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就让娉婷嫁吧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就让娉婷嫁吧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上元节快到了,街上做生意的人也勤快,一大早京城最大的布庄已经开了门,迎进了一批又一批定制新衣的宦家小姐。【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此时几个衣裳鲜亮女子围坐了一团,手中各拿着一匹苏锦,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京中最炙手可热的消息:“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儿朝上皇上给叶丞相赐旨了,说是要从相府三位小姐中择一嫁进睿王府呢!” 一旁的女子听罢,受了惊吓:“什么?睿王府?睿王爷?你说的可是……” 开话题的女子幸灾乐祸的一笑:“九王爷嘛,可不是……” 兴许是京中的禁忌,女子没把话说全,但谈笑间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这相府三位小姐里,大小姐叶品茹和三小姐叶柔姿都品貌上佳,唯独这二小姐……呵呵……”嘴角上扬,“让我们来猜猜,到底谁最后嫁进睿王府?” …… 此刻,丞相府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数十个丫鬟一齐围在一棵老树下,树干粗壮,得四五个人齐拥才能抱得过来,每个人都保持着一致的动作,将脑袋向上仰,口中还喃喃念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哎呦,我的天,二小姐,您快下来,奴婢求您了,你快下来。”为首的老婆子站在树下,大声的哭嚎着。 二小姐又爬那么高,真是吓死人了。 树上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那声音清和如歌:“我不要下,不要下嘛……娉婷还没有掏到鸟窝,不要下来,就不要下来。” “二小姐,你快快下来,要不然从树上掉下来会砸死人的。” 语罢,一只绣花鞋子就这样直直从高空落下,直接拍到了说话的那人脸上,砰咚―― 场面顿时慌乱不堪。 七年来,这样的戏码没少在丞相府中上演。 花园中,叶丞相带着一帮女眷急忙朝老树下赶,衣袂生风猎猎作响,看见眼前的一幕,话语间也带了怒气:“娉婷怎又做出这种事?看管娉婷的老婆子呢?!” 老婆子听见叶丞相的声音,立刻跪了出来:“老爷,老爷饶命!” 叶丞相的声音威严:“二小姐脑子不好,怎么不管着点?!”语罢,不等听老婆子的解释便朝后一挥手,府中的侍卫便飞身上前,踏着轻功上树,把树上的女子捞了下来。 众人只见一位上身绿衣下身红裙,灰头土脸,头发杂乱的女子带着一脸痴笑:“啊,啊,我不要下来啦,娉婷还没有掏到鸟窝,娉婷还要上去!”话音一落便要继续爬树。 看得叶丞相满是心疼又满是怒意:“把二小姐带下去,洗干净关禁闭,不许再出来丢人现眼!” 相府书房中,一位发髻繁复的华衣少妇站在叶丞相旁边,而她身边是两位品貌极佳的小姐,妇人梨花带雨,哭得甚是厉害:“夫君,刚刚在花园中你也看到了,府中除了聘婷,就再无人能‘配’得上睿王爷了啊!”她拉过身侧的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难不成要让品茹和柔姿嫁过去?!” 叶品茹和叶柔姿也跪下:“爹爹不要将女儿推入火坑,否则我们死给爹爹看!” 叶丞相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曹氏,再望着俩女儿,别眼:“就让娉婷嫁吧。” ----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vs《爆笑家斗:嫡妻不好惹》系列文~一本官家,一本商贾~打滚求支持~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就让娉婷嫁吧更新完毕! ------------ 大婚之日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大婚之日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众人急忙从前厅赶到后院,揽竹居前,已经围了许多人,大树下叶娉婷躺在地上,后脑壳似有血流出,血与她身上的大红喜服染在一块,只让人觉得可怖,一张小脸苍白则得让人心疼。【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叶晋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娉婷!” 叶娉婷了无生气,没有回答,周围只余清音与幽兰的哭泣声:“小姐……” 叶晋梁威严的眼中掠过一道眸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氏看到叶娉婷这个样子,一脸的惊恐:“老爷,娉婷肯定是自己爬上去不慎摔下来了,当务之急不是发脾气,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这,吉时也快到了,这,这可怎么办啊。”若叶娉婷嫁不过去,遭殃的可就是她的女儿呀! 曹氏心内忐忑,踌躇道:“老爷,要不然先速速请郎中来帮娉婷包扎一下伤口,到了睿王府后再做医治?” 叶晋梁望着地上一身红衣美得如斯的叶娉婷,上前去将她抱起来,也不管她脑袋上的血是否会脏了他的朝服:“喊郎中!” …… 疼,头好疼,撕裂一般的疼,叶娉婷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这一个梦魇,一困住她,就是困了七年,她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走着,冥冥中只觉得前方似有一道光亮,她已经混沌了许久许久,见到光亮想也未想便挣扎着想要朝那光亮出跑去。//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缓缓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爹……”她嘴唇蠕动,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叶晋梁不舍又心疼的表情,周围还有好多人。 