一边坐下,严肃地道:“浅浅,你可有喜欢的人?” 沐浅夏被沐辰逸猝不及防的问题给问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呆愣片刻,结结巴巴的道:“并……并未。” 沐辰逸注视了沐浅夏许久,直到沐浅夏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才缓缓开口:“浅浅,东秦送来国书,想要和我们西楚联姻。” 沐浅夏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想要联姻的对象是-你!浅浅,你若是不愿,皇兄就说已经为你赐婚,替你挡了这门亲事。” 沐浅夏被这个消息震的许久缓不过来,呆愣在那里。沐辰逸也不催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沐浅夏的答案。 沐浅夏内心一片复杂,她想过自己未来会面临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件事。 她眼前的皇兄是真的宠她、护她,可是,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皇兄的庇护之下,她迟早要独立面对。在她成为皇室公主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早已安排好。自古以来,公主都是政治中的牺牲品,不是用来稳定皇上与臣子之间的关系就是用来加强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她其实也想过自己也许会面对这一切,但是这么久以来,安逸的生活让她渐渐地忘记了这一切,直到刚刚皇兄提起…… 沐浅夏自嘲一声,哪怕皇兄再宠她,她也终将要面对这一切,只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她还有点选择的余地,可那又如何,该来的迟早会来,就算她能躲过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 沐浅夏苦笑一声,“皇兄,我愿意。” 沐辰逸紧紧地盯着沐浅夏的眼眸,见她并无半丝犹豫,“浅浅,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个决定关乎你未来的一生,你一但决定了,就再无反悔的机会。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你一但选择联姻,皇兄很难再护你周全了,未来的路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悔吗?”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道:“不悔。” 虽然她现在喜欢顾离,可还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将皇兄、百姓推出去。毕竟两国一但联姻,带来的利益远非她能想象的。皇兄说他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再无战事,她又何尝不希望?她身为公主,在享受身份带给她的权利与荣耀的同时也肩负着责任。既然自己占了原主的身子,那么原主的责任以后就由她来背负吧。 既然逃不掉,那就直面它!她虽然不喜欢麻烦,但是她沐浅夏也从来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未来的路,她一个人也能走好! 沐辰逸轻叹一声,“罢了,这就是我们皇室的宿命,既然你不悔,那皇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皇兄尊重你的决定。东秦此次前来的是大皇子和五公主,他们三天后到来,具体的事宜会在他们到来后商量。在他们还没来的这几天里,你还有后悔的机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是,皇兄。” 沐浅夏又和沐辰逸聊了一会儿,直到外面的小太监通报有大臣求见皇上,沐浅夏才离开。 沐浅夏踏出门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沐辰逸悠悠的叹息:愿我们来世莫要生在帝王家…… 沐浅夏内心一颤,这是多少皇室成员的愿望啊。众人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地位与权利,又有谁知道他们背后的无奈与悲哀…… ………… 出宫时,沐浅夏途经御花园,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对面的人看到她,显然也是一愣,尔后袅袅婷婷的到走到她面前,轻笑道:“长公主殿下,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长公主。” 沐浅夏脸色平静,“怎么,现在看到本公主连表面的规矩都懒得装了?” 陈晨淡淡的垂眸,低声道:“公主素来看我不顺眼,不管我再怎么装你也不会喜欢我,我又何必对着自己讨厌的仇人多此一举,想必公主也是如此。” 沐浅夏冷笑一声,“呵呵,你就不怕,我告诉……” “顾公子吗?” 陈晨笑着打断沐浅夏的话,温婉的脸上忽然带着几分冷意和决然,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 沐浅夏起初的时候还想要后退,但是迟疑了一下后,她选择站在原地不动,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一步步的朝她走近。到最后,两人直接的距离只剩下咫尺! 陈晨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冰冷而怨毒,“就算你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你确定他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吗?沐浅夏,我讨厌你!若不是你,我和他早就在一起了。满朝文武的千金小姐,又有谁是真心喜欢你?若没有当今陛下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 沐浅夏眸光微敛,“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 陈晨蓦然冷笑,“是,你不需要!就凭你是公主,所以你可以肆意篡改我的一生!可是公主,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哪怕你是公主,也无法改变我对你的恨!” 说完,陈晨握着沐浅夏的手,猛然捅向自己的腹部! 沐浅夏瞳孔微缩。 她猛然控制力道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可是陈晨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却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让她第一时间抽不出去! 沐浅夏心底暗惊。 原本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她可以改变方向或是做点别的不让陈晨得逞,可是对上陈晨阴狠毒辣的眼眸,她却在那一瞬间放弃了挣扎,顺着那股力道狠狠的捅向陈晨的腹部! 没有利刃,可陈晨本就伤重,再这么狠狠的一拳上去,腹部的伤口不过瞬息之间便又裂开。 鲜血四溢。 沐浅夏盯着眼前那刺眼的血迹,瞳孔微敛。 昨晚权倾九的话言犹在耳……既然陈晨这么不怕痛,这么想受伤,那她顺水推舟一次又何妨?她从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就让她赌一次。 赢,则满盘皆胜。 输,又有何妨? ------------ 第六十五章 都抵不上他的一句更加此伤人 陈晨看沐浅夏毫不挣扎,任由她摆布,忽然咯咯的笑出来,“沐浅夏,你是不是觉得陈家倒了,就没有人会对你如何了?可是……我原本也不是要谁来惩罚你,我要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他罢了。” 沐浅夏身子一僵,垂眸,将所有的情绪敛于眼底。 这不过是一场赌局罢了。 赢,则满盘皆胜; 输,则彻底死心。 她沐浅夏又不是输不起,大不了对顾离彻底放手,一切重新来过。更何况陈家现如今已然落败,又有谁会因为陈晨而责罚于她? 陈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她轻轻一笑,“你看,他还是穿着月白色的衣裳。哪怕他对我再冷淡,再视而不见,可是只要我受伤、难过,他都会第一时间来到我的身边关心我,安慰我,穿上我最喜欢的衣服……” 陈晨似是魔怔了,不管沐浅夏是何反应,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沐浅夏的脸色冷淡,出言嘲讽道:“陈晨,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真是多谢你让我开了眼界,重新认识了人类不要脸的程度。陈晨,你每次都能在我这里重新刷新我对你的认识。” 陈晨灿烂一笑,再次向前一步,在沐浅夏的耳边低语道:“那我就当是长公主夸我了。”说我,猛然甩开了沐浅夏的手。 陈晨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她这种人不去演戏实在是太可惜了,她这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啊。沐浅夏忍不住暗自腹诽。 陈晨前一秒还在灿烂的笑,下一秒眼眶里就溢满了滚烫的泪水,她怔怔的看着由远及近的男人,柔声开口:“顾公子……” 陈晨滴着血的身形踉踉跄跄,眼看着就要朝顾离跌过去! 夏梵音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步步向他们走进的顾离,内心充满了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可也不知道顾离是不是故意的,在陈晨即将跌到他身上的前一刻,他忽然往边上跨了一步。 陈晨一个没稳住,踉跄几步后软倒在地,她低垂的眸底蓦然闪过一丝狠戾,可眼泪却啪嗒一声砸了下来,“公主殿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如今我们陈家已经垮了,我还伤成这样,为什么你还不死心,还要继续来伤害我?” 顾离的眉心一蹙。 沐浅夏见状忽地一声笑了,嗓音里透着意味不明的凉薄,“可能是因为,我天生就看你不顺眼吧?” 沐浅夏这话,相当于间接承认是她伤害了陈晨,导致她如今这副受伤虚弱的样子! 陈晨没想到沐浅夏竟会如此配合,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原先还准备的一大段说辞没想到在此刻竟完全用不上了。 陈晨反应极快,蓦然咬唇,楚楚可怜地道:“公主殿下,你以为你这样以退为进,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吗?仔细看看你的手……” 沐浅夏现在不用看也知道,她的手上此刻沾满了鲜血。 反倒是顾离,侧目看了眼她垂在身侧的手,刚刚蹙起的眉拧得更深。 沐浅夏对上他微沉不悦的脸色,内心一颤,但她嘴角的却弧度扬得更高,可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办呢,我的手上可都是陈小姐的血。” 抬手自顾自的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待会儿还怎么见人啊……” 沐浅夏话还没说完,顾离就已经迈开长腿走到了她的面前,执着她的手,似是埋怨:“公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总是让人操心?” 两人俱是一愣。 沐浅夏的手指下意识的微微蜷缩起来,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时候,他难道不应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顾离不按套路出牌!但可以肯定的是,每次都会让她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陈晨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眼眸轻闪,“顾离,你是不是恨我?恨我当明明有能力让你离开公主府却没有出手相助?” 顾离并未理会她,仿佛没有听到陈晨说话似的,沉着脸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轻轻的在她手指上擦拭着,只是有些血迹已经被风吹干,所以即便擦过还是有鲜红刺眼的印记留在手上。 沐浅夏本就生的极白,血迹在她的手上就显得极为明显,顾离盯着她的手,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待会儿洗洗吧,时间太长,擦不干净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可陈晨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这种温柔是顾离从未给予过她的。 顾离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甚至比他不相信她更加的伤人——她宁肯他说相信沐浅夏不会对她动手,也比这样彻彻底底的漠视来的好啊! 顾离他现在的态度,就好像……哪怕沐浅夏伤害她,想要治她于死地,他也会不闻不问,再也不打算管! 陈晨更重的咬了下唇,直到有丝丝血腥气溢出,她才满是苦涩的问,“顾离,是不是如今有人当着你的面伤我害我甚至想要我死,你也不会再管我一下了?” 顾离闻言,这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本公子答应过,永远都不会再管你的事。” 沐浅夏微微抿唇,神色复杂,眼底还带着一丝的难以置信。 陈晨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答应过?你答应过谁,究竟是谁提出了如此无理的要求?难道是皇上吗?” 按照她对顾离的了解,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也就只有皇帝才能强迫于他! 顾离已经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再看陈晨一眼,仿佛他刚才的那一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与你无关。” 陈晨这下是真的被刺痛了,刺得她体无完肤,与她无关? 怎么可能与她无关!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啊,从未嫌弃过他是个江湖草莽人士,出身低微。她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比她更爱他? 陈晨的眼泪在此刻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掉,止都止不住,可她却又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离,“不是皇上,难道是沐浅夏吗?!” 还没等顾离开口,沐浅夏忽然点头,插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陈小姐,好像真的是我一不小心伤害你了——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害得你的意中人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陈晨微微一震,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 她一次次的受伤,可是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痛,尤其是腹部疼得几乎抽搐痉挛。 她现在只觉得沐浅夏此刻的态度与神情,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更觉得自己今日的陷害和试探,好像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被人不屑一顾…… 陈晨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就要离开,她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猛然抓住顾离的衣角,“顾离,那你为何……天天穿月白色的衣袍?” 顾离眼底的墨色重重的暗了下去,眼风冷冷地扫过地上的陈晨,薄唇轻起,“是你跟她说,本公子是因为你才穿月白色的衣?” 陈晨蓦地震了震。 被顾离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的心底忽然涌起一丝除悲伤以外的情绪,类似于恐惧慌乱,“我……”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袍角,指节泛白,“我以前跟你说过你穿月白色最是好看,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陈晨的眼底泛起几丝涩意,“我还跟你说过,希望你能永远穿着这颜色的衣服,永远都不要换,所以你才……” “呵,谁给你的脸?”顾离面色冷骇,凛然打断。 在她震惊的目光下,顾离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陈晨,你不妨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在你出现之前本公子穿的是什么颜色——本公子无权干涉你怎么想的,恨谁爱谁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自作多情也是你的自由。可你若是再敢把你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强的强加于任何人,到时候可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陈晨的瞳孔骤缩,腹部的血流速度更快。她一下子将唇咬破,直到舌尖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这才失神的松开男人月白色的衣角。 顾离毫不犹豫的拉着沐浅夏离开。 陈晨远远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顾离!” 她尖叫一声,“就算你对我再冷淡也改变不了你一次次的救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只是因为我当时没有助你离开公主府的事而怪我……可你明明知道我也不想那样,是她拆散我们的!她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顾离的脚步未停,“若是本公子真的想要你,就算我被困于公主府,我也会想方设法的逃出来要你。” 陈晨身躯又是一震。 刹那之间,形容枯槁,她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 沐浅夏的千句万句,都抵不上他的一句更加刺人。 原来,她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良久,御花园里传来一阵笑声,刚开始极低,似是在压抑,后来越来越高,哪怕身在3里之外都能清晰听到。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绝望…… ------------ 第六十六章 赐婚,倒不如早些放手 经过荷花池畔时,顾离忽然停了下来。 指了指那片清澈见底的水流,淡淡的道:“公主,不然,你就在那儿洗吧?” 沐浅夏的思绪现在还处在一片混乱中,现在被他突然这么一说,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洗什么?” “你手上的血迹。”顾离耐心的解释道。 沐浅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血迹之前没有擦干净,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你觉得合适吗?” 她眉眼嗔恼,带着丝丝不悦,但是之前的怒意早已消散。 她不生气了。 顾离勾了勾唇,嗓音低低的道:“有我拉着你,不会掉下去的。这儿离凤央宫不远,是在不行的话公主可以去皇后那里洗洗。” 呵呵。 陈家落败,皇后恐怕将这笔账大部分算在了她的身上,再加上她刚刚欺负了陈晨,打了陈家的脸。虽然刚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她相信这件事皇后肯定已经知道了,没点儿本事的女人,是不可能稳居后位这么久的。 所以,她当然不能去皇后那里,否则和送上门找打有何区别? 沐浅夏撇了撇嘴,走到荷花池旁,弯腰,蹲在那里洗手。 顾离站在她的身后像是拎小鸡崽儿一样拎着她的后衣领,防止她一不小心掉下去,可是忽然…… 顾离往前推了她一下! 沐浅夏此刻正毫无防备的洗着手,猝不及防的被他这么推…… “啊……” 沐浅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险些就要扑到河里去! 幸好顾离又在关键的时刻拉住她,重新将她拎了回来。 沐浅夏惊魂未定的吸了两口气,闭目,平缓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脏,猛然回过头,“顾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顾离神色自若,“我干什么了吗?” 沐浅夏,“……” 她一看就知道顾离肯定是故意的,板着脸却连脾气都发不出来,蓦地气笑了,“都多大的一个人了,你幼不幼稚!” 故意吓她?这种把戏她以前三岁就不玩了好不好?他现在一个几十岁的人了,是没有童年啊还是咋地,到现在才来弥补!重点是,还拿她来弥补!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离低头整理了一下沐浅夏的衣领,低垂着眉眼,声音温和的道:“公主,别怕,我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沐浅夏冷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这就不必了。” 沐浅夏,“……” 呵。 她斜眼瞪着顾离淡定的模样,忽然转身,弯腰,捧了一瓢水起来,然后猛然洒向他俊美的脸庞。 又是措手不及的动作! 大约是没料到沐浅夏会如此“报复”他,顾离就这么站在原地被她泼了满脸。 清水哗啦啦的从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滴落,沐浅夏微微一笑,“嘻嘻嘻。” 她扬眉挑衅的看着他,“冬日的凉水,有木有好清爽呀?不止你可否喜欢?” 顾离似乎毫不生气,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尽管他此刻满脸水珠,却没有丝毫的狼狈,反而更显得性感落拓。 沐浅夏被顾离盯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然他依旧像刚才一般面带微笑,可她却莫名心虚,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害怕。她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咳嗽一声,“那个……就这样吧,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本公主就不责怪你刚才忽然推我一下的幼稚行为了,我们出宫吧!” 说完,立马转身要走。 可是手腕啪的一声被人拉住。顾离蓦然使力将她拽回去,她的身体直直地撞入他的胸膛,近在咫尺的对上顾离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他菲薄的唇轻启,“公主,做完事情就跑,天底下岂会有这么简单的事儿?” 沐浅夏立刻防备的问:“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你敢对本公主做什么?” “公主,你应该了解我,若我想做什么,不管在哪里,当着谁的面,我都有的是办法去做。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顾离低头,在沐浅夏的耳边低语道。 他的嗓音低沉柔和,让人如在太阳下感到温暖,可沐浅夏只感到累了彻骨的寒冷,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沐浅夏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呵呵,本公主刚刚开玩笑的,马上帮你擦掉。” 说完,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仔细的去擦顾离脸上的水迹。 当公主当成她这样的,恐怕古往今来也就她一人罢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对了,你今天怎么进宫了?” “皇后娘娘有事情找我。” “哦。”沐浅夏很明智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从顾离的态度中已经得知,就算她继续追问下去,他也不会说的。 “顾离,如果不是因为陈晨,你为何……喜欢穿月白色?” 顾离瞳孔骤敛…… 沐浅夏半响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只是她现在无暇多想,趁着这个功夫,飞快的将他脸上的水迹擦拭干净。 许久—— 顾离神色未改,淡淡的道:“习惯而已。” 沐浅夏微微蹙眉,“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习惯?” 奇怪么? 顾离看着眼前娇艳动人的女人,喉结滚了滚,眸色又深了好几度。 【阿离,果然还是月白色最适合你。】 其实不过一种颜色罢了,只是穿着穿着就成为了习惯。至于某些太过久远的记忆,早就深埋角落,上面已经堆满了岁月的尘埃。若非有人无意提起,他甚至都不会再去想。可是一旦想起…… 沐浅夏阖了阖眼眸,眼底飞快的掠过了一丝冷意,淡淡的道:“公主,我们回府吧。” 沐浅夏似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悦,皱了皱眉,声音软软,“好。” 顾离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蓄着几分浓稠和复杂,又褪去冷意转化为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淡淡柔和。 ………… 凤央宫内,皇后的脸色很不好。 刚才陈晨就是前来求见她的,请求她出手救救陈景,救救陈家。可是,她们其实彼此都早已心知肚明——救不了。 陈家要亡了。 作为她的娘家人,作为***的最强外戚,若非真的无力回天,她一定会出手相救。 陈家今日倒下,势必会对太子的势力造成极大的打击,也会让其他的几位皇子更加的虎视眈眈!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久居后宫,对朝堂之事并不是十分的了解,虽然太子经常对她说起,可她一个深宫女子,对朝堂局势又能有多少自己的看法? 若是一味的求情,非但无济于事帮不了兄长,可能还会让皇上对她和太子更加不满,更加失望,到头来反而更加的得不偿失。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紧紧的握着手中茶盏。 ………… 回府的路上,顾离和沐浅夏边走边逛。原本顾离打算坐马车回府,沐浅夏却嫌马车太闷了,想让他陪她走回去。顾离一想,反正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做,便欣然同意,于是就让车夫先行回去,左右公主府离皇宫不是很远。 走着走着,沐浅夏忽然停下了脚步,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顾离侧目看着她。 她蓦然咬住嘴唇,“顾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离淡淡的嗯了一声,微微一笑,“可以。只是不知公主有何问题?若我能答得上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诶呀,没有那么复杂啦,只是……只是一个小问题,很小……很小的问题。” “哦?”顾离挑眉看向她。 “其实,我觉得你有时候对我……对我还挺好的哈?” “还行。” “……”沐浅夏直接忽略顾离有时候三句话气死人的特点,又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 顾离眸色略深,似笑非笑的道:“公主,这貌似是第二个问题吧?” 沐浅夏,“………” 她板着一张脸,“怎么,第二个问题就不能回答了吗?” 顾离微微的眯起眼睛,沉吟片刻,还是道:“我当时多亏了公主,若不是公主出手相救,现在的我恐怕都没命站在这里和公主谈笑风生了。更何况,我现在还暂居在公主府,受着公主府的庇护,这些都不过是我应该做的罢了。” 沐浅夏轻哼了一声,不悦的道:“那我可以理解为,我们现在相处的都还不错吗?” 顾离微微一笑,道:“可以这么认为。” 沐浅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单刀直入,语气中带着几分故作不经意的试探,“顾离,你可有什么……喜欢的……物或人吗?” 顾离似笑非笑,“怎么,因为我对公主还算可以,所以我喜欢的公主都打算买回来吗?” 沐浅夏静了静,不答反问,“那你喜欢什么?” 沐浅夏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细枝末节的变化,可顾离俊美的脸上却始终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冷静,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沐浅夏的心头微梗,有阵阵酸涩猝不及防的涌出。 她咬了咬唇,又不死心的换了种方式问了一遍,“真的没有任何喜欢的?物或人都没有吗?” “没有。” 依旧是低沉淡漠的两个字,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沐浅夏眼底的期待逐渐暗下去,心头的酸涩更浓。她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噢……” 这当然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喜欢他,最初不自觉不自知,察觉以后她开始想尽办法的掩藏自己的心思。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所以更不可能摸准他的想法。其实她本来不想这么快就问他的,她想着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养,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可今天她受到联姻这件事的刺激,虽然她原本已经做好联姻的准备,可看到刚刚顾离对她的好,又想到皇兄的一番话,各种各样的因素促使她一时冲动开了口,让她想要做最后的尝试。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向命运屈服之人,哪怕顾离有半分的犹豫或表示,她都会为之努力。就算他们身份悬殊,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求的皇兄同意,为他俩赐婚…… 可惜…… 沐浅夏几不可察的叹了声气。 罢了,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内心也已经有了决定,就不必再执着下去。 她一向豁达,既然注定得不到,倒不如早些放手…… ------------ 第六十七章 来访,今天你别想逃掉 近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东秦主动派使者来访西楚,只是这来访的原因除了沐辰逸收到国书提前知道外,其余众人除了感到惊讶就是懵。 但是与东秦使者一起来的除了有最受皇上宠爱的七公主外,还有大皇子。虽然东秦还未立太子,但大皇子目前是声望最高的皇子之一。 众人纷纷猜测着东秦的意思会不会是想来西楚,为这位皇子选妃? 若是能够与东秦的皇子联姻,那西楚以后就不必怕外敌的入侵了。 所以,重臣便提议皇宫设宴,为东秦皇子选妃。 当然提出此提议的多半都是家有女初长成的。 于是,宴会便设在了三天后,西楚王朝所有适龄的公主以及朝臣家中未嫁的年纪合适的女子,都被邀请进了皇宫。 沐浅夏收拾妥当后在门口看到顾离站在那里,他颀长的身材如同一抹生长在林中的松柏,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裹在清隽的长身之上,流水般的线条勾勒此处极好的身姿,一看便知那布料清贵难得。 斑驳的阳光如同一层金色的轻纱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发着淡淡耀眼的光华。 在全身高贵的气质之下,那眉宇却依旧惊艳了众生。修眉斜挑往上,飞出如惊鸿的一笔,如同一副陌生人如玉的绝美画卷,看到那眉,就忍不住想看眼,唇,每一处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额间饰着的极品雪月白玉,更是将肌肤映的透明,仿佛看尽历经人间百色,依旧华妍的一副美人卷,绝难描绘。 月白色的衣袂翩翩如蝶,漫步时候清润,衣袂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将男子气质优雅中透出的,与生俱来的轻贵和高雅渲染得越发的卓然。 翩跹若高天之白云雅致,花艳如牡丹之雍容光华。 沐浅夏忍不住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眼前这副如画的场景。 顾离似是察觉到沐浅夏的到来,扭转过身,嘴角微微勾起,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的心房,让人无法抗拒,又如同天使般的温柔,纯净,使在他身边的人都变的柔和温暖。 “公主,我们走吧。” 沐浅夏呆呆的点了点头,木然的跟着顾离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启动,她才回过神来,暗道一声男颜祸水,同时又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难为情。 沐浅夏轻咳一声,疑惑的问道:“顾离,你也要入宫吗?” “是,皇上邀请我入宫参加此次的宴会。” “哦?听说这次宴会皇兄邀请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没想到皇兄还会专门的邀请你,看来我皇兄很是看重你。” 顾离微微一笑:“我只是侥幸承蒙皇上厚爱罢了。” ………… 下了马车,因宴会还未开始,于是沐浅夏就被宫门口的小太监引入女宾区。刚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嘉和郡主迎面走了过来。 嘉和郡主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沐浅夏望向那两个丫头时,眸子轻闪了一下,这两个丫头看起来似乎不简单,而且平时一般人进宫是不能带下人的,虽然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带也只能带一个,不可能带两个。 就连她,平时入宫都只带琉璃一个人。 而今天早上,琉璃一起床,就开始闹肚子,几乎每隔一刻钟就跑一次厕所,已经跑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今天她没有带琉璃进宫。 琉璃原本想让另外两个丫鬟跟她入宫,但沐浅夏一向不喜欢身后有人跟着,再加上今日举办的是宫宴,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她一个下人都没有带。而刚才引她进来的那个小太监在嘉和郡主出现的时候就悄然离开了。 沐浅夏的眸子微微的轻闪了一下,突然觉的,甚至就连此刻在这儿遇到嘉和郡主并非巧合。 “长公主殿下。“果然,下一刻,嘉和郡主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望向她,微微的轻笑着。 那笑很美,很美,只是那笑却未到眼底,甚至让人感觉到有着几分的阴狠。 沐浅夏停住,望向她,唇角微抿,没有主动说话,她在等着嘉和郡主说,既然嘉和郡主找上她,肯定是有事情要和她说的。 看到沐浅夏一脸的平静,淡然,嘉和郡主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脸上的笑似乎也略略的僵了些许。 “长公主殿下一路进宫,想必口渴了,我在这里特别准备了凉茶,长公主殿下可以先喝一杯,还望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说罢,嘉和郡主直接从一旁的丫头手中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到了沐浅夏的面前,很显然,她事先早就准备好了。 “多谢嘉和郡主的一番好意,不过本公主现在并不渴,恐怕嘉和郡主白费心了。”沐浅夏望向那杯茶,眸子微沉,不过她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 说话间,沐浅夏便欲饶过嘉和郡主离开。 “长公主殿下,你以为你今天有的选择吗?”嘉和郡主上前一步挡住沐浅夏的去路,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唇角多了几分的冷意,再次传开的声音中也明显多了几分的阴狠。 嘉和郡主在说话间,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也快速的拦在了沐浅夏的面前,那两个丫头的速度都很快,显然武功不错。沐浅夏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哦?不知嘉和郡主是何意思?”沐浅夏被迫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她,却不见丝毫的慌张,唇角反而缓缓绽的开一丝笑意。 “这公主殿下只要喝了这杯茶,就可以离开了,嘉和绝不阻拦。”嘉和郡主看着此刻沐浅夏仍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能恨恨的银牙暗咬,暗道:“我到要看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本公主若是不喝呢?”沐浅夏的唇角微微的上扬,脸上的笑不断展开,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更不要说害怕了。 “长公主殿下若实在不想自己喝的话,我不介意让人帮你。”嘉和郡主冷笑一声,也不再含糊,直接开口说道。 此刻的嘉和郡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此刻的目的,也不怕被沐浅夏知道,因为在她看来,沐浅夏知不知道都已经没有太大关系,她现在只知道,她的这个计划是背后那个人经过了最精密的安排,所以,她一定会成功。 到时候,沐浅夏就彻底的毁了,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算皇上再宠她,又能如何? 当然,到时候就算沐浅夏说是她下的药,她不承认,沐浅夏也没有办法,因为她拿不到任何的证据。她甚至还可以顺理成章的说是沐浅夏诬陷她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沐浅夏,当然就算有人信她也没有用了,因为到那时候生米早就已经煮成了熟饭,沐浅夏已经彻底的毁了。 她收到那人的这个计划时,她的内心真的很兴奋,也很期待。沐浅夏在诗会上害得她名声扫地 让她在京城抬不起头来。想当初她是京城第一才女,不论去哪里都能受到万人的敬仰和吹捧,可沐浅夏的出现,却让她声名扫地,她原本是想看沐浅夏的笑话,哪曾想自己却成了那件事的主角,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她现在所受到的一切伤害都是因为沐浅夏,都是因为她,若不是沐浅夏,她现在还是京城第一才女,还享受着鲜花与掌声。所以,她恨她,她要毁了她,她要让沐浅夏经历她所经历过的以前。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沐浅夏的下场。 不得不说,此刻的嘉和郡主已经有些疯狂了。 “呵,嘉和郡主还真是直接啊。”沐浅夏其实早就看出了她的目的,所以听到她现在说这话也不感到奇怪。只是有一点,让她有些奇怪的是,这毕竟是在皇宫中,而且这条路是通往凤央宫的路,很多人会从这儿去凤央宫的,为何嘉和郡主竟敢这般肆意的在大路上做这样的事情? 很显然,此刻的嘉和郡主是有恃无恐的,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嘉和郡主确定这里不会有人经过,不会有人靠近,也不会有人发现。 那么这次的计划肯定不止嘉和郡主一个人,或者说,她只是一枚棋子,最关键的那个人此刻还隐藏在背后。 沐浅夏想到了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眸子微微眯起,也许,这一次的事情也跟之前的事有关,只不过这一次,有人利用了嘉和郡主。 嘉和郡主毕竟是王府的千金,竟然也能这般轻易的被别人所利用,这一点,也是让她颇有些意外的。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要么你自己现在就把这杯茶喝下去,要么我就让人给你灌下去,我身边的这两个丫头,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别说你现在是一个人,就是今天你带了你的丫头,也不是我这两个丫头的对手,而且你也不要指望会有人来救你,这里所有的一切我早就安排好了,此刻不会有人经过,更不会有人靠近的。所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自己乖乖的将这杯茶喝掉就好,何必做无谓的反抗,白白给自己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呢?”嘉和郡主唇角的冷笑扯开,那份阴狠更加明的显,当然,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得意与张狂。 沐浅夏,今天,你别想逃掉。 ------------ 第六十八章 解药,你想干什么? “好。”沐浅夏眉角微微扬起,脸上的笑容再次的淡开,然后竟然真的接过了嘉和郡主手中的茶杯,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一口喝了下去。 嘉和郡主愣住,显然感到很意外,她都准备好让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出手了,没想到沐浅夏却如此的痛快。她忍不住产生怀疑。于是,她快步走上前去,迅速的拉起沐浅夏的衣袖仔细检查着,很显然,她怀疑沐浅夏把茶倒进了衣袖中。 不过,嘉和郡主发现沐浅夏的衣袖都是干的,没有半点的浸湿的痕迹。 “你,你真的喝了?你把嘴张开让我看看。”显然,嘉和郡主不相信沐浅夏就这么简单的把茶喝了,毕竟她先前表现的拒绝是那么的明显,她明知道那杯茶有问题,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的喝下去了。 她可是打了主意要给沐浅夏强行灌下去的。哎,可惜了,没能亲自动手,想想还有点遗憾呢。 沐浅夏唇角微扯,冷冷一笑,不想再理会她,直接迈步,意欲离开。 不曾想嘉和郡主又再次的拦在了她的面前。 “嘉和郡主,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沐浅夏眸子微沉,明显的多了几分冷意,以前,她还觉的嘉和郡主有些可怜,有些同情,毕竟是因为她,她才名声扫地,从云端跌落到尘埃,甚至对她还有些微的愧疚,却没有想到,嘉和郡主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嘉和郡主见沐浅夏能开口说话,确定她没有把茶含在口中后,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既然现在已经确定沐浅夏把茶喝了下去,那她便也没有理由再拦着沐浅夏了。 那人说,这个药的药性非常的烈,只要沾上那么一点点,便能够让人完全的失去本能的意识,彻底的疯狂。 “长公主殿下,看在你我为堂姐妹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刚刚喝的那盏茶,是需要解药的,当然,我也可以好心的告诉你,这药的解药很简单,就是男人,所以,长公主殿下还是尽快的去找一个男人,为你解毒吧,只是不知道谁会是哪个男人呢?想想我还是有点好奇呢。不过,我相信长公主殿下,以你的身份和地位,随便招招手就会有男人前仆后继的冲上前。还希望长公主殿下不要挑花眼呢。”嘉和郡主望着沐浅夏,眸子中的阴狠毫不掩饰的散开,她要让沐浅夏也尝一尝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一定很好受吧? 沐浅夏嘲讽一笑,“呵,堂姐妹,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竟然还有血缘关系。还好本公主和你不一样,不然要是和你一般拥有蛇蝎心肠,每日行走在黑暗中,生活在阴谋中,受尽别人的不齿,那本公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沐浅夏,你……哼,不郡主不和你计较,我到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接下来,还有场好戏正等着沐浅夏,她等着看沐浅夏受人非议、万劫不复的那一刻。 嘉和郡主让开,让沐浅夏走了过去。 沐浅夏离开后,跟在嘉和郡主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也快速的离开。 嘉和郡主则装做无事般的向着凤央宫宫走去。 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她。 沐浅夏离开后,唇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丝冷笑,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按着正常的路线,向凤央宫走去,当然,此刻她一路走过来,路上并没有见到一个人,似乎这条路上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 沐浅夏的眸子微眯,看来那个人在宫里的势力远超她的想想,她忍不住略略的加快了步伐。 只是,就在她经过假山时,突然从假山后绕出了一个人,那人突然快速的伸手,直接的将她拉进了假山后,他的身子更是直接的压向她,将她压在了假山之上。 沐浅夏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冽中多了几分狠戾,却并不见半点的慌乱,也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握在衣袖下的手暗暗的握紧。 “陈澜?”沐浅夏微惊,陈家不是出事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想借她的手去救陈家? 呵,也不知是该说他天真还是傻。皇兄费劲心思才让陈家彻底倒台,怎么会因为她一句话而给陈家一个逆风翻盘的机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她都明白,更不用说她皇兄了。 “公主。”陈澜压着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他刻意的温柔。他说话间,一双眸子直直的望向沐浅夏,带着些许的探究,当然还有着那么一分的戒备。 看来这个陈澜并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是有点脑子的,至少他发现了此刻的沐浅夏略显冷静,并没有出现该有的反应。 沐浅夏知道,此刻,她这般被他压着,男女之间的力气本就相差悬殊,再加上她现在现的这副身躯是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的,也不懂任何的武功,所以她根本很难挣脱开。 所以,她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先让陈澜放松戒备。 沐浅夏眸子中的冷冽与狠绝快速的隐去,抬眸望向陈澜时,唇角微微扬起,绽开淡淡的笑意,那笑带着几分柔,更有几分迷人心魂的媚。沐浅夏本就生的极美,只是她从不刻意展现自己的美,现在在她的刻意展现下,显得更加的摄人心魂。 陈澜不由得看呆了,虽然她对沐浅夏心存利用,但能得如此绝色佳人,他可谓是赚了。 陈澜轻咳一声,眸子轻闪,看着沐浅夏此刻这般的姿态,他唇角上扬,脸微微的向着沐浅夏靠近,略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缓而暧昧地说道,“公主放心,我会救你的,我会做你的解药。你别怕。” 沐浅夏暗暗冷笑,呵,做她的解药?就凭他?他配吗?他一个废人,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难不成还治好了? 看来,陈澜知道她中毒的事情,也就是说陈澜也是这计划中的一环。 难道一直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是陈澜?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家随意倒台,难道他背后的势力依然存在,而且还很强? 但是沐浅夏又隐隐的觉的又似乎不太像,陈家若势力如此强大,陈澜何须借她的手来挽救陈家?陈家和她之间的仇恨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说完。不到万不得已,陈家绝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牵扯。 不过,此刻沐浅夏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假山上,然后略略调整了一个姿态,身子缓缓的下压,一双脚也缓缓的伸出,似乎带着一种情不自禁的冲动。 沐浅夏此刻的双脚伸出,便恰恰伸到了陈澜立在她面前的双脚之上。 她的双脚这般的伸出,伸到陈澜的脚上,多了几分异样的暧昧。再配上她此刻渐渐迷离的双眼,微启的朱唇,无不散发着诱人心魂的妖娆魅惑。陈澜只觉得一股**陡然生起。 陈澜唇角微扯,轻笑中多了几分肆意,身子愈加的向着沐浅夏压去,而双脚也下意识的微微分开。 就在此时,沐浅夏的一只腿突然的抬起,对准了他的重要的部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一顶。管你有没有治好,我现在就先让你彻底废了。三番两次的对她下手,真当她好欺负啊? 沐浅夏在现代稍微学习过女子防身术的,所以这一下她把握的很是精确,那杀伤力也绝对是够强的。 “啊。”陈澜直接痛呼出声,几乎是在瞬间就松开了沐浅夏,弯了身,半蹲在地上。只是,那痛感宛如撕心裂肺般,痛的他连蹲都蹲不住,下一刻,便直接的跌坐在地上。 他瞪着一双眸子望向沐浅夏,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 沐浅夏望着他,唇角微扬,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天使般明亮纯澈,不带有丝毫的瑕疵。然后下一刻,她的手突然伸出,手中竟然多了一根比胳膊还要粗点儿的木棍。 先前,她与嘉和郡主分开后,便想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在过来的路上,她特意选了一根木棍藏在衣袖之中,这古代的衣服袖子都是特别的宽大,为她的行动提供了方便,所以藏着这么粗的一根木棍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沐浅夏第一次对古装产生浓浓的感谢与喜爱。 当然,她没有想到此刻等着她的是竟然会是陈澜,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敢对她出手,这结果就不会改变,她该做的事情,一样会做。 沐浅夏拿着木棍走到了陈澜的面前,然后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朝他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沐浅夏,你,你要干什么?”此刻痛的直不起身的陈澜在看到沐浅夏的举动时彻底的惊住,一双眸子极尽全力的圆睁,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打他吗? ------------ 第六十九章 疯子,好戏才刚刚开始 “怎么?陈公子看不懂吗?”沐浅夏唇角微扬,一双眼睛眨了眨,那神情很无辜,很纯真,“我以为,我的目的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没有想到陈公子还是不明白,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用实际形动来告诉陈公子我要干什么。” 沐浅夏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木棍狠狠的落下,直接击在陈澜的后背之处,这一下下子,生生把陈澜打矮了几寸。 “啊,啊,沐浅夏,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打我?我姑姑知道后不会放过你的。”陈澜痛的惊呼,彻底的惊住,他先前显然没有想到沐浅夏敢真的动手打他,所以当时没有想过逃,现在再想逃,显然更加困难了。 沐浅夏这个人一向有仇报仇,若能当时报,绝对不会往后推,所以,她压根也没有想过给他逃走的机会,一棍落下后,便似乎停不下来般,直接开启了狂揍模式。上世她是一个乖乖女,从来没打过人,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打人,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内心憋屈许久的怨气在这一刻直接得到了宣泄。 一时间,沐浅夏竟直接把陈澜打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陈澜是四大家族的公子,受到的培养与其他人不同,他学的是如何管理陈家,而不是如何上阵杀敌。更何况陈家一直都是书香门第,并不是武学世家。所以,陈澜并不太懂武功,只是略懂一些其中的皮毛。 先前陈澜就被沐浅夏直接击中了要害之处,当时直接就痛的直不起身来,更不用说现在又被沐浅夏连着打了这么多下。 虽然此刻沐浅夏的这副身躯养尊处优,力气小了点,但是沐浅夏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打在什么地方是最痛的,所以沐浅夏的每一下打下去都够陈澜受的。 若不是想到现在是在皇宫,又有外国使臣来访,再加上陈家虽然倒台,但皇后和太子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她若是杀了陈澜,恐怕皇后会当场暴走,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不是她不愿意招惹麻烦,她估计真能现在就把陈澜给打死了。 “沐浅夏,你……你竟然……竟然敢打我?”陈澜现在已经痛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声音中都少了平时的那种气势,虽然此刻带着明显的怒意,却似乎更多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不然呢?”沐浅夏的眉角微微扬起,手中的木棍再次狠狠的落下,“本公主打的就是你。你又能耐我何?”只要他不死,皇后就不会为了陈澜一个人而彻底得罪她。陈家现在已经倒闭了,太子的势力大大减少,其他皇子蠢蠢欲动,皇后是个聪明人,再加上这件事她们本来就理亏,所以她们只能打掉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哪里敢告诉皇上?她也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在宫里大打出手。 “沐浅夏,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陈澜此刻并无还手之力,不过,嘴还是可以动的,“若你有一天落在我的手上,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沐浅夏冷冷一笑,下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唇角微扯,一字一字冷冷的地说道,“好,本公主等着,本公主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生不如死。” 沐浅夏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担心与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冷笑,从她拒绝陈家的求婚那天起,陈家就已经不会放过她了,这一次挑明了反而更好。 当她沐浅夏是吓大的吗?还会怕了他不成?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容本公主打过瘾了再说。”沐浅夏唇角微微绽开一抹笑,那笑容带着丝丝的妖娆与明艳,明明那么的动人,在陈澜的眼里却宛如地狱使者,让他没来由的……害怕。沐浅夏的声音足以将陈澜气到吐血。说话间,沐浅夏手中的木棍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就那么直直的朝着他的脸上挥去。 “啊,啊,啊,疯子,你这个疯子。”陈澜痛的满地打滚,哪还有半点平时世家公子的风度。生平第一次,陈澜第一次对人生感到绝望,这种绝望是他以前得知自己被废了所没有的。 沐浅夏再次狠狠的打了几次,觉的差不多了才停下来,然后抬眼望过去,便发现此刻的陈澜鼻青脸肿,已经完全不成人样了。 他现在这样子怕是连他亲娘都认不出了。 她貌似下手有点狠了。 “呵呵”沐浅夏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啊,刚刚本公主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有点用力过重了。”沐浅夏望向他,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是那声音中却并没有半点的道歉的意思,而且还隐隐的带着几分肃杀的冷意。 “本,本公子,本公子绝对不会饶了你,绝不饶你。”陈澜此刻痛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所以,即使是威胁的话,却因为少了那份气势,也变得完全没有了意义。此刻的沐浅夏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有丝毫的害怕。 若是害怕,她刚刚就不会动手了 当然,她也知道,幕后的那个人不管是谁,但是所有的计划必定都是天衣无缝的。所以,她敢肯定,此刻这周围肯定被清理干净了,这段时间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经过,也不会有人发现这边的丝毫异样。 所以她刚刚才会打的那般肆意,实在是太爽了。 若不是此刻在皇宫中,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的就饶了他。 当然,她知道这个计划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肯定还会有好戏,所以她需要尽快的离开。当然,她可以离开,但是陈澜却不能离开,否则这场戏就唱不下去了。 毕竟人家辛辛苦苦的导演了这场戏,她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破坏了,总要陪着人家把这场戏演下去吧。否则白白浪费了这样一场好戏,她想想就觉得很 好可惜啊。 沐浅夏转了转眸,看到爬满假山的藤蔓,眸子快速一闪,计上心来。 沐浅夏快速的将藤蔓扯了过来,然后将蜷缩在地上的陈澜捆了起来。 不过,沐浅夏并没有捆的太紧,若是挣扎一会,应该就会松开,然后就可以继续下一场好戏。 “沐浅夏,你?你要干嘛?”陈澜看到她的动作,彻底的惊住,一双眸子极力的圆睁,只可惜,刚刚沐浅夏打的确实有些狠,此刻他的眼睛全都是肿的。 “我想干嘛?”沐浅夏淡淡一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呵,你会不知道吗?本公主当然要陪你们演一出好戏。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随便落幕呢?” 沐浅夏将陈澜捆好后,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圆形的、软软的东西,拿到了陈澜的面前,然后轻轻的一捏,就有着水珠滴滴哒哒的落了下来,恰好滴到了陈澜的嘴里,陈澜此刻嘴唇干裂,他下意识的抿了抿。 “这是什么东西?”陈澜抿完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询问出声。他有些奇怪的望向她,她刚刚才打了他,然后现在又给他水喝?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打一棒子然后再给个枣吃吗? “这是什么东西陈公子会不知道吗?本公主以为陈公子应该是最清楚的才是。这个就是原本我应该喝下的那杯茶,只可惜我没有喝到,不知道滋味如何,希望陈公子品尝完后能够告诉本公主,弥补本公主没有喝到的遗憾。现在陈公子就好好品尝吧。”沐浅夏甜甜一笑,很是好心的给陈澜解释着,语气中竟还带着丝丝的遗憾。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陈澜的脸色瞬间变了。 先前,嘉和郡主给她喝时,其实她并没有喝下,当然也没有像平时的电视或小说中演的那样藏在衣袖中,而是趁着嘉和郡主那一恍惚的瞬间将药全部的倒在了怀中的这个小圆东西上。 这个小圆东西是她前几天无意间在街市上发现的,原本只是觉的好玩,然后无意中发现它的吸水性超好,所以就带在了身上,没有想到这个小东西竟然真的派上了用途,替她解了之前的危局。要不然,以当时的那个局面,她恐怕真的会被迫喝下。 此刻,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她不能确定是不是陈澜安排的这一切,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陈澜与嘉和郡主联手一起给她下的毒,但是此刻陈澜出现在这里,还拉住了她,目的很是明确。 很显然陈澜是想借此机会趁机占了她的清白,从而达到他的目的,既然陈澜如此费尽心机的算计她,那就别怪她下手不留情了。要知道,她生平最痛恨的便是别人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去利用她。 当然,沐浅夏并没有给陈澜喝下太多的茶,她要的只是让陈澜略略的精神恍惚便可,这样一来,效果才会更好,也会更加的让人信服。 “沐浅夏,你这个魔女,身为皇室子女,你竟如此歹毒。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陈澜知道自己喝了什么后,望向唐沐浅夏的眸子中明显的多了几分恐惧,这个女人就是魔鬼,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恩,这个称呼,我甚是喜欢。”沐浅夏听到他的话,却似乎很满意,“本公主当的起这个名号。身为皇室之人,若没点手段我如何能平安的长大成人。对了,给你句忠告,永远都不要小瞧女人,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可怕。这对于本公主来说还是小儿科,若是再有下次,本公主会让陈公子真正见识到什么才是催命阎王。” 沐浅夏来到这个世界,一直表现的与世无争,不愿惹麻烦 ,以至于让大家渐渐觉得她很好欺负,一个两个的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捏。她是不愿意惹麻烦,但一味地退让换来的却是更多的欺压,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若她再不反击,以后她这个长公主恐怕只余其名了。 陈澜看着面前的沐浅夏,只感到通体的寒冷,是他大意了,见沐浅夏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她好欺负了,他却忘了沐浅夏之前在京城的名声-女魔头。永远不要把一只收起利爪的老虎当作小猫。 ------------ 第七十章 成大事者,必先断情 陈澜听到她的话,惊住。虽然此刻沐浅夏的声音很是轻缓,并没有太过恐怖的样子,但是却让他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催命阎王这个称呼于沐浅夏来说一点儿也不夸张。 “沐浅夏,今天的事情,我也是受人指使,你先放了我。”陈澜觉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强硬,越会对自己不利,与其当众出丑丢脸,倒不如在沐浅夏的面前服个软。 他这是第一次向别人低头,他都向沐浅夏求情了,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只是,沐浅夏却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唇角狠抽,这人现在说这话,不觉的太晚了吗?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若非他心里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对方怎么会不选别人而选他? 若非他心里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指使了? 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他竟然又开始为自己找理由?! 沐浅夏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沐浅夏,你站住,给你本公子站住。”陈澜急了,声音明显的提高了几分,但是却也不敢太大声,若是声音太大,恐怕会把其它的人都招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其它的人看到,那他的形像就全毁了。 只是,沐浅夏却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头都没有回一下,脚下的步子也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快速的离开了。 陈澜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挣开身上的蔓藤。 沐浅夏原本就捆的不紧的蔓藤倒是松开了很多,眼看着他自己就要挣开了,可是因为他刚刚咽下了水滴,此刻药性已经开始发作,他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意识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恍惚。 沐浅夏一路快步,离开了假山,当然,她也没有离开的太远,毕竟她知道后面还有一场好戏即将拉开序幕呢,如此好戏,她岂能错过?所以,沐浅夏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等着看戏。 只是,沐浅夏刚坐下,就感觉面前一黑,似乎所有的光线都被遮去了大半。沐浅夏抬眸,望向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等到看清那人的样子时,她眸子微闪。 顾离,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知晓这件事?亦或她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 只是,此刻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与平时的温和不太同,此刻他的脸阴沉似水,不过,那眸子深处似乎又有着太过复杂的情绪,复杂的让她一时间都有些看不懂。 而此刻,顾离的心情的确是很复杂的。今天这件事虽然是由朔风亲自安排的,但也是经过了他的默许。若他当时拒绝了朔风的提议,今天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在今天到来之前,他以为自己不会有丝毫的在乎,可现在,他心软了,他想要组织,他终究还是无法狠心的看着她受到伤害。哪怕她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他也无法狠下心来。他只好不断的安慰自己,不是他心软,是沐浅夏还有更高的利用价值,不能用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她还有更重要、更关键的事情去做。 顾离深吸一口气,平复此刻躁动的心情。在看到沐浅夏之前,他又惊,又怕,如今见到她平安无事的坐在这儿,心略略放过,却更多了几分惊疑。 “公主,你刚刚有没有遇到过嘉和郡主?”顾离率先开了口,虽然他此刻已经恢复如常,面带微笑,但是那声音却透着低觉的冷,隐隐的似乎还带着几分肃杀的寒。 他在想,或者,沐浅夏与嘉和郡主走岔了,她并没有遇到嘉和郡主,所以,她此刻才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听到顾离的话,沐浅夏的眸子快速的闪了一下,他也知道这件事情? “见到了。”沐浅夏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的告诉他。她是相信他的。 沐浅夏她这个人一旦决定相信一个人,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他;一旦那个人失去了她的信任,她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他。说她死心眼也好 说她心狠也罢,她这个就是如此。她一般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可一旦相信了,就会无条件的信任。哪怕最后发现自己被欺骗,她也不会怨他、恨他,只会怪自己识人不清,然后将自己的信任全部收回,再也不会相信。 她觉的,顾离是不可能搀和进这场的阴谋中的。而且以他的能力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奇怪,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不是吗? 顾离的身子微微的僵了一下,随即再次问道,“公主,你有没有喝下她的那杯茶?” “有。”沐浅夏的眼睛快速的眨了眨,他竟然连茶的事情都知道。可能是因为太过于惊讶,此刻这话,沐浅夏没有任何的犹豫便脱口而出。 虽然她并没有真正的喝下那杯茶,但是在嘉和郡主与那几个丫头看来,她却是已经将那杯茶喝下去了。 顾离的脸色速变,再不复以往的平静。他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握住了沐浅夏的肩膀,“公主,你说,你喝了那杯茶?”此刻,他的声音中似乎隐隐的多了几分异样。 沐浅夏眸子轻闪,唇角微动,刚想要开口解释一下。 “然后呢,你喝了那杯茶之后呢?”只是,还不等沐浅夏开口解释,顾离却是再次的快速的问道,“喝了茶之后,你在路上可有遇到了什么人?” “在假山的地方遇到了陈澜。”沐浅夏听顾离问的有些急,便再次下意识的回答。她发现,顾离对这个计划似乎很清楚。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先前就知道?还是刚刚才知道的? 既然他知道这个计划,那他知道这个计划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吗? 其实,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离知道的这般详细,其实还是有很大的嫌疑的,但奇怪的是,沐浅夏却丝毫都没有去怀疑的想法。 不只是因为她相信顾离,而是她的本能告诉她去相信顾离,他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你说,你在假山处遇到了陈澜,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顾离握着她肩膀的手突然的用力,一时间只感觉到心脏似乎遽然停止了跳动,心底竟然有着一种快要让他抓狂的害怕。 顾离的眼底划过一丝狠戾:这个陈澜,还真是阴魂不散。既然陈家倒了,那他也没用活下去的必要了。 “然后陈澜把我拉到了假山后面”沐浅夏抬眸,可是看到顾离脸上的神情时,她突然感觉到咽喉处有些发干,一时间脑子似乎没有转动,就那么再次的下意识的回答道。 她在默默想着,她到底要不要把她打了陈澜的事情告诉他?她原本没有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的,因为此刻心中些许的犹豫,所以沐浅夏的话停了下来,略略思索着。 只是,此刻沐浅夏的犹豫,落到顾离的眼中,似乎又变成了另一种的情况。 顾离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眼底的狠戾之色越发的严重。 不过,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略显凌乱,显然来者还不少。 沐浅夏的唇角微勾,这速度倒是挺快的,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顾离的眸子轻闪,终于冷静了下来,此刻的他才意识到此事有些蹊跷,若是她真的喝了嘉和郡主的茶,中了那种毒,现在绝对不可能如此清醒的站在这里。毕竟从嘉和郡主给她下毒,到现在也没有多长的时间,就算要解毒,也不可能那么快,更何况,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每一步的时间都算的恰到好处,绝对不可能允许发生这样的意外。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并没有真正的中毒。 刚刚他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这一点。若是再以往,他定能早早发现,可从她说喝下那茶开始,他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连这么明显的现象都没有发现。顾离苦笑一声,果然是关心则乱。怪不得人们常说成大事者,必先断情。只有没有任何的情绪,才能没有弱点,才不会被对手所利用,最终才能成大事。 “公主,你没有喝下嘉和郡主的茶,对吗?”顾离的眸子望向唐可心,微微眯起,标志性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刚刚她明明说喝了嘉和郡主给她的茶,但是很显然她没有中毒。 “就她那阵势,我不喝,她能让我走吗?所以,我当着她的面,肯定是要喝下去的,不过,我并没有直接喝下去,而是都倒在了这个上面。”沐浅夏见他如此问,这才解释着。说话间,把怀中的小圆球拿了出来,用力一捏,便滴出水来,“这个东西很好用,别看它小,但是它的吸水性特别好。” “公主,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顾离暗暗地呼了一口气,狠狠的瞪着她,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不过,却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没中毒就好,她没有中毒便说明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沐浅夏第一次从顾离的脸上看到这幅表情,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这个人今天有些奇怪,不过,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他好像知道的都很清楚。 ------------ 第七十一章既然这么想找到她,那她就出现吧 就算以他的能力,能查到这件事情不以为奇,但是也不至于连这微末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先前,嘉和郡主拦住她时,除了嘉和郡主带着的那两个丫头外,周围并没有任何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就算他在皇宫中安插了人,也不太可能知道的那般的详细。除非……他还有其它的调查的渠道。 沐浅夏本来还想问问顾离是如何得知的,不过,她想了想,终是没有问出口,毕竟那些事情肯定事关他的秘密,而那样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看来,来的人还不少,咱们也过去看看吧。”沐浅夏听到假山处的动静,双眸微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她抬眸望了过去,看见嘉和郡主已经带着众人过来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顾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也真亏了她此刻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看戏。 “公主,你刚刚说你在假山处遇到了陈澜?陈澜现在人在哪儿呢?”顾离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既然先前顾离在假山处拉住了她,很显然,陈澜也是参与了这个计划的,而且陈澜的计划就是趁这个机会玷污了她。想到此处,顾离的眸子中突然多了几分嗜血的杀意。好,很好,原本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打算留他一命,既然他如此作死,那他就勉为其难的送他一程便是。 只是,若这一切本就是朔风计划好的话,那她为何会还坐在这里,而且,他现在才发现沐浅夏的样子似乎很悠然自在。 “恩?咳。”沐浅夏听到他的问话,忍不住轻咳了一下,“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过去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做了什么事情?”顾离有些狐疑的望着她,他怎么觉的沐浅夏好像做了什么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猜不到她的内心。 “走,走,我们快过去看看吧。好戏即将上演,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沐浅夏的眸子微转,避开他那直视的目光,只是她脸上宛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暴露了她的内心。 然后,转身,沐浅夏再次向着假山的方向走去。 顾离看到沐浅夏的笑容愣了愣,那笑容就像一个猎人铺好陷阱,等待猎物上钩,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跟了上去。 此刻,嘉和郡主带来的人已经到了假山处,沐浅夏走到一个转角处时,停了下来,准备先看看热闹,“先看看热闹,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有热闹干嘛不看?更何况这个热闹还是她一手策划的,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期待起这个热闹的效果了。 顾离看着沐浅夏的动作,暗暗的摇了摇头,她还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只怕换了任何的一个女人都能被吓疯了,就算没被吓疯,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可她倒好,不但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还这般兴致勃勃的来看热闹。 不过,他还是陪着她停了下来,就站在她的身后。 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先前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虽然这个计划他事先就知道,但他并没有阻止,甚至都没有提醒过沐浅夏。若不是他心怀担忧,让朔风将计划详细的说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沐浅夏将会面临如此危险的境地。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清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甚至比命还重要。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来不及处罚朔风,立刻向沐浅夏的方向赶去。可是哪怕他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终还是慢了一步。若不是她自己够聪明,够机智,就算他也救不了她。 假山处,众人走了过来。沐辰逸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十六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年轻的应该是东秦的大皇子和七公主,年长些的应该就是东秦来的使臣了。随后还跟着太子殿下及一众大臣,还有皇后娘娘,以及其它的一些嫔妃。当然,不可能缺了嘉和郡主。 沐浅夏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的出这阵势足够大,甚至连东秦的大皇子和七公主都来了,若是她真的中了凤轻染的毒,被陈澜带到假山后面,肯定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她到时候就真的完全的毁了,甚至名声都能坏到东秦去。 站在她身边顾离的眸子中更是隐过明显的杀意。好啊,朔风竟然敢瞒着他办事。虽然他刚刚再次让朔风说了计划的内容,没想到朔风竟然还敢瞒着他,眼前的这一幕是朔风未曾说过的。他最讨厌有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帜背着他做事,朔风现在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走在前面的皇上与大皇子已经走过了那坐假山处,显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皇后也已经走了过去,跟在一侧的嘉和郡主显然有些急了,突然出声道,“什么声音?假山后面好像有声音。” 其实此刻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是按着计划,应该就是在这儿,而且时间算的也刚刚好,此刻应该是陈澜与沐浅夏正打的火热的时候。 这样的事情,虽然也会影响到陈澜的声誉,但是对一个男人的影响并不大,更何况陈澜这么做就是为了可以娶沐浅夏,借沐浅夏的手挽救此刻摇摇欲坠的陈家,只要他到时候只要说出会娶沐浅夏为妻的话,不但对他没有太坏的影响,反而能表现出他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如此一举两得的事,陈澜为何不做? “什么声音?有声音吗?”走在她身边的皇后娘娘微微蹙眉,“本宫怎么没有听到?” “但是嘉和刚刚好像听到了,好像是**的声音,该不会是谁在假山后面受了伤吧?”嘉和郡主听到皇后娘娘的话,连连接着说道,她此刻正想有人接她的话,这样才能够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本公主也没听到啊。”东秦的七公主疑惑的道。 “难道是嘉和听错了吗?嘉和明明听着刚刚像是有痛吟的声音啊,嘉和是担心会有刺客,所以才开口的,或者真的是嘉和听错了。” 皇后微微皱眉,不满的看向嘉和郡主。 嘉和郡主似是感觉到了皇后的不满,神情微变,略略低了低头。 虽然嘉和郡主口中说着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却故意说有刺客,直接的将事情升级了。 “刺客?哪儿有刺客?”许贵妃听到“刺客”二字,脸色微变,下意识的躲到了一边,“你们,你们还不快过去看看,万一真有刺客怎么办?若是上了皇上,你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走在前面的沐辰逸也停了下来,眸子微眯了一下,转眸望向身侧的侍卫,“你过去看看。” “是。”一个侍卫低声应着,然后快速的绕到了假山后面。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侍卫的背影望向假山的后面,女人的脸上大多都多了几分的害怕与紧张,不过,侍卫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异样,毕竟他们刚刚也没有听到丝毫声音,所以,他们觉的肯定是嘉和郡主听错了。 “啊!”只是绕到假山后面的侍卫,却是惊呼出声,带着明显的意外与错愕。 听到侍卫的惊呼声,众人的脸上也都多了几分错愕,难道假山后面真的有刺客。 沐辰逸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沉声道,“什么事?” “回皇上,假山后面有一个人,不过,受伤了,鼻青脸肿,看不清样子,不知是谁。”假山后面侍卫的声音传了过来,更多了几分错愕。 而此刻在假山后面的陈澜因为中了毒,意识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所以,此刻还有些没有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即使听到那侍卫的刚刚说话,也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不过,沐浅夏捆他的藤蔓都已经挣扎掉了。 嘉和郡主的眸子轻闪,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吗?而且还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带出来。”沐辰逸听说真的有人,脸色微沉,声音中也明显的多了几分冷意。而其它的人的脸上也都多了几分紧张与害怕。特别是那些嫔妃们,一个个都吓的身子发僵,脸色发白,有的甚至浑身发抖,若不是有宫女搀扶着,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会真的有刺客吧? 东秦的大皇子自然也停了下来,一双眸子略略的转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看戏的姿态。 侍卫已经把人带了出来,陈澜本来就被沐浅夏暴打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而后又中了毒,此刻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就如同一只小鸡崽儿般的被侍卫提着衣领扯了出来。 众人看到他的样子,一个个纷纷惊住了。 “这?这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的打成这样?这里可是皇宫,究竟是谁敢下如此毒手?在皇宫行凶,实在是胆大包天,还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贵妃直接惊呼出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 而此刻竟然还没有人认出陈澜的样子,就连皇后娘娘都没认出。 “你打的?”不远处,顾离看到陈澜的样子,眸子惊闪,随即低头望向沐浅夏,她竟然把陈澜打成了这样? 真够狠的,不过,做的好。 “咳。”沐浅夏轻咳了一声,“那个好像真的打的有些重了,呵呵,不过……” “打的太轻了。”顾离眸子微眯,望向陈澜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这笔帐他记住了,他以后会跟陈澜好好清算。 “哈?”沐浅夏顿住,他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搞得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沐浅夏抬眸望向他,眸子轻闪,暗暗呼了一口气。之前陈家与顾离水火不相容,甚至还想要致顾离与死地,只是没有想到顾离对陈家的仇恨这么深。即使陈家倒台了,他都没有解恨。他什么时候气量这么小了?沐浅夏心中如此想着。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被打成了这样?是谁打的?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皇宫中把人打成这样?”嘉和郡主当然知道这人就是陈澜,但是别人都认不出来,她也只能装做认不出,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沐浅夏去了哪儿? 沐浅夏不是应该也在假山后面,不是应该正被陈澜强占了吗? 为何,沐浅夏不见了踪影,只余陈澜在假山后面,而且陈澜还被打成了这样? 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到底有没有找找清楚,至少也要把打人的凶手找出来吧。”嘉和郡主此刻迫切的想要把沐浅夏抓出来,所以她转向侍卫,急声说道。 站在不远处的沐浅夏唇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她当然最清楚嘉和郡主真正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要找到她。 既然嘉和郡主那么想要找到她,那她就出现吧。 ------------ 第七十二章 英雄救美,顾离果然最腹黑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猪头啊?”沐浅夏走了出去,望向陈澜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时,双眸圆睁,直接的惊呼出声,那神情间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与错愕。 沐浅夏在心中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深觉自己当时没报考表演专业实在是太可惜了。 沐浅夏在说话时,一双眸子快速的扫了嘉和郡主一眼。 嘉和郡主听到沐浅夏的声音,身子明显一僵,快速的转眸望了过去,看到沐浅夏毫无异样,整齐端庄的走过来时,顿时惊住。 这?这怎么可能? 沐浅夏明明喝下了她的茶,明明应该中了毒,为何现在完全和没事人一样?而陈澜反而被打成了这样? 嘉和郡主看到与沐浅夏一起走过来的三殿下时,一双眸子极力的圆睁,为何沐浅夏会与顾离在一起?难道说是顾离帮沐浅夏解了毒?但是,就算是顾离帮沐浅夏解毒,也不可能那么快,那毒可是很烈,很猛的,而且她还加重了分量,所以,就算顾离医术再高超,也不可能在这么的时间内将毒解完。更何况,看沐浅夏此时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刚解完毒的样子,丝毫不见狼狈之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秦大皇子的眸子慢慢的转向了沐浅夏,望向沐浅夏的眸子时,他的眸子似乎略略的闪了一下。 纵是此刻沐浅夏的注意力在陈澜与嘉和郡主的身上,却仍旧感觉到了东秦太子的目光。她的眸子微转,望了过去,便恰好与他的目光相对。 东秦大皇子并没有回避,仍旧那般的望着她,并没有丝毫的避让的意思,他这般望向她,虽然略显几分怪异,不过,倒也多了几分坦诚。 不避不让说明他没有掩饰的必要。 沐浅夏眉毛微动,虽然那东秦大皇子的目光带着审视,但是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敌意。 顾离看到两人对视的目光,身子微闪,不着痕迹的拦在了沐浅夏的面前。 这一次宫中的宴会,本来就是有为了东秦大皇子选妃之意,若是东秦大皇子真的看中了沐浅夏,还不知道要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东秦大皇子看到顾离的举动,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离,眼底滑过一抹嘲讽。 而那边陈澜此刻身上的药可能是发作的有些厉害了,突然的站起身,直接扑向了一旁的嘉和郡主,然后紧紧的将嘉和郡主抱在了怀里。 他这一举动,把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完全的惊住,一个个都惊的忘记了呼吸,一个个瞪大了眸子。 陈澜将嘉和郡主抱住后,直接狠狠的亲向嘉和郡主,一只手甚至还肆意的在她身上摸着。 嘉和郡主也是彻底的惊住了,不过,她并非沐浅夏,她纵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的能力,只能任人欺负。 陈澜的手直接撕裂开了她的衣衫,将她大片的肌肤裸露了出来。 陈澜的举动太过突然,而且动作又快,快的让人完全回不过神来。再加上陈澜此刻做出的这件事情也太过惊人,一时间就连他旁边的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救命,救我。”嘉和郡主回过神来,这才惊呼出声。 她身边的侍卫刚欲出手相救,却见一个身影却突然的闪了过去。只见他手起手落,看似一个十分简单平常的动作,然后陈澜却是完全的瘫软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出手救嘉和郡主的人,顿明惊住,竟然是顾离。 沐浅夏看到顾离的举动,也是先愣了一下,说真的,此刻看到顾离出手救嘉和郡主,让她心情相当不好。不过,等到看清完全瘫软在地上的陈澜时,沐浅夏的唇角却是狠狠的抽了一下。 顾离他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顾离的真实目的其实就是陈澜,而且顾离刚刚这一掌下去,陈澜估计要有几个月不能下床了。 顾离出手比她更狠。 嘉和郡主看到顾离救了她,心中却是大惊,脸上也明显的多了几分希望,一双美眸抬起,含泪珠,楚楚可怜。 “嘉和多谢顾公子出手相救。”她微微的弯身行礼。 顾离微微一笑:“嘉和郡主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话音刚落,也不待嘉和郡主再做表示,直接转身离开了。 沐浅夏有些呆愣。 嘉和郡主看到顾离转身要走,微愣了一下,眸子中随即多几分着急,然后也顾不得平时的矜持,连连出声喊道,“顾公子。” 嘉和郡主在喊顾公子的同时,身子故意装做一歪,然后向着顾离的方向倒下去。 很明显嘉和郡主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投怀送抱。 美人主动的投怀送抱,而且还是这般的一副诱人的样子,一般的男人都是无法抵抗的。 更何况此刻嘉和郡主就这么的向着他倒了过去,做为一个男人,出于绅士的风度,你总要扶一把吧。 沐浅夏唇角狠抽,这分明就是假摔,而且这投怀送抱的技术不咋的。只是,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嘉和郡主喜欢顾离这个消息啊?而且看周围人惊呆的表情,应该也是刚知道吧?难不成,就在刚刚顾离救她的那一瞬,她对顾离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了? 沐浅夏撇了撇嘴角,哼,祸水! 沐浅夏觉的在这种情况下,顾离怎么着都应该扶嘉和郡主一把吧。 只是,眼看着嘉和郡主的身子倒过来,顾离却完全没有任何伸手的意思,而且,就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停一下。 沐浅夏眼看着嘉和郡主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向着地上摔去。很显然,嘉和郡主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顾离不可能不会扶她,而且,为了逼真,嘉和郡主这一下是真真的摔下去的,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的,所以,顾离若是不出手扶她,她的身子便会完全不受控制的直直的向着地上扑去。 沐浅夏眸子轻闪,顾离还真的不打算出手扶她? 好,不得不说,顾离这心思一般人真是猜不准,不过,她喜欢。 只是,沐浅夏随即发现,毫无扶嘉和郡主意思的顾离脚微微一动,然后顾离脚边的一块石头直接的滚向了嘉和郡主扑倒的方向。 沐浅夏目测,那石头落下的位置应该正是嘉和郡主脸落下的地方。 沐浅夏的唇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顾离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不扶嘉和郡主也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这人真是让她无法形容了。 顾离果然是最腹黑的,不过,若是换了是她,她或者也有可能会那么做。 毕竟这一切都是嘉和郡主自找的。 还好自己平时没有得罪过顾离,不然…… 啧啧啧,顾离虽然腹黑,不过,他办的这件事不得不说深得她心啊。 当然,沐浅夏的这些想法,也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只听到扑通一声,嘉和郡主直接的扑在了地上。 正如沐浅夏目测的一样,嘉和郡主的脸刚好落在了那块石头上,应该差不多是嘴巴的位置,不得不说,顾离这踢石头控制的也是刚刚好。 在嘉和郡主扑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顾离并没任何的迟疑的向旁边迈了一步步,又向前走了几步,刚刚众人看着这一副场景,完全的惊住了,这个顾离也太不尽人情了,人家一个女孩子摔倒了,他怎么扶都不扶一下? 但是顾离刚刚明明救了嘉和郡主?刚刚救人总不能是假的,那这到底又算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竟然真的没有一个人能看的懂三殿下的心思。 当然,沐浅夏还是懂的,她清楚的知道,刚刚顾离之所以出手,完全不是为了救嘉和郡主,而是为了借此机会来打陈澜的,反正现在陈澜已经被她打的鼻青脸肿,没有人认的陈澜。 陈澜此刻打了就是白打了,没有人能追究到顾离的责任,毕竟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顾离是在明知那人是陈澜的情况下故意为之的。 此刻,嘉和郡主扑在地上,没有了丝毫声音,也没有了丁点儿动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快,快把凤小姐扶起来,这,这叫怎么回事,顾公子刚刚也不说扶一下……”许贵妃回过神后连声喊道。 她身侧的宫女连声应着,向前快速的扶起了嘉和郡主。 然后众人便看到嘉和郡主一脸的血。众人看着这情形不由的惊住,这摔倒竟然摔了一脸的血? 这是脸受伤了? 是哪儿受伤了?会不会毁容了? 皇后娘娘看着这情形,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你们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 沐浅夏是清楚的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意外,而看到嘉和郡主的样子,主要是嘴巴处有血,很显然应该是嘴巴受了伤。 不过,此刻嘉和郡主的嘴巴紧紧的闭着,看不出伤在哪儿,当然,此刻嘉和郡主的眼睛也是紧紧的闭着的,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那一摔太痛,痛晕了,还是没脸见人,所以装晕的。 沐浅夏眸子微转时,突然看到石头旁边掉落了一颗牙齿,立刻明白了,嘉和郡主的门牙被顾离刚好踢过去的石头给磕掉了。 哎,真是可怜啊,这古代貌似没有补牙的,这么美的人儿以后少了门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嘉和郡主这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当然,顾离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责任的,沐浅夏的眸子微转,望向顾离,便恰好对上顾离望过来的目光。 ------------ 第七十三章 他,竟然也会动情? “啊。”就在此时,嘉和郡主醒了过来,突然尖声惊叫。 看来刚刚她是真的痛晕了过去,并非是装的。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嘉和郡主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惊的魂飞破散,她的容貌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本钱,若是毁了容,那她就完了。 不过,此时她的牙齿被磕掉,她再这么一说话,口中的血便如喷般的涌了出来,看来格外的惊心触目。 “嘉和郡主,你别太紧张,你的脸上没有什么问题,你的血都是从嘴里流出来的。”许贵妃被吓的退了好几步,不过,还是好心的提醒着她,只是看着这嘉和郡主这么喷血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害怕。 “嘴?我的嘴怎么了?”嘉和郡主听到许贵妃的话,身子明显的僵了僵,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然后便摸到了自己正前面的门牙少了一颗。 “啊,我的牙齿呢,我的牙齿去哪儿了?”嘉和郡主再次的尖叫出声,一时间那尖叫声似乎格外的刺耳,仿佛能够刺痛众人的耳膜,听起来分外的难受。 有些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亦有人惊的连连后退。 “我的牙齿呢?我的牙齿……”嘉和郡主此刻似乎已经有些疯癫,精神不太正常。 她急急的蹲下身,去找她的牙齿。只是她的牙齿都已经掉了,就算再找到也没有用了。 此刻因为嘉和郡主的正前面的门牙掉了一颗,说话露风,所以那话听起也有些不太清楚。 嘉和郡主蹲下身,然后看到了她掉落的牙齿,一脸欣喜的捡了起来,开心的喊:“我的牙齿,我找到了,我找到我的牙齿了。” 众人看着她的样子暗暗摇头,望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与可怜。 就算找到了能有什么用?已经安不上了。 “就是这块石头磕掉我的牙齿,不对,原本这儿没有这么一块石头的,为何会突然多出来?”嘉和郡主看到面前的石头,喃喃低语。 沐浅夏唇角微扯,看来,嘉和郡主在假摔之前,还是摸清了地形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狠狠摔下去。她如此确定先前没有那么一块石头,当然不会想到顾离会给踢过去一块石头。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把这块石头弄过来的,一定是你把我的牙齿磕掉的。”嘉和郡主突然抬眸,望向沐浅夏,狠声说道。 沐浅夏愣了愣,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顾离所为,怎么能怪到她的头上? 不过,此刻顾离仍旧静静的站立着,没有说话,亦没有任何的反应。很显然,顾离此刻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当然,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屑与嘉和郡主解释。 “沐浅夏,你好狠毒,你怎么能够这么害我,就算你妒忌我,你也不能害我毁容。”嘉和郡主突然的站起身,直逼到了沐浅夏的面前,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嘉和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你可别冤枉了人。”沐浅夏眸子微沉,一字一字的话语漫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股子气势却是从内到外的散了出来。 东秦大皇子望向她,眸子微闪,隐隐的多了几分赞赏。她的这份冷静,淡然,让他欣赏。而她那股自然而发散出的气势更是让他喜欢,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 “你说我冤枉了你?这儿只有你最痛恨我,恨不得杀了我,除了你,谁会这么害我?”嘉和郡主此刻的情绪有些激动,那声音愈加的提高了几分,只可能因为门牙掉了,门前露风,那话说的不太清楚,所以,纵是声音再大,也没有那股子气势。 嘉和郡主虽然没有那股气势,但是狠戾却是足足的,“沐浅夏,我不会放过你的,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是你让我狼狈至斯,我绝不会放过你。” 闻言,顾离的眸子遽然眯起,刚刚他没有开口,是因为他不觉的有对嘉和郡主解释的必要,但是她此刻对沐浅夏的态度让他想要直接灭了她。 “郡主,本公主知道这些都是你对我的想法,但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本公主的想法,你不能将它们强加在本公主的身上对你,本公主不觉的有浪费任何情绪的必要。”只是,相比嘉和郡主的狂怒的激动,沐浅夏却仍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淡然的如同是在感受着大自然的温暖和煦,那一字一字的话语轻柔的如同清风拂过,不带半点的狠与怒。却偏偏有着一股直击人心底,让人从心底惊颤的魄力。 沐浅夏的话语微微的顿了顿,再次缓缓的开口,“因为,你不配。” 东秦大皇子的眸子中似乎略略的染起了一丝情绪,这话,听起来有意思,不错,真心不错,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顾离的唇角微微轻扯,公主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你、你……”嘉和郡主气的快要吐血,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做我的敌人,你,真没那资格。”沐浅夏望了她一眼,再次缓缓的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话,直接的将嘉和郡主秒杀成了渣渣。 众人的到她这句话,神色间都有了几分的变化。这个长公主殿下也太狂了吧,要说嘉和郡主曾经也是京城第一才女,又是怡亲王府的独女,从小集完全宠爱于一身,而沐浅夏此刻竟然说嘉和郡主连做她的敌人都没有资格。 但是,此刻,沐浅夏这般淡然的说出这么句时,却没有一个人反驳,似乎都被她那股阵势惊住。 就连嘉和郡主都愣住,忘记了该有的反应。 顾离的眸子转向沐浅夏,看到她此刻样子,眸子中微微的多了几分笑,他发现沐浅夏这狂妄嚣张的样子竟然有点……可爱。 东秦大皇子微怔,一双眸子略略圆睁,望向沐浅夏的眸子中隐隐的多了几分复杂。 “恩,沐浅夏,你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喜欢顾公子,想要嫁给顾公子,刚刚看到顾公子出手救我,你心生妒意,所以才针对我,设计将我的牙齿磕掉。你如此心小善妒、心狠手辣,又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清高?“嘉和郡主冷冷一笑,眸子中更多了一股嗜血的恨意。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去救你最厌恶的女子,沐浅夏,你的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不,沐浅夏一点都不难受,相反,她很高兴,因为顾离刚刚打着救嘉和郡主的名义悄悄出手替她报仇,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难受?别人没看懂不代表她没看懂啊,可是,她又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坑顾离一把,所以她只能替顾离背这个黑锅了。 “这个,还真没有。”沐浅夏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迟疑,也不带丝毫的犹豫,直接的开口说道,她对顾离就算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不可能真的承认。所以,她此刻的神情很坦然,坦然的让人无法产生半点的怀疑。让人毫不犹豫的便相信了她的话,相信她是真的不喜欢三殿下。 嘉和郡主望向她,愣住,有些疑惑,却也有些迷茫。 顾离听到这话,嘴角紧抿,一双眸子快速的眯起。 东秦大皇子将顾离的反应尽收眼底,薄唇轻轻的扯出一个弧度,很好,他,竟然也会动情?不过看他那样子,他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吧?有趣,看来自己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沐浅夏,你这个贱人,装什么装,顾离在你府上住了这么久,谁知道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现在还在这里装纯洁,我都替你感到丢人。”只是,就在此时,嘉和郡主突然发了疯般的冲向沐浅夏,一只手狠狠的向着沐浅夏抓去。 顾离微眯的眸子中杀意猛现,快速伸手,先揽过了沐浅夏,然后再想对嘉和郡主出手。 只是,还未待他出手,嘉和郡主的身子就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露出站在她身后的东秦大皇子。 刚刚,是东秦大皇子抢先出手,将嘉和郡主打晕。 唐沐浅夏也有些心惊,当然更多的是疑惑,毕竟刚刚是在嘉和郡主要攻击她的时候,他突然出身相救,她自认为和他并不认识,他为何要出手相救?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救她这么简单吗? 沐辰逸看着刚刚那一幕,眼底划过一抹赞许,他从刚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就是想看看沐浅夏会如何应对,不得不说,她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刚刚嘉和郡主扑向沐浅夏时,他本能命人拦住,不过他想试试东秦大皇子对沐浅夏的态度,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将沐浅夏交给他,他很放心。 刚刚皇后派人传的太医终于来了,“给郡主看看,是什么情况。” “是。”张太医恭声应答着,然后在嘉和郡主的面前蹲下身,仔细的检查过后,恭敬的回道,“回皇上,郡主虽,并无大碍,稍后便能醒来。只是,郡主断了的牙,恐怕是安不上了。” 沐辰逸皱了皱眉头,朝一旁的侍卫吩咐道:“把郡主抬下去,命人好生医治。” “是。” ------------ 第七十四章 宴会,国书丢失了 “张太医,你在去给他看看。”沐辰逸指着陈澜道。 “是。”张太医移步到陈澜身前蹲下,仔细检查后,恭敬的道:“回皇上,此人外伤虽然看着惨烈,倒并无大碍,但是,他的内伤……” 张太医说话间,神色变的凝重起来,显然内伤很重。 “行了,把他抬下去吧。”沐辰逸的眸子轻闪,突然想到了先前顾离的那一掌,内伤估计就是被他拍出来的。 只是,他又不喜欢嘉和郡主,干嘛那么着急,而且他似乎只着急伤了那人,并没有半点的维护嘉和郡主的意思。 侍卫听到沐辰逸下的命令,自然连连向前,抬起了陈澜,此刻的陈澜如同没有骨头般,竟然是软的。 侍卫抬起陈澜时,陈澜腰间的玉佩露了出来。 “皇后娘娘,你看那人身上的玉佩,那不是您当时赐给陈澜小公子的吗?”站在皇后身边的一位嬷嬷惊呼出声。 皇后听到她的话,也快速的转眸望了过去,看到陈澜身上的玉佩时,她的眸子微眯,竟然……真的是陈澜。 皇后快速的迈步,走了过去。 沐浅夏唇角狠抽,陈澜这脸肿的实在太厉害,连他亲姑姑都认不出他了。 张太医再次向前,快速的检查了一下,随即惊身道,“回皇后娘娘,这真的,真的是陈家小公子。” 只这一句话,皇后的脸色速变,毕竟是她的亲侄子,“张太医,你刚刚说他的伤?” “陈小公子身上的脊柱骨断了几节,怕是有很长时间不能行动了。”张太医低垂着头,额头渗着细汗,回答的声音也略略低了几分。 “能否医治?”皇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隐隐的多了几分急切。 “能,能医治,只要陈小公子配合,臣能够让陈小公主恢复常人的样子,只不过,以后陈小公子的身子会很虚弱,不能用力。” “恩,能医治就好。”皇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身子虚弱点倒也没什么,只要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还能够正常的行走就可以。 “来人,把陈澜带下去,张太医,你先去帮他医治。”皇后暗暗呼了一口气,命令道,只是此刻她的声音中明显的多了几分沉重。 沐辰逸见状,并未阻拦。 “今天宫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东秦大皇子见笑了。”沐辰逸转向东秦大皇子,脸上带着笑。 “无事,无事,皇上太客气了。”东秦大皇子笑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移步到太和殿开始今晚的宴会吧。” “好。” 东秦大皇子唇角微勾,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再次的望了沐浅夏一眼,然后才转身随着沐辰逸离开。 ………… 宴会按时开始。 沐浅夏一向最讨厌的就是宴会,实在是太无聊了。坐在那里看着 舞姬表演,听着众人虚伪客气的寒暄,喝着众人不断敬来的酒,脸上挂着毫无灵魂的笑容…… 沐浅夏没到此刻就会分外的想念现代的手机、电视、电脑等等一切现代化的娱乐设施。 宴会期间,沐浅夏起身打算出去散心时与一个宫女相撞,身上被洒了不少的汤,索性并无大碍,出去换了身衣裳还顺便散了散,打发了打发时间。 等沐浅夏再次回去后,宴会正进行到**,由东秦的七公主呈上国书,代表东秦的慰问,希望两国能够永无战事,和平安好,共同发展。 沐浅夏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吃着佳肴,突然,听到东秦的七公主惊呼:“国书呢?国书怎么会不见了?” 原本热闹的现场因东秦七公主的这句话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国书丢了,可谓是非同小可…… 沐辰逸皱了皱眉,沉声道:“七公主再好好找找,确定真的丢失了吗?” “我……我真的找了,可是,可是真的找不到了,怎么办,回去哪里呢?”七公主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沐浅夏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望向东秦七公主。 沐浅夏还是第一次仔细的大量东秦的七公主,虽然之前就有见面,但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还未曾仔细看过。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只是她此刻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硬生生的将这副画给破坏了。 沐浅夏又默默的转头看向东秦的大皇子。 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剑眉下一双眼睛简直像是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他的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哪怕听到国书丢失这样的大事,他也能不急不躁,悠闲含笑的品尝着桌上的美酒,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沐浅夏在心中暗暗点评:此人城府极高,深不可测,不宜过度接触。 就这样,东秦大皇子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沐浅夏默默的归为危险人物。 就在这时,一道急报声将沐浅夏的思绪来了回来。 “启禀皇上,嘉和郡主已醒,现在就在殿外等候,声称知道是何人拿了东秦的国书。” 沐辰逸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还没待他开口,东秦的七公主就已经抢先开口,道:“快,快宣进来。” 侍卫见沐辰逸点头应允,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嘉和郡主迈入殿中。 只见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巴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好,但还是肿的很明显,殿中不少人同情的看着她。 “嘉和参见皇上。”嘉和郡主柔柔的开口,只是她一说话,嘴就开始漏风,殿中有人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怡亲王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嘉和郡主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狠戾之色。 “嘉和郡主,听说你知道是谁拿了国书,快告本公主。”东秦七公主急不可耐的道。 “是。嘉和在来的路上有幸目睹了这件事情的经过,拿了东秦国书的就是--长公主,沐浅夏。”嘉和郡主伸手指向沐浅夏所在的方向,眼底写满了怨毒狠戾。 突然被点到的沐浅夏毫不慌张,连头都不抬一下,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道:“本公主何时拿了东秦的国书?嘉和郡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若是你没有线索或证据指向本公主,就请将刚刚的话收回去,欺君之罪不是你能担的起的。” 不得不说此时沐浅夏的气场太强,嘉和郡主被她的气场震的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沐浅夏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会的,不会的,刚刚那个人说了,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她只要按那个人所说的继续演下去好了。这是她打倒沐浅夏的最好机会,她一定不能放过。哪怕要陪上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她要拉着沐浅夏和她一起下地狱。 嘉和郡主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身体,“欺君之罪的后果本郡主当然知道,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本郡主怎敢随意指向你。” 沐浅夏好看的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难道,这个疯女人真的有证据?若真是如此,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本郡主刚刚在御花园里亲眼看见你将国书放在了身后,若不出本郡主所料,应该就别在你的腰间。” 刚刚……在御花园……,她换完衣服,在御花园里散步打发时间…… 难道,是自己换衣服的时候……那身衣服,有问题。 沐浅夏仔细回想了之前那件事情的经过,自己起身打算出去,与一个端汤的宫女迎面相撞,现在仔细想来,并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而是……那个宫女自己撞上来的。 沐浅夏不禁苦笑一声,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次次的想要治她于死地,她就想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东秦七公主看向沐浅夏,“长公主殿下,可敢让我们搜一搜身?” 沐浅夏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说:“好。” 东秦七公主身后的两名侍女走到沐浅夏身前,道一声得罪后,在沐浅夏的身上摸索了起来,突然,一个侍女大喊一声:“找到了。” 沐浅夏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殿中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一时间神色各异。 ------------ 第七十五章 求娶,这就是她说的喜欢吗? “长公主殿下,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嘉和郡主见状,立即嘲讽道。 “呵。”沐浅夏凉薄一笑,笑自己虽贵为长公主却一次次的被人陷害,笑自己出事后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毫不犹豫说相信她,笑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苟延残喘,笑自己…… 顾离看着沐浅夏此刻的神情,忍不住皱了皱眉。 嘉和郡主被沐浅夏笑的发毛,“沐浅夏,你发什么神经,死到临头了还笑的这么开心?” 沐浅夏毫不生气,反问道:“死到临头?本公主什么时候死到临头了?本公主什么时候承认了?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郡主,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如何啊?” “什……什么被人当枪使,本郡主听不明白,本郡主只知道自己亲眼所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本郡主劝你一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承认吧。” “是吗?”既然无人相助,现在能救她的唯有她自己。 她先在唯有一赌,赌,国书没有任何人看过。 赢,则安然无事;输,则小命一条。 沐浅夏不再理嘉和郡主,将头转向一旁的东秦七公主,笑道:“七公主,你能确认这本国书就是你丢失的那本吗?” “本公主确定。”东秦七公主笃定的道。 “那七公主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吗?”沐浅夏继续反问道。 “未曾。父皇说,国书只能由西楚的皇上打开,我们都不得打开。”东秦七公主老实的答道。 沐浅夏心中一喜,“既然如此,七公主如何能确认这本国书就是你丢失的那本呢?” “因为外面的封皮一样。” “哦?那按公主这么说,是不是随便一本书换上国书的封皮就是国书了?” “这……不……不是。”东秦七公主在沐浅夏一连串的追问下,再不复之前的笃定。 “好。”沐浅夏嫣然一笑,将身子转向沐辰逸,“还请皇兄检验从臣妹身上搜到的是不是真正的国书。”沐浅夏相信,皇兄会帮她的,就算不是为了兄妹之前,也会为了两国的利益,毕竟,东秦在来之前已经点名到姓的让她嫁过去,不是吗? “快呈上来。”沐辰逸神色复杂的道。 虽然他刚刚一直没有表态说相信沐浅夏,是因为殿上人太多,他若是表现出一副轻易相信的样子,恐会惹人怀疑,其实他内心一直是相信沐浅夏的。沐浅夏今日的表现一再出乎他的意料,比以往更加的冷静、成熟,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是。” 沐辰逸拿到呈上来的国书仔细阅读,发现是真的,但他却没有表露出丝毫。沐辰逸将国书缓缓合上,面不改色的道:“不是。” “怎……怎么可能?”嘉和郡主不受控的惊呼出声。 “若是嘉和郡主不信,不妨让东秦的大皇子看看。”沐浅夏挑眉道。 不知为何,她从东秦大皇子的身上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敌意,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会出手帮她。 东秦大皇子结果递来的国书,略扫了两眼 一口咬定道:“这不是真的国书。”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你们只是想护着沐浅夏这个贱人罢了。”嘉和郡主不断的摇着头,喃喃自语。 沐浅夏通过嘉和郡主此刻的神情确定从自己身上搜出来的国书八成是真的了。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道:“郡主,你这是在质疑皇上和东秦大皇子吗?” “不……我没有……没有。”嘉和郡主结结巴巴的道。 “那你为何认为他们是骗你的?难道你见过真的国书?”沐浅夏逼问道。 “我……我没有,那个人说他会帮我的,他不会骗我的。”嘉和郡主现在四 似乎已经有点魔怔了。 “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沐浅夏向前一步,紧紧的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我……我没见过,他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我不知道她是谁。”许是沐浅夏此时的气场太过于强大,嘉和郡主如实相告。 东秦七公主对身后的连个侍女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搜她的身。” “是。” 沐浅夏并没有阻止,她有悄悄看见嘉和郡主身后的侍女将东西放到嘉和郡主的身上,但她并没有多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她没有那么的善良,能够对一次次想要置自己与死地的人伸出援手。 果不其然,那两个侍女从嘉和郡主的身上搜到了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国书。 “这不可能,怎么会在我身上?这不是真的,我没有拿国书,我没有拿国书,一定是有人诬陷我。”嘉和郡主现在看起来宛如一个疯子。 沐浅夏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只有可悲,对这个世界弱者的可悲。在这个没有公平的世界中,强者才是王道,他能轻易的决定着一个的生或死。 东秦七公主完全没听嘉和郡主的解释,直接从一旁侍卫的腰间拔出剑,刺向了嘉和郡主。 “不--”自始至终未出一言的怡亲王终于在这一刻悲声怒喊。 东秦七公主就像没听见一般,不带丝毫的犹豫,将剑刺进了嘉和郡主的体内,冷声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诬陷本公主、欺骗本公主,你是第一个。”她是东秦最受宠的公主,是她父皇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沐浅夏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碰到桌子,才停了下来。 嘉和郡主身子软软的倒下,眼睛圆睁,至死都没有想明白。 怡亲王当场就昏了过去。 “东秦这是何意?为何在皇宫是杀了王爷之女?还请东秦大皇子给朕一个解释。”沐辰逸此刻的脸色明显的变了,嘉和郡主毕竟不是一般的宫女丫头,而是王爷之女,获他亲封的郡主,就这么在皇宫中被杀,还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小七,说说,你为何杀他。”东秦大皇子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沐辰逸的话,而是一双眸微转向一旁的七公主,低声问道。 “她敢欺骗本公主,将本公主玩弄于她的股掌之间,她该死。”东秦七公主冷冷的道。 “皇上,这个原因,你也听到了。小七从小备受父皇的宠爱,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之下,行为有点过激了。” 有点过激……呵呵,人都杀了,这还叫有点儿吗? “东秦大皇子,她,她可是王爷之女,而且王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你们东秦的公主杀了王爷之女,你让王爷如何……”沐辰逸想到怡亲王醒来后的难缠,暗暗呼了一口气,而且东秦这态度也让他有些暗恼。 这摆明了是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王爷到时候有什么帐,随时找本公主来算。”只是,这一次,不等东秦大皇子出声,七公主就直接的开口说道。 沐辰逸此刻虽然气恼,但是一时间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都说的很清楚了,有帐,你来算帐,人家随时等着,他还能怎么样? 人家又没有不认帐,人家也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 “皇上,本王此次来此还有一时相求。” “何事?”沐辰逸面不改色的道。尽管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但他不能轻易流露出来,如此沉不住气,只会让他国白白的看笑话。 “本王此来,实则是为了求娶长公主,沐浅夏。 ”东秦大皇子悠悠开口。 哪怕沐浅夏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听到东秦大皇子此刻亲口说出,身子还是蓦然一震。 “关于浅浅的婚事,朕答应过她不会插手,大皇子还是问过浅浅的意见为好。”尽管他觉得大皇子从目前来看对浅浅很不错,会护着她,让他很是放心。但他还是想把决定权交给浅浅,虽然她之前已经同意联姻,但他还是希望能遵从她的意见。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略显慌乱的心,微微一笑,道:“臣妹没有任何的意见,但凭皇兄做主。” 顾离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哈哈哈哈哈哈,浅浅这是害羞了。”沐辰逸爽朗一笑,“既然如此,朕就姑且替浅浅答应了,至于你能不能赢得朕这个宝贝妹妹的芳心,就靠你自己了。若是浅浅后面反悔了不想嫁给你,朕可是会悔婚的。” 东秦大皇子紧紧盯着沐浅夏,笑道:“皇上放心,本王定会好好对她,长公主这般的美人,本王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难为她呢?” 沐浅夏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本公主可是很难追的,大皇子要努力了。” “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东秦大皇子自信的道。 顾离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这就是她说的喜欢自己吗? “呵。”一声凉薄的笑悠悠的传出,只是那声音极低,在场的众人都未曾听到…… ------------ 第七十六章 可我,等不到了 宴会结束,沐浅夏和顾离一起离开。 “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沐浅夏闻言,顿住,转身看去。 只见东秦大皇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含笑看着她。 东秦大皇子一步步的向着沐浅夏走来,在她身前三步处站定,“长公主,不打个招呼就要走吗?本王为了再次见你一面可是一路追了你许久。” “哦?那倒是本公主思虑不周了。”沐浅夏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像这冬日里的暖阳,温暖、明媚。 东秦大皇子看的不由得晃了神,眼中满是赞叹与惊艳之色。把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中,哪怕是日日相对,也绝不会有厌烦之感。 顾离眉头一皱,他身为男人,当然能够看懂东秦大皇子眼中的迷恋与狂热。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沐浅夏的面前,沉声开口:“不知大皇子找我们公主有何要事?”顾离特意将“我们”二字咬重,似是在告诉大皇子,他现在只是个局外人,不适合与沐浅夏走的太近。 东秦大皇子像是没有听懂顾离话中的意思,抬步绕过顾离,直视着沐浅夏的双眼,“本王当然是因为过于思念长公主,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见长公主一面。刚刚长公主在大殿上允许本王追她,本王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与长公主接触的机会。” 沐浅夏的眉几不可查的微微一皱,东秦大皇子远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和善友好,他善于隐藏,城府极深,身为皇室之人,他若是真如他自己所表现出的那般无害,他就不会安全长大,更不会成为太子位的最佳候选人之一。哪怕他今天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帮了她,但她知道那不是处于他的本意,她不会傻到认为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爱慕于她,可她并未从她的眼底看到任何的爱慕之意,哪怕偶尔划过惊艳之色,却更像是是猎人对于猎物的欣赏,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但沐浅夏面上并没有表露半分,而是微微一笑,避而不答:“今日之事浅夏多谢大皇子出手相助,浅夏感激不尽。” “长公主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长公主以后不必如此见外,本王名唤顾辰景,长公主以后唤本王辰景便好。” 沐浅夏也不客气,“既然如此,大皇子以后便唤本公主浅夏吧。” “好。其实在辰景还未来西楚之时便听闻过浅夏的不少事迹,未曾想今日一见,辰景对浅夏的敬佩与仰慕之情更甚。只是,辰景尚有一事不明,浅夏既有如此本事,为何之前一直藏着掖着,在人前装疯卖傻,直到现如今一鸣惊人?” 沐浅夏暗道:“原来重点在这里。” 面对着顾辰景的试探的眼神,沐浅夏面不改的道:“我们都身为皇室之人,对于皇室见不得人的那些事,相必我们都很清楚,我若不装的废柴一点,如何能够平安长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怕我有父皇、皇兄护着,但他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着我,所以我得学会保护自己。现在我不需要了,而且我明白,若我想更好的活下去,唯有-狠。一味地退让在那些人眼里无能懦弱的表现,他们把你的善良当做欺压你的本钱,对于这种人,你若是不能一次性压住他们,将会后患无穷。”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浅夏,我们如此相似,你不考虑一下嫁给我吗?”顾辰景挑眉,似笑非笑的道。 “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吧。”沐浅夏半真半假的道。 她这个人一向乐观、活在当下,既然她不得不接受命运那样的安排,那她何不坦然接受?这样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眼前的顾辰景长得又帅,又有权、有地位,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应该也还不错,哪怕没有爱,相敬如宾不也可以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辰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皇兄已经同意辰景的请求,辰景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都由浅夏陪同,浅夏不会不愿意吧?” “怎么会,这是应该的,地主之谊,浅夏还是懂得。”她倒是想拒绝,可她有拒绝的权利吗?他安排完一切才告诉她,何曾真正在意过她的意见? 一直未曾开口的顾离突然道:“公主,我们该走了。” “啊?”沐浅夏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对上顾离此刻黝黑深邃的眼眸,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傻傻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府中还有事,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一把拉住沐浅夏的手就离开了。 ………… 二人一路上都相顾无言,哪怕顾离此刻的一脸平静,甚至还挂着浅笑,沐浅夏却感觉到顾离--生气了。 沐浅夏不知他因何生气,所以她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想让顾离尽可能的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府中,沐浅夏前面静静走着,顾离在后面缓缓踱步跟着,到分岔口时,顾离突然出声叫出了她:“公主。” 沐浅夏闻言,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顾离,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公主,你真的决定要嫁给顾辰景吗?”顾离紧紧盯着沐浅夏,认真的道。 沐浅夏不答反问:“我有拒绝的理由和权利吗?” “只要你不想,我会想办法让这次的联姻取消。” 联姻取消?顾离的势力竟然这么强? 沐浅夏压下心底的震惊,苦笑一声,“不必了。我就算不去联姻,也会嫁给其他人,作为巩固权利的棋子,既然注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嫁给谁又有何区别呢?最起码顾辰景长得不错,有钱又有权,还是皇位的候选人之一,嫁过去我也不必看别人的脸色,和他相敬如宾过一辈子,应该还不错吧?” 顾离静默良久,才缓缓出声:“好,我知道了。” 沐浅夏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晚安。”说罢,沐浅夏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沐浅夏打算往前迈步时,身后再次传来顾离低沉的声音,“公主,你可有喜欢之人?” 沐浅夏身子一僵,“未曾。” “若有朝一日你有了喜欢之人,你会想要嫁给他吗?”顾离追问道。 “这个问题重要吗?我马上就要联姻了。” “重要。”顾离固执地道。 “可我,等不到了。”良久,才悠悠的传来沐浅夏的声音,又似是叹息。 说罢,沐浅夏不再等顾离继续追问,直接快步离去,背影带着微微的慌乱。 顾离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沐浅夏的背影,一点点的融入夜色之中…… ………… 京城某处小院。 “殿下,三皇子来了。” “本王的这个三弟来的可真快啊。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要和三弟好好谈谈。” “是。” “三弟,你来的可真快啊。” “大皇兄今日所为不就是让离尽早来找你吗?” 这屋内交谈的赫然便是顾辰景和顾离。 “是吗?没想到本王表现的如此明显。”顾辰景斜靠在软塌上,似笑非笑的道。 “皇兄来此究竟有何目的?”顾离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答反问道。 “本王表现的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本王就是为了沐浅夏而来。” “你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你。”顾离肯定地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怎能肯定她以后不会爱上本王吗?” “……”他,确实不敢肯定。他能掌控事件万事万物,却唯独掌控不了她,掌控不了她的心。 顾离勾唇,自嘲一笑。 顾辰景将这一幕清晰的看在眼底,“三弟,你,喜欢她?” “没有。”顾离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但落在顾辰景的眼里却像是刻意的掩饰。 “三弟,你不会到时候下不了手吧?”顾辰景挑眉道。 “不会。大皇兄还是先关心好自己的事吧。” “不劳三弟挂心。”顾辰景沉声道。 “说吧,你要如何才能放弃娶沐浅夏?” “像她这样有美貌,有能力,又有趣的女人已经很少见了,难得遇到一个能引起本王兴趣的人,你说,本王为什么要放弃?”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既然如此,还望大皇兄莫要怪离心狠手辣了。”说罢,也不待顾辰景回应,便径直向门口走去。 “你说,若是沐浅夏有朝一日知道你对她的接近,你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你说,她会怎样?”顾辰景低沉的声音从背后悠悠的传来。 顾离向前的脚步陡然顿住,身子蓦地一僵。 会如何?顾离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是没必要,没时间,而是…… 今日被顾辰景骤然提及,他才发现自己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所以他选择逃避,不去细想。现在想来,沐浅夏也许会恨他吧,甚至还会想要杀了他吧。不知为何,顾离一想到沐浅夏会恨他,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抓住,窒息般的疼。 顾离深吸一口气,将内心传来的隐隐痛楚压抑下去,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顾辰景看着顾离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勾,能够让无情无心之人变得有心有情,沐浅夏的本事不小啊,他现在对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 第七十七章 浅夏,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深夜,公主府,清泉阁。 顾离逆着月光站在窗前,神色讳莫,不辨喜怒。 这是朔风进来时看到顾离的第一反应。 “属下参加公子。”朔风恭敬的道。 “你可知错?”顾离背对着朔风,声音淡漠。 朔风闻言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沉声道:“属下知错。”声线中带着丝丝的颤抖,体现了他此刻内心的恐惧。 “但是,公子,大皇子此次前来对长公主势在必得,而且在大皇子来之前属下已经收到消息,称皇上和长公主已经商量过,长公主同意联姻……” “你竟然瞒而不报,是不是本公子最近对你太仁慈了?”顾离冷冷的道。 “公子,属下,属下……”朔风结结巴巴的道,“属下怕公子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才擅自做主……”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不如你?” “不,不,不是,属下不敢。” “不敢?本公子怎么觉得你敢呢?” “公,公子……”现在已经入冬,可朔风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水,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是谁让你置她于死地的?” 虽然顾离没有直说是谁,但是朔风还是第一时间知道顾离说的是谁。他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公子,属下只是觉得长公主,长公主若是真的嫁给了大皇子,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阻碍,所以,属下斗胆才,才设计……” 顾离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令朔风快喘不上气来。 就在朔风快撑不住时,顾离才悠悠开口,“本公子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所以,别怪本公子无情。” “公子,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求公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再也不敢欺瞒公子了。”朔风颤抖着声音道。 他不停地磕着头,很快,地上就出现了一滩血迹,可是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还在磕着头。 顾离温柔一笑,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朔风,朔风身子一僵。 “本公子有那么可怕吗?”顾离柔和的问。 “没,没有。”江湖上谁不知道公子是个笑面虎,他笑的越温柔,意味着对方会死的越惨。 “若是本公子这次要了你的命恐会引起她的怀疑,罢了,此次就先留你一条小命,你以后若还敢瞒着本公子,下场你知道的。”顾离温和一笑。 “是是是,属下再也不敢了,绝对不会有下次。”朔风面上一喜,立刻回答道。 “但是”顾离话锋一转,朔风脸上的笑容一僵,顾离仿佛没见到般,自顾自的道:“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自己一会儿下去领罚。” “是,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朔风恭敬的道。 “对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大皇子尽快离开京城。” “是,属下这就去办。” 顾离面露疲惫,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是。” 朔风推出去,关好门,长舒一口气。哪怕要受点皮肉伤,好歹这条命是保住了。 ………… 最近这两天沐浅夏天天陪顾辰景到处转,每天回来都深夜了,常常累个半死,她忍不住向琉璃吐槽道:“皇兄怎么会同意顾辰景这么无理的要求,简直是要累死本公主了。” “公主,皇上也是为了您好,毕竟您要嫁给大皇子,皇上也是希望你们能够恩爱一辈子,所以才给你们创造相处的机会。”琉璃解释道。” “那个顾辰景,也实在是太能逛了,他去的那些地方完全没有必要叫本公主,简直要把本公主的腿走断了。” “公主,大皇子也是为了能和您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奴婢看大皇子对您挺上心的,您的喜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您以后若是嫁给大皇子,奴婢相信大皇子一定会对您好的。” 沐浅夏勾唇淡淡一笑,“琉璃,你想的太简单了。大皇子那个人城府极深,我根本看不透,他若是真如他表现出的和善,他根本不可能平安长大,更不可能成为皇位的强力竞争者。所以,琉璃,我们千万不能以貌取人,凡事留一个心眼,否则很可能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琉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翌日傍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射向琐碎的乌云,整片天空像是着了火一般,绚丽多彩。 沐浅夏迈向府里的脚步顿住,抬头开始欣赏起天边的美景。 “浅夏。”沐浅夏闻言回头一看,竟然是寒烟。 “寒烟,你怎么来了?”沐浅夏疑问的道。 “浅夏,听说你要和东秦的大皇子联姻?”寒烟也不客套,直接点明主题。 “这个消息你也听说了?”沐浅夏吃惊的道。她没想到消息的传播速度如此之快,连寒烟都知道了。 “看来这个消息是真的了。”寒烟苦涩一笑。 沐浅夏蹙了蹙眉,解释道:“还没确定。” “浅夏,你喜欢东秦大皇子吗?”寒烟紧紧地盯着沐浅夏,认真的道。 沐浅夏沉思片刻,道:“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和他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浅夏,若是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你不必嫁给他,你可愿意?” 沐浅夏皱了皱眉,“也许吧。” 寒烟面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抹喜色,认真的道:“浅夏,若是我能够带你离开这京城,但你你可愿意?” “这……”不得不说,寒烟提出的这个条件很诱人。 “浅夏,我喜欢你。你的才华、你的性格、你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我,为了你,我愿意舍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自从你出现以后,我的眼里、心里唯有你一人。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浅夏,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沐浅夏被寒烟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惊着了,大脑像是短路了一般,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一直都是将寒烟当做自己挚友,在他的面前她活的很轻松,不需要伪装自己。她可以和他一起聊人生、聊未来、哪怕她有时候会蹦出许多奇怪的想法和词汇,也不必担心寒烟会追问自己。 沐浅夏微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寒烟,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挚友,甚至是亲人,在你的面前我很快乐,也很轻松,我不学要伪装自己,更不必害怕你会你会背叛于我。你真的很好,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想必有很多的女子都爱慕于你,可我不值得你为我放弃一切。我有身为皇室成员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与宿命,这从我出生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我在享受着公主这个名分所带来的地位与荣耀的同时,必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寒烟,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我这辈子不可能为自己而活。就算我和你一起离开京城,我皇兄也一定会派人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我们要面对的必然是躲躲藏藏的日子,你没必要为了我而使自己过上这样的日子……” 沐浅夏还未说完,寒烟就打断道:“你值得。哪怕我要过上如你所说的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心甘情愿。浅夏,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像你这样的人,你永远都值得最好的。” 沐浅夏苦涩一笑:“其实,我很羡慕普通人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我最向往的生活。我不需要多么的有钱有权,只要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就够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需要背负的东西,寒烟,其实你也如此,不是吗?那你背负着你们家族的责任,你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你永远都不可能为了自己而舍弃族人,不是吗?” 寒烟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不得不说,沐浅夏说的非常有道理,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地方。从他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是整个家族的希望,振兴家族是他这辈子的责任与义务,他却是如沐浅夏所说那般,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抛下自己的家族。寒烟无声的苦涩一笑,世人羡慕他们的荣华与富贵,又有谁知道他们的心酸。他们只能为家族而活,永远都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寒烟勾唇,自嘲一笑,“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力以你挚友、家人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助你。浅夏,你不要拒绝我,这一次,我只想代表我自己,为自己活这一次。” 沐浅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好。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也必会倾自己之力,助你脱困。” “浅夏,若现在站在这里说这些话的是顾离,你的回答也是如此吗?”寒烟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是。”沐浅夏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若早在几天前她也许还会犹豫,甚至会答应,但是,现在她若反悔,置皇兄于何地?置西楚于何地?更何况,她喜欢顾离是她自己的事,也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就像她穿越而来一般,永远的烂在她的肚子里。 “天色不早了,寒烟,你先回去吧。” “好。浅夏,照顾好自己。若有委屈,千万别憋着,记得和我说。” “嗯嗯。” 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木小西目睹了全过程,她灵动的眼睛里溢满了悲伤、难过、心疼,却唯独没有嫉妒。哪怕听到自己喜欢的寒烟哥哥向公主姐姐告白,她也毫不嫉妒。公主姐姐人那么好,寒烟哥哥喜欢她也很正常。只是,她从来不知寒烟哥哥和公主姐姐有这么多的不得已,他们好可怜啊,她以后一定要更好地对他们。 ------------ 第七十八章 这个女人,他顾辰景要定了 顾辰景在西楚呆了6天便收到了他父皇的急召,命他速速回国。 彼时,他正在和沐浅夏一起用午膳,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他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继续用膳,仿佛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沐浅夏一向很有眼色,别人不说,她也不会去问。既然顾辰景都不着急,她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于是,沐浅夏依旧慢条斯理的用着午膳,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 顾辰景眼底滑过一抹赞赏,不该问的不问,没有强烈的好奇心,却又有手段、有能力,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少见了。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了解,他对沐浅夏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欣赏,从一开始抱着通过联姻的目的而增强自己的势力到现在只为了她这个人而联姻,从一开始的玩味到现在的认真,沐浅夏一步步的刷新了他对女人的了解与认识,她激起了他想要征服的欲望。 不管如何,这个女人,他顾辰景要定了。 顾辰景用过午膳后,才面带歉意的看向沐浅夏,微微勾唇,浅笑,“浅夏,实在抱歉,皇上之命不可违,父皇急召景回国,景不得不回去,原本景还打算多留一些时日,好好陪陪浅夏,但现在看来怕是只能等下次了。景此次回国,定会将自己的心意呈于父皇面前,让父皇替景早日将这门婚事定下。毕竟像浅夏这般优秀的人,一定相当的抢手,景必须得抢先他们一步,还望浅夏莫怪景唐突。” 沐浅夏微微一笑,“辰景过誉了。像浅夏这般的人有谁会喜欢啊?浅夏就先在此祝辰景一路顺风,我会在这京城等辰景的消息。”既然迟早都要嫁给他,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好。景必不会让浅夏失望。” ………… 因这次事发突然,顾辰景当日下午留书一封就离开了。 沐辰逸也是在顾辰景离开后才收到消息。眉心微微一蹙,究竟发生了何事,东秦皇上会在这时候急召顾辰景回国?他安插在东秦的眼线在此前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 距京城十里外的一处八角亭。 “启禀大皇子,前方八角亭里的貌似是三皇子殿下,需不需要属下在前面停车?”车夫恭敬的问。 “停吧。既然三弟亲自想送,本王身为皇兄,怎能不赏脸?”车内顾辰景轻笑道。 “是。” 马车在行驶到八角亭前时缓缓停住。 顾辰景掀开车帘,踱步而下。 “皇兄。”顾离见顾辰景朝着自己走来,缓缓开口,但并未行礼,神色淡然,不见喜怒。 顾辰景对于顾离的态度仿佛毫不介意,挑眉,好看的眼角微微上翘,面带笑意,“能得三弟亲自想送,本王受宠若惊。”若仔细相看,便能发现,那笑意未达眼底。 “离在这里是想让皇兄替离给父皇带一句话,这里的事离很快便会处理好,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离便会回国,就不需要父皇再派人过来了。离的能力,想必父皇也是知道的。” “听三弟这意思,是嫌本王来此多此一举,碍着了三弟的计划?”顾辰景沉声道。 “离,绝无此意。”顾离淡淡地回答道。 顾辰景最讨厌的就是顾离这副淡然清高的姿态,明明在乎一切,却非要装出一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偏偏父皇最喜欢的就是他这虚伪的样子,仿佛将全天下放在他的面前他都可以不屑一顾。 顾辰景被顾离的态度给激怒了,愤怒的询问道:“此次本王被父皇急召回国一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顾离仿佛没感觉到顾辰景此刻的愤怒,淡声道:“皇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又何必再来询问离?” “你,”顾辰景气结,“这笔账,本王记下了。”言罢,转身离开。 但在马车前,顾辰景陡然住了脚步,“对了,还未告诉你,沐浅夏已经答应了本王的求亲,等我俩结婚那天,还望三弟能赏脸前来。” 话落,顾辰景好心情的登上马车,离开。 哪怕是在临走前,顾辰景都不忘给顾离添堵。 顾离看着顾辰景离开的方向,良久,轻声开口,似是在自言自语,“是吗?” ………… 顾离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了出来逛街的沐浅夏。 “顾离!你怎么在这里?”沐浅夏惊呼出声。 顾离微微一笑,“刚刚出去见了一位友人。” 顾离不说是谁,沐浅夏也不会追问,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公主,听说你已经答应了东秦大皇子的求亲?” 沐浅夏蹙了蹙眉,“你知道了?”看来,顾离的消息网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强大。 看沐浅夏的反应,顾离便知顾辰景没有骗他,他的心微微一沉,不动声色的道:“顾某就先提前祝公主百年好合了。” 沐浅夏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多谢。” “公主现在可喜欢东秦大皇子?” 沐浅夏沉思片刻,“一般般,不喜欢但也不讨厌,若是和他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我不排斥。” 顾离自嘲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涌上来一批刺客,将他们围困在中间,直指沐浅夏。 沐浅夏此次出来是逛街,所以带的人不多,而顾离身上的伤还未大好,敌强我弱的情势相当明显。哪怕顾离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出求救信号,但等她府中侍卫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则需要他们死撑。 双方人马很快就交战在了一起,但对方在人数上占有相当客观的优势。虽然皇兄派来保护她的暗卫也加入了战争,但英雄难敌四手,仍有不少刺客突破他们的防线杀到沐浅夏面前。 顾离不动声色的将沐浅夏护在身后,把杀过来的刺客一个个挡开。但他刺客身上的伤还未大好,所以打斗起来未免有点吃力。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他分分钟就可以处理掉,而现在……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到不得以,他并不想强行动用内力。 突然,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沐浅夏回头一看,一只冷箭从顾离的背后射来,直指顾离的后心。沐浅夏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冲过去挡在了顾离的身后。 下一秒,左肩骤然袭来一股剧痛! “刺——” 箭入皮肉的声音。 沐浅夏整个人晃了晃 ,那冷箭就这么直直的射入了她的左肩。 紧接着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撞得她的鼻子有些酸疼,顾离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体,右手挥剑将周围的刺客全部挡开。 暗中的人正欲再射一箭,却发现公主府的侍卫已经赶到,他暗自可惜,毕竟顾离伤重这样的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的。未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悄然离开。 那批刺客见援兵已至,刺杀不成,虚晃两招后便迅速撤退。 包括朔风在内,在场的所有公主府的侍卫脸色俱是凝重不已,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浅夏!”顾离目光狠戾的盯怀里的女人,咬牙切齿,却又隐隐带着嘶哑颤抖着嗓音。 这还是顾离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想必他是生气了吧。沐浅夏眉毛紧蹙,许久才努力的使自己因疼痛而扭曲的面部表情放松下来,缓缓开口,安抚道:“顾离,我没事。” 顾离狠狠地瞪着她,左手紧握成拳,青筋暴露,一字一顿的挤出,“傻瓜,疯子!” 沐浅夏弯了弯唇,虽然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强颜欢笑,“我又没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疼痛让她原本微弱的嗓音有些扭曲发颤。 顾离的呼吸愈发的沉,“沐浅夏,你简直就是找死!” “是是是,都是我自找的,不关你的事。” 沐浅夏脸色发白,嘴角却仍然带着淡淡的浅笑,“不过我好像真的走不动了……琉璃现在也不在,恐怕还得要麻烦你把我抱回去了。” 顾离喉结不断的上下滚动,目光死死攫住她的眼睛,可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此刻,竟没有任何的词汇能表达他的心情……痛惜、懊恼,心疼、后悔,甚至还夹杂着某种咬牙切齿的怒。 沐浅夏看着顾离英俊的脸色阴沉如水的骇人,黑眸中晕染着瞬息万变的复杂,她强忍着痛无力的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们赶紧回去看御医吧,好不好?” 顾离一下子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阔步往前走去。 沐浅夏看着顾离阴沉似水的脸色,往他的怀里缩了缩,轻声唤道:“顾离,你别生气,我伤在肩上,死不了的,你放心吧。” 顾离,“……” “顾离,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不理我。”沐浅夏有些委屈的道。明明她身上这伤是因为他而受的,他倒好,还一副生气的样子,她和他说了那么多句话,他一次都不理她,明摆着是要忽视她的存在。她招谁惹谁了,身上的伤口还在痛,现在还得承受顾离的冷暴力,她怎么这么惨啊! “公主刚刚因为顾某,差点被一箭射死,顾某实在是愧疚不已,现在正在自我反省,不敢随意和公主说话。”顾离冷嘲热讽的道。 沐浅夏尴尬的呵呵一笑,要是她还听不出顾离的讽刺,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沐浅夏眨眨眼,忽然“哎哟”一声,“好疼……” ------------ 第七十九章 顾离,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顾离的脚步蓦地顿住,棱角分明的下颚明显绷得更紧,低头紧张的看向她。 “公主,怎么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疼痛,她应该不会叫,因为刚才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除非,现在比刚才更疼。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更疼? 沐浅夏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就是好疼。可能是你对我态度太差了,被你气出来的。” “……”这个女人,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有时间开玩笑! 顾离闭了闭眼,抱着她迅速起身。 沐浅夏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身子微微的颤抖,真的很疼啊! 顾离抱着她走到一旁的马匹,将她先放上去,然后自己一跃而上,“到公主府有点儿距离,一会儿颠簸,可能会有点疼,你暂且忍忍,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去。” 沐浅夏勉力一笑,“好。” 沐浅夏坐在马背上,整个身子大半都被顾离抱在怀中,虽说有点颠簸,可是靠在他怀里还是将这种震荡减弱了不少,她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因为刚刚的一场刺杀,周围的人都被吓跑了,原本热闹的集市此刻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一时间变得冷冷清清。途中安静的唯有马蹄声,以及耳畔边时而掠夺寒风呼啸的声音。 沐浅夏忍不住叫他,“顾离。” “恩。” “我好困啊,我好像要睡着了。” “你安心睡吧,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沐浅夏有些无语的睁开眼睛,忍不住吐槽道:“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拼命摇晃着我的身子,然后对我说不要睡吗?” 她很不满的道,“顾离,你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顾离脸色一黑,比她更加的无语,“公主,那是对快死的人!” 而她现在虽然伤得不轻,但是距离死还是有大半截的差距! 昏迷或许还能减缓疼痛,他为什么要拼命的摇晃着她,对她说不要睡? 可是看着沐浅夏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他又有点不忍心,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点太重,于是放低声音又道:“你要是累的话就睡会儿,若果实在睡不着的话我可以点你的昏睡穴。” “……” 沐浅夏撇了撇嘴,“算了,这里离公主府也没有多远,熬一熬,一会儿就到了。” ………… 马匹一路颠簸回到公主府,沐浅夏左肩的伤实在是太疼了,但她又害怕顾离会担心自责,硬是忍了一路没吭声,可是她的脸色在此时此刻已经是惨白一片,人也昏昏沉沉的,状态越来越差。 顾离一会到府立刻让人打好水,把他的医药箱拿来,打算亲自来给她处理伤口,可是轮到拔箭的时候,沐浅夏却是死活都不肯答应。 “痛!”沐浅夏抓着顾离的手,凄凄楚楚的看着他,“我不要,我不要拔箭。顾离,我们不拔了好不好,要不然太疼了,拔出来我会当场痛死的!好不好嘛?”沐浅夏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疼了,每次打针都需要做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有一次高考前需要抽血,她硬生生的不敢过去,当时还是她闺蜜强行把她拽过去,将她按在座位上让医生给她抽血。沐浅夏当场就哭了,把医生都给吓了一跳。 “不好!”若不是她自己胡来,替他挡了那一箭,她怎么可能会受伤?他从小就是习武之人,这点小伤小痛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更何况只是被箭扎一下。沐浅夏从小金尊玉贵的被呵护着长大,从未受过什么伤,就连划个小口子都算是伤势严重了,像这次被箭射中恐怕是她长这么大受的最严重的伤。可顾离觉得她这么怕疼的样子何很好,一点儿也不娇气,甚至还有点可爱。在他的眼里她理应就该如此。 沐浅夏一阵恼怒,“我都这么痛了,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还在这里凶我。顾离,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喜欢? 话一出口,不只是顾离,就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这在现代其实就是一句非常普通的常用来揶揄的话而已,可是显然古人并不明白啊! 沐浅夏的脸上闪过赧然的痕迹,干笑两声,“呵呵,那个,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我就是有点怕痛,要不然你再让我缓缓呗。” 顾离轻轻的嗯了一声。 沐浅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里面仿佛装满了浩瀚星辰,“你这里有麻醉剂吗?” 顾离不解地问:“什么是麻醉剂?” “嗯……,怎么说呢,就是麻沸散,那种喝下去能够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感觉不到痛的那种药。怎么样,有吗?” 顾离点了点头道: “有。” 沐浅夏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赶紧煮点,等我喝完了我们就可以拔箭了。” 顾离果断地拒绝道:“不行!” “什么!”沐浅夏惊呼出声,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行。不就是一个药嘛,有什么不行的。” “那药对身体不好,喝多了会有副作用,除非是相当严重的情况,否则很少使用。公主,你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只是中了一箭而已,没必要用那种药。” “不行,你不让我喝药我就不拔箭,我宁愿承受副作用,也不要被疼死。” “公主,我是医者,你是患者,你必须得听我的。” “我不,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你必须得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要喝那种药,不然本公主不拔箭。” “公主,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你要是在不拔箭,时间长了,你这只胳膊恐怕要废掉了。”顾离无奈的诱哄道。 “废了就废了,那是本公主的事,不用你管,我会和皇兄说明,让他不怪罪与你的。” “我不是怕皇上怪罪,我是为了你好 。公主,乖,听话昂。” “……”沐浅夏索性眼睛一闭,不再理顾离,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于此时的态度,不会有任何谈判的可能,她绝不会让步。 时间,在他俩的对峙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沐浅夏提在嗓子的心也渐渐放下,内心慢慢的归于平静。 “啊!”猛然一声痛呼! 沐浅夏睁大眼睛,脸色刷的惨白。因那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令她眼眶里的那股热意倏地弥漫开来,不知不觉的汇聚成泪光滑落。 竟是顾离称她放下戒心突然出手拔了她肩上的箭! 沐浅夏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她床边的顾离。 顾离对上她此刻水润的目光,眸光微微一凝。 可他的手心,却自始至终地按着她左肩的伤口处,不让她的血继续喷涌出来。 沐浅夏嗓子里所有的痛呼和错愕都像是卡住了一般,因太过震惊,她此刻根本发不出任的何声音,只是惨白的脸蛋因疼痛而扭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下来。 痛。 简直快要痛死了! 顾离轻轻地抚摸着沐浅夏的额头,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株,深邃的目光绞着她的眼,“对不起。” 沐浅夏越想越觉得自己愈发的委屈,从最开始的无声哭泣变成到回来的小声啜泣,最后竟直接“哇”的一声,化作了嚎啕大哭! “混蛋,顾离,你这个大混蛋。”沐浅夏此时的声音都痛得变了调。“都说不许你拔的,你还偷偷的趁我不备拔,你这个混蛋,都不给我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你赶紧给我滚开,本公主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这还是沐浅夏第一次骂顾离,可顾离就仿佛没听到似的,一直在一旁好脾气的哄着她。 顾离此时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脸上和月白色的衣袍上都溅上了她的血,显得有点狼狈。可他只皱了皱眉,没有擦,往日的洁癖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不断的给她拭去眼角滚落的泪花,嗓音放的更低、更柔,安抚道:“知道公主怕疼,但若我提前告诉公主再拔,公主你不是不让吗?” “你还有理了!” 知道她怕疼,所以故意不提前告诉她一声就给她拔箭,然后想让她直接就痛个半死? 可是,仔细想想,这逻辑竟然还是挺有道理的。 可内心深处越是觉得有道理,沐浅夏就越是觉得气愤。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可能是因为伤口太疼了需要发泄口,她在被拔箭的那一瞬间简直恨不得直接抄家伙打他,可手臂又实在是太疼了,疼的她根本动不了,于是她只能通过不停的哭闹来缓解疼痛。她现在这幅样子宛如一个小孩子,与平时的她想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对于沐浅夏的怒骂,顾离就和没听见一般,反而一直在低声安慰,“公主,是我无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就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沐浅夏哭的满脸泪水,恨恨的又骂了他几句,但是顾离一句话都不反驳便觉得甚是无趣,索性闭上眼睛不想再跟他说话。 顾离见状,轻叹一声,开始小心翼翼的替她包扎伤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她的伤口。他那副认真而又小心的神情,似是在对待一个稀世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损坏。 ------------ 第八十章 你,值得 顾离看着沐浅夏紧闭的双眼,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些无奈,“公主。” 沐浅夏眼睫毛轻颤,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答。 “公主,知道痛了吗?” 简直废话。 沐浅夏睁开眼睛,等着他,没好气的道:“你说呢?难不成我看起来很舒服吗?” 顾离在她的身旁坐下,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眉心紧锁,“公主,以后还敢再做这种事吗?” “打死我也不做了。”沐浅夏不假思索的回答。 上次狩猎发生那件事时,他就已经和她说过了,可她却不听,而且她的保证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信度,还是一次次的因为他而受伤,偏偏他却拿她无可奈何。 “公主,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幼时习武,长大后行走江湖,受伤于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什么样的伤都受过,在鬼门关也挣扎过无数次,可你与我这种刀口讨生活的人不同。你金尊玉贵,幼时有你父皇的庇护,长大后又得你皇兄护佑,何曾受过伤,可你现在却因为我一次次的受伤……” 沐浅夏就像他黑暗人生中的一缕阳光,驱散了他心中的黑暗,为他带来光明与温暖。她用她柔弱的身躯一次次的挡在他的身前,为他伤,为他痛,却让他第一次知道被人保护的感觉。这种保护与他手下的保护不同,他们是忠于他,自幼便被训练成他的护卫,保护他是他们的任务,只有她,单纯的是为他这个人。他,突然就想这样陪她一辈子,护着她,给她一辈子的安宁与富贵,她,永远都值得最好的。 沐浅夏听顾离说完,刚刚的那点愤怒早已消散,此时只留下满满的疼惜。没有谁天生就不怕疼痛,没有谁生儿坚强,更没有谁生来就懂世间黑暗,其实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受外界所逼,若你从未受到过伤害,又何来成长之说?他自幼习武,历经生死,恐怕有许多的不得以吧。人们大多只看到了他的光辉,却很少有人看到他背后的伤痛。 沐浅夏忍着痛,抬起胳膊,抓住顾离的衣袖,双眼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你,值得。” 顾离身躯一震,低头,紧紧的盯着沐浅夏的眼睛,她的眼里写满了认真与疼惜,让他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公主,若我日后能助你离开,你可愿和我一起走?” 顾离的眼眸漆黑深邃,内似有黑色的漩涡,不断的产生着引力,吸引着她的灵魂,让她一时间竟移不开眼。就连顾离刚刚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见,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顾离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心情大好,一时忍不住竟轻笑出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浅夏。 沐浅夏俏脸一红,将手迅速抽回,却不料力道太大,扯动了伤口,另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离眉头微蹙,俯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见伤口没有裂开,他才放下心来,仔细叮嘱道:“最近这段时间要好生修养,万不可再有刚刚的举动,若伤口裂开,恐怕是会留疤的。” 沐浅夏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一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俏脸就不由得发烫,明明说好自己要忘记他,不对他再有其他的想法,可她还是不受控的失了心神。 沐浅夏不好意思的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要睡的样子,催顾离离开了。她害怕顾离若一直待在这里,自己会不受控的再做出其他更为丢脸的举动。 只是,她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她刚刚已经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自己无条件的卖给了顾离。 顾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退了出去 ,替她关上了门。可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负着手静静的伫立门口,目光幽深,眼里满是复杂。 沐浅夏,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这可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从现在开始,你再无反悔的可能了。 ………… 深夜,公主府,清泉阁。 顾离着一身黑色劲衣,戴银白色面具,伫立在书桌前。 他抬手轻扣书桌,只觉空气轻微扭曲,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神色恭敬。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声音淡漠冰冷,不含有丝毫感情。 “刚刚传来消息,我们的人到达暗卫楼后,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对楼里的人就地格杀,除了他们的楼主,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顾离不辨喜怒的点了点头,道:“走吧。” “楼主,您也要去?可是您的伤……” 还不待他说完,顾离就已经冷冷的开口,“无碍。” 言罢,率先离去。 ………… 暗卫楼。 今日,暗卫楼,血流成河。 顾离到达时,暗卫楼里只剩下了他们的楼主还在苦苦支撑,若不是顾离之前下令留暗卫楼楼主一命,恐怕他都支撑不到现在。 暗卫楼楼主看见顾离,怒目圆睁,眼里布满了血丝,“本楼主自认到目前为止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灭我全楼?”若不是他们今夜偷袭,他们毫无防备,也断不会死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的旁边一个个倒下,自己却像只猴子被他们戏耍,他当然知道他现在能活着是别人手下留情。 暗卫楼楼主越想越气,“你为何不杀了我,为什么?” “杀了你?杀了你太简单,我要让你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顾离冰冷的声音响起。 “本楼主到底何时得罪你了?”暗卫楼楼主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自认为自己从未得罪过他。 “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 “你!”暗卫楼楼主气结。 他趁周围的人不备,提剑,直冲顾离而去。既然要死,他死之前也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围着他的人明显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还手的力气。 面对暗卫楼楼主的奋起一击,顾离完全不放在眼里,伸手随意一抓,暗卫楼楼主便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紧紧的扼住,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一张脸憋得通红,但他还是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你……这个……杀人狂,你……不得……好死。” 顾离一使劲,暗卫楼楼主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手里,江湖刺杀组织里第二帮派牌,就这样在一夜之间,从江湖上彻底消失。 “楼主,大夫说过您这段时间不能动用内力,不然您的伤恐怕会加重。”属下担心的道。 顾离此刻的面色其实已经有点苍白,但因带着面具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咽下涌上喉咙里的血,摆了摆手,“无碍。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希望明天江湖上关于暗卫楼全灭的传言与顾辰景有关。” “是。属下明白。” 顾离也不多做任何停留,向回城的方向走去。 ………… 翌日,木小西闻讯前来探望沐浅夏。 “公主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啊?”木小西的眼里满是心疼。 沐浅夏靠坐在床上,她此刻看起来任然脸色苍白,很是虚弱,但她还是扯起笑容,安慰道:“没事儿,已经不疼了。” 沐浅夏的脸色虽然很苍白,但她此刻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温柔、明亮,与平时的她截然相反,却依旧美得摄人心魂。 木小西看着沐浅夏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公主姐姐,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美,怪不得寒烟哥哥喜欢你。” 沐浅夏的笑容明显一僵,她当然知道木小西喜欢寒烟,可是她却不能强求寒烟也去喜欢她,看着木小西黯淡的眸光,沐浅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木小西是个单纯直接的孩子,喜欢就去说,不喜欢就躲,爱憎分明,活的洒脱自然,是她想要成为的样子。她很喜欢木小西,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西。 木小西似是明白沐浅夏内心的想法,出言安慰道:“公主姐姐,你那么漂亮,人又那么好,寒烟哥哥喜欢你很正常。其实那天寒烟哥哥对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原本只想偷偷的跟着他,多看看他,没想到却碰到寒烟哥哥向你表白,虽然我有点小不开心,但是公主姐姐若是能和寒烟哥哥在一起,我还是会祝福的。像公主姐姐这样人美心善的,小西很喜欢,若小西也是男儿身,恐怕也会像寒烟哥哥那样向你表白。”木小西虽然很失落,但她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希望寒烟哥哥和公主姐姐在一起。只要寒烟哥哥能够幸福,她就算是放手又有何妨。 沐浅夏清晰的看见木小西眼底滑过的失落,呼吸一滞,心不由自主的疼,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小西,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寒烟会喜欢我,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难过,你放心,姐姐保证,姐姐不会和寒烟在一起的。” 木小西扬起一抹笑,“公主姐姐,小西一点也不难过,相反,小西很高兴,为寒烟哥哥的眼光而高兴,你比小西优秀那么多,寒烟哥哥喜欢你才是正确的。这样才是我认识的寒烟哥哥,眼光毒辣,永远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沐浅夏见木小西的高兴不似做假,忍不住好巧的问道:“小西,你为什么喜欢寒烟?” ------------ 第八十一章 无力,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木小西苦涩一笑,喃喃自语,“我为什么喜欢他啊……” “我家和寒烟哥哥家是世交,家里的长辈们关系都好,我从小时候起就喜欢跟在寒烟哥哥都后面,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家里的长辈们常笑话我,甚至还开玩笑说,等我长大了,就把我嫁给寒烟哥哥。”木小西盯着虚空,眼神游离,似是陷入了悠久的回忆,“我一天天的长大,寒烟哥哥也变得愈加俊美,好多小姑娘看见寒烟哥哥就一不开眼,但我那时候并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直到有一天……” 木小西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端起桌上的茶杯,亲抿一口,许久没有开口。沐浅夏也不催促,静静的坐在那里,思绪万千。 良久,木小西才再度幽幽的开口,“那天,我偷跑出家,想要去找寒烟哥哥,却在街上碰到了他。他独自一人,低着头,步履匆匆,神色上写满了焦急。我心下好奇,便悄悄的跟了上去。我那时候胆子很大,完全不怕自己会被人拐走或迷路走丢,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跟着寒烟哥哥一路七拐八绕,越走越偏,终于,在一破败的院落前停下。寒烟哥哥抬手,轻轻扣门,门很快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见是他,迅速的请他进去。但由于有要紧的事,所以他们忘了关门,待他们离开后,我便凑到门口偷偷的往里面瞧。里面的场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木小西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又继续说道:“里面很脏很乱,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处都是小孩子,但他们都是那么瘦,那么的小,明显就是营养不良,他们的眼眸里都是呆滞,完全没有小孩子应该有的活泼与可爱。他们似是饿狠了,什么都往嘴里塞,有的吃草,有的吃土,有的甚至在吃屎。那一刻,我震惊了,站在那里动弹不得,手脚冰凉,几乎要昏厥过去。寒烟哥哥站在院子的中央,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正温言软语的低声哄着。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柔和。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地狱中唯一的一束光,那么的耀眼,让我再也移不开目光。他俊美,善良,温柔,他是那么的美好,让我想要一辈子就这样跟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仰望,也是好的。也就是从那时起,他走进了我的心里,谁都无法代替。后来,我挑寒烟哥哥不在的时候去那里照顾那些孩子,给他们带去好多好多的吃的。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自己的父母狠心抛弃,在那里每天都过着吃不饱的生活。我虽然很想帮他们,可是弃婴实在是太多了,我能帮到的也仅仅只有那么多。公主姐姐,那种无力的感觉,你懂吗?” 木小西说到这里时,眼泪已经开始不住的往下流。沐浅夏忍着疼痛,伸出手,抱住她,轻轻的拍着木小西的后背,柔声道:“我懂。” 在现代时,她从网上看到过一组图片,是关于非洲儿童的。他们一个个都饿的骨瘦如柴,倒在妈妈的怀里饿的大哭,许多孩子饿的吃沙子,吃草,吃树皮,因消化不了而导致他们一个个的腹部肿大。有的孩子身上甚至爬满了蚊虫却不驱赶,也许是饿的没有力气,也许是丧失了驱赶的欲望。他们在最应该天真与撒娇的年纪却宛如垂暮的老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组照片给当时的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组图片。 沐浅夏轻叹一声,“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有人富足,必有人贫穷;有人锦衣玉食,必有人食不果腹。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的范围之内,去帮助那些穷苦之人。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不可能救助到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但我们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木小西在沐浅夏的劝慰中,渐渐的止住了呼吸,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模样,就像一只小兔子,沐浅夏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出手揉了揉木小西的头,认真的道:“你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孩子,你会为了别人的痛苦而哭泣,你不要妄自菲薄,现在的你很优秀,很美好,就像世间最纯净的天使。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着自己现在最纯真的样子,保持着自己的初心,我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人发现你的善良与美好。” 木小西直视着沐浅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公主姐姐,我一定会的。也许我无法帮到这世上所有穷苦之人,但我必会尽自己所有之力,去帮助更多的人。公主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与鼓励,谢谢你让我从痛苦中走出来,也谢谢你让我的人生有了新的方向。 沐浅夏微笑着看着木小西,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和煦,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难掩她此刻的风华。 “公主姐姐,原本今天我是来看你的,没想到却让你安慰了我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木小西不好意思的道。 沐浅夏此刻也觉得自己甚是疲惫,便也没有再挽留,只是点点了头,叮嘱她一路小心,有时间再来。 沐浅夏看着木小西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复杂,小西爱上寒烟,不知是对还是错…… ………… 沐浅夏在街上遇刺受伤一事令沐辰逸龙颜大怒,许多官员受到此时的牵连,或撤官或贬职,严重者被捕下狱,甚至被判以死刑。朝堂之上,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些都是沐浅夏所不知的,她被顾离看的死死的,每天躺在床上养伤,她不知一次提出抗议,她伤的是胳膊不是腿,下去走走也是可以的。可全都被顾离以他是大夫,必须听他的为由而拒绝。 就这样,沐浅夏养伤的日子基本就在床上度过完了。 ………… 沐浅夏伤好后的第二天就被沐辰逸宣进了皇宫。 沐浅夏刚走进书房,沐辰逸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迎了上来,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浅浅,你的伤怎么样了?” 沐浅夏甜甜一笑,“皇兄,浅浅没事儿,就是胳膊上中了一箭,并无大碍。” 沐辰逸皱了皱眉,“这怎么能叫并无大碍?你何时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从小到大你最怕的就是疼了,尤其是小时候,手上只是不小心划破了个小口子,你就能哭闹好久,每次非得父皇亲自哄你,你才肯罢休。你这次肩膀上中了一箭,当时一定很疼吧?” 沐浅夏原本还想装作一副很疼的样子,和皇兄撒个娇,开个玩笑,可当她看到沐辰逸眼底那抹清晰可见的疼惜时,她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呵呵,皇兄,浅浅不疼,浅浅长大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怕疼了。” 沐辰逸轻叹一声,“罢了,说到底都是皇兄没保护好你,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受伤,要是父皇和母后知道的话,怕是会责怪于我,比我更加的心疼。” 说实话,沐浅夏有点羡慕原主,虽然她生于皇室,可她从未经历过任何的阴谋诡计,她有父母、兄长的疼爱,他们将她保护的很好,所以才能养成蛮横却又直接的性格。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如原主这般好命,生于皇室,谁没见过点黑暗,谁能没点心机,要不然也不会在皇宫平安长大。要知道,皇室子女大部分都会夭折,能够长大的实在是少数。像原主这般既能平安长大,又简单直接的真的很少见了。她很幸运,她能穿到这具身体上,让她在异世也能够体会到家的温暖。虽然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原主的一切,但她一定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替原主守护好她爱的每一个人,也包括她的这个国家。 沐辰逸见沐浅夏站在那里发呆,眉心微蹙,“浅浅,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还是说你的伤口痛了?” 沐浅夏摇了摇头,上前抱住沐辰逸的手臂,晃了晃,像小孩子撒娇般的道:“皇兄,浅浅没事,只是突然间想通一些事情罢了。” 沐辰逸看着沐浅夏宛如小孩子般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和小时候一般爱撒娇,你让皇兄怎么放心的把你交个别人。” “在皇兄身边,浅浅宁愿不要长大,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哎,你呀。”沐辰逸宠溺的轻叹一声。 看着沐浅夏发自内心的笑,沐辰逸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沐浅夏自从那次郊外遇刺回来,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蛮横任性,虽与他很好,却并无任何亲近之举,现在的她开始变得通情达理,也与他更加的亲近,有时甚至还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这是她很久以前都不在做的事。罢了,总归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好了,不是吗? ------------ 第八十二章 动手者,死! 就在此时,外面有侍卫来报—— “皇上,大事不好!” 沐辰逸敛了笑容,冷冷的看着侍卫,凛然呵斥,“朕说过多少次,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侍卫立刻跪下,低着头,颤声道:“属下知错。” 沐辰逸冷哼一声,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三……三公主她不好了!” 沐辰逸噌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神更冷,宛如数九的寒风,“什么叫不好了?” 侍卫战战兢兢,“三公主溺水,皇后娘娘刚刚找到了人,可是因溺水时间太长,怕是救不回来了!” 沐浅夏的身子微震,沐辰逸的身形更是几不可察的晃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命人传话,希望皇上能过去一探!” “走!” 沐辰逸大步流星的朝外走,沐浅夏也紧随其后。 纵使沐浅夏再不喜欢皇后娘娘和沐浅雪,但在这个时候,她理应还是要过去看看的。 ………… 两人来到凤央宫的时候,沐浅雪已经被太医宣布不治身亡。 前些天明明还鲜活的人此刻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她的脸上毫无生气,又浑身发白,明显是在水中泡了许久。 皇后哭得脸都花了,看到沐辰逸过来,立刻不顾形象的从里面跑出来,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那声音哀婉悲凉,还透着丝丝的绝望,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却在看到沐浅夏的时候,脸色骤然巨变,恶狠狠的盯着沐浅夏,“你怎么还敢来这里?”那股强烈的狠戾,让她迅速站起身一个巴掌就朝着沐浅夏狠狠地摔了下去。 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沐辰逸截住,冷冷地呵斥,“干什么!你到底发什么疯!” “皇上!”皇后的声音一下变得子尖锐起来,颤抖不稳,“有人看到她,就是她害死了浅雪的!” 沐浅夏的脸色蓦然一变,关她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怜你没了女儿其情可悯,但是随便诬陷别人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俩无冤无仇,更何况她还是我的小辈,我自会大度,惯不会与她斤斤计较。您说,我无缘无故的害她做什么?我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你也不是第一次了!”皇后目眦欲裂,指着她的指尖都在显而易见的颤抖着,“是你以前屡次欺负浅雪,她不敢告诉皇上,那是因为她没有证据!而且皇上对你处处维护,浅雪就算告诉了皇上又如何?你顶多就被训斥一通罢了。谁知道你非但不加收敛竟然还变本加厉,这一次竟……竟然……生生的害死了她。她可是你的亲侄女啊,你怎能……怎能……如此狠心?”说到后面,皇后泣不成声。周围的人见此情形不禁面露不忍,看向沐浅夏的眼神写满了指责。若不是沐浅夏的身份摆在那里,怕是当场就会有人站出来指责他。 沐浅夏冷冷的看着众人,她还什么都没说,别人就已经一致认定她为幕后凶手。果然,弱者无论在何时都会受到众人的同情。 皇后扑通一声再次跪下来,泪流满面,“皇上,你一定要替臣妾和浅雪做主啊!浅雪可是您的亲女儿啊!” 沐辰逸脸色铁青,冷晦的目光掠过她,“皇后说的是真的吗?” 沐浅夏震了震,冷笑一声,“皇兄,就因为皇后娘娘一句话,您觉得臣妹会做出这种事吗?” 沐辰逸眉头微蹙,以她现在的性子,她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但若是放在以前,则…… “沐浅夏你这个小贱人!”皇后怒气滔天的尖叫,想也不想的站起来就冲向她,“到现在了你竟然还敢狡辩,本宫要杀了你!” “皇后!” 沐浅夏闪身避了一下,皇后直接摔到在地上,怒意膨胀的尖叫,“沐浅夏,你过去骄纵任性、蛮横不讲理,欺我儿女,本宫都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今日,你竟人残忍害死了浅雪,无论如何,本宫都一定要你偿命!” “够了!”沐辰逸厉喝,“事情都还没搞清楚,你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你身为皇后的气度与威仪去哪儿了?现在一副泼妇的样子,成何体统?”他蹙眉轻声安抚道:“朕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还浅雪一个公道的,你不要着急,嗯?” 皇后苦楚的咬着唇,眼神中充满着希冀,“她是你最喜欢最宠爱的妹妹,你当真会吗?” 沐辰逸眸色震了震,避开皇后的眼神,反问道:“你说有人看到是浅浅害死了浅雪,是谁看到的?”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是浅雪宫里的宫女。臣妾看到浅雪的尸体以后,就立刻传彩蝶前来责问,她说当时跟浅雪在一起的就是沐浅夏!”说到这里,皇后又狠狠地剜了沐浅夏一眼。 “皇兄,我真的没有做过。”沐浅夏直视着沐辰逸的眼睛,一字一顿,“既然皇后娘娘说彩蝶看到了,那就找她前来与我当面对峙吧!” “彩蝶就在外面!”皇后的话说完,几人便从内殿转移了到院中。 就在此时,太子也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母后,浅雪怎么样了?” 皇后闻言,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掉,声音哽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彩蝶的脸都已经被人打肿了,跪在一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沐浅夏抢在沐辰逸之前问话,“你说你看到我跟三公主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我们当时在一起正在做什么?” 彩蝶哭着道:“奴婢不知道,当时御花园的东片只有您一个一人,三公主当时说要过去找您,后来奴婢见公主许久没出来就想着过去看看,谁知就……就看到三公主变成浮尸,漂浮在水面上了!” 沐浅夏皱眉,“皇兄,您也听到了,彩蝶只听到三姐要前来找我,她连我们当时做什么,甚至是不是在一起她都没有看到,怎么能因此断言是我推沐浅雪下水的?”从头到尾,她连沐浅雪的鬼影都没有看见过! 皇后蓦然冷笑,“当时那里就你和浅雪两个,不是你的话还能有谁?难道你还看到其他人了不成?” “我没注意,我没看到但不代表没有。眼见有时不一定为实。”沐浅夏冷冷的道:“皇后娘娘,您道无罪推定原则和疑罪从无吗——未经审判证明有罪确定前,推定被控告者无罪。在审判过程中,公诉人负有提出证据证明被告人有罪的责任,被告人不承担证明自己有罪或无罪的义务。若公诉人不能提出确实充分的证据证实被告人的罪行,经过审讯和补充性调查也不能查明被告人有罪的事实,那么就只能判定被告人无罪。既然您认为我有罪,自然要您找到证据能明确的证明是我杀了沐浅雪,而不是让我自己找证据去洗脱我的罪名。更何况现在除了一个彩蝶,不论是人证还是物证,您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说是凶手就是我?若您实在是拿不出明确的证据证明我有罪的话,那么不好意思,我,无罪。” 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浅夏,“你这又是什么歪理?” 这不是歪理,这是现代是现代法治国家刑事司法通行的一项重要原则,是国际公约确认和保护的一项基本人权,也是联合国在刑事司法领域制定和推行的最低限度标准之一。 沐浅夏再度看向沐辰逸,态度恭敬的道:“皇兄,还请您明察!” 沐辰逸沉吟了好半响,面露迟疑。 皇后心知不好,在沐辰逸做出决定之前抢先道:“来人,给我把长公主抓起来。” 沐辰逸震惊的看着她,沉声道:“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连我的决定都敢做了吗?” 皇后屈了屈膝,低头道:“待臣妾给浅雪亲自报仇后,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历任皇后的手上都有一只暗卫,专门负责保护皇后的安全,也只有皇后手中的凤佩可以调动。但若要做保护皇后之外的任务,则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皇后此刻显然是被激怒了,为了让沐浅夏死,她连唯一的一次机会用掉了。 这样的变化让沐辰逸也措手不及。他来此并没有带任何的侍卫。而他的暗卫都已被他派去执行任务。哪曾想…… 刹那间,隐藏在四面八方的暗卫涌了上来将她包围! 敌众我寡,明显的弱势! 太子怒冲冲的站在最前方,拔剑指着她,“沐浅夏,你的死期快到了!我必会手刃你为浅雪报仇。”太子的眼神就像一天毒蛇,冰冷而又怨毒,看的沐浅夏心生寒气。 难道,她真的要为自己并不曾真正做过的事买账,付出性命吗? 沐浅夏忍不住闭上眼睛,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动手者,死!” 蓦然间,一道低冷阴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 第八十三章 震撼,将本公子一起押入 沐浅夏震了震,看着顾离颀长的月白色身影从外面缓缓走来,矜贵淡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浓浓的高雅与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他幽暗的目光穿过众人却独独的落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恍若神祗。 即便是多年后回忆起来,也忘不掉那个瞬间直击她内心与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怦然心动。 她眼眸怔忪的与顾离对视着,直到顾离拨开众人走到她面前,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不重不轻的握住,“别怕,没事,嗯?”话落,便不着痕迹的挡在沐浅夏的前面。 沐浅夏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被顾离进来之前说的话所震慑到,以至于到现在为止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顾离的动作,即便皇后也只站在原地怒吼,“顾离,你好大胆子,你竟敢无视皇权!” “娘娘言重了。”顾离淡淡的掀眸看了他们一眼,“皇上,不知浅浅犯了什么错,劳您兴师动众的让这么多人抓她?” 沐辰逸闭了闭眼,沉声道:“不是朕。” 顾离刚刚进来地场面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他的高贵淡雅、他的王者之气另他心惊。哪怕他已经身为帝王,也自认没有顾离刚刚进来那一瞬的气场。他特别不想承认,他刚刚也被顾离的气场震慑到了。顾离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简单,若他只是一个简单的江湖之人,绝不会有如此强的气场。浅浅和他走的这么近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顾离挑眉,“哦?那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手笔了?早就听闻西楚历任皇后手中都有一只暗卫,只听皇后的调遣,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果然如外界所言,个个都是高手啊。” 皇后以为顾离怕了,得意的道:“你知道就好。本宫手中的这只暗卫,从来没有失手过。” 顾离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吗?” 太子从刚刚顾离进来的刹那,便被顾离周身的气场所折服,便心生结交之意。他怕顾离此刻的态度激怒他的母后,另他错失一个人才,便抢在他母后之前开口:“顾公子,这是本宫的家事,还请顾公子不要插手。” “哦?那不知太子打算如何处置浅浅,是就地格杀,亦或是押入天牢?” 太子不是一个傻子,此刻他当然不会说“就地格杀”四个字。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杀害当朝公主,那可是大罪,哪怕他是太子,也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更何况,若是被他的政敌知道了,恐怕…… 太子微微一笑,“自然是押入天牢……”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顾离打断,“三公主的事本公子也听说了,本公子对此深表痛惜。不过这件事的疑点还有很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如何便能断定就是浅浅做的?” “她是唯一嫌疑人!” 皇后怒道:“她从以前就喜欢欺负浅雪,这难道还不足以引人怀疑吗?更何况当时那里就她一个人,这难道也不足以将她暂时扣押吗?如果她当真能做到问心无愧,大不了查出真相以后就将她放出去,怕什么!” “呵。”低冷的嗤笑声从顾离的喉咙里发出,“就因为娘娘简简单单的一句怀疑,就要让她这千金之躯蹲牢房么?” 波澜不惊的嗓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脸色一变。 顾离扫了皇后一眼,淡淡的道:“其实浅浅不管是在牢里还是在公主府,都不会离京,所以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若是皇后强行要让您的暗卫动手,本公子不介意自己的手里再多几条人命。到时候您的生命安全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本公子也不敢保证。” “你……”皇后气结。 “顾离,不要。”沐浅夏抓住顾离的手一紧,摇了摇头。她不想让顾离因她而杀人,更不想让顾离因她而得罪皇后,得罪太子。她能看出,太子想要结交顾离。 顾离朝沐浅夏微微一笑,似是安抚。 再度看向皇后时,顾离眸中的杀意褪去,微笑道:“皇后,你应该感到幸运,浅浅善良,不喜杀戮,更不喜欢有人因她而死。她不喜欢的事,本公子便从不会做。若皇后还要将浅浅押入天牢的话,便将本公子一起押入吧。至于到时候传出什么言语,本公子也不太清楚。” 沐浅夏震了震,睁大眼睛,“顾离……” 皇后怒喝,“你在威胁本宫?” 顾离垂眸淡淡的笑,“怎么能算威胁呢?本公子只是……不能放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待着。” “不要!” 这话,是沐浅夏说的! 顾离侧目,对上她紧张的目光,安抚道:“无碍,我相信你没有做过这件事,就算真的进去了,想必过几日就能出来——就当是去体验生活,嗯?” 体验生活,哪里有人会去牢里体验生活的? 沐浅夏眼睛一酸,“不要!” 男人蹙眉,“浅浅。” “我都说……” 许久未出声的沐辰逸将沐浅夏的话打断,缓缓开口:“皇后,这件事绝不是浅浅所为,若是以前还有可能,可现在的浅浅自那次在郊外出事后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现在的她而言,这件事绝不是她所为。朕,相信她。” “呵,相信,就因为你们的一句相信,沐浅夏的嫌疑就可以洗除;就因为你们的一句相信,浅雪只能白白的被人害死;就因为你们的一句相信,我的浅雪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皇后,这件事朕必会追查下去,给你一个交代。”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急急忙忙的闯入,“皇上……”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淑妃! 沐辰逸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什么事?” 淑妃素来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不争不抢,在后宫中也算是一股清流。此刻倒是跑得脸颊通红 毫无形象可言,“皇上,臣妾听说了三公主和长公主的事,特意来此说明,长公主一定跟三公主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皇后闻言怒声呵斥,“这种时候,也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妃子来横插一脚?” 淑妃抿了抿唇,毫不畏惧,继续道:“娘娘恕罪,臣妾知道您痛失爱女,可此事确实与长公主无关。当时臣妾就跟她在一起,直到她离开御花园……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见过三公主,还望皇上和皇后明察。” 众人又是一惊。 沐浅夏震惊,顾离眸光微敛。 沐辰逸眉心拧得更紧,“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她刚刚为什么不自己说?” “想必是……怕连累臣妾吧。”淑妃低低的叹息一声,“谁都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不喜臣妾,若是牵扯进来……” “贱人!”皇后怒喝,“你素来就会颠倒黑白!” “皇后娘娘。”沐浅夏淡淡的打断,“虽然我们知道您现在的心情悲愤交加,可淑妃娘娘毕竟也是四妃之一,您当着皇兄的面这么骂她不太好吧?您将我皇兄的颜面至于何地?还是完全不把皇兄放在眼里?” 皇后脸色一边,慌乱的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沐浅夏说完,又继续道:“我当时确实与淑妃娘娘在一起,也确实不敢说什么,毕竟后宫之中谁人不知皇后心狠手辣,又素不喜欢淑妃娘娘。不过既然淑妃娘娘无惧,那么,想来也没有什么瞒着的必要了。皇后,您不是要人证么,这就是人证!” 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任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最后会出现淑妃娘娘这个变数。 而且最关键的就是,淑妃的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除了皇后,基本没人会讨厌这样谦和吃斋、与世无争的人,她说的话,基本也不可能是假的。 “都回去吧,此事朕自会查清楚,还浅雪一个公道的!” “皇上,你不能听信那贱人的一面之词,你不能这样对我,更不能这样对浅雪,浅雪若泉下有知,她该多伤心啊?皇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为了沐浅夏一人而如此对待浅雪,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皇上!”皇后哭诉道。 “够了!朕说过,朕会查清此时的,皇后不相信朕吗?” “臣妾没有。” 那批暗卫上前一步挡在了沐浅夏的前面,很显然,皇后若是不发话的话他们是不会放沐浅夏离开了。 顾离见状,将沐浅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将内力暗暗运气,准备随时出手。 沐辰逸的眉心蹙起,怒声喝道:“皇后!” 太子移到皇后身边,扯了扯皇后的衣袖,暗暗道:“母后,浅雪的仇我们迟早都可以报,若我们因此得罪了父皇,就太不划算了。更何况,有顾离在,我们的人在他手上恐怕也讨不到好处。我们切莫因沐浅夏一人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倘若到时候被某些人抓住漏洞,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的一番话让皇后冷静下来,她挥了挥手,“你们不必阻拦,让他们离开吧。” “是。” 沐浅夏走之前再次回头看了皇后和太子一眼,他俩眼里的杀意清晰可见,完全不怕被她知道。 ------------ 第八十四章 看见他后,她就舍不得死了 离开凤央宫,沐浅夏拉住淑妃,“娘娘,谢谢您刚刚出手相助,可是……您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淑妃笑着看向沐浅夏身旁顾离人,“当年在宫外时,顾公子救过本宫一命,若非她出手相助,就没有现在的淑妃了。所以,你也不要因此有心理负担,觉得本宫为你得罪了皇后,本宫不过报恩罢了。