叶娉婷只觉得自己脑袋好疼,入目之处是朦胧的红,除了嘈杂的唢呐,还有幽兰与清音的声音,以及最后的那一声:“上花轿。” 她不甚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太疲惫,于是又阖上了眸子,重新晕了过去,再次回到了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叶娉婷只当眼前的这一幕,是一场回光返照的梦。 睿王府。 描金的龙凤蜡烛烧到了一半,发出“啪”的一声响声,殿中无人,烛花爆开后没人上前打理,烛光也渐渐变得微暗。 叶娉婷躺在红纱幔布的大婚床上,床上洒了一堆花生桂圆红枣等东西,睡得久了,硌得她浑身发疼,她难受得睁开了眼睛,睁眼的那一刹那,目光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混沌,取而代之是熠熠生辉的清明。 似乎自己的脸被什么盖着,她抬了抬手,想将脑袋上的帕子拿下,却一点力气也无,只能微张着唇:“水……” 虚弱的喊着,后脑勺传来阵阵的疼痛。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娘子,你要水吗?” 这一声音很陌生,带有成熟男子特有的浑厚感,还带着点动人的磁性,再听,语气却是极幼稚。 伴随着这道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掀开盖头的动作。 红盖头被取下的刹那间,正殿中的摆设也落入了叶娉婷的眼中,陌生的景致中满是大喜之日才有的红,刺目得令她痛苦的捂着脑袋,睨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那道傻里傻气的声音又响起:“娘子……”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大婚之日更新完毕! ------------ 她不傻!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她不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手中端着一杯水,站在她面前。【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叶娉婷捂着脑袋,顿了一会,才终于缓缓凝聚了涣散的视线,在看清宇文凌晔的时候,眼睛一眯,仿佛被光华刺目一样,一瞬间的怔忪,愣了一下再看,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眉目,似泛着光华,绝世的容貌,差点让她睁不开眼睛。 宇文凌晔仿佛没看到叶娉婷出神的表情,一脸傻气的将水放到她面前:“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听罢,叶娉婷又一惊,这等好看的男子竟然是个傻子! 她浑身乏力,目光落在水杯上,睫毛颤动了两下,张了嘴:“……”说不出话。 宇文凌晔虽然是个傻子,但所幸是个善解人意温柔的好傻子,直接将水放到了她的唇边,像是要亲手喂她喝下去:“娘子,喝喝。【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叶娉婷这才发现他不止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喝了几口以后,她干涩难受的喉咙终于有些恢复,也不似火烧般的那么疼了,至少可以讲话:“这是……哪?你……是谁?” 宇文凌晔扬了一张好看的脸:“这是我的王府啊!我是……我是……”他说到自己的时候,忽然低下了头,似有些受伤。 抽了鼻子:“他们都在背后说我是傻子……” 这话听得叶娉婷动了恻隐之心,就算真是傻子,也不应当这么说他:“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 叶娉婷微微阖上眼睛,这是王府,那他自然就是王爷了,看来她今日清醒前看到的那些慌乱的场景,以及满目朦胧的红,清音的哭声,幽兰的抽泣,还有那一声清晰的“上花轿”,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她的大婚之夜,嫁的是一个傻子…… 叶娉婷后脑勺又一阵抽痛,记忆纷沓而来,恍惚记起她也是一个又痴又傻的相府二小姐的事实。 不过如今应该在“是”之前加个“曾”字,曾是。 宇文凌晔凝望着她,傻里傻气:“叫什么名?” 对戳了手指:“他们都叫我王爷啊!” 语罢,他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忽然闹了起来:“娘子,为什么你会问这么多问题啊?他们不是说你和我一样傻吗?为什么都是傻子你却比我聪明?!”说完身子一扭,手中的杯子微恼的砸下,孩子气道:“不公平,不公平!” 又傻又疯,一言不合心意,开始闹了起来。 地上“啪”的砸开了一朵瓷花,满是碎片,叶娉婷也清醒了。 外头的人听到这清晰的声音,忽然也乱了起来,尖细的声音传来:“哎呦,哎呦,九王爷在里头又发脾气了,快,快来人呐,快随着咱家进去瞧一瞧。” 紧接着便是推门声,大批人马鱼贯而入。 太监苏德胜站在为首处,目光落在一地的瓷片上:“哎呦,王爷,大婚之日,好好的你砸东西做什么?” 宇文凌晔深感刺激的指着叶娉婷道:“她,她――” “她不傻!” ------收藏+推荐+印象+打卡~------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她不傻!更新完毕! ------------ 睿王爷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睿王爷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听罢,小髻?那是孩子才会扎的头发。//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轻音逸出:“扎个流云髻吧。” 话音一落,幽兰听罢手里的梳子掉了下来,砸到地上,哐当一响:“小姐?” 清音也一愣:“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流云髻?她家傻子小姐怎么会知道当年最流行的流云髻?更何况……流云髻是…… “就扎我平日里最喜欢的流云髻。”叶娉婷忽然笑着回头望着她们。 …… 叶娉婷今日换下了大红喜衣,随意穿了一条嫩青色的绣边纹蝶裙装,走在这陌生的睿王府中,目光似混沌的打量周围的景物,因为是傻子王妃所以不受人待见,只有两个陪嫁丫鬟一同走在身边。//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今天醒来后,与幽兰清音一番相认,她也得知了这七年来的情况,自那一刻她落水过后,脑子就已经坏了,如今是景台国众所周知的相府傻二小姐,前段时间皇上下旨要从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给九王睿王爷,她就被华丽丽的推了出来,于是就有了昨夜混乱的场景…… 叶娉婷倒是不恨叶晋梁,让她出嫁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她如今在睿王府中清醒,就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换个窝生活而已,相府中她不留恋,对睿王府也不期待,走一步看一步。 此刻清音站在她身边,随她一同走着,边走边抱怨:“小姐,昨夜新婚之夜,你见到睿王爷了?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般……是个傻子?” 叶娉婷混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清明,低声:“嗯。” 想到了昨天的那一道声音,那一声娘子,还有傻里傻气的体贴:“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叶娉婷迅速的扫了四周一眼:“睿王爷……是怎么回事?” 这七年来,她错漏的东西太多,甚至对如今的时局都不太了解了,叶娉婷只依稀记得记忆中的九王爷似乎是一个未封王的皇子,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也不是一个傻子啊。 清音知道叶娉婷刚醒来,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复习,于是缓缓替她道来:“小姐,其实九王爷和你一样,原本也是不傻的,七年前小姐你落水了以后,景台国就出了一场战事,北方夷族叛乱,九皇子和七皇子一起出兵平叛,大捷回朝,自此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和七皇子一起颇得皇上宠爱,第二年的时候,甚至有要被立为太子的势头,可惜……” 叶娉婷忽然拧了眉头:“可惜什么?” 清音吐了吐舌头,做出个惋惜的表情:“可惜就在那一年,九皇子在宫中留宿时寝殿着火了,后来再被人救出来就变这样了。” 听罢,叶娉婷脚下的步伐一滞:“原来他也挺惨的。” 清音没听出叶娉婷话里的深意:“这可不是……后来皇上可怜王爷,才给王爷封了王,赐号‘睿’就是想要他早点变正常,好继承大统呢。”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幽兰默默插了一句:“只可惜看王爷这样,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睿王爷更新完毕! ------------ 倚傻卖傻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倚傻卖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两个侍卫又再次往宇文凌晔身上一踹:“王爷,你的傻子王妃来找你了。【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一个傻子王爷,一个白痴王妃,真是绝配。 宇文凌晔英俊的面容被踢出了痛苦的神色,直拧了眉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求饶道:“唔,疼,疼,别踢我了。” 挣扎间,扭头看向忽然从天而降的叶娉婷,目光里多了喜色:“娘子……” 场面顿时慌乱起来,叶娉婷见势握紧了手中的石块直接就朝那两个护卫砸去,大喊:“你们、你们欺负夫君。” “来人,来人,有人欺负王爷了!”边说,边将手中的石头往他们的背后猛砸一顿,砸着哪儿是哪儿,打伤一块算一块。 “哎呦!”两个侍卫没想到叶娉婷有备而来,直接被打得嗷嗷叫。【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王妃,王妃你快住手。” 叶娉婷混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清明,嘴角也扯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呜呜,不嘛,娉婷不停手,你们欺负我夫君。” 边用力的砸着,刻意扯了嗓子高喊:“睿王府的侍卫要造反了,下人竟敢踹王爷,快派人把宫里的公公请过来,呜呜……” 叶娉婷着实哭不出来,勉强挤出了两滴泪花,而一旁的宇文凌晔已经被吓呆。 俩侍卫听到要把苏德胜请来,立即犹如惊弓之鸟:“王妃,王妃饶命!方才是小人放肆,小人不敢了!求王妃饶命呐!” 苏德胜是宫中的总管,皇上特派来帮着睿王管理王府事宜的,但是因为宫中事多,本身琐事缠身并不常出现,只有王府中出大事了才会过来一番。 也只有当苏德胜在王府的时候,睿王才有当王爷的待遇。 平日在府里睿王脑子犯傻管不了事,于是以管家梁赞为首,他们在府中也可以为非作歹,欺负傻子王爷是常有的事。 谁知道这王妃,傻是傻,护犊情结倒挺严重。 俩人站着求饶:“王妃,小的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不小心踹了王爷一脚,全然是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王妃莫怪罪,莫声张。” 叶娉婷秀眉微拧,不小心? 紧握着石头的手又狠狠的捣鼓了几下,直把他们砸出血来:“呜呜,都把夫君踹到地上了,这还叫不小心,那再不小心些,夫君岂不是要死在你们手里了?” 撩声一喊:“清音,幽兰。” 一旁的清音幽兰听罢,赶紧过来,叶娉婷立即假哭:“我要回相府,告诉爹爹听,再让爹爹告诉皇上听,这睿王府里头有吃人的老虎。” 侍卫本来只是敷衍着糊弄叶娉婷,没想到还扯到了相爷和当今圣上,脸色一白,跪了下来,哭丧着脸:“王妃,小的这回是真知错了!求王妃饶命啊!” 脑袋狠狠的往地上磕:“王妃饶命!” 叶娉婷看着他们跪下来,才将手中带血的石块朝地上一丢,将地上的宇文凌晔扶了起来,傻兮兮道:“傻子夫君,起来罢。” 