更何况,本宫和皇后之间早就积怨颇久了,就算没有你,我俩也不可能相安无事。其实,本宫刚开始也不知道此事,是顾公子来找本宫,你要谢就谢他吧。” 沐浅夏一愣。 她还以为,淑妃是得到消息才来的,想要借此事件坑皇后一次,没想到竟是顾离找来的。 顾离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公主看我做什么,难道公主你还真想被关不成?” 沐浅夏不高兴的撇撇嘴,“你刚才还说愿意陪我一起被关,原来都是假的,你明知道淑妃娘娘会来,还在那儿装什么。呵,男人。” 顾离,“………” 淑妃好笑,“其实,本宫来了也未必有用。你皇兄信任你,有意维护你,而皇后和太子则不愿过多的得罪皇上,所以你才能被放走。当然,若是皇后一意孤行要抓你下狱,顾公子一定回去陪你的。” 沐浅夏轻哼了一声,“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娘娘仗义相助。” 淑妃无奈的摇了摇头,“顾公子先走吧,本宫与浅夏有几句话想单独说。” 顾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淑妃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听说你要和东秦大皇子联姻?” 沐浅夏点了点头,“若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 “身在皇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皇家儿女, 若能有一个爱护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依皇上对浅夏的宠爱,想必给了你选择的权利了吧?浅夏,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再做选择吧。你知道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顾离来找本宫救你的时候,当真是紧张你的。” 沐浅夏苦笑一声,“若是娘娘早和我说这些话的话还有可能,现在已经晚了。我亲口答应了顾辰景,我会嫁给他。身为一国的公主,我绝不能言而无信,就算我现在不乐意了,也必须得嫁。从我答应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淑妃轻叹一声,“罢了,希望你的选择会是正确的,愿你们永远能够相守相伴、不离不弃。” 其实淑妃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这般成熟稳重的性子,却是在深宫中待久的惫怠与沧桑。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皇宫,就像一座最豪华的监狱,一但进去,将与外界彻底的隔绝,从如花似玉到垂垂老矣,一生都将在那里度过。若有个孩子还好,若是没有的话,将是孤独终老一辈子。有多少人临死前的愿望-若有来世,愿不入皇家之门。 沐浅夏动容的握着淑妃的手,“娘娘以后若是无事的话,你可以来公主府找我玩啊,我每日在府里也很是无聊。我会陪娘娘聊天、会讲笑话逗娘娘开心,还会很多娘娘不知道的东西,保证娘娘每日从公主府回去后都高高兴兴的!” 淑妃轻笑着点头,“好。” 只是沐浅夏离开以后,她却垂下眸,低低的叹了一声,“只可惜,本宫不便出宫,你最好也……也少入这皇宫吧。” ………… 沐浅夏走到宫门口时,看到顾离颀长的月白色身影背对着她,长身玉立。即使只是单纯的在那儿站着,也如画一般令人心神向往。 沐浅夏加快脚步,想要吓唬他,跑到顾离身后忽然重重的拍了他一下,大喊一声:“顾离!” 顾离波澜不惊的转身,沐浅夏见他没被吓着,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听到了?” 顾离拧眉,看着她,“你太重,脚步声太响,不可能听不到。” 沐浅夏,“……” 消气,消气!他一向这么毒舌,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而且他刚刚救了她,这种小事就不要和他计较了,不要生气! 然后,沐浅夏还是没忍住地默默翻了个白眼。 可她这个白眼还没翻完,顾离却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时间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 沐浅夏被顾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呆了呆,“顾离,你……怎……怎么了?” “公主,我今天是不是来晚了?”顾离半阖着眸,低低的道:“被那么多人围着,拿剑指着,你是不是很害怕?” “……” 沐浅夏缓了缓,“其实,还好啦。就是突然冲上来那么多人有点被吓着。我实在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因为我而调动暗卫。我当时就想着,若是就此死去虽然心有不甘,但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用背负身为公主的责任,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的活着,更不用面对别人绞尽脑汁的算计。不过,在你来的那一瞬间,我就不怕了,我就知道自己可以继续活着看这世界的美好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在看见他后,她就不想死了,不舍得死了。 顾离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公主,我保证,以后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了。” “好。我信你。” 顾离抱着沐浅夏的身子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沐浅夏因为内心的紧张,并没有发现顾离的异样。 ………… 那两人走后,宫里如同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着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气的女孩,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沐辰逸在凤央宫安慰了皇后一会儿,便让人着手准备沐浅雪的丧事,太子在旁边看着几乎哭的昏厥的皇后,眸色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什么都没有说。 沐辰逸临走前,神色凝重的拍了拍皇后的肩,“浅雪的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不论是谁做到,朕都不会放过他。” 皇后仰头看着他,眼睛红肿,毫无往日的精致优雅,“皇上,淑妃说的话,你当真相信吗?” 沐辰逸眸色一敛,皇后哭着道:“如果真的是沐浅夏做的,你当真会给我一个公道?哪怕她是沐浅夏,哪怕您最宠爱的妹妹,您真的会让她偿命吗?你真的不会骗我吗?您真的愿意给我一个公道吗?”她眼底的期待与彷徨,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让沐辰逸眸色更沉,“你又何必执着的认为是浅浅呢?” 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只是说如果,即使是这样你都不肯承诺我吗?” 沐辰逸安抚的擦掉她不断淌落的泪水,“浅雪的死,朕也很难过。她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不会让她白白死去。无论罪魁祸首是谁,朕都不会放过,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做出这种假设性的猜测,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先安心处理浅雪的丧事吧。” 皇后的心底重重的冷笑。 ………… 两日后,公主府。 沐浅夏这日正打算出府,就看到朔风和顾离正在前院说话,朔风的神情还有些严肃。 她本来也没想要偷听的,只是刚好朔风的话钻入了她的耳中,“公子,传话的人说,比起娘娘以前在宫里受的伤,这次还不算太严重。只是娘娘身子骨素来柔弱,此番也着实受了大罪。” 沐浅夏脸上的笑意蓦然僵了僵。“哪个娘娘?” 两人听到她的声音,脸色也都是一变,视线不约而同的朝她看过来…… 顾离眉心一蹙,“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沐浅夏脸色已经彻底的变了,急忙朝他走过去,“顾离,告诉我,是哪个娘娘?” 顾离无奈的道:“公主。” “顾离,你告诉我!”她焦灼的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德妃娘娘?是不是她挨打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 朔风被顾离狠狠地剜了一眼,愧疚的把头埋下,“长公主殿下,属下刚刚是胡说的。您不要放在心上。” 沐浅夏现在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抓着顾离的手,“你快点告诉我啊。” “公主,有些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顾离蹙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你没有办法去改变,倒不如掩耳盗铃,当做不知道的好。” “如果我刚刚没有听到的话,我也完全可以当作不知道。”她几乎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可是现在我都听到了,而且事情还极有可能跟我有关,你让我怎么坐视不理?你让我如何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顾离看着她许久,朝朔风使了个眼色,朔风立刻很有眼力见的退下。 顾离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是淑妃娘娘。” “……为什么?” “公主。” “因为我,是吗?”沐浅夏敏锐的察觉到,“是不是因为那天淑妃替我作证得罪了皇后,遭到了皇后的报复?” 顾离垂眸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嗓音放得更低,“公主,别想了,嗯?” 沐浅夏蓦地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红,“那我……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 第八十五章 公主,你还有我 “最好不要。” 沐浅夏不甘心的继续道:“顾离……” 顾离无奈的笑了笑,柔声道:“公主,我知道你担心淑妃,可现如今皇后痛失爱女,不管她做什么——只要不出人命,不闹出什么大事,皇上都不会对她如何。而且你现在是她的重点怀疑对象,若你进宫去看淑妃,只会让她更加的讨厌淑妃。” 更加讨厌的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淑妃终究是要在皇宫待一辈子的,掌握她未来更多命运的是皇后。就算此次你进宫去看她,于她而言是“祸”,若你忍不住插手干预此事,最多只能护她这一次,不可能护她一辈子。一旦你离开皇宫,她面对的则是皇后更猛烈的怒火。” 沐浅夏张了张嘴,强忍着喉中的干涩,声线不稳,“皇兄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淑妃不过出于报恩帮了她一次却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而她,却在这公主府安然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世界不公平至斯,她的事却要让别人替她买单。而她却只能掩耳盗铃,装作不知。何等讽刺?何等可笑? 皇后要的是她的命,布局者要的也是她的命。而整件事情最无辜的淑妃,却成了皇后的出气筒。 顾离敛下眸,“在皇上眼里,你是最重要的,皇后是后宫之主,是最尊贵的女人,与你们相比,淑妃她算什么?” 顾离看着沐浅夏紧攥手心的模样,绷着嗓音试图劝慰,“你皇兄真的很疼你,至少他不会让皇后拿你开刀。如果换成其他哪位皇子或公主被皇后怀疑,兴许他们也是跟淑妃一样的下场。” 这算是安慰吗? 沐浅夏忍不住苦笑,“可是淑妃娘娘……” 顾离打断安慰,“公主,你不必太担心,短时间内,皇后也不会再对她如何了。” 沐浅夏闭了闭眼,“沐浅雪的死,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是谁如此的心狠手辣?” 顾离沉声道:“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最大利益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过几日宫里应该会找到真凶,但真凶……大概只会是个不起眼的人。” 沐浅夏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最后找出的真凶,很有可能只是个替罪羊。 最大利益者……要么就是想让她死的,要么是想要利用她的。 前者,是皇后太子。 后者……她也不是很清楚。 顾离说的没错,皇兄是很疼她的。可是,在那件事情发生时,在皇兄听了皇后一面之词就厉声质问她时,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受到伤害。哪怕后来皇兄说相信她,可之前那一瞬的质疑却是让她不能忘怀的。 顾离看着沐浅夏一副难过的样子,薄唇抿了抿,认真的道:“公主,你还有我。” 沐浅夏怔怔地抬眸。 顾离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淑妃娘娘那边,我已经让人送去了最好的药材,沐浅雪的事情也不会算到你身上。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还是跟从前一样就好了,嗯?” 沐浅夏的眼眶有些湿润,委屈巴巴的道:“我怎么这么可怜,我的身边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顾离的眼底漾出几分微不可察的宠溺,“嗯,公主不要太贪心,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沐浅夏原本还想说自己想要更多的亲情、友情之类的,可对上顾离此刻的目光,她将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中,“那好,就你吧。” 顾离,我现在就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能背叛我,不然,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去恨你。 顾离几不见的微微拧眉,“…………” 她好像很勉强?? ………… 凤央宫。 沐浅雪的尸体摆在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皇后这几日几乎每天都不眠不休,在今天终于病倒了,此时正在休息。 太子守着沐浅雪的尸体,将众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算一算时间,时辰已经到了。 他走到已经开始变味的尸体旁,皱了皱眉。 “浅雪,你也该醒过来了。” “浅雪,你知道吗?母后这几日很难过,你快点醒过来让母后高兴高兴,你一向最懂得如何逗母后笑,讨母后欢心了。不过,若是让她知道我们联合起来一起骗她,她非得把我们狠狠打一顿不可。只可惜这次还是没能弄死夏梵音那个小贱人,要是那小贱人死了,母后说不定还会夸我们睿智呢。” “你说,等你醒过来,我们该怎么跟父皇交代啊?说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下了假死药如何?你说,父皇他会信吗?万一到时候查出来是咱们俩联合,一起骗他们的,你说,父皇会不会,会不会……哎哟肯定不会的,父皇一向对母后最好了,如果被查出来肯定也没事!” 太子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沐浅雪醒来,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浅雪,你怎么还不醒?你能不能不要捉弄我了?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捉弄人?” 说完,他又烦躁的去外面问了问时辰,结果发现,距离假死药生效的时辰已经过了! 这下,他有些慌了,用力的摇晃着尸体,“沐浅雪,你别吓我啊!你快点醒过来,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吓唬我了,快点醒过来啊!” 假死药,这不是假死药吗?为什么,为什么药效已经过了,浅雪还不醒过来?! 太子擦了下冷汗,急忙让人传太医,可太医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另有隐情,他只当太子是悲伤过度,都开始说疯话了。 “太子,三公主已经走了两日,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怎么可能醒过来啊?” “你说什么?”太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浅雪……死……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再也不能笑着捉弄他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不,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他没有害死浅雪,不是他,不是他。对了,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害死浅雪的。如果不是那个人说有假死药,如果不是那个人说他能帮他们害死沐浅夏,他们怎么会和那个人合作,浅雪又怎么可能会死? 那个人才是害死浅雪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不是他…… ………… 沐浅夏在府中待的这几日情绪都不太好,每日闷闷不乐的。哪怕顾离有意让木小西进府陪她说话,逗她开心,她都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今日,是沐浅雪出殡的日子。因着她还未出嫁,没有夫家的缘故,所以她的遗体直接入皇陵。 顾离貌似是在替皇兄办事,她这几日在府中经常听琉璃说顾离被皇兄宣进宫,每日很晚才能回来。 这不,今日沐浅雪的葬礼,顾离也受邀前往。要说皇兄不喜欢他,不重用他,她都不信。只是不知为何,顾离并没有被授予任何的官职。不过,一顾离的才能,封侯拜相也是早晚的事。 ………… 三公主葬礼,浩浩汤汤的队伍前往皇陵。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礼部准备的祭祀礼仪又需要进行许久,下葬的时候几乎要入夜。 天色黑蒙蒙的,就在沐浅夏昏昏沉沉之际,所有下葬之前的礼仪终于全部结束了,巨大的石棺徐徐抬入“公主陵墓”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来到这里,身旁顾离的脸色就始终不太好看,尤其是在天黑以后,隐没在黑暗中的俊脸仿佛有阵阵凛冽的寒意闪过。这与他往日的温润如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哟……”忽然,她的思绪被一旁的小太监打断。 竟然有人不长眼,直接撞在了顾离的身上。 “顾公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声道。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小太监要倒霉了,熟料男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起来吧。” “是。多谢顾公子,多谢顾公子!”说完,慌慌张张忙不迭失的跑路。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顾离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凝滞,他的掌心里捏着的,是刚刚那个小太监塞给他的字条。 在沐浅雪的棺材被抬入陵墓时,他拢着袖子缓缓打开。 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可顾离的瞳孔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在刹那之间,他就敛下眼眸,收起纸张,蓦然捏紧,那力道几乎要把手中的纸张捏碎。 ………… 一整日的寂静与礼仪之后,下葬终于结束了。 沐浅夏正要转身,手腕却忽地被人拉住了,“公主,你先回去吧,不必等我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嗯?”顾离俯身在她的耳边,声音很低。 大约是意识到他不想让人听到,所以她在说话的时候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现在吗?” 究竟是什么诡异的事情需要在陵墓中处理?可她此刻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顾离似乎也并不打算多说,只有个低沉的单音节传入了她的耳膜,“嗯。” 说完,那抹颀长的身影便从她的身旁走过。 他穿的还是月白色的华袍,在黑夜里显得很是眨眼,只见他朝着和回去的路相反方向而去,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沐浅夏的心里隐隐不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 第八十六章 公主,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沐浅夏向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她,身形便也匆匆地往旁边一闪,任由众人从她眼前走过。 陵墓这种地方,死人要比活人多,单独对一个人站在黑暗的不会被人注意的地方,寒风阵阵,颇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沐浅夏突然想到自己在前世看的《盗墓笔记》,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 沐浅夏感觉自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陵墓是这种样子,就算她好奇心再重,她也不会去了。 可她一想到顾离,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便越发的强烈。沐浅夏暗暗的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去看看吧。要是顾离因为她此时的犹豫而出了事,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沐浅夏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恐惧压下去,不动声色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的离去。 等到众人都离开以后,沐浅夏才从阴影中出来,朝着顾离刚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她跟的很远,因顾离武功高强,她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但顾离貌似有心事,走的很快,并没有在意周围是否有人跟踪。最后她竟见顾离阔步走向那座“公主陵墓”。 这是…… 刚才摆放沐浅雪石棺的地方? 她内心有些震惊,但心里的担忧也逐渐扩大。虽然对于陵墓她知道的不算很多,但是她也清楚,通常这种皇陵修建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各种机关阵法甚至是瘴气毒气,毕竟皇室陪葬品这么多,就怕有人闯入盗墓。而且从古至今,不少盗墓贼都死于墓里的各式机关。 在她分神间,就看到顾离精确地找到里隐藏的陵墓开关,他颀长的身影缓缓的进入。 沐浅夏皱了皱眉。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靠近,她往四周一看,立刻找了个隐蔽处藏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一旦进去,很可能她还没有找到顾离自己就葬身于陵墓的机关,所以,她起初只想待在外面,只要确认他平安从里面出来,她就会离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两个巡夜的守墓人出现在这里…… 那两个守墓人见到被顾离打开的陵墓之门,脸色蓦然变了变。 其中一人对另一个人道:“你去找其他人过来,我先过去看看!” “好。”说完,另一个人就离开了。 沐浅夏看着其中一人缓缓走来,竟没有进去查看一番的意思,只是不由分说的将陵墓的大门关上了。 我靠! 沐浅夏瞪大眼睛咒骂一声,这个人肯定是还怕担责任,所以才直接关门——毕竟皇陵的门,都只能从外面开启,所以就算刚才真的有人进去了,关上门后若找不到其他的出口,那个人可能再也走不出来了! 沐浅夏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轻手轻脚的走里上去……然后抬手就是一棍子,直接将人打晕过去,又忙不迭的把陵墓的开关打开。 她怕刚才那个守墓人会找到更多的同伴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提醒顾离一声,没想到,竟又听到其他的脚步声在快速赶来。沐浅夏脸色一变,立刻将地上的守墓人拖到一边,再次隐藏起来。 这回出现的人,却让她脸色大变! 虽然她刚才没有注意撞到顾离的那个小太监长什么样子,但是现在,看到对方身上穿着的太监服饰,却不难把这两个人串联在一起。 沐浅夏箭步上前,想要阻止,可那小太监的动作却极快,一看就是会点功夫的,只是他又将陵墓的门关上了。 她简直要被这些人给活活气死了。一个两个,就知道关门! 若是不出她所料的话,顾离进入陵墓,肯定跟这个小太监脱不了关系!她趁小太监不注意,迅速出手,根本不给对方还手的余地,一下子就扣住了小太监的脖子,冷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小太监不知背后掐着他的人是谁,惊恐的道:“别……别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就只好杀了你了!” “姑……姑娘,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拿钱办事儿的,我,我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沐浅夏看他是真的不知道,也懒得再跟他继续废话,再次拿起刚刚的那根木棍将其敲晕,然后将他扔到刚才的那个守墓人身旁去。 她自然而然的上前想要把门再次打开,可是……开关竟然……卡……卡住了?! 沐浅夏顿时脸色大变,难道……这门只能开三次?!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狗血…… 眼看着那千斤重的石门正在缓缓的关上,而顾离也没有任何要出来的迹象,她的心里也变得越来越着急。 沐浅夏闭上眼,咬了咬牙,想也不想的跑了进去。 “顾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墓室格外的大而空旷。她这一喊,回答她的只有回声,根本得不到其他任何的回应。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在门关上之前冲出去,要么就是继续往深处走。 但若她选择第二种,她可能在找到顾离之前就命丧在墓里各种机关之下。就算她侥幸无事,可她并没有这墓里的地图,她自己也会出不去,最后极有可能活活的饿死在这里。而且顾离根本不知道自己进来找他,她除了自己,将得不到任何的帮助。总之,若她继续深入,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沐浅夏一想到之前顾离一次次的救她、护她、为了她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性命。要是她不知道他在这里面便罢,现在她都知道了,还亲眼看着他走了进去,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轻叹一声,“罢了,就当还他之前对自己的相护之恩吧。” 话落,沐浅夏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极快的往里面跑去。 顾离这么厉害,就算门被关上了,他们也一定能活着出去的! 沐浅夏抱着双臂往里面走,她边走边喊着顾离的名字。可是她越往里越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尤其是里面还是摆着不止一具的“公主”尸体,忽然一下,她就停了下来——此刻她踩着的地面上,发出了很诡异的声音。 就好像一脚踩在上面,触动了什么机关。 沐浅夏的脸蓦地僵住。 哈…哈……不会这么倒霉吧,人还没找到,自己就要先命丧在此了? 沐浅夏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微弱的烛火,低头,仔细地观察着地面。她发现这儿的整个地表都仿佛笼罩在一张巨大的五行八卦图中。 金木水火土,她现在站的地方是土。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她位处离宫。 要不是她爷爷以前喜欢研究八卦,而且还每天拽着她一起,她恐怕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沐浅夏在脑海中做出最快的判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屏住呼吸,往左前方谨慎的跨出了一小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身后嗖的一支冷箭飞过,直朝她刚才站的那个位置而去。 可想而知,她刚才要是没有发现异样的话,一着不慎便极有可能被乱箭射死! 跨出第一步后,后面的就要轻松许多,沐浅夏按照自己脑中的阵法图,跳过了那副巨大的八卦图。 一路上,沐浅夏有遇到几个机关,但都还算可以,每次都险险穿过。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受过伤。这可是一件相当值得庆祝的事。沐浅夏突然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没有遇到那种必死的关卡。 只是,在通过这几个小关卡后,她竟然累得气喘吁吁。她此刻深觉自己传到这具身体以后真是懒散了许多,每天除了吃和走路,基本没有做过其他的运动。看了,此番回去后,她得加强锻炼了。 越往深处走,沐浅夏越觉得这墓室大而空旷。 突然,一声低喝传来:“谁?” 她这次好不容易没有碰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空气中却陡然闪过了一丝寒光。 沐浅夏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开口,“我我我!” 她可不想被自己人射死。 顾离手中灭掉的烛火在听到沐浅夏的声音以后,被重新点燃,看到距离几步之遥的沐浅夏时,他的脸色蓦然冷了下来,那变脸速度比下雨的速度还快,“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沐浅夏跑到他面前,从刚才开始就紧绷的神经在见到他的那刻起终于松懈了下来。她无辜的看着顾离,“我见你离开时面色深沉,怕你有困难,便在后边悄悄的跟着。看你进来以后,我原本只想在外面等你,若你安全出来,我便再离去。刚开始我只是想给你开门的,但是这破石门好像只能开三次,而给你关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没办法,我只好进来了。” 关门的人。 顾离立刻就听懂了她的意思,或者说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 顾离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往日的笑容早已消失,“公主,我没问你这个?” 沐浅夏更加的无辜,“那你在问什么?” 顾离的脸色更冷,几乎是咬牙切齿,“公主,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是谁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危险?”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只是想给你开门吗?” 顾离,“………………” 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到刹那的担忧,再到此刻听到这句话时,胸口不受控的震了震。 顾离眸底一闪而逝的复杂,嗓音依旧冰冷,“公主,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 第八十七章 不过现在,唯有一试 沐浅夏默默的别开视线,“知道了,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 “公主,你还想有下次?!”顾离冷硬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冰冷的声线让她觉得自己宛如坠身冰窖。她还是第一次见顾离如此生气,那气场,写满了生人勿近。 沐浅夏这回干脆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倒是乖巧又可怜。 顾离盯着她看了好半响,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强行的压制了下去。 沐浅夏被顾离盯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许久,顾离才缓缓启唇,“公主,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沐浅夏愣了愣,“反正已经无法从原路返回了,我们现在就只能找一找其他的出口,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总不能站在这里白白等死吧。再说了那石门有千斤重,密不透风,可你却能用手里的烛火照明,说明这个陵墓里肯定有其他的空气来源。” 其实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没想这么多,可是后来经过观察,发现这里的烛火能亮——燃烧需要氧气,那就说明这里肯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空气来源。 顾离闻言,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深凝的眸中有浓郁的墨色翻涌,神情讳莫如深。 她明明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 难道她就没想过,她这么冒冒失失的闯入,万一门关了再也打不开,万一没有找到其他的出口呢? 到时候她是真的想跟他一块儿被困死在这里吗? 傻瓜。 以后没有他,她该怎么办啊?让他如何能放心? 罢了,到时候哪怕被她恨惨了,他也会带着她一起离开。 可是对上她纯然的目光,顾离还是强压下心头那抹意味不明的震荡,“公主,待会儿别乱动,跟着我走,要是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对了,公主,你刚才来的路上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沐浅夏眨了眨眼睛,“没有。” 顾离眯眸,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些的许探究,“是么?” 这墓室里这么多的机关阵法,她运气是有多好好,竟然完全没有碰到?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离顺手捉住她的手腕,“走吧。” 他走得并不算慢,就好像对这里的地形有所了解,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沐浅夏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也不用再去考虑哪里有机关。有他在,她就会莫名的心安,就连这阴森森的墓室好像也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这个墓室的设计者,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四周太过寂静,让她深感压抑,她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宁思齐,公主知道吗?” “………”沐浅夏默默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顾离淡淡的道:“宁思齐,百年一遇的工程大师,整个皇陵都是由他亲手设计的。而这公主墓算是其中最简单的一个了。”毕竟像这种没出嫁就死的公主是很难得的,所以宁思齐在设计的时候并不会像帝王墓那样耗尽时间。 “只可惜,他不到四十就死了。这样的人才,可惜了。” 沐浅夏看着他在晦暗的烛火中看不真切的侧脸,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顾离,你是不是很了解这皇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离闻言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过了会儿,顾离才开口,“这是早就存在的东西了,我知道也很正常,不是吗?” 沐浅夏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你突然进来是因为刚刚撞你的那个小太监吗?” “……嗯。” “他是谁的人?你之前那个师弟的还是江湖上的?”沐浅夏忍不住的道。 不过这次,还没等顾离回答,就在他们通过一条窄道时,忽然就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沐浅夏呼吸一滞,惊疑不定的扭头看着顾离,“顾离,你有没有觉得……” 顾离也转头看了她一眼,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这条通道,真的在他们行走过程中逐渐变窄——所以地面每被踩一下,两堵墙之间的距离就会缩小吗? 这条通道大约有三十几米长,他们才走了几步,如果再继续往前…… 他们将会被两边的墙夹成肉饼。 沐浅夏苦着一张脸,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顾离,我们要不要掉头啊?” 顾离面色凝重,“不行,出口就在前面。” 而且,这整条通道都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平面,就连轻功也无法施展。 沐浅夏呆了呆,震惊的看着他,“顾离,我怎么记得你刚才好像说,你不知道怎么出去?” 顾离皱着眉,“我没有说过。” 【公主,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沐浅夏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他刚才的原话,她的嘴角蓦地抽了一下,如果!! 我去你丫的如果,欺骗她感情,她当时还真的信以为真了,以为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亏她当时还一本正经的安慰他,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 真是呵呵了。 沐浅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见顾离漆黑的眸定定的凝视着她。 沐浅夏的脸色僵了僵,“顾离,你要干什么?”声音带着一丝丝不宜察觉的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顾离沉声道:“公主,你待会儿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不停地往前跑,记得尽量要扩大步伐,减少步数,到时候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也不要回头看,知道吗?” 沐浅夏的身子震了震,“……顾离,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跑吗?” 顾离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我不确定在你跑到尽头之前,这两堵墙会不会先把你夹死。我在这里先试试能不能撑住它。” “………” 以一人之力撑住墙,如果换了别人说这句话,沐浅夏可能会当场放声大笑。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是他,她竟然觉得他可能真的可以到。 但即便如此,沐浅夏还是笑不出来。她震惊的看着他,怒声道:“顾离,你是不是疯了?我过去了你怎么办啊?” 顾离沉默了几秒,“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顿了顿,继续道:“公主,放心,我既然敢进来,就一定能够出去。我的实力,公主还不放心吗?” 沐浅夏咬了咬唇,“可你刚才不是说,出口在前面吗?”大概是怕他反驳,急忙又道,“顾离,你别想再糊弄我,这可是你刚刚说的原话!” 顾离无奈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柔声道:“公主,听话,嗯?” 沐浅夏将唇咬得更紧,“顾离,你可以抱着我走啊,这样我们的脚步就可以缩减一半了。” 顾离皱了皱眉,声音严厉,“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就能走到终点。” 如果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管能不能走过去他都会试,可是现在她在这里……他要试着撑住这堵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有事。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是不肯退让的固执。 沐浅夏的眼睛忽然就有些酸涩,她闭了闭眼,“罢了,人生在世,赌一次又何妨?” 说完,竟还朝他笑了一下。那笑容美丽、明媚,哪怕是在这晦暗的陵墓里,也依旧明艳动人。 顾离的脸色变了变,却见面前的女人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忽然往上一蹦,他连甩她都来不及,只能下意识的接住她。 等他反应过来,沐浅夏整个人已经在他身上! “公主!”顾离瞳眸骤缩,菲薄的唇倏然抿成一条直线。 沐浅夏却是松了口气,在他耳边轻笑道:“顾离,你要是现在放我下去,就是平白的浪费了两步。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抱着我走。” 顾离,“…………” 顾离脸色阴沉的看着沐浅夏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冷笑一声,“还有一种更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直接丢过去。” 沐浅夏,“………” 对她不用这么狠吧。 她软下声音,“顾离,我们两个谁都不知道,这两堵墙之间究竟能走几步、落地几次。如果我没有来,你不是也得赌吗?走吧,没关系的。” 顾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注视着前方地面,开始盘算着如何用最少的步数到达几十米以外。 轻功踩壁是不可能的,这墙面的材质太过于特殊,如果用轻功跳过去,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可以减少很多步数,但还是不能确定,能不能撑到对面。 不过现在,也唯有一试。 顾离把烛台塞到她手里,脸色不善,“拿好,只有这一个,若是不小心灭了的话可能会见鬼。” 沐浅夏,“………” 她算是很轻的,顾离抱着她几乎没什么感觉,只是微微拧着眉。 当他脚踏地面飞身而出的时候,沐浅夏甚至可以感觉到有风拂面,只是她没想到,越往后,这两堵墙面锐减的速度就越快,大有一种随时会把他们夹死在里面的错觉。 而且…… “顾离,弯腰!”她几乎是尖叫出声。 ------------ 第八十八章 没有人,值得你去为他不顾一切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支利箭遽然飞来。 “嗖——”的一声。 好在她及时出言提醒,顾离才得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停下来,弯腰避开那支利箭。 沐浅夏的脸到现在还是白的。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儿的风这么大了。 按理说,这里也不是通风口,原来这墙面是随时能够打开个窟窿,射出箭来! 顾离看了沐浅夏一眼,大约是见她脸色不太好,夸奖道,“公主,没想到你的反应倒是很快。” 但是,当事人显然完全没有觉得被夸,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迟了!” 顾离,“……” 好在,这墙壁虽然变得越来越窄,却还是时不时的有利箭射出,但顾离的速度也是极快,最终在仅余一个人的距离中,有惊无险的通过通道。 沐浅夏不得不悲伤的承认,有些人就是这么的完美,天之骄子,样样都好,连轻功都这么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穿过通道,顾离也懒得再把她放下来,这里四处都都布满着机关,他怕自己一个疏忽没有保护好她。于是就这样抱着沐浅夏朝着中间那座巨大的玉棺走去,“公主,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若是实在害怕,就闭上眼睛。” 沐浅夏本来是没有那么害怕的,倒是现在被顾离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顾离,我……我一会儿会……会看到什么?”沐浅夏颤颤巍巍的问。 顾离想了想,柔声道:“公主,闭眼吧。” 沐浅夏没好气地道:“……顾离,那你应该一开始就让我闭眼,而不是在吊起我的好奇心以后再让我闭眼,好吗?” 顾离,“公主,那你睁着吧。” 沐浅夏,“………” 顾离在一座华贵的玉棺前停下,将沐浅夏放下,又用玉棺旁点缀的棋子摆出两仪阵法。 这玉棺是完全镶嵌在地面上的,当阵法摆完,只见玉棺的棺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锦绣华贵的衣物与……森森白骨。 沐浅夏当场倒抽一口冷气!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死后的白骨,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被一只温热的掌心遮住了,“公主,叫你睁着,你还真的犯傻。” 沐浅夏眼前一片漆黑,心里也毛毛的。 这可是公主陵墓啊,周围可不止一个公主。沐浅雪的尸体停在外面,那这具尸体是谁的?她印象中还真没几个公主葬在公主陵墓。 沐浅夏扯了扯一旁顾离的袖子,“顾离,这里躺着的是哪个公主啊?”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过了没多久,顾离淡漠的声音响起:“谁知道呢。” 说完,顾离又将旁边的两仪阵法改成了八卦阵。 然后那白骨竟又堆叠在玉板上缓缓升起,玉棺底部彻底成空,露出一条漆黑无光的通道。 挡在眼前的手移开时,沐浅夏看清楚身前景象,不自觉的又是倒抽了口冷气。 那白骨,此刻竟已升至头顶! 顾离伸出手牵住沐浅夏,淡淡的道:“公主,走吧。” 沐浅夏这才慌忙地收回视线,与他一起踏入那条漆黑不见底的密道中。 而他们离开后,那玉棺竟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似乎从未开启。 ………… 在密道中走了半响,终于来到来到地面上。虽然四周任然阴风阵阵,但沐浅夏却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她终于从墓室里走出来了! “顾离,你怎么会对这陵墓这么了解……啊。” 还没待她说完,顾离忽然使劲将沐浅夏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沐浅夏,很使劲,很用力,仿佛要将沐浅夏的要勒断。 沐浅夏被顾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措手不及,她被顾离死死的扣在怀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收到了滞涩。她抬手去推顾离的胸膛,却发现自己的那点儿劲在顾离面前不值一提。沐浅夏试了几次发现没有任何用处后,她索性放弃挣扎,就那样乖乖的待在顾离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顾离才松开沐浅夏,“公主。” 顾离漆黑的眸如蕴星辰又似黑洞,带着几分的复杂,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为他不顾生死……哪怕那个人……是我,知道吗?” ………… 夜深。 两人回到公主府后,沐浅夏就去休息了,而顾离则在院中背着手静静地伫立,似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月光越过林梢,流泻在顾离的身上,将其周身的气质渲染的更加高贵、神秘。月光、人影,二者相互交融,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时间就在这寂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的树下悄然出现一道朱红色的人影,青铜面具赫然醒目。隐约可见面具下的人薄唇微微勾起,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顾离面若寒霜,冷声道:“阁下胆子倒是很大,竟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主府。” 男人低笑,笑声低沉魅惑,竟有种说不出的好听,“三七可是顾公子寻找多年的宝贝,我诚心奉上,顾公子不仅连句谢谢也没有还在这里冷声凶我,我好是伤心。” “哼,诚心奉上?”顾离冷笑,“装在棺材里,抬入墓室以后才派人告诉本公子?” 【石棺,三七】 三七当世难求,与千年雪莲并称两大奇药。顾离找寻多年,哪怕字条上的四个字可能只是陷阱,他也必须要亲自确认。 对面的男人勾唇浅笑,“听闻这公主陵墓向来是有去无回,我此番也不过就是想看看,顾公子究竟能不能从那陵墓中活着出来。至少,我没有拿假的三七来骗你,不是吗?” 顾离犀利的眸审视着他,“不管你要干什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次看在三七的份上,本公子就当没有看见你。若还有下一次,本公子绝不会手软。” 说完,顾离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在树影下看着他的蹁跹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殊途同归,要一起合作吗?” 前方低冷的嗓音传来答案,“呵,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本公子不喜。” 树影下,又是一声轻笑,随着晚风消散在这静谧的夜里。 ………… 又过了几天,便迎来了除夕。 这是沐浅夏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除夕。以前除夕的时候,家里就会做好多她喜欢的好吃的,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看着电视、吃着饭,享受着新年的喜乐。而她今年,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过着这里的除夕。不知道爸妈现在怎样了,那里的今天是不是也在过年?他们是不是也在想她……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只是这次…… “公主,快点床吧,今天中午要去皇家戏台,再不起床就晚了。”外面传来了琉璃的声音。 沐浅夏将脸颊上的泪水拭去,坐起身,出言把琉璃唤了进来。 ………… 梳妆完毕,沐浅夏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就连沐浅夏自己也不由得看痴了。她一向知道原主是长得极美的,只是她一向疏于打扮,总觉得没有必要。而自己今日要参加皇室年宴,打扮的自然隆重了许多,而琉璃又很了解她,稍作打扮便将她的美放大了许多倍。 沐浅夏推开门,发现顾离正在外面等她。 顾离今日依旧身着月白色的锦袍,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的锦绣花纹,腰束黑色缎带,缎带上别一玲珑镂空玉佩,看不清花纹,足蹬白面锦靴,通身显示着高贵。细碎的阳光下,男子面如西岭雪,星目墨色深邃,鼻如悬胆,薄唇微微勾起,眸瞳中有着暖暖的笑意。 见沐浅夏推门出来,顾离的眼底滑过一抹惊艳。他微微垂眸将眼底的那抹惊艳压下,等他再抬眸时,眼神再次恢复了正常。 顾离看着沐浅夏逆着光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周身仿佛围绕着一层光晕,宛如仙女下凡。 顾离微微一笑,“公主,你今天真美。” 沐浅夏谦虚的道:“不急你的万分之一。”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顾离被沐浅夏俏皮的动作都笑了,那笑声清冷干净,富有磁性,眼里还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公主,我们走吧。” “好。” ………… 中午之前,一行人到达皇家戏台。 沐浅夏下马车的时候,刚好碰到沐辰逸也从龙撵上下来,远远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宠溺。 顾离走到她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拽起沐浅夏的手腕,沐浅夏想要挣脱,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传出去恐会影响她的声誉。虽然她不是很在乎这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向最讨厌麻烦了。可是顾离握得实在是太紧了,“公主,从现在开始你别乱动,就跟在我身边,否则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 第八十九章 公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沐浅夏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能未卜先知似的,预料到一会儿出意外——顾离,你该不是在里面埋了**准备把整个戏台都给炸了吧?” 顾离身子一僵,眼底似有寒光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沐浅夏似笑非笑,“顾离,你就放心好了,凭本公主的聪明机智,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的。” “浅浅。” 戏台里面,忽然传来沐辰逸叫她的声音。 沐浅夏闻言,像是触电般立刻将手抽了回来,高声回了一句,“来了来了,皇兄我在这儿呢!” 顾离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暗色。 ………… 沐浅夏一过去,发现沐辰逸沉着一张脸,摆出一副训话的样子,“浅浅,你和顾离刚刚是怎么回事?” 沐浅夏心知刚刚顾离拉着她手腕的一幕被沐辰逸看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眯眯的看着沐辰逸,装傻道:“皇兄,什么怎么回事?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沐辰逸冷哼一声,“你当皇兄是瞎子还是傻子,你以为自己装傻充愣,随意糊弄两句这件事就过去了?” 沐浅夏讨好的笑道:“在浅浅心里,皇兄最是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面对沐浅夏的避而不答,沐辰逸冷笑一声,终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浅浅,顾离他,不是你的良人。” 沐浅夏垂下眼睑,将眼里所有的情绪尽数掩去,平静的道:“臣妹知道。皇兄放心,臣妹已经答应皇兄的事就不会反悔,臣妹会嫁给东秦大皇子的。” 沐辰逸轻叹一声,“浅浅,皇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还不待沐辰逸说完,沐浅夏就打断道:“皇兄,顾离他不喜欢我,我亦不会强求。”一抹苦涩涌上心头,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点的喜欢她,她都会去强求,只是……罢了,终归是她的一厢情愿。 沐辰逸见沐浅夏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很快,沐浅夏就恢复如常,拉着沐辰逸的袖子,扯开话题,“皇兄,那边的视野最好了,我们快进去坐下吧!” “好。”沐辰逸宠溺的道。 沐辰逸和沐浅夏来到场地里面时,只见皇后已经携宫妃按部就班的坐在属于她们的位子上,皇子公主们也都纷纷的紧随其后,朝中文武百官也有属于他们的地方,只是唯独不见顾离的身影。 还没等沐浅夏打听,就有人讨好的告诉她,顾离此次负责在场所有人的安全。 其实,原本按照他的身份和地位,是没有资格负责这件事的,沐辰逸明显不太放心其他人,所以这件事就交给顾离来办,他这会儿应该在外面布置巡防,过会儿才能进来。 看来皇兄对顾离的重视与信任超出了她的认知。 对方还揶揄的道;“长公主殿下不必担心,待会儿听戏的时候,顾公子肯定能陪着您。” 沐浅夏无所谓的嗯了一声,又问沐辰逸,“皇兄,这么快就要开场了,不知今日唱的是什么呀?” 沐辰逸淡淡的道:“第一出是牡丹亭,后面的话待会儿有戏单,朕也记不太清楚了,你一会儿想看什么就点。” 说话间,伴随着一声快板声落下,台上丝竹靡靡之声也随之响起。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台上的戏子吸引,没过多久,顾离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沐浅夏身边的位子原本是旁人给顾离留出来的,她让他们不用客气的请坐吧,可惜众人表面上都纷纷摇头表示拒绝。 顾离径直走过来朝沐辰逸行了个礼,就自然而然的做到了沐浅夏的身边。 皇后看着顾离和沐浅夏时不时的低声交谈,眼底恨意滔天,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很快就会结束了! 戏台上一出接一出,戏台下常有掌声响起。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急匆匆地走来一个侍卫,附耳在顾离地耳边说句什么。 顾离脸色一变,眉宇间闪过阴鸷。 顾离示意对方先下去,然后扭头看了沐浅夏一眼,“公主,跟我出去一趟。” 沐浅夏皱了皱眉,“外面出什么事了?” 刚刚皇兄才提醒了她,她现在巴不得在皇兄面前和他撇清关系,“顾离,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干什么?我还是乖乖的跟皇兄待在这里,你赶紧出去解决麻烦吧!” 顾离见沐浅夏不想出去,想着外面也未必比这里面安全,皱眉嘱咐了句,“公主,那你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别乱动,我把朔风留在这里保护你,等我回来。” 沐浅夏的心跳因顾离这句话而隐隐加快速度,但生怕顾离看出她此刻的异样,便顺从的点了点头,“好。” 顾离又简单地叮嘱了她几句后很快就起身离开了。 沐辰逸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往年这种事也经常有,时不时地出点小意外,但事情从未闹到过他这里。 可是,沐辰逸很快就后悔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顾离起身离开后没多久,原本丝竹靡靡的戏台上,那些我见犹怜的花旦眼神竟忽然一厉,摇身一变,变成拿着剑的刺客直直的朝着沐辰逸所在的这个方向刺来! 众人大惊。 “护驾——!”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沐辰逸的脸色大变,会武功的人纷纷护在了他的前面,其他不会武功的人四下逃散,纷纷躲避冲上前的刺客! 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剧烈的动静。 “砰——”的一声。 火光四射,地动山摇!就连脚下的地面,也狠狠的震颤了好几下! “长公主殿下,小心——”朔风大喊一声,挡在了沐浅夏的前面。 沐浅夏猛地转过身去,视线中场面大乱,方才还琼楼玉宇般制造精良的戏台此刻摇摇欲坠,甚至有烟灰在空气中飘舞,而轰然的炸裂声还在继续! 皇家戏台,即将有化作废墟的趋势! 朔风倒在了她的脚下! “朔风,你醒醒,朔风,你别吓我啊,朔风……”沐浅夏晃着朔风大声的叫喊。 “长公主殿下,小心——” “浅浅,小心——” 沐浅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倒塌下来的戏楼掩盖。幸运的是,她没有被掉落的石头砸到。 大火在她的周围肆意燃烧,周围都被掉落下来的石头所堵塞。 突然,一块石头砸下来,虽然她尽力躲避,可那石头还是擦到了她的额头。 血,顺着沐浅夏的脸颊流了下来。 沐浅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里。 窒息之中,仿佛看到外面尖叫争执的声音,然后是火光中迎面奔来的白色身影。 外面的小太监们大力的劝阻,却仍是劝不住拼命往火场里冲的男人。 顾离本就会武功,在此刻情急之下的力气,谁也无法阻挡! 可是看着顾离焦灼往内的背影,小太监们却是大惊失色,在他身后疾呼——“顾公子,不要……” “让奴才们进去吧,顾公子您在外面等着……” “您千万不可冒险啊……” 这样的大火,能不能熄灭姑且另说,说不定里面的人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偏偏谁都没有想到,顾公子会如此不顾一切! 众人纷纷想要上前阻拦,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戏台已经烧的东倒西歪,到处都是坠落或即将坠落的横梁,十分危险。 透过那重重火光,沐浅夏看到那道身影时,精神微微震了一下。 顾离月白色的身影颀长高大,一如她每次遇到危机之时他出现的样子。 一时间,他过往所有的神态都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温文尔雅的他,目光宠溺的他,柔声细语的他,冰冷淡漠的他…… 很多很多,每一个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在她的心里已如此重要;原来,他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不可明灭的痕迹;原来,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他。 沐浅夏无力的攥着手心。 她想让他不要进来,可是张开嘴,干涩的喉咙却早就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怀里的朔风已经失去了呼吸。 沐浅夏虚弱的倒在地上,被那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流泪。 沐浅夏眨了眨眼,脸上模糊的血液因她此刻倒在地上而有些许流到睫毛上,让她的视线更加模糊,就连看出去的人影都带染上几分红色,包括那视线中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 蓦然间,一根横梁倒下,砸在男人的肩上! 沐浅夏的瞳孔骤缩,“顾离!” 嘶哑的嗓音响起!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浅浅。” 顾离的样子看起来并无大碍,哪怕是穿过整个火场冲到她的面前,他的白袍依旧清隽。 顾离立刻俯身将沐浅夏从地上抱起,目光触及她脸上的伤痕,瞳孔骤然一缩! 擦破的额头,刺眼的血色,地上还躺着一颗带血的石子…… 汇聚成扎人眼球的一幕! 顾离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公主,你……” 顾离的双手带着几分颤抖,想要去擦拭她脸上的血,可却又不敢随便的碰触,只能紧紧地抱着沐浅夏的身体,那力道隐约带着几分将人揉入骨髓的沉痛。 “公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低沉的嗓音很轻很哑,在这喧闹嘈杂的环境里几乎可以被忽视。 沐浅夏看着眼前的顾离,恍惚以为那是她的错觉。可她又清晰的知道不是。 她闭了闭眼,“顾离,是我对不起你。” 是她连累他。 若是她刚刚听他的话,和他一起出去,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朔风因救她而死,顾离又冒死进入火场救她。若不是因为她的任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朔风不会死,他也不会和她身陷火海。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顾离微震,心底的痛更沉更重。 他不敢去看她的脸,不敢去看她脸上的伤痕。 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如果脸上留下疤痕,他根本不敢想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 第九十章 傻子,那就一起死吧 顾离冷峻的眉峰紧锁,“公主,别乱想,这不关你的事。” 今日这事,他早就已经知晓,可他还是选择利用了她。只是,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好她,让她不受到伤害,却不曾想…… 如果他刚刚晚来片刻,如果他没能冲进来,她就…… 顾离闭了闭眼,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竟没来由的感到害怕与……愤怒! 顾离低眸看了沐浅夏一眼,见她被火蒸的脸颊酡红,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却是虚弱至极,“公主,你别睡……等出去后我们就去找太医,你不准闭眼,听话,恩?” “顾离,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啊……”沐浅夏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摇头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受伤,上次她替顾离挡了一箭,她却只是觉得疼痛,完全不像此时此刻这般连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发懵。沐浅夏深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尤为强烈。 周围的火势渐渐的已经蔓延到了他们的跟前,堵住了所有的去路。此刻他们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无路可走! 顾离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越发的凝重。 他重新将沐浅夏放下来,又把自己刚刚浸过水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可是刚要抱起她时,手臂却蓦地被虚弱的女人抓住。 他眉心微蹙,“怎么了,公主?” “顾离,你不要管……管我了,你自己……自己一……一个人……出去吧。”沐浅夏闭着眼,断断续续的道:“顾离,你别管我了,快……快走吧,我知道你自己一定……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一定能够平安离开。 他武功那么的厉害,若是没有作为累赘的她,他,一定可以安全离去。 “公主,你在说什么胡话!”顾离的脸色瞬间阴沉到至极,哪怕面前的大火都无法阻挡他,可她的话却还是让他的心一沉再沉! 顾离的内心是希望让她说话提神的,可是又不想再听到她说这种话…… 顾离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又继续耐心的道:“公主,你好好说话,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顾离,我不是说傻话,我是认真的……”沐浅夏努力的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最终也只是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就无力的垂回了身侧。 如果有机会能够活着,又有谁想死?尤其是她这样死过一次的人,更知道活着的可贵,更应该好好的抓住生存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轻言生死。 可是现在…… 她不想要这种用他的牺牲而换来的活路,也不希望他未来的一片坦途也因为她而生阻滞。 “公主!”顾离沉声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说罢,再次将沐浅夏抱起! 沐浅夏攥着手心,心底淌过一丝震撼的暖意。 “顾离,你这个傻子……”沐浅夏无力的扯了扯唇,“顾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们可能要一起死。” “那就一起死吧。”顾离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他进来之前,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一心一意的想着救她。进来之后,他也不愿意再多想,因为想要救她的心思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他顾离想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同生,共死。 这四个字的分量何其重,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他只为了完成他的大计,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生中,似乎又在利用算计中多了其他什么…… 沐浅夏微微一震,神色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顾离敛了敛眸,紧接着厉眸扫过四周,看准方向,整个人背对火势往外冲出去! 这样一来,道路就变得更不清晰,如果有什么突发的危险情况,他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但这么做唯一的优点,就是大多数的火势都被他挡了下来,保护了她。 沐浅夏躺在顾离的怀里,除了最初的烟熏火燎让她窒息,除了脸上的那道明显的划伤,竟然在最后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什么外伤。 反倒是顾离,身上已经有好几处都被烤伤,白色的衣袍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甚至还冒着黑烟。 “顾公子,您没事吧!” “顾公子,快将长公主殿下放下来吧,太医已经过来了!” 外面的人已经逐渐的将火势控制,在他们两人冲出来的时候,将水都往他们身上泼过去! 刹那间,顾离的背部发出“滋滋——”的声音,听的陆卿卿心惊胆战。 哪怕他武功高强,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伤了。 沐浅夏的眼眶里热意逼人,比周围的火势更烫。 鼻酸眼涩。 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哪怕是刚才脸上被掉落的石子擦伤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顾离现在却无暇顾及旁人,看着沐浅夏眼角滑下来的泪珠,胸腔微震,“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顾离的嗓音哑透了。 沐浅夏强行压制住心中的那股酸涩颤抖的感觉,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没有,我没有受伤。” 顾离检查了一番,这才将沐浅夏放下。 沐辰逸立刻上前关怀道:“浅浅,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皇兄,放心,我没事。” “浅浅,你脸上的伤,是不是很疼?” “皇兄,已经不怎么疼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太医,还在那里站着干啥,还不赶紧快给他俩看看。”沐辰逸沉着一张脸道。 “是。” 其实从外表上看是顾离受的伤更为严重,身体上下都是明显的灼伤,而沐浅夏却是因为吸入过度的浓烟导致窒息,所以太医本想先给顾离看,可却被顾离冷冷的拒绝。 哪怕是两个太医中的一个要给他诊治,也被他拒绝! “你们一个包扎伤口,一个检查身体!”顾离冷声开腔。 “是。”太医见皇上没有开口,只能依言照做。 沐浅夏的手还被顾离不自知的握着,那紧攥的力道让她有些微疼痛,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此刻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的浑浑噩噩。 “太医。”沐浅夏停顿片刻,“我的脸会不会……” “公主!”沐浅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顾离冷冷的打断。 沐浅夏抬眸看了顾离一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我只是问问而已。” 顾离嗓音骤沉,再次打断她的话,“公主,满身的伤就先好好的医治,让太医看完再说!” “……” 满身的伤好像是说他自己吧? 沐浅夏想笑,只是扯痛了伤口,所以嘴角的弧度很快就敛下去,“顾离,你放心,这外貌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副皮囊,毁就毁了,无所谓。” “公主!”顾离停顿片刻,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个伤留疤的。” 沐浅夏无所谓的笑了笑。 “咳!”沐辰逸轻咳一声,将旁若无人“秀恩爱”的二者打断,“太医,浅浅脸上是否会留疤?” “这……”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太医们也不敢妄下断论。 沐辰逸冷哼一声,“朕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必须把浅浅脸上的伤治好。若留下疤痕,你们就提头来见。” 太医立刻跪下,浑身发抖,颤声道:“是。臣必当竭尽所能,医好长公主殿下。” “你们两个,赶快去给顾离包扎。”沐浅夏向一旁跪着的两个太医催促道。 “是。” “太医,他的伤,怎……怎么样啊?可会……留疤?”沐浅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一想到顾离的背上会留下疤痕,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被人硬生生的破坏,她的就忍不住的一颤。 “没有大碍。只要好好的调理,每日只要按照医嘱内服外敷,就一定能好起来,不会留下疤痕的。” 沐浅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浅浅,这件事皇兄一定会彻查到底,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沐浅夏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好。” “浅浅,最近要不要在皇宫留一晚,好好修养一下?” 沐浅夏还没有回答,顾离就抢先道:“皇上,今日宫中能发生这样的事,必定有人从中为内应,若此人一日不除,这公主殿下在这宫中便一日不安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还需谨慎为上。” 沐浅夏见沐辰逸还在思考,立刻接着道:“是啊,皇兄,我觉得顾离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先回公主府了,毕竟公主府是我的地盘,一般人怎敢撒野?”她有话想和顾离单独说。 “那好吧。你在府里好好修养,皇兄一会儿派太医跟着你一起回府,对了,宫中还有不少进宫的珍惜药材,你也一并带回去吧。” “皇兄,我这不过是一点小伤,你真的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沐浅夏无奈的道。 “那也得多补补,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许多,正好趁此机会你多调养调养。”沐辰逸眼底的心态与担忧丝毫不加以掩饰,让沐浅夏的心里感觉暖暖的。 “是,臣妹谨遵皇命。” ------------ 第九十一章 你只是,更加的在乎我罢了 沐浅夏和顾离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相顾无言,沐浅夏不止一次的想告诉顾离朔风为救她死了,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回到府里的岔路口时,顾离柔声道:“公主,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发生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好,你也好好休息吧。你身上的伤需要多多修养,其他的事情可以完后再处理。” “好。公主,晚安。”说罢,顾离朝沐浅夏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顾离!”沐浅夏出言,在顾离身后叫住了他。 好像被无形的手一把攥住心脏,呼吸停窒胸口作痛,沐浅夏脸色苍白,闭上眼睛,惨然一笑:“顾离,朔风死了,他为救我死了。” 她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很多次,该如何的说出朔风的死讯,在说出这关键的讯息之前,应该怎么样的减缓这件事对顾离的冲击力,可是临到头来,最终还是以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 沐浅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总算说了出来,那只抓住她心脏的无形之手也终于消散无踪,麻木的心脏也终于有了别的感觉,各种复杂的情绪错杂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的胸口。 假如说从前朔风在她的心里,还仅仅只是一个不那么熟悉的影像,每日跟随在顾离的身后,伴着一缕幽香,那么此时,在他死后,反而真正的在沐浅夏的脑海中血肉丰满起来,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也有自己的希望与渴求。 但是他死了,这所有的背上一切就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沐浅夏才睁开眼睛:“顾离,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 她偏过头去看顾离的神情,可是顾离并没有如何的悲伤,他纯黑的眼眸泛着了然,片刻后,他轻声开口:“公主,我进去救你的时候看到了。你能和我说说他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沐浅夏慢慢的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讲给顾离,她讲述的声音一点点的降低,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忽然,手上传来微凉而又柔软的触感,沐浅夏惊诧的抬头,却见顾离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拉住她的手,他沉静的凝视着沐浅夏,柔声道:“公主,你不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过错。” 沐浅夏抿了一下嘴唇,似是迟疑,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不,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顾离感觉到自己所盖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听见沐浅夏痛苦的声音:“你知道吗,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是因为在朔风死后,过了许久,我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还好留在这里的不是你,幸好你有事离开了,幸好留在这里保护我的是朔风。幸好……” 顾离错愕的抬起眼,他清楚的瞧见,眼前的沐浅夏用力咬着唇瓣,牙齿深深的嵌入唇瓣之中,透出丝丝血迹。她清澈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痛恨,尽管她这么的痛苦和自责,她还是选择坦然的直面自己阴暗,软弱,胆怯,私心的一面。 沐浅夏不能原谅自己,那瞬间后,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萌生出那样阴暗自私的念头,同样都是无辜之人,同样都只有一条命,没有哪个人是比哪个人的命值钱,也没有哪个人比哪个人更应该去死,可是在那一刻,她竟然会觉得无比庆幸,因为为救她而死的人不是顾离,而是朔风。 多么可怕。 顾离依旧静静的凝视着她,他忽然觉得,沐浅夏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个样子更加美丽,纵然她现在面上身上还留有着刚刚经历的那场大火的残迹,可是在他见过沐浅夏的所有时间里,真的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的她更加美丽了。 伤病和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去坦然的面对自身的污点的勇气。沐浅夏的坦然是她痛苦的来源,同时也是莫大珍贵的勇气。 “公主。”顾离缓缓走到沐浅夏的面前,微微低身,抬手揽过她的肩膀,随后将她缓缓的拥抱进怀中,“公主,你现在做到已经很好很好了,请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你现在所拥有的想法不过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私心,这是不可避免的,在你心里,你并不是不在乎朔风的死活,与朔风相比,你只是……” 顾离顿了顿,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此时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柔和,就像春天的水那么的温软,眼底的纯澈化作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你只是,更加的在乎我罢了。” 顾离拥抱着沐浅夏,一遍又一遍的,在沐浅夏的耳边反复的轻喃:“公主,请不要自责了,这并不是你的罪过。” “公主,你终于回来啦。”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 “公……”来人走近后,只出声唤了一半时,瞧见路旁两人相拥的情形,声音中断。 沐浅夏连忙推开顾离,抬眼朝一旁看去,却见来人是琉璃。 沐浅夏抬手捋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强作镇定的道:“琉璃,什么事?”虽然方才她和顾离什么都没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沐浅夏竟然产生一种被捉那什么的感觉,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没……没什么事,公主,你……你们继……继续,我……我就先回去了。”琉璃低着头脸红的道。 沐浅夏轻咳一声,强装镇定,“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说罢,沐浅夏飞快的转过头,俏脸微红,低着头,不敢直视顾离的眼睛,“顾离,那个,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说完,拉着琉璃,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沐浅夏因害羞而落荒而逃的背影,顾离轻笑出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 ………… “公主,您和顾公子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您还一直瞒着我,是不信任我吗?”路上,琉璃委屈巴巴的说。 “你别胡说,我俩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俩什么都没干。”沐浅夏脸红的道。 “是吗?你俩刚刚可是都……都抱在一起了。” “顾离那是见我心情不好,他……他那是在安慰我,无关风月。” “哦~”琉璃似笑非笑的道。 沐浅夏瞪了琉璃一眼,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琉璃,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连自己的主子都敢调侃,是不是想挨罚?” 琉璃和沐浅夏相处这么久,早已熟悉了沐浅夏的脾性,知道沐浅夏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故作生气,她吐了吐舌头,俏皮的道:“是是是,公主教训的是,奴婢知道错了,还请长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琉璃这副样子成功把沐浅夏逗笑,今天一直沉闷的心情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舒缓。 琉璃见沐浅夏笑了,才上前小心翼翼的问:“公主,您额头上的伤……”女子的容貌在这个时代最是重要,若是公主因此次意外而毁容,恐怕不仅会面临世人的耻笑,还会被自己未来的夫君嫌弃。一个女人的容貌,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好的通行证。 沐浅夏抬手抚上自己被太医包扎好的伤口,无所谓的笑了笑,“无防,左右不过是一具皮囊,不用太在意。” “可是,公主……”琉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看沐浅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最终还是将那些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琉璃,朔风死了。” “什么?死了?他……他怎么会死?”琉璃惊呼出声。 “今天戏台被人做了手脚,发生了爆炸,朔风为了保护我而死。琉璃,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不仅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让别人为我而死。我的命是命,可他的命也是命啊。他还年轻,他的未来还有那么多的可能,那么多的希望,却因为我而生生的断送了。”沐浅夏的压抑许久的泪水在此刻终于夺眶而出。 琉璃看着面前哭的像个孩子的沐浅夏,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她:“公主,这不是你的错。在这个时代,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个瞬间起,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有的人身来高贵,有的人则身来低贱,这都是早已注定好的,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公主,比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人很好,你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下人,你温柔善良,从来都不会苛责我们,在我的眼里,公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主子。” 沐浅夏这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就这样趴在琉璃的怀里睡着了,也不知最后听到了多少。 琉璃看着沐浅夏沉睡的脸胖,眼底写满了疼惜。 ………… 公主府,清泉阁。 顾离拿着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眼睛并没有盯着书上的文字,而是一直注视着前面的虚空,似是在走神。 突然,他面前的火苗微微的晃动了两下,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面前人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回过神来,冷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启禀公子,事情都办妥了。” “嗯。”顾离轻哼一声,再未开口。似乎刚刚才回来的思绪又再度飞走了。 可他面前的人却不敢轻易离开,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顾离的其他吩咐。 良久,顾离才悠悠的再次开口:“朔风,怎么样了?” “回公子,受了点伤,但并无性命之忧。”他面前的人恭敬的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待他伤养的差不多后,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撒了这么久的网,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是。” “下去吧。” “是。” 烛火再次微微的晃动,顾离面前的人凭空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 第九十二章 我眼下所能在乎的,惟公主一人 沐浅夏最近这两天看起来很是憔悴,午夜梦回,她一次次的被噩梦惊醒,浑身是汗的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躺到天明,再也无法睡着。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朔风闭着眼睛,冰冰凉的躺在她怀里的样子,她甚至还不止一次的梦到朔风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他死的好惨,说若不是她没有听顾离的话离开,他就可以不用死了,他好想活着,他还这么的年轻,他还有许多的心愿没有实现。 这一日,外面阳光晴好,沐浅夏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躺的都快废了,所以她打算出门走走。 走着走着,沐浅夏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清泉阁。沐浅夏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抬腿迈了进去。 进门见林,入林而见人,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顾离此刻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院中青石台上,神情安逸地双眼半合,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但沐浅夏知道他并未睡着,便走上前去,在石台旁边站着。 不一会儿,顾离便似有察觉的睁开眼,却并未如何动作,只是冲沐浅夏柔和一笑,那笑意在青影竹香之中绽开,宛如月光流水般的皎然:“公主,可有什么事吗?” 沐浅夏低头望着他,沉默许久,才将自己别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顾离,朔风死了,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你伤心过?”好歹,朔风也跟了顾离许久,保护了顾离许久,同样也替他做了不少的事。 虽然先前她困于自己的心结,没能注意到顾离的异常,可是这些天回味过来后,便还是忍不住有些为朔风感到心寒:朔风就这样被放弃了?顾离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毫无牵挂和痛苦的? 顾离依旧面带微笑的,道:“公主,我不伤心,也不难过,你可以说我无情,也可以说我狠心,可若是我做出悲痛欲绝的神情,那便是可笑了,会被人白白看笑话的。” 顾离悠悠然的一笑,眼里黑白分明的,却倒映着宛如冰雪般的无情:“公主,我本就是无情之人,而我眼下所能在乎的,惟有公主您一人而已。” 沐浅夏定定的注视着顾离眼中那化不去的冰雪,许久才慢慢开口,轻声的道:“顾离,你说你是无情之人,不在乎朔风的生死,可是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么?” 谁知道,他昔日是否也曾对朔风说过什么话。是不是也说过刚刚对她所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现在她就站在顾离的面前,他可以自然而然,平静无常的说出在乎,也可以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可是,倘若有朝一日她也不幸的故去了,他是否也会如此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冷漠无情的面带微笑着,对站在她身旁的另外一个人说“我本是无情之人”? 沐浅夏的心脏微微收缩着,隐约的寒意缓慢而坚定的围拢过来,即使四周此刻被太阳包围着,暖洋洋的,她也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由内而外的散出。 沐浅夏忍不住想要紧紧的抱住自己。 胸口散发着刺骨的冷,可沐浅夏的面色却是一片的平静,望着顾离的眼睛一眨不眨。 顾离的神情不变,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神情悠然的躺在青石台上,身姿慵懒到了极致,眼底却溢满了料峭和孤寒,他依旧冰冷的轻笑着,柔声道:“公主,难道你想看我为了朔风而伤心欲绝,哭的肝肠寸断吗?可是公主……”他的声音柔和而又低缓,语意中却藏着锐利的锋芒,“就算我伤心欲绝,悲愤不已,那有什么用?而我又该视谁为敌,以谁为仇呢?我要为了什么去报仇雪恨?又要用什么来洗刷怨怼?就算我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命去给朔风报仇,那又有什么用呢?逝者已逝,朔风再也不会回来了。” 沐浅夏被顾离一连串的反问问得心头巨震,哑口无言。是啊,他的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再痛恨又该如何呢?杀死朔风的人是在戏台下埋藏**的人,而她更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且不论能不能找到幕后黑手,就算找到了,难道她要让顾离真的去找这些人复仇不成?难道在她潜意识里,竟然是希望顾离怨恨她的么? 顾离不恨她,她会为朔风的死去而不甘心,可是倘若他恨她,她自己却又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一边是她的不甘心,一边是她的伤心难过,她又该让顾离如何选择? 沐浅夏呆呆的站在旁边,默默的道:是了,其实她才是这所有人当中最没有资格去质问他的人。那时候,她为什么要因为皇兄的话而选择去和顾离保持距离?她为什么没有听顾离的话和他一起离开? 假如她不是那么的没用,还那么的自以为是,这样的惨事就不会发生了吧? 顾离瞥见沐浅夏细微变化的神情,他忽然又温柔的笑了笑,道:“公主,那些没有任何用处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而多余的爱与恨,我也会极为吝啬的去给予。”他从容的、缓缓的站起来,那站立的落脚地与几乎与沐浅夏贴在一起。 沐浅夏看着顾离这个人几乎贴上自己,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白皙光洁的下巴和菲薄性感的嘴唇,以及他优美的颈项线条,神色却是一片的茫然。 顾离向后退开两步,转过身去,淡声的道:“公主,当断不断反受其害的道理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吧,手握权柄、站在权力尖端的人,必然会持有一柄生杀予夺的利剑。而剑有双刃,一面对敌,另一面则是朝着自己。纵然我们的心里面有万般的不舍,万般的无奈,可是当我们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还是应当抛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倘若您现在还做不到狠下心肠的话,我想您最好还是尽早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既想要温柔良善,又想要身居高位,还想要保全所有人,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就算是他和沐辰逸,也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区区一个沐浅夏? 沐辰逸便是早早的预见这些,所以才不欲牵涉这过多的权利之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却依旧被逼着不得不入局。这就是深居高位者的无奈,哪怕你不愿意动手,也会有人逼着你,推着你去动手。而他早已看透了这个道理,过早的涉入了这权利之争,如今的他已入局太深,开弓莫返,不能退,同样也不愿意退。 更何况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永远没有什么事是能够十全十美的。每个人在获取什么的同时便要失去另外的什么,他在很早以前,就早已知晓。 顾离的话,好像在这空气中盘桓了许久,才传入沐浅夏的耳中。之后又兜兜转转的映入到脑海里 当沐浅夏体味出他话中的意思时,顾离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何处。 沐浅夏没有再去找他,她一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又默默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竹林的芬芳和寂寞将她包围,清透的气息将她多日以来纷扰杂乱的心灵洗涤干净,许久之后,她才转身,快步的朝朔风之前居住的地方走去。 清泉阁的一座偏院是朔风生前居住的地方,而此时在院子里立着朔风的衣冠冢。那场大火中,沐浅夏虽然被顾离救了出来,但是朔风的尸首却留在了那里。大火扑灭后她也曾找人询问过,但没有一个人见过朔风的尸首,想必他的尸首早已随着那熊熊的烈火化为了灰烬。 而回来之后,顾离又让人将朔风生前的遗物整理了出来,取了一套衣冠鞋袜和朔风常用的器具以及他最喜欢的物品,在这偏院里立了个衣冠冢。 原本只是任由顾离安排,可是眼下,这衣冠冢却似乎成为了沐浅夏倾诉的绝佳对象。 沐浅夏立在墓前,点燃了一根约摸一指粗半尺长的烟,插在其墓碑前,让香味伴随着烟气缭绕慢慢的挥散在这空气中。 等待烟快要燃烧殆尽时,沐浅夏才缓缓的开口,轻声道:“朔风,这是我第一次祭拜你,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朔风,因为我的任性与自以为是,让你为救我而死,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大约又要再一次的对不住你了,是我无能,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还连累到你,甚至我连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我都无法找到,更谈何替你报仇?我身为公主,却没有与我身份地位相匹配的能力,我这个公主是不是很差劲?在别人的眼里,我这个公主除了得皇兄的宠爱与庇护外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废物。朔风,这是我欠你的,恐怕唯有来世才能够回报于你。你可以怨我、恨我,因为这是我的选择。”今后这个地方,她也不会再来。 说罢,沐浅夏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转过身去,断然的离去。 ------------ 第九十三章 公子,你不能去 这日,沐浅夏收到消息,称寒烟和木小西家中有急事发生,不得不离开京城一段时日,约她去郊外别院话别。前来送信的是整日跟在寒烟身边的小斯,沐浅夏也没有多想,便让琉璃替她梳妆完后带了府上的几个护卫出府了。 沐浅夏最近一段时间因朔风的事导致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不是做噩梦被惊醒就是梦见朔风救自己身亡。所以,沐浅夏趁着从公主府到城郊别院还有段距离,就打算在马车上小憩一会儿。 只是沐浅夏睡得并不暗卫,脑子里全是她一次次遇到各种致命危险的情景。 人们都说梦和现实是相通的,难道自己又要面对什么不好的事情? 沐浅夏此时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脑子虽然晕沉沉的,却清晰的知道自己在正做梦,知道自己很困,可就是醒不来。 真是该死! 沐浅夏此刻真得很想骂人,可是她就是骂不出声音,更是无法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 就在此时,马车侧翻了! 拉车的马突然惊叫起来,猛地停下,前蹄高高立起,马车因为惯性往前一栽…… “啊……”琉璃尖叫一声,险些摔飞了出去。 “我去,还真的出事了。”这是沐浅夏醒来的第一个想法。 沐浅夏刚从噩梦中惊醒,没有任何的防备,就那么直直的被颠簸的马车甩了出去。 “公主……”琉璃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拉,可是晚了,只触碰到沐浅夏裙子的一角,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沐浅夏摔飞了出去。 沐浅夏其实在马车嘶鸣时就已经清醒了,只是她的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马车甩飞了出去。 沐浅夏清楚的知道自己逃不掉被甩出去的命运,非常冷静的,双手抱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调整自己的身体,以便落地时能够减缓冲击力,摔的轻一点…… “噗通……”沐浅夏侧摔在地上,但万幸的是她落在了一片泥草上,没有摔得头破血流。 沐浅夏在地上打了三个滚便稳住,左手胳膊被尖锐的石头划出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痛,但幸运的是没有摔断。 “呼,命可真大。”沐浅夏轻吐了口气,不敢再浪费时间,飞快地爬了起来,三下五初二的就将沾满了泥水的外衣脱掉。 “长公主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护卫连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在沐浅夏的面前请罪。 沐浅夏眉头微蹙,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伏杀了呢,差点没有把她给吓死。别怪她想太多,实在是她最近遇到的危险事情太多了,让她都快产生被害妄想症了。 “回长公主,是马受惊。”护卫话很少,但态度却很恭敬:“长公主殿下,此地离京城还近,不如我们先行回府,待休整完后多带点护卫再来。” 显然,这护卫察觉到了不对。 仔细想来也是,她公主府的马可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怎么可转能会那么容易的受到惊吓。沐浅夏想到自己来的路上做的那个梦,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由得皱了皱眉,二话不说的就朝马车走去。 她现在还不想死! “公主,你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您。”琉璃跌跌撞撞的从马车上下来,虽然她刚刚没有从马车上摔下来,可身上、脸上都有不少的划伤。 “没事了,事发突然,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用自责,我们先回去再说。” “长公主殿下,马车好了,现在可以走了。”车夫喊道。 “走??”半空中,突然惊起一道粗犷的男声,不怀好意的道:“不知长公主殿下想要走去哪里?” ………… 公主府,清泉阁,书房。 顾离正在埋首写着东西,他的前面立着一个人影,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却又犹豫不决。 顾离头也不抬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站在那里吞吞吐吐的。” “公子,属下总觉得拿长公主当诱饵,引大皇子派来的刺客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我们的人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而且那刺客,可不会因为长公主是女人,就对她手下留情。若是长公主在这次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属下害怕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不利的影响。” 顾离正在写字的笔在此刻出现了停顿,一滴墨汁顺着笔尖滑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 书房里因书桌前那个人的话变得一片死寂,静的只能听见人呼吸是发出的微弱声音。 书桌前的那个人说完后便默默地看着顾离,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保证,可是…… 顾离能说什么? 再完美无缺、滴水不漏的计划,都不能保证没有意外的发生。 顾离此刻唯有沉默。 哪怕他已经计划安排好了一切,也不能保证沐浅夏不会真的出事。 一阵“扑棱”声传来打断了书房的死寂,听这到声音是…… “信鸽?”那暗卫连忙起身,将窗子打开。一只灰白相间的、毫不起眼的信鸽飞了进来,落在了暗卫的手上。 “不会真出事了吧?”暗卫眉头紧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离的眉头闻言微微拧紧。 暗卫飞快的拆下信鸽腿上的信筒,打开一看,脸色瞬时就变了,快步朝顾离走去。 “出了什么事?”顾离沉声问道。 暗卫恭敬的将信筒呈上,严肃的道:“长公主在不久前收到一封信,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公主府。距现在已经离开了两刻钟,若路上没有意外的话,她此时已经离开了京城。” “什么?”顾离脸色一白,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沐浅夏比他们计划好的要提早出府了,那……他们的人就赶不过来了? 沐浅夏死定了! 暗卫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忧与慌乱,只是不知他是在担忧沐浅夏的安慰还是在忧虑他们的计划。可他很快救冷静了下来,看着顾离头也不回就往外走的背影,立刻飞快的跑了出去,冲顾离的背影大喊:“公子,你不能去。” 暗卫足尖一点,轻然跃起,伸手想要去拉往外走的顾离,“公子,您先别着急,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们的人一定能赶上,您可别冲动呀!” “滚开。”顾离脚步不停,回头就给暗卫一击。暗卫不得不后退避开顾离凌厉的一掌,等到他再追过去时,已经不见顾离的身影。 暗卫着急的朝虚空大喊:“你们快去拦住公子,他现在不能出去。” “公子,想想我们的计划,我们筹谋多年,马上就要成功了,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差错呀!一步错,步步错,公子,属下求您了,您千万不能去啊。”暗卫不知道顾离现在人在何方,但他坚信以顾离的武功,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听到自己说的话。 “公子,属下求您了,您千万别去啊!” …………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杀! 来者是大皇子顾辰景派人重金请来的杀手周意。 他接到的任务是刺杀顾离,若是一直无法找到刺杀的机会,可在必要的情况下用长公主沐浅夏的命相要挟。 杀手有杀手的职业道德与操守,他们一旦接了任务,除非是死了,不然他们就绝不会轻易的放弃。 周意知道顾离的人马快要来了,若是他现在无法得手的话,以后恐怕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他联络到顾辰景在西楚的人马,派人易容成寒烟身边的贴身小斯,又命人模仿寒烟的笔记给沐浅夏送去了一封信,将约沐浅夏出了京城。 虽然他一向不屑于利用女人,可他现在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利用沐浅夏来引顾离出来了。 只要他能将顾离杀死,他对雇主也有了交代,拿着那笔丰厚的酬金就可以彻底的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找个无人的地方去过普通人悠闲自在的生活了。 周意并没有要玩躲藏的意思,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便大大方方的出现了。一袭黑衣,身背巨大弓箭的他出现在道路的另一头。 看着那个黑瘦的身影,侍卫却如临大敌,就连一直暗中保护沐浅夏的暗卫也是皱着眉头,第一时间冲上前,在沐浅夏的面前建立起了第一道防护线,可是却不敢冲上前。 他们的速度就算再快,也快不过周意手中的箭。 “长公主殿下?”周意边走边从背后取出弓箭,张弓搭箭,箭尖直指沐浅夏. “我是。”沐浅夏平静的道。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慌乱,仿佛只是在和对面的人友好的交谈。 “公主,小心……”琉璃脸色大变,飞快的挡在沐浅夏身前,准备拿自己给沐浅夏的当肉垫。 “哼……”周意在距离沐浅夏二十余米处的地方停下,不屑的道:“就凭你们,也妄想挡住我的箭。” 周意的名绝学便是三箭齐发,而此时他的弓上就已经放上了三支箭,完全没有因为沐浅夏是个女人就轻视她,可见周意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挡不住也要挡。”琉璃惨白着一张脸,却不肯往旁边移开半步。 周意的箭被江湖之上的人称之为追命箭,这世间除了修为达到高深莫测的人外,能够完全避开他箭的人没有几个。当然了,顾离必然是其中的一个。 沐浅夏被众人挡在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周意,随着周意越走越近,她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左手臂上的血珠正在啪嗒啪嗒的直直坠落,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完全不往自己受伤的地方看一眼。 沐浅夏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产生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什么了。 ------------ 第九十四章 布局,她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周意,你是在什么时候收到我要出城消息的?” “长公主殿下,你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吗?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精心布的一场局罢了。没有寒烟,也没用木小西,更没有临别一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精心策划,引你出城罢了。”周意冷声道。 “这一切都是一场局?”沐浅夏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不信,“这怎么可能?那个送信者是寒烟身边的贴身小斯,那个字迹是寒烟的亲笔,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寒烟不会背叛我的!” “公主,你没有认错,寒烟也没用背叛你,这江湖上有许多你不了解的事,比如易容,比如模仿。公主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蠢笨,单凭一封信,一个贴身小斯,就全身心的信任,真不知该夸你单纯还是说你……傻呢?”周意嘲讽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沐浅夏冷声道。 “长公主殿下,对不住了,为了能够让我完美的完成任务,就只能稍稍利用一下你了。”周意充满歉意的道,只是那眼底丝毫没有歉意,只有戏谑与不屑。 “你的目的是……顾离?”沐浅夏惊呼出声。她的利用价值很少,除了皇兄外,剩下的也就只有顾离和寒烟这两个人了。而皇兄是不可能的,不会有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去威胁他,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是众所周知的 。而寒烟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而且还是家族型,就算没有他的存在,也会有其他人接手生意。所以想要他死的人基本没有,但是想要他破产的人却很多。而顾离来自江湖且身份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的仇家应该不少,所以想要他死的人一定很多。 “不得不说,长公主殿下还是很聪明的,竟然这么快的就猜出了我的目的。”周意惊讶的道。 “你不能杀死我!”沐浅夏斩钉截铁的道。 周意挑眉,声音淡漠:“是吗?但没有说不能只给你留口气啊?只要你能撑到顾离出现就行了,剩下的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你的价值在顾离出现的那刻起已经结束了。公主殿下,我说的对吗?” 不得不说,周意说的很有道理。她存在的价值就是引顾离现身,只要顾离现身了,她的价值也就结束了。她堂堂一国的长公主拥有的价值竟然只有这么一丁点,呵,真是可笑啊! 沐浅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周意,你可要想清楚,我是堂堂长公主,当今皇上最宠的公主,我若是死了,我皇兄必会倾尽全力捉拿你,为我报仇。你别到时候任务还没有完成,就先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没有什么,是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不是吗?” 周意后退一步,握弓的手纹丝不动,丝毫不受沐浅夏的影响。 天助自助者! 周意拿她当诱饵,并不表示她就一定要去送死。沐浅夏吸了吸鼻子,冷静的道:“周意,一个人的臂力天生就有限,哪怕你你天生神力,你也不可能有用不完的力气。而且你手握着的上的那把弓重达百石,若你一次性连发三箭,手臂的筋骨势必会拉伤,你至少需要两刻钟,你才能再度恢复力气,再次张弓发箭。周意,你大可以试一试,重伤了我之后你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倒不如你放弃此次任务,从此退出江湖,拿着我给你的一笔钱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世度日,总好过为了一个任务而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强吧。” 没错,上天是公平的,他在给了你绝世才能的同时,也会多给别人一条生路。若是周意能够一直从不间断的三箭连发,试问这天下又有谁能从他箭的下逃生呢? 周意承认,沐浅夏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也有点意动了。 可是…… “对不起,长公主殿下,不得不说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我今天必须得杀死顾离,也就意味着我今天必须得抓住你了。”若是错过了今天,他要是再想完成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必须杀了顾离,只有这样,他的雇主才会考虑,帮他摆平他之前的一些事情。 “长公主殿下,虽然你是个很聪明的的人,但是,对不起了!” 周意拉开弓,对准沐浅夏!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今天人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就没有再空手回去的道理。无论如何,沐浅夏今天都必须得被他带走! 弓拉开,绷紧……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周意以最完美的姿态,在沐浅夏的面前拉开了他的弓。 沐浅夏脸色泛白,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她自己不想动,也不是动不了,而是她太了解自己了,也太清楚周意的箭,就以她现在的本领来说,她根本躲不开周意的这三箭。 “保护王妃!”侍卫在第一时间就朝冲上前,妄图拿下周意,可是…… 还是刚刚说的那句话,侍卫们的速度就算再快,也不会快过周意手上的箭。 侍卫们不过就上前了三五步,还未靠近周意,周意手中的箭就已经射了出来:“咻……” 第一箭,以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前行,笔直的射向沐浅夏。 “噗嗤……” 利箭射中挡在沐浅夏身前的护卫,可是那支箭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是直接穿过那名护卫身体,继续往前,速度不减半分…… “噗嗤……噗嗤……”一支箭,就像是串羊肉串儿一样,一连射中了三个人,速度才稍稍的缓下来,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支箭也能让沐浅夏当场重伤,甚至……毙命。 由此可见,这个周意的臂力是有多么的可怕! “长公主殿下,你别管我们了,快走,快走啊!” 走?她先在能走到哪里去? 是走到左边还是右边? 周意的引以为傲的绝学就是三箭联射,最中间的那支箭飞出来后,左、右两只箭也紧随而至,而且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射出的左、右两支箭并不是笔直往前,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难的角度,从左右两方绕射过来。 哪怕沐浅夏两世为人,这也完全超出了她认知,可这偏偏就是现实! 后退不能用,左右两边也是一条死路,沐浅夏甚至连趴在地上也不行,因为…… 左、右两支箭,是从高往低走,哪怕沐浅夏此刻躺进坑里,那两支箭也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夺命绝学,果然是名不虚传! 所以,沐浅夏不打算躲了,就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琉璃此刻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可她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坚定地挡在沐浅夏的面前。 “噗嗤……”箭射过来,穿透了保护她的两名暗卫、一名侍卫、还有琉璃,四个人的身体,最后……没入沐浅夏的身体。 “哇……”剩余的的冲击力还是令沐浅夏当即就吐了口血,但万幸的是,当箭穿过四个人的身体后,冲击力就已经大大的减弱了,并没有从她的身体穿过,而是留在了她的身体里。 而且因为这一箭的力道,沐浅夏被带得往后飞了大约有数十米,才摔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左、右那两只箭也紧接着朝着沐浅夏所在的方向射来。沐浅夏此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管自己的胸口附近还插了一支箭,只是不断地往后翻滚…… 她刚刚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她唯一能够活命离开的机会,就是接下刚刚迎面而来的那一箭,然后再死命往后跑,去避开左右而来的那两箭。 只要她不被那迎面的箭,一箭射中心脏,沐浅夏坚信自己还是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可是…… 她实在是低估了周意的箭,换句话说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她根本就跑不过周意的箭。 沐浅夏看着散着森冷寒光的箭镞,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逼近,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那箭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急,她根本跑不过…… 她跑不掉!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自己重伤被周意捉走这一条路! 沐浅夏闭上眼,绝望的等待那致命一击的到来。可就在此时,她的身后突然掠起一阵惊风,沐浅夏还没彻底的反应过来,在她完全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只听到“当当”两声清晰的声响,待她再度睁开眼时,便看见那左右两只即将射中她的箭飞了出去。 “什么人?”沐浅夏转身向后望去,却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她身后数米处直直的跃起。 沐浅夏看不到那人的脸,只看到脸上带着衣服银白色的面具,身上黑色的衣袍飞舞,衣摆在半空中旋转,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在空中随风逸动,整个人就如同暗夜的王者,浑身散发着狠戾嗜血的气息,一瞬间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 第九十五章 好狠,和本座一起离开 “暗月楼楼主!”好不容易脱离护卫包围的周意,此时正准备逃走,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而诡异的气息锁定,惊得他顿时无法动弹。 “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妄图杀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声音冰冷的开口,没有一丝的温度,却带着绝对的孤高与狂妄。 “小人真的不知楼主在此,若扰了楼主的雅兴,还请楼主恕罪,小人这就离开。”周意低着头抱弓请罪,但握弓的手却微微收紧,还有一丝丝的颤抖。 “哼……”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阳光下,一张银色的面具露在众人面前,漆黑的眸子不带有一丝的温度,只一眼就能让人如坠寒冰,仿佛能将人活活冻死。 周意和在场的护卫同时倒抽了口冷气,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缓,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惊动这个大魔头。 黑衣男子也就是暗月楼楼主并不急着说话,而是悠闲的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那枚扳指鲜红如血,在一片黑色中,显得异常夺目。 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心跳似乎都随着黑衣男子的动作而变缓。 这就是暗月楼楼主的威压! 周意离他有数十米远,可就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周意在黑衣男子的威压下,依旧冷汗淋漓,汗水打湿了他的背脊。 周意在暗月楼楼主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早知道自己会遇到暗月楼楼主这个可怕的人,无论对方提出的条件有多诱人,他都不会接这个任务。 久久等不到回答的周意心中害怕极了,喉结不断的上下滑动,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已经大战了一场。 “楼主……”周意在这样的威压下实在是撑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要本座送你一程?”魔君重楼一开口,便是要取人性命。 “楼主,饶命,饶命啊!”周意低着头,嘴里不断的发出哀求,可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熟知暗月楼楼主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接受别人的请求。他若是想要杀你,不管是你谁,不管你低微多么的崇高,怎么求饶都没有用;他若是不想要杀你,你就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一顿甚至想要打他两下都没有关系。 没错,暗月楼楼主就是这么一个有个性,并且又狂妄致极的人。 而现在,暗月楼楼主想要杀周意,“你是选择自杀,还是选择要本座亲自动手?” “楼主……”周意脸色刹时变得煞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冷汗如雨大滴大滴的滚落。 “嗯?”暗月楼楼主只轻哼了一下,周意就再不敢多言,沉默片刻后,绝望的道:“我选择自杀!” 死在暗月楼楼主的手里,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给你五息的时间。”暗月楼楼主这完全是要逼死周意的节奏,根本不给他留一点活路,而周意只能闭上眼,说了一句:“多谢楼主。” 周意紧紧握着手上的弓,留恋的看了四周一眼…… 他现在还不想死! 可楼主既然已经发了话,除非他能打得过对方,不然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意缓缓的举起手放在头顶上,慢慢的闭上眼,抬手就要朝自己的天灵盖狠狠地拍去。 就在所有人,包括沐浅夏在内都在等周意自杀时,然而…… 就在下一秒,情况突变! 周意没有自杀,而是拉开弓对准了暗月楼楼主! “楼主,我知道你很厉害,放眼整个江湖,没有几人会是你的对手。可是我现在不想死,唯有放手一搏,所以只能让你去死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杀的人太多,周意比一般的人更加怕死,哪怕是面对暗月楼楼主,他也不想放弃反抗与挣扎,心甘情愿的认死。 弓是空的,并没有箭,可周意却是信心十足。 “最后一支箭?”暗月楼楼主根本不将周意放在眼里,反倒是一脸兴味盎然的打量着周意手中的那把弓,“真是没有想到,你这最后一支箭,竟然就是这把弓,果然是奇巧无比。不错,不错!” 暗月楼楼主这话虽是赞美,可这赞美听在周意的耳中,却更像是一张变向的催命符。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最后一支箭是他的底牌,是他活命的最后保障,他的最后一支箭在哪里,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就连当年为他打这把弓的匠人,也早就被他灭了口,按说这个世上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才是。 暗月楼楼主终于开始正眼看周意了,漆黑的眸中满是戏谑:“猜到的。你也不是一个笨人,若是没有胜算,你怎么敢用一把没有箭的弓对准本座。只是可惜……你之前已经发了三箭,手上的力道远远不够,不然,说不定还真能让你突袭成功。” 一般人,都不会防备一把没有箭的弓,可暗月楼楼主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周意听到暗月楼楼主说的话,握弓的手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楼主,就算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也要放手一博,为自己博一条生路。” 周意不顾自己胳膊的酸痛,拉开弓,对准暗月楼楼主。 “吱呀”一声,如同古老的墓棺被打开,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啪嗒,啪嗒……”鲜红的血顺着周意的胳膊往下落,很快弓就拉到了全满。此时周意只要松手,他手中的这支“箭”就会朝着暗月楼楼主飞去…… “楼主,对不起了,去死吧!”周意双眼通红,狰狞地瞪着暗月楼楼主,“啪”的一声松开手,等着手中的箭飞出去,可是…… 没有! 周意用尽力气拉开的最后一箭,却没有射出去,他手中的弓无力的掉落在地。 这……怎么可能? 周意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潺潺地往外流,“你……不是……”人! 暗月楼楼主此刻就在他的面前,离他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这样的速度……竟然比他的箭还要快! 这完全超出了他对一个人速度的认知,这,完全不可能! “本座其实真的不愿意亲自动手,脏!”暗月楼楼主从容的后退,右手背在身后,血淋淋的左手从周意的心口抽出…… 被捏成肉泥的心脏顺着周意破开的胸口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周意还有一口气在,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脏,像一坨被人玩过的泥巴一样堆在地上。 “你……实在是……好狠!”周意带着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呕……”一旁的侍卫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一个个的不由得泛着恶心。 暗月楼楼主杀人,从来都是直接捏碎对方的心脏,再原始不过,再直接不过,再凶残不过,可却又再简单不过。 “真脏!”暗月楼楼主嫌弃的取下左手上,染了血的特殊护套,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转身……一身黑衣干净如初,连一丝一点的血迹都没有沾染到,完全不像刚刚杀了人的样子,左手上的血红扳指似乎更鲜艳了。 “楼,楼主……”公主府的侍卫不是没有胆色的人,可是对上暗月楼楼主,漆黑冰冷的眸子,这些人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死在暗月楼楼主的手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相比之下,他们都宁愿选择自杀! “垃圾,根本不配本座亲自出手。”暗月楼楼主高傲的丢下这句话,走到沐浅夏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施恩的口吻道:“给你个机会,和本座一起离开。” “如果——我拒绝呢?”沐浅夏捂着自己胸口处的伤,面对暗月楼楼主漆黑冰冷的眼眸,没有一丝惧意,眼中只有一片冷漠。 “拒绝?为什么?那里可有你放不下的人?”暗月楼楼主指向京城方向。 沐浅夏犹豫片刻,摇头:“没有!”她相信,没有她的存在,所有人都会过得很好,甚至比她在还要好。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跟本座走?跟着本座不仅没有人会杀你,你还能在整个江湖上呼风唤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敢对你说一个“不”字。”此时的暗月楼楼主就像是一个魔鬼,引诱干净的灵魂同他一起坠入无边地狱的魔鬼。 沐浅夏扯出一抹虚伪的笑,却不想因此扯动了伤口,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却忽视了暗月楼楼主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 “楼主,”沐浅夏开口,缓缓地,一字一字的道:“多谢您的厚爱,我现在很好,哪里也不想去。” 再说了,她又不是傻子,马路上随便有一个人,对她伸手说“跟我走”,她就要跟人家走吗? 虽然说面前这个男人救了她,可是谁知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再说了,她放着好好的西楚长公主不做,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走就走,真当她脑子抽了。万一这个暗月楼楼主哪天心情不好了,回头要虐死她,她该找谁哭去? ------------ 第九十六章 公主,对不起 “你确定,你没有事?”暗月楼楼主指着沐浅夏胸口的伤问道。 “放心,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沐浅夏故意说得轻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刚差一点点就死了。 幸亏她当时反应够快,蹲下去了一点,这才没有让箭尖射中心脏。 箭尖还在胸口,沐浅夏确定这是小伤? 暗月楼楼主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道:“你身上带药了吗?”流了这么多血,要是不及时止住,恐怕会失血过多而亡,就算她侥幸没死,身体也会大大的亏损。 “没有啊,怎么,你有药啊?你要不要好人做到底,继续发发慈悲,给我止个血啊?”沐浅夏不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好地怎么会关心自己,而且她也不知哪里来的直觉,能够确定以及肯定,她和原主都不认识这个男人。 沐浅夏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甚至就连亲人之间都会充满算计和利用,所以,她先在严重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你胆子不小啊,竟敢戏弄本座,你是想死吗?”暗月楼楼主的语气一变,蹲在沐浅夏的面前,左手掐住沐浅夏的脖子:“你知不知道,只要本座的手轻轻一用力,你的脖子就会和你的身体分家!” “哦,那你动手吧。”沐浅夏淡漠的道,仿佛生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沐浅夏知道,她自己在赌,赌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杀自己,因为…… 她刚刚好像从这个男人的话中,听到了担忧,可是她真得想不起来,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可怕却又强大的男人。 “你……”暗月楼楼主手中的力道加重,沐浅夏一点也不反抗、不挣扎,闭上眼,一脸平静,从容赴死。 “哼……”暗月楼楼主冷哼一声,终是放开沐浅夏:“本座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次就先放过你。若还有下次,本座定不轻饶。” 沐浅夏,“……还有,下次?” 暗月楼楼主喜怒不定,他做的任何事都是随性而为,不会有人认为他另有深意,可是…… 沐浅夏并不了解暗月楼楼主的性子,她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人。沐浅夏见对方面对自己的挑衅时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疑惑,可惜暗月楼楼主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粉,撒在了她的伤口上,然后,转身就走…… 黑色的衣袍在半空中翻滚,长长的衣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如同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暗月楼楼主,来得莫名,走得奇怪,留下一群凡人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发愣…… 暗月楼楼主带给众人的震撼力实在是太大了,暗月楼楼主走后许久,一众护卫这才回过神来,惊觉到自己失责的侍卫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快步跑到沐浅夏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低头道:“这公主殿下,您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好?没有死算不算好? 但是好在她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了,撑到回府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放心吧,没事儿。”沐浅夏淡淡的道。 护卫们集体道,“长公主殿下,都是属下们失职,才导致您受伤,还请公主责罚。” “责罚?”沐浅夏自嘲一笑,今天这事根本不愿他们,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笨,太蠢,太天真。 更何况,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去责罚他们?为了保护她,已有不少侍卫直接横死当场了。 “没事儿,你们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沐浅夏垂眸,声音轻缓。 “多谢长公主不罚之恩。”侍卫们暗自松了口气,见沐浅夏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上前搀扶了一把:“长公主,还是让属下扶您起来吧。” “好。你先扶我去马车。”沐浅夏自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拒绝。 借着那个侍卫的力道站起身后,沐浅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看,还有多少人没有死,马车上有伤药。” 虽然那些人为保护她而受伤是他们的责任,可沐浅夏终究还是硬不下心肠,对他们见死不救。 “多,多谢长公主。”侍卫哽咽了一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们这些下属这么的关心,所以他更加小心地扶沐浅夏上车。 马车之前侧翻了过去,侍卫让沐浅夏稍等片刻,将马车扶起来后,这才将沐浅夏扶上马车,“还请长公主稍做休息,属下这就去查看还有多少人活着。” “嗯。”沐浅夏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多余的一个字。她费力的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简单的医疗包,递给了马车外的那个侍卫。那医疗包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以防不时之需。 周意那一箭的破坏力极大,凡是被他的箭射中的人,每个身上都留下了一个孔洞,活口怕是没有几个了。但是沐浅夏的这份情,众侍卫却是领了。 沐浅夏不知道侍卫们在想什么,待到人走后,一股疲倦感涌上来,沐浅夏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彻底归于黑暗…… ………… 公主府,牡丹苑。 顾离静静的坐在沐浅夏的窗边,眸色深沉而又复杂的凝视着沐浅夏沉睡的容颜。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一向骄傲自负,自认这世界没有哪个人值得他去费尽心思的去算计,这才给了顾辰景可乘之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拿沐浅夏当诱饵去逼迫他。顾辰景这步棋走的很险却也很高明,若是成功,则能成功的除掉他;若是失败,也能让沐浅夏对他心生怨怼。可一旦暴露,则会受到来自沐辰逸的怒火,他和沐浅夏联姻的计划也会泡汤。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防被顾辰景。 顾离看着沐浅夏因受伤而苍白的脸颊,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把她牵扯进来。现如今,他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根本不可能终止计划。 所以,“公主,对不起。”顾离低声呢喃。 就在他快速赶到时,看到沐浅夏闭着眼睛绝望等死的样子,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弦,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问出“你愿不愿和我一起离开”。哪怕他在问出口时就已经后悔,也清楚的知道沐浅夏不会同意,可他还是想要知道最后的答案,这,是他给自己的一次任性,也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戴上面具的他,是暗月楼楼主,可以随心而为,为自己而活;摘下面具的他,是东秦三皇子,有着自己的责任,为东秦而活。 他,并不是生来就野心勃勃,他只是过早的经历了某些事,过早的明白了某些道理,让他知道,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掌控天下无数人的命运,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在权利的巅峰站久了,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孤独与寂寞,可是沐浅夏却像一束阳光,以她自己独有的方式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冰冷的心渐渐的有了温度。 也许,沐浅夏以后会恨他,会不愿见他,可他却偏要强求,只为他的世界不想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 沐浅夏不知到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点点繁星挂在空中,带来丝丝光亮。 沐浅夏想要起身,却不料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轻呼出声,“嘶,好疼。” “公主,你醒了。”顾离轻声道。 沐浅夏这才看见顾离正坐在自己的窗边,“我睡了多久?” “已经一天一夜了。” “我身上的伤是你处理好的?” “嗯。” “我皇兄知道吗?” “还不知道。” 沐浅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离,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沐浅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公主,你说呢?我之前有没有说过最近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若是非要出门的话,就提前告知我一声,多带点侍卫跟随。可是,我看公主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公主以后就不必再找顾某了。” 沐浅夏可怜兮兮的看着顾离,辩解道:“我这不是觉得最近城中并无大事发生,而且寒烟和木小西又是我的挚友,一听说他俩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我心里一着急,就……就忘了。”沐浅夏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顾离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沐浅夏见状立刻低呼一声,“嘶,好疼。” 顾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见并没有裂开,“哼,现在知道疼了,之前早干什么去了?” “我知道错了,真的。”沐浅夏眼巴巴的看着顾离,湿漉漉地眼睛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顾离冷着的一颗心在此刻彻底的软了下来,“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顾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你的性命?沐浅夏沉声道。 “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对你出手,以你为饵,引我出城。” 沐浅夏原本想问他是否了解暗月楼楼主,可是仔细想想,终是作罢。 良久,顾离缓缓开口,“公主,也许我此时还不能为你报仇,但我日后定会让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他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必会让他千百倍的偿还回来。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 后来,沐浅夏想到顾离说的这句话,忍不住嗤笑,伤她最深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 第九十七章 吃醋,寒烟出事了! 沐浅夏受伤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出去,对外只称身体抱恙,闭门谢户,府中的下人除了负责采买的外其余的都不出府。 这样一直持续了月半个月,期间沐辰逸也派来太医前来,但都被顾离处理好了。同时,沐辰逸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珍稀昂贵的药物。 这日,沐浅夏用过午膳后正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顾离的医术很高明,她现在身上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也好的差不多了,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原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因这段时间的滋补红润了许多。这种每天躺在床上吃了就睡的养伤日子让沐浅夏都长胖了几斤。 沐浅夏摸着自己日渐圆润的小脸,忍不住轻叹一声,怪不得世人都想要悠闲度日,她不过才休养了半个月就长胖了好不少啊! “公主姐姐,不好了,出事了。”木小西急匆匆的边跑边喊。 跟在木小西身后的护卫一脸羞愧的道:“属下无能,让木小姐闯了进来,打扰了公主的休息,属下这就把木小姐带出去。” 沐浅夏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沐浅夏让木小西先坐下歇口气,给她倒了杯茶,待她缓过来了,才皱眉问道:“小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竟能让你如此慌张?” “公主姐姐,是陈晨出事了。”木小西的神色间明显的带着几分恐惧,说话时,声音中也带着明显的颤抖。 “陈晨?她出什么事了?”沐浅夏听到是陈晨出了事,原本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刚刚木小西的神情,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木小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陈晨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木小西和陈晨的关系这么好? “陈晨,她,她死了。”木小西闭着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轻轻的颤声的回答。 “好好的,陈晨怎么会死?她身体不是挺不错的吗?”沐浅夏皱眉道。 “公主姐姐,陈晨不是因为生病而病死的,而是,而是被人糟蹋了,被人糟蹋死的。”木小西此刻的声音已经轻颤的不成样子,身子也是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想必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小姑娘家感到害怕也是应该的。 “怎么会?”她记得陈家虽然出事,已不复当时的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遑论宫里还有个当皇后的姑姑,所以陈晨的日子过得依然不错,跟本没有什么人敢落井下石,更不用说有人敢这么对陈晨,糟蹋至死。这得有多么的深仇大恨啊? “而且,而且……”木小西的身子在此刻已经抖的都快要站不住了,话语戛然而止,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再次继续说道,“而且,当时,只有寒烟哥哥在陈晨的房间里。” 陈晨被人糟蹋至死,而只有寒烟在他的屋子里,所以极有可能是寒烟所为。 “你说什么?”沐浅夏骤然起身,原本悠闲自在的样子被打破,只留下无尽的慌乱。 以她对寒烟的了解,她敢拿性命担保,寒烟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而且就算寒烟想要女人,以他的身份、地位、财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去糟蹋了陈晨。 这分明就是陷害,而且幕后主使的手段还真是够狠。 陈晨那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就算皇后不宠她,但为了她的面子,她也会严格处理此事。若寒烟因此而死,那么皇后和寒家的仇就彻底结下了。 而且木小西慌乱的样子,很显然此刻寒烟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要不然,就不是木小西跑来这里给她报信,向她求助,而是寒烟自己来了。 沐浅夏知道,这件事不简单,而且怕是很麻烦,很棘手。 “公主姐姐,皇后娘娘让寒烟哥哥命偿,可是寒烟哥哥根本没有做这件事,你一定有办法就寒烟哥哥的,你快去看看吧,对不对?”木小西焦急的道,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哭腔。 “好。”寒烟是她来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她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寒烟毕竟是出自世家,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皇后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要寒烟的命。 沐浅夏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转身就往外走,却在门口时遇到了顾离。而且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知道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站在门口专门等她。 沐浅夏知道他为何而来,所以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公主。”顾离伸手拽住了沐浅夏的手腕。 沐浅夏望向顾离,脸色有些沉,她明白,发生这种事情,聪明的人都知道应该明哲保身,他和寒烟交集不深,可以不理,但是寒烟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意义远同其他朋友不同,她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他是真的要阻止她吗? “我陪你一起过去。”只是,没有想到,他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可是你的……”沐浅夏想到顾离他毕竟身为男子,这样的场合,他去了恐怕不太合适。 “公主,你别忘了,我还是个医者。更何况,我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时。”顾离看着沐浅夏,微微一笑,道。 顾离这话说的虽然随意,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他不相信寒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和她一样怀疑这件事情另有阴谋,所以他才要亲自过去看看。 虽然他不是仵作,但他医术高明,到时候一定会有帮助的。 而且有顾离的帮助,沐浅夏相信,不论这件事情有多复杂,但它的阴谋一定会暴露。没办法,她对顾离的能力就是这么的相信。 沐浅夏定定的直视着顾离漆黑幽深的眼眸,轻声道:“顾离,谢谢你!” 此刻,沐浅夏很想说声谢谢,谢谢他对她的保护,谢谢他对她的帮助,谢谢他对她的照顾。 顾离听到沐浅夏的话,眸子一沉,唇角微动,“谢谢就不必了,就当作是我在公主府叨扰许久的报酬好了。” 那声音中似乎隐隐的带了几分恼,几分怒。 她凭什么谢他? 替寒烟谢他吗?她谢的着吗?她是寒烟的什么人?她与寒烟是什么关系,用的着她替寒烟谢他? 顾离不知自己心中的这种愤怒从何而来,但他沐浅夏说完后心里就很不舒服。 顾离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吃了醋的小娘子。 沐浅夏唇角微撇,不过也没有说话,听顾离这么一说,她也觉的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谢谢莫名其妙。 可能就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心中对他的感激的一句很简单的表达。 见沐浅夏没有说话,顾离的脸色仍旧有些沉,松开她的手腕,直接的迈步向前走去。 沐浅夏愣了愣,连连跟上。 沐浅夏此刻已经顾不得木小西,快步上前走在顾离的身侧,看到他明显阴沉的脸色,知道他生气了。 “那个,顾离,我刚刚的那声谢谢并不是替寒烟说的。”可能是他生气的时候太压抑,也可能是他阴沉的脸色太可怕,沐浅夏下意识的解释道。 “那是为何?” “其实我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当时心底的一种想法,就是突然想要谢谢你,其它什么的我也没有多想。”沐浅夏此时解释起来,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好笑,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间很想谢谢他。 走在后面的木小西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却清晰的看到了他们的表情,哪怕是在这样严峻焦急的情况下,她的嘴角还是不受控的微微扬起。 沐浅夏与顾离说话间,脚步却并没有停,所以,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陈府。现在的陈府虽然没有破败不堪,但和曾经想比却也荒凉许多。沐浅夏在门口回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到陈府的样子,忍不住感叹一声,物是人非啊! 因这件事涉及到的人并不普通,再加上皇后的苦苦哀求,沐辰逸也出宫前来。 而此刻沐辰逸等人也是刚到不久。 沐浅夏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向着陈晨的房间走去。 她需要看到第一现场。 只有看到了第一现场,她才能够准确无误的判断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顾离看到沐浅夏这般毫不迟疑的快速的反应,只感觉心中有点闷闷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上心头。 沐浅夏进了房间,便看到陈晨平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目光中透着深深的痛苦与绝望。她的身上遮了一个毯子,但是露在外面的肌肤之上几乎满是青紫,不过,除了那些青紫,从她现在的这个角度上看去,目前还没有看到其它的伤痕。 而寒烟此刻衣衫凌乱,上衣几乎不能遮体,胸前还有几道鲜明而刺眼的女人的指尖留下的长长伤痕。 沐浅夏看到眼前的这副场景,纵是冷静如她,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原本以为,寒烟只是单纯的因为在陈晨的房间里,而引起了众人的怀疑,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场景。 ------------ 第九十八章 皇兄,你相信浅浅吗? 眼前的这副场景,绕是寒烟有三寸不烂之舌,说破了嘴也没有用。如此“显而易见”的证据就摆在大家的面前,让众人如何不信? 而且此刻陈晨已经死了,死人不能复生,更不能开口,没有一个人能为寒烟证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的眸子望向寒烟,明显的带着几分冷,声音中也带着几分让人震颤的严厉,虽然陈家已经倒台,但陈府的根基很深,错综复杂,这也是他在处置了陈景后一直没有对陈府彻底出手的原因。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难保不会让其他人认为这件事情是他主使的,若他今天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处置结果,恐怕朝堂会发生不小的动荡。可寒烟也是世家大族之子,更是天下第一商人,明显也不能轻易处置。这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让沐辰逸很是生气。 寒烟笔直的跪在那里,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很显然,寒烟是无辜的,而且,他完全就是在模模糊糊的情况下被陷害的,但是在此刻这般的场景下,他说的这些根本就没有用,他必须得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你们说,你们看到了什么?”沐辰逸听到寒烟的话后,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的转向了房间里的几个侍女。 “回,回皇上,是,是奴婢听到动静,在外面喊了几声,却,却一直没有听到小姐回答,而去小姐最近身体不太好,奴婢担心会,会出事,所以,奴婢才斗胆推开了门,然,然后奴婢就看到小姐已经死了,不,不对,当时,奴婢也不能确定小姐是不是已经死了,只是看到寒,寒烟公子当时正压在小姐的身上?”那宫女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声音也因为害怕而轻颤,有些断断续续的。 “奴婢当时已经完全被那一幕吓傻了,当时的那一瞬间只感觉到全身发软,站立不问,更不用说转身的力气了。然后,奴,奴婢望向小姐时,便看到,看到小姐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而且一双眸子就那样睁的大大的,眼睛也是一眨都不眨的,看,看那样子,像是死了。” 宫女说话的时候,沐浅夏一直望着她,从她的神色,以及语言之上,可以明显的判断出,这个宫女并没有说谎。换而言之,她当时看到的都是真的。 木小西听到那侍女的话,一张脸惨白如纸,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这种情况,纵是寒烟哥哥是被人陷害的,但是,若是真的已经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只怕、这件事情无法善了了。 沐辰逸的脸色此刻也愈加的阴沉,一双眸子阴冷的甚至有些可怕。 “皇上,我真的没有对陈小姐做过那样的事,还请您相信我。”寒烟沉声道。哪怕此刻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他,他也毫不慌张。 皇上的唇角微抿,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浅夏的眉头也深深紧锁。 寒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以前她出事的时候,寒烟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现在寒烟出了这么大事,她怎么可能不管。 “皇兄,你相信浅浅吗?”沐浅夏望向沐辰逸,缓缓的开口,如今,她想查清这件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要得到沐辰逸的准予。 顾离虽然是医者,但他毕竟是男人,陈晨此刻这样的情形,是不可能让顾离进来的。 此刻,顾离和太子、陈澜正站在院子里。 沐辰逸望着沐浅夏,唇角轻轻的抿起,他不想让浅浅牵涉到这件事情中,可是看到沐浅夏眼底的坚持,他犹豫了片刻,轻叹一声,道,“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吧,皇兄相信你。” 沐浅夏微微一笑,“臣妹定不会让皇兄失望。只是,臣妹现在想要进陈晨的屋里,再检查一下陈晨的身体,希望大家都出去,可以吗?” “沐浅夏,你这是在赶皇上?”皇后娘娘质问道。 “都出去。”只是,沐辰逸却直接的沉了脸,冷声下了命令。 说话间,沐辰逸先转身出了房间。 皇后娘娘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沐辰逸出了房间。 木小西担忧的拽了拽沐浅夏的袖子,沐浅夏安抚的朝她微微一笑。 多年以后,木小西还清晰的记得沐浅夏当时的笑容,明媚、艳丽、自信,让当时无助迷茫的自己找到了目标与方向。 已经有陈府的侍女帮寒烟拿来了新的衣服,寒烟穿上后,也跟着去了大厅。 沐辰逸出了房间,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顾离、太子和陈澜时,微怔了一下,不过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顾离看到众人都出了房间,却独独只沐浅夏没有出来,眸子微微一沉,快速的隐过几分担心,那个女人为了寒烟,那怕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都不管不顾了吗?她一向不是最讨厌麻烦了吗? 她可知道,她今天一旦直接出面管了这事,查了这事,那背后之人下一步有可能就是直接的针对她。 这一刻,顾离一双眸子望向寒烟时,明显的带了几分的冷意。 ………… 待众人都离开房间后,沐浅夏向前,细细的检查着,一丝一毫都不敢遗漏。 外面众人静静的等待着,没有一个人出声,整个大厅与院子中都是一片安静,只能有隐约的传来几声鸟叫虫鸣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沐浅夏拉开房门,走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望向唐可心。 “公主姐姐,可有什么发现?”木小西一看到沐浅夏出来就已经着急的忍不住的问道,比寒烟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皇后娘娘一双眸子更是直直的盯着沐浅夏,等待着沐浅夏回答。 顾离看到沐浅夏一出来的样子,便知道,她应该是已经检查出什么了,只是,他的眸子深处却更多了几分担心。 此刻,她帮了寒烟,极有可能把自己推进了巨大危险之中。能够设此局的人必定不简单。 而且以她的聪明,她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寒烟,甚至没有半点的迟疑,没有丝毫的犹豫。 “浅浅,怎么样?”此刻,就连沐辰逸都忍不住问道,望向沐浅夏时,眸子中明显的带着几分隐隐的希望。 若是沐浅夏真的发现了什么有利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寒烟无辜的话,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就会简单许多。 更何况,以沐辰逸的聪明,自然也清晰的看出这是一个阴谋,只是要证明寒烟的清白有些困难。 “恩。”沐浅夏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自信的坚定回答道。 沐浅夏回答时,并没有望向沐辰逸,而是一双眸子快速的在陈府的每一个侍女的脸上扫过,细细的留意着每一个侍女人脸上的神情变化。 这件事情,一切的一切都设计的这般天衣无缝,绝对不仅仅是外人所为,这件事情里绝对是有内奸的,而且那内奸肯定是陈晨身边的人,而且那人应该是深得陈晨信任的人。 环视过后,沐浅夏淡淡的收回目光,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变化,只是,唇角却隐隐的多了几分冷意。 “真有发现?”沐辰逸虽然刚刚说了相信她,但是却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沐浅夏并不会这些东西。如今听到沐浅夏说真有发现时,眸子明显的一亮,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看来她以前一直都在装傻充愣,连他这个皇兄都被她成功骗过。 木小西脸上的也多了几分希望,她就知道找公主姐姐没有错,她就知道公主姐姐是可以救寒烟哥哥的。 哪怕是出事后一直冷静的寒烟,在此刻听到沐浅夏的话时,眸子中也迸发出亮光。 只是,顾离的眸子却在沐浅夏说完那句话后明显的冷沉下来。 “皇兄,臣妹能再问这个宫女几个问题吗?”沐浅夏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沐辰逸的话。 “好,你随便问。”沐辰逸连连答应,他也很想知道沐浅夏在里面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当时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 只是,在众人没有发现的时刻,皇后娘娘的眼里闪过冷凝的杀意。 皇后抬起头时,却发现顾离一双深邃而又漆黑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她,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慌,仿佛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在顾离的眼神下都无处可藏,她在顾离的面前就仿佛**裸的,一眼就能看清。 只是,顾离见皇后抬起头后,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淡雅而又温和,哪怕是皇后都有微微的愣神。顾离见状内心暗自冷笑,然后淡然的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皇后回过神后,死死的盯着顾离,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只是,顾离的面色平静如初,仿佛刚刚的那一切都是皇后的错觉。 皇后看了半晌没有丝毫的发现后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却不曾想,顾离却在此刻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 第九十九章 下药,陈小姐是窒息致死的 “你刚刚说,当时你进来的时候,看到寒烟公子正压在陈小姐的身上,是吗?”沐浅夏转向那个这件事情的第一发现者,出声问道。 “是,是的。”那侍女怔了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着。 “当时寒烟公子身上穿了衣服吗?”沐浅夏见她点头,便再次接着问道。 沐浅夏这话一出,那侍女的脸顿时就红了个透,而且不仅仅是那名侍女的脸红了,就连其它在场侍女的脸也都红了,甚至连寒烟的脸色也明显的变了,耳根子透着微红。 顾离则是直接的抬头拧眉深深的注视着沐浅夏,这样的问题,她一个女孩子竟然就这样当众问了出来,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完全没有害羞的神态。 “这个,这个当时奴婢没,没看的太清楚,也没敢看。”侍女低头着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 “你进去后,可看到寒烟公子重新穿衣服,或者整理衣服了吗?”沐浅夏看到她一直红着脸、低着头,狠不得有条地缝就立刻钻进去的样子,颇为无耐。 “奴婢,奴婢没敢看,不敢,不敢看寒烟公子,不过,奴婢进去房间后,就因为太过于害怕,而下意识的就尖叫出声了,随后就有其它的人也进去了。”那侍女头垂的更低,真的是狠不得直接钻到地底下去了。 侍女的话语微微的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抬起了头,望向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当时,小月与小玉也都进来了,随后小雪姐也赶了过来,当时大家都楞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时,小月便站出来主持大局,让小雪姐快去禀报给皇后娘娘。”这宫女一边仔细回忆着一边说道。 沐浅夏看的出来,她说的都是实话,并且没有一点的说谎。只是沐浅夏却从她的话语中得知到了很重要的一点,她说,是小月让小雪去向皇后禀报的。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不论是谁看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完全被吓傻,更何况是这几个小侍女。当时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旦有一个人站出来,出主意,其它被吓的完全没有主是见的人便会跟着自己的本能去做。 “你们两个进来后看到的是什么情景?沐浅夏随即转向了小月跟小玉,声音中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奴婢,奴婢进来后,看到的情景跟如意刚刚说的的差不多,当时小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而寒烟公子则压在小姐的身上,至于当时,当时寒烟公子有没有穿,穿衣服,奴婢,奴婢当时也没敢看。”小玉也随即回道,她的身子也微微的发着颤,看起来也是极为的害怕的,不过,她说的话跟先前的那个丫头差不多。 沐浅夏的眸子转向了小月。“奴婢,奴婢刚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情况跟她们说的基本上是一样的,不过,奴婢看到当时小姐身上没有衣服,而且,奴婢们进了房间很长一段时间后,寒烟公子好像才反应了过来,开始穿衣服的。”小香也低着头,声音和身子一样也在轻微的发着颤。 但是,她刚刚却特意提出了寒烟是在她们进来后才穿衣服的事情,当时其它的宫女肯定都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坏了、吓傻了,有可能就没有注意到那么细微的事情。 但是,此时经她的这么一提醒,其它的两个宫女肯定也就想起了,毕竟她们当时也都在房间里,寒烟穿衣服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算当时她们是低着头的,还是不可能被完全的忽略的。 “好像是有,寒烟公子好像是后来才穿的衣服。”果然,一旁的两个侍女在听到小月的话后,也都记起了这个细节。 估计当时寒烟也完全是处于震惊呆愣的状态,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想到要让她们先出去,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寒烟让她们先出去,她们估计也是不敢离开的。 所以在她们所描述的整个过程中,寒烟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药的。所以,他当时肯定也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当时他的反应肯定是迟钝的,恐怕是等到沐辰逸过来时,才完全的回过神来。 只不过,那药性的时间极短,待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寒烟身上的药就已经散了,自然也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当时,寒烟既然被下了药,那人要陷害寒烟时,要做自然就会做的很彻底,所以,那人当时肯定是除去了寒烟身上的衣服的,毕竟连寒烟身上的伤痕这么细小的细节都准备好了,更何况是衣服。 沐浅夏此刻之所以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那么你们进来之后,都看到寒烟公子压在陈小姐的身上,而陈小姐当时已经死了,是吗?”沐浅夏却突然的换了一个问题。 “当时陈小姐应该,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吧。”如意最先开口,“因为,当时奴婢不敢看寒烟公子,所以就一直是望向小姐的,小姐当时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眼睛也大大的圆睁着,眼敛一眨都没有眨过。” “奴婢也觉的小姐当时已经死了。”小玉也连连说道。 “是的,小姐当时就已经死了。”小月的话相对于她们来说更加的肯定,也更加的直接。 “若是你们都确定当时陈小姐已经死了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在这里明确的表示,寒烟公子与陈小姐并没有发生那种关系。”沐浅夏的眸子快速的扫过那三个宫女,直接的下了结论。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和寒烟关系好就包庇他、故意为他开脱?这明明就是我们大家亲眼所见,怎么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把先前的一切全部推翻?你怎么能因为和晨儿有仇而让她枉死?”皇后最先忍不住开口质问。 当然,其它的人也都齐齐的望向沐浅夏,等待着她的回答。 “若是陈小姐当时还没有死,有没有发生那种事情,或者还不太看出来,但是,若是陈小姐当时就已经死了,一个人死后,肌肤就失去了弹性,肌肉也随之失去了收缩的能力,若是当时寒烟公子正在与陈小姐发生那种关系,你们进来,寒烟公子退出后,陈小姐的身子是绝对不会恢复到原样的,我刚刚已经仔细的检查过了,陈小姐了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的异样,她身上绝对没有死后被强的痕迹。” 沐浅夏尽可能的把话说的委婉一些,免的把这些保守的古代人都吓傻了。若是在现代,像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还可以进行更为精细的检查,但是这里毕竟是古代,各种仪器和设备都跟不上,所以只能从最浅显、最简单、最直接的方面说。 纵是沐浅夏将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但她的话还是把周围所有的人都惊住,就连顾离一向淡然的神色间都发生了变化。 “那也有可能是寒烟还没有成功,就被侍女撞进来打破了。”皇后的唇角扯了扯,再次忍不住开口。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换了你,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有心情进行下去?还不得赶紧的逃走?只有少数的变态才会对尸体感兴趣吧。”沐浅夏扫了皇后一下,声音中明显的多了几分冷意。 “或者当时寒烟没有发现晨儿已经死了。”皇后脸色微变,脸上的怒色明显的更多了几分。 “皇后娘娘的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当时,寒烟公子就压在陈小姐的身上,陈小姐人都已经死了,正常情况下,寒烟公子可能会发现不了?”沐浅夏听到皇后的这句话,唇角微微的勾起,多了几分的嘲讽。 “所以,当时寒烟公子肯定是被人下了药,当时的他并不是清醒的。”沐浅夏的话语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慢慢的下了结论。 “呵,那也只是你的推论,你必须得拿出确凿的证据才行,否则,今天不管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寒烟的命本宫要定了。”皇后也冷冷一笑,就算这是个阴谋,就算寒烟是被冤枉的,那也必须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寒烟的清白才行,要不然此刻这么多的人在场,就算皇上肯饶过寒烟,以后众人的口水都能把寒烟给淹死。而且,她很自信沐浅夏是找不见证据的。 “陈小姐并不是被人蹂躏至死的,而是——窒息致死的。”沐浅夏的唇角微启,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此刻,她的话语虽然仍就轻缓,但是却硬生生的多出了几分寒意,让人毛骨悚然的发颤。 沐浅夏说话间,一双眸子再次快速的扫过三个宫女,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子深处随即隐过一丝冷笑。 “那也正常,当时极有可能晨儿反抗的太厉害,想要尖叫,寒烟怕被人发现,肯定会阻止她尖叫出声,肯定会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她的嘴,把晨儿生生的闷死。我可怜的晨儿,是姑姑没有照顾好你。”皇后边说边低声抽泣起来,那柔弱无助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沐辰逸见状也轻轻的揽住了皇后的肩膀。 只是,在皇后低垂的眼睑下,一抹浓郁的杀意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 第一百章 凶手,难道陈晨没有死? “对,皇后娘娘这一点说的很对,若是当时陈小姐尖叫,四殿下肯定会下意识的想要捂住陈小姐的嘴,而且我刚刚仔细的看过,周围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用来捂住陈小姐的,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寒烟公子就只能用手。”这一次,沐浅夏是直接接着皇后的话继续说的。 皇后冷哼一声,“这件事情做的这么明显,谁都能想的到,所以,晨儿窒息之死不但不能证明寒烟的清白,反而还会更加的加重了寒烟的嫌疑。”皇后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得意。 “但是,陈小姐是被人用枕头捂住,窒息而死的,而当时周围并没有枕头,很显然不是寒烟公子所为。所以,杀害陈小姐的另有其人,寒烟公子不过是被人利用,替人顶罪罢了。”沐浅夏淡淡一笑,再次缓缓的开口,说话间,一双眸子同样仔细的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变化。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能确定是用枕头捂死的?你分明就是为了替寒烟开脱,随口编出的理由。长公主殿下,就算您和寒烟关系好,您也不能肆意包庇吧?”皇后眼底露出一抹震惊,但她很快就将那抹震惊压下,三言两语的就将矛头对准了她。 果不其然,大部分人在听到皇后的这句话后,脸上都写满了不认同,有的甚至都充满了厌恶与失望。 沐浅夏见状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内心忍不住暗暗冷笑,她都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的内心就就已经认定了她在包庇,呵,真是愚蠢。 沐浅夏的唇角缓缓的扯出一丝淡淡的弧度。 “我不但知道陈小姐是被人用枕头闷死的,而且我更知道这件事的真正凶手是谁?”片刻之后,沐浅夏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很淡,仿佛风一吹就可以消散。只是她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绝对惊人的信息量。 “浅浅,你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这一次,就连沐辰逸都惊住,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是的。”面对沐辰逸的疑问,沐浅夏的回答很是肯定,也很是坚定。 “长公主殿下,您刚刚就只是在房间里随便的检查了一下,怎么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这怎么可能?您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是说您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才会对作案手法如此了解?也是,您与晨儿素来不和,残忍的将其杀害后又嫁祸完寒烟后,现在终于良心发现,所以打算泄露自己,认罪伏法了?”皇后讥讽道。 皇后不愧是后宫之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她套了进去,她现在反倒成为了杀害陈晨的凶手。 一时间众人望向沐浅夏的眼中都充满了怀疑。 不过沐浅夏并未将众人的态度放在眼里,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沐浅夏的唇角微启,一字一顿的声音缓缓的传开,顿时让所有人完全的惊在原地,“因为是陈小姐亲自告诉我的。”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皇后一时间只吓的脸色发青,身体发抖,甚至还下意识的离房门远了几步,一双眸子望向房门时,更是带着不受控制的害怕与恐惧。 皇后不愧能够母仪天下,很快就恢复过来,丝毫不见刚刚的慌乱,她看着沐浅夏冷笑一声,嘲讽道,“晨儿明明已经死了,她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谁是凶手?长公主殿下,您就算要编也要编的有点可信度吧?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恐怕就连街边的三岁小孩都不相信吧?” 站在一旁的侍女其实也都忍不住的害怕,只是沐浅夏的眸子望过小月时,看到她的身子明显的僵滞片刻,一双眸子中除了漫过明显的害怕外,更有着几分难以控制的担忧。 “浅夏,陈小姐没死吗?”绕是淡定如寒烟,在此时也是惊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他没有仔细的检查过,虽然他也不懂医术,但是刚刚他清醒过来后确实发现陈晨没气了,而且距离刚才又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了,陈晨怎么可能会还是活的? “……”皇后望着沐浅夏,更是一脸的惊疑,她来到这里后可是亲自去检查了一下,确定陈晨是真的没有气了,而且,当时陈晨的身上都已经没有多少的温度了,都冷了,僵了,现在怎么可能没有死呢? “陈小姐告诉我,凶手是……”沐浅夏并没有直接回答寒烟的问题,而是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只是在说到此处时,她的话语便刻意的停住。然后,她看到小月下意识的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嘴巴和眼睛微微张开,眉毛轻轻上扬,鼻孔明显的放大,一双眸子也是不受控制的频繁的眨着。这所有的反应都足以说明,她此时很紧张,很害怕,很担忧。 当然了,此刻其它人也都是直直的望着沐浅夏,只是其它人的脸上多是疑惑,多是好奇,多是探究,并没有太多的害怕、紧张与担忧。 见状,沐浅夏的心中便愈加的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凶手,就是——她。”沐浅夏突然伸手,指向了小月,轻缓的话语中却充满着让人无法怀疑的肯定。 所有的人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顺着沐浅夏手指所指的方向,齐齐的望向小月。 “不,不是奴婢,不是奴婢,长公主殿下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可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您?若是真有得罪之处,还请长公主殿下能够原谅奴婢,奴婢在这儿给您磕头了。”小月的反应倒是很快,猛的一下跪在地上,一边喊冤一边拼命的磕头,地上渐渐有血蔓延开来。 沐浅夏看着小月的动作,冷冷一笑,这个奴婢不简单啊,反应够快,脑子够好,几句话便把她说成一个心胸狭窄,挟私报复之人 。 皇后因沐浅夏的那句话眸子轻闪,一双好看的没微不可察的皱起。 顾离望着皇后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 “长公主殿下,您可有什么证据?”众人看到小月额头上的血不断的往下流,而沐浅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面露不忍,终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本公主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是陈小姐告诉本公主的,怎么,这还不够吗?”沐浅夏望了众人一眼,语气中似乎带着不耐烦。 “陈小姐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告诉长公主这些,若是陈小姐还没有死,为何不亲自出来,还劳烦长公主殿下能够让陈小姐自己出来说。”众人摆明了不相信沐浅夏,毕竟刚刚他们都在房间里,都是亲眼看到陈晨已经死了。而且,当时皇后娘娘还亲自确认过了的。 “陈小姐告诉我,在寒烟公子的来之前,小月曾带了一个男人来到她的屋子里**了她。”这一次,沐浅夏没有再理会众人,而是望向小月,缓缓的开口,只是这一次的声音中明显的多了几分冷意。 沐浅夏此话一出,小月的身子突然的一软,差点就完全的瘫软在地。 而其它的人也都惊的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小月是陈晨身边的贴身女,人美嘴甜,特别会讨陈晨的欢心,所以她素来颇得陈晨的喜欢与信任。大家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小月带了男人来**自己的主子? 这?这怎么可能? “没,没有,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这么做。”小月拼命的摇着头,只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一双眸子更是睁的大大的,里面满满的都是恐惧。 “陈小姐说,那个男人力气很大,应该是会武功的。陈小姐这些天身体不适,一直很贪睡,全身酸软无力,所以,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的女人去反抗那么一个强壮还会武功的男人,结果可想而知。所以陈小姐身上的那些伤痕就是那个男人当时留下的。”沐浅夏的眸子微沉,明显的多了几分冷意,这般叛主害主的奴婢,实在是太可恨了。 小月此刻已经完全呆住,一双大大的眼睛已经睁的不能再睁了,嘴巴也大大的张着,俏脸上满是恐惧,但是却分明的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错愕,这一次,她连自己要反驳都忘记了。 “事后,那个男人把寒烟公子带了过来,给寒烟公子服了药,因为怕留下证据,所以,不能服用长效的药,因此,你们只能给寒烟公子服用那种让他昏迷且短时间便能完全消除,不留下任何证据的药。然后你们除去了寒烟公子身上的衣服,你用自己的指甲在寒烟公子的身上划出了几道分明的血痕,然后你们把寒烟公子放在陈小姐的身上,摆出极其暧昧的姿势,随后你就用枕头把当时虚弱不堪的陈小姐捂住,活活的闷死。”沐浅夏的眸子微微的眯起,多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一字一字的话语似乎越来越冷,但是她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惊人。 “你用枕头捂住陈小姐时,陈小姐拼命的挣扎,而在这拼命挣扎的过程中,陈小姐的手抓到了你,确切的说是抓住了你身上的某一样东西,不过却被你发现了,你在她死后,从她的手中挖走了属于你的东西。”沐浅夏说的越来越详细,甚至连最细微的细节都描述的清清楚楚,仿佛是她亲眼所见。 “不,不,不,没,没有,奴婢,奴婢没有……”此刻小月的脸色已经完全的变了,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惨白如纸,不见半点的血色,一双眸子极力的睁着,眼珠子似乎都快要瞪了出来了。 此刻的她太过于惊讶,也太过于害怕。 众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像这样清楚详细的细节,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再看看小月此时的反应,很显然沐浅夏说的应该是对的,所以众人更是惊疑。 难道陈晨还没有死? ------------ 第一百零一章 代价,小姐真的没事 此刻,就连顾离的眸子中都多了几分惊疑,都开始怀疑,陈晨是不是又活了?难道她之前是炸死不成? 但是,那人既然会动手,怎么可能留下这样大的破绽,所以陈晨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 那么,沐浅夏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知道的如此详尽,宛如亲历? “如意当时听到的声音其实不是陈小姐发出来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寒烟公子发出来的,因为当时寒烟公子还处于昏迷状态,那声音实际上是那个男人故意弄出来的,当时他还没有离开,直到如意推开房门,他才离开。”沐浅夏再次描述补充了一个细节。 沐浅夏的话语微微的顿了一下,再次轻缓的补充道,“所以,那个男人明显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应该还不错,当然,陈小姐房间附近的侍卫并不是很多,比不得府中的书房重地,所以,那人的出入也就简单的多。”沐浅夏越说,众人越是惊愕,也越发觉的陈晨肯定是活过来了。 众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小月,她这样的想法更甚之,因为沐浅夏描述的与先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大的出入。 “你当时故意让如意进去查看,如意看到那样情景,肯定当场吓傻了,当时就尖叫出声,然后你再进如房间,让当时同样被吓傻的小雪去禀报皇后娘娘,小雪当时已经完全被吓的六神无主,一旦有一个人给她出了主意,自然是你怎么说,她就本能的怎么去做。当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会想到其它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进宫向皇后娘娘当面禀报。而当时正是后宫众妃嫔向皇后娘娘请安之际,自然都听到了这件事情。而她们自然会向自己的府中传递这个消息,而她们的府中自会查看消息的真伪,这样,你就借小雪之口,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效果吗?你就是想让所有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完全的毁了寒烟公子。哪怕皇上想要压下此事都不可能,该知道的人已经都知道了。若不出所料,我想,现在就连大街上的普通百姓都已经知道此事了吧?”沐浅夏说到此处时,一双眸子中明显的聚集着让人惊颤的冰冷。 这宫女可真是够歹毒狠辣的,不仅和外人里应外合陷害自己的主子,甚至还敢害这样的超级世家。 若是别人,她肯定不会插手,她一向讨厌麻烦,而且她很清楚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必定不简单,稍有不慎她可能都会有性命危险,所以她自不会得罪。 可是,她害的是寒烟,她岂能饶她? “大胆奴才,背主害主,竟然还陷害寒烟公子,简直找死。”沐辰逸当时就怒了,提起脚狠狠的踹向小月,直接将她踹出了几米远,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晨儿那么相信你,你竟然如此的害她?而且竟然还敢害寒烟公子。”陈澜此刻气的手都有些发抖,他陈府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背主害主的奴才,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小月,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害小姐?平日里小姐对你那么好,不知道有多少丫头在背地里羡慕你?可你却这样对她?你怎么能下的去手?”如意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小月,她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没,没有,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做过。奴婢真的是冤枉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小月还死不承认,还在拼命抵赖。 可能她觉的,这毕竟只是沐浅夏一人说的,虽然沐浅夏所描述的与先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她不相信陈晨还活着,当时,是她亲自动的手,而且捂了很长时间,就是怕有意外发生。并且事后她也仔细的检查过,确定陈晨是真的死了。 而且,陈晨当时挣扎时,抓住了她衣衫上的一个扣子,幸运的是她在后来检查时发现了,陈晨握得很紧,当时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陈晨的手中抠出来的,陈晨的手在当时都有些僵了。所以,她可以确定,陈晨肯定不可能活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沐浅夏怎么会知道的这般的详细,但是只要陈晨死了,她就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没有人站出来指正她,她就死不承认,能耐她何? “哼,原本还想让你主动认罪,说不定还会看在你成心认错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可你却不懂珍惜。看来,你现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当时用来捂死陈小姐的枕头就藏在衣柜的第一个格子里。”沐浅夏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笑出声,她倒是有些小看了这个丫头,承受心里与应便能力都是很不错的。若是好好培养必定能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可是她却…… 罢了,这终归是她自己做的选择,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听沐浅夏这句话,小月的身子再次明显的僵滞,一双好看的眸子中恐惧也愈加深了。 而更让小月惊颤的是,沐浅夏直视着她的双眼,微微一笑,然后突然转向房间,开口说道,“陈小姐,麻烦你把那个枕头帮我拿出来。” 沐浅夏此话一出,只见小月惊的魂都没有了,一张脸已经有些发白,发青,发黑,满脸的恐怖,再也控制不住,一张俏脸都明显的有些扭曲了。 与她神情一样的还有被众人忽视的皇后娘娘。一双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微微发颤,若不是有宫女在一旁扶的,恐怕会当场腿软倒地。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被沐浅夏刚刚的话彻底的、完全的惊住了。 陈晨真的没有死?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眸子都紧紧地盯着房门处,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沐浅夏更是直接的、快速的走到了房间处,然后毫不迟疑的打开了房门。只是沐浅夏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一只手伸了进去。 众人的眸子都睁的大大的,一眨都不眨,直直的盯着房门处,似是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然后,便看到房门内,一只手伸了出来,白皙、细腻、粉嫩,一看就知道保养的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手腕处有一大块青紫,不过,却又被手上的玉镯子遮去了大半。 而那手里拿着的正是沐浅夏刚刚开口要的枕头。 “咳。”房门内,那人轻咳了一声,随即低语道,“给你。”那声音带着几分的嘶哑,还有着几分的呜咽,却也能够清晰的听出是陈晨的声音。 不过,房间里的人并没有走出来,只是,那最后的呜咽声说明了她此刻很伤心,很难过,而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现在也没脸出来见人。 不过,就在房门里的人在微微侧身时,脸却快速露出了一点,的确是陈晨。 小月此刻的身子已经抖得宛如筛糠,因为太过于恐惧,她的一双眸子都瞪的快要变了形,更不用说那张脸已经极度的扭曲了。 而此刻,她的一双眸子还在直直的盯着房门处,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惧中完全的回过神来。 “是,是小姐,小姐手上带着的那个玉镯子还是奴婢今天早上亲自给小姐带上的,绝对不会有错。”如意倒是眼尖,连连说道。 说话间,如意便快速的起了身,直奔着房门而去,“奴婢要去照顾小姐。” 沐浅夏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直接的让她走了进来,小玉和小雪回过神来,也飞快的起身,直奔房门,脸上都带着几分的欣喜。 沐浅夏同样没有阻止,让她们都进去了。 “小姐,您真的没事?您真的没事!”房间里首先传来如意欣喜的声音。 随后其它的两个侍女也跟着欢呼起来。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晨儿没事,实在是太好了。”皇后娘娘捂着胸口,脸上多了几分激动与欣慰,看到皇后娘娘的举动,沐浅夏的眸子轻闪了一下。 “这个枕头应该就是你当时用来捂住陈小姐的的那个,你还认的吧?”沐浅夏直接的将手中的枕头扔到了小月的面前,突起的声音中明显的多了几分犀利。 此刻,小月的身子此刻已经完全的瘫软,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抽走,似乎全身都没有了骨头,如团棉花一样,软在一起。 刚刚陈晨虽然没有出来,但是她却看的十分的清楚,那手腕上的伤,手腕上的玉镯,还有那声音,那一闪而现的侧脸,真真切切都是陈晨的。 而且这个枕头的确是当时她用来捂住陈晨的那一个。 其实,衣柜第一格中的枕头不止这一个,当时,她用过之后,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还特意的藏在了最下面。所以,除了她,也只有陈晨才能分的清楚,甚至就连当时在房间内的那个男人都不知道她用的是哪一个枕头。 这一刻,小月知道自己此时无论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再多的狡辩在现在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难道真的是这个狗奴才?”见小月不再狡辩,众人便也明白,她才是真正的凶手,也都知道,沐浅夏之前说的全都是真的。 “你这个被主害主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绝不能轻饶。”沐辰逸的脸色此刻已经阴沉的可怕,声音中更是带了明显的杀意。 小月低着头,没有再说话,更没有再做任何的狡辩,只是她的身子抖的越来越厉害。 “还好晨儿没事,证明了她与寒烟公子的清白,要不然今天寒烟公子都要被她这胆大妄为的狗奴才给害死了。”皇后娘娘冷声道。 只是她的眸底划过一道幽光,今天这局棋千算万算却偏偏没有算到陈晨竟然没有死,她本以为有那么多的人清楚的看到寒烟压在陈晨的身上,那样的事情本是最难解释清楚的。却不料被沐浅夏那个小贱人的三言两语将一切全都翻盘,令她满盘皆输,她一定不会放过沐浅夏这个贱人,新账旧账一起算。 “本宫现进去看看晨儿,她一个小姑娘遭受此等事情,想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本宫去安慰安慰她。” 沐浅夏刚刚恰巧看见了皇后娘娘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寒意,眉头一皱,只是她并未出言阻拦,而是提议道:“皇后娘娘,要不要现在先审问一下这宫女,浅浅觉的,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人绝对不简单,为了避免再有此事发生,我们应该先找到凶手,或者,这个侍女会知道些什么,这样我们也可以防患于未然,您说,是吗?” “是吗?恩,是要好好的审审。”皇后娘娘的动作明显一顿,快速的转眸,望向小月时,眸子中快速的隐过几分异样。 ------------ 第一百零二章 地狱使者,指使我的人就是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望着小月,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 “哼,她自以为自己是个小姐就每天对我们又打又骂的,陈府现在都已经败落了,她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全世界都得捧着她的那个千金大小姐吗?是,在外人眼里我看起来很受她的宠爱,但又有谁知道这是我拿什么换来的?我每天对着她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稍有一句话没有符合她的心意,她就抬手给我一个巴掌,而我却还得笑着和她说,她打的好,若是不解气的话可以多打几下。我们同样都是父母所生所养,凭什么她生来就要高我一等?我受够了那种没有尊严、宛如畜生般的生活,我恨她,唯有她以最凄惨、最屈辱的方式死了,才能解我多年来的心头之恨。”小月听到皇后娘娘的问题,突然抬起头来,眼光中充满了怨毒。可能想到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也没有了先前的卑微,跟皇后娘娘说话时竟然用我自称。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的这个原因?她既然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为什么还要拉上寒烟? 沐浅夏一直都知道陈晨脾气不好,从小到大都是家里很受宠的那个。在她的眼里,她生来优越,其他人都是最卑微低贱之人,可以任由她打骂。最近陈府倒台,一切都大不如前,外面的流言蜚语肆起,从前她看不起的人现如今都开始对她冷嘲热讽,再加上她近几日身体不好,脾气也越发的大,每天在府里乱发脾气,下人做的稍微不如她意一点,她就非打即骂,导致下人们也怨声载道,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只是,她可曾想到,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低贱之人,现如今却成了要她命的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果然在什么时候都很适用。 只是,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很合理,让人找不出一点问题,可沐浅夏听来却觉得很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小月说的这段话就像是提前背好一样,逻辑条理都很清晰,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那个男人是谁?这一切都是受谁指使的?”沐辰逸直接的问出了重点,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奴婢,奴婢……”听到沐辰逸的质问,感受到沐辰逸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小月又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卑微,极力的低下头,连话语都再次开始变的结巴。 然后,她的头似乎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身子抖的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 沐浅夏看到她的异样,心中一惊,然后快速的向前,想要抬起她的脸。 只是,顾离却更快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动作,然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危险,她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就不怕小月突然使暗器,或者用毒害她? 顾离并没有用手,而是直接抬脚踢向小月,然后月便直接的滚在了一边。 只见此刻小月的脸色已经完全的发黑了,双眸直直的瞪着,身体轻微的抽搐,而唇角有着丝丝的黑血留出。 沐浅夏惊住,对毒虽然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她刚刚竟然丝毫都没有发现小月的身上藏了毒?可见下毒之人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 很显然,那人事先就给小月服下了毒,只是,这种毒在小月的身体,没有发作之前,根本发现不了,而一旦发作,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毙命。 只是,那人对这时间也控制的太好了吧,在最最关键的时候,毒发作了。 沐浅夏隐隐的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当真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算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一步扣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每一处都是惊心算计好了的。 沐浅夏感觉那人似乎就在背后,清楚的看着所有的一切。 小月此刻已经气若游丝,顾离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小瓷瓶,将里面的一枚药丸带出来,塞到了小月的嘴中,然后微笑着柔声道:“这枚药丸是由千年雪莲制成,足够支撑你将幕后主使说出来。若是你实在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手中还有比这好千倍的药,哪怕你受尽刑罚,也不会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的痛苦,死亡有时候更是一种解脱。” 小月看着眼前俊美非凡、温润如玉的男子,脸上明明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却说着最是狠毒无情之语。他就像拥有着天使般面容的地狱使者,掌握着众人的命运。 顾离上前一步,在小月的耳边低声道:“听说,你还有个从小便相依为命的弟弟。” 小月身子一僵,脸上很快充满了慌乱与无措。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那个人说过,只要她替她办好这件事,若她有命活着,就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和弟弟团聚,富足安了的过一辈子。若是她因此丧命,那个人也会派人照顾弟弟长大,护他平安富足一生。所以,她才会答应那个人的条件,背叛自己的主子。她的命不重要,她也不怕死,只要弟弟能够平安富足一生就足够了。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弟弟就在昨晚突然暴毙家中,而动手之人是谁,想必你很清楚,不是吗?” “不,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她答应过我,会护我弟弟一辈子平安富足,她怎么能够食言?这一定不是真的,你一定是为了引诱我说出真相而骗我的。” “你能从一个普通的侍女到得到主子的信任,想必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之人,想必你也替你主子办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吧?”顾离并没有直接说破,而是用这样含蓄的话语去给她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像他们这样的上位者,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被泄露,除了是自己的心腹,所有的知情者在事后都会被灭口。不是他们没有心,不是他们心狠手辣,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心软会给自己埋下多大的隐患,是他们知道自己输不起,他们的背后有着无数的人,一旦他们出事,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会为了更多的人而选择牺牲少数人的性命。 小月凄然一笑,是啊,她怎么能这么傻,这么天真,竟然真的会相信那人的话语。是她的一念之差害死了弟弟,她还那么的小,却成了别人斗争的牺牲品。可她好恨啊,不仅恨自己,更恨那个人。她的弟弟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怎么能那么狠心的对自己的弟弟下杀手。她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她要让那个人也付出代价。 顾离将小月的神情尽收眼底,也不再继续出言引诱,起身,步履从容,缓缓地退到沐浅夏的身旁。 沐浅夏一直紧紧的盯着小月,自然将她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小月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害怕,到慌乱,到难以置信,再到伤心与绝望,最后到怨毒以及——鱼死网破的决然。她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微笑从容的顾离,好奇地问:“你刚刚都同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告诉了她一些事情,让她明白了一些道理罢了。自是比不上公主今天的大显身手。”顾离淡淡的道。 “额……”沐浅夏不解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怎么觉得顾离刚刚是生气了呢?可是看他的神情与往常无异,难道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小月一反常态,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低着头,将自己眼底的怨毒隐藏,“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沐辰逸转头看了站在沐浅夏身边的顾离一眼,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自得让沐辰逸将自己嘴边的话重新咽回肚里,冷声开口,“说。” “奴婢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从未见过他,但奴婢知道指使奴婢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皇后的身子一僵,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紧紧的盯着小月,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可小月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头抬起,对皇后冰冷如刀的视线置若罔闻,“当时指使奴婢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她。”小月霍然抬起头,指间直直的指向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你个贱婢,胡说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 “我胡说?你敢指天誓地说我刚刚所说的不是真的吗?” “我,我……” 小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挺起腰板,深吸一口气,“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是你找上了我,和我说,只要我为你办成了这件事,你就许我和弟弟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是,我承认,我对小姐是心存怨恨,可她在金钱上从未亏待过我。我不知道我当时处于何种原因,也许是被鬼迷了心窍,也许是被猪油蒙了眼,总之,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五天前,她给了我一包药粉,说只要给小姐服下,就能使她四肢酸软,浑身无力,但却不会查出任何的病因。果然,小姐的身体每况愈下,到今天基本卧床不起,就连太医都查不出任何原因。前天晚上,她再次找到了我,说明日子时会有一个男人到这里,我只需要负责接应和最后捂死小姐就可以了。我当时有点害怕,还有点后悔,但已经晚了,我不得不去做。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那么对小姐。事情已经发生,无力挽回,小姐也知道了我是同谋,依小姐以往的性子来说,我必定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只好那么做了。” 伴随着小月说的每一句话,那宫女的身子就一僵,脸越发的白,到最后没有半丝的血色。 ------------ 第一百零三章 推算,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还有何话可说?”沐辰逸冷声道。 那宫女“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抬头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瑟瑟发抖,“奴婢,无话可说。” “晗月,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这般糊涂啊?你让你宫外的父母怎么办啊?”皇后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宫女,凄然道。 晗月跪在地上的身子在听到皇后娘娘提及她的父母时明显一僵,垂眸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表小姐下手。表小姐每次入宫都会对奴婢冷嘲热讽,心情不好时还会鞭打奴婢出气,甚至扬言要对奴婢的父母动手,奴婢实在是害怕,所以才……” 皇后震惊的瞪大双眼,“本宫怎么不知道有此事发生?” 晗月凄然一笑,“娘娘忘了吗?奴婢是被表小姐送入宫的。表小姐让奴婢将宫中的事情向她传递,可宫中守卫森严,娘娘又待奴婢极好,所以奴婢后来就拒绝再向表小姐传递消息。表小姐半个月前进宫时,向奴婢下了最后的通牒,若奴婢再不向她传递消息,她就要对奴婢的父母动手,但奴婢还是拒绝了。然而,就在五天前,奴婢收到亲戚传来的消息,称奴婢的父母在家突然暴毙。奴婢一时悲愤,决定杀了表小姐为父母报仇。” 众人听完都面带同情的看着晗月,突然不知道陈晨的死是不是应该继续查下去。众人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该死。 “晗月,你为什么不和本宫说,本宫完全可以为你做主。” “若是因奴婢一人而伤了您与表小姐之间的和气,奴婢就是死千百次都不够。” 晗月双眼一闭,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娘娘,若有来生,奴婢必定还要来到娘娘身边,伺候您一辈子。”说罢,竟咬舌自尽。 事情发生的太快,让人意想不到,以至于让晗月就这样自尽在众人面前。 “晗月!”皇后悲愤的唤道。 沐浅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今天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每个人的理由都完美到毫无缺陷。大家一开始对于陈晨的死是抱着同情的心态,到最后竟都觉得她罪有应得。这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主导着众人的内心。 沐辰逸见主使者已经自裁,也不需要继续追查下去,至于小月,她身为直接陈晨的凶手必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被侍卫拖下去,三日后问斩。 小月被拖走时,已经精神恍惚,只听她在不断的喃喃自语,“弟弟,姐姐为你报仇了,你别怕,姐姐过几天就去陪你了,在奈何桥畔你一定要等等姐姐,姐姐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沐浅夏闻言面露不忍,为一时之利而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却不知,当棋子的任务完成后面临的唯有抛弃,最后白白搭上自己和亲人的性命,真是可怜可叹啊! “本宫先进去看看晨儿。”皇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进去。 “皇后娘娘。”沐浅夏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怎么了?”皇后停住脚步,望向她,不解的道:“长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宁贵妃已经死了。”沐浅夏淡淡的道。 她总觉得皇后与今日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她。虽然晗月最后认罪,可她总觉得晗月只是一个人被推出来的挡箭牌。她还清晰的记得皇后在提到晗月的父母时,晗月的身子有过片刻的僵硬。而且,晗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哪怕她再得宠也没有能力做到布如此大的一个局去杀死陈晨。更何况,那个男人可是会武功的,并且不是宫中之人,晗月如何能够结实并让他心甘情愿的去替他办事?若是深思,必能发现里面还存着的种种疑点,而皇后的嫌疑是她目前觉得最大的。 若她什么也不知便罢了,若这一切都是她一手谋划,那她的心机与城府未免也太可怕了。她为了她的目的与计划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亲侄女,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长公主殿下,你说什么?你刚刚不是说晨儿没有死吗?而且刚刚晨儿不是还给你递了枕头出来?她手上的玉镯是本宫赐给她的,本宫怎么会认错?而且刚刚那几个侍女也都进去了……”皇后惊的轻颤,一连串的问出了许多问题,就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其它的人也再次纷纷的惊住,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沐浅夏。 顾离的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太多的意外,他早就料到陈晨不可能活过来,只是,他不明白陈晨若是没有活过来,沐浅夏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的,而且还知道的如此的详细,就连一些微末的细节都描述了出来。要不然,也不可能把小月吓成那个样子。 “是呀,刚刚陈小姐不是还将枕头给递出来了吗?”寒烟也是一脸的错愕。 “对,对,本公子刚刚也看到了,那是晨儿没错,你现在却又说晨儿没有活过来,那刚刚是谁?难道是——是鬼?”陈澜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然后快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离房门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那是他的亲妹妹,但还是他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那不是真正的陈小姐,而是我让琉璃装扮的。”沐浅夏红唇微动,出声喊道,“琉璃,出来吧。” 琉璃听到沐浅夏的话,随即拉开门,走了出来。首先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侧脸,那侧脸,真的与陈晨很像,至少是有七八分像的,刚刚她在房门内快速的一晃而过的应该就是这半侧的脸。特别是那眉,那眼角,那唇角,真的是很像,很像。再加上沐浅夏之前的引导,众人便自动的将陈晨没死这个想法带入,所以哪怕是她的贴身侍女也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破绽。但是当琉璃的脸侧转,变成正面时,就不像了。 看着这情形,众人都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我只能把琉璃的眉角,眼角和唇角尽量的画成陈小姐的样子,幸好琉璃的侧脸整体看起来倒是与陈小姐有几分相像,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然,她俩的五官是完全的不像的。”沐浅夏看出众人的疑惑,耐心的解释着。 “所以,刚刚不是晨儿送的枕头,而是琉璃?”陈澜狠狠的呼了一口气,这才又再次的靠近了些许。 沐浅夏看着陈澜的样子,嘲讽一笑。 “是的,是琉璃姑娘,小姐她,她真的,真的没了。”随后跟着走出来的侍女脸上明显的多了几分伤悲。 “若是陈小姐是琉璃装扮的,陈小姐根本就没有活过来,浅浅,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沐辰逸回过神来,望向沐浅夏,眼底仍旧是掩饰不住的惊愕。若是陈晨没有活过来,那些事情,应该就只有小月与当时的那个男人知道,浅浅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皇兄,臣妹是根据现场的一些情形推算的。”沐辰逸问,沐浅夏当然不能不回答,而且这件事情,她不解释清楚,也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她跟凶手有关系呢。 “推算的?浅浅,你是说,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推算的,完全都是有猜的,用算的?之前没有半点的知情?”这一次,沐辰逸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刚刚浅浅说的那么的详细,那么的准确,而现在她竟然说,那一切都不过是猜出来的,算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 “恩。”沐浅夏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她早就知道他们听起来会感觉到不可思议,但是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的。 她之前看过不少推理类的小说,而自己更是资深的推理爱好者,她之前算是通过现场还原真相。若是放在现在代,有更为先进技术的话会更加的精确。 不过,事实已经证明,她先前推算的已经很准确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小月吓成那个样子,到后来不得不认罪。 顾离的眸子轻轻的闪了一下,推算?沐浅夏的本事果真是不小呀,竟然连这都能推算出来?只是她以前为什么要一直藏着掖着,现在却又选择主动暴露?难道,是为了寒烟吗?思及此,顾离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浅浅,那你给朕说说,你是怎么推算出来的?”沐辰逸来了兴趣,主使者已经找到,事情也圆满的解决,所以,此刻沐辰逸的心情还算不错。而且沐辰逸也是真的好奇,不知道沐浅夏到底是通过什么可以推算的这般准确。 “要想在陈府设计这一切,没有陈府的人是根本完不成的,所以,臣妹确定,陈府中必定有内奸,而且那内奸定然是陈小姐身边的人。臣妹先前出来时,问的那些问题,都是为了观察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奸。”沐浅夏再次开口,缓缓的解释着,“通过问问题时,通过观察那几个侍女的神情反应,臣妹确定,小月就是那个内奸。” ------------ 第一百零四章 巧合?离开公主府 “恩,以你之前的观察的能力,这一点,朕倒是毫不怀疑,只不过,你怎么能够知道这么详细的过程的?”沐辰逸微微点头,前面的他倒是能够相信,但是后面的那些微末的细节的,沐浅夏都能够说的那么的清楚,他真的觉的不可思议,“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侍女是用枕头捂死陈小姐的?” “陈小姐是窒息而死,而她的嘴与鼻子上根本就没有用留下任何的痕迹,很明显就是用枕头之类柔软的东西给闷死的。而去臣妹刚刚还在房间里找出这个枕头时闻到了上面留有淡淡的香味,与今天陈小姐脸上用的香是一样的,而其它的枕头上却没有,所以,臣妹能够确定,这个枕头是凶器。至于像用枕头这样的东西将一个女人闷死的事情,一般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是不屑于去做的,所以,多半是小月做的。而且臣妹看到陈小姐的的手指有明显的被掰过的痕迹,很显然当时陈小姐在挣扎中从凶手的身上抓下了什么,却又被凶手发现,抠了出去。臣妹发现那是一个圆形的,应该是累死于纽扣样的东西,不过臣妹并不能完全的确认,所以刚刚没有说这一点。”沐浅夏慢慢的解释着,一点一点很是详细,“若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去做这样的事情,陈小姐根本没有从他的身上抓下什么东西的机会,而且以那个男人的高度,陈小姐也抓不到纽扣的位置,所以臣妹确定是小月动手杀了陈小姐。” “但是,你刚刚说,那侍女是在他们把寒烟弄来以后才动手杀的陈小姐?你怎么能确定是那个时候?”沐辰逸此刻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明显,这些事情看似简单,但是一般人若不细细观察推理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就算是让最好的仵作来,怕是都很难判断出这些,但是沐浅夏却能判断的如此的准确? “关于时间,其实可以通过尸体的变化推算出来。”沐浅夏这一点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通过简单的一句话便带过了,毕竟那些事情说起来就更加的惊人了。 “恩,恩,这个本公子知道,本公子知道,上次浅夏与本公子聊天时告诉本公子的,当时本公子也和你们一样惊讶,浅夏真的很厉害。”寒烟听了她的话,却是连连的点头。 “没有想到浅浅这丫头懂的这么多。”沐辰逸此刻真的很惊讶,也很震撼,甚至是难以置信的,但是沐浅夏分析的头头是道,找不出一点的问题,所以由不得他不信。 “长公主殿下不是一直都不学无术吗?怎么可能懂的这么多?”陈澜脸色阴沉,明显的不满。 但是,陈澜这话也问出很多的疑惑。 在沐辰逸呵斥之前,沐浅夏就抢先开口,“不知陈公子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有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本公主之前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罢了,你还真把本公主当废物不成?” “不敢。”陈澜低着头沉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浅浅,真没想到你竟能悟到这么深刻的道理,只是这些年,你瞒皇兄瞒的好惨。” 沐浅夏讨好一笑,“皇兄,人家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罢了,罢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朕就不追究你了,你若是以后还敢再瞒着朕,朕定不饶你。” 沐浅夏听见沐辰逸连自称都换了,就知道他对于她的欺瞒内心不满,沐辰逸话音刚落,她就立刻点头,称“是,臣妹以后定不会再欺瞒皇兄任何一件事,必定坦诚相待。” 顾离看着沐浅夏和沐辰逸之间的互动,眸光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公主殿下,本宫还有一事不明。”皇后突然开口,将沐浅夏和沐辰逸之间的互动打断。 沐浅夏挑眉道:“哦?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何疑问?” “长公主殿下身为女子,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为何对尸体这般的熟悉?长公主之前的那番推理,恐怕一般的仵作都做不到,长公主又是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从书中看到的。本公主之前看了一本破案的书,其中有一个案件里提到过这些,陈小姐的情形跟那案件里说到的那个情况很像,所以本公主觉的应该是不会错的,便尝试了一番,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被本公主给破了。”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总不能说她之前做过多次模拟案件的侦破,是推理界的骨灰级玩家吧? 这样的解释,众人还是能够接受,虽然觉的她身为一个女孩子看那样的书有些怪,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可以接受的。 皇后暗自冷笑,和书中的某个案件相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她精心布置好的局,就这么恰巧的和书中的相似,就这么恰巧的正好被沐浅夏那个小贱人看见,就这么恰巧的被她给破解了?反正,她是不会相信的。 皇后再度开口,“长公主……” 皇后才开口就被沐辰逸出声打断,“皇后,够了!朕知道你今天受到的打击颇多,就不和你计较了。浅浅辛苦的帮你找到凶手,你却还步步紧逼,处处刁难,真是你身为皇后该有的行为与气度吗?” 皇后看着沐辰逸对沐浅夏的处处维护,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流出丝丝血迹,“沐辰逸,你若不仁,休怪我不义。原本我看在夫妻情分上不愿对你动手,可你却如此不公,不念夫妻情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所在乎的,我都会一件件的摧毁。” 皇后低下头,将眼里的怨毒掩去,柔声开口,“皇上教训的是,是臣妾失了体统。”说罢,朝沐浅夏微微福身,“若刚刚有得罪之处,还请长公主见谅。” “娘娘客气了。” 沐浅夏分明能感受到皇后身上散发出的不满与愤怒,可皇后却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同她说话,甚至还向她致歉,如此能忍辱负重之人必为大患,她日后需小心提防才是。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后面的事情,朕会处理。”沐辰逸正色道。毕竟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大家若继续聚在这儿也不好。 “本宫进去看看晨儿。”皇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伤悲,想要进房间。 “你别进去了,人已经死了,不能复生,而且那样子也让人害怕,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吧,最近几日也不必过多操劳,陈小姐的后事朕会好好处理的。”皇上却是拉住了皇后的手腕,轻声道。 皇后犹豫片刻,柔声道:“是,臣妾多谢皇上。” 沐辰逸转身离去时,看到站在一侧的沐浅夏和顾离,停下了脚步,“寒烟,你送浅浅回去吧,朕有话要和顾公子谈谈。” “是。” 顾离望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脸色明显的有些阴沉。 “顾公子。”沐辰逸看到顾离明显阴冷的脸色,眉头微蹙,还是先开了口。 顾离眸子微转,望向沐辰逸,不过并没有说话,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沐辰逸想要对他说什么。 “朕想与顾公子谈谈浅浅的事情。”顾离此时的态度,绕是沐辰逸身为皇上都感觉有些呼不过气来,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谈,所以,他没有任何的掩饰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顾离仍旧没有开口,只是唇角更多了几分冷硬。 “你知道,浅浅即将就要与东秦联姻,虽然圣旨还没有下,但是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朕要求的从来也不多,只是希望浅浅能够幸福,也算是对逝去的父皇与母后一个交代。朕从来没有想过让浅浅去做什么,也没有想过让她成为政治权利的牺牲品,只要她能平安幸福就好。” “可公主马上就要联姻东秦,而且她并不喜欢东秦大皇子,这难道不是政治权利的牺牲品?”顾离冷笑道。 “不,你错了,朕并没有逼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朕给过她考虑的机会,也给过她反悔的机会,甚至说,只要她有喜欢的人,不论是谁,朕都会答应,可她都拒绝了。朕相信,浅浅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哪怕有10头牛都拉不回来。”沐辰逸淡淡的道。 顾离身子明显一僵,脸色也显而易见的阴沉下去,她不是说喜欢他吗?呵。 “朕的意思,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明白。朕希望你离开公主府,离开浅浅的身边,你可以开出条件,只要不过分,朕都可以答应。” 顾离冷声道,“不必了,除非公主亲口让顾某离开,否则顾某会一直留在公主府,这是顾某和公主之间的承诺。”说罢,也不等沐辰逸回答,径自转身离去。 沐辰逸并未阻止,看着顾离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隐有杀意一闪而过。 ------------ 第一百零五章 生气,你不介意吗? “公主姐姐,你刚刚好厉害啊,简直是风华绝代。连那么复杂的案件被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原本我都打算像伯父求救了,没想到你不仅洗刷了寒烟哥哥的冤屈,还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小西从心里佩服你。”木小西拉着沐浅夏的手,一脸崇拜的道。 沐浅夏看着木小西崇拜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凑巧罢了。若再有下次,我也不一定还能破解的了 。” “对了,公主姐姐,你之前说你是在某本书中看见过类似的案件,那本书叫什么啊?小西也想看看,多学点新知识,这样以后就能帮到公主姐姐了。” “这个,我也忘了,等我找到了我再告诉你。”呵呵,能找到就怪了。 “好。”木小西开心的道。 “对了,浅浅,你说皇上单独留下顾离做什么?莫非,皇上怀疑今天这件事是顾离做的?”寒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快速的望向沐浅夏。 沐浅夏听到他的话,唇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一下。 皇兄怀疑顾离? 这怎么可能?若是皇兄真的因为此事怀疑顾离,那么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把顾离单独留下来。而且,以皇兄的聪明才智,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怀疑到顾离身上的。 “不是我说你,寒烟,平时看你挺聪明的,尤其是在商业上的天赋,有几人能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出门忘带脑子了?还是你之前被人下药给喂傻了?”沐浅夏狠狠地瞪着他,颇有些无语。 “怎,怎么了?”寒烟眼睛轻眨,有些莫名其妙的无辜,他刚刚说错什么了吗?再说他刚刚也只是猜测,也没有说确定,难道连猜测都不行了? “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沐浅夏看到他那无辜的样子,心中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先前怎么就能被人陷害的那么彻底,这大白天的,竟然能够被人迷昏了,还被人脱了衣服,扔上陈晨的床,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平时的智商都去哪儿了?”沐浅夏此刻真的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低级的陷害,寒烟竟然都能中招,而且还中的这么的彻底,他这脑子在平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原本正在参加商业上的一些应酬,喝的有点多了,晕晕乎乎的,后来那人突然过来找我,说有要紧的事情,我还以为他是我的侍卫,所以就跟他出去了,然后走出去没多久,我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就在……”寒烟觉得自己好无辜,声音中不自主的带了几分的委屈。 只是说到最后时,他好看的脸上隐隐的多了几分红,更有着几分明显的懊恼。 而沐浅夏听到他这话时,却是差点能喷出血来。感情还是那人亲自出面,就把寒烟给骗出去的。 “寒烟,不是我说你,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难道都是水?若不是我见过你在商业上的天赋,我现在简直就要怀疑你平时的生意都是别人替你打理的了。你不能喝酒就别喝,装什么装,喝多了还不带侍卫,一个人就敢乖乖的跟着别人出去了,你心怎么就那么大呢?你都喝成那样了,能认得谁?感觉是你的侍卫就相信了,而且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那么跟着别人走了?再说了,在那样的场合,侍卫有事会找你吗?明明看见你喝多了,他们就算和你说事情你都处理不了,他们为什么不等你酒醒了再找你?你,你,就你这智商,就是被人卖了估计还开心的帮人家数钱。”沐浅夏越说越气,感觉自己都能被他气死了。 不过,那人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敢亲自出面,他就不怕被别人记住样貌吗? 寒烟虽然被她说的有些蒙,但却微微的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此刻的他倒是乖的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木小西看着寒烟一副乖巧不反驳的样子,亮晶晶的眸子明显的黯了黯,嘴角浮出一丝苦笑。 沐浅夏看到寒烟此刻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她刚刚这么说他,之所以把话说的那么重,就是希望他能够牢牢的记住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若是别人,她恐怕理都不会理。 “浅夏,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喝多,也不会再一个人出去,更不会再相信不认识的人。”寒烟顿了顿,然后抬头望向沐浅夏,一脸真诚的认错。 “寒烟,你以后能长点心吗?不仅仅是不认识的人不能轻易相信,就算认识的人,也不能轻易相信。哪怕是你信任的人,在某些特别的情况、某些不合常理的场合下,也不能相信。”沐浅夏听到他这话,狠狠的呼了一口气,突然觉的,要想让他以后完全的不上当,这难度实在有些大。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生长在超级世家大族,还在经商上特别有一手,怎么还能够天真成这样?他经商怎么就从来没被人骗过? 看的出,平时他的家人把他保护的太好。 但是,偏偏现在出现了那么一个人,把这所有的事情都搅乱了。 到现在,沐浅夏都还没有猜那人到底是何目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为何非要这般的针对寒烟?难不成他和寒烟或是他的家族有仇? 刚刚赶过来的顾离听到她的话,眸子微沉,特别是看到她这般毫不掩饰的训斥着寒烟的样子,他的眸子深处明显的隐过几分的愤怒与杀意。 “顾兄,你来了,刚刚皇上和你说什么了?”寒烟正好看到顾离,连声问道。 “皇上说让我离开公主府,并要给我选妻。”顾离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望向沐浅夏,突然开口说道。 他突然想要试一下沐浅夏的反应,虽然自己听到过她说喜欢他,可是刚刚沐辰逸跟他说完后,他突然不确定了。 “啊?”沐浅夏听到他的话,却是突然的抬眸,望向他,脸上快速的漫过错愕,甚至忍不住的惊呼出声,皇兄让你离开公主府,还要给你选妻?” 看到沐浅夏这样的反应,顾离的眸子轻闪,她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表示,她其实,还喜欢他? “皇上要给你选妻?”寒烟也是明显的惊住了,皇上这么闲吗,怎么会亲自要给顾离选妻? 顾离没有回答寒烟的问题,一双眸子只是望向沐浅夏,显然是在等待着沐浅夏接下来的反应。 不过,沐浅夏惊愕过后,便再没有了任何的反应,只是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看到她这样子,顾离突然一时间也猜不出她心底的想法。 “顾兄,皇上是想选谁做你的妻子?”寒烟此刻是一肚子的疑问。 “你觉的皇上会给我选谁?”顾离这话听起来似是在回应寒烟,但是他的一双眸子却是望向沐浅夏的,明显的是在问沐浅夏的意思。 只是,沐浅夏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仍旧是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想的如此的认真,连他刚刚说的话都没有听到。 之前皇兄就提醒过她,不要再和顾离有太多的牵扯,只是没想到皇兄竟然会单独找顾离谈话,让他离开公主府,并且还要给他选妻。沐浅夏知道他和顾离注定不可能,只是在听到顾离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抽疼。沐浅夏垂下眼眸,将自己眼底的慌乱与黯淡掩去。 “顾兄,别怕,既然皇上说的要帮你选妻,既然是选妻,那肯定是让你自己选,到时候肯定是各家的小姐都会参加,你总能选到一个满意的。” “浅夏,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半天都不说话?”寒烟看到沐浅夏一直呆愣着没有说话,转眸望向她,神色间多了几分疑惑。 他之前和浅夏表白时被她拒绝,现在联想到顾离一直住在公主府,而沐浅夏此刻又是这副神情,该不会,浅夏喜欢的是顾离吧? 寒烟思及此,眸子轻闪,撇开了实现。 “啊,我没想什么,就是在替顾离高兴。他能得到皇兄的赏识并为他亲自选妻,想必他以后就算离开公主府也自会有用武之地。” “公主,你不介意吗?”顾离直视着沐浅夏的眼睛,沉声道。 “啊?我要介意什么?关我什么事啊?”顾离突然的转折,问的沐浅夏有点懵。 听到她的话,顾离的眸子明显的阴沉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木小西现在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拉住寒烟,“寒烟哥哥,小西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我们先赶紧回去吧。”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寒烟拖走了。 顾离沉着脸一步步地向沐浅夏逼近,沐浅夏下意识的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时,沐浅夏才发现自己此刻被圈在顾离的胸膛和墙角之间,空气中弥漫出丝丝的暧昧。 “呵呵,顾离,你往后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离得这么近。”沐浅夏咽了口口水,干笑道。 “公主,你就不想知道我对皇上的回答吗?”顾离居高临下的道。此刻,他俩挨着极近,顾离说话是喷出的气息正好在沐浅夏的耳边,让沐浅夏不受控制的红了脸。 沐浅夏此刻只觉得自己心跳好快,脸好烧,大脑一片空白,她现在只想顾离离她远一点,“啊?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除非是公主亲自开口,否则我会一辈子留在公主府。”说罢,顾离后退几步,然后径自转身离去。 沐浅夏拍拍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才将自己躁动的心平复下来,然后开上思考:顾离刚刚好像生气了,但是,是因为什么呢?她记得她没有惹他生气啊?他今天怎么这么莫名奇妙啊? 不过,他刚刚说,除非是她亲自开口,否则他会一辈子留在公主府。那是不是说,就是皇兄也没有办法让他离开?想到这里,沐浅夏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好心情的向着顾离离去的方向走去。 ------------ 第一百零六章 嫁妆,我们要提前动手吗? 最近这两日倒也过得风平浪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顾离自那日从陈府回来后就再未理过她。沐浅夏不止一次的去找顾离,顾离要么不在府里,要么就是有要事没空见她,到后来竟然过分的直接说不想见她,连理由都懒得找了。 沐浅夏一次次的被拒之门外,就算再好的脾气恐怕都忍不了,她甚至都开始怀疑男人是不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这日,沐浅夏再次去找顾离,不出意外,她又被顾离的侍卫拦在了门外。这次,沐浅夏是铁了心的要见顾离,完全不顾侍卫的阻拦,就直接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果不其然,此刻顾离正坐在院中专心致志的下棋,只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扣着冰凉温润的棋子。沐浅夏二话不说的坐在顾离的对面,开口道:“顾离,你陪我出去逛逛。” 顾离仿佛没有听见般一言不发,似是在沉思。 沐浅夏也不管顾离在想什么,将他手里的棋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棋盒里,拉住顾离的手将他往外拖,边拖边道:“你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他们向珍宝阁走去。 顾离一开始不知道要买什么,就在四周随便逛逛,“公主,你要买什么?”顾离久违的开口,他低头看着沐浅夏紧紧握着他的手,心情突然变得颇好,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沐浅夏头也不回的道:“今天皇兄派人给我传来消息,说我的婚期马上就要定了,让我提前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嫁妆。对了,他还让我买点东西送给东秦大皇子当做定情信物。” 顾离挑选的动作就这么的顿住了。 顾离当然不会不知道,嫁妆是什么意思—马上,她的婚期就要定下来了,她就要结婚了,嫁到人还是他的“好皇兄”——东秦大皇子,顾辰景。 可是即便顾离明白的知道,可他的大脑还是迟钝了好几秒,才清晰的将这两个字完全消化。 她要他来陪她……挑嫁妆以及定情信物? 呵。顾离低声冷笑。 顾离身子明显一僵,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呢?” 沐浅夏随意的道:“你那么的聪明机智,肯定知道我送什么东西才是最好的,既能有特色,又能体现我的身份。” 顾离侧目淡淡的看了沐浅夏一眼,“公主是在开玩笑吗?你从哪里看出顾某懂这些?顾某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粗俗的很,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沐浅夏面不改色,“我没说你会,只是随便看看而已,而且你每天那么的忙,有时候也需要适当的休息一下,再说了,我这不是也找不到其他可以陪我买东西的人嘛。” 顾离突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沐浅夏如此高看至斯! “公主姐姐——” 顾离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听到没木小西的欣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过去,便见木小西站在寒烟的身旁,笑着朝他们打招呼。 顾离的脸色微变。 沐浅夏开心的问道:“好巧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没等寒烟开口,顾离便冷淡的道:既然寒烟就在这里,公主不如直接去问寒烟公子,他出生在世家大族,想必对这些很是了解,顾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等等。”沐浅夏拧眉,出声叫住顾离。可是顾离并没有停下,直直的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四周的声音仿佛陡然的寂静下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中的寒光迭起,门外忽然窜入一批穿着黑衣的人! 沐浅夏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蓦然被一双手拽着她的手臂将她甩到了木小西的身旁。 门外又有一批侍卫涌入加入战斗,双方激烈的打斗起来。 沐浅夏她们这边,还是有好几个杀手,木小西虽然会点功夫,但是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沐浅夏立刻抄起一只板凳朝着对方扔了过去,挡住那边冲过来的杀手。 忽然,两道冷剑同时刺向沐浅夏! 顾离脸色一变,正要过来,却被突然冲过来的几个刺客给拦住。 沐浅夏闭了闭眼,在此刻深谙一个道理——出事要靠自己,光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沐浅夏凭着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以及在木小西的保护下,左躲右闪,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很严重的伤。 所幸侍卫的数量并不少,很快就解决完所有的刺客。 沐浅夏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只是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她的手臂不小心被一个刺客划出一道口子,此刻回过神来,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顾离看见沐浅夏的伤口,瞳眸微缩,“沐浅夏……” 话音刚落,跟在他身旁一同走来的寒烟,却蓦然将手中那把匕首刺向她的胸口! “刺——”的一声。 虽然被寒烟及时推开,可刀尖还是不可避免的直直的没入了她的胸口。 沐浅夏的身子震了震,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顾离的脸色骤变,“浅浅……” 顾离蓦然搂住她,低哑的嗓音紧绷着,“你怎么样?” 沐浅夏看了他一眼,强忍着疼痛,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顾离,我没事。” 顾离沉着脸,“我是大夫,你的伤怎么样由我说了算!” 沐浅夏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寒烟,不解的问道:“寒烟,为什么?” 寒烟眸色一闪,“我……” “你不是寒烟,你到底是谁?”冰冷的嗓音蓦然将她的话打断,男人的脸色阴沉至极。 寒烟震惊的看着他,“顾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就因为我刚刚刺她一下,所以我就不是寒烟了?” 顾离蓦然抬手从她的脸颊边缘一掀,撕拉一声,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这个男人,跟刚刚那群刺客是一伙儿的! 顾离的冷冷看向沐浅夏,“木小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沐浅夏是真的木小西,所以刚才在第一时间,谁都不会知道木小西身边的那个寒烟是假的。 木小西万分震惊,哑巴吃黄连一般的摇头,“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刚才出来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寒烟哥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不是寒烟的寒烟,“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不是真正的寒烟哥哥。” 顾离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刺穿。 许久,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顾离脸色冰冷到极点,从一旁侍卫的剑鞘里抽出一柄剑,直直的对着那名男刺客,“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那男刺客咯咯一笑,脖子蓦然往前一撞。 竟然,自刎而死! 顾离冷冷的看着他倒下的身影,扔了剑,脑海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 顾离低头看向怀里的沐浅夏,一改刚才看向那刺客时的冰冷,目光微动,“浅浅……”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顾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目光黝黑深邃,“别怕,我马上带你回去医治。”说罢,也不管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木小西,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胸口的疼痛让沐浅夏的脸色越来越白,沐浅夏没有力气再开口,于是沉默不言。 大约是看出沐浅夏的脸色很不好,顾离也没有再继续跟她说话。 回到府里,顾离立刻将她送到房里。 她这次的伤在胸口,她不好意思再要顾离替她上药,顾离难道调侃道:“在医者的眼里不分男女,而且公主上次胸口中箭时,药就是我替公主上的。” 沐浅夏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顿时爆红,不好意思的道:“上次是因为我重伤昏迷,可我现在有意识,这点小伤我还是能自己处理的。” 顾离也没有勉强,直接把药箱和上好的创伤药都给她准备好,放到了她的面前。 顾离临走之前,还特意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公主,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沐浅夏毫不犹豫的道:“不用。” ………… 顾离从沐浅夏的房里出来后,就立刻入了一趟皇宫。 他走了以后,沐辰逸立刻召集六部的人到御书房召开议事。 像往日这样的大事都会带上太子,可是今日却没有带他,太子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太对了。 太子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去了皇后的凤央宫。 皇后此刻也知道出事了,六部里面有她的人,此刻看到太子,便急急忙忙的朝他走过去。 皇后冷声道:“你父皇,果然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一句话,让太子的心刹那间冷到了极致。 太子的身体微微的震了一下,“母后,那我们需要提前动手吗?” 皇后咬了咬牙,“等等,再让本宫想一想……本宫还需要再想一想!” “母后!”太子立刻急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需要顾及什么感情?他已经不要您了,若是父皇心里有您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更不会想要废了本宫。母后,您明明就很清楚,为什么还要相信那男人的甜言蜜语呢?” 皇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的亲爹啊!” 亲爹?亲爹会想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太子冷笑一声,道:“母后,你说,若是父皇知道,除夕那天的**是您埋下的,他还会觉得您跟他还有感情可言吗?” 皇后的身体蓦地一震。 ------------ 爆更周活动 本书《祸国王妃别想逃》已参加5月爆更周活动,5月20日-5月26日为打赏期间,5月27日为爆更期间,打赏300元/章,爆更一章,最高上限10章。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希望我们彼此可以相互扶持的一起走下去。 我相信各位白富美和高富帅都会支持正版的,写的出来有人买我才能生活,谢谢大家能够赏我口饭吃。 永远爱你们,ღ(´・ᴗ・`)比心。 ------------ 第一百零七章 永不相信,可以动手了 夜里。 沐浅夏突然觉得自己的伤口疼得离开,好像是发炎了。顾离给她的药虽然好,但是只能加速伤口愈合,好像不能治发炎,她蓦然想起顾离曾经和她说过的后院有一种可以消炎的花,于是,沐浅夏便忍着痛出去了。 琉璃睡得正香,沐浅夏不想打扰她休息,便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向后院走去。 黑灯瞎火的虽然打着烛火,但是沐浅夏忘了那花的准确位置,所以她在后院中找寻了许久,才勉强找到那花。 可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去,还没摘到花儿,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节奏。 沐浅夏提着灯蓦然转身,入目便是顾离漆黑的眼眸氤氲的盯着她的模样,俊美而落拓,哪怕是在夜里都掩盖不住他的风华。此刻顾离正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盯得她觉得有些发怵。 沐浅夏皱了皱眉,“顾离,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在这儿专门吓人玩吗?” 顾离紊乱的呼吸仿佛这才沉寂了几分,“浅浅……” 她呼吸一滞,蓦然瞪大眼睛。 “顾离,你到底怎么了?”敏锐的直觉告诉沐浅夏,她面前的这个顾离与以为她见到的都不一样。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四处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却在这里碰见了公主。公主在这里做什么?”顾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的以前都不过是沐浅夏的错觉。 “伤口有点疼,似乎是发炎了,想到你之前和我说过治发炎的花,就想着过来采几朵。” 顾离看着沐浅夏单薄的身影,苍白的脸颊,好看的眉微微蹙起,“这种小事公主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没什么,小伤罢了。琉璃她们睡得正香,我不忍心打扰,而且出来还能看看这美丽的夜景,何乐而不为呢?”沐浅夏浅笑道。 顾离上前,伸手替沐浅夏将她需要的花摘了下来,并仔细的叮嘱了沐浅夏注意事项后,就将沐浅夏送了回去。 到门口时,沐浅夏看顾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停下脚步,抬头,注视着顾离漆黑而又深邃的眼眸,轻轻的开口,“顾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可以说出来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树洞。” 顾离沉默良久,才缓缓的开口:“公主,如果你的联姻取消了,你会怎么办?” 沐浅夏轻轻呢喃,似在自语,“我会怎么办啊?嗯……也许我会听从皇兄的安排,好好的做一个听话的棋子,嫁给皇兄需要拉拢的人,这不就是我们这些公主的宿命吗?” “公主,如果我说,我能改变你的宿命呢?你会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也许吧。”沐浅夏淡淡的道。 “为什么?”顾离不解的问,“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好吗?” “嗯,好是挺好的,但我这个人特别的自私,如果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或者说他并不是自愿娶我的,那我宁愿不嫁,我不想一辈子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妈,额,我母后在我小的时候说过,女人以后要嫁就要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这样她才不会觉得很累。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若是他再不喜欢你的话,你以后的日子将会过得很艰难,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所以啊,如果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的话,那我就不要在喜欢他了,因为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累。如果让我去选择的话,我宁愿嫁给一个喜欢我的人,也不要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但却不喜欢我的人。也许你会说我自私,也许你会笑我胆小,但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决定。”沐浅夏的声音岁然很轻,但却透着毫不犹豫的决绝。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决定”这句话一直在顾离的耳边徘徊,所以,这就是你毫不迟疑,义无反顾的嫁给我那“好”皇兄的原因吗? 顾离嘴角勾起,自嘲一笑。 好一个“不要嫁给我喜欢的,但却不喜欢我的人”,沐浅夏,你的心,可真够狠。什么都还没有做,你便已将前路前路封死,将那个人永远的淘汰出局。 “顾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沐浅夏不解的问。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时突然想到罢了。” “哦。”显然这句话是在敷衍她。 “公主,夜里寒凉,更深露重,公主还是应当紧张着点自己的身子。还有,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让她们去做,你是公主,她们是下人,这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我知道公主善良,但也不能因此坏了规矩,失了体统,传出去白白让人笑话。公主要记住,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更代表着整个西楚皇族。” “哦,知道啦,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公主,快回去休息吧,好梦。” “嗯。你也早点回去吧。”说罢,沐浅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正当沐浅夏要转身关门时,身后,顾离的声音幽幽传来,“公主,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不得以的情况下欺骗了你,你可会原谅我?” 沐浅夏的身子一僵,良久,才淡淡的开口,“不会。”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却体现了沐浅夏内心的坚决。 “顾离,你是我唯一一个全身心信任的人,所以,请你永远都不要欺骗我,否则,我将再也不会信你。”说完,沐浅夏也不待顾离做出任何的回应,就径自关了房门向屋里走去。 只是,沐浅夏在转身关门的时候,似乎对上了顾离暗炙的目光,只是外面的天色太过昏暗,就像是错觉一般。 屋外,顾离就那样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门口良久,直到露水将他的衣衫打湿,直到天微微破晓,他才转身离去。 ………… 公主府,清泉阁。 “公子,我们现在就动手,是不是有点早?”说话的赫然就是当时为救沐浅夏而死在那场爆炸中的朔风。 “不会。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若我再不回去的话,恐怕我那“好”皇兄就要把这京城搞得翻天覆地了。” “公子说的是,是属下欠考虑了。属下这就潜入怡亲王府,拉怡亲王入伙。” “嗯。”说罢,顾离挥了挥手就让朔风退下了,似是疲惫,不愿再多谈。 只是,朔风走后,顾离一个人坐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你若骗我,我将再也不会信你”这句话,一想到沐浅夏决绝的话语,顾离的心就感到隐隐作痛。 他从不是个感性之人,他精心布了这么久的局不可能因为沐浅夏的一句话而放弃。所以,哪怕她会恨他,永远都不原谅他,他也依旧会去做,因为他早已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这场局,从一开始,就再无回头之路。 ………… 怡亲王府。 怡亲王到了每日上朝的时间时被门外的小斯唤醒,此刻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怡亲王起身后点亮烛火,发现屋内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那人裹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里,看不清面容,浑身散发的森森冷气使其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怡亲王原本残留的睡意也在此刻被彻底惊醒,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恐惧压下。他曾经也是一个习武之人,从最初的惊吓中换过神后,他一边不动神色的占据有利位置,一边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找本王有何要是?” 朔风将怡亲王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但他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此时,听到怡亲王的问题,他压着嗓音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王爷只需知道我是太子的人就好。现如今有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王爷的面前,既可以让王爷报爱女被杀之仇,也可以让王爷一跃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受尽万人的敬仰与崇拜,不知王爷是否乐意?” “太子要造反?”怡亲王惊呼出声。 “嘘,低点儿声,若是让外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只是,朔风这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并不怕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你不怕我告诉皇上吗?”怡亲王反问道。 “怎么会,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王爷的面前,王爷怎么会拒绝?再说,王爷的内心早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这样的机会,不是吗?”朔风勾唇笑道。 面对对方看穿自己的想法,怡亲王内心暗惊,只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他,已经清晰的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继续不动声色的道:“本王对皇上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如何能生出此等不忠的想法?”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似是在表明他刚刚的所言字字非虚。 朔风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王爷,当今陛下优柔寡断,偏宠长公主殿下,为了她甚至不惜牺牲您的女儿。他胸无大志,安于一方,而东秦却在一旁虎视眈眈,在此关键时刻,若是没有王爷您的挺身而出,恐怕百姓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想必,以王爷的善良,定不忍心看到百姓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所以,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还望王爷莫再犹豫,加入太子的阵营,当今陛下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太久了,是时候该换个人了。” 怡亲王故作犹豫,终是一闭眼,一咬牙,长叹一声,“罢了,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就算本王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又如何?本王曾经答应过父皇,定要牢牢守着这万里的如画江山,定不会让百姓再次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这是本王对父皇的承诺,也是对自己和对天下苍生的承诺。” 呵,朔风暗自冷笑。若不是他了解怡亲王的内心想法,恐怕都要被他此番的慷慨激昂给感动。 “我再次替百姓谢过王爷的大恩大德。现在,我还需回去向太子复明,具体详情届时自会请王爷一叙。” “好。” 说罢,朔风也不多做停留,身影一动,就从这屋里凭空消失。怡亲王看着朔风离去的身影,眼底讳莫如深。 ………… 太子府。 “太子,怡亲王已经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就等太子您一声令下。” “哈哈哈,办的好,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派人告诉母后,可以动手了。” “是 ” ------------ 第一百零八章 对不起,这天马上就要变了 因为胸口上的伤,沐浅夏在顾离的强制要求下,每天都躺在床上,哪怕她想下地随便走走,身后也会跟着一群人,时间长了,沐浅夏也就不想出去了。 只是,沐浅夏最近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错觉,可她又找不到一点的蛛丝马迹。她也悄悄的问过琉璃,琉璃一脸迷茫,说并未有任何异样。沐浅夏此时深刻的觉得一定是最近自己总是闷在府里,时间长了,自己的精神都出了问题。 沐浅夏此刻还完全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顾离的暗中操控下,现如今任何的消息都传不到沐浅夏的耳中。 这日,一名沐浅夏从未见过的小厮跌跌撞撞、慌里慌张的跑到了沐浅夏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下,一边拼命的磕头,一边不断的哀求,“长公主殿下,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家王爷吧。长公主殿下,小人求您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将沐浅夏给整懵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和朝中的哪位王爷有如此交情。 门口的侍卫立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拉起跪在地上的那名小厮,一边低着头不住地向沐浅夏道歉,“长公主殿下,都是属下的疏忽,让这等下贱之人扰了长公主您的修养,属下这就把他拖下去。” 那小厮闻言,身子明显一僵,然后加快了磕头的速度,“长公主殿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王爷。”很快,地上就出现了一摊血渍。 沐浅夏终是不忍,抬手挥退侍卫,让琉璃将那名小厮搀扶起来。 ………… 公主府,清泉阁。 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进来,单膝跪地,低头禀告:“公子,属下无能,被四皇子府中的侍卫混入府中,还让其顺利见到了长公主殿下。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请指示。” 顾离沉思片刻,冷声道:“派人传信给太子,就说计划有变,让他提前准备好,随时听从我的消息。” “是。” ………… “说吧,你家王爷是谁?” “长公主殿下,你怎么不认识小人了,小人是四皇子的贴身小厮王七啊。”王七惊讶的道。 “额,呵呵”沐浅夏尴尬一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没想起来。你家王爷出了何事?” “有人陷害我家王爷意图造反,皇上把我家王爷幽禁在府中等候发落。长公主殿下,您知道我家王爷自幼就在外游历,对于皇位从来都不敢兴趣,又怎么可能会造反呢?皇上现在谁都不见,任何求情的话都不听,但他最宠的就是您了,您快去和皇上说说,替我家王爷求求情吧。”王七急切的道。 若是别人,沐浅夏自不会理会,但那个人是四皇子,且不说他上次帮了她一次,给她留的印象颇好,就按他和原主之间的关系,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她既已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会承担相应的一切。 “我皇兄那里可有什么证据?”沐浅夏冷静的问道。 “就在今天上午,皇上派御林军到王府搜查,搜到了4箱兵器和大量的金银,但是,小人敢对天发誓那绝对不是我家王爷所有。那绝对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王七悲愤的道。 “简直要被你们气死了,四皇子究竟是如何管理府中众人的?竟然能让府里的奸细在王府里做手脚。若是小事还能说的过去,四箱兵器和大量的金银,如此大规模的举动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沐浅夏此刻简直是要被他们给气死了。 王七被沐浅夏骂的一张脸通红,委屈的道:“我家王爷常年在外游历,很少回府,府中下人也多半不怕他。而且王爷闲云野鹤的生活过习惯了,便从来没有生出要争夺皇位的野心,哪曾想到会有人对我家王爷出手。” “呵”沐浅夏冷笑出声,“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生于皇室,没有谁会相信谁是真正的淡泊名利,毫无野心。在别人的眼里,四皇子的表现则被他们认为是隐藏实力,讨皇兄欢心的表现。他们会认为四皇子在外的游历都是为了拉拢各方的势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也不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怀疑四皇子究竟是如何在这宫中生存下来的。” “那……,长公主殿下,我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王七纠结良久,终是询问出声。 “还能怎么办,就看皇兄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了。一会儿我会进宫一趟,探探皇兄的口风。若是皇兄信他,自是好说;若是不信,我们也只能从长计议了。”沐浅夏没好气的道。好在她现在身上的上基本好了,从外看并无异样,不然的话,她进宫还得挨皇兄一顿骂。 “是。小人在这里救替我家王爷先行谢过长公主殿下。小人现在立刻回去讲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让王爷放宽心,等着长公主的好消息。”王七立刻高兴的道。 “去吧。不过,你也要让四皇子做好做坏的打算,毕竟这件事情究竟如何还是掌握在皇兄的手里。” “是。此时就劳烦长公主殿下了,小人先行告退。”王七低着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琉璃,替我换身衣服,我现在要进宫一趟。” “是。” ………… 公主府门口。 “顾离,你怎么在这里?”沐浅夏惊呼道。 “公主,你可是要入宫?” “是。” “可是为了四皇子殿下?” “是。” “若是我执意要阻止公主进宫,公主可会听我的?” “不会。不论如何,我今天都要见到我皇兄。” “顾离,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还是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沐浅夏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公主今天身上的味道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 “哦,这个啊,琉璃说之前的香用完了,这个是新买的,所以就先拿来试试。怎么,不好闻?” “嗯。没有以前的那个好闻。” 沐浅夏撇撇嘴,“那好吧,我过两天再重新换回来。” “顾离,四皇子被人栽赃陷害,诬陷他意图谋反,皇兄现如今已经下令将他幽禁在王府里。你知道,他和其他人对我来说不一样,所以我一定要救他。更何况,他并没有真正的谋反,不是吗?” “公主,不用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四皇子也并不会出事。”顾离继续柔声问道:“公主,若是四皇子不会出事,你可还要进宫吗?”” 因为,这天马上就要变了。 皇帝都没有了,有还有谁去处罚他呢? “我衣服都换好了,不进宫多可惜啊。而且我这段时间养伤,已经好久没入宫了,我若不自觉主动一点,皇兄怕是要训斥我了。”沐浅夏总觉得今天的顾离婆婆妈妈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可她知道,若是顾离不愿告诉她的事,任凭她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 “既然如此,公主此去务必多加小心,早去早回,顾某在府中等你回来。”顾离深深的望着沐浅夏,似是要将沐浅夏此刻的样子永远的刻画在心里。 “好,你不用担心,皇兄不会对我如何的,我很快就能回来的。”沐浅夏被顾离的直勾勾的、炙热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脸红的别开了头。 “嗯,公主快去吧。”顾离柔和一笑,道。 “好。”说罢,在琉璃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顾离一直站在原地,牢牢地注视着那启动离去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他才转身回府。 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空气中似传来他的呢喃,“公主,对不起。” 其实,在看到沐浅夏出现在门口时,他就犹豫了,宁愿换个更为冒险的方案也不愿再利用她。他旁敲侧击的暗示了沐浅夏多次,沐浅夏都没有放在心上。罢了,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 沐浅夏这次进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御书房见沐辰逸,而是在寝宫。这还是沐浅夏第一次去沐辰逸的寝宫。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龙,栩栩如生,每片龙鳞都清晰可见,足见皇室的奢靡。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看清龙床上的人,沐浅夏惊呼出声。皇兄他,这是怎么了。不过数日不见,他怎么苍白了许多,甚至还老了许多。 “浅浅,你怎么来了?”沐辰逸虚弱的开口问道。 “皇兄。”沐浅夏的眼泪伴随着这一声开口落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沐浅夏哭道。 “浅浅,别哭了,皇兄没事,只是生了个小病,过几天就好了,别怕。”沐辰逸虚弱的抬起手,想要抬手抹去沐浅夏眼上的泪水。可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便再度无力的落下。 沐浅夏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沐辰逸的手。 ------------ 第一百零九章 别怕,吐血昏迷 “浅浅,你这次入宫所为何事?”沐辰逸错开话题。 “皇兄,四皇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听说他现在因意图谋反而被幽禁在王府内?”沐浅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她此番前来的目的。 “昨日,朕收到匿名消息,称老四谋反,朕便派御林军前去搜查,却不料真的搜出了四箱兵器和大量的金银,真是气死朕了,朕对他实在是太失望了。沐辰逸因为气愤而不住地咳嗽起来 。 沐浅夏立刻上前轻抚沐辰逸的胸脯,让他渐渐地平缓下来。 “皇兄,你相信四皇子吗?你真的认为他会谋反吗?”沐浅夏轻声开口。 “哎,”沐辰逸叹息一声,“朕相信他,朕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朕还是清楚的,朕只是气他竟然能被人如此**裸的栽赃陷害。四箱兵器和大量的金银,无论哪个都不是小数目,他竟然能让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么多的东西运入府中,朕简直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其实,沐浅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也很生气,所以她很明白沐辰逸此刻的心情。 “皇兄,这也不怪四皇子。他常年在外游历,甚少回京,养成了豪迈洒脱、心直口快的性子,自是不了解这京中的人心叵测。”沐浅夏柔声安慰道。 “罢了,这次就当是给他一次教训。身为朕的儿子,总不能傻得被人当成一枚棋子吧?” “是,皇兄说的是。臣妹出去后定会好好说教他一番。” “这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他还是得受罚的,不然朕如何向别人交代,如何挡住这众人悠悠之口。浅浅,你出去记得告诉老四,让他以后切莫再如此单纯,哪怕他不喜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但最起码也要保证自己不会被他人陷害,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是。臣妹定不会辜负皇兄所托。” “浅浅,这段时间朝中大事皆有太子处理,而你又多与他们不和,你性子有时候难免冲动,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和太子对着干,待皇兄身体好后,皇兄自会替你做主。”沐辰逸不放心的叮嘱道。 “是。皇兄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好生修养,其他的事就不要太操心了。只是,皇兄,你这病的怎么这么突然,前段时间见你时你还身子骨硬朗着呢,怎么会说病就病呢?”沐浅夏蹙眉道。 她总觉得皇兄的突然病倒和四皇子的突然被人诬告谋反并不简单,甚至说,很巧合。皇兄生病,四皇子幽禁,从中得利最大的便是太子,若是从中没有人动手脚的话,那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沐浅夏这个人从来都不相信巧合,因为在她的眼里,所有的巧合都是别人精心谋划而成的。若是被她查出皇兄病倒这件事情另有隐情的话,她绝对不会手软。所有敢伤害她亲近之人的人,必会遭到她雷霆的怒火,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这个事情朕也不是清楚。浅浅,你别小看朕,能登上皇位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只是有的人无心于此或安于享乐罢了。你的疑虑朕也不是没有想过,朕也不是没有私下咨询过太医,但他们都没有查出朕的身体有任何的问题。你曾经说过顾离的医术高明,朕也曾悄悄的将他暗中宣进皇宫让他替朕诊治,但他得出的结论和那些太医是一样的,觉得朕是因为过于操劳而导致的虚弱乏力。而且朕现在除了身体虚弱、四肢无力外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浅浅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的修养,朕也能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最近朕实在是太累、太疲倦了,自从陈家倒台后,就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情等着朕处理,朕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过一个好觉了,现在这样倒也挺好的。只是朕的这个太子,还太过于年轻,骄傲、自负,自以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不会听取别人的意见,现在就把朝中大事交到他的手里,朕还是不太放心。他的性子还需要多多磨炼,否则,被人利用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确实如此。皇兄,不是臣妹想要插手朝政,只是觉得和太子想比,四皇子更加有能力。无论是从他的武功、学识还是智谋上,其实都远比太子强的多。若是皇兄对其好生培养,将他的性子再好好地改造一番,我西楚说不定又能再出一代明君。”沐浅夏认真分析道。 “你说的这个,朕之前也有仔细考虑过,甚至还暗示过老四。只是老四说他与权利和朝中事务,他更向往和喜欢江湖中的自由与无拘无束。朕也不想太过于强求他,若是他能够替朕过上朕想要的那种生活,就此成全他又何妨。”一想到老四那淡泊名利的样子,沐辰逸就颇为的无奈,好不容易有一个好苗子,没想到却是一副这样的性格。身为皇室之人,能够在金钱与权利中不迷失自我,这样的人也实属难得。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对老四另眼相看的原因。 “身为皇室之人,四皇子着实的与众不同。他就像是一朵莲花,能够在皇室这样的大染缸中出淤泥而不染,这份精神实在是让人敬佩。但正是他的这份与众不同,才得以让皇兄对他另眼相看,青睐有加,不是吗?”沐浅夏挑眉笑道。 “果然,这天下中,最懂朕的人除了父皇与母后,就属你这个丫头了,每次都能将真的心思揣摩的清清楚楚。”沐辰逸嘴角上扬,宠溺的道。 “怎么会,人都说帝王的心思最难猜,多少人费尽心思,穷极一生都无法将帝王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浅浅何德何能能够做的古往今来这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沐浅夏谦逊的道。 她深知沐辰逸是在同她开玩笑,若是她真的能够将沐辰逸的心思揣摩透彻,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中所想,那么,就算沐辰逸再宠她也不会留她的性命。因为所有的上位者都不会留一个将自己能够一眼看穿的人留在身边,无论是处于自身的安全与利益,亦或是,他们那所谓的自尊心。 “哈哈哈哈,每次和你这丫头聊完天,皇兄都觉得一阵身心舒畅,仿佛所有的压了、疲倦与烦恼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沐辰逸开怀大笑,这还是他自生病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就连生病 这样的大事于他而言都没有那么的令人忧心了。 “那浅浅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入宫陪皇兄聊天,到时候,还请皇兄不要烦臣妹才是。”沐浅夏吐了吐舌头,调皮的道。 “怎么会,皇兄定会天天在这里翘首以盼等着浅浅的到来。”沐辰逸宠溺看着沐浅夏娇俏可爱的动作,内心也轻松愉悦了许多。 这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也是他一生中最想守护的人。从她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每天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只要她稍一皱眉,他就会想尽办法的去哄她开心。现如今,看着她长大,与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半分的疏离,甚至还能不经意的流露出小时候的娇憨,他突然觉得,哪怕自己就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也是好的。不过,沐辰逸很快就把那个念头从自己的想法中摒去。她是他的妹妹,也是这西楚的长公主,早晚有一天都会代表着西楚这个国家远嫁他国,成为政治联姻中的棋子,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还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守护她、给她做好的一切。 “咳,咳,咳……”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打破了这温馨而又和谐的氛围。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皇兄……”沐浅夏惊慌失措的大叫。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顾离那永远面带微笑、神情自若的样子,她,突然好希望顾离能够在此刻陪在她的身边。 “浅浅,别……别怕,皇……皇兄没事。”沐辰逸虚弱的道。他现在每说一句话就有一缕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流下。 “皇兄,这……这怎么可能没事呢?你……你都咳血了。”沐浅夏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般大颗大颗的往下砸,声音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咬字也越发的不清晰。 “别……别怕。” 这是沐辰逸昏迷前说出的最后两个字。 沐浅夏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时,顿时泪如泉涌,皇兄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都在关心着她,让她别怕。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沐辰逸这样的哥哥,也不枉她来此走这一遭了。 所以,沐辰逸一定不能有事。 这是沐浅夏现如今的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啊,皇上刚刚吐血昏迷了!”沐浅夏大声呼喊道。 整个寝宫在沐浅夏的那一句落话后顿时乱作一团。 ------------ 第一百一十章 中毒,将长公主押入天牢 寝宫内,沐浅夏和皇后娘娘、太子一起焦急的等待着太医的诊治。外面,各宫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也都在外面的院中等待着,想必沐辰逸吐血昏迷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宫外各官员的府邸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太医缓缓的站起身朝沐浅夏她们所站的方向走去。 “太医,皇上的病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皇上之前不只是身体虚弱、四肢乏力吗?现在又怎么会吐血昏迷?”皇后紧张的看着太医,就连说出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皇后娘娘,恕微臣直言,皇上这是中毒的表现。刚刚微臣已经用银针将皇上体内的毒素稳住,短期内既不会发作也不会恶化。待微臣与其余的太医和毒医讨论后再开始给皇上解毒。” “什么?皇上怎么可能会中毒?皇上平日里接触的东西都会经过层层的筛选,日常的饮食也会有人专门试过,确定无毒后才会呈现给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中毒?”皇后娘娘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太医,你可知道皇兄中的是什么毒吗?”沐浅夏冷静的询问出声。若非有人刻意为之,皇兄怎么可能会中毒?再联想到皇兄之前毫无征兆的突然病倒,沐浅夏越发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不论对方是谁,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对方揪出来。 “这个,皇上是香料中毒。”太医犹豫片刻诚实的答道。 “香料?”沐浅夏皱着眉疑惑的道。 “皇上因为朝中政事繁忙,经常在夜里失眠,睡眠不足特别容易引起头疼。皇上为了能够在夜里有个好眠,曾经私下问过微臣,并让微臣开了点药方。为了提高药效,微臣也给皇上配置了特殊的香料燃放与寝宫内,起安神镇定的作用。只是,这件事是皇上私下询问微臣的,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微臣刚刚才会犹豫。” “那太医可否说明,皇上是中了那种香料的毒?”太子沉声开口。 “是檀香与莲花粉混合产生的剧毒。” “莲花粉?这岂不是长公主身上的香气?”皇后身后的一个宫女惊呼出声。 太医上前一步,道了声“得罪”,闭着眼睛在沐浅夏身上轻嗅,然后后退两步,睁开眼,“没错,确实是长公主身上的香气。”太医肯定了那宫女的答案。 “长公主殿下,现在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解释?”皇后冷冷的道。 “本公主没什么好解释的,不是本公主做的就不是本公主做的,本公主不会随便替别人背黑锅,自然也不会随意推脱。”沐浅夏不屑的道。 “呵,”皇后冷笑一声,“狡辩。” “本公主是不是狡辩,皇后娘娘的内心不是很清楚吗?”沐浅夏反问道。 “哼,”皇后冷哼一声,“来人,给本宫搜。” “大胆,谁敢动手?”沐浅夏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的威压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就连皇后,都在那一瞬间忍不住想要后退几步。 “本宫自己来。”皇后挥开自己身边的宫女,迈开步子向沐浅夏走去。 “皇后娘娘,你如此想要搜本公主的身,莫非你知道本公主的身上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沐浅夏挑眉,讥笑着问道。 到现在,沐浅夏若是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未免也太单纯,太没有脑子了。不论皇后今天有没有从她身上找到证据,都会对她出手。皇兄现如今昏迷不醒,自是无法再护她周全,若她是皇后的话,恐怕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皇后统理六宫这么多年,宫中没点人手是不可能的。而她自己搬离宫中已久,后宫中的事她也早已不再理会,自然没有什么人生,而且她今天进宫只带了琉璃一个人,看来她今天怕是很难出去了。沐浅夏苦笑一声,果然,不听顾离的话自己就会倒霉了。 想通这一切,沐浅夏反倒看开了,皇后不是想把她拖下水吗,她又怎么可能让皇后独善其身呢? 沐浅夏再度上前一步,直视着皇后的眼睛,语气更加的咄咄逼人,“皇后娘娘,只有凶手才会清楚事情的一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呢?” “这个,本宫,本宫……”许是沐浅夏的气场太过强大,皇后竟莫名觉得自己心底发虚,底气也明显不足,说出的话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太子见状,立刻将皇后的话打断,倒转矛头,直指沐浅夏,“长公主,您是不是也应该解释一下您身上为何会有莲花的香味?” 沐浅夏暗赞太子的临危不乱,确实有当皇帝的风范,只是太过年轻气盛了。 “本公主身上的莲花香味是本公主刚刚入宫时特意熏得香,这也是本公主一向保持的习惯。只是本公主之前的香用完了,现在用的这个是新换的。”沐浅夏淡淡的答道。 “哦?这么巧合?长公主许久不曾入宫,怎么一入宫就换了新的香薰。之前的怎么这么巧合的用完了?而且,这个季节,根本没有莲花开,怎么可能会有莲花的香薰,若不是长公主特意命人寻找制备,本宫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太子嘲讽的道。 是啊,怎么这么凑巧呢?她之前一直都想错了,以为是皇后故意栽赃陷害 ,现在仔细想来,确实如太子所言,她之前用的香薰都是下人提前备好的,若是使用完了,那些人自会提前备好,怎么会出现今天临时换香薰的准备?那些下人又是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不喜欢这个味道而临时更换呢? 除非,今天这一切都是有人提前计划好的;除非,她因有急事入宫而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除非,…… 沐浅夏越想越觉得自己后背发凉,越发觉得幕后之人深不可测。 那人不但事先让人匿名举报四皇子意图谋反,提前将罪证放在四皇子的王府;又暗中助四皇子的贴身小厮王七进入公主府,成功见到她;又知道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定会进宫求见皇兄,再提前了解到皇上最近因头疼而让太医秘密调配的药物,将她日常用的熏香换成能够引起中毒的香料;最后,接她之手,让皇兄中毒,吐血昏迷。 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却将每个人的内心算的如此透彻,让多少人成为他整场局中的一枚棋子。他不仅手段高明,智谋过人,而且势力还不容小觑,只是不知他的目的究竟在何。若与这样的人为敌,自是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但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人,就算与其为敌又何妨? 太子见沐浅夏呆愣在那里一言不发,嘴角嘲讽的弧度也变得越来越明显,“长公主,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计划被暴露的一清二楚,再也找不到狡辩的理由了?” “呵,本公主说过,对于没有做过的事,本公主绝对不会承认。皇兄对本公主这么好,本公主为什么要对皇兄下手?白白失去一个保护伞,你当本公主是个傻吗?本公主好心劝你们,以后找人顶罪也要找一个能够说服大家的,而不是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的人去顶罪,毕竟大家可不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傻子。”沐浅夏嘲笑道。 “你,原本本宫还打算给你留几分面子,毕竟你是本宫的姑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本宫不客气。”太子咬牙切齿的道。 “你何曾真正的从内心深处把本公主当成你的姑姑?你又何曾真正的对本公主客气过?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故作好人呢,你不累,本公主看你演的都累。”沐浅夏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既然长公主都这么说了,本宫自然不好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番“点拨”。你说,如果本宫对外宣称,长公主殿下早就心有所属,但皇上却硬生生的将你们拆散,强行命你远嫁和亲东秦,而你的心上人责备秘密处死。知道真相后的长公主殿下因此对皇上心存怨恨,于是便趁皇上卧病在床便对其暗下杀手。这个理由,长公主觉得如何啊?” “这不过是你一个人的片面之言,本公主是自愿和亲东秦的,并不是被皇兄所逼。”沐浅夏冷笑道。 “可是,又有谁会信呢?自古以来有多少公主因为和亲而在自己府中自杀,又有多少公主带着满心的怨恨离开家国,去往异国他乡。你说,有几个人会相信长公主是心甘情愿的远嫁他国。若是在有几个长公主府中“忠心耿耿”的下人站出来指正,长公主殿下觉得众人是信你还是信本宫呢?” “你,简直是卑鄙无耻,本宫从前还真是低估了你。”沐浅夏嘲讽道,“你不过也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迟早也会有出局的一天,你最好盼望那天不会早点到来。” “那又如何,只要本宫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成为别人的棋子,成为别人的一把枪又如何?” “你个疯子。”她和皇兄都对太子看走了眼。原本只是觉得他年轻气盛易冲动,却不曾想到他竟会为达目的而疯狂至此。 “就算是疯子又如何,总比死人强上许多,长公主殿下,你说呢?”说罢,也不再看沐浅夏一眼,“来人,长公主殿下意图谋害皇上,却意外被人发现,先将其押入天牢,择日问审。” “是。”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她而动,变得真正的强大 冰冷,阴暗。 这是沐浅夏对天牢的第一印象。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墙外阳光明媚,牢里却腐烂酸臭,真是鲜明讽刺。只见牢里四面都是阴暗的墙壁,除了一扇窄小的窗户透进淡淡的光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阴暗且又潮湿。隐约间还有腐烂令人作呕的味道。有几只老鼠从脚边跑过,吓得沐浅夏一个哆嗦。 这是沐浅夏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去到如此冰冷阴暗,还带着隐隐的腐烂酸臭味的地方。脚边跑过的老鼠,地上乱爬的蟑螂,透过缝隙传来的风声,若有似无的哀嚎……所有的一切汇聚在一起更加的令人精神紧绷、头皮发麻。若是长时间待在此地,就算没有人审问她、拷打她,她也会自己把自己给逼疯。 “皇兄,浅浅好怕,浅浅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你快点醒来替浅浅做主好不好啊?”若有似无的低喃随着从缝隙处传来的风消散在空气中。 ………… 公主府,清泉阁。 “公子,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西楚皇上也已吐血昏迷,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长公主殿下刚刚被太子以意图谋杀皇 上的罪名打入天牢。”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顾离的身子还是忍不住一僵,骨节分明的手也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顾离闭了闭眼,沉声道:“后面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公子,基本准备就绪。” “派人加快速度,将计划提前,我要太子在登基大典上身败名裂。”顾离冷冷的道。 “这……”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这件事情要实行至少得在半个月后,他们的人手还没有敢来。如果此时将计划提前,一旦他们的计划失败,身份败露,而他们的人手也无法赶到的话,那他们不但将自己置于险境,更会使两国的关系将至冰点,到时候,他们就成为了两国的罪人,就算他们侥幸活命,也无法再在这两国立足。 “公子,为了长公主殿下而将我们的计划全盘打乱甚至将自己置于险境,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这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长公主从一开始便是无辜的,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我牵入局中,还因为我而经历了多次的危险,甚至为了我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无论从哪一点出发,我都要救她。”顾离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 “可是,公子,属下也不是不懂报恩的人,也没有说不救长公主,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离打断,“没有什么可是,按我的吩咐去办,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是。” ………… “少主,不好啦,长公主对皇上下毒,导致皇上如今吐血昏迷,现在,被,被……” “被什么啊?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浅夏到底怎么了?”寒烟焦急的问道。 “长公主被太子下令关入天牢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浅夏怎么会对皇上下毒?在她的眼里,皇上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想要保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他?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寒烟再也顾不得所谓的风度,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大声质疑。 木小西将寒烟显而易见的焦急看在眼里,眸光一暗,自嘲一笑。哪怕公主姐姐已经拒绝了寒烟哥哥,可他还是会不受控的去关心她,为了她会丢掉维系了十几年的修养与风度。 “寒烟哥哥,你先别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么简单的事情给忘了。”寒烟拍着额头,恍然大悟道。 “你去通知负责搜集消息的人,让他们最近停下一切事宜,全部去搜集有关这件事情的所有消息与线索,一旦找到,不论我在干什么都立马报给我。还有,启动寒家留在京城的所有人手以及所有的人脉,务必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 “少主,这,这使不得啊。老爷知道后万万不会同意的。” “我爹那里你不用管,我自会亲自向他说明,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办。” “是。” “寒烟哥哥,小西也要先走了,公主姐姐的事情就是小西的事情。小西现在就回去派人彻查此事,寒烟刚刚不必太过忧心。”木小西柔声道。 “嗯。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送你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路上小心。到家后记得派人前来告我一声。”寒烟仔细嘱咐道。 “嗯。”其实,她一直所贪恋的,不过就是寒烟哥哥不经意间对她流露出的温柔罢了。 ………… 四皇子府。 “王爷,皇上吐血昏迷,长公主被太子以意图谋害皇上的名义打入天牢,到现在再没有任何的消息。”王七皱眉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别人不了解她,我还不了解她吗?父皇是她眼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对父皇下手?姑姑绝对是被别人诬陷的。出动我们的人,立刻去查。”四皇子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王爷,万万不可。这是您一直隐藏的势力,哪怕被人栽赃陷害您都没有派他们出手,现在怎么能……”王爷焦急的道。 “原本本王不欲与太子计较,因为本王对于皇位并无觊觎之情,更何况本王相信,父皇是了解本王的,是会相信本王的。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丧心病狂到连姑姑都不肯放过。姑姑不过是一届女子,对他的皇位也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可他竟然心胸狭隘,以私报公,将谋害皇上这样的罪名安在姑姑的头上,摆明是不打算给姑姑留条活路。而且,本王现在严重怀疑,父皇吐血昏迷这件事和本王的“好”皇兄脱不了关系。像他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阴狠毒辣的人如何能为天子?” “王爷言之有理,属下这就按您的吩咐去办。” “嗯。”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称他能帮您救长公主殿下。”一名小厮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 “你可曾见过他?”四皇子沉思片刻,问道。 “小人不知。来者浑身都裹在黑色的袍子里,看不清面容。” “本王知道了。请他进来吧。” “是。王爷,需不需要派人在外面守着?”小厮紧张的问道。 “不必了。”四皇子沉声道。 就这样,在沐浅夏不知道的情况下,有多少人为她而动?又有多少人为了她而将自己手中的王牌尽出? ………… 深夜,天牢。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沐浅夏所在的牢房里,皎洁的月光透过那扇狭窄的小窗轻轻的撒下,在银白色的面具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谁?”沐浅夏警觉翻身坐起,悄悄的将藏在身下的簪子滑入手中。 “暗月楼楼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浅夏见来着是他,悬在心中的石头悄然落下。 顾离不答反道:“长公主这警惕度着实让本座震惊。本座不过刚刚出现在这里,长公主就能够立刻从睡梦中惊醒,着实让本楼主佩服。” 沐浅夏淡淡的开口:“若楼主哪天也被人故意栽赃陷害、冤枉入狱,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暗中杀死的话,你也能够拥有本公主现在的警觉。”想她曾经睡觉也是雷打不醒,就算有人想要在她熟睡时杀她也是轻而易举,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却能拥有如此超乎自己想象的警觉,不由得苦笑一声,果然,环境造就人,所有的毛病都是被人惯出来的罢了。 “是吗?本座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本座从来都不会给自己对敌人有反扑一击的机会。”暗月楼楼主傲然道。 沐浅夏想想之前他杀周意的果决狠辣,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想来也是,像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给自己的敌人留有活路,但凡得罪他的人,在第一次时就被他杀了,怎么还会有后来之事? “那是你们江湖之事,和我们朝中之事不一样。虽然本公主早就看太子和皇后不顺眼了,可是本公主也不可能因为看他们不顺眼就杀了他们。且不说他们背后势力的庞大,就是他们的侍卫本公主都突破不了。若是本公主全凭自己的喜恶来杀人的话,必定会引起朝局动荡不安,所以,本公主唯有忍。”沐浅夏轻声道。 “长公主,说到底还是你自身实力不够罢了。若是你足够的强大,就算你将当朝皇上杀了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一个“不”字。所以,长公主,只有当自己强大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时,你才能随心所欲,找到真正的所谓的“自由”。” 是啊,只有她自己强大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时,她才可以不惧别人的栽赃陷害,才可以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才可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若是她此次有命能够活着出去的话,她一定会竭尽自己所能,让自己变得真正的强大。 “长公主,时间不早了,本座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要不要和本座一起离开?”暗月楼楼主直视着沐浅夏的双眼,沉声道。 果然,在看到沐浅夏所在的环境时,他还是心软了,不忍心了。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她理应享受最好的一切,可这里的环境如何适合她?她不适合待在这里。哪怕他还没有想好带她离开后的结果,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想带她离开。 “不必了。本公主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沐浅夏淡淡的出声拒绝。 “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那好,本座也不强求,这是可以联系到本座的信物,若你哪天想要里开,只需将这个信号弹打入空中,本座自会敢来。”听到沐浅夏的拒绝,他不知为何,没来由的觉得内心松了口气。 “好。多想楼主。”沐浅夏将信号弹接过,真诚的道。 “不必。”说罢,就如同来时那样,在沐浅夏的面前瞬间消失不见。只余沐浅夏掌心握着的那枚信号弹证明着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逆子,你在意的我都会毁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晃已经过去三天了,寒烟、木小西以及四皇子派出了无数的人手去找寻真相。只是,背后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每当他们查到一丝线索时,就会有人抢先一步,将剩下的事情都抹除干净,让他们无法再追查下去。所以,这三天下来,他们都可谓是一无所获。 …………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少主,还是一无所获。每当我们的人就要查到关键线索时,就会有人抢先一步将关键线索毁去,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或是一些假的去迷惑或误导我们的人。”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里有内贼?”寒烟沉声道。 “不会。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从寒府带来的,绝对的忠心可靠,不会有内贼。而且那些人跟随老爷多年,若是有内贼的话,岂不是说有人在多年前就布下了这局棋,多年前就料到了后面要发生的事,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寒烟闻言,仔细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用几年的时间去布一个局,再用几年的时间去等待着这局棋的开始。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么,这个人的忍耐远超常人,眼光比常人更加的常用,城府也太过于深不可测。若他们对上的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用多年的时间布了一场局,又用多年的时间去等待这局棋开始而这个远超常人、城府极深之人便是——顾离。 ………… 四皇子府。 “王爷,您唤小人来所谓何事?”王七恭敬的道。 “姑姑在天牢里可还好?可有人对她动刑或逼问?” “回王爷,还没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最近不知在忙于何事,到现在还没有下令要对长公主殿下如何。” “嗯。”四皇子松了口气,道:“还是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吗?” “回王爷,还没有。”王七皱眉道。 四皇子闻言也皱起了他那好看的眉。他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基本不存在被人跟踪的可能,而且,根据之前他对太子的调查,太子的手中根本没有如此高手,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呢? “太子最近可有什么异动或者说,他有没有招募过什么武艺高强之人?”四皇子沉声道。 “回王爷,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但并未发现任何的异样。” “这也太奇怪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线索呢?”四皇子喃喃自语。 “王爷,小人听说之前有人找过您,说是能帮您救出长公主殿下。要不,小人再去联系一下他?” 四皇子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开始沉思。王七恭敬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四皇子的决断。 之前那个黑衣人来找他时,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那人的请求。因为他这个人一向喜欢占据主导地位,无法接受自己听从别人的安排,按别人的话去做,而且占据主控权会让他有种心安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有很强的自信,他相信无需旁人的帮助,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找到真相,把姑姑救出来。可是,现在的一切对他而言无异于给了他狠狠地一巴掌,让他认清了现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暗卫,却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那么多人,竟然连一条线索都查不到,甚至连背后给他们使绊子的人也找不到。 难道,他必须要和那个人联手吗? 罢了,只要姑姑能够好好的,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就算与别人联手一次又何妨? 想明白后,四皇子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王七,淡淡的出声吩咐道:“派人去通知那个黑衣人,约他今夜子时来本王的书房相见。” “是。小人这就去办。” ………… 皇宫,东宫。 “启禀太子,皇上醒了,皇上醒了!”一名小太监兴奋的跑进来像太子通报这个消息。 “什么?父皇醒了?真是太好了。父皇是什么时候醒的?目前还有哪些人知道父皇醒了?”太子激动的问道。 “启禀太子,皇上刚醒,除太医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太医正在皇上的寝宫等着您过去呢。”小太监讨好的道。 “嗯。这件事情办的不做,去找本宫的贴身太监领赏吧。”太子挥手让他退下。 “多谢太子。”小太监开心的道。 待小太监走后,太子派人通知了自己的母后一声后就急匆匆的向着皇上的寝宫走去。 ………… 皇上寝宫。 “父皇,您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在您昏迷期间,儿臣有多担心,多害怕。” “朕这是怎么了?朕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吐血昏迷?” “父皇,您这是中毒的表现,是长公主给您下的毒。”太子诚恳的道。 “这怎么可能?浅浅不会这么做的。咳,咳,朕要见浅浅,咳,咳。”沐辰逸一时间因为着急而导致自己开始不断的咳嗽。 “父皇,您现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其余的事情等您身体好了再做处理。” 太子柔声说道。 “大胆,你这是想要抗旨不尊?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导致沐辰逸一张脸变得通红。 “父皇,您该休息了。至于朝中的其他事务就交由儿臣处理吧,您这段时间就安心修养吧。”太子温和的笑道。 “你,你这是想要造反?” “父皇,儿臣也是为了您的健康考虑,怎么会是造反呢?” “咳,咳,你信不信,朕废了你这个太子之位?真当初既然可以立你为太子,现在依然可以废了你。”沐辰逸气急败坏的道。 “是吗?父皇大可以试试。”太子淡漠的道。 “告诉朕,为什么?”沐辰逸有气无力的道,一瞬间竟感觉沧桑衰老了许多。 “父皇,从小时候起,您就对儿臣爱答不理,不论儿臣多么的努力在您的眼里都是那么的不堪。四弟比儿臣机灵,也比儿臣会讨您欢心,每当儿臣和四弟一起出现在您的面前时,您的眼里只有四弟。您会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好好练武,对儿臣却视而不见。长大后,四弟出宫,游历江湖,儿臣想着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抢走父皇了。可是,每当四弟一回来,你就会很开心,您会天天招他入宫给您讲江湖中的新鲜趣事。对了,还有长公主,您的亲妹妹,每当我俩发生争执时,您都会不问缘由的训斥儿臣,然后带着长公主离去,从始至终都不愿多看儿臣一眼。父皇,其实儿臣一开始并不在乎这个皇位,儿臣自始至终只是想要让父皇多看儿臣一眼。可是,儿臣辛辛苦苦得来的太子之位您却想要将它拱手送给四弟。您知不知道,为了坐稳这个位子,儿臣付出了多少?现在,儿臣终于想明白去了,只要儿臣坐上那个位置,不就可以向证明儿臣比四弟强,比你想象中的还有强,不是吗?”太子状若癫狂的道。 沐辰逸看着太子宛若疯癫的样子,内心长叹一声,这一切,错的是他。他从小就将太子当成未来的皇帝去培养,不论他做的多么努力、变得多么优秀,他都不会夸奖、赞美一句。因为,在沐辰逸的眼里,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他就应该受到更加严苛的教育,却忽视了他内心的感受。如今看着太子因为自己从小对其的忽视而走向错误的道路,沐辰逸的心里在此时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与懊悔。 突然,太子诡异一笑,“不过,父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哦,对了,您还不知道吧,其实匿名举报四谋反的是儿臣,在他府中放入大量金银与兵器的也是儿臣。哦,还有,长公主现在已经被儿臣打入天牢了,罪名是什么呢?嗯,儿臣想起来了,是意图谋杀皇上。” “你,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姑姑都不肯放过,你这个逆子,真当初真是瞎了眼竟会立你为太子。早知道当初在你一出生时就应该杀了你。”沐辰逸愤怒的喊道。 “父皇,您终于将埋藏在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了。不过,您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能力去管他们?”说完,太子上前一步,在沐辰逸耳边低语,“父皇,您所在意的儿臣都会一点一点的给您摧毁,您不要着急,安静的在这里等着好戏上演便是。” 沐辰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孽子,孽子啊!” “哈哈哈哈”太子不但丝毫不生气,反而大笑离去。到门口时,太子停住脚步,向周围的侍卫吩咐道:“皇上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你们一定要尽忠职守,除本宫外,不要让任何人踏入一步。” “是,属下遵命。” 太子离去后,沐辰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呆滞的盯着天花板,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竟会便成现在这个样子,而造成这一现象的竟然是自己。他原本以为他对太子的严厉与忽视会逼迫他更加的努力与优秀,也会让他不在意他人的想法与目光,更重要的一点是,身在皇室,最不能有的便是感情,一旦发生利益冲突时,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可以牺牲。只是,从始至终,他都忽略了太子的内心,也忽略了他的想法,才导致太子一步步的变成现如今的样子。 思及此,沐辰逸的脸上挂起一抹苦涩的笑。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走水,顾某助您一臂之力 子时,四皇子府。 四皇子在子时前便已经坐在书房中思考,他再考虑对方提出的条件会是什么?宽大的黑色外袍下隐藏着怎样的脸?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并和自己合作?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人吗?一连串的问题使四皇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直到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者似乎丝毫不惧四皇子的身份,直接走到四皇子书桌的对面,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这简单的动作中却透着从容与优雅。 “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进来之前没有派人通报一声?”四皇子见对方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举动,只觉得一阵火大。 “四皇子约我深夜来此不就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到吗?而且,四皇子的府上想必也有不少的眼线,不然的话,四皇子又怎么会被幽禁在府呢?,所以,四皇子还应该感谢我才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四皇子考量,四皇子又怎么能生气呢?”来着似笑非笑的道。 “你……”四皇子只觉得自己一阵气结,明明想要发火却被对方堵的哑口无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脸上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既然如此,本王就在此谢过阁下了。既然你我二人诚心合作,不知阁下是否能以真容相见?” “年少时曾经历过一次大火,将我的容貌尽数烧毁,现如今只留下残缺丑陋的疤痕,实在是怕冲撞冒犯四皇子殿下。所以,还请恕我不能如殿下所言,以真容相见。”来者语气诚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悲伤。 四皇子在心中冷哼一声,显然是觉得对方并没有说实话,可他又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去逼迫对方将兜帽脱下,因为从对方刚进来的表现看,对方似乎并未将自己一个皇子放在眼里,他所展现出的恭敬不过都是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发字内心的。若是用武力值逼迫的话也不太可能,对方刚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书房时他都没有发觉,直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拉开椅子坐到自己对面时,他才惊觉。虽然他当时在沉思中,但他行走江湖多年不可能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不然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唯一能够解释通的就是对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分析片刻,四皇子发现自己不论从哪点来看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只好将这个暗亏吃下,冷冷的开口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找本王的目的又是什么?” 来者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四皇子并不相信,但他并不介意,因为那本就是他随口扯出来的。但此刻四皇子并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也没有在乎他的无礼,更没有因此而不和他合作,果然四皇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放弃自己最终的目的。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简单。来者似乎因四皇子刚刚的举动很高兴,语气中透着点点的愉悦,“四皇子称呼鄙人为顾先生便是。”态度也变得比之前恭敬了不少,“顾某此番的目的想必四皇子很是清楚,就是救长公主殿下。” “顾先生为什么执意要救长公主殿下?”四皇子立刻追问道。 “因为长公主殿下于顾某有恩,曾经救过顾某的性命。顾某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如今既已知道长公主有难,顾某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那顾先生为何要选本王?按照本王这段时间的调查,想要救长公主殿下的不只本王一人,顾先生为何不选其他人。”顾先生既然能够选到他,就说明他对自己调查的很彻底,他也就不在顾先生的面前藏着掖着了。 “因为,你是最有可能救出长公主殿下的人。”声音虽然很轻但却透着明显的坚定。 “为何?” “想必四皇子也知道,此番陷害长公主的是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寒烟虽然出生超级世家大族,又贵有天下第一商人之称,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商人,而且他的家族从不插手朝政,所以断不会因为长公主一人而背叛自己的原则。木小西虽然也出生在世家大族,但比起寒烟都差了一截,连寒烟都无法办到的事她又如何能做到?而殿下则不同。您也是皇子,又颇得皇上的宠爱,甚至还有传言称皇上想要立您为太子。若是顾某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助您斗过太子,登上皇位,长公主自然而然的便可以被放出来。所以,只有找上您,助您一臂之力,顾某才能把长公主殿下救出来。否则,就顾某一介布衣,如何能够斗得过皇后娘娘与太子呢?”顾先生淡淡的道。 听完顾先生的话,四皇子陷入了沉思,顾先生的分析头头是道,确实唯有他最有希望能够救出长公主。只是,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救出长公主吗?四皇子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殿下,您暗中培养多年的侍卫想必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吧?之前,您确实无意于皇位,哪怕皇上想让您继承皇位,您都果断拒绝。却不曾想,自己的屡屡退让却被太子认为是无能的表现。您原本还想继续忍耐,想着等自己离开京城后,一切又会回归原样,却不曾想太子并不想让您活着离开。经过现在的这两件事,您似乎已经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对吗?” 四皇子大惊,他从来没想到顾先生能够轻而易举的看透他的内心,并且将他的内心分析的如此透彻,在顾先生的面前,他就像是**裸的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点的隐私与秘密,这个顾先生实在是太可怕了。 四皇子轻咳一声,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惊讶掩下,“既然顾先生都看的如此清晰,本王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本王确实想要与太子斗一斗。只是,本王呆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也没有任何的人脉,若是贸然与其做对,恐怕必输无疑,所以这也是本王纠结的原因。” “殿下不必担心,顾某自有办法。到时候殿下只需按顾某说的去做,顾某可以保证太子殿下将永无翻身之日。”顾先生淡淡的道。但是语气中却透着自信与胸有成竹。 “好。本王再次就先谢过顾先生了。若是事成,本王自不会亏待先生。” “顾某也不是追求功名利禄的世俗之人,到时候只需殿下答应顾某一个请求便可。” “好。只要这个请求不过分,本王都可以答应。” “顾某在此谢过殿下。” ………… 子时,沐辰逸寝宫。 起初,火苗很小,被木头压着,可是,在火苗的不断“冲击”下,终于突破了木头的“重围”,渐渐地大起来了,红起来,热起来了。红色的火焰边沿还有淡淡的黄色轮廓,就连艺术家也调不出这美丽的色彩。火苗往上蹿,尖尖的,忽上忽下。火越来越大,冲天而起,在空中变成一缕缕青烟。到后来,只见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火焰的红花,纯净无烟的红花,在静静的黑夜里盛开着,在高高的空中荡漾着一朵黑云,但银白的天河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皇上的寝宫走水啦~”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打破了夜的静谧。 一时间,各处巡逻的侍卫、惊醒的太监和宫女拿着随手取得的容器朝着着火的地方跑去。 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谁敢靠前?那满园柴垛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一时间再也没有人不敢靠近。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皇上还被困在里面,若是皇上出了半点差错,他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偿还。一个侍卫队长看清形式后,立刻吩咐道:“快,你们几个人立刻去通知水龙队的前来,其余人一部分将自己的身上泼上水往进冲,一部分留在这里继续泼水。皇上现在还被困在里面没有出来,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我们大家都得陪葬。” “是。”说罢就各自有序的行动起来,原本乱糟糟的现场一时竟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快,大家让一让,水龙队的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水龙队的人终于急匆匆的赶到。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以及宫中的各妃嫔,还有太子殿下都匆匆赶到,从他们不整的衣衫便可看出,大家都是从睡梦中惊醒后立刻赶到。 “怎么样,找到皇上了吗?” “这火还有多久才能灭?” “老天保佑,希望皇上安然无恙,平安度过此劫。” 一时间,众人不断的话语和噼里啪啦的火花爆炸声混合在一起,使原本安静的夜晚变得吵闹喧嚣了起来。 终于,直到东方微白,火才渐渐的小了下去,烧过的木炭露出黑色的外壳。当最后一点耀眼的火光消失在黎明的光亮中时,众人都累的瘫倒在地。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落不明,这个人非您莫属 灭完火后,太子一脸阴沉的站在哪里,沉声道:“谁能告诉我,今天的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启禀太子,是一个巡夜的小太监不小心将烛火打翻,但那时候因为是两个人换班之际,再加上正值深夜,所,所以二人都并未察觉。”一名值班的小侍卫颤声答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到着火吗?直到火烧的把半边天都映红了你们才匆匆忙忙的赶去救火,你们之前都早干什么去了?本宫养着你们还有什么意义?”太子怒骂道。 “太子,小人们知错了,小人们实在是没有料到会着火啊,还请太子饶了我们这一次。”众人立刻哀求道。 “没有预测到?若你们能提前料到今晚会着火的话,还留在宫里当侍卫岂不是太屈才了?应该去天上当神仙还差不多。皇宫每月都会给你们月俸,从不曾有半点克扣,可你们呢?你们就是这样当值得吗?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主子的吗?你们一个个玩忽职守,连着火都看不到,是不是下次把本宫烧死了你们才能看到?” “还,还请太,太子息怒。实在是它这个火是从里面烧出来的,小人们在,在外边也,也看不到啊。”一个侍卫结结巴巴的辩解道。 “怎么,你对本宫说的话有意见?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贸然顶撞本宫,来人啊,把这个大胆奴才给本宫拖下去杖毙。”太子气急败坏的道。 “饶命啊,太子饶命啊!小人不敢了,小人真的不敢了!”刚刚说话的那个小侍卫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求饶,鲜血很快就把地面染红。 太子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站在太子身后的侍卫上前,将那个小侍卫拖走。 很快,外面就传来小侍卫凄厉的叫喊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后来再也没有了声响。 不一会儿,那些侍卫将浑身是血的小侍卫拖了上来,走到太子跟前,低下头恭敬的禀告,“太子殿下,人已经死了,剩下该怎么处理?” “把他扔给本宫到乱葬岗去。”太子粗略的看了一眼,嫌弃的道。 “是。”说罢,就把那个小侍卫拖走了。小侍卫身上的血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淌,随着他离去的方向,铺就了一条鲜红的血路。 一些胆子小的宫女和妃嫔甚至当场就昏倒在地。 一时间,周围的人好像的定住了,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般,现在就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打破了此刻诡异的安静。 太子见状,立刻急切的出言问道:“怎么样?可找到父皇了?其他人怎么都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只见那人一身衣服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头发也都被烧没了,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已经被烧的焦黑,甚至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烧糊的问道。 “启,启禀太,太子殿下,其,其他人都被火活活的烧,烧死了,奴才是被他们拼死送,送出来的。皇,皇上他失,失踪了,下,下落不明,奴才们找遍了整个寝,寝宫,都没有看到皇,皇上的踪迹。”那人断断续续的说道。似乎他说出的每个字都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话音刚落,就跌倒在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圆睁,失去了呼吸。 “这,这怎么可能?这,这一定不,不是真的,母后,告诉儿臣,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此时的太子就像一个小孩子,紧紧的拉着皇后娘娘的手,目光恳切的看着她。 皇后娘娘环视了周围一眼,然后冷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所有失职的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皇宫里从来都不养无用之人。另外,派人去寻找皇上的下落,不论结果如何,本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娘娘,娘娘不要啊。奴才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等着奴才养家糊口呢,还请娘娘饶奴才一命。” “娘娘,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玩忽职守了,还请娘娘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娘娘,求娘娘开恩啊!”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可皇后娘娘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冷冷的一挥手,便让人把他们都拖了下去。很快,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只是,太子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置若罔闻,他的双眼空洞而又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皇后娘娘疼惜的看着太子,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柔声安慰道:“皇儿,别怕,还有母后在,母后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母后,你说,父皇会不会已经死了?那场火那么的大,会不会已经把他烧的连灰都不剩了?”太子木讷的道。 “皇儿,母后也不愿欺骗你,刚刚那场火你也是亲眼所见,火烧的那么大,就连天都映红了,有多少房屋都已经被烧毁,更何况是你父皇的血肉之躯?在那样的烈火下,根本没有人能够安全逃生。所以,皇上他恐怕已经,已经……” “不,不会的,他一定没有死。他还没有亲眼看到他所在乎的一切被我一点点的摧毁,他还没有像我道歉,他还没有弥补对我的亏欠,他还欠我那么多,他怎么能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呢?他现在一定正在某个角落看我的笑话呢。对,一定是这样的。”太子自言自语的道。 “皇儿,你醒醒,皇上已经没了,现在这一切马上就是你的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接下来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皇后死死的抓着太子的胳膊。 “对,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儿臣去处理。母后,你看,这个西楚马上就是我们的了,不论是谁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我一定要让父皇看清楚,我比他最宠爱的四皇子要优秀的多,我要让西楚在我的身上更加的强盛,我要让父皇为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太子勾唇冷声道。 皇后娘娘看着眼前重新恢复生机的太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四皇子府。 “你说什么?父皇寝宫子时突发大火,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四皇子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是。听说是守夜的小太监在夜里不小心将烛火打翻,但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等到众人赶到时,火已经烧大了,听说当时天都映红了半边。”王七如实道。 “废物,都是废物,他们都是怎么巡夜的,天都烧红了他们才能看见,他们都是瞎的吗?皇室真是白养他们了。”四皇子大发雷霆。 “王爷,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尽快登上皇位?”王七小心翼翼的道。 四皇子避开王七的问题,反问道“太子当时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又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王七恭敬的回答道:“听说太子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刻表现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喃喃自语,状若疯癫。后面的事情就都是皇后娘娘处理的,而且所有失职的人都被皇后娘娘下令处死了。” “状若疯癫?”四皇子听完后便闭上眼睛,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手指轻扣桌面,似是陷入了沉思。 王七见状,特别有眼色的退到一旁,不再出声打扰。一时间,房中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下一下轻扣桌面的“笃笃”声和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王七。”良久,四皇子轻声开口。 “小人在。不知王爷有何吩咐?”王七上前,站至四皇子的面前。 四皇子闭着眼睛淡淡的吩咐道:“派人去通知顾先生,称计划有变,有要事相商,约他今夜子时于本王的书房相见。”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罢,弯腰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临走时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屋内,四皇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靠在椅子上,似在沉思,有似在浅眠。 ………… 太子府。 “朔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看?”太子从宫中回到府中后,立刻命人将朔风找来,然后将所有的下人屏退,只余他二人留在书房内。 “殿下,属下认为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此话怎讲?”太子不解的道。 “殿下,如今皇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朝中上下必定人心惶,惶也会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这时,就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掌控朝政,而这个人自然是非殿下您莫属了。”朔风解释道。 “具体本宫应该怎么做?” “殿下,现在的朝中大臣九成以上都是您的人,您只需将自己的想法含蓄的透露出来,必定会有人应和,届时,殿下只需顺水推舟,便可登上那多少人梦寐已久的权力巅峰。”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你一会儿去把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都替本宫请来,本宫这就和他们详谈。若本宫真的能如你所言登上那至尊之位,本宫必不会亏待你的。”太子上前一步拍着朔风的肩膀道。 “是多谢太子殿下,属下这就去办。”朔风恭敬的低头行礼,将自己眼中的不屑隐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妙计,无法接受别人伤害她 公主府,清泉阁。 一个全身罩在黑色袍子里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中。 “你终于来了。”顾离淡声开口,似是等了那个人许久。 “公子。”来者恭敬的低头行礼,同时将自己身上的黑色袍子脱下拿在手中,原本隐在袍子中的精致五官显露出来,仔细一瞧,赫然便是朔风。 “你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公子,已经办妥了。那个太子已经按照属下说的去做了,届时属下再在太子的耳边提几句,将登基大典提前到三日后举行,而我们的人马将在两天后抵达,若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这个西楚的天就要变上一变了。”朔风迅速的回答道,语气中隐隐喊着激动与兴奋。 “嗯,不错。继续按原计划行事,本公子要让太子和皇后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顾离冷冷的说道。 “是。公子,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提点。” “说。”顾离淡漠的开口。 “公子,我们为什么不让太子登上皇位?他狂妄自大,自命不凡,从来都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而且人却又蠢笨的厉害,我们为什么不用这种人当皇帝?想必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西楚自能毁在他的手上。而四皇子天资聪颖,机智多谋,早年虽一直游历江湖但却对百姓名情了解了许多,若是让他登上皇位,必定能制出更有利的政策,受到百姓的爱戴,西楚也会在他的手上蒸蒸日上,这对我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而且,属下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公子,您为了长公主殿下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就算她日后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免受太子和皇后娘娘的迫害,可她也不会原谅您对她的欺瞒、利用、以及对她皇兄所做的一切。”朔风犹豫许久,还是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公子和长公主之间隔着国仇家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一个人越陷越深。 “说完了吗?”顾离冷冷的开口,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说,说完了。”朔风被顾离的语气吓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看待事情的能力一点长进也没有?本公子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让你看问题是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你是怎么做的,嗯?” “属下,属下……”朔风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 顾离轻叹一声,解释道:“本公子这么做不是为了长公主殿下,而是为了我们东秦日后的长远发展。” “东秦以后的长远发展?”朔风喃喃自语,面露疑惑。 “你仔细想想,太子这个人怎么样?” “属下刚刚说过了,他骄傲自大,狂妄自负,听不进去别人的丝毫意见,心狠手辣,不懂人间疾苦。”朔风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把自己之前遗漏的又补充了一下。 “你想,若这个人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他会怎么样?他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胸狭窄,因为小时候不受他父皇的重视就对他的父皇怀恨在心,甚至都能对他的父皇下的去手。这样的人比牲畜都不如。他的目标是将西楚发扬壮大,届时他一定会南征北战,对我东秦出手。而且他不懂百姓疾苦,必定会做打仗这种劳民伤财的举动,所以,在他将西楚拖垮之前,也会大大削减我东秦的实力。”顾离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四皇子虽然聪颖多智,但他因早年行走江湖而见惯了人间疾苦,更何况他心地善良,体恤民情,心怀百姓,若他登基为帝,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必是息戈止战,休养生息,着手于百姓的生活和国家经济的发展。而我们东秦好战,这些年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早已疲惫不堪,外表看似强大,其实内里早已空虚,财政已经入不敷出,而我们则可以趁此时机韬光养晦,将这些年国库的亏损尽数补上,如此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朔风闻言,面色羞红,自愧不如的道:“公子说的有理,属下受教了。之前是属下目光短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以后看待问题、处理事情时务必要深思熟虑,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切不可只观眼前,犯了操局者的大忌。” “是。属下紧记公子教会。”朔风诚心道。 “你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赶紧回去吧,莫要让太子起疑心。剩下的事情先按计划行事,等本公子今夜子时与四皇子详谈过后,若计划有变,自会派人通知于你。” “是,属下遵命。”说罢,也不再做过多的停留,身形一闪便悄然离去。 待朔风走后,顾离又静静地在那里做了良久,苦笑出声。他刚刚对朔风解释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的解释?其实,他最初找上四皇子时并未想的那么多,只是知道要牢里的环境不适合她,他要尽快的将沐浅夏救出来。从之前被自己最亲近的合作伙伴背叛、险些丧命的那天起,他就再也不相信别人,也再也不会与他人联手。可是,为了她,他打破了自己多年的原则,只是不愿让她受苦受难。其实,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太子登基,因为他怎么可能放心的把她留在视她如仇敌之人的手中呢?他曾经说过,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管他曾处于何种目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接受不了任何人对她的伤害。 ………… 子时,四皇子府。 “顾先生,您可终于来了,真是让本王好等啊。”顾离刚一出现在四皇子府,四皇子就立刻上前,亲热的同他寒暄起来。 “顾某来迟了,还请王爷恕罪。”顾离丝毫没有因四皇子的热情而飘飘然,而是疏离的同四皇子告了声最。 “顾先生哪里的话,快快请坐。”四皇子扶着顾离就向座位走去,顾离一个转身,不着痕迹的避开四皇子搀扶的手,微微落后于四皇子半步。 四皇子见状不仅毫不生气,反而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不恃宠而娇,是个堪当重任之人。 “顾先生想必已经听说了皇上寝宫昨日夜里走水之事,不知先生您有何看法?” “四皇子何必拿这种问题来询问顾某,您的心里不是有明确的决断了吗?”顾离微笑道。 四皇子闻言哈哈大笑,“本王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顾先生的慧眼。不错,本王心里确实已经有了决断,而且不出本王所料的话,想法应该与顾先生是一致的,顾先生,你觉得呢?” “昨日夜里的那件事情不是太子所为。”顾离淡声道。 “不错,英雄所见略同。本王虽常年不在京城,但对京中之事还是有所了解的。本王那太子皇兄,虽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但他绝对不会对父皇下死手,更何况,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可能会让父皇如此轻而易举的死去?这动手之人想必是背后的第三方势力,只是不知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四皇子皱眉道。 “不错,这也正是顾某所顾虑的。但我们能看出来的问题,想必太子殿下也能看出来。” “今日上午,本王接到消息,称太子秘密接见了朝中许多德高望重的大臣,而那些大臣无一例外都是被他收买,现属于他阵营中的人。只是不知太子密谋所为何事。”四皇子沉声道。 “这件事顾某略有耳闻,听小道消息称,太子所谋是为了登基一事。” “登基一事?”四皇子惊呼出声,“这,这怎么可能?根据以往留下来的传统,是在老皇帝逝去一个月后择吉日进行的,先不说父皇有没有去世,他此刻的谋划是不是过早了?” “太子恐怕是想先尽快坐稳皇位,将权利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届时就算皇上回来,也无法继续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这西楚日后必是他一个人的。” “哼,太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本王还真是低估了本王的这个“好皇兄”。” “顾某还收到消息称太子打算于三天后就举行登基大典,并打算在登基大殿上对殿下您出手。” “对本王出手?太子还真是胃口不小,竟想一举两得,也不知道他的胃能不能撑得下!”四皇子厉声道。 “殿下稍安勿躁,顾某自有安排 。” “哦?不知顾先生有何高见,可否说与本王一听?”四皇子挑眉道。 顾离上前几步,凑到四皇子的耳边,轻声低语,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顾离退开后,四皇子之前的阴郁与担忧全部烟消而散,不住的拍着顾离的肩膀,大呼“妙计!本王佩服佩服!” 至于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就唯有在登基大典的当日才能真正的见识到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登基,是您派我们刺杀皇上 朝堂上最近突然传出让太子继承皇位的消息,刚开始还有反驳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太子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压了下去,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意见,太子继位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太子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同意了众位朝臣的请愿,登基大典设立在三日后举行。 ………… 半个月后,登基大典如期在太和殿举行! 一时间举国欢腾! 京城到处都是旌旗招展,人语马嘶! 太子从一大早起来,就被自己喜气洋洋的贴身宫女、太监穿戴上了通天皇冠和绛纱龙袍。 太子从铜镜里看看了自己,觉得自己越发的英气挺拔、气势逼人! 但是,太子这一整天都表现得都很低调。他首先主动去坤宁宫拜谒了母后,然后亲自母后接了出来。整整一天,他一直走在他母后的身后。 吉时已至,怡亲王领着太子,一步一步地进行着登基大典的法定程序。 祭天,祭地,祭祖先,祭五谷社稷。 当太子真正以一国之君的地位在太和殿正中的龙位上坐下来的时候,虽然他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他此刻的内心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怡亲王领着文武百官,对着他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皇宫! 接下来是陈太后率领着皇宫的各色嫔妃、宫女跪拜。 再接下来是太监总管带着宫廷太监和内卫跪拜,最后是御林军的齐声高呼! 在万众的高呼声中,太子开始有一些陶醉。不,现在不应该称呼太子了,而应该是皇上。原来,这就是站在权利顶峰的滋味;原来,这就是无数人穷极一生的追求。 从此时开始,他就是名至实归的皇帝了! 但是很快,他看到了台下他“最亲爱的”四弟投过来的一丝冰冷的目光。古人说的觊觎,或者说是窥探,应该说的就是这种目光。 可正是因为这种目光,让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别怪他心狠手辣,毫不顾念手足之情了! 由于沐辰逸的下落不明,四皇子意图谋反的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能够出府参加太子登基大典的原因。只是,今日的登基大典注定是要暗潮汹涌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对新皇山呼万岁的时候—— 蓦然,太和殿外涌入了一大堆的黑衣人,直直的朝着太和殿内冲来! “啊——!” 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尖叫。 紧接着,朝堂上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侍卫们大声喊着:“护驾……!” 一大群的黑衣人骤然涌入,这摆明就是刺杀! 大堂之中,打斗的声音接连不断。 太和殿周围的侍卫,包括帝王的禁军此刻都纷纷的涌入,加入了战斗。 刺客们对帝王的行刺已经从太和殿扩展到外面更宽阔的土地,帝王与太后在众人紧紧的拥护下逃窜到外面,刺客们便紧接着尾随而至。 刀剑碰撞的声音,物品碎裂的声音,一样一样都变得愈发的激烈…… 打斗声铺天盖地的传来,很久很久都没有平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的似乎变小了…… 那些冷兵器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逐渐地低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却忽然,有侍卫冲了进来! 太和殿中立刻有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是刺客被抓住了吗?” “不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啊?” “还有没有其他人受伤啊,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或许是因为太和殿内太过于七嘴八舌,侍卫来不及一一作出回答,便直接摇了摇头,谁的问题也没有答,径直地朝着四皇子走来,最后停在了他面前,皱着眉冷声道:“王爷,皇上现在请您出去一趟。” 不明事情真相的人一惊,难道刺客被抓,背后的主使者被发现了?可做这种事情,刺客被抓住的时候不是都会立刻咬舌自尽,隐瞒真相的吗?为什么会暴的这么快?而且四皇子殿下也不可能会是这种没有脑子的人!难道,这件事情另有蹊跷不成? 所以,当四皇子迈着长腿走出去时,有不少好事者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众人见皇上没有出言阻止,越来越多的人打着胆子跟了出去,到最后,所有人都从太和殿内转移到了外面。 原本空旷的花草烂漫、旌旗招展、和红绸遍布之地,本该是喜气洋洋、一派祥和之像,此刻却被损毁的带着某种突兀的衰败。 地上还跪着几个被人点了穴道的黑衣刺客,无法自尽也无法逃跑。 四皇子步履从容的走到帝王面前,看着衣衫微乱的帝王与太后,沉声道:“不知皇上现在找臣弟过来,所谓何事?” 众人则纷纷将目光移过来,注视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今日乃是朕登基大典之日,这些刺客竟然如此大胆的跑出来捣乱行刺朕与母后,令朕十分的不悦。所以无论如何,朕都要将那指使之人绳之以法,以儆效尤!”虽然,他刚刚登基,但他却将皇上的架子摆了出来。 说罢,帝王话锋一转,森寒的目光比这冬日的寒雪更甚,“不过,朕今日忙了一天,此刻有些乏了,所以这些人就交给四弟来审。” “原来如此。”四皇子淡淡的点了点头,“臣弟自当从命。”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皇上怀疑此时是四皇子殿下所为,所以才这么急着找他出来呢! 可熟知皇上为人的大臣紧蹙的眉毛非但没有因皇上的这句话松开松开,反而拧得更深,以他们以往对皇上的了解,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四皇子走到那刺客身前,淡淡的开腔,“如何,考虑清楚了吗?招吗?” 话落,立刻有侍卫上前,解开那刺客的哑穴。 “不招!”那刺客特有骨气的冷声道。 “是么?”四皇子淡漠的话音刚落,那刺客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否认或辩解,就传来目眦欲裂的一声惨叫,“啊……” 围观的众人俱是一惊! 只见四皇子猝不及防的抽出身旁侍卫的剑,直接将那刺客的手臂给硬生生的砍了下来! 动作之快、手段之狠,甚至有很多人都没有看清楚。 皇上震惊的看着他,他用剑竟如此熟练?而且他怎么从来都不知到他的四弟竟有如此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一面? 可,现在不是追问这件事的好时机,反正今日四弟必倒,所以他也不急着计较这个小问题! 于是,他抬手制止了想要出声的太后,自己也安静的站在一旁继续看着。 四皇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刺客,冷声道:“怎么样,现在考虑清楚了吗?打算招了吗?” “不……你……你休想!”刺客厉吼道,“你别简单的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啊!”就在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之际,另一条手臂,也在众人的惊呼声与他自己的惨叫中被四皇子再次抬手挥剑砍断了! 四皇子淡淡的冷声嗤笑,“不招是吗?好!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场的,甚至有不少妃嫔、宫女已经忍不住吓得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已经被直接吓得晕倒在地。 那刺客立刻尖叫着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招!王爷……四皇子殿下,明明就是您派我们前来刺杀皇上的,您现在却这么对我!我们每一个人都对您如此的忠心耿耿,为了不出卖您我们都自愿选择死亡,可是您为什么就连个痛快的简单的死法也不愿赏给我?”他说着说着,就蓦地红了眼眶,一个大男人就那样当众哭了出来。 众人一时大惊!因为这刺客,分明就是在指认是四皇子殿下主使了今日的刺杀! “呵。”刺客的惨叫声与哭声很快就戛然而止,因为这一次,四皇子直接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一时间鲜血飞溅,四处喷洒淋漓。别说是在场的宫女、嫔妃和太后不忍直视,就连众多大臣看着也不禁恶心反胃了一下。 “四弟!”帝王怒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杀了他!” 四皇子淡淡的嗤笑,“皇上,您刚刚不是亲口说此事就让臣弟自己负责么,难道臣弟现在连杀个把刺客的权利莫非都没有了?再说了,这儿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刺客,现在死了一个,或许还能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也让他们清晰的看清楚现在的形势,以防他们再随口胡言。难道,臣弟说的不对吗?”说话间,他冰冷的目光再次凉薄的扫过跪着的那些刺客,薄唇勾起冰寒森冷的弧度。 帝王一噎,眼底锋芒毕露,“可这个人刚才已经亲**代,指认是四弟你派他们刺杀的!难道四弟是想借朕之手去杀人灭口吗?” “呵,这种鬼话骗骗傻子就够了,难不成皇上也信?” “你……简直放肆!”帝王怒喝,“既然已经有人招供了,自然是要派人调查,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人弄死,莫非四弟是心虚不成?害怕他们说出更多关于你的秘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对那刺客动手?” 一时间,院中气氛变得诡异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倒戈,形势再度逆转 一个妃嫔悄声的说道:“皇上,这件事情一定是个误会,四殿下他不会……啊!” “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众人。 她蓦然被人扇了一个巴掌,竟是太后冷冷地盯着她,一改方才在登基大典上的和颜悦色,目光犀利盯着她,像是对着莫大的仇敌,“哀家还没怀疑你跟四皇子合谋,你现在倒是急着自己跳出来了?” 四皇子的眼底蓦的闪过一丝冷鸷,“太后急什么,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说出她自己的意见而已,正如现在在场的每一位那样。” 他看着太后逐渐阴沉的脸色,每个字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在场的众人都很清楚,一个刺客的话并不代表什么,只是有些人急于掩盖某种事实或是心怀不轨,才会以偏概全、急于下定论。” “你说什么!”太后大怒。 帝王冷冷盯了四皇子一眼,冷然道:“四弟,既然你说不是你自己,那朕就选择相信你,你现在就接着继续审!” “好,臣弟遵命。” 四皇子淡淡的勾了勾唇。 剩下的刺客,一个个都如同看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不过这回,四皇子刚走到某个带头的刺客面前,院子里忽然又冲进来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皇上心腹郑将军最近几天新招来的人,深得郑将军的喜爱。他们走到帝王的面前,单膝下跪,“皇上,属下等人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行了,起来吧,朕恕你们无罪。”帝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却闻来人惊讶的低呼一声! “呀,这不是王铁柱吗?” 众人又是一震! 郑将军的手下,竟然会认识这刺客?莫非这件事还跟朕将军有什么关系? 帝王皱紧眉头,“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朕滚下去!” “皇兄,您这是急什么?”四皇子淡淡的勾唇,“这里好像出现了认识刺客的人,那可是最为关键的证据,较之刚才那刺客明摆着诬陷的话,要可信得多。”说罢也不再给帝王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问那人,“你认识这刺客?” 那将士道:“回王爷,这人是我们将军麾下三十六分队冲锋队的一名士兵,属下之前有幸见过他一面!” 被唤作王铁柱的刺客顿时大惊,冷汗直流,“你,你别胡说,我,我不认识你,你,你别瞎说!” “铁柱,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再说了,我连你身上哪里有颗痣都知道,你现在否认还有用吗?” “……”王铁柱大惊,脸色蓦地白了。 看王铁柱此刻的反应,众人就知道他确实是认识这将士的。 帝王顿时大怒,“都给朕滚下去,朕现在要亲自审问刺客!” 四皇子巍然不动的站在那里,淡声道“皇兄,何必如此着急,本王已经快要审出来了。” 四皇子手中的长剑直指那王大贵,“说,这件事与郑将军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要谋权篡位?” “不,不是的!这不关将军的事!” “你如今身为刺客,还对郑将军如此忠心耿耿,可见此次事情的背后主使之人就是你们的将军!” “不,不是的!”王铁柱连忙道,“属下等人忠于将军、忠于皇上,绝对没有任何背叛之心!” “呵。”漫不经心的嗤笑声从四皇子的口中逸出,“你现如今在登基大典如此重要的场合上公然刺杀皇上,这也是你所谓的忠于?” 还没等王铁柱继续开口,帝王就已经勃然大怒的制止了他们的对话,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王铁柱的身上! “胡言乱语的狗奴才!”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厉声喝道:“来人啊,立刻给朕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砍了,再把郑将军请来对质!” “不,皇上,皇上您不能如此啊!”王铁柱立刻着急的大喊,然后拼命的磕头,“将军他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便是您要他刺杀四皇子殿下他也不得不从啊,甚至还派属下等人前来相助,皇上您绝对不能怀疑将军的忠心!” 此话一出,众人具是大惊! 所以按现在的意思来看,今日的这场刺杀是帝王自己自导自演的,故意拿来陷害四皇子殿下的? “狗奴才!”帝王大吼一声,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蓦然抽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剑,刺的一声,一剑刺入王铁柱的胸口! 一时间,又一个刺客死亡,但证词却与先前那个截然相反。 “皇上——!”剩下的刺客们个个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一个个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着深仇大恨的仇人,“属下等誓死护驾、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哪怕是死在四皇子的手中属下等亦不怨恨,不退缩,更不会出卖您,可您竟然亲手杀死了铁柱?您怎么能这样?” “……”帝王哑口无言,百口莫辩,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临阵倒戈! 是,这些刺客都是他找来演戏的没错,为的就是故意陷害四弟,好名正言顺的一举将四弟拿下!可是他们竟然…… 看着帝王脸色铁青,半响无话的样子,四皇子勾起薄唇,自嘲一笑,“原来,皇兄竟是这个打算。” 太后呼吸一滞,帝王急吼道:“来人,将这些胡言乱语的刺客通通给朕斩杀!” 只见皇上明黄的龙袖一挥,冷冷的继续,“还有,将四弟也给朕抓起来,他蛊惑人心,妄图刺杀于朕,现在竟然还敢反咬一口,实乃罪大恶极,朕这次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帝王一声令下,禁军首领作为指挥,立刻传唤众人! 顷刻间,早已在外面埋伏好的禁军随着这一声令下立刻全部出动,蜂拥而至,将四皇子围在中间! 激战,一触即发! 就连刺客来时也没有出现的禁军,却在此刻一涌而至,可见其目的性是多么的明确! 分明,刚才那些“刺客”的话就是真的。 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四皇子被人诬告意图谋反,幽禁在府后,帝王与四皇子殿下的关系一直就处于冰封状态,表面的和谐实则一碰就破,似乎所有的征兆都在为今日之事做铺垫。而今日,终于真正的交锋了! 当禁军们一个个动手,手起刀落,将跪在地上的刺客全部被屠杀! 一时间,血如泉涌。 整个地面,都被刺目的血色所笼罩,极度的阴暗晦气。 众人纷纷同情的看向四皇子,这位行走江湖,淡泊名利的王爷,最终还是被帝王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拔除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四皇子殿下只能束手就擒的时候,外面,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 一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是郑将军! 郑将军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黑衣刺客的尸体,目光悲恸,“皇上,您当初是如何答应末将的?您说您只是让他们刺杀四皇子,若是失败被捕的话也绝对不会伤害他们性命,末将这才将自己的心腹交给您,可您如今竟然……” 帝王身躯微震。 这样堂而皇之的被人揭穿自己阴暗的行为,尤其对方还是众所周知的自己的心腹郑将军,他一时间竟无法反驳,脸色也瞬间难看到了极致,“郑将军,莫不是你现在年迈了,连记性也不好了?朕什么时候说过不会伤害他们?” “您……”郑将军震惊的看着他。 还不待他说完,帝王就冷冷眯眸打断,“来人,动手!” 禁军们纷纷朝着被围在中央的四皇子殿下而去。 四皇子眯起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朝他冲过来的禁军,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住手!” 郑将军陡然高呼,“皇上,您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末将失望了!” 说罢,他忽然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这是先皇失踪之前留给末将的旨意——若是有朝一日您无法当好这皇帝,失了民心让天下臣民失望叹息,那就请四皇子殿下取而代之!” 帝王大惊,脸色骤变,怒喊:“郑将军!” “皇上,您之前为了登上皇位,不惜暗中对自己的手足拔刀相向,就连长公主殿下都不肯放过。明明是您派人给皇上下毒却诬陷是长公主所为。您因自己的一己私欲竟欲破坏与东秦的联姻,致国家于不顾,如今更是为了陷害四皇子殿下,不惜残忍杀害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将士。” 他一条一条的数落着帝王的德行缺失,痛心疾首的道:“皇上,您实在是太让末将失望了!” 话音刚落,就抬手一挥,让他的将士们纷纷将禁军包围! 一时间,形势再度逆转。 谁也没想到,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郑将军,竟然会在如此至关重要的时刻向四皇子倒戈。而且最关键的是,郑将军的手中还拿着明晃晃的先皇遗诏! 帝王气得咬牙切齿,冷冷的一字一顿,“郑将军,你可知道假传先皇遗诏是什么罪名?” “末将从来都不敢做那种不忠不义之事。”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天逆转 是时候离开了 郑将军拿出遗诏,指着怡亲王,“怡亲王从前深得先皇信任,时常替先皇拟制,想必,怡亲王一看便知这是真是假。” 怡亲王微微一惊。 他迟疑片刻,扫了眼现场的形势,便将那封传说中的遗诏接过去。 他盯着那封诏书看了很久,在场的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毕竟,这关乎四皇子到底是名正言顺还是…… 谋朝篡位。 怡亲王闭了闭眼,缓慢而又沉声的开口:“这遗诏……是……真的。” 他的话音刚落,帝王手中的剑就不由分说的指向了他! 他现在怎么也没想到,郑将军和怡亲王——这两个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两个原本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老臣,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竟然都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成为他四弟的助力! 好的很,真是好的很啊! “末将恳请皇上退位!”郑将军蓦地跪倒在地,怡亲王神色复杂的看了四皇子一眼。 帝王脸色铁青,太后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今天是他的登基大典,连仪式都还没有完成就被人逼着退位,若他真的遂了他们的愿,那他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为后人所耻笑! 他们明明都已经做好了今日可以除掉四弟的心理准备,还欢呼雀跃的等待了今日许久,他甚至激动的昨夜都没有睡着,可是结果呢,非但不如人意,反而还输的一败涂地! “来人,给朕将这群乱臣贼子全部诛杀!”情急之下,帝王厉声骤喝。 禁军首领自然是听命于帝王的。 而郑将军那边也当仁不让的带出一群将士,两方展开激烈的厮杀。 人数越来越多,可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是原本应该武功高强的禁军,却似乎比不上那些行军打仗的将士,倒下的人数明显比那些将士多的多。 帝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怀疑,郑将军带来的那些人里面混了不少武林高手! 这人些,绝对不仅仅是将士那么简单! 所以说,其实郑将军早就背叛他归于四弟,而今日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而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那里表演了半天,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怡亲王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或许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所有人都会觉得,四皇子殿下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命才会反的,而郑将军更是带着先帝遗诏的所谓“正义之士”。 现在他知道了,不是。 他几乎可以确定,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计中计——皇上自以为自己说服了郑将军同他联手一起陷害四皇子殿下,可实际上后两者早就在皇上不知道的情况下联手了,那些刺客确实是郑将军的人,但从来都不是帝王的人。 刚才他们的表现也都是故意的——故意将帝王这阴暗之举抖出来,故意让四皇子变成弱势那一方,就是为了让这场早已精心策划好的谋反而变得堂而皇之。 至于遗诏……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但假的可能性更高。否则,四皇子会在朝中众臣让当时的太子继承皇位时拿出来,而不是等到今日。 不得不说,这位自小就聪颖过人的四皇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剑不出鞘则已,一旦出鞘必定见血才回! 随着倒下的人数越来越多,皇上察觉到大事不妙,陡然转身想要离开。可是有不少禁军们,竟纷纷倒戈想要拦下他的路。 帝王一剑扫出,砍死了最前面的几位将士,飞身离开这院子!他要先离开这里,召集更多的人马才能去反抗! 郑将军眉心一蹙,“追!” 至于剩下的在场禁军,当他们的主心骨离开后,本就不敌的他们此时更是无力再战。 一时间,四皇子这边呈现出压倒性的胜利! 这简直就是惊天逆转,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四皇子寒凉的目光射向太后,太后陡然大惊。 “不,你不能对哀家动手!”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会丢下她自己离开,现在,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太后涉嫌给父皇下毒,导致父皇现如今下落不明,来人,将太后拿下,押入天牢,择日再审!”四皇子淡然开口。 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宣布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往后的身份职位都不变,至于你们之前是终于谁的,本王也可以不计较,只要大家以后能摆正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应该忠于谁便好。毕竟,大家之前遵的都是皇命,只是郑将军之前说的话想必大家也都听到了,当今圣上过于平庸无德,心胸狭隘,心狠手辣,为一己私欲可以置国家于不顾,故本王遵先皇遗诏取而代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清晰的传入了众人耳膜。 众人的脸色此刻都有些微妙。谁也没有想到,参加一场登基大典,竟能见证一场政变,而这一幕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 只是,这其中的善恶对错却无人知晓,因为史书最后都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唯一清晰的便是,从今往后,这朝堂皇室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风云已改,大势已变。 在场之人一个个的离去,郑将军与怡亲王留下来处理相关事宜,包括地上那些凌乱的尸体,直至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他们才全部撤离这皇宫。 四皇子回到王府后,很快就又陆续接到各路人马来报剩下的后续消息——包括众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以及意见,包括民间的风声,也包括他那“好”皇兄的消息。 他之前确实回过皇宫,但是却让他警觉的发现了那些早就守在皇宫准备抓他的人,所以又让他给逃了。 “命人全国通缉他的下落,但凡有人举报,且消息正确,就赏黄金千两。”四皇子冷声吩咐道。 “是。对了,王爷,顾先生求见。” “快请他进来,本王要好好谢他。”四皇子激动的说。 “是。” “顾先生,此番若是没有你的谋划,本王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登上皇位,你想让本王如何谢你?”还不待顾离行礼,四皇子就已经笑呵呵的趴着顾离的肩膀,朗声道。 顾离微微一笑,“殿下客气了,能遇到殿下这样的主子,也是顾某之幸。顾某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在顾某离开京城时能够将长公主殿下一同带走。” “离开京城?你难道不打算继续留下替本王效力吗?本王可以向你保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不瞒殿下,顾某是东秦三皇子的手下,此次所来也是受我们殿下所托。我们殿下曾在无意间见过长公主殿下一次,对她一见钟情。但众所周知,我们殿下身体不太好,常年深居王府,这才被大皇子抢先一步,与长公主殿下订下婚约。但好在皇天不负,联姻的圣旨还没有下贵国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殿下得知您与长公主关系甚好,有受了这不白之冤,遂立刻派顾某前来,助四皇子殿下一臂之力。只是,我们殿下交代顾某,无论如何都要将长公主殿下带回东秦,还望四皇子殿下能行个方便。” “是吗?长公主殿下是本王最亲的姑姑,若是她不愿,本王自不会勉强。更何况,之前的婚约是父皇所订,且长公主殿下亲口承认,本王如何做的了主?这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本王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四皇子敛了笑容,沉声道。 “这个还请四皇子殿下放心,不会有任何人会在背后提起这件事情一句。顾某此来,也只是将我们殿下的意思传达出来,最终的决断当时还是在四皇子殿下您的手中。只是,我们殿下还交代顾某,若是四皇子殿下不愿,恐怕就要损失几座城池了。只是,四皇子您一向善良,懂百姓疾苦,想必也不愿看到百姓因战乱而颠沛流离,所以,选天下百姓还是选长公主殿下,就看四皇子您的选择了。” “放肆!竟敢威胁本王,真当本王不敢杀你吗?”四皇子怒不可遏,飞快的抬手扼住顾离的喉咙。 顾离也不躲闪,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的定定的直视着四皇子,不挣扎,不妥协,不求饶。 四皇子看着面不改色的顾离,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的逐渐收紧,可顾离就像没有感觉一般,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四皇子手一松,感觉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他无力的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苦笑道:“你赢了,本王终究还是不愿看到百姓因战火而流离失所。小时候,本王的母妃因病去世,若不是姑姑护着,本王如何能在这宫中平安长大。她当时也不过比本王大几岁,却像是母妃一般照顾着我。她也就是在那时得罪了当时的皇后娘娘。再长大点,本王越发不喜宫中的尔虞我诈,就想着出去游历江湖,当时父皇不同意,还是姑姑求了父皇许久,父皇才勉强同意。到现在,本王长大了,马上就要登基称帝了,也终于有了保护她的能力,可你们却又逼着本王在天下百姓和她之间做抉择。呵,到头来,本王发现,自己才是亏欠她最多的那一个。” 四皇子停顿片刻,抬头看向顾离继续道:“顾先生,还请你回去转告你们殿下,请他好好的对待长公主殿下,若是本王知道她日后受了半分的委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本王都会和你们死磕到底。” “这个就请殿下放心,我们殿下定一辈子对长公主殿下好的。” “记住你说的话。本王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 顾离离开四皇子府,抬头看了眼天边最后的那抹夕阳,嘴角微微勾起,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医谷,你终于醒了 一处不知名的山庄,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展望苍穹那无尽的宽广,湛蓝的色泽,白皙的光亮,看那调皮的燕子,轻盈地掠过平静的湖面,引起层层涟漪。树上的嫩叶,宛然一个个忍俊不禁的笑脸。在金色的琴弦下,演奏着她们的生日宴会。 一座精巧别致的木屋内,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静静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美如冠玉,浓眉秀雅,鼻梁高挺,唇形绝美,脸庞白皙,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如诗似画。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一双凤眸。长发如墨,有几缕垂落到额前,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哪怕他此刻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可他周身依旧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但床边,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突然,男子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只是幅度太过于细小竟让人没有察觉。 “怎么会这样呢?我的药方开的没有错啊,他身上的毒也都已经解了,怎么还是没有醒来啊?”一道悦耳的声音传出,只是其中带着微微的懊恼。 女子伸手再次搭上躺在床上的那名男子的脉搏,闭着眼睛细细诊着,眉头微微蹙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明明恢复的很好,怎么还是醒不来?” 就在女子疑惑懊恼之际,只听床上的男人传来细弱蚊蝇的声音,“水。” “水?你要喝水?你别急,我马上去拿。”白衣女子立刻向桌边走去,倒了一杯茶水,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喂到男子嘴里。 男子似乎渴极了,嘴一碰到杯子就立刻下意识的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待一杯水喝完后,男子原本干涩的嘴唇终于有了颜色,没过多久,男子就徐徐的睁开了眼眸。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的女子。女子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一双品亮的眸子,明净清潜,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几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何人?”许是许久没有开口,男子的声音有些干涩暗哑,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 “哈哈哈哈,你终于醒了,看来这场赌局本姑娘要赢了。本姑娘的医术如此高超卓绝,怎么可能连这小小的毒都解不了,哼,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本姑娘了。”女子仿佛没有听到那男子的话,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带歉意的看向那名男子,干笑两声,“呵呵,那个,你刚刚说什么?我见你醒来实在是太兴奋了,一时间没有听清你说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男子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女子似乎心情颇好,继续笑嘻嘻的道:“啊,你说这是哪里啊?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只是听说外面的人称这里为医谷。我们谷里的每一个人都医术高超,比外面的那些大夫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只是我们有祖训在先,谷里的人若非不得已,不得踏出谷中一步。但我们医谷似乎位置偏僻,几百年来,很少有外人能够进入医谷。你此次能够进来完全是机缘巧合,若不是我偷偷溜出山谷,正好遇到你中毒昏迷,而我呢又菩萨心肠,这才悄悄的将你带回来医治。只是,我那些可恶的师兄,一个个都认为我治不好你,竟然还背着我偷偷下赌注,如今你成功醒来,也算是替本姑娘挣了口气。你若是今天没有醒来,我可是要把多年的积蓄都赔完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对了,我叫韩笑梦,你以后叫我小梦便好。” “你救我时可有见过我的侍卫?”男子追问道。 “啊?你是说你那些榆木脑袋的手下啊,一个个的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当初我要把你带回来医治时他们一个个的死活不肯,非说要跟着我一起进谷。他们也不相想,本姑娘是偷偷溜出来的,能带你一个人回去就已经不错了,他们竟还想跟着本姑娘一起进来,你说他们是不是傻啊?还有,我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他们都差点杀了本姑娘,还好本姑娘聪明机智,说可以救你性命,不然本姑娘可就小命不保了。还好你当时情况危机,他们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不然本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让他们在医谷外面等候,等你哪天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出去找他们了。啊,对了,还不知道我的福星你叫什么名字呢。” “朕……那个,我叫木辰,树木的木,星辰的辰。” “好好听的名字,我最喜欢的就是星辰了,每天晚上我都会爬到屋顶上看星星,有时候都会在屋顶上不小心睡着,第二天起来果断的就会生病了。师傅说过我好多次,可我还是会偷偷的背着他去做……”韩笑梦的话匣子一旦打开 ,就很难再收住。她叽叽喳喳的在那里说个不停,可床上的那名男子神情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甚至还有些微的……享受。 “呀,对不起啊,瞧我这脑子,你是病人,才刚刚醒来,是需要好好静养的,结果却被我一直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我是不是很烦啊?”韩笑梦不好意思的道。 “还好。” “真的?”韩笑梦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要知道,从小到大,她的师兄最害怕的就是被她拉住说个不停,她的吵也是整个医谷都知道的。 “嗯。” “哈哈哈,终于有人不嫌弃我了,我要去向我的师兄们好好嘚瑟一番。福星,我就不打扰你了,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再来给你送饭。”说完,也不待男子回答,就开开心心的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男子待女子离开后,并没有如他所言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而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天花板,双眼无神,似乎陷入了回忆。 在西楚,有一个名叫血罗卫的组织负责在暗中保护皇上的安全,组织中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可以独当一面,而这个组织一向是由历任的皇帝直接管理,每当皇帝去世后都会将令牌亲自传到下任皇帝的手中。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真正知道这个组织存在的人几乎没有。在出了那样的事情后,他选择调动血罗卫,令其互送自己平安的离开京城,所以才会有他寝宫走水一事。他的寝宫中修有一条暗道,极其隐蔽,他离开后,便命人放了一把火,将自己寝宫和暗道一起烧毁。只是,在出走的路上,他体内的毒再次发作,他也陷入了昏迷不醒。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就已经处在医谷了。 医谷,是江湖传言中的地方,只医有缘人。他曾听人偶然提起过,这谷里的人个个都医术高明,放到外面就是神医的级别,而他们的谷主则更加的厉害,听说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不论是多么严重的病人,只要到了他的手中,就没有他治不好的。而这一任的谷主,听说是历任谷主中医术最高明的一个,人送外号“鬼见愁”,意思就是鬼见了他都会愁,因为没有他不敢和阎王抢的人。没想到他自己竟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这医谷,还幸运的被谷中之人所救,只是,不知为何,这谷中从来都不让外人多做任何的停留,这于他而言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还有,他今后的路该这么走,是重回皇宫还是借此机会,以假死之名换个身份从此再江湖中过他向往的生活,这些都是需要他考虑的问题。 良久,只听他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罢了,以后的路以后再慢慢考虑吧。”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没错,现如今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躺在这床榻之上的,便是传说中失踪已久的西楚皇上——沐辰逸。 ………… 西楚,天牢。 沐浅夏已经在天牢中整整待了七天,在这七天里,她吃不好,睡不好,神经一只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除了第一天晚上暗月楼楼主来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虽然牢里的看守没有苛待与她,没有刑讯于她,但也没有人理她,所以外界的消息她半分也不知道。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沐浅夏这个人立刻陷入高度紧绷的状态,因为往常除了三餐到的时间,平时这里从来没有人走动。 沐浅夏快步上前,将自己藏在枕头下的簪子拿了出来,放入自己的袖中,然后不动声色的站在一个角落里,那是她这段时间研究出的最佳的动手地方。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最终,在她的牢门前站定,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开锁声音,“咔”的一声,锁被打开了,然后“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 ------------ 第一百二十章 我来接你回家,你是不是恨我 沐浅夏的身子在牢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紧绷到极致,牢牢的握住手中的簪子,然后迅速向前出击。 来人反应也很快,直接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沐浅夏用力抽了一下胳膊,发现抽不回来,立刻改变策略,抬腿直接朝来者胯下一踢,角度刁钻狠辣,来人被迫松开她的手腕,旋身躲开。不待那人稳住身形,另一击又紧随而至,这一次沐浅夏没有丝毫的留情,出手狠辣,直接将手中的簪子向来者脖颈上的大动脉此去。来人立刻又向一旁避闪,同时出手击向沐浅夏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簪子打落,沐浅夏还没来得及将手收回,就感觉一股大力抓住自己的手腕并将自己向前扯去,沐浅夏挣脱不得,正打算抬腿一击时,便听见前面传来一声低沉,却透着丝丝无奈的声音,“公主,是我。” “顾离?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沐浅夏惊呼出声。知道来者是谁,沐浅夏也不在挣扎,任由自己被顾离向前拽去。 七天不见,顾离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月白色的衣袍,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窗口吹进来的风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澄澈平和的,带着微微无奈的笑意宛然。哪怕他现在身处阴暗的牢房里,可他周身的气度却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就是像月光一样,清华雍容,像是任何人也不能与他融合在一起的高贵雅致,似乎生下来就是为了接受万众仰慕的。 顾离此刻也静静的盯着沐浅夏,她比以前更瘦了,原本圆润的脸颊变成如今尖尖的瓜子脸,显得她的眼睛比以往更加的大。许是她最近一直待在牢房里,她的皮肤比以往更加的白,却没有一丝的血色。乌玉般的长发披落,由一根青色的丝线随意的束了起来,全部垂在右肩前,长长的发尾到了系着白色宫绦的腰间。 顾离突然上前几步,轻轻的将沐浅夏拥入怀中。 沐浅夏似是察觉到顾离此刻情绪不太对劲,便也不挣扎,任由他轻轻的抱着自己,他那如雪莲般淡雅清新的很快变充斥了沐浅夏的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离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对不起,是我让你失去你最重要的人;对不起,我又私自替你做了决定;对不起,你要因为我而离开自己的家;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他以前的能言善辩在她的面前化为乌有,千言万语到了口中又被他生生的咽下,最终汇集成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他原本是想一见到沐浅夏时就向她解释清楚的,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目的以及对她造成的伤害都一一向她说明,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却不想说了。一个念头在当时涌入了他的脑海,那就是——瞒着她。哪怕他清晰的知道一个谎言需要用千百个谎去圆,可他还是选择了继续欺瞒。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她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不愿看到她的冷漠与疏离,不愿意看到她与他从此一刀两断,将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更不愿看到她将以前对付别人的手段通通用到他的身上,只是为了离开他。他突然好希望自己能够瞒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般对他笑颜如花。 沐浅夏还以为顾离是在为他这么久才来而感到愧疚,她抬手轻轻揽上顾离的背,像小时候妈妈哄她一样,笨拙的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顾离,你没有错,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是尽了全力,你看,我现在很好,既没有饿着,也没有受伤。牢里的人也碍于我的身份,在命令没有下来时也不敢真正的对我做什么。所以,你大可不必因此感到愧疚,我亦不会责怪于你。” 有过了好一会儿,顾离才放开沐浅夏,向后退了几步,与沐浅夏微微拉开距离,然后将手伸到沐浅夏的面前,朝她微微一笑,道:“公主,我来接你回家。” 顾离的手是那么白皙如玉且骨节分明,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纤细又毫无杂质,微泛着冷意,似是没有温度一般,令人心寒。却是沐浅夏最喜欢的样子。 沐浅夏巧笑嫣然,笑颜如花,伸出手,轻轻的放在顾离的手上,她的手像是象牙雕琢般精致,纤细、修长、柔嫩,因为她不喜欢留指甲,所以她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 沐浅夏的手其实并不小,只是与顾离相比,就显得小巧了许多。顾离将手慢慢的合拢,大大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她,他的手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冰冷,反而温暖有力,若是被这样的手牵一辈子,一定很幸福吧,可惜,那个人不会是她。想到这里,沐浅夏晶亮的眼眸不由得黯了黯。 ………… 公主府。 “顾离,我皇兄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入宫?”沐浅夏一回到府就立刻问道。 “公主,你皇兄他,他下落不明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我皇兄他怎么会失踪啊”沐浅夏不可置信的道。 “在你被关入天牢之后,你皇兄的寝宫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将天都映红了,待大家赶到后,房屋都已经被烧毁了,待将火扑灭后,你皇兄却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你皇兄究竟是从哪里逃走了,还是……”顾离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沐浅夏知道剩下的话是什么。 最近这几天他也派了许多人去找,甚至动用了暗月楼的情报系统,可还是没有找到沐辰逸的踪迹,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没有任何的踪影可寻。外界传言都说沐辰逸在那场火灾中丧生,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沐辰逸没有死。而且那场大火来的蹊跷,虽说是一个守夜的小太监不小心将烛台打发引起的,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宫中有那么多巡夜的侍卫,为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里走水?而且待火势都已经大到无法控制时才有人发现,那时候就已经迟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发现,就算侍卫失职没有看到,那他宫里的那些太监和宫女怎么可能也发现不了?他甚至开始这会不会就是沐辰逸所为,为的就是逃离皇宫,逃脱当时太子对他的掌控? 虽然这其中的疑点还有很多,可他却不敢告诉沐浅夏,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以上种种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猜测罢了。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沐浅夏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的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皇兄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敢想象,以后没有皇兄的庇佑、呵护与宠爱,她该怎么办。 看着沐浅夏的泪水,顾离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心一紧,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一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公主,我有感觉,你皇兄他没有死,他只是在某个地方,你别伤心,我一定会替你找到他的。” “真的吗?”沐浅夏抬起朦胧的泪眼,期待的问道。 “嗯。”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对于此刻的沐浅夏来说,比泰山还要重。她先在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而顾离,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退两步,抬头直视着顾离的眼睛,神情平静,一字一句的道:“顾离,告诉我,这些事情里有没有你的手笔?” 顾离没有回答,也没用辩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眸漆黑而深邃,眼底像是惊起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沐浅夏的灵魂吸了进去。 沐浅夏苦涩一笑,“我知道了。你现在的真实身份还是不能说吗?” “我是东秦三皇子,顾离。” “你的目的是什么?” “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利用你接近你的皇兄,最后让你们国家发生内乱,而我们东秦则能趁机从中获利。”顾离淡声解释道。 “顾离,那天我入宫前使用的香薰是不是你命人换的?” “是。” “我皇兄中毒一事,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是。” “你竟然和太子合作?你明明知道他要伤害于我你竟然还选择和他合作?”沐浅夏不可思议的道。“呵,也是,你对我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利用罢了,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你则是操棋人,什么时候下棋者会在乎棋子的感受。”沐浅夏凄然一笑。 “不,不是这样的。”顾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慌乱。 可沐浅夏却不愿再相信他。 “公主,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顾离犹豫良久,终是问了出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恨,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恨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他。他和她身在不同的国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换位思考一下,若她是顾离,恐怕也会这么做的吧。没有什么比国家的利益更为重要,在家国面前就算是利用她又如何,最起码顾离并没有真正的让她受到过伤害。不管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也好还是单纯的保护她也罢,顾离都不止一次的救过她的性命。若是换做别人,沐浅夏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可这个人是顾离,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她向他捧出一片真心,可他却利用她的信任去伤害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原来,捧出一片真心却被人弃之如履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沐浅夏突自冷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苦涩与嘲讽,“顾离,难道你觉得你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我不应该恨你,还应该继续原谅你吗?” 顾离苦涩一笑,虽然他早就料到了这般结局,可由沐浅夏亲口说出来时,他的心没来由的还是感到一阵刺痛。 “公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别有用心的?”顾离诚恳的问道。他自认为他的计划完美无缺,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而且每件事情他都置身事外,沐浅夏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怀疑到他身上的? “你以后不必再叫我公主了,你可是堂堂的东秦三皇子,我当不起你的这一声称谓。而且你从前一口一声唤我公主时,想必内心也从没把我当回事吧?既然现在戏剧已落幕,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顾离没有回答,沐浅夏也没有管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你了,不论是你的身手还是你的能力,你都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公主府。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打消了对你的怀疑,你一次次的帮助我,甚至为了救我于为难之中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开始一点一点的信任你,你成为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全身心信任的人。只是不曾想到,你对我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对我的利用罢了。再后来,你同皇兄接触过后,你展现出来的才能让皇兄赞赏的同时也充满了怀疑,为此,皇兄不止一次的提醒我让我小心你,多提防与你。我对你的第一次怀疑是那次皇宫中的戏台爆炸,你所表现出来的种种都说明你似乎提前就知道会有这个事情发生。可是,你为了救我深入火海,导致自己受伤,你的变现让我不愿再怀疑于你,我告诉自己你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知道会发生真正的危险。” 沐浅夏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在皇兄出事那天,你的表现又引起了我的怀疑。你当时并不想让我进宫,但是却又想不到真正阻拦我的理由,最后只能隐晦的和我说在宫中一切要小心。我使用的香薰,听琉璃说一直都是你在安排,可那天怎么会那么巧我的香薰就用完了呢?而以你在公主府的权利和地位,你想要对我的东西做手脚简直是轻而易举,我身上的香薰引起了皇兄毒发,而我自己也因此被太子打入天牢,真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只是当时事发突然,之后在天牢中精神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就没有细想这中间的种种,可就在刚刚,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切。我刚刚分析的对吗?” “对。”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顾离也没有什么可以瞒着她的了。 “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做的,一次性说出来吧,我现在不想一点点的猜下去了。”沐浅夏淡声道。俗话说得好,死也要死个明白,这就是沐浅夏此时的心里状态。 “公主,你还记得公主府的那场刺杀吗?” “记得。”她怎么可能会忘,她就是从那时起决定相信顾离的。 “其实,在此之前我早就收到了情报,但我并没有告诉你,也没用让你加强防范,只是将你请到了清泉阁。” 怪不得顾离那天突然请她去清泉阁吃饭,她当时还好奇顾离怎么会突然邀请她,而且当晚还好巧不巧的发生了刺杀,她原本打算吃完饭就离开的,可顾离当时非要来着她同她说话,她当时还很奇怪,现在想来,原来如此。 “所以,你当时所为都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 “是。”这确实是他当时的想法,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当时沐浅夏怀疑于他,对他不信任,而当时正好出现了那样的一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去把握与利用? “那当时宫中陈澜被人下药一事也是你安排的?” “是。”他只是想要帮沐浅夏解决掉陈家的那个婚姻,所以他派人给陈澜下药,让他在宫中失仪,从而破坏这场婚姻。只是他算了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有算到,当时受到陈澜伤害的竟然是沐浅夏。只是,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了,而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颗眼泪从沐浅夏的眼角滑落,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就连她对顾离的喜欢竟然都是被顾离一点点的算计而成的。她就像是顾离的猎物,在顾离一点点的算计中靠近他,步入他早已给她布好的陷阱,可她却不自知,每天沉浸在喜欢一个人的快乐之中。现在想来,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浅浅,你,怎么了?”看到沐浅夏现在的这副样子,顾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慌了。 沐浅夏将笑声渐渐收敛,“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可笑罢了。怎么,难道我现在连笑也不可以了吗?” “顾离,我自认为我对你还算不错,可你呢,你若是只欺骗我,利用我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对我最亲爱,我最想守护的人下手?你若是事先告诉我,你想要的我未必不能给你。”沐浅夏一步步的向前逼近,其实,与她而言,国家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的强烈。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于这个世界而言说好听点是旁观者,说难听点就是多余者,若是顾离事先就同她说清楚的话,她未必不会帮他。这个国家是谁做皇帝与她而已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她在乎的人一切安好就够了。可是,顾离,他现在将她所期望的一切都硬生生的摧毁了。 沐浅夏现在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顾离的真面目,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就放弃了自己对他的怀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皇兄的话,更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他。其实,说到底,她也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之一,皇兄现如今的下落不明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是她的存在推动着这一切一步步的发生,从而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 “顾离,我现在真的,很,恨你!”沐浅夏一字一句的低吼出声,同时,将自己之前藏在手中的簪子猛的一下朝顾离的胸膛刺去。 顾离因沐浅夏的那句话身子微僵,但却在沐浅夏刺过来的那一刻时完全可以躲开,可他却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的身体,只因他突然觉得,若是被她刺一下她就能稍微解点恨的话,也未尝不可。 只听,刺的一声…… 沐浅夏并不认识穴位,只是单纯的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向前刺去,当簪子受到阻力的瞬间,鲜血已经溅了她一脸,都是从他胸膛的伤口里飙出来的。 顾离的瞳眸微微收缩。 她从前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可以以身犯险,明明那么怕疼,却还是选择替他挡了一箭,可她现在却…… 大概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后她对他动了手,然后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真的是……无动于衷。 “呵。”顾离低凉一笑。他的喉结上下的滚了滚,被她刺伤的明明是胸膛,而且这点小伤于他而言从来都不算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今天竟然觉得钝钝的疼,特别是……心口的那个地方。 “滴答。”是一滴血滴落在地时发出的声响,随之,地面上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顾离微微的低着头,垂着眼睑,眯眸看着自己被刺的胸膛,眼底酝酿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有了然、有自嘲,还有其他很多的复杂到让她看不懂也无心深究的情绪。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啊?”沐浅夏顺着顾离的目光,恍惚的盯着他胸前的血迹,漫不经心的声音蓄着丝丝缕缕的讽刺,嘴角慢慢的上钩,绽放出一个妖异的笑容,却异常的好看迷人,“你看,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了第一次,以后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她从前是舍不得伤他,就算自己再怕疼,她也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看到他受伤,可是到头来她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精心设计罢了。 沐浅夏将自己手里的簪子轻转,敛去笑容,“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之前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顾离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沐浅夏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犹豫或动容。 可是,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顾离忽地垂下眼睑,骤然握住沐浅夏的手,硬生生的将那根簪子拔了出来! 沐浅夏虽然不懂穴位,但是她刚刚刺住的那个位置只要刺中就会血流不止,尤其是拔出的时候,血花飞溅在他们的脸上。刚好有一滴落在了沐浅夏的睫毛上,有一瞬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很快就被她冷冷的抬手擦去。 胸口的疼痛透过皮肤蔓延入心脏,一下一下狠狠地抽疼着,在沐浅夏那冰冷决绝的眼神下,痛感达到了巅峰。 可是顾离那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一如刚刚的沐浅夏。 顾离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透着一样的苍白,只是在逆着光的光线下看起来并不清晰。 顾离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公主,这次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什么意思?”沐浅夏不解的皱起眉头。顾离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他的任务,他已经没必要委屈自己继续待在她这小小的公主府了,亦或是说,他也是时候该回东秦去了。 “字面意思。公主以后不但还能看见我,而且还会每天见到。”顾离淡淡的道。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事情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想必你也没有什么瞒着我的必要了吧。”沐浅夏冷冷的道。 “公主,你马上就要联姻东秦了。” “这个我知道,不需要特意告诉我。当时我联姻东秦这件事想必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吧?”其实,这个她真的冤枉顾离了,对于这件事,顾离一开始是站在她那边的,他一点儿都不希望沐浅夏嫁给顾辰景。 顾离没有回答沐浅夏的问题,至于事情的真相在此之前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而她现在要联姻的事情的确是他促成的,他这人一向信奉过程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一简单粗暴的道理。至于之前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她刚刚所说的确实是正确的。 “公主,你说完联姻对象换了。” “什么意思?我不嫁给顾辰景难道还要嫁给你不成?”沐浅夏冷笑着反问道。 “公主,你答对了。你即将要嫁给的人就是顾某。”顾离浅笑道。 “什么?”沐浅夏不可思议的惊叫出声,“我不嫁。这件事情是谁答应的?太子?” “西楚四皇子,你们西楚未来的皇上。”顾离耐心的解释道。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答应你这样无理的要求?”沐浅夏不可置信的问道。 “公主若是不嫁给顾某,顾某就会即刻挥兵西楚。你们西楚刚经历了一场政变,内忧还没有彻底解除,如何能面对外患呢?更何况,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会有人同时亲人,更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四皇子素来心善,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局面。而且,公主想必也不愿因为自己一人而给天下无数百姓带来如此劫难吧?” “你怎么知道本公主不愿?”她只是觉得那些人可怜,希望他们能够免于一死,如今她都快要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这些,更何况她就算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 “公主,你不会的!”顾离坚定的道。他了解沐浅夏,她向来心善,见不得伤亡,她定不会因她自己一人而置无数百姓于危难之间。所以,他才敢以此来威胁她。 沐浅夏勾唇苦笑,她确实不会。她就是嘴硬,若是真的让她去做出选择,她也会选择牺牲自己。在她的眼里,人命生来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死去都会有自己的亲人痛不欲生,二这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场景。 “算你狠。”顾离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将每个人的内心都摸得如此透彻,论对人心的揣摩与利用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够战不胜吧。 “公主,这难道没有如你之前所愿吗?”看到沐浅夏一副被逼不已、不情不愿的样子,顾离只觉得一阵气闷,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什么叫如我之前所愿?” “公主不是不喜欢顾辰景,喜欢……我吗?”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本公主什么时候说过?” 顾离抿了抿唇,突然笑道:“我当时都听到了。” “什么?”被顾离没头没脑的这么来一句,让沐浅夏有点摸不着头脑。 “千年之前!公主难道忘了吗,这可是你之前亲口所言,你若是忘了的话需不需要顾某帮公主回忆一番?” “你当时时假装昏迷的?你竟然全都听到了?!”沐浅夏当即色变。 “是。” “你当时就不怀疑我是在胡说八道?”一想道顾离将她说的那些话都听进耳中,沐浅夏便不由得一阵发窘,那时候她是真的以为顾离昏迷不醒,听不到她说的话,所以这才将他当成了树洞,放开了尽情说的,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 比如她最大的秘密,又比如她喜欢他这件事。 秘密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反正她也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个身份,而且顾离看起来也没有想要传扬这件事的意思,但是—— 纵然现在还处在凛冽的寒冬,沐浅夏的脸上依旧禁不住微微发热,倘若那时候的她知道顾离是醒着的,打死她也不会说出那些话……她简直就是当着顾离的面做了一场自我介绍以及……长篇表白。 那些话,若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发泄一下也就罢了,让她对着自己喜欢的对象说,实在是太过肉麻,也太难为情了,放在以前就算打死她她都不会做出来。 顾离温声道:“我为什么要怀疑呢?虽然公主当初所言听起来极为不可思议,可是异地处之,细细想来,也确实合情合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只过是其中渺小至极的一个尘埃,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道理不去相信?” 顾离目光如水,嗓音柔和,沐浅夏对上他的双眼,心中叹息一声,别开视线:“若是换做别人,绝不会如你这般作想的。想必那些人早就把我当成妖女活活烧死了。”不管顾离对她做过什么,沐浅夏对他其实都充满敬佩的,他同其他人不一样,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又把所有的一切都看的如此的透彻。 来到这个时代,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她自己,当时也是花了好些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可顾离就那样简单而又平静的接受了,没有追问过她,也没有把她当做疯子。