只见宇文凌晔衣袍凌乱的用一双分外澄澈的眸子看着她,墨玉般的眼里带着泪花,看得叶娉婷的心蓦地一紧,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连可怜兮兮的样子都这般诱人,面若冠玉,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情…… 当朝九王爷是众皇子中最俊美的一位……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倚傻卖傻更新完毕! ------------ 王府侍妾多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王府侍妾多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不好?”严芙蓉一听,一双娇艳的眸子一凝。【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立即吓得低下了头。 似带娇气:“王爷,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不’字,正妃姐姐不过就是昨晚和你睡过一觉,就把你迷得对我说‘不’字了?” 严芙蓉心中的不悦跃然脸上,不过脸上还带着笑意。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宇文凌晔更怕:“我……我……” “我”了个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非凡的俊脸上皆是傻气,最后鼻子一抽,差些哭出来。 一旁端茶轻饮的秦默歌向来看不惯趾高气扬的严芙蓉,幽幽的出声:“芙妹妹,就别拿王爷开玩笑了。” 傲然道:“王爷虽傻,可也还是王爷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严芙蓉之父是左谏言大夫,秦默歌之父是右谏言大夫,官位一样。 二人的父亲在朝堂上对着干,二人在睿王府里也不和睦。 只见严芙蓉冷冷的瞟了秦默歌一眼,显然不吃她那一套,娇艳的眸子扫了傻里傻气的宇文凌晔一眼,轻蔑嗤笑:“呵,王爷又怎么样?” 一个傻子王爷侍卫都可以随意踢打,在她们这堆颇有娘家势力的侍妾侧妃中,自然就更无地位了。 宇文凌晔听严芙蓉的话后更害怕,犹如惊弓之鸟,坐立不安。 转头看向清音,小声颤音道:“你……你……我……我……娘子怎么还不来,我……我要走了。” 眉心紧蹙,一张俊脸像是揉皱的纸张。 清音见宇文凌晔被一群女人围攻,也心里焦急:“……” 偏殿外,叶娉婷正浑浑噩噩的被幽兰扶着呢,透过雕花的殿门恰好可以看见里头的景色,恰好还听到了刚才里头的话。 一听,秀眉便一拧……什么叫“王爷又怎么样”? 扶着幽兰的手轻掐了一下。 幽兰立即意会,扬声:“王妃到――” 幽兰刻意说罢,声音清楚传到偏殿中,只见一屋子人立即躁动起来。 严芙蓉正和秦默歌明枪暗箭的拼杀着呢,一听叶娉婷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默契的停了舌战,道:“那个傻子王妃终于来了?” “哼……” 熟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一屋子的女人,足可以连唱十几台戏。 场面慌乱的程度可想而知。 叶娉婷被幽兰扶着进来,走进偏殿的时候没看好路,直接被高高的门槛绊着了,直接一跌:“啊!” 幽兰赶紧手忙脚乱的扶住她,叶娉婷这才缓缓站直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也带了雾气,像是委屈得要哭:“疼……”顺势抬眸扫过一屋子人,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光有衣着光鲜满头珠玉的侧妃就四五位、侍妾则更多,有坐着的,站着的,每个主子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数个丫鬟,一屋子乱团团,人三五成群堆在一起,就和拧麻花似的。 叶娉婷顿觉得头疼,这睿王府,到底是个是什么情况? 她方站稳,一道娇媚的目光就看过来了:“唷,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您终于肯来了呀?”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王府侍妾多更新完毕! ------------ 怕娘子讨厌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怕娘子讨厌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一看,更焦急了,伸手就要帮叶娉婷擦:“娘子,我帮你擦擦!”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伸过来的大手,急忙合拢双腿,捂住湿透的地方:“停!住手,立即给我住手!” 她这么焦急一喝,连傻子的音调都忘记装了,原形毕露。【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顿时睁大了眼睛:“娘子,娘子……你……” 叶娉婷心道不好,目光又立即混沌下来:“你拿水水泼我,我不要让你碰我。” 宇文凌晔这才又想起自己是罪魁祸首,怕惹怒了叶娉婷,赶紧收回了手:“我不碰娘子,不碰……不碰。” 怕叶娉婷怪罪他,嘴巴一嘟,傻里傻气的站到了一边。 叶娉婷见他走远了,这才放心把手拿开,看着自己裙摆上这过于巧合的水渍,只得用手抹了一下,全浸进去了,宇文凌晔又在殿中,想换还不能换,只能干晾着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幽幽的抬头,看向宇文凌晔的目光里也有了幽怨。 宇文凌晔原本是低着头,颇有面“地”思过的风范,察觉到了叶娉婷望过来的目光,以为叶娉婷不生他气了,欢喜的抬起头,对上了叶娉婷的目光。 看到叶娉婷眼里的幽怨时,赶忙低下头,嘴一撇,忍了一下,又抬起头。 悄悄用漂亮的眼角扫了叶娉婷一眼,最后才张嘴,小声道:“娘子……你一定讨厌我了。” 傻里傻气的样子,活脱脱像做了错事的小媳妇。 这种单纯无害的样子,让叶娉婷不忍再怪罪,凝眉:“你怕我讨厌你?” 宇文凌晔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怕我讨厌你?” “娘子讨厌我,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就不会保护我了……”傻乎乎的声音还带着委屈。 