就算是换做她自己,倘若别人同她说了这些话,只怕她也会立即把对方当成疯子。但顾离没有,他冷静的站在她的角度仔细的思考,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从前她和顾离说话时,有时候会因为自身的一些顾虑,总会说出一些没头没尾的话,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轻忽,也没有不停地追问,更没有嘲笑她,反而是会认真地思索,并对她耐心的说出他的见解。 这种仿佛不经意处的温柔,才是最让人不知不觉心动的,这也就是她喜欢上顾离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淡然,都是她所喜欢的。但是很久过后,她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他个人的习惯罢了。他习惯于缜密的分析每一件事,他习惯对每个人都面带如春风般的微笑,他习惯在乎每一个人的情绪,而这就是造成他温柔的假象。 “你之前明明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假的公主,你为什么不拆穿于我?” 但是,这个时候,沐浅夏却没有等到顾离的回答,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以及风从远处吹过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却见顾离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泛着一层茫然,仿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顾离才低声问道:“你既然早就怀疑我,认为我有所图谋,也许尽是虚情假意,后面为什么还是选择牺牲自己去救我?”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太擅长阴谋算计,太擅长计较得失,也太习惯掌控全局,他怎么也没想到沐浅夏会选择救他。 她说过她的时代很好很和平,她说过她十分想念家人……她就不怕自己在这个世界一不小心失去性命,再也回不去了吗? 他不是不晓得这世间情爱,亲缘之情,朋友之情,夫妻之情,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他的心神太过稳固,很难为此等小事动摇,反而会翻覆掌控,操纵和利用这些情感。 比如对沐浅夏,对真正的长公主。 沐浅夏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顾离的回答,想知道答案的心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沐浅夏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暗笑自己都到了现在这一步还是有点放不开,纵然是在屋中,但是沐浅夏还是开始觉得冷了,那种从内心深处慢慢扩散开来的。虽然她在心中说早死早超生,可她盯着顾离还是,一字一顿地道:“顾离,我之前那么喜欢你……那么,你从始至终有没有一点……一点喜欢我?”其实从头到尾,她最想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句话罢了。 她眼眸清正澄澈,毫不回避地望着他。 抛开所有的矜持和疑虑,放弃所有的顾忌,从未有一刻如此的坦诚,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哪怕她现在和顾离走到了现如今的这一地步,她还是想要知道顾离的答案。哪怕,从今日起她会恨他,可她还是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执着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从未,三天后离开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顾离的外貌是她最喜欢的类型,既不妖娆魅惑,也不刚毅英挺,那是一种优雅温和的美,他只需微微一笑,便能让人轻易的卸下重重心房。 她一开始确实是被他的外貌吸引,可那是最开始的事了,最初只是看到了皮囊之美,可是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便会发现他的那双眼眸,漆黑深邃,敛着惊心动魄的深不可测。 他低头沉吟的样子,他勾唇浅笑的样子,他怒目生气的样子,都是她最喜欢的样子,特别是他专注凝视一个人的时候,眼眸里仿佛带着能够将人魂魄吸走的魔力。 初见时的怦然心动,相处时的平和淡然,交谈时的舒心愉悦,迷茫时从他的身上寻找方向,胆怯时从他身上寻找勇气,危难时从他身上寻找安全,哪怕她一开始怀疑他,将他当作敌人的时候,她也会禁不住欣赏他的风仪气度,之后,他一次次的帮助她,救她于危难之中,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下意识的不希望他是敌人。 不管面临的是怎么样的险地,不管落入的是如何的困境,不管经历的是什么为难,哪怕会有性命之忧,他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淡雅从容,那份从容的气度令她心生向往,亦或说是有一点点倾慕的情感。 还有,还有……沐浅夏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寻找着理由,忽然间忍不住一笑:还能有什么理由呢?因为他是顾离,也只是顾离。 沐浅夏喜欢顾离,非常喜欢,不论是之前的她,还是……知道真相后的她。 顾离怔怔地看着沐浅夏,眼前的女子目光如水一般清澈,如天空一般干净,如世间一切最为澄澈明净的事物,那么的洗练真挚,心中便好像有什么想要浅浅地一点点地浮上来。但是顾离的神情依旧是那么平和,没有一丝的波澜。他心中地无形之手微微翻转,又将那不知是什么的情愫给压了下去,这个时候的他,需要绝对的冷静。 他听见自己缓慢地开口,声音淡漠,“从未。” “所以,你从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更好的利用我?” “是的,都是骗人的。”他不会道歉,也不会祈求原谅,他的所做作为,他自会一人承担。她若是想要报仇,可随时随地,他会等候。 纵然她的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这话时,沐浅夏还是忍不住的难过了一下,就好像有人拿细小的针刺入她的心脏,虽然不是很疼,但却非常的难受。 然后沐浅夏闭上了眼睛,突然十分洒脱的,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多谢。”纵然她很难过,但是她还是需要谢谢顾离,谢谢他帮助她斩断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执念。 虽然她一直都很好奇像顾离这样的人若是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顾离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所以她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无果的,得不到回应的。因为他太理智了,而爱却是一种非理性地情感,也是最难以掌控的。他总是那么缜密从容的掌控着全局,怎么会有为一个人怦然心动的时候,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而影响全局? 她起初喜欢上他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从容,而现如今掐断这份喜欢也是因为他的太过从容。 “顾离,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先是坐飞机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重新活过来,结果附身在一个公主身上,不仅要替她解决一大堆烂帐,还要随时面临着被人杀死的可能。好不容享受到了这世间最为珍贵的亲情,没想到却又毁在了你的手里。”沐浅夏忽然又将声音放的很轻,甚至带着些许的温柔,“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没想到却喜欢错了人。” 不可否认,顾离在发现她不是长公主却依旧占着公主的躯壳后,为了安全起见,偶尔撩拨那根暧昧的弦,比如说只要是她愿意的他都会替她去做,比如说会永远保护她,又比如说永远不离开,但是即便没有那些,她喜欢上顾离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早一步和晚一步的区别罢了。 她之前喜欢上顾离,并不是因为他为了她付出多少,也不是因为他为了她愿意牺牲自己,爱情并不是商品,不是给予什么便能够换回来的,她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顾离,就这么简单。 沐浅夏望着他,目光莹然字字清晰俐落:“顾离,当初喜欢上你,是我自愿,愿意牺牲自己去救你,也是我自愿,如今想要离开你,还是我自愿。”她眸光似水,却仿佛具有一种锋利强硬的力量,“我也不乞求你什么,但也绝不想用这些来交换什么,以前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现如今想要离开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顾离,你放过我吧,我累了,真的不想再卷入皇权之争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么我也不想再继续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 很清淡的语调,并不激烈,也不高昂。 她的声音原本就偏向低柔,可是在此时听起来,却仿佛坚硬的像玉石清脆敲击,每一个声调都那么地决绝美丽。 好像被巨大的波浪冲击,顾离只觉得微微晕眩。 是因为此时照入屋中的太阳太刺眼了吗? 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太耀眼了。 他可以看透很多人,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的看透过沐浅夏。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坦然的说喜欢,坦然的说伤心,坦然的说承担,坦然的追问他的答案,坦然的说着爱和放弃,那么的自由和洒脱。 这与之前的长公主截然不同,与,他从前遇见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舍弃性命这般宝贵的东西,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换取什么,她有时候是会做一些在旁人看来很傻的事,但是谁都不晓得,她只是诚实而坚定地面对自己的心。 顾离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震撼的时刻,即便是当初得知沐浅夏的真实身份,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情形,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肆意冲撞着,又仿佛有什么在慢慢地悄无声息的碎裂。 他终究是错看了这个人,她与公主,是截然不同的。 说起来,其实这世上大部分人同他是累死的,都是那种一旦付出什么便一定要索取回报的人,他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有条件的,可是沐浅夏不同。 这个女子,善良,坚定,温柔,广阔,坦荡,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清明透彻,明净晶莹,她的喜欢,也是如此的磊落洒脱,一旦确定了,喜欢便是喜欢了,倘若遭到拒绝,也绝不抱怨。 她的真挚从来不痴缠,她的喜欢毫不计算,她的爱慕简单坦率,她的放手那么肆意洒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所坚持的,从来都不是最高利益,不是什么有好处,就一定要去做什么,有的事情,明知道要损毁自己利益,但是只要想做,便一定要去做。 也许在许多聪明人的眼里,她的所为简直是笨到了极点,但是沐浅夏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她从来都不喜欢将一切算计的清清楚楚,假如每一件事情都要用利益将得失计算得清清楚楚,那么她便不是沐浅夏,而是顾离了。 顾离看着沐浅夏,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她当时可以追随着他的脚步跳下悬崖,可以为了他选择牺牲自己,但是这样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后,她却依然可以如此干净洒脱地,抽身而退。 放弃其实并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而恋爱更是一场赌博 ,有的人赢得满载而归,有的人则输得一贫如洗,下的赌注越多,便越是不甘心一无所获,越是想要获得相应的回报,拿得起放得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的事,这需要坚毅果决的心性,以及达观通透的大智慧。 顾离刚开始以为沐浅夏会要求什么,并不是他将人性往糟糕处想,而是按照以常理推断,在倾注了那么多的情感之后,又有谁能真的毫无挂碍?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这般,以理性操控一切的。 感情不是一件算术题,二减一等于一,想要减去,便真的能够干干脆脆的减掉。已经建立起那么深厚的情感,需要多少决然的魄力,才能彻彻底底地斩断?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自然也估算不出来。 “顾离,我其实没那么怨恨你,也不会想着找你复仇,如今你已经达成所愿,而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沐浅夏见顾离一直不回答,忍不住再次追问。 “对不起,公主。” “好,我知道了。”沐浅夏苦涩一笑,她早已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了。 “公主,我们三天后离开。” “好。”沐浅夏淡然道。她现在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开,镜中花水中月 三天后,皇宫。 沐浅夏此时再次回到皇宫,只觉得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 沐浅夏一如既往的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向书房走去,书房前的广场上,以汉白玉铺就地面,其上巍然竖立着九根以纯金铸成的盘龙大巨柱,每一根盘龙柱上,都镶嵌九条以宝石做成的神龙,放眼望去,整个皇宫皆以黄金为瓦,青玉为砖,白玉为地,而负责室外照明的,则是一颗颗脸盆大小的九色夜明珠。 小太监把沐浅夏领到书房门前,行了一礼后便退下了。门口的侍卫将门给沐浅夏推开,从头到尾除了行礼外再无一言。 跨步进去,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什么都没变,只是,等在屋里的人却不再是她的皇兄。 等在书房的是四皇子,虽然他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也就只差一个仪式罢了。现在再仔细看着眼前的人,沐浅夏却发现自己之前小看了他。她虽然知道他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但是他最近几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对朝中之前的***出手,雷厉风行的手段一时间让朝中大臣惶惶不安。 “姑姑。”四皇子原本正在处理政务,但此刻察觉到沐浅夏的到来,四皇子立刻起身相迎。 许是如今在朝堂上受到磨炼,四皇子身上原本与世无争的气质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内敛,以及隐隐的帝王之气。不得不说,他比之前的太子更适合这个皇位。 见沐浅夏双眼无神,自进来便一言不发,四皇子忍不住上前几步,抓住沐浅夏的肩膀,关切的道:“姑姑,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宣太医进来瞧瞧?” 沐浅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只是觉得你同以前不一样了。” 四皇子无奈一笑:“若我还想以前一样与世无争,宽厚和善的话,恐怕我这个位置还没坐稳就要改朝换代了。人有时候身处在不同的位置就要用不同的处事态度。若我的手段不雷厉风行一点,怎么能够震慑朝野?本来在此之前朝中之人大部分都已被太子笼络,而他此刻又出逃在外,朝中难免有人心生二心,所以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趁他们对我还无所防备之前就将他们拿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其他人心生敬畏,将不该有的念头通通压下。” 确实如此,自古以来身为帝王者,又有几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最是无情帝王家不也是对此最好的概述吗? “听顾离说,你之前为了救我不惜将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暴露,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姑姑,小时候若不是有你的庇佑,我又如何能平安长大,又如何能有现在的一切,没有你,就不会现在的我。对于我来说,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我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人。只是这一次,恐怕我要食言了。对不起,姑姑。” 沐浅夏轻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我理解你。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与你相同的选择。牺牲一人而救千万人,面对这样的事想必每个人都会做出与你相同的选择。你温和善良,又游历江湖,识得民间疾苦,最不愿让百姓受苦,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被别人要挟。只是日后你登上帝位,你要学会将自己的弱点隐藏,要用坚硬的外壳去伪装自己,也许那不是真正的你,但只有这样,你在别人的眼里才能没有软肋,才能无坚不摧,再没有任何的人或事威胁到你。” “姑姑,若是东秦的三皇子对你不好或者你在那里受委屈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到时候,哪怕两国会因此开战,我也毫不畏惧。”四皇子正色道。 “好。”看着四皇子坚定的眼神,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不管以后自己是否会受委屈,不管以后他是否会如他现在所言,但不可否认的是,沐浅夏这一刻的内心是暖的。 突然,有一个侍卫闯了进来。 四皇子眉头微皱,不悦的道:“本王不是说过,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本王和长公主的谈话。怎么,现在本王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沐浅夏见那侍卫的身子因四皇子的话肉眼可见的微微颤抖,忍不住微皱眉头,她能够看出那侍卫对四皇子发自内心的畏惧,看来这宫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不过她并没有询问的打算,有些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少往往越好。 “属下,属下不敢。只是,只是刚刚传来消息,称,称太子殿下被抓到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那侍卫颤抖着声音道。 “宣他们进来。” “是。”说罢,那侍卫头也不回的立刻离开,似乎身后有恶人在追杀。 “姑姑,你要留下来看看吗?” 沐浅夏点了点头。 很快,太子就被人押了进来,多日不见,太子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想必这些日子的逃命定是艰辛无比。 “王兄,你可知罪?” “知罪?本宫何罪之有?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现在是胜者,自然是你说的有理。可是,你知道本宫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本宫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没有杀了你。若不是你,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本宫,怎么可能会是你?若不是你,本宫的大计早已达成,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太子怨毒的道。 “若不是你对父皇下毒,又借此诬陷长公主,我又怎么会对你出手?你如此丧尽天良,枉为人子,必会遭到上苍的惩戒,而这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见太子这副不知悔过的样子,四皇子感觉自己更加的怒不可遏。 太子勾唇冷笑,扭头看向一旁的沐浅夏,道:“长公主,当初沐浅雪那件事想必你还既已尤深吧,只是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件事的所有谋划都是顾离所为,他知道我一直都想要你死,所以一次为由和我联手做了这一场局,只是,他给浅雪的假死药是假的,浅雪真的死了,亏我当时还信以为真,但父皇就那样都没有严惩于你。之后,母后心怀怨恨,在除夕的戏台下埋下**,可不知道父皇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情,便召集六部打算废了本宫,是顾离给本宫递来了消息,所以本宫才会和母后对父皇下手。归根结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顾离在幕后推波助澜。长公主,知道真相后,你感觉如何啊?” 哪怕她早在这之前就知道了真相,她以为自己的内心会波澜不惊,无动于衷,可此时再听别人说一遍,她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疼。她知道顾离利用了她,却没有想过他当时会如此陷害,竟然还想让她死!亏她当时还对顾离的维护而感动,殊不知那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都是他的惺惺作态。 沐浅夏苦涩一笑,手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她以为那里已经不会痛了,没想到却依旧痛的想要窒息。 她以为的情深,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想要的东西,到头来终究如浮华空梦,镜中花,水中月。 四皇子听到这些,脸色都变了,对这个男人的畏惧突然从心底一寸寸的蔓延出来! 从头到尾,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算计了这么多人,城府之深可谓恐怖! 可是即使这样,太子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沐浅夏,如果不是因为你引狼入室,父皇他根本就不会中毒,更不会失踪,下落不明……” “沐浅夏,你自以为你自己找到了什么所谓的真爱,其实这一切都不过就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狼子野心,想要的东西从头到尾都只有父皇的命!而你不过就是他达成这一切的一枚棋子,一个垫脚石……” “沐浅夏,你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你自己蠢吧……” 太子不加掩饰的嘲讽声,一句接一句的刺入沐浅夏的耳膜,狠狠地打着她的脸。 这段时间,好像真的如他们所说,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享受其中。 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知道哪种情绪多一点,只是它们都搅和在一起剧烈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沐浅夏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姑姑,你没事吧?”四皇子见沐浅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沐浅夏摇了摇头,虚弱的一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乏了,想要回去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记住,不管未来怎样,都切莫失了本心。” “好。你以后在东秦也要万事小心,受了委屈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嗯。” ………… 公主府。 沐浅夏回去的时候,门口的马车上已经放满了收拾好的行礼,看样子只等她回来便要启程离开。她不知道顾离为什么要走的这么匆忙,但是她却不想问,不想知道。 踏入马车,顾离已经在里面等候。马车很大也很精致,虽然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很普通,但每一样都价值不菲,非常符合顾离的一贯风格。 “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竟如此的难看?” 边说边伸手想要搭上沐浅夏的脉搏。 沐浅夏不着痕迹的躲开,淡声道:“我刚刚见到了太子,他被抓到了,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一下事情的真相。” 顾离的手僵在那里,却很快又不着痕迹的收回,敛眸,微微一笑:“不知公主从他那里知道了什么?” “比如当初沐浅雪的事情,想必不需要我明说你就已经清楚了吧?你对此可有什么想解释的?” 顾离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 沐浅夏自嘲一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却还对他抱有不该有的幻想和期待。哪怕他是骗她的,只要他解释,她都会信。可是,没有,一句话都没有。 沐浅夏闭上眼睛,靠在马车避上,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顾离看了她许久,终是没有开口。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沐浅夏向前驶去,西楚已经可以告一段落,未来,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 下卷 ------------ 第一章 寒烟,朔风他竟然还活着 不知道什么原因,马车驶得很快,只有在夜晚才会稍作停留,大概走了六天,他们终于来到了西楚的边陲之地。 在这六天里,顾离和她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同一辆马车上,但交谈几乎为零。顾离每天在马车里看书,处理事务,虽然毫不避讳沐浅夏,但沐浅夏却清楚,这是顾离刻意让她听到的。所以她也从不会多嘴询问。而她每天则花大部分的时间看书,去了解东秦的地貌及风土人情,毕竟国与国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异。等她真正的到了那里之后,她就需要更加的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像她皇兄那般庇护她,她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如今,她即将彻底的离开西楚,踏入东秦地界,心中有对未知的迷茫、期待、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害怕。前方,不管有多少困难与危险在等着她,她现在唯一能信的,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突然,马车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沐浅夏扭头看了顾离一眼,见他正单手支额,随性地半靠在床榻之上,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一双凤眸。沐浅夏别开眼,将刚才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安压下,微微蹙眉,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 只见离她所在马车不远处一座小亭子里,一名男子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腰间系着犀角带,只披着一件白色大麾,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沐浅夏也清晰的认了出来。“寒烟!”沐浅夏兴奋的大喊一声,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寒烟闻言,回转过身,颜如冠玉。剑眉星眸,熠熠生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看到沐浅夏,他原本淡漠的神情一点点的出现裂纹,漆黑幽深的眼眸,澄澈平和,却带着微微的笑意宛然。斑驳的阳光撒下,如同一层金色的轻纱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发着淡淡耀眼的光华。他伸出双手,张开怀抱,面带笑容的看着沐浅夏。 沐浅夏见状,离开提着裙摆,不待下人搀扶,毫无形象可言的跳下马车,向寒烟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只是,在沐浅夏离开之后,顾离一直紧闭的眼眸微微张开,目光深邃而又复杂的盯着沐浅夏的背影。 一个侍卫来到马车前,隔着帘子恭声询问:“公子,需不需要阻止长公主殿下?” “不必了。”顾离淡然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 只是,顾离并没有让侍卫退下,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侍卫也不敢离去,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候着。 良久,顾离的声音再度传来:“派人去查查寒烟最近在做什么,他这段时间是不是太闲了。” “是。”虽然顾离并没有直说,但现在外面的这些侍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人,哪怕顾离的话表述的并不是很清楚的,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顾离的意思:若是寒烟最近太闲,那就给他制造点麻烦,找点事情做。 ………… “寒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此次走的匆忙,都没有时间和你还有小西告别。”沐浅夏略带歉意的道。 “无事,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寒烟体贴的道。 “听说我被关入天牢的那段日子,你和小西为了救我出来耗费的不少经历……” 还不待沐浅夏说完,寒烟就打断道:“对不起,我虽然动用了不少的关系,还是没能救你出来,导致你在牢里吃了那么多天的苦,对不起。” “不管结果怎样,你们都为我努力了,谢谢你们,以后你们若是有需要的到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不管我当时处在怎样的境况之下,我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们。对了,小西去哪儿了?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此去一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原本还想着能见她一面,现在看来……” “小西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虽然很遗憾没能亲自来向你告别,但她托我转告你,等她有时间,她一定回去找你的,让你准备好吃的等她。” “好。那你帮我转告她,我会一直等着她的到来。” “浅夏,你真的决定要联姻东秦了吗?你可知,你这一去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回来。若是到时候两国交战,你作为联姻嫁过去的公主,是最有可能承受东秦怒火的人,而且你极有可能卷入东秦的皇位之争中,到时候大皇子若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你也会没命的。更何况我听说东秦的三皇子城府极深,虽然长久闭门不出,但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却很高,大皇子不一定能斗过他。”寒烟担忧的道。他突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沐浅夏的肩膀,“即便如此,你也不反悔吗?” 沐浅夏苦笑一声,“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就算我想要反悔也不可能了。还有,我现在要嫁的正是你口中所说的城府极深的东秦三皇子。” “什么意思?什么叫别无选择?怎么会这样?还有,之前不是说是东秦大皇子顾辰景吗,现在怎么变成了东秦的三皇子?”寒烟皱眉道。 “说来话长。你只需知道,我若是不选择联姻的话,两国就会开战。而我西楚现在正处于内忧中,四皇子的皇位还没有坐稳,还有许多的内患没有结局,若是此时开战的话,西楚将陷入内忧外患之中,极有可能走向覆灭。而我身为西楚的长公主,既不能上阵杀敌,也不能为国家出谋划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牺牲我一个而换得西楚的生机,换的百姓的安居乐业,对于我来说,这笔买卖最是划算不过。” “可是……” 还不等寒烟说完,沐浅夏有继续道:“寒烟,你不必管我,这就是身为皇室公主的宿命,不管最后我嫁给谁,我幸不幸福都不重要,只要对西楚有利就够了。对于我来说,大皇子也好,三皇子也罢,都不重要,只要有我的安身之地就够了。其实仔细想来,能够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也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沐浅夏安慰道。 “浅夏,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本是答应嫁给大皇子,现如今公然反悔嫁给三皇子,你将大皇子的面子放在了哪里?你可考虑过大皇子会怎么对你?而且听说大皇子与三皇子一向不对头,大皇子对三皇子处处紧逼,你若是嫁过去,他岂不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寒烟皱着眉头道。 “寒烟,你放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西楚的长公主。再说了,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回之。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只是不喜欢招惹麻烦罢了。” “长公主,该启程了。”一名侍卫小跑过来,恭声道。 “好。马上。”沐浅夏并不认为那名侍卫对她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她也不会因此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寒烟,以后好好的照顾小西,保护小西,她值得你去更好的对待。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万望珍重。”沐浅夏勾唇浅笑道。 “珍重。” 寒烟看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楠楠自语:“浅夏,你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送你离开那是非之地,自由是我能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 东秦边境。 一行人马刚进入东秦便停了下来。 顾离掀开帘子出去,沐浅夏原本不想出去的,只是听到顾离临下车时扭头对她说了声:“公主,老熟人来了,你不打算见一见吗?” 沐浅夏闻言便带着好奇心也跟着下去。 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坐在马上,见到顾离,离开翻身下马站定,慢慢地抬起手来,掀开了黑色地绒毡斗篷。 那张原本极为英俊的脸上,现在却布满了烈火灼烧后留下的疤痕。 万籁俱寂。 朔风。 朔风掀开斗篷时,沐浅夏几乎呆住了,朔风,他,竟然还……活着。这个在她认知中早已为救她而死去的人,此刻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哪怕他现在容貌已毁,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确确实实就是朔风。 沐浅夏错愕片刻,旋即有所领悟,笑了起来。 她上前两步,弯下腰,端端正正的做了一揖。朔风刚想躲开,却被顾离按住了身体。 一直等到沐浅夏重新直起腰来,顾离才放开他。 沐浅夏轻声道:“不管你当时出于何种目的,我都感激你当时奋不顾身的救了我。你身上的疤痕,终究是为我而受。这个人情,我,沐浅夏记下了。” “但是,当时若不是公子出现,仅凭我一人之力也无法救下公主……” 沐浅夏轻笑着打断:“不论结果如何,我能感觉到,当时的你,已经尽力了。现在能看见你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真好。” “公主……”朔风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顾离便已经淡然开口:“这份情你承下便是。” 朔风犹豫片刻,终是答道:“多谢公主。” ------------ 第二章 愧疚,救长公主殿下离开 东秦边陲某处客栈。 “公子,属下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称大皇子顾辰景已经收到您秘密返回的消息,已派出杀手追击您。现如今,杀手已经出了京城,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请您指示。”朔风沉声道。 顾离修长的手指一下接一下的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朔风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每当公子做这个动作时,他就知道公子正在谋划,也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中却一直保持着那诡异的安静,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离淡漠的声音响起,“让我们的人不必太过抵抗,把他们引到一处后再将全部击杀。然后在此期间让我们的人充分了解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借此机会让他们混道顾辰景的身边。具体的做法你去安排吧。” “是。属下明白了。” “公子,属下还有一件事想要问您。”朔风犹豫半天,终是问了出来。 “说。”顾离抿了口茶,道。 “公子,您,是不是喜欢上,长公主了?”压在心口的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朔风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喜欢?”顾离微微蹙眉。从小到大,他还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所以当朔风问他时,他也迷茫了。之前,沐浅夏问他时,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从未”,可是现在,他不知为什么,竟一时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公子,您对长公主似乎同别人不一样,那么好,甚至连回东秦都把她带上。而且,之前皇上也替您物色过不少人选,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小家碧玉,可您都拒绝了,这次,你为什么要将长公主带回去并做您的王妃?大皇子和长公主联姻这件事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而您却插手阻止了他们的联姻,您将大皇子的面子置于何地?您的做法无疑会激化你们之间的矛盾,为了长公主,真的值吗?”朔风不解的道。 “就算我没有插手他俩之间的事,我和顾辰景也不会因此而将之前的所有事情一笔勾销。若是真的让顾辰景和长公主联姻成功,以四皇子对长公主的态度,若是我俩到时候争皇位,西楚必会站在顾辰景那边,这将对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利。”顾离停顿片刻后,轻声道:“还有,我对长公主不是喜欢,只是,愧疚。若不是我,她还是西楚最受宠的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受尽亲人宠爱,也不会一次次的陷入险境,而且,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因为我才会落得如今下落不明的下场。所以,我对她的好是出于愧疚,是对她的弥补,仅此而已,无关风月。”他在告诉朔风的同时也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对沐浅夏的好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喜欢。 “公子,您变了,从前从来都不会因为对某个人的利用而心存愧疚,也不会因此而做出弥补。”是长公主的出现改变了您,让您拥有了人的情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看似温柔亲切实则冷漠无情的宛如神般的存在,只是不知,这个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变了?是他变了吗?还是,只是对她不同?难道,自己真的如朔风所言,喜欢上沐浅夏了吗?顾离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连朔风离开时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窗外,天空漆黑如墨,一轮散发着淡淡银光的弯月悬挂在空中,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柔和、温暖地洒在顾离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谪仙,俊美非凡,高贵优雅,仿佛随时都会踏月离去。 ………… 西楚某间客栈。 一个面带青铜面具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寒烟的屋里。 此时的寒烟已经入睡,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一双凤眸。长发如墨,有几缕垂落到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又祥和。可是,在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出现的一瞬间,他还是从睡梦中惊醒,许是小时候的经历,让他即使是在睡觉时也会保持高度的警惕,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立刻醒来。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倒要看看那个人来此究竟有目的。 “寒公子,既然已经醒了,就不必再躺着了,不如起来与鄙人一叙?”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朗声道。 既然已经被人点破,寒烟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下去,遂翻身而起,披衣向来着走去。 “不知阁下深夜来寒某此处所谓何事?”也许是知道来者对自己并无敌意,寒烟也表现的落落大方起来。 “自然是来助你一臂之力。”来者轻笑道。 “什么意思?寒某不是很明白。” “听说长公主即将要联姻东秦三皇子,现在已经到了东秦境内……”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还不待他说完,寒烟就沉声打断道。沐浅夏此次是秘密离京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若不是沐浅夏托人留话给他,他也不会知道。只是,自己眼前的人是如何知道的,且知道的这般详细?他,到底是谁? “寒公子不必激动,至于鄙人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寒公子就不必知道了,您只需知道鄙人不会对长公主殿下不利便可。”来者柔声道。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漫不经心。 “你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若是无事的话,寒某就要继续睡觉了,夜已深,阁下也早点休息吧。”寒烟毫不留情的开始下逐客令。 “哈哈。”来者不怒反笑道:“寒公子真是说笑了,鄙人不愿千里前来自是有事,而且这件事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您确定不听听吗?” “说。”寒烟冷声道。 “鄙人可以帮您救长公主殿下离开。至于长公主殿下以后打算去哪里或您打算安排长公主殿下去哪里,鄙人都不会插手。”来者轻笑道:“是不是听起来很诱人?” 寒烟冷哼一声,冷静的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任何条件,举手之劳罢了。只是,若是以后鄙人需要寒公子相助时,希望寒公子能够记得今日之事。” 寒烟蹙眉,“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只有这么简单。毕竟,能让天下第一商人欠自己一份人情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啊?让我想想。”来者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啊,对了,想起来了,我看东秦三皇子不顺眼,就是不想让他如愿罢了。” 寒烟,“……”但他直觉自己面前的人和东秦三皇子之间的恩怨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寒烟思绪良久,才轻声道:“好,成交。” “那现在还需劳烦寒公子能够给长公主殿下写一封亲笔信以及您的信物,让她能够相信鄙人。” “没问题,寒某现在就写。”寒烟将墨磨好,提笔,思绪片刻,洋洋洒洒,一封信很快便写好。他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递给眼前的人,道:“你到时候把这个玉佩和这封信给了长公主,她看后自会同你离开。” “好。” “阁下帮了寒某这么大的一个忙,只是寒某还不知阁下是谁,到时候该去哪里寻找阁下,还请阁下言明。” “姓名不过是个代称罢了,寒公子何须执着于此,若是事成,鄙人自会通知寒公子。在这期间,寒公子只需安心等待便可,不必派人寻找,该出现时我自会出现。”说罢,也不多做停留,拿着寒烟给他的东西,从窗口一跃而下。 等寒烟从窗口向外张望时,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唯有几声不是传来的虫鸣鸟叫之声打破这深夜的寂静。 一切又都重新恢复如初,若不是桌上的墨还未干,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恐怕会认为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梦。 寒烟关上窗,缓缓的朝床榻走去,只是他并没有躺下继续睡,而是一直坐在那里,直到天空微微泛白,他才重新躺下。 ………… 三天后,东秦某处。 一队马车缓缓的行驶着。 自从进入东秦境内,他们行驶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但沐浅夏并没有出声询问, 她相信这一切自有顾离的决断在内。虽然顾离利用了她,但是对于顾离的能力她还是很相信的。 “公主,我现在要走了,我们在京城附近再见,在这期间你若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朔风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记住,千万别乱跑。”顾离出声打破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平静。最近这几天大皇子派来刺杀他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都被他的暗卫在暗中处理掉了,但是随着他们离京城越近,刺杀的力度也就越大,虽然他不惧这些刺客,但沐浅夏不会武功,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连累她受伤,所以他决定先行离开,将那些刺客引开。 沐浅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隐约察觉到自他们踏入东秦境内,就有事情在暗中发生。侍卫们日渐紧张的神情,朔风严肃的表情,以及顾离出去处理事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情并不像表面那般的平静。 “我,知道了。”沐浅夏冷冷的道。 顾离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开口。 就在顾离即将打马离去时,沐浅夏突然掀开帘子,道:“顾离,你,一路小心。” 顾离扭头,深深的看了沐浅夏一眼,目光深邃而又复杂,缓缓道:“好。” ------------ 第三章 市集,我来带您离开 顾离离开后的第三天。 沐浅夏每日还是如往常一般,看书,吃饭,睡觉,从不会说多余的话,也不会过问任何的事。 “公主,前方不远处有个市集,今日我们就不继续赶路了,公主若是有想要买的东西可以告诉下面的人去办,若是您想要逛街的话,我会陪着您一起。”朔风在马车外朝沐浅夏恭敬的说道。 这段时间,沐浅夏白天都在马车里度过,晚上的时候因要入住客栈才会出去。所以,在听到朔风这句话时,说不心动是假的。 沐浅夏沉默良久,轻声道:“一会儿到市集那里停车,我想下去逛逛。” “好。公主,我陪您吧。” “不必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顾离,自是不会离开。”沐浅夏冷声道。 “公主,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近来不太太平,属下跟着您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好。”沐浅夏并没有再因这个问题继续逼迫下去,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说,朔风都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他对自己的尊敬也不过是建立在顾离的基础上罢了。 ………… 待他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但市集上并没有因为天黑下来而寥若晨星,反而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下了马车,一路迤逦,沐浅夏感受到了这个小城市的繁华。大道上尽是一片灯火辉煌,人声沸腾,酒肆里的觥筹交错,市坊间的买卖吆喝,茶楼上的高谈阔论,各种各样的声音汇入沐浅夏的耳中,但沐浅夏并不觉得吵,反而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氛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越热闹,才越有活着的感觉。许是因为自己重生了一次,所以这种感觉才更加的强烈。 这里卖的东西和她之前在京城看到的不同,带了更多的民族的风情特色,非常符合沐浅夏的喜好。而且这儿的人都很热情,虽然她不认识这里的人,但每个人都会冲她热情的打招呼,所以,一个时辰下来,沐浅夏买了不少的东西,若不是朔风的手里实在是拿不下了,恐怕她还能继续的买下去。而且,经过这次的逛街,沐浅夏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里,虽然自己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外乡人,但他们的热情却让她有种回到自己家乡的感觉,也使她对东秦不再那么的陌生。 许是这里人的热情感染了她,沐浅夏的心情也变得很好,露出了这么久以来久违的笑容。回客栈的路上,沐浅夏主动的和朔风聊起了天。 “朔风,一直都没有来得及问你,当时你是如何从火场离开的?你当时,明明已经……”沐浅夏终于将积压在自己心口的疑问说了出来。 “若不是感受到公子的到来,属下必会想尽办法救公主你离开。可公子进来后,属下知道有公子在,公主您必会平安离开。于是属下便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感官,让自己的心跳速度减慢一以减少对烟尘的吸入,只是这个状态在普通人看起来宛若死去。待你们离开后,属下在房屋倒塌之前从后面的窗口离开。” “那你之后去了哪里?” “去了太子那里,充当公子和太子之间的消息传递员。” “那个,你可知,顾离,他去哪里了?”沐浅夏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大皇子顾辰景和公子向来不对付,两人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在外人看来公子足不出府,实际上,这天下的事都在公子的掌握之中。此次公子到西楚做事,大皇子趁公子不在的时间在京城大动干戈,我们在京城人马也因此被大皇子拔除不少。公子此次离开,是因为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称大皇子派出一大批的杀手前来截杀公子,让公子无法平安抵达京城。之前虽然有不少的刺客,但都被我们的暗卫暗中处理。可随着离京城越近,刺杀的力度也就越大,派来的刺客武功也就越高,已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侍卫就能够处理的。公子为了让公主您不受到伤害,所以独自离开,将那些刺客引走。等到了京城附近,公子自会与我们汇合。我们现在只管按公子之前计划的路线去走便是,其他的自不必理会。” 原来,他之前匆忙的离开是为了引开那批刺客,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甚至于他而言还是一个麻烦,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是出于愧疚,还是…… “停,不要继续想下去了。”沐浅夏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顾离这样的人不会拥有感情,自己也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抵达京城?”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天时间我们便能抵达京城,便能见到公子了。只是,到达京城之后,公主更需小心谨慎便是。公子在外人眼里,虽然看起来不理世事,与世无争,但想要他命的人很多。在京城,每一步都可能存在着陷阱,一着不慎,便可能有性命之忧。若不能步步为营,则会被京城这样的泥沼吞的连渣都不剩。不像您之前有兄长相护,在那里,您只能靠自己,就算有公子相护,但也总会有护不到的地方,所以您一定要万事小心,还有,谁都不要信。” “我知道。京城向来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何况还是皇室?到了京城后我自会小心谨慎,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朔风微微一笑,他知道公主向来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自不必说的太明白。 “公主,客栈到了,我们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再继续赶路。” “好。” ………… 夜深人静,一轮圆月高悬于夜幕之上,洒下丝丝亮光,为在外奔波的人照亮前行的方向。 “什么人?”沐浅夏刚睡醒一觉,便感觉到有人进入了她的房间。 “长公主殿下不必激动,我是受人前来救你离开这里的。”来者轻笑道。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自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怎么能轻易的离开。”沐浅夏冷声道。 “公主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托我前来救你吗?” “我不敢兴趣。” “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喜欢,不枉我辛苦前来一趟。”来者哈哈大笑道。 “若是阁下无事的话,恕本公主无法奉陪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就先去睡觉了。”沐浅夏淡声道。 “长公主殿下不必着急,听鄙人说完也不迟,左右也耽搁不了您多长时间。”来者笑道。 “说。” “托鄙人前来的是您的好朋友——寒烟。” “寒烟?怎么会是他?”沐浅夏喃喃自语道。 “这是他托鄙人转交给长公主您的,你若是不信的话,这是他的信物,他说您看后自会相信鄙人说的话 ” 沐浅夏半信半疑的接过来者手中的信以及一块玉佩。那个玉佩确实是寒烟贴身之物,信中的字迹也确是他亲笔所写。 沐浅夏仔细的将信看了一遍,信中大意如下: 浅夏,这个人是我特意托来带你离开的。虽然你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并不想要成为两国联姻的棋子,也并不喜欢皇室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知道,你向往自由,向往平静安宁的日子,而你眼前的这个人能够实现你心中向往的一切。其余的,你不必太过忧虑,我自会打理好一切,你只需跟着自己的心便是。 看完信后,沐浅夏陷入了沉思。寒烟说的确是她心中所想。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确实向往着自由、祥和,她讨厌皇室的尔虞我诈,讨厌他们高高在上的嘴脸,更讨厌他们的草菅人命,她,真的想要离开。 “刚刚你进来时,怎么没有被人发现?难道,你把他们都……”沐浅夏问道。 不待沐浅夏说完,来者就笑着打断,“长公主未免也太看的起鄙人了吧。鄙人只身前来,何德何能能够将外面的人全部杀死。先不说外面那些侍卫,暗中隐者的人没有一个简单。还好鄙人提前做了点手脚,不然啊,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见到长公主您,又怎么能站在这里和您聊这么久?” “你跟了我们多久?” “三天。在这三天里,我仔细的研究了你们的作息以及饮食习惯,所以,鄙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们的饮食里动手脚。还有,公主您大可放心,他们不会轻易醒来的,等他们发现您不在时,我们早就不知所踪了。公主,您考虑清楚了吗?若是再犹豫下去,我们被抓回来的可能性会更大。公主,若我是您的话,我必不会纠结,虽然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想必起来,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小命。而且,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再拥有。就算后面被三皇子的人抓了回来,他也不会对您做什么,若是真的能够借此机会跑调的话,您的命运将只掌握在您自己的手中。” 不得不说,面前这个人说的话很诱人,沐浅夏陷入了纠结之中。 ------------ 第四章 离开,公主失踪 “长公主殿下,您也不必太过忧虑,就算您现在离开了,也不必担忧,东秦不会真的向西楚出兵的。东秦这两年一直在扩充领土,劳民伤财,国库空虚,急需养精蓄锐,所以断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向西楚发兵。再加上,您是在东秦境内失踪的,东秦多半会瞒而不报,甚至可能会让别人顶替您嫁给三皇子。您这次离开,若无意外的话,您以后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命运,也会掌握在您的手中。” “可是,……”沐浅夏还是有些犹豫,自己毕竟是为了两国利益而来的联姻公主,身上肩负着责任与使命,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置西楚的利益于不顾的话…… “长公主殿下,按照鄙人对三皇子的了解,他必会找人代替您入京。你们此行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很少,而且东秦也没有人见过您的真面目,所以就算换个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出于各个方面的考量,三皇子绝对秘而不宣,一切都会和谐的进行的下去,您不必忧虑。” “东秦大皇子顾辰景在西楚的时候见过我,若是他说穿的话……” “这个长公主殿下可以放心,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用绝对的朋友,但却有永远的利益,只要给大皇子足够的利益,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长公主殿下,做出决定吧,再不走的话,我们就走不了了。” 沐浅夏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闭眼,道:“好,我们走。” ………… 东秦京城某个城郊。 “三皇子殿下,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主子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从,所以,也只好得罪了。但三皇子放心,兄弟们的手法都很不错,不会给你带来多余的痛苦,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重新做人。” “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本王,未免也太过于痴心妄想了。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领头的看了自己身后的兄弟们一眼,扭头朝顾离道:“兄弟们,一起上。”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公平,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们不得不这样。一但让三皇子成功回到京城,他们的任务也就失败了,大皇子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所以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因此,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对大皇子的衷心也好,为了自己的活路也罢,这个三皇子必须得死! 一群人冲上前,将顾离团团围在了中间。 顾离的神色愈见冷酷,浑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可将人瞬间冻僵,就算是千年寒潭也不过如此。 众人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一时间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领头人硬着头皮,大喊一声:“动手!”说罢,就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顾离眼神一凛,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竟不避不闪,直至刀锋快要划破他的喉咙,他才身形陡然一转,迎上黑衣人。一白一黑,一快若流星,一疾如闪电,两道身影乍触即分,众人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晃,随即安静了下来。黑衣人的手臂上被划了硕大的一道口子,一时间血如泉涌,地面很快便被染红了。黑衣人迅速的在自己身上的穴位上点了几下,将血止住,脸色也因此白了许多。 “兄弟们,一起上。情报有误,三皇子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大家也别藏私了,每个人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是。” 话落,大家一窝蜂的朝顾离冲去。 顾离菲薄的唇角一抿,也不躲闪,迎着他们欺身上前。月白色的衣袂翩然翻飞,握着的剑以诡异的姿势斜刺出去,招招致命,毫不留情。顾离此时的表情是冷酷的,眼神是邪虐的,就如同每次加入血腥的战斗时的无情冷酷,体内的暴虐因子完全被激发出来。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死于他的剑下。此刻的顾离,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使者,每走一步,便会收割一条人命。 就在这时,有一批人从天而降,将顾离护在了身后。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首领的人迅速上前两步,单膝跪地,低首,沉声道:“殿下,属下护驾来迟,还请您恕罪。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属下们来处理便是了,您只需在一旁休息即可。” “好。一个不留!”顾离冰冷的声音响起,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仿佛他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很简单、很普通的一句,却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是。” 来的这批人个个武功高强,哪怕是放眼整个江湖都能算的上是高手,可他们却心甘情愿的为三皇子所用,这个三皇子不简单。黑衣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在一片死寂中渐渐弥散开来。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殿下,属下仔细检查过,没有一个活口。现场的痕迹也都处理过了,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的身上。”一个头领上前恭敬的道。 “嗯,办的不错。本王之前吩咐你们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顾离淡漠的开口。 “已经办妥了。在属下赶到这里之前就已经传递出了消息,命我们的人按之前的计划行事。不出意料的话,现在应该向大皇子的府邸去了。” “嗯。” “只是,殿下,您为什么要将计划提前?就像刚刚,若是属下等人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您恐怕会受伤。” “本王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几个人而耽误那么长的时间,而且,以他们的功夫,还伤不到本王。”顾离淡漠的道。 “是。”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他跟随三皇子多年,自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要咽下肚中。看三皇子刚刚的神情,他就知道三皇子不想明说,所以他即便不是很清楚,即便知道三皇子没有说真心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先回去吧,本王还有事情要办。” “是。殿下,需不需要派几个人保护您前去?” “不必了。京中的事情还需你多多留意,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记得派人第一时间通知本王,再过几日本王便会回京,在本王回去之前,你务必要将京中事宜全部整理清楚。” “是。” 沐浅夏,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 翌日正午,一间房内。 趴在桌上的人手指轻微的动了动,不一会儿,一个人悠悠的醒转。 “我这是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一个回答。 若仔细一瞧,会发现这个人非常的熟悉,赫然便是——朔风。 朔风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扶着墙向外走去。 “您好,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朔风碰见店小二立刻问道。 “客官,现在是正午,请问您需不需要来点儿什么?” “什么?已经是正午了?”朔风惊呼道。 朔风来不及回答店小二的问题,立刻向沐浅夏的屋子跑去。 他只记得他昨天吃完饭后就觉得异常的困,原本只打算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会儿,没想到一觉起来竟然已经正午了,他之前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而且,为什么没有人前来叫醒他?只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继续思索下去,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公主,公主,该起来上路了。” “公主,您能听见吗?听见的话能不能回属下一声?” “公主,公主,您还在吗?您要是不说话的话属下就进去了。公主,您回属下一声。” 沐浅夏,“……” 回复朔风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朔风此刻再也顾不上所谓的男女有别,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 “公主,公主,您在吗?” “公主,如果听到的话请回属下一声。” 沉默,无尽的沉默。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朔风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向里边靠近,床上,空空如也,而沐浅夏,也不知所踪。 “遭了,公主失踪了,也不知有没有性命之忧,现在得马上通知公子。”朔风暗道一声不好,立刻转身向外走去。 ………… 经过一夜的不眠不休的赶路,顾离距沐浅夏所下榻的客栈越来越近。现在的顾离发丝微乱,衣服也微微的凌乱,没有往日的整洁,若仔细瞧便会发现,顾离的眼底还有细密的血丝。只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看到沐浅夏,连夜赶路的疲惫也减弱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飞来,稳稳的停在了顾离的肩膀上。 “吁——”顾离勒马停下,将白鸽腿上绑着的信件拆下,轻轻的拍了拍白鸽的头,轻声道:“去吧!” 顾离将信缓缓的展开,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刚刚的轻松愉悦早已烟消云散。 信上只写了六个字: 公主失踪,速归! ------------ 第五章 沐浅夏,你真是好的很 顾离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时赶到。他的身上布满了灰尘与露珠,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可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来到这里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找来了朔风。 “朔风,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 “是,公子。”朔风仔细回想片刻,道:“那天晚上属下同公主在这附近的市集逛了约一个时辰,不论是在逛街的时候还是回客栈的路上,属下都感觉到公主的心情很不错,这儿的百姓都很人情,公主看起来也很是喜欢他们。在回客栈的路上,属下有幸同公主聊了片刻,从公主的话语中属下不难感觉到公主对这里人民的喜爱,甚至可以感觉到公主对东秦没有那么的排斥,反而正在从心底一点点的习惯和接纳。而且,公主也有同属下亲口说过,她不会暗自逃跑,不论是她身上肩负的责任与使命,亦或是其他的,她都不会逃跑。回到客栈用完晚饭后,属下原本打算在桌子上趴着稍微眯一会儿,这样也好在夜里巡逻时更加的清醒,可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待属下急匆匆的跑过去叫公主上路时,却发现公主已经不知所踪了。” “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可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从未。不对,属下之前感觉到隐隐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但属下后来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任何的人。”朔风如实道。 “还有,公子,那天晚上除了属下,所有的人在用过晚饭后都在不同的时间段产生了强烈的困意,而且他们醒来后都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不难推测,属下等都被人在暗中下了药。之前有在暗中检查过公主,公主出发时身上并没有带任何的药物,而且公主不识药理,所以排除了公主给属下下药的可能。后来属下也有将这个客栈仔细的调查过,不论是这里的老板,伙计,还是入住的客人,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朔风又将自己这几天做过的事从头到尾的仔细的对顾离述说了一遍。 顾离的脸色随着朔风的汇报过程一寸寸的阴沉下来,菲薄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冷怒道:“废物!这么多人连看一个都看不好?” 朔风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他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公主会突然消失不见。朔风诚恳的道:“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失职才会导致如今的公主殿下不见踪影。”他许久都没见公子如此生气过,此刻在公子阴郁的气场下,他额头的冷汗不受控制的滑落。 “那还不赶紧滚去找!”顾离怒喝,脸色阴鸷的朔风根本不敢直视。 “是。属下这就加派人手去找。” 直到朔风退了出去,顾离心中的怒火仍旧未消。 按照他对沐浅夏的了解,以她的能力,必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人带走,就算对方实在是太过强大,她一时不敌,被对方劫走,也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给他留下线索,或是派人告知与他。现如今,她悄无声息的,没有留下一丝线索的凭空消失,只能说明一个可能——她是自愿被人带走的,换句话说,她是借此机会离开的。顾离现在一想到沐浅夏借机离开他的身边,甚至是逃走,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中陡然腾起了一把怒火,这种感觉是他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 沐浅夏,你真是好的很…… ………… 东秦某处城镇。 那个人把沐浅夏带到这个不知名的客栈后就离开了。这一路上,沐浅夏无数次的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关于他的身份信息,可都被他有意无意的回避了,所以,到现在,沐浅夏对这个人的了解扔停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刻。 就在沐浅夏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发呆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沐浅夏的思绪拉了回来:“浅夏,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现在怎么样?你过得还好吗?” “寒烟!”沐浅夏惊喜的叫出声。虽然她知道是寒烟派人将她带了过来,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见到他。 “我过得很好,你放心吧。对了,你怎么会这么快的出现在这里?那个带我来这里的人去哪里了?” “你刚被带离后,我就收到了消息,他让我就在这间客栈等你。他把你带来后,就去找了我,现在已经离开了。”时隔几日再看到沐浅夏站在他的面前,内心一时间感慨万千。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帮他的目的是什么,以后又要让他做什么事,但是自看到沐浅夏的那刻起,这些都变得不重要了,只要她还能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让他背叛整个世界又如何? “对了,寒烟,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物啊?他看起来并不简单。”沐浅夏一边给寒烟倒茶,一边疑惑的道。 “额,这个啊,就是,啊,就是有一次他遇到了点事情,我顺手帮了他一次,然后他就欠了我一个人情,他答应帮我带你离开呢只是为了还我之前的恩情罢了。”有些事情,他不想让沐浅夏知道,他不想让她因为这些小事而内心过意不去,他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她无忧无虑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沐浅夏怀疑道。寒烟一开始支支吾吾的话语和闪躲的眼神充分的告诉她,寒烟有事在瞒着她,事情绝不向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你不要多想,我可是天下第一商人,最毒的便是眼睛,他有没有什么目的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寒烟云淡风轻的道。 “好,我信你。如果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自己能够和你一起面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沐浅夏诚恳的道。 寒烟在听到“最好的朋友” 这五个字时,眼眸不由得一黯,但他很快的垂眸掩盖了下去,没有让沐浅夏发现他的异常,然后轻声道:“好。” ………… 就在沐浅夏和寒烟聊的愉快之时,顾离所在的那间客栈正处于一片鸡犬不宁,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浓浓的压抑之中,在这冬日夜晚显得更加的令人胆寒。 这是朔风第四次从外面回来,却依然没有找到沐浅夏。朔风犹豫良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公子,长公主殿下,她,会不会,出事了?” 顾离沉吟了一下,眉心狠狠的一蹙。 不可能,沐浅夏她怎么可能会出事? 刚要开口,顾离却忽然想起沐浅夏曾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也忽然想到她曾经无奈而又绝望的话语:顾离,你能不能放过我? 不,非但没有轻松,反而胸口闷闷的有些泛堵,说不上来的气闷。 顾离的脸色一点点的冷冷的沉了下去。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不是出事了,而是早有预谋的出逃! 等他找到她,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顾离的薄唇逐渐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给我继续找,把整个东秦都翻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是!” ………… 半个月后,东秦某处不知名的城镇。 沐浅夏和寒烟已经到达这里十天了,原本寒烟打算带沐浅夏回西楚的,但沐浅夏果断的拒绝了,因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大家都会认为她回到了西楚或是在某个偏僻的地方隐藏了起来,所以沐浅夏选择逆向思维,留在大家所认为的最不可能的地方——东秦城镇。 寒烟在这里正好有几处生意,原本他打算让沐浅夏伪装成他手下的一名小厮,但沐浅夏觉得这样还是不太稳妥,她思量片刻决定去青楼。 当然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了,沐浅夏才说完,寒烟就立刻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浅夏,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去的地方吗?” 寒烟不解的道。沐浅夏的想法在他看来太过于惊世骇俗,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如此主动的要求进入青楼里面。 “寒烟,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沐浅夏将激动的寒烟重新按回椅子上,并为他倒了杯茶,然后轻声道:“寒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顾离他定以为我会逃向偏僻之地,绝对不会认为我会留在最繁华,也是人口流动量最大的地方——青楼。这里人多眼杂,确是我目前为止最好的藏身之所。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不是吗?” “可是……”虽然寒烟被沐浅夏说的已经有点动摇,但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寒烟,你在这里不是正好有间青楼吗?我就去你开的那间青楼,有你这个老板在,没人敢对我做什么的,你就放心吧。” “我虽然在这里有生意,但是我在这里的势力并不强,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有事。”寒烟蹙眉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需在帮我隐瞒身份后将我送进去便可,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妙计。” 寒烟犹豫许久,确定自己目前想不出闭着更好的办法后咬着牙同意了,“只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待这阵风声过后,我便带你离开。” “好。” ------------ 第六章 花魁,你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东秦某间青楼。 夜晚,红灯笼高悬,热闹异常,寻着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眼前豁然一亮,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短襟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 现在的沐浅夏已经换名为蓝浅,在三天前正式成为一间名为寻香阁的青楼里的女子,而今天晚上,则是她的的第一次登台亮相。 “人呢?怎么还没有人出来?” 外面的看客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人影,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就是,不是说新来了一个舞姬吗?怎么还不出来?” “三天前就已经放出消息称今天会出新曲新舞,顺便竞争新来的最美的蓝浅姑娘的渡夜权吗?” “我看她这舞瞧着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就是变了几个动作罢了,想必大家早看腻了吧……” “这寻香阁不就是因为没新意,所以才慢慢的衰落下来,完全比不上后来这居上的万红楼和沁香楼,我听说寻香阁这次啊,绞尽脑汁的想了个什么新舞献艺的花样来吸引客人么,原本还以为会有啥新鲜的花样,结果搞了半天还是老德行……” 乐声忽然想起,曲调确是他们从未听到过得。 歌声渐渐响起: 她是悠悠一抹斜阳 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 他有蓝蓝一片云窗 只等只等有人与之共享…………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啊痒 大大方方爱上爱的表象 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 越慌越想越慌越想越慌越想 ………… 哪怕这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花丛老手,但像这样大胆露骨的歌词却是他们第一次听到。 看客们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茫然逐渐变得微红,眼睛也开始发亮,到后来看客们甚至不由自主地涌了过来,脸色涨红,手心里涔涔地出汗。 众人的心脏随着歌声砰砰的跳了起来,一颗心肝由一开始的被轻轻搔动,再到后来的被大力撩拨,全身的血液也都似随着这不断高昂的歌声而变得逐渐澎湃起来,脑海里开始迅速的闪过一幅幅的画面,或是豆蔻楼头,或是杨柳春风,或是金帐绣褥,亦或是是白玉生香…… 老鸨蹲在一边,目光灼灼。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见到这样不同以往的一幕:没有艳丽的舞蹈,没有暴露的肌肤,更没有挑逗的动作,就伴随着普通的歌声,伴随着简单的歌词,便能够令人血脉贲张。 公子送来的这个女子,可真真是个秒人啊! 就在这时,音乐陡然一转,从刚才的靡靡之音转变成优雅空灵之声。 有一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如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女子的脸上虽然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却异常的美,流转间顾盼生姿,眼尾微微的勾起,是少见的桃花眼,瞳仁大而灵活,不动时也如春水,微微顾盼时更是光彩照人。 半脸面具是蝴蝶形状,镶了飞羽做蝶翼,做工精美,仿佛随时都会从女子的脸上飞走。可即便是那风中飞舞的彩羽,都抵不过她的眼波灵动。 一些花丛老手现在已经开始喝彩,都知道单凭这双眼睛,这女子便当属极品。 舞台中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所有人都开始觉得,只有这样的曲才能配的上这样的舞,也只有这样的舞才能配的上这样的人,这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一起才是人间佳配,才是人间的绝美画卷。 到了后来,现场反而安静了下来,男人们张大嘴,想为这绝美的舞蹈惊呼,却又生怕自己的呼喊打乱了歌和舞的节奏,只得急促地呼吸,有些人甚至远远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自己眼前的女子,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渴望,仿佛生怕这如精灵般的绝色佳人会随时乘着风离去。 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大队衙役冲了进来。 “让开让开!官差办事……”班头习惯性地挥舞着水火棍叫嚷。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此刻的人们都忙着挤在台前,连回头都懒得。而挤在后面的则人砰砰砰地使劲地擂前面的人的背,挤在前面的人则砰砰砰地擂着台板,各种脸红脖子粗,各种狂呼乱喊,各种各样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声浪一浪浪的掀开,将所有的声音都淹没。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我们老爷吗?让开,让开!我们要……啊!天……天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舞?”班头冲上前,费劲的拨开人群,却一个不小心,看见了台上舞蹈,顿时直了眼。 看第一眼觉得很美,第二眼就已经转不开眼,第三眼便忍不住站在原地,扶着水火棍看得津津有味,再过一会儿,衙役们开始发觉自己的同伴不知到了何处,再仔细一找——呵!都爬在台板前随着乐声打拍子呢! 随着最后一根琴弦颤动,台上的沐浅夏飞快的转了一个圈,月白色的衣裙划过绝美的轨迹。直到乐声停止,舞蹈结束,表演的人都静止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依旧沉浸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不知是谁率先叫了一声好,众人便开始纷纷应和,其中衙役们的声音尤为响亮。 老鸨立刻喜笑颜开的上台谢幕,向台下的众人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姑娘。她的话音刚落,几乎立刻,台下就开始嚎叫,纷纷竞争渡夜权。 衙役们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是带着前来寻人的任务,奋力拨开早已失去理智的人群,上前查问老鸨,可见过画像上的这个年轻姑娘,同时又指着台上的沐浅夏询问来历。 “官爷,您说的画像上的这个姑娘啊,奴家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寻香阁刚才的院门,也只有官爷你们打开过,没进来过其他人,而且咱这院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至于您刚刚说的这位姑娘,可是我们寻香阁花重金买来的姑娘!”老鸨笑得花枝乱颤,满面的肥肉也跟着轻微颤动,顺便把之前准备好的账本翻给衙役看,“官爷,您瞧,这是一个月前的账本,这儿记录着这位姑娘是奴家从杨州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只不过奴家一直把她秘密藏在楼里练舞,所以才从未人见过。这不,如今时机成熟,奴家这才请出来和诸位大爷见面,您再仔细瞧瞧您面前的这位姑娘,这相貌、这身形、这气质,除了我们寻香阁,还有谁能教得出这样风华出众的姑娘?” 衙役班头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沐浅夏,沐浅夏立刻朝他妩媚一笑。 衙役班头端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种风情,平常人家是绝对不会有,更不用是他们要找的那位了,要说没有在寻香阁**过几个月,连他都不信。 “你瞧着像不像?”他问站在一旁的衙役。 衙役仔细瞧着此刻眼前的女子,风情万种,绝代风华,怎么瞧都像是寻香阁花费不少时间才**出来的花魁,一句“好像是”怎么简单的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衙役犹豫片刻,搓了搓手,道:“属下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不,不太像。” “那就走,还得再去别处看看!”衙役班头用力盯了沐浅夏一眼,咽了口唾沫,一挥手带人离开。 “爷,记得常来呀。”沐浅夏很入戏地捏着嗓子道。惊出一身汗的老鸨,恨不得立刻赌上她的嘴。 衙役一走,刚才大气不敢出的男人们,呼啦一下,纷纷捧着银子涌了上来。 “这姑娘我要了!” “一百两!这位姑娘的今夜归我!” “我出一百五!” “这般风情尤物,岂能用几百几百的银子衡量,你们不嫌丢人我嫌!我出一千两!” “呵,你以为就你有钱啊?老子能用钱砸死你!两千!” ………… 老鸨眉开眼笑,手忙脚乱,百忙中甚至还不忘记回头,悄声道:“姑娘,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我帮你隐藏身份,你来帮我提高寻香阁的知名度……” 沐浅夏随意的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着晶莹剔透的葡萄,上下嘴唇翻飞吐出一串的葡萄皮,笑语吟吟的道:“好呀。” “公子,我们的人还是,还是没有找到长公主殿下。” 朔风颤声道。这半个月来他也忘了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他只知道他每说一次公子的脸便会阴沉几分。 朔风说完许久,都没有听到顾离的声音。他偷偷的抬起头看向公子,竟然从公子的身上看到了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憔悴,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无力。朔风感到一丝丝的心疼。 “若是这次还找不到的话,你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顾离冷冰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公子。” ------------ 第七章 公主她,在宁远城的青楼里 “蓝浅姑娘,城南的张老爷打发人来说了,说他今晚过来,让你不要再去见别的客人了。” “好嘞。”沐浅夏吐出一片葡萄皮,笑眯眯的答应,眼角瞟了瞟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立即喜滋滋地起身上楼。 小厮殷勤地给沐浅夏上了一壶上好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市面上最高价的那种。 现在的沐浅夏可是寻香阁的头牌,是使寻香阁起死回生的功臣,她一场惊艳大众的舞蹈,瞬间风靡小城,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让被万红楼和沁香楼压得死死的寻香阁,迅速的反超了那两家,成为本城的青楼第一。 所以沐浅夏如今在楼里过着所谓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悠闲日子,人人巴结趋奉,生怕惹她姑奶奶一个不高兴就离开了。只是,这就是大家想多了,她若是离开这里,还能去哪儿呢? 沐浅夏说她要住在顶层的阁楼,由她。 她给自己起的艺名叫蓝浅,虽然和青楼里其他的花名不太符合,但也由她。 她不在自己房间内等客人,喜欢在楼内东逛西逛,还喜欢端着姑娘们下巴瞧来瞧去摸来摸去,也由她。 寻香阁的老鸨站在门口迎客,随便一瞥,瞧见到处东游西荡的沐浅夏,笑得心满意足,眼睛啊,都眯成一条缝了。 真是天降福星啊! 自从这姑娘被公子送进来后,寻香阁便转了运,不仅生意好了,就连楼内的气氛都开始变得祥和了,其余的姑娘们似乎也没有了以往互相争客的嫉妒倾轧,一个个的每日喜笑颜开,十分满足的模样,瞧着就令人心生欢喜,由此生意也便更旺了几分。 一般在正常情况下,头牌总是容易被人嫉妒的,由此引发的争端也不少,可这样的老例在沐浅夏的身上却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她的人缘极好,虽然老鸨再三告诫姑娘们不得泄露沐浅夏的来历,可姑娘们却根本不需要她特别关照,对沐浅夏极尽巴结。老鸨有时候觉得,她们对沐浅夏的态度,与其说是喜爱,倒不如说是敬畏,甚至有时候她们流露出的眼神,还带着几分的……感激。 这当然有点蹊跷,不过老鸨并不打算深究,天降的福气,何必疑神疑鬼坏了这好事?而且公子也有交代过,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也无需多问,只是不知道公子是从何处寻来的这绝妙人儿。 ………… “公子,我们的人,找到长公主殿下了!”朔风激动的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做,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寻找长公主殿下的身影,就在刚才,终于传来了找到长公主殿下的消息。 顾离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只是眼底的血丝和周围浓重的黑眼圈暴露了他这段时间的疲惫。只是,他眼底的迸发出的亮光让人将他眼中的疲倦之色忽略。 “在哪儿?”顾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 “回公子,就在东秦边境的宁远城。” “宁远城?”顾离喃喃自语,“你们为什么之前在宁远城没有找到她?” “这个,属下以为公主会躲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实在是没有想到,公主她,她……”朔风突然结巴了起来。 “她怎么了?”顾离沉声道,声音中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公主,她……”朔风犹豫片刻,一咬牙,一闭眼,心一狠的道:“公主她在一间名为寻香阁的青楼里。” 沉默,良久的沉默。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朔风现在能听到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继续说。”顾离的声音突然传来,冰冷的仿佛不带一丝的温度。 “是,公子。”朔风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公主化名为蓝浅于半个月前进入宁远,在十天前以一支舞在寻香阁横空出世,一时间名声大噪,成为了宁远城有名的花魁。城中富商一掷千金只为了能见公主一面,能够得到公主赏识的才能有幸成为入幕……之宾。”朔风说到这里时停顿片刻,抬头看了一眼顾离,之间顾离神色平静,并无任何异样。只是,若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他手上握着的一个茶杯上出现了些许的裂纹。 朔风咽了口唾沫,道:“公子,您不必激动,以属下对公主的了解,公主断不会如此。而且有寒烟公子在,绝不会任由公主被别人……”他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相信,公子一定懂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寒烟,也在那里?” “是的。寒烟公子同公主一起于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宁远城,而且公主现在所在的寻香阁正是寒烟公子名下的一处产业。”朔风沉声道。 “所以,当时带走公主的,是寒烟?” “应该,应该是。”朔风沉吟片刻,道。 “让人备马车,我即刻就要出发前往宁远城。还有,在我到底之前,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寒烟离开宁远城。” “是,公子。” ………… 就在两个时辰前,寒烟突然过来找沐浅夏,称自己在西楚的生意出了点问题,那边的人正等着他过去处理。现在他急需过去,所以过来告诉沐浅夏一声,顺便看看她要不要同去。 “寒烟,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而且我过去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乱。” “可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寒烟低声道。 “诶呀,你就放心吧,更何况你也看到了,即使不依靠你,我依然过得很好。你就安心的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哦 。” 寒烟犹豫片刻,道:“那,我把我的贴身侍卫留下来给你,让他们暗中保护你,这样我也能放心不少。”若不是事发突然,他定会合理的安排好一切,就算沐浅夏不能和他一起离开,他也能护她周全,完全不像现在这么的手足无措。 “那好吧。此去路上也不知道你会经历什么,侍卫什么的你给我留两个便够了,其他的你都带走吧。” “两个会不会太少了啊?” “面对高手,哪怕留再多的人也没用,若是普通人的话,留两个人已经足够了,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够为我逃跑拖延时间。” 寒烟仔细想想,觉得沐浅夏说的有道理,有道是:人不在于多,而在于精。遂从自己一干侍卫中挑选了最厉害的两个留给了沐浅夏。 临走前,仍然不放心的叮嘱道:“浅夏,照顾好自己,遇到厉害的人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跑。千万要记住,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其他的你都不必考虑。” “好啦,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再不走就迟了。” “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浅夏的安全。若是浅夏出了什么事的话,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的。”寒烟冷着声音道。 “是,公子,属下一定竭尽所能,护浅夏姑娘周全。” “浅夏,平安的等我回来。” “嗯,路上小心。” ………… 入夜,一辆华丽的马车载来了寻香阁的恩客张老爷,张老爷一下马车,脚还没落稳便被老鸨喜笑颜开的迎入了沐浅夏所在的阁楼。 银红色纱窗被淡黄色的烛光晕染得绮丽,平添了几分暧昧的色彩。上面倒映出女子起伏的身姿,和男子肥硕的大肚皮。沐浅夏咯咯咯的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月亮高悬却依旧繁华喧闹中的寻香阁中竟显得格外的清晰,脆亮。满楼都萦绕着她青春的华美和独特的气息,楼上楼下,每间香闺里的男人们,都忍不住停下动作,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羡慕地聆听一番。 笑声没过多久就戛然而止了,灯火扑地一声被吹灭,那些听墙角的男人们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带着无限的羡慕、妒忌以及怨恨地咕哝一声:“老张都一把年纪了,真是好艳福,哎,只是可惜了蓝浅姑娘,她还那么的年轻貌美……”言罢,继续抱着自己的女人寻欢作乐。 老鸨反手闩上门,喜笑颜开地下了楼,将走廊里的灯一盏盏的熄灭,这是沐浅夏来这里时便同她说的规矩,她接客时,周围不能有光,说是那样子会不好意思。 顶层的阁楼上安静下来,一个人也没有。 沐浅夏的屋内,似乎有点响动。 又过了一会,黑黝黝的走廊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如果有人在的话,此时定会吓一跳,因为这人没有来处,凭空出现,好像是从楼板中生出来一样。 那人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看不清样子,但是从垂落的裙子来看,名女子。 人影左顾右盼,咕哝一声:“诶呀,又跑错了,早知道当时就让寒烟修的简单一点了……” 楼下微光反射,映亮她如猫般荧光流动的眼睛,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沐浅夏。 她朝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后将她往自己屋内推,“快去,别让老张久等了。” “你把他兜里银子都掏出来了?”女子进门前回头问道。 “放心吧,保证他的兜比他的脸还赶紧。”。 沐浅夏身子一闪,消失不见。 下一瞬,她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间卧房内,开始补觉。 ------------ 第八章 接客,仅一个背影便颠倒众生 沐浅夏这段时间的“接客”生涯,就是这么过来的。她给客人大灌迷魂汤,骗到钱财后熄灯,熄灯的那一霎假称去帘后卸妆,然后利用寒烟为了她特地打造的暗门,可以直通寻香阁各处,她借此去往别的没有生意的姑娘屋里,将人带来替代自己。这也是寒烟答应她入寻香阁的最重要的原因。事后,她则将所骗来的金银礼物都归那姑娘,而她自己躲在人家屋里睡觉。这对于双方而言皆大欢喜。 对于楼内的姑娘们来说,她们自己多了生意和意外收入,对沐浅夏自然是怀有感激,再加上沐浅夏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们的屋子里,她们更认为沐浅夏拥有大神通,或者是官府供奉的高人,更有甚者认为沐浅夏是哪家海外神仙门第派出来的体察民风的弟子,越发的不敢得罪。时间久了,姑娘们隐然已经把沐浅夏看成自家的风月班头。 沐浅夏小睡了一会儿,在天快亮的时候,她房间里的活计干完,她将代劳的妓女送回去,把软成烂泥的张老爷揪起来送出门。然后再把床单换掉,躺下,继续心满意足的睡大觉。 又巧,寻香阁一个下人,被分配来伺候沐浅夏。今天,她依沐浅夏的吩咐,到市集上去给她买点零食小吃。 给沐浅夏买完东西后,见时间还早,沐浅夏也不是催的很紧,她便升起了四处逛逛的心,青楼女子多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很少有出门游乐的机会,像她这种级别的,除了偶尔出来跑腿,哪里有机会四处逛逛。 白日里的集市相当热闹,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尤其是其中的问香坊闹市区,一溜排的胭脂摊子,向来令女子趋之若鹜。又巧一路逛了过去,放眼看去,衣香鬓影,红粉如流,人潮如流水般泻了过来,只是,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不管在哪个方向,脑袋都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集市的气氛似乎也有点不对,又巧仔细的想了一会才明白,刚才的集市一直都很喧嚣热闹,而现在声音却慢慢的低了下去,汹涌的人声逐渐被一阵阵的窃窃低语所取代,就像是奔腾不息的浪潮,在柔和清亮的沙滩前忽然温柔,不断的欣喜回旋。 姑娘们的抽气声很是明显,隐约还能听见低低的尖叫。 又巧转过头,明明四周的人极多,却偏偏一眼就看见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背影,高而挺秀,月白色的衣袍,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其上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头发乌黑如墨,更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光泽。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坚韧的力量。 只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沿着集市缓缓而行,四面的人潮俱是迎他而来,人们看见他便忍不住停下脚步偷偷的打量他,打量他却又不敢靠近他,不敢靠近他却又禁不住想要多看一眼,不断有人惊呼出声,因为边走边回头,撞到了人或者撞到了树,震落一树洁白晶莹的梅花,簌簌落如雪纷飞。 那些洁白如雪,娇艳无比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并没有伸手拂落,也没有因此停下步伐,花却随着他不断前行的步伐,慢慢的向后飞起,花瓣翩然起舞,似被透明丝线拖曳,在他身后翻飞如梅花大氅,衬那一身暗光流转的月白衣裳,清极艳极。 集市寂静,连那些惊叹低语都彻底消失不见,人们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张大嘴,满目炫彩,倒映出这一刻的奇景,这一霎的风华。 又巧也被震得忘记呼吸,想着寻香阁也不乏清贵名流的翩翩少年上门,可无论是谁,都没有这般风采,仅一个背影便足以颠倒众生。 她痴痴的看着那背影离集市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此时集市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人们各自找到了自己,该做什么的做什么,该去往何处的去往何处。又巧做梦般地吁出一口长气,忍不住喃喃道:“这般风采,估计也只有蓝浅姑娘才能配的上……” 话音未落,她忽觉眼前一亮,似有一道白影如电光般闪至眼前,带起一阵清逸淡香的风,随即她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不能动了。 仿若是在做梦,梦里的人潮汹涌在此刻都变成了静态,身周有月白色衣袂似淡云,雪莲香氤氲环绕。 梦里,一个声音在她耳侧悄然响起,清晰而平静地道:“她,在哪里?” 又巧浑身不住发颤地往寻香阁走,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发生的事,像梦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旋。 不过是一句无心的喃喃自语,竟然能引得那个已经消失在集市的白衣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隔了足足有十几丈远,她无意的自言自语,这人也能听见?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衣人如神鬼一般的出现在她的身侧,下一瞬已经带着她越过集市,集市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奇怪了,那白衣人把她带到僻静处,总共只问了她三句话,然后交代了她一件事,便让她回来了。 又巧慢慢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掌,掌心里一颗夜明珠熠熠闪光。 瞧这品相,足够她富足的过完这辈子,就算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可这神秘的美人,说赏就赏了。 又巧一直都不敢抬头,只看见他月牙白的衣袍上带着一个玉佩,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可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美而尊贵。 那是他通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可是就是她这样的女子,也禁不住觉得,就这点装饰,于他而言正合适。少了,担不住他的清贵气质,多了,便是一种亵渎。 那一块玉佩,价值只怕还远在这颗夜明珠之上。 对方问她话时,四面都有侍卫把守在巷口两端,她偷偷瞄了一眼那些人,只觉得杀气透体,令人心惊。 又巧想着对方的嘱咐,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蓝浅,你,自求多福吧…… 华灯初上时分。 沐浅夏今晚接待的是城北李家的公子。 “李公子,别这么心急,来,喝了这杯酒,奴家……”沐浅夏避开李公子的咸猪手,欲语还休道。 “好,只要是你说的本公子都不会拒绝。”说罢,李公子接过沐浅夏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公子好酒量,蓝浅甚是佩服呢。” “能得蓝浅姑娘这句话,本公子这辈子都值了。” “呵呵呵呵,”沐浅夏掩唇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李公子看着眼前的蓝浅,眼睛越发的直了,她的一颦一笑都透着诱人的风情,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世间的尤物,今夜能得此绝妙佳人相伴,也是不枉此生。 ………… 屋外,凑巧听到里面对话的顾离,脸色阴沉如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这段时间以来,他日日担心着沐浅夏的安危,未曾睡过一次好觉,得知她在宁远城的消息后,他又离开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可她呢,竟然笑的如此开心,和别的男人嬉笑玩乐,她是不是只有在见到自己时,才会每日板着一张脸? “呵。”顾离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凉薄和自嘲。明明自己在做决定的那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可他为什么还是接受不了呢? “公子。”公子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可即便如此,朔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您别多想,也许,公主她,并不是自愿的,也许,是有人逼她如此的。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是自愿的?”顾离轻声道:“呵,这天底下,没有人能逼得了她,若不是她自愿如此,以她的能力,她早就跑了。” “公子,许是对方太过强大,公主她也是没有办法。”朔风咬着牙继续道。 “她都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好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公子……”朔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再度打断。 “美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歇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李公子坏笑道。 “诶呀,李公子别心急啊,再陪奴家喝完这最后一杯酒如何啊?”沐浅夏娇俏的声音响起。 “好,不就是一杯酒嘛,只要是美人开口,本公子都依美人的。” “呵呵呵呵,”沐浅夏低笑道:“李公子可真会说话,莫不是以前还对其他女人说过吗?” “怎么会,本公子只对美人你一个人说过。美人,你身上的味道可真香啊,本公子已经等不及了。”李公子猴急的道。 “奴家先去卸个妆,还请李公子等候片刻。” “好,都依美人的。” 突然,屋里,一片漆黑,一室寂静。 ------------ 第九章 怒吻,我是被你逼疯的(求打榜) “咦,怎么突然黑了,是蜡烛熄灭了吗?”沐浅夏疑惑的从帘子后面出来。 “李公子,你在哪里?”沐浅夏轻声询问道。 “李公子,你没事儿吧?” “李公子,你别吓奴家,你要是听到的话回奴家一声。” “李公子?” 沐浅夏等了许久,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沐浅夏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握在手里,不动声色的一边呼喊着李公子的名字,一边朝李公子所在的位置靠去。 沐浅夏朝床走去,闻到空气中香气浮动,却不是寻香阁里常用的欢合香的浓郁香气,分外的淡雅清香。 沐浅夏嗅了嗅,觉得很好闻,里面似乎带着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寒烟,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只是,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黑暗里看不见容貌,只看见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沐浅夏可以确定寒烟绝没有这样明亮清冽的眼神,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但是,她可以确定这双眼眸她见过,而且,是她最熟悉,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 沐浅夏停住前行的脚步,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床上的人翻身而起,盘膝而坐,姿态端严,一抹月白色衣角垂落如流月。他微微抬着脸,手搁在膝上,月光洒落,只照亮他的下颌,一片冷玉般的光辉。他的声音也似冷玉清凉,一字字凝冰碎雪:“公主,玩够了,该回家了吧?” 沐浅夏不答反问道:“你,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公子去哪儿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李公子?”顾离轻描淡写的道:“他啊,死了。” “什么?你竟然把他杀了?凭什么?”沐浅夏不可置信的道。 “怎么,公主舍不得?”顾离冷笑着道。 “是,本公主就是舍不得,你管得着吗?还有,寒烟是不是也是你支走的?” “是。”顾离坦然的承认道。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出事?”沐浅夏上前两步,急切的的道。 顾离看着沐浅夏因焦急而不自觉的上前的步伐,勾唇冷笑:“寒烟啊,也许已经自身难保了,所以,公主,你就别指望他能赶来救你了。” “顾离,我警告你,若是寒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顾离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的朝沐浅夏逼近,“公主打算怎么对付我啊?” 沐浅夏在顾离此刻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下,不由自主的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你,你离我远点,本公主不想看到你。”不过,她退的方向,是寒烟留给她暗道的地方。 “呵,公主,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不想看见我还想看见谁?寒烟吗?别忘了,你可是要嫁给我的!” “我,我想见谁那是我自己的事,还有,我不一定要嫁给你。” “公主,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呢?” “只要不是你,都可以。”沐浅夏冷声道。 “呵。”顾离低声冷笑。 沐浅夏成功的靠在暗门上,她微微向后扭头,将手背在身后,寻找着暗门的机关。 “找到了!”沐浅夏心中微喜,悄悄地转动机关,暗门就要打开了,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要去哪里,但先离开这里是此刻最为要紧的事。 “咦,”沐浅夏暗自疑惑,“为什么暗门没有打开?她明明已经转动机关了。”沐浅夏疑惑的向旁边一瞥,发现自己的身侧有一根手指。 手指洁白,形状优美,骨节分明,晶莹如玉,手臂从上面伸出,按住了暗门。 退无可退! “公主,你还想跑去哪里?”顾离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呵呵。”沐浅夏干笑两声。 现在的沐浅夏已经被顾离逼到了墙边,无处可退,沐浅夏的呼吸被顾离身上雪莲般的气息所充斥,这让她很不习惯。她微微撇过头,伸手,扒拉开顾离,想要躲离他远些。 顾离忽然伸出一只手钳住沐浅夏伸出推他的手,举过沐浅夏头顶,按在墙壁上,另一只手也轻松地也支在墙壁上,将沐浅夏禁锢在他和墙壁之间,一双眸子黑得再看不见一分颜色。 沐浅夏对这个姿势熟悉无比,以前在小说上,电视上,电影上,一对对男女经常演绎这种经典的姿势,她看的时候还会有点怦然心动,没想到如今体验了一把,看来这个姿势古今通用,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完全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想着逃离顾离的钳制。她愤怒地瞪着顾离,压下心慌,怒道:“顾离,你要对本公主做什么?,离本公主远些,本公主警告你,你若是敢对本公主不敬的话,本公主绝对不会放过你……” “公主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让公主明白一些事情罢了。”顾离勾唇浅笑道。 看到顾离的这副神情,沐浅夏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以她对顾离的了解来看,每当他露出这副表情时,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思及此,沐浅夏的小脸不由一白,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臂此刻正被顾离紧紧的钳制着,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打顾离。 顾离握着沐浅夏手臂的力道顿时紧了几分,沐浅夏的眉头因为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而紧紧蹙起,可顾离仿佛没有看见般,冷声道:“公主若是不想自己的手臂废了的话就尽管挣扎吧,你现在心心念念的寒烟可是天下第一商人,就算你的手臂废了,他也绝对能养的起你。” “顾离,你没事儿干到本公主这里抽什么疯?有病就去治!”沐浅夏两只手臂都被顾离紧紧的按在墙上,她现在只能恼恨地瞪着顾离,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懑。 顾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沐浅夏,眸中雾霭沉沉,让人猜不到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取下被顾离的视线看得心底发慌,忍不住撇开脸,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疯子。”。 “是,我是疯子,是被你逼疯的!”顾离吐出一句极低的话,忽然俯下脸,将沐浅夏慌乱的神情尽数看在眼底,然后,在沐浅夏不断瞪大的眼睛里,将脸随沐浅夏的动作一偏,将唇准确无误地,没有半丝偏离躲避地覆在了她的唇上,重重的,稳稳的,不留一丝余地。 两片唇瓣相碰,清凉的触感瞬间直抵心脏。 沐浅夏的身子狠狠一颤,一双美眸大睁,直直地看着顾离。 此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在两唇相贴的一瞬间不翼而飞,她想做什么、说什么、挣扎什么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感觉自己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中带雾,让人瞧不真切。她的呼吸中充斥着雪莲的香气,淡雅清香,雪莲在雪雾中的刹那绽放,艳压群芳,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这一吻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沐浅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化成了一座雕像,只剩余一个空空的身体躯壳,魂魄早已经飞离肉体。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覆在她唇瓣上的唇好凉,直凉的入她的心,让她身子由内自外都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浅夏终于从混沌迷茫中清醒了过来,她的双手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挣开顾离的钳制,可是被顾离却按得死死的,让她无法动弹丝毫。她想躲开脸,可自己的唇却被他压着,她想伸出腿去踢他,却转眼间就被他的身子压住,一番动作之后,她再想动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再也动不了一分,她只能紧紧抿着唇,死死的咬着牙关,恼怒地瞪着顾离。 可顾离却闭上眼睛,不看沐浅夏,长长的睫毛扫在沐浅夏的脸上,痒痒的,直直的痒到了心底。忽然,他在她的唇上用力一咬。 沐浅夏一痛,紧抿的唇瓣被迫松开,顾离趁机而入。 这样的一吻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似山洪爆发,似岩浆迸裂,又似野马奔腾。这样的吻带着一股疯狂沉怒的味道,如台风般席卷而来,骤然将沐浅夏的三魂七魄刹那间撞了个支离破碎。所有的情绪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尽数被抛诸于九霄云外,残存的理智和恼怒也在瞬间轰然坍塌,神思在空中随意的漂浮着,一颗心也逐渐的跟着飘了起来,呼吸骤停,所有一切感官的东西都在这刹那失去了效用。 雪莲花冲破了云雾,直直的开进了她心底,她几乎不能喘息,或者说是忘了呼吸,只感觉头更加的晕了。 沐浅夏觉得她已经不能喘息了,或许即将要窒息而亡。 这样的疯狂她承受不住,身子从内到外不受控的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顾离却并没有因为她剧烈的颤意而停止动作,如雪似莲的气息吞噬着她的唇瓣,由内而外的每一处都带着狂怒和蚀骨的味道。 沐浅夏的开始眩晕起来,身子一点点地瘫软在顾离的怀里,只感觉心尖在不停地颤动,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紧紧笼罩包裹,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不留一丝的缝隙,让她几欲窒息。 轻浅的喘息慢慢变为急促的喘息,她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窒息而死,开始用手去推顾离。 顾离恍若不见。 ------------ 第十章 竟然会喜欢上你,沐辰逸没有死 “我果然是疯了,竟然会动情,竟然会……喜欢上了你。”顾离突然放开沐浅夏,眸光冰冷地看着她。 在顾离放开她的刹那,沐浅夏大口大口地喘气,贪婪的呼吸着每一丝的空气,似乎活过来一般。 突然,沐浅夏的身子一僵,刚刚顾离说什么?他,喜欢上了她?他,是疯了还是那根筋搭错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感情?开什么玩笑? 沐浅夏怔怔地看着顾离离开,往日在她眼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举止从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子此时一身冷冽,往日不紧不慢,高贵优雅,温润如玉的男子此时正阴沉着一张脸,往日那张如诗似画,温柔浅笑的容颜今日罕见地阴沉狂怒,往日…… 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看着沐浅夏一脸狐疑,充满质疑之色的神情,顾离勾唇,自嘲一笑。 “怎么,公主,难道觉得顾某不能喜欢你吗?”顾离淡声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沐浅夏的关心不过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愧疚,若不是他,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长公主,是他的出现,使得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开始一次次的陷入险境,或是被诬陷为陷害沐辰逸而打入天牢,或是失去她最重要的亲人,现在还要背井离乡、远嫁东秦成为连接两国利益的棋子。他一开始对她的保护不过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到后来却渐渐演变成了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她,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甚至为了她,他将自己原本布好的局全部打乱,只是不愿她在牢里受苦。 当沐浅夏对他冷眼相待,冷若冰霜的承认她恨他时,虽然他早已预料到结局,可他却还是难以接受;当她笑着问他是否喜欢她时,他将自己心底的那抹悸动忽略,冷冷的说“从未”,可她坦然接受时,他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闷闷的,说不来的感觉;当她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他时,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就好像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正从他的指尖悄悄地溜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挽留。 其实,他当时选择独自离开,除了不愿意让沐浅夏受到伤害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要认清自己的内心。对于他这样的人是不能够拥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情感,也就意味着有了软肋。他想要趁沐浅夏对他的影响还没有那么大时,就将这个刚刚升起的念头掐死与襁褓之中。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到了,并且做的很成功,可是当有消息传来,称她失踪时,他自以为的成功在那一瞬间成为了泡沫。 在沐浅夏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是能想起她的样子,她的笑、她的可爱、她的机智、甚至还有她的冷眼相待。他原本不打算告诉沐浅夏自己喜欢她的,他想让这份情感永远的尘埋在他的心底,这样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当他得知在自己派出所有的人找寻她而她却在某处和寒烟逍遥快活时,当他听到她说不论她嫁给谁只要不是他时,当他看到她对寒烟显而易见的关心时,从未有过的怒火涌上了他的心头,说不清到底是受够了她的冷眼,还是对寒烟的嫉妒,他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全部崩塌,他只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告诉沐浅夏,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女人。 此刻的沐浅夏,忍不住恨老天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在她喜欢顾离时,顾离对她只有利用,对她所有的好都不过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当她终于看开这一切,选择不去喜欢顾离时,顾离却吻了她,并亲口对她说他喜欢她。呵,这一切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啊。可谓是命运弄人,若是现在的这一切能够早点发生,是不是最后的结果就会发生不同?是不是他俩也不会陷入如此局面?果然,不论在什么年代,不论在什么地方,她都不会被命运眷顾。 “公主,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见沐浅夏迟迟不开口,顾离犹豫片刻,终是询问出声。 “不喜欢。”沐浅夏想也不想的便答道。 “为什么?”顾离追问道。 “顾离,爱情就像是一道美味佳肴,它拥有着属于它自己的保鲜期,当这个保鲜期过去,无论它曾经多么的美味可口到现在也不过一盘嗖了的无法下咽的菜。” “所以,我们之间回不去了吗?” “再也回不去了。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的只有利用,你将我对你的真心弃如敝履,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伤痛。最宠爱我的皇兄没了,西楚也因为你而局势不稳,又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无辜牵连,我现在就是西楚的罪人,这就是你对我喜欢你的的回答。你知道吗,我现在多希望能够回到过去,我多希望自己从未认识你。可现在,你却拉着我,说你喜欢我,真是可笑。命运给我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我们都没有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喜欢上彼此。其实我这人从来都不信命,可我现在相信了。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我不论怎样都是要嫁给你,能够相敬如宾,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挺好。我从始至终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平静安宁、没有纷争的生活,可是顾离,你这个人有太大的野心,太大的抱负,你是这乱世中的豪杰,这天下间几乎没有人能与你想比,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承担不起你的给予,你这样的人也注定是我爱不起的。顾离,我累了,我不想再卷入你们所谓的权势之争中,所以,我们放过彼此吧,好吗?” 顾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沐浅夏,死死的盯着沐浅夏的眼眸,似乎想要一眼望到她的内心深处。 良久,顾离轻轻开口,道:“好。但是,公主,你别以为你用这样的理由便会让我心软放你离开,从你离开西楚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嫁给我,也只有我能保护的了你。”只是这最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从她踏出西楚,踏入东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卷入了东秦的权势之争中,就算她现在想要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哪怕她不愿意陷入这争斗之中,只要她嫁给了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按她所想的那样去发展。她,早已陷入了这场争斗中的核心位置,根本无法脱身。不过,既然她不愿插手,那他就会尽他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至少让她从表面开来,她并没有陷入那所谓的皇室之争中。 “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因此心软而放我离开。”沐浅夏淡淡的道。 “公主,如果我说我能找到沐辰逸的下落,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顾离突然话题一转,道。虽然沐浅夏之前已经说的如此决绝,可他忍不住还是想要看到沐浅夏哪怕一丝的动摇。 “顾离,你说什么?皇兄他没有死,是不是?”沐浅夏紧紧的抓住顾离的手,激动的道。 顾离低头,看到沐浅夏紧紧抓着他的手,勾唇自嘲一笑,果然,能够引起她情绪波动的只有别人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以我对沐辰逸的了解,他绝对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么简单,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死掉,只是不知为何,他到现在都没有现身罢了。而且,当日皇宫中的那把火烧的蹊跷,依据太子当时的表现来看,绝对不会是他做的。因此,当日的那把火,极有可能是沐辰逸自己放的,只是为了金蝉脱壳。而且你们西楚皇室向来都有一只神秘的队伍在保护着历代的皇上,只听从皇上的调遣。也只有历代的皇上得知,每当上一任皇帝快要驾崩前就会把调动的令牌传给下一任的皇帝。你的皇兄应该是调动了那只队伍,让他们护送他离开了皇宫。但是想要找到你的皇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恐怕也需要仔细调查一番才能清楚。” “太好了,皇兄他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哈。”沐浅夏开心的道。这是她自得知皇兄出事以后第一次如此的开心。 “公主,你也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这一切也仅仅是我的猜测罢了。” “我知道。”以她对顾离的了解,既然顾离敢告诉她这个猜测,就说明他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证明皇兄没死。虽然他曾经欺骗她、利用她很多次,但是顾离的能力,沐浅夏还是很相信的。只要皇兄还活着,哪怕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又如何?只要皇兄还在这世上的某一处活着,对于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顾离将沐浅夏的反应尽收眼底,苦涩一笑,她的喜怒哀乐可以给任何人,唯独吝啬于他罢了。不过,能看到她如此开心,就算要他拼尽全力又何妨? “公主,我们走吧,该启程回京了。” “好。” 一段新的征程即将开始,东秦徐徐拉开帷幕…… ------------ 第十一章 东秦京城,是三皇子殿下 自那天之后,顾离似乎很忙,两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但是两人都很默契,对那晚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只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在沐浅夏看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别人眼里则变得不一样了。 “公主,您和公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朔风有一天在沐浅夏下马车时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沐浅夏不答反问道。 “公子自那日之后就变得和以往有点不一样,他最近在拼命的给自己找事情做。以前那些小事都是我们这些下属处理了便好,现在公子全部亲手处理,以致于我们中不少人一时间人心惶惶。而且,属下跟随公子多年,能够影响公子情绪的人和事几乎没有,所以,属下斗胆猜测是不是您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朔风解释道。 怪不得自那日后她觉得顾离变得好忙,她还以为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他去亲自处理,没想到他只是想要变忙碌起来罢了。那晚的事情,她一个姑娘都还没说什么呢,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都不好意思面对她了。思及此,沐浅夏忍不住轻笑出声,想不到顾离还有如此青涩的一面。 朔风看沐浅夏一个人站在那里傻笑,整个人更加的迷茫了,他犹豫片刻,道:“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属下哪里说错话了?” 沐浅夏将笑容收敛,道:“不管你的事。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影响顾离的情绪?” “公子对您终是与别人不同的,属下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关心过哪个女人,就连和公子一起长大的小师妹公子都如对待陌生人般谦和有礼。公子您是属下见过的公子第一个真正关心的人。公子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虽然公子的脸上永远都挂着如春风般的笑容,但笑意从未到达心底,那笑容不过是拉进与人之间关系的一种手段。公子看似和蔼亲近,实则淡漠疏离,从来没有人和事能够到达他的心底。可自从公主您出现了,公子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会担忧,会生气,会有人的情绪,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人了。”朔风如实的道。 公子的变化对他自己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公子身上担负的实在是太多了,公子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可他希望公子不要活的那么累,能够像常人一般会笑,会生气,会难过,而不是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个人若是没有感情,还如何称之为人? “呵,”沐浅夏冷笑出声,“可他不还是利用我,让我被打入天牢,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让我到如此地步?” “公主,您别怪公子,公子他也是身不由己。当到达公子那位置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他一个人了,他的背后还有无数的人与他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公子就算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他都不能因他一个人的意愿而将其他人直于不顾……”其实他有时候也挺心疼公子的,因为肩上的重担让他无法如普通人一样享受生活的宁静与美好。 还不待朔风说完,沐浅夏便打断道:“你不必说了,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和顾离身处不同的两个阵营,都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在其位谋其政,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他一样那么做。虽然我的理智很清楚,告诉我这不怪他,可我的内心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没有办法做到不怪他。这种感觉,你懂吗?” 朔风点了点头。 “好了,你退下吧。你去告诉你的兄弟们,就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如同往日一般,让他们不必整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安。”沐浅夏轻声道。 “是,属下告退。”朔风低头行了一礼后离开。 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顾离在马车后听完了他俩对话的全过程,自嘲一笑:她,终归还是怪他啊。明明他不只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个结果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自己只要习惯便好了,可是,每当听到沐浅夏亲口所说时,他的胸口还是会闷闷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疼。 ………… 东秦,京城。 经过四天的舟车劳顿,沐浅夏终于到达了东秦京城。 城墙高大坚固,绵延有三十里,墙基宽14米,墙高14-21米,内为夯土,外有青砖包裹,将整个京城都完全的包裹在其中。城外为了军事防御修建了护城河,护城河绕着城墙静静地流淌。城门约高8米,在平时则会大大的敞开,将吊桥放下以便百姓出入。 顾离坐在马车里和沐浅夏一起进城。由于他们此次是秘密回京,所以乘坐的是很普通的马车,并不是三皇子府特有的。沐浅夏第一次来东秦的京城,忍不住好奇的掀开窗口的帘子向外望去。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东秦人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东秦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突然,起了一阵风,沐浅夏手一松,帘子被风大大的吹了起来,将顾离的身影显现出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竟然是三皇子殿下!”所有人不论是在做什么,说什么,此刻全都了停下来,整齐划一的像沐浅夏他们所在的马车望去。 而刚刚的那阵风已经消失了,帘子缓缓的落下,但还是有眼尖的人在帘子落下的最后一刻看到了顾离的身影,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只是一个侧影便能让大家一眼认出。因为在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拥有顾离的如此风华,仅凭借一个身影便能让人疯狂,便能颠倒众生。 人群中有人开始兴奋的喊:“马车里的人真的是三皇子殿下。” 有人在尖叫:“天啊,我竟然看到了三皇子殿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三皇子殿下也太帅了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仅一个身影便那般的迷人。若是刚刚能够看到正脸,我宁愿用我的生命去换,哪怕只有一眼,我死而无憾。”一个女人激动的道。 “……”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哪怕沐浅夏坐在马车里,都听的清清楚楚。她抬眼向顾离看去,依旧如往常一般淡然从容,似是早已习惯。哪怕外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他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神色,让人摸不清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沐浅夏撇撇嘴,偷偷的掀开帘子对一角向外看去,发现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已经人满为患,说是万人空巷也不足为过。这让沐浅夏不禁想起来前世时一些当红明星在机场时粉丝接机的场景。只是,这些人并没有堵住马车,而是有秩序的站在马路两侧,其他的马车靠边停在一旁,给沐浅夏他们所在的马车让行。啧啧啧,看不出来啊,顾离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 沐浅夏亲眼看见有一个女人竟然激动的晕倒了。不就是知道顾离在这马车里嘛,连脸都没有看见竟然都能激动的晕倒,这要是看到真面目那个女人会不会直接激动致死?虽然她承认顾离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气质也绝佳的无话可说,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的魅力竟如此之大。 “顾离,刚刚有个女人竟然因为你激动的晕倒了。”沐浅夏忍不住对顾离说道。虽然他俩现在的关系和之前比恢复了一点点,但这还是沐浅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和顾离说话。 “嗯。”顾离淡淡的嗯了一声。 “就这,没了?你不应该很激动吗?可是有个女人因为你而激动的晕倒诶,重点是那个女人连你的面都还没有见过。”沐浅夏强调道。 “我知道。”顾离淡声道。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公主,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我们都见怪不怪了。我们公子虽然因为体弱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见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但这并不影响百姓对于公子的爱慕。我们公子每次出府都会是这种万人空巷的局面,再加上我们公子向来神秘,所以在这东秦啊,只要是女子都爱慕于我们公子。”朔风在马车外解释道。 “公主,您能嫁给我们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呢。”朔风难得大胆的调侃道。 “呵呵。”沐浅夏干笑两声,果断的闭嘴不言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三皇子府驶去。 ------------ 第十二章 琉璃,有我在别怕(求订阅) “三皇子府?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沐浅夏疑惑的道。 “不然公主还想去哪里?”顾离反问道。 “你们这里难道没有驿站和客栈之类吗?” “公主,这是我父皇的旨意,他希望公主能住在我的王府,说是这样有利于我们感情的培养。”顾离含笑道。 呵,他俩之间有什么感情好培养的? 沐浅夏没有再说话,直直的朝王府里走去。 管家特别有眼力见,立刻命一旁的小厮跟上去,替沐浅夏指路。 他们给沐浅夏安排的院子也叫牡丹苑,离顾离的院子很近,就只有一墙之隔,沐浅夏见状皱了皱眉,终究没有说什么。 一走进去,一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这个院子竟然是按照她之前公主府的院子而建,不论是布局还是装修风格都一模一样,让她有一种自己还在公主府,还在西楚的错觉。但是,不得不说,顾离的这个安排她还是很满意的。顾离这个人总是这样,能够从一些细小的方面打动她,走进她的心中,一如从前。 “公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琉璃?你怎么在这里?”沐浅夏激动的道。 一旁的小厮看沐浅夏和琉璃有许多的话要说,便很有眼力见的退下了。 “公主,你知不知道,当时真是吓死奴婢了,您被之前的太子打入天牢时,奴婢当时真的快要急死了,每天都坐立不安,总是在想您在里面冷不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对您动刑,如今看到您如此的完好,奴婢的心终于放下了。”琉璃因太过于激动,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中,没有回答沐浅夏的问题。 “我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了,而且在天牢里也没有人敢对我做什么,你就放心吧。对了,我从天牢里出来怎么没有见过你?”之前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现在看见琉璃,突然想了起来。 “公主,在你出事后的第三天,顾公子就让奴婢先乘马车离开,说过段时间就能见到公主了。顾公子的话是不会有问题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但奴婢还是听从顾公子的安排,离开了京城。来到这里后,奴婢才知道,顾公子为了给公主您个惊喜,特意派奴婢过来帮助这些工匠给公主您建造这个院子。您瞧,这和我们之前在公主府时住的一模一样,顾公子真是有心了。” 沐浅夏笑了笑,没有回答。 “公主,奴婢从来没想到顾公子竟然是东秦的三皇子殿下,之前奴婢只觉得顾公子与平常人不同,不论是他的言谈举止还是举手投足中的气质都透漏着他不一样的教养与身份,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份竟如此尊贵。而且,奴婢在这段时间悄悄的打听过了,顾公子,啊不,应该是三皇子殿下,深得当今皇上的宠爱,听说是下任皇上的不二人选。而且,三皇子相貌俊美,又颇有才华,东秦的许多对百姓有利的政策都是出自他手,虽然见过他真容的人很少,但是民间对他的猜想从未停止过。放眼整个东秦,不知有多少女子爱慕三皇子殿下,想要嫁个他,甚至有的人为了见三皇子殿下一面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但三皇子殿下他确实值得大家如此。“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是对他最好的评价。就是不知,哪天赐婚圣旨真正的下来后,会有多上女人为此痛哭流涕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沐浅夏喃喃自语,“是啊,这世上恐怕只有他才能配的上这样一句话。他的容貌,他的气质,他的才情,都和她以前看小说时里面描写的男主一模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强,他满足了她对小说男主的所有幻想,却又亲手将这一切打破。” “公主?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最近赶路没有休息好啊?”琉璃关心的道。 “无妨。”沐浅夏淡淡的道。 “公主,奴婢以前在公主府的时候就有说过三皇子他对您与众不同,必是心悦与您的,您当时还不信,您现在是不是觉得奴婢当时说的特别有道了啊?当今东秦陛下的身体不好,所以对于三皇子的婚事一直记挂于心,为他挑选了不少优秀女子,可三皇子总是以“国未安,何以为家”为由推辞,皇上也不好再说什么。直到三皇子有一天突然传信回来说,要带公主您回来,想要娶公主您为妻时,皇上高兴的都合不拢嘴,听说就连身上的病都好了不少。这不,立刻就命人传话给三皇子,让您来东秦后直接住在三皇子的府上,同三皇子培养感情。”说到最后,琉璃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浅夏。 “嗯。”沐浅夏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琉璃将笑容收敛,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道:“公主,您是不是不喜欢三皇子殿下,不想嫁给三皇子殿下?” “没什么,我要是不想嫁给他的话就不会选择来这里了。我,就是有点想西楚而已。”她和顾离之间的事情,岂是几句简简单单的喜欢便能说明的? 琉璃正打算开口劝沐浅夏两句时,门口进来一个小姑娘,看起来约摸十四五岁,长得挺可爱的,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的惹人喜爱。小姑娘一进来就朝沐浅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奴婢曼柔见过公主。奴婢入府三年,之前一直在做一些杂活,现在是殿下派来伺候公主的,以后若有什么事,公主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好。这个是琉璃,她从西楚时便跟着本公主,对本公主的喜欢都特别了解,你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她便是。”沐浅夏指着琉璃道。 “是,公主。”说罢,又看向琉璃,施了一礼道:“以后还要有劳琉璃姐姐多多提点了。” 琉璃上前两步将曼柔搀起来道:“不必多礼,都是应该的。我们的任务只需把公主服侍好便是。公主人很好,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不背叛于公主,公主自不会亏待于你。” “是。奴婢定会好好服侍公主,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公主的事。”曼柔离开恭敬的道。 “嗯。”琉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挺机灵的,是个可塑之才。便把手上的的一个镯子褪下来道:“这个是公主赏你的,只要你日后表现良好,这些赏赐少不了的。” 曼柔接过,朝沐浅夏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多谢公主赏赐。” “公主,刚刚殿下让我转告您明日午时宫中设宴,皇上要亲自为您接风洗尘,他明日会来这里接您,让您提前做好准备。” “好,我知道了。” ………… 第二天,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时,顾离前来接沐浅夏前往皇宫。 由于这次宴是家宴,沐浅夏并没有穿宫装,只是比平时穿的隆重了些许,而顾离还是一如往常的穿着月白色的衣袍,腰间挂一玉佩,唯一不同的就是腰间系了跟紫玉腰带,上面刻有蟒纹,显示着他身份的高贵。 从三皇子府乘坐马车到达皇宫约摸只用了一刻钟,当他们下了马车时,一旁早早等候的小太监立刻上前两步,为他们引路。 途经御花园时,因现在已是春季,而且东秦比西楚的温度要高,因此园中有不少的花已经开放。从御花园这头望到那头,牡丹富贵自是不必说,便是衬着飞阁流丹的春藤,此时已经偷偷冒出了些许青芽,旁边是特意从白沙堤移栽过来的青翠长柳,枝条微垂,此时已如情人温软的手指般堪堪掠过人的脸颊.雾气昭昭之中,金色的皇廷也变得柔软了起来,仿佛受这些花儿的感召,在百花怒放的时节,那个一直被等待的人,就会踏花而来。 很快,他们便到达了宴会设置的宫殿。由于现在是正午时分,只见一轮红日,正稳稳当当地停在那宫殿之上,给这本来就磅礴大气的宫殿,增添了十足的霸气与威严来。远看,那一座深红色的宫殿像是一团火红,摇曳的火苗上,还泛着那闪闪的金光。近看,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金色楠木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三个大字“紫宸宫”;那飞檐上的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像是真的要乘云腾升了似的;那金黄的琉璃瓦片,在午后太阳的照耀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和着那飞龙,好一幅巨龙升天的景致! 在到门口时,沐浅夏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害怕,她也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除皇兄以外的第一个皇上,被皇上的名头给压住了,总觉得皇上都是那种特别严肃,特别凶,特别难以捉摸的人,也许是因为其他,总之,沐浅夏在门口开始犹豫了,双手因为紧张不断的收缩着。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沐浅夏的小手牢牢的包裹,沐浅夏扭头朝一旁看去,顾离朝她微微一笑,道:“别怕,有我在。” 一种心安涌上心头,她以前最喜欢的感觉,现在却是她最厌恶的感觉。 沐浅夏动了动手,想要将手抽出,可顾离却更用力的握紧,让她难以再有所动作。就这样,沐浅夏被顾离拉着手走了进去。 ------------ 第十三章 东秦皇上,朕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进入大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正中央的一名中年男子,约摸40岁,和顾离长得有点神似,若不出沐浅夏意料的话,这名中年男子便是顾离的爹,当今东秦的皇上。 因为不是上朝,东秦的皇上并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件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袍,内外松紧十分合身,沐浅夏现在算是明白顾离为什么常年穿月白色的衣袍,感情这是遗传啊。披散的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束了起来。他眼睛很顾离一样漂亮,深邃漆黑如无垠的夜空。只是,他的皮肤很白,却不是正常的那种,而像是常年缠绵病榻,很少见到阳光所导致的。 东秦皇上看到顾离拉着沐浅夏的手进来,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也微微勾起,看向沐浅夏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沐浅夏想象中的皇上都是高贵冰冷,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那种,而眼前的这位皇上却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一般和蔼亲近。尤其是看向沐浅夏时那温柔的目光,慈祥的笑容,让沐浅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爸爸。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吗? 顾离见沐浅夏一直盯着他的父皇出神,不由得捏捏了沐浅夏的手,沐浅夏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礼的举动,面带歉意的朝东秦皇上微微一笑,施礼道:“西楚长公主沐浅夏参见东秦皇上,愿皇上身体健康,平安喜乐。刚刚浅浅看到皇上时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皇,一时失礼,还望皇上原谅。” “无妨。”东秦皇上笑着道:“来,快坐下吧,别在那儿站着了。很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完全可以把朕当做你的父皇,朕也会如同对待亲生女儿那般带你。” “谢皇上美意,浅浅知道了。” 很快,便上菜了。沐浅夏疑惑的皱了皱眉,怎么就她,顾离和皇上,其他人呢?不是说家宴吗?难道皇后不参加吗? 东秦皇上似是看出来沐浅夏心中的疑惑,解释道:“阿离的母妃去世的早,朕年轻的时候忙于政务对他的关心也少了许多,以致于他在小时候吃了很多的苦。当今的皇后与阿离不和,这样的场合就不必请她过来破坏氛围了。” 吃了很多苦?沐浅夏不由想起顾离在公主府时同她讲过的小时候的经历,只是他当时说那都是他编来骗她的,还嘲笑她竟然把这么离谱的故事当真,沐浅夏当时想了想也就信了顾离所说,在她的眼中顾离也不像是那种会受委屈的主。可现在一听东秦皇上这么一说,看来顾离当时同她说的都是真的,可他怎么能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去述说出来,而且他当时的脸上甚至还带有笑容。沐浅夏不由得抬头向顾离看去,只见顾离正在低头喝酒,眼睑下垂,将眼底的情绪全部收敛,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东秦皇上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看阿离他虽然看起来永远笑意吟吟的样子,可他的笑容从未到达过心底。他虽然看起来很和善,平易近人,可他的心却比谁都硬,真正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极难相处,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你觉得自己从未到达过他的内心。朕虽然后来不断的在弥补他,可朕还是能感觉到他不经意间透出的疏离。哎,朕身体现在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朕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了。还好浅浅你出现了,朕从他刚刚看你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很在乎你,你对于他来说很重要,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他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朕也就知足了。朕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对他,陪在他的身边,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朕希望你能多多体谅。等看到你们结婚朕就能放心了,也能安心的去找他的母妃了。他的母妃一个人等了朕这么久,想必也很孤独,朕马上就可以去陪她了。”说到后面,皇上的眼神变得格外的柔和,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放大,看的出来,皇上很喜欢顾离的母妃。 “还请皇上放心,浅浅既然嫁给了三皇子,自然便不会负他。”沐浅夏轻声道。 “好,有你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浅浅,你是个好姑娘,出身皇家还能够有如此纯洁的眼神实属不易。看来你的父皇把你保护的很好。”沐浅夏从第一眼给他的印象便是干净,纯粹,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轨迹,尤其是她纯洁清澈的眼神,更是骗不了人。要知道,一个人若是常年沉浸在阴谋诡计和勾心斗角中,必不会有她这般的眼神。怪不得阿离会喜欢她,向他们这种常年游走于权势与阴谋之中,内心永远一片漆黑的人,最羡慕的便是沐浅夏这般的人。她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们的内心,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小时候是父皇和母妃,长大后是皇兄,他们都将我保护的很好,皇宫的阴险黑暗,人心的阴狠狡诈从来都没有靠近过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替我处理的很好。我现在能有现在这般单纯干净的样子全都赖于他们。”沐浅夏柔声道。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甜美的笑容,只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情真的很好。 沐浅夏和东秦的皇上在用膳期间聊了很多,而顾离基本没有开过口,一个人坐在一旁自斟自饮,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用完膳后,东秦皇上回寝宫休息,他的身体刚刚好转了很多,能够和沐浅夏聊那么长的时间也实属不易了。沐浅夏和顾离也不多做打扰,便同东秦的皇上告辞了。 临走时,皇上突然没头没脑的对顾离说了一句:“阿离,老九快回来了。” “嗯,儿臣知道了。” 在回府的马车里,沐浅夏突然开口道:“当时你在公主府同我讲的你小时候的经历是不是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关心它有什么用吗?”顾离淡淡的反问道。 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这个答案呢?那些事情不管是什么,想必都对童年的顾离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一道疤,他现如今的性格便是在那时候形成的吧?正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受过伤,所以他长大后才会竖起一道坚硬的围墙,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他也出不去。 “你当时为什么能用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述说出来?怎么还能笑着同我说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是骗我的,还笑话我这么容易就被骗?” 顾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沐浅夏以为顾离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顾离突然开口道:“那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呢?痛苦,难过,还是痛哭流涕?这些有什么用呢?若是关心你的人听到了,则会心疼不已;若是普通人听到了,则会充满同情;若是毫不在乎你的人听到了,则会冰冷淡漠;若是憎恨你的人听到了,则会放声大笑。这以上种种所述都不是我所期待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它当做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去说,免得到时候你抱有的期望大了,反而接受不了现实的落差。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对你倒地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在听你诉说。” 沐浅夏陷入了沉默,不得不说,顾离说的很有道理,他既然对这些都别无所求,他诉说时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又有什么重要呢? 再后面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 医谷。 沐辰逸在韩笑梦的精心照顾上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不得不说,医谷真是名不虚传,就连一个小姑娘都可以拥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若是放在外界,简直就是人人口中所说的神医。 沐辰逸凭借他英俊的外貌,温柔的神情,平易近人的态度受到了医谷中众人的一致喜爱,所以大家对于他这样一个外人留在医谷里便也默认了。 医谷里的人并不如外界所描述的那般脾气古怪,极难相处,反而热情老实,单纯纯粹,让一向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的顾离很是喜欢,和这样的人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他感觉自己都变得的轻松了许多,他也渐渐的爱上了这里。 这天,韩笑梦叫沐辰逸一起上山去采草药,她积攒多年的草药为了给沐辰逸治病和调理身子,基本上都用完了,若是再不采点的话,若是日后发生什么危机情况,她连保命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韩笑梦对于医谷后面的那座山特别熟悉,她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她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娇弱 爬起山来动作迅猛,丝毫不输给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成年男子。 “啊,终于走到了,再不到的话本姑娘就要累死了,看来回去得加强锻炼了啊。”韩笑梦插着腰站在一旁气喘吁吁的道。 沐辰逸看着她毫无女孩子样子的举动,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 第十四章 小心,如意楼 “木辰,别在那儿傻站着啊,快来和我一起挖草药,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站在一旁看我一个小姑娘干活?”韩笑梦装作不满的道。 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接的使唤他,他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我?”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叫木辰吗?还是说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哦。”沐辰逸听话的上前帮忙。 “诶呀,你慢点,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诶诶诶,这儿小心点,别把它的根挖断了,它的药用价值可全都在根上。” “诶呀诶呀,你轻点儿,温柔点儿,懂不懂什么是温柔,嗯?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你要是敢给我把它们弄伤了,你信不信本姑娘也把你弄伤了?” 在看木辰逸挖药草时,韩笑梦全程那可谓是心惊胆战,看的是惊心动魄,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这辛辛苦苦找到的草药给挖坏了。 “停停停,您还是像刚才一样在一旁站的吧,剩下的还是本姑娘来吧,在一旁看你挖草药实在是太吓人了,本姑娘还是宁愿身体累点也不要被吓得心里出点什么问题。” “哦。”沐辰逸默默的站起来退到一边,他真的已经很小心了,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诶,木辰,你以前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啊?”韩笑梦一边挖药草一边随口问道。 “我不记得了,也许吧。”沐辰逸淡淡的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失落,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此刻也微微的黯了下去。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应该提这件事。没关系,迟早会想起来的。你要是真的想不起来也无妨,大家都这么喜欢你,你以后就留在医谷里就可以。医谷就是你的家,而我们呢都是你的家人。” “嗯。”沐辰逸轻轻的嗯了一声。其实,他并没有失忆,他只是为了找个理由留在这里罢了,而失忆则是最好的借口。而且,不得不说他演的真好,他将失忆的茫然与无措,想要恢复记忆的渴望,以及是不是因想不起来而神伤失落的样子表现得特别逼真,以至于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所说的话产生怀疑。而原本留在医谷外的人他也悄悄让他们的隐藏在了暗中,这为他留在医谷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因为他除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医谷里的人都很善良,所以也就破例收留了他。 “哇,这里竟然有三百年的人参?木辰,我们这次出来真的是赚了,哈哈哈哈哈哈,回去我要向师兄他们好好的炫耀一番。”说罢,也不等木辰,一个人迅速的朝那人参奔去。 沐辰逸看着韩笑梦飞奔而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跟了上去。她也快二十岁了,怎么行事还像一个小姑娘,还那么的莽莽撞撞,一点儿都不成熟稳重,他若是不看着点还真不太放心啊。 沐辰逸没走几步,突然脸色大变,也不怕暴露自己,一边展开轻功就像韩笑梦所在的方向而去,一边大声道:“小梦,小心,往你的右前方躲。”他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一般有珍宝出现之地,必会有守护之物。而那蛇,想必就是这人参的守卫者。 韩笑梦听见木辰的声音,也不犹豫,直接按他所说的向右边躲去。那蛇见自己偷袭失败,一击未重,不由得恼羞成怒,向韩笑梦躲开的方向继续咬去。 韩笑梦奋力的向前跑去,可这蛇的动作出奇的快,紧跟在她的身后。突然韩笑梦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那蛇也趁此机会直直的向她的脖子咬去。韩笑梦一时间竟吓得忘了闪躲,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韩笑梦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木辰挡在了她的面前,而蛇紧紧的咬住了木辰的胳膊。 “木辰,你怎么样?这条蛇有毒,是剧毒,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奋力的跑,你是不是傻?” 沐辰逸用另一只能动的手紧紧的扼住蛇的蛇头,顾不上回答韩笑梦的问题,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快,就趁现在,朝它的七寸砍去。” 韩笑梦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拿起挖草药用的小锄头,面色凝重的向蛇走去。 蛇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可沐辰逸的手却宛如钢铁般死死的钳制着蛇的蛇头,让它无法逃离。 韩笑梦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手气锄落,朝蛇七寸的位置狠狠地砍下,蛇直接被一分为二,咬着沐辰逸的蛇头此时也无力的垂落。 “木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韩笑梦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将手中的锄头随意一扔,向木辰所在的方向跑去。 一阵眩晕感传来,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沐辰逸还没来得及回答韩笑梦的话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木辰,你快醒醒啊!木辰,你别吓我啊!木辰……”这是沐辰逸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东秦,京城。 顾离从回京后似乎变得很忙,沐浅夏已经三天没有见过他了,但是她并没有主动的找过他,反而觉得这个样子还挺好,挺和谐的。 这天,沐浅夏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出去逛逛,派曼柔告知了顾离一声,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就带着琉璃出门了。 东秦因为常年征战,劳民伤财,导致经济很落后,商人的数量也较少,虽然他们现在决定休养生息,但他们的京城和西楚想必还是差了些,不过也是很热闹了。 “这位姑娘请留步,我们如意楼里这里可是有整个东秦最好的小倌倌,那可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包您流连忘返,来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沐浅夏。虽然眼前的这位姑娘打扮的很朴素,但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她的身份地位绝不简单,尤其是她身上的料子,那可是天下第一绣娘亲手所绣,就连许多的王公贵族都趋之若鹜。 只是沐浅夏并不知道,顾离给她准备的衣服竟这么的价值不菲。 而且这布料和工艺,就算说是一尺千金也不为过,而且一件衣服就穿出了大部分官宦人家一年的俸禄去,当真是用脚趾头看,也能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这样一想,老鸨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更加热络了! 突然,一阵琴瑟之声传来,这琴声虽然远远比不得顾离之前所奏,却已经足够叫无比烦躁的人心旷神怡。 沐浅夏原本打算离开的步伐因这琴音而停下,“妈妈,刚刚弹琴的是谁啊?” “诶呦,这位姑娘真是好福气,刚刚弹琴的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他平时可甚少弹琴,没想到姑娘您今儿一来就听到了。”老鸨的神情突然变换了一下,然后继续换上笑脸道。 “嗯,本姑娘就要他了。” “公,小姐,不行呀,您不能这样做,你忘了您的身份了吗?”琉璃立刻急急的开口,劝阻道。 “诶呀,无妨,我就看一看,你就别瞎操心了。” “这,……”老鸨一时犹豫了,她摸不清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忽然从后院来了一个龟奴,不知道在老鸨的跟前说了几句什么,那老鸨的面色一僵,又抬眼看了沐浅夏一眼,似乎是有点诧异。很快的,那龟奴说完之后走了,而老鸨看向沐浅夏的表情也从之前的热络变成了恭敬:“这位姑娘倒是好运气,方才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小倌儿说是想见您,他是新来的,只一来就让我们这儿所有的小倌儿都失了颜色,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掷千金想要见他一面,可他从来都不见客,没想到今日倒是为姑娘破例了一回!” 沐浅夏示意这老鸨上前给自己带路。并十分客气道:“能得头牌相邀,本姑娘不胜荣幸,还请妈妈带路吧!”她以前看的那些个穿越小说里面,女主逛青楼,十次有五次都能得到头牌另眼相待,邀请一聚,而剩下的五次就是女主自己成为一代花魁。这就是所谓的女主效应,所以突然得到头牌小倌的另眼相待,她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勉强就把自己当做是穿越而来的女主,所以备受作者关爱吧! “好嘞!”妈妈十分恭谨而又热络的应了一声,带着沐浅夏上了三楼。 一楼人最多,二楼便都是些达官贵人,人就不止是少了一星半点,而三楼去却基本上没有人,整体十分安静。沐浅夏上了三楼之后,看着看着,都有点怀疑自个儿是不是被人诓到僻静的地方,行不法之事了! “公主,这里也**静,太诡异了,我们要不然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琉璃凑到沐浅夏的耳边轻声道 就在沐浅夏犹豫不决之际,那妈妈已然后退了数步,开口笑道:“姑娘,总这里往前直走最后一间便是,定然不会叫您失望!”这三楼极少待客,一般都是公子处理私事的地方。今日让这为姑娘上来,也已经是个奇迹了! 沐浅夏略为防备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勒,若是无事,奴家便先下去了!还望姑娘玩的开心!”老鸨说着,甩着自个儿手上的手帕下楼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将琉璃给拖走。 ------------ 第十五章 客观,今夜您想怎么玩 沐浅夏在原地狐疑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琴声自回廊之内,最顶头的那件屋子里头传来。 古琴之声,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若碧海青天中,一道彩带掠过,不同于顾离的琴音那般淡雅高洁,倒是有一丝丝引人落入红尘,堕入凡间的荼蘼意味。 一声一声,仿若青丝相缠,情丝缕缕。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每一个音符,都似乎神圣高洁,而在这神圣高洁之下有带着几丝婉转仿若低吟之声,诱人沉沦其间,更是诱人在最为圣洁的霞光之下,做出最为淫靡之事。 这不是一种心理变态,而是一种人对刺激的追求。这弹琴之人,倒是将人性抓得很透彻! 沐浅夏伫立在那里听了良久,倒是没有像楼下的那些人一般,被撩拨出什么情欲,反而眸中多了几丝兴味和几丝探索,屋里的这个所谓头牌,绝对不简单!她现在还真的挺想进去见一见他! 就这样想着,沐浅夏几个大步往走廊的终端而去。 而这如意楼,在修建时显然是花了大手笔的,即便地上踩着的,也是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更不必说柱子房梁,上面的雕刻都涂着金粉。沐浅夏随着琴声,一路走,一路看,待到了最后一间屋子的门口时,沐浅夏却微微的顿了一下,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直觉告诉她,屋内的那个男人,并不好应付,从他弹琴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人性的掌控就不难得知此人和顾离是属于同一类型的。可是人的好奇心又摆在那里,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明明知道打开它就会有危险,却还是诱人忍不住打开!但,想起自己之前招惹顾离而导致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沐浅夏的心底不由得一阵发沭,这下也更加犹豫了。 沐浅夏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一动不动,屋内却突然传出带笑的声音:“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呢?” 这声线,不同于他琴声的靡靡袅袅,如云似雾,反而有点低沉暗哑,说不出的魅惑。沐浅夏愣了一下,笑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了!人家话都说的这么直接了,她又何必矫情呢。 这一进门,凝眸一看,又是一愣,沉香木屏风之后,是一名身着妖艳红衣的男子正在抚琴,而且,整个屋内都飘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和雾,模糊了的人的视线,叫人看不太清楚屋内之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却又仿佛让自己感觉处于仙境之中。 沐浅夏进门之后,便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内力流泻而过,将门轻轻带上。沐浅夏眉梢微挑,看来这个头牌,还是个高手,能让如此之人甘愿沦为一个头牌,这个如意楼不简单啊! 靡靡琴声再次响起,引人沉沦堕落的意味也更浓了些。 沐浅夏往前快速的走了几步,穿过烟雾,到达屏风之后,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 他眉眼如画,薄凉的唇畔含笑,妖冶如荼蘼花丛中绽放的罂粟,眸光流转之间,摇曳着极致的美与魅,只是一眼,便将人的魂魄都夺了过去!左额上有一朵粉色的桃花,却不给这面前的男子带来一丝女的气息,反倒似浑然天成般。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高挺的鼻梁下嫣红的双唇勾起惑人的弧度。 他一头黑色的发丝湿润地披在身后,妍美的容颜在夜明珠的光线,染了一层淡白色的柔光,唇角微微的上勾,挑出一抹优雅魅惑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恍然中,沐浅夏只觉得,即便这世间万花绽放于此,在那张脸的比照之下,也会纷纷愧极,黯然凋谢。而这浮世之人,不论男女,也定都会为这张艳绝的容颜倾倒,甘愿为他醉生梦死,弃国舍命! 他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膛前一抹月白,墨发如蜿蜒散落在前襟处,与洁白的肤,淡紫的衣相互映衬。 沐浅夏不紧不慢的走到屋子正中央的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闭着眼睛,开始欣赏琴声,对某人那穿了一点点,前来勾引人的行为视而不见。 ………… 三皇子府。 朔风从殿外进来,偷偷的看了一眼顾离的脸色,见他心情似乎不错,这才敢开口:“属下参加殿下。” 顾离此刻正在替他的父皇处理政务,头也不抬的道:“不是让你暗中跟着公主吗?怎么回来了?” “那个,不,不好了。”朔风轻声开口。 语气是十分淡定的,眼神是四处闪躲的,事实上是相当害怕的。 顾离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公,公主她去,去青楼了……”朔风结结巴巴的道。他来之前虽然已经在肚中打好了草稿,可到现在说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说出来。 见朔风支支吾吾的,顾离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说!” “公主,她,她点了里面的头牌,而且,而且到现在都,都没有出来。属下因是按殿下的吩咐在暗中保护着公主,所以不敢现身制止公主。”朔风咽了一下口水,说得整个人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而且直觉告诉他,殿下会非常生气,非同一般的生气! 然而,这一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顾离听完,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并未露出任何异色。 这下,反而是朔风不淡定了,他斜瞄了顾离一眼,试探着开口:“殿下,您,您不生气吗?” “公主她自有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说着,修长的玉指伸出,又翻开了一本奏折,神色淡然,好似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顾离这么一说,朔风叹了口气,殿下的话他还是赞同的。他知道公主素来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出格之举。而且,她也清楚,殿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就在朔风心思白转千回之间,顾离忽然顿了一会儿,拿着笔,在奏章上圈了一下,闲闲的开口:“少顷,传廷尉与史官前来,进来东秦皇城民风不纯,官员贪污受贿,沉迷享乐,盖因青楼过多所致。遂令京中所有青楼,停业半个月,整顿一下民风!”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朔风恭敬弯腰开口。他就说嘛,殿下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 一曲奏毕,男子端着酒杯,走到沐浅夏的面前。而沐浅夏,则一直注意着的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仿佛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纯净。 邪气的男子到了沐浅夏的跟前,又是一笑,那是魅惑诱人的笑意:“客官此来,不与在下喝一杯么?” “喝就喝么!”男子话音刚一落下,沐浅夏就豪爽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下。在这样的情境下,若不喝点小酒什么的如何能够应景。 见沐浅夏如此豪爽,男子大笑了几声,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挑眉,眼角微微上挑,开口笑道:“客官,今夜,您想怎么玩?” 这话,问的就是极为露骨了! 沐浅夏明显的愣了一下:“那个,你,你不是应该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吗?”她以前看的小说里面的花魁啊、头牌啊都应当是这样的,卖艺不卖身,现代夜店里头的高那些级鸭子貌似也不卖身……当然,这个是她以前从网上偶然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沐浅夏那呆萌的模样,成功的将面前的男子逗笑,男子上前几步,将脸凑到沐浅夏的面前,在沐浅夏的耳边轻轻开口,声音极具魅惑:“谁说我卖艺不卖身?我才色双卖!” 沐浅夏的脸瞬间爆红,就连耳朵根都变成了粉红色。 男子直起身,开始宽衣解带,貌似一副要献身的样子。 的那叫一个像模像样! 沐浅夏明显的又呆了一下,纳闷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沐浅夏悲痛的发现自己在这个男子的面前似乎总是脑子转过来了,他每次的举动都让她措手不及。 “自然是,伺候客官。”男子故意将后面的几个字拖得老长,听起来暧昧十足。漂亮的眼眸含笑,眉眼微微挑起,看起来极为邪气诱人。 “呃,……”沐浅夏慌忙的摆了摆手,干笑两声,“呵呵,不用了,不用了。” 沐浅夏悲催的觉得自己当初一时冲动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俗话说:冲动是魔鬼。古人诚不欺我啊! 男子笑了笑:“一见客官便觉得甚是投缘,既然是你情我愿,客官又何须拘谨呢!” “还,还是不要了吧,要是出什么意外就不太好了。”沐浅夏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道。 男子微微挑眉,俊美邪气的脸孔上展露出半丝笑意,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会出什么意外?愿闻其详。” 沐浅夏摆了摆手,一副不欲说的模样:“这个啊,还是别说了,像你这样聪明谨慎的人,应该能看出什么样的人惹不起、不能惹才对!” 这话一出,男子的眸中闪过半丝深意,好整以暇的看着沐浅夏,倒也不假装脱什么衣服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着开口道:“不知客官是以何判定在下谨慎的?” ------------ 第十六章 黎羽,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你的手!”沐浅夏说着,凤眸挑起,看向他的手。 事实上,从他弹完琴,往她这边走时,她便一直注意着他的手,或者说也独独看着他的手。 她这样一说,男子的眸中闪过半丝惊诧,之前他也感觉到她一直在看他的手,只是他没有询问原因罢了。现在沐浅夏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他好奇的抬手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自己的手什么异样,于是眸中的惊诧意味更浓:“哦?还请客官明示!” “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端着酒杯时,每次都是选取酒杯正中间之地,这个位置,既能保证端着酒杯的优雅度,又能保证酒杯中的酒不会被轻易的洒出来。若你只是一次两次控制在这个地方便也罢了,可是,你的手,却每次都十分精准的瞄着这个位置……”沐浅夏缓缓的说出自己的见解,一双看似懵懂无知的凤眸,里面却闪烁着常人难有的精明睿智。 她这样一说,倒是让这男子惊了一下!由于某些原因导致他素来谨慎,这一点不错。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非常谨慎的,但事实上,也确实包括她所说的,即便是端着酒杯,持着折扇,都会有固有把持的最好位置,这是他多年了在不自觉中已经养好的习惯。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只是,他却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被她看出了端倪!看来这位传言中不学无术的西楚长公主,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啊! 他笑了笑,故意狡辩了一句,试探她的反应:“说不定啊,这只是一个巧合,在下不过是随便一拿,便到了这个位置,抑或这不过是一种在下常年喝酒养成的习惯!” 这话,前者的理由还稍微有些牵强,但后者却能够说得过去,因为每个喜欢饮酒的人都会养成不同的习惯。 沐浅夏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漫不经心的模样,却也不再同他讲客气,立刻毫不留情的举出所有破绽:“你只是一个青楼的小倌,来了没几日,就能成为头牌,当然了你的样貌确实足够惊艳。而且你琴技高超,不是一般小倌所有。你说话看似暧昧,实则在你的眸中找不到半丝的情欲。随手一挥,就能将门关上,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我一个外门汉都能看出你武功也不俗。最重要的是你行为举止之间,也不该是一个沦落风尘的男子该有的气度。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青楼小倌?更何况你还十分谨慎,这么多的疑点加起来,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不简单吗?” 这随便一说,确实有不少的疑点,而且几乎全都被沐浅夏一一列举了出来。 男子终于是发理解到了自己生平第一次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他一向小心谨慎却不曾想在这次的过程之中竟然暴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他心思一转,又笑着问道:“既然你发现了我这么多破绽,你为何一直呆在这里不曾离去?你就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不利倒是不至于,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你是为了什么蛰伏在青楼里面,更不清楚为何你独独对我另眼相待,将我请上来的缘由。但我却能知道,你并无对我并没有不利的念头。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会武功,以你的能力想把我带走也是分分钟的事。或者是在香中或是在酒里下点药,我也不会有所察觉,你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你叫我上来,大概是闲得无聊,想要逗我玩玩的几率会比较大一点!”说到这里,沐浅夏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智商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回观察出这么多的问题。 不过,她又开始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会让人有逗自己玩的兴致?难道她最近长得越来越搞笑,让人一眼看见自己就想都自己玩玩了吗? 而男子听到这儿,神色倒是微凛,没想到对方竟然都能猜到自己是想逗她玩玩的意图,他之前确是一时兴起想要见见这西楚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竟然能把顾离给迷住了,现在看来,果然与一般女子不一样,有点意思。现在他对她当真是很有了几分欣赏的意味。这下,他也不再扮演什么头牌小倌了,只是开口问:“那,你明明知道我是有意在逗你玩玩,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若是寻常人被捉弄了,应当是会生气吧! “你的琴声不错,而本姑娘的一向又喜欢弹琴,虽然弹得不怎么样吧,但还是有高远追求的。我呢,便只当自己是来欣赏琴声的。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实属不易,历尽艰辛,很多事情就没有必要拆穿。你这么做必有你的目的,我为什么要拆穿?事实上你若不追问,这些话我根本不想说。偶尔的装聋作哑故作不知,生活就会变得简单很多,也就没有太多尔虞我诈。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弹琴,我听听,听完就走,仅此而已。”这便是沐浅夏的人生态度,淡然,豁达。 这下,男子是真的笑了,不同于之前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倒是一种十分开心,从内心深处扩散出来的笑意,直直的笑弯了一双眼,开口道:“阁下如此豁达,在下佩服。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些人活的明明白白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偶尔糊涂糊涂,就会少了很多包袱,也能多了不少的乐趣。你这个朋友,在下愿意交,不若我们喝了这杯酒,算是交个朋友?” 他这是诚心相邀。 沐浅夏却摇了摇头,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防备:“这还是算了吧,要是你潜伏在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刺杀什么重要的任务话,作为你的朋友,我若是不顾你的死活,会显得太不仗义;我若是太顾你的死活,会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为了一个还没见过几面的,彼此都不是了解的‘朋友’便赔上自己的小命,即使我不做生意也知道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了!圣人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怎么能在明知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再眼巴巴的将自己送到危险之中,妄作小人?” 沐浅夏的自私自利论发表完毕后,还不忘记引经据典,为自己的论点提供可靠的论据。其实以上那些话都是借口,交朋友和做人一样,都需要谨慎,而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她一不知道底细,二不了解,还做什么朋友?而且这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笑面虎,不像个好人,做朋友?要是和顾离是一个属性的话,说不准最后她当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之前经历的一切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以后说不定我们会经常见面,互相了解,互相认识呢。” “那等以后再说吧。” 他难得主动一次提出要跟人做朋友,没想到最后却惨遭拒绝,而且对方给出的还是这样让人几乎有点哭笑不得的理由!他的嘴角微微的抽了几下,却已然不再勉强:“相逢便是缘分,你我便喝了这杯酒吧!” 他这话一出,沐浅夏的表情忽然变得狐疑,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防备,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又再次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这杯酒,问:“你现在突然变着花样让我把这杯酒喝了,不会是因为我知道太多,所以在里面下药了吧?” “……”男子把酒杯放下,颇为无语的道,“客官若是不放心,可以不喝!”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沐浅夏眉头轻挑,一个小倌的房间而已,有人要进来还需要事先敲门?而面前的男子已经被她看出了端倪,倒也没有继续装模作样的意向,径自对着门口吩咐:“进来!” “是!”话音一落,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几个大步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到了男子的跟前,看都没看沐浅夏一眼,就附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一瞬之间,男子的面色微变。 看男子脸色不太对,沐浅夏很有眼色的当即起身,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说着,她便在袖口里面掏钱,不管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她目前来说都不想同他有过多的交集,就只能将对方当真的小倌处理。听了琴、喝了酒,再给点钱,这完完全全是应该的! 但她这一掏钱,面色有点僵,她的钱都在琉璃的身上。 “那个,我一会儿再给你钱啊,我的钱都在我侍女的身上。”沐浅夏不好意思的道。 “无妨。对了,我叫黎羽,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沐浅夏。” ………… “公子,属下不解,您为什么要见刚刚那个姑娘?而且属下刚刚收到消息,官府要整顿青楼,京城中所有青楼都要停业半个月,若是属下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因为刚刚那个姑娘吧?”问话的赫然便是如意楼的老鸨。 “她是西楚长公主沐浅夏。” “什么?她竟然是西楚长公主沐浅夏?公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幸见过一面。以后她若是来找我的话,你不必阻拦。” “是。属下告退。” “呵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顾离,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人啊……” ------------ 第十七章 九皇子,顾辰钰 沐浅夏从如意楼出去时天已经黑了,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沐浅夏让琉璃扶着她走,而她自己则抬着头看星星。 “小姐,小心!”琉璃一声低呼。 “诶呦,撞死我了。”沐浅夏揉揉额头,委屈巴巴的道。 “小姐,你没事儿吧?都是奴婢不好,一时走神才导致小姐和其他人相撞。”琉璃歉意的道。 “没事儿,你不必自责,是我自己走路时还偏要看看星星。” 男子看她们主仆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待她俩说完后,男子才找到可以插话的机会:“这位姑娘,你没事吧?在下是因为有要是在身所以才不小心撞到姑娘的,在下在这里给姑娘陪个不是。” 沐浅夏闻言看去,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 她最近是开桃花运了吗?还是说古代盛产美男?她自来了这个世界见到的男子都一个赛一个俊美帅气,帅的各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现在就连她走在路上随便撞了一个人都是一个帅哥,难道她成了以前看的小说中的女主角?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见自己面前女子盯着他,双眉紧锁,似是在思考什么,但他一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那个,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你刚刚不是说你还有事情要忙吗?快去吧。”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若是下次在下有幸在街上再次遇到姑娘,定会请姑娘吃饭赔罪。” “好。” 男子走后,琉璃开口问道:“公主,您以前见过那位公子吗?”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沐浅夏不解的道。 “那公主为何刚刚一直盯着那名公子?而且还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回忆。”琉璃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最近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美男子,就连走在路上随便撞到个人,那个人都是那么的英俊帅气,你说,你公主我是不是有主角光环啊?” “公主,什么是主角光环啊?奴婢怎么从来没听过?” “算了,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是糊涂了,琉璃怎么可能听的懂呢?她要是能听得懂该多好啊。 “琉璃,我们回府吧。”沐浅夏一时间失去了想要继续逛下去的欲望,淡淡的道。 “是。”琉璃轻声道。她明显的感觉到沐浅夏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差,可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啊,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了? ………… 三皇子府。 “三哥,你可总算从西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我有多无聊啊。偌大的京城竟然都没有能够让我开心的地方。”男子一见到顾离就开始抱怨道。 “好啦,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你也该变得成熟稳重点,替父皇分忧了。”顾离无奈的道。 “有三哥在就够了,哪里还需要我啊。” “好了,说正事,我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顾离正色道。 “按三哥的吩咐已经全部办好了。三哥,你是不知道,你离开京城之后顾辰景有多么的张狂,那气度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嚣张二字就能形容。他将你在京城明面上的势力近乎全部拔除,我们的人要么不是被他撤职下狱,要么是见势头不对投靠了他,要么就是摇摆其中做墙头草。我就说动用咱们暗中的势力好好打压一下顾辰景,三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啊?”男子不满的道。 “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们暗中的势力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暴露。而且通过这件事,我们才能认清到底有些人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所重用的。那些背叛我们的人的名单整理出来了吗?” “早就整理好了,就等三哥吩咐了。” “让我们的人动手,三天之内,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听到名单上的人再也没有机会去帮顾辰景。”顾离狠厉的道。 “是,三哥。”虽然顾离没有明说,但他们都心知杜明,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持安静,永远的帮不了任何人。所有背叛他们的人,都得死! “对了,三哥,三嫂呢?我还没见过呢。能让三哥你主动朝父皇开口迎娶的,这个女子肯定不简单。”男子一扫刚刚的狠辣,笑盈盈的道。如儿童般纯粹干净的笑容让人无法联想到刚刚想要杀人的人竟然会是他。 “她不在府里,出去了,一会儿回来。”顾离淡淡的道。 “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三嫂回来,她不回来,我就不走。”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顾离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 隐在暗处的朔风被他的举动吓得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九皇子难道没有看到殿下在提到公主时心情并不好吗?而且,九皇子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竟然敢威胁殿下了? “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扔你出去,你自己选一个。”顾离语气平缓的道。 “三哥!”男子虽然还坐在那里,可语气已经变得柔软了许多。顾离的脾气是什么样子的,他最清楚不过,就算他很生气,也能平静的甚至面带笑意的和你继续说下去。而且,他有发现,当顾离语气开始变得平缓时,就说明他生气了,他越是生气,嘴角的笑意则会越明显。 就在这诡异僵持的氛围中,就在男子催头丧气的站起来打算离开时,管家匆匆的走了进来,低声禀告道: “公子,公主回来了。” “什么?三嫂回来了?快点请他过来。”男子激动的道。 管家并没有答话,而是抬头看了顾离一眼,见顾离并没有出言阻止,这才恭敬的道:“是。” ………… 沐浅夏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连水都没来的及喝一口就被匆匆赶来的管家给叫走了,说是顾离要见她。 沐浅夏刚一进入书房,便发现书房中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而且看身形,感觉这个人自己见过,沐浅夏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到什么,觉得应该是自己记错了,便继续向里面走去。 “顾离,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沐浅夏一进去便直接开口问道。 “三嫂。”顾离旁边的男子听到沐浅夏的声音立刻欣喜的转过身来。 “怎么是你!”男子和沐浅夏异口同声道。 没错,站在顾离身旁的正是之前在街上时与沐浅夏相撞之人,东秦的九皇子,顾辰钰。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见过?”顾离的声音淡淡响起。 “那个,三哥,你别误会,我就是在刚刚来的路上和一个姑娘撞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姑娘竟然会是我的三嫂,早知道刚刚就和三嫂一起过来了。”顾辰钰解释道。 “你就是那个东秦的九皇子?”沐浅夏问道。 “对啊,我就说东秦的九皇子,顾辰钰。三嫂听说过我啊?你是听谁说的?我三哥的话不太可能,难道我在你们西楚很有名啊?”顾辰钰欣喜的道。想不到他在西楚都有这么高的知名度。 “哦,你想多了,我是听你父皇说的。”沐浅夏淡淡的道。 “我父皇?你见过我父皇了?看来我父皇很喜欢你啊。要知道我父皇生病已久,就连我这个儿子见他一面都难,没想到我父皇竟然会主动见你,原来父皇这么的认可你啊,害得我一个儿子都有点羡慕呢。”顾辰钰有点失落的道。 沐浅夏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宛如小孩子般将所有情绪写在脸上的九皇子,一时间竟有点不适应,她见惯了那些永远带着一副面具,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室之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纯粹的人,顿时心生好感的安慰道:“你父皇他见我是因为我是联姻而来的公主,是为了给我,给西楚一个面子,你不要多想。” “老九,差不多就够了,别把你在外人面前的那副样子摆出来去欺骗你嫂子。”顾离冷漠的道。 顾辰钰委屈巴巴的道:“嫂子,你看三哥,他总是欺负我。” 沐浅夏不傻,从顾离刚刚的话中她就听出这个九皇子并不像他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简单,他的单纯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用于欺骗对方的武器罢了。果然,皇室之人,没有一个简单。这么一想,沐浅夏心中刚刚升起的好感便消失殆尽了,淡淡的道:“那你欺负回去就好了。” “呵呵,三嫂,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沐浅夏反问道。 “呵呵。”顾辰钰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老九,嫂子你也已经见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还有些话想和你三嫂单独谈谈。” “三哥说的有道理。”说罢,直接身影一闪,飞快的离开了。快到沐浅夏甚至都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这屋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顾离两个人。 ------------ 第十八章 其他的事,交给本殿下来做就行了 顾辰钰走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公主,你今天去哪儿了?”顾离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我去哪里你会不知道吗?”沐浅夏不答反问道。 “公主,你可知道你去的地方可是什么人才会去的?你知道你此番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顾离嘴角含笑道。 “我当然知道。”沐浅夏平静的道。 “公主,这里毕竟是东秦,不是西楚,有些地方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顾离淡淡的道。 “怎么?难道本公主现在连去哪里你都要管吗?本公主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对了,忘了和你说,本公主今日见到的那个小倌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甚的本公主的喜欢,在你们东秦包养小倌应该不犯法吧?”沐浅夏挑衅的道。 “公主,你大可以试试,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条命足够你去包养。”顾离冷冷的道。 “呵,你除了会那你的权利和地位压人,你还会什么?”沐浅夏嗤笑一声,道。 “权利和地位就是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也没有你所谓的民主,有的就是阶级差异,有的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呵,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可以面不改色,语气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支持你的人知道你如此表里不一的话,还有没有人会支持你了?”沐浅夏巧笑嫣然,可说出的话却极尽嘲讽。 “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而这,也是所有人内心深处所认同的,只是有些人故作清高,不屑于此罢了。”顾离冷声道。 “顾离,……”沐浅夏的话刚说出口,就被门外管家的声音打断。 “殿下,丞相大人到了。” “传。”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沐浅夏的好奇心并不是很重,是以很有眼色的开门打算离开。就在沐浅夏即将跨出去时,顾离的声音从身后淡淡的传来:“对了,还没有告诉公主,京城所有的青楼将全部闭门停业半个月,所以公主这段时间还是安心的待在府中就是了。” “顾离,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公主当时不过是一时兴起,你却因此让京中所有的青楼停业半个月,你可有想过他们这半个月没有收入该怎么生活?”沐浅夏愤怒的转身呵斥道。 “这些就与我无关了,而且这只是个警告。所以,公主,既然你这么善良,这么喜欢为别人着想,那不如以后就多多安心待在府里,若是待在府里觉得闷了,想要去哪里,我都可以陪公主前去。”顾离含笑道。 “不必了。”说罢,沐浅夏直接摔门而去。 丞相过来时刚还看到这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对殿下发脾气,而殿下偏偏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他差点误以为他的殿下是个好脾气的人。 丞相大踏步的上前,恭敬的弯腰行礼,“参加殿下。” “起来说话!”顾离微微偏头看向他,已然知道对方的来意。 “谢殿下!”丞相起身,很快切入正题,“殿下,臣刚刚收到线报,大皇子手下之人和朝中大臣最近来往密切,似是在密谋什么。” 顾离懒懒的笑了笑,懒洋洋的开口:“那,我的丞相大人,你便觉得,大皇兄所为,究竟有何目的?” “依微臣之见,大皇子必是为了阻止殿下此番与西楚长公主殿下的联姻。”丞相很快便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现在,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甚至是在顾辰景的眼里,顾离的实力水平和顾辰景几乎是一致的,可顾离一旦与西楚长公主联姻成功,那么这个天平则会一边倒向顾离的方向,那么,顾辰景与皇位几乎是无缘了。 顾离满意的点了点头,闲闲地问:“那丞相觉得本殿下应当如何呢?” “殿下心中已经有决断了不是么?”丞相不答反问道。 顾离好整以暇的笑笑,魅眸闪过半丝深色。 丞相犹豫良久,道:“殿下,之前微臣不小心听到了您与长公主的对话,其实您是担心大皇子对长公主不利,但您又不想让长公主卷入其中,所以您才这么说的吧。” 顾离笑了笑,良久,才轻轻的道:“本殿下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她,让她远离皇室之争,她只需保持现在的善良和纯粹就够了。其他的事,交给本殿下来做就行。” “是,微臣知道以后的事该怎么做了。” ………… 医谷。 沐辰逸悠悠的睁开了眼,他微微扭头,发现了趴在她床边熟睡的韩笑梦。 他盯着韩笑梦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当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竟然这么的美丽。 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细致乌黑的长发,由于现在的动作而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韩笑梦趴着的动作动了动,似是要醒来,沐辰逸立刻把眼睛转开。 “木辰,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样子都快吓死我了,还好那株人参常年受蛇的看护,常次以往对蛇毒产生了不少的抑制作用,所以才把你的命给吊住了,让你能平安的坚持到医谷。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不允许你再擅自做这样的决定。”韩笑梦没有说出的事,当她看到木辰被蛇咬了的那刻,她都几乎忘了该做什么,仿佛自己的一颗心都随着木辰的晕倒而停止了跳动。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你不要担心了。”沐辰逸温柔一笑,宽慰道。 “我不管,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韩笑梦故作凶狠的威胁道。 “是是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 沐浅夏第二天便被皇后宣入了宫中,她临走前向曼柔吩咐道:“若是一会儿顾离回来了,告诉他一声我被皇后娘娘宣入宫了。” 沐浅夏坐着三皇子府的马车来到宫门口,小太监就领着她来到御花园,远远的看到一袭绯色宫装的女子站在那里,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就如同而是多岁的小姑娘。 沐浅夏快步朝着皇后走了过去,“参加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淡漠的道,声音中不含有一丝的感**彩。 “谢娘娘。不知娘娘此宣我入宫,有何要事?”沐浅夏淡淡的问道。 “要事到是没什么,就是想看看长公主殿下在东秦过得如何,要是哪里有什么招呼不到位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和本宫提出来。”皇后笑道,只是她的笑意未达眼底。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三皇子待我也很好,温柔体贴,府中的下人也尽心尽力的服侍我,我没有一丝任何的不满之处。”沐浅夏含笑道。 皇后的视线突然注视到了不远处跑来的“点点”,神色微凛,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本宫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皇后刚说完,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漂亮的眉毛也随之紧紧的皱起。 “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一旁的宫女立刻跟着蹲下去,又是关切又是担忧的道。 “娘娘?”沐浅夏也不好无动于衷的站着,只能假装关切的去查看皇后的状况。 结果皇后顺势就趴在了她的身上,“长公主,本宫的腹部突然好痛,不知道是怎么了……” 三个人扭成一团,各自之间的距离又太靠近,一个衣着华贵的姑娘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出什么事了? “不行,我要去找皇兄。” 她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宫门口截到了顾离。 ………… 沐浅夏不能直接把皇后推开,周围又只有宫女一个人,她只好道:“娘娘,要不先让这位宫女先扶着您,我去给你找个太医?” “不行不行,本宫现在不能动!”皇后连声拒绝道。 “那不如,公主在这里陪着娘娘,奴婢去喊人找个太医来吧!”说完,也不待皇后同意,就自告奋勇的跑了。 沐浅夏刚想扶皇后坐下,却不料皇后忽然厉喝一声,“点点!” 沐浅夏被皇后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猫科动物已经快要扑到她的身上了,尖锐的爪子险些就要划过她的脸,幸好她的反应够快,一掌将近在咫尺的不明物体拍开…… 黑猫倒在地上,绿油油的眼睛冒着森森寒光,看起来极为恐怖。 皇后大惊,“长公主,你竟然打了本宫的点点?” 沐浅夏冷笑一声,道:“娘娘好像弄反了先后顺序,是这个小畜生先作妖,发了疯的朝我扑过来,所以我这才动手的。” 皇后大怒,“你竟敢对本宫的点点出言不逊!” 对着黑猫又是一声命令,“点点!”那只黑猫倏地又往沐浅夏的身上了扑过来! 只是这一次,沐浅夏的手刚伸出去,就忽然顿住,没有立刻动手。 ------------ 第十九章 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吗? 直到黑猫往沐浅夏的手背上狠狠划出几道爪印的痕迹以后,沐浅夏才忍着痛冷冷将它甩开。 黑猫倒在地上,由于连着被甩了两次,这次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长公主,没想到你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刁蛮任性,若是三皇子知道你做这些事,不知道还会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为妻。”皇后嘲讽道。 “至于本殿下会不会娶浅浅为妻,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皇后唇角的冷笑也僵硬了半分。 皇后此刻正姿势不雅的坐在地上,闻言朝着远处走来的男人看去。 矜贵的男人温柔浅笑,一身月白的衣袍翩然翻飞的朝这边走过来,清贵冷峻的踏着日光,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一脸纠结的少女。 皇后心中微震,她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什么三皇子会突然过来?难道是辰茹把人找来的?她原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沐浅夏,让她认清自己所站的位置,可现在…… 辰茹这丫头,净会坏事儿! 沐浅夏眯了眯眼,只觉的光线太强烈,以至于她看不清光影中那张英俊的脸。 “阿离!”皇后冷声道,“你来评评理,刚才本宫不过是腹痛让长公主扶了一下,她不愿意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本宫的爱猫,难道她是西楚的长公主就能这么欺负人吗?在西楚张扬跋扈也就算了,在东秦都还这么嚣张。” “母后,长公主在西楚时从未有过刁蛮任性、飞扬跋扈的举动,至于外界的传言都不过是嫉妒她罢了。母后长居宫中,见多了不少的手段,这点低级的手段怎么能入母后的眼呢?以母后的高见,想必母后也不会相信吧?”顾离勾唇浅笑道。 皇后干笑两声,“呵呵,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这个顾离,竟然当着西楚长公主的面驳她的面子,将她一国之母的面子置于何地?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母后? 皇后气得火烧火燎,可是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将所有的怒火憋到心间。 顾离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沐浅夏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旁若无人的动作处处彰显着宠溺。 沐浅夏的脸被顾离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有些泛红,抓着他的手想要把他的手拉下来,却被男人低斥一声,“乖,别闹。” “我没闹。”沐浅夏瞪着他,“我什么事也没有,别看了,你就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信不过吗?” “浅浅,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没有。”沐浅夏停顿片刻,道。 沐浅夏下意识的想把手藏起来。 原本那伤是她故意准备的,为的就是在皇后打算倒打一耙的时候亮给众人看的,好让大家都知道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可是对上顾离关切而又充满担心的眼神,她却突然不想给他看了。 顾离眯了眯眼,“真的?”虽然他的语气很柔和,可那眼神却分明在说,要是敢骗他的话,她就死定了! 沐浅夏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怕他,但还是认怂了,微微咬着唇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把手伸了出去,小声的咕哝道:“就一点点。” 白白嫩嫩的手,白皙修长,可伤口在这如此强烈的对比下显得尤为明显。虽然伤口不是很大,可是顾离一眼就看出那道猫爪印,原本还带着浅笑的脸在看见伤口的瞬间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声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没受伤吗?这是怎么回事?嗯?” 沐浅夏不敢直视顾离的眼睛,看向一旁低声道:“我这不是给你看了吗?” “呵,是不是我不问 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哼,她原本也没打算告诉他。 皇后看着他们这幅旁若无人秀恩爱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更甚。 “阿离,你们现在还没成亲呢,婚事也没有确定,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是不是有伤大雅?而且也会有损长公主的名声。你说,这要是万一这长公主最后没有嫁给你,她未来的夫婿知道这一幕后内心会如何做想啊?”皇后讥讽道。 “母后,浅浅未来能嫁的只有儿臣一人,若是有人想执意阻拦的话,就别怪儿臣心狠手辣了!”顾离神情冰冷,眼神中充满了杀机。 皇后被顾离的杀意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怒道:“放肆。你以前对本宫也是恭恭敬敬,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这么对本宫说话,这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皇后的话音刚落,一声低凉冷蔑的嗤笑就从男人的唇间逸出。 顾离单手牵着沐浅夏,单手负于背后,眼神淡淡的看向沐浅夏,“那是儿臣心情好的时候,可现在有人欺负儿臣的心仪之人,所以儿臣的心情很不好,就好像自己最喜欢的宝贝被别人损坏,这种感觉母后应该很清楚吧?” “……”皇后气得脸都绿了。 顾辰茹在旁边站了良久,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在一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原本听说这西楚的长公主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她怕母后会被长公主欺负,太过于伤心难过所以才去找三皇兄的,可是现在看来三皇兄完全不给母后面子,而且母后似乎更加伤心了。 顾辰茹顶着现场的低气压,硬着头皮的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母后,您先起来再说。” 被顾辰茹这么一说,皇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地上,她竟然一直坐在地上?难怪这个顾离竟如此的狂妄,一直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跟她说话! 皇后顺着顾辰茹的力道站起来,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委屈的道:“辰茹,阿离现在的意思是,本宫欺负他的心仪之人了吗?” “这……”顾辰茹本来想安慰皇后,所以打算睁眼说瞎话摇头的,可她才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顾离的声音打断——“儿臣就是这个意思。” 顾离嘲讽的冷笑,“母后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听不懂儿臣的话?” 顾辰茹,“……” 三皇兄,您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她只好又默默的退到一边儿不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顾离,现在受伤的是本宫的爱猫!”她指着地上躺着不能动的黑猫,眼眶瞬间红了,“你现在却说是本宫欺负你的王妃?你现在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也是原来越强了,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让你处理朝政。” 沐浅夏凉凉的发笑,“若非娘娘的爱猫朝我扑过来,我是有多闲,竟然会对一只猫动手?” 皇后心下一冷,生怕她说出自己刚才对黑猫的指使,连忙又怒声道:“这只是一只小畜生罢了!它不通人性,自然不知道是非好歹,长公主难道还要跟一只畜生计较吗?” 沐浅夏眯了眯眼,“那娘娘的意思是——就因为它只是一只畜生,所以哪怕它再怎么受人指使做尽坏事,本公主也只能忍着不吭声,否则就是本公主小气了?” 呵,皇后这强盗逻辑,真是醉人! “那长公主你也不能朝它动手啊……” “呵。”顾离骤然冷笑,“母后不说儿臣都险些忘了,原来就是这小畜生弄伤浅浅的。” 他低眸扫了眼地上躺着的那只黑猫,虽然它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可那双绿油油的眼睛还是闪着湛湛寒光,阴森可怖,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寻思着坏脑筋。 皇后脸色一变,心脏因为顾离这句话陡然被悬起来。 顾离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娘娘刚才亲口说这小畜生不通人性,看来是不适合养在宫里,免得日后误伤皇上。到时候,父皇可不会像儿臣一般这么好说话。” 顾离的掌心聚起内力,一掌躺在地上的黑猫回去。 “不要!”皇后此时也顾不得形象,大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黑猫已经在顾离刚刚的一掌之下毙命。 顾离拉着沐浅夏转身,道:“母后,儿臣府中还有不少的要事正等着儿臣回去亲自处理,就和浅浅先行告辞了,待儿臣下次入宫时再带浅浅前来探望您。”说罢就大踏步离去。 皇后忍不住道:“阿离,若是本宫说长公主背着你去见别的男人,你还会这么毫无保留的对她好吗?” 顾离脚步微顿。 沐浅夏的身子明显一僵。 皇后微喜,“阿离,你这般帮着她,宠着她,可她却……” “够了!”顾离冷喝,“娘娘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可知道污蔑西楚长公主是何罪过?” “……”皇后刚想说她有证据啊,她的宫女那天出门亲眼所见!可是对着顾离冰冷的背影,她却又突然不敢继续说出来…… 良久没有听到身后的回答,顾离握紧沐浅夏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顾辰茹原本想去安慰一下皇后,毕竟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可是依皇后的脾气,她现在过去无异于找死啊,皇后肯定会把从顾离那儿受得气全部撒到她的身上。算了,她还是等皇后怒火平复了再来向她解释吧…… 宫女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这才从暗处的花丛中走出来,“娘娘,您没事吧?” “啪——!”皇后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保养得当的面容狠狠的扭曲,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蠢东西,刚才躲着不敢出来,现在还滚出来干什么?” 都怪这个贱婢害她损失爱宠,简直罪该万死! “娘娘,您听奴婢解释,奴婢……” “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皇后厉声道。 “娘娘,娘娘饶命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娘娘……”宫女被从一直隐在暗处的侍卫拖了下去。 ------------ 第二十章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马车里的装饰古色古香,香薰袅袅的腾起淡色朦胧的烟雾,哒哒的马蹄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沐浅夏起初很安静的看着闭目养神的男人,脑子里都是他刚才在宫里怒怼皇后的样子,恍惚间给人一种宠溺的不准任何人伤害她的错觉。 回到府里,沐浅夏被顾离拖着向他的寝室走去。 沐浅夏还是第一次尽顾离的寝室,只见屋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紫檀木书案上放着一摞折子,朱笔的笔头红的像浸透了血,黄梨木椅上有套着苏绣的坐垫,椅背雕出了翻腾的浪涛。 沐浅夏怕自己不小心碰坏什么,也不随意乱动,安静而又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顾离沉着一张脸去拿药箱。顾离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放在鼻子底下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拉住沐浅夏的手,低头,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阳光打在顾离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温柔。 沐浅夏看着顾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痴了,他现在全神贯注给她上药的样子让她升起他的眼里只有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种感觉该死的好。 “好了,你最近这两日伤口尽量不要碰水,有什么事就让琉璃和曼柔去做。”顾离柔声道。 沐浅夏看着自己被包的宛如多来A梦的手,颇为无语的道:“顾离,我手上不过就是被一只猫抓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你这给我包的宛如我这只手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似的,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受伤。”顾离冷哼一声道。 “哦。”沐浅夏无奈的撇了撇嘴。 “公主,这个给你。”顾离拿出之前为沐浅夏准备好但一直没有送给她的匕首和袖箭,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这个东西了?”沐浅夏接过顾离手中的东西,不解的道。 “公主,最近这段时间若是出门的话记得将这两样带上,可以用来防身,这样我也就会放心许多。” “嗯,好吧。”虽然顾离没有告诉她确切的原因,但她就算不费力思考也能想到是顾离的政敌要对顾离出手,但对方很可能也会朝她出手以此来威胁顾离,所以他才会为她准备这些东西。 没想到自己之前在西楚因为他而收到追杀,现在到了东秦还要因为他而被人惦记,她上辈子究竟欠了顾离什么,这世竟要如此还他。 “公主,等你手上的伤好了,我就交你几招最简单的防身术以及这个袖箭的使用技巧吧。” “嗯。” ………… 寒烟最近因为顾离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就连沐浅夏离开了都来不及去追。不得不说顾离这次下手也太狠了,他在东秦的铺面基本上都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查封了,他为了将这些被封的铺面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到处托人找关系,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要是这么发展下去,别说天下第一商人了,他连寒家都会保不住。 就在寒烟忙的焦头烂额之际,木小西就仿佛救星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寒烟哥哥!”木小西巧笑嫣然的站在寒烟的门口。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木小西的第一眼,寒烟还是被她的笑容惊艳了。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不过如此吧。 “小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事回去处理了吗?处理好了?” “那当然,寒烟刚刚也不看看我是谁,那么一点小事怎么能难住我?听说寒烟哥哥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小西就偷偷背着我家的老头出来找你了,有没有很感动啊?”木小西笑眯眯的道。 “太感动了,我的小西一直都是这么聪明善良、美丽动人的,一会儿想吃什么,寒烟哥哥请你吃。”寒烟笑道。他都自己没有发现,随着小西的到来,他心里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木小西在听到寒烟说“我的小西”时,脸不由得一红,心跳也加快了几分,但她很快就把内心的悸动压了下去,朝着寒烟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道:“寒烟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哦,一会儿可别嫌弃小西故意挑最贵的东西哦。” “哈哈哈哈,放心,你寒烟哥哥我这点钱还是有的,养你绰绰有余。”寒烟开怀大笑道。 “寒烟哥哥,等你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后,我们一起去找公主姐姐吧,小西想她了,小西这次好不容易溜出来,寒烟哥哥,你就答应人家吧,而且人家都还没有去过东秦呢。” 木小西抓着寒烟的衣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撒娇道。 寒烟沉吟良久,轻声道:“好。” ………… 最近几日,沐浅夏天天待在府里无所事事,除了顾离偶尔抽出时间教她几招防身术外,她每日也就只有吃饭,睡觉,看书 这三件事情可以做。而且她这刚来里没多久,周围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有些话也找不到可以诉说的对象,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都就要逼疯了。虽然自己已经来了这古代这么久,可她还是没有适应远离手机和电子化设施的日子啊。 就在沐浅夏无聊的坐在桌前发呆时,管家突然走了进来,恭敬的道:“公主,府外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谁啊?你真的听清楚对方找的人是我吗?”沐浅夏疑惑的道。 “回公主,属下没有听错,来者确实是求见公主。啊,属下突然想起来了,他说若是公主说起,就说是黎羽求见。” “黎羽?他怎么来了?”沐浅夏自言自语道。 “公主,需要属下将他赶走?”管家恭声道。 “不必了,我去见他。对了,顾离呢?” “三皇子进宫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沐浅夏挥了挥手道。 “是。” ………… “黎羽,你怎么来了?”沐浅夏见到黎羽第一句话就直接了当的道。 “当然是想你了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啊。”黎羽挑眉笑道。 “呵呵。”沐浅夏干笑两声道:“说的我差点就信了。” “人家说的可都是实话,苍天可鉴。小浅浅,你竟然不相信人家的话,人家好是伤心啊。”说完还以袖遮面,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沐浅夏被黎羽这个样子给雷到了,还有,小浅浅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你能不能正常说话,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走了。”沐浅夏装作转身要离去的样子。 “哎,真没意思。好了,我不逗你玩了,我最近比较无聊,而你又那么的有趣,当然要找你陪我玩了。” “呵呵,我哪里有趣了?再说了,我没空,你去找别人吧。”开玩笑,先不说顾离知道她和黎羽单独出去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对黎羽这个人完全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如意楼的头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若她就这样和他出去的话,她就是被卖了都找不到地方去哭。 沐浅夏正打算转身离开,黎羽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沐浅夏的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拖走了。门口的侍卫想要阻拦,但他们又怎么会是黎羽的对手,还没看清黎羽出招,沐浅夏就已经被他带走了。 “快,去禀报殿下,就说公主被一个自称是黎羽的男人带走了。” ………… “黎羽,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你放手,被别人看见我和一个男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沐浅夏挣扎道。 “放心,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在乎别人看法的。”黎羽看都没有看沐浅夏一眼,继续拉着她朝前走。 好吧,沐浅夏虽然很不想承认,她作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很开放的,男女之间别说拉个手,就是抱一下都无所谓,她介意的是她和黎羽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而且她一点都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靠近,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呼,终于到了。”黎羽放开沐浅夏的手,回头冲她笑道。 “你带我走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带我来这么平常的酒楼?”沐浅夏不敢置信的道。 “这个可是我最近新发现的一家酒楼,别看它看起来没有京中那些有名的酒楼装修精致,但它家饭菜的味道可以说是京中所有酒楼的比不上的,保证你来了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自从我偶然来了这里一次后,这里就被我列入了我的秘密基地,我平时只要没什么事就会来这里点几个菜,喝杯小酒,权当放松心情。这也就是你,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我才不会带她来这里呢。” “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不得不说,黎羽说的她有点心动了。 “你进去亲自一试不就知道了吗?你若是觉得我刚刚夸大其词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见黎羽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沐浅夏犹豫片刻,道:“好。” ------------ 第二十一章 不醉不归,吐血昏迷 酒楼内部比她想象中的更为繁华。棚顶上镶嵌着珠翠闪闪发光。酒楼内部的装潢显然比外面看着要华丽高雅许多,档次极高。她想着看看这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的样子,就知道黎羽刚刚所言并无夸大其词之意。 掌柜的看见她和黎羽一起进来,立刻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公子,您来了,您的包间小人一直替您留着呢,每日派人打扫,无人用过。” “好,有劳了。” 掌柜的带他们上了三楼,来到临窗的位置。掌柜的立即推开门,挑开帘子,躬身立在门口,语气和姿态极其卑微,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道:“这间房间都是按照公子您的喜好摆设的,两位里面请!” 黎羽淡淡的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扫了一眼房间内,点点头,“嗯,不错,掌柜的费心了!” “呵呵,公子客气了。若不是您,小人的酒楼怎么会有如今的景象?” “掌柜的,这句话从何说起啊?”沐浅夏不解的道。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小人的酒楼虽然经营的还不错,但收入也就勉强够一家人的生活。自从公子偶然间来这里这里吃了顿饭后,越来越多的人追随公子的脚步来此,只为能偶尔见公子一面,小人的酒楼也因慢慢的越来越火。所以公子是小人我的救星,福星,小人会感激他一辈子。” 沐浅夏拍了拍黎羽的肩膀道:“看不出来,你的带货能力这么强,长得帅就是好啊。” ““带货能力”是什么意思?”黎羽不解的道。 “意思呢就是假设你买了一件东西,别人看到后都跟着你买,然后那件东西在很短的时间就会被人们抢购一空。” 黎羽感觉自己还不是很明白。 “掌柜,这天字一号房可是你们这最好的房间?”沐浅夏也打量着房间,房间内宽敞明亮,洁净无尘,布置高雅,屏风、字画、帘幕、地毯、桌椅器具摆设都无不精致宜人。正对着街道的方向是一面大大的窗子,从这里望去,整个京城的景色都尽收眼底。最为特别的是,这个窗子的材料并不是常见的那种浣纱格子窗,而是一种类似水晶的透明物,但又不是水晶,沐浅夏好奇的走过去摸了摸,发现居然是最简易的玻璃材料。 “回小姐,自然是最好的房间……”那掌柜的立即回话。腰板也直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黎羽的夸奖还是因为沐浅夏看着那玻璃惊叹的神色。 “黎羽,你知道这个窗子的材料是什么吗?”沐浅夏激动的回头朝黎羽喊道。 黎羽走过去摸了摸,道:“这个好像还是我送给掌柜的,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 “回公子,正是您送的。小人看这个材质甚好,看东西特别的清晰,所以就做成窗子了。” “黎羽?你还记得这是哪儿来的吗?”沐浅夏激动的抓住黎羽的袖子道。 “不记得了,好像是谁送的。”黎羽沉思片刻,道。 “好吧。”沐浅夏松开黎羽的衣袖,失落的道。一股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 “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给你找,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黎羽见沐浅夏眼底难掩的失落,立刻补充道。 “没事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沐浅夏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她原本只是想见见制作这个玻璃的人,她觉得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制成这种东西的。可她现在仔细一想,这个世界和历史上真正的朝代不同,所以有玻璃这样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沐浅夏极力将那层伤感挥去,回头对那掌柜的道:“将你们这里最拿手的好菜都上来,动作要快!” “是,小人这就去!”那掌柜的看了黎羽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连忙转身下去了。 饭菜上来的很快,每一道菜都做的非常精致,摆盘更是一流,更特别的是每一道菜都有它独自的寓意。 饭菜上齐后,还不待黎羽开口,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动筷子了。黎羽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又没人和你抢,你急什么。难不成这三皇子府还把你饿着了不成?” “那倒是没有,府里的饭菜也都好吃,甚至还有一名皇上亲赐的御厨在府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做的饭菜并不和我的胃口。”沐浅夏边吃边道。 “那你把你喜欢吃的菜和口味告诉他们不就好了。”黎羽提议道。 “我现在呢不过就是一个外人,而且他们也不是替我做事,顾离的喜好才是他们心中的的第一位,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你在三皇子府过得不好?” “嗯,到也不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我很恭敬,恭敬到我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错误,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更希望的是他们能够和我的朋友一样,没事儿干还能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不论说什么,他们都只会说声“是”,脸上永远挂着模板式的表情,哪怕你不喜欢可你都挑不出错来。我和他们之间全都是距离,一点都没有家的温馨。”她能感受到,府里的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不是对她这个人,而是对她的身份,对她的地位,以及顾离的态度与权利。她可以肯定,若是哪一天她和顾离闹掰了,府中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这一边,想想竟觉得有点可笑。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身份决定了一切,不论你的能力有多高,不论你的人品有多好,只要你有权利、有地位,哪怕你声名狼藉也多的是人对你点头哈腰,对你毕恭毕敬。身份、地位、权利,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可却偏偏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多么的可笑。”黎羽盯着窗外道。 “你看,外面有那么多的人来回奔波,所求的也不过是更好的生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是对天下所有人最合适恰当的总结。”沐浅夏停下筷子,看着外面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道。 “小二,上酒。”黎羽扭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小二道。 “是,公子。” 酒很快就端了上来,是这个酒楼里最顶尖的酒,还没走到沐浅夏的跟前,沐浅夏就已经闻到了酒的清香,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酒!” “今日,咱俩难得聊的如此投缘,让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顾离今日紧急入宫,是因为他父皇今日病情发作,直接吐血昏迷,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迫不得已才将顾离请入宫。 顾离早年拜在医圣门下,得医圣尽数真传,可当他替父皇的诊脉时,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去,脸上永那副远含笑的样子荡然无存。父皇病的竟然这么重,就算是他也只能勉强拿药吊着父皇的命,根本就做不到彻底根治。他都不知道,他父皇也不过才四十多岁,身子就已经空成了这个样子,内里已经和六七十岁的老人差不多了。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他在皇宫中和御医一起联手,在傍晚时分才好不容易让他的父皇醒转,病情也终于得到了稳定和控制。 “父皇,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太过于劳神,心中也不要再操心国家政事,您现在只需保持良好愉悦的心情安心静养便是,其他的儿臣会替你处理好的。” 东秦皇上点了点头,嘶哑的嗓音响起:“阿离,你老实和父皇说,父皇还能撑多久?”若是沐浅夏在这里的话必会感到十分的惊讶,东秦的皇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和她那日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父皇,你不必担心,儿臣的医圣真传,必定能够找到法子,将父皇身上的病彻底治好。”顾离沉声道。 东秦皇帝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再度昏睡了过去。 “父皇现在就交给你们了,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在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殿下。” “是。” 等顾离离开皇宫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朔风在宫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一看到顾离的身影就立刻冲了上去,道:“殿下,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得到了稳定。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朔风犹豫片刻道:“公子,在你走后没多久,有一个自称是黎羽的男人来到了府外找公主殿下,公主出来后,两人没说几句话,黎羽突然出手拉着公主离开了。我们的人想要阻拦,却被黎羽轻易的击退,而且到现在,公主都还没有回来。”朔风说完后立刻低下了头,不敢看顾离的神情。这毕竟是他们的失职,竟然能让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轻易的将公主带走,而且公主至今未归,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的后果可想而知。 “先回府。” “是,殿下。” 顾离和朔风刚回到府中书房,就听到管家前来禀报,称,公主回来了。只是管家的眼神闪烁,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快说,到底还有什么事?”朔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和公主一起回来的,还有,还有带公主离开的黎羽。” 顾离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 ------------ 第二十二章 变故,本殿下绝对会杀了你 顾离一出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沐浅夏靠在黎羽的怀里,喊着要和他接着喝酒,不醉不归。 黎羽就像是没有看到顾离出来似的,醉醺醺的笑着道:“丫头,到三皇子府了,你该回去了,我要先走一步了。” 沐浅夏紧紧抓着黎羽的袖子,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别走 黎羽你不许走,我们今天说好要不醉不归的。而且,我才不要回什么三皇子府,里面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座牢房,哪里有半丝的人情味可言。” “嗝,”黎羽打了个酒嗝,缓了一下又继续道:“丫头,里面不是还有顾离吗?你不要他了?” “不要了,你都不知道他以前都对我做过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嫁给他。”沐浅夏迷迷糊糊的道。 “可你不是还要嫁给他吗?” “要不是皇命不可违,我才不要嫁给他。都怪这该死的皇权,要不然我在就跑了,哪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一点儿自由都没有,每天还得提心吊胆的防着那些因为他而想要杀我的人。黎羽,你带我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好啊,丫头,我这就带你离开。”言罢,作势就要把沐浅夏抱走。 顾离在门口看完了全程,脸色已经黑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若不是有良好的教养再加上多年来养成的隐忍,他恐怕早就冲上去一剑把黎羽杀了。 站在顾离身侧的朔风此刻已经完全不敢抬头,在顾离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与强大的威压下,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替黎羽祈祷了,祈祷黎羽能活着离开这里。 就在黎羽要把沐浅夏带走时,顾离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沐浅夏的身边,等朔风看清楚时,顾离的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沐浅夏的胳膊。 “放开她!”顾离冷声道。 还不待黎羽回答,沐浅夏就已经挣扎道:“你放我,你是谁啊?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和他走,你别在这里碍事。” 顾离因沐浅夏的这句话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几分。 不认识他吗?呵。 “嘶,疼。你捏疼我了,你放手。”因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沐浅夏的挣扎变得更为剧烈。 可顾离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手犹如铁钳般死死的抓着沐浅夏的胳膊,任凭沐浅夏多么剧烈的挣扎都无法从他的手中挣脱。 “放开她,这是你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顾离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如果,我不呢?”黎羽挑衅道。此刻他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 顾离也不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一掌狠狠地击了过去,那一击用了他八成功力,完全没打算给黎羽留活路。 黎羽被迫放开沐浅夏的手腕,旋身躲开。 顾离借此机会将沐浅夏一把搂在怀里,冷冷的看向黎羽,声音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不管你带着何种目的,本殿下都希望你以后离她远点,她是无辜的,不需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若是以后再让本殿下看到你出现在她的身边,本殿下绝对会杀了你。”说完也不待黎羽回答,也不顾沐浅夏的挣扎,一把将她抱起,回了王府。 黎羽看着顾离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沐浅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这就是宿醉的后果。 沐浅夏从床上坐起来,揉着还在作痛的额头,喊道:“琉璃。” “公主,你可算是醒了。”琉璃一进门就欣喜的道。 “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午时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沐浅夏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记得她和黎羽喝的很开心,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昨天黎羽公子把您送到府外,然后殿下亲自将你抱会来的。只是……” 琉璃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 “只是什么啊?”沐浅夏不解的追问道。 “您在殿下的怀里拼命的挣扎着,说什么要和黎羽一起离开,不想要回来之类的。公主,您是没见殿下当时的脸色阴沉成什么样了,奴婢当时真怕殿下忍不住会打你。” “呵呵。”沐浅夏僵硬的干笑两声,“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殿下把您放到床上后嘱咐奴婢给您煮碗醒酒汤,然后就离开了。” “哦。” “公主,不是奴婢多嘴,殿下比黎羽公子强的不止多少,而且对您又好,你为什么要和黎羽公子离开呢?昨晚殿下都气成那样了他都不忘提醒奴婢给您煮碗醒酒汤,说明殿下是真的把您放在心里了。公主,您以后别再那样说了,殿下听见后得多伤心啊。奴婢听别人说,他们服侍了殿下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如此生气,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还不待琉璃说完,沐浅夏就轻声开口,悠悠的道:“琉璃,我和顾离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以后别劝我了,没必要的。” “公主,你们之间在西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您对殿下的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大?您之前明明……” “够了,琉璃,别再说了。都是过去式了,我们之间发生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已经造成的伤害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挽回?” “公主。”琉璃还想开口说两句话,可见沐浅夏闭上眼睛一副不欲与她交谈的样子,她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自从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沐浅夏和顾离就没有再见过面,两人都像是在刻意躲着对方,原本稍微缓和的氛围一下子又降到了冰点。而黎羽在那天之后也再未找过她。她派琉璃出去打探过消息,知道他没事后,她也就放心了。 沐浅夏打算出去散散心,她记得那天喝酒时黎羽有和她提过这京城郊外的不远处有一座山,景色秀美,京中不少人都会在闲暇时选择去那里转转。 沐浅夏带上琉璃,又带了府中几个侍卫从三皇子府出发了。 “派人告诉顾辰景,沐浅夏已经从京城离开了,可以动手了。” “是。” ………… 这座山不是很高,要是放在以前沐浅夏绝对能爬的上去,只是这具身体从小是在前呼后拥中长大,什么苦都没吃过,出门都是坐马车,所以她能不能成功的爬上山顶还是一个很大问题。 沐浅夏留了琉璃和两个侍卫在山脚等她的,带着剩下的四个侍卫上山了。原本琉璃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沐浅夏考虑到古时候女子运动能力较弱,平时缺乏锻炼,果断的让她等在了山脚下。 山路难行,这山看着虽然不高,可真正要爬上去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沐浅夏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到了山顶。 沐浅夏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山顶上,感觉自己连日来的烦闷消散了许多,这种登高望远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从她所在的角度从山顶往下看,太阳将千山万岭照的一片通红,完全看不到琉璃她们的身影。远处的山谷两旁,峰峦陡立,峥嵘险峻,仰首只见一线弯曲的蓝天,偶尔有几只山鹰掠过,也小得跟蜻蜓似的。 沐浅夏闭上眼睛,惬意的感受着微风的吹拂,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在这里,沐浅夏什么都不愿多想,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好好的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要知道,在她以前的那个时代,这样的景色已经很难找到了。 就在沐浅夏打算下山时,一道黑影从山地下跃了上来,而沐浅夏此刻又正好站在山顶的边缘,黑衣人很轻易的便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还没等沐浅夏和跟随她的侍卫反应过来,黑衣人就已经搂着沐浅夏从山顶一跃而下。 纵身跃下,身体骤然失去控制,笔直往下坠落,沐浅夏没有任何的准备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身子僵硬,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性的尖叫出声,可只喊了两声就被她生生的憋了回去! “长公主殿下,想不到你的胆子很大啊。”来人附在沐浅夏的耳边,道。声音不小,可被不断下坠时听到的风一吹,声音就破了,沐浅夏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沐浅夏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对方敢这么直接了当地跳下来,必然是死不了的。 这么一想,沐浅夏就冷静了不少。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那般,他们稳稳地落在了一张大上,坠下的瞬间,还反弹了一下,幸亏那黑衣人紧紧的抱着沐浅夏,不然沐浅夏一定会被弹飞出去的。 ………… 直到沐浅夏被人带着从山顶上跳了下去,她的那几个侍卫才从这惊变中陡然惊醒,但一切已经晚了,沐浅夏已经不知所踪,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四人急匆匆的从山顶跑下来,也顾不得仔细解释,带着还在山底一脸懵的的几人,匆匆的向京城跑去。 ------------ 第二十三章 失控的感觉,决不能坐以待毙 那人将沐浅夏夹在怀中,向前方走去。 天渐渐的黑了起来,被风打散的长发挡在了眼前,沐浅夏什么也不看清,但从风声可以判断出,这里的另一头必然是一个山洞。 如沐浅夏猜测的那般,这儿的另一头是一个山洞,一个天然形成,后期再经人雕琢的山洞。 走了约摸几百米,石门打开,刺眼的火光照射出来,沐浅夏本能的伸手挡在眼前,片刻后才适应了洞内的光。 这个山洞不算大,但很深,沐浅夏一眼望去也没有看到尽头;洞里每隔数十米就有一个巨大的火盆,将洞内照的如同白昼,同时驱走了洞内的严寒。 洞内的空气流通性极好,火把燃得很旺,通风效果也极佳。 沐浅夏和那黑衣人刚进来,迎面便走来了三人同样身着黑衣的男人。只是这三个人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相貌,露在外面的脸苍白得吓人,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白,被火光一照显得格外阴森,就如同地狱的使者。 “这就是西楚长公主?老大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三个人像是看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沐浅夏,随即又露出嫌恶的表情:“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真的能让三皇子为她失控?” 一句话,便泄露了对方的目标。 原来,对方真的是冲着顾离去的。 “呵……”沐浅夏突然笑了出来,那三人脸色一横,厉呵:“你笑什么?” “本公主笑你们天真,拿本公主引诱三皇子是一步臭得不能再臭的棋。本公主不过就是他用来巩固地位的棋子,本公主这颗棋子没了还会有下一颗,西楚公主多的是,又不只有本公主一个,你们难不成每一次都能阻止成功?信不信,你们就是把本公主的头送给三皇子,三皇子也不会动容。”人都死了,还需要动容什么?最多就是替她报个仇。 “老大,这个西楚长公主说得是真的吗?”三个黑衣人明显慌了起来,看向带沐浅夏进来的男人。 “三皇子来不来,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将沐浅夏随手一丢,她好歹堂堂一个公主,在这人眼里竟然就是一个垃圾,可以随手丢弃。这些人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撑腰? 摔得不重,沐浅夏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停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好对上黑衣老大冷冰冰的眼,至于脸? 对方整个头都被黑布包了起来,只有一双眼睛冷冷的露在外面。 “你们带她下去洗一洗,我不希望她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黑衣老大交待完后,便朝左走去,在石壁上推了一下,一道暗门出现,对方走进去,暗门又立刻恢复原样,看不出与旁边的石壁有什么不同。 这地方,还真是不简单。对方,也真是筹谋许久。 沐浅夏飞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虽然因为隔得远,看不出什么来,但沐浅夏敢肯定,这四周类似的暗门绝对不少。在一座山腰竟能有如此精细的设置,对方的实力必定不简单。 “别看了,长公主,你就算看到了也找不到机关,还不如,乖乖的跟我们走,至少还能少吃一些皮肉之苦。”三个黑衣人一脸轻蔑地看着沐浅夏。 沐浅夏淡淡的收回视线,配合地点头,轻声道:“好。” “哼……这个西楚长公主看上去挺傻,听乖巧的,和外界的传言似乎不太一样啊。也不知道三皇子是如何**的……”三个黑衣人嘲讽一声,便推搡着沐浅夏往山洞里走。 里面是狭长的窄道,往里继续走了百米左右便没有了火盆照明,越往里越暗,足足走了两刻钟,才见到一点光亮。三人推着沐浅夏进去,指着中间冒着白烟的水池道:“长公主,你是自己跳呢,还是我们把丢你下去啊?” “我自己跳。”这个时候,还需要选择吗? 噗通一声,沐浅夏干催果断的跳下…… “嘶,好冷!” 刺骨的寒水就像是冰刃,钻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没一丝骨髓,沐浅夏在池中不停打了寒颤,紧紧抱着自己,企图为自己带来微弱的温暖。 她一进来时就发现这个山洞温度很低,便猜到这个冒着白烟的水池绝不是温水,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水会这么冷,这么刺骨。 这简直是冻入骨髓! “哈哈哈哈,长公主,这池寒水还不错吧?这可是我们专门为你准备的,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啊?长公主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多泡一会儿,我们不介意在一旁多等你一下。”三个黑衣人看到林初九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大笑。 “本,本公主,可以,可以出去了吗?”沐浅夏瑟瑟发抖,一直哆嗦个不停,脸色煞白,嘴唇也变成了青紫色。 “还请长公主把头发泡湿后再出来。”三人倒是没有刻意为难沐浅夏,毕竟沐浅夏要是真的冻死了,他们还拿什么引三皇子上勾?他们费尽心思、筹谋多日的计划岂不是要全部作废? “好。”虽然水冰冷入骨,可沐浅夏仍旧没有一丝迟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往下一蹲,整个人没入水中,然后又猛得起来,直直的朝池边走去。 三个黑衣人见沐浅夏上来,随手丢给她一套粗布麻衣还有一床被子给她,“长公主,物品简陋,还望你不要介意,多多担待。给你一句忠告,在这里好好呆着,别想着逃跑,别逼我们再把你丢进水池里。” 三人交待完这一句后,完全不担心沐浅夏会跑掉,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沐浅夏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 京城,三皇子府。 顾离收到侍卫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让人找来了顾辰钰。 “三哥,三嫂被人挟持了,我们该怎么办?救还是不救?”顾辰钰一进来就直截了当的道。虽然他觉得长公主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可是,对方明显就是冲三哥而来的,不然也不会留下那几个侍卫让他们回来通风报信。但是,在他眼里,就算长公主有千万个好也比不上他三哥的性命重要,若是让他去选择,他会放弃长公主。 “救是肯定的,但不能以我现在的身份。”顾离轻声道。 “三哥,你不会是想以你暗月楼楼主的身份行动吧?不行,这绝对不行,这里可是京城,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稍有不慎你的身份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释的通了,这可是欺君大罪啊。”顾辰钰激动的道。 “我知道。我无法放任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置于危险之中,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卷入东秦的皇室之争。” “三哥,这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从她到达东秦的那一天起,不管她是否想要插手东秦的皇室之争,她都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三哥,就算你能救的了她这次,可是以后呢,以后又该如何?” “我不管以后如何,我只要她现在安好。” “三哥,你不会真的,对她,动情了吧?” 顾离没有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顾辰钰和顾离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他,顾离此刻的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三哥,你大业未成如何能够动情?你知不知道成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情之一字?一个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相当于坚硬的铠甲有了一处柔软的地方,必会遭到众人的群起而攻。而且到了你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啊。三哥,收手吧,这样下去于你于她都没有任何的益处。”顾辰钰苦口婆心的道。 顾离勾唇苦笑,这个道理他何曾不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控制,想过压制,可是越压制反弹越大。他曾经将无数的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对世人的情情爱爱嗤之以鼻,可现如今到他自己身上时,他才发觉,原来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失控。 “京中之事就先交给你负责了。”说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和面具闪身离开。 “三哥,你回来,我知道你听的见,你不能去!”顾辰钰追到院子里大喊道。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偶尔传来的鸟叫虫鸣。 ………… 沐浅夏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也没有想过等顾离前来救她,哪怕她清楚的明白,这些人挟持他,是为了顾离! 脱掉厚湿的外衣,沐浅夏用被子大致的擦了擦身上的水,将对方为她准备的粗布麻衣套上。衣服是新的并没有穿过的痕迹,可却是男子的款式,非常的宽大,沐浅夏不得不从湿透的衣服上,抽一根绳子绑住衣摆和裤脚,免得衣服一不小心掉下去。 换好衣服后,沐浅夏又随意的擦了擦头发,被子里的棉絮也不知带用了多久,干硬结快,根本就不吸收水分,沐浅夏胡乱的擦了两下后,便将被子裹在身上,隔开湿漉漉的长发。 这个洞里虽然有光,周围也有大火盆子,可依旧很冷,沐浅夏冷的根本坐不住,便抱着被子去了狭长、幽暗的通道,靠着墙壁坐下。 折腾了一天,沐浅夏确实有点累了,可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沐浅夏此刻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哪怕有人过来也看不到她在哪里,至于她窝在那里做什么,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 第二十四章 逃跑,不愧是三皇子看上的女人 “西楚长公主怎么样了?”黑衣人老大见自己手下回来了,随口问了一句。 “回老大,很配合,也很识趣,全程都很听话,没有任何的反抗。”三人想都不想,就把评价丢了出来。 他们之前过沐浅夏,沐浅夏过往的性格是众所周知的,飞扬跋扈,张狂任性,虽然之后也有传闻说她之前的表现不过是伪装,但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她绝对没有现在这般聪明、知进退。 “嗯,听话就好,你们两个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人给我看好了,在三皇子没有来之前,她不能有任何的事。”黑衣老大坐在虎皮大椅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的则架在石桌上,姿态随性又狂妄。 “老大放心,别说是长公主她一个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没能耐跑的出去。”这座山有多高多危险,他们比何人都清楚。他们也是牺牲了无数人,才在这里占据了这么一个小块的地方。 “嗯。”黑衣老大也不相信沐浅夏一个女人能跑的出去。 三个黑衣人,见老大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便大子胆子问了一句:“老大,你说就一个女人,三皇子会来吗?要是三皇子不来,我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要劫持沐浅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之前谋划了许久才想到这一个方法,为此还牺牲了不少自己的兄弟。 黑衣老大一个冷眼丢了过去,警告道:“这就不是你们能操心的事了。” “是,是,是。”三人唯唯称是,再不敢多言。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深夜,沐浅夏蜷缩的暗道里,又冷又暗,那些给她送来的饭菜也不过就是一个馒头一杯水。既不会让她吃饱,也不会让她饿死。 馒头又干又硬,难以下咽。沐浅夏虽然很不想吃,可是…… 她若是不吃会饿得没有力气,还如何能够逃跑的。 是的,哪怕明知道自己身在悬崖中间,可沐浅夏依旧想着逃跑的事,而她相信自己可以爬上去。 不,应该是,就算她爬不上去,她也要拼尽全力。因为她很清楚,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救她。 就是顾离真的来了,她也不要成为别人用来威胁顾离的棋子。 沐浅夏就着水将那个馒头吃完,腹中的空虚感渐渐消失。 这条道又黑又长,此时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静得吓人,哪怕只是轻轻地叹口气,也会有回音出现,要不是沐浅夏胆子够大,就算不会被吓死,也会被逼疯。 闭上眼,靠着墙,沐浅夏轻轻地叹了口气,可随即眼中又闪着炽热的光芒。 她,一定可以活着出去。 ………… 顾离离开府里,运着轻功一路向沐浅夏出事的地方赶去。但他在快要到达那里时,隐去身形,没有轻举妄动。 他仔细的查看了一圈,这周围埋伏着不少的人,而且个个都功力不俗,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若是他一个人的话自是可以轻松运动,但沐浅夏不会武功,带着她再想脱身的话就不太容易了。所以,他必须要查探清楚这附近所有的路线,找一条埋伏的人最少,最容易离开的路线。 顾离身形一闪,再度消失在黑夜里。 ………… 晚上爬崖壁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一个不小心,没有看清楚就会踩空。沐浅夏很清楚自己不是超人,又不懂武功,哪怕晚上的时机会再好,她也没有想过在晚上行动。 窝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沐浅夏连时辰都不知晓,而且为了保证自己能在最合适的时间行动,沐浅夏一直不敢陷入深度睡眠,后半夜也就只是稍微的迷糊了一下,许是心里有事的缘故,很快便惊醒了。 醒来后,沐浅夏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两点左右,沐浅夏更不敢睡了,起身在山洞里四处走走,除了醒醒睡意,也准备活动活动四肢。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沐浅夏摸着她这个时候行动,等她走出去天就应该亮了。 沐浅夏随手将被子丢在地上,取下贴身携带的匕首和绑在她胳膊上的袖箭,这才往外走。 沐浅夏猜测,对方应该是认定她跑不出这里的,外面应该没有人守着她,她只要找到机关,快速离开这里就成了。 这条窄道虽然又暗又长,但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有一条道,沐浅夏完全不用担心在自己一不小心会在里面迷路,一路放心大胆的往前跑,沐浅夏很快就来到了刚进来的大山洞。 大山洞里的火盆一直在燃着,一路走进来,越往门口靠近越暖和,只是沐浅夏并没有贪念这一时的温暖,脚步不停地朝入口走去。 入口处的石门关得很严实,沐浅夏根本不可能单纯的靠自己的力气将这石门打开,她在墙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类似开关的东西…… 墙壁光滑,完全看不出任何人为开凿的痕迹,也看不到任何的机关。 “怎么会这样,明明见他没有花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的把门推开了,这石门这么沉重,就算他武功高强,也不可能会如此的轻松,所以他肯定不是用蛮力打开,这附近一定有哪个地方有机关能将这石门打开。”沐浅夏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这石门推开,但是她并气馁,而顺着这面墙壁一寸寸的往下用力,一点点的寻找可以借力的地方。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沐浅夏坚持不懈的寻找下,也不知道她碰到了哪里,只听到“轰……”的一声,石门就打开了,露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 沐浅夏一脸惊喜,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跑。 而在同一时刻,山洞里的黑衣人,也因石门打开的声音而面露惊喜之色…… 被关在悬崖中间的山洞里,光凭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不懂任何武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怎么也不可能逃不出去的。所以黑衣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沐浅夏会在明知自己处境的情况下,还会傻得跑出去找死。因此,他们在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是:三皇子找来了! “竟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难怪有那么多的人会忌惮你。”黑衣人老大哪怕是在睡觉,一身装扮也没有脱下,抓起立一旁的剑,翻身下床,随手在墙壁上轻轻的敲击了一下,立刻朝石洞另一头走去,在墙面上轻轻一推,便来到了入口处的大洞。 这个山洞看似简单普通,实则布满了机关暗道,只是一般人无法发现罢了。 而他刚到不久,其他的黑衣人也走了出来,一共二十人,众人齐至在大洞,看了一眼紧闭的石门,又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老大,无声的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三皇子的人来了吗? 黑衣人老大在山洞里看了一眼,见没有明显的有人来过的痕迹,沉声命令道:“你们几个去里面看看,你们几个把石门打开。” “是。” 往里走的人并没有这么快回来,但打开石门的人,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则是瞬间惊呆了,“老大,西楚长公主不见了,应该是跑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从小边娇生惯养的女人,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虽然,这和他们大意没有仔细盯着长公主有关,可是…… 长公主她一个女人,她怎么敢跑出去,她这是在找死吗? “追!”黑衣人老大的脸上有黑布遮挡,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听出,他现在很生气。 黑衣人老大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群黑衣人的反应可谓是极快,他们追出来时,沐浅夏才走到巨网的中间,离她早上爬的山另一面还有一段极长的距离。 这张巨网是黑衣人特别安置的,长达千米,就是为了连接两座高山,便于他们的行动,却不层想现在竟成了沐浅夏此刻逃跑的路线。 “长公主,你果然够胆,够与众不同,不愧是三皇子看上的女人。”黑衣人老大见沐浅夏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稳稳地往前走,心里生气的同时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佩服。 巾帼不让须眉! 可是,他费了这么多功夫,牺牲了那么多的人才把沐浅夏弄到手,如今三皇子还没有上勾,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任沐浅夏离开。 沐浅夏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可也知有人追了上来。 虽然她之前想过这些人会追过来,但是没想到,他们来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她逃走了。 男女天生就有体力上的差距,更不用提对方个个都是武功高手,沐浅夏可以肯定,不等她跑到对面,这些人就会追过来。 不,就算她成功的跑到对面,这些人也能追过来。 黑衣人老大没有任何的迟疑,带着身后的人就走上了巨网,沐浅夏明显感觉到巨往下一沉,而且在对方刻意的用力下,巨网还颠簸了一下,沐浅夏还是摔了一跤,虽然很快就爬了起来,可仍旧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而且在对方刻意的抖动下,巨网颠簸的越来越剧烈,沐浅夏根本无法向前走去。很快,双方的距离瞬间就拉到两百米。 两百米,正好在她袖箭的射程范围内沐浅夏想也不想,就掀起袖子,露出绑在手腕上的袖箭,“嗖嗖……”一排泛着黑光的细箭朝黑衣人射去。 而这也是顾离的阴险狠辣之处,他给沐浅夏的箭都是抹了剧毒的,见血封喉。 ------------ 第二十五章 成功逃走,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小心。”黑衣人老大的反应最快,直接侧身避开,可是细箭密密麻麻如同天,除非是完全跳出射程范围,否则根本躲不掉。 黑衣人老大没有任何迟疑,随手拉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黑衣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噗嗤……”细箭一一射入对方的身体里,有几支落空的则射向后面的黑衣人。 “啊……”一声惨叫,瞬间就有三个人站立不稳地跌落悬崖。 “长公主,我之前真是小看了你。”黑衣人老大随手将自己面前的人丢下了悬崖,大步朝沐浅夏所在的方向追去。 沐浅夏将袖箭射出后并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拿出顾离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 见到沐浅夏手中的匕首,黑衣人大惊:“你身上怎么藏着这么多的东西?” “是挺多的。试试这个!”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向黑衣人老大甩了过去。 这个,是顾离给她准备的药粉,用防水的纸包好,虽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但可以使人昏迷。 “屏住呼吸!”黑衣人老大不得不停下脚步,抬手,捂住口鼻。 就是这个时机! 沐浅夏见对方一停下步伐,立刻蹲下,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向巨网划去。 黑衣人老大正想嘲讽沐浅夏天真,这可是精铁制成的,沐浅夏就凭一把破刀,也想划破了他这铁网,简直是不自量力,可是…… 他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到之前有人对他说的,用最好的精铁制成的巨网,瞬间被划断了。 “这,这不可能!”黑衣人老大不忿的大喊,只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巨网被从中整齐地斩断,不管是沐浅夏还是黑衣人老大,都只能抱着自己仅剩的那一半,随着巨网的下坠的方向,朝悬崖边飞去。 黑衣人老大反应极快,巨网一断,他便死死地扣住网孔,巨网下落时,他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苦了他身后那群毫无防备之心的人,除了有几个反应极快的抓住了网孔,其余的人都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没有办法,沐浅夏的动作太快了,而且谁也没有想到,精铁制成的巨网,竟是一把小刀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沐浅夏早有准备,将巨划断的瞬间,直接将匕首随意的放入怀中,然后紧紧的抓住巨的一端,等着它朝悬崖的另一头摔去。 巨网断开后,笔直地朝着崖壁撞去,要是没有防备的直直撞上去,就是不死也要残。 可沐浅夏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装备可以用,只能牢牢的抓住巨网,剩下的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好在苍天保佑,崖壁上生有不少的树木,沐浅夏被直直的挂在了树上,她也趁势松开了巨网。 “啪……”巨网砸在崖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有不少泥土都被震地摔落下来,吊在下面,随着震动而晃动。 沐浅夏虽然没有如巨网那般直直的撞向崖壁,可她依旧疼得不行,可却没有伤到骨头。 抬手,抹掉挡在额前的长发,沐浅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什么也没有! 看不到那处山洞,也看不到追她的人,只有一片茫茫白雾! 呼,终于逃出来了。 沐浅夏松了一口气,在树上歇了一会儿,待身上的伤不再隐隐作痛时,沐浅夏打算开始攀爬了。 抬头看向上空,崖顶似乎高不可攀,但上面间或有巨石或是石缝中生长出的树木,让她此次的攀登轻松容易了许多。 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极限运动,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而且还是跨越了数千年的时光。老天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她穿越过来锻炼身体、挑战极限运动的吧。咦~这未免也太恶趣味了。 沐浅夏摇了摇头,将脑海奇葩的想法甩掉,深吸了几口气,开始打算攀爬。 一开始沐浅夏借着挂在一旁的巨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巨网的顶端后,便拿出小刀,一点一点的卡在壁缝里,靠着偶尔凸起的巨石或树木艰难的一丝一丝地往上挪。 没过多久,沐浅夏那双娇嫩的双手就被磨出了血,可她却连眉也不皱,仿佛察觉不到似的继续往上爬。 别说她现在只是磨破皮流血,就是在滴血、淌血,她也不能停下来,除非她想死。 蜗牛怕地再慢,也会有爬到目的地的一天,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不停的爬,在她彻底地累断气之前,一定可以爬上去。 ………… 第二天一大早,顾辰钰就带着一大批护卫来到了沐浅夏被掳走的那座山顶。 “放软梯,所有人爬下去找西楚长公主。”顾辰钰立刻下令。 护卫上前,将登城时才会用的软梯与长绳一一摆出来,身手较好的人站了出来,当软梯放下去后,开始一步一步地往下爬。 崖顶太深,什么也看不到。既看不到崖底的情况,也看不到吊在对面崖壁上,正在努力往上爬的沐浅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临近午时,爬下去查看情况的人又爬了上来,“殿下,软梯太短了,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之前那张巨网还在的话,他们也许还能看到,可现在…… 巨网已经被沐浅夏割断了,他们要是能看到就怪了。 “加长!”顾辰钰想也不想的就道。只是他手下的人却敢轻举妄动,“殿下,软梯的长度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再加长的话恐怕会断。” “那就……爬下去后,再设一架软梯。” 开玩笑,他是为了替三哥吸引人注意的,做戏怎么可能不做全套。当然,他对沐浅夏还是充满担心的,毕竟这个女人他还是觉得蛮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三哥他现在在哪里…… 护卫没有办法,只好按照顾辰钰吩咐的去做。 ………… 顾辰钰的护卫折腾了一整天,带来的软梯始终不够长,至少没有长到能让他们发现崖壁的异样。 几番下崖寻找无果,有大着胆子的护卫上前道:“殿下,会不会长公主根本不在崖底,而是被带到别的地方了?” “也不无这个可能。”他只知道沐浅夏当初是在这个崖顶被人掳走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到底被带到了哪里,他都一概不知。 “什么人!”就在这时,一旁的侍卫突然大叫道。 可那人却没有回话,如同旋风一般从众人的身边经过,几个起落人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道残影。 “殿下,有人上山了,而且,属下刚刚看见,那人,好像是暗月楼楼主。” “对,属下也看见了,是暗月楼楼主无疑,他脸上的面具属下绝对不会认错。”有人立刻附和道。 顾辰钰的护卫眼神确实毒辣,那人,的确是暗月楼楼主。 江湖上早就有人在传,暗月楼楼主武的功力深不可测,这江湖中很少有人能看出他的修为到底几何。他一直凭着自己彪悍的武力值,纵横江湖,让他一手创建的暗月楼成了江湖上无人敢惹的第一大刺客组织。 “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一部分人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另一部分人去四周寻找,本殿下还有其他事情去做,就先回京了。”开玩笑,三哥都来了,他还插什么手啊。 凭暗月楼楼主的身手,要下这山崖并不是并不是多难的事,只是暗中埋伏了太多的人,导致他一时半刻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有了顾辰钰带来的这批人来吸引注意力,他可以放心的动手了。 暗月楼楼主跃下山顶,脚尖轻轻的点在崖壁上,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行走在平地上,姿态潇洒,步履从容,很快他就走过软梯的范围。 顾辰钰的护卫架了三架软梯,约末有五百米,而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 暗月楼楼主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下走去…… 崖壁的另一面,沐浅夏依旧在艰难地往上畔爬,如同蜗牛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往上一步都异常的缓慢,看得人心惊胆战,总觉得她一不小心会摔下去粉身碎骨,可是她并没有。 虽然爬的很慢,可沐浅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稳,已经爬了整整三个时辰,沐浅夏离现在离崖顶越来越近,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明天应该就可以爬上去了。 只是,徒手往上攀爬着实辛苦,沐浅夏的双手早已磨得血淋淋,缠在手心的衣服带子早已被鲜血染透,每一次碰触对沐浅夏来说都是钻心般的痛,只是她现在似乎都痛得麻木了,早已没有什么感觉。 崖壁上要是没有凸起物,她便用刀,一点一点地砸出个口子,或者将刀卡在石缝里,不仅可以借力往上爬,还能作为踩踏物。 沐浅夏现在不由得对顾离更加的佩服了,他仿佛早有预料般替她准备了这套装备,每一件都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巨大的用途。 凭借身上的这些装备,沐浅夏虽然爬得很艰辛,但所幸是有惊无险,离胜利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 第二十六章 不管发生事,一定要活下来! 有了明确的方向,暗月楼楼主很快就寻到了山洞的入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迟疑,暗月楼楼主踏入山洞,看到底端做掩饰用的石门,暗月楼楼主冷笑一声,伸手一拍,只见“轰”的一声响,厚重的石门直接碎成石块。 十米一火盆的山洞出现在他的面前,火光照耀在他的鬼面上,显得那张血淋淋的鬼面更加的阴森恐怖。 “哼,果然是这里。”暗月楼楼主四处看了一眼,便朝幽深、狭长的暗道走去。 他的步子不由得迈得飞快,每一步都像是带了风,黑色的长袍在身后飞扬,滚边来回旋转,又快又急…… 很快,暗月楼楼主就来到了冒着寒气十足的寒洞,率先映入暗月楼楼主眼帘的不是那潭冒着白烟的寒潭水,而是落在地上的衣服,那衣服是他所认识的。 “人呢?”暗月楼楼主拾起地上的衣服,紧紧地拽在手心。 里衣、中衣和外衣全部都在这里,哪怕是过了一天一夜,衣服依旧是湿漉漉的,寒气极重。 隔着鬼面,没有人能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可是…… 手中瞬间碎成无数片的衣服,足已表明他此时的心情! “啪……”碎布一样的衣服,被暗月楼楼主丢在地上,他拔出剑朝寒洞深处走去,可是…… 里面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沐浅夏,更没有其他的人! “该死!”暗月楼楼主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这种心慌甚至比上一次,看到周意的箭,射中沐浅夏时还要严重。 沐浅夏,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管发生事,一定要活下来! 等着本座,本座一定会救你的! 从寒洞折回,暗月楼楼主再次回到点满火盆的大洞,用剑柄在墙上一阵敲击,很快就找到了暗门的所在。 一共十二间暗室,暗月楼楼主一一摧毁,可却始终都没有找到沐浅夏,也没有找到其他任何人的踪影。 这个鬼地方,连一个活口也没有,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该死,人都死哪儿去了?”暗月楼楼主心中又一次咒骂道,心中突然涌出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暴虐。 好在,他理智尚存,将山洞毁了个七七八八,将心中怒火宣泄一通后,离开了山洞,准备去崖顶寻找。 沐浅夏在这里呆过,山顶上也一直有人盯着,既然没有从崖顶离去,那么人必然是去了崖底。 暗月楼楼主纵身跃下,立刻就看到了挂在崖壁上的巨网,不过巨网上并没有人,只孤零零的挂在崖壁上,显得异常落寞。 暗月楼楼主眉头一皱,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巨网被人从中整齐割断,切口非常平整,可见下手之人当时有多决绝。 发现这个异常后,暗月楼楼主的速度再次加快,很快他就来到崖底。 崖底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也不是什么树木成林的森林,更不是什么流水潺潺的世外桃源,崖底下只是一片黄土,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还有几俱摔成烂泥的尸体。 从对方的衣服和地上的鲜血来看,这些人死了也没有多久,最多不会超过四个时辰。 除了这几俱尸体外,还有几块碎铁,应该是从高空坠落时摔碎的。 看到这一幕时,暗月楼楼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 沐浅夏凭借自己的本事,逃了! “沐浅夏,你究竟还有什么是瞒着本座的。”暗月楼楼主轻轻摇头,声音透着隐隐的轻快。 巨网被人从中割断,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沐浅夏当时应该掉在另一半巨上,也就是说,她现在在他对面的崖壁上。 “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就不怕到时候没人来救你,你只能挂在那里等死吗?”暗月楼楼主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转身,快步朝自己对面的那座山走去…… 沐浅夏,还在那里等着他去救! 对面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很少有人知道,毕竟两座山相隔千余米,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把两座山联系在一起,可是…… 旁人不知,他却清楚得很。 他对面的那座山叫狼山,因山上常有成群结队的狼群而闻名。 狼山上狼群占山为王,以至于那些普通人根本不敢上狼山。当然了,暗月楼楼主从来就不在普通人的范围内,对他来说这世间没有他不敢去,不能去的地方。 知道沐浅夏还在等着自己去救,暗月楼楼主也没有耽误时间,徒手借力,快步往上爬,那速度…… 绝对是让沐浅夏所嫉妒的,因为一个眨眼的功夫,暗月楼楼主已经爬上了数十米,而且这个速度还有增无减。 爬崖壁对暗月楼楼主来说,和平地几乎无甚差别,顶多难爬一点点,在爬崖壁的整个过程中,他的衣角甚至都没有被凸起的石头划破。 两刻钟后,暗月楼楼主看到另一块断网,还有切口处的划痕。暗月楼楼主再一次肯定,沐浅夏必然在这里,只是…… 人呢? 暗月楼楼主抬头看上去,居然看不到沐浅夏的身影,真正是奇怪了。 “她,该不会是,爬上去了吧?”如果真的如他想的这样,暗月楼楼主现在只想说沐浅夏比他想像中的厉害,只是命不太好。 若是爬上狼山,沐浅夏只会死得更快。 他现在只希望,沐浅夏的速度不要太快,能等到他出现。 “蠢女人,就不会安心等人来救嘛。”暗月楼楼主忍不住骂了一句,再一次加快速度,往上爬。 暗月楼楼主的眼神很好,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也能看到崖壁上划痕,还有鲜血! 崖壁是灰黑色的,按说就算有血迹也不会那么明显,可偏偏他就看得清清楚楚。 暗月楼楼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尤其是当他看到沐浅夏贴在崖壁上的身影。 小小的一团,笨拙的贴在崖壁上,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地往上挪,那速度和蜗牛相比也没有快到哪里去,可偏偏那个女人却不懂得放弃…… “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女人。” “哗啦……”沐浅夏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右手突然松了,半个身子吊在悬崖边,一副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暗月楼楼主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手脚比脑子反应更快,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飞身上前,将沐浅夏紧紧地抱在怀里。 果然,只有把她抱在怀里,他的心才能安稳。 “啊……”凌空一个旋转,脚下失去踩踏物,沐浅夏吓得脸色发白,本能的抱紧搂住暗月楼楼主的脖子,颤声道:“什么人?” 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下面有人。 “你以为自己会武功吗?竟然敢在毫无安全保障措施的情况下徒手攀登,你知不知道,你一但失足掉下来的话后果会是什么?”训斥的话劈头盖脸地席卷而来。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陌生,可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平定下心神,沐浅夏抬头看去,一张狰狞的鬼面露在沐浅夏的眼前…… 呼…… 沐浅夏吓了一跳,同时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胆子大,居然没有被吓死。 沐浅夏拍了拍心口,皱眉道:“怎么是你?”她和这个男人的交情可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怎么?看到本座很失望?”他来救她,她还不高兴? “当然不是。”沐浅夏想也不想地就摇头否认,“我只是感到很意外。”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人过来救她。 好吧,她承认,她曾想过顾离会来救她,可是没有。 那个男人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沐浅夏不禁怀疑,顾离之前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另有图谋? 如果他真得喜欢她,怎么可能在知道她被人劫走后无动于衷呢? “意外本座前来救你?哼……要是没有本座,你就死了。”暗月楼楼主抱着沐浅夏,并没有耽搁时间,而是借着崖壁上的凸起物,轻松地往上爬。 看着自己还要再爬一个时辰的距离,而对方只需要用脚尖轻轻一点就能上去,沐浅夏瞬间觉得好悲伤,好难过。果然,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武功高手什么的,真得是最讨厌,这简直就是打击普通人的自信,亏她以前看小说时最喜欢的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她现在要收回之前的喜欢了。不过暗月楼楼主的话,沐浅夏却不是很赞同。 “哼,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成功的爬上去。”这一点,她从不怀疑,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爬上去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喂狼吗?”哪怕他不愿意承认,暗月楼楼主也相信沐浅夏的这句话。 没有他,沐浅夏一样可以爬上去,只是速度会比较缓慢,过程会比较艰辛罢了。 “喂狼?这山顶上难道有狼?”如果真有的狼群的话,那确实是挺危险的。 想到她第一次遇到狼群时,还是和顾离在一起,那时候的他为了保护她而遍体鳞伤,现在想来,恐怕他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吧。 沐浅夏勾唇暗自苦笑,眼神中写满了落寞。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沐浅夏轻声道。 只是她没有发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暗月楼楼主的身子一僵,突然沉默了下去。 ------------ 第二十七章 他想,他一定是疯魔了 过了一会儿,暗月楼楼主才继续开口道:“这座山叫狼山,平日里从来没有人敢独身上来,你说你一个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一人在狼山,还会有活着下山去的可能吗?” 暗月楼楼主说话间,已将沐浅夏带到了山顶,松开人,这才看清沐浅夏身上的衣服,不由得皱眉:“你这是穿得是什么衣服,难看!”和他给她准备的衣服想必,简直是难看的紧。 “之前的衣服湿了,那里只有这样的衣服可以换。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比裙装方便得多。”刚刚被对方救了,沐浅夏也不好意思对人冷着一张脸。而且面对这位江湖高手,鼎鼎有名的暗月楼楼主,她才不敢摆脸色给人家看。 “破衣烂衫也只有你当宝。”暗月楼楼主说话间,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沐浅夏的身上,“山上风大,披上吧。” “谢谢。”沐浅夏没有拒绝,她之前爬崖的时候累狠了,身上早就一身的汗,现在在山顶上风一吹,还真是有点冷。 “你先在这里坐着处理一下伤口,本座去给你找点吃的。”说罢,就将怀中的绷带和药扔给了沐浅夏。没由来得,暗月楼楼主并不打算现在就下山,虽然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天黑前,把沐浅夏平安的带下山。 “谢谢。”沐浅夏现在确实是又饿又累,而且她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下山,她现在这个状况根本不适合下山,她没有自信自己能够在天黑之前下山。 这座山叫狼山,那么夜晚将会比白天更为可怕。 暗月楼楼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沐浅夏的面前。 沐浅夏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暗月楼楼主不会出现后,寻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面朝悬崖,背对着狼山而坐。 趁着暗月楼楼主还没有回来的时间,沐浅夏用他刚刚扔给她的绷带和药品做简单的包扎处理。 她腿上和胸前都有几处严重的外伤,里面还有些碎石子,要不是及时处理,等到明天的话则会更为严重。她的背后也有伤,但不是很严重,而且她现在处理不到,所以现在只能暂时不管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暗月楼楼主根本没有走! 他原本隐在暗处想要查看一下四周是否安全后再离开,却不曾想,看到了沐浅夏宽衣解带的这一幕。 他原本想要离开的,可他在转身时看到沐浅夏身上的伤时,离去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 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红肿的撞伤,还有几处鲜血直流,之前隔着衣服看不清楚,现在却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这一幕,暗月楼楼主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觉得很美。 伤痕累累却倔强的沐浅夏,站在崖顶上,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想,他一定是疯魔了。 暗月楼楼主无奈的摇了摇头,得知沐浅夏完全无事,能照顾好自己后,暗月楼楼主便放心地离去了。 为了让沐浅夏有足够的时间去清理和包扎伤口,暗月楼楼主特意在外面转了许久,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带来两只兔子和一些野果。 在狼山猎兔子可是极难的事,相对而言,猎狼还是容易一些的,可一头狼他们且不说他们是否吃得完,反而有可能还会因此引来狼群的攻击,着实是得不偿失。 暗月楼楼主回来的时候,沐浅夏早已收拾好了,只是露在外面的肌肤并没有擦拭干净,手脚和脸依旧是脏兮兮的。 “走,本座带你去洗脸。”暗月楼楼主拉住沐浅夏的手,向前方走去。沐浅夏的手上缠着绷带,不过那绷带早就被血、泥土和汗水浸透,粘稠的紧,握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可一向有洁癖的他竟却不觉得无法忍受,反倒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放。 沐浅夏倒是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她远不是暗月楼楼主的对手,抽了几次后沐浅夏也就放弃了,任由他拉着走。 狼山除了狼外还有许多其他的野兽,自然不会缺少水源,暗月楼楼主很快就把沐浅夏带到了一处小山泉,极有风度的背过身子,“洗干净点。” 语气冰冷,神态高傲,却没那么让人讨厌。 “谢谢。”沐浅夏诚心地感谢道。她觉得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似乎并没有那么得可怕,那么的讨厌。 山泉水甘甜冷冽,完全可以喝,沐浅夏将手随意的擦了擦,便直接捧起水喝了起来。 她其实已经渴到不行了,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喝足后,沐浅夏这才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将剩余的绷带清洗干净后当毛巾用,避开伤口将身上擦了一遍。 身上瞬间清爽了许多,要是现在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可以换,那就更美好了。 沐浅夏也就是这么一想,很快就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给拍了回去。 她真是越来得寸进尺了,能平安抵达山顶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早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想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是的…… 沐浅夏转身,对着暗月楼楼主道:“楼主,那个,我洗好了,你要不要也过来洗一洗?”她记得,刚刚暗月楼楼主好像拉了她的手,她的手…… 当时还有血。 “嗯。”暗月楼楼主走过来,蹲在泉山旁,一下又一下的仔细的清洗着自己的手,同一个动作不厌其烦的重复数遍,一丝一毫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沐浅夏摇了摇头,这个男人的洁癖也太重了吧,难道是处女座不成? 暗月楼楼主洗完手,很自然的伸到沐浅夏的面前,淡声道:“擦干净!” 沐浅夏拿出刚刚洗干净的绷带人命地给他擦手。 暗月楼楼主的手很大,虎口、手心与指腹处都有薄茧;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却不是柔弱无力,反而充满力道,沐浅夏毫不怀疑,暗月楼楼主用一根手指就能按死她。只是,她为何觉得这双手如此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暗月楼楼主的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色泽鲜红如血,沐浅夏甚至看到里面有血丝在游走。 沐浅夏并不敢随意打量暗月楼楼主的双手,不过是借着给他擦手的机会看了一眼,一擦完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说实话,她其实还是有点怕暗月楼楼主的。 “本座叫永宸。”暗月楼楼主突然开口道。 “哈?”沐浅夏一时没有跟上暗月楼楼主的思路。他告诉她名字干什么? “以后叫本座永宸,不许再称呼楼主。” “啊?”沐浅夏反应了一下,然后道:“哦。” 两人原路返回时,却发现山顶上的位置已经被一群狼给占了。 沐浅夏草草地看了一眼,发现至少有二十几头狼聚在那里,永宸打来的野兔早就不见了踪影。 绿幽幽的眼睛警戒地看向四方,看上去特别邪恶与……可怕。 “小心。”永宸第一时间发现,就将沐浅夏拉了回来,“别再继续往前了,若是一不小心惊动了狼群那就麻烦了。”跟沐浅夏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居然也跟着变笨了,竟然忘了血腥味最容易吸引来猛兽。 沐浅夏是知道狼群的可怕的,她之前可是“有幸”亲身体验过一次的,绝对不想再来一次。当即就对永宸道:“楼……那个永宸,我们另寻一个地方休息。”这座山也不知有多少狼群,明智之举还是避开的好。 “嗯。”永宸没有异议,虽然这二十几头狼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杀了这个狼群只会引来更多的狼群,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山路难行,沐浅夏跟在永宸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哪怕拼尽全力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永宸中途停下来等了沐浅夏几次,最后终是忍不住,折身,一把将沐浅夏打横抱了起来。 双腿突然离地,沐浅夏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并没有尖叫出来,而是悄悄地拉着永宸的衣服,以保持平衡。 抱着沐浅夏,永宸也就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危,更不用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等她。永宸步子迈得飞快,眨眼间就带着沐浅夏来到狼山的另一头。 永宸似乎对这狼山非常熟悉,茂盛的树枝与长得一模一样的地方,对他根本造不成了一丝一毫的影响,永宸很快就将沐浅夏带到了一处山洞。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你先燃一个火堆,本座去找猎物。”说罢,就将沐浅夏丢下,转身就走…… 山洞不大,两个人同时呆在里面就会觉得逼仄;而且极矮,凭沐浅夏的身高也就刚好能站起来,儿永宸只能弯着腰。 不过,山洞里面倒是挺干净的,周围还种了一些驱蚊和驱蛇草,沐浅夏猜测这应该是有人刻意栽种的,只是不知是何人竟会住在这里。不过,根据永宸刚刚对这里的熟悉,说不定他就是住在这里的人。 永宸走后,沐浅夏摸黑了寻了一些枯叶和枯树枝,在山洞外堆成一小团,可是问题来了,她没有火种! 她既没有火折子,也没用打火石,难不成她要钻木取火? ------------ 第二十八章 我,欠你一条命 永宸回来时,就看到沐浅夏傻傻地坐在山洞口,盯着一堆枯枝落叶皱眉发呆,不由得皱眉,“怎么了?” “那个,我,我没有火种,我也不会钻木取火。”沐浅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 她好像没有帮上什么忙,还给永宸添了不少的麻烦。 “拿着。”永宸丢了一个火折子到沐浅夏地面前,自己则去削了一截树枝,将手上的野鸡与兔子串好。 这附近没有什么水源,永宸是特意清洗后才拿回来的,血腥味也淡了不少。 沐浅夏是第一次见火折子,对火折子完全不认识,一个人在旁边研究了好半天。所以等永宸将兔子穿好了,沐浅夏的火还没有生起来。 “你怎么这么笨?”永宸轻声骂了一句,沐浅夏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永宸从沐浅夏的手上接过火折子,轻轻一吹,明火就出现了,用树枝捅开沐浅夏堆的枯叶,永宸熟练的将火生了起来,随意拨乱两下,火苗就蹿起来了。 “火燃好了,烤肉会吗?”永宸拍了拍手,明显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他成年后,就再未亲自动过手。 “会。”沐浅夏其实自己从没碰过这些,现代更不会直接架在火上烤。但她以前在电视上看,貌似很简单,只需把东西架在火上然后不停地反动就好了。 沐浅夏从永宸的手中结果穿好兔子,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因为没有烤肉架,所以需要她一直用手拿着,这是一个极其辛苦的活,而且离火近,时间久了谁都也受不了。 沐浅夏的双手本就因为爬崖壁而酸痛到不行,现在又一直举着烤肉,绝对是伤上加伤,再加上她离火太近,身上的伤被热气一烤,似乎更痛了。 很快,沐浅夏就全身是汗,脸上更是红通通的,哪怕极力忍耐也不免露出痛苦的神色。 “啊!”沐浅夏突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永宸立刻从一旁走到沐浅夏的身边。 “没事儿,手不小心被火烫了一下。”沐浅夏轻声道。 “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永宸一边训斥着沐浅夏一边将沐浅夏烫伤的手拽过来,仔细的瞧了瞧,才缓缓道:“还好你躲的够快,只是轻微烫红,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去一旁休息吧,剩下的事本座来吧,省的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永宸不耐烦的道。 尽管他的语气很恶劣,但沐浅夏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关心,“谢谢你。” “呵,你的谢谢真廉价,从咱俩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和本座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谢谢”。”永宸嘲讽道。 “我……欠你一条命。”沐浅夏郑重的许诺,“日后只要你开口,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做。”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永宸满口应下,虽然他并不需要。 沐浅夏松了口气,她和永宸并不熟悉,但对方却一次次的救她于危难之中,若是对方无所图谋的话,她才更加会感到奇怪。 有永宸接手剩下的活,沐浅夏也不再逞强,将永宸的衣服披在身上,靠在洞里的角落边休息。 许是真得累狠了,沐浅夏没多久就坐着睡着了,永宸回头看去,发现沐浅夏哪怕是睡着了,也依旧紧紧皱的皱着眉头。 眼眸微动,永宸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走过去将滑落的衣服重新盖在沐浅夏的身上,然后回来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烤肉。 半个时辰后,兔子熟了,永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沐浅夏叫醒。 她要是再不吃东西的话会撑不住。 不得不说,永宸烤肉的手法真的很不错,在没有盐和任何调味品的情况下,沐浅夏依旧觉得很香。 一整只兔子,少说也有三四斤,沐浅夏一个人全部吃完了,可见她是真得饿惨了。 永宸手中的另一只兔肉也熟了,转身问林沐浅夏要不要时,沐浅夏果断的摇了摇头,“我吃饱了。”就算是她现在没吃饱也不能再继续吃下去了,她的胃在极度饥饿后根本承受不住一顿狂吃。她先在就是想喝点水,可是这个话沐浅夏根本不敢说出口。 可沐浅夏不说,并不代表永宸不知。他看似冷冷的、不体贴,可他的种种举动却足已表明他很细心、很体贴。 “拿着。”将刚烤好的兔肉塞到沐浅夏手上,永宸离开山洞,片刻后带着一把像芦苇一样的东西再度出现在了沐浅夏的面前。 “从中折断,中间有水可以喝。”永宸随意的丢到沐浅夏怀里,同时从她手中拿过自己的烤兔肉。 沐浅夏没有说谢,只是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看永宸的那张鬼脸,也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 京城,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书房中,听到密探头子的汇报,顾辰景气得将桌上的砚台砸向他,“一群废物,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本殿下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啪……砚台碎了一地,密探头子一动不动,只有微微瑟缩发抖的身体,暴露出他此时内心的惊恐。 “属下知错,属下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密探头子在沐浅夏逃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处罚。要是败在三皇子的手里还没有什么好说的,谁让那人是赫然有名的三皇子,可是…… 栽在一个女人,一个没有半点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里,别说大皇子殿下不满,就是密探头子他自己都不甘心。 他承认这里面有他疏忽大意的成份在,可这也改变不了,沐浅夏从他手上逃走的事实。 “本殿下当然要罚,若是不罚你的话本殿下以后还该如何服众。”顾辰景此刻真是气恼到不行。 计划的好好的,居然到最后一刻失败了,半点用处也没有派上。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顾离在西楚待了这么久没想到一回来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好不容易在朝中安插的人手尽数拔除。 沐浅夏原本已经答应嫁给他,但他走后西楚竟然发生了政变,也不知道顾离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西楚的皇上不惜背负出尔反尔的名声也要将沐浅夏嫁给顾离。 听闻父皇近来病重,可太医院的人都是顾离的人,他对于父皇的身体状况一概不知,无论他和母后如何想尽办法都无法见到父皇一面。 顾辰景现在一想到这些糟心的事就头痛,按了按太阳穴,看到仍然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密探头子,顾辰景就厌恶的道:“滚,自己去领罚。” 密探头子听到这话,立刻松了口气,恭声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自己领罚,必然不能太轻,可也不会致命,不管如何,自己的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顾辰景没有说话,独自坐在书房中,许久后有一侍卫进来通报:“殿下,张神医现在正在外面,说给殿下请平安脉。” “让他进来吧。”因最近身体不适,总是头疼,而他又信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于是便命人暗中寻访名医,这个张神医就是被他的手下请回来替他看病的,张神医早晚都会来给顾辰景请一次平安脉。 张神医行完礼,半跪在顾辰景的面前,片刻后忧心忡忡的道:“殿下,你最近心火过旺,思虑过重,需要静养调理。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头疼之症恐怕也会不断加剧。” “最近烦心之事太多,等本殿下忙过这阵再做调理,你现在先开几副药压制一下病情。” “是,殿下。” ………… 第一缕阳光洒进山林,照在沐浅夏的脸上,将她脸上的绒毛照得格外清楚…… 白白的,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碰触。 眼睑微动,永宸知道沐浅夏就要醒了,淡然地别过脸,没有再看她。 沐浅夏醒来时,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永宸,那张鬼脸沐浅夏已经看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与慵懒,低低哑哑的,就好像羽毛轻柔地拂过心尖,让人不由得颤栗。 “嗯。”永宸粗粗地应了一句后,便起身朝洞外走去。 清早刚醒来的男人,总是比较没有自制力的! 早晨的树林处处透着勃勃生机,清新湿润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沐浅夏走出山洞,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泥土的气息,让沐浅夏忍不住沉醉其中。伸了一个懒腰,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很疼,肌肉更是酸痛得厉害,似乎比昨晚的情况还要糟糕。 不过,这点疼痛还在沐浅夏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至少沐浅夏可以肯定,她能在今天的日落之前走下狼山。 约末一刻钟左右,永宸回来了,给她带来了水和野果。水是用竹子装的,份量不少,她喝完后还能简单的梳洗一下。 沐浅夏含笑接过,经过昨天的事情,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喜欢口头上的答谢,于是便没有浪费口水去说谢谢。 一刻钟后,沐浅夏收拾干净,也将野果吃完,两人便准备下山。 ------------ 第二十九章 除了回去,没有别的选择 为了节省时间,同时也为了避开狼山的狼群,永宸并没有带着沐浅夏慢慢走,而是抱着她,一路踩着树梢,以卓绝的轻功将人带下狼山。 看到永宸连气都不喘,就把她抱下山,沐浅夏很想问:楼主大神,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昨晚不把我送下来,非让我在山上呆一晚干吗?欣赏风景吗? 好吧,沐浅夏很怂地承认,她不敢问。 “这一次幸亏遇到了你,要不是有你出现,我都不知要怎么离开狼山。”既然永宸不喜欢听谢谢,那沐浅夏她就不说谢谢这两个字了,反正只要意思表达到位就好了。 没想到永宸竟丝毫都不领情,讥讽的道:“本座还以为,你会说没有本座,你只凭自己一个人也能活着下狼山。” “怎么可能呢……”沐浅夏淡淡一笑,却没有再多言。 她原本就没指望有人能前来救她,也早就做好了万事靠自己的心里准备,永宸的出现于她而言是个意外,她虽然很高兴,很感激,可也不至于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激动。 遇到永宸她很兴奋,这意味着在完全陌生,充满危机的环境中不必全靠她一个人。可若是永宸不出现,她也会想尽办法活着下山。所以,她从来没有把活下来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你打算要去哪?本座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这里离找她的人还有千余米,离城门就更远了,沐浅夏一个人至少要走到天黑,才可能遇到寻她的人。 “去哪都行吗?”沐浅夏眼眸一亮,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 永宸一看就知沐浅夏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冷声道:“除了这京城,你还想去哪里?”居然想离开京城,这个女人果然是记吃不记打。 “没有,我回京城。”沐浅夏刚燃起的希望,立刻熄灭。 永宸说得没有错,除了京城她还能去哪里?只要顾离想,不论她逃到哪里,她都能被捉回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尽心思的离开呢? “哼……”永宸重重地哼了一声,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一匹血红色的骏马,从狼山的另一角跑了出来,跶跶跶的跑到永宸的身旁,亲昵的蹭了蹭他才衣服,却被永宸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开。 骏马缩了缩马头,沐浅夏似乎能看到它眼中的委屈。 永宸见沐浅夏一直盯着他的马看,随口问道:“怎么,你喜欢?” “它很有灵性。”沐浅夏一开口,那匹马就看着她,眼中似乎有迷惑。 “它是狼山的野马群里,唯一活下的野马,我从它刚出生时养到了现在。”这匹马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他童年唯一的玩伴。 “难怪……”它会与你这般亲近。 “走吧,本座送你回京。”永宸不愿意继续多谈,直接翻身上马,然后朝沐浅夏伸出了手。 他当然可以直接抱着沐浅夏上马,可他不知道为何喜欢沐浅夏将手伸给他,把一切交给他,信任他。 大手握小手,手指相触的瞬间,永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马儿往前走的瞬间,将沐浅夏拉上马。 一人一马配合默契,沐浅夏刚刚坐稳,血红色的俊马就撒腿跑了起来,完全不需要人管。 永宸的装扮非常引人注目,不过他胯下那匹马的速度飞快,一路上并没有人看清他的长相。 当然,就算看到了永宸也不会有丝毫在意。 在离城门百余米时,永宸示意马减速,挺稳,将她抱下马后,还不待她开口,就直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开了,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沐浅夏知道,这是永宸另类的细心。毕竟,要让人看到她一个未婚的西楚长公主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月楼楼主共乘一骑,对她来说绝对不是好事,若是再被有些人刻意渲染,她的名声就彻底被毁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而且,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名节可是比性命还宝贵的东西。 城门口,已有不少人在排队。大家手持路引、碟牌依次入城,守城的小兵检查得也很仔细,遇到可疑的人还会再三盘问。 东秦的百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碟牌,也就是类似于现代的身份证,要离开自己所在城镇,去别的城镇还需要官府开的路引,进出城都需要仔细检查,以免有他国奸细混入。 普通百姓是碟牌,官府中人则是鱼符,而沐浅夏属于皇家人,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玉牌。可是,这些代表身份的东西并不会随时带在身上,所以沐浅夏现在什么也没有,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就算她告诉守城的士兵她是西楚长公主,就按她现如今的装扮来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被别人当做精神病。 “哎,这该要怎么进城呢?我要不还是别进城了吧。”沐浅夏远远地在一旁看着排队进城的队伍,双手托腮,一脸纠结的蹲在路边。 好吧,她承认她一点都不想回京。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厌恶三皇子府,厌恶顾离,可这京城完全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或人,更何况她此次遇险应该与顾离的政敌脱离不了关系,她实在是不想再卷入这皇室之中。 她一旦错过此次机会,以后还能完美的死遁吗? “要不,我还是走吧。虽说一个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没有身份证明的外面会很危险,可我若是去寻个小山村,过与世无争的归隐生活,应该也不算难吧?”沐浅夏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大部分还是从以前看的小说中推理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她一穿越过来就成为了西楚的长公主,对底层百姓生活的现状知道太少,所以她此刻才会犹豫不绝。 “不管了,我去试一试,要是进不了城,那就不怪我了。”沐浅夏将永宸那件华丽的黑色大衣丢在一边,穿着身上破烂的粗布麻衣跟在排队进城的队伍后。 人群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沐浅夏处在最后面,她也不着急,饶有兴志的打量起四周的人。 排队进城的大多是男子,有不少人都挑着菜、水果一类的,也有些许挎着篮子的妇人,篮子里有放针线的,也有放鸡蛋的,还有几个小孩背着竹筐,竹筐里背着精心缝制的手工玩偶,也有放香囊的,许是送进城来换些银钱。 隔壁还有一支队伍,那一队全是马车,各式各样的马车都有,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在讨论,那是谁家的马车,多么气派一类的。不过,大多数都是商家的马车,官家的似乎不需要在这里排队。 沐浅夏站在后面认真地听旁人交谈,仔细筛选有用的信息,她觉得自己应该用得上,毕竟无法证明身份的她,是绝对不可能进城的。 就算队伍走的再缓慢,也排到了沐浅夏的跟前。 “这位姑娘,还请出示您的路引和碟牌。”守城的士兵客气的道。 “不好意思官爷,小女子的银两、路引和碟牌在来的路上被人给偷了。小女子此番进城是为了投奔远房亲戚,还请官爷行个方便,小女子感激不尽,届时必有重谢。”沐浅夏面带歉意的道。 “去去去,没有碟牌和路引不许进城,这是上头的指示,我们这些小兵也没有办法。” “官爷,您可以去联系小女子的远房亲戚。” “我们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难道你没看到后面还排着多少人吗?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帮你做事。你要是拿不出路引和碟牌这两样东西的话,就去一旁带着去,不要影响后面人进城。”守城士兵没好气的道。他见沐浅夏这身穿着不像是什么有钱人,他何故要为了她去跑腿,白白给自己找罪受。 沐浅夏见守城的士兵将话说的这么绝对,便也不再勉强,她已经尽力了,可还是进不了城,这总不能怪她了吧。思及此,遂转身,打算离开。 可沐浅夏转身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听到有人恭声道:“长公主殿下,属下护驾来迟,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什么? 长公主殿下? 守城的士兵傻了一跳,呆呆地看着沐浅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而沐浅夏则比他更震惊:什么?居然有人来接她了,这下……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进城吗? 听到后面的声音,沐浅夏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跑,不然就凭她那两条腿,能跑得过三皇子府的侍卫吗? 没有一丝犹豫,一丝迟疑,沐浅夏豁然转身,看着跪了一地的侍卫,沐浅夏神色淡然,没有一丝的不适,淡然道:“起来吧。” 三皇子府的侍卫训练有素,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于沐浅夏身上,那件极不合身的粗衣,侍卫也只当没有看到,半弯着腰恭声请沐浅夏上马车。 城门口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经三皇子府的侍卫这么一闹,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只不过普通百姓根本不敢随便议论皇室的事,听到侍卫的话,知晓有公主在这里,一个个慌忙跪下,就连刚刚对沐浅夏面露嫌弃的侍卫,这个时候也跪在一旁,不敢吭声。 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刚和他一直交谈,许诺事后给他重谢的居然是一位公主,这一切真得和做梦一样。 围观的人中除了百姓,自然还有守城的官差了。这些守城的小兵在普通老百姓眼中是衙门中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可在王府侍卫面前,他们什么都不算,听到这边有王府的人办差,忙上前寻问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不必了。”三皇子府的侍卫冷漠的拒绝,转头又恭敬的请沐浅夏上车。 这个时候,沐浅夏除了上马车回去,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想闹腾,可是…… ------------ 第三十章 倒霉,下月十五大婚 “啊……”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沐浅夏脸色一白,死死咬住唇,才没有叫出声来,可是突然扶下腰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旁人注意。 “长公主,您,您这是怎么了?”侍卫见沐浅夏一脸痛苦,脸色惨白,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不禁脸色大变,忙上前寻问道。 “没,没事……”剧痛已经开始微微减缓,沐浅夏虽然疼得满头大汗,可说话还是可以。 “可是……”长公主这个样子,真得没事吗? 侍卫们担心,可他们又不敢随意上前搀扶沐浅夏。毕竟男女有别,主仆有别。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沐浅夏扶着马车的车门道。 沐浅夏此时虽是人群关注的焦点,不过普通百姓与小兵碍于她的身份,根本没人敢抬头看她,除了王府的侍卫外也没有几个人发现她的异常,可偏偏…… 刚踏上城墙,巡视城门防御的大皇子殿下顾辰景,眼神极好的看到了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现如今城门底下也有人敢闹事了吗?” 沐浅夏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马车旁半天不上去,又被一群侍卫围住,旁边还跪了一堆人,虽说不像闹事,可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守城的将军见状,并不敢妄自评论,忙派手底下的人去前去查看,下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府的人从来的时候就没有隐藏身份,身上的衣着都有着三皇子府的标志,只要随便一问便知,小兵问清事情的经过后,立刻上前汇报,道:“禀大皇子殿下和将军,西楚长公主殿下之前在城外遇险,如今刚刚归来,三皇子听闻后派府中的侍卫来接西楚长公主殿下进城,只不过,西楚长公主殿下似乎遇到了麻烦。” “西楚长公主?”顾辰景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猫腻,“下去看看。” “这……”守城的将军一脸为难,可顾辰景根本不理会他,带着自己的亲兵就下去了。 有亲兵开道,顾辰景很快就骑着马,来到了沐浅夏对面前,普通百姓虽然不认识顾辰景,可光见这排场就知道来者不是普通人,一个个慌忙低头,不敢再多看。 三皇子府的侍卫自然认识顾辰景,他和三皇子相斗多年,他们不想认识都难。见顾辰景打马而来,便知来者不善,一个个绷着脸,假装没有看到,就是不肯带头行礼。 守城的小兵知晓今天大皇子殿下要来巡视城门防御,见眼前这阵势哪怕没有见过大皇子殿下,便也知晓是大皇子殿下来了,齐刷刷的跪下来行礼。 声音很大,三皇子府的侍卫此刻就是想要装作不认识也不行了,只得单膝跪下,给顾辰景见礼。 沐浅夏此刻正忍受着腹中突如其来的疼痛,就听到一群人高呼“参加大皇子殿下”。 她怎么这么倒霉,来东秦这段时间一直都从未见过他,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遇见。 “免礼。”顾辰景在人前,绝对是温和好亲近,言行举止无不透着皇家的尊贵与大气。 顾辰景高坐在战马上,完全没有下马的意思,打马上前两步,挥退三皇子府的侍卫,顾辰景试探地开口道:“长公主?”虽说穿得奇怪了一点,可从背影来看,是沐浅夏无疑。 沐浅夏听顾辰景一开口就知道来者不善,抬手擦掉脸上的汗,强忍着腹中不时传来的疼痛,转身看向坐在马背上的顾辰景,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是大皇子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自西楚一别不曾想再见时竟会在东秦,在这样的情景下相见。只是不知,长公主今日是怎么了,竟会以这样的衣着出门,不知是微服私访还是在城门遭遇到匪徒了?” “三皇子殿下您多虑了,东秦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本公主在天子脚下能遇到什么事?自然是微服出访,体验民情了。”沐浅夏轻描淡写的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时辰不早了,本公主也该回去了,大皇子殿下可也别耽误了正事。” “长公主……”顾辰景上前欲拉住沐浅夏,却被三皇子府的护卫拦住了,“大皇子殿下,长公主殿下累了,要回去休息,还请殿下让个道。” “滚开……”顾辰景挥手,将侍卫推开。 三皇子府的侍卫,当然不是顾辰景想推就能推动的,只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却是不好与大皇子殿下来硬的,他要硬闯上马车,侍卫根本不拦不住…… 沐浅夏强忍着疼痛道:“不知大皇子殿下还有何指教?” “长公主,你面色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传太医?”顾辰景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突然看到沐浅夏如此虚弱的样子,所有的话到嘴边后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本公主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你这……算了,来人,传太医。”顾辰景回头吩咐道。 沐浅夏刚想拒绝,可一阵眩晕传来,沐浅夏只觉得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浅浅。”顾辰景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脱口而出道。 就在他打算伸手接住倒下的沐浅夏时,只感觉一阵风吹过 ,眼前一白,沐浅夏就已经被别人打横抱在怀里。 “顾离!” “见过大皇兄。”顾离不卑不亢的道。 “长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你府里平时就是这么照顾她的?”顾辰景讥讽道。 “这就不劳大皇兄挂心了,浅浅是本殿下的女人,本殿下自会照顾好她。”顾离冷声道。 “呵,三弟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长公主现在如何能称之为你的女人?你可知你刚刚随意的一句话对她的名节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对了,忘了告诉大皇兄,父皇刚刚派人颁来了圣旨,下月十五大婚,到时候皇兄别忘了来喝喜酒。” 顾辰景没有回答,这是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袖中的手捏的咯咯作响。 “大皇兄,浅浅身体不适,离就先带她回府了。”言罢,也不待顾辰景回答,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顾离的手下见状,也没有给顾辰景行礼,直接跟着顾离的马车离开了。 “顾离,你真是好样的,总有一天,本殿下会让你付出代价。” ………… 其实,沐浅夏在顾离来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只是听到他和顾辰景的对话后她果断选择装晕,完全不插手他俩之间的事情。 所以,待马车启动后,沐浅夏立刻睁开眼睛道:“顾离,放我下来。”而且,她刚刚突然发现,自己大姨妈来了。所以,此刻,她更得要让顾离将自己放下了。 “公主,你刚刚不是很疼吗?” “是很疼,但是……”沐浅夏的嗓音有些发颤,有些发虚。 但是要她如何形容她其实没什么毛病…… 沐浅夏只觉得自己窘迫的无地自容。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你放我下来吧。” 可顾离完全没有理她,自顾自的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搭上她的脉搏,给她探脉。 下一秒,几乎要从他腿上弹开,“顾……”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男人按回腿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已经搭上她的脉搏。 她彻底呆住,忘了开口。 顾离细细诊断着,起初只是沉默不语,大概还没察觉到她到底怎么了。等他探出什么,脸色蓦地变了好几变,从青白交错逐渐变成黑沉沉的,眉骨突突的跳。末了,他缓缓的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公主……” 那嗓音低沉的与平日里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又好像是不同的。 沐浅夏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我刚刚都说让你放我下来,谁叫你非要看看看!”她恼羞成怒的捂住脸,但好在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三皇子府的门口。 沐浅夏正打算从顾离的身上跳下去,可谁知顾离紧紧的抱着她不放手,起身,下了马车。 “顾离……”沐浅夏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顾离几不可察的叹息,“好了,我是医者,不避讳这些东西。”他就着这个姿势继续抱着她,“你从前也这么疼吗?” “我也不知道。”她以前从来没有疼过,这具身体以前来的时候只是有点疼,这么疼还是第一次。 “一会儿我给你开几副药,你一定要按时吃。”顾离将沐浅夏送回屋子后,临走前嘱咐道。 “嗯。” 顾离一离开,琉璃和曼柔立刻红着眼睛,一脸关切的围住沐浅夏,道:“公主,您总算回来了,您知不知道您失踪的这两天奴婢有多担心,还好老天保佑,让公主您平安归来,一会儿奴婢要好好的去拜拜佛祖。”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你们打桶水来,我想要沐浴。” “好的。”琉璃拉着曼柔开心的退了下去。 沐浅夏身上的擦伤和撞伤非常多,根本没有办法泡浴,沐浅夏洗了头发后,草草地包了起来,拿着毛巾将身上擦了三遍这才满意。 收拾干净后,沐浅夏这才记得给自己伤药,将淤伤揉开,只是背后的伤,她依旧看不到,只能稍后等琉璃她们一会儿进来再说了。 一番折腾后沐浅夏累的够呛,正好琉璃端着晚餐进来,笑眯眯的道:“公主,刚刚殿下派人给您送药来了,一会儿吃完饭后奴婢给您端过来。还有,殿下说让您最近几天好好休息,婚礼的事他会准备好的。” “婚礼?他之前说的竟然是真的?” “公主,千真万确,奴婢可是亲眼见宫里的公公进来宣旨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沐浅夏突然没了兴致,让琉璃退了出去。 “是。” ------------ 第三十一章 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入戏太深 京城,如意楼。 “公子,西楚长公主今日穿着一件粗布麻衣凭空出现在城门口,属下等人在其坠落的山顶周围及沿途都布置了不少眼线,但没有一个人看到她是怎么逃离顾辰景那批人的追捕,也没有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下山的,待有人发现她时她已经出现在了城门口。”一名女子恭声道。 “这点本公子早就料到了,她若是如此轻而易举的死去,那就枉费了本公子对她的高看。” “对了,公子,我们的人曾看到暗月楼楼主永宸出现在西楚长公主出事的附近,只不过他速度太快,武功太高,我们的人没敢轻易的跟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暗月楼楼主?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人喃喃自语,“不过,这一切,也许就解释的通了。” “公子,属下不明,还请公子指点迷津。” “他们是从狼山离开的。”男子淡声道 “什么?狼山?那座山上可都是狼群,一般人怎敢轻易上去?”女子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你自己也说了,是一般人,而我们大名鼎鼎的暗月楼楼主又岂是一般人?”男子含笑道。 “是属下思虑不周,在看到暗月楼楼主出现的那一刻就应该派人将所有下山的可能全部封死,请公子责罚。” “不必了。顾离进来可有什么异动?” “回公子的话,除了今日白天在城门口接西楚长公主回府外,并无任何异动。西楚长公主出事时,顾离并没有任何举动,公子,我们的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走没走错日后自见分晓,你急什么?本公子和你说过多少次,凡事要有耐心,只要时间长了,自会露出马脚。” “公子教训的是,是属下着急了。” “好了,你下去吧,派人多多盯着三皇子府,一旦有任何举动,不论本公子在做什么都第一时间向本公子禀告。” “是。” 待女子走后,男子又在窗前伫立良久,方才悠悠的叹息出声:“沐浅夏,暗月楼楼主?沐浅夏,你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本公子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你可千万别让本公子对你失望啊……” ………… 西楚,京城。 “寒烟哥哥,公主姐姐下月十五大婚,你……” “小西,我没事儿。”寒烟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抬手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寒烟哥哥,你别喝了,喝这么多酒对你的身体不好,哎,寒烟哥哥……”木小西急得直跺脚,可偏偏没有任何的办法。 “小西,我真的没事儿,天色不早了,你去睡觉吧。”寒烟一边把她往门外推,一边醉醺醺的道。 木小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寒烟哥哥,你别喝酒了,不然你明天早上起来准是要头疼的。” “嗯。” 木小西走后,寒烟又独自坐回到桌前,自斟自饮。他今天听到沐浅夏结婚的消息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不知道是自己看开了,还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内心早就毫无波澜了。可他,还是命人给他买来了许多的酒,一个人自斟自饮,像是想要追回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寒烟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寒烟还在睡梦中时,听到木小西叽叽喳喳的声音:“寒烟哥哥,快醒醒,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里?”寒烟强忍着睡意睁开眼,迷蒙的问道。他记得自己今天没有出门的计划啊,难道他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喝失忆了? “寒烟哥哥,你这里剩下的事情呢,小西昨天已经连夜替你处理好了,你现在赶紧起来洗漱收拾一下,等我们用过早饭后就出发去东秦,去找公主姐姐。”木小西一边把寒烟往起拖一边解释道。 “为什么要去东秦找浅夏?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找她吧。” “寒烟哥哥,这可是你之前答应我的,你可不能食言哦。”木小西拽着寒烟的衣袖,撒娇道。 他之前是答应过小西,可那时候浅夏还没有正式订婚,而现在她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还过去干什么,找不痛快吗?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含笑嫁给别人? “寒烟哥哥,”木小西正色道:“每个人都应该和自己的过去告别,这样也能将自己的心事放下 若是到了东秦后,你还是无法接受公主姐姐嫁给别人这个消息的话,你就把公主姐姐带走吧,我已经在东秦安排好人了,只要公主姐姐愿意,天大地大,总会有你们的安身之处,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看在寒家和木家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的,顶多派人大张旗鼓的找寻一段时间就算完了。若是你真的能够放下,之后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小西都会陪在你身边,你要是嫌小西烦的话,小西就回家,反正我家老头子一定巴不得我赶紧回去呢。” 寒烟沉默良久,静静地看着小西,直到木小西快要承受不住他如此直白的目光时,他才轻声道:“谢谢你,小西。” “寒烟刚刚,我们走吧?”木小西扬起笑脸,笑眯眯的询问道。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越发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寒烟看的竟不由得痴了,好半天才轻轻的回了声,“好。” 原来,小西在他不知道时候已经一点一点的出落的亭亭玉立,再也不是小时候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的野丫头了…… ………… 沐浅夏在三皇子府安生的呆了两天后又开始往外面跑,不是出去听听曲,就是出去逛逛街,不等到天黑绝不回来,一点也不像是快要结婚的人。 其实她不是在府里待不住,只是经过了那件事后,对于顾离当时没有去救她心里有点膈应,虽然她说过自己不怨他,若是换了她,她也会选择这样做,可是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怨他,忍不住的觉得自己委屈。而且,她回来的这两天,除了在城门口见过他后,她便再未见过顾离,顾离也并未对他没有前去救她这件事做过任何的解释。 明明自己已经告诉过自己对顾离他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想法,也不会再在意他的言语和举动,更不会再喜欢他,可她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去在意关于他的一切。 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只有她一个人入戏太深。 沐浅夏将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见天色已晚,在桌子上扔下一锭银子后就潇洒的转身离开。 出了茶馆,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偶有几个零星的星星执着挂在天空。外面摆摊的人也都已经收摊了,带着一天的疲倦回去跟自己的妻儿团聚。就剩下几个人家开着的医馆,面馆和混沌小铺,还在路边开着。 沐浅夏循着有光的地方走,身边时而不时的有两三人结伴而过,有的刚刚从青楼出来,一身酒气的;有的结伴谈天说地,相谈甚欢;更有年轻夫妇在外面散步,恩爱甜蜜。倒是她一个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夜风微凉,走了好一会儿之后,远远的,看见一座拱桥,而奇异的是,拱桥的下头,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男子一袭红衣,上面用黑色的细线勾勒出曼珠沙华,显得唯美而嗜血;三千青丝随意的用玉冠束起,显得随意而自然。坐在十分简陋的凳子上,眼睛微微阖着,邪魅至极。嘴角隐隐勾起,表情愉悦,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模样,让沐浅夏看着有些奇怪,黎羽,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出现在他的如意楼?他好歹也是一个花魁,不招揽生意也就罢了,竟然还悠闲地四处闲逛,现在竟然都跑到这么一个简陋的馄饨摊摊来? 就在她微微愣神,看着桥下之刻,黎羽似是有所感应,也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桥上的沐浅夏,顿时,眼眸一亮,一瞬间似乎有无数的星星在他的眼中闪烁,显然十分高兴!风流轻佻的笑意很快绽放于唇边,起身,几个大步往沐浅夏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沐浅夏倒也不知是为什么,竟然也没有离开。也许是觉得,她一个人在路上晃荡,和周围人相比真的挺寂寞,挺无趣的,有个人作陪也好。 就在她思虑之间,黎羽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玉古山,潇洒的挥了起来,倒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流倜傥。黎羽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眼睛都变成月牙的形状,开口道:“小浅浅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是不是和三皇子吵架了,不开心?没关系,你现在遇见了本公子,有什么话就和本公子说!” 果然,这一开口说话,很快就扯到了让人不好接话的方向,简直是话题终结者!沐浅夏嫌弃地瘪了瘪嘴,实在不欲接着探讨,正准备找个理由走人,桥下的老人却忽然看着桥上的黎羽,开口吆喝:“公子,你的馄饨好了!” 这一叫,黎羽当即笑着点头,并偏头看了沐浅夏一眼:“小浅浅,相请不如偶遇,你我竟然有如此缘分,又遇如此良辰美景,本公子就请你吃一碗馄饨如何?” 见他眼中的期待,沐浅夏竟有种不忍拒绝的感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开口:“吃面可以,但是我今天出门带的钱都花光了,你买单!” 黎羽又是一笑:“我黎羽请小浅浅吃碗馄饨,怎么还能让小浅浅付账不成?” 沐浅夏但笑不语,半伸了一个懒腰,往桥下走,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能让眼前的这位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吃的馄饨,想必味道一定很不错吧? 沐浅夏在前头走,黎羽则是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时而不时的摇几下玉骨扇,笑得肆意风流。两人从桥上下来,黎羽又招呼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好!”那老人家笑容满面的应了一声,又在一旁的烛火之下忙活了起来。 ------------ 第三十二章 共赏夜景,最简单平静的生活 沐浅夏往黎羽的对面一坐,桌上也就放着一碗馄饨,黎羽伸手将它推到沐浅夏的跟前,笑着开口:“来,小浅浅,赶紧尝尝看,本公子的品味,一定不会有错!” 沐浅夏低头看了一眼,一碗清汤上面飘着几片菜叶,水几乎是澄澈的,白色的馄饨漂浮在上面,单看着这样子,似乎能以为这馄饨根本没有味道。看起来就不像是好吃的样子,顿时让她胃口都没了! 她素来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这种看起来就不太好吃的,更加不想吃了!抬起头,正想开口拒绝,说自己不想吃了,却见黎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中隐含期待。 今夜恰好是十五,月圆之夜,她逆着月光坐着,看着皎洁透亮的月光洒在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之上,那双眼眸,像是坠落了无数的星辰,甚至比夜空中最美的星辰都要亮。这一瞬间,她忽然清楚,这碗面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如她所料一般,根本就不好吃。但是面前这个人,此刻一定很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吃。 也许是恻隐之心,也许是别的。沐浅夏叹了口气,又笑了声,拿起筷子,低头吃了一口!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就是一碗清汤馄饨,几乎都没什么味道,淡的如水。 她这一口吃下,黎羽立即开口询问:“小浅浅,怎么样,好吃吗?”这声音,竟然有种急切的味道。 沐浅夏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好吃,很快的,又在他失望的目光中开口补充道:“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很特别,和我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 并非是这个味道有多么的特别,而是她觉得,也许对黎羽来说蕴藏着某些特别的含义。 而她这样一说,黎羽当即笑了,是那种十足的开怀的笑:“你说的不错,就是特别!” 他话音一落,那老板的馄饨又煮好了,笑眯眯的端到了黎羽的面前,放好。又笑着招呼了一声:“公子,您的面好了,若是还要的话,招呼一声就行了!” “嗯!”黎羽笑着点头,看了那老人家一眼,拿起筷子,开吃。 他的动作姿态,一点都不是小倌所能拥有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高贵与优雅。而且吃馄饨的速度也不慢,或者说,比起之前,他吃山珍海味的时候,要吃得开心得多。 这让沐浅夏再度狐疑,一碗简简单单的馄饨而已,有那么好吃吗?难道他是真的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想换个口味?可他这个口味换的也不怎么样啊。 正在她奇怪之间,黎羽忽然抬头,见沐浅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先是一愣,旋即开口笑道:“小浅浅,莫不是看着本公子吃东西的样子太帅了,想要嫁给本公子了?” “呵呵,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你大晚上的怎么会在这里,不需要接客啊?”以她对黎羽的了解,他的身份一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若是想吃一碗馄饨,他只要吩咐一声就是了,自然有下人给他做或者给他买回去,又何须大半夜的亲自到这里来。 沐浅夏这样一说,黎羽勾唇一笑,状若深情的开口:“那还不是早就知道小浅浅今夜要经过此处,本公子专程来这里等着小浅浅经过,只是为了看小浅浅一眼!” “哈哈哈!那真是太巧了!”沐浅夏开始皮笑肉不笑,还真是见了鬼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夜要经过此处,方才往这边走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千万别跟她说,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神仙。 见沐浅夏这样笑,便知道她是不信的。不过黎羽倒也是不以为意,接着补充道:“这可不是巧,本公子可是每夜都守在这里,等着小浅浅经过,心中想着只要遇见小浅浅了,便上前诚心相邀,你我一同共赏夜景,看繁星闪烁,听自然之声,花前月下,共度良宵!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也被本公子的诚心感动,今日,总算是给本公子等到了!” 这种张口就来的情话,对于黎羽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难度,为了得到自己的猎物,说点这种话又算的了什么呢? 但是沐浅夏清楚的很,这件事绝对不会是黎羽刚刚说的理由,因为她大晚上出现在这里的几率几乎是没有的,黎羽的目的如果真的是为了见她的话,大可以去她平常出现的频率比较高的地方等着,而不是这种一时她心血来潮才去的地方。 沐浅夏毫不留情的请哼一声,道:“这种话你骗骗那种纯情的少女或沉迷于你颜值却无脑的女人还差不多,少用来忽悠本姑娘,也别把本姑娘和那种人等同。” 黎羽面对沐浅夏毫不留情的拆穿也不气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只是这开心,并不是因为沐浅夏,而是因为今夜有人坐在这里陪他一起吃馄饨。“本公子记住了,以后对待小浅浅必诚心以待,绝不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但愿!反正你以后若一直这样假惺惺的跟我说话,就注定我们永远都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黎羽虽然喜欢动不动就出言“调戏”她,举止也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可是没来由的,她竟然不觉得讨厌,若是换做其他人,她恐怕根本都懒得理会,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陪他吃饭。但,还是那句话,交朋友要谨慎,黎羽的身份一直没有对她公开表面,对自己说话也是半真半假,她无法真心以待! 而她这样一说,黎羽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开口道:“不知小浅浅明晚可否有时间,再与本公子来吃馄饨?” “黎羽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想必多的是人喜欢。不过是吃碗馄饨罢了,随便一招手,必然有成千上万的姑娘们甚至还会有不少的男人前仆后继,愿意陪同,又何须找我?”沐浅夏漫不经心的开口回话,心中也着实感到奇怪。他若是想与人一起吃,随便带个人来就罢了,又何须如此呢? 这话一出,黎羽倒是笑了,别有深意的开口道:“她们没有人会喜欢吃这个的,而且本公子也不愿意看见她们明明不喜欢,却因为讨我的欢心而故作喜爱的模样。而且那种样子太假,太如意让人心生厌恶!” 这下,还真是让沐浅夏愣了一下。 见沐浅夏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黎羽又是一笑:“小浅浅何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公子,本公子清楚的很!那些人,看重的不过是本公子的皮相。除去这,本公子什么都没有,甚至还会因为身份而被人耻笑。虽然他们见到本公子时一个个笑脸相迎,出言讨好,可只要本公子稍稍不能如他们所愿,他们便会说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从心底的看的起我。然而,本公子与他们之间,却很公平,他们要的不过是皮囊,我要的不过是钱财,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 “那黎羽公子又是如何断定,本姑娘不是故作喜爱,想要讨你欢心呢?”沐浅夏笑了笑,没来由的,因为黎羽的这番话,对他好感增加了不少。 黎羽又是笑了笑,风流纨绔,放荡不羁,眉眼弯弯,十分迷人:“因为小浅浅并不为本公子的容貌所惑,而且你的眼底神色清明,从见到本公子的第一眼起并没有因为本公子的身份而有一丝丝的鄙夷与不屑,我能从你的眼中感受到,你并不在乎一个人的身份,也不会因为身份而对一个人产生偏见。故而,不会因利而趋,也不会因情偏爱。最重要的,是小浅浅你能看出这碗面,很特别!” 此刻的黎羽,比方才遇见的时候,已经是诚恳了很多,至少沐浅夏在他的话语之中,已经听不出任何的虚情假意,反而是难得的真诚。她注视着他写满认真的眼眸,顿了片刻,终于点头开口道:“若是明晚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来这里找你!” “那本公子就在这里先行谢过小浅浅了!”他说罢,低下头,接着吃馄饨。眼神时而不时的瞟向那一对老夫妻,不一会儿,又有其他的客人到来,坐的离他们有点远,那对老夫妻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沐浅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略为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黎羽公子是在看什么?”那对老夫妻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她所没有察觉的吗? “本公子若说,是在看夫妻之间最简单平静的生活,小浅浅相信吗?”他挑眉,星眸含笑,问的随意。 “如果我说我信呢?”沐浅夏笑着反问道。 “额……”黎羽一时有点呆住了,他没想到沐浅夏会是这样的回答。 “我家人去世的早,前几年我唯一的哥哥也离开了这世间,所以我才回去如意楼那种地方。虽然有无数的人阿谀奉承的讨好我,只为博我一笑,可我感受到的依旧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直到我那天看到了这对老夫妻,他们之间平静和睦的生活竟吸引了我,让我忍不住的想,若是我的父母还在这世界上的话,他们是不是也想这对老夫妻一样,做着最简单的事,却也能从不经意的举动中流露出幸福的滋味。而我,会不会也如这世间上大部分的人一样过着最是简单而又平凡不过的生活。” 沐浅夏看着黎羽神情中不自主的流露出的伤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无声的陪伴。 突然,黎羽轻笑出声,“小浅浅,你不会是信了吧?我刚刚可都是编来骗你的。” 可沐浅夏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黎羽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她跟前已经热气不再的面,讲话题转移:“那个,馄饨凉了,要不要再给你换一碗?” 沐浅夏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麻烦了。” 见沐浅夏拒绝,黎羽倒也没有再继续坚持。 两人又吃了几口之后,沐浅夏原本是想抬头同黎羽告辞,可这一抬头,便见他身后寒光一闪! ------------ 第三十三章 乌龙,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感动 沐浅夏面色一怔,当即扬手一扯,将黎羽扯到一边! “小心!”一声冷喝,算作提醒。 两人站到一边,而他们方才坐的座椅板凳,被这一刀扫过,登时一刀两段,又被内力一震,在地上变成一堆粉碎的木屑! 不一会儿,又有三个黑衣人落地,四个人将他们合围了起来!一旁吃面的人当即吓得面色惨白,屁滚尿流的拔腿就跑了…… 店内的那一对老夫妻,似乎是想上前帮忙,但沐浅夏和黎羽毕竟是处在包围圈之中,加上他们又没有武功,所以根本上不来! 黎羽一见此,那心情还是相当悠哉惬意:“小浅浅,看来本公子今日有幸,要与你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所以本姑娘很不幸,无端端的被你连累!”沐浅夏开口嫌弃道! “为了表达对小浅浅的歉意,你我今日若是能活下来,本公子一定对小浅浅一心一意,眼里从此只有小浅浅一人,如何?”生死关头,黎羽还能悠闲的摇着扇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沐浅夏偏过头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十分嫌弃道:“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那些红颜、蓝颜知己给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哈哈哈……”黎羽又是爽朗一笑,这次倒是没再反驳。 “哼,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情骂俏!”黑衣人冷哼一声,扬手挽出一个剑花,对着黎羽刺去!显然,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黎羽! 而沐浅夏则是无意中闯入了这个杀阵,也只能一并杀了,斩草除根! 沐浅夏今天很悲催,想着天子脚下肯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所以她什么防身的武器都没带,面对杀过来的黑衣人她只能无助的四处躲避。 好在黎羽还记得她不会武功,揽着她的腰将她护在身侧,可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都不低,黎羽因为还要保护她一时间被逼的落入了下风,只余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就在他们打的难解难分之际,沐浅夏只见他们所在地段的正北方树林,忽然飞出来一支箭羽,直奔黎羽所在的方向而去! 沐浅夏远远看着,有了一瞬间的惊愕! 然而,就在这时,黎羽被黑衣人打了一掌,发出一声闷哼,揽着沐浅夏的手也松了些许。一命黑衣人见状趁机一掌袭向沐浅夏。 沐浅夏虽然已尽力躲避,可还是被那掌风扫到。在对方的内力作用之下,沐浅夏被打到了黎羽的身后,却也正好是那只箭羽飞来的方向。 然后—— “噗!”利刃刺透血肉,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落在黎羽的身后。 黎羽迅速转身,却看见沐浅夏右肩处插着一只箭羽,口吐鲜血,换换倒下。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沐浅夏,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抬头,撞人沐浅夏眼眸的是黎羽震惊而又充满感动的眼神。 然后,她还来不及解释什么,便眼前一黑,彻底地昏了过去。 ………… “唔,痛……”迷蒙之间,沐浅夏只感觉自己的右肩一阵剧痛! 这痛感,直直的将她从昏迷中刺醒了过来,额头上冷汗涟涟! 这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然而只是一瞬,对方眸中的担忧便转化为冷意,淡淡的声线却透着十足的冰寒,语气极为不豫:“公主,原来你也是知道痛的!” “呃……”沐浅夏歪着脑袋一看,发现是顾离在亲自为她拔箭。 而方才的剧痛,应该是拔箭所致!她脑中飞快运转,开始回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回忆起来自己被黑衣人一掌拍飞,给黎羽挡了一箭! 出门真是没看黄历,今天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正在她胡乱想着,顾离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拭伤口,可动作却毫无半分温柔可言! “嘶!”沐浅夏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迅速道:“你让开,我不需要你给我处理伤口,疼死了。” 对于沐浅夏说的话,顾离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置若罔闻,飞快的擦拭好伤口,然后往上面撒上药粉。声线带着三分温和七分冷冽,冷然看着沐浅夏,道:“痛?给黎羽挡箭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痛?是不是觉得他比我温柔,想要让他给你处理伤口?” “啥?”她不是故意的好吗? 她这一问,顾离没有回话,如玉长指伸出,将一旁的绷带拿过来,给她缠着伤口。薄唇紧抿,表情很冷,缠绷带的力道也很大。 沐浅夏疼的想要闪躲,却被顾离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摁着,动弹不疼,一张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额头上的冷汗将头发打湿。 “顾离!”近距离的看着他完美的脸,轻呼了一声,可他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自顾的给她包扎伤口,“那个啥,我和黎羽,我……” 刚说到这儿,顾离就已经将她的伤口包扎完毕,然后将剩下的绷带往托盘上一甩,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砰!”的一声传来。 关门的声音很大!显然是生了很大的气…… 就在她抑郁之际,琉璃和曼柔走了进来。 一见沐浅夏立刻开口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沐浅夏扫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看情况应该是没事了。 她这样一说,她们很快就放心下来。但曼柔看她的眼神带着些微失望甚至,好有一丝丝的不满与愤怒:“公子,奴婢觉得您这次有点过了,这个黎羽对您来说,就当真这么重要,比殿下还要重要吗?公主,殿下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黎羽一个青楼小倌就如此得您喜欢吗?”只是,琉璃和沐浅夏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因此也就错过了曼柔在提前顾离是眼底的温柔与崇拜。 曼柔这样一说,琉璃即便是一直根在沐浅夏的身边,此刻也不太赞同的开口道:“公主,倒也不是奴婢说您,您不知道,听说您受伤的消息后,殿下的脸都吓白了,抱着您回来的时候手还不住的颤抖。可谁知道您居然是为了给黎羽挡箭……” 琉璃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就在刚刚殿下出门时,扬手劈了十米外的一棵百年古木……”显然是非常生气。 沐浅夏略显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皱着眉,苦着脸的说:“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一不小心被人推过去的,你们相信吗?” “啥?”琉璃和曼柔的脸上仿佛写着“你是在逗我”这五个打字。 ………… 此刻,三皇子府的门口,传来了嘈杂喧哗之声。 听到下人禀告后,朔风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道:“殿下,黎羽现在就在府外,吵着要见长公主殿下。门口的人问您……是不是要拦住黎羽。” “不必拦,让他进去。”顾离淡然开口,语气中却带着半点也不遮掩的怒气。 这是朔风跟了顾离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说话,寻常哪次殿下不是越生气,表情和语气反而越温和,笑容越发的灿烂。今儿个这怒气都不带遮掩的,直接明了地就表达出来了。 朔风犹豫了一会儿,原本想劝解两句,但是想着沐浅夏今天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觉得有点过分了,也无怪乎殿下会如此生气,换做是他也会如此,所以便没有劝解。只应了一声:“是!” 然后二话没说,就对着下人挥了挥手。下人领命,去放行! 而书房里头,气闷了半天的顾离,下了如此命令之后,登时颇有了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自从遇到沐浅夏后他的心就越发的难以平静,人也越发的幼稚,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这样的认知让他很不舒服。顾离拿出练了一半,用来平定心绪的字,可写了几笔后就完全写不下去了。 一想到黎羽现下就在她那里,两人刚刚从生死线上逃离出来,现下指不定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样一想,他潋滟的容貌当即开始发沉,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的温和。 在屋内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扔了笔,出门…… 往沐浅夏所在的牡丹苑而去。 ………… 沐浅夏将这件事的全过程,讲述给琉璃等人听。 所有人的嘴角都直抽抽,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似的看着沐浅夏,人能倒霉到这个份上,也是够让人佩服的! 曼柔顿了很半晌之后,方才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这也都怪朔风,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公主您飞身上前替黎羽公子挡箭,回来对着殿下乱说话,说是亲眼看见您直直的冲上去的!” 但是这个事儿,要怎么跟殿下解释呢! 朔风的确是亲眼看见沐浅夏“飞”过去的,只是,沐浅夏到底是自己主动飞过去的还是被人打飞过去的,他就不清楚了。 就在她说话之际,门口进来一个侍婢,站在门口低着头恭声禀报:“长公主殿下,黎羽来看你了。” 沐浅夏轻轻的抽搐了一下嘴角,黎羽他此时来做啥?最让她感到惊讶的的是顾离竟然还把他放进来了,真是诡异。沐浅夏惊讶了一会儿,开口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唉,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黎羽当时那充满了感动与震惊的双眸,估计以为自己是小命都不要,对他舍身相救了,哎,她要怎么解释呢? 剩下的几个人嘴角也有点抽搐,这么大一个乌龙,黎羽应该很感动吧!这不,这么快就来找她了…… ------------ 第三十四章 吃醋?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就在众人心下五味陈杂的当口,黎羽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黎羽这一进来,就看见沐浅夏面色苍白,十分虚弱的躺在床上。魅眸一顿,闪过半丝奇异的温柔,不同于他往常对待其他女子一般,面上温柔在眼底却找不到任何情感的神态,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温柔。 黎羽走到她的床边,风流纨绔的声线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响起:“小浅浅你……没事吧?” “没看见吗?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沐浅夏咬牙切齿的道。“对了,我们最后是怎么逃脱的?” 黎羽开口解释道:“你晕倒之后,三皇子就赶到了,本公子不愿再连累你,就让他先带着你走了。而他走后不久,本公子的人也赶来了!” “原来是这样!”沐浅夏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又接着道,“黎羽,那你以后可要吸取教训,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看来有不少人想要你的命啊,所以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多带些人!”以后万万不要再连累我这样无辜的人了!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其实,沐浅夏想要说的重点就是这最后一句,想说却碍于面子并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太倒霉了,随便出个门,逛个街,吃个饭,都能被人连累! 然而,也就因为她省略掉了最后一句话,导致她说出来的“前言”,都是对黎羽充满了关心。 然后,非常……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不凑巧的,总之沐浅夏是倒霉到家了,竟然正好被刚刚走到窗户口的顾离听了个全。登时,他就顿住脚步,不再往屋内走了,转过身,站在窗口,背对着沐浅夏所在的寝殿,半米之外,双手负于身后,看着院中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身长玉立,仪态风流。 “多谢小浅浅关心!”黎羽说着,表情忽然柔和了很多,自他的哥哥去世后,已经很少有人如此关心他了,一丝暖流渐渐的蔓延到他的心头。黎羽偏头对着其他人开口,“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小浅浅说!” “呃……”沐浅夏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要单独和她说啥?为啥别人不能知道?千万别是什么秘密,知道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越危险。 其他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退出去了。他们这一退出去,转过头就看见了背对着窗口站着的某人。虽然他离窗口还有半米的距离,并且是背对着,但是以他的武功,绝对能把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琉璃和曼柔退出去时看见等在外面的顾离,有点捂嘴想笑,他们第一次见殿下这副神情。 屋内清场,就只剩下沐浅夏和黎羽两个人了。 黎羽静静地看着沐浅夏,沉默了很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本公子倒是不知道,小浅浅竟如此有情有义!” “啊哈哈哈……那是应该的,本姑娘怎么能可能是那种人!”这话是指自己没有丢下他一个人逃命对吧? “肩膀还痛吗?”黎羽的星眸噙着半丝担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浅夏的肩头。 沐浅夏的脑后留下一滴尴尬的汗水,话说黎羽忽然用这样的眼神扫着她,盯着她,真的好不习惯啊!沐浅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昧着良心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很好!”哼,这还需要问吗?你自己给人家戳一箭试试,看你疼不疼! 她这样一说,黎羽似乎是放心了一些。坐在她的床边,轻声开口:“小浅浅,本公子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舍身为我挡箭,这个情,本公子记住了!” “呵呵,我也没想到哇……”沐浅夏有种想哭的感觉,都是因为那个的黑衣人,一掌把她拍飞,要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误会,就算她现在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清! 她是这个意思,但是其他人听着就成其他意思了。 窗外的顾离,冷寂的容色更冷了几分,而极为不相称的,是唇际还勾勒出的薄薄笑意,温和到让人看着心里发沭。 而黎羽听完这话,更是感动地开口道:“所谓患难见真情,小浅浅,你是第一个奋不顾身挡在我身前的对我毫无所图之人,小浅浅,你如此真心待我,我真不知该如何相报,不若我带你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度过此生?” “嘎?”沐浅夏的嘴角突然抽搐了,十分无语的看着他,虽然她是很想离开这里,但那也仅是她自己一人而又而不是和他。而且按照他刚刚表达的意思,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情到深处难自控,所以冲上去给他挡箭? 见她这副神情,黎羽倒也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态。倒是十分温柔的开口:“小浅浅,可还记得,你我当时许下的承诺?” 有吗?沐浅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她怎么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承诺?难道:“你是说,有机会今天晚上再去吃面的事儿?不是我不陪你去,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能出去吃面吗?” 顾离微微勾唇,笑了笑,那笑容比满园的花还要美丽动人。挡箭,吃面,还相约下次……沐浅夏,你真是好得很! 黎羽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不,本公子是说,那会儿我说了,倘若你我都能活下来,本公子一定会对小浅浅一心一意,眼里从此只有小浅浅一人。这些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窗外,顾离听着这话,倒是没笑了。反而宽大袖袍下,如玉长指轻轻颤了一下,心下微抽,生疼。 他以为只要待她好,只要守着,只要等着。终有一日,她会再次爱上自己,站到他的身边来。但是现下……这算什么? “顾离,我再也不要爱上你了。”耳边,又再度回响起沐浅夏当初决绝的声音。如玉长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而不自知。 呃,沐浅夏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似乎,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她当时不是拒绝了吗?沐浅夏顿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我不是说了吗,你的那些个红颜蓝颜要是杀了我怎么办呐!” “放心,从此以后,我的眼中,心中,都只有你一个人。至于他们,本殿公子都会和他们说清楚的!”黎羽开始深情款款的表白,看似温柔而认真,而事实上这些话有几分真心,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沐浅夏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不是来真的吧?他难道真的被自己并不是真心的举动给打动了?“咳咳,那些人大多都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要这么无情!” “小浅浅,你这是吃醋了吗?”他挑眉而笑,眸中满是戏谑。 “……”呵呵,我还吃酱油了呢!这件事儿与她无关好吗?有啥好吃醋的?她咳嗽了一声之后,认真地开口道:“黎羽啊,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世界上所有的舍身相救,并不一定都是为了爱情!” 很有可能是不小心,相当倒霉的被人一掌拍飞,正好挡在他的身前,正好挡住飞射而来的箭,比如她…… “莫不是亲情?”黎羽肆意一笑,风流尽显,又补充道,“只要小浅浅愿意,你我随时都可以成为亲人!” “我想说,那其实是一个意外,意外你懂是什么意思吗?”也不知道是这人太自恋还是怎么样,沐浅夏此刻真的是深感无力,怎么和他沟通就这么困难呢! 这话一出,黎羽微微挑眉:“意外?小浅浅是觉得,自己喜欢上黎某,只是一个意外?包括挡箭,也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呢? “来人,送客!”门外,传来顾离冷冽慵懒的声线。 屋子的门被蓦然推开。 对顾离现下突然出现,黎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好似是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是顾离的地方,他也没有赖着不走的道理。 黎羽笑着挥了几下玉骨扇,起身开口:“既然这样,本公子就先告辞了!小浅浅,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公子可是会心疼的!” 黎羽十分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说完后,没管任何人的表情,径自抬腿离去。 黎羽踏出三皇子府后,脸上慵懒邪魅的笑容尽数敛去。回头,看了三皇子府门口一眼,脸上再度挂上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笑意不达眼底。 其实,从顾离出现在沐浅夏屋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和沐浅夏说的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顾离听的,只是他没想到顾离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直接下了逐客令。不过,能看到顾离如此生气的一面他就很开心。一向云淡风轻,毫无情绪的顾离竟然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一天,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看来,他的棋并没有走错,沐浅夏在顾离心里的地位绝对不低,甚至,顾离喜欢沐浅夏。这个认知让黎羽兴奋不已,他现在越来越期待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 第三十五章 他的怒火,她承担不起 黎羽走了。 三皇子府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门口的琉璃等人都不敢进去说话,朔风原先是跟着进去了,但瞅着气氛不对,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朔风表示自己真的只是不想打扰他们,绝对不是因为怕死什么的…… 沐浅夏一看见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原本他就误会了,以为自己是上去给人挡箭的,还有刚刚和黎羽的那一段对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又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了。 就在沐浅夏无比抑郁之间,顾离亦只是冷睇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走到她跟前,扫了一眼她肩头的伤口,静静坐在床头,没有说话。 沐浅夏悄悄的抬头想要看他的表情,且只能看到他的侧颜,看到他精致优美的轮廓,完全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态…… 这一沉默,就是很久。 顾离坐了一会儿后突然起身向外走去,沐浅夏忍不住出言询问:“顾离,你要去哪儿?” “吩咐下人准备午膳!”顾离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沐浅夏深吸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虽然他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一贯如此,可她这次心里突然有点没底。 就这样诡异的沉默了半晌之后,下人们送来了午膳,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然后继续躺着没动。 下人们把东西放下之后,全部退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见他这样一言不发,她心中有点烦躁,也有点上火,扬声开口:“顾离,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和黎羽……” “不好奇!”顾离懒懒地应了一声,偏头看向她,眸中含笑,似乎已然恢复常态。 沐浅夏总感觉有点怪怪的,看着顾离冷艳慑人的容颜,郁闷开口:“顾离,你为啥问都不问我?最少也该问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问问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问问……” 顾离沉默,没开口。 只是眼底的笑意微微敛下,如玉长指伸出,轻轻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许疲惫。 这下,沐浅夏越发觉得不能就此搁置,当成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样子容易出事儿:“顾离,说话!” “公主,你一定要知道?”他微微挑眉,慵懒的声线也压低了几度,整个屋内的气温也在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沐浅夏清晰的看见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火气,慢慢的腾了起来。但她依旧十分坚决,有了矛盾就要解释清楚,否则最终只会将矛盾激化,留下隔阂。不说清楚,反而才是大患!沐浅夏点了点头开口道:“对,一定要知道!你问都不问,算是什么意思?不在乎?” 顾离看沐浅夏坚决地神情,他魅眸幽闪,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将碗放下,选择了妥协。 顾离定定的看着她的眼,许久,才凉凉开口:“怕问了,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会伤到你!” 他自己的脾性,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倘若她的答案,是她喜欢黎羽,他怕他会发疯。然后……将她永远地囚禁在她身边,甚至不顾一切的把黎羽的命留在东秦,最终,让她恨自己一辈子? 这是他能想到的,自己最有可能做出的事。他从小到大的占有欲都很强,一旦是他所认定的,就会不择一切手段的去得到,去占有。偏执,疯狂,极度完美,或者……极度破碎。 所以,他不敢,也不敢去问,甚至不敢释放自己的情绪。只能压抑着,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他疯狂的后果,沐浅夏承担不起。而她的恨意,他更加的承担不起! 沐浅夏愣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那你就不担心……” “浅浅,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选他,还是选我?”他问,神态沉寂,语调温和。 “我选他做什么?我连他到底是谁,是何身份都不清楚,我又不傻,会选择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然后再被骗一次吗?”她能感觉出来黎羽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对所有的人都能说喜欢,但是绝对没有爱。而他的心,能有几分是真的,恐怕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最重要的是,尽管他长的天妒人怨,可她根本对他没那方面的想法,怎么可能选他! 只是,顾离在听到沐浅夏说“然后再被骗一次”时,他的身子不着痕迹的一僵,眼睑低垂下去。 顾离闻言,微微勾唇,这次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心情已然好了不少的顾离,端起摆在床头的饭,喂给她,闲闲开口:“选我就成了,之前的事儿,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真的不介意吗?”沐浅夏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她这话一问出来,顾离的表情又冷凝了一瞬,稍纵即逝,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声道:“你不要瞎想了,最近就在府里安生修养吧,要是觉得闷得话就让琉璃给你找些时下最流行的画本子打发时间,还有一周就要大婚了,这段时间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你有什么需要就和管家说。” 沐浅夏一边吃着顾离喂来的饭,一边轻轻的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享受着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平静。 ………… 某处不知名的悬崖。 “寒烟哥哥,前面没路了,是悬崖,我们该怎么办啊?”木小西拉着寒烟的手焦急的道。 “小西,别怕,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明显是冲我来的,就算你突然消失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找寻你。”寒烟认真的嘱咐道。 “寒烟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小西怎么可能会弃寒烟哥哥而苟且偷生?你若是不在这世上了,那么小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西,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许多的人值得你去珍惜,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乖,听话,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不要出声。”寒烟一边把木小西往一旁的树林里推去一边仔细的叮嘱道。 “寒烟哥哥,我不!”木小西果断地挥开寒烟的手。 “小西!”寒烟厉声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你爸爸怎么办?你妈妈怎么办?你爷爷那么一大把年纪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打击?” 还没待木小西回答,追杀他们的人就已经感到了,寒烟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绝望。 “寒公子,还跑吗?临死之前能得如此佳人真心相待,也不枉你此生了。”黑衣人嘲讽道。 寒烟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护在木小西的面前,冷声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什么想要去我性命?寒某自问无愧于心,既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为得罪过什么人,阁下何苦要对寒某赶尽杀绝?” “寒公子,自古以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是不变的真理,我们是杀手,而现在有人出钱买你的命,这不过是一桩交易罢了,至于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我们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管对方出多少的价钱,我都可以出三倍,同样是做交易,和我做你能挣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寒烟淡声道。 黑衣人笑道:“寒公子,不是我们不想放你一条生路,实在是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我们既然已经接了生意,自然是要将其完成后才能接下一单,否则,以后哪里还会有人敢找我们做生意啊?所以,寒公子,只能对不住你了我们也是实属无奈啊。” 寒烟反问道:“看来,我今日是非死不可了?” 黑衣人坦然回答:“是这个样子的。” “既然寒某在你们眼里已是将死之人,阁下可不可以告诉寒某,究竟是何人想要寒某的性命,就算是阁下为自己积阴德,让寒某死而瞑目。” “寒公子,恕在下无可奉告,雇主的信息不得外泄是我们行业的规矩,只能说,寒公子得罪了一位大人物,希望寒公子来世能够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要再像这世得罪一些千万不可得罪的人。” “寒公子,得罪了。”黑衣人一剑直直的向寒烟刺去。 寒烟自知自己无法躲避,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这一剑的到来。这一路上,随行贴身保护他的侍卫都已经葬身在这名黑衣男子的剑下,自己躲避逃跑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有成功,不过,这样也好,他已经厌倦了这些日子四处躲避的生活。 “噗嗤”一声,是刀剑入肉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低闷的痛哼。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寒烟疑惑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之前在他和黑衣人对话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木小西挡在了他的身前。 利刃,从木小西的胸口穿过。 寒烟抬头,对上的却是木小西勾唇浅笑的脸,“寒烟……哥哥……”话还没说完,木小西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将剑从木小西的身体抽出,木小西无力的向寒烟的怀抱倒去,而寒烟此刻正好站在悬崖边,因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木小西倒下之力撞落了悬崖。 黑衣人面色大惊,快步上前,只看到两个人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 第三十六章 大婚,她的余生将只有顾离一人了 “小西,小西,你怎么样啊?你快醒醒,别吓寒烟哥哥。”寒烟将木小西抱在怀里,手死死的捂着她的伤口。 木小西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胸口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 他们现在处在一条溪水旁边,当时他们从悬崖上坠落下来,好在命不该绝,下面是一条溪流,只是,他们在跌入溪流后就晕到了,等寒烟再醒来时,他和木小西已经被冲上了岸,木小西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身边。 寒烟见天色渐渐地阴沉下去,他将昏迷的木小西抱在怀里,像前方走去。 很快,一座小木屋出现在寒烟的面前。 寒烟上前轻轻敲门,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寒烟见状,推门而入。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小木床,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简单的陶瓷茶壶,配着2个小杯子,只是,这些东西上都落着厚厚的一层灰,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住在这里了。 寒烟将木小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床上,她身上的血已经渐渐凝固,不想刚刚那样大股大股的往出涌。 将木小西安置好后,寒烟开始仔细检查这屋子里还剩些什么,只不过,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发霉,不能吃了。最让他惊喜的是,这件屋子里竟然有药材,而且药材的种类还很多,看样子是个懂医术的人。 寒烟的医术虽然不是很高明,但至少最简单的药方他还是能开出来的。 寒烟去外面放了个信号弹,然后顺便去周围捡了些树枝回来,将火升起,开始给木小西熬药。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结婚的前一天。 一大早的,沐浅夏就被人接回了她们西楚在东秦的驿站,她毕竟是西楚的长公主,自然是要从那里出嫁。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的听着礼部的人同她说婚礼的规矩,听得头都大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故古时候皇室的婚礼竟会有如此多的讲究。整体总结一下就是新郎很忙,新娘很累,重点是新娘累完一天后还不能和宾客同桌吃饭,只能在喜房里得凄凄惨惨饿肚子。这究竟是谁定的破规矩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所以晚上学习结束时,沐浅夏让人准备了很多糕点,准备翌日大婚的时候藏在喜服中。 琉璃一边帮她整理喜服,一边忍不住劝道:“公主,您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奴婢从来没听过有人会往喜服里藏糕点。” “不会啊。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保密的,怎么会随意告诉他人,而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说完,又眨眨眼,补充道:“琉璃,你仔细想啊,到时候我要是没得吃,你是不是也得跟我一起饿肚子。把这些东西藏在喜服中,若是成功就能分你一半,若是失败就是我一个人倒霉,你说本公主待你好不好?” 琉璃万分感动的点了点头,道:“公主对奴婢实在是太好了。” “所以啊,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宫里来的哪两个嬷嬷。”沐浅夏仔细叮嘱道。四皇子怕她不懂规矩,专门从西楚派来了两个嬷嬷看着她,那两个嬷嬷在宫中的地位很高,古板严肃,不近人情,也丝毫不畏惧她的身份地位,若是被那两个嬷嬷知道的话,她必少不了一顿骂。 “是,奴婢明白!”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所有人都推下去后,沐浅夏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思绪翻飞。 她,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若是在一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一定会嗤之以鼻,觉得这个人脑子不正常,净说些胡话。可现在这一切就这样简单明了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来这个世界也已经快要一年了,这一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有好几次都和死神擦肩而过,这些都是她前世二十年来从未体验过的。 前世的她连对象都还没有搞过,现在却要结婚了,只不过才一年,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想到明天就要结婚,说不紧张,不害怕都是假的,这是一个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可她最爱的人却没有一个出现。 顾离,她即将要嫁给的男人,是她以前都不敢想象的,可现在却别成了现实。而她现如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都是他的精心算计,都是他的百般筹谋。这个让他充满敬佩,爱慕的男人,同时也是她此生最不愿见到的人。命运总是爱和她开玩笑,在她决定不再爱顾离之际,却又让她嫁给了他,让她这辈子都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罢了,既然这已经是命中注定之事,她又如何能逃的掉呢?只是,不知道皇兄现在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了,若是知道我要嫁给的人是顾离,他是否会欢喜。 爸,妈,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可惜你们都无法前来参加,当初说好要爸爸你亲自送我出嫁,现如今恐怕要食言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人敢欺负我。妈妈,你以前常说一定要找一个对我好的人,会体贴我,关心我,照顾我,不然你会心疼的。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顾离他对我很好,事事都护着我,不会让我受到一点的委屈。 沐浅夏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带着眼泪昏昏沉沉的睡去。只是,在她熟睡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她的床前静静地伫立了良久,目光中带着温柔缱眷,临走之前,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珠轻轻地拭去…… ………… 翌日,西楚长公主与东秦三皇子大婚之日! 五月十五本就是个黄道吉日,再加上今日风和日丽,似乎连天公都格外作美。声势浩大的礼乐响遍京城,长长的红毯红绸,更是从驿站一路铺到三皇子府的门口…… 鲜艳的红绸彩灯早已挂满整个三皇子府,唢呐声不断,处处洋溢着奢华喜庆的气息。 而此刻的驿站里,沐浅夏坐在妆台前,有些失神的看着铜镜里的人。 里面的女子高贵典雅,雍容华贵,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驿站的侍女们在她头上不停地拨弄,梳着与以往不同的婚嫁发髻。琉璃手捧凤冠霞帔缓缓走到她身后,惊艳的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公主,您今天好漂亮呀……” 沐浅夏看了琉璃一眼,开玩笑道:“听你刚刚话中的意思,难道本公主以前不漂亮吗?” 琉璃笑嘻嘻的道:“一直都很漂亮,西楚第一美人这个称呼可不是白叫出来的,只不过今日最为漂亮!” 沐浅夏轻哼了一声,然后离开驿站坐上了花轿,在一路缓慢的颠簸中从驿站来到了三皇子府,整条街上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喜乐声。 直到花轿缓缓落地…… 看着喜娇的帘子被人掀起,沐浅夏的心口一猛的一紧,藏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紧接着就看到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掌落在了她的眼前。 沐浅夏刚打算把手放上去,就听到外面就传来喜婆哎哟一声的惊呼。 “离王,您在喜堂中等着即可,这段路还是由老身扶着公主走吧。” “本王来吧。” “可是……”喜婆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沐浅夏已经把手落在男人的掌心里。 礼仪官沉着脸不停的跺脚,素来听闻西楚长公主刁蛮任性,没想到果真如此,昨日的大婚礼节全都白教了! 沐浅夏透过微透明的红纱隐约可以看到男人俊美的脸,他明明无法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忽然也转过来看着她,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你是不是在身上放了什么?” 沐浅夏微愣,“什么?”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桂花糕的味道。”顾离淡然开口。 沐浅夏, “……”这个男人到底是属什么的,鼻子怎么这么灵敏,连她藏着的糕点味道都能闻出来。 沐浅夏恨恨的瞪着他,顾离似乎有所察觉,头也不回的轻声道:“别忘了,我是医者,对气味最是敏感不过。” 好吧,谁让面前的男人竟如此全能呢。 沐浅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结果注意力被分散开去,没注意到脚下的火盆,一不小心竟险些踩了进去。 耳边是男人低低的闷笑声,“公主殿下,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沐浅夏瞬间觉得自己有种想要悔婚的冲动。可是这个念头刚起来,沐浅夏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男人打横抱起来,干脆的走进喜堂才放下。 “吉时已到,拜天地——” 顾离从紧随而至的喜婆手中接过红绸缎带,递给她。 沐浅夏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而是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 虽然她跟顾离相处的时间很长,几乎可以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相处时间最长的男人,也在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做好成亲的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脑袋还是有些恍惚犹豫。 许许多多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其中包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一拜天地……” “二拜帝王……” “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高声响起,沐浅夏徐徐弯腰,往后,就要和他相处一辈子了,她的余生将只有顾离一人了。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最后的那一句话音落下,喜堂中的众人欢呼雀跃,祝福之声四处想起! ------------ 第三十七章 生化危机,礼成! 前边一片喧哗,顾离在顾辰钰的陪同下一一敬酒,走到大皇子顾辰景面前时,顾辰景皮笑肉不笑地道:“想不到三弟竟会有如此的运气,竟然靠着西楚长公主封为离王,恭喜三弟,贺喜三弟。” “大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三哥靠西楚长公主才封的王,你是觉得三哥吃软饭吗?”还不待顾离回答,顾辰钰就抢先回答道。 “九弟,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可不关皇兄的事。”顾辰景浅笑道。 “你……血口喷人!”顾辰钰怒不可遏地道。 “九弟,你跟了三弟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有学会三弟那套,动不动就沉不住气,是不是三弟没有好好教你啊,以后不如跟着大哥吧,大哥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的。”这个顾辰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小就喜欢跟在顾离的后面跑,他绝对是顾离最得力的臂膀,若是他能挑拨的他俩意见不和的话,无异于是断了顾离的一条臂膀,以后他再想和顾离争就简单多了。 顾辰钰上前两步,狠狠地抓住顾辰景的衣服,看那样子像是想要打顾辰景一顿。 “九弟,放手,父皇还在这里。”顾离冷呵出声。 “三哥……”顾辰钰扭头还想再说几句,就被顾离打断道:“怎么,连三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顾辰钰恨恨的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站到顾离的身后。 顾离含笑上前两步,语气温和,“皇兄,若是你羡慕的话,三弟我可以去和父皇说一说,替你也找一个公主,至于你能不能封王,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顾辰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半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 沐浅夏被人扶到后院,喜房不再是牡丹苑的屋子,而是主院主屋,那间属于顾离的屋子。 此刻还是白天,她知道按照规定她还得一个人坐好几个时辰,见四下无人,便从袖中拿出事先包好的糕点,边吃边揉自己的脖子,后来干脆把脑袋上那重得要死的凤冠也摘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喧哗。沐浅夏走到门口,见外面有人守着,而且古时候的窗子比较低,便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越是接近前院,那声音就越是激烈,而且不是宾客们正常起哄的喧哗声! 沐浅夏眉头紧锁,干脆用跑的,远远的透过花丛看过去,就被那声势浩大的画面震惊到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府里的侍卫全数加入战斗,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层出不穷的从前院涌了过来。 沐浅夏仔细的盯着他们瞧了会儿,脸色蓦地变了。 那些从前院涌出来的人一个两个双眼呆滞,打起人来都像是不怕疼,不要命的,而且没有任何的武功路数,完全靠着一股狠劲儿在拼死战斗,哪怕是受了伤也依然毫不退缩,就像是被人控制住了,都跟她以前看的生化危机似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都给本王抓活的,不准弄死!”突如其来的冷喝,让沐浅夏蓦地震了震。 她看着那道穿着喜服的身影也从前院赶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房去,身后就突然响起一道声响。 沐浅夏迅速转身,藏在袖中的袖箭就已经直直的朝着身后射去,但想到顾离刚刚的话,她没有将袖箭对准身后之人的要害之处。 身后之人应声倒下。 沐浅夏暗自庆幸,经过黎羽那件事后,她的身上便一直带着顾离送给她的袖箭和匕首,就连结婚这种按常理来说不会发生意外的事她都没敢掉以轻心。 “浅浅,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危险。”顾离往这边看时,一眼就看到了沐浅夏,立即向她所在的方向赶去。 “顾离,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顾离蹙眉,“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大婚的时候来了这么多宾客,迎宾者对路边的百姓根本没有防备,而且突然冲进来的几百号人……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后续支援的侍卫已经在调,应该很快就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辰钰带着大批的侍卫赶过来,“全都用铁链捆起来,押入大牢!” “是——!”饶是涌入的人数在不断增加,可要在不伤害那些刺客的前提下把他们放倒带走,也花了不少时间。 “三哥,对不起。”顾辰钰低着头,不敢看顾离的眼睛。 顾离眉眼淡淡,“不关你的事。” “可三哥,今天大婚的安全你交给了我负责,是我办事不利,疏忽了,才导致……” “他们被控制了。”沐浅夏忽然打断顾辰钰,插了句话,“就算清醒过来,也不会记得被控时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顾辰钰点了点头,“不过三哥原本也不是想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什么话,三哥之所以不杀他们,不过是因为那些都是无辜百姓而已。等这件事过去,我就会让人放他们回家。” 沐浅夏蹙眉道:“不过,这幕后之人冒这么大风险破坏今日大婚,到头来损失几百人且什么都没得到,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辰钰笑道,“这也是我的疑问。” 顾离神色莫辩,讳莫如深,“等过几天陈将军回来了再说。” 顾辰钰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浅浅,你今天乱跑什么啊?” 沐浅夏扭头看着他,无辜的道:“我没乱跑啊。” 顾离看着沐浅夏无辜的神色,沉声道:“如果没乱跑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 “那个,外面……有这么大的动静,我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一时好奇,所以……就出来来看看。” 顾离蓦地冷笑,“看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这里有多危险,非要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顾离淡然开口。 “嗯。” ………… 当两人回到喜房时。 主院的一切仍是很安逸静谧,门口有侍卫把守,仿佛刚才的大型刺杀不曾发生过,只是房里的喜婆和丫鬟却十分焦急,因为她们刚进门准备在这儿守着时,就发现新娘子不见了! 屋子里,只剩下华丽的凤冠霞帔,却不见新娘人影! 偏偏她们之中又没有一个人敢去跟顾离禀报这个消息! 有人提议道:“喜婆,要不你去说吧,这种事情本来就该你负责的呀。” 喜婆一拍大腿,“你这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种事,当然应该由公主的贴身侍女去!” 琉璃,“…………”为什么会当公主的贴身侍女也是一种错?不过她也确实担心公主,正准备往外去,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众人俱是一惊。 喜婆带头,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殿下饶命啊,殿下……”琉璃刚要说什么,却见门口除了一身大红喜袍的男人,分明还有那失踪的新娘! 众人震惊的看着他们。 沐浅夏不好意思的笑笑,“都起来吧。”她刚才只是想随便出去看看,也不知道会离开这么久,现在肯定把这些人吓坏了。 