叶娉婷汗颜,细细品味宇文凌晔的话,原来这就是他方才在她身后捣鼓半天,为她沏茶,还强行灌她喝茶的原因吧? 看来他虽然傻,但还算是位比较聪明的傻子,至少知道要牢牢抓紧她来着。 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在府里是活得多不快活,单看他今日在偏殿中被严芙蓉那般蔑视便知道了。 叶娉婷无奈又心疼,善心开始泛滥:“过来。” 她笑对他,招招手。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对他笑,还对他招手,一脸的委屈忽然便没了,喜上眉梢,蹦跶蹦跶的跑到叶娉婷身边:“娘子,你不生我气了?” “不气了。”和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生气。 “唉……”叹了口气,将桌子下的椅子拉出来,扯到了身侧:“坐。” 宇文凌晔看了椅子一眼,欢天喜地的坐下,俊朗的脸上也带了傻乎乎的笑。 “傻子夫君,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我问一个,你便答一个,好不好?”叶娉婷笑得步步为营。 宇文凌晔只顾欢喜:“好呀,好呀,娘子想问什么?” 傻乎乎的语气:“为什么你府里头这么多侍妾呀?” 宇文凌晔害怕她不高兴,紧张起来,急着澄清:“娘子,我不喜欢她们的!” ----- 稳定更新~求收藏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怕娘子讨厌更新完毕! ------------ 添堵or折磨?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添堵or折磨?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唔――”宇文凌晔抬手朝叶娉婷背后一锤,叶娉婷便发出了凄惨的哀嚎声。【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他这哪是捶背,简直是要人命。 “轻点,轻点。”叶娉婷不由得痛吟出声。 “哦哦,轻点……轻一点点……”宇文凌晔嘴里喃喃念着要轻点,但是下手的力道还是那么重。 叶娉婷不由得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她还能要求什么?有这份心思就不错了,还期望他能够明白何为怜香惜玉么? 叶娉婷唇边绽开了一抹好看的笑容,这傻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娘子,舒不舒服。”宇文凌晔帮她捶完了背,又开始捏肩,把叶娉婷折腾得分外销/魂。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末了差不多了,叶娉婷才赶紧叫道:“够了够了,可以了……” -------- 叶娉婷在睿王府过的日子分外的快,转眼已经和宇文凌晔熟稔了起来,对睿王府的局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宇文凌晔的侧妃一共四位,有品阶的侍妾八位,通房丫头无数,是景台国中女眷最多的王爷,虽然这些女子都与他有名无实…… 据说在叶娉婷没进府前,睿王府外还会隔三差五的抬了女人进来。 只要给银子,就能进。 据说这些女子身份都不低…… 据说睿王府里头最大的不是睿王爷,而是王府的管家,还有一帮子侧妃…… 据说…… 叶娉婷坐在正殿的窗前,手中拿着一捧书卷,随意的搁下,自从她来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据说了。 进府第一天是被抬着进来,第二天便带着脑袋上的伤,狠狠教训了欺强凌弱的侍卫一番,与一帮侧妃侍妾谈笑间,还犯了个痴傻病,竟然将王府内最不能惹的芙侧妃给打了,这傻子猖狂到了一定程度便是变成了传奇。 就如此刻的叶娉婷…… 无人上前来伺候,她倒乐得清闲。 乐茗居,严芙蓉在睿王府中的别院,一院的牡丹花开得正好,她在花丛中坐着,显得人比花娇。 身前一张小石桌,桌上摆放着两盘糕点,严芙蓉纤纤玉手拾起一块放进嘴里,没咬几口便放下:“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四天了,但她这一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陪嫁丫鬟檀云站在身侧,一袭紫衣也是娇美可人,不过眉眼中带了几分尖酸刻薄:“小姐,别气了,和一个傻子王妃有什么可气?人前你不能打她,可又没说人后不能让她不快活?” “人后让她不快活?”严芙蓉娇艳的眸子一扬,哼了一声:“哼,她爹是当朝叶相,位居文武百官之首,是我爹的上司,我能做什么?” 虽然是个傻子,可好歹身上还流着叶相的血呢,虎毒不食子,能让她一个左谏言大夫的女儿随意欺凌吗? 她要是背后搞小动作,没准儿哪天叶娉婷发疯了回相府一哭,她就完了。 “小姐,咱们是不能动她,但能让她心里添堵呀。”檀云望着一院子的牡丹,笑了笑:“心里添堵的感觉,可比皮肉折磨来得要快活多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添堵or折磨?更新完毕! ------------ 夺夫1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1_夺夫1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话,收了下巴,开始哆嗦:“娘、娘子……” 他害怕得连退了几步,躲到了叶娉婷身后。【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他确实是没出息,不过倒不是像叶娉婷骂的那样。 他不是看严芙蓉与秦默歌看傻了,而是被她们的反常吓到了:“娘子,我怕。” 叶娉婷见宇文凌晔躲到了自己身后,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方才的不悦消失。 见他躲得快,不由得无奈,不就是两个女人么,怕什么,浅声安慰:“不怕,有我在。” 宇文凌晔依旧躲着。 不远处严芙蓉与秦默歌缓步上前,心有灵犀般,一同带着甜腻的笑容:“王爷,见到妾身们来了,做什么直接躲到正妃姐姐的身后?是害羞么?” 宇文凌晔打了个寒颤,将身子藏到了叶娉婷身后。