众人松了口气刚要起身,顾离却冷呵道,“谁准你们起来的!” 大伙儿的腿又是一软,重新跪了下去。 沐浅夏看了他一眼,走到床边将那凤冠戴回头上,“喜婆,快点啊,这大婚仪式不是还没有完成吗?” 顾离,“………” 喜婆恍然大悟,“啊……公主说的对!” 可她蓦然看向男人冷峻不可窥探的脸色,又赔着笑脸道,“殿下,虽然草民今日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您与公主殿下今夜洞房花烛,千万别因为草民而耽搁了大好时光啊!” 顾离蓦地冷笑出声,“人都被你们弄丢了,耽误时辰的到底是谁?” 喜婆吓得直磕头,“草民有罪!” “顾离!” 喜婆这回学机灵了,不再看三皇子的脸色,直接站起来,“公主,您还需将这红盖头戴上让三皇子来揭。” “哦,行!” 喜婆欣慰,这个西楚长公主真好说话,和外界的传言一点都不一样! 喜婆立刻拿起喜秤,笑眯眯的看向三皇子,“殿下,您快来揭开新娘的盖头吧。” 虽然顾离还冷着一张脸,但他还是接过喜秤,挑起沐浅夏头上的盖头。 喜婆眉开眼笑,立刻拿了酒一人一杯递给他们,“殿下,喝了这交杯酒啊,您和公主殿下就会长长久久,一辈子和和美美!” 沐浅夏接过酒杯,正打算一饮而尽时,男人的手臂却在她举起酒盏的时候蓦然穿插入她的手臂,于是她本来只打算一个人喝酒的动作硬生生拗成了交杯酒! “礼成,礼成……!”喜婆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祝殿下与公主永结同心!” 说完,众人都十分有眼色的退出这屋子。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沐浅夏和顾离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坐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尴尬。 红烛摇曳的喜房内,或许是两人都喝了酒的缘故,空气都带着几分缠绕的氤氲…… ------------ 第三十八章 鸿门宴,替本宫好好招待离王妃 “呵呵,那个顾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我就先回去了。”沐浅夏干笑两声,率先打破沉寂。 “你不能回去。”顾离盯着沐浅夏一字一顿地道。 “啊?为什么?”沐浅夏不解的问。 “外面有人守着。”虽然顾离没有说外面人守着做什么,但她还是很快就理解顾离所指何意。 “那个,那我去外间睡。” “不必了,你在这里睡吧,我去外间,正好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哦哦,好。”沐浅夏现在巴不得顾离赶紧离开,现在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再加上周围暧昧的氛围,让她觉得很是不自在。 顾离看着沐浅夏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沐浅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还好顾离没有为难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想到自己的周围要睡一个男人,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接受不了。沐浅夏心烦意乱地将蜡烛吹灭,上床睡觉。劳累了一天的她,一挨上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离在外间听到沐浅夏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抬头,望向沐浅夏所在的方向,勾唇浅笑,神色温柔,然后又继续低下头处理政务。 ………… 京郊树林,夜深人静时。 黑衣女子率领众人在原地等候,看着远处的人影缓缓走近,立刻恭敬的下跪。“属下参加公子。” 戴着青铜面具身形修长的人影停下脚步,神色与容貌皆难揣测,“起来吧。” “多谢公子。” “今日损失共有多少?” “回公子,共四百三十七人,全部关在顾离府中的地牢里。恐怕……很难救回。” “这些连自主思想都没有的东西,用出去后我就没想过再救回来。下次再需要就再抓。” “可是……近日顾离对京城严防死守,只怕抓人也是个难题。” “京城不行,那就换京城周围的。只要是符合条件的,都给本公子抓回来!”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嗯。” “只是,公子,您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原本已经起身离开的黑衣女子又折身返回。 “能在婚礼这么大的一件事上给顾离添添堵,本公子想想就很高兴,就是很可惜,本公子没有亲眼见到他当时的神情 。” “公子,可我们这样做无疑会加快我们的暴露速度。” “早吗?本公子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公子……” “你不必多言,本公子自有分寸。” 黑衣女子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恭身行了一礼后退下。 ………… 第二天一大早,沐浅夏就被琉璃早早地唤醒,迷迷糊糊间被琉璃梳妆完毕。 “公主,殿下在外面等您用早膳呢,您一会儿还需要和殿下一起进宫呢。” “啊,好麻烦去,我可以不去吗?”沐浅夏可怜巴巴地看着琉璃,道。 “公主……”琉璃语重心长地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要不然你又得给我讲好长的一段道理。”沐浅夏不待琉璃继续说下去,就急匆匆的打断了。 “对了,琉璃,你一会儿把我的东西搬回牡丹苑,我以后还是在那里住。” 琉璃立刻劝阻道:“公主,这怎么能行,您和殿下已经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住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你若是成亲之后还搬回牡丹苑住,别人知道后会怎么想啊,先别说府中的下人如何,外面的人知道后恐怕会到处乱嚼舌根,您以后还如何在这京中抬起头。” “琉璃,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一向就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说法的人,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只要我自己过得轻松自在就够了,其他的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公主,你这样子殿下是不会同意的。”琉璃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道。 “他会同意的,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琉璃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满,万般不愿,也只好点了点头。 ………… 进宫以后,沐浅夏先是和顾离一起去拜见了皇上,皇上的身体看起来大不如前,虽然离她第一次见皇上的时间没过去多久,皇上看起来和当初想必衰老虚弱了许多。她陪着皇上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先行告退了,原因是皇后娘娘那边请她过去一趟。可是顾离还有些事情要和父皇汇报,不能同她一起过去,便仔细叮嘱了沐浅夏几句,声称等他和父皇说完后就去找她。 沐浅夏一路上都在想皇后找她过去究竟所谓何事,从她俩第一次见面开始,皇后就处处针对她,处心积虑的算计她,此番请她过去也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她,所以她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很快,就到了御花园,皇后就在那里等她。沐浅夏过去发现,里面有好多人,都是她不熟悉的后宫妃嫔,甚至还有不少的官家小姐与夫人,如此大的阵仗,越发说明她此刻赴的是一场“鸿门宴”。 皇后早早地便看到沐浅夏的身影,勾唇冷笑,道:“舒妃,一会儿替本宫好好招待,尤其是离王妃。” “是,娘娘。”舒妃巧笑应下。 “哟,这不是我们离王妃吗,快过来,就等你了,今天皇后娘娘设宴,专门邀请了许多的官家小姐与夫人,就是想借此机会让给王妃娘娘您好好的介绍一下,未来大家都会经常见面,提前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多谢母后,母后费心了。”沐浅夏缓缓施了一礼,道。 皇后上前一步,挽住沐浅夏的胳膊,笑眯眯的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母后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发生了些许的误会,本宫想浅浅定不会放在心里吧。” “母后说的是哪里话,当初的事都是浅浅不好,还希望母后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因此记恨浅浅。”沐浅夏一边陪笑,一边暗自腹诽,这皇后今天突然对她这么好,究竟是所谓何事,她才不会相信皇后真如面上这般和善,这般喜欢她。 “呵呵,怎么会,像浅浅这般机灵活泼的女子已经很少见了,母后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记恨于你呢。” 众人一边互相聊着天一边跟随者舒妃的步伐,纷纷来到了舒妃的宫里,珍妃是现如今最得皇上宠爱的妃子,所以宫殿无疑是豪华宽敞的,所有的摆设精致的让不少人都移不开眼,每当有人赞叹时,她便笑着说那是帝王赏赐的。 不过沐浅夏对此倒是没什么兴趣,舒妃这里所摆设的只能算珍品,却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完全比不上她以前的公主府,更不用提现在的离王府了。 “离王妃这是怎么了,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在沐浅夏淡漠的表情中,舒妃忽然开口道。 沐浅夏摇了摇头,“娘娘这里的每件东西都很好,让人移不开眼,我刚才是在想,该看哪件比较好。” 舒妃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这个西楚长公主要比她想象中的识相的多! 舒妃巧笑道:“好了,这宫殿各位姐妹与夫人们也都参观过了,接下来咱们就再去御花园里走走吧。” 沐浅夏对地点毫无意见,反正不管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无聊。她现在只想时间过得更快些,哪怕跟顾离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也比跟着这些人四处瞎晃要强的多。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御花园里遇到第一次救她的顾辰茹。 “公主,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舒妃笑吟吟的上前。 “嘿嘿,我就是一个人待着太闷,太无聊了,所以就想着找个人多的地方凑个热闹。” “那就在这儿吧,这里人多。你可是皇上最宝贝的女儿,本宫可不能让你无聊了去。” 就在她们聊得正欢的时候,舒妃宫里的几个宫女忽然跑出来,附耳到舒妃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舒妃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那几个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众人纷纷惊讶的看她们。 “舒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是啊娘娘,有什么话说出来,说不定臣妾等人还能帮上忙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沐浅夏对上舒妃朝她投来的视线,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寒烟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小木屋里待了多久了,木小西的伤口虽然没有进一步恶化,但她的伤口也是时好时坏,虽然有时甚至能清醒着和他聊几句,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昏迷中。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过于难找,他放出信号弹都这么长日子了,可他的侍卫还是没有找过来,木小西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算她没有死,脑子也会被持续的低烧给烧坏了,所以今天无论他能否等到他的侍卫,他都必须带着木小西离开这里。 寒烟在桌上用自己和侍卫特有的表达方式留下一封信,大概言明了自己要去的方向后,拿好之前收拾好的东西,背起木小西,像外面走去。 寒烟在木小西昏迷的这段时间,每天无数次的寻找出口,可周围要么是一片荒芜,要么就是丛林密布,没有一个好走的路。可就在昨天,他在不远处的一个洞穴里找到了一条河流,河里有鱼,是活水,说明沿着这条河流走一定能找到出口。 就这样,带着对前途未知的迷茫,寒烟背着木小西顺着河流一点一点的向外走去。 ------------ 第三十九章 针对,威胁本宫? 沐浅夏微微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对方。 舒妃咬着唇可怜的道:“就在刚才,本宫的云锦帕丢了,这可是皇上刚刚赏给本宫的东西,若是丢了,别说皇上那里过不去,就算是本宫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 此话刚落,众人皆是一惊!云锦帕可是异域进贡的的东西,十分珍贵难得,这舒妃果然不愧是帝王盛宠之人。 后宫几位娘娘不禁对她投去又惧又恨的目光。 可,现在东西丢了? 舒妃又继续接着道:“本宫知道不应该怀疑各位,可是就在刚才各位离开之前,本宫的云锦手帕还是在的。现在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不见了,所以本宫不得不怀疑其中有害群之马……” 沐浅夏转头,刚好撞入顾辰茹投来的目光,神色中满是负责复杂。 “舒妃娘娘,刚才我们几个是在一块儿的,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作证的!” “对啊,舒妃娘娘,我和张贵人也是在一块儿的。”众人现在又开始抱团取暖了。 最后竟只剩下包括沐浅夏在内的三个人,是没有抱团取暖的对象,其中两个都是宫里的妃嫔。 顾辰茹皱了皱眉。 有人笑着朝舒妃走过去,“所以舒妃娘娘,我们这些被怀疑对象应该怎么办呢?” “这……”舒妃微微皱着眉,似是在仔细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有人站出来道:“舒妃娘娘,其实从始至终我们几个都在一起,也可以彼此证明,至于剩下的几位娘娘,若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很简单,只要让两位娘娘脱了衣服让您检查她们身上有没有,娘娘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们了。” 如此不堪的主意,竟然也有人出声附和:“是啊是啊!” 舒妃眼中闪过几不可察的诡谲。 除去沐浅夏,另外两个被怀疑对象对视一眼,纷纷觉得无比屈辱。可是现在皇后娘娘不在,舒妃是她们之中位份最高的,同时也是最得宠的,若是忤逆得罪了她,她们往后在宫里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两人纠结片刻,咬了咬唇,羞恼的低着头,竟然开始无比配合地脱衣裳。 “等等——!”沐浅夏骤然开口。 舒妃缓缓的看向她,“不知离王妃还有何见解?” 沐浅夏冷淡的道:“舒妃娘娘若是想要验证,自然可以去屋里,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平白的羞辱她人。” 舒妃似笑非笑,“路上可能会出现不少的意外,所以……本宫觉得还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才能比较安心,同时也能让所有人都证明被怀疑者的清白,省的有人到时候说本宫仗势欺人。怎么,离王妃这是不敢吗?” 两人的目光对视间,仿佛有零碎的火星在碰撞。 僵持不下的气氛让在场的众人一时间都不敢出声。一个是深得皇上宠爱的妃子,一个是手握重权,极有可能为下人帝王的离王王妃,得罪谁都不好啊! 两个被怀疑的妃嫔再度对视一眼,终是缓缓的继续手中的动作。毕竟王妃的势力不在宫中,哪怕现在能让她们逞一时之快又如何,往后宫里的日子还是得仰仗舒妃的鼻息! 沐浅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们一眼,真是两个蠢女人。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冷眼旁观的,只不过舒妃从一开始真正想要针对的人就是她,那两个妃嫔不过是“替死鬼”,在这两个妃嫔之后,被强迫在这里脱衣的就会是她了! 果然,在那两个妃嫔脱到只剩里衣之后,又飞快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兜衣,然后面带羞愤的穿上衣服。 之后,舒妃便将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离王妃,现在好像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沐浅夏也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本王妃是不会脱的,舒妃娘娘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离王妃这是轻视本宫呢,还是心虚不敢啊?”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在藐视权威! 所以舒妃相当笃定,她只能答应自己! 顾辰茹的眉心拧成一个结,劝说道:“娘娘,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啊?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另有隐情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三皇嫂她应该不会……” “辰茹,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舒妃冷冷地打断。 顾辰茹一下子咬住了唇,看了看舒妃,又看了看沐浅夏,然后给身旁的宫女偷偷地使了个眼色。 宫女接到命令,偷偷的离开。 沐浅夏就站在那里,火红的衣裳迎风飘摇,容颜俏丽,百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并非是本王妃轻视娘娘,也并非是本王妃心虚不敢,只是娘娘这验证之法未免也太过于折辱人。不如就依本王妃刚才说的法子,本王妃可以在这里等着皇后和王爷过来,然后在他们的监督之下,然后再找十人扣押监督着本王妃,这样舒妃娘娘就不用再担忧路途中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舒妃眸色一闪,“离王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和皇上谈,难道我们还要在此等几个时辰不成?” “本王妃不介意等着。” “本宫介意!”舒妃怒道,“再说了,场中还有这么多的官家小姐和夫人,难不成还要因为离王妃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不成?” “言则,舒妃娘娘是要一意孤行了?” 沐浅夏眼底闪过一道冷芒,竟让舒妃微微一震。 她目光躲闪,避开了对面冰冷的视线,道:“本宫也本宫是想还离王妃一个公道罢了!” “是啊,离王妃,不如您就答应了吧舒妃娘娘吧?” “是啊,离王妃。”后宫的妃嫔们,竟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劝说。 沐浅夏暗自冷笑,面露讥讽,就像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似的,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不。” 虽然穿着兜衣甚至要比现代穿比基尼要更保守些,她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保守派,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强迫,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在这群人的眼中,若是让舒妃得逞,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脸,有离王府的脸,甚至还有西楚的脸! 舒妃眉心一蹙,阴阳怪气的说:“另外两位妹妹本宫都已经检查过了,现在就剩下离王妃一个人还没有自证清白!横竖这里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姐妹,又没有什么外人,离王妃就算让本宫看看又何妨?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说着,便要上前扯沐浅夏的衣服! 沐浅夏看着舒妃慢慢地朝自己靠过来,故意站在原地没有动,在舒妃忽然发力的时候,她陡然一个侧身,舒妃的力道没控制好,直接整个人就在她面前直直地栽倒下去! “哎哟”一声惨叫,立刻有人上前来扶她,舒妃狠狠地将人一把甩开! “沐浅”她咬牙切齿,还是把到嘴边的字死死地咽了回去,“离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妃说不行就是不行。”沐浅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是湛湛冷意。 “大胆!”舒妃怒吼,“就算你是离王妃,可本宫也算是离王的母妃,可你现在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本宫,莫不是仗着离王权大势大,就想忤逆皇权不成?” “那按舒妃娘娘话里的意思,是你能代表皇权?不知舒妃娘娘把皇上和皇后放在了哪里?” 舒妃脸色一变,众人也纷纷一惊。 舒妃心底骤然一沉。 众人也都秒懂她的意思,离王妃这话说的,岂不是把舒妃推向风口浪尖? “本宫不与你这伶牙俐齿的争辩。”舒妃愤怒地回头喊人,“来人,过来替离王妃证明清白!” 而她自己,则转身退到一边。 沐浅夏看着迎面朝她走过来的两个宫女,往后退开两步,貌似是妥协在舒妃的淫威之下,就连之前一言不发的顾辰茹都开始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上前帮她。 那两个宫女的手都已经落在沐浅夏的胳膊上,顾辰茹一惊,脸色大变! 沐浅夏脸色骤冷,与此同时,手腕蓦地转动,陡然握住那两个宫女的手。在两个人震惊的目光下,她的身体往后一退,两手蓦地并拢,那两个宫女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一起! “啊——!”两人都撞在对方的额头上,纷纷被对方弹开几步,其中一个人甚至趔趄着跌坐在舒妃的身旁。 嘶,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惊呼出声! 有些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本以为离王妃要遭殃,却不曾想遭殃的竟然是舒妃的宫女!难不成,两个人还制服不了一个? 离王妃,明明不会武功啊! 顾辰茹也是震惊的看着她,她以前听说过西楚长公主刁蛮任性,可后来又听说之前关于西楚长公主的种种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打人?早知道如此,她刚才是不是就不用让宫女去喊三哥?莫名觉得,似乎舒妃才是会被欺负的那个啊。 舒妃大惊又大怒,“离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宫里动手,是要反了不成!” 沐浅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舒妃娘娘,若是想要让人尊重你,必先自重。今日之事本王妃不认为自己有错,好端端的平白受到欺侮,就算我们家王爷在这里,只怕也不会与舒妃娘娘善罢甘休。” “你拿离王威胁本宫?” ------------ 第四十章 今日之事,势在必行! “本王妃只是实话实说,若娘娘觉得这是威胁,那便是威胁吧!” “你” 沐浅夏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下去,转身就走。 可是舒妃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屈辱,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就放过她。那两个没用的宫女被她瞪了一人一眼,然后趁着沐浅夏背对着她的时候,重新站起来朝着沐浅夏扑过去! 她以为自己这么做不会被发现,毕竟沐浅夏是背对着自己的,可谁知沐浅夏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嘴角泛起冷幽的弧度。 沐浅夏整个人忽然转身,吓得舒妃扑也来不及,停止也来不及,只能再次摔倒! “啊——”上次是跪倒,这回则是后栽!那模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舒妃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冷淡的嗓音——“舒妃,你这是干什么,如此姿势,成何体统!” 皇后远远的走了过来,面色不虞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她之前找借口离开不过是为了让舒妃替她好好的整治一下沐浅夏,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怪罪不到她的头上,不过看现在这场景,舒妃不仅失败了,还被沐浅夏整得当众出丑。这个舒妃还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舒妃看到皇后带着人过来,直接掉下了眼泪,“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妹妹做主啊!” “出什么事了?” “刚才妹妹的云锦帕丢了,有嫌疑的只有离王妃和后宫的两位姐妹,现在这两位姐妹都已经当着大伙儿的面儿自证过清白,如今只有离王妃一人还尚未证明。可她非但不肯证明,还,还……” 还什么,很明显就是还欺负她! 因为现在沐浅夏就站在她的跟前,而她就这么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沐浅夏解释道:“母后,舒妃娘娘若是以正常的方式验证我们的清白,我自然是不会拒绝。可她却让我们这些女子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您说,舒妃娘娘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舒妃,你刚刚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无怪乎浅浅会不同意!”皇后不悦的盯了舒妃一眼,“你自己粗心丢了御赐的东西,竟然还当众丢了后妃的气度!” 舒妃惊讶的看着她。从一刚开始,她的所有做法明明都是皇后授意的,她与沐浅夏无冤无仇,若不是皇后,她又何必得罪手握重权,深得皇上宠爱的离王的王妃,可现在皇后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是觉得她这个棋子已经没用了吗?可还没等她说点什么,皇后又道:“不过本宫也可以理解舒妃找东西心切。毕竟那是皇上亲自赏赐的东西,而且因自己的一时之疏丢失御赐之物可是重罪啊,想必舒妃定是急的不得了了才会出此下策,浅浅你就多多理解她一些吧。” 沐浅夏心底冷笑,因一时之疏丢失御赐之物是重罪?她怎么不知道东秦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一条法律了?皇后只怕是话里有话,想提醒她什么吧?她虽然不是东秦人,但她可是嫁给了他们西楚的三皇子。 “好,我表示理解。”沐浅夏面无表情的道。 皇后欣慰的点点头,却又道:“浅浅,你能理解,本宫甚感欣慰,既然如此,当着众人的面检查也未尝不可。毕竟这里都是些女子,今日之事本宫也会让她们不得大肆传扬出去,你大可放心。” 顾辰茹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达到了反转,可没想到,竟连母后也这么说? 她连忙走过去,拉住皇后的手,着急的道:“母后,您别这样。这云锦手帕可不一定是三嫂拿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皇后使劲瞪了她一眼,“本宫什么时候说过东西是浅浅拿的了?本宫之所以让她当众检查,可不就是为了还她一个公道,让大家以后不要平白无故的怀疑她吗?” “可是……”顾辰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皇后所说的这道理究竟是公道还是针对? 皇后沉声打断她,“够了,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别跟着瞎掺和!” 辰茹这孩子与沐浅夏连朋友都算不上,可却为了帮她一次次的和本宫作对,这个沐浅夏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如此相助? 皇后的眼中闪过凌厉的锋芒。 今日之事,势在必行! 上回在宫里,顾离就因为沐浅夏而当众折辱她,丝毫不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甚至还杀死了她的爱宠,这口恶气她如何能咽的下去?若是不借此机会敲打敲打顾离,只怕他日后会越发的猖狂,越发的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沐浅夏眸色微变,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皇后一手安排好的,舒妃不过是皇后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否则,她一个小小的妃嫔,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沐浅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皇后娘娘,若我还是拒绝呢?” 皇后是带着人来的,这回可不是像舒妃身边那两个宫女似的,细皮嫩肉,而是皮糙肉厚的老嬷嬷。 闻言,皇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扬手指了几个妃嫔和嬷嬷,示意道:“都给本宫过去,好好帮帮离王妃。” 反正离王这会儿有政务要和皇上说,不可能赶过来。只要她到时候一口咬定只是为了查清事实,在场这些人必定也不敢乱说话! 皇后的眼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沐浅夏一边和越来越多的人对抗,一边暗自思忖。一直像这样缠斗下去终归不是什么好办法,英雄还难敌四拳呢,更何况她这种在顾离的指导下勉强会点拳脚功夫的人,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跑! 沐浅夏趁着众人不备,闪躲几下之后,一脚踹开身上抓着她手臂的嬷嬷,转身就跑! 可就在这是—— “啊——” 身后传来顾辰茹的尖叫声! 沐浅夏呼吸一滞,顾辰茹之前帮过她一次,刚刚在所有人沉默时又挺身而出替她说话,她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顾辰茹也是因为她才会受到皇后的针对,所以她必须要救顾辰茹。于是,沐浅夏逃跑的身影还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转身之际,就看到顾辰茹此刻正趴在地上的身影! 沐浅夏脸色骤然一冷。 这群女人不止以多欺少,甚至抓着顾辰茹威胁她! 顾辰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顾辰茹可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沐浅夏冷声道。 “离王妃可别乱说话。”开口的是舒妃,只见她咬牙切齿的道,“这里这么多人看见公主是自己一不小心跌倒的,与皇后无关,本宫也只是让人将她扶起来罢了。” 沐浅夏站在原地,两只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皇后。 两个老嬷嬷则挂着得逞的笑容,大步朝沐浅夏走来,眼看着就要扣住沐浅夏的手臂,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要就此解决时,可是却不曾想到,还没等两个嬷嬷碰到人,反而接连传出两声痛呼! 沐浅夏一怔。 在场众人俱是一惊。 只见两个嬷嬷都是被石头砸中,片刻过后便有石头从她们的身上掉落,而顺着石头砸来的方向,众人望去只见一袭月白色锦袍的温润如玉的男人,带着身边的朔风,挂着如春风般柔和的笑容朝她们走来! 虽然顾离面色如常,嘴角一如既往地噙着笑容,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后在内都不由自主地打心底震了震! 只有顾辰茹松了口气,还好三哥赶上了。 不少女眷都痴迷的看向顾离,无论她们如今身归何处,可这个男人,却是她们所有人少女时代的梦想! 顾离逆着光,如天神般一步一步地走到沐浅夏的身旁,低眸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倔强的目光,右手轻轻的拉住沐浅夏的手,“本王来迟了。” 沐浅夏轻轻摇头,“不迟。” 顾离能来这里,就已经很好。她想他不会不知道,来这里代表的是什么。 顾离颀长的身影将红衣女子与众人隔绝,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母后这是何意?” 明明是不紧不慢的语调,脸上也带着明晃晃的笑容,可在众人的耳中听起来却仿佛带着逼人的冷意。 皇后瞳孔骤缩,缓了缓才镇定下来,冷声不悦的开口,“这话难道不是该本宫问离王吗?离王带着侍卫进宫,还在本宫的面前公然动武,还请问离王这是何意?” “皇后当众欺辱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是要护着她的。”顾离连面子上的礼仪都不给皇后了,直接称呼她为皇后,而不是母后。皇后因顾离的这声称呼脸色更加的阴沉。 可顾离毫不在意,淡淡开口,站在众人之间却如王者般自生光环,“怎么,难道是本王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么?” ------------ 第四十一章 睁眼说瞎话,晴天霹雳 皇后冷湛湛的盯着他,这个男人的年岁明明跟她的儿子差不多,可为什么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如此气势逼人,哪怕是皇上壮年之时个不过如此。就连她这个在深宫中沉浸多年的女人,也会打心底里生惧?若是顾辰景有他这样的魄力,或许她根本不必担心这个皇位最终会活在谁人知手! “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本宫何时欺辱离王妃了?你有什么证据吗?”她冷笑道:“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是看到了,本宫来这里也不久,只是为了还离王妃一个公道,所以才让人请她到本宫面前来!却不想她非但误解了本宫的一番的好意,还打伤了本宫的嬷嬷,甚至还弄伤了舒妃!” “是啊王爷!”舒妃立刻接过皇后的话茬。“您看看,这就是你的好王妃刚才给本宫弄出来的伤!” 她还怕顾离不信,连忙走到顾离的面前,把自己手上擦破皮的地方露出来,楚楚可怜的道:“本宫不过就是想还她一个清白,一个公道,可她却如此的不识好人心。误会本宫也就罢了,竟然还误会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王爷,事情的经过确实如舒妃娘娘所言……” “确实是离王妃有些过分了,我们这些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要伤害她一分一毫的意思……” “王爷,舒妃娘娘说的就是真相……” 舒妃一党的妃嫔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口。她们不敢不帮太后和珍妃,毕竟她们日后在宫里的日子还是要仰仗皇后和舒妃的,她们若是逞一时之快而得罪了皇后和舒妃,恐怕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她们心里本来就对一个男人如此维护女人有所嫉妒不齿! 于是乎,在场的言论,几乎是一边倒! 沐浅夏脸色微变,对上顾辰茹欲言又止的神情,沐浅夏却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顾辰茹不适合掺和进来。 顾离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的大,笑容也越发的温和,“呵,真相?” 他冷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淡漠的丝毫不近人情,“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听真相?莫非本王看起来像是来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顾离咄咄逼人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又是大变!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舒妃怒道。 “本王说过,本王来这里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王妃。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一概不管。”他冷漠的开口。 凌厉的视线尽数落在舒妃的脸上,微眯的凤眸中染尽冰冷寒霜,“刚才是你让她脱衣服的,是吗?” “我……”她想说不是她,是皇后指使她这么做的!否则她怎么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出这种事情?可是对上顾离寒冽危险的目光,舒妃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舒妃摇摇头,呼吸都仿佛要停滞了! “本宫只是……” “本王没时间听你解释,你只需说是还是不是?” “本宫……” “朔风,把她的衣服给本王脱了。”顾离冷声打断她。 舒妃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只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后甚至是沐浅夏在内的,同样都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就连朔风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让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去脱一个宠妃的衣服?王爷这做法可真是……丝毫不给她们面子啊! 这对舒妃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就算他是最受皇上宠爱的皇子,可她是皇上的妃子,也算是她的母妃,顾离这么说那是有大不敬的犯上之嫌啊! “离王,你好大的胆子!”皇后气得身体都在发抖,顾辰茹站在她身旁可以明显感觉到。 皇后冷冷地眯起眼睛,“舒妃只是有这个想法,想要这么做,可她还没有这么做!到目前为止,你的王妃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是本宫的两个嬷嬷和舒妃的两个宫女,甚至是舒妃本人被你的王妃打得处处是伤!” “那也是她们咎由自取!”顾离握起沐浅夏的手,将脸上和煦的笑容收起,面无表情的样子,气压冷的骇人,“何况,谁说本王的王妃没有伤?” 众人微惊,刚才只看到沐浅夏狠狠地教训那些宫女和嬷嬷的,难道她自己也受伤了? 沐浅夏自己也被顾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懵了,她顶多就是打人打得手疼而已,哪儿受伤了? 却见顾离在下一秒就举起她的手,手心朝上,里面红通通的一片,手腕也略带红肿。 “这难道不是伤吗?” “……”众人目瞪口呆。 这……也叫伤?这难道不是打人的时候太过于用力,所以出现的正常现象吗?!和那些人受得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离王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一绝啊! 沐浅夏汗颜,默默的低下脑袋,她觉得自己刚才就已经够不要脸了,结果顾离比她还不要脸。 “顾离!”皇后终于从惊怒中回过神来,“你当本宫是瞎的?沐浅夏这也能叫做受伤?” “那皇后你觉得自己是瞎的吗?”顾离淡淡的反问。 “你,你……”皇后瞳孔骤缩,惊怒交加:“顾离,你今日是要反了不成!” “本王素来想做个良民贤臣,听话孝顺的好儿子,可是皇后欺人太甚,本王不可能视而不见。” “……”太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来人,给本宫传侍卫过来!” 顾辰茹心里急的要命,她通过上一次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时就应该知道不能喊三哥过来,怎么每次三哥都能因为这个西楚长公主和母后闹翻天呢? “母后,您消消气,三哥他只是一时心急,他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你给本宫闭嘴!”就算不是有意那也绝对是故意的! 她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杀杀顾离的锐气,却不想,最后竟让他越来越嚣张,甚至还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照这样发展下去,还怎么得了! 顾离漠视她的怒火,淡淡的瞥了眼身旁的属下,“朔风,还不动手?” “是,王爷!”朔风只听自己主子的,就算是天塌下来这种大事他也一概不管,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地朝着舒妃走过去。 舒妃惊恐的连连后退,“狗奴才,你若是敢这么对本宫,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的怒气值此刻也达到了巅峰,“顾离,还不让这狗奴才住手!” 就在众人以为舒妃要被扒光时,远处一道藏蓝色的身影大步走来——“母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大皇子……” 还没等皇后开口,舒妃就嚎啕大哭的躲到顾辰景的身后:“你可要为本宫做主啊,离王竟然让他的狗奴才脱掉本宫的衣服,当众羞辱本宫!” 顾辰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视线还不由自主的往沐浅夏的身上瞟过去,只是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却只是淡淡的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自己的到来,她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顾辰景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抬腿走到皇后的面前,皇后便冷笑道:“发生什么事,你问问你的好皇弟!舒妃宫里丢了东西,不过是想还离王妃一个清白,一个公道,可他就小题大做,要让他的侍卫脱舒妃的衣裳!” 其实顾辰景赶来之前就已经将此时弄清楚了个大概,现在问起,也不过是个开场白,走个形式罢了。 舒妃,这个女人,一天到晚的就会添乱,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宫中待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受到父皇的宠爱,若不是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他真的是半点都不想管这个女人的事! 顾辰景看着对面那两人双手紧紧相牵的姿势,竟觉得过于刺眼,凤眸倏地闪过一丝冷芒。 “三弟也听到了,舒妃只是想还浅……”他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冷着脸改口,“还离王妃一个公道,更何况现在王妃的清白还没有得到证明,三弟又何必急着找舒妃的麻烦?” “娘娘说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是本王的王妃拿的,所以根本无需证明。” 舒妃梨花带雨的冷笑一声,“离王如何能确定不是你的王妃拿的?” 顾离面色冷寒,“不过就是块云锦手帕,只要你问问大皇兄,就知道本王如何能确定了。” 云锦手帕? 顾辰景眸色微变,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顾离见他似乎并不打算开口,冷笑一声,嗓音低凉的道:“因为这东西本王府中就有整整两箱,而且在大婚当她全部都送给了王妃。娘娘觉得她会稀罕你那一块,不惜犯险去偷?”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大惊! 云锦是多宝贵的东西啊,外域进贡,实属难得,就算是达官贵人府中都是没有这东西的,舒妃也是因为在后宫受宠才得了那么一块,可……离王妃却有整整两箱? 这简直是突如其来的打脸啊! 这个离可真够喜欢这位王妃的! 舒妃更是难以置信,“不……这,这不可能的!” 她怕其他的宝贝太过于常见,王府也有,说沐浅夏偷东西大伙儿就会不信,所以她特地找了件她自认为是最最宝贝,最最难得的,却不想现在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 第四十二章 处罚,什么叫适可而止? “两箱子……”舒妃不甘的摇着头,整个人都像是要疯傻了似的,“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 沐浅夏默默地扶了扶额,顾离绝对是不气死舒妃不甘心。 她暗暗地看了顾离一眼,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便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顾离,什么时候给过她两箱子了?骗纸,撒谎都不打草稿! 顾离仿佛看明白了沐浅夏的意思,唇畔泛起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弧度,那是唯有对着她时才会有的柔和,与方才的冷冽高傲完全不同。 然后薄唇微动,用口型说了四个字:回去给你。 沐浅夏轻轻地撇了撇嘴。 顾辰景看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觉得此刻他们之间的互动像极了打情骂俏,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过去把他们拆分开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大秀恩爱,成何体统! 顾辰景眯起眼睛,在众人的惊讶中冷冷开口,“舒妃娘娘只是无心之失。既然离王妃现在没什么事,你又何必跟个无知妇人计较?更何况舒妃还是我们的长辈!” 顾离冷笑,“照大皇兄这么说,过失杀人就不是犯罪、不必坐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难道在大皇兄的眼力就是个空话?” “那皇兄一会儿向父皇呈明原由,让父皇罚她禁足三个月,这样的结果,三弟可还满意?” “大皇子!”舒妃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为什么大皇子都不问清楚,就这么定了她的罪? 顾离淡淡哂笑,“若是本王说,不满意呢?” 顾辰景脸色一变,众人俱是微惊。 早就听闻三皇子和大皇子向来不和,但从未听过三皇子何时会如此直接的顶撞大皇子,难道三皇子不打算再继续装下去,要和大皇子撕破脸了吗? “三弟,适可而止!”顾辰景森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 “本王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顾离淡淡的勾唇哂笑。 舒妃看着顾离势要讨回公道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舒妃真是太蠢了,惹谁不好,非要来惹他们的王妃。 或许眼前的这些人都不知道,王爷从来不是不敢跟大皇子对抗,只是在时机尚未成熟时,遇到没什么必要的小事,便让大皇子先尝个甜头——毕竟大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是他的皇兄,所以在双方彻底撕破脸以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王爷在外人面前对大皇子一向表现出尊敬有加,从不会当众扶了他的面子。 可但凡是有必要的,王爷从来都无所畏惧。 莫不是大皇子以为他们王爷是怕他不成? 呵,那不过是王爷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可今日,他们要辱的人是王妃,王爷就连半步都不会退让!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喧嚣的风声也有了片刻的凝固,两人四目相对,气势各不相让。 顾辰景冷冷地眯眸,忍了又忍,才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那不如,就将这三个月的禁足地点改为冷宫,三弟意下如何?” 众人又是一惊! 冷宫? 禁足到冷宫,从来没有这种说法! 这跟直接将舒妃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个期限罢了!可是在这佳丽众多的后宫中,长达三个月的冷宫生活之后,谁还记得谁啊?说不定到时候帝王早就换了新宠啊! 舒妃的脸刷的惨如白纸,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这回真的是凄凄惨惨的绝望,“不要,不要……本宫不是故意的,本宫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猛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皇,皇后……” 皇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什么都没做成,反而还惹来一身腥,难不成现在还想着把拖她下水不成?! 顾辰景自然知道,这件事跟母后脱不了干系,他冷冷抿唇,“来人,先将舒妃娘娘带下去!” “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本宫滚开,谁准你们碰本宫的?” “在那儿站着干嘛?大皇子的话也敢不听了吗?还不将舒妃娘娘带下去?”皇后冷然吩咐道。 “皇后娘娘,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一路上,尽是舒妃凄厉绝望的哭喊声。任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这深宫里最受宠的宠妃,竟会在一日之间成为冷宫弃妃! 而这其中理由,竟不是因为帝王的本心,而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离王妃! 众人不禁唏嘘,这个西楚长公主还真是不简单啊,之前在西楚之时有她皇兄时刻相护,备受宠爱,而现在又受到那位高权重的王爷如此爱护,时时刻刻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若是没点手段,她们还真不太相信!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好命的女人,走哪儿都是天之骄女?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沐浅夏的目光无比复杂,嫉妒的发狂! 却在此时,顾离又道:“大皇兄大公无私,处置舒妃娘娘,本王无话可说。可是在场的这么多人,刚才试图陷害王妃的,本王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想必她们自己也不会忘记的。” 顾辰景脸色一寒,险些就要发作。字字句句都仿佛从喉骨中蹦出来的,“所以三弟现在的意思,该不是让之前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受罚吧?” 顾离淡漠高傲,“法不责众的道理本王自然懂,只要刚才参与此事的人与王妃道个歉,本王便不再追究了,否则,本王的手段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 沐浅夏皱了皱眉,他是要所有人跟她道歉吗? “顾离……”其实她不在意那些人的道歉,他也不必为她一人犯此众怒,能够得皇后想邀的必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若是因为她一个人而将这些人都得罪的话,这个后果她不用细想都很明白。 可顾离只是安抚的握紧她的手,毫不在意的道:“安静。” “……”沐浅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底还有更多的意味不明的情愫在流动。她知道那情愫是什么,这早就不是第一次出现,可她还是放不下过去,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躲避,不断地后退。 沐浅夏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顾离身上,神色幽远,那一个个走到她跟前来道歉的,她也没有去关注,她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直到最后,气氛变得陡然诡异,沐浅夏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后身上! 沐浅夏的呼吸微微一滞,皇后——除舒妃以外最嚣张的那个,而且是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主使。 可那是皇后啊,一国之母!她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代表着东秦整个皇室,她怎么可能向别人低头? 沐浅夏惊讶。 众人也不敢置信的看向顾离,离王不会是真的打算让皇后也向沐浅夏道歉吧? 皇后的脸色因愤怒变得铁青,怒火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就算她真的错了,也没有要她道歉的道理,她是什么身份,沐浅夏又是什么身份?更何况她根本还没有对沐浅夏做什么呢! 皇后咬牙切齿的道:“浅浅,本宫可是你的母后,莫不是你的心里从未将本宫当成你的母后?” 她之前听闻西楚长公主是在顾离的威逼之下迫不得以才同意嫁给他,甚至还听闻顾离之前明明已经到达了京城却又离开是因为西楚长公主在来的路上逃走了,可今日一看,之前传闻的真实性有待商榷,看了她之后的计划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顾离嗤笑,“皇后,本王的王妃可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说过,您可千万别给她乱扣帽子,她这人的胆子一向很小,本王怕她承受不起。” “你”皇后气得浑身直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辰景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重新看向顾离,“离王妃的事彻头彻尾就是一场误会,母后也只是帮她心切,皇兄就在此母后向离王妃道个歉。今日可是三弟和三弟妹婚后第一次进宫的好日子,而且刚才也已经重重的惩处了闹事的舒妃,三弟还不能让此事就此过去吗?” 顾离勾唇淡笑,“皇兄的话,本王自当听从。” 呵,就他刚刚的表现也就叫听从?他怕是对听从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顾辰景心底冷笑,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倒是会说场面话了?刚才怎么不知道听从,害得他当众丢脸! “皇兄,父皇那里就交给你了,本王就带着浅浅先行回府了。”顾离浅笑道。 说罢,牵着沐浅夏的手转身离开。 顾辰景看着顾离和沐浅夏离去背影,脸色铁青。 月白色和亮红色,一个低调,一个张扬 明明是两个极不和谐的颜色,可穿在他们的身上,看起来却显得异常的般配。 两道身影在日光下仿佛要融在一起…… 在场的人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皇后见状,冷喝一声,“还在这里看什么看,都给本宫散了!” “是。”众人纷纷做鸟兽散。 顾辰茹也不敢多留,跟在众人身后悄悄地离开。舒妃被罚的整件事说起来她也是帮凶,她怕皇兄跟母后要拿她问罪。 ------------ 第四十三章 我定会尽我所能,护你一世无忧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皇后怒气冲冲地看向顾辰景,“景儿,那刚才这是什么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足顾离面子,却丢了自己的面子!本宫什么时候教你变得如此的“无私”?” 顾辰景阴沉的脸色亦不好看,“母后以为儿臣不想除掉顾离吗?若不是有他的存在,儿臣早就被册封为太子了,他是儿臣继承大统的最大绊脚石,儿臣比任何一个人都想除掉他。可是,现在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大权尽数掌握在他的手里,皇宫早就比不得之前了,这里有多少人是他的,谁又能知道呢?母后,您身处后位多年,不是一般妇人可以相比的,您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儿臣现在能跟他彻底撕破脸皮,硬碰硬吗?” 他们都在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可他清楚的知道,刚才的那一幕,顾离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所以,只有他往后退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今日之事是母后莽撞了,没想到那个西楚长公主竟如此难对付,接下来的计划母后一定会慎重而行。” “母后,您不必自责,今日之事儿臣并不怪你,儿臣知道,您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儿臣。母后,您放心,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儿臣早晚有一天会将顾离踩在脚下,让他对儿臣跪地称臣。” “景儿,真是苦了你了。都怪母后没用,若是母后能得你父皇欢心的话,你也不必经历这般苦难了。” “母后,儿臣从未怪过您,儿臣迟早都会向父皇证明,就算没有他的扶持,儿臣也一样可以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权利的顶峰。儿臣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最喜欢、最宠爱的儿子是如何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如何的跪地称臣!”只是这最后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 沐浅夏被顾离牵着离开了皇宫,可一路上,顾离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沐浅夏不由得晃动了一下她的手腕,:“顾离,你刚才这么做……” “是不是觉得不应该啊?”没等沐浅夏说完,顾离便出言打断了她。 “啊?”沐浅夏微愣。 “你是不是怕和顾辰景撕破脸皮,毕竟他可是你当初自己主动要嫁给的人?” 沐浅夏有点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他俩纠结的是一个点吗? “不怕。”沐浅夏抿了抿唇,继续道:“其实在你来之前,我承认,我是怕的。那个阵势,那个场景是我第一次所见。若是再西楚,有皇兄在的话,我一定不会怕,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他一定会护着我。可这里是东秦,那里有那么多的人,可却没有一个是我所认识的,更没有一个人会毫无顾忌的护着我,我若是不怕的话,那才是假的。更何况,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代表的是你的王妃,更是西楚的长公主,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别人的眼里无限的放大,稍有不对,就会被那些所谓的名人学士出言嘲讽,抨击。而且,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怕我的举动会伤害到王府的利益,怕自己会影响的你的计划。” 沐浅夏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现在,我不怕了。” 因为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像他这样城府深沉且以大局为重的人,却愿意为了她和皇后、顾辰景在众人面前撕破脸皮,那么,连他都无所畏惧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她只是有些担心,这样会有损他的…… 顾离眯起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她的一字一句都在他的脑子里过了很多遍,才终于确定的告诉自己,她是在为自己着想。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眼底也多了几分的柔和。 “浅浅,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对吗?” “我,我没有,谁担心你了,我,我只是觉得我既然嫁给了你,咱俩的利益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可不想因为你而把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甚至是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沐浅夏立刻反驳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心虚就说话结巴。”顾离轻笑道。 不过,浅浅,你放心,不论日后我的处境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我定会尽我所能,护你一世无忧。 沐浅夏并不知道顾离此刻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只是一味的反驳着他的话:“你胡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一定是你记错了。” 顾离轻笑出声,笑声中透着轻松愉悦,一扫之前的阴霾。 顾离突然将笑声收敛,“浅浅,你刚才为什么站在那里任人摆布,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想要离开那里,应该不难。” 我才不是! 一想到这个,沐浅夏就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竟会如此的卑鄙不堪,这么多的人联手算计她一个人就已经够让人不耻了,竟然还想要威胁她:“本来我可以跑掉的,可是她们突然对顾辰茹出手了,那些人也太是大胆,太是可恶,竟然连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都敢得罪,她们难不成以为有皇后护着自己就天下无敌了吗?也不看看这个天下现在到底是谁说了算!” 明明是皇上的权利更大,可那些人实在是太蠢了,以为自己抱了个大腿,却不知把真正的大腿给得罪了。 顾离哂笑;“你对顾辰茹那个丫头倒是护的紧,我怎么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其实我和她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她先前帮过我一次,这次又在众人面前站出来替我说话,这样的人情,我不可能不还,更何况,她也是因为我才被那些人出手的。” 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顾离的目光深了深,“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别再那么的无私,只顾着别人,自己跑也很重要。否则,……” 一想到这种情况可能会造成的后果,顾离的脸色就骤然的阴沉下去,“今日若不是顾辰茹那丫头派人前来找我,今日之事,看你怎么办!” 沐浅夏自动忽略顾离阴沉的脸色,自顾自的道:“顾辰茹那丫头心倒是挺好的,虽然我俩并不认识,可她还是愿意一次次的帮助我,甚至不惜得罪了皇后娘娘。” 每次她和皇后正面对上的时候,都是顾辰茹偷偷地去找顾离。 上一次还没事,可是今日 ,若不是顾辰茹派人偷偷把顾离找来,她今天还真有肯会出点什么事,毕竟今日那个场面于她而言,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优势。 “那丫头,从小被父皇宠坏了,整日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在这复杂的皇室中仍旧保持着最初的那份单纯善良,而这份单纯善良在这冷酷无情的皇室中显得尤为可贵。” 沐浅夏赞同的点了点头,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想必也是如此吧。 ………… 此番御花园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离王势大,大皇子式微,类似于此的言论在深宫里不胫而走,很快就从碎嘴的女眷们口中传到了前朝官员的耳中。 大皇子和皇后得知后大怒,可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就算能堵住绝大多数人之口,可却堵不住这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谣言这个东西,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会是一把锋利的剑,战无不胜。大皇子和皇后只能让宣布妄议者重打一百大板,这才消停了许多。不过这朝中局势未来究竟如何,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清楚了许多。 不过,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顾辰茹却还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皇上如今缠绵病榻,再也无法维护于她,所以她被皇后禁足了一个月。 皇后甚至警告她,“下回若是再敢管沐浅夏的事,等一个月后南蛮使臣进京后,她就等着去联姻吧!” 顾辰茹听到“联姻”这两个字后吓得脸都白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 寒烟背着木小西在那黑暗的洞中沿着溪流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才终于看到了一点点的亮光,所有疲惫在那一瞬间一扫而空。 “小西,你看到前面的亮光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寒烟哥哥这就带你出去,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寒烟能够感受到木小西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身体也一点一点的变冷,虽然他之前已经拿药替她止了血,可那儿的草药能用的实在是太少了,小西若是再像这样烧下去的话,就算到时候她的命保住了,只怕从此也只会成为一个傻子。一想到此,寒烟脚下的步伐就不由得再次加快许多。 明明那亮光就在前面,可寒烟却觉得是如此的遥远,他已经累得快要走不动了,那亮光离他的距离却一如之前。 “寒烟,你一定要坚持住,小西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在没有走出去之前,你千万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倒下啊!”寒烟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咬着牙继续坚持着。 到后来,寒烟全靠毅力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不知又走了多久,寒烟终于走了出去,“小西,我们终于出来了。”话落,便直直的向前倒去,他的体力早就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 只是,他在倒地前,仍旧凭着自己仅剩的那点力气,将木小西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 第四十四章 与我何干?我只信我自己 “公子,公子,您终于醒了。”寒烟刚睁开眼就听到周围一声惊喜的呼唤。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寒烟沙哑着嗓子开口。 “回公子,这儿是东秦边境,属下当时看到您放的信号弹后一直在寻找您,只是属下一直找不到下去的路,后来一次偶然,属下发现了那个山洞,正当属下打算进去一探究竟时,就遇到了您昏迷在洞口。属下不敢怠慢,立刻将您送往了最近的医馆救治。” “小西呢?她怎么样了?” “回公子,木小姐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虽然现在还没有醒来,但大夫说最迟明日,木小姐就能醒来。”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就再度昏睡了过去。 ………… “小浅浅,该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今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沐浅夏一大早还在被窝里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琉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外面发什么疯啊?” “公主,是黎羽公子,他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您了,门口的侍卫拦不住他,所以才被他闯了进来,奴婢这就把他赶走。” “不必了。顾离呢?” “回公主,王爷一早就进宫了,黎羽自称是公主您的朋友,所以府中的侍卫都不敢对他下手。” “怪不得,顾离前脚走他后脚就跟过来,一看就是没安好心。你去告诉他一声,我马上就出去。” “公主,要不还是奴婢出去将他打发了吧?” “不用了,他这个人我还是大概了解的,今天我若是不出去,他是一定不会离开的。” “公主,……”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你先出去吧。” “是,公主。” ………… “诶哟,小浅浅啊,你可总算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啊?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等人。” “是是是,我们黎大公子谁人不知,整个京城不知有多少人等您呢,只是为了见您一面,我这人福浅,劳不起您的等候,您看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离开吧,我可不想成为京城的公敌。” 黎羽立刻赔笑道:“好好好,我错了,只要你能出来,我等多久都心甘情愿。” “说吧,你找我来所谓何事啊?” “小浅浅,我最近发现一个好地方,寻常人我都不会带她去呢。” “别卖关子,说重点,到底是哪里。”能够得到黎羽如此高度赞美的地方绝对不一般,沐浅夏的好奇心已经被成功的勾起。 “这京城附近啊,有一个寺庙,叫寒山寺,你知道吧?” 沐浅夏点了点头。虽然她来这里并没有多久,但这个寺庙她还是听说过得,听说去哪儿许愿特别灵,京中的达官贵人都特别喜欢去那里。 “我跟你说,这个寒山寺的后山风景秀美,望春玉兰开的极为茂盛,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后山里有一条溪流,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过来的,经这个溪流孕育的鱼都特别的肥美,那口感鲜嫩细腻,绝对是你从未体验过的,保准你吃了第一次还想吃第二次。我们一会儿可以去那里捉鱼,然后烤来吃,本公子烤鱼的技术可是一绝,一般人是吃不到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哦,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沐浅夏犹豫片刻,狐疑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本公子可从来都不说假话,给个痛快话,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本公子可就一个人去了哦!”说罢,竟作势转身离开。 “等等,谁说我不去了?” “原来你去啊!那就更好了,我们一起烤鱼吃,走!”黎羽闻言立刻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沐浅夏,笑眯眯地道。 曼柔立刻出声阻止道:“王妃,您不能和这位公子一起出去,王爷知道后会不高兴的,而且若是被京中其他人看到的话恐怕会说闲话的。” “那些人的意见和看法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在我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吧,我想要做什么何需要考虑那些陌生的感受?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他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说的好!”黎羽拍手称赞道:“小浅浅,本公子最喜欢就是你此时的态度了。” “废话少说,要走就赶紧的,我可是没吃早膳,你一会儿可要多给我烤几条鱼吃!” “没问题!你想吃多少都成!” ………… 寒山寺离京城不是很远,他们坐马车约莫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只是这马车到了山脚后就无法再继续上前了。没办法,沐浅夏只好和黎羽徒步上山。 事后,沐浅夏一想到这个上山的过程,就气的牙痒痒,黎羽身负武功,爬山自然不在话下,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可是金枝玉叶,何曾有过任何的剧烈运动,导致她还没走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再反观一旁的黎羽,神清气闲,步履从容,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恨的地方,黎羽不帮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在一旁看她的笑话,要不是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她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沐浅夏终于走到了寒山寺。 这寺庙不是很大,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顶上雕刻了许多的图案,色彩鲜明,栩栩如生。 寺庙里供奉着的一个个佛爷,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沐浅夏上前几步,像周围人一般,对着佛像拜了几拜,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 黎羽见沐浅夏拜完后,打趣道:“小浅浅,想不到你还信佛这种东西啊?” “我啊?其实也还好吧,谈不上信或不信,只是遇上了,就拜一下,怎么,你不信这些吗?” “这天底下,我不信神,不信佛,我只信我自己!” 古时候的人不是最信奉神、佛之类的吗?他怎么这么与众不同? 沐浅夏原本还想再问他几句,黎羽就陡然转移了话题,“小浅浅,赶紧走吧,再不走可就连午膳都没有了哦。”说罢,率先离开。 沐浅夏上前几步,跟上了黎羽的步伐,只是那些话她并没有再继续说出口。 …………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要去捉鱼的地方。 “小浅浅,我们来分工如何?”刚一到达,黎羽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好啊,我们怎么分工?”沐浅夏微笑着问道。 “一会我负责捉鱼和烤鱼,你去那边采莲叶如何?” “没问题。”沐浅夏扫了一眼这后山的地形,只见凉亭的右侧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小池塘,里面的莲花正值盛开之际,盘根错节,极是繁华明艳。左侧则是一条不算太宽的河水,河水清澈,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水藻和石头,后面的半山壁上则有泉水滑下形成的天然瀑布,顺流直下流入河里,这条河再顺流直下流向山下。 沐浅夏不由指着那条河流问道:“黎羽,这条河流叫什么啊?流向哪里?” 黎羽一边朝着河流走去,一边朝沐浅夏所指的那条河流看了一眼,道:“哦,你说这条河流啊,就是我之前在王府说的那条河流,不知是从何处流过来的。这儿的人称这条河流为寒山河,流入八百里以外的人工开凿的运河河道,一般的海盐和载客乘船都走那条运河。” “哦!”沐浅夏了然的点点头,“那岂不是那条人工开凿的运河河道沿途这一路的鱼都非常鲜美了?” “才不是!只有这寒山寺的水养出的鱼才鲜美,出了这寒山寺,就再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鱼了,因为有其他地方的水也流入那条运河,所以,这杂七杂八的杂质过去,那条河道的鱼还如何能鲜美?再说除了这寒山寺的寒山河养活的莲才有如此特别的味道,用这些莲烤的鱼才会特别,别处如何有?本公子之前出外游历多年,后来在京城也吃过不少的美味珍馐,却没吃到一回比得过这寒山寺的水养活的肥鱼好吃的。”黎羽路过一颗树旁时伸手折断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道。 “哦!原来如此!”沐浅夏点了点头。 “小浅浅,你快些去,先给我先采一片莲叶扔过来。”黎羽对沐浅夏道。 “好!”沐浅夏转身向凉亭右侧走去,入眼处尽是荷花相互搭着枝叶盛开,花瓣有紫、红、橙、黄、白五种颜色,阵阵幽香扑鼻,似乎整个人都被这莲的香味给洗染了一般。 沐浅夏先采下一片莲叶,走到凉亭的左侧,扔到寒山河中,让其顺着水流漂到黎羽所在的位置。 黎羽顺着河流将莲叶抓住,然后头也不抬的吐槽道:“小浅浅,你这样速度太慢了,等莲叶顺着河流漂过来实在是太慢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尽快吃上烤鱼啊?” “呵,你有武功就了不起啊,就可以嘲笑我这种不懂武功的人吗?要不然你一个人全做了得了,还叫我干嘛?”沐浅夏没好气的道。当她不想快点吗?她倒是想将莲叶直接扔过去,先不说莲叶的质量有多轻,就说他俩之间的距离,怎么可能用扔这个轻飘飘的举动就做到的? “是本公子的错,本公子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本公子只不过是怕你饿着罢了。只要你乐意,你想用什么方法都行,本公子绝无二话。” 沐浅夏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还不赶紧去捉鱼,我早上都没吃饭,还和你爬了一早上的山,现在已经快要饿死了。” “遵命,小的这就去做。” ------------ 第四十五章 愿者上钩,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黎羽将手中的莲叶扔向了河里,足尖轻点,身子轻飘飘落在了莲叶上,他另一只手则用早先折断的树枝向河里扎去,只见顷刻间一条二斤多的肥鱼就被他串在树枝上,而他踩着莲叶,鞋面都没沾湿一点儿。 “厉害啊!”沐浅夏看得目瞪口呆。 “给,接住!”说罢,黎羽便将鱼朝沐浅夏扔了过去。 沐浅夏立即伸手去接,鱼很滑,沐浅夏一阵手忙脚乱才将那鱼抱在怀里。抓在手中,胖胖的鱼带着一股水草的清香,还没开始烤,就感觉食欲颇大。 “来,再接住!”正在沐浅夏打量间,黎羽又扔过来一条鱼。 沐浅夏又是一阵手忙脚乱,黎羽则在不远处看到哈哈大笑。 “黎羽,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我笑话的?” “哈哈哈哈,小浅浅,本公子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的动作这么有趣,哈哈哈。” 沐浅夏见黎羽抓鱼的技巧优美又熟练,果断的转移话题,问道:“黎羽,你是不是平时什么也不做就只学习如何摸鱼啊?” “嗯,本公子以前还没到京城时,就喜欢没事儿的时候四处摸了鱼烤着吃,所以,这些鱼一见到本公子来,就欢喜地欢迎我,自愿上钩了。”黎羽得意地道。眉眼张扬。 沐浅夏好笑地看着他,这一副景象真是赏心悦目啊! 青山,瀑布,清澈见底的河水,河中莲叶上不停轻舞的美人,河底是灵活游弋的鱼。 沐浅夏的手里拿着鱼,看的目不转睛。想着这个古代没有照相机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的话就可以将这幅美景永远的定格下来了。 “小浅浅,你在想什么呢?赶紧接住!”黎羽又扔过来一条鱼。 沐浅夏连忙扔了手中的那两条接住这条,手被鱼身压得一沉,这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这鱼估计有七八斤重,见黎羽还要继续向水里扎去,立即出声制止道,“黎羽,别再抓了,这几条鱼足够了,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可是这才三条鱼啊!怎么也要抓四条才够吧。”黎羽道。 “不用,这三条鱼真的足够了,我手里的这一条鱼我们俩一起吃都绰绰有余。”沐浅夏想着就算他俩的肚子再大,他们二人也吃不了十多斤去啊!没准还能剩下呢!还是别浪费了。 “一起吃?”黎羽微怔。 “是啊,刚刚那两条鱼怎么也有二斤多,你再看看我手里的这条鱼,这怎么也得有七八斤吧,再多的话我们俩哪里能吃得完?我们一人吃那一条,然后再一起烤吃这一条就足够了。”沐浅夏来回在手里摆弄这条鱼,越看越是喜欢。果然是寒山寺河水里养出的鱼,看着就赏心悦目。怪不得能得黎羽一直惦记呢! “好,那我们就一起吃!”黎羽的心里忽然像是被软软的如羽毛一般的东西划过。 他旋身飞回地面,来到沐浅夏的面前,伸手接过鱼,“一会儿我去杀鱼,你去采莲叶拾掇干柴,对了,你会生火不?” 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工具,难不成要钻木取火?沐浅夏果断地摇摇头,“不会!” “就知道你不会,那一会儿你就在一旁看着吧!”黎羽边说边开始捋胳膊挽袖子。 “好!”沐浅夏转身去采莲叶和拾干柴。 黎羽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背影窈窕,亭亭玉立,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一身红衣轻纱映着阳光说不出的炫目,就连地上的影子似乎都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黎羽强行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勉强收回视线,拿出腰间的匕首,低头开始杀鱼。 沐浅夏回头看了黎羽一眼,美人杀鱼,明明是如此粗鲁之举,可他做起来却还是如此的优雅,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等沐浅夏采了几片莲叶又抱了一把干柴回来时,黎羽就已经杀好了鱼。 浅夏再次感叹黎羽的杀鱼技巧的同时,也为这寒山寺上的鱼感到悲哀,端看这人杀鱼时的熟练,就知道鱼吃的估计太多了。 黎羽将匕首放在莲叶上试干净血迹再重新放回腰间,得意洋洋地抬起头,见沐浅夏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顿时得意不已,“一会儿再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嗯!”沐浅夏见旁边有块大石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黎羽将鱼内部的血迹洗净,然后用莲叶将鱼包裹上,再从怀内掏出一个小包裹来,在沐浅夏睁大眼睛地注视下,从里面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见各种各样的香包,沐浅夏的嘴角忍不住地抽了一下,抚额感叹道:“黎羽,你的红颜知己可真多啊!” 黎羽拿香包的手一顿,顿时恼道:“小浅浅,说什么呢?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烤鱼的东西!” “哦,原来是烤鱼要用的东西啊!”沐浅夏恍然大悟,然后不解地道:“那你完全可以用布袋子装啊,也用不着香包吧?这种东西不都应该是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吗?” 黎羽闻言脸一抽,“本公子才不用那等破布袋子,太掉本公子的面子了,反正这些香包都是别人送给本公子的,既然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将其好好的利用起来,不过用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嗯,这香包看起来确实是挺不错的,很好看。你看那面上还绣着鸳鸯戏水呢!而且还有龙凤呈祥,呀,这个居然还有合欢树,看来给你绣香包的那个女子真真好手艺啊!”沐浅夏的目光定在那些香包面上,啧啧称奇。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不让人误会都难啊! 沐浅夏低头一看,果然如沐浅夏所说,他面色一僵,俊美的脸上刹那间阴云密布,咬牙道:“该死的!”话落,他忽然扬手,作势就要将这香包扔出去。 “别,别扔!你将这些东西都扔了,我们就烤不成鱼了,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沐浅夏立刻出声制止道。 沐浅夏见香包没飞出去,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呼,还好我阻拦及时,你并没有真正的扔出去。” 黎羽脸色发黑地看着沐浅夏,似乎有暴走的倾向。 “这东西不过就是图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诶呀,黎羽你快点儿弄烤鱼,我等着吃你这一顿烤鱼容易吗?都等了大半天了,你看看,这天都快响午了。” 黎羽渐渐散了怒意,继续做自己手中的事。 沐浅夏拿起一个香包打量,又拿起另一个打量,只见每个香包的做工都很精细,是上好的锦锻绸面布料,尤其是那些针脚和手艺每一个都不一样,一个人一个绣法,这些香包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看这绣面和绣法估计不是一般人能绣的出来的。 “你快点烤鱼吧!再等下去我都要饿死了,我可不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公主。”沐浅夏放下香包,忍着笑道。 “想笑你就笑!”黎羽咬牙切齿的道。 “哈哈……”沐浅夏果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银铃般的笑声,她的笑声则更为清爽开阔。看到黎羽逐渐黑了的脸,更是笑的更加畅快。 黎羽恨恨地瞪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丫头,这也太诚实了吧?让你笑你还真笑啊! 沐浅夏笑了半响,在黎羽恨恨地目光下下终于止了笑,对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摆了摆手道:“我不笑了,不笑了,紧着饿得没劲呢,怪累人的。快烤鱼,烤鱼啊……” 黎羽轻哼了一声,开始用引火石引火。只听擦的一声,引火石在石头上一磨,火花就出来了,他将干柴搭成一个小棚子的样子,将包着莲叶的鱼放在干柴上。 顿时兹兹声响起,莲叶一寸寸紧收,将鱼缩紧,莲叶的香味很快就飘散开来。沐浅夏盯着黎羽手中的引火石,看材料是燧石,便随口问道:“如今都用这种东西引火吗?” “嗯!”黎羽点头,“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过吧?” “没!”沐浅夏实话实说,现代谁还用这个啊! “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认识也很正常。”黎羽理所当然地道。 沐浅夏想想也是,这个身体主人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这个时代大家闺秀都不下厨房,专门有人侍候的,更何况是她这样的金枝玉叶,不知道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话间,只见莲叶受不住火势很快就紧紧黏在鱼身上,像是鱼又多了一层皮一般。 这时候黎羽捣鼓出香包,将每个香包里装着的东西都洒了一些在鱼的身上,然后再用树枝给鱼翻了个身,又照样洒了一些。 沐浅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出片刻,鱼香和莲香融合成一种特有的香味,直直冲进云浅月口鼻,她舔了舔嘴角,好想立即吃了啊! “真是个馋丫头啊!”黎羽好笑地看着她。 都说会吃的人普遍都是馋人。你更是!”沐浅夏没工夫看他,只盯着鱼,眼珠都不转。她一直都不会做饭,所以最佩服的是大厨。如今黎羽在她眼中的形象可谓是极其高大的。 “嗯,也是!”黎羽一边翻着鱼一边点头附和。 ------------ 第四十六章 杀意,离浅浅远一点 “估计还要等片刻,你蹲着不累?”黎羽问。 “不累!”沐浅夏从天空收回视线摇摇头,这么好吃的东西能吃到嘴里就不觉得累。 黎羽不再言语,开始专心翻动鱼。 沐浅夏也不说话,拿起一根树枝也帮忙翻动。 山间清风静静,鱼香四溢。 大约一刻钟后,那两条小一些的鱼熟了,黎羽挑起一只来递给沐浅夏,沐浅夏立即伸手接过,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放,黎羽立即阻止,“慢些,烫!” “不怕!”沐浅夏躲开他的手,张嘴就咬了一口。 果然很烫,但也果然如黎羽所说,又香又滑,又鲜又嫩,满口留香,唇齿都感觉酥了一般。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更是意外于这鱼就一根鱼刺。正好连吐鱼刺都省了。 黎羽看着沐浅夏大乐,也拿起另一只鱼吃了起来。 一时间只听到两个人咀嚼声,速度都极快,似乎在比赛吃鱼一般。 不多时,两条二斤多的鱼就被他们两个人都消灭掉了,扔了手中的鱼刺,舔舔嘴角,对看一眼,同时盯向火上的另一条大鱼。 黎羽犹豫不决,“这,这个怎么吃?”难不成你一口我一口?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吧啊? “你去用你的匕首给咱们俩削两个树枝做两双筷子来。我们夹着吃。”沐浅夏一边翻动着大鱼,一边对黎羽吩咐,火将她的脸蛋烤得红红的,更显得明艳了几分。 “好!”黎羽爽快地应声,立即拿着匕首站起身。 不多时黎羽削了两双筷子回来,一双递给沐浅夏,另一双则自己拿在手里。 “好了,开吃!”沐浅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立即先下手为强。 黎羽觉得有意思,也不甘落后。一条大鱼顿时被二人开始瓜分。 他们吃得欢快,并没有发现有人也来了后山。一时间全部精力都投注在了吃鱼上。 直到有几道脚步声走近,二人才发觉,齐齐抬起头,入眼处就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顾离?你怎么来了?”沐浅夏看见顾离不禁惊讶出声。 “你出来了这么久,该回家了。”顾离含笑答道。 “啊?这么早吗?”沐浅夏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太阳正高悬空中,正值上午之际。 自始至终,黎羽都在一旁吃鱼,没有插一句话。 顾离笑而不语,掀起衣袍,也如同沐浅夏和黎羽那般席地而坐 。 顾离都已经坐在这里了,黎羽自然不能再忽视他,放下筷子,笑道: “哟,这不是三皇子殿下吗?不对,现在是离王殿下,没想到这小小的寒山寺竟能让离王殿下亲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沐浅夏一听黎羽这阴阳怪气的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干笑两声,替黎羽解释道:“呵呵,顾离,你别误会,黎羽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他和我说话也一向如此,你不要多想,他对你没有恶意的。” “他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清楚,就不劳浅浅解释了。” 沐浅夏,“……”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比较好,免得说多错多。 “离王殿下此番亲自前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接您王妃回府这么简单吧?”黎羽边吃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本王和浅浅大婚之日被一群不知是何人操控的傀儡所破坏,这段时间本王一直在彻查此事,直到今日上午,本王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不知道黎公子有没有兴趣听本王细细说来?” 黎羽闻言放下筷子,挑眉笑道:“哦?既然离王亲自开口,黎某自然是要洗耳恭听了。” “听闻本王大婚那日,黎公子并不在京中?” “那天啊?本公子仔细想想。”黎羽垂眸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本公子想起来了,那日本公子受京中相府二小姐相邀前往他们相府在京郊的别院,若是离王殿下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亲自去相府二小姐那里求证。” 顾离笑了笑,丝毫不受黎羽话语地干扰,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本王手下的人称,京郊附近有不少的男子失踪,而那些失踪的男子无一例外都出现在了本王的婚礼之上,最重要的是,那些男子都是在黎公子来京城之后没多久才开始相继失踪的。” “天啊,竟然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若不是听离王殿下亲口所说,本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如此机缘巧合之事。”黎羽惊讶出声。 “是吗?这还不是最巧的事。就在黎公子离开京城的那天,也就是本王婚礼的那天,有人看到黎公子去了京郊的一片小树林,再没有出来。接着,就听到一阵笛声从小树林中悠悠的传来,再然后本王的婚礼上就出事了。那人出于好奇悄悄的进去,只看见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正闭目吹笛,那身形和黎公子几乎一模一样。” “哦?是吗?这世上与本公子身形相似之人多如牛毛,离王殿下怎么能只凭一个身形就在这里大肆推测,而且,本公子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离王殿下是怀疑本公子,今日前来是想抓本公子一起回去吧?”黎羽漫不经心地道。 “黎公子还真是聪明,本王今日就是特地为你前来。” “呵,”黎羽轻笑一声,“离王殿下今日怕是打算强行将黎某捉拿入狱了吧?” 顾离笑而不语,只是这笑容中分明对了几分冰冷与……杀意。 “咳咳,”沐浅夏干咳两声,插话道:“顾离,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黎羽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有人看错了啊?” “王爷,王妃说的有道理,我们的证据还不确凿,若是强行捉人的话,恐怕不太好吧。若是再让大皇子从中再做些手脚,添油加醋一番,恐怕会对您的形象不利啊。”朔风硬着头皮进言道。 沐浅夏立刻跟着附和, “我觉得朔风说的有道理。顾辰景在一旁虎视眈眈许久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不能因为一个还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就将自己置于不利地位。” “浅浅,现在连你也要帮着他是吗?”顾离带着微笑轻声寻问。 “那个,顾离,不管怎么说,黎羽他现在是我的朋友,我得保护他,若你到时候真的查出证据,证明黎羽真的如你虽说那般,我绝对毫无异议,届时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加以阻拦。” “本王一定会找到证据的。”顾离盯着黎羽,道。 “好啊,本公子随时恭候。” “还有,不管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以后都离浅浅远一点,她是无辜的,本王希望你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好!” 得到黎羽的回答后,顾离也不再多言,一把拉住沐浅夏的手腕离开。 沐浅夏被顾离拉的踉跄几步,还不忘回头朝黎羽道:“黎羽,你今日这个鱼烤的非常好吃,我很喜欢,总之,今天谢谢你了,顾离说的话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知道啦。小浅浅,你回去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黎羽朝沐浅夏的背影扬声喊道。 只是这最后半句话,沐浅夏并没有完整的听清楚。 待顾离和沐浅夏一行人离开后,有两个人出现在黎羽的身侧。 “公子,刚刚的情况如此危急,您为何不让属下现身?”出声的是一名女子。 “顾离他今日前来只是来试探和警告本公子的,他只是对本公子充满怀疑,但并无任何的证据,否则,他也不会坐在那里和本公子交谈许久了,而是直接就命人将本公子捉走,绝对不会给你们你们一丝一毫的反应余地 。” “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今离王可是盯上我们了,我们以后在京城的行动恐怕会有诸多的不便。”一黑衣男子沉声道。 “先叫我们的人最近几天都不要轻举妄动,顾离他现在是没有证据,但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顾离想要做什么 ,我们再定下一步的计划。” “是,属下明白了。” “对了,刚刚顾离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晚难不成真的有人看见了?” “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都怪属下办事不利,没有细细查清,给公子带来了如此不必要的麻烦,属下自愿领罚。”女子当即跪下道。 “不必了,本公子也疏忽了,你们一会儿去查查当时是不是真的有人看到了。” “是。公子,若是属下查到真的有此人的话,需不需要属下将其处理掉?” “不用,若是那个人在此刻死去的话,我们的嫌疑会更加的明显,你们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人推翻他之前所说的一切。” “是,公子。” “还有什么事情吗?” “公子,属下刚刚探知陈将军已经从边疆返回,现如今已经到了弘农,最对还有两天就能到达京城。” “这个事情还有什么人知道?” “陈将军此番是秘密进京,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属下也是偶然探知的。” “将这个消息告诉顾辰景,这个陈将军是顾离最得力的臂膀,他会比咱们更加的着急,就让顾辰景去处理吧,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是,属下明白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 “嗯,你们去做吧。” “是,公子。” ------------ 第四十七章 心疼,别逼我恨你 “小西,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见木小西醒来,寒烟立刻出言询问道。 “寒烟哥哥,小西没事儿了,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现在是什么日子了?公主姐姐的婚礼我们还能赶上吗?”小西哑着嗓子道。 寒烟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释道:“我们现在在东秦边陲城池,这个医馆是附近最好的医馆,大夫说你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静养便可。还有,浅夏的婚礼已经举行完了,她已经正式的嫁给了东秦的三皇子,也就是新册封的离王,成为了离王妃。”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赶上,寒烟哥哥,都怪小西,不然的话……” 木小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寒烟沉声打断:“小西,这怎么能怪你了,若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剑,你又如何会受伤?他们明明是冲我而来的,你只不过是被我连累罢了。等你伤养好了,就回去吧,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像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发生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离开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寒烟哥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西自愿的,你不必自责,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小西以后怎么办啊?寒烟哥哥,小西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不情之请?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答应你。” “寒烟哥哥,小西想去找公主姐姐。” “什么时候?” “过两天。” “不行,你的身体还有伤,如何能经受这长途跋涉呢?你不要多想,你先在这里好生修养,等你的伤养好了,大夫说你可以离开了,我就陪你去找浅夏,如何?” “寒烟哥哥,此番小西受伤一事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我家的老头子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若是被他知道,我一定会被他派来的人接回家中,到时候我若是再想见公主姐姐就难了。而且,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跑出来,以后我恐怕就要一直待在家里了。我家老头子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家中的生意已经在渐渐的移向我的手中,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好好的向公主姐姐告个别,也许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她了。”木小西说的很慢很缓,但每个字都透着她坚定不移的态度。 “可是,小西,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大夫说过,你需要好好的静养……” 木小西柔声打断道:“寒烟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不会那我的身体开玩笑的,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这个人一向惜命的紧。” “若是以前,我必然相信,可是现在,我需要仔细考量考量了。” “寒烟哥哥,你就答应小西吧,小西保证一定会乖乖听话,乖乖吃药,不到处乱动。寒烟哥哥,这是小西最后一次出来了,你和公主姐姐都是小西最重要的人,小西好想想多和你们待段时间。”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木小西并没有说出口。 “小西……”寒烟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在对上木小西充满期盼、恳求和执着的目光时,硬生生的顿在了口中,没有说出。 良久,寒烟轻叹一声,“罢了,我一会儿让大夫多开几贴药,再让人买点补品以及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你再修养修养,调理恢复一下,我们两天后出发。” “是,多谢寒烟哥哥。”木小西立刻回答道。眼里仿佛充满了星星,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寒烟见木小西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多日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既然决定要两日后出发,我就提前去准备一番,毕竟你的身体还不大好,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你刚刚醒来,不宜太过于劳神,你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过一会儿我再给你送药和晚饭过来。” “嗯嗯。”木小西乖巧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困意和疲惫之感也在一瞬间席卷而来。 寒烟见木小西苍白的脸颊上满是疲惫,不由得一阵心疼,看着木小西闭上眼睛,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替她将被角掖好,蹑手蹑脚的出去,轻声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 沐浅夏是被顾离一路上拽回王府的。 之前在马车上时,顾离就一言不发的闭目养神,虽然他如往常看起来一般温润如玉,可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寒冽气息让沐浅夏清晰地感觉到顾离他生气了。 他们之间这种异常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离王府门口。 就在沐浅夏以为自己可以拜托顾离的低气压时,却被顾离一路抓着手腕拖回了顾离的书房。 “那个,顾离,有话好好说,别激动,你都快把我的手腕拽脱臼了。”沐浅夏看着自己被顾离丝丝拽着的手腕,犹豫片刻后,终是出言提醒,她怕自己的手腕真的会折在这个人的手中。 顾离闻言,拉着沐浅夏的手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力,可依旧死死的钳制这沐浅夏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人们一直都说女人生气发飙起来最可怕,可她现在觉得这句话是错误的,明明是男人生气起来才最为可怕。 顾离将书房的门打开,将沐浅夏拽了进去,再门从里面紧紧的锁上。然后,还不待沐浅夏反应过来,便将她死死的顶在门上。 “顾……” 沐浅夏一个字刚说出口,嘴唇便被顾离堵住了。 沐浅夏惊讶地瞪大眼睛。唇瓣传来清凉的感觉刹那直击她心脏,她心尖忽然颤了两颤。沐浅夏两只手奋力地挣扎着,只是那点微末的力气在他这里不过如鸿毛,两只手被他简单的就用单手禁锢在身后,紧贴着门框不能动弹。 疼…… 这门硬的,硌的她后背好疼! 这样的吻带着一股疯狂沉怒的味道,如台风席卷而来,骤然将沐浅夏的三魂七魄在刹那间撞了个支离破碎。 所有感官空前敏感。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包裹,神智刹那飘飞。 沐浅夏此刻觉得她已经不能喘息,或许是要窒息而亡。这样的疯狂她承受不住,身子从内到外剧烈地颤了起来。 可顾离却恍若未见,如雪似莲的气息吞噬她唇瓣由内而外的每一处,每一处都带着狂怒和蚀骨的味道。 沐浅夏恍惚听见“撕拉”一声,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凉,衣服已经被顾离撕开一道口子。 “顾离,不要。”沐浅夏一边推拒着顾离的手一边颤声开口。 顾离低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仿佛比刚才更哑,“没什么不要的,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他挑起她的下巴,低低缓缓的道:“我是你的夫君。” “就算是夫妻双方,在某一方不愿意的情况下逼迫强来,那也是犯法的!” 顾离置若罔闻,俯身吻住她的锁骨,温热的薄唇在上面徐徐摩挲,让沐浅夏的身体陡然颤栗,他的嗓音暗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哦?不知本王触犯了东秦哪条法律?” 二十几世纪的法律! 沐浅夏的身体僵硬不已,双手也已经挣扎不动。 “顾离,你不准再碰我……” “不可能。” 他如宣告般说出三个字,滚烫的手心滑过她的身体,激起阵阵颤栗。 “顾离,别逼我,恨你。” 顾离的身子一僵,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沐浅夏则趁此机会将自己已经被撕开的衣服重新整顿好。 此刻,两人都已经冷静了下来,顾离背对着沐浅夏站在她身前约三步外,除了衣服微显凌乱外,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刚刚如此疯狂之人竟然会是他。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顾离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平静,“浅浅,对不起。”他今天从皇宫回来后,就听到曼柔向他禀报,称沐浅夏跟黎羽出去了。他之前才刚刚收到线索,那些线索都纷纷指向黎羽,黎羽和当日他们大婚之际的那场暴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带人向他们去的寒山寺赶去,生怕沐浅夏遇到什么危险。 可当他匆忙赶到时,映入眼帘的确是她和黎羽两人相谈甚欢,一边吃鱼一边互相打趣。浅浅嘴角扬起的弧度,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从未见过的,一种恐慌之感涌上他的心头,他突然害怕沐浅夏会喜欢上黎羽,会跟黎羽悄然离开,会不要他,会永远的离开他的身边。他哪怕是面对敌人的围追堵截他依旧能够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从未有过这般害怕、恐慌之感。 后来,在看到沐浅夏对黎羽一次次地维护,他心中的怒火愈发的抑制不住,害怕,恐慌,愤怒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一起,才导致他刚刚那般的失控。 可是,沐浅夏最后的一句话将他所有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都平复了下去,思及此,他不禁勾唇苦笑,什么时候起,他竟变得这般的胆小,会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所恐吓,所威胁,可偏偏他真的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没,没事儿。” 沐浅夏见顾离已经恢复如常,淡声道:“今日之事我权当不曾发生过,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 “嗯。” 书房再度恢复寂静,只余顾离一人静静地负手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动过丝毫。 ------------ 第四十八章 陈天翊,帮在下一个忙 沐浅夏回到房中,也没唤任何人伺候,一个人走到床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虽然她此刻感到很疲惫,可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是刚才的画面,就连身上此刻也带着同顾离一样若有似无的雪莲般的气息。 沐浅夏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仿佛要把天花板看出一个洞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顾离发生那般亲密的关系,若不是她及时的出言阻止,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她虽然从未经历过但也很是清楚。 沐浅夏在床上躺了许久,虽然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困,但她的神思却太过于清明,沐浅夏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就心生烦躁,骤然起身,向外面走去。 “王妃娘娘,您去那儿呀?您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啊?”曼柔一看见沐浅夏往外面走去,立刻出声询问。 “怎么?难道本王妃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还是顾离下令让本王妃不得离开?”沐浅夏此刻心情不好,说话时的态度、语气难免很冲。 曼柔闻言,吓得立刻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绝对没有此意,王爷也没有下过任何命令,奴婢只是担心娘娘罢了。” “你起来吧。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若是一会儿顾离向你询问起来,你就和他说我出去散心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沐浅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恐怕把曼柔吓坏了,不由得压低嗓音柔声道。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需不需要派几个侍卫跟着您?”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娘娘。” ………… 出了王府大门,沐浅夏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可她竟找不到一个熟悉的人,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身之处,何其可笑? “离王妃?”沐浅夏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转身看去。只见一男子面带笑容的看着她。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微微上扬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眸,黑眸中流动着熠熠的光辉,就如同无垠的天空,让人深深的沉醉。 “你是?本王妃好像并未见过你,你是如何认识本王妃的?” “在下陈天翊见过王妃娘娘。在下刚刚进京,正巧看到您从离王府中出来,见您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再加上离王府中很少有女子,在下便斗胆猜测您就是刚刚大婚的离王妃。” “看不出来,你的思维竟如此的缜密。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和本王妃说吗?”沐浅夏轻笑道。 “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请王妃娘娘喝杯茶?”陈天翊笑道。 “当然可以。”沐浅夏爽快道。面前的这个男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而且他既然敢在大街上出言叫住她,并且自报姓名,说明他内心坦荡,绝对不会害她。正好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去处,倒不如先会他一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哈,想不到娘娘竟是如此爽快之人,请。”陈天翊没想到沐浅夏竟会如此简单就欣然同意,不由得微微一愣后,爽朗一笑,眼眸中满是赞许。 沐浅夏跟着陈天翊像一旁最近的茶楼走去。 茶楼装修很不错,精致典雅,大厅内有不少人三五成群高谈阔论,小二见他们二人衣着华丽不是寻常人等,非常有眼力见的将他们引入二楼的包间。 “在下刚刚从边疆回来,没想到却碰到了王妃娘娘,实在是在下之幸。” “客气了,既然是出门在外,你也不必称我为王妃娘娘,我叫沐浅夏,你还我浅夏便好了。” “还是娘娘想的周到。” “你唤我定是有什么要事吧?而且,我猜这件事应该是需要顾离才能办到的吧?”沐浅夏轻声道。 “果然还是瞒不过娘,……浅夏的慧眼,在下确实有一事需要您帮忙。” “那你怕是找错人了,我从不参与朝中之事,你若是有事直接找他便可,我做不了任何的主。”沐浅夏淡然拒绝。 “浅夏,你先别急着拒绝,不如先听听我这件事情是什么,说不定不必劳烦离王殿下,你就能帮在下解决了呢?” “哦?我不过一届弱女子,从不懂什么天下大事,对于朝中之事更是一无所知,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沐浅夏委婉推拒道。她对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太过于了解,若是贸然想帮的话,恐怕太不明智。而且她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参与朝中之事,她只想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浅夏,你不如先听在下说完之后再选择是否拒绝如何?” “好吧。”既然对方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一味拒绝的话反倒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在下乃一届武将,一直驻守在边关,参加过的战争数不胜数,此番一路进京,在下发现,当在下和边关的士兵为守疆土抛头颅洒热血时,有多少人却在安逸享乐,流连于花丛柳巷之中。可这也就算了,在下可以不计较,在下和士兵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所为的也就是百姓们的安居乐业。最可恨的是那些手握权利的文官,他们克扣军饷,导致他手下的士兵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也就一件单衣,一碗稀饭。战场上受了伤士兵,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伤残的士兵得不到足够的抚恤。浅夏,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们那些只懂得舞文弄墨的人在风花雪月,而我们却在外真刀真枪、拼死拼活的保家卫国,可结果呢?我们抛头颅、洒热泪,换来东秦安定,却得不到应有的荣誉,甚至连生活都没有保障。在下此番进京就是想要替手下的那些士兵讨个说法,讨个公道,最起码要先将他们的温饱问题所解决。” 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不是靠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这些武将手握重兵,往往会引起皇上的猜忌,皇上为了防止他们造反,自然会克扣他们的粮饷,他们的生活得不到最基本的保障,如何还会有力气造反?这可不仅仅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么难的一个问题,就被陈天翊几句话抛给了她,陈天翊是把她当神了,还是把顾离当神了? 沐浅夏有些好笑地道:“你从哪儿能看出我能帮你?”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不是军事专家,不是商人,更不是政客,如何能替他解决这个问题? “听闻西楚长公主聪慧过人,之前的刁蛮任性都不过是你隐藏自己的面具,而且,你若是没什么本事的话,想必也不会在皇宫中成功长大,更不会独受两任皇帝的恩宠。” “过誉了,那些都不过是深宫女子迫不得已的生存手段,可你问的那些却是朝政中的事,我从未接触过,又如何能够帮你呢?” 就算她能帮他解决军饷问题,可朝政中的腐败,皇室的猜忌她如何能够帮他解决? “浅夏,军中还有三十万大军嗷嗷待哺,若是我无法找到获得军饷的方法,下个月他们该怎么办?浅夏,算我求你了,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可是攸关三十万人的性命啊!” 沐浅夏突然感觉自己压力好大呀,三十万张嘴,她哪里能有这个本事呀。 她真的想不明白,这个陈天翊怎么就认为,她能帮得上忙。 军响,军响,沐浅夏努力想着,她以前学历史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好办法。 什么兵役制、募捐呀,皇室之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吃饭问题。 “浅夏,求求你了,你快点替我想想办法啊,三十万张嘴,三十万条人命啊!”陈天翊催促道。 “嗯,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沐浅夏闭上眼,真的很用心的在帮陈天翊想办法,虽然她并不想插手,可看着陈天翊饱含期待的目光,她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沐浅夏沉思良久,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将刚刚想到的,可行性比较高的办法说了出来:“陈天翊,既然上面那些人不给你们军响,不如你们就自力更生吧。” 沐浅夏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国家之间的国情是不一样的。 “自力更生?怎么一个自力更生法?具体需要怎么做?”陈天翊很是惊奇的问道。 他之所以问沐浅夏而没有去问顾离,是因为顾离是皇室之人,而且最近顾辰景一直派人盯着顾离,他着实不能再用这个问题去烦顾离了,所以他想先来沐浅夏这里试试。 陈天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沐浅夏,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 第四十九章 承诺,你实在是太有才了 “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既然东秦近几年休兵止戈,休养生息不会再打仗了,那么你手下的士兵也应该学会养活自己了。你们不是很缺粮吗?那就带着你的士兵去驻军地开垦,种稻谷一类的东西,另外也开可以兴办军方作坊一类可以赚钱的事务,利用你手中的权利去赚钱。” 不论在哪个年代,哪个当官的不经商,有官职在身,做什么赚什么,绝对的稳赚不赔。 而且按陈天翊的话来看,他手下有三十万士兵,说明他的官职只高不低,凭借他在军方的地位,想插一手只做生意绝对不会有人敢多加阻拦,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沐浅夏不知,她这个随口一提的建议让这京中多少的达官贵人都快要恨死她了,因为又多了一个和他们抢生意的人。 “不行,不行。”陈天翊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虽然现在不打仗,可平日的训练是不能少的,他们全成了只会种地的农民了,若是哪一天突然开战,他们哪里还能再提刀杀人?战前多训练,战时才能少流血,这是我带兵的一贯宗旨。” 沐浅夏原本还不怎么肯定,因为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里的一切也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是想到现在这个社会,相对于二十一世纪还是相当原始的,工业和农业都不发达,还远远做不到用机械提高生产力,所以这里能提高产量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大人力的投入。 而陈天翊的手中握有大量的人力,只要他投入一小部分,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更何况陈天翊这么做,也能让其他人吃暗亏,说不出话来。 毕竟,可还没有明确的圣旨让陈天翊裁军,他手上那三十万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插一手,若是可以的话,估计会很赚钱,这将是她的第一笔投资。 沐浅夏越想越认为这个办法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天翊,继续补充道:“陈天翊,你是不是笨呀,还是脑子不会转弯,你手里可是有三十万人诶,哪里需要让他们每个人天天去种田。你可以将他们分成几批,轮流去劳做呀,另外他们也可以上午劳作,下午训练什么的,总之你完全可以将时间安排好。” 在现代,部队种田、养猪那都是很寻常的事情,后勤部门可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少了谁也不能少了后勤部。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消息啥的,那些当兵的说,他们在部队里,每个连都有自己的地,每一个月还要比哪个连的菜种的好,种的好还能得到表扬。 总之,在部队里除了训练,还可以有很多事情去做,不然全天都是训练,那样的日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说到训练,沐浅夏以前在网上也多多少少的看到过现代部队一些训练法子,只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和陈天翊说的。毕竟她是一名女子,知道的太多不是很奇怪吗?而且现代部队的一些训练方法和这个时代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一旦提出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的日子恐怕将再无宁日。 “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光种地可能不太行,我手上有三十万人,这得需要多大一块地。” 沐浅夏这个办法好到是好,表面上还能够让一些盯着他的人放松警惕,少向皇上进一些谗言,以为他不练兵了,天天就带着一群兵种田干活。 “除了种地以外,你还可以让他们多学一点手艺呀什么的,你不是说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伤残人员,得不到足够的抚恤金,养不起家嘛,那么他们之前在军营里时你就应该早做安排,让他们学一些特殊的技能,哪怕日后他们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身体伤残了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养活自己。”沐浅夏很明白,因伤致残的痛苦和绝望。 天生的残疾是无法改变,无可逆转的,一生下来就必须学着去坦然接受,可后天的残疾呢?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突然见丧失了行动的能力,那种在一瞬间带来的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所承受的。 前世互联网发达,信息流通速度快,范围广,她在网上没少见过这样的人,只不过这前世的制度远比现在要完善的多,前世那些伤残的军人大部分都能得到政府的妥善安置。 虽然换不回他们健康的身体,但至少能换来家人富足的生活,这样也就够了。而且在前世,国家给军人的福利还是蛮丰厚的。 可是现在呢?他们为了他们这个所谓的国家,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却连家人都养不活,可见这个时代的统治阶级是多么的没有人性。 一种酸涩之感渐渐地蔓延上心头。 她不是圣母,她不会因自己一时的冲动,一时的热血就妄图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数百年来的制度,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好,就这么办了。”陈天翊一拍桌子,激动的道:“浅夏,这个办法真的很好,你是在太有才了,我很喜欢,我这就去让人去整治,去安排,这样下来,我的兵,未来几年都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浅夏,我是真心的感谢你,不仅仅是我,我手下的每一个人都会感谢你,我就知道找你不会有错,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若是你以后有什么麻烦,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来找我,刀山火海我都会为你去闯,这不仅是我的承诺,也是我手下每一个人的承诺。真的,谢谢你!”要知道,他的承诺,是多少人想要得到的。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只要能帮上你就好了。”沐浅夏自己此刻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这个被逼无奈之际强行想出来的办法还真能用上。 “当然能帮上我了,我要先去忙这件事了,这短时间可真是愁死我了。”陈天翊一脸喜意,起身就朝外走去。。 其实沐浅夏说的并不是特别详细,只是将自己的大概思路和想法说了出来,真正要操作起来,远不是纸上谈兵这么简单的,不过这些对于陈天翊来说都不是最要紧的,他们有这个方向就够了,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的幕僚地去完成就好了。 陈天翊一脸喜色,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可是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更大的事情…… “浅夏,那个,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我下个月的粮草就要没有了,而且现在已经过了春种的季节,我这大半年都没有粮。”陈天翊从门口折返而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毕竟沐浅夏已经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将所有的问题和麻烦都抛给她一个女人去解决。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于军饷方面的问题,他和顾离之前讨论过无数次,但每次都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从来都没有找到彻底的根治之法。 “借呀,没粮你不会去借呀。”沐浅夏被陈天翊突然的折返吓了一跳。 心中暗想这陈天翊一惊一诈的性子,怎么就当上将军了,估计他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说不定他家会是什么军人世家。 “借?找谁借啊?”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整个东秦也没几个人说能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 “这个京城中谁最有粮,你便找谁借呗。你现在手里有了那份计划,完全可以还的起你所借的粮,所以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借粮给你,商人的眼光都长远的很呢。”沐浅夏随口道。 对呀,他现在手里有这么一份完美的计划,还用担心借不上粮吗?想到这里,陈天翊的底气又足了起来,就连腰杆子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多谢浅夏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不打扰浅夏了,告辞。”陈天翊浅笑道。语气和刚开始相比也增添了不少的恭敬之前。 沐浅夏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天翊离开后,沐浅夏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索性打开包间的房门,一边喝茶,一边听楼底下的人高谈阔论。 ………… 陈天翊离开茶楼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离王府。 “阿离,你猜我今天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人了?你绝对想不到!”陈天翊人还没进书房,就老远听到了他的声音。 “三哥,这个陈天翊在边疆呆了这么多年,这性子呀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原本还想着让他去边疆将自己的性子改改呢,看来啊,是我想多了。”顾辰钰一脸无奈的向顾离吐槽道。 顾离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个陈天翊的脾气太最是了解不过了,也正是如此,他之前才会让他去边疆,若让陈天翊一直留在京城,就他那性子指不定要得罪多少人,说不定到时候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不是京城出了问题,他也不会唤他回京。 “没想到阿钰也在这里啊,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黏着你哥啊。” 陈天翊一把搂住顾辰钰的肩膀,熟稔道。 “你回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危险?”顾离笑眯眯的问道。那笑容中含了不少的真诚,看来他是真的将陈天翊当成自己的兄弟。 “一开始回来的路上特别的顺利,但快到京城的时候,突然来了好几波人刺杀我,不过那些人的水平都太低了,根本不值一提。”陈天翊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你此番是秘密回京,除了我和老九外,按理来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诶呀,阿离,你一天别老想这么多,管他谁放出去的风声,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嘛,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除了你,这世上能打过我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啊。” “你就在这儿吹牛吧,就你那点儿功夫,能打过你的多了去了,我看你还是多加小心吧。”顾辰钰没好气的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知道我刚刚来的路上碰到谁了吗?” “谁啊?”顾辰钰不明所以的问道。 “离王妃!” ------------ 第五十章 多说无益,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三嫂?”顾辰钰惊呼出声,“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碰见三嫂的?” “就在刚才,我原本正打算到离王府里,却恰巧碰到一个女子从府中出来,女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再加上之前听闻阿离大婚,便由此联想到该女子极有可能是离王妃,所以我便上去同她打了个招呼。” “然后呢?事情肯定没你说的这么简单,我可不信你就见了三嫂一面会兴奋成这样。”顾辰钰撇撇嘴,道。 “我后来又邀请她一同去茶馆喝茶,并向她询问了一个问题。”说到这里时,陈天翊却顿住了声,似笑非笑的看向顾离。 “诶呀,你快说呀,你究竟问了三嫂什么问题?”顾辰钰忍不住催促道。 可陈天翊却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看着顾离,“阿离,你就不好奇我当时问了你的王妃什么问题吗?” 顾离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淡然开口道:“不论我是否好奇,既然你开口说了这件事,你就一定会继续说下去,我好奇与否,着急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陈天翊请哼一声,撇了撇嘴道:“真是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被你吃的死死的,从未见过你着急的样子,真好奇你和你的王妃究竟是如何相处的。” “你自己结个婚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顾离轻声开口。 “才不要,我现在一想到女人就感觉心里膈应的慌,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在军营里和一堆大老爷们待着。”陈天翊果断的摇头拒绝。 “天翊,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呀,三哥不好奇,不着急,但我好奇着急呀。”顾辰钰见陈天翊和顾离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完全不顾及他存在的闲聊起来,不禁出声打断道。 “阿钰,我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么的急躁,你一天到晚的跟着阿离,怎么没有学到他气质的丝毫啊?真不知道阿离是怎么忍你这么多年的。”边说还边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一副急脾气吗?遇事基本不动脑子,亏你还是堂堂的一国将领,真不知道你手下的兵跟着你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顾辰钰不屑的道。 “你,……” 陈天翊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顾离打断了,“你俩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一见面还和小孩子一样喜欢斗嘴啊?一个个都是光长年纪不长心,你俩要是还这么说下去的话就去外面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空听你们在这儿斗嘴。” “切,我才懒得理他。阿离,我们接着往下说。我在茶馆问的问题是关于军中的军饷。” “军饷?天翊,你竟然问一个女子这种问题,你脑子当时是不是缺根弦啊?”顾辰钰嘲讽道。 陈天翊翻了个白眼,并不搭理顾辰钰,自顾自的往下说道:“王妃娘娘的回答是——战时为兵,闲时为民。” “战时为兵,闲时为民。”顾离喃喃自语,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意思啊?你快给我解释一下。”顾辰钰又开始沉不住气了。 “说通俗点,就是现在的东秦是休战止戈时期,我手下的那三十万兵呢可以借此机会分批轮流去耕作,这样呢既相当于是一种锻炼,又可以自给自足,而且我也可以最好合理的规划,让训练和耕作两不相误。同时,王妃娘娘还建议我,让我手下的士兵利用空余的时间多学点技艺,这样即使他们将来受伤退役后也可以凭此养活自己,同时也能替我们剩下一大笔的费用。” “妙啊,三嫂这个想法绝对是空前绝后,一会儿啊我就派人将三嫂的这个想法再好好的贯通和补充一下。一想到三十万士兵能够有饭吃,我这个心里呀就轻松许多了,积压在胸口这么多年的大石头也终于可以落地了 。三哥的眼光就是独到啊,就连选嫂子都能选的这么厉害。” “你呀,一天天的就会拍阿离的马屁,真看不出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是皇子。”陈天翊忍不住鄙视道。 顾辰钰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 “阿离,你的王妃可一点儿都不简单啊,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若不是我出于好奇试探了一番,我恐怕也要像阿钰一般将她当作一般的女子了。若是她愿意帮助我们的话,我想我们会得到一个相当大的助力。” “三哥,我觉得天翊说的很有道理。三嫂的眼光独到,机智聪敏,连困扰我们多年的问题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应对之策,若是她能够为我们所用的话,于我们而言,将会成为最重要的谋士。”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什么都不懂,今日之事只是一个意外,你们权且当作从未发生便可。” “三哥!” “阿离!” 顾辰钰和陈天翊异口同声的道。 “浅浅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虽然有一点小聪明,但她却完全不懂朝堂的险恶。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卷入东秦的朝堂和皇室之争,我希望她能够永远像现在这样简单平安的生活在我的保护之下,我不需要她帮我,我只需要她开心的活着。这种感觉,你们懂吗?” “阿离,这一切不过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从她选择嫁给你,跟着你来到东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卷入了你和顾辰景的斗争之中,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也看到了,就算她只是想要简单的生活下去也会有人向她出手。她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只有你成功了,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不是吗?”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多说无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处理政务了。” “阿离,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陈天翊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已经嫁给了我,这件事都已成定局,其他的有那么重要吗?” “阿离,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是无法拥有感情的。你若是真的喜欢她的话,我劝你还是及时收手,放她离开,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顾离没有回答。 “罢了,你一向最有主意,说到底,这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便过多插手。我和阿钰就先离开了。” 也不等顾离回答,就勾着顾辰钰的肩膀离开了。 屋内,顾离在桌前静坐良久,柔和的月光洒下,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使他整个人更散发出清冷的气息。 ………… 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木小西和寒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东秦的京城。 木小西恢复的很快,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来到京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离王府,完全不听寒烟的劝阻,执意要在第一时间见公主姐姐。 寒烟颇为无奈,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放任木小西去找沐浅夏,而自己则先回客栈中收拾一番,良好的教养让他从来都不会一身尘土的去见客人或朋友。 顾离这几天特别的忙碌,每日都在和自己的幕僚开会忙碌到很晚,甚至连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终于,经过这几日近乎不眠不休的讨论,终于将沐浅夏提出的建议具体化了。 而沐浅夏这几日倒也是安分守己,每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书,赏赏花,倒也是过得轻松自在。 这日,沐浅夏午睡醒来后,正拿着话本子打发时间,这已经成了她这几日来的日常消遣。她发现,不论是什么时代,这些爱情故事的套路都基本上是一致的,可她也不喜欢听戏什么的,也就只能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现在的她真的是分外怀念曾经有手机,电脑,电视的日子了。 “娘娘,府外有一个小姑娘求见,说是娘娘您的朋友,您看?”曼柔在屋外小心翼翼的寻问道。这是沐浅夏一贯的规矩,就是当她在专心致志的做某一件事情时,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声打扰。 “我的朋友?她可有说她叫什么名字?”沐浅夏头也不抬的随意问道。她可不记得她在东秦有什么所谓的朋友,还是让曼柔她们打发了比较好。 “娘娘,那个小姑娘说若是您不见她的话,就让我告诉您,她的名字叫木小西。”曼柔看沐浅夏并未露出不耐的深思,便继续说道。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沐浅夏骤然将手中的书合上,抬头问道。 “回娘娘,那个小姑娘叫,叫木小西。”许是沐浅夏的举动太过于异常,又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炙热,总之,曼柔被沐浅夏这突如其来地举动给吓着了。 小西?竟然是小西?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来东秦了?沐浅夏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她在没有真正见到木小西时只能将它们尽数憋在肚子里。 只见沐浅夏面露喜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寻常难见的轻松愉悦,催促道:“快,快请她进来。” “是,娘娘。” ------------ 第五十一章 早已万劫不复,又如何能获得救赎? 来人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青丝随风飘舞。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小西,想不到真的是你啊!”沐浅夏远远在门口的看到木小西向她走来,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身份仪态,激动地朝木小西挥手。 “公主姐姐!”木小西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朝沐浅夏所在方向飞奔而去。 “小西,你怎么来东秦了?你不是家里有事吗?忙完了吗?你也不早点和我说,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迎接你啊。” “公主姐姐,哪需要这么麻烦啊!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木小西挽着沐浅夏的胳膊向屋内走去。 “对了,寒烟有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啊?” “寒烟哥哥,他先回客栈了,一会儿来这儿接我回去。” “小西,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沐浅夏见木小西的脸色同以前相比有些许的苍白,沐浅夏不禁担忧地询问出声。 “我没事儿,估计是那几天在家时太过于繁忙,没有休息好罢了。公主姐姐,先不要说我了,你怎么样啊?你过得好不好?离王对你怎么样啊?原本想要赶来参加你的婚礼,可是却因为一些意外被耽搁了。” “我啊?”沐浅夏淡然一笑,“我好歹也是离王妃,这府里的人对我都很好,也很尊敬我。” “可是,公主姐姐,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开心啊?” 她怎么可能会开心啊?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的陪伴,还要提防着其他人对她的算计,她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 “小西,等你再大点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世上不可能每件事都尽如人意,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在有许多开心的同时也会有许多的不开心,渐渐的,你就会发现,其实开不开心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身不由己?”木小西轻轻呢喃,“是啊,人生真的有好多的身不由己呢。” “小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或什么事情想要同我说呢?”沐浅夏觉得她今天看到小西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笑容不再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发自内心,而是透着一丝丝的悲伤。 “公主姐姐,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的我将不会再有机会出来见你了。”木小西犹豫良久,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小西,你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一点?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沐浅夏立刻焦急地道。 “公主姐姐,其实这次出来我是瞒着爷爷偷偷跑出来的,因为爷爷想要让我嫁人了,而且他已经为我挑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公子。那位公子对我很好,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是喜欢我的,可是公主姐姐,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喜欢的一直是寒烟哥哥,虽然,他并不喜欢我。而且,我这次偷跑出来也不仅是为了见你和寒烟哥哥最后一面,同时也为了断自己最后的念想。寒烟哥哥人真的很好,只可惜,他不适合我罢了。就在昨天,我收到了我爷爷的飞鸽传书,派来接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很快就要回去成亲了,婚后的我会想许多的妇人一般,守在属于自己所谓的一方天地中,相夫教子,了却此生。”木小西盯着虚空,轻轻说道。 “寒烟,他知道这件事吗?”沐浅夏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更何况,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他也不会娶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告诉他呢?”木小西苦笑一声,道。 “小西,你明明还小,你爷爷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让你结婚?”沐浅夏不明白,木小西明明还小,又是木家最受宠的孩子,为什么非要这么早就嫁人呢? 木小西苦涩地笑道:“我是我们家年纪最小的孩子,同时也是我们家最受宠的孩子,我爷爷从小就教了我许多商业上的知识与技巧,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接手他去管理整个家族的商业。其实我爷爷一直都挺喜欢寒烟哥哥的,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小时候我爷爷经常领着我去他们家玩。对于我之前一直喜欢跟在寒烟哥哥的身后,我爷爷从来没有阻拦过,哪怕知道我喜欢寒烟哥哥后,他也依旧放任不管。可是,寒烟哥哥一直都没有对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爷爷也是为我好,怕我陷得太深,所以他想着让我早早地结婚生子,断了这不该有的念想也好。可是,我爷爷怎知,我早已陷入泥沼,万劫不复了,又如何能够获得救赎呢?” “小西,在感情这方面,我不能给你什么建议,因为我到现在都还没把我自己的感情处理清楚,又如何有资格去品评别人呢?” “公主姐姐,难道你的感情也和小西一样,这般坎坷吗?” 沐浅夏沉思良久,缓缓开口:“其实,早在西楚,我第一眼见到顾离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心生好感了,只是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他,所以便将这份好感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他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像是一种毒药,吸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哪怕明知前方会是万丈深渊,我也会不顾一切,纵身一跃。就像是飞蛾扑火,只为眼前那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可是直到后来,我才得知,他所有对我的好只是为了利用我,为了获得我的信任,小西,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我对他的喜欢,因为我对他盲目的信任,我的皇兄至今下落不明,我的国家直到现在还动荡不安,我的百姓也因为我而颠沛流离。” “公主姐姐,你别说了,小西听着都觉得好伤心啊。” 沐浅夏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不恨他,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他也是为了他的国家,他的百姓罢了。我想着,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断了我不该有的念想,就当我以为这一切终将结束,我还是西楚的长公主,而他则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可他竟然说他要娶我为妻。迫于无奈,我知得同意他的要求,选择嫁给他。后来,我偶然遇到一个机会,得以从他的身旁逃离,可他竟然不放过我,我终究是被他找到了。你猜,他找到我后,同我说什么了?” 木小西思索片刻,正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时,才发现沐浅夏依旧陷在自己的回忆中,对于她是否回答丝毫都不在意。 沐浅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竟然说他喜欢我。你说,这句话多么的可笑,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对他说的话一句都不信。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好像是真的喜欢我了。你看,老天给我开了个多大的玩笑,在我喜欢他时,他却对我不断地利用;在我不喜欢他时,他又说他喜欢我。只可惜,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再也激不起丝毫的波澜了。” “公主姐姐,你所说的顾离是不是就是东秦的三皇子,现在的离王殿下啊?” 沐浅夏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竟然是东秦的皇子!”当木小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沐浅夏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顾离,我早在西楚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以他的能力留在公主府当管家绝对是大材小用。我之前就有怀疑他对你图谋不轨,别有居心,可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再加上我看他对公主姐姐特别好,便想着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一定是因为喜欢公主姐姐所以才甘愿留在公主府里当管家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演的这么逼真,骗过了那么多的人。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个人隐藏的这么深,竟会是东秦的三皇子。” 木小西看了看沐浅夏的脸色,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道:“公主姐姐,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也许吧,时隔这么久,我都已经忘了。”不是她不记得,只是当时那一瞬间的悲伤与绝望让她不愿回忆,更不愿记起。 “公主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木小西歉疚地看着沐浅夏,道。 “小西,你没有说错什么,更没有对不起我,你不必自责,我没事儿,也不会怪你,这么久了,终于找到一个人能够将这件积压在心底许久的事情说出来,我很高兴。现在的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就连心情都比之前好了很多。总之,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听我将这件事说完,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与陪伴。” 木小西不好意思的笑了,“公主姐姐,你人这么好又这么善良,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对了,公主姐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 第五十二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跟我合作如何? “我现在呢也没用什么特别的想法了,只要能平安的存活下去就好了。人生在世要知足常乐,现在我已经看开了,反而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不算什么了。至于皇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找寻他,其他的,就随缘吧。”不是她看得开,只是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跑又跑不掉,逃也逃不开,她只能像一只金丝雀被困在这豪华的王府中,安稳度日就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公主姐姐,你放心,你皇兄的事我会派人帮你寻找的,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就派人拿这个玉佩去木家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说罢,就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来递到了沐浅夏的手中。 “小西,谢谢你,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虽然我只是个有名无权的王妃,但我好歹也是个王妃,你以后若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这个王妃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人顾及的。” “嗯嗯。” “小西,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真的决定要听从你爷爷的安排了吗?你若是不愿的话,我想我可以安排你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你的地方。”沐浅夏拉着木小西的手,正色道。 木小西嫣然一笑,道:“公主姐姐,我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寒烟哥哥不喜欢我,我又何必一直苦苦的执着于此,给他,给我的家人,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爷爷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了,他以前那么的疼我,宠我,现在也该换我来照顾他了。最近家族中的生意不太好,受到了其他几大的家族联合打压,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我回去帮他。我已经任性了许久,这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将会是一个听话,乖巧,懂事的小西了。” “小西,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同寒烟说一声,不管怎么说,他都将你当成了他的妹妹,平时呢也对你照顾有加,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沐浅夏皱着眉头,建议道。 “公主姐姐,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虽然我并不想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让他心生愧疚,但这件事他迟早都会知道的,至于是不是从我嘴里亲口说出来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小西……” 沐浅夏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木小西就已经笑着打断,道:“公主姐姐,怪不得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和你如此投缘,相见恨晚,原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小西,你年纪轻轻就经历情爱之苦,真不知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一切命数都自有老天的安排,我们不过是这茫茫的历史长河中的渺小一粟,不会激起任何的波澜。我爷爷说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乐天派,心太大了,每天都是一副乐呵呵,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商场上恐怕会吃很多的亏。可我觉得我这个样子挺好的,不记仇,不记恨,活的潇洒坦荡,快乐是一辈子,痛苦也是一辈子,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选择快乐呢?在我眼里,从小到大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幸运,这一切是老天对我的历练,我坦然受着便是。” “小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看得如此透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都还像个小孩子一般无忧无虑,什么烦恼的问题都推给别人去解决。其实,我这个人呢,之前从来都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一只认为命运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命由己定,是我信奉的真理。可是,直到我经历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才发现,什么所谓的命运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它从未被我掌控过。现在想来,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公主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他们那些男人没一个靠谱的。听说这东秦有好多好吃好玩的地方,我这是第一次来东秦,还不太了解,你带我出去逛逛吧。” “好,都依你。”沐浅夏宠溺地道。 ………… “寒烟公子,门外有人想要见您。” 贴身小厮站在门外恭敬的禀报道。 “哦?来者可有通报姓名?” “并未。” 寒烟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他刚来东秦,还没有联系过这里的手下,那么现在来见他的人究竟是谁呢? “请他进来吧。”寒烟沉吟片刻,开口道。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他都要一会,来者既然能够找到他,不管他见与不见,那个人迟早都会见到他的,既如此,倒不如先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寒烟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顾离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离?怎么是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是跟着浅夏一起离开京城的吗?”寒烟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一个人同他细细说明。 “我想要知道你在哪儿自然很简单,这里是东秦,我知道些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顾离含笑道。 “顾离,你是不是东秦的三皇子?”寒烟很快就从顾离的话中捕捉到了漏洞,凭他多年从商的经验来看,顾离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顾离没有回答,淡笑不语。 “说吧,你找我来所谓何事?”寒烟并没有在顾离身份这件事上纠缠许久,顾离特意前来找他,绝对不是单纯的见他一面这么简单。 “我此次前来找你,是想问你借粮。”顾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简意赅的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顾离,你应该知道,我们寒家从来不插手各个国家的朝堂之事,这是我们的家规,恕我无法擅自做主。” “你们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是吗?”顾离也不着急,话题陡转,幽幽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寒烟也不隐藏,直接质疑道。他派手下之人调查了许久,可来者都是蒙面,而且整体行动没有露出一丝的蛛丝马迹,导致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的头绪。 “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派出杀手的正是我的大皇兄,顾辰景。”顾离轻描淡写道。 “什么?东秦大皇子?我从未得罪过他,他为何要派人追杀我?”寒烟不敢相信的道。 “我这个大皇兄啊,向来生性多疑,他知道我在西楚的那段日子是在长公主府度过的,而你有何浅浅走的极近,咱俩也曾有过不少的接触,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你是我的人了。再加上你的商业重心是一直以来放在西楚的,此番你突然前来东秦,而且还是为了参加我和浅浅的婚礼,让他不免以为你是来找我,这样一来,更加加重了他对你的怀疑。他为了避免让你跟我合作,在除不掉我的时候,只能选择出手除掉你了。” “他难道不怕寒家知道这件事后对他进行报复吗?”寒烟冷声道。 “我这个皇兄虽然多疑,冲动,但是他一旦决定出手做某事,很少有不成功的。他既然敢下定决心这么做,就意味着他有极大的把握认为你们寒家查不到他的头上。而且,父皇的身体不好,只要他斗过我,整个东秦都将是他的,到那时就算你们寒家知道了什么又如何,他难道还会怕一个寒家不成?” 寒烟一拳砸在桌上,怒声道:“简直是狂妄至极!” “所以,寒烟,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选择和我合作,我保你和整个寒家安然无忧;要么你拒绝和我合作,到时候你或者寒家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别嫌我没有帮你。我的话就放在这里,至于你怎么选择,就看你了。我想,你经商这么多年,其中的利弊你一定能一眼看出。” “顾离,你是在威胁我?”寒烟沉声道。 顾离勾唇一笑,柔声道:“这怎么能算威胁呢,我不过是让你认清事实罢了。和我合作的好处,只多不少,你在东秦的生意,我也会帮你不断扩大,而你这天下第一商人的位置将无人能够撼动。” “可若你败了,我们整个寒家都得替你陪葬。这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这关乎着我们寒家数百口人的性命!” “人生本就是一场投资,一场豪赌,你做生意这么多年,想必你要比我明白的多。就算你拒绝和我合作,但在顾辰景的眼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而且我现在来找你这件事,顾辰景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猜,他现在会怎么想啊?”顾离漫不经心的语气却透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顾离,你今天来找我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演给顾辰景看的?”寒烟现在整个人怒不可遏,他还从来都没有被人威胁过。 “我是不是故意的有那么重要吗?该信得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自然不信,一个人的心里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不管那个人做什么,他都只会相信自己心里所认为的。现在的顾辰景就是如此,他已经认定你就是我的人了。” 寒烟愤怒地盯着顾离,一言不发。 顾离一点儿都不在乎寒烟的态度,又等待了片刻,再度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怎么样,寒烟,你考虑清楚了吗?” ------------ 第五十三章 合作愉快,她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 “呵,”寒烟嘲笑出声,“我除了和你这个大名鼎鼎的东秦三皇子合作外,还有其余的选择吗?” 对于寒烟的态度,顾离毫不介意,“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不知三皇子要多少?”寒烟淡漠开口。 “我要够三十万大军至少半年吃的粮食。” “什么?你要多少?”寒烟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要三十万大军至少半年的粮食。”顾离语气平静的重复道。 “顾离,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只是个商人,不是粮仓,这么多的粮我去哪儿给你准备?”寒烟没好气地道。三十万大军半年的粮,这可是笔大数目,他怎么也没想到顾离会让他出粮替他养军队? “寒烟,我想这点要求对于你这个天下第一商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顾离,我虽是名为天下第一商人,但我做的生意中很少是关于粮食的。你提的这个要求,恕我办不到。” “寒烟,据我所知,你们寒家好像有一个粮仓吧?”顾离勾唇浅笑,语气柔和。 “顾离,你调查我?”寒烟怒道。 顾离淡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寒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离,那个粮仓不是我能调动的。现在的我虽然行使着一家之主的权利,但终究不是一家之主,而且那个粮仓需要我们寒家长辈共同决定后才能开启,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个主。” “你做不做的了这个主,就不是我所关心的了,至于你怎么说服你们寒家的长辈也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总之,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我都要在下个月看到这批粮。” “顾离,你这是在强人所难,你提的这个要求,我办不到!”顾离的态度和语气让寒烟很是气愤,他说话的口气也强硬了许多。 “寒烟,我既能查出你们家拥有一个秘密的粮仓,那我自然知道你们家粮仓所在的位置,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只注重结果,过程如何我并不在乎,而且,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别逼我对你家的粮仓做点什么,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要这点粮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寒烟双拳紧握,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从小到大良好的教养从未使他如此失态过。 顾离上前两步,在寒烟耳边低语:“寒烟,我想,你也不愿某日一早起来听闻你家粮仓被盗匪洗劫一空,颗粒不剩的消息吧?” “顾离!”寒烟咬牙切齿的喊出顾离的名字,声音中写满了愤怒与警告。他寒家虽然不是什么皇权贵族,但怎么也是四大是家之一,他从小看到的都是别人对他们家的恭维和小心翼翼的讨好。而他接受家族生意后,更是凭着自己在商业上过人的头脑和敏锐的“嗅觉”将家族的生意扩大了一倍,而寒家也因此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可顾离今天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则让他数十年来的骄傲看起来变得极为可笑。 顾离淡然如初,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 寒烟相信顾离完全是那种说到就能做到之人,而他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人,除了感到深深的无力之外,找不到没有的解决之法。 “好,我答应你,下个月这批粮会秘密的送来东秦,至于之后的运送,我就不负责了。” “好,你只需要把粮食送来即可,剩下的我自会派人处理。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令人心情愉悦啊。”顾离故意将“心情愉悦”这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寒烟听到这四个字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寒烟以前就曾听闻过,这东秦的三皇子口才向来极好,除了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将活的说成死的外,还特别的毒舌,听说以前朝中有位不满他的大臣,硬生生被他说的当堂吐血昏迷,没过两天就活生生的气死了。从此以后,整个东秦再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对顾离说半个“不”字。顾离的口才,他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顾离微笑着,向寒烟伸出手。 “合作愉快!”寒烟这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哪里有什么合作,这分明是顾离单方面的压榨,更甭提“愉快”二字谈何说起了。 事情既已办完,顾离也不再拖沓,转身,打算离开。就在他即将推门的瞬间,寒烟的声音再度响起:“顾离,我想在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顾离推门的手放下,脚步顿住,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寒烟见顾离并没有转身的意思,便直接开口问道:“顾离,昔日在西楚,我和浅夏的那场意外的相遇,是不是你一手策划安排的。” 沉默,诡异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离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寒烟有点沉不住气了,再次追问道:“那日追杀我的人是不是你派来的?”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顾离反问道。 寒烟见顾离没有否认,便更加确定那日他所经历的都是顾离一手安排好的。 “那日的追杀我到现在都一直没查出来究竟是谁策划的。那日的刺客很奇怪,虽然他对我出手了,但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想要我的命,他似乎只是想把我逼到一个地方,我说的,对吗?” 顾离没有回答。 寒烟也没有在意,又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遇到浅夏之后,黑衣人与其护卫交手后,佯装不敌,很快便退去了。虽然我不太懂武功,但我本能看出浅夏的护卫并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可黑衣人为什么突然放弃对我的追杀?除了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外,我找不到其他的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浅浅做的?”顾离突然插话道。 “我当然怀疑过,就连当时我和她交朋友,同意与她一起合作都是为了试探她。可我同她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发现她并不是那种处心积虑的人,她甚至就连我是天下第一商人这个名号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是她故意设计的的呢?” “你为什么不认为她是装出来骗你的?毕竟皇室之人,可没一个简单的。” “我经商这么多年,这点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的,通过和她的相处,我能确定,她是一个心思单纯,不喜欢阴谋诡计的人,所以那件事定不是她所为。后来,我派人查探许久,竟找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于是,我便认为那也许就是一场意外,黑衣人是因为识破了浅夏的身份,所以才有所顾忌的收手离开,这一切是老天的安排,是老天想让我和浅夏相遇。若不是你今天突然找上门来,我也许至今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顾离,我想,这件事浅夏定不知情吧?我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她的话,你猜她会不会讨厌你啊?”寒烟还不知道西楚后来发生的事是和顾离有关,所以才打算一次为要挟,让顾离也体验一把被人危险的感觉。 顾离没有回答,亦没有转身,只是传来一声轻笑后便推门离去,空气中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她,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 顾离和浅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离为什么会这样说?浅夏为什么会恨他?这些看来只有见到浅夏之后才能弄清楚了。不过这些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并不重要,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罢了。 顾离这个人深不可测,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这是寒烟脑海中此时的唯一想法。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顾离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下了这么大的一场棋,只是为了引他入局。 顾离这个人,将人心揣摸得如此透彻,将他,浅夏,还有顾辰景甚至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人的想法都 算入其中,才会形成现如今的这个局面。 寒烟相信,就算当时没有沐浅夏,而他也没用因意外而和沐浅夏成为好友,顾离也一样会有办法让他不得不选择同顾离合作。 寒烟此刻突然有点庆幸,还好顾离选择他当盟友,他不敢想象,若是顾离当初一开始就将他置于对立面的话,他现在是否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而寒家是否还依旧存在? 思及此,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冷汗。 ………… 顾离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在街上逛了起来。 “王爷,我们为何还不回府?”朔风不解的问道。 “许久未曾像现在这般如此有闲情逸致了,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随便逛逛,你不觉得看看百姓安居乐业也挺好的吗?” “王爷说的是。只是,属下还有一件事想问您。” “说吧。”顾离头也没回,边看周围的小商小贩,边随口回道。 “王爷,您当时就不怕您的威胁会适得其反,若是寒烟公子一怒之下同大皇子合作的话,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寒烟经商多年,号称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看人的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之前顾辰景去西楚的时候曾私下找过寒烟,但他们当时并没有谈好,再加上此次的刺杀,除非寒烟傻了,才会去找顾辰景。顾辰景生性多疑,必会用自己的心腹为寒家家主,他若是去了的话,不仅他落不到好的下场,恐怕连寒家都会从此沦为顾辰景的一杆枪。” “王爷深谋远虑,属下甚是佩服。” ------------ 第五十四章 成亲,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沐浅夏和木小西转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沐浅夏刚回到府中,就听到有人禀报称有位自称是寒烟公子的在府外求见。 这么晚了,寒烟来这里找她做什么?小西不是已经回去了吗?难道他没见到小西,所以又来府里找她了? 沐浅夏怀着满腹的疑问接见了寒烟。 “寒烟,快进来坐,你怎么来了?小西还没回去吗?”沐浅夏热络的道。 “我刚刚没在客栈,还没见到小西。我来这里是来找你的。”他想问问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她和顾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找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啊?”天色已经这么晚,寒烟却依旧前来找他,说明他又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问题,我就是想看看你在这里过得如何。家中有急事,我需要尽快回家一趟,在这里我可能逗留不了太长的时间,所以这么晚了还冒昧前来,还望浅夏不要介意。” 寒烟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说话滴水不漏,每次同寒烟交谈,沐浅夏都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个问题,小西也问过我,你俩还真是默契。我过得很不错,顾离也对我很好,府中的人也对我很尊敬,你呀,就放心吧,而且,我虽然讨厌麻烦,但我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沐浅夏调笑道。 “那个,你和顾离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一下不愉快的事啊?”寒烟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也是他此番前来的主要目的。 “我和他之间啊,又岂是短短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也不用在我这里打听了,知道的太多可不太好哦。”沐浅夏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寒烟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寒烟,我问你一个事儿啊。” “嗯,说吧。” “寒烟,你觉得小西怎么样?”虽然小西已经放弃了,可她却还是替她不甘心,她还想再探探寒烟的口风。 “小西她温柔,善良,体贴,善解人意,是个好姑娘,我从小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从一个小孩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我很是欢喜。”寒烟回忆着,面带笑容。 “那个,我想问的是,你对她有没有男女之情?”酝酿许久,沐浅夏还是问了出来。 “我对小西啊?”寒烟喃喃自语一声,陷入了沉默。 若是放在以往,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他对小西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将小西当成妹妹一般去照顾,去爱护。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小西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是小西不顾阻拦,偷偷跑出来见他,只为在他困难的时候帮助他,还是在他遇到刺客追杀,性命攸关之际,小西奋不顾身的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剑?他不是喜欢浅夏吗,为什么他现在的心会为小西而犹豫?为什么他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肯定的的对浅夏说,他爱的人是她,更无法再义务反顾的说,我一直将小西当做妹妹?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沐浅夏看着寒烟犹豫的神情,困惑的眼神,就知道寒烟对小西的感情发生了改变,不再事那种纯纯的兄妹之情了。思及此,沐浅夏替小西暗暗高兴。 “寒烟,小西今日来找我,说她爷爷替她物色了一门亲事,她不喜欢对方,所以就偷偷的溜了出来,但她的踪迹还是被她爷爷知道了,她爷爷已经派人前来捉她回家,而她也不想再跑了,两天后她恐怕就要离开了。”沐浅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寒烟的脸色。 “你说什么?小西要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小西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寒烟激动的道。 “小西说,她觉得告不告诉你没有任何的差别,你知道与否都改变不了她要嫁给那个男子的事实。小西还说,她爷爷的年纪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对于生意他也疲惫不堪了,小西此番回去也要正式接管家族生意了,她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可以肆无顾忌的到处乱跑,更无法再像小时候那般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到处乱跑了。现在的她身兼重任,要将这个家族的担子挑在肩上,要将家族的利益永远的放在第一位,她不再是那个纯真的小姑娘了。”沐浅夏语重心长地道。虽然这其中有不少话是木小西没有说过的,但她知道,这就是木小西将要面对和承担的一切。 寒烟一句话都没有说,低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寒烟,我刚刚问你对小西是否有男女之情时,你犹豫了,你无法再像之前那般信誓旦旦的说,你只是将小西当成自己的妹妹去照顾。你的心正在被小西一点一点的改变,只是你还不自知。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寒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对我的喜欢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欣赏,因为你从未见过像我这般的女子,拥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与寻常的女子有很大的差别。你觉得我这样很吸引你,让你很欣赏,同时也很钦佩。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我某一个点吸引你,而是我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在吸引着你。你愿意因为我的笑容而高兴,因为我的愤怒而生气,因为我的流泪而难过,我就是你的全世界,你所有的情绪都因为而起,因我而变。” 沐浅夏停顿片刻,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又继续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拒绝你吗?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的欣赏与钦佩远大于你眼底的爱慕与痴迷。寒烟,你现在仔细想想,你当时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 寒烟没有立刻反驳沐浅夏的话,而是认真的思索起来,沐浅夏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对于她的感情似乎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一开始他选择和沐浅夏交朋友,选择同她合作是为了试探她,看她是不是那场追杀的幕后主使者。可随着和她一次次的接触下来,发现,沐浅夏和他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她的脑子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一旦穿出去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她很有经商的头脑,她提出的那些主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她不喜欢麻烦,永远一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样子。可她又很聪明,讲义气,在他遇到困难时,她冒着得罪别人的风险也要帮他洗刷冤屈。她是那么的吸引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更多的了解她,他以为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喜好。 可是,按浅夏刚才所说的,他所有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她一个人而波动,他的眼里,他的全世界里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哪怕后来知道她嫁给了顾离,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只是觉得有点伤心,就好像他偷偷藏着的东西被别人发现了,夺走了。现在仔细想来,他对她的感情,似乎只是知己那般,并不是 什么所谓的喜欢。 “寒烟,你现在仔细考虑考虑,若是有一天,小西嫁给了别的男人,和他结婚生子,对你也疏远了,保持了距离,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跟在你的身后,更不会再口口声声的称呼你为寒烟哥哥,你是否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呢?” 沐浅夏每说一下,寒烟就觉得自己的心口微微抽搐的疼,他现在才发觉,小西在他的人生中竟已如此重要,一想到未来没有她的日子,他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好疼好疼,原来,他早已离不开她。 “我,无法接受。”寒烟一字一顿的将这几个字从口中说了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几个字而轻松许多。 “寒烟,这才是你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也许你从一开始就没将小西当成你的妹妹,也许你的心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发生了改变,但好在,你现在知道还不算晚。趁现在一切还没有定局,你还有挽回的余地。小西那么喜欢你,她知道后一定会高兴死的。” “浅夏,谢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敢于直视自己的情感,若不是你今日的这番话,我恐怕还要迷茫许久,到时候小西就已经嫁人了,一切都无法再改变了,而我也只能抱憾终身了。” “我把小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我自然是希望她能幸福,不要像我这般,充满了许多的无奈与遗憾,我希望她能活成我自己最希望的样子,永远如现在这般保持着孩童般的纯真。”沐浅夏笑道。 “她会的,只要有我在,她的世界里就只会有光明,所有的黑暗就由我去面对吧。”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浅夏,我希望你也能照顾好自己,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一定可以过到自己喜欢的人生。” 沐浅夏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想要改变,又谈何容易? “我和小西估计会很快离开,你若是未来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我,虽然我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但我也不是那种可以被人随意踩踏之人。” “好。” ------------ 第五十五章 拒绝,我们该离开了 沐浅夏送走寒烟后正打算入睡,便听到曼柔在屋外轻声道:“王妃,您睡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 “奴婢听王爷院子里的人说王爷从书房出来了,往您所在的方向而来,应该马上就要进来了。” “好,我知道了。”沐浅夏无奈应承。她今天这儿是风水宝地吗,怎么一个个的都挑这个点来找她?她倒是想拒绝呢,看门口曼柔叫她那样子,就算她说她睡了,曼柔也一定会把她叫醒。 沐浅夏走到卧室中间的桌子旁坐下,独自喝着还算温热的茶水。 “浅浅,这么晚了,还没睡呢?”顾离推门进来,见沐浅夏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笑道。 “原本打算睡了,曼柔和我说你要过来,所以坐在这里等等你。”沐浅夏头也不抬地道。 “听说今天木小西和寒烟来找你了?”顾离边说边走到沐浅夏的旁边坐下,拿过桌上的另一只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嗯,怎么了?”她就知道顾离不会无故来找她的。 “他们来找你都和你说什么了?”顾离喝了口茶,随口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聊了聊家常罢了,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会和我说什么,应该说些什么?”沐浅夏放下茶杯轻笑道。 “我以为他们会说,他们会带你离开。”顾离放下茶杯,盯着沐浅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这句话小西和她提过,只要她想要离开,小西和寒烟都会倾全力去帮她的,不过她拒绝了。就算她逃跑成功,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顾离的手段她还是了解的,只要他想找,就一定能找的到她,哪里是寒烟和小西所能阻挡的。 “小西的确和我说过这句话。”沐浅夏很老实的回答道。 顾离握着茶杯的手一紧,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隐去,双眼死死的盯着沐浅夏,仿佛沐浅夏若是说不出另他满意的回答,他会亲手撕碎她。 “我拒绝了。”沐浅夏淡然一笑,道。 顾离的神色随着这句话明显缓和下来,垂眸,掩去眼底的喜悦,“你为什么拒绝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平淡度日也挺好的,不想再费尽心思了。”沐浅夏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道。 顾离轻轻的嗯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沐浅夏觉得自己要坐着睡着时,顾离突然开口了:“今天我出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店,发现它家的一个发簪挺好看的,感觉特别适合你,便将它买了下来。”说罢,伸手入怀,将那枚发簪取了出来。 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 很好看,不愧是能入得了顾离法眼的。这是沐浅夏的第一直觉。 “怎,怎么样,你,喜,喜欢吗?”顾离发现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竟会在此刻变得结巴起来。 沐浅夏点了点头,“喜欢。” 顾离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是我第一次给女人买东西,你喜欢就好。” “谢谢,顺便说一句,你的眼光真的蛮不错。”沐浅夏笑道。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晚安。”顾离起身离开,将门小心翼翼的掩上。 转身的瞬间,脸上一贯淡然从容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嘴角上扬,眼底满是笑意,活像背着父母偷偷吃到糖的小孩。就连身上淡漠疏远的气息都退去了不少,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王爷,您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曼柔第一次见顾离笑的如此开心,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是很好,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好过。”顾离随口答道。这是从西楚离开至今,他和沐浅夏之间相处最为平和的一次,而且,她还亲口说,她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她不会再离开他了。 顾离又转身对着沐浅夏的屋子伫立片刻,然后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离开。独留曼柔站在原地,看着顾离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 两天之后,寒烟和木小西来找沐浅夏告别。 “公主姐姐,我和寒烟哥哥要离开京城了,又要留你一人在这陌生之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寒烟哥哥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来陪你的。”木小西两眼泪汪汪地道。 沐浅夏摸了摸小西的头发,笑道:“公主姐姐的能力如何,小西还不了解吗?若我不愿,没人能奈何的了我。你就放心大胆的回家去吧。” “公主姐姐,小西舍不得你。”小西可怜巴巴的道。 “公主姐姐也舍不得小西。”一想到小西就要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一股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头。 “好了,不说这伤感的了,公主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可是公主姐姐费劲心思才从寒烟那里大厅出来的。”沐浅夏俏皮眨眨眼睛,将心头的那股伤感强行压下,故作轻松地道。 “什么消息?”木小西很快就被沐浅夏的话给带走了,就连要离别的伤感也在一时间抛之脑后。 沐浅夏有些好笑地看着木小西,偏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来的第一天晚上,寒烟找过我,我和他交谈了许久,你猜他和我什么了?” 木小西傻傻的道:“寒烟哥哥说什么了?”眼中满是急切。 沐浅夏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对寒烟的用情太深,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但好在现在的寒烟是喜欢她的。 “你的寒烟哥哥亲口向我承认,他,喜欢,你。”看着木小西急不可耐的神情。最后一个字,沐浅夏故意拖了许久才说出口。 “真的吗?公主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寒烟哥哥他真的喜欢”说到这里,木小西的声音戛然而止,犹豫良久,才轻轻开口,“我吗?” “你没有听错,寒烟亲口承认,他喜欢你!”沐浅夏肯定万分地道。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我真的好高兴啊,公主姐姐,我等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公主姐姐,我长这么大,我从来没像现在这般高兴过。”木小西兴奋地道。一张笑脸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坠落在她的眼底。 沐浅夏看着小西高兴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好了许多,之前的伤感早已一扫而空。 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高兴的事情,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你。 “好了,小西,收敛点,别让人看了笑话。虽然我不知道寒烟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但我相信他这么做自有他的安排。” “公主姐姐,寒烟哥哥会不会是后悔了啊?”木小西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道。那神情,仿佛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有可能随时会被打碎。 “不会的,你就安心吧。你跟在寒烟身后这么多年,不必我了解他吗?我都相信他,你难道还不相信他吗?” “我自然是信他的。只是想想觉得很不可思议,仿佛就和做梦一样,公主姐姐,你懂那种自己每天日思夜想的一件事有一天真的实现了的那种感觉吗?” “我懂。”当时顾离说他喜欢她时,她也是小西现在的这种感觉,只是当时的情况与现在不同,所以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 “哈哈哈哈,公主姐姐,我的愿望成真了,我真的好高兴啊,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好了,我知道了,你还要重复几遍啊,没看见别人再拿什么眼光看着你吗?”沐浅夏故作嫌弃道。 “嘻嘻,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木小西见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好意的笑了笑。 “好了,知道你很高兴。这件事是我悄悄告诉你的,所以你要记得,要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看看寒烟究竟想要做什么。” “嗯嗯,知道啦。” 寒烟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上前几步,将沐浅夏和木小西的对话打断,“小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和浅夏做最后的告别吧。” “嗯。”木小西听话的点了点头,道:“公主姐姐,再见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愿你一切安好,珍重。” “珍重,愿你的愿望早日实现。”沐浅夏边说,边扫了寒烟一眼。 木小西俏脸一红。 “寒烟,小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你日后若遇到什么事的话记得派人告知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沐浅夏敛去笑容,正色道。 “好,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凡事必要逞强,更不要硬撑着,我和小西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小西配合的点了点头。 “好了,煽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赶紧走吧。” “嗯,浅夏,珍重,望你一切安好。” “珍重。” 寒烟将小西小心翼翼的扶上马车,回身,再度看了沐浅夏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缓缓启动,沐浅夏感慨万千,他们此去山高水长,相见之日遥遥无期,这一别,很可能便是一辈子再不相见了。 直到他们的马车彻底消失在沐浅夏的视线里,沐浅夏这才转身,回府。 ------------ 第五十六章 报复,不出意外的遇到了 “小浅浅!”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沐浅夏闻言,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只见一妖孽男子,一袭红衣,站在马路的正中间,勾唇邪笑。 “黎羽,你怎么来了?”沐浅夏惊讶道。 “自然是想小浅浅了。你看咱俩多有缘,我刚到你们离王府门口,就正好看见你转身,不然我还得想办法联系你呢。你是不知道你男人呀把你看的多紧,我可是连你们离王府的大门都不可靠近一步。”黎羽一脸委屈的看着沐浅夏,可怜巴巴地样子活像被母亲遗弃的孩子。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怕不是你故意编出来唬我的吧。”沐浅夏一脸狐疑地看着黎羽。 “小浅浅,你竟然不相信我,我真的好伤心啊。”黎羽用袖子掩面,装作一副哭泣的样子。 沐浅夏冷冷地看着黎羽在那儿装模作样的表演,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 黎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下去,放下袖子,轻咳一声掩去尴尬,道:“呵呵,小浅浅,本公子来找你呢是有事儿想和你说,你陪我出去一趟。” 沐浅夏见天色尚早,便点了点头。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相处倒也是和谐。 终于,在一家酒楼面前,黎羽停住了脚步。 黎羽转头看向一旁的沐浅夏道:“本公子的肚子饿了,你陪我进这里吃饭,如何会?” 沐浅夏听黎羽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吃顿饭吧,不过,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哦。” “多谢小浅浅赏脸,今天本公子请客,小浅浅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当是本公子的答谢了。” “一言为定,你可不许反悔哦。”沐浅夏立刻道。 “本公子什么时候反悔过,再说了,一顿饭的钱本公子还是请得起的。” 酒楼热闹非凡,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分为上下楼层。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而上层则是高档贵客食住之处。小二忙的焦头烂额,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让人流连忘返。 沐浅夏和黎羽刚一进去,就有小二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见他们二人衣着华贵,更是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连忙将他们二人引向二楼的贵宾处。 推门而入,屋内很安静,厚重的帘子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祥云边,黄梨木椅上有套着苏绣的坐垫。阳光从镏金镂花的门框和墙壁中漏进充斥着龙涎香燃烧的香气的屋子。 “小二,我要你们这里最贵最好的菜。”沐浅夏连菜单都不看一眼,特别豪爽的吩咐道。 “是,还请姑娘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小二喜笑颜开的说完后,就轻轻的关上房门离开了。 “小浅浅,你可真是半点都不替我省钱啊,真是太让本公子伤心了。”黎羽委屈巴巴的看着沐浅夏,道。 “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不管怎么样,你反正是不能反悔的。” “本公子就逗逗你,你何须当真呢,难不成你真当本公子请不起你一顿饭呢?”黎羽笑道。 沐浅夏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虽然她不知道黎羽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地告诉她,黎羽身份不简单,而且观其平时的装扮,黎羽绝对不会是那种缺钱的主。 “黎羽,你今日特地来找我到底是所谓何事?你一路上都在绕弯子,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说了吧?” “我收到一条消息,南蛮最小的公主,同时也是最受宠的公主要来东秦了,听说是来联姻的,约摸三天后到达。”黎羽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哦,你告诉这个消息干嘛?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啊?”沐浅夏不明所以地道。 黎羽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继续道:“这个南蛮公主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离王的小师妹。” “所以呢?”顾离有个小师妹这件事她还是隐约知道点的,当时她听顾离的师弟说过,只不过具体的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所以并不是很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黎羽恨铁不成钢的道:“你难道不知道离王的这个小时候从很早之前就喜欢离王吗?若不是他主动向东秦皇上提出联姻这件事,恐怕现在坐在离王妃这个位置上的就是南蛮的那位公主了。”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件事说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来联姻就联姻呗,你干嘛要一直向我强调这件事?” “小浅浅,你是不是啊?这个南蛮公主的刁蛮不讲理的程度不亚于你,诶呀,我的意思是说,不亚于你之前装出的样子。你仔细想想,她之前喜欢多年的男人,突然之间娶了亲,成为了别的女人的男人,你说,这件事她能忍吗?所以,我现在严重怀疑她来东秦不是为了联姻的,而是为了来报复你的。”黎羽皱着眉,严肃道。 “报复我?我做了什么?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联姻,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她凭什么报复我?她又有什么资格报复我?” “这若是两国皇帝自己商议之后定下的亲事也就算了,偏偏这门亲事还是离王自己求来的,你说,她怎么可能不嫉妒?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很少睁眼看她一眼,却主动的求你为妻,你说,她怎么可能不愤恨?” 沐浅夏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黎羽这番分析不无道理啊,若换位思考一下,她满心喜欢的男人主动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就算是她,她也会满是嫉妒、愤恨,更不用说是受尽宠爱,身份尊贵,高傲无比的一国公主了。看来,她最近要小心一点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小浅浅,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为上,尽量待在府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她若是有心找你麻烦的话,你也不必理会,忍让为上,若实在忍不了了,你就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自会替你出气的。”黎羽也不在像之前那般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一脸正色,严肃的道。 “好了,我知道啦,你不必担心了,这种小事,我自能应付。”沐浅夏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道。 黎羽正打算继续说点什么,然后就被推门而入的小二打断了,“客观,您的菜上齐了,您二位慢用,若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唤小人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先退下吧。” “是,二位慢用。”小二低头退下,将门小心掩上。 “黎羽,这家酒楼的菜闻起来好香啊,我闻着都饿了,我们赶紧吃吧。”沐浅夏拿起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黎羽看着沐浅夏这幅样子,好笑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吃饭吧。” ………… 三天后,沐浅夏坐着马车打算离开京城去京郊周围散散心。 她的马车从离王府驶出,沿着中央大街向城外而去,而又一辆马车则是沿着中央大街向城中而来,两辆马车不出意外的遇到了。 那辆马车身后跟着十数名侍卫,虽未沿途清道,但周围百姓看到后都会自动让开,而离王府的车夫提前看到了这一幕,因不确定来着是谁,便提前和沐浅夏说了一声,看看要怎么办。 在京中,离王府的马车除了皇上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让道的,可沐浅夏也不是喜欢在这些方面斤斤计较、争抢好胜之人,便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一边,让对方的马车先过。 车夫见状立刻将马车赶至一旁,把路让了出来。 可是旁人若要存心要找你麻烦,这就不是你想让就能避开的,那一行人过来,走到沐浅夏所在的位置,突然叫停了马车。 “等等,这是谁家的马车?”这辆马车,前后左右镶嵌的都是透明的琉璃,极为罕见和珍贵,坐在马车里的人从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风景,自然也能看到停在一旁的马车。 一旁的侍卫迅速上前询问一番后,恭敬的向马车里的那名女子禀报道:“回公主,是东秦离王府的马车,车上坐着的正是离王妃。” 得知马车里坐着的人是离王妃,那女子张嘴就让她身边的侍女去请离王妃下车,称她有话要同离王妃说。 侍女上前,向离王府的人表明自己的身分,说明来意,话一说完,离王府的人脸色就变了。 就算她是南蛮的公主,王爷的小师妹也不能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这南蛮公主的所为明显就是不将他们离王府放在眼里。让他们王妃亲自下车去见另一个国家的公主,她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又是当着众多百姓的面,离王府的人再不满意也只能憋在肚中。他们也不敢独自拿主意,便恭敬的询问沐浅夏的意思。 仅仅隔着车门,外面的声音沐浅夏怎么可能听不到?她今天还在想,按黎羽之前所说的,这个南蛮的公主应该要到京城了,却不曾想,这个公主不仅来了,而且一来就将她堵了,现在更是沉不住气地的直接来找她的麻烦。 马车外的侍卫一说,不等沐浅夏说话,琉璃就急急的道:“公主,奴婢之前听王府的其他人说过,那个南蛮的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您可千万不要跟她碰面。” 沐浅夏递给琉璃一个让她心安的眼神,然后轻声开口,“去,告诉南蛮公主,本王妃今日有要事,不太方便,改日再见。” 在路上遇到,她出于礼貌把路让出来,那是她的修养好,可要她下马车去见她,那绝不可能。 “是,公主。”琉璃见沐浅夏并没有下车的打算,脸上一喜,立刻下了马车,将沐浅夏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南蛮公主的侍女。 ------------ 第五十七章 不会善罢甘休,今天非见不可 本以为那侍女听罢,便会知难而退,却不曾想那侍女竟然敢似笑非笑的威胁道:“离王妃真的不肯下马车吗?你们这些当下人的难道不应该劝劝王妃?离王府的人应该见识过我们公主的手段。” 她们家公主可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女子,只有在对上离王的时候才会软上一分,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可对上沐浅夏?呵,没有当街直接拿剑一剑杀了她,就是给东秦面子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敢在东秦闹事?”琉璃虽不曾与南蛮的公主正面打过交道,可通过最近几天的打听也多多少少的知道南蛮公主是有多么的霸道、骄纵、蛮横,听到对方的话,又看了看双方的人手,心中隐隐有几分的不安。 这南蛮的公主带了十数名侍卫,而且且个个看着就不简单,反观他们只带了四个侍卫,敌我力量悬殊巨大,真要打起来,哪怕是在东秦,他们也要吃大亏。 当街打架啥的倒是没有什么,算不得大事,他们离王府的人可从来不是什么怕事的,自然敢跟南蛮公主的人打,可要是当街打架打输了的话就不行了,太丢脸了,而且这丢的不仅仅是他们离王府的脸,甚至还有东秦的脸。 “你,现在还不赶紧去劝劝你们家王妃,快些下马车。”南蛮公主的侍女见琉璃心中怀有忌惮,笑了一声,嘲讽道。 琉璃心中虽忌惮,却仍旧倔强的不肯低头:“不必了,我们家王妃是不会下马车的,若是你们公主今日非要见我们家王妃的话,可以,那就让你们公主亲自下马车来见!” 这里是东秦的京城,她就不信这个南蛮公主,一个异国的公主敢乱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了。”那侍女见状,转身就走,看着干脆,可实则狠决。 琉璃心中很是不安,皱着脸转身请示沐浅夏:“公主,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大胆了?” “没有,恰恰相反,琉璃你做得很好,若是她南蛮公主真的想要见我,那就让她自己下马车过来。” 如果是平时,下马车便下马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她是被人逼着下马车,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此刻,她要是下马车去见那南蛮公主,就等于是低了头,是怕了对方,日后不论何时,只要见到南蛮公主都要矮一截。 沐浅夏不是一个为了面子受活罪的人,但那南蛮公主明显是来者不善,她要是过去了,指不定还要被她羞辱一番,而且事后她还不能找南蛮公主的麻烦,因为南蛮公主肯定会说,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找人羞辱的。 “公主,奴婢听说这个南蛮公主可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我怕咱们违逆她的话,她不会善罢甘休。” 琉璃心中很是不安,正想要再提醒沐浅夏几句,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南蛮公主下令:“来人,围了离王府的马车,请离王妃下车!” 一个“请”字咬得极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琉璃脸色一变,霎时惨白如纸,转身就看见南蛮公主带来的侍卫,如同虎狼一般冲上前,将离王府的马车围在中间。 “快,保护王妃。”虽然琉璃吓得脸都白了,却依旧在第一时间让侍卫守住马车,以免南蛮公主的侍卫伤道了沐浅夏。可对方人数众多,离王府的那四个侍卫,根本不够看。这一比较下来,他们离王府就显得寒酸多了。琉璃心中暗自懊恼,早知道她就不听公主的话低调出行了,要不然她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骑在马车上的一名男子突然开口道:“公主,你此举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在他们东秦的地盘上欺负他们东秦的人,这个南蛮的公主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安王何须着急,本公主只是想见见离王妃罢了,仅此而已。”南蛮公主却浑不在意,轻描淡定的道。 “你若想见离王妃,日后大可亲自等门拜访,你这等当街拦离王妃的马车,算什么事?” 安王哪里不知这南蛮公主是在敷衍他,他虽早已退出朝堂,又一向不爱管闲事,可并不表示他能任由南蛮公主撒野。 “遇见就是缘,本公主一向相信缘份,既然今天遇上了,本公主就非见不可。”南蛮公主半步不让,根本就没把安王看在眼里。 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一个“安”字的封号,就可以看出这位王爷的性子,他一向不争,也不爱管事,再加上早已退出朝堂,手上更是没有任何的实权,南蛮公主一点也不在乎得罪他。 “安王?”沐浅夏喃喃自语。 “公主,这个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但早已退出朝堂,很少有人捡到他,所以公主不认识他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琉璃解释道。 “琉璃,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奴婢刚来东秦时,找人打听的,就是希望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做的不错,越来越有头脑了。”沐浅夏夸奖道。 琉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等安王说话,南蛮公主就对侍卫吩咐道:“你,过去问问离王妃什么时候过来?本公主一路走来累极,可没多少耐心在这里等她。” 南蛮公主的声音不小,气焰更是嚣张至极,沐浅夏即使坐在马车里,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位南蛮公主可还真不是一般的嚣张霸道,而且明显不将天东秦放在眼里,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琉璃心中气极,可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这个情况,可谓是进退两难,他们家王妃要是低了头,日后再见南蛮公主就没了底气,就要矮她一截,可他们现在要是不低头的话,这南蛮公主又怎会放过他们? 自然是不会! 别说沐浅夏根本不会低头,就算沐浅夏她今天肯低头,南蛮公主也不会放过她。 摆明了是过来找茬的人,会因为你的哭求就放过你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是以,沐浅夏从一开始就没有低头的打算。 无视琉璃语气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丝丝不安,沐浅夏半点不弱的回击道:“你去告诉你们南蛮公主,本王妃今天有事急着外出,现在没空见她,让她要么自己下马车过来见我,要么就给本王妃把道让出来。” 沐浅夏的声音同样不小,至于南蛮公主能不能听到,就不得而知了。 “大胆,你竟然敢让本公主给你让道!”很明显,南蛮公主清楚的听到了,而且不仅听到了,还被沐浅夏的话给气到了。 放眼三国,她还没有遇到一个敢叫她让路的人,沐浅夏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气。 “这里是东秦,我敬你是客,才给你让了道,你不要以为这就是本王妃怕了你。你若是不肯走,就给本王妃便把道让出来,我地东秦从来没有挡道的狗。”压根不需要打开车门看,沐浅夏就知道双方实力悬殊,可她半点不惧。 这里是哪儿?这是东秦,是她的地盘,她怕什么? 安王被刚才南蛮公主的一番话气得不轻,本想跟南蛮公主据理力争,可见沐浅夏半点不弱,隐有上风之势,心下稍安,立刻召来自己的人,让他们去寻官差,并进宫通报此事,可是…… 他的人刚动,就被南蛮公主的侍卫拦了下来。 南蛮公主顿时正被沐浅夏那番大言不惭、自不量力的话给气笑了,可不等她反击,就听到了侍卫的汇报,当即更加不高兴了,沉下一张脸,道:“安王,这是本公主和离王妃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南蛮公主向来嚣张霸道惯了,哪怕是在东秦也不肯收敛半分。 “怎么,难不成公主这是想要与我东秦交恶不成?”安王虽不爱理事,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当即不冷不热的顶了回去。 南蛮公主当街闹事,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东秦都不会善了,他们东秦还没有无能到,任由她一个南蛮公主当街撒横的地步。 “安王,本公主刚刚说了,这是本公主与离王妃之间的私事,事后本公主自会亲自向你们东秦的皇帝陛下告罪。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南蛮公主冷声道。 只要能抽死沐浅夏,或者当街把沐浅夏踩在脚底,她不介意让出一点利益,给东秦一点好处。 “公主,兹事体大,此事事关东秦与南蛮两国,这可不是你口中所谓的私事,本王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私事,公主今天都不可闹事,不然出了事,我东秦概不负责。”离王为了沐浅夏几次三番的顶撞皇后,对沐浅夏的维护显而易见,今天沐浅夏要是在这里吃了亏,离王顾离定不会善了。 “还请安王放心,本公主不会要你负责,也不需要你们负责。”南蛮公主并不愿意继续与安王纠缠下去,说了两句后就让人把安王请到了一旁。 说好听点儿是请,实则是看押,只是为了明面上好看一些罢了。 “你……”安王被气得不轻,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行事比这南蛮公主还要不讲理的人。 顺利解决了叽叽歪歪的安王,南蛮公主的注意力,又再度落到了沐浅夏身上:“离王妃,你确定不下马车吗?” ------------ 第五十八章 开战,一辈子匍匐在她的脚下 “公主,你确定不离开这里,偏偏要做那挡道的惹人嫌的狗吗?”沐浅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不似先前的强势,可却更叫人不敢掉以轻心。 南蛮公主心中已有计较,可嘴上仍旧是一副张狂跋扈的样子:“离王妃,你两度羞辱本公主,你可是要与我南蛮为敌!” “本王妃怎么不知,这南蛮什么时候与我是朋友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朋友,所以,极便是与其为敌又如何? “好好好,离王妃,你很好,今天这话本公主记下了,本公主明日进宫,就要好好问问你们东秦的皇帝陛下,是不是要与我南蛮开战了。”南蛮公主强词夺理的,一下子就给沐浅夏安了一个挑起两国战乱的罪名,这要是换作一般的小姑娘,必然会被吓坏,可沐浅夏却是半点不惧。 南蛮公主真当她是从小被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大家小姐吗?她可是堂堂的皇室公主,这种事情怎会不知?两国开战,哪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别说她南蛮公主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就算她是南蛮的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发起战争。 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又有谁乐意劳民伤财的开战,真以为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呢。 当然,这些话沐浅夏并不会当众说,听到南蛮公主义正言辞的指责,沐浅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这时候开战挺好的,公主就在我南蛮,我们东秦压根就不需要打,不需要浪费一兵一卒,我们直接绑了公主去前线,指不定就能换来十几座城池。就是不知道公主你值不值那十几座城池。”沐浅夏不知南蛮公主是真蠢还是假蠢,她先在人还在她们东秦就嚷嚷着要开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你,离王妃,你强词夺理,本公主只是想要见你,你不肯下车就算了,还一再的羞辱本公主,你这是想要破坏东秦与南蛮的盟约吗?”被沐浅夏拿了一个话柄,南蛮公主脸色微变,可却立刻明白,若是死扯着开战的事不放的话,对她现在明显不利,立刻将话题转移了。 “想要破坏盟约的明明是公主你啊。”沐浅夏巧笑倩兮的道。她很无辜的好不好,不过就是想出去散散心,结果心没散成,还被南蛮公主给盯上了。早知道南蛮公主今天进城,她就应该改天出门。不对,她就是改天出门也没用,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某个人的刻意而为之。很明显,南蛮公主就是特意在这里堵她的,她不管改到什么时候出门,都会撞到南蛮公主,除非南蛮公主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一步都不迈出王妃。 “呵,是非对错自有定论,本公主也不和你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离王妃,只要你现在下马车,跟本公主好好道个歉,本公主就既往不咎。”经过一番试探后,南蛮公主便知晓这个沐浅夏不像她先前见过的大家闺秀,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可那又如何?沐浅夏的骨头再硬,她也能把她的骨头一根根踩碎,让沐浅夏一辈子匍匐在她的脚下,永无法反身之日。 “不可能!”沐浅夏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了。 南蛮公主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也不是一个有风度的人,她退一步,南蛮公主指不定就要进一丈。她要是真的下了马车,南蛮公主就敢要她跪下道歉,到时候她是照做还是不照做? “好,好一个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南蛮公主没想到沐浅夏的骨头竟然这么硬,冷哼一声,下令道:“动手,把离王妃给本公主拖出来!” 一个“拖”字,足以表明了她此时的态度。 南蛮公主这次带来的十数名侍卫,听起来不是太多,可全都是她自己的心腹,同时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好手,绝对能以一敌十,随着南蛮公主的一声令下,近半数人就抽刀涌向了沐浅夏的马车,脚步声与刀剑相交声,瞬间响彻长街。 好在,离王府的护卫一个个的都不是吃素的,见状立刻抄起长枪,一致对外:“保护王妃!” 马车内,沐浅夏的命令随之传了出来:“我们不主动出手,但他们要是动手的话就不必客气,我们绝对不能退让,记住,就算是打死了,你们也不必害怕,本王妃会负责!”了不起她跪到宫外去请罪,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吃亏。 她这个人一向讲理,但本质却十分的护短,哪怕自己明显是做错了,她也要护着。 “是,娘娘!”随性而来的护卫是第一次见识到的沐浅夏的嚣张与“蛮不讲理”,听到沐浅夏如此狂妄的话,他们的心中虽然激动但却并不震惊。 他们王爷的眼光不会有错,王妃和王爷一样,都是强势的主,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不会吃亏。 “打死?呵,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你们放开了给本公主砸,砸坏了、砸死了都算本公主的。”南蛮公主这会可真正是见识到沐浅夏的强势与霸气,心中隐有几分欣赏,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定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可现在只要一想到沐浅夏的身份,这份欣赏就变成了厌恶。 在这个世界上,能配的上顾离的,除了她再无第二个女人! 有了南蛮公主的命令,南蛮的侍卫也不再迟疑,抽刀就上前,目的却是拉车的马车。 沐浅夏就坐在马车里,要是把马给惊了,拉得马车到处乱跑,马车里的沐浅夏肯定讨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可他们能想到的问题,车夫会想不到吗? “一群狗娘养的,居然敢玩阴的,真当老子是吃素的。”车夫说抢先一步抽刀斩断绳子,把马给放了:“琉璃,你先行骑马回府,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开玩笑,在他们东秦的地盘跟他们打架,当他们离王府是吃素的,这南蛮公主简直是自讨羞辱。 “好咧,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王妃。”趁着混乱,琉璃找准空隙,翻身上马,骑马冲了出去。南蛮公主的侍卫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允许,可离王府拉车的马皆是上品战马,猛力之下,一般的侍卫根本挡不住,更不提这会本就处在混战中。 “王妃,我们的人回王府搬救兵了,我们只要撑上一刻钟就好了,您别怕,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您的。”车夫见骑马的侍卫冲出了包围,心中一喜,可是,他的欢喜没有超过三秒! “嗖”的一声,一枚利箭划破长空,射向骑马的琉璃。 “琉璃,小心!” 沐浅夏大喊一声。 琉璃下意识的弯腰,闭上眼睛。 “噗”的一声,利箭穿透皮肤的声音。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琉璃睁开眼,回头,只见一个侍卫挡在了她的身后。 “咚”,身体落地的声音。 “快……走……”这是那名侍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琉璃红着双眼,转身,趁着这间隙,策马离开。 沐浅夏见琉璃没事,顿时松了口气,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身红装的南蛮公主,手持短箭站在马车上,说不出来的英气,可此时沐浅夏却无心欣赏,她只有满心的愤怒,“好一个南蛮公主。” “去,大喊一声,南蛮公主当街杀我东秦男儿,肆意屠杀东秦百姓。”沐浅夏的脸一黑,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吩咐道。 “啊?”车夫一愣,不明白沐浅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发什么愣,还不快喊!你难不成认为,凭我们这四个人,就能阻挡南蛮公主的侍卫一刻钟的时间吧?”不是她高看旁人小瞧自己,而是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双方人数悬殊极大,且南蛮的侍卫也个个身手不凡,她们很难拖过一刻钟。 败了,他们不仅丢脸,还要面临南蛮公主的羞辱,甚至皇上和众大臣也会不满。 “王妃,我明白了。”车夫一听,就立刻知晓了沐浅夏的打算。 虽说因为南蛮公主的车驾过来,街道两旁的百姓早就退得远远的,可退远了并不代表着周围没有,这可是京城的主街,街道两旁全是店铺,她这一嗓子喊下来,指不定还真能寻来些热血的男儿。 “南蛮公主当街射杀我东秦男儿!” “南蛮的公主仗势欺人,欺我东秦无人。” “南蛮的公主嚣张跋扈,威逼离王妃下马车不行,便当街动手,甚至练安王殿下都不放过。” “各位东秦的男儿们,你们睁大眼睛看看,看看这南蛮的公主是如何在我东秦皇城飞扬跋扈,欺我东秦人的。” “她今天敢对安王殿下出手,敢当街逼离王妃下马车,她明天就敢在大街上肆意杀害我东秦的男儿。” “你们都是我东秦的男儿,是我东秦的百姓,你们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南蛮一个公主在我东秦皇城耀武扬威,肆意杀人吗?” 车夫的声音不小,且极据感染力,本身就有不少人,因为大街上的斗殴而探头探脑的看过来,听到车夫的话有不少人就怒了。 ------------ 第五十九章 自当防卫,本王妃定将他千刀万剐 “怎么回事?这当街打人的是南蛮公主?” “她不过是南蛮的一个公主竟然敢在我们东秦这么嚣张,莫不是是欺负我们东秦没有人吗?快,快去报官。” “还报什么官呀,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直接抄家伙打呀,你没有听到嘛,马车里坐的是离王妃,离王殿下一心为民,对东秦忠心耿耿,咱不能让离王妃,在咱们家门口被人欺负。” “对对对,在场的但凡是东秦的男儿就要拿一点点血性出来,咱没有本事上战场,难道现在在家门口还能怯了不成?” 每个人都有从众心理,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有英雄情结,尤其是男儿,或多或少都有将军梦,自己当不了将军,但不妨碍他们崇拜将军。 顾离虽然一直以来体弱多病,很少出府,但在东秦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东秦军队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皆因顾离在幕后运筹帷幄。对于这样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崇拜? “兄弟们,抄家伙,跟这群军爷干了,让南蛮这群狗崽子们睁大眼睛仔细瞧瞧我们东秦人的厉害。” “对对对,咱们跟群狗崽子拼了,不能让他们南蛮人在咱们东秦的地盘上欺负我们离王妃。”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便见几个壮汉举着一条长凳冲了出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掏出家伙,有刀、有锄头、有木棍、有椅子,仔细一看还是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南蛮公主原本并没有把一群普通的老百姓放在眼里,在她的眼里,这群普通老百姓就是一群蝼蚁,她只要开开口,这群人就会乖乖的退下,不敢闹事。她想要碾死他们,都不需要废一丝一毫的力气,只需开开口就可以。 毕竟,民向来不与官斗,更何况她还是最得宠的公主,尊贵万分,这群没身份、没背景的小老百姓,有什么胆子敢不听她的话。 可是,南蛮公主忘了,这里不是他们南蛮,而是东秦,她并不是东秦的公主,东秦的百姓完全不需要惧她,更不用担心得罪她的后果,要知道先挑事的可是她自己! “大胆!你们知不知道本公主是谁?谁要是再敢动一下,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的!”南蛮公主怒喊道。 无视南蛮公主气急败坏的威胁,原本躲在店内或者角落里的,不敢惹事的普通百姓,在第一波人的带头下,一个个抄起家伙冲了过来。 他们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而且实力也比不上南蛮公主的侍卫,杀伤力也不大,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啊,而且南蛮公主的侍卫也不敢真得在东秦杀人。打打架倒没什么大事,见血了也能兜得住,可真要闹出了人命,南蛮就损失惨重了,而且到时候公主为了利益一定会舍弃他们,他们定得以死谢罪。 “你们,你们这群刁民,都给本公主住手,听到没有,通通给本公主住手!” 南蛮公主见自己万里挑一亲自选出来的侍卫,被三五个普通百姓压着打,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住手,都听到没有!本公主叫你们住手!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给本公主住手,本公主可是南蛮最得宠的公主,你们冲撞了本公主,可知后果?” 南蛮公主见那群刁民,不仅没有停手,反倒越打越凶悍,气得一再搬出自己的身份,可她这个身份要是在南蛮的话还好用,可在东秦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南蛮的公主又怎么样了?这里可是我们东秦,在我们东秦的地盘上打我们的人,你还有理了不成?”有胆大的甚至直接呛了回去。 “打,打死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我们东秦的皇都闹事,不把你们打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指不定还以为我们东秦的人都是孬种呢。” 在热血壮汉的煽动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混战,再加上离王府的护卫、安王带来的官差相助,哪怕南蛮公主带来的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也渐渐吃不消了。 当然,这不能怪南蛮公主的侍卫不够厉害,他们若是跟离王府的侍卫打,完全可以下狠手,大家实力相当,下狠手也不至于要了对方的命。可是,当他们对上一群没有一点武功的普通百姓时,他们就不敢下狠手了,万一一不小心给打死了,这件事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从普通的小打小闹上升成两国的矛盾,到时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更不用提他们本身就是没理的那方。 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南蛮公主带来的那批侍卫不免有些束手束脚,很快就被人打散了,一个个陷入包围圈,整条大街都是混战的人。 南蛮公主一张脸气的都发黑了,她万万没有料到东秦的百姓竟会这么的团结,更没有想到沐浅夏如此懂得利用人心,竟然挑唆东秦的百姓闹事。 南蛮公主见加入混战的普通百姓越来越多,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这群普通百姓根本不是她的那些侍卫的对手,要不是她的人心存顾忌,何至于让这群人占了上风。 南蛮公主见自己无法逼停闹事的百姓,便一脸不满的对安王吼道:“安王,你最好叫他们住手,不然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若是真的将她逼急了,她真的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把这群闹事的老百姓全宰了,大不了她多给东秦一些好处便是。 “公主,还请你先叫你的侍卫收手,退下。”安王被南蛮的侍卫盯着,心里一直憋着气,此刻听到南蛮公主的话,当即不客气的要求道。 “不可能,是这群刁民先冲撞了本公主的,本公主的侍卫为了保护本公主才与这些刁民打斗了起来,本公主这是自当防卫。”南蛮公主的侍卫一开始并没有对普通百姓出手,的确是街上的普通百姓先对她的侍卫出手,可就凭这一点就说她是自当防卫,未免太不要脸了一些。 “公主,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都是有眼睛的。”安王一向好脾气,可今天着实是被这南蛮公主给气着了。他早就听说南蛮公主霸道、蛮不讲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不讲理,还好阿离没有去了这样的女人为妻。 南蛮公主根本不在乎安王说什么,直接威胁道:“安王,你确定不叫这群刁民退下吗?希望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后悔?本王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后悔二字,本王现在怎么觉得后悔的是公主你呢?” 先前因为南蛮公主的要求,他把前来迎接的侍卫都遣走了,早知道这位南蛮的公主如此嚣张跋扈,他就应该让侍卫跟着。 南蛮公主今日敢对离王妃一行人下手,不就是仗着她这会手上的人多,打起来不会吃亏嘛。 “既然安王殿下如此不听本公主的劝,那就休怪本公主不客气了。”南蛮公主一向是个杀伐果断的主,但同时也是一个受不得气得主,见那些侍卫一个个束手束脚、节节败退,当即下令:“你们都给本公主好好的打,打死了人本公主负责!” “是!”南蛮的侍卫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改先前的退让,抽刀就要上前,可就在此时,沐浅夏却突然站了出来,大喊道:“住手!” 虽然沐浅夏的声音很大,但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了,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听到,至少南蛮公主的侍卫并没有住手,刀毫不留情的砍向普通百姓,引来一声声惨叫声的同时,也激发了百姓的血性。 正在斗殴的人没有听到,可南蛮的公主却听到了,看着站在马车上,衣形单薄的沐浅夏,南蛮公主得意的大笑道:“哟,这不是离王妃嘛,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本公主要见的人,还从来没有见不到的,你也不例外!” 这是嘲讽,嘲讽沐浅夏端了半天的王妃架子,却仍旧不得不出来,仍旧要给她低头。 可沐浅夏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压根不搭理她,只是放大音量继续大喊:“通通给本王妃住手,你们谁胆敢在我东秦的地盘上,杀我东秦的百姓,本王妃定将他千刀万剐。” 南蛮的侍卫一听,挥刀的手顿了半刻,正在犹豫不决之际,便有几个被东秦的百姓开了瓢,南蛮公主见状,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都不许给本公主停手,给本公主把这群贱民都杀了。” 南蛮的侍卫一听,又再度挥刀,反杀了过去。 沐浅夏的脸色一变,却仍旧没有理会南蛮公主,而是对守在她旁的护卫道:“去,掀了南蛮公主的马车,能把人活捉了最好。”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这个南蛮公主,这场闹剧就可以结束了。 “是,王妃。”离王府的侍卫一向习惯听令办事,沐浅夏一下令,他们就立刻冲了过去。 沐浅夏的声音不小,南蛮公主和她身旁的侍女都听到了,不等南蛮公主说话,那侍女就急急的道:“保护公主!” 南蛮的侍卫见状,立刻将火力对准离王府的侍卫,可围观的百姓听到声音,纷纷大喊:“掀了这南蛮公主的马车,你们快上楼,搬石头,砸!” ------------ 第六十章 不得好死,待客之道? 南蛮公主的马车停在临街,两旁都是店铺,有不少都是两层楼高楼,从上往下砸东西,可不需要什么力气。 喊话声刚落下,只听见一阵“哐哐哐”的声音响起,就见桌子、椅子齐齐从天而降,砸在南蛮公主的马车上。 南蛮公主坐的是由琉璃打造的马车,看着富贵奢华,视线也好,可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不经砸! 琉璃烧得再厚实它还是琉璃,别说是笨重的桌椅,就是碗盘丢下来,力道、方位对了,也能把琉璃砸破。更别提那些桌椅大部分还是从两层高的地方扔下来的。 哐哐当当一阵响,就见南蛮公主的琉璃马车,被砸了个乱七八糟,而站在马车里的南蛮公主,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公主受伤了,快,快,保护公主,保护公主。”南蛮公主身旁的侍女和侍卫顿时吓得不行,往日公主但凡受一点的小伤他们都会受到责罚,所以一个个的连忙扑上前护住南蛮公主,把她从马车里带出来。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再砸了。”侍女为保护公主,被盘子砸中了头,顿时血流如柱。 “混帐东西!”南蛮公主也被不断坠落的琉璃划破了脸,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心里又恨又气,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马车上风华依旧的沐浅夏,南蛮公主此刻吃人的心都有了。 她想了千百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不堪。 按照她的计划,被羞辱、颜面尽失、狼狈离开的应该是沐浅夏,怎么都不会是她。可是,事件是怎么一点点偏离了她的预料? “给本公主杀了这群人。”南蛮公主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东秦的皇帝会不会高兴,她这么做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她只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若是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她以后还要如何做人? “公主,如果本王妃是你,本王妃断不会这么做。”沐浅夏终于抬眼看了南蛮公主一眼,同时握拳指向南蛮公主,并将绑在手腕上的小袖箭露了出来:“这是离王送给本王妃的防身之物,上面有见血封喉的毒,公主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侍卫一听,当即顿住,不敢再动手,可没有南蛮公主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便退下。 “你!”南蛮公主看着沐浅夏手腕上,泛着蓝光的箭矢,心中一寒。顾离是她的师兄,他们一起长大,他师兄给的毒药是绝对的见血封喉,没人能够解得了,当然也没有时间去解。没有人不怕死,她也不例外,更甚至她比一般人的还要怕死,因为她拥有一般人穷极一生都拥有不到的东西,可她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叫你的人退下。”沐浅夏见南蛮公主犹豫了,害怕了,离刻不客气的要求道。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她们这种拥有许多一般人无法拥有的东西,她不相信南蛮公主是意外。 “本公主怎么知道他们住手了,你不会对本公主下黑手。” “哗啦”南蛮公主刚说完话,一桶泔水从天而降,泼了南蛮公主一身。 “啊!”南蛮公主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要疯了。 “公主!”侍女、侍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跟东秦人打了,一个个围着南蛮公主,不断的将她身上的烂菜叶、鱼刺、骨头拍掉。 “沐浅夏,我要你不得好死!”南蛮公主狼狈不堪,此刻再也顾不得身份,抬手抹掉脸上的脏东西,强忍着恶心,指着楼上道:“把楼上的这群暴民全给本公主杀了,一个不留!” 南蛮公主这次是真的怒了,美目泛着红,明艳的脸庞满是狰狞扭曲,安王在一旁暗叫不好,可沐浅夏却是半点不惧,手中的袖箭仍旧指着南蛮公主,不慌不忙的道:“本王妃若是是公主你,本王妃就不会这么做,公主要是死在东秦,就算南蛮为你报仇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一个死人,就算她能得到女皇的殊荣,可又有什么用呢? “就是本公主什么都得不到,也要拖死你!”南蛮公主此刻虽然狼狈,可背脊却没有弯一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高贵。 “拖死本王妃?呵,不是本王妃自负,公主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不过区区十余人,难不成公主觉得我东秦没有杀人灭口的本事?”沐浅夏不顾南蛮公主难看的脸色,继续轻描淡写的道:“说不定,过几天南蛮的皇上就能收到南蛮公主遇刺身亡,随行之人无一活口的消息。”沐浅夏这话威肋意味十足,明摆着告诉南蛮公主,真要动手,她会把南蛮随行的所有人全杀了。 “这街上这么多人,你都能灭口?”南蛮公主已见识到了东秦这群刁民的力量,话锋一转,就把沐浅夏推了出去,却不想沐浅夏不仅不担心,反倒笑了起来:“公主,本王妃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呢?公主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东秦,我东秦的百姓再怎么样,也不会为你们南蛮所用,你们说是不是?” 后面这一句话,明显是问在场的百姓,这些人先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见纪云开问他们,想也不想就道:“王妃说的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可没有忘记,在南蛮公主下令杀人时,是离王妃站出来叫停的! 当着南蛮公主的面,当着安王的面,满街的人光明正大的做伪证,睁着眼睛说瞎话,南蛮公主没有当场被气得吐血,就已经很有风度了。 “好好好,你们东秦的人合着伙来欺负本公主,本公主不跟你们这群贱民谈,本公主要进宫,本公主倒要问问你们东秦的皇帝陛下,难不成这就是你们东秦的待客之道?”南蛮公主自知大势已失,这个时候强行开打她也讨不到好,索性趁自己这会狼狈不堪,进宫告状。虽然会很丢脸,可她弱她就占了理,她不仅被东秦的人淋了一身泔水,而且脸还受了伤,不管最后谁对谁错,这事是谁先挑起来的,东秦皇上都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公主请便,恕本王妃不送。”沐浅夏完全不将天武公主的威胁放在眼里,南蛮公主又是憋屈又是愤恨,一挥衣袖,抽刀斩断了套在马上的绳索,跳上马背,冷声下令:“我们走,进宫!” “是!”南蛮的侍卫也太原憋屈的要死,他们明明武功不俗,身手不凡,却被一群毫无功力的普通百姓压着打,偏偏他们一个也不收拾,就这么狼狈的进宫了。虽说打架打输了去告状很丢人,可已经输了,他们不介意装可怜再捞点好处。 哗啦啦,南蛮公主一身令下,带着自己的侍卫气势汹汹的朝皇宫跑去,完全不理身后的安王。 安王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朝沐浅夏走去,明显是找沐浅夏有话说,沐浅夏也不再端着王妃的架子,立刻下了马车,快步朝安王走去。 “安王殿下,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不等安王开口,沐浅夏便抢先一步认错,把安王满肚子的责怪堵在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罢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南蛮公主存心找麻烦,你就是躲也躲不掉,只是这件事闹得实在是太难看了,南蛮公主面子里子都丢了,这事必不会善了,她一定会找你麻烦,你要做好准备。” 南蛮与东秦一向交好,这次南蛮公主更是声称带着两国互通商贸的协议前来的,要是惹得南蛮公主不高兴离,这事很有可能就要黄了。虽说此事黄了南蛮也会吃亏,可事情因他们东秦人而黄,到时候沐浅夏必要面对满朝武以及东秦的读书人、商人的指责,指责她女色误国。 安王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提醒沐浅夏要提前想好对策,同时也告诉沐浅夏,这事他不会插手。 倒不是安王不想帮,实在是他帮不了,南蛮公主今天面子丢大发了,怎么也要拿沐浅夏出气。而且这件事虽是南蛮公主主动挑事,可最后吃亏的是南蛮公主,沐浅夏现在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弱者天然就会占据优势,就算旁人会说这是南蛮公主自找的,但也会怪沐浅夏做的太过,有失我泱泱大国的气度。 还是那句话,给南蛮公主教训可以,但不能太过了,沐浅夏今天做得就过了。 丢下这句话后,安王便也跟着进宫了,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怎么跟皇上说这事。虽说他不会出力帮沐浅夏,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肯定会偏向沐浅夏,和南蛮公主相比,沐浅夏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他不帮自己人帮谁? 安王拍拍屁股一走,他带来的官差自然也跟着走了,至于这街上的烂摊子? 不是有离王府的人在么,这可是他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然要他们自己处理。 沐浅夏站在路中央,看着满地狼藉,还有躺在地上痛哭哀嚎的人,隐隐有几分的头痛。 “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车夫见沐浅夏站着不动,小声的问了一句。 ------------ 第六十一章 最坏的打算,尽人事听天命 沐浅夏没有回答车夫的话,而是走上前,走到围观的百姓面前,郑重的向他们鞠了三个躬。 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不管这些人为何帮她,今天他们都帮了她。 “使不得,使不得,王妃,这万万使不得。”围观的百姓连连摇手,侧身避开,并不敢受沐浅夏的礼。 “你们当得起,今天要不是你们在,我怕是要吃大亏,我东秦也要丢大脸了。”沐浅夏一脸凝重,开口就把今天的事,提到为国家尊严的高度上。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心中自豪不已,可自豪过后又忍不住担心:“王妃,我们,我们会有事吗?”此刻留在这里围观的百姓,都是刚刚动了手的,先前一腔热血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冷静下来就不安了。 对方怎么说也是南蛮的公主,而他们都只是写普通的老百姓,他们这么闹事,皇上能放过他们吗?皇上难道不会杀了他们而平息南蛮公主的怒火吗? “放心,今天的事全都因我而起,所有的后果皆有我来承担。不过,我不敢保证南蛮公主会不会私下找你们麻烦,我提议,各位不如先出城如何?”沐浅夏不是怕南蛮公主出手,而是怕东秦的皇帝会为了安抚南蛮公主,为了两国之间的利益,拿普通百姓开刀。 “请诸位放心,我不是要你们贸然出城,而是由王府的侍卫统一送各位出城,在王府的庄子上先呆个三五天,待到事情结束后再回来。”趁南蛮公主进宫告状之际,她必须把这些人安排好,把尾巴清理干净。 “至于受伤的众位,到了庄子上也会有大夫为你们医治。”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什么,她都要把这些人安排好,不然以后还有谁敢帮她。 “我们听王妃的!”想到南蛮公主的嚣张跋扈,有脑子的人立刻就明白,怎么做对他们才是好的,而有人应下,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言。 离开,不仅不用担心吃喝,还不用担心安全,为何不走?留下来,万一有什么事,那倒霉的就是自己。 “如此,就请各位尽快离去,把你们的家眷也带上,吃食一类的就不用带了,我会让人统一安排。” 沐浅夏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了一旁的侍卫:“你先把这些人安顿在城外的离王府别院。” 每个王府在城郊都有别院,离王府也不例外。虽然别院不是很大,但用来安顿这些人应该是足够的。她今日本就是打算去别院散散心的,只是现在看来,她的计划要泡汤了。 “请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好。”侍卫接过银票,一句多余废话也没有说,因为他很清楚事情有多严重。 侍卫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一五十三人,有十五人伤势严重,我会安排人把他们抬走,其余的人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口碰面,一起出城。”一百来户人家真要安顿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去军中找几个帐篷也尽够了,至于吃食就更方便了,先拿银子去军中买就是。 “还请公子放心,我们半个时辰后必到。”这个时候敢出头的,除了少数几个拖儿带口的,大部分都是家世简单的青年人。热血归热血,他们也要考虑家里人不是? “好了,既如此,各位就先散了吧,早些安顿好,早些出城,也能早些安全。”把这些参与其中的无辜之人都送走了,沐浅夏长松了口气。 她并不怕得罪什么南蛮公主,也不后悔煽动百姓当街闹事,但她并不想牵连无辜之人,不管南蛮公主有什么怒火,尽管朝她来就是,左右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南蛮公主也不会放过她。 普通老百姓还是怕事的,毕竟他们无权无势,就像一只蝼蚁,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捏死。此刻见沐浅夏愿意出面保他们,他们自然不会耽搁,表达了一番感激后,众人便一一散去,准备带着家眷先行出城,至于后面的事,他们就完全不用担心了,离王妃的态度摆在这里了,他们还怕什么。 “你也走吧,安顿这么多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沐浅夏拍了拍侍卫的肩膀,示意他先去打点。这么多人出城,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 “是,王妃。”侍卫担心的看了一眼,咬牙离去。 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做好王妃交待的事才是正理。 人群散去,地上的狼藉也就更明显了,沐浅夏看着孤零零的,立在马路中央的早已破碎不堪的琉璃马车,无声的露出一抹微笑。 她想到了坑南蛮公主的法子了。 “王府有同南蛮公主马车材质一样的琉璃吗?”琉璃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太贵了,不是一般有钱人就能拥有的。如果离王府有,她就不必花钱想办法买了。而且,她也不敢保证,她花了钱就能买到。 随行的侍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的,前些年南蛮公主送给王爷的,被王爷丢在库房,没有用。” 琉璃是金贵的东西,且只有南蛮的人才会烧制。 “那真是太好了!”不用花银子想办法去买,更不用担心会有旁人知道,老天爷果然待她不薄。 沐浅夏看着破烂的琉璃马车,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在场的侍卫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理解沐浅夏这是什么意思?而且看沐浅夏唇角的笑容,他们更是觉得不寒而栗,总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可是,王妃是要准备琉璃做什么,难不成要亲自上门给南蛮公主赔礼道歉吗?可看王妃的安排以及王妃的态度,似乎没有道歉的意思呀? 沐浅夏让人准备琉璃,当然不是为了上门给南蛮公主赔礼道歉,倒不是她非要争这么一口傲气,宁可受责罚也不上门赔礼道歉,而是她很清楚道歉与她而言完全没用。 南蛮公主看她不顺眼,并不是因为她得罪了南蛮公主,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只要她是离王妃一天,南蛮公主就不可能会放过她,除非她被顾离休了,或者死了,不然她和南蛮公主之间的恩怨,永远都不会结束。她俩之间的关系,从她当上离王妃的那刻起,就早已注定,不死不休。 “公主,公主,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南蛮公主呢?她去哪儿了?她有没有对您怎么样?”琉璃用最快的速度,带着王府的侍卫,赶来过来。只是,这里除了满地的狼藉,和王府众人外,什么都没有了。 “好了,你这么多的问题,我该回答哪个?总之,我没事儿,你就放心吧,其余的,你也不必担心了。” “公主,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自然是处理后事了。”沐浅夏神秘一笑。 琉璃不明所以得点了点头,不管公主说什么,做什么,她只管听着便是了,公主从来都没有错。 沐浅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她并不惧什么,镇定自若的指挥侍卫善后,并让人立刻雇佣了一大批仆人和匠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大街清理了干净,让人看不出这里曾发生了斗殴事件。 当然,南蛮公主的那辆琉璃马车,也在最快的时间内修复如初,根本看不出它曾经被砸坏的痕迹。 南蛮公主告状时,必然要说她让人砸了她的琉璃马车,并且还砸伤了她,现在她就要让南蛮公主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清理好一切,沐浅夏知道今日出门的计划已经泡汤了,便在王府侍卫的护送下,悠然的回离王府了。 尽人事,听天命,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至于皇上最终会如何判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而被沐浅夏念叨的皇上,这会正头痛呢。 南蛮公主一早就进了宫,不过那时候皇上因身体原因还在熟睡中,并没有召见南蛮公主,而是让南蛮公主先在外面等着。 南蛮公主虽然不忿,可也知道自己来得突然,事先一声招呼也没有打,等一等是正常的,而且东秦皇帝身体抱恙一事是众所周知的,可是南蛮公主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让她等了近半个时辰! “你们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见本公主!”为了装可怜、扮柔弱,她根本就没有梳洗,直接顶着一身脏污就进宫了,这会她浑身不仅又油又腻,还一身的怪味,东秦的皇帝要是再不见她的话,她保不准就要杀人泄愤了。 “扑通”一声,小太监一慌,就直接跪地上请罪了:“请公主恕罪,皇上身体抱恙,近来总是昏睡不醒,奴才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醒来。” 事实上,皇上早在一刻钟前就醒来了,也知道南蛮公主求见的事,可皇上却没有直接召见,而是让人打听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蛮公主与皇上见面是两国的大事,是由双方提前确定好时间,就算临时要更改也不是由南蛮公主亲自出面,而南蛮公主在这个时候突然亲自找上门来,必然是有事。 ------------ 第六十二章 休了沐浅夏,娶本公主为妻 这一打听,皇上脸就黑了,得知安王在殿外候着,立刻把安王召来,了解了事情始末后,皇上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倒更加阴沉了:“这个离王妃就算不肯下马去见南蛮公主,也总该给南蛮公主几分面子,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叫朕要如何收场?” 南蛮公主此次而来是带着双方的贸易,若是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双方的贸易失败,这其中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皇上,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南蛮公主,又或者我们要不要先发制人?”安王默了默,还是提醒了一句。 相比安抚,他个人自然更喜欢先发制人的法子,但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这么做。 “朕先见见南蛮公主,看看她怎么说,然后看着让沐浅夏给南蛮公主道个歉,将这事揭过吧。”不管南蛮公主本意到底为何而来,至少她带来了南蛮的诚意,如今三国鼎立,若是他能和南蛮打好关系的话,于东秦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所以,皇上现在并不想与她撕破脸。而且,在大街上,沐浅夏已经把南蛮公主的颜面踩在脚底,便是道个歉也没有什么,这么做反倒显得他们东秦有大国风度。 “如此,臣便告退了。”安王暗暗叹息了一声,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退下。 皇上了解事情始末后,这才让人召南蛮公主觐见。人未到就先闻到一股馊味,再看到南蛮公主如此狼狈的样子,皇上不由得愣了一下,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南蛮公主这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狼狈,身上的衣服不知被什么泡了,又皱又油,全部粘在身上,头发早就乱了,发丝上隐隐还有菜丝和饭粒,真正是恶心,皇上不仅想笑,还想吐。 南蛮公主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本就一肚子的气,再见皇上一副嫌弃的样子,当即就更加更不爽了,说话的语气也冲了几分:“敢问东秦的皇帝陛下,这就是你们东秦的待客之道吗?”南蛮公主此刻虽然狼狈,却仍旧强势,背挺得笔直,一双眼仿佛是要吃人似的。 “公主这是何意?莫非你这一身与我东秦有关?”皇上装作不知,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然呢?皇上莫不是以为,这是本公主自己弄的吧?”南蛮公主现在气得想要杀人,可她知道她现在还需要东秦皇帝为她出气,是以她再不满,也必须生生把那口怒火给压下了。 她虽张狂霸道,可并不愚蠢,她很清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是南蛮最受宠的公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主你且说说,有什么委屈千万不要强忍着,朕一定会为你做主!”原本还在犹豫,让沐浅夏道歉,会不会失了东秦的面子,可看到南蛮公主现在这副样子,皇上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就冲南蛮公主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沐浅夏确实该道歉,毕竟她是主人,南蛮公主是客人,她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变成这般模样,做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当然,前提是道歉能让这位南蛮公主满意,不然这事还真不能善了。 南蛮公主这一身真是太惨了,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般委屈,换作是他,那也绝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南蛮公主本就是来告状的,皇上问起她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像是倒豆子一般,在皇上面前狠狠告了沐浅夏一状。当然,南蛮公主并没有扭曲事实,她只是掐头去尾,把对自己不利的淡化了,重点强调了沐浅夏的嚣张,还有她此时的狼狈。当然,被砸的琉璃马车她自然不会放过,还有她受伤的脸,这些都是铁一般的证据。 “琉璃宝车乃我南蛮的国宝,是父皇命人打造,送给本公主的生辰贺礼,整个南蛮仅此一辆,可离王妃不仅命人砸了本公主的琉璃宝车,还伤了本公主的脸,这件事若皇帝陛下不能给本公主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南蛮绝不会善罢甘休。” 琉璃在南蛮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烧制起来还算简单,但为了抬高琉璃的身价,南蛮一向极少卖与他国。是以,琉璃在各国的价格都贵的离谱,且极为稀少,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就能用的了的,南蛮公主这么说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皇上虽不信那什么琉璃宝车是南蛮的国宝,但也相信那车必然价格不菲。 “公主你想如何?”皇上皱眉,先试探南蛮公主的底线。 显然,南蛮公主早就想好了,根本不需思考,直接脱口就道:“很简单,冲撞本公主的人全部杀了;本公主的琉璃宝车砸坏了,离王妃按价赔尝便是,琉璃是稀有之物,本公主也不多要,给个几万万两黄金即可;至于本公主的脸?本公主一向恩怨分明,让本公主在离王妃的脸上划一道就好;离王妃命人泼本公主一身污秽的事,只要离王妃站在那里,让本公主泼一次,然后再当众下跪,给本公主道歉,这事就算揭过了。” “不可能!”皇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虽然不介意让沐浅夏去道歉,毕竟这件事确实是沐浅夏做的过分了,但他却介意丢东秦的脸,南蛮公主这摆明就是不想谈的意思。 万万两黄金?亏南蛮公主开得了口,别说沐浅夏,就是整个东秦也拿不出万万两黄金,当然南蛮更拿不出来。 但是要沐浅夏当众下跪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东秦的面子绝对不能丢! “皇上这是要包庇离王妃?”南蛮公主并没有生气,谈判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不,是公主你的要求太过分了。”赔钱道歉都行,但不能按南蛮公主的要求走。 南蛮公主等的就是皇上这句话,笑了一声道:“既然皇帝陛下嫌本公主的要求太过,那本公主就提一个简单的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不失了东秦的颜面,皇上不介意满足南蛮公主的要求。 “让、离、王、休、了、沐、浅、夏!”一字一字,南蛮公主咬得极重,可见她有多认真。 “不行!沐浅夏是联姻而来的公主,代表着我东秦和西楚的友好和谐,仅凭公主的一句话就让阿离休妻,西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公主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皇上应该知道,本公主此次前来是带着双方的贸易,只要离王休了沐浅夏,在两国合作上,我南蛮可以让出部分利益。” 虽然这个条件很诱人,但皇上还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南蛮公主并不介意,继续道:“既然这个要求不可以的话,那本公主就换一个要求。” “可以。” “请皇上下旨,让离王娶本公主为妻!”南蛮公主一字一字地道,语气斩钉截铁,仿佛不容任何人拒绝。 “娶你为妻?”皇上没有立刻认下,也没有立刻拒绝。 “对。之前本公主说的依然有效,我南蛮在今后与东秦的合作上,都会让出部分利益。” “阿离已经有妻了,难不成,朕让西楚长公主为妾不成?” “皇后素来还会有东宫、西宫两个,为何王妃不可以有东、西二妃之分呢?”南蛮公主轻声道。 “这件事情朕做不了主,具体的还得看阿离的意思。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朕不一定能说服的了他。” “皇帝陛下可是离王的父皇,皇上怎么可能做不了主?”南蛮公主装作不懂的道。她与顾离自幼熟识,她很清楚顾离因为他母妃的事情以及他小时候在后宫的遭遇而与他的父皇产生了隔阂,他父皇的命令对他基本无效。 “这件事朕会问阿离的意见,但朕不会逼迫他。” “皇上英明,这件事本公主等皇上的消息,不过冲撞本公主的人,还请皇上顺手处理一下。”南蛮公主立刻见好就收,事实上就算她不见好就收也无用,在顾离这件事上,皇上比她还头疼,她就算再逼皇上,顾离不同意也是白搭。 “放心,冲撞公主的人,朕绝不轻饶。公主你先去下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朕会派最好的御医去为你医治,公主不必担心脸上的伤。”那么一点伤口,想必不会在脸上留疤。 “多谢皇帝陛下,本公主先告辞了。”南蛮公主转身就走,片刻也不愿多留。 要不是为了让南蛮的皇帝陛下看到她有多惨,她怎么也不可能,让人看到她这么丢脸的一面,现在目的达成,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南蛮公主在宫中匆匆收拾了一下,便急切的冲宫。她要去泡澡,她要去把身上的怪味洗掉,她真的一刻也忍不了! 南蛮公主走得匆忙,以至于和抬着琉璃宝车进宫的侍卫擦肩而过,也没有注意到。 当然了,这事并不怪南蛮公主,离王府的侍卫抬着琉璃宝车一路吹吹打打,且在上面盖了一块红布,弄得就像是皇后进宫一般,一群人簇拥在琉璃宝车旁,不走近根本看不到他们抬得是什么。 ------------ 第六十三章 最后的赢家,此事恐怕不会善了 侍卫一路极度高调,将南蛮公主的琉璃马车抬到宫门外,请人进去通报,说是南蛮公主把她的马车落在大街上了,他们离王府的人出门时碰巧看到了,生怕马车露天放在街上会被人弄坏了,便送进宫来,还请皇上转还给南蛮公主。 皇上刚从安王和南蛮公主嘴里,得到南蛮公主带来的琉璃宝车被砸烂了的消息,这会听到太监传来的话,不由得顿住了:“你确定他们抬来的是琉璃宝车?” 不是说被砸了吗?哪里还有什么琉璃宝车?他们东秦可没有那么大的琉璃,可以用来做马车。 “回皇上的话,奴才虽然没有见过琉璃宝车,但奴才却是有幸见过琉璃的,刚才奴才看离王府抬进来的马车,确实全部是由琉璃做成的,看上去真正是好看极了。”太监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没少见识好看的东西,可看到琉璃宝车刹那,显险被它的光芒眩晕了眼。 “抬进来!” 如果真是琉璃宝车,难不成安王和南蛮公主今日都撞了鬼不成?他不认为安王和南蛮公主会联合起来骗他,因这种事情骗他没有任何必要,可他们要是没有骗他,离王府抬来的琉璃宝车又是什么? 离王府的侍卫抬进宫的,确确实实是琉璃宝车,如假包换! 皇上看到完好无损的琉璃宝车时,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可却没有说什么,只让离王府的人把马车留下,然后就可以走了。 离王府的人一走,皇上就让立刻人把安王找了过来。 安王刚回到王府门口,正欲跨过门槛进府,就听到皇上的召唤,当即只得转身,随宣旨的侍卫一同进宫。 路上,安王也小心翼翼的问了,皇上这么急切的召见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侍卫一问三不知,只说离王府的人不知送了什么东西进宫,皇上看过后什么也没说就让离王府的人立刻了,然后皇上就让人来召见他。 “离王府?”安王猜测应该是沐浅夏出了什么招,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没沐浅夏出的招居然是南蛮公主的琉璃宝车! “咦,这不是南蛮公主的琉璃马车吗?它不是被砸了吗?怎么又恢复了?”安王在看到琉璃宝车的瞬间,震惊的都忘了给皇上行礼,瞪大眼睛看着那辆马车,真恨得看出一朵花来。 “这真的是南蛮公主所谓的琉璃宝车?”皇上虽然并未见过南蛮公主的琉璃宝车,但他很清楚,不是所有琉璃做的马车,都叫琉璃宝车。 “是,臣先前看了一眼,一模一样。”安王再次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再三确定上面的牡丹花、芍药花图案都一模一样,甚至就连琉璃的凹凸面也是一样的。 “你们不是说琉璃宝车被砸了吗?那这是什么?”确定了是琉璃宝车,皇上也没有兴趣再看了。琉璃宝车虽然珍贵,可还不至于让他这个皇帝失了仪态。 “这”安王怔了一下,才道:“臣不是特别清楚,本过这应该是离王妃的后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琉璃宝车恢复原样,可见这个沐浅夏还是有些手段与本事的。不过想来也是,能被离王看中的女子,怎么可能太差。 “后手?”皇上玩味的琢磨着这个词,似笑非笑的道:“她把南蛮公主的颜面踩在了脚底,逼的南蛮公主不顾颜面进宫告状,确实要准备后手。” 想到南蛮公主的那狼狈的样子,皇上就忍不住笑了。 “南蛮公主这么做,着实是有失身份,臣原先虽然没有见过她,但还是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说她虽然嚣张霸道,但同时也巾帼不让须眉,本以为她和男子无异,没想到吃了亏却仍旧和小女儿一样,只知道找人告状,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讨回公道。”相比南蛮公主的无理取闹,安王则更欣赏沐浅夏的果断。 南蛮公主进宫哭诉,在她做出选择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把自己定在弱者的地位,要皇上给她一个交待的行为,看似霸道占了便宜,可实则落了下乘。 “这是在东秦,南蛮公主要是闹得太过分,她自己也下不了台,能借力打力何必费力,再说,你可知南蛮公主的要求是什么?”皇上倒不觉得有什么,对于他们这些上位者来说,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这事,明面上南蛮公主是吃了亏,可事后沐浅夏也讨不到一丁点儿的好处,而她自己却能以此为理由提出自己的要求,从这方面来看,南蛮公主实则赢了。 “南蛮公主的要求是什么?”安王虽然顺着皇上的话问了,可事实上他并不好奇,南蛮公主要求什么他自然还是能想到一点的,无非是她们南蛮的利益罢了。 皇上看安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笑了笑,说道:“你把南蛮公主想得太简单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洗澡在大庭广众中以那般狼狈的模样跑进宫,怎么可能只是要求赔礼道歉那么简单,南蛮公主她要的是顾离娶她为妻!” “要顾离娶她为妻?”安王一听也愣了一大跳。 南蛮公主这招还真得够狠的,只要她嫁入离王府,她想和沐浅夏怎么斗那都是她们女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是顾离都不能太过于出手干涉。到时候,就算她一不小心弄死了沐浅夏,也可以说成是病死了,完全不会上升成两国之间的矛盾。 “是的,而且这件事只有我们东秦的人能办,她若想要促成此事,便只能示弱装可怜。”见安王一脸错愕,皇上份外满意。 “这个南蛮公主果然不简单,是我小瞧她了,今天的事她进可攻,退可守,不管最后她是输是赢,她都是最后的赢家。”难怪一吃亏就跑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沐浅夏。 “她是不是赢家不好说,这件事还是要看顾离的态度,顾离要是不肯娶她为妻,那么谁也逼不了他。”在安王面前,皇上说话就直接许多了。 顾离性子倔强,再加上小时候的事情让他们父子之间产生了一些隔阂,虽然他最近这么多年一直弥补,但顾离对他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他说的话顾离很少遵从,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顾离不娶她为妻,该给南蛮公主赔礼道歉,还是要给她赔礼道歉。”谁叫南蛮公主吃了那么大的亏,落得那么惨呢,而且看到她惨状的人还不止一两个。 “这事儿啊,还真不好说。”皇上看了一眼立在殿中的琉璃宝车,若有所思地道。 安王一愣,亦是苦笑一声。 今日顾离有事和陈天翊出城,去了城外的军营,得知沐浅夏与南蛮公主起了冲突,问得第一句便是:“谁吃亏了?” 得知最后吃亏的人是南蛮公主后,顾离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 只要沐浅夏没有吃亏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暗卫嘴角微抽,可仍旧认命的汇报:“南蛮公主当众丢脸,现已进宫哭诉,此事怕是不会善了。” 王妃赢了虽好,他们也替王妃感到高兴,可王妃同时也把明明公主给得罪狠了,事后指不定会有多少麻烦。 “嗯。”顾离应了一声,神色有了几分的凝重。 有麻烦解决就是,虽然麻烦了一点,可终归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回府。”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总得回去善后。 他那师妹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从小到大都不服输,这次在沐浅夏的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以她的性子,她绝对会狠狠的报复回去。他必须要赶在她报复沐浅夏之前将这件事情摆平。 顾离在这里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转身回府了。 陈天翊匆匆赶来,想要表示一下关切,就只看到顾离的马屁股,和马蹄踏起的尘土。 吃了一肚子灰的陈天翊,没好气的呸两声:“一听到沐浅夏的事儿就跑的比兔子还快,亏我还以为他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他现在这样,以后有他受得。” 默默吐槽完后,陈天翊又继续去忙他的事了,顾离离开了,剩下的事可不得他亲自去做了。 顾离一回到王府内,不需要他刻意寻问,了解了事情经过的管家,一见到顾离入府,就立刻上前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末了,管事还不忘补充一句:“所有参与的人王妃都安排了,王府众人的口供也都统一了,王妃说这事我们就是打死也不承认,琉璃宝车完好无损,我们只要一口咬定是南蛮公主故意栽赃陷害就可。” 想到王妃的交待的话,管事心中暗暗佩服,脸皮厚成王妃那样,也是少有了。 “嗯,让王妃着正装,随本王进宫。”不管沐浅夏做了什么安排,他们身为东秦之人却没有尽到待客之道,这一点不容推卸,进宫请个罪很有必要,而且也需要进宫说明一下,这件事不能由着南蛮公主说了算。 “王妃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王爷您回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妃和王爷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嗯,一刻钟后,我去接她进宫。”顾离满意的点头。 ------------ 第六十四章 主持公道,状告南蛮公主 “是,老奴这就是去安排。”管家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跟着顾离,而是转身去找沐浅夏。 沐浅夏一回府就做好了进宫的准备,之所以一直没有动身,就是怕独自进宫会吃亏。 好在,在天黑之前等到了顾离,他们还能在宫门落钥前赶到皇宫,当着皇上的面陈情。 一刻钟后,顾离出现在沐浅夏的门外,看到盛装打扮的沐浅夏,顾离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浅浅,今日之事,我已全都知晓,你没受伤吧?” 沐浅夏摇了摇头,道:“没有。” “师妹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想不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找你的麻烦,我代她向你说声对不起。”顾离满含歉意的道。 沐浅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向屋外走去。 顾离苦笑一声,知道沐浅夏还是生气了,看着沐浅夏头也不回地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宫门口,马车缓缓停下。沐浅夏让顾离先行下去后,这才施施然的下了马车,刚一打开车门,就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停在自己的眼前。 沐浅夏将手轻轻的搭在顾离的掌心,在顾离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正当沐浅夏打算收回手时,却发现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只见顾离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宫中人多眼杂,沐浅夏的动作不敢太大,挣扎几次无果后,便乖乖的任由他拉着自己向皇宫走去。 两人并肩到了大殿,门口的太监似是被他俩手牵手的动作给惊着了,呆愣数秒后,飞快的跑回殿内通报。 没到一炷香的时间,皇上就接见了他们。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离双手抱拳,并无下跪。 沐浅夏见状,当然不会下跪,只是跟着福了福身。 “免礼!”皇上话音刚落,一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称是为南蛮公主一事而来。” “皇后何时跟南蛮公主关系这么好了?” “奴才,奴才不知。” “既然大家都是为一件事而来,那就也让皇后进来吧。”皇上挥了挥手道。 “是。” 沐浅夏在听到皇后娘娘时,整个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若她所料不差的话,皇后应该是来找她麻烦的,皇后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顾离似是有所察觉,伸手捏了捏沐浅夏的手,沐浅夏扭头看向顾离,只见顾离柔和一笑,让沐浅夏莫名的心安。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微笑着柔声道。 “免礼!” “皇上,今日南蛮公主特意来臣妾这里哭诉,让臣妾一定要替她做主。皇上您向来知道,臣妾从不插手朝堂之事,只是这件事事关两国之间的友谊,再加上南蛮公主的请求,臣妾不得以替南蛮公主主持公道。” 沐浅夏暗自冷笑,明明是她自己想要插手这件事,还装出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这个皇后能把控后宫多年,果然不容小觑。 皇上嗯了一声,没有再答话。 皇后见皇上没有反对,心中一喜,上前几步,走到皇上的身旁站定,然后看着下面的顾离和沐浅夏冷声道:“离王,离王妃,你们可知,今日之事,给东秦惹了多大的麻烦?” “母后,儿臣正是为这事而来。”顾离见皇后先发制人,也不生气,只道:“今日在大街上,儿臣的王妃与南蛮公主发生了冲突,臣匆匆进宫就是来求父皇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皇后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你的王妃煽动百姓动手打南蛮的侍卫,又让人淋了南蛮公主一身泔水,你却要皇上为你主持公道?”虽然早就猜到顾离和沐浅夏不会轻易认罪,可听到顾离理直气壮的说出请求皇上主持公道的话时,皇后还是被气笑了。 这是要有多厚的脸皮,才会在打了人之后,还说自己委屈了? 然而很快,皇后就知道顾离和沐浅夏的脸皮有多厚了。 沐浅夏震惊的看着皇后,一脸茫然的道:“煽动百姓动手打南蛮的侍卫?母后,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沐浅夏,别跟本宫装傻!”见沐浅夏一副像是听到了天书的傻样,皇后更加不满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很清楚,难不成沐浅夏以为她装傻就能混得过去? “母后,我并没有装傻,我虽然与那你们公主起了冲突,发生了争执,但那只是口角之争,并没有动手,更没有往南蛮公主身上倒泔水。事后,我回到王府十分自责,觉得南蛮公主身为客人远道而来,我不仅没有做好主人,好好的接待她,反而与她发生了冲突,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与王爷一道进宫,向父皇请罪来了。” 沐浅夏摆明了就是装傻,可那又怎样?她本人是真得没有动手嘛,她这么说也不算是撒谎。而且她这么说明显对东秦有利,除非皇后为了找她麻烦,不顾东秦的利益,不然就只能认了她的说词。要知道,她已经呈上了对她最为有利的证据。 南蛮公主说她沐浅夏动了手,说她打了人,最直接的物证不是南蛮公主身上的伤,而是那辆被砸烂了的琉璃宝车,可是现在琉璃宝车完好无损的停在皇宫,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可见在这“起冲突”这件事上,南蛮公主是撒了谎的! 沐浅夏只要揪着这一点不放,南蛮公主就只能吃哑巴亏,打掉的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 明显,皇后知道沐浅夏的打算,但她并不愿意纵容,或者说当着南蛮公主的面,她可以认可沐浅夏的说词,但是私底下不行。 她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揪到了沐浅夏和顾离的错,不让他们出一层血,皇后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沐浅夏,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本宫比你更加清楚,在本宫和皇上的面前撒谎糊弄,你可知是何罪?”当面就敢糊弄她和皇上,可见沐浅夏的胆子有多大。 “母后,我并没有撒谎,母后若是不信,可以召南蛮公主前来,让我们当面对质。”她相信,依皇后的狡诈和阴险,定不会告诉南蛮公主,琉璃宝车完好无损的事。 再怎么说她也是东秦的人,南蛮公主再怎么好也是外人,皇后要是为了一个南蛮的公主,而不护东秦的子民,一再逼迫她,传出去她这个皇后还有威信与颜面吗?她还能继续统率后宫吗? “当面对质?沐浅夏,你的胆子比本宫想象中的大很多啊!”皇后一脸嘲讽的看着沐浅夏。 沐浅夏的那点小心思,当旁人不知吗?当面对质的话,她就是不帮沐浅夏也得帮,不然她这个皇后的面子摆哪里摆。 “母后,您知道的,我的胆子一向很小的啊。”沐浅夏含笑道。 “哼”皇后被沐浅夏的话给气笑了,她不是要沐浅夏回答好不好?敢这么回答她的话,沐浅夏的胆子真的小了? “沐浅夏,别在本宫的面前装傻卖痴,本宫不是离王,不吃你那一套。” “儿媳惶恐。”沐浅夏装作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颤抖着声音道。 “本宫看你没有一丝的惶恐,煽动百姓打了南蛮公主不说,还把闹事的人送出城,藏了起来,沐浅夏,你的胆子是有多肥?”她原本想先抓几个闹事的百姓,安抚一下南蛮公主的情绪,结果她派人出去,就发现打架的人一个都不见了,甚至连家里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去城门口一打听,才知那些人全被离王府的人送走了,而且还有离王府的侍卫专门保护。 “母后,与南蛮公主起冲突的人是儿媳,与旁人无关。”沐浅夏一口咬定,她与南蛮公主只是起了冲突,绝口不承认她打了人。 不等皇后骂人,沐浅夏又道:“母后,我会与南蛮公主起冲突,是因为南蛮公主率先挑事,我一退再退,实在是退无可退了才会出言威胁,皇后若是非要说是我伤了南蛮公主的话,那么我也要状告南蛮公主杀人之罪。” “扑通”一声,沐浅夏刚说完,就跪了下来,并奉上一支短箭:“这是南蛮公主所用的凶器,请父皇和母后过目。” “什么东西?快呈上来!”皇后事先并不知还有这一茬,连忙让太监呈上来,这一看皇后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微妙了:“你确定这是南蛮公主所用的兵器?” 短箭由乌钢制成,上面南蛮皇室的标记,做工精细,造不了假。 “母后若是不信,可以问安王,当时情况混乱,安王想必也是没有注意。”沐浅夏不用问也知,安王和南蛮公主想必都忽略了这一点。 想来也是,在他们眼中侍卫、普通百姓都不过是蝼蚁,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死了便死了,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 “南蛮公主伤得是谁?”皇后将短箭丢到沐浅夏的面前,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要南蛮公主只是杀了一个普通侍卫,根本无法追究她的责任,可要伤了沐浅夏就不同了。伤了东秦的离王妃,南蛮公主就从受伤者变成施暴者了,她就不再占理了。 ------------ 第六十五章 她要不痛快,沐浅夏也别想痛快 沐浅夏看也不看地上的短箭,抬头看了顾离一眼,两人视线相交,顾离点了点头:不管沐浅夏要做什么,他都兜得住。 沐浅夏见状,心中大定,将自己左胳膊的衣袖一点点的挽起来,露出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胳膊。 顾离的瞳孔一紧,眉头也微微的皱起。 沐浅夏又将缠好的绷带一点点的解开,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有一道红色的划痕,看那样子估计都没留什么血,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不小心划了一下。沐浅夏原本并不知道,若不是琉璃心细发现,说不定她还真得拿箭划自己一下。 皇后满怀期待,结果只看到沐浅夏胳膊上一个浅浅的红色划痕,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未免自己失礼暴走。 “父皇、母后,今天在大街上南蛮公主公然行刺我,若不是我反应迅速,胳膊上恐怕就不是一道红痕这么简单了。” “沐浅夏,你刚刚句句所言,可否属实?你可知在皇上面前公然撒谎是什么罪行?”皇后强忍着怒气,沉声道。 “儿媳所言句句属实,母后若是不信,尽管招宫中御医前来询问便是。” “沐浅夏,你……”皇后的话还未说完,皇上突然开口道:“今日之事就先到此为止吧,天色不早了,阿离,你和浅夏先回去休息吧。” “皇上,这件事情……”皇后不甘心地道。 “皇后,这件事情还有诸多的疑点,南蛮公主和浅夏说的有很大的不同,待查清后,朕自有定夺。朕乏力,你也退下吧。” 皇后此刻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吞咽入肚,柔声道:“臣妾告退,皇上还是应多注意身体。” 在路过沐浅夏身旁时,皇后狠狠地瞪了沐浅夏一眼,沐浅夏恍若未知地扭过头去。 “父皇,儿臣和浅浅先行告退,您要多多注意身体。” “嗯。”皇上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丝丝的疲倦。 两人行完礼,转身就走,可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皇上突然开口道:“阿离,南蛮公主先前跟朕提了个要求,只要你娶她为妻,这件事她就揭过不提。” 皇上的语气轻松自然,就好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沐浅夏和顾离却因他的话同时停下了脚步。 不过,两人什么也没有说,沐浅夏甚至都没有看顾离,转身,朝皇上福了福身,平静地道:“多谢父皇提醒。” 她认识顾离的时间不算特别长,却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多么骄傲,他就算要娶妻,也不会是应南蛮公主的要求。 道完谢,沐浅夏并不管顾离想什么,转身离去,如同来时一般,不疾不徐的往宫走。 到了马车旁,顾离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朝她伸出手,沐浅夏一怔,随即奉上一抹温柔的笑,扶着顾离的胳膊上了马车。 “顾离,今日皇后特意前来找我的麻烦,为什么皇上没有加以阻拦?” 沐浅夏不解的道。 “因为父皇知道,皇后一定会输,因为自我长大以后,皇后在言语之上再未赢过我。”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害得我提心吊胆半天,以为皇上和皇后一样都是想追究我的责任?” “胆小?”顾离轻笑一声:“你刚刚当着皇后的面正大光明的撒谎都不曾有半分的慌乱,胆子大的很,怎么会胆小呢?” “呵呵,你那张嘴能够颠倒是非黑白曲直,和你比,我自愧不如。” “对了,你可还记得与我师妹起冲突时,每个人都在做什么,站什么位置吗?” “应该记得。”虽然当时现场情况混乱,她只随意的看了一眼,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很好,改日与我师妹对质时,记得把当时每个人的情况一一说给我师妹听,越详细越好。”当着南蛮公主的面说出来,不给南蛮公主思考的机会,打天武公主一个措手不及,掌握全部的主动权,然后就可以完全由沐浅夏来“复原”当日的情况。到时候,沐浅夏说什么便是什么,旁人便是想要怀疑也要三思了。 沐浅夏也不傻,略一想就明白沐浅夏的意思,当即点头道:“我明白了。” 先发制人,她要是能细致的还原现场,就可以掌握主控权,到时候就是南蛮公主,也无法否定她说的不是真的,因为她说的太真了。 “顾离,那可是你师妹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啊,你不怕你师妹因此记恨于你吗?” “我和她立场不同,我师妹的性子我很是了解,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了东秦,更没想到她来东秦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麻烦。” 沐浅夏轻轻的嗯了一声,在顾离的眼里,利益是摆在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都下的去手,那么当时他那般对她也算情有可原吧。 下了马车,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沐浅夏门外时,顾离突然开口道:“浅浅,你,你介不介意我娶我师妹为妻?” 沐浅夏的脚步随之顿住,沉默片刻,道:“你娶谁为妻是你自己的事情,是你的自由,跟我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更不用说是顾离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他俩会一生一世一双人,既如此,她的介意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言罢,沐浅夏也不待顾离回答,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头也不回的将门随手关上。 哪怕自己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答复,可他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丝的期许,哪怕她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愿也好,可惜,到头来都不过是自己的奢望。 顾离勾唇苦笑,静静地伫立良久,直到月上柳梢头,方才转身离去。 ………… 屋内,沐浅夏还来不及换掉身上的衣服,琉璃就拉着她到一旁坐下,一脸欢喜地道:“公主,在您回来之前,有个侍卫过来让奴婢转告您,人都安排好了,没有安排在别院,我们的人刚到别院就遇到王爷派来的人,然后王爷把人安排在军营了。” 有王爷接手,这事就不用担心了。 “王爷的人接手了?”怎么刚刚没有听顾离提起呢? 琉璃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是的,奴婢亲自问了好几个侍卫,错不了,有大军保护,咱们就不用担心南蛮公主要人了。” 说实话,她还真担心别院的人手不够,会出意外。要知道,南蛮公主明面上虽带了十余人提前进京,可私底究竟下带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沐浅夏听罢,点了点头,道:“王爷既然把人安排在军中,想必自有他的想法,我们不必再插手了。” “那是,既然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王爷肯定有所准备,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琉璃一脸欢喜的道。 在琉璃的心中,顾离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沐浅夏见状也懒得多言,示意琉璃为她宽衣。 沐浅夏并不习惯穿王妃正装,太重了,也太累赘,好看归好看,可真的一点也不舒服。 脱下衣服,沐浅夏见琉璃奔波了大半天,想必是累了,便让她下去休息,不想这姑娘精神亢奋的很,完全不觉得累,不等沐浅夏说话,便指挥人备水给沐浅夏沐浴,水还未送来,又勤快的整理院子,一副停不下来的样子。 沐浅夏见状也不说话,沐浴过后,坐在摇椅上,一边晾干头发,一边闭目养神。 沐浅夏躺在摇椅上,享受着惬意的时光,却不知南蛮公主此刻正在屋内被气的暴跳如雷。 她刚刚收到顾离给她传来的消息,称今天白天在街上“冲撞”她的百姓,尤其是砸烂她琉璃马车,往她身上倒泔水的那些人,此刻正被沐浅夏安置在京外陈天翊的军营中,由大军保护,而且皇上并没有拿人的意思。 “这个东秦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公主没有要求沐浅夏给本公主跪下来道歉,就已经是给足了东秦面子,难道现在连拿几个刁民出气的权利都没有吗?”南蛮公主一收到这个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直在等东秦的皇帝动手,可等到晚上也不见有动静,忍不住叫人打听了一下,却不想收到这么一个消息。 东秦的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想要什么?不对,应该是顾离究竟要做什么?他这是要帮着那个沐浅夏,恶心她吗?他难道真的那么喜欢沐浅夏吗,为了她甚至都能舍弃自己的利益? 不管怎么说,顾离都成功了,她确实是被恶心到了,可是她要不痛快,沐浅夏也别想痛快。 “公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等东秦的皇帝动手呢?还是继续给他施加压力?”侍女见南蛮公主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便稍稍安心了。 她就怕,怕一扯到离王,她们家公主就不管不顾,想一出是一出。 “等什么等,东秦既然不把本公主看在眼里,那么本公主也就没有必要给他们面子,不就是几万大军吗?本公主要杀的人,别说是几万人的军队,就是几十万人的军队也护不住。” 老虎不发威,东秦的这群人都当她是病猫呢,一个个踩到她头上。 “去,安排人潜入军营,把参与闹事的人全杀了,一个不留!”几万兵马虽多,可她的人又不需要与大军正面交锋,只要暗中行事即可。 ------------ 第六十六章 夜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公主,我们这么做会不会给我们自己惹来麻烦?”侍女心中一跳,小心翼翼的劝说道:“陈将军一直驻守边关,是响誉三国的常胜将军,他手下的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参加过无数场战役,个个都不简单,奴婢怕到最后咱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过是暗中杀几个普通百姓而已,他们要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的话,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本公主从不养无用之人。”南蛮公主斜了那侍女一眼,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沐浅夏想要保的人,她就偏偏要弄死,不膈应沐浅夏,不让她难过,她怎么能痛快? 侍女想想也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办。” 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离王应该不会安排很多人保护吧? 当天夜里,数十位南蛮的死士,如同幽灵一般潜入陈将军的大营。 大营巡视的士兵,来来回回不间断的走来走去,不留一丝空隙。 死士左等右等也没有寻到丝毫的机会,甚至连巡逻侍卫的换班都是无缝连接,根本不给人一丁点的机会,无法,死士只得自己制造机会。 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死士兵分两路,一路由北抛***,正面与陈家军对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路继续潜伏在原地,待到陈家军听到动静把注意力放在北面后,趁乱杀入军营。 “轰”的一声,北面响起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烟雾缭绕,瞬间迷了众人的眼。“有刺客,有刺客,快,抓拿刺客!” 陈家军听到响动,大队人马快速跑到北面,潜伏在西南角的死士见状,立刻“飘”了出来,提剑杀入营中。 此时,在四处巡视的士兵,全是陈天翊家的家兵,这些人虽说武艺不凡,但人数并不多,不多时就让死士撕开了一个口子。 死士顺利杀入营中,可一冲进去就察觉到不对:陈家军的大营怎么这么好闯?为了闯入陈家军大营,他们甚至想了十几套方案,就连牺牲谁来拖住大军,再由谁负责杀人都想好了,可结果呢?他们不但一个人也没有牺牲,反而还相当顺利的进入了陈家军的大营,顺利的把他们吓坏了。 “怎么这么安静?人哪去了?”走进安安静静、看不到的一个人的陈家军大营,死士们一个个都不敢再上前。 这里的情况好诡异,离王驻扎了三万大军在城外,怎么这会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呢? “莫不是我们中计了?”死士一想到这个可能,背后瞬间惊出一身汗,再想到刚刚一击就破的防御,更觉得这是中计了。 “快,撤退!”突然耳边响起一阵疾风声,死士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他们虽然是死士,他们也确实不怕死,可并不表示他们愿意做这些无畏的牺牲。 这陈家军的大营明显不寻常,他们若是再往里冲,无异于自寻死路。 “嗖”如同来时一般,南蛮的死士如同幽灵一般,快速离去,消失在黑夜中,就如同不曾来过。 “呵,跑得还真快啊。”黑暗中,陈天翊走了出来,看着死士消失的方向,无声一笑。 他这招空营计用得还真不错,不过还是王爷技高一筹,知道今日之事南蛮公主必不会善了,以那些百姓为饵,诱南蛮公主出手,再将此事抖搂出去,矛头自然就从沐浅夏的身上移到了南蛮公主的身上。 “可怜的南蛮公主,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喜欢王爷。”陈天翊摇了摇头,脚步轻盈的往回走。 不管如何,总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许他操心了,顾离自有安排。 陈天翊晃晃悠悠的回到营帐,然后飞鸽给顾离送了一封信,告诉他事情成了。 第二天一早,顾离就放出消息,称南蛮公主昨夜派人夜袭京城郊外军营,意图打探军中消息,好在陈天翊将军及时发现,才使南蛮公主的计谋没有得逞,只是那批人侥幸逃脱。 此消息一出,震惊朝野,南蛮公主的地位也顿时一落千丈。 南蛮公主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场气得吐血昏迷。 南蛮公主醒后,就听到东秦的皇上召她入宫。 不必多想,也知道东秦皇上是要找她算账了,她今天要是解释不清这件事情,东秦和南蛮则会有开战的可能,而她也会成为南蛮的罪人,甚至能不能活着回到南蛮都是个问题。 这笔账,她记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南蛮公主将这笔账算再了沐浅夏的头上。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东秦的人定不会相信我们是清白的。”侍女见南蛮公主一脸伤心,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怪离王,而是想着怎么解决此事,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到东秦的手里,东秦皇帝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能怎么办,自然是看东秦皇帝划出什么道来,我们接会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主倒要看看他东秦到底想要什么!”这事他们有口难辨,毕竟昨晚她确实派了人,潜入了陈家军的军营,要说她的人什么也没有做,谁也不会信。 “难道我们就要生生吃这个亏?”侍女心里憋屈,一脸不忿。 “事已至此,这亏不吃也得吃。”这事她认不认都不重要,东秦皇帝已经认定是她了,无论她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都不会有丝毫的用处。 “给本公主更衣,本公主要去会一会这东秦的皇帝。”南蛮公主虽然看起来气色不佳,但她身上的气场还是不容小觑的。 “是。”侍女一脸灰败,耷拉着脑袋服侍南蛮公主更衣。 沐浅夏得知顾离将南蛮公主夜袭陈家军的军营,并意图打探军事机密的消息后,顿时笑出了声。 顾离果然是不肯吃亏的主,南蛮公主只是被人当街奚落了番,虽说吃了大亏,可终归只是小打小闹,稍稍让一步就能解决的事。 可顾离设计的这事不同,夜袭军营,意图打探军事机密,南蛮公主这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脱一层皮都摆平不了此事。 “王爷真是太厉害,公主你说得对,王爷果然是有后招的,这一招出得实在是太漂亮了,看那个南蛮公主还怎么嚣张。”琉璃不愧是顾离的死忠粉,得知此事笑得乐不可支,不断的夸赞顾离英明神武。 沐浅夏听罢,笑笑没有说话。 ………… “公主,公主不好了,东秦皇上派禁军将我们包围了。”一侍卫在门外慌慌张张地道。 “什么?”南蛮公主拍案而起,一张脸气得铁青。 “公主,属下刚刚收到消息,离王进宫不知和皇上说了什么,然后皇上就派禁军将我们给包围了。”一名暗卫突然现身,道。 禁军出动就表明了皇上的态度,除非南蛮公主要与禁军动手,不然她只有乖乖随禁军进宫。 可真要动手,她那点人够看吗? 百来侍卫用来堵沐浅夏还可以,可要用来对付皇上的上千、上万禁军,却一点也不够看了。 百来死士用来潜入陈家军的军营,悄悄的暗杀几个人还行,用来跟东秦的大军比,那就更不够看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任凭南蛮公主再怎么嚣张,内心再怎么的憋屈,在南蛮的身份多么高贵,到了东秦都必须低头,都必须妥协,除非她想死。 带着满心的憋屈与愤恨,南蛮公主一个人也没有带,独身随禁军进宫。 “公主,您就带上奴婢吧,这样在宫里也互相有个召应。”侍女听闻南蛮公主的决定,顿时哭成了泪人。 她们家公主从小就是是天之骄子,受尽皇上的宠爱,无论什么人见到她不是巴结奉承,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东秦欺人太甚,离王太过分! “他们不敢要本公主的命!”这一点南蛮公主百分百肯定。 她是南蛮最受宠的公主,哪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东秦的皇帝也不敢随便要她的命,除非东秦的皇帝,想要同时对两国开战。 东秦与西楚一直就是对立的关系,虽然最近几年东秦休兵止戈,与西楚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要不是南蛮在,西楚和东秦之间的平衡不会持续这么久。 三国之间自有平衡,东秦的皇帝要是执意打破,倒霉的就只有他自己,她相信东秦的皇帝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你们只需好好的待在驿站,什么都不要做,一定记住!”多做多错,顾离盯上了她,为了保全实力,她必须要忍。 “是,奴婢明白。”侍女哭红了眼,郑重的点头。 南蛮公主一进宫,皇上就召见了她。不同于先前的友好,皇上看她的眼神十分冷漠,甚至第一句话就是责问:“南蛮公主,你虽不是我东秦的臣民,可欺骗朕也是欺君。” “欺君?不知本公主欺骗了皇上什么?”皇上的态度在南蛮公主的意料之中,皇上要是会对她客气,就不会让禁军去请她了,但是皇上这话,她却是不明白。 “公主,看那是什么?”皇上指上角落,太监立刻上前,将遮在琉璃宝车上的黑布取下,露出流光溢彩的琉璃宝车。 ------------ 第六十七章 她的心,是真的伤了 “这,这是琉璃宝车,这怎么可能?”和安王一样,看到琉璃宝车的刹那,南蛮公主震惊了,不管皇上还在,直接走上前,仔细检查一番,发现真的是她的那辆琉璃宝车。 “不对,不对,本公主的琉璃宝车明明被沐浅夏派人砸烂了,本公主亲眼看到的,当时安王也在场。”虽然和琉璃宝车一模一样,南蛮公主却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琉璃宝车。 “皇上,这不是本公主的琉璃宝车,这一定是有人仿造的。”她亲眼看到砸坏的东西,怎么可能无事。 皇上当然知道,这不是南蛮公主的琉璃宝车,可那又怎样?这里是东秦,他说了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蛮公主,琉璃只有你们南蛮才有,我东秦可做不出这样的琉璃宝车。而且这辆车就是公主你被冲撞的当天送进来的,有很多人亲眼所见,只比你晚一个时辰到皇宫,我东秦可做不到在一个时辰内,仿制一辆琉璃宝车。”皇上不管沐浅夏是怎么仿出琉璃宝车的,现在有了琉璃宝车,他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皇上,这根本不是本公主的琉璃马车,本公主亲眼看到琉璃宝车被砸,本公主还能骗你不成!”南蛮公主现在憋屈的要死,可她仔细查看了,发现每一处细节都和她的琉璃宝车一模一样,她根本挑不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证据呢?离王妃亲口告诉朕,她没有让人砸你的琉璃宝车,你的琉璃宝车完好无损。而你面前的这辆琉璃宝车足已证明你在撒谎!”最后两个字,皇上咬得很重,明显已经是定了性,南蛮公主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了。 “本公主没有撒谎,两年前,本公主打造琉璃宝车时,将同样的材料送了一份给了顾离一套,定是离王妃借当年的材料仿造的。”南蛮公主心里真得不是一般的憋屈,她没有想到,她当初讨好顾离的东西,最后会变成对她不利的证明。 “可有礼单?”皇上相信,依沐浅夏和顾离的处事风格,他们绝不会编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让南蛮公主找到破绽。 这个哑巴亏,她南蛮公主吃定了! 南蛮公主咬牙切齿的摇头:“没有!” 她以前一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往顾离手上送,她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可能会列礼单。 “你要朕怎么信你?南蛮公主,事实摆在朕的面前,就是去南蛮说,也是离王妃占理。”皇自认上见过不少智谋手段,也不得不承认沐浅夏这招很漂亮。 就算大家都知道南蛮公主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有本事叫南蛮公主拿出证据来? 这事怪不得旁人,要怪就怪南蛮公主做事不够谨慎,又太过傲气,如果她当时把被砸碎的琉璃宝车带走,那么沐浅夏也就钻不了这个空子。 “好,这事本公主理亏,琉璃宝车完好无损,不需要她赔,那煽动刁民冲撞本公主,往本公主身上倒泔水的事该如何清算呢?” 为了洗掉身上的怪味,她足足洗了十桶水,这可是铁一般的证据,她就不信沐浅夏还能继续找理由开脱。 “这是离王妃说要与公主你当面对质,还原当时的现场。”至于沐浅夏会出什么招,皇上也不知,但皇上相信,沐浅夏能够得到顾离默许,就说明她一定不会吃亏。 “好,那就烦请皇上立刻宣她进宫,本宫现在就要跟她对质。”南蛮公主就不信,沐浅夏能够巧舌如簧,颠倒是非黑白,把死的说成活的。 琉璃宝车的事是她想得不周到,才让沐浅夏钻了个空子,可在大街上发生的事,却容不得沐浅夏丝毫的狡辩。 “这件事晚一步再说,公主先看看这把短箭,你可认得。”皇上今天是找南蛮公主麻烦的,而不是让南蛮公主出气的。 皇上抬手,示意太监把短箭呈到南蛮公主的面前,南蛮公主倒是一个干脆爽快之人,也不拐弯抹角,只看一眼就一口承认道:“这的确是本公主的箭,怎么了?” “是公主的箭就好办,离王妃告你派人暗杀她,这是证据。”皇上同情的看了一眼南蛮公主。 “什么?本公主刺杀她?开什么玩笑,她配吗?”南蛮公主冷哼一声,高傲地道:“离王是本公主的师兄,他最清楚本公主的性子,也必然知道本公主不会如此,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离王。” “离王妃状告公主时,阿离就在现场,但是阿离并没有出言制止,朕反观其态度和神情,阿离丝毫颇为认可离王妃的话,不然朕也不会如此质问公主了。” 南蛮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东秦皇上,一张脸瞬间惨白如纸,颤抖着声音道:“师兄他,他竟然认可离王妃的话?” 皇上看着南蛮公主这幅样子,颇为同情,但他却不会因此心软:“陈家军军营遭夜袭的事情,公主可知?” “本公主承认,那晚本公主确实派人潜进了陈家军的军营,但并非是为了刺探你们东秦的军事情报,而是为了暗杀那些在街上冲撞本公主的刁民。”南蛮公主的一颗心虽然被顾离伤的七零八落,但她的理智并没有失去。 她知道,这才是东秦皇帝找她的重头戏,她必须打起精神应对,不然她辛苦跑一趟东秦,最后可能什么做不了,就得灰溜溜的回去,还会受尽她兄弟姐妹的冷嘲热讽。 “可是,公主,朕有证据,证明朕刚刚说的一字不差。” “不可能,本公主从来没有下过那种命令。”南蛮公主想也不想的就否认道。 “来人,将证人带上来。”东秦皇上冷声道。 “是。”一太监很快就领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进了大殿。 “弘文?怎么是你?”南蛮公主失声尖叫。 “草民参见皇上。”弘文恭声道。 “嗯。将你今早跟朕说的话再次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 “是,皇上。” “昨天晚上,公主突然联系草民,让草民和兄弟于深夜潜入陈家军的军营刺探东秦的军事情报,刺杀当日街上的闹事百姓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就连当日街上与离王妃的矛盾也是公主一手策划的,公主自幼与离王一同长大,自是清楚离王的品行,知道事出之后离王为了保护那些百姓定会将其安排进陈将军的军队中保护,而公主便可借此机会刺探到东秦的军事情报。”弘文低着头一字一句清晰的道。 南蛮公主的脸色随着弘文的话一点点的变得苍白,到最后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弘文,如果不是顾离带到皇上面前的话,皇上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不可能,不可能,师兄他不会这样对我!”如果说看到短箭时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顾离是不得已的,是沐浅夏栽赃陷害她,为了东秦和离王府的利益,顾离不得不配合沐浅夏,可看到弘文时,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弘文还是顾离以前为了她的安全送给她的暗卫,跟随她多年,救过她很多次,可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顾离竟会用他送给她的人去算计她。 “顾离,你,你真的好狠!”坚强如南蛮公主,这个时候也是泪流满面,只是她并不像一般的女子那般,遇事就嚎啕大哭,她只是任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她的心,是真得伤了。 “顾离,本公主就算对不起所有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为了一个沐浅夏吗?她,她……” “噗”的一声,后面的话南蛮公主没有说出来,她张嘴吐出一口血,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怎么,怎么突然晕了?”皇上不曾想南蛮公主这么经不起刺激,他还以为南蛮公主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却没想到还是同一般的女子脆弱。 皇上有片刻的傻眼,随后才反应过来,让人宣太医,抬南蛮公主下去医治。 南蛮公主只是怒极攻心,并无大碍,太医很快就诊断出来了,而且扎针不久后,南蛮公主就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很虚弱,暂时还无法起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审问她,当然也不会把她放回驿站,只能暂时把她软禁在宫中,等南蛮大队人马到京后再议。 对此,南蛮公主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她沉默的接受了皇上的安排,自从她醒来后就双手抱腿,把自己蜷成一团,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的天空,整个人看上去黯然、落寞至极,完全没有先前的骄傲与张扬。 对此,皇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南蛮公主如何凄惨,如何可怜都与他无关,他只想解决南蛮公主这个麻烦,然后从南蛮的手中多捞一些好处,仅此而已。 南蛮公主就这么在宫中住下了,可要以为她自此什么也做不了,那你就太低估南蛮公主了。 ------------ 第六十八章 苏扶影,他是来道歉的 两天后,傍晚,一大队车马缓缓驶入京城。 沐浅夏吃完晚饭后正在离王府的花园里闲逛,见曼柔正匆匆的往她这边赶,便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等她。 曼柔跑过来,气喘嘘嘘地道:“王……王妃,王爷他在……在书房等您,让您现在……现在立刻过去找他。” 沐浅夏皱着眉头道:“顾离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王……王爷什么都没……没说,只是让王……王妃您现在立刻过去。”曼柔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仍旧喘着粗气道。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过去,你先站在这里缓缓吧。” “是,谢王妃关心。” 沐浅夏一路上将最近这两天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每天都待在王府里,到底是什么事儿让顾离如此着急的找她,莫非王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沐浅夏急匆匆的赶到书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谈笑声,其中一个声音对她来说相当熟悉,是顾离无疑,另一个声音则相对陌生,沐浅夏仔细在脑海中寻找片刻,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沐浅夏推门进去,正在交谈的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讲话,扭头向她看去。 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应该是多年习武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但是去不脆弱。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仿佛希腊神话中的绝美少年。 沐浅夏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微微福了福身,笑道:“公子俊美非凡,致以浅浅有片刻的失神,还请公子见谅。我叫沐浅夏,是东秦的离王妃,初次见面,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王妃娘娘客气了,在下姓苏,名扶影,是阿离的师兄。”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名字。”沐浅夏笑道。 “谢王妃娘娘夸奖。” 沐浅夏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刚刚以为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匆匆的赶了一路,现在只觉得一阵干渴,喝了两杯茶后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不知师兄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沐浅夏刚刚喝茶时就感觉到苏扶影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嘴唇开开合合,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从沐浅夏过来起就一直为开口的顾离突然出声道:“师兄此番前来,是想代替我师妹,也就是南蛮公主,向你道歉。” 苏扶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师妹在南蛮时深受她父皇的宠爱,在同我和阿离学艺时,又颇得我们师父的欣赏与喜爱,是以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而且她这个人又一向争强好胜,从不服输,却没想到在王妃的手里吃了如此大的一亏,心中难免愤恨,是以做出许多过分的举动,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计较。” 果然是这样,从她一开始停到苏扶影说他是顾离的师兄,再联想到之前顾离匆匆叫她过来,沐浅夏就已经料到苏扶影此番前来定是为南蛮公主一事而来,只是她没有想到,苏扶影是来向她道歉的。 沐浅夏随和地笑了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心大,很少记得什么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情左右我也没受到什么损失,我现在还想声明一点,这件事情并不是我特意挑起的,而是南蛮公主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件事情我早有耳闻,也知道依我师妹的性子,定是她主动找王妃你的麻烦。我们师兄弟很多,但师妹在小时候就喜欢跟在阿离的屁股后面,长大点后更是阿离在哪里她就跟去哪里。虽然我师父说过她很多次,但她性子倔强执拗,她连师父的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师父也只好作罢,想着阿离若是日后娶了她也无妨。我们当时也觉得阿离和师妹门当户对,从小又一起长大,知根知底,阿离对她也不错,就想着他俩日后一定会结婚,只是没有想到……”苏扶影说到这里时看向了沐浅夏。 沐浅夏知道苏扶影的意思,自然而然的结果他的话,道:“只是没有想到顾离会娶我为妻,是吧?” 苏扶影点了点头,继续道:“师妹在得知顾离结婚的消息后在南蛮大闹了一场,她原本打算搅了你们的婚礼,却被一向疼爱她的父皇禁足在宫里,近日师妹才被放了出来。南蛮皇上见她表现良好,再念她对阿离用情至深,便借此次两国贸易的机会派她前来东秦,其实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她能让阿离休了你娶她为妻的话,南蛮皇上不会说什么,若是她无法做到的话,也可借此彻底断了她的念头。所以,师妹才会在到达东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你麻烦,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阿离休了你,不过现在看来,显然她的计划失败了。王妃身为女子,想必也能够理解自己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妻的那种痛苦吧?” 沐浅夏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一定会像南蛮公主那般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但她的内心深处一定想和那个女子争个高低,证明自己比那个女子要好千倍、万倍,让那个男子看到她的好。 “师兄,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全都理解了,这件事情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若是她下次还是这般找我麻烦的话,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那是自然,等她回来后,我自会好好的教训她。” “至于皇上那里,请恕我无能为力,虽然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但皇上最后要的却是你们南蛮的利益,就算我说我现在原谅了她,我也不会因为她而推翻我之前在皇上面前的那番言论,那可是欺君之罪,她还不值得我这么去做。”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皇上想要的不过是在此次的贸易中我南蛮能够分更多的利益给东秦,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代她向你道歉,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沐浅夏笑着道:“师兄能这么想,我很是高兴,你们师兄弟二人许久未见,想必师兄还有很多的话想和顾离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说罢,沐浅夏就打算起身。 苏扶影立刻笑着摆手道:“王妃客气了,我今日傍晚刚到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离王府找你,师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皇上那里也等着我去表态,所以我现在还有很多的事情去做,等我处理完一切后自会再次找阿离一叙,现在我也要告辞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多做挽留了,师兄日后有空,尽管常来离王府坐坐,我和阿离一定会好好招待你。”虽然她认识苏扶影没有多久,可她通过和他短暂的聊天就知道苏扶影是个蛮不错的人,和他一起聊天,她觉得很舒服。 “好。不知王妃可否送送在下?”苏扶影笑着道。 “啊?”沐浅夏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看苏扶影的样子,是有话想和她单独说,只是她俩之前素未谋面,他能有什么话要同她讲?又是什么话不能当着顾离的面同她讲? 沐浅夏见苏扶影一直微笑着看着她,便知道这是在等她的回答。 沐浅夏看了一旁静静喝茶的顾离一眼,见他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送完你,我也正好可以回去休息了。” “那就有劳王妃娘娘了。” “师兄不必客气。若是师兄不介意的话,就同顾离一般唤我浅浅便可。” “好,那就在这里先谢谢浅浅了。” “阿离,我先行一步,告辞了,记住师父对你说的话。” 顾离没有回答,不过苏扶影也没有等顾离回答的意思,直接起身。 沐浅夏见状,便笑着同苏扶影一起起身,朝书房外走去。 在快要迈出书房门口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离突然开口道:“你转告师父,我答应他的话一句都没有忘,他放心便好,我顾离从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好,还有,你有空的话记得回去见见师父,我们师兄弟这么多人中,师父最疼的就是你和师妹。” 顾离没有回答,而苏扶影则静静的伫立在门口,似是非要等到顾离的承诺不可。 就在沐浅夏以为顾离不会回答时,一道清浅的声音响起:“我会去的。”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沐浅夏却清晰的知道,顾离绝对不会食言。 苏扶影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笑意盈满,同他之前所有的笑容都不相同。 苏扶影也不再停留,抬腿向外走去,沐浅夏见转紧紧的跟了上去。 顾离一直喝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沐浅夏和苏扶影的背影,似是陷入了回忆。 ------------ 第六十九章 使命,你真的会选择离开吗? 在快要出离王府门口时,苏扶影终于停下了脚步,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沐浅夏。 沐浅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将周围的下人们摒去,道:“师兄,现在可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吧?” “浅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沐浅夏心中一惊,这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顾离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顾离肯定不会说的,那么苏扶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她在不自知的时候暴露了?还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 “浅浅不知师兄在说什么?浅浅是西楚长公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师兄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去西楚验证一番。”在苏扶影没有说清楚之前,她绝对不能主动暴露自己,万一苏扶影只是单纯的试探她呢?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若是暴露出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原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接,既然浅浅这么说,那我只好说的更清楚一点了,浅浅,来自,二十一世纪吧?” 沐浅夏在听到“二十一世纪”这几个字时,表情有片刻的僵硬,整个人呆滞在那里,自己死死守护的秘密,就这样被人**裸的揭露,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苏扶影又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意外死亡,而浅浅则是通过我不知道的某种原因在同一时间在二十一世纪死亡,你俩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时刻出生,你强烈的求生欲致使你的魂魄附在了原主的身上,从此你代替她活了下来。” 原来如此,她就说她怎么会在这个异世重生。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沐浅夏也不再遮掩,直接问道。 “没什么,我也不需要浅浅替我办什么事,我只是奉南蛮大祭司之命告诉浅浅一些事情,一些在你眼里以为是天大的秘密,在另一些人的眼里则什么都不是。不过浅浅大可以放心,我们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图谋,也不会害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她虽然没说自己要回哪儿,但苏扶影还是清晰的明白了沐浅夏的意思。 “大祭司托我转告你,现在时候未到,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待到时机成熟,他自会再次派人前来找你。到时候你若是还想回去的话,你就去南蛮找他,他自有办法。” “使命?”沐浅夏不解地道。她不过一个普通人,能肩负怎样的使命,难不成她还能拯救国家不成? “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天下大局将因你而发生巨大改变,你的一举一动将直接影响天下大势,还请浅浅以后慎重而行。”苏扶影一脸正色地道。 她的行为将直接影响天下大局?这个大祭司也太看的起她了吧?她不过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如何能影响的了天下大局? “浅浅,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前来找你。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好,那我就送师兄到这里了。”言罢,沐浅夏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浅浅!”苏扶影的声音自沐浅夏的身后响起。 沐浅夏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似是在等苏扶影继续说下去。 “到时候,你真的会选择离开吗?你真的舍得离开顾离吗?” 沐浅夏静默良久,缓缓开口:“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人在等着我,我的父母,亲人和朋友都在等着我回去。” “可顾离他也很需要你,我能看得出,他真的很在意你,你若是离开,他怕是不愿的。” 苏扶影不待沐浅夏回答,继续道:“浅浅,告辞了。” 沐浅夏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在原地伫立片刻后,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 西楚,寒家。 “今日,我将各位长辈召集于此,是有事想和族中各位长辈相商。”寒烟站在大厅的中央,对下面寒家的所有长辈道。 “烟儿,有什么事是你决定不了的,需要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商量?”说这句话的是寒烟的大伯,在寒家很有威望,他是看着寒烟长大的,看着他一点点的凭着自己的手腕和智谋将寒家壮大成如今这般样子。他们这些老家伙将家族中的生意全权交给寒烟去打理,早已不再插手,可寒烟今日却突然将家族中所有的长辈聚集在一起,恐怕这件事情不简单。 “是啊,烟儿,家族中的生意我们已交给你处理,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已不再过问,若是生意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我们绝对支持你。” “烟儿,到底是什么事儿?不会是我们家的生意出什么问题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见寒烟一直没有答话,声音越来越大。 寒烟轻咳一声,道:“还请各位叔伯安静一下,大家别担心,我们寒家的生意在正常运转中,没有任何的问题。寒烟将诸位召集在一起,是有要事相商。” “烟儿,到底是什么要事,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寒烟的三叔是个急性子,见寒烟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说,忍不住直接询问出来。 “是这个样子的,想必各位叔伯都知道东秦的三皇子吧,他在前段时间找上了我。” “知道,这个东秦的三皇子虽然身体不好,但听说东秦这些年打的胜仗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年少成名,在东秦老百姓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听说他会是东秦的下一任皇上。” “之前见过三皇子真面目的人很少,前段时间他突然从西楚回来,开始正式活跃在众人的眼前,并且娶了西楚的长公主为妻。” “对对对,我还听说,西楚突然换了新皇上任,是因为他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导致西楚先皇突然失踪。” 好在,还有人记得寒烟同大家说这件事情的重点是什么,便有人问道:“烟儿,不知东秦三皇子找你所为何事?”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禁了声,看向站在中间的寒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东秦三皇子找我,是想让我同他合作,给他三十万人的军队提供半年的粮食,同样的,他会让我们寒家的生意在东秦一家独大。” “不可能!我们寒家的家规之一就是从不插手各个国家的朝堂之争。我听说东秦的三皇子和大皇子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若是三皇子到时候失败了,我们整个寒家都得给三皇子陪葬,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了。” “给三十万大军提供半年的粮食?这个东秦三皇子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他也太看的起我们寒家了。” “这个东秦三皇子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竟然想拖我们寒家下水我看他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不会同意的。” 众人,“……” 寒烟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着急继续说下去,任由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独自走到主座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静静地品茶。 一杯茶喝完后,寒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道:“我一开始也是和各位长辈的意见一致,可我就在前不久知道了一件事情。想必各位长辈知道我之前在前往东秦的路上,遇到了一次刺杀,而我就在前不久查到安排那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就是东秦的大皇子,顾辰景。” “东秦的大皇子?这怎么可能?我们寒家和他既没有利益上的往来,更没有得罪过他,这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你?”立刻有人提出疑点。 “我之前确实和他无冤无仇,和他甚至可以用素未谋面来形容。可我在西楚京城与西楚长公主成为了知己,我许多生意上的点子都是她告诉我的,而且你们也知道,西楚长公主现如今嫁给了东秦的三皇子顾离,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以我和西楚长公主的交情,自然会加入三皇子的阵营,既如此,他自是要斩草除根。” “什么?这个东秦大皇子未免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像他这般的人,如何能够为一国之君?” “难不成我们现在只能站在东秦三皇子这边了?可自古插手皇室之争的家族最终都没有落得好下场,我们寒家的家规也是因此而来,我们怎么能不顾先人血一般的教诲?” “听说这个东秦三皇子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手下的人很好,也相当的护短,只要你不背叛他,他就会一直护着你、对你好。” “我听说啊,东秦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活不了多久了,虽然东秦一直没有立太子,但听说东秦皇帝已经秘密的立三皇子为太子了,我们若是站对阵营,我们寒家在东秦的生意将会扩大,那么我们寒家的地位将再没有人能够动摇。” 随着寒烟这句话,寒家众人很快就划分成两个阵营,一部分人固守己见,坚决不同意和顾离合作,另一部分人则人情现状,同意和顾离合作。 就在两部分人争的不可开交之际,寒烟突然出声道:“各位长辈,能否容寒烟再说几句?” ------------ 第七十章 提亲,一生只爱她一个人 “各位长辈,我们寒家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选,东秦大皇子已经认定我们和三皇子是一伙儿的,他那次没有杀了我,但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弃,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致我于死地,寒家要么彻底服从他,要么就被毁了。” “呵,开玩笑,我们寒家岂是他一个皇子说毁就能毁了的,我们寒家只是不想插手皇室之争,不想惹祸上身,但不代表我们寒家会怕他!” “就是,想让我们臣服于他,开什么玩笑,就凭他,也配?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想要我们寒家毁了,他也必须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谁说我们没有其他路可选了?谁说我们必须得和三皇子合作,我们可是四大家族之首,我们需要怕谁?” “各位长辈”寒烟提高声音道:“我们确实已经没有路可选了,我们不得不和三皇子合作。” “烟儿,此话怎讲?” “我们寒家的秘密粮仓被三皇子的人发现了,我当时若是拒绝三皇子的话,他不仅会将我们寒家粮仓里的粮食全部搬空,而且还会封杀我们寒家在东秦的所有生意,甚至还会帮着大皇子一起对付我们。像我们寒家这种掌握着三国生意命脉的大家族,已经有很多人看不惯了,一旦我们寒家倒台,多的是家族想接手我们寒家的生意。” “呵,这个三皇子口气可真不小啊。”立刻有人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寒烟笑而不语,待众人都讨论完了,寒烟才继续开口,将他之前的经历以及他和三皇子的对话一句不差的转述给众人听,众人听完后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低声开口:“这个三皇子,心机竟如此之深,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是呀,我从来没见过城府如此深沉之人。” “各位长辈,现在可以告诉寒烟,你们的选择了吗?” 众人沉吟片刻,异口同声道:“合作!” 若是东秦大皇子那样的人,他们倒是不惧,可若是遇上像东秦三皇子这般深不可测的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与之交好。若是将这样的人得罪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寒家恐怕真的会覆灭。 会议结束后,大家正待各自散去,寒烟突然出言道:“大伯,请留步。” 待众人都散去后,寒烟开口道:“大伯,寒烟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寒烟大伯饶有兴趣的道。在他的印象中寒烟这个小子,还从未有事求过他,今日,竟然主动开口说有事相求,实在是让他颇感意外。 “寒烟想求大伯替我,替我,提,提亲。”寒烟一向处事不惊的神情在此刻终于发生了变化,若是仔细瞧,便可发现寒烟的耳朵已经红的宛若滴血。 “提亲?我是不是听错了?你竟然让我替你提亲?”寒烟大伯不敢置信的道。他以前明里暗里的不知提到过多少次让他早点结婚生子,先有家,才能有事业,可寒烟这个臭小子每次都以大丈夫没有立业何以为家的理由搪塞他,后来见寒烟生意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就不想以这种小事耽误他的时间了。可现在,寒烟竟然说,让他去替他提亲? “大伯,你没有听错,我刚刚说的就是提亲!”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如何?她待你好吗?她多大了?她……”寒烟大伯立刻打听道。 “我想要娶的这个姑娘是我们的世交木家的木小西!” “小西?你不是说你只是拿她当妹妹吗?”他一直知道木小西喜欢寒烟,而他也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两家毕竟是世交,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的,他不止一次想过寒烟要是能娶小西为妻该多好,他也套过寒烟的话,可寒烟每次都以拿小西当妹妹为理由拒绝了他,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现在寒烟突然和他说,他想娶小西为妻,他怎么能不激动?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对小西的感情是兄妹之情,可我们进来发生了许多事,尤其是小西挡在我的身前替我挡了致命一剑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西一定不能有事,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让顾辰景付出代价!后来,沐浅夏和我促膝长谈,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小西的感情早已不是最初的兄妹之情,我想要保护她、照顾她、宠着她,也许,这就是爱吧,我现在发现,原来小西在我心里的位置已如此重要,我未来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她。” “好,既然你能如此清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那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去木家走一遭。小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是娶了她,就一定要一辈子对她好,否则,别怪我不认你!” “我寒烟在这里发誓,我会用自己的命护着她,会一辈子对她好,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寒烟正色道。 “好,记住你的誓言。三天后,我会亲自去木家替你求亲。” “多谢大伯。” ………… 南蛮公主被东秦皇上从皇宫里放出来了,听说南蛮在此次与东秦的贸易中让利三分,南蛮公主才得以被东秦皇上从皇宫里放出来,不然的话,南蛮公主能不能活着回到南蛮都是问题,毕竟那种罪名一旦坐实,就不止是南蛮公主死了那么简单,甚至南蛮和东秦之间有一场恶战要打。 不过,这个南蛮公主出来没几天就又开始不安分了,这不,她和东秦的长公主二人一起举办了个宴席,沐浅夏的名字赫然在列。 沐浅夏明知这场宴席是针对她而来,可她也不得不去参加。 长公主是当今皇后嫡出,颇得皇上的宠爱,东秦的所有人都对她礼让三分,长公主送来的帖子,她怎么可能不去?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它一闯。顾离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她必须的得变强,强到这些人都忌惮她,不敢打她丝毫的主意。 沐浅夏如约赴宴,盛装出席。 长公主邀请的多是与沐浅夏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这些女子为了在长公主的面前表现自己,博得长公主的赞赏,一个个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当场做画,当场写字,当场跳舞,当场抚琴……水平都极高,有几个出众的更是赢得满堂喝彩,而长公主也大方,当场献艺的姑娘皆有重赏。 因为这些人都是长公主请来的,与沐浅夏都不熟,自然都在长公主身边凑着,沐浅夏就显得格格不入起来。不过沐浅夏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和这些人也不熟,正好省下自己与她们应酬,一个人倒也落得清净,一边慢条斯礼的享用着上的美食,一边欣赏那些个千金小姐的才艺表演。 按说,这些人献艺,与沐浅夏没有什么关系,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人找上沐浅夏。 “离王妃,我接下来表演的节目,需要一个人配合,您能帮我一下吗?”一个青衣小姑娘跳了出来,水灵灵的大眼里闪着无畏的光芒,挑衅地看向沐浅夏。 曼柔在小姑娘开口时就垂头附在沐浅夏的耳边低语道:“这个小姑娘是萧将军府上的嫡**,名唤萧灵儿,深受萧将军极其夫人的宠爱,因而养成了嚣张刁蛮的性子,而且她喜欢王爷好久了,不过王爷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简单说点,就是顾离的桃花债,可偏偏债主找到了她的头上。 萧灵儿此话一出口,场上有片刻的安静,众人都看看那姑娘,又看看沐浅夏,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 南蛮公主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沐浅夏。 萧灵儿见状笑的更加肆无忌惮,见沐浅夏半天不答,下额轻抬,挑衅的道:“离王妃,你不敢吗?放心,很简单的,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沐浅夏依旧不理会,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童。 她虽然不比这位姑娘大几岁,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需要应一个小姑娘的挑衅吗? 自己一再被人忽视,这种情况是她第一次经历,萧灵儿一脸恼意,“离王妃……” 可这次话才开头,就被曼柔冷声打断了:“住嘴!哪家的小丫头,这么不知礼,王妃也是你能叫的。” “我和离王妃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滚开。”萧灵儿出将武将家族,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孩,自小娇生惯养,性子也嚣张任性了许多。 曼柔当然不会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质气,不屑的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同王妃说话,叫你母亲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哪里需要我母亲出面。离王妃身份尊贵,我也不差,我凭什么不可以和离王妃说话。萧王妃要是怕了就直说,我也不勉强离王妃。”萧灵儿一脸倨傲,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知所谓。 曼柔不屑和一个小丫头计较,朝长公主作揖道:“长公主,这难道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 该章节已被锁定 “各位长辈,我们寒家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选,东秦大皇子已经认定我们和三皇子是一伙儿的,他那次没有杀了我,但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弃,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致我于死地,寒家要么彻底服从他,要么就被毁了。” “呵,开玩笑,我们寒家岂是他一个皇子说毁就能毁了的,我们寒家只是不想插手皇室之争,不想惹祸上身,但不代表我们寒家会怕他!” “就是,想让我们臣服于他,开什么玩笑,就凭他,也配?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想要我们寒家毁了,他也必须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谁说我们没有其他路可选了?谁说我们必须得和三皇子合作,我们可是四大家族之首,我们需要怕谁?” “各位长辈”寒烟提高声音道:“我们确实已经没有路可选了,我们不得不和三皇子合作。” “烟儿,此话怎讲?” “我们寒家的秘密粮仓被三皇子的人发现了,我当时若是拒绝三皇子的话,他不仅会将我们寒家粮仓里的粮食全部搬空,而且还会封杀我们寒家在东秦的所有生意,甚至还会帮着大皇子一起对付我们。像我们寒家这种掌握着三国生意命脉的大家族,已经有很多人看不惯了,一旦我们寒家倒台,多的是家族想接手我们寒家的生意。” “呵,这个三皇子口气可真不小啊。”立刻有人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寒烟笑而不语,待众人都讨论完了,寒烟才继续开口,将他之前的经历以及他和三皇子的对话一句不差的转述给众人听,众人听完后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低声开口:“这个三皇子,心机竟如此之深,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是呀,我从来没见过城府如此深沉之人。” “各位长辈,现在可以告诉寒烟,你们的选择了吗?” 众人沉吟片刻,异口同声道:“合作!” 若是东秦大皇子那样的人,他们倒是不惧,可若是遇上像东秦三皇子这般深不可测的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与之交好。若是将这样的人得罪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寒家恐怕真的会覆灭。 会议结束后,大家正待各自散去,寒烟突然出言道:“大伯,请留步。” 待众人都散去后,寒烟开口道:“大伯,寒烟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寒烟大伯饶有兴趣的道。在他的印象中寒烟这个小子,还从未有事求过他,今日,竟然主动开口说有事相求,实在是让他颇感意外。 “寒烟想求大伯替我,替我,提,提亲。”寒烟一向处事不惊的神情在此刻终于发生了变化,若是仔细瞧,便可发现寒烟的耳朵已经红的宛若滴血。 “提亲?我是不是听错了?你竟然让我替你提亲?”寒烟大伯不敢置信的道。他以前明里暗里的不知提到过多少次让他早点结婚生子,先有家,才能有事业,可寒烟这个臭小子每次都以大丈夫没有立业何以为家的理由搪塞他,后来见寒烟生意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就不想以这种小事耽误他的时间了。可现在,寒烟竟然说,让他去替他提亲? “大伯,你没有听错,我刚刚说的就是提亲!”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如何?她待你好吗?她多大了?她……”寒烟大伯立刻打听道。 “我想要娶的这个姑娘是我们的世交木家的木小西!” “小西?你不是说你只是拿她当妹妹吗?”他一直知道木小西喜欢寒烟,而他也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两家毕竟是世交,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的,他不止一次想过寒烟要是能娶小西为妻该多好,他也套过寒烟的话,可寒烟每次都以拿小西当妹妹为理由拒绝了他,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现在寒烟突然和他说,他想娶小西为妻,他怎么能不激动?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对小西的感情是兄妹之情,可我们进来发生了许多事,尤其是小西挡在我的身前替我挡了致命一剑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西一定不能有事,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让顾辰景付出代价!后来,沐浅夏和我促膝长谈,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小西的感情早已不是最初的兄妹之情,我想要保护她、照顾她、宠着她,也许,这就是爱吧,我现在发现,原来小西在我心里的位置已如此重要,我未来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她。” “好,既然你能如此清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那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去木家走一遭。小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是娶了她,就一定要一辈子对她好,否则,别怪我不认你!” “我寒烟在这里发誓,我会用自己的命护着她,会一辈子对她好,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寒烟正色道。 “好,记住你的誓言。三天后,我会亲自去木家替你求亲。” “多谢大伯。” ………… 南蛮公主被东秦皇上从皇宫里放出来了,听说南蛮在此次与东秦的贸易中让利三分,南蛮公主才得以被东秦皇上从皇宫里放出来,不然的话,南蛮公主能不能活着回到南蛮都是问题,毕竟那种罪名一旦坐实,就不止是南蛮公主死了那么简单,甚至南蛮和东秦之间有一场恶战要打。 不过,这个南蛮公主出来没几天就又开始不安分了,这不,她和东秦的长公主二人一起举办了个宴席,沐浅夏的名字赫然在列。 沐浅夏明知这场宴席是针对她而来,可她也不得不去参加。 长公主是当今皇后嫡出,颇得皇上的宠爱,东秦的所有人都对她礼让三分,长公主送来的帖子,她怎么可能不去?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它一闯。顾离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她必须的得变强,强到这些人都忌惮她,不敢打她丝毫的主意。 沐浅夏如约赴宴,盛装出席。 长公主邀请的多是与沐浅夏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这些女子为了在长公主的面前表现自己,博得长公主的赞赏,一个个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当场做画,当场写字,当场跳舞,当场抚琴……水平都极高,有几个出众的更是赢得满堂喝彩,而长公主也大方,当场献艺的姑娘皆有重赏。 因为这些人都是长公主请来的,与沐浅夏都不熟,自然都在长公主身边凑着,沐浅夏就显得格格不入起来。不过沐浅夏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和这些人也不熟,正好省下自己与她们应酬,一个人倒也落得清净,一边慢条斯礼的享用着上的美食,一边欣赏那些个千金小姐的才艺表演。 按说,这些人献艺,与沐浅夏没有什么关系,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人找上沐浅夏。 “离王妃,我接下来表演的节目,需要一个人配合,您能帮我一下吗?”一个青衣小姑娘跳了出来,水灵灵的大眼里闪着无畏的光芒,挑衅地看向沐浅夏。 曼柔在小姑娘开口时就垂头附在沐浅夏的耳边低语道:“这个小姑娘是萧将军府上的嫡**,名唤萧灵儿,深受萧将军极其夫人的宠爱,因而养成了嚣张刁蛮的性子,而且她喜欢王爷好久了,不过王爷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简单说点,就是顾离的桃花债,可偏偏债主找到了她的头上。 萧灵儿此话一出口,场上有片刻的安静,众人都看看那姑娘,又看看沐浅夏,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 南蛮公主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沐浅夏。 萧灵儿见状笑的更加肆无忌惮,见沐浅夏半天不答,下额轻抬,挑衅的道:“离王妃,你不敢吗?放心,很简单的,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沐浅夏依旧不理会,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童。 她虽然不比这位姑娘大几岁,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需要应一个小姑娘的挑衅吗? 自己一再被人忽视,这种情况是她第一次经历,萧灵儿一脸恼意,“离王妃……” 可这次话才开头,就被曼柔冷声打断了:“住嘴!哪家的小丫头,这么不知礼,王妃也是你能叫的。” “我和离王妃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滚开。”萧灵儿出将武将家族,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孩,自小娇生惯养,性子也嚣张任性了许多。 曼柔当然不会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质气,不屑的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同王妃说话,叫你母亲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哪里需要我母亲出面。离王妃身份尊贵,我也不差,我凭什么不可以和离王妃说话。萧王妃要是怕了就直说,我也不勉强离王妃。”萧灵儿一脸倨傲,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知所谓。 曼柔不屑和一个小丫头计较,朝长公主作揖道:“长公主,这难道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 第七十一章 配合,陪她们好好玩玩 被人点名问上,长公主也不好再继续看热闹,笑着对沐浅夏道:“离王妃,今日是本公主办的宴会,左右孩子们闹着玩,给本公主一个面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呵呵,皇姐说笑了,小孩子罢了,和她计较未免失了本王妃的身份。”沐浅夏开口,语气漫不经心,没有高人一等的冷傲,可却让萧灵儿觉得分外难堪。 从头到尾,沐浅夏都没有把她当回事。 小女孩子的自尊心受不了,噗通一声跪在长公主的面前,“公主,我有一份特别的礼物想要献给您,为此还在家里偷偷练了半年有余,希望公主肯给我一个机会,让这个礼物可以送出来。”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长公主笑的一脸温柔,“准,本宫准了。” 萧灵儿立刻转怒为笑,一脸欢喜的道:“公主,我这份礼物需要请人配合一下,不知可否请离王妃帮我一个小忙?” 长公主没有立刻应下,而是一脸为难地看向沐浅夏:“离王妃,你看……” 沐浅夏冷眼看着长公主与萧灵儿一唱一合,不由得失笑,她俩可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公主还真是童心未泯,居然随着一个孩子胡闹。” “诶呀,离王妃,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们对于萧小姐的礼物可是百般期待,离王妃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吧。”南蛮公主笑道。 沐浅夏没有理南蛮公主,甚至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一脸同情地看向萧灵儿:可怜的孩子,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长公主只当听不懂沐浅夏话中的意思,附和着南蛮公主的话,笑道:“办宴会,不就是图个乐呵。对这孩子的礼物,本宫其实还是挺期待的,不如离王妃你配合一下,让本宫看看,这孩子为本宫准备了什么特殊的礼物?” “说来听听。”沐浅夏没有拒绝,可也没有同意。 萧灵儿却没听懂,只当沐浅夏应了下来,站起后简单的说了一下规则,便让人去取她的弓箭来。 “离王妃,您放心,我在家练习了足足半年有余,绝对不会失手。”萧灵儿的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长公主笑着附和:“听萧小姐这么一说,本宫觉得确实挺有意思的,离王妃你说呢?” 沐浅夏淡淡一笑,并不接话,可也没有阻止萧灵儿的动作。 萧灵儿的礼物与其说是别出心裁,倒不如说是极度危险。 萧灵儿说她寻能工巧匠,特意为南蛮公主做了一种特别的烟花。这些烟花的引线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并不需要用火点燃,只需要用特殊的箭射中引线,烟花便可点燃。 因为这些烟花的特殊性,无法落地,也在地上立不稳,需要人用手拿着,而萧灵儿则希望这个拿烟花的人是沐浅夏。理由是烟花炸开时极美,只有沐浅夏这样的美人而,才能衬托的烟花更美。 当然,萧灵儿也说了,那烟花并非**制成,所以不会伤人,至于是什么材质,她就要保密了。 东西准备的这么齐全,沐浅夏可不认为,这是萧灵儿一个小女孩能做到的。先不说能工巧匠有多难寻,就说制烟花的材料就知价值不菲,这岂是一个将军府的小姐能出的起的价钱?长公主和南蛮公主为了让她了出糗,可还真是费尽了心机。 她们既如此煞费苦心,她怎么能不陪她们好好玩玩呢? 很快,东西就拿了上来。 萧灵儿果然没有撒谎,特殊的“烟花”的底部呈锥字型,确实无法稳当当地摆放在地上。 “离王妃,请……”萧灵儿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弓箭,笑得不怀好意。 “离王妃,真是麻烦你了,不过就是一个小礼物,还要劳烦你亲自配合。”长公主也笑着施压,其他人自然是乐得看好戏。 “呵……”沐浅夏冷笑了一声,正欲起身,就听到曼柔焦急的道:“王妃,不可。”这明显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的局。 这其中的不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没有危险又如何,在利箭射来的那一刻,没有人会不害怕。到时候,一旦沐浅夏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便会被人奚落、嘲讽。 而且,这烟花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万一炸开时伤着人怎么办? 再说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长公主为了弄死煤气灶,特意让萧灵儿“失手”呢? 用一个小姑娘的命,换离王妃的命,再划算不过了。 “无妨。”沐浅夏抬手,让曼柔退下,起身道:“今天是皇姐办的宴会,我怎么能让皇姐不高兴呢。” 沐浅夏接过下人递来的“烟花”,落落大方的走上表演的台子。萧灵儿见沐浅夏走过来,双眼一亮,握弓箭的手紧了紧…… 只要,只要她按照贵人的要求杀了沐浅夏,她就能嫁给离王了,哪怕是做妾,她也心甘情愿,只要能陪在离王的身边,她就死而无憾了。 众人紧张地看着走上台的沐浅夏,长公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南蛮公主的眼睛甚至都发着炙热的光。 可是下一秒,众人就傻眼了! 沐浅夏走上表演台后,并没有走到指定的位置上,而是快步朝萧灵儿走去,速度之快就是连萧灵儿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萧灵儿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沐浅夏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离……” 只说了一个字,萧灵儿就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麻,握在手上的弓箭就这么被沐浅夏抢走了。“乖,真听话。” 沐浅夏夸了一句,便将手上的“烟花”塞到萧灵儿的手中,“拿好了,手别抖。” 转身,走到萧灵儿的对面,拉开手中的弓箭,箭头直指萧灵儿,“萧小姐,举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干人皆傻眼了。 怎么一个眨眼的功夫,台上两人的位置就对调了? “离王妃……”长公主不满的叫了一声,沐浅夏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只道:“公主别急呀,你不是想要看萧小姐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吗?很快就能看到了。” “不,不是这样的……”萧灵儿看着手中的“烟花”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一时间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挂不住了。 “萧小姐,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把烟花举起来,本王妃的手都快酸了,小心一会儿射不中。”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沐浅夏特意晃了晃手弓箭。 “离王妃,不是让你射箭。”长公主强忍着怒火道。 萧灵儿也反应过来,拿着烟花就朝沐浅夏走去,“离王妃,我是请你帮我拿烟花的。” “公主只需看到礼物便好了,谁射箭有那么重要吗?”沐浅夏转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萧灵儿,笑道:“萧小姐,还请你站在那辆别动,不然……我要是一不小心失了手,可就划花你那漂亮的脸蛋了。”沐浅夏举了举箭,威胁意味十足。 萧灵儿的脸色一白,顿时吓得不敢再动。 长公主眉头皱得死紧,可不等她开口,就听沐浅夏继续道:“公主,我只是答应帮忙,怎么帮忙是我的事。左右,你只是想看萧小姐的礼物,怎么看不是看。” 话落,又晃了晃手中的箭,“萧小姐,本王妃的耐心有限,快把烟花举起来。” “我,我……”看着箭头直指自己的面门,萧灵儿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发软。 “萧小姐别怕。本王妃的箭术乃是王爷亲自教的,就算你不相信本王妃,也要相信咱们的王爷啊。” “我,我不是怕。”哼,信你的话才有鬼。 “萧小姐乃将门虎女,怎么可能会怕。”沐浅夏的“诚心”赞美让萧灵儿根本没有退路。 底下的众位小姐们有心想要说太危险了,别玩了。可想到之前为了劝沐浅夏应下时,她们一个劲的说不危险,这个时候怎么也没法打自己的脸。 萧灵儿求救的看向长公主,却见长公主别过脸,根本不看她一眼。 萧灵儿身子一晃,眼中闪过一抹悲哀,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萧灵儿咬牙闭上眼,张开双臂,露出“烟花”上那一个红点的引线,“离王妃,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沐浅夏要做的,就是让箭头从那个红点上擦过,点燃烟花。 说起来很容易,可真正要做起来却不容易的,尤其是…… 沐浅夏根本不会用弓箭! 别看沐浅夏花架子搭得漂亮,可事实上她根本学过射箭,别说准度,就是能将箭笔直射出去都是难事。 这……真是一个忧伤的问题。 沐浅夏拉开弓,却不敢松手。 射伤了萧灵儿不算什么,只要一句“失手”谁敢说她半句,现在怕就怕她手中的箭还没有射出来,就落了下去。 她刚刚可是说了,她是顾离亲手教出来的,要是连箭都射不出去,那不是丢了顾离的脸? 沐浅夏半天不射出去,不仅她自己着急,就是看台下的小姐们也着急。只是沐浅夏那笑意盈盈,稳当当拉弓的样子,实在是太俱有欺骗性,看台上不懂武的小姐们,一时半刻也看不出沐浅夏是装出的,只当沐浅夏故意折腾萧灵儿,报先前萧灵儿先前故意为难她之仇。 与萧灵儿关系稍亲近的小姐们倒是想帮忙,可看长公主的意思,明显是抛弃了萧灵儿这颗棋子,她们此时开口也是送上门给沐浅夏损。 这么一想,就更没有人敢说话了。萧灵儿等了半天,也不见沐浅夏射箭,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王妃……”你到底射不射呀? ------------ 第七十二章 真美,应该让王爷看看 “咦,烟花怎么歪了?萧小姐,你的手别抖呀!”沐浅夏眼眸轻转,计上心头。 “我,我没有抖。”可不知怎么的,她的手却不受控制,抖得更厉害了。 离王妃的眼神好可怕呀,这是要杀了她吗? “抖的这么厉害,万一本王妃一不小心误伤了你怎么办?”沐浅夏责备地看了萧灵儿一眼,然后收起弓箭朝萧灵儿走去。 “王,王妃,你,你要做什么?”萧灵儿吓得直打抖,可双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自然是帮你调整一下位置,你这样我可是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射偏的。”沐浅夏明明笑得很温柔,可萧灵儿只觉得可怕,因为她发现她的双手好像没法动了。 “手怎么这么僵硬?你不是说这烟花散开时很美吗?人美烟花才能美,乖,笑的好看一点。”沐浅夏捏了捏萧灵儿的脸,完全把对方当成小孩子。 萧灵儿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看台下的小姐们见沐浅夏故意刁难萧灵儿,一个个别过脸去,不忍直视。 长公主其实对什么烟花一点兴趣也没有,在萧灵儿算计沐浅夏不成,反被算计时就再不管看台上的事,一个人自斟自饮。 可怜的萧灵儿就像一个玩偶,沐浅夏拿着手中的箭当教鞭,一伙让她伸手,一会儿让她收回,一会儿又让她转两圈,若是她不听话就拿箭尖戳她。 小姑娘的脸皮薄,很快就羞红了脸,眼中蓄着泪,眼见着就要落下来。 沐浅夏这才勉为其难的放过她,“好了,笑开心一点,这样才对得起公主的期待。” 临走前,沐浅夏又替萧灵儿调整了一下双手的高度,道:“萧小姐,你的双手一定要稳住,我要准备射箭了。” 转身,手中的箭“啪”的一声,打在烟花的引线上…… “轰……”的一声巨响,萧灵儿手中的尖筒似的东西,猛地炸开,一阵白色烟雾喷出,装在里面的彩色纸片冲上天空,炸开,又纷纷落下。 “啊……”萧灵儿尖叫一声,另一只手上的烟花筒啪的一声落地,又一声巨响,烟花炸开,似蝴蝶状的东西随着一阵白烟,从里面喷发出来,在台子上空散开。 萧灵儿和沐浅夏站在中间,漫天的小树叶、小蝴蝶从天空落下,随着风飞舞,围着两人旋转,那画面美不胜收……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因惊吓而跌倒在地的萧灵儿,还有她那极度破坏美感的尖叫声。 这两筒烟花与其说是烟花,倒不如说是礼花来得准确。筒里用特殊手法,压了许多树叶和蝴蝶状的彩纸、彩布,一旦引开,压力喷发出来,压在里面的纸片和布片就喷向天空…… 沐浅夏站在中间,看着漫天飞舞的彩花,闻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真得很美,味道也很特别。” 在场的众人中,唯一一个有心情欣赏这些礼花的人,恐怕只有沐浅夏了。 而萧灵儿之前话也没有错,沐浅夏站在中间真得很美,萦绕在她周身的“蝴蝶”、“树叶”衬得她如同误入人间的仙女。 “真美,真该让王爷看看。”曼柔一脸陶醉,恨不得将这一幕画下来,让她们家王爷看到。 “是呀,要是王爷来了就好了。”琉璃不断的点头配合。 礼花最美的时刻,便是它喷上天空、纷纷落下的那一刻,虽然只有刹那,但却能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而待到它全部落下,便是废纸一堆,再不复之前的绚烂。 待到礼花落下,沐浅夏随手丢掉手中的弓箭,拍了拍身上的碎纸片,看也不看瘫坐在地上的萧灵儿,转身就朝台下走去。 众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是要夸烟花好看,还是夸沐浅夏好看,直到长公主说了一句很美,众小姐这才收起尴尬,纷纷称赞道。 “萧小姐果真有心,这烟花真正是美不胜收。” “是啊,离王妃也很美,站在烟花中,就像是仙子下凡。”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道,至于跌坐在地上的萧灵儿?大家集体忽视掉了,还是长公主给下人使了个眼神,这才有人上前将她扶了下去。 接下来,众位闺秀继续为长公主献艺,就好像刚刚的事没有发生一般。只是……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认真欣赏她们的才艺,尤其是长公主! 长公主此刻根本无心看台上的表演,眼睛时不时就扫向沐浅夏,见沐浅夏不复之前的精神,不由得轻笑了出来。 此时的沐浅夏,右手端着一杯果酒,左手撑着脑袋,手指轻动,杯子里的酒来回晃动,好似要溢出来,可下一秒却又晃了回去。 脸颊因酒意而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眸亦蒙上了一层迷雾,这样的沐浅夏慵懒而无害,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戒备。 台上小姑娘表演了什么,长公主没有看到,可那位小姑娘表演完后,长公主却很高兴,真夸好。 “确实好。”沐浅夏低低的附和了一句,声音太小,极近呢喃,曼柔和琉璃没有听清,还以为沐浅夏在叫她们,急忙弯下腰问道:“王妃,你叫我们?” “是呀,叫你们……”沐浅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我有点头晕,你们扶我下去休息。” 这个时候,该醉了吧? 要是再不醉倒,长公主可就要不放心了…… 沐浅夏脸色通红,眼神迷茫,面露醉意,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 曼柔和琉璃一脸无语:王妃这是不知道自己没有酒量吗?居然在这种场合把自己弄醉,简直是——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叹气归叹气,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曼柔叮嘱琉璃照顾好沐浅夏,而自己则去找来周围的下人,让对方给她们准备一间房间,好让沐浅夏可以尽快休息一下。 不管是什么样的宴会,主人都会为客人准备休息的地方,曼柔这么问并不突兀,对方满口应下,让曼柔稍等。 片刻后,长公主身旁的大丫鬟过来,请曼柔前去问话。 曼柔早就猜到长公主会来问,所以不等长公主开口,就强先先说道:“我家王妃多喝了几杯果酿,有些不适,还烦请长公主殿下安排一间厢房,让我家王妃休息片刻。” 长公主听罢,立刻关心的问道:“可是喝醉了?本宫的府里有太医,是父皇之前特意赏赐的,不如本宫让太医给离王妃瞧瞧?” “多谢长公主殿下好意,王妃娘娘并没有喝醉,只是略有不适,稍作休息就好。”曼柔婉言拒绝道。 开玩笑,长公主明显不安好心,请来的太医谁知道会不会使坏?到时候,太医开了药,她府里的下人再熬了药,她们家王妃是喝还是不喝? “没事就好。”长公主也不勉强,对身侧的丫鬟道:“小玉,赶紧带离王妃去翠阁休息,你们也要好生伺候着。” “是,奴婢遵命。”一绿衣丫鬟走了出来,看她的衣着举止,应是长公主身边得用的人。 安排好人,长公主又对曼柔道:“小玉是本宫身边得用的人,聪明机灵,些许小事都可做主,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小玉提,千万不要客气,本宫和离王妃是一家人,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说完,又严厉的叮嘱锦玉:“切不可怠慢王妃。” 敲打一番后,长公主这才放人。 沐浅夏从进来这里开始就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她的离席自然会引起众位小姐的关心,不过在场之人却不敢随意问出来,只是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翠阁建在一片竹林中间,屋子全部由竹子建成,四周阴凉清静,来往之人甚少,着实是休息的好去处。曼柔和琉璃向四周看了一眼,对周围的环境挺满意的,朝小玉道了谢,便扶着沐浅夏进厢房休息。 拆了发髻,脱了外衣,曼柔和琉璃小心翼翼的服侍沐浅夏躺下:“王妃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守着你,绝不会有事,若有什么事发生,你只需喊奴婢一声便可。” 后院都是女子,沐浅夏带来的侍卫并不能进来,所以沐浅夏现在的安危只能靠曼柔和琉璃二人了。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沐浅夏声音清亮,完全没有醉意,要不是她眼神迷蒙、脸颊通红,曼柔和琉璃二人都要怀疑沐浅夏是不是在装醉了。 曼柔与琉璃出去时,小玉正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门口,听到曼柔和琉璃出来,小玉立刻抬起头,小声问道:“王妃娘娘睡下了吗?” “多谢小玉姑娘关心,王妃已经睡下了。”曼柔代为道谢。 小玉忙道不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复命,公主还在等着。” “小玉姑娘慢走。”曼柔将人送了出去,临分别时,小玉好像刚刚才想起,忙停下脚步道:“对了,翠阁里有专门的小厨房,因公主偶尔来这里小住,所以小厨房里有备有常用的材料,几位姑娘若是要想用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去做就好,要是不闲烦的话也可以自己动手。” 吃食是要入口的东西,最容易让人钻空子,要是能自己动手,无疑会安全许多。曼柔知道翠阁有小厨房后,立刻说道:“琉璃,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提前给王妃准备上,免得王妃醒来后饿着。你多少会点功夫,一定要守好王妃,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 第七十三章 中招,离王妃出事了 长公主这次举办的宴会可是一整天,下午不知道还要做什么,沐浅夏不可能一直缺席,要是能给沐浅夏煮一份醒酒汤就再好不过。 “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琉璃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曼柔当然知道这里不安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沐浅夏,一脸严肃的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曼柔说自己会小心,曼柔说很快就会回来,可是…… 一刻钟过去了,曼柔没有回来。 两刻钟过去了,依旧没有看到曼柔的影子。 “不就是煮个醒酒汤吗,怎么能用这么长时间,莫不是曼柔出什么事了吧?”琉璃一脸担忧。 屋内,沐浅夏在琉璃和曼柔出去后立刻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的脸颊微微发着红,眼神带着丝丝的迷离。 没错,她在礼花炸开时闻到那股奇特味道的时候就中招了,虽然她再有预防,屏住了呼吸,可她还是或多或少的呼吸到了。 “果然是步步惊心,从进来就开始算计我。”沐浅夏不用诊断,根据自己现在的感觉以及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她中的绝对是媚药。 “长公主还真是一个好姐姐啊,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我出丑。还好我多有防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宫中之人还真是不简单,阴险至极,竟想出这种法子,是我低估了她们。” 沐浅夏一边暗自咒骂,一边从袖子里拿出顾离之前留给她的解毒丸,吃了一粒,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怒火与**。 沐浅夏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不过好在药效发生的很快,不到片刻,沐浅夏身上燥热就基本褪去了,媚药也解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沐浅夏知道,长公主的安排的人差不多就要到了,接下来会有一场硬战要打,她必须保持体力,这样才能逃得出去。 至于琉璃和曼柔二人? 沐浅夏是不指望了,长公主既然煞费苦心的设了这个局,又怎么可能不调开琉璃和曼柔她们二人。 只是…… “只是,这么破的身体,要怎么跟人打呢?” 沐浅夏按了按自己仍然眩晕的脑袋,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沐浅夏猜的没错,琉璃和曼柔都出事了…… 翠阁的小厨房就在另一头,与这里相间不过百余米的距离,来回有一柱香的时间足够了,可曼柔一去大半天都没有见着人。 琉璃着实担心,掏出怀中的信号烟打算放出去后便去小厨房找曼柔。 可琉璃正打算要放出去时,却见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屋顶上蹿下,抬手就朝自己劈来。 琉璃有一点防身的本事,反应及快的躲开,可却失了放信号烟的机会,琉璃手中的信号烟也因此落在了地上。 啪……信号烟还未燃起,就被那名黑衣人踩坏,黑衣人抬手就与琉璃过起招来了,同时吹起一声口哨。 “不好,他要叫人来了。”琉璃自知不敌,便不再闪躲,任由对方攻向她,取出怀中另一枚信号烟,可黑衣人的武功比她高出不止一个等级,她还没来得及丢出去,便被黑衣人打晕了。 “主子有令,不能要她的命,不能有外伤。”弄死了沐浅夏的丫鬟,就太明显了。 琉璃刚倒下,就见四个大汉从竹林中走出来。这四个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可见到那名黑衣人,却乖得像孙子一样。 “里面的人就交给你们,至于该怎做,就不需要我叫你们了吧?”黑衣人冷傲的道。 “嘿嘿,大人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四个大汉笑得猥琐而邪恶。 “很好,进去吧,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黑衣人一脚蹿开房门,看了一眼,确定沐浅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冷哼一声便离开,朝翠阁小厨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沐浅夏的那两个丫鬟,当然是要在一起的。 黑衣人前脚刚离开,那四个大汉就急不可耐的冲进屋里,“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王妃长什么样子。” “听说这个王妃还是西楚的长公主,细皮嫩肉,这辈子能尝到王爷的女人,就是死也值得。” 四个大汉一进屋,就急急朝床上的沐浅夏扑去…… 在他们眼中,沐浅夏,一个中了媚药的弱女子,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丁点儿的战斗力,他们自然也完全不需要防备…… “哈哈哈哈,王妃娘娘,老子来了……”身形最高大的一个大汉,挤开身边两人,率先扑了上去了,本以为会抢得先机,可不想…… 躺在床上,将自己卷在被子里的沐浅夏,突然跳了起来,将手中的白色粉末撒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大汉脸上。 大汉没有防备,躲避不及,被撒了个正着,粉末落在脸上,“嗤”的一声,一阵白烟冒起,酸臭、腐蚀的气味瞬间蔓延开。 “啊……”大汉大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大叫。 当然,倒霉的并不止他一个,慢他半步的同伴,同样享受了这个待遇。 四个大汉毫无防备,被沐浅夏撒了个正着,脸上、手上……凡是沾到粉末的地方,皆又痛又热,手指上的肉直接掉了下来。 这是顾离之前交给沐浅夏用来防身的,没想到这粉末的腐蚀性这么强,和她前世见的强酸差不多,那惨状简直是不忍直视。但不得不说,顾离给她的东西都不简单啊,实用性特别强。 “啊……贱人,贱人。”四个大汉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再度朝沐浅夏扑去,可一移步,脚步又传来熟悉的疼痛。 “啊啊啊……”四个大汉又跳又叫,拼命的伸手去抓伤处,将伤处抓的血肉模糊。 沐浅夏撒完粉末后,将床上的被子卷在身上,又将床垫和枕头丢在地上,翻身下床。双脚踩在厚厚床垫上,沐浅夏不再停留,快步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大汉,右手一抬,一把匕首便从袖中滑出,狠狠地刺向大汉的心脏。 趁你病,要你命! 沐浅夏凭借灵活的反应,用同样的手法解决了另外两个人。那两人到死都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死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一连解决了三个大汉,沐浅夏有些气喘,正想去杀最后一个大汉,可不曾想对方却先一步朝沐浅夏扑来。 比身手,比力气。沐浅夏都不是大汉的对手,她刚刚之所以能一口气解决那三人,纯粹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反应就死了。 可现在,最后一个大汉已经反应过来,沐浅夏根本不占优势。见对方扑来,沐浅夏只能狼狈的躲开,却不小心被脚下的垫子绊倒,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大汉见状,狰狞大笑:“贱人,你死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此时恨在心头,早将雇主交代的不得伤其性命的话抛之脑后。 最后一个大汉,半张脸和双手都被腐蚀了,左眼珠子挂在眼眶外,双手露出白骨,看上去比鬼还要吓人。 可沐浅夏却连眼也不眨一下,在对方扑过来的瞬间,左手在怀中一掏,迅速一扬,将一把淡黄色的粉末洒向对方。 这也就是沐浅夏,要是换作普通的姑娘,见到这个鬼东西就算不吓晕,也要吓得哇哇大叫,哪里还能冷静的想法子脱困。 其实,说实话,沐浅夏的内心也很害怕,只是与自己的命比起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啊……”大汉双手挥舞,连连后退,想要避开,可是晚了! 咚咚咚……大汉后退三步,咚的一声倒地。 沐浅夏长吁了口气,“效果真好,看来回去得再问顾离要点儿。” 危险暂时解除,可沐浅夏却不敢就此机会松懈下来。在原地休息片刻后,沐浅夏便迅速爬起,一刀解决了最后那个大汉,这才朝屋外走去。 她知道琉璃和曼柔没有死,她必须尽快将两人弄醒,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黑衣人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下手并不重,沐浅夏去了晃了琉璃和曼柔几下便将她们晃醒了。 “王妃?”曼柔惊叫:“你没事吧?” 沐浅夏厉声,“别鬼叫了,快起来,长公主的人快到了。” 像是为了证明沐浅夏的话一般,她才刚刚说完,就听到竹林外有人高喊:“刺客,有刺客。快,刺客朝翠阁跑去了。” “离王妃在翠阁,快,快过去,绝不能让离王妃出事。” 咚咚咚……脚步声由远极近,光听声音就知道人不少,隐约还听到几个小姐的声音。 这阵仗…… “抓刺客?呵,我看是来抓奸的吧?” 沐浅夏暗自冷笑,示意琉璃和曼柔快起来,这个地方可不是久呆之地。 琉璃和曼柔相互搀扶着起身,“王妃,这里左右都是竹林,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呆在现场。”不管是捉奸现场,还是杀人现场,都不是什么好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再说了,虽说她杀了那四个人不用犯法,可她现在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那四个大汉是她杀的。 沐浅夏走在最前头,曼柔和琉璃互相搀扶跟在后面,这个时候她们一句话也不敢说,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赶紧脱险。 沐浅夏和琉璃三人刚跑开,侍卫就已经赶到了翠阁,看到房门大开,侍卫长大喊一声:“不好了,刺客冲进了离王妃的房间。” “快,离王妃出事了,离王妃出事了。” ------------ 第七十四章 案发现场,我杀人了 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可却喊得有鼻子有眼,喊完话后才往房间里冲。一进去,侍卫长就傻眼了…… “离,离……”王妃人呢? “呕……”有胆小的直接吐了出来。 “怎,怎么回事?刺客呢?”不明真相的侍卫们,见到屋内的惨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捉拿刺客吗?怎么刺客没有见着,却看到了案发现场? 离王妃人呢? 还有,地上死的那四个人是谁? 不明真相的侍卫呆立在房间里,一时半刻也不知是出去寻找离王妃还是留在里面查找线索,而侍卫长更是直接愣在当场,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长公主按预计,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带着一堆小姐走了过来,人未到声便先到了:“离王妃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啊?还有,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离王妃,确保离王妃的人身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离王妃的安全为主。” 长公主带人进来,侍卫纷纷退开,将路让了出来。 “啊……” 长公主大叫一声,原本计划里也有这么一出,但是…… 那是看到沐浅夏与别人苟合,她吃惊大叫,而不是因为看到死人而大叫。 长公主脸色煞白,靠身后的丫鬟支持,这才没有倒下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南蛮公主沉声道。 侍卫长这才回过神来,单膝跪下,“属下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属下赶到时,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 那四人……南蛮公主认得,长公主也认得,那正是她和长公主安排奸污沐浅夏的人,而现在人死了,沐浅夏却不见踪影。 “你……混蛋!”南蛮公主气得不行,抬脚就朝侍卫长的心窝蹿去。 侍卫长不敢反抗,摔倒在地,只听见“嗤”的一声,侍卫长突然捂着胳膊,惨叫打滚,“啊啊啊……” 长公主身后的小姐们,听到屋内的响动,也好奇的跟着走了进来,一看到屋内血肉一片的惨样,好几个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我的天啊,这,这……”胆大的也是一脸惨白,吓得连连后退,与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这是怎么了?”没有看到的人,好奇的想要进去,却被看过的人拉住,“听我的话,千,千万别进去。死人,里面有好多死人,死得好可怕,好可怕。” “死人?离王妃呢?莫不是离王妃被,被人杀了?”有脑子转得快的小姐,立刻反应过来,而她的话一出,有几个人已吓得脸色发白。 冷眼看长公主和南蛮羞辱离王妃不算什么,可要是离王妃死在这里,离王爷不能拿长公主和南蛮抵命,她们可就不好说了。 “不是,是……刺客,刺客被人杀了,死得好惨。快,快别看了,我们快紧离开这里吧。”一些看到现场的小姐不想徒惹事端,忙不迭往外走。 没看到的人倒是想要一探究竟,可长公主已经从惊吓中缓了过来,不再给她们这个机会,转身,寒着脸对众人道:“本宫刚刚真是糊涂了,离王妃根本不在翠阁休息,她在满香园呢,本宫已经让下人过去照看了,众位小姐不必惊慌,相信离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还有,这哪里有什么刺客,是侍卫眼花了,明明是我府上的下人喝了酒,发酒疯互相斗殴,真是见笑了,让众位小姐平白受了惊吓。” “哦,哦……”几位小姐傻傻地应是,根本不敢反驳。 长公主又道:“府中的下人失了规矩,不成体统,出了这等丑事本宫实在羞愧,还请众位小姐帮本宫隐瞒一二,只当什么事也没有看到,免得外人知晓后,说本宫府上的下人不知轻重,没有教养。” 这是要封口了! 众位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管自己能不能笑得出来,这个时候也都纷纷挤出一个笑容,有机灵的立刻道:“我们不过是在宴会上呆的有些乏闷了,来竹林随便转转,散散心,什么也没有看到。” “是,是,是,我们只是来竹林看风景,什么也没有看到。”跟着长公主来的几位小姐,都是年轻、身份一般的,平日里巴结着长公主,这个时候自然不敢不听长公主的话。 “多谢诸位了,这份情,本宫承了。”长公主满意点头,“我们都回去吧,其余人也该等急了。” 说完,便率先大步往外走,众位小姐忙给她让道,然后跟着往外走。 这里面不乏有聪明之人,大致猜到了长公主的计划,但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聪明人最聪明的地方,就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沐浅夏与琉璃三人并没有走远,她们就躲在竹林里,见长公主带着人走了,林沐浅夏说道:“走,我们去小厨房。”室内一片狼藉,她断然是不能回去了,小厨房里的人手之前被长公主特意打发了干净,现在反倒成了她一个不错的容身之所。 想要完全从这件事中摘干净,她们主仆三人必然要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宴会上。 沐浅夏三人借着小厨房的水梳洗干净。 沐浅夏身上的衣服沾了血和灰,却好在不是外衣,只要她们回去取外衣套上,再找机会换一身衣服就可以了。 沐浅夏的外衣还在翠阁内,为了安全起见,只有琉璃一个人过去,沐浅夏和曼柔则在小厨房等她,要是琉璃没有回来,她们两个也不会去找…… 琉璃一向是个细心的,因沐浅夏的衣服沾了酒水,琉璃怕曛着沐浅夏,便脱下来后就晾到另一间屋子,希望能散掉一些味儿,这个时候正好方便去取。 琉璃的身手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可要避开那些普通侍卫的耳目却不是难事,琉璃很快就潜入屋子,将沐浅夏的衣服仔细的收了起来。 屋顶上,两黑衣人将琉璃的动作尽收眼底,只是他们却没有动,直到琉璃离开了,才见其中一人开口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阻止她?” “阻止她做什么?我们之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难不成我们还要故伎重施引人来捉奸?真要这样做,公主的脸面就被你丢尽了。”不说并不表示心里不明白,事情若是做的太过了,就是公主也兜不住。 成功拿到衣服,琉璃和曼柔连忙服侍沐浅夏换上,又为她重新梳洗。略作收拾便已是艳光四射,不见一丝萎靡。 “公主,好了……”琉璃的声音,比以往略高了几许,听着杀气腾腾。 这丫头估计是气狠了。 “很好,我们走,我倒要看看长公主和南蛮还有什么招。”沐浅夏拍了拍衣袖不存在的灰尘,噙着一抹冷笑,走出了逼仄的小厨房。 “暗月楼楼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浅夏刚迈出小厨房的门,边看见一道人影负手伫立在院中。虽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但沐浅夏还是肯定的叫出了声。 永宸闻言转身,不过并没有回答沐浅夏的问题,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沐浅夏。 他要怎么回答呢?说他听到长公主和南蛮公主的计划后立刻扔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还是说他一个男子不能随便进入女子的宴会,所以他便这个身份潜入,只为看她是否安好?亦或是说他只有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在他眼前时他才能感到心安? 琉璃和曼柔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听说长公主和南蛮公主为难你了?你,没事儿吧?”永宸沉声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事吗?”沐浅夏笑着反问道。 “屋子里的那四个人是你杀的?”他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沐浅夏竟然会杀人,不过,还好她将那四个人杀了,不然…… “是,我,杀人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不管是前世还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她都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如今,她却连杀人都学会了。 沐浅夏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莫名生出几分悲凉的心,她,竟变成这般模样,变得这般——可怕。 “永宸,我杀人了……”沐浅夏喃喃自语。她刚刚所有的淡定冷漠在一瞬间崩塌,她终究还是个女子,她终究还是感到害怕。 看着这样子的沐浅夏,永宸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若是他来的够及时的话,她何须面对这些事,若是他将这些隐患都解决了的话,她何须面对这些事?说到底,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我来了,不会再有事了。”永宸上前两步,弯腰,将沐浅夏抱在怀中。 杀人,对于她来说确实是过激的行为,所以她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的。 永宸看着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的沐浅夏,压着声音,柔声哄道:“浅浅,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闻着永宸身上若有似无的令她熟悉的味道,沐浅夏躁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 第七十五章 谢谢你,那真是太巧了 沐浅夏贪婪地呼吸着永宸身上的气息,约摸半柱香后,沐浅夏轻推了一下永宸,永宸立刻会意的松开沐浅夏,沐浅夏从永宸的怀里退出来,轻声道:“永宸,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来到我的身边,谢谢你在我最害怕的时刻陪在我的身边。 “最近这段时间我会留在这东秦京城一段时间,我一旦有时间就会去找你,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可以和我说说。” “离王府守卫森严,你还是别来了。若是被顾离发现了,你恐怕……” “这个浅浅不必担心,这天下还没有本座去不了的地方,只要本座想去,谁都拦不住。” 沐浅夏仔细想想,觉得也是,永宸可是暗月楼楼主,整个江湖中能打得过他的恐怕一个手就能数的出来,离王府的侍卫就算再多,在永宸的眼里估计就是一群蝼蚁罢了,丝毫都入不了他的眼。 “浅浅,你刚刚,是不是在关心我?” “额……,你是我的朋友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嘛。” “朋友?”永宸喃喃自语,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对啊,你救过我那么多次,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了。”沐浅夏装作没有看到永宸的神情,一副天真的道。她是离王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清楚的很。她这辈子除了是离王妃外,不会有第二种身份,她不可能会再嫁给其他人。所以,对于永宸的心意,她只能装作不知。 “是啊,我们只能是朋友。” “永宸,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啦。”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否则,她怎么能看到长公主和南蛮公主精彩的表情呢? 永宸轻声嗯了一下,然后便在沐浅夏的眼前消失了。 沐浅夏羡慕地轻叹一声,她要是有永宸这样的功夫,她还怕什么,小小的离王府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沐浅夏迈出院子,叫上琉璃和曼柔向着长公主一众人在的方向而去。 ………… 长公主算计沐浅夏不成,反倒损失了四个手下,还在自己举办的宴会当天见了血光。哪怕自己的面上再不当回事,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 长公主原本对沐浅夏这个人谈不讨厌,只是不喜欢罢了,之所以会对沐浅夏出手,一是因为她是离王在意的人,二是受南蛮公主所托,毁了沐浅夏不仅能顾离难受,还能替母后报当日在皇宫之仇,可现在…… 长公主的确恨不得将沐浅夏碎尸万断,以解心头那口郁气。 长公主回来时,舞蹈班子正在跳菩萨舞,舞者见长公主进来,纷纷朝她恭敬的行礼,长公主心里就算再恼火,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笑着打赏,坐下来与众人一同看舞。 随着长公主一同过去的几位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亮堂,可长公主做戏做了全套,半路上就有下人来回报,说亲眼看到沐浅夏在满香园休息,因沐浅夏睡着了,便没有上前打搅。 有这话在,就算心里明白沐浅夏不在满香园,面上也不能表露出来,众位小姐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满脸笑容的坐下看戏,对翠阁发生的血案绝口不提。 长公主自然也陪着众人坐下,只是她眼睛虽然一直在看,可心神却早已不知飞往何处。 不多时,一名青衣小太监就走到长公主身后,悄声道:“公主,离王妃无事,媚药无效。” 长公主脸部微微扭曲,深吸了口气才平静下来,“知道了,收手!”哪怕她现在心里有再多的不甘,这个时候也不能表露分毫。 “是,”青衣小太监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下,没有惊起任何人的注意。 半个时辰后,台上的戏唱完,长公主见天色不错,便寻问众位小姐的意见,是要继续看表演还是在她的府里四处走走。 公主府占地面积极大,景色极佳,有很多地方可以逛,而且有些景色只有她的公主府独有,旁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众人当然是要去游园了。 再说了,之前发生那么一出事,到现在都不见沐浅夏出现,知情的几位小姐心里不安,生怕沐浅夏出了什么事,此时哪有心思看戏。 有几个活泼外向的小姑娘,已经在那讨论了起来:“我想去听水阁,听我姐姐说,公主府的听水阁可美了。亭阁建在水中央,通往听水阁的小道平时都收在水中,只有要过去时才让它露出来。听水阁四面有四架水车,水车一动便将水吸上去,再落下……从听水阁看过去,就如同水帘,太阳一照,五光十色,不知有多美。” 小姑娘的声音不小,走在前面的长公主自然听到了,当即表示道:“看样子你们是对本宫的听水阁感兴趣了。正好今日阳光灿烂,我们就去听水阁看看。” 正好,听下人刚刚禀报,沐浅夏就在听水阁附近,也是时候该让她出来露个面了,不然这些人还当她把离王妃弄死了。 众小姐当然没有意见,有几位则在心里默默的道:公主,你倒是快让我们看到离王妃啊,不看到我们不安心呀!离王的怒火又其实我们能招架住的? “咦,听水阁那里好像有人?”还未走近,就有眼尖的丫鬟看到听水阁的人影。 长公主立刻抬手,吩咐道:“去,看看是谁在听水阁。” 下人上前,在岸边轻拍一声,立刻听到机关运转的声音,沉入水底的小道再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升了起来。 “哇,真的是从水底升起来的诶。天哪,究竟是哪个能工巧匠发明出来的,我回去也要让人在我们府里修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女,笑得天真。 几位猜到坐在听水阁的人是谁的小姐,也笑得温婉。 离王妃安全出现,她们就不用面对离王爷的怒火了,至于长公主和离王妃之间的龌龊? 众位小姐会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道浮出,不等仆人过去,坐在听水阁的沐浅夏便带着琉璃和曼柔走了过来。 “离王妃?”长公主故作吃惊,道:“你不是在满香园休息吗?怎么来听水阁了?我们刚刚还在讨论你怎么不来找我们呢。” 长公主脸色不变,淡定如初,丝毫没有事情败露后的不安与紧张。 “是啊,离王妃,我们还在讨论你的身体是否好点了,正打算一起去看看你呢。”南蛮公主睁眼说瞎话,笑着附和道。 “诶呀,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刚醒,正想着带琉璃和曼柔去找诸位,不曾想到了听水阁,一时间便被这儿的景色所吸引,因而逗留了片刻,没想到公主和众位小姐也来了。”沐浅夏没有拆穿长公主和南蛮公主的谎言,笑着道:“你瞧我这记性,原本打算在这亭子里小坐片刻就继续去找你们。没想到这儿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乃我生平仅见,一时见竟忘了时间。现在还要劳驾诸位前来寻找,真是麻烦诸位了。” “呵呵,离王妃真是说笑了,怎么可能会是麻烦呢。”立刻有小姐笑着附和道。 沐浅夏笑而不语,只是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一看就是敷衍的笑,长公主脸上有些挂住,陈小姐见状忙打着圆场,“早就听说公主府的听水阁是出了美的奇景,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王妃会看得忘了时间,再正常不过。” 陈小姐之前被长公主打发走了,并不知翠阁中发生的事,只是从沐浅夏和长公主两人的态度中,发现了不对劲。 沐浅夏笑着点头,道:“确实,公主府和我们离王府想比实在是太大了,如同宝藏,我这人方向感向来不太好,这不,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还遇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不知众位小姐可有同感?” 呃……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尴尬的氛围顿时弥漫开来。 沐浅夏话里有话,大家都听得出来,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甚明白,真正能明白她话中意思的,其实只有长公主和去了翠阁的那几位小姐。 长公主不开口,那几位小姐哪里敢接话…… 几位知情的小姐本就心虚,此时对上沐浅夏洞悉一切的眸子,顿时一个个面露尴尬,低着头,不敢与沐浅夏对视。 这般姿态一做出来,使得一些不知情的人也隐约猜到了一些。 长公主原本想当作听不懂糊弄过去,见状,不得不故作糊涂道:“本宫的府邸占地极大,就是本宫这个主人也没有全部走完,离王妃会在这里迷路实属正常不过。离王妃以后要是想逛公主府,最好让下人引路,免得去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看到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长公主心性坚定,自是不会受沐浅夏的话影响,态度落落大方不说,还反将了沐浅夏一军,直指沐浅夏在别人家的府邸乱走。 沐浅夏当即变脸,厉声说道:“公主,我也贵为西楚的长公主,自小家教甚严格,从小受名师教导,该有的礼仪我一样不缺,在别人家园子乱逛这种事,我还真做不出来。” “是吗?离王妃真要不是乱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待长公主开口,南蛮公主立刻反讽,一脸不屑。 ------------ 第七十六章 来信,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沐浅夏面露愠色,皱眉道:“公主的听水阁,可不是我想过去就能过去的,没有贵府里的下人帮忙,我能找到你们这儿的机关,能这般闲适的坐在亭子里?公主说这话莫不是不欢迎我?既然公主不欢迎我,我现在走便是,不在这里碍公主的眼了。” 总算让她找到离开这里的理由了。沐浅夏想也不想,抬腿就往外走…… “这,离王妃……”众位小姐一时间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沐浅夏居然会这般毫不顾忌长公主的脸面,说走就走,一时间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有陈小姐反应最快,忙上前几步拉住沐浅夏:“离王妃别生气,公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沐浅夏这个时候要走了,旁人岂不是要说长公主不懂待客之道了。公主在气头上忘了这个道理,她可不能忘。 “是吗?公主……”沐浅夏转身,看向长公主,态度明确。 她要长公主亲口承认! 长公主是真得要吐血了! 沐浅夏不过是西楚的一个弃子,居然要她当众否认自己的话,简直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长公主真得很想对沐浅夏说,你现在就给本宫滚出去,可还未张嘴就收到南蛮公主让她不要冲动的眼神。 长公主快呕死了,要她当众认错那是不可能的事。 “啪……”长公主一甩衣袖,转身朝听水阁走去,“你们不是想要看水帘吗?走,本宫让人放给你们看。” 几位小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小姐顿时下不了台,僵在原地…… “还请陈小姐松开我的手,既然这里不欢迎本王妃,本王妃回去便好,省的碍着某些人的眼。”沐浅夏轻轻的推开陈小姐,一脸正色的道:“陈小姐,从我出嫁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离王妃,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离王府的脸面。誓可杀,不可辱,我可以受委屈,但离王妃的脸面不能让任何人踩,所以今天我必须要离开!” “本王妃今日身体不适,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也不看长公主铁青的脸色,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琉璃冷哼一声,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快步跟上沐浅夏离开。 “这……”宴会还办吗? 好好的一个宴会,却接二连三的出事,现在沐浅夏又半途离席,谁还有心思赏景,可长公主却始终不肯散席,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笑着领众位小姐往听水阁而去。 碍于长公主的面子,众位小姐自然不敢说什么,可脸上的笑容实在自然不起来,就是那些个不太知情的小姑娘,也知道现在的氛围不太对劲儿,一个个手足无措的跟着长公主,不敢再嬉闹。 长公主公主看到这一幕自然膈应得不行,可她绝不容许自己举办的宴会,因沐浅夏的离席而中断。长公主生生忍了下来,一脸欢快的为众人介绍起听水阁的景色。 众位小姐见长公主不惜放下身段,也要让宴会继续,一个个忙收敛心神,努力将之前的事淡忘,卯足精神奉承应和长公主,只求长公主别因之前的事记恨她们。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在双方有意的配合下,差点就冷场的宴会又再次热闹了起来,陈小姐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长公主,不由地摇了摇头。 ………… 回到离王府,沐浅夏便屏退下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她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琉璃和曼柔虽然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四个死掉的大汉无不在无声的述说着这件事。 琉璃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含蓄的告诉了顾离,原本她指望着顾离能去安慰安慰沐浅夏,可谁知顾离除了请哼一声表示知道外,再无其他举动。 琉璃虽然满腹怨言,但也没敢将这件事告诉沐浅夏,只能静静的站在门外无声的陪伴着沐浅夏。 第二天一早,沐浅夏收到了一份信,一份来自木小西的信。 “公主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冒昧写信打扰你是想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啦,结婚的对象是——寒烟哥哥。哈哈哈哈,公主姐姐,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激动,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也许这辈子都会留有遗憾吧。虽然我知道你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可我还是想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消息,和你分享我的喜悦。公主姐姐,谢谢你,能够和你做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公主姐姐,我希望你不要被周围的事物所拘束,能够为自己而活。公主姐姐,希望你永远幸福、喜乐、安康。” 合上信,沐浅夏的嘴角勾起了漂亮的弧度,小西她无疑是幸运的,她爱的人也爱着她,这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追求不到的幸福。至于她自己,她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了,小西的人生,是她最希望的样子,这也是她为什么会一直帮小西的原因。 沐浅夏望着窗外发呆良久,才缓缓提笔写下自己的回信。 “小西,我最近过得很好,你不必挂念。收到你的信,我很是高兴,恭喜你能得偿所愿。我原以为你和寒烟会先谈一段时间的恋爱,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结婚了,看来寒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娶你进门了,你们两家是世交,想必寒家会对你很好。小西,马上要结婚的你是时候该改改性子了,婚后的你要更加的成熟稳重,用你的智谋帮助寒烟在事业上去的更大的成功。虽然我无法亲自前往参加你的婚礼,但我会将我最美好的祝愿送给你,愿你和寒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前世的她而言,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却成了她对婚姻的期盼与向往。 古人的三妻四妾对于她这样的现代人来说,自然是无力接受的,若她嫁的是普通人,她或许还会抱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盼,可她嫁的是王爷,更有可能会是未来的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而她则是三千分之一,会被时光慢慢的掩埋在无尽的深宫中,无人知晓。 呵,真是可笑啊。 沐浅夏勾唇自嘲一笑。 ………… 离王府,书房。 顾离、陈天翊和顾辰钰三人正在书房里商讨事情,因为他们就在刚刚收到了寒烟的来信。 信中的内容无疑是寒家同意了他们合作的要求,已经派人秘密的将粮食运往东秦,三日后便会抵达东秦的边境,剩下的事情就看顾离的安排了。 所以,顾离在收到这封信后,第一时间便将陈天翊和顾辰钰叫了过来,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唯有交给他们二人去办他才会放心 。 一番讨论后,大体事宜都已经交代妥当,只要他们按照计划去办,必然不会被其他人察觉。 公事处理完后,自然是要谈谈私事了。 “三哥,那日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顾辰钰见顾离心情不错,便大胆的开口问道。 “嗯。”顾离轻哼一声。 “这就没了?”顾辰钰不满的道。 “是啊,阿离,这件事情你不打算追究了?”陈天翊皱着眉道。按他对顾离的了解,顾离不像是会吃亏的人啊,尤其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还是沐浅夏。顾离这是怎么了,若是搁平常,他一定会替沐浅夏出气,怎么这次这么平静了? “不然呢,没有任何的证据,我能怎么办?” “三哥,你老实说你和三嫂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顾离笑了笑,他倒是希望沐浅夏能和他大吵一架,可是都过去一天了,沐浅夏不但没有主动和他提这件事,而且对于他不闻不问的态度也没用表示任何的不满,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他多希望沐浅夏受到委屈和欺负后能够第一时间想到他,让他替她出气,可现在看来,呵。 “这件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讲,不然,很容易查到浅浅杀人这件事,若是长公主再在这件事情上加以利用,整个局面会发生变化,浅浅也会从受害者变成行凶者,长公主就等我一时冲动出手,而我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还是阿离想的周到,不过,阿离,那四个人真的是王妃杀得吗?”陈天翊怀疑道。王妃那样一个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看都不会像是杀了四名壮汉的样子。而且从他听到的传闻来看,王妃当时镇定自若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杀过人啊。 “是。”顾离肯定道。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我就知道三哥的眼光一向很好,只有三嫂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三哥。”顾辰钰一脸骄傲的样子,仿佛被夸奖的人是他。 顾离笑了笑,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还有空在这里闲聊,我手头还有不少事情,要不你俩再帮我办点?” 陈天翊和顾辰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呵呵。”说罢,飞也似的逃走了。 ------------ 第七十七章 合作,她偏偏不要如那些人所愿 子时,南蛮公主正打算入睡,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立刻起身,将放在一旁的衣服迅速披上,拿起放在床头的剑,警觉的向外面走去。 屋内,空无一人,仿佛她刚刚听到的都是错觉,南蛮公主狐疑的皱了皱眉,在屋内搜寻一圈确定没人后,便再度向床边走去。 就在南蛮公主刚刚转身之际,一道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公主,今夜月色正好,不如陪在下赏赏月如何?” 南蛮公主的身子一僵,脚步一顿,立刻拔剑、转身,将剑直直的朝声音传来之处刺去。 “呵呵,”男子的轻笑声传来,“公主的性子还真是暴躁,看都不看在下一眼就对在下出手,若是在下反应慢了点,那在下的这条小命岂非不保了?” 预料中的一剑刺空后,南蛮公主二话不说,有继续朝那男子刺去。 男子一边轻松的躲着南蛮公主的利箭,一边谈笑风生道:“公主,在下此番前来是找公主合作的,在下如此满满的诚意,公主怎能视而不见呢?公主,你太让在下伤心了。” 不过几个回合,南蛮公主就感觉到这个男子的实力远在她之上,额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招式也渐渐变得凌乱起来,可男子仿佛没有看见般,依旧闲庭信步的躲着南蛮公主随意刺来的利剑,从始至终没有反击过一次。 “哼,诚意,你的诚意就是带着面具畏畏缩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来找本公主合作的,可你的所作所为却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既如此,本公主凭什么信你,凭什么要选择和你合作?”南蛮公主见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而对方也似有意无意的戏耍着她,不由气急败坏地道。 “就凭在下能帮公主得尝所愿,让离王心甘情愿的娶你为妻。”男子轻笑道。 南蛮公主挥剑的手一顿,剑尖直指男子,冷声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公主难道听不懂吗?”男子垂眸看着南蛮公主指着自己的剑,淡声道。 对于男子的顶撞,南蛮公主并没有介意,而是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男子抬手,轻轻的摩挲这南蛮公主手中的剑,眼中满是惊叹:“好剑!不过,公主确定要用这种态度和在下交谈吗?” 南蛮公主将剑收回剑鞘,反正在这个男子面前,她手中有没有这把剑并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他俩的实力悬殊太大了。 男子见南蛮公主干净利落的将剑收回,“看来公主是相信在下了?” 