【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不过由于身形挺拔,并不能完全藏住,被迫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严芙蓉与秦默歌,打招呼:“芙侧妃、秦侧妃……”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侧妃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府中的人这么称呼她们,于是他也跟着叫。 严芙蓉看着紧贴在叶娉婷身后的宇文凌晔,远山眉微蹙,心里不满,笑得更甜:“王爷,你怎么当着姐姐的面叫得这么生疏?寻常在乐茗居你可不是这么叫的,你不是总叫我……叫……” 秦默歌接话:“是呀,王爷,你寻常不是唤芙妹妹叫芙芙么?” 严芙蓉一顿:“对,王爷,你叫我芙芙。” 叶娉婷一听,差点稳不住。 女人心如海底针,前些天还吵着呢,今儿就统一战线了? 只是,芙芙……这名字,还真是……够腻乎。 混沌的目光里蕴了笑意,忍俊不禁。 叶娉婷不说话,宇文凌晔似有瞬间的迷糊:“芙芙?” 严芙蓉莲步上前,逼近:“是呀,王爷你最爱喊妾身芙芙了,记不得了么?” 宇文凌晔摇了摇头,退后:“记……记不得了。” 这回答真是格外的诚实……诚实得都要将严芙蓉气吐血了。 严芙蓉望着宇文凌晔,心里咬牙切齿,面上阳光明媚,使出了杀手锏,干脆将宇文凌晔从叶娉婷的身后拽了出来:“王爷,你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随妾身回乐茗居就记得了,妾身自然有办法让你记起来的。” 宇文凌晔不乐意,但面对着严芙蓉他又不敢反抗:“我……我……” 一句我不去,说得断断续续,后头两个字怎样都说不出来。 只能看向叶娉婷,求救的目光:“娘子……” 叶娉婷目光混沌,微微拦在了宇文凌晔的身前:“妹妹,妹妹……你们还没有和娉婷打招呼呢。” 严芙蓉与秦默歌听罢,不约而同的看向叶娉婷:“姐姐,我们要将凌晔夫君带走。” 叶娉婷笑了笑,话里带话:“好呀好呀,只要夫君愿意就好呀!” 宇文凌晔在挣扎,想要挣脱严芙蓉的钳制,触及严芙蓉的柔荑之时,仿佛被雷劈过一般,又缩回了手,不敢碰:“我……” 鼻子一酸,似要哭出来。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1_夺夫1更新完毕! ------------ 夺夫2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2_夺夫2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我……”宇文凌晔我了半天。【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叶娉婷还是在傻笑,看向宇文凌晔的眸子却清明了许多:“傻子夫君,不想走就说呀,相信妹妹不会硬逼你过去的对不对。” 宇文凌晔哭丧着脸,看看叶娉婷,又看看严芙蓉,再看看秦默歌。 俊脸一急,憋得通红,越急越哆嗦,越哆嗦越说不出话。 叶娉婷看着他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她都这般说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若是他说一句不肯去,那就好了呀。 奈何宇文凌晔面对着严芙蓉,就是怎样都说不出来。 严芙蓉脸上带了笑,娇媚的眸子有了凌人的光芒:“凌晔夫君还是想和芙芙回去的对不对?芙芙做了好吃的马蹄糕,就等着夫君去尝呢,再不去就凉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边说还边将宇文凌晔往外扯。 宇文凌晔忽然被拖着就往前走了两步。 秦默歌也难得上来陪着严芙蓉一起,挽起了宇文凌晔的手臂:“走吧,王爷。” 宇文凌晔被拖着走,频频朝叶娉婷投来求救的目光:“娘子,娘子……” 叶娉婷还在恼他没出息,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干脆别了眸子,目光混沌的假装没看见。 严芙蓉看叶娉婷别了眼,寻思着是个好机会,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与秦默歌对望了一眼,赶紧趁着这个空档儿将宇文凌晔往外扯。 二人把宇文凌晔弄走的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当叶娉婷回过神来时,宇文凌晔已经不见了:“傻子夫君?” 左顾右盼,整个花园里,哪里还有宇文凌晔的影子? 那厢,宇文凌晔被强拖出花圃,严芙蓉与秦默歌一起带着他走,他又不敢反抗,一瘪嘴,真要哭了。 宇文凌晔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步三回头:“娘子!” 立即有候在外头的侍卫上前来将宇文凌晔的嘴捂住,生怕宇文凌晔出声。 严芙蓉与秦默歌原来是有备而来,人到手,娇媚的眸子一睨,便道:“带走。” 一行人一摇一摆的走了,剩下叶娉婷还在花圃中。 “傻子夫君?宇文凌晔!”叶娉婷不过是一出神,左找右找都看不见宇文凌晔,停下了脚步。 改叫之:“清音!幽兰!” 清音幽兰本是在外头候着呢,一听到叶娉婷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立即冲了进去:“小姐,怎么了?” 叶娉婷略带喘气:“王爷呢?有没有看见他?” 莫不是跟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一起不声不响的走了? 清音幽兰见叶娉婷问宇文凌晔,先是一愣,后出声:“王爷被府里的芙侧妃和秦侧妃一起带走了呀?不是从花圃里头出来的么?还面色匆匆的,我们还以为是小姐你把她们轰出来了呢。” 就依严芙蓉那日奉茶的样子,再欺强凌弱,口无遮拦,这事儿叶娉婷绝对做得出来。 叶娉婷寻宇文凌晔寻得郁闷,一听,婉秀的眉头立即深拧,略微恼火:“她们把宇文凌晔架走了。” ---- 嗷嗷嗷~表霸王梨花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2_夺夫2更新完毕! ------------ 饭局前夕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饭局前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兰叶春葳蕤,桂花秋皎洁,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睿王府的花园热闹得很,睿王爷的后院也很热闹,叶娉婷下令说要设宴的消息一传出来,王府里就热闹了。