南蛮公主走到一旁坐下,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头也不抬地道:“非也,有没有那把剑本公主都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如此,本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哈哈哈,公主实乃性情众人,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不会如公主这般直接明了的说出来。”男子笑道。 “呵,你不必夸奖本公主,本公主的实力如何自是心知肚明,本公主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就算本公主不亲口承认,你内心深处对本公主的认知难道和本公主刚刚说的的不一致吗?” 男子笑而不语,一双眼睛在夜晚显得格外的明亮,仿佛星星坠落在他的眼底。 南蛮公主撇开脸,迫使自己不盯着那个男子的眼睛看,冷声道:“说了这么久,难道阁下还是不肯拿真面目示人吗?” “在下小时候经历过一场火灾,而脸也在那场大火中早已烧毁,如何能露出来污了公主的眼?”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既然如此,本公主为什么要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合作?天色不早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本公主去做,就不送阁下了。”南蛮公主毫不客气的道。虽然她很想嫁给顾离,虽然那男子说出的条件很诱人,可她不是傻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个男子是谁,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一无所知,她怎么能贸然的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合作? “公主不必心急,待在下说完后再做决断。”男子不急不慢的开口。 南蛮公主知道自己无法用强硬的手段将这个男子赶走,只好让男子继续说下去。 “在下和当今东秦的离王有仇,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但在下自知自己不是离王的对手,便特意来找公主你合作。” “你若是敢伤害本公主师兄一丝一毫,本公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和你死磕到底。”还不待男子说完,南蛮公主就厉声道。 男子仿佛没有听到南蛮公主的威胁般,依旧镇定自若的继续说道:“若是放在以前,我也许还真的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让离王付出惨痛的代价。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肉体上的折磨哪里有精神上的折磨更为痛苦,他越是在意什么我越是要将其毁去。我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一切在我的面前一点点的毁掉,那种感觉,想必很好受吧?哈哈哈哈,他不是最在意他的王妃了吗,那我偏偏就毁了她,让他后悔一生。” 南蛮公主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从未听说过师兄和谁结过如此的深仇大恨,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男子见南蛮公主的眉头皱起,柔声道:“公主不必担忧,我不会对离王做什么的,公主不是想要嫁给离王吗,若是离王妃不在了,公主不是就有正当的理由嫁给离王了吗?” “那是本公主自己的事情,本公主自会处理,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这个男子明摆着会对师兄不利,她不能让师兄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公主,据我所知,若是此番出使东秦你若还是无法让离王心甘情愿的答应娶你为妻的话,你的父皇就要为你张罗婚事了吧?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要放弃吗?你再仔细想想离王之前为了她的王妃对你做的事,你真的有把握让离王娶你吗?对了,我还听说你的父皇已经在催你回去了,你说,你因为一时冲动而将南蛮的利益至于不顾,导致南蛮在此次与东秦的贸易中少了三分的利益,你说你那些好皇兄们知道后回怎么做?你的父皇为了平息朝臣的怒火又会怎么做?哦,对了,我还听说你的那些好皇兄已经为你挑选了不少好人家,你父皇也颇为满意,就等你回去做最后的决定了,公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真的还要在这里慢慢的想办法得到离王的心吗?” 男子每说一个字,南蛮公主的握成拳头的手就会收紧一分,到最后,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掌心。南蛮公主沉着嗓子,死死的盯着男子,缓缓的开口,一字一顿的道:“你,究竟是谁?”他明明不是南蛮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对南蛮的事,有好多还是她不知道的。果然,她的那些好皇兄一个个都巴不得她赶紧出事,快点出嫁呢,可她,偏偏不要如那些人所愿。 “好,本公主答应同你合作。”你们不是想看本公主的笑话吗,本公主偏偏不给你们看,本公主偏要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本公主想得到的东西,想做的事,想要的人,没有一个实现不了。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顾离,她嫁定了! “哈哈哈,够爽快,就喜欢和公主这样的人合作。”男子大笑道。 “说罢,你想要从本公主这里得到什么?金钱,权利,还是地位?”南蛮公主也不想再浪费心思和这个男子绕圈子,直接简洁明了的提了出来。 “公主说的那些在下通通不要。”男子笑着拒绝道。 “那你想要什么?”南蛮公主冷声道。古往今来,这天下之人,没有谁能逃脱的了金钱、权利、地位的诱惑,除非,自己面前的男子有更大的野心。 “公主不必拿这种眼神看着在下,公主放心,在下不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在下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谁?” “离王妃!”男子斩钉截铁的道。 “怎么,你也和本公主的师兄一样,喜欢沐浅夏这个女人?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沐浅夏这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外,一无是处,你们为什么还要一个个上杆子似的想要得到她的青睐。师兄如此,你亦然,兜兜转转和本公主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是怕本公主会伤害她吗?” 男子一点也没有心事被戳穿后的不自然,只是笑着问道:“这个条件,公主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本公主答应你。” “在下就先行谢过公主了。” 两人又在一起讨论了许久,直到天光渐渐泛白,男子才从南蛮公主的屋子里离开。 男子离去后,南蛮公主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不见,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也知道就算她费尽心力去查也不会查到关于这个男子的丝毫线索,但她相信,只要她日后能顺利成章、光明正大的站在师兄的身边,她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师兄一丝一毫,所有想伤害她师兄的人,都必须死! ------------ 第七十八章 毒巨蟒,这条巨蟒绝对成精了 沐浅夏在府中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原本她想着只要她不出门,南蛮公主就找不到她的麻烦,可谁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昨天下午接到圣旨,称今天她和顾离陪南蛮公主出去游玩。也不知南蛮公主用了什么手段竟让许久不理朝政的皇上亲自下了这个圣旨,沐浅夏就算有万般的不愿也不得不乖乖听从。 这不,她今天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好后便和顾离一起去接南蛮公主。 南蛮公主今日特意命自己的侍女给自己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看着镜中如花似玉的自己,南蛮公主顿时自信起来。 不得不承认,沐浅夏今天在看到南蛮公主的第一眼时便被惊艳了。 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挥动着手中的玉面罗扇,优雅而有气质。 看来,南蛮公主今天为了吸引顾离的注意可谓是煞费苦心。 南蛮公主上了马车后就坐在顾离的旁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从他们的对话中,沐浅夏知道了顾离以前不少的事情,只是沐浅夏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正好今天起的早,沐浅夏索性闭上眼睛,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起来。 行了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马车停稳的那一刻,沐浅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下了马车,只见两岸青山对峙,绿树滴翠,佳木茏葱,奇花熌灼。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可谓水绕青山山绕水,山浮绿水水浮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渺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沐浅夏的心情顿时轻松舒畅了许多。她非常有眼色的待在一旁钓鱼,不去打扰顾离和南蛮公主的“二人世界”。 虽然南蛮公主一直赖在顾离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顾离除了偶尔敷衍几句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沐浅夏的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情随她变化而变化。 南蛮公主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在顾离没注意的时候给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了然的退了下去,然后自己依旧缠着顾离,不给他找沐浅夏说话的机会。 沐浅夏所在的位置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背后就是一片树林,再往后就是山谷,面前是一条河流,将鱼饵放下去后,沐浅夏就拿着鱼竿背靠在大树下,一边欣赏大自然的风光一边等鱼儿上钩 。 只是,好景不长,沐浅夏还没有舒缓多久,危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过来。 “浅浅,小心!”顾离的话音未落,只见身后的树林中突然飞射出一个巨大的蛇头来,喷出了一股毒雾。 说时迟那时快,顾离迅速从沐浅夏的不远处奔来,揽住沐浅夏,立马往离山谷的方向后退,可是,很快,一道巨大的蛇尾犹如鞭甩,竟朝他们迎面甩过来。 顾离不得不再退,往山谷中去,而很快,巨蟒整个身体就露来出来,犹如一把巨大的长剑,急速追逐他们。 顾离一边警戒周遭的动静,一边往前疾驰而逃。 沐浅夏被顾离紧紧揽在怀中,看得目瞪口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蛇,如今一见,真真被吓了一大跳。 这蛇,好恐怖啊! “师兄,你一定要小心啊!”南蛮公主一脸焦急,她原本是想对沐浅夏出手,所以她一直在转移师兄的注意力,可即便如此,师兄还是第一时间冲到沐浅夏的身边。 “该死!”南蛮公主咬牙切齿的跺脚道。 看着师兄和沐浅夏离去的方向,犹豫片刻,终是追了上去。 临走前,南蛮公主朝自己的侍女吩咐道:“你去通知他,就说计划有变,师兄和沐浅夏一起退向山谷的方向,让他见机行事。还有,告诉他,他若是敢借此机会上了师兄,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侍女将消息带给男子后,男子听罢,冷笑一声,低声道:“真是个蠢货。”然后,也朝沐浅夏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顾离,追这我们不放的这条蛇是什么蛇?这里不是什么荒郊野外或原始森林,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大的一条蛇?”沐浅夏看着紧追他们不放的蛇,满面忧愁道。 “是毒巨蟒。”顾离一边躲避毒巨蟒的攻击,一边回答道。 “毒巨蟒……” 沐浅夏喃喃自语着,这一回是彻底震惊了。 要知道,蟒蛇类都是无毒的呀! 毒蛇具有前沟牙或后沟牙,可以分泌神经毒液,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致猎物死亡而后吞食,然而,蟒蛇并没有毒攻的本事,它们的攻击是用强力将猎物缠住后勒死,再吞食。 而这条的蟒蛇居然有毒,而且还是巨蟒? 她这是什么该死的运气! “这条蛇应该是被人刻意引入这里的,否则,依这条巨蟒的凶性,我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天啊,那个人得多可怕,能让这么一条巨蟒如此听话的为他所用。”沐浅夏惊叹道。看来,她和顾离这次是碰到一个高手了。 “不知,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连顾离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看来这个人隐藏的极深,就是不知这个人究竟是和他俩之间的谁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顾离见沐浅夏皱眉沉思,便柔声劝慰道:“浅浅,别怕,有我在,这条巨蟒伤不到你的,你放宽心便是。” “嗯。” 越往山谷里走,树丛就越发的茂密,如此一来,就意味着他们的危险系数就更大了。 顾离一直往前走,速度快得恐怖,沐浅夏心想,既然入了山谷,顾离应该是想带着她尽快从另一个出口逃出山谷吧。 可是! 突然之间,顾离转了个方向,抱着沐浅夏往右侧茂林里窜去。 “顾离,你不打算先离开这里吗?”沐浅夏大惊。 “这条蛇被人刻意引来这里,虽不知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条蛇若是今日不彻底除掉的话,依其兽性,必回绞杀不少路过此地的无辜百姓。这里离京城没有多远,又常有人来次游玩,若是不将其杀死,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顾离,这条巨蟒行动迅速灵活,又含有剧毒,我们不妨先命人将这里围起来,然后回京调大队人马将其捕杀。”沐浅夏劝阻道。 “不行,这条巨蟒不是普通人就能困住的。浅浅,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解决好的。一会儿我将这巨蟒引开后,你立刻趁此机会离开这里,千万不要犹豫,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沐浅夏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看见离他们不远的毒巨蟒突然停了一下,然后随即就淹没在茂密的树林里。 见状,沐浅夏顾不上继续劝顾离了,立刻大呼,“顾离,那条毒巨蟒不见了。” 顾离当机立断飞冲而上,就在他飞冲上去的同时,毒巨蟒扑过来扑了个空,好惊险啊! 这比的全是速度!很快,毒巨蟒又不见了。 顾离落在最高的一颗大树上,一手揽着沐浅夏的***,一手握住树干,高高在上,俯瞰整个山谷。 沐浅夏心下虽然害怕,可是,第一次站的这么高俯瞰世界,只觉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天哪,这条巨蟒绝对成精了,竟然都知道用计谋对敌,真是太可怕了,绝对是我生平仅见。”沐浅夏忍不住感慨道。 她知道要顾离逃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想逃,也早就逃了,既然到了这里,索性就豁出去,跟那毒巨蟒搏一搏吧,指不定真能杀了巨蟒,为民除害。 “顾离,快看,在那里!” 沐浅夏眼尖,很快就看到丛林里的动静,山谷里因为毒巨蟒的存在,其它动物自是死的死,逃的逃,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只能是毒巨蟒。 顾离顺着沐浅夏所指地方向看过去,带着沐浅夏落在右下方的树杈里。 “站好。”顾离轻声说。 沐浅夏立马抱紧树干,不得不承认,他一松手,她的安全感全都没了。 顾离没有扶树干,稳稳站立树杈中央,身体挺拔如松,他双手端着弓弩,冰冷的视线瞄准了那不断移动的波动。 突然,那树丛里那动静戛然而止,毒巨蟒停了。 顾离缓缓眯起了双眸,不断移动的弓弩也随之定格在一个方向,箭在弦上,随时都可能放射出去。 沐浅夏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可谁知道,就在她以为顾离会放出弩箭的时候,他竟冷不丁一个转身,瞄准了后下方某个方向,迅速飙出了弩箭,“咻”好一声凌厉。 只见那把利箭如同一道直劈而下的闪电,气势强大,速度惊人。 即便箭已经飞出去了,可是沐浅夏依旧感觉得到利箭上强大的力量。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将内功灌入箭中,只是,他为何要改变方向呢? ------------ 第七十九章 天真,她还是忍不住选择相信他 沐浅夏正不明白着,顾离已经射出无数道利箭,一道一道犹如陨落之流星般疾速,又如同劈落的闪电,力量无穷。 当巨大的蛇尾从树丛中甩起来的时候,沐浅夏这才明白,刚刚顾离放弃了蛇尾,射了蛇头,如果她没猜错,毒巨蟒的头部已经重伤,而这恰恰限制了它的行动。 头部受伤,拖着那么大身体和蛇尾,想逃走难了。 这场射杀,看似简单,可是换成是别人,一来未必能逃得过毒巨蟒的追捕,二来,就算能高高站在这里挽弓射箭,也未必能百发百中,重伤毒巨蟒。 沐浅夏知道,顾离射出的每一箭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否则,小小一把弩箭和巨蟒的身体比起来,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府里已经停下了,可是,双手手背上浮出的青筋却还没有消失。 巨大的蛇尾疯狂地凌空挥甩,很快就将周遭的树木全都夷平,沐浅夏目测蛇尾的挥甩波及不到他们所在的大树,便放心地和顾离一起朝蛇头那看去。 只要蛇头死了,蛇尾的动静再大,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他们等着,顾离又取出了弓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蛇头所在的方向猛地一阵大动静,似乎是蛇头做最后的挣扎,只是,没多久,这动静便渐渐消失了。 “这个毒巨蟒,终于死了?”沐浅夏小心翼翼地问。 顾离没有回答,眼底沉敛着谨慎,还是等,谁知,这个时候一道白影突然从不远处的大树上飞跃而下,直冲毒巨蟒蛇头而去。 沐浅夏眉头微皱,心想谁这么不要命敢在顾离的眼皮子底下和他抢功劳,这个人也真是不要命了。 沐浅夏正如是想着,便见丛林里突然喷出一道冲天的白毒雾来,几乎是迎面朝那女子逼去。 “小心有毒!” 突然,顾离惊呼一声,刹那间身影一闪便飞冲下去! 这…… 他这是去拦,还是去救人啊? 顾离的速度很快,快得人眼都看不清楚,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揽着白衣女子飞向对面的树上了。 “南蛮公主,怎么会是她?她不在外面好好待着,跑进来送死吗?” 只是,看着那相依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沐浅夏心头莫名一怔,不过,很快就被她忽略了。 白毒雾散去,树丛里又恢复了平静,谁都不知道那蛇头是死了没有。 沐浅夏远远朝对面看去,只见顾离似乎在和那南蛮公主在说什么,只可惜,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只见丛林里毒巨蟒居然在翻身,而伴随着它身体的翻滚,那巨大的蛇尾就直直地朝沐浅夏所在的大树这边甩打了过来。 看着逐渐逼近的巨大蛇尾,沐浅夏不知所措,下意识朝顾离所在的方向看去,顾离正打算飞身过来,可谁知,那南蛮公主突然又飞身而下,直直朝巨蟒蛇头飞去。 “回来!” 顾离大喊,只是南蛮公主回头看了沐浅夏一眼,眸中勾起了一抹挑衅,反倒加快了速度往下飞去。 就在这个时候,蛇尾重重甩打在沐浅夏所在大树的树干上,“嘭”的一声发出巨响。 “啊……” 沐浅夏着实被吓坏了,十多米的高度,她不跳也是死,跳也是死,本能地抱住大树干,只希望大树能缓缓倾倒。 谁知,毒巨蟒的巨大蛇尾居然又一次甩过来,“嘭!” “啊……” 沐浅夏虽然紧紧抱住树干,可是这么大的撞击力,震得她抱都抱不住,下意识就松了手,整个人瞬间直线往下坠落。 这一幕,顾离全都看在眼里,他的眼底掠过了一抹复杂,却转头就去追南蛮公主。 沐浅夏四脚朝天,直线坠落,她没有看到顾离转头的那一幕,可是,她心里很清楚,以他的速度,如果选择救她的话,早就救了! 可是,他没有来,一直都没来! 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落地,更不知道落地的时候痛不痛,原以为自己会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没想到自己还是如此的短命,沐浅夏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声音都哽咽了几分,“顾离,我恨你!” 沐浅夏在这边急速坠落,而顾离那边已经追上了南蛮公主,一脚狠狠将她踹离了毒巨蟒,冷声道,“你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 “我还以为师兄娶了媳妇,就不管师妹我的死活了。”南蛮公主开心的笑道。笑起来时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竟为她凭添了几分可爱。 “我最后再说一次,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顾离冷声,余光朝右侧瞥了一眼,沐浅夏就要坠地了。 南蛮公主挑眉看去,“师兄,你说,是我的性命重要呢,还是你王妃的性命重要呢?” 她说着,居然又要一头飞入毒巨蟒蛇头那边去。 这分明就是以命要挟顾离! 顾离的眼底闪过一抹滔天的怒意,冷声,“你若是想找死的话,等你成年了,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他说着,侧身一腿狠狠朝南蛮公主踹去,一方面将她踹得远远的,没入远处的丛林里,另一方面也是在她身上借力,加快自己的速度朝沐浅夏那边飞掠过去。 沐浅夏已经绝望了,虽然,闭着眼,但却使自己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的敏感,虽然背对着地面,可是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马上就要落地了。 跳楼的人,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呢? 很快,她的后脑勺就会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迸出,内脏出血,她的四肢也会全都撞碎? 是谁说过,他在,无需害怕? 是谁说过,他在,不会有三长两短的? 是谁说过,他在,会护她一世无忧? 果然,她还是太天真,明明他已经骗了自己一次,可她还是忍不住选择相信他。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从她眼角滑落,她咬了咬牙,索性睁开眼睛,就算是死,也要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可谁知,她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青铜面具,冰冷坚硬,可眼底似乎带着微不可查的柔和。 沐浅夏惊疑,她这是临死前的幻觉吗?就因为他曾帮过自己几次,所以她才会奢望他来救她吗? 男子倾身而下,揽住沐浅夏的腰,带着她缓缓旋转落下。 直到自己双脚在地上站稳,沐浅夏还没从刚刚的惊变中缓过神来。 “浅浅,你没事吧?”顾离满含担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沐浅夏冷笑一声,道:“托你的洪福,离见阎王仅有一步之遥。” “浅浅,若不是他突然出现,我刚刚完全有时间救你的。”顾离苍白而又无力的解释道。 “是吗?那我还真是要谢谢离王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救我了,你看,我现在已经安然无恙的站在你的面前了,你也不用愧疚了,赶紧去找你的小师妹吧,不用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了。” “浅浅,你听我解释,我之所以救她,是因为我答应过师傅,在她成人之前,我会护她性命无忧。”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你的小师妹,现在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万一她一不小心发生点意外,离王可千万别把这罪责怪在我的身上,我可承担不起您的怒火。” 顾离还欲再开口,一道轻笑声从旁边响起:“离王殿下,好久不见。” “哼,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你之前一直在后面悄悄的跟着本王,亦或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一手谋划的?”顾离冷声道。 男子笑道:“离王殿下,草民冤枉啊,草民不过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出于好奇之心便跟了过来,结果正好看到王妃娘娘从树上摔落下来,而那时候您在远处,所以草民便出手救了王妃娘娘。离王殿下,这饭可以出,话却不可以乱说,瞧瞧您,您这开口的几句话,哪句话不是给草民判了死罪,哪句话不是想置草民于死地?草民胆子一向很小,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不曾有半点逾矩之举,您这么说草民实在惶恐。”男子的声音很轻,却并没有如他所说有一丝丝的害怕惶恐,更多的反而是对顾离的嘲讽。 可顾离并没有被他的几句话代跑,而是冷声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看在你救了本王王妃的身上,本王这次就放过你,不再追究,若还有下一次让本王看到你居心叵测的出现在王妃的身边,本王绝对不会轻饶。” 男子不屑的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浅浅,天色不早了,你也受到了惊吓,我们回府吧。”顾离柔声道。 “还是不了吧,我就不耽误王爷的时间了,王爷赶紧去找你的小师妹吧。” “浅浅,这里不安全,我们……” 顾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沐浅夏已经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顾离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顾离见沐浅夏一直站在那男子的身边,仿佛她和那男子才是一对,而自己则是一个局外人,心里很是膈应,便上前两步,想要将沐浅夏拉到自己的身边。可谁知,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沐浅夏的胳膊之际,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顾离的手挡开,情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 第八十章 逃离,我想要离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请问阁下是什么意思?”顾离沉着声音道。 男子轻笑一声,道:“王爷看不出来吗?王妃明显不想跟你回去,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而且,我看王妃似乎不怎么喜欢你,王爷何不放手,成全了我们?” 顾离瞳孔骤缩,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似乎不怎么喜欢你。 不管对面的人说什么,他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是这句话,却仿佛牵扯出他内心最深层的暴戾。 她可能不喜欢他了,她想要逃离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不是他用西楚威胁她,她根本不会嫁给他;如果不是他以她皇兄为筹码,她根本不会安分守己的待在他的身边。 很多明明存在却不愿意去想的东西,都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啃噬着他的理智。 顾离的眼底渐渐猩红,喉结滚动,一字一顿的道:“你想都不要想。” “啧啧。”男人想了一会儿,“你看,我现在什么也不缺,如今可能是年纪到了,就想要个女人。离王妃这么合我的胃口,你不肯割舍的话……”沉吟片刻,“思来想去,实在不行的话,不如拿你那位倾国倾城的师妹来换,如何?” 周围的空气蓦然间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良久良久的沉默,没有人说话,也自然没有人答应。 “够了。你们一个个把我当什么,你们谈条件交易的物品吗?” 顾离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张了唇,才发现没有什么能解释的。 顾离绕过挡在他身边的男人,抬脚便要继续朝她走过去,可是没等到他动身,沐浅夏身旁的男人已经先他一步走到她面前。 沐浅夏看着那男子,淡淡地开口笑道:“你从救我的那刻起就没打算放过我吧?既如此,又何必开他的玩笑?这天下谁人不知美人得天独厚,既已得手,又怎会拱手相让?王爷就是这样的人,遇见美好的事物就喜欢占为己有,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占有,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打这不切实际的主意了。” “原来如此。” 青铜面具掩盖之下,看不出男人究竟是何种表情,只是隐约听到他的笑声低醇揶揄,“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继续觊觎你好了,经过之前与你相处的那几天,我觉得你长得也不算差、性子也讨人喜欢、脾气更是对我的胃口。” 沐浅夏,“…………” 男人又道:“我们走吧。” 沐浅夏没有吭声,转身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浅浅!” 从她被那个男人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仿佛在她眼里,他不存在一般。 她无视他,却跟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那么好? 顾离心底陡然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伸手几乎要擒住沐浅夏的手腕,可是将将要碰触到的那一刻,另一股力道陡然将他截住。 他想也不想的用另一只手打出凌厉的掌风。 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将顾离这一掌接了下来。 顾离微眯着凤眸,目光凌厉,“看来,你是非要与本王为敌了?” 男人邪佞勾唇,“难道不是王爷强人所难吗?我都已经给出王爷选择条件了,是王爷你自己不做出选择,现在还要不依不饶。” “从本王的手里抢走本王的人,再要本王拿其他人来换,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 “我什么时候从王爷手里抢过人,难道不是王爷你自己放弃的吗?更何况,手里有底牌的人,自然可以明码标价,王爷若是站在我这个位置,未必不会如此!” “…………” 高手对战的场面,方圆几寸的空气都是凝滞的,随着他们的内力涌动。 “你们是不是闲的没事儿干,在这荒郊野岭打架很好玩吗?” 不知道是不是那名男子戴着青铜面具的缘故,看不到他的脸,所以视线始终集中在顾离的身上。 “顾离!”沐浅夏大声道:“你刚刚不是都已经抛弃我了吗?哪怕我刚刚面临危机你不是依旧能够装作看不见的去追你那好师妹吗?现在又在这里惺惺作态做什么?这儿没有别人,又想演给谁看呢?你呢,也不要在这里假好心了,刚刚是他救了我,跟他走,我最起码还能活着,跟你走,我还能有命吗?顾离,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在被你骗了一次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你!可结果又是什么呢?呵,也是,是我自己傻,怨不得别人。” 顾离微微震了一下,心口紧缩,脸色更难看。 “浅浅,你听我说,我刚刚是能救你的,我,我仔细算过了,我救了师妹之后完全有时间救你的。我答应过师父,在她成年之前我会保护好她的,浅浅,你,相信我好吗?”顾离一番话说的语无伦次,声音中透着慌乱和一丝丝的害怕,他有种预感,他这次若是解释不通的话,他和沐浅夏就再也回不去了。 “呵,对你师父的承诺就是承诺,那对我的呢,都是糊弄小孩子的吗?既然你说你都计算好了,那说明你完全可以选择先救我,然后再去救你的师妹,可是,你却选择放弃了我。顾离,人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其实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顾离,放手吧,放过我的同时,也放过你自己吧。至于对外的理由,你随便编一个,比如我在路上突发意外,亦或是突然疾病发作,都可以,我不介意。” “不可能,这些你想都不要想,浅浅,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你就只能在我的身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浅浅,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好吗?” 沐浅夏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男子的掌心蓦然凝聚起掌风,顾离的掌心的内力也暗自涌动。 沐浅夏的瞳孔骤然一缩,冲上前去,在那一掌落在顾离身上之前,毅然决然的抓住那只手。 为了防止余力,她甚至挡在顾离的面前。 然而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神情,只是从面前男子的神情中看出几分震惊与急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背骤然一痛,身后的掌风收势不及的落在她背后。 沐浅夏闷哼一声,嘴角霎时有血溢出。 刹那间,周围的内力全部都收了起来,就连周围的风声也停下来。 “沐浅夏!”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两个人分别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她抽手,嘴唇喃喃,无声的说了一个字,“走。” 面具男子的眸色一厉,狠狠的甩开顾离的手。 顾离面色阴沉如水,一颗心大起大落,在不小心打中她的时候悬起,又在反应过来她替另一个人挡了他的一掌之后,沉沉的落下,如遭重创。 他的眼底蓦然闪过一丝寒芒,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沐浅夏,你现在就是铁了心,宁可站在这个对你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人身前替他受伤,也不肯跟我回去?” 细细的风声拂过耳际,伴随着她细细的呼吸声,夹杂着疼痛感。 许久,她背对着身后那人,轻轻笑了一声,道:“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想要离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吗?” 顾离的薄唇倏然抿成直线。 他的手没有再伸出去,看着她被另一个人带走,或者说——心甘情愿跟着对方离开。 顾离如雕像般不知站了多久,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虽然没有一丝的伤痕,可是心绪堵塞,此刻筋脉乱撞,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 他闭了闭眼,勾唇,自嘲一笑,呵。 ………… 沐浅夏一路昏昏沉沉,被男子带到了一间客栈内。 男子给了她一颗治内伤的药。 沐浅夏看着面前狰狞的青铜面具,扯唇笑了笑,“真没想到,我以为的陌生人竟然会出手救我。” 男子拧着眉,看着沐浅夏,沉声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掌?” “什么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男子嗤笑一声,道:“我和你之前虽然见过一面,但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除此之外,我们并无交情,虽然我自认为自己哪里都不比顾离差,但我还没有自恋到认为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才义无反顾的替我挡了那一掌。” 如果不是沐浅夏突然冲出来,以他的功力,不会是顾离的对手,他势必会受伤。可是最后,他们一人一掌可以说全都落在她的身上——虽然他及时收起内力,可余力还是不可避免。 他原本以为她这么做是希望他能够对她好一点,不要苛待于她,甚至他觉得她会在他面前邀功,理直气壮的对他施恩,他连她一会儿要提什么样的要求,他要怎么回答都想好了,可没想到从路上到回到这里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连提都不层提过。 她到底想要什么?还是说,女人都这么奇怪么? ------------ 第八十一章 老熟人,他好像中毒了 沐浅夏虚弱的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我替你挡了一掌,我们两不相欠。” 男子轻笑道:“王妃,这话说的就不够意思了,你看,我救了你一命,而你只不过是替我挡了一掌,就算没有你,我顶多受伤,如此算来,我岂不是亏了?” “哦?那你还想如何?难道你一个大男生要和我一个弱女子斤斤计较不成?” “弱女子?王妃未免也太枉自菲薄了吧?”男子似笑非笑道。 沐浅夏突然轻笑两声,盯着男子,转移话题道:“话说,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然,日后我若是想要报恩,都找不到恩主。现在,请问一下,可以请教阁下大名吗?” “我并不需要王妃报恩,所以王妃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何须在意?”男子蓦然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道。 “黎羽,你的老朋友来了,你确定不见一见吗?”沐浅夏的声音在黎羽的背后蓦然响起。 男子的脚步陡然停住。 ………… 朔风见顾离离开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心里放心不下,寻着他们和蛇打斗的痕迹,一路追了过去。 当他远远的看到拿到身影,仿佛回到了王妃偷偷逃跑后,王爷日夜不停寻找王妃时的模样。 可彼时男人还只是慌乱而虚弱,而此刻…… 荒凉、寂寥,所有的黯色的词汇都不足以用来形容。 朔风的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为什么只有王爷一个人?王妃怎么不见了? 难道……王妃出了什么意外? 朔风放轻脚步又加快速度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站在男人身后,却见男人手里拿着一枚玉佩,这个,还是王妃娘娘以前送给王爷的。 朔风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轻唤出声:“王爷?”男人没有回应,目光依旧专注,甚至对着一枚玉佩产生了几分深情而缱绻的错觉。 朔风这才注意到男人嘴角的血丝,猛地一惊,“王爷,您受伤了?” “朔风,你说,若是本王不找她,她还会主动回来吗?” “………”朔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爷,真话不能说、假话太假也不能说,只好保持沉默。 好在顾离也没有继续问他的意思,敛下眸,迈开长腿往回走,手中的玉佩被他紧紧的捏着。 …………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男子转身,再度坐到沐浅夏的旁边。 “首先,你救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和黎羽一模一样;其次,你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你的眼睛却是露在外面的,黎羽的眼睛格外地好看,我在见黎羽的第一面时就有特意注意过他的眼睛,而你的眼睛和黎羽的一致;最后,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救我时眼里的担心,以及你在听到顾离拒绝用南蛮公主交换我时,你下意识的看向我,眼中是难掩的关心担忧,这不会是仅见过数面的陌生人所能拥有的。所以,我才斗胆猜测,你,就是黎羽!” 虽然沐浅夏说这是自己推测出来的,但她斩钉截铁的语气表明她对自己推断的确信。 黎羽见状,微微一笑,既然已被猜了出来,索性也不再隐藏,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丑陋恐怖的青铜面具,露出自己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 “黎羽,你老实告诉我,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和南蛮公主联手做的?”沐浅夏虽是疑问地语气,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确信。 她不相信黎羽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若是偶然,他为什么刚好佩戴着面具,又为什么刚好能救了自己? 她虽然不想理会顾离,但顾离说的话她还是信的,顾离说自己完全可以救下她的,可黎羽突然现身抢先一步,救了她。 “是。”黎羽也不再藏着掖着,如实回答。 “为什么?”沐浅夏不解地道。 “我和顾离之间的恩怨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的清的,若不是他,我们全家人又怎么会死?如此之愁,我怎能不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很抱歉,将你牵扯进来,东秦马上就要变天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将你送离这里,护你周全。还有,南蛮公主已经答应我,只要你离开顾离的身边,她便不会再为难你,今后的路怎么走,全都有你做主。”说罢,黎羽站起身,再度向外走去,“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不必客气。今日你受惊不小,便早点休息吧。” 沐浅夏看着黎羽推门离开,并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那里。虽然黎羽今天利用了她,之前也欺骗了她,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追问缘由,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的欺骗多了,她的心也早已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不容欺骗,到现在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沐浅夏苦涩一笑,原以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所谓的原则能被自己经历的事情悄无声息的改变。 ………… 接下来几天,沐浅夏一直躺在这间客栈里休息。 黎羽原本想悄悄带她溜出城的,可惜某些人严防死守,每个出城的人都要彻底的检查,而且这几日城门限行,每日只能出去一百个人,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还需要去官府报备,她别说是报备、连排队的兴趣也没有。 沐浅夏的内伤虽重,但休息几日之后也慢慢好转。 这日,沐浅夏起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进来。” 黎羽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停下手中正在处理的事,抬头,浅笑,柔声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沐浅夏迟疑片刻,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暗道什么的,就是可以通往城外的其他地方?” 沐浅夏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久留,虽然这京城很好,但是她总觉得多留一天她就多一分危险,总觉得顾离不会这么简单轻而易举的放过她,肯定还在盘算什么别的坏主意。她这次好不容易可以离开这东秦纷争之中,自然不想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黎羽勾了勾唇,笑道:“我要是有你所想的这么厉害,我早就让十万大军从地底下钻进来,攻城略地的抢夺皇位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拉拢盟友,想尽办法的去报仇呢?” 沐浅夏,“…………”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黎羽又自顾自的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忘了高诉你——他好像中毒了。” 沐浅夏的呼吸明显一滞,“……谁?”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黎羽道,“除了权倾九,还能有谁?还是说,你自己从内心里不愿相信罢了?” “………”沐浅夏压下起伏的心潮,故作平静的道:“他怎么可能会中毒?他……他自己的医术这么高,又是得医圣亲传,怎么会中毒?他自己不下毒害别人就不错了。” 黎羽低笑两声,道:“他自己医术高又有什么用呢,首先他得能医才行。”他话锋陡然一转,“若是一个大夫快死了,或者他正昏迷不醒,还如何自医呢?” 沐浅夏指尖微颤,昏迷不醒? 他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又出事了?难道最近水逆不成? 沐浅夏抬头看了黎羽一眼,“我又不是大夫,又不懂医术,更不懂治病救人,你突然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黎羽莫名其妙,“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完全可以当做自己没有听到过这件事 。” “………” 沐浅夏面无表情的转身打算离开。 身后低沉的嗓音又道:“我听说他一直再找一个人,不过听说那个人最近好像找到了,为了救那个人,他一不小心受伤中毒了。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哪个人能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自己多年的谋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沐浅夏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个人? 皇兄? 沐浅夏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他救得那个人是男是女,又是何模样?” “不知道,那是他救得人,我怎么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我听说好像是个男子,差不多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他找那个男子有段日子了,从他回到东秦后就派自己手下的人大肆寻找,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子遇到了刺杀,然后被他给救了。只是不知道那个男子是什么人,竟值得他舍命相救。” “黎羽,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一直派人盯着他,而且他找人又不是什么小动静,我只要让人跟着他查一查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那个男子的身份是什么。” 沐浅夏忙不迭的转身,“黎羽,我出去一下。” “这里可都是我们的人,你要是随便离开,被人发现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小心注意的,谢谢你。” ------------ 第八十二章 三哥,你是不是疯了? 闭目躺在床上的顾离缓缓睁开了眼睛,向守在一旁的朔风看了一眼,神色依旧淡淡的,问道:“这两日府中可有异样?” 朔风,“王爷放心,这两日一切都安好,您无需挂念。” “那,晚上守在这儿的人呢? “每日都有人在这里值守,除了其他来看诊的大夫外,没有其他人靠近过。” “………” 明明是好事,可顾离的脸色却明显阴郁下去。 朔风试探着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很久,久到朔风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顾离低低的道了句,“王妃,她回来过吗?” 朔风呼吸一滞,沉默了。 屋子里弥散着淡淡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空气的流动都变得滞缓起来。或许是屋子里的氛围太过于沉闷,又或许是朔风的沉默让他反应过来——她不会回来的。 顾离垂下眼睑,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指尖徐徐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玉扳指。 朔风心生不忍,劝慰道:“王爷,王妃是被抓走的。若是她知道您中毒,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看看您的,可她如今没有自由,绑走她的歹人定不会放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回不来。” “王爷,九皇子来了。”官家在外面轻声道。 “嗯,让他进来吧。”顾离淡漠的声音响起。 “王爷,属下先下去了。”朔风恭声道。 “嗯。” “三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顾辰钰人还没进来,声音便远远的传了过来。 顾离无奈的笑了笑,他这个弟弟虽然从小跟在他的身后,但性子却半点也没有随他,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我好多了,你放心吧。”待到顾辰钰走到他的窗前,顾离柔声道。 顾辰钰又继续问道:“不对呀,三哥,你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为什么还是这么虚弱?” 顾离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半阖着眸,低哂道:“毒性入侵多日,刚醒来,虚弱点不是很正常么?” “三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顾辰钰蹙眉,道:“从你中毒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就算你为了救人,一时心急大意,让那个刺客一时得逞,可你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毒都没解就昏迷了这么多日。若你当真如此虚弱,那么,又是谁将那伙刺客尽数杀死,一个不留的?” 顾辰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他蓦地睁大眼睛,“三哥,你不要告诉我,你每日都自己解毒,再给自己下毒?” 顾离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顾辰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就算你的医术再高明,可你照你这么继续玩儿下去,是想把自己弄成一个毒人?” 顾离细细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无意识的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习惯,“我以为,她会回来。” 顾离阖了阖眸,喉结滚动,“若是连我中毒她也不回来,她还能回来吗?” 顾辰钰的身子震了震,“三哥,三嫂她是被抓走的,你让她怎么回来?” “是么?”她真的是被抓走的? 可他为什么越想越觉得,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回来,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呢。 诸如此类的念头升起的时候,戴着玉扳指的某处似乎总会隐隐作痛,从手指诡谲的牵连到胸口,难以言喻的感觉。 ………… 沐浅夏简单的伪装了一番后,便向离王府赶去。 “王妃娘娘?您,您终于回来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府中的气压是多么的低沉,我们在府里都不敢随便说话,每天活的战战兢兢,还好您现在回来了,我们的苦日子也可以结束了。”门口的侍卫一看到沐浅夏,立刻激动的诉说着他们这几日的苦楚。 沐浅夏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待这些侍卫说完后,便向府中走去。 这些侍卫中有的很有眼色,在看到沐浅夏的第一眼时便跑去告知了朔风。 朔风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直到侍卫第二次说完后,他才激动的向外面跑去。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朔风一脸关切地道。 “我没事儿。顾离在哪儿?我有事儿找他。”沐浅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王爷在卧室里休息,我现在领您过去。” “不必了,他的卧室我还是知道在哪儿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那属下就不打扰王妃了。” ………… 沐浅夏没有让人通报,推开顾离卧室的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只见顾离正在床上闭着眼,似在沉睡,沐浅夏蹑手蹑脚地移到他的床边,生怕惊扰他的美梦。 沐浅夏垂眸,听着顾离清浅的呼吸,看着他长而翘的眼睫毛以及略显苍白的脸颊,哪怕她满腹怨言,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在睡梦中,顾离也依旧那么的精致如画,此刻再配上他苍白的脸颊,让人没来由的生出保护之欲。 “朔风,我不是和你说我想休息会儿,不要来打扰我吗?若有什么事儿,等我起来再说。”顾离的声音很轻,透着丝丝的困倦。 沐浅夏见状原本不想打扰他,但一想到皇兄的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顾离,是我。” 顾离原本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沐浅夏,仿佛要看到沐浅夏的灵魂深处。 沐浅夏被顾离陡然睁眼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直地盯着顾离的眼睛,就像是一个黑洞,将她整个人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静谧的氛围,不知过了多久,沐浅夏别开视线,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听说你中毒了。” 顾离在沐浅夏的扶持下坐了起来,靠在床榻上,道:“嗯,已经解了,现在已无大碍。浅浅,你回来不是因为我中毒吧?” “听说你救了一名男子,三四十岁左右,所以我想来问问你,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我皇兄。” “若这名男子不是你皇兄的话,你是不是还会像之前那样义无反顾的离开?”顾离不答反问道。 沐浅夏没有回答,一时之间,屋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顾离终是轻笑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浅浅,你猜的没有错,我救的人,正是你的皇兄,西楚的前任皇帝,沐辰逸。” 沐浅夏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段时间来的压抑在这一瞬间缓解,胸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我皇兄他现在在哪里?” 顾离避而不答,道:“你放心,你皇兄现在很安全,我已经派人将他保护了起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对了,与你皇兄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女子,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和你皇兄的关系好像很亲密,你知道这个女子吗?” 沐浅夏思考片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未听我皇兄说过,应该是皇兄失踪在外时认识的,等我见到皇兄时好好问问。怎么了,你觉得那个女子有问题吗?” 顾离摇了摇头,道:“目前,我没有感觉到这个女子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个女子隐藏太深,连我都骗过了,要么就是这个女子完全没问题。” “顾离,我明天想去见我的皇兄,我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他在哪里?”沐浅夏又重复表达了一遍自己之前说的话。 “浅浅,你现在不能去找你皇兄,准确的说,你最近这段时间够不可以去找他。” “为什么?”沐浅夏不解的道。 “你皇兄前不久经历了好几批刺杀,以及还有我救他那次,他也是正在被人追杀。你皇兄的下落,有人比我更早的发现。我与追杀你皇兄的那批人交过手,一个个身怀绝技,不然我也不可能中毒,所以,追杀你皇兄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在没有查清追杀你皇兄的人是谁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再去见你的皇兄。”顾离冷静分析道。 “你说,追杀我皇兄的人会不会是西楚现在的皇帝?”沐浅夏沉吟片刻道。 顾离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会,四皇子现在的皇位基本已稳,就算你皇兄现在回去也不可能再当皇上,所以,四皇子不会多此一举的去派人追杀你皇兄。甚至,他会恭敬的将你皇兄迎回西楚,让他当太上皇,向天下以彰显其孝顺的品德。” 沐浅夏思考片刻,觉得顾离说的很有道理,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那按你这么说,追杀我皇兄的到底是谁?我皇兄在外与人无冤无仇,现在更已不是皇帝,碍不到谁的利益,究竟是谁想要我皇兄的命?他的企图究竟是什么?” “我想,我或许能够大概猜到想要你皇兄命的人是谁。”顾离轻声道。 “谁?”沐浅夏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的皇兄,东秦大皇子,顾辰景!” ------------ 第八十三章 白月光,只觉得自己心中轻松许多 “顾辰景?怎么会是他?他和我皇兄有什么冤仇吗?”沐浅夏不敢置信地道。 “这和你皇兄的冤仇没有关系,顾辰景想害的人是我。他大可以将你皇兄的死因推到我的身上,然后公之于众,这样不仅会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也会挑拨我与西楚的关系。你皇兄遇刺身亡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你皇兄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当顾辰景公之于天下时,西楚皇帝为了你们西楚的颜面定会讨个说法,甚至西楚和东秦还会有开战的可能,东秦最近几年因常年战争早搞得国库空虚,再也支撑不了大的战役,就算我父皇再宠我,在朝堂官员以及百姓的施压下,我父皇最终也会为了平息西楚的怒火,拿我开刀,给西楚一个交代。而顾辰景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坐收渔翁之利,这样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觉得他会不做吗?” “若真是这样,这,顾辰景的心机也太恐怖了吧?” “皇室之人,怎么可能会有单纯如纸之人?”顾离自嘲一笑,道。 “这段时间我会待在府里,若是哪天能去见我皇兄了,提前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沐浅夏淡声道。 说罢,便转身离开。就在沐浅夏推门离去的刹那,顾离突然开口道: “浅浅,我已经正式告诉了我师妹,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她为妻的。” 沐浅夏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淡漠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娶谁不娶谁都不关我的事,你不必告诉我。” “浅浅,你别生气了,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没有信守承诺,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抛弃了你,还差点害你丢掉性命,对不起,让你再次对我失望,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浅浅,回到我的身边好吗?我这几天真的……很想你。”将这段话说完,顾离感觉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沐浅夏没有回答,在原地伫立片刻,终是推门离去。 顾离看着沐浅夏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苦涩一笑,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 沐浅夏在自己的屋里躺了许久,可就是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尤其是她从树上坠落下来的瞬间,一次次的在她的脑海间回放,不断提醒着她顾离的冷漠。 沐浅夏实在是睡不着,心烦意乱,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却见院中伫立着一个人,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暗红色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只一个背影,便颠倒众生。 那人似是听到自己背后的响动,缓缓的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熟悉的银色面具。 “永宸?”沐浅夏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离王府,若是招来侍卫,永宸恐怕会被认为是刺客而招到围剿,虽然她相信以永宸的功夫来说寻常的侍卫不会是他的对手,但造成太多的杀孽她还是于心不忍。所以沐浅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离王府了,还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还以为府里进刺客了。这里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趁没有人发现,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你这里的侍卫不是很多,无妨,他们发现不了我的,就算发现了我,又能耐我何?”永宸傲然道。 沐浅夏暗自腹诽,“我知道你超级厉害,可俗话说的好,英雄不敌四拳,顾离虽然武功不如你,但他的计谋却比你强的多,捉你绰绰有余。”但她还是笑着道:“这里可是京城,而这里有事离王府,只要离王一声令下,就会有数万的士兵杀出来,到时候你就算武功再高也没什么用了。而且离王府肯定养着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就算他们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连起手来也定不容小觑。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浅浅,你担心我?”永宸没有理沐浅夏刚刚说的话,而是反问道。 “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救过我很多次,现在怎么也算朋友了吧,身为朋友,我若是在你面临险境而不提醒你,那我这个人的人品未免也太差了吧。”沐浅夏没好气地道。 “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就安心吧。我若只有你想象中的那点水平,我这个魔尊还怎么当的下去?听说你前段时间被人抓走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你自己又独自一人的回了这王府,怎么样,没受伤吧?”永宸一边说,一边主动地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再加上他周身的气场,仿佛他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沐浅夏见永宸已经在一旁坐下,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知道再劝无用,便也走到永宸的身旁坐下,回答道:“我没事儿,其实怎么说呢,那个人也不是将我抓走的,我是主动跟他走的。” “为什么主动跟他走,是……离王对你不好吗?”永宸停顿了一下,道。 沐浅夏没有注意到永宸神色间的异样,垂眸道:“那天我俩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很不愉快,所以我不想再待在离王府了。”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你大可以直接离去,你这次回来,恐怕以后很难再离开他。” 沐浅夏沉默片刻道:“我皇兄在他的手里,所以我必须得回来。” “若是你皇兄不在他的手里,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沐浅夏沉默良久,久到永宸以为沐浅夏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时,沐浅夏又突然开口道:“是。”虽然只一个字,却显出了沐浅夏内心地决绝。 永宸的身子一僵,周身的气温都仿佛下降了许多。 虽然他还是如原先一般坐在那里,可沐浅夏却觉得他的周身充满了荒凉、寂寥,明明他离她那么近,可她却觉得他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遥不可及。 沐浅夏突然又自顾自地说道:“永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并不是西楚。在我的家乡,人人平等,公平、公正、公开是我们家乡的原则,在那里,我们每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以做自己热爱的一切,而且,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按你们这儿的话来说,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不可逆的原因,我来了这里,成为了西楚的长公主,再也回不去了。” 永宸没有插话,也没用追问沐浅夏说的家乡在那里,只是静静的听沐浅夏说着,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刚来了这里时,我以为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可我渐渐发现,不是这样的,这里的一切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一个个心机深沉,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我渐渐觉得好可怕,我想要离他们这些人远一点,因为我发现,就算我尽力了,我也做不到像他们这样的狠心。哪怕我明知善良和单纯在这里是行不通的,甚至是你迈向死亡路上的推手,可我还是改不了。永宸,在你们这种人的眼里,我是不是特别傻、特别笨、特别可笑啊?”沐浅夏直直地盯着永宸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的眼底得到真正的回答。 永宸直视着沐浅夏的眼睛,轻声道:“不会。” 可沐浅夏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要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永宸似是无奈一笑,道:“在我的眼里,你和这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你的善良、单纯、勇敢恰恰是你最美、最吸引我的地方。” 看着沐浅夏我不信的眼神,永宸只好继续说道:“那些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女子就算是我也想离她们远远的,有道是最毒妇人心。而你就像是我们这些人心中的白月光,像我们这种常年运用阴谋诡计的人,内心早已充满阴暗,而你的出现,则像是一缕阳光,撒入我们早已破烂不堪的内心,给我们的人生带来了新的慰藉。” 这是他的心里话,一直想对沐浅夏说,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说出口,如今能够在这样的机遇中说出来,只觉得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 只是,当永宸将目光移向沐浅夏时,却发现沐浅夏早已趴在石桌上熟睡过去。 永宸无奈一笑,看来他刚刚的肺腑之言她怕是没有听进去了。看着沐浅夏恬静地睡颜,永宸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让人想要溺死在他的眼神中。 永宸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沐浅夏的睡颜,仿佛百看不厌,他的眸子里倒映出沐浅夏的身影,让人有种他的眼里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直到沐浅夏趴着不安分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时,永宸轻笑一声,小心翼翼的将沐浅夏打横抱起,蹑手蹑脚的将沐浅夏抱回屋里。全程动作透露着小心,深怕打搅怀中人的美梦。 就在永宸将其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打算离开时,沐浅夏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抓住永宸的衣襟,冲他甜甜一笑,永宸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融化,又继续欣赏了沐浅夏的睡颜片刻,永宸将沐浅夏抓着他衣襟的手轻轻的拉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吻,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 ------------ 第八十四章 告别,我知道你皇兄的下落 第二天,沐浅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沐浅夏只记得永宸似乎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只不过自己突如其来的睡意致使自己还没听完永宸的话便睡着了,沐浅夏仔细回忆一番,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便也没有再纠结于此,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日子就这样在平静中一天天的过去,每日约摸亥时永宸便会出现在沐浅夏的院中,虽然她一开始很是担惊受怕,但过了一段时间都是相安无事,她便不再担心。 她和永宸在一起时,一般都是她在讲话,将她以前有趣的过往,而永宸往往是一个倾听者,偶尔差几句话,除非沐浅夏一直追问他以前的事情时,他才会讲。 这日,沐浅夏觉得自己在离王府待了一段时间,而且顾离也一直没同自己说过皇兄的下落,便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出去和黎羽道个别,将事情讲清楚了。 戌时,沐浅夏简单地伪装了一番,趁顾离还在皇宫中时,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王府。 沐浅夏回到之前所在的客栈,发现客栈周围有许多眼线在监视着这客栈中的一举一动。 沐浅夏若无其事的回到那间属于她的屋子,将所有的伪装全部拆卸,然后敲响了隔壁的门。 “进来吧。” 现在天渐渐黑的早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躺在床上休息,可黎羽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即便天已经这么黑了,烛火也依旧点燃着,坐在书案后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案上摆着卜卦用的器皿,沐浅夏听说过一些,但是占卜之术却是并不通晓。 沐浅夏静了静,“天已经这么黑了,你怎么还没睡?可是还有很多的事情还未处理?” 黎羽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等你。” “你知道我今晚要回来?”沐浅夏奇怪道:“可是回来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今晚会回来,这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 书案后的黎羽正对着她,似笑非笑的问,“如果我说,我每晚都在这儿等着你回来,你信吗?” 沐浅夏正色道:“黎羽,你这个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黎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做女人何必活得这么清醒,这么明白,有时候装装傻不是很彼此都很愉快么?” 然后,他又低低的继续说道,“晚膳之后我算了一卦,知道你今晚回来,所以我特意在这里等着咯。” “这么神?” “自然,我可不是大街上那些随处可见的神棍。” “………”沐浅夏淡淡地问,“那你知道我此番回来是要做什么吗?” 黎羽轻轻的嗯了一声,道:“跟我告别的。” 沐浅夏微愣,也不知道黎羽他真的是算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眸光凝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莞尔道:“黎羽,谢谢你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我知道你为了将我救出来费尽心思,我也知道我现在回去就是浪费你的一番苦心,但是真的很抱歉,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回去。” “是为了你皇兄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皇兄失踪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大部分人都认为皇兄早已葬身在那场漫天的大火中,自然不会联想到这个方向。 “我猜的。若是因为顾离,在他中毒之时,你早就回去了,而不是等到听我说顾离救了一名三四十左右的男子时而选择回去,而据我所知,你所认识的男子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又让你颇为挂念、放心不下的只有你的皇兄,西楚的前任皇帝,顾辰景。小浅浅,我说的没错吧?” “你说的没错,顾离所救之人正是我的皇兄,我还有许多的话相同皇兄讲,所以我不得不回去。”沐浅夏坦然道。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皇兄的下落,你还会跟我告别吗?”黎羽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等等,你再说一遍,你真的知道我皇兄的下落?”沐浅夏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黎羽特别好脾气地又将自己刚刚讲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真的知道你皇兄的下落。”为了让沐浅夏相信自己所言非虚,黎羽还将那个地点说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我皇兄明明是被顾离秘密派人看守的,你怎么可能知道?”沐浅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自然有我的办法。我监视顾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报仇,我可以说是把顾离了解的非常彻底,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对手。不过,这件事说来也是缘分,我手下的人在盯着顾离的暗卫时,偶然间发现了那个地方,那里到处都是看守的人,我手下的人便没敢继续跟上去,只远远的看了两眼,然后回来禀告了我,我虽然很是好奇,但顾离派着那么多人守着,我若是贸然动手,恐怕会打草惊蛇,于是,这件事便被我压下来了。知道你刚刚的一番话,让我瞬间联想到那个地方,便大胆猜测,那个地方看着的,正是你的皇兄。” “你有几成把握能让我见到皇兄?”若是把握不大的话,她宁愿等顾离想带她去的时候再去,而不愿让黎羽因她而受伤。 “我们若是能拿到顾离腰间的玉佩的话,那我就会有十成的把握,若是没有的话,只有五成的把握。” “好,我知道了,玉佩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沐浅夏沉声道。 “不管你事成与否,三日后辰时我们在城门外的小树林见。”黎羽正色道。 “好,我知道了,你最近几日行事小心一点,我来的路上见这个客栈外有不少人鬼鬼祟祟,万事安全为主,就算我最后失败了,没有见到皇兄,我也不会怪你的。”沐浅夏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三日后见。” ………… 沐浅夏回到离王府时,发现离王府里灯火通明,下人们的脸色也十分严肃,见到沐浅夏回来后下人们一个两个都很高兴,一副如负释重的神情。 顾离就站在府中的门口,沐浅夏一进门时,他便一眼看到了她,原本悬着的心在那一瞬间落了下去。 他今日正在宫中开会,突然听下人前来禀报称王妃娘娘不见了,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扔下满殿的官员,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府中赶去。 他一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封锁城门,然后将府中的侍卫、暗卫全部调出寻找沐浅夏,他想了很多她会去地地方,唯独没有想到她竟会回来。 看着沐浅夏的身影,顾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兴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顾离迈开长腿朝沐浅夏走去,“浅浅!” 顾离菲薄的唇唤着她的名字,缓缓俯身,一下将她捞入怀中,“浅浅,你回来了。” 双臂的力道起初只是随意的作用在她身上,轻搂的姿势渲染着小心翼翼的味道。可是那双手像是着了魔一样,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最后竟像千斤烙铁狠狠的箍着她。 沐浅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双手使劲的推拒着,“顾离!” 顾离稍微松开几分力,在沐浅夏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一字一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低哑的嗓音,莫名透着笃定而凉薄的决然。 沐浅夏的动作顿时一僵,就连推拒顾离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呆滞片刻,沐浅夏淡声道:“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身边了,好吗?”顾离柔声道。 沐浅夏想想自己未做的事,轻轻的嗯了一声。 顾离又抱了沐浅夏片刻,贪恋的闻着她的气息,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浅浅,你刚刚干嘛去了?也不说让人陪你一起出去,现在外面很乱,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你以后若是想要出去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会陪你出去的,我若是不在府中的话,你就让朔风陪你一起出去。” “我就是在府里待着无聊,琉璃和曼柔也有很多的事情去做,我便没有叫她们,没想到给你造成这么的麻烦,是我的错。我其实只是去街上随便逛了逛,散了散心。你不用担心,大街上人很多,也很热闹,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早就已经派人在街上找过了,但并没有看到她的任何踪影,虽然明知道沐浅夏是在骗他,可他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要她选择回来,回到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只是现在歹徒猖狂,你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人吧,琉璃和曼柔的工作我会让别人去做,你以后出去的话最起码也得把她俩带上,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好,我知道了,以后出去我会让朔风跟着我的。”沐浅夏轻声道。 “出去逛了一圈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点宵夜吃吧,正好我也没吃晚膳,我们一起吃吧?” 对上顾离满含期待的眼神,沐浅夏的嘴张了张,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顾离伸手,牵住沐浅夏的小手,迈开长腿,朝大厅走去。 ------------ 第八十五章 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一晃两日过去了,沐浅夏还是没能拿到顾离腰间的玉佩,那块玉佩是她之前送给他的,现如今问他要回来的话未免有点不太合适,这么一想,不由得愁上心头。而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所以她打算试上一试。 顾离今日早朝后早早的便回书房处理政务,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顾离的眉头微皱,他每日处理政务时,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除非是相当紧急之事。 “进来!”顾离冷声道。 沐浅夏推门进入,顾离见是她,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向沐浅夏走去。 “浅浅,你怎么来了?有事的话派人告我一声,我去找你就好了。最近降温了,你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以后出门记得添件衣裳。”顾离见沐浅夏穿得单薄,不由得皱着眉叮嘱道。 “没什么事,就是在屋子里待的烦闷了,出来转转,听说你在书房,便过来看看。”沐浅夏笑道。 “那我陪你出去转转吧,我今天手头上的事情不是很多,你想要去哪里?” 沐浅夏摇了摇头,道:“我其实过来找你,是想借你腰间的玉佩一用。我知道,这块玉佩是我送给你的,我若是再问你要的话会显得很不礼貌,但我真的很需要它。” 顾离轻笑出声,用手轻轻的挂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我已是夫妻,所有的一切都是共有的,何须如此客气,更何况,这块玉佩是你送给我的,你是它最先的主人,你最有权利决定它的去处。你需要它的话,就拿去吧。” 沐浅夏被顾离突如其来暧昧的动作给吓到了,一张俏脸通红,不敢置信地道:“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我了,也不问问我要这玉佩有何用?万一你这玉佩有什么大用处的话,也不怕我会坏了你的好事?”她原以为顾离定会追问一番,她连借口的编好了,没想到他却问都不问一声,只她一句话就随意给她了,明明他那玉佩有很重要的用途,是他身份的象征。 顾离笑道:“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你需要它,给你何妨?就算你闯下天大的篓子,我也会替你摆平。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这万里江山,只需你一句话,我便会拱手送到你的手边。”顾离的话中虽然隐含大逆不道之言,却也表露出他的傲气与不屑,仿佛这天下于他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取舍在他一念之间 ,唯有她,是他一辈子想去守护的。 沐浅夏的身子一僵,顾离的话就像是一把利箭,直击她的心底。 沐浅夏呆滞片刻,扯起嘴角,干笑两声道:“呵呵,真是说笑了,我要这万里江山有何用,难不成要做载入史册的一代女帝?我想要它不过是想着这块玉佩的质地不错,正好寒烟和小西的婚礼快到了,我想找个与之相似的玉,让人做一对玉佩送给他们罢了。” “嗯。其实只要是你想的,我一定会替你实现,到时候,就算你登基为帝,我做你手下的臣子,辅佐你一世又如何?”顾离的声音虽然很轻,却透着不易忽视的决绝,仿佛沐浅夏只要说她想,他就会拼尽全力替她实现。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要她能一直在他的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句话对沐浅夏而言,震撼不可谓不大。骄傲如顾离,竟然有朝一日会说出“你为帝,我为臣子,辅佐你一世”这种话,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会相信这句话会是出自他之口,更不会相信他会履行这句话,因为她比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野心,他的追求,他的渴望。可是,现在,他对着她亲口说出了这句话,她不知为何,没有任何缘由的信了他。也许是他说这句话时坚定的眼神,也许是他说这句话时决绝的语气,也许是连她也不知道的因素…… “呵呵,这个就不必了,我要这帝位也没什么用,我就想做个普通的平凡之人,简简单单、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这就是沐浅夏的心里话,得一良人,相携白首,粗茶淡饭,恬淡一生。 “好,我记住了。”顾离正色道。 虽然沐浅夏没明白顾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处理吧,我听朔风和我说,大皇子现在蠢蠢欲动,在朝堂之上天天和你唱反调,很是让你头疼,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早就习惯了,我那大皇兄若是哪天不跟我唱反调了那才奇怪。”顾离淡然如常地道。虽然他的皇兄能力不错,可于他而言,依旧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那个,恕我好奇的冒昧问你一句,为什么大皇子那么想置你于死地,而你却从未想要过他的命?”这个问题沐浅夏好奇很久了,按照她以前看的史书,皇位之争向来就是你死我活,顾辰景一次次地想要顾离的命,可顾离却从未想要过他的命,这完全不符合顾离留在她这里的印象。 “因为他不配!”短短五个字,却透着顾离的猖狂与不屑一顾,但沐浅夏却没有因他这句话而嘲笑他,因为她知道,这就是事实,顾离的猖狂是因为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只是,她没想到,理由竟是如此的简单直接。可她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若是顾离真想要顾辰景的命,顾辰景又怎么可能会活到今日? “好啦,你赶紧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我正好还有事要去做。玉佩我用完后还给你。” 沐浅夏接过顾离递过来的玉佩,笑道。至于她是用什么什么方式还给他的,那就她自己决定的了。 “你要是出去的话……” 顾离的话还未说完,沐浅夏就打断,接着他的话说道:“多带几个人,现在外面很乱,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说完,还调皮的冲顾离眨了眨眼睛。 顾离被沐浅夏的动作一怔,她有多久没对自己做过这个动作了,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们又回到了往昔那段他在公主府的日子。 沐浅夏做完这个动作后也一怔,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宛如小女儿般的动作,不由得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辰景为首的他们党派的人有不少想要我的命,我怕他们为了威胁我而伤害你,所以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让下人去办就好了,离王府从来不养闲人。”顾离很快就恢复如初,神色如常地道。 “好,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这个人可是很惜命的,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沐浅夏见顾离神色如常,便强迫自己也如往常般淡声道。 “你最好说到做到,千万别再像之前那般冲动。”顾离冷声道。 “我保证,绝对不会,以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一时冲动,以后绝对不会了。”沐浅夏立刻一脸正色的保证道,就差举手发誓了。 “若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昂?”沐浅夏看着顾离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不能表现的太心急,以免顾离起疑,毕竟自己这种段位的人在顾离的眼里就像是一张白纸,心底的弯弯绕绕一目了然。 “去吧。”顾离顺手拿过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披风,将沐浅夏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柔声道:“把这个穿回去,下次若是再穿这么少出门的话,别怪我罚琉璃和曼柔办事不利。” “好好好,我下次一定多穿点,你别怪琉璃和曼柔,她们今天劝过我,是我自己执拗没听她们的话。”沐浅夏看着被顾离从上到下裹得宛如木乃伊的自己,虽然颇为无语,却还是配合的道。她了解顾离的为人,他一向说到做到,若是她不听话的话,琉璃和曼柔一定会受到惩罚的。而今日,琉璃和曼柔确实劝过她,是她觉得距离没有多远,穿太厚太笨拙,行动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影响美观。 顾离见沐浅夏如此听话,这才没有继续唠叨下去,放过了她。 将沐浅夏送到门口,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一点一点的变得渺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时才重新回到了书房,坐到了书桌前。 只是不知为何,顾离却没有继续想要处理政务的欲望,一看到奏章,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沐浅夏刚刚调皮地冲他吐舌,巧笑倩兮的模样以及被他举动弄得俏脸通红、宛如滴血的模样。 索性,顾离彻底不去处理那些烦心的政务,闭上眼睛,背靠在椅子上,仰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脑海中,浮现出沐浅夏一个个高兴、激动、难过、哭泣以及充满恨意、绝望的样子,每一个都在他的心底烙下了深深的烙印,生动形象,宛如昨日。 顾离勾唇,苦笑,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中了一种毒,一种名为沐浅夏的毒,并且放任自己不管不顾,任由那毒早已深入骨髓,再也无药可医。 ------------ 第八十六章 离开,高处不胜寒 晚上,永宸见着沐浅夏时,她正在院子里喝酒,等他过去时,她似乎已经微微有点喝醉了,一张俏丽通红,眼神带着丝丝的迷离,比平时的她更填了几分妩媚。 “浅浅,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怎么喝这么多酒?”永宸蹙着眉道。她很少见沐浅夏喝酒,哪怕她心情再不好时,她也不会借酒消愁,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永宸,你来了,快坐下,陪我再喝两杯。”沐浅夏醉醺醺地道,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就像是有星星坠落在她的眼底。永宸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在看到沐浅夏眼神的那一刻咽了下去,轻叹一口气,走到了沐浅夏的旁边坐下,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永宸,我跟你说,我今天撒谎了,骗了一个人。”沐浅夏沉默片刻,突然低声道。 “哦?每个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会撒谎,有的谎很小,是善意的谎言;有的谎却又很大,需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弥补;有的谎让人心头一暖,有的谎则让人深恶痛绝。所以,浅浅,你不必自责,更不必内疚,这并没有什么。”永宸劝慰道。其实,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撒谎什么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对对手,对朋友总有一些原因让他们不得不撒谎。若他每次撒个谎都和沐浅夏这般如此的话,那他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我今天骗了顾离,其实我问他要玉佩不是因为要给寒烟和小西做新婚贺礼,而是因为我若是想要见皇兄的话需要用这个玉佩为信物,让他的手下信服。”沐浅夏一边喝酒,一边低声道。 沐浅夏随意向永宸所在的方向看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喝多了,产生了错觉,永宸的身子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微微的一僵。 沐浅夏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再度看向永宸时,发现他早已恢复如常。沐浅夏暗想:一定是喝多了,刚刚竟然出现了幻觉,他和顾离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反应。 “说实话,我没想到顾离会那般痛快,不问缘由的就将玉佩随手给了我,你知道吗,他甚至还说出,只要我想,哪怕我想当千古女帝,他也会替我实现,并且心甘情愿的做我手下的臣子,辅佐我一世。”说到这里,沐浅夏打了个酒嗝,停顿片刻,又继续道:“骄傲如他,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老实说,这句话对我的冲击是很大的,我被顾离的话给震撼到了,以至于我在第一时间没有做出回应。他明明一次次地欺骗我,违背诺言,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永宸没有回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似乎想把自己灌醉。 “永宸,我是叫你来陪我喝酒的,你怎么反而自顾自的喝起酒来了,你喝完了我喝什么啊,你到底够不够意思?”沐浅夏一把抢过永宸一直拿着的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永宸,对于顾离,我真的很矛盾,明明他一次次的伤害了我,可我就是对他恨不起来,明明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信他,可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你说,他既然做不到他之前对我的承诺,又为何要轻易说出口?他既然没有那么的喜欢我,又为何口口声声的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他既然护不了我的周全,又为何不放我离开?” 沐浅夏原以为永宸不会回答她,谁知永宸突然开口道:“他,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要护你一世周全的。” “哈?”沐浅夏一时没有跟上永宸的脑回路,“你说什么?你和他又不熟,又怎知他心之所想?” 永宸沉默片刻,道:“男人的直觉。” 沐浅夏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道:“我只听说过女人的直觉很准,还没听说过男人的直觉。我看啊,顾离就是利用我、欺瞒我上瘾了,所以才希望我留在他的身边,供他消遣一辈子。” “不,不是这样的。” “嘿,永宸,明明你是我的朋友,应该站在我这边,怎么一直在替顾离说话?”沐浅夏不满地瞪着永宸,道。 永宸张了张嘴,刚打算解释,沐浅夏蓦然地挥了挥手,随意地地道:“罢了,罢了,不和你计较了,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了,现在再想这些除了给自己徒增烦恼,也没什么用了。” 永宸握着杯子的手蓦地一紧,身子紧紧的崩了起来,薄唇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声线中透着一丝丝的紧张,“浅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沐浅夏漫不经心地开口,“今天本来打算在最后和你说这件事的,现在既然已经聊到了,那我就提前告诉你吧。明天呢,我就要离开这里,去找我的皇兄,我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可顾离却偏偏不让我见,说是怕给我皇兄带来麻烦,可我等了这么久,真的等不了了,所以我只能骗他,用他的玉佩去调开守着我皇兄的人。然后呢,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但天大地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平淡安生日子。” 沐浅夏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忘了和你说,南蛮公主的师兄在刚到东秦时找过我,他和我说,待我的使命完成之后,他们南蛮的国师会再度派人来寻我,到时候,我就可以真正的回家了。” “回家?”永宸喃喃自语,似在追问沐浅夏,又似在和自己说话。 “对啊,我之前不是有和你说过,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吗?虽然不知道这个南蛮国师是谁,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不仅知道我的家在哪里,还知道如何送我回去。”面对永宸,沐浅夏总能不由自主地敞开心扉的去同他交流,说自己的心里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现在相信他,也许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很多次,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也许是因为…… “你真的想要回去吗?你真的能够放下这里的一切,你的皇兄,你的朋友,以及……”说到这里时,永宸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顾离吗?” 沐浅夏的身子一僵,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沉默片刻,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能够陪伴他们一生的人,我自然能够放下这里的一切,可我的父母还在等着我,他们还需要我去陪伴,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得回去。” “那顾离呢?你走了他该怎么办?他找到的能够陪他一生的只有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了,他会如何?”沐浅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永宸说这句话时的态度很是激动,让她生出他就是顾离的错觉。 沐浅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若真的是顾离的话,怎么可能每天晚上有时间陪他,他可是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她今天看来是真的喝醉了,竟然会出现这种错觉。 “顾离啊~”沐浅夏轻叹一声,低低道:“他有野心,有能力,定然会站在最高处,每天必定忙的不可开交,我离开与否,对他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可是,浅浅,高处不胜寒啊。”永宸轻声道。 沐浅夏沉默不语。 “浅浅,再成功的男人也会感到孤独、寂寞,他们的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渴望他人的陪伴。你的离开,对于顾离来说,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你不是他,你怎知他的想法,只要他一句话,多的是女人想要嫁给他。”沐浅夏轻声道。 “浅浅,我也是男人,我比你更加懂得他的想法,他想要的,他希望能够陪伴他一生,分享他喜怒哀乐的,只有你!”永宸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地坚决。 沐浅夏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到最后,永宸实在是看不过去,一把抢过来她手中的酒壶。 “浅浅,你不能因为他对你的欺骗而忽视他对你的心,虽然,我和顾离并不是朋友,甚至也不相熟,但我能从你对他的描述中,以及你讲述时他的言论中感觉到,他是真心爱你的,是真心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你将他的错处放大,却刻意忽略了他对你的好,你现在仔细想想,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永宸语重心长地道。 “永宸,你不知道,在他第一次欺骗我、利用我时,我就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发过誓,告诉过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要喜欢他。我这个人,说好听点儿很倔,说难听点儿就是一根筋,一旦我认定了一件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顾离在我这里的信用额早已透支,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傻傻的相信他,被他一次次的欺骗,我更不会再像从前爱上他。我心我主,喜欢与否,我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再劝我了。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多想无益。” 沐浅夏晃了晃自己晕晕沉沉的脑袋,道:“永宸,认识你我很高兴,你就像个树洞,倾听着我所有的烦心事,只是我从没问过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听我说这些。不过呢,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脱离苦海了,恭喜你。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就先回去睡觉了,拜拜。” 说完,撑着桌子站起身,甩掉永宸搀扶着自己的手,道:“我自己能回去,你不用管我。”然后,在永宸的注视下,一步三晃的回到了屋内。 永宸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看着沐浅夏的屋子楞楞的出神,空气中,仿佛传来一阵呢喃,“喜欢。”可当你再想仔细听时,却只能听见这徐徐的风声,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 ------------ 第八十七章 抢劫,就在刚刚他后悔了 第二天,晨光未亮,沐浅夏便出了王府。一路上,慢慢地走着,留恋的看着沿途的街景,今日离开之后,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虽然她在这里没什么可留恋之物,但也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算是她第二个家了吧。 可是,再怎么长的路途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终于出了城,沐浅夏向和黎羽约定的地点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晨曦中的东秦京城古老而宁静,沐浅夏驻足回首, 目光中透着不舍。 看了一会儿,沐浅夏才笑着叹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前方便是她和黎羽约定的地点,看时间,黎羽应该还没有来。 走入树林没多久,沐浅夏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 手腕突遭擒住,被用力一拽,身体随即失去平衡,朝后跌入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里。 沐浅夏突逢变故,张口欲叫,还未曾发出声音,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便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唇。 抢劫? 沐浅夏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可身体却被牢牢地禁锢住,动弹不得。对方的另一只手松开她的手腕,沐浅夏顿时大喜,可就在下一瞬间,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环绕住她的腰,将她的两条手臂也一并牢固地束缚在他的臂弯之中。 大得有一点出奇的力量勒得沐浅夏的腰腹手臂生疼,沐浅夏又是慌张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和黎羽约定如此偏僻的地点了,她只不过才走了这么一会儿,竟然会遇到劫道的。 意识到对方的力量远不是她所能抵抗的时候,沐浅夏当即停下了所有动作,按照她和黎羽约定的时间,黎羽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甚至有可能也在这附近她若是试图努力呼救的话,也许能够引起黎羽的注意,但更大的可能却是激怒身后那人,将她杀死逃走什么的。 前世网上看新闻时常看到反抗劫匪反遭杀害的报道,沐浅夏可不认为一千多年前的无成本从业者会比一千年后更家的文明宽容。 现在她唯一能期待的便是黎羽等不到她,派人前来寻找,又或者是身后这位只是求财,拿走她身上的钱财后便会放开她。 可是,沐浅夏等了好一会儿,却等不到身后那人接下来的动作,她安静下来后,对方也跟着安静下来,控制她的力度也微微松了几分,她的身体倚在他怀中,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身体之间密密实实没有一丝空隙。 沐浅夏心里很奇怪,暗想难道不对方是如她所想的劫匪? 她用眼角余光使劲往下看,只能勉强瞥见白皙如玉的手背、骨节分明的手指的朦胧重影,但限于视角问题,想要再瞧却是瞧不见更多了。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沐浅夏试探地动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身体还是被紧紧地箍着,对方既不是想抢劫,却又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倘若不是口不能言,沐浅夏真想说句话,问问对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究竟要做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离惊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以及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人。 手下的身躯很柔弱,只要他再用力些,便能轻而易举地掐断她的生机,她的生命其实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将她从这个世上悄无声息的抹除,不留一丝痕迹。 顾离有些为难地颦起了好看的眉。 他知道经此一别,他和沐浅夏今生很难再见,经过昨晚,他决定放沐浅夏离开,他今天来此地,本意原只想最后送她一程,却不料眼看着她走想树林深处时,却还是忍不住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原本没想现身的,尤其是,今天他还没带面具。 顾离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向沐浅夏解释自己以永宸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 以顾离的身份在她身边时,他总会想起他之前对沐浅夏造成的伤害,而沐浅夏在面对顾离时,则会将她的内心封闭。而他以永宸身份在她身边时,他又看到了不一样的沐浅夏,鲜活明艳,更加的吸引人。 可他太过理性也太过聪明,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所以,就在刚刚,他后悔了。付出了什么便一定要索取什么,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信条,所以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愿意那样一无所有的,含冰冷刀锋。 手下这具柔弱的身躯里,停驻着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奇异的,他从未见过的灵魂,那灵魂深处燃烧着他所缺少的,另外一种勇气。 容止从来不认为,他是缺少勇气的,可是这一刻,再度摘下面具用本来的面貌出现在沐浅夏的身后,拥抱住她的时候,他终于愿意承认,假如易地而处,他绝没有那样地勇气,一如沐浅夏之前那样,去不计较回报地爱一个人。 她并不是一个纯粹而激烈地人,最初来到这个世上,她也会小心翼翼,也会贪生怕死,她有时候也会自寻烦恼,为了旁人而自己陷入苦恼,因为一些暧昧而窘迫羞涩,这些都是极寻常的……直到那日她决绝的说她再也不会爱上他时,他的心似乎不一样了。 难得没有细想地便冒失出手,让他陷入这样进退不得的两难境地。可是,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是强行将她带回王府,还是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份时,就此抽身离开? 他沉默着,思索着,而时间,也就在这沉默与思索间慢慢地流过,越来越缓和与漫长。 突然遭到袭击挟持,被制住后对方又不行动,沐浅夏感到很是莫名其妙,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到对方似乎对她没有恶意,便逐渐放下心来,站得久了,她双腿有些发麻,索性放松身体,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对方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黎羽久候沐浅夏不至,便派自己手下的人前来寻她,他的声音穿过树林十来丈距离,传入顾离的耳中,紧接着,便有极轻微的脚步声朝他这里走来。 这声音太细微,沐浅夏是听不到的,但是黎羽他们一行人迟早要走到这附近,届时定然会发现他们二人。 顾离眉头微皱,不及细想,他手上微一用力,双脚飞快地后退,脚踏在地面上,几乎不发出丝毫声响,轻得宛如浮云,快得却好似流星,就这样一连退了七八十步,他才停下来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黎羽一行人走过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没多停留,又继续朝前走去,他不知道沐浅夏已经入了林中,只道她也许还在城门那里耽搁停留。 既已安全,顾离的心思又重新回到沐浅夏的身上,此刻的她显得那么地安静柔顺,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样子,她的头发竖起来,露出白玉般的耳垂。 他仔细地凝视着沐浅夏的耳根,呼吸轻轻地吹在上面,很快便又看见,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染上红霞般的颜色,原本是挟持与被挟持的关系,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拥抱与被拥抱的情侣一般,亲密地环着身体,亲密地捂着嘴唇。 沐浅夏忽然全身不自在起来:她身后这位……该不会是……打算……劫色吧? 难道对方真的是要劫色? 可是哪里有这么劫的?光抱着有什么用?再说,她为了行动方便起见,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啊…… 会不会是那个人原本是好男色的,劫上手来后发现性别不对,就不下手了? 又或者,对方正在下手与不下手之间左右摇摆,犹豫不决? 沐浅夏越是想便越是紧张: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做?以前在网上看女性防暴指南时,说可以打对方的要害,但是这个人明显是会武的,她根本不会是对方的对手,贸然出击,只会对她自己不利。 而且顾离敏锐地觉察到沐浅夏的身体僵硬起来,顿感疑惑,方才她明明已经放松下来,怎么如今好端端的却好似又害怕起来了? 沐浅夏拼命在脑子里回忆女性防暴指南里所讲述的内容,奈何那玩意她前世看到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完全没往心里去,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沐浅夏不由得暗自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仔细看看。 袭击对方要害这种事沐浅夏压根想都不想,虽然看不到自己身后人具体的动作,但她也晓得对方是练过的,倘若一击不成,再弄得那人恼羞成怒将她先怎么怎么样再怎么怎么样,那未免也太不划算了吧。 因此沐浅夏僵硬归僵硬,却还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试图挣脱或者反击什么的。 她又耐心的等一会儿,眼看她与黎羽约定的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沐浅夏终于还是熬不住自己身为鱼肉的煎熬,勾起手腕,伸出手指努力向后探去,在勉强触摸到顾离的衣袍后,她开始一笔一画的写起字来。 沐浅夏她到底在写什么呢? ------------ 第八十八章 图谋不轨?她必须要停下来了 顾离有些好奇地看着,待那一个个字成型,他分辨出来了,是:我们仔细谈谈吧。 她这是打算说服他? 顾离的心中升起一丝兴味,改变嗓音,问道:“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沐浅夏试图张了张嘴,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丝毫想要松开手的意思,只能郁闷地继续以指代口:不知阁下挟持我来究竟有何意图,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阁下可以尽管拿去,只希望阁下能放我平安离开,我保证不会声张叫喊。 只要能够消除眼下的灾难,沐浅夏是不介意破点儿财的,再加上她在外面也有一批的存款,这边就算破了财也不过只是一些小损失罢了。 因着沐浅夏试图张口,手指上嘴唇的触感顿时变得鲜明起来,温暖而柔软地唇瓣间吐出湿意,好像在亲吻他的手指。 顾离心中微动。所以,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几乎没注意看沐浅夏写的字,过了好一会儿才随口接道:“你身上所有的都给我?” 他这一问顿时触动了沐浅夏敏感的神经,她的身体又是一僵,随后继续写字:是所有值钱的财物,衣服给我留下吧。 顾离是何等心机,弦歌知雅意,随即恍然领悟沐浅夏所担心的事,险些笑出声来,他的呼吸变得明显,轻轻吹在沐浅夏的颈侧耳根。 让沐浅夏更加的紧张。 顾离微微低头,附在沐浅夏耳边,低声道:“你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感觉到对方低沉的呼吸几乎就在她的耳后,沐浅夏惶急无比,暗悔自己为何这么的沉不住气,哪壶不开提哪壶,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都听到来自树林外的呼唤。 那是十好几个人在叫她的名字,沐浅夏顿时心中大喜,知道黎羽一行人大约是找不到她着急了,心里越发盼着他们能找来这里,脚下也微微动了动。 她这一动,立即让顾离注意到眼下钳制的漏洞,现在他只有树林做他的掩蔽。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树林的边缘,若是出了林外,很容易便会被其他人瞧见,但沐浅夏现在还有一双脚能活动。倘若给她发出什么声音的机会,到时候麻烦的就会是他。 林外呼唤的人叫了一会儿后,便有数人分几路走入林中。其中一个脚步声却是在渐渐地接近两人所在的位置。 此时不比方才,方才人很少,只消退后一段距离便自可隐藏身形,现在那些人全部出动,并且有目的地分头在林中寻找,想要如方才一般避开再无可能,而顾离眼下也并没有与这些人玩捉迷藏地意愿。 心念立转,顾离脚下移动,将沐浅夏整个人带到一株较粗的树后,一直紧紧钳制着她身体地手忽然松开,捂着她嘴唇的手也随之放下,紧接着,他一个旋身就到了她的身前。但楚玉只恢复了一瞬间的自由,然而,还没等她瞧清楚忽然出现在前方的人,视野便陡然一黑,却是一只手覆在了她双眼之上,而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被牢牢地按在树干上,左右手腕被紧紧地捉住,而她的身体,也被对方的身体完全压制着,丝毫动弹不得。膝盖顶着膝盖,身体扣着身体。这一回,是完全的压制,与方才还能动动手跺跺脚不同,从手到脚,连同身躯,都被死死地固定住。 唯一没有被封住自由地,却是她的口。沐浅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可以呼救了:对方发什么神经,吃错药了吗?光顾着拿手拿脚,却忘记如方才一般封她的嘴了? 耳中听到寻找她的人越来越近,沐浅夏张口欲叫,可就在这个时候,嘴唇上却似乎被什么给贴上。 那是……柔软地,细腻的,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淡淡的雪莲的清香,人的嘴唇。 脑海中一片空白,沐浅夏几乎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思考能力瞬间被抽离,过了好一会儿,那入林寻找沐浅夏的人叫喊一阵,走得远了,沐浅夏才艰难地捞回自己的神智。 这时候沐浅夏也顾不上会被先怎么怎么再怎么怎么的问题了,她恶狠狠地张开嘴,自觉牙锋齿利,下巴一仰就要咬过去! 顾离的一双眼睛清澄冷静,没有丝毫的情欲,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周遭,警戒是否有人接近,对于沐浅夏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只是微微一偏头,便避了开来,下一秒却又再度低头封住了沐浅夏的嘴唇。 她不是怕他劫色么?那他便顺道劫一劫吧。 嘴唇与嘴唇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这一生的温软与缠绵。 不管是沐浅夏的脸颊还是顾离的嘴唇,藉由交错的不规律的呼吸,传递着彼此的温热,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他的还是她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离终于离开沐浅夏的嘴唇,一获得自由,沐浅夏当即大口呼吸,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萍。 沐浅夏面色通红,嘴唇鲜艳湿润,目不能视物,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尽数化成一团浆糊,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低哑的笑声。 不等沐浅夏有所反应,顾离再一次低下了头。 唇才一触碰,沐浅夏便直觉地感到与方才的不同,唇与唇缠绵碾磨,反而多了一线侵略的意味。 舌尖探出形状优美的嘴唇,仔细描绘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地撬开她的嘴唇,试图更加深入。 沐浅夏紧咬牙关,顾离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亲吻着,舌尖灵活地扫过她的齿列,骚扰得她忍无可忍想咬人时又及时撤回,曼斯条理地辗转碾磨她的唇瓣。 沐浅夏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要沸腾起来,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靠自己的本能抵抗着,当眼睛被遮起来时,其他的感官则更加的清晰,全身的感觉都仿佛集中在了唇畔齿颊,被亲吻时便有火焰蔓延开来,就连牙齿都好像有了触觉,微微地发麻发痒。 顾离再一次离开时,两人的呼吸交错着吹拂在对方脸上,吹起暧昧的、麻痒的热潮,唇与唇挨得很近,不到半寸距离,只要稍稍低下头,便会又贴在一起。 要停下来了。 顾离镇定地想。 人已经走远,不必再用这种手段封口……再这么下去,最先把持不住的将会是他自己。 可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有影像飞掠着闪现,她微笑的样子,她惊慌的样子,她害怕的样子,她坚定的样子,她难过的样子,她羞涩的样子,她窘迫的样子,甚至还有她绝望的样子……再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越是想要遗忘,却越是无可遏止地深刻。 顾离低叹一声,再度垂首。 顾离轻轻啄住她唇瓣,舌尖轻灵的一挑,逐渐加深这个吻,无论缠绕的气息多么温热,这个吻一直都是温润温凉的,如雪莲香,淡而不腻,雅而不浓。 沐浅夏模模糊糊地想,因为缺氧,她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被掩住的眼前却不再是一片漆黑,反而绽放着一重又一重的烟火,层层叠叠地交错在一起,连眼角都是绚烂的华彩。 顾离按着沐浅夏双腕的手逐渐放松,手指缓慢地摩挲着她手腕的内侧,好像在模仿亲吻的姿态,指尖也极尽温柔地抚摸手腕内侧细腻地肌肤。 不知道过了多久,来寻找沐浅夏的人好几次从这附近走过,但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浸在这深深的亲吻中,谁都没有理会。 他们非常安静,沉默而无声地深入浅出,顾离挑选的这个角落极好,完全没有人前来打扰他们。 一次又一次。 他们就好像发现了有趣的游戏,嘴唇分开片刻又重逢,已经分不清楚在这场游戏里究竟是谁先主动。树林的边缘角落里,春光简直肆无忌弹地挥洒。 ………… “公子,还是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客栈外还有监视我们的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浅浅不会无缘无故的不来,除非有意外发生,她根本来不来了这里了。” “那我们现在是留在这里继续等待,还是先回去?” 黎羽沉吟片刻,道:“我们先回去,若是本公子所料不差的话,她现在是安全的,甚至她,现在就在顾离的手里。” “是,属下知道了。” ………… 漫长地亲吻终于歇止,顾离微微喘息着,凝视着脸上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的沐浅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划着她的掌心。 他的另一只手,依旧覆着她地眼眸,他不确定倘若他移开来,那双直面本心,坦然面对她自己爱憎,软弱与卑微的眼眸会否也映出他的心思。 沐浅夏喘息许久,面上地红潮才一点点的缓慢褪去,此时她身上的钳制已经松到几乎没有,但是她并没有用力挣脱,只是靠在树干上,待呼吸平复后,才冷冷地开口:“可以放开我了么?顾离?” ------------ 第八十九章 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 顾离心中苦笑一下,松开双手,后退一步。 沐浅夏盯着顾离,她的嘴唇依旧鲜艳湿润,眼角带着浅浅的红痕,好像尚未褪去的缠绵余韵,再加上没有表情的脸容,显出一种别样的冰冷艳丽。 沐浅夏抬起袖子,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反复擦拭着嘴唇,她抬眼望向顾离,雪衣黑发的少年身影宛然,笑意如水,眼眸深不可测。 那个……宛如妖魔般的男子。 沐浅夏盯着顾离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应该唤你顾离呢?还是叫你‘永宸’?” 一个字一个字,语意如坚铁,柔情蜜意荡然无存。 顾离轻声笑了笑,道:“还是唤我顾离吧。” 沐浅夏撇了撇嘴:“也就是说,从我见到暗月楼楼主第一次起,从头到尾,以暗月楼楼主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你?” 顾离抬手轻拂去落在她发际的树叶,神情淡然:“是。我的真实身份太敏感,行事有诸多的不便,而这个江湖身份可以让我行事方便许多。”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不告诉我?” “我原本打算等京城所有事情全都处理妥当,时机成熟之后再告诉你,却没想到……”说到这里,顾离苦笑一声。他很少有冲动的时候,自己也早已过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是就在刚刚,他做了人生中最冲动的事。 顾离停顿片刻,又道,“浅浅,你是何时觉察是我的?又是如何发觉我便是永宸的?”答案是什么其实他心中已经差不多有数,但总是想听沐浅夏亲口说出来听听。 沐浅夏下意识冷声道:“方才那个情形下,我若是再认不出你,我就真是傻瓜了。”话才刚说出口,沐浅夏又猛然回忆起刚刚亲昵的片段,火热的唇瓣相贴,几乎能烧去神智。 瞥见顾离含笑的嘴唇,嘴唇上鲜艳不同于以往所见的苍白,沐浅夏脸上霎时通红,简直快要冒出烟来。 垂下眼帘,沐浅夏压住心绪,继续冷言冷语:“还有,我今日要离开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永宸一人,而且我之前和永宸说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并不是西楚时,永宸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其实,不止这两点,永宸看她的眼神、说话时的语气以及他身上的气息都给她熟悉的感觉,只是,她内心深处不愿承认永宸就是黎羽罢了。如今,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的眼前,就算她想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了。 可是,一想到顾离又再次蒙骗了自己,无名火无名火登时从心头蹿到脑门,冲散了满怀的不自在。 顾离静静地望着沐浅夏,她的目光明亮锐利,眼神警惕戒备,再不见她面对永宸时毫无防备的爽朗亲密。 沐浅夏盯着顾离,嘴角慢慢翘起极浅地冰冷笑意,道:“看来我今天是走不了了,好吧,请你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顾离无辜眨了眨眼,十分柔和地道:“我要做什么?我不想做什么啊,我说过很多次,只想浅浅留在我身边。”语气神情极之无辜。 这个语调。这个神态,沐浅夏仿佛又回到了在西楚公主府的日子,她初来之际。 那时候的天气,也是与此刻一般地美好,眼中的少年衣衫如雪,眉眼如画,清雅温柔,刹那间便令她怦然心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是,时至今日,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之前的时光早已经追随落花流水飘零而去,再看着眼前这个人,也只能冷漠相对。 沐浅夏掀了掀嘴角,露出一点儿微微的讥诮:“你以暗月楼楼主的身份在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想尽办法跟我接近,难道不是有所图谋?我不相信你会做全无回报、没有价值的事,现在刻意阻拦我离开,恐怕也是为了某个目地吧。” 她一字一顿地道:“可是眼下的我,可不会再被你蒙骗欺瞒。” 顾离的笑容仿佛静默了片刻,原本漆黑的眼眸仿佛又深了些许,他很轻柔地道:“浅浅,你难道真的这么想?” 沐浅夏粲然一笑道,“难道我还真的自以为是,相信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顾离笑意吟吟地道:“为何不可?我之前不是已经和浅浅说过,我喜欢你了吗?” 沐浅夏的笑容很灿烂,可目光却透着森森的冷意,“喜欢?那你怕是对喜欢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喜欢我,是一次次地欺瞒我?喜欢我,是在关键时刻弃我于不顾?喜欢我,是不在乎我的生死吗?喜欢我,是不考虑我的感受吗?你所说的喜好不过是占有,把我当成你的一件私属物品,只能存在于你的眼前。” 两人含笑对视,乍看上去仿佛相处融洽,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却树立起一层无形的高墙。 顾离目光略微闪动,“浅浅,我以为,你喜欢我、接受我的,你之前说的,不过是气话罢了。” 沐浅夏轻叹一声,道:“顾离,我不后悔我曾经喜欢你,但是现在,我不再如当初那般天真单纯,我要保护我自己,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要远离你。” 爱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勇敢无畏的事,但又非常容易凋零,喜欢的时候极喜欢,可一旦爱意消逝,又会变得极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沐浅夏觉得自己好像看到顾离的目光碎裂开来,可是下一秒,他又从容不迫地笑起来,那种稳固掌控地气韵让她立即认为方才所见的不过是她自己的错觉罢了。 顾离轻声道:“浅浅,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别有目的,我的确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皇兄,而这,需要你与我一同前往。”他的声音有一点飘,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沐浅夏耸了耸肩,哼笑一声,她站直身子,看来眼她和黎羽约定的地方,那里早已空无一人,黎羽离开了,这个认知让她微微有点失落。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有些事不是她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她还有许多的牵挂羁绊,做不到真正的无忧无虑,也许顾离此番的阻拦对她而言,反而是正确的选择。 真相大白,看顾离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明说他找皇兄究竟为了什么事,沐浅夏更是懒得继续追问,横竖也是问不出结果。 沐浅夏转身,向京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顾离在背后轻唤一声,“浅浅。” 可沐浅夏仿佛没有听见般继续向前走去,就连步伐也未曾减慢半分。 顾离望着沐浅夏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 三天后,沐浅夏坐上了离开京城的马车。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一早她就被琉璃和曼柔急匆匆的叫了起来,迅速的洗漱收拾一番后坐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顾离才告诉她,京城的事情他都交给九皇子顾辰钰处理了,他现在陪她去找沐辰逸。 沐浅夏知道这个消息后,虽然表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喜色,可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欢呼雀跃不已,一路上不停的探出头去,顾离看着沐浅夏焦躁不安的样子,轻笑一声,道:“时间还早,晚上才能到达,今天起的有点早,若是困得话,就先睡会儿吧,到了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 沐浅夏摇了摇头,道:“你若是不告诉我这个消息的话,我兴许还能心平气和的睡觉,可现在,我满脑子都是皇兄,怎么可能睡得下?” “你不必担心,你皇兄在那里过得很好,也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刺杀。” “嗯。”停顿片刻,然后又轻声开口,道:“顾离,谢谢你。” “浅浅,你不必客气,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皇兄恐怕就出事了,我现在怎么还能去见皇兄。” …………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马车从平坦的大路上拐入了林间崎岖小路,颠簸了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顾离掀开帘子,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向沐浅夏伸出了手,沐浅夏呆滞片刻,看着眼前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沐浅夏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轻缓的搭了上去。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王爷,您让我们保护的人现在正在屋里,您是否现在要见他们?”一名暗卫恭敬地上前,道。 还不待顾离回答,沐浅夏就立刻答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他们。” 暗卫将视线移向顾离,见顾离并未出言阻止,便低下头,恭声道:“请王妃随属下前往。” 沐浅夏走了几步,见顾离并没有跟上的意思,回头,见顾离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事情处理,你先过去吧。” 沐浅夏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跟着那名暗卫往前走去。 ------------ 第九十章 相见,也许是喜欢的吧 沐浅夏悄悄的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侧影,站在窗户边,眺望着外面。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子步履轻缓的走了过来,给站在窗边的男子披上了一件衣服。 “皇……兄。”沐浅夏出神地望着站在窗口的那个侧影,呢喃道。 沐辰逸闻言,转过身,原本淡然如水的眼眸,在看到沐浅夏的刹那,就像是平静的溪水中投入一枚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浅……浅。”沐辰逸朝沐浅夏微微一笑,张开了双臂。 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沐浅夏伸手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脸上挂起甜甜的笑容,向沐辰逸跑去。 沐辰逸紧紧的拥抱住沐浅夏,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淡淡的温馨在空气中弥漫。 被沐浅夏忽略许久的那名年轻女子轻笑两声,道:“好了,你们两个人不是都相安无事吗?你们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一会儿再过来。” 待到那名女子走后,沐浅夏才微微哽咽着道:“皇兄,浅浅还以为,你……”沐浅夏哽咽片刻,又继续道:“浅浅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兄你了。”话刚说完,眼泪又再度流了出来,打湿了沐辰逸的肩膀。 沐辰逸心疼的拍拍沐浅夏的后背,道:“是皇兄不好,脱困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担忧了这么久。” 沐浅夏从沐辰逸地怀抱中退出,看着沐辰逸满是心疼的眼神,更加的内疚不已,“皇兄,是浅浅不好,这一切都是浅浅的错,你早就说过顾离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让我离他远一点,甚至让我将他逐出公主府,可是我没有听您的话,执拗的将他留在了府里,结果却造成这样的结局。您在大火中下落不明,我们西楚也因此陷入了内乱中,我是西楚的罪人。” “浅浅,这不怪你,你自幼单纯,不懂人心险恶,更何况顾离隐藏的那么深,就连我都没有猜到他会是西楚的三皇子。若不是他那日救我时听到他手下人对他的称呼,我恐怕还以为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在江湖中享有“四大公子”之名的顾离。”沐辰逸柔声安慰道。 “皇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皇宫中出来后又去了哪里?”沐浅夏继续追问道。 沐辰逸道:“我们西楚皇室其实一直养着一只暗卫,只有历任的皇帝才能知道、调动,那场大火就是他们放的。趁着那场大火,我从皇宫中离开,因为我的身体中含有毒素,没离开多远就晕倒了,暗卫们束手无策,却正好遇到了偷偷溜出了的小梦,然后我就被她带回医谷医治了。毒解后,我得知外界的消息,由老四登上了西楚的皇位,心里甚是欣慰,再加上医谷的环境很好,我便想着留在这里。” 沐浅夏皱了皱眉,疑惑的道:“医谷?” “医谷是江湖中的一个组织,谷中各个都是医术超绝之人,甚至有传言他们能将人死而复生。只是,他们却有个规矩,那就是谷中之人终生不得踏出谷外一步,他们只医有缘人。”沐辰逸解释道。 “那,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姑娘是?”沐浅夏对于那个她之前素未谋面的姑娘充满了好奇,刚刚的第一次见面,她对那个姑娘的印象很好。 “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救我之人,她叫韩笑梦。” “原来她就是皇兄你的救命恩人呐,一会儿我要好好谢谢她。只是,她们医谷之人不是终生不得踏出医谷半步吗,她怎么跟着皇兄你一起出来了?” “她,退出了医谷。”沐辰逸一字一字地道。 “退出了医谷?”沐浅夏不可置信地道。 “她之前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我也一直以失忆为由留在医谷,可是就在半个月前,我在医谷遭到了追杀,追杀我的人个个武艺高强,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找到医谷的,我为了不给医谷中的那些无辜之人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在那次追杀后,我将我真实的身份告诉了韩笑梦,并打算向她告别。可谁知,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不仅没有怪我刻意欺瞒她,反而决定同我一起离开。小梦这个人不喜欢医谷规矩的束缚,她向往外面新奇的世界,她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医谷里,所以她决定退出医谷,同我一起离开。” “皇兄,我觉得小梦姑娘离开医谷的原因不止是为了追求外面的新奇世界,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留在皇兄你的身边吧。之前我推门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小梦姑娘给你披衣服,她眼里对你的关心绝对不是假的。皇兄,小梦姑娘她喜欢你,你别说不知道。”沐浅夏似笑非笑地挑眉道。 “浅浅,别闹,我和小梦只是……” 沐辰逸还没说完,沐浅夏就笑着打断道:“我知道,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不过,皇兄,你难道不喜欢小梦姑娘吗?” “喜不喜欢重要吗?我现在的身份尴尬,而且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危险,小梦还小,她值得更好的人去守护,而那个人,不会是我,你明白吗?”沐辰逸的视线盯着缥缈的远方,轻声道。 皇兄说的这个道理她懂,只是她看韩笑梦是真心的喜欢皇兄,而皇兄也对她有意,她不希望他们向她和顾离那般,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 “好了,浅浅,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听说你嫁给顾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沐辰逸皱着眉头,沉声道。按照他对沐浅夏的了解,她明知道顾离之前利用她,给西楚带来了祸事,她不恨顾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嫁给他? 沐浅夏勾唇,自嘲一笑,道:“这门婚事是顾离和现如今的西楚皇帝二人商量后定下的,我除了同意,还有什么方法?而且,我若是不同意的话,顾离就会发兵西楚,你也知道西楚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会是东秦的对手?” 沐辰逸眉毛一扬,怒声道:“真是岂有此理,他竟然敢威胁你。”说罢,迈开步伐向屋外而去,看样子是想找顾离打一架。 沐浅夏见状,赶紧拉住沐辰逸的手,急忙柔声道:“皇兄,别冲动,你先听浅浅说完。” 沐辰逸停住脚步,深吸两口气,闭上眼睛,平复一下躁动的心情,沉声道:“说 。” “就算我没有嫁给顾离,我也会嫁给其他人,作为巩固西楚皇权的棋子,既如此,都不如嫁给顾离,至少我还是了解点儿顾离,知道他不会对我如何的。而且顾离对我很好,事事顺着我意,府中的下人对我也很尊敬,我在府中过得很好。皇兄,你看,我是不是比之前还胖了些许,气色也好了不少?”沐浅夏俏皮地眨眨眼睛,道。至于中间她和顾离之间的矛盾就没必要说出来,让皇兄徒增担忧了。 沐浅夏又继续补充道:“每当我受到皇后的刁难时,顾离都会不管是非的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每当我受到危险时,顾离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救我于为难中。” 沐辰逸上上下下仔细大量了沐浅夏片刻,见她确实如她自己所言,变胖了,气色也红润了,这才放心地道:“之前是皇兄不在你身边,才让你受到了委屈,现在皇兄就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就和皇兄说,有委屈千万别憋着,虽然皇兄现在不是西楚的皇帝,但皇兄还是有能力替你出气的。” 沐浅夏闻言,只觉一顾暖流涌上了她的心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皇兄是从始至终真心对她好的那个,不由得感动地道:“皇兄,你对浅浅可真好,谢谢你。” 沐辰逸闻言,揉了揉沐浅夏的头发,笑道:“傻丫头,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妹妹,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人,也是唯一的亲人,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浅浅,你,喜欢顾离吗?”沐辰逸突然正色道。虽然他之前感觉到沐浅夏是喜欢顾离的,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是是非非,他也不知道沐浅夏的心意究竟是何了。 闻言,沐浅夏垂下眼帘,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也许是喜欢的吧。” 其实,在知道暗月楼楼主永宸是顾离时,沐浅夏不仅是气顾离对她的欺瞒,她气的更多的是她自己。 在永宸的身份被她看破之前,她已经对“暗月楼楼主”产生了隐约而模糊的好感。仿佛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存在着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一般…… 她竟然两次都吊死在同一棵树上! 那棵名叫顾离的树不过是换个了名字,换了副尊容,把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再一次来到她的面前时,她竟然还是无知无觉地头一仰吊了上去! 这算什么事?! 顾离真的是她的劫难,迈不过去的坎儿! 沐浅夏又和沐辰逸聊了好久,把这段时间想和彼此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直到天边微微泛白,顾离在门外唤她名字时,沐浅夏才依依不舍地从沐辰逸的屋子里离开。 ------------ 第九十一章 震惊,她真的还喜欢我? 打开门,顾离朝沐浅夏微微一笑,道:“浅浅,回去休息会儿吧,你的房间就在你皇兄的隔壁,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你不必急于这一时。” “真的吗?顾离,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沐浅夏上前两步,抓住顾离的袖子,抬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坠落在她的眼底。 顾离心头微动, 眼眸微闪,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然后微微撇过头,避开沐浅夏过于明亮的视线,轻声道:“是真的,你没有听错,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要在这里再待几天。” “太好了,正好我还有许多话想和皇兄说。”沐浅夏宛如小孩子一般,笑的眉眼弯弯。 顾离看着沐浅夏开心地样子,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挂满了笑意,他,也许久未曾这样笑过了。 顾离将沐浅夏送回门口,沐浅夏在推门进去的瞬间,扭头,正色道:“顾离,谢谢你。” 顾离一怔,继而宛然一笑,眼神中透着宠溺。 看着沐浅夏回了屋子,顾离又在门外伫立片刻,然后向沐辰逸所在的屋子走去。 顾离推门而入,只见沐辰逸负手立在窗边,听见开门的响动,沐辰逸头也没回地淡声道:“你来了。” 顾离对于沐辰逸料到他会到来毫不意外,微微一笑,道:“正好闲着无事,便来你这里坐坐。” 顾离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茶早已凉透,可顾离却毫不介意的端起茶杯饮了起来。 沐辰逸望着窗外,道:“三皇子,之前是我看走了眼,若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三皇子海涵。” “客气了。” 沐辰逸话题陡转,“不过你对西楚做的我不会忘记。虽然你之前救了我,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但你和西楚之间的恩怨并不会因此一笔勾销。” 顾离轻笑一声,语气中似带着张狂,“我之前救你不过是因为浅浅,并不是想着借此来消除我和西楚之间的恩怨。我当初既然敢做这件事,就说明我不会害怕你们西楚的追究。你们西楚若是想讨个说法,你们放马过来便可,我绝对不会躲避。” 虽然顾离的语气中带着狂妄,但沐辰逸并没有露出嘲讽之色,反而充满了钦佩。顾离当时敢独身一人来到他们西楚,并且在他他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将他们西楚搅得鸡犬不宁,就连他也着了顾离的道。他自认识人无数,可他从始至终都没能看清顾离,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顾离的真实身份,但对于他的真正实力他也无法给出清晰的结论。这样的人若是登基为帝,西楚和南蛮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顾离,这个人深不可测,只可与之为友,万不可与之为敌。这是沐辰逸得出的最后结论。 沐辰逸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貌似无意的随口问道:“你娶浅浅有何目的?” “自然是为了与你们西楚结盟,在我争夺皇位时,你们西楚能够站在我这边。”顾离随口答道。 沐辰逸肯定地道:“不,这不是你的真正目的。” “为何?我若说没有目的,你肯定会不信追问,我说了目的,你却又一口咬定说我撒谎,你到底想要怎样的回答?”顾离不答反问道。 沐辰逸哑然,可他却依旧继续追问道:“我见过东秦大皇子,以你的实力而言,他根本不会是你的对手,而且东秦的皇帝对你宠爱有加,朝中大臣多半都是只吃你的,所以你登上东秦的皇位只是迟早的事,西楚是不是站在你这边并不重要。”沐辰逸转过身,紧紧地盯着顾离的双眼,一字一字地道:“你娶浅浅为妻究竟为何?” 顾离神色依旧淡定如初,眼眸平静无波,亦一字一句地道“我刚刚说的就是我真正的目的。” 沐辰逸仔细的观察着顾离的神情,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略带失望的走到一旁坐下,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顾离,早在西楚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浅浅喜欢你,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能感觉到你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简单,因为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看不透的人。我曾告诫浅浅让她离你远点儿,甚至提出让你离开公主府的建议,可浅浅并没有同意。你却利用浅浅对你的好感,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到现在都不放过她。” 越往后说沐辰逸的情绪越激动,就差大声嘶吼了,可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离干净,颓然道:“可是,就在刚刚,我问浅浅,她竟然说她现在还喜欢你。呵,她怎么这么傻,被你欺骗后竟然还傻傻的喜欢着你。”虽然沐浅夏当时的原话是“也许是喜欢的吧”,但他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她,她当时的神情带着对自己的懊恼,分明是喜欢顾离的。 “你说什么?浅浅她亲口说,她喜欢还我?”顾离原本淡然的神色在听到沐辰逸这句话时陡然崩塌,脸上震惊之余还偷着喜色,虽然顾离极力克制着,可沐辰逸还是一眼看了出来。 沐辰逸冷眼看着顾离,凉凉地开口:“你不必这么激动,浅浅的原话是“也许是喜欢的吧”。” 虽然沐浅夏没有肯定地说自己喜欢他,可对于这样的结果,顾离已经很是满意了。 “我不知道你对浅浅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你既然娶了浅浅,想必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应该不讨厌她吧。我听浅浅说,你在她受到皇后刁难时替她说话,在她遇到危险时,你会在第一时间救她于为难中。顾离,谢谢你。”沐辰逸正色道。 顾离似笑非笑地道,“我发现你们兄妹俩好像都很喜欢和别人说“谢谢”这两个字。” 沐辰逸对于顾离的调侃恍若未闻,一脸严肃地道:“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西楚的皇上,但你若是但凡对浅浅有一丝丝的不好,让她受到了一丁点儿的委屈,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皇兄放心,我答应过浅浅,我会竭尽所能护她一世周全,不会让她收到丝毫的伤害。”顾离也敛去笑容,一脸正色道。 “好,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但凡你让我知道你违背诺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绝非虚言。” “好。” ………… 沐浅夏每日一有时间就会去找皇兄谈话,当然了,韩笑梦也在那里,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交流,她对韩笑梦真的是越看越喜欢,虽然韩笑梦比她年长几岁,但却和她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沐浅夏私下经常调侃韩笑梦,叫她嫂子,韩笑梦总是脸红的笑骂她。沐浅夏觉得,若是自己能够早认识她,她俩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现在也是很好的姑嫂关系。 沐辰逸看着沐浅夏和韩笑梦两人在一旁有说有笑的咬耳朵,仿佛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他知道。沐辰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俩如此和谐的相处,眼神中满是宠溺,这样的场景他期待了好久,如今终于实现了。 只是,这两天,沐浅夏都没有看到顾离,也许真的是如顾离所言,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顾离既然没有和她说是什么事情,就说明不希望她卷入其中,所以,沐浅夏很有眼色的没有询问。 ………… 顾离处理完手头的事物,正在往回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三——哥!” 顾离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回首,皱着眉道:“老九?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京城处理事物吗?还有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顾辰钰穿着很普通的粗布麻衣,衣服上还带着补丁,头发也是凌乱不堪,这副样子着实有碍观瞻。 “三哥,对不起。”顾辰钰跪倒在地,低着头,沉声道。 顾离翻身下马,将跪在自己面前的顾辰钰一把拽起,严肃道:“我说过多少次,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哥,京城出事了。大皇兄把控了皇宫,朝中所有的官员都被他控制了起来,就连父皇他也被大皇兄软禁在皇宫。我也是靠手下侍卫拼死相互才从王府逃走,混在百姓中逃了出来。陈天翊也随我逃了出来,我来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他去了京城外的军营。”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顾离沉声道。 “皇兄,你离开后,我每日按你的吩咐处理朝政,却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和南蛮公主、黎羽联手逼宫,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听到一丁点儿的风声。南蛮公主派她的暗卫刺杀了禁军的统领,而大皇子借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整个禁军,皇后则将后宫中所有的妃嫔控制起来,不让他们同外界传递消息。所以,第二天所有朝臣依例上朝时,黎羽带着一批人将他们都困在了殿中,我和陈天翊那日正好有事去的晚了,所以才得以幸免。等到他们派人过来时,侍卫们拼死相护才将我们送了出来。” 顾辰钰见顾离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 第九十二章 生变,拦路追杀 “我们先回去,等将浅浅他们安顿好后,我们再去找天翊。” “好,一切听三哥安排。”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一回去,就立刻去了沐辰逸所在的屋子,果不其然,沐浅夏就在那里。 沐浅夏见顾离风尘仆仆、头发微微凌乱,一脸严肃地进来,再看到跟在顾离身后的九皇子打着补丁的衣服凌乱不堪,就知道京城中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还不待顾离开口,沐浅夏就抢先问道:“顾离,是不是京中出事了?” 顾离言简意赅地道:“大皇子和我师妹还有黎羽联手逼宫,现如今已经把持了皇宫,朝中大臣也都被他们软禁了起来。” “黎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和他们两个联手?”沐浅夏不可思议地道。 “浅浅,你若是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至于是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他现在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沐浅夏还想再说些什么,替黎羽解释两句,可沐辰逸却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师妹怎么会和大皇子联手?她对你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让她站在你的对立面,与你为敌?”若是黎羽,沐浅夏仔细想想还能想通,他和顾离之间好像有着血海深仇。但南蛮公主她着实想不通,她那么爱顾离,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害他? 不待顾离回答,顾辰钰就已经抢先开口:“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由爱生恨呗。她爱了我三哥那么多年却抵不上你在我三哥身旁一年多的时间,若是我三哥不在意你也就罢了,偏偏我三哥心里眼里全都是你,你说,她能不嫉妒么?尤其是我三哥为了你拒绝娶她为妻,甚至打破照顾她一辈子的诺言,你说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得知自己是这一切的源头,沐浅夏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我也没想到这个事情的起源竟是因为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那,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去做、去帮你们的?”她和顾离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沐浅夏还是知道的,不管她和顾离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单凭她是离王妃这个身份,她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是顾离倒台,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不遗余力的帮助他。 顾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点小事儿我自能处理。” 沐浅夏哑然,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了,他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小事儿,是他的实力太强悍还是对方实力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沐浅夏听了这么半天,对方的实力根本不弱,否则怎么可能把控了京城,看来只能是顾离实力太逆天了。 “浅浅,一会儿我会让朔风送你去暗月楼,琉璃和曼柔会贴身保护你,等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会去接你的,你在那里安心带着便好。”顾离突然低下声音,柔声道。 “好,听你的。”沐浅夏轻声道。 沐浅夏转身,看向沐辰逸和韩笑梦,微微蹙起眉,道:“皇兄,你和小梦姐姐要去哪里?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她和皇兄好不容易才重逢,她不想这么快就和皇兄再次分别。在这个消息不流通、交通不便捷的时代,他们这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沐辰逸笑着摇了摇头,笑道:“皇兄恐怕不能和浅浅一起离开了,皇兄还有一些事情去做。浅浅,皇兄曾经不是跟你说过,皇兄最向往的生活便是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借此离开皇宫,过上自己最喜欢的日子,自是要多多享受。待皇兄找到居所后,自然会派人通知你的,到时候你想来皇兄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沐浅夏听皇兄这么一番话,自知自己不必强求,反正世界这么大,只要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早晚有一天会相遇。 “既如此,浅浅便不勉强皇兄了。小梦姐姐,你和皇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旦确定了最后的居所要立刻派人告知我,若是遇到危险,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 韩笑梦听到沐浅夏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哑然失笑,打不过就跑,不要在乎面子,这和她以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好,你呀,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和你皇兄两个人呢,怎么都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一个女生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 “我知道啦。” 沐浅夏还想再说几句,顾离却突然开口道:“浅浅,时间不多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行李我已经让琉璃和曼柔收拾好了,朔风也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以后多的是时间,现在你赶紧走吧。” “嗯嗯,皇兄,小梦姐姐,再见,望你们一切安好。” “浅浅,照顾好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先保住自己。”沐辰逸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 “嗯嗯。” 顾离将沐浅夏送到了马车旁,又叮嘱了沐浅夏许久,才让沐浅夏上了马车。 “朔风,记得,每日写封信寄过来,将浅浅的日常生活如实记录下来。” “是,王爷。”朔风恭敬的道。 顾离看着沐浅夏的马车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 约摸连续赶了2天路,沐浅夏紧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去,朔风原本严肃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这日,沐浅夏正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突然,只听马一声嘶鸣,沐浅夏整个身子骤然往前冲去,还好琉璃和曼柔眼疾手快的拉了沐浅夏一把,才使她没整个人有飞出去。 沐浅夏将马车帘子一把掀开,跳下马车,皱着眉沉声道:“朔风,这是怎么一回事?” 朔风挡在马车前,沉声道:“王妃,发生了点儿意外,属下这就处理好。” “哈哈哈哈,意外?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王妃娘娘,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吗?” 这个声音相当熟悉,将沐浅夏的记忆瞬间带到了她在西楚受人挟持的日子。 “你,就是顾离的师弟?”虽然沐浅夏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她的声音透着坚定不移。 “王妃娘娘果然聪慧过人,一听我的声音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我自认和你无冤无仇,你之前先是绑架我,现在又阻我去路,你到底想干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看开一点?” “看开一点?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顾离欺你、瞒你、利用你,你怎么不看开一点,原谅他呢?你最大的错处,就是让顾离的心里有了你。” 朔风厉声下令:“挡住他!”陪同随行便各自拔出武器迎上去,挡住他的去路,这边鲜血飞溅、呼喝不断,而朔风却看也不看一眼,他护着沐浅夏重新回到车上,下令快速转回。 朔风直接夺了车夫位置,他奋力抽了马匹一记,趁着一点空隙从怀里取出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纸包,一抽边上绳线,就从车窗扔了出去,做完这些,他对车内的沐浅夏等人道:“这条路算是行不通了,我们现在得使用第二套方案,换个路线,抓紧时间离开。” 纸包滚落在街角,砰地一声炸开,不一会儿,黑烟冲天而起,宛如古战场上萧瑟的狼烟,在森寒的冷风之中,静默地诉说即将到来的杀伐。 准备带沐浅夏走这条路线时,朔风还派了一部分人手做好了另外一方面打算,顾离看重他的,便是他半点儿不放松的缜密,遇到突发事件时,迅速便能做出最好和最坏的打算。并相应做出对策。 眼下情形,无疑是最糟糕的,但朔风依旧沉着地应对着,事先约定好,倘若无事,他会事后再传讯,而倘若发生变故,便需动用最后一着,走为上策。 这是他此次离开的最后一点准备了。所有顾离安排在附近的暗棋都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目的被挖掘出来,行脚的商人,棺材铺老板,乐坊女子,各自以不同的方式,为朔风一行人提供便利,并阻拦他们身后的追击者。 追击者不止顾离的师弟一人,还有一批经过了严苛训练的顶尖杀手。 马车一路急行,几乎可称得上风驰电掣。朔风坚毅的眉宇间写着显而易见的忧虑,手上马鞭不断抽在马背上,矫健的骏马吃痛嘶鸣。俊马发疯一般地狂奔,带着马车在石板路上剧烈颠簸,把车内的几人震得东倒西歪。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抱怨,沐浅夏靠在琉璃身上,努力维持着自己不要被震得摔倒,后者的背部则紧紧地倚靠着车厢壁则,一只手按住沐浅夏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 马车跑的很快,换了另一条路线,没过多久就把他们身后的那些尾巴甩了个一干二净,朔风强行勒住马匹,飞快地跳下来请沐浅夏下车。 沐浅夏在琉璃的小心搀扶下,头晕脑胀地跳下马车,才一踏上地面,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劲儿来,发现他们此刻正站在一条沐浅夏不知名的水边。大约六七十米外,有一座码头。 ------------ 第九十三章 红豆,他还是追上来了 此刻码头上也站着几人,一艘中型船只停在码头边,朔风飞快地道:“王妃,请随属下来,我们走水路。” 他走在最前。带着众人直奔码头。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之际,码头上也有一个人快速奔向他们。与朔风错身而过,两人各自略一点头,朔风言简意赅地道:“后面交给你了。” 交给他什么? 沐浅夏的脑子还有些迷糊,心中奇怪,目光下意识地追着那人的背影转头,只见那人走向他们来时搭乘的马车,上去,驾车朝河流的上游处行驶了一段距离,这里昨日和今晨都刚刚下了雪,地面上留下了一寸厚的积雪,此时雪地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车辙。 见到这一情形,沐浅夏的脑子虽然还有些混沌,却也明白了朔风的打算,他打算用这辆马车来吸引追杀他们的人的注意力,而他们则乘船沿水路朝另外一个方向逃离。 这是朔风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危机凶险时,便瞬间做出的安排,同时利用了今日的气候环境,昨日和今日都下了雪,江面虽然没有冻结,但是江上漂浮的冰雪和这样的气候其实并怎么不利于行船,可朔风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天气和人的惯常心理制造了错觉。 不容沐浅夏多想,便被连拉带抱的送上了船,朔风和码头上另外三四人也一样与他们同行,除了以自身做饵架着马车离开的那人外,码头上还留下一个人负责善后工作。他从码头边抬起一只竹筐,里面盛装着的是满满的积雪,船只开动之际,那人也从筐中舀起冰雪,一边仔细倒退,一边掩盖码头附近杂乱的足印。 没过多一会儿,码头附近的足印便被隐藏好了,就好似没有人来过一般。 那人一边撒雪一边后退,一直洒到了方才马车停下来的地方时,又从身后抽出一根枝条,马车在这里停下来过,难免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痕迹,所以他要做得更仔细些。 正打扫着,他看见皑皑白雪之中,遗落着两粒颜色鲜艳的红豆,好似两粒心头滴落的血珠,凝在这寒冷的冰雪间。 他仔细地捡起来红豆,抿了抿嘴,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 原本在码头上的几人负责划船,冷冽的寒风吹得他们粗糙的手越发的红,可没人因此偷懒躲避、节省力气,船只本就是顺水而下,如此顺水行船更是一帆风顺,不多会儿,船只便行驶了大约半里距离时,朔风一直紧绷的面容才稍稍放松。他走上船头,背对着冷冽寒风吹来的方向坐下,这才有时间细细思量之前安排的得失。 忽然间他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偏头一看却是沐浅夏走出了船舱,向他走来。朔风连忙起身施礼,沐浅夏摆摆手,叹了口气道:“朔风,你不必如此恭敬,照理说我还要谢你刚刚救我一命才对。” 朔风却肃然道:“王妃千万不要这么说,真是折煞属下了,属下担当不起,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安排巧妙。”他的智计,也几乎都是顾离所教的。如今因顾离而施展,正是再恰当不过了。 沐浅夏笑了笑,道:“你说的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但他是他,我是我,你救了我,我怎么可能不向你道谢。” 朔风不敢居功,只道:“王妃,我们现在还算不上彻底逃离危险,须得再过几日,彻底到了暗月楼时,我们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沐浅夏自知自己在这方面远不如朔风擅长,便很虚心地请教道:“那么在你看来,我们现在应该走哪条路线?” 朔风略一思索,苦笑道:“究竟从哪条路线走,属下其实也没有具体的定论,只不过,属下怕只弄那么一个幌子,不能彻底的骗过他们。” 船行半日,朔风便让沐浅夏弃船登岸,改走陆路,而船只则由另外两人继续操浆向前行去,连施了两招金蝉脱壳,朔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与沐浅夏一行来到最近的城镇,买了马匹和马车,便继续踏上赶路的行程。 对方就算识破他了第一次金蝉脱壳,心神放松之下,只怕也会沿着水路追去,朝东南而去,不会怀疑他们又一次改变了路线。 一路上饮食简陋,就连休息的地方也很随便,基本上就是在马车上睡觉休息,但沐浅夏只一言不发地默默忍耐,就算稍有不适,也隐藏起来,以免拖累大家。 沐浅夏等人朝暗月楼所在的方向跋涉,为了避免在官道上遭到顾辰景的追杀,他们尽量选择走山路,可是约莫两日后,那宛如梦魇般的身影,却再度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是半山腰的一道狭窄山路的路口,顾离的师弟蹲据在前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那黑色的衣裳已经染上了风尘之色,划破些许口子的衣摆自他身体两侧自然的垂下,盖住石块上的残雪。 他指尖拈着一粒鲜艳至极的红豆,面上的冷冽混合着疲色,虽然沐浅夏等人逃跑的很辛苦,但他这个追杀的显然也不容易。 可是不管如何,他还是追上来了。 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一行人面面相觑,沐浅夏无力苦笑,朔风面色如死。 朔风所擅长的,便是筹划排布,至于武力方面,虽然也很是不错,但和顾离的师弟相比还是有所差距的。眼见着他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朔风的心中只剩一片绝望。 虽然他这样绝望着,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反手将沐浅夏往后一推,朔风便拔出腰间佩剑,朝前方拦路之人迎了上去,口中犹道:“王妃,请您快逃。” 不过是片刻功夫,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定,用自己的命阻他一时半刻,但是他实在没有自信自己究竟能阻拦多久,至于他死后的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只见那人毫不在意地弹开红豆,反手拔剑朝朔风劈去,眼看着剑风临面,朔风尽力一挡,忽然一道身影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定睛再看,却见是琉璃握着一把黑色短剑,挡住那人的长剑。 琉璃头也不回地大叫:“你快点带王妃离开这里!快走!”第二句话还未说完,琉璃的话音忽然一滞,紧张地招架着对方刺来的长剑,再没说话的闲暇。 朔风左右看看,确定对方是只身前来,并无其他追兵,他牙一咬,转身朝沐浅夏做了一揖,道:“王妃,请您随我走。”不能浪费了琉璃争取来的这片刻时间。 很快,琉璃就抵挡不住,虽然她不断躲避着,可身上还是添了不少的伤,鲜血不断顺着伤口往下滴落,落在雪白的地上宛如开出一朵朵艳丽至极的花。 朔风一见此情形,就知道琉璃不是敌手,撑不了多长时间,更是大急,催促沐浅夏,道:“王妃,还请您不要耽搁了,快些逃吧。” 沐浅夏却怔在原地,双脚仿佛生根了一般动弹不得。 从前看小说和电视,时常会看到这样的情形,主角被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被人追杀,追兵赶到之后。其中一人或一群人上前拼死抵挡,对剩下最没有武力或者最重要的那人喊“你快走”,决意牺牲自己换取那人逃生。但那人却哭着喊着站在原地硬是不走,结果大家一起落网,被擒或被杀。 每当看到这样的桥段,沐浅夏都会颇有几分不屑,暗骂那人留下来也没用任何的用处,白白浪费了同伴的牺牲,甚至把自己也给赔上了,可是当她遇到同样的情形时,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迈出脚步。 踏着至亲之人的血铺开的生存之路,就算最终能逃离死亡,难道她就能心安理得活下去么? 心脏灼烧到干涩,沐浅夏目光转动,看了朔风一眼,勾唇,自嘲一笑,道:“逃?去哪里?” 对上沐浅夏的目光,那是一种已经认命的,灰色而绝望的神情,朔风愣了愣。飞快地道了声:“王妃,请恕属下无礼。”说完便弯下身子,一手横过沐浅夏的腰,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快步朝来时的路走去。 来时路过了一座山,山中是最好隐藏的地方,只要逃到那里去,便多了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那边,琉璃目光瞥见沐浅夏被朔风带走了,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对付他。对方也不急着追击,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 一看他没有去追击沐浅夏,琉璃心中大为放心,沐浅夏对她那么好,她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为她做点什么了。虽然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可她面上却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随行的其余两人也拉着曼柔一同追去,脱出顾离师弟的视线后,立刻转了个弯,便见来路上有一个分成三道的路口,当中一条,是朔风带着沐浅夏去了,而另外两名随行与曼柔走到路口时,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扛起曼柔,分别择了剩下两条道。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留下相似的痕迹,让追击者分不清沐浅夏究竟是从哪一条道离开的,同时也是为了缩小沐浅夏的目标。 曼柔惊吓地捂住嘴,她小声惊叫着挣扎,身下那人不耐跟一个小侍女缠磨,便伸手强硬地捂住她的嘴,也跟着走上另一条道。 然而在他们分别走了之后,一粒鲜艳的红豆静悄悄地躺在当中那条分岔路上,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娇艳欲滴。 ------------ 第九十四章 一步一步,神色淡然的朝对方走去 朔风扛着沐浅夏跑了好一段路,力气终于有些衰减,正打算停下来扶着身旁树木喘息之际,忽然听见肩头上沐浅夏低声道:“朔风,放我下来,我随你走。” 朔风微微一愣,赶紧低身让沐浅夏双脚着地,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虽然依旧充满了悲伤,却没了那种欲死的晦暗,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他劝慰道:“王妃,您不要太过伤心。” 沐浅夏勉强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他们走的地方都没有道路,极为崎岖,朔风扶着沐浅夏,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着,大约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山脚之下。 山脚下有条溪流,溪边堆积着一团团白色残雪,偶尔有几片随水漂流,溪水清泠泠中透着刺骨的冷意,沐浅夏向四周随意一看,瞥见溪边雪团中刺出干枯的树枝,枯萎的败叶被埋在下面,却不知春来能再发几枝? 朔风仔细环顾了周围一遍,低头喘了口气道:“好了,王妃,我们走这边吧,应该不会被找着。” 可命运好像是在故意嘲弄他一般,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讥诮冷笑,宛如听见炸雷,两人循着那笑声看去,只见前方山岩之后,闪出来一道鬼魅般的黑影。 也不知对方到底是施了什么法子,再一次追了上来,与方才一样,他的手上,依旧拈着一粒鲜艳欲滴的红豆。 朔风面色惨变,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完全失去了信心,他精心部下的迷局对对方而言全无影响,不仅如此,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沐浅夏陷入险境。 此时他们逃也无路可逃,打也打不过。 沐浅夏的神情倒是比朔风镇定许多,她平静地望着对面,道:“琉璃她怎么样了?” 对方冷笑一声,甩了甩剑锋上残留的血珠,道:“还能怎么样了?你以为我会让她活着离开?” 一想到他会亲手杀了沐浅夏,顾离会因此痛悔煎熬,他的心中便窜过一阵快意。 他等不及了,他要让顾离痛苦流泪,他要让他的身心都受到无可救药的伤害,他要亲眼看着,看着顾离伤心欲绝,这样他昔日受到的欺骗利用,这些年来的不甘和怨毒,才能得到平抚。 沐浅夏淡淡地“哦”了一声,虽然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她反而感到无比的平静,仿佛只要死了,一切便能回归安宁,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再也不会如此焦虑,也再不会颠沛流离。 反正横竖都是死,为什么她不放宽心情,死得再从容一些? 沐浅夏上前两步,绕过挡在自己身前的朔风,道:“你先放他离开,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王妃……”朔风立刻出声。 沐浅夏没有理会朔风,淡然一笑,道:“从始至终,你想要的不会是我罢了,既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杀害这么多无辜之人呢?” 他虽然与顾辰景、黎羽和南蛮公主合作,但是他们三个人并不是完全相同的,顾辰景和黎羽想要杀死顾离,南蛮公主想要顾离的身边只有她一人,但是他却只想看顾离痛苦。 要让那个人伤心,更要让他痛苦流泪。 这个念头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焚烧着。 杀死顾离,并不能让他痛苦,相反,让他活着,却当着他的面杀死他最在乎的人,这才是最佳的复仇。他以前听过有那么一个异族,其爱恨皆如烈火般炙热,对仇人的最佳报复是杀死仇人所有在乎的人,亲人,朋友。父母妻子孩子,唯独留下仇人不杀。 这个习俗虽然凶残野蛮,却颇合他的胃口。 四个人四条心。但顾辰景和南蛮公主也知道他不好掌控,所以未免他胡乱出手,便时刻节制约束,小心翼翼,让他将沐浅夏带回京城。 望着沐浅夏无喜无怒的双眸,他的心陡然一颤,浮现出些许的愧疚,可转眼间又被他硬着心肠压下,道:“王妃娘娘,我答应你,只是你,我必须要带走了,你要怨便怨顾离吧。” “好。”沐浅夏的声音平淡无波。 挣扎无用,逃避无用,害怕无用,痛哭无用,哀求无用。 她是是卒子,棋子,是微尘,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不能反抗死亡,只有等待。 沐浅夏不顾朔风地阻拦,刻意忽略他哀求的目光,一步,一步,神色淡然的朝对方走去。 对于沐浅夏如此识时务的态度,对方也没有刻意地刁难,在朔风充满自责懊恼的眼神中,带着沐浅夏离开。 ………… 五天后,东秦京城。 顾离已经在城外和顾辰景对峙了好多天,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率先挑起战争,仿佛都是在等谁的到了。 “三哥,顾辰景刚刚派人送来了战书,我们接还是不接?”顾辰钰皱眉道。陈天翊去搬救兵了,明日才能感到,顾辰景沉默这么一段时间,突然约战,恐怕有阴谋。 “接,不管有什么阴谋,我们都必须接。”顾离沉声道。这几日他已经听到士兵们的闲言碎语,若是今天没有应战,士兵们的士气便会大跌,到时候就算来了再多的救兵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从心理上就已经输了。 一个时辰后,顾辰景如约出现在城门外,而且看这阵仗,似是要一决生死。 “三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顾辰景见到顾离,笑眯眯的道。仿佛他是真正的关心顾离。 “托皇兄的福,本王一切安好。”顾离微笑道。 “诶呀,不知道三弟妹怎么样了,许久不见,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咦,她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啊?三弟,不是我说你,现如今的局面这么危险,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呢?”顾辰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不劳皇兄费心,浅浅她现在很安全。”顾离勾唇浅笑道。 “是吗?”顾辰景一副怀疑的眼神。 看着顾辰景这副神情,顾离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蹙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咦?你的人没告诉你吗?”顾辰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前来,称朔风他们回来了。 顾离的眉蹙的越发的紧。 顾辰景也没有再说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很快,朔风带着琉璃和曼柔就来了,琉璃身上的伤似乎很严重,全凭朔风和曼柔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朔风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离,顾离原本还算淡定的神情终于在这一刻崩塌。 当顾离再度将视线移向顾辰景时,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冰冷杀意。 顾辰景却仿佛没有看见吧,招了招手,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押着沐浅夏缓缓地走了出来,一把剑冷冷的横在沐浅夏的脖子上。 “浅浅!”顾离惊呼出声。 “师兄,好久不见。”只见那黑袍男子将自己的斗篷缓缓揭下,露出一张苍白冰冷的脸。 顾离的身躯陡然一僵。 “顾离,对不起。”沐浅夏轻声开口。若不是她这般无用被别人抓住,顾离也不会受到威胁,处于被动状态。 “没事儿,浅浅,你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顾离柔声道。 南蛮公主的脸色在他们的对话中一点一点的阴沉下去,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闭嘴!” 顾离闭口不言,突然扭头淡淡地扫了眼琉璃和曼柔,接着,在沐浅夏和朔风惊诧的目光中,他踏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曼柔的颈项,他的手指冰凉如雪,冷得曼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但下一刻,冷意全都化作惧意,曼柔睁着一双盈盈泪眼,又惊又怕地望着顾离,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顾离嘴角啜着如云般温雅的笑,手上的动作却甚是冷静稳固,他一手扣着曼柔的颈项,另一只手则粗暴的撕开了她的衣领。只见曼柔的怀里,落出来一只小小的荷包,荷包落在地上,滚出来十数粒鲜艳雨滴的红豆。 顾离也不多问,只抬眼冷冷一扫,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曼柔的脸色顿时大变,一张脸惨白如纸,竟比受伤严重的琉璃还要差。是她大意了,想着不会有人发现她,再加上一路上日夜不分的赶路,她一时忘记了将证据处理掉。 见到此番情景,沐浅夏顿时全都明白了,原来对方之所以能一路跟随他们,竟然是因为曼柔以红豆留讯的缘故,她不断地在关键地方丢下红豆,或多或少都给对方留下了指引的道标。 朔风的安排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他的安排近乎完美,可却坏在了这一粒粒相思红豆上。 想到先前琉璃身上被划出的口子,沐浅夏终于禁不住有些悲愤,她望着曼柔,在对面大声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自问她从来都不曾亏待过她,就算这次逃命,也没有抛下过她,可偏偏就是这不抛下,反而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甚至还连累琉璃重伤,还害得顾离现在处于被动之中。 ------------ 第九十五章 这一切,都将与她与顾离无关。 曼柔瑟缩地低下头,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写着不安和恐惧,她不敢抬头直视沐浅夏的眼睛,更不敢看顾离,过了一会儿,她才痛哭出声,道:“大皇子,大皇子……” 此时万籁俱寂,只有曼柔一个人轻声言语,虽然她的声音虽然很细小,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沐浅夏的耳中:“大皇子应允我,只要我愿意替他办事,他将来便让我去服侍王爷。” 她的声音很细微,但是却充满了绝望。 沐浅夏愕然地望向顾离,忽然间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荒谬:这算什么事? 曼柔的语调还是那样的灰凉绝望,或许是知道事情败露难逃一死,亦或许是知道此番再怎么辩解也不会再有生机,她反而什么都不在乎了,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我从很久之前,刚刚进入离王府时,便极为仰慕王爷,我自认为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再加上当时南蛮公主对王爷的独占之心谁都知晓,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南蛮公主觉察此事,想着,只要能远远地瞧上王爷几眼,便心满意足了。” “后来,王爷离开了,去了西楚长公主府里,我便想着,只要我努力工作,就可以一直留在离王府,这样,就可以再见到王爷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见到顾离的第一眼起,那个那个从容高雅的少年,便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头,一个漫不经心的如风般淡然的微笑,便让她此生难以忘怀。 “再后来王爷回来了,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回了西楚长公主,并亲口和我们说,这就是他未来的妻子。许是我在王府中的表现很好,我有幸被分配到西楚长公主的身边服侍,那时的我虽然在听到她是王爷的妻子时很难过,但王妃人很好,我便想着这样也很好,王爷和王妃郎才女貌 我发自内心的祝福。只要我还能远远的见到王爷就够了。” “可是,王妃总是想着逃离王爷的身边,这次,王妃带着我一起离开,我怕王妃趁此次机会彻底的离开王爷,我怕这次离开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王爷……就在这时,大皇子派人找上了我……”最后,便是这样了。 大皇子只应允她这么小的一件事,甚至都不是将她许配给顾离,只是继续做一个小小的侍女,一个有机会贴身伺候顾离的侍女。可是,这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能留在在顾离身边,能一直远远的看着他,便是她最大的美梦。 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奢求了。 曼柔说得很慢,也不太连贯,说两句后,就会顿下来休息一会儿,在她又一次停下来之际,沐浅夏轻叹一声,道:“曼柔,你以前为什么不老实告诉我呢?你不说,我竟从来没觉察你有这样的心思。” 曼柔的肩膀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慢慢地,她抬起头来,目光却异常绝望:“王妃,就算让您知道了又如何呢?难道您会让我去服侍王爷吗?”她之所以如此绝望,并不全是因为怕死,而是因着顾离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她的心思。 那簇柔弱的微不足道的倾慕光芒,失去了保护的屏障,很快便化作灰烬。 沐浅夏下意识地望向站在一旁从曼柔讲话开始便一言不发的顾离。曼柔是他的属下,最终的处置权自然是在他的手上。 顾离面上的笑意丝毫未改,甚至就连他的眼神也没有半点儿动摇,仿佛刚刚的故事主人公不是他。只见他手上微微一用力,按了一按,曼柔热颈上便传来一声脆响,然后脑袋就无力地歪至一旁。 虽然曼柔危害过她的性命,也有杀她的理由,但是杀得像顾离这般干脆利落、无情决断的,却也是少有人能及。 她不是一味的宽容善良之人,更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不会想让顾离宽恕曼柔,可是看到顾离这样全无动摇、冷漠无情的杀伐果决,她心中还是禁不住微微轻颤。 沐浅夏知道自己的矛盾是有些多余,毕竟人都已经杀了,而且顾离这么做也是为了就她,但…… 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介意,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介意些什么。 一道突兀的掌声响起,沐浅夏闻声看去,只见站在她身旁的顾辰景一边大肆意鼓掌,一边大声道:“哈哈哈,好,真是太精彩了,三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这名侍女对你情根深重,一片痴情,又在你府中多年,可三弟还是这般冷情,眼也不眨的就将人随手杀了,哎,真是不知道那些跟随你多年的手下见此一幕是何感想,你说,他们会不会心寒啊?” 顾离看也不看顾辰景一眼,冷声道:“叛徒就要有叛徒的下场,难不成就因为她喜欢本王,所以本王就要留她一命啊?这样是非不分,不公正的事情本王可做不出来。错了就是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而不应该抱有侥幸的想法。” “说的好,三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啊。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进入正题了?”顾辰景看着顾离,勾唇,笑道。 “也是,和一些人说的废话太久了,浪费了本王不少时间。”顾离淡声道。虽然他没说这一些人是指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辰景冷笑一声,倒也没与顾离置气,“希望你一会儿也能如现在这般笑出来。” 顾离也不打算再和顾辰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直接了当的问道:“说吧,你到底希望本王做什么?”他向来喜好把主控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现在浅浅在他们手上多一分钟就会多一分的危险,他自然不愿意再拖延下去。 “简单,我手里有一枚药丸,你只需把它吃下去,我自会让你带你的王妃离开。” 南蛮公主在听到这句话时,神色一僵,却并没有组织,黎羽的脸上则写满了大仇得报的痛快,顾离师弟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很满意,脸上露出了不愉,可他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还不待顾离回答,沐浅夏便抢先道:“顾离,你不要听他的,以你的才能,他们绝非是你的对手,你想想你之前的雄伟报复,想想你的雄心壮志,再想想跟随你多年的手下,你千万不能答应他。而且……”沐浅夏停顿片刻,又轻声道:“你这样的人不需要妻子。” 顾离的师弟像是怕顾离如沐浅夏所言不会答应顾辰景的提议,拿着剑的手往前一送,沐浅夏雪白如玉的颈项上立刻有鲜血顺着颈项缓缓留下。 黎羽和顾离的神色均是一变。 “住手!”顾离沉声喝道。 然后微微一笑,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道:“好,我答应你。” “三哥——” “顾离——” “王爷——” 顾辰景没想到顾离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微微一愣,然后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三弟果然爽快。” 说着,就要让人上前将药丸拿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南蛮公主突然开口,道:“本公主来。” 顾辰景一愣,立刻道:“好。” 顾离上前几步,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南蛮公主手中盒子里的毒药吃下。 南蛮公主原本还打算再劝师兄几句,可师兄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结束了。 然后,顾离微微一笑,道:“现在,本王可以带浅浅立刻了吗?”从始至终,顾离都没有看南蛮公主一眼。 南蛮公主拿着盒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攒紧,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顾离。 顾辰景呆愣在原地,许久后才反应过来,连连道:“当然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黎羽则神色复杂的看着顾离。 顾离上前两步,将沐浅夏的手紧紧攥入掌心,仿佛自己握着的是一个稀世珍宝,然后,带着沐浅夏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路过顾辰钰身边时,顾离轻声开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顾辰钰无声的道了句:“好。” 琉璃也想跟沐浅夏离开,可沐浅夏却道:“傻丫头,还跟着我做什么,你也该是时候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吧?” 琉璃哭道:“公主,我从入宫的十好几就发过誓,要一辈子跟着您,照顾您,保护您,我愿意终身不嫁,只要在公主您的身边就够了。” 沐浅夏摸了摸琉璃的脸,然后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朔风道:“琉璃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 朔风对琉璃的心意很隐晦,也从未向她正是表明过自己的心迹,但沐浅夏却还是隐约地察觉到了。 朔风沉声道:“是,王妃。属下会用自己的一生照顾好琉璃,请您放心。” 心愿已了,沐浅夏跟着顾离头也不会的离开。 身后,是两军对峙的阵营;身后,是计谋得逞的笑容;身后,有人目光坚定;身后,有人眼神复杂;身后,有人却哭成一个泪人……可这一切,都将与她,与顾离无关。 ------------ 第九十六章 大结局,执子之手 东秦皇陵。 “浅浅,你到现在是不是还在记恨于我?”顾离沉声开口。 “我,我,我……”沐浅夏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现在的她对顾离的感情很微妙,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她也不太确定在的自己是否还记恨于他。 其实,在沐浅夏的内心深处,她早就不恨顾离了,不,是从来没有恨过他。哪怕是在她刚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她恨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还不等沐浅夏回答完,顾离又再度开口:“你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妻子的,你的存在就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我这样的人生来就不应该拥有感情,因为任何不必要的感情都会阻碍我的成功。沐浅夏,是你拖了我的后腿,若是没有你的存在,我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威胁?又怎么可能会走到现在这般地步?” 沐浅夏一双好看的眉紧紧蹙起,顾离对她态度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顾离,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明明……” 顾离又再度打断道:“沐浅夏,你也不是愚笨之人,我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我不相信你理解不了,还是说你从内心深处不愿意理解而已。我刚刚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为了弥补之前对你的亏欠,同时也可落下重情重义的名声,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你而放弃这天下?” “你刚刚吃的药丸……” 现在的顾离好像异常急躁,每次不等沐浅夏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仿佛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那个药丸不过是让我武功尽失罢了,没有大碍,而且,就算我没有武功,东山再起于我而言也不过易如反掌。” “可是……” “可是什么?沐浅夏,你不是早就想离开我身边了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离开我吗?那么现在,机会来了,你走吧,我不会再派人找你了,对于你的亏欠,我也已经弥补了,从此,你我二人两不相欠,互不打扰,各自去过彼此相想要的生活吧。” 沐浅夏站在原地没有动,眼中似有泪水在慢慢的凝聚。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走啊!”顾离大声喊道。 沐浅夏终是忍无可忍,转身离去,在她转身之际,泪水夺眶而出。 顾离看着沐浅夏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写满了温柔缱眷,仿佛要将那背影永远的刻在心里。终于,他坚持不住了…… 身子靠在皇陵的石像上,紧紧捂住疼痛欲裂的头,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沐浅夏走了一段距离,越想越觉得哪里有问题,以往的顾离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哪怕发生天大的事情,就算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神情也不会有一丝的动摇,可他刚刚,却急躁了许多,就像有人在不断地催促着他,让他快点做出决断,尤其是在讲话时,每次都不等她说完,顾离就已经贸然开口打断。 而且,他走的时候对顾辰钰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打算回去,可他刚刚却说他还要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 不对,一定哪里有问题,她一定要回去看看。 沐浅夏这才发觉她的内心竟已然无比的惊恐,就连思绪都是破碎的,沐浅夏只觉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脏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假如不做些什么,她怎么都无法安心。 她一定要回去看看,亲眼看到他依然安好。 好不容易跑回两人分手的地方,沐浅夏弯下腰剧烈喘息,沐浅夏扭头看向一旁,发现顾离早已吐血昏迷。 沐浅夏连忙过去,将顾离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小心翼翼地摇晃着顾离,一边轻声道:“顾离,你快醒醒,我是浅浅,我回来了,你快醒醒,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快醒醒啊。” 也不知她晃了多久,顾离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见是沐浅夏,不由讶然:“浅浅,你怎么在这里?” “顾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南蛮公主,我去求她,她那么喜欢你,她一定会给你解药的。”沐浅夏慌乱地道。她现在的眼睛里写满了迷惘无助,而南蛮公主就是她现在最后一根稻草。 沐浅夏立刻起身,想去找南蛮公主,顾离想要拉住她,可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的动作,他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沐浅夏吓得立即扑了过去,急切而又慌乱地道:“顾离,你不要吓我,你不是一向最聪明吗?你不是一向医术高明吗?你快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啊?”说到最后一句,沐浅夏的眼里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顾离艰难的伸出手,将沐浅夏脸上的泪珠轻轻的拭去,柔声道:“能有什么办法,我再聪明,医术再高有什么用,那个毒是无解的,你也不要白费力气了。” 顾离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的心里只有这天下江山,可自从认识你,来到你的身边,我渐渐发觉,其实江山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向来是个权衡利弊之人,此番救你,不过是觉得你比江山更重要罢了。浅浅,我之前伤害你、利用你,对不起。像我这样眼里只有利弊的坏人,你千万不要记得。” 沐浅夏紧紧抓住顾离的手,哭的泣不成声,“顾离,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哪怕是在最开始知道真相时,我对你只有生气,怨怼,但从来没有恨。顾离,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你不会死的,别人都可能会死,只有你不会死。” 顾离看着沐浅夏哭的像个失去糖果的小孩,想要伸出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他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沐浅夏的脸颊时,重重地垂了下去。 “顾离!”沐浅夏悲凉的大叫一声,“顾离,你醒醒啊,你别吓我,顾离……” 不管这次她再怎么摇顾离的身体,再怎么呼喊顾离的名字,他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 春去春又来,时光如流水般不断的飞逝,离当年已经过去两年了。 顾离的尸身被他的师兄苏扶影带走了,沐浅夏则在埋葬顾离尸骨的附近和苏扶影定了居。 人的心其实是有很强大韧性弹性的,只要有一息未死,一念未绝,就能慢慢地活过来。 但这并不代表,沐浅夏就会因此忘记了顾离。 她永远都不会忘怀,她曾经深爱过,离开过,愤怒过,但是却从未真正憎恨过的人,纵然顾离已经死了,却也是她心中永远闪耀着光辉的宝石。 她过去爱着,现在爱着,将来也会继续爱着这个人,她现在愿意承认,即便生命不再,有的东西,是可以永恒的。 坐在阳光灿烂的花园里,沐浅夏的手里拿着一枚簪子,是顾离曾经送给她的。 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这枚簪子了,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依靠信物去思念顾离,甚至的,她不需要如何特别去思念,她呼吸着顾离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她生活在顾离曾经生活的世界,她的生命是顾离挽救回来的,她的心跳延续了顾离的心跳。 不需要如何哀悼,也不需要苦苦思念,她生命中的一切,都打上了属于顾离的标签,再也难以磨灭。 ………… 沐浅夏决定离开这里前往南蛮,早在苏扶影前来带走顾离的尸身时,便告诉过她,她的使命完成了,她若是想要离开这个时代,便去找南蛮国师,国师会告诉她离开的办法。只是,沐浅夏那时心有执念,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如今,已经过了两年,该放下的她已经放下,放不下的就算再过两年也不会放下,现在的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沐浅夏做出这个决定后,便在第一时间告诉了苏扶影,称自己将在三天后离开,以后她不在的日子里,他要多多保重自己。 待沐浅夏走后,苏扶影回到自己的屋里,在墙上轻轻一按,一道暗门悄然出现。 将暗门打开,一条暗道陡然显现,沿着暗道走下去,苏扶影来到一间密室之中,幽暗无光的密室中摆放着一具石棺,棺盖敞开着放在一旁地上,苏扶影靠在密室的墙上,轻声道:“沐浅夏三日后就要离开了,你若是再不醒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三日后,沐浅夏背上简单的行囊,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两年的屋子,轻笑一声,将门锁上。 就在这时,沐浅夏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琴音从苏扶影的屋子了传来,清越无比地,如抛至九天之上的丝弦,猛地贯穿沐浅夏的心魂。 她这一生,只在一个地方听过这样的声音。 沐浅夏瞪大眼睛,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唇。琴声曲曲折折,迂回转折,是那么地悠长。 她踏出一步,可是却又仿佛畏惧什么似的收回脚来,神情变得惊疑不安。 可是那琴声始终不曾断绝,一声一声,听得她几乎肝肠寸断。 全身都仿佛在叫嚣,终于,沐浅夏抬脚朝门口奔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急切,理性这种东西早就被丢弃到九霄云外,她身体内灵魂正在沸腾。 砰地一声推开虚掩的黑漆木门,琴声戛然而止。 好似时光从未轮转,她才刚刚穿越而来,生涩而又懵懂地,不知深浅地,冒然闯入那白衣少年的世界。 光滑的青石台上,半倚着的少年白衣曳地,宛如浮冰碎雪,他眉目清浅,温润如玉,肤白似雪,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目光深不可测。 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沐浅夏伸出不住颤抖地手,轻轻地抚上他那秀丽无伦的脸容。 掌下接触到的肌肤,温凉柔软,是真实鲜活的。 沐浅夏小心地眨了眨眼,唯恐大力一些眼前人便会消失不 “顾……离。”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唤起来却如此艰难。 “是我,我回来了。” 沐浅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含着眼泪紧紧地抱着顾离。她顾不上问顾离是怎么活下来的,也忘了思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离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沐浅夏的手臂抬起少许,越过顾离的肩头,环住他的颈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她飞快在他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亲过之后沐浅夏便偏过发热的脸,双手却抱得更紧,紧紧贴在容止耳边,低声喃喃地道:“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她不管顾离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或者骗了她多少,以及这些日子来的伤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计较得那么清楚? 她伤心她难过也是她愿意,她深深地喜欢这个人,他活着她高兴他死了她悲伤,这个人是无可取代的,再也顾不了旁的那许多。 顾离也反手紧紧拥住她,他不为自己辩解,不提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提是为了什么而欺骗她,只要两人能像现在这样继续拥抱,那么一切都无关紧要。 顾离低下头来,缓慢地印上她的嘴唇。 沐浅夏怔怔地张着双眼,望着顾离的眼眸,就这么尽在咫尺的,她的目光一下子便陷入了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黑海之中。 她没有推开顾离,而是更用力地抱紧他,生涩而笨拙地回应他的亲吻。 唇瓣碾磨着唇瓣,沐浅夏的脸上却宛如火烧无边漫延,因为羞怯,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她眼角又流淌出泪水。 ………… 沐浅夏没有离开,又在屋中住了数日,没人知道这几日她内心有多么的纠结,她一直是想回家去的。 可是啊,顾离…… 顾离为她承受了多少,舍弃了多少,她已经间接从苏扶影的口中得知,倘若她一走了之,是否会太对他不住?她几乎很难想象,顾离那么骄傲孤绝一个人,那么淡漠决绝的一个人,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她怎么走得了? 相较于顾离的从容安然,沐浅夏这几日却是真正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又过数日,沐浅夏和顾离去街上闲逛,听一旁的百姓闲谈,称东秦与南蛮开战,边关战士死伤无数,有很多人逃难到了这里。 沐浅夏站定,瞥了顾离一眼,道:“你现在可是后悔了?”这大好河山啊,倘若他没有放下一切来就她,现在只怕这天下已经尽归他手了吧。 顾离不语,却只是笑。 就当沐浅夏拉住顾离的手打算离开时,顾离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你若不离开,我便永远都不会后悔。倘若哪一日我发现你不在了,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敢像你保证。” 面对顾离威胁的话语,沐浅夏没有说话,无声的笑了笑,只是握着顾离的手更紧了几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在这还当的天地之间,她不过是尘埃蝼蚁,任由无形的命运之手恣意翻覆,她也许什么都掌握不了,可是至少,她掌握住了这掌中的一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