【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傻子王妃要摆家宴,宴请王爷和一帮子侍妾侧妃? 乐茗居里,严芙蓉听着从正殿那边传来的消息,柔荑轻抚着自己的面颊,笑容艳媚:“要请我们吃饭?”语气中满是不屑。 就依叶娉婷那脑子,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檀云站在严芙蓉身侧,脸上也展着笑:“小姐,肯定是那个傻子王妃这些天见不到王爷,心里难受,所以要借口吃饭,要向你认错呢。” “是吗?”严芙蓉轻呵了一声,然后把手放在那日被叶娉婷打的地方,“那我就带上那个傻子,去吃她这顿饭好了。【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 宇文凌晔自那天闹着要回正殿后就一直被严芙蓉关在小房子里管着,此时阴暗的一间屋子里,他蜷缩在角落,黑漆漆的四周看不见任何景色:“娘子……” 宇文凌晔有些怕黑,已经被吓得有些口齿不清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檀云出现在门口:“王爷。” 宇文凌晔本来是茬拉着脑袋,听到了檀云的声音,俊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傻里傻气的缩到一边:“呜呜,不要关我。” 檀云笑:“王爷,奴婢不关你,奴婢是来放你出去的,芙侧妃要带你去见你娘子了。” 说罢,边说边将一条暗红色的衣袍丢了进来:“穿上就带你出去。” 角落里的宇文凌晔听到了檀云说要带他去找叶娉婷,暗沉失落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虽然还是傻,不过却精神了许多:“真的?你没有骗我?娘子……我要娘子……”捡起了衣服,傻兮兮“我穿,王爷这就穿,穿上……” 叶娉婷说设宴就设宴,说风就是雨,特别是清醒了之后做事越来越干脆利落,没一会一群女人就积聚在了饭厅,秦默歌最先到,莲步一踏进饭厅便传来了声:“姐姐,今儿好兴致。” 叶娉婷是新进门,又是相府二小姐,皇帝御赐的睿王妃,奉茶过后她们还是要继续给她面子的。 叶娉婷一看到秦默歌就不由自主联想到那日花圃中她甜腻的声音,那句:“凌晔夫君……”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心下不爽,面上带笑,傻乎乎的对着秦默歌笑,就差流出口水了:“妹妹,妹妹来了,来娉婷这坐坐。” 手指着身侧的位置,笑得不怀好意。 叶娉婷的坏心思都用傻气掩盖住了,秦默歌自然没放在心上,没多虑就坐下了,一个位置而已。 叶娉婷微微笑,坐吧,待会秦默歌和严芙蓉,一个都逃不掉。 秦默歌入座以后,其余的人也随之坐下,叶娉婷特意留了另一个身侧的位置给严芙蓉,各就各位,清音与幽兰也将菜一道道端上来,最后严芙蓉才姗姗来迟。 严芙蓉一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门口一袭暗红色的身影掠过,耀眼得很。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饭局前夕更新完毕! ------------ 据说很不爽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据说很不爽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哎,姐姐,妹妹来晚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严芙蓉笑得像花一样,一身朱红色纱裙,衬得她国色天香,像朵牡丹,缓缓从门口走进来,身旁带着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一身暗红色衣袍,跟在她身后走,表情局促不安,英俊挺拔的身形略微闪躲:“娘子……” 他出现的那一刻,全饭厅的人都傻了眼…… 平日里宇文凌晔穿得并不算好,只不过是比府里打杂的下人体面了一些而已,这么好的绸缎面料的衣裳几乎没穿过,乍一看下俊美得让人瞠目结舌,口水横流。 叶娉婷也随着众人的目光停在了宇文凌晔的身上,微微的怔忪,而后却凝起了眸,眼底闪过一瞬间的不满。 严芙蓉与宇文凌晔穿得是同一种颜色的衣服,两个人猛一看,般配得很。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严芙蓉这是故意的,皮痒呢? 叶娉婷轻轻端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在严芙蓉嘴角上翘得最得意的时候出了声:“芙芙妹妹,王爷夫君!” 这打招呼的声音要多傻兮兮就有多傻兮兮,“芙芙”二字咬得响亮,还一脸无辜。 严芙蓉没想到叶娉婷会喊这么难听,好生生的芙侧妃变成了芙芙妹妹,眼前顿时一黑,脸色暗沉下来。 叶娉婷傻呵呵的笑着,将严芙蓉的表情收纳进眼里,目光不自觉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 宇文凌晔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就像是被囚禁一样,这会儿看到叶娉婷,鼻子一酸,就差哭着扑上去了:“娘子,娘子……” 他连喊了叶娉婷两声,一步三摇摆的踱步上前,叶娉婷看他似乎被饿得摇摇晃晃,赶紧站起来上前接住他。 “夫君,你慢点走,别摔着了,娉婷心疼,疼疼……” 严芙蓉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伉俪情深的模样,面色更沉了,一脚插到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中间,介入到他们之间:“姐姐,妹妹饿了,开饭吧。” 不动声色的挤开叶娉婷,夺过宇文凌晔。 对付傻子,就是她要什么,偏不给她什么。 严芙蓉自以为已经找到了报复叶娉婷的好办法,至于宇文凌晔,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而已。 叶娉婷被严芙蓉一挤,脚下一踉跄,心想道:很好,你彻底惹毛我了。 叶娉婷唇角微微一抽,不过是瞬间就一脸更痴傻的模样:“妹妹你饿了吗?那咱们就吃饭饭吧,呵呵呵……吃饭饭。”鼓掌…… 微挪了身子,手上用力,把严芙蓉狠狠按到身旁的位置,严芙蓉被压得一痛,准备发火,又蓦地忍下来了,表情愉快。 叶娉婷越不快活,她就越快活。 不过叶娉婷心中倒是另一道声音:快活吧,很快就快活不起来了。 严芙蓉坐好后,叶娉婷又去拉了宇文凌晔在一旁坐下,距离巧妙得恰恰好,离得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叶娉婷这才点了点头:“上菜吧。” 清音与幽兰带着几个丫鬟慢慢把热菜端上来,几盘鸡鸭,几盘炒豆、酱闷黑鱼、清炒茄子等,看似平凡无奇却另有玄机。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据说很不爽更新完毕! ------------ 吃哪补哪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吃哪补哪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菜一上来,叶娉婷的眼睛就雪亮了,虽然目光还是混沌着,但到底是有了变化。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严芙蓉还在得意,没有太过于注意叶娉婷的表情,而秦默歌,向来自傲,亦是不管叶娉婷。 叶娉婷坐在座位上,扫了那些菜两眼:“菜上齐了,妹妹们,你们快吃,饿了吧,快吃……” 话音刚落,还没有人夹菜,宇文凌晔舔了舔唇,看着一桌子大鱼大肉,想吃,忐忑的望了叶娉婷一眼,这才慢慢提起了筷子。 宇文凌晔筷子一刚伸到肉盘里的时候,叶娉婷的筷子也伸出来了。 赶在宇文凌晔动筷制住了宇文凌晔的动作。 不动声色的从盘子里挑了一块肉给宇文凌晔:“夫君,吃……吃……” 宇文凌晔心里一热,傻乎乎的表情有些呆,眼睛一红又要哭出来。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严芙蓉一看,这二人又勾搭上了,立即不愿意了,就连秦默歌也有了微微的悸动,眼看就又要掀起夺夫大战。 她们二人不自知的停了筷,叶娉婷要的就是这效果。 立即扯了嗓子大喊:“芙芙妹妹,秦妹妹,你们怎么不吃了?” 叶娉婷忽然扬声,把她们俩吓了一跳,这回可好,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默歌与严芙蓉身上,都一齐停了筷子,宇文凌晔嘴里咬着一块肉,也愣住。 叶娉婷傻乎乎的笑着,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对着其他人说:“妹妹们吃,热乎乎的,好吃,好吃……” 除了严芙蓉与秦默歌外的那些侍妾一听,拿起了筷子重新吃。 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叶娉婷面前变得那么听话,只觉得这个傻子王妃说的话,总带着些让人不敢随意抗拒的奇妙力量。 全部人都重新动了筷子,严芙蓉和秦默歌也微微举箸,叶娉婷扫了她俩一眼:“妹妹们也吃,吃……” 装疯卖傻间,叶娉婷毫不客气的将一块肉夹到了严芙蓉的碗里。 严芙蓉一低头,自己的碗中赫然放了一个鸡头,鸡头上还带着毛,没拔干净。 严芙蓉脸色一黑,差点把筷子搁下:“叶娉――” “妹妹……”严芙蓉咆哮被叶娉婷打断,“婷”字还卡在喉咙里。 一口气上不来,直接猛得咳嗽起来。 叶娉婷唇角微微向上勾勒,笑得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老人不都说吃哪补哪么?娉婷觉得鸡头是最好的地方了,妹妹快吃。” 言罢,脑袋一转,看向秦默歌。 秦默歌与严芙蓉不合,看到严芙蓉碗里多出来的鸡头,笑中带了些幸灾乐祸。 叶娉婷眸眼微微一睨,从盘中再夹起了一块肉,放到了秦默歌的碗里:“芙芙妹妹吃,秦妹妹也吃,吃吃……” 秦默歌看着碗里的鸡屁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叶娉婷看着她们二人的表情,心里蓦然起笑。 好好享受吧。 秦默歌脸一阵青一阵白,让严芙蓉吃鸡头是让严芙蓉补脑,那让她吃鸡屁股是让她补屁股吗? 她堂堂右谏言大人的女儿,竟然受叶娉婷这样的侮辱。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吃哪补哪更新完毕! ------------ 你还会别的不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你还会别的不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见他疼得退后几步,没了方才那么靠近的窘迫感,她这才松了手,将脸偏到了一边:“你也懂疼,还以为你是石头做的。【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皱起了眉头,赶紧懦懦出声:“我不是石头做的……” 言罢,又要将脑袋凑上来。 叶娉婷刚才那一吓还意犹未尽,见宇文凌晔又要凑近,整个人立即朝后退了一步,椅子不大,根本没那么多地方退,动作一大,整个人差点跌倒。 宇文凌晔赶忙上前捞住她,鼻子一红:“娘子……娘子小心。” 傻乎乎的样子,傻乎乎的关心。 叶娉婷被他猛然接住。 宇文凌晔虽然傻,可力道还在,那种强大得令人无法抗拒的感觉阵阵袭来,叶娉婷又是一窘。【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挣扎着重新坐好,不敢再看他。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猛的抽出他的手,整个人又开始委屈:“娘子你是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气,不愿意理我了?” 叶娉婷本意非如此,只好赶紧澄清:“没,没……没有,没在生你的气……”连说了好几遍。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被严芙蓉关在乐茗居几天,又不是你自个乐意的……” 宇文凌晔听罢,没计较,这才一喜:“太好了!娘子说不生气……那娘子是原谅我了?” 叶娉婷赶紧点了点头,自认为自己的表情很认真。 只可惜宇文凌晔的欢喜不到三刻钟,立即又换上一幅忐忑不安的表情:“娘子说不生气了,那我给娘子捶背。” 叶娉婷一听,好不容易聚集的七魂六魄又差点没再被吓散了…… 嘴角抽搐:“捶……捶背?” 上一次那混乱的场面她还犹记忆深刻,他勇猛的力道,她凄厉的哀嚎……宇文凌晔那哪叫捶背?那简直是在要人命啊! 叶娉婷嘴角顿时微微向上勾勒,笑得极不自然,颤颤出声:“你还会别的不?” “别的?”宇文凌晔听罢微愣,眨巴了一下眼睛,墨眸瞬间澄澈无比,傻里傻气重复道:“捶背啊!” 叶娉婷汗颜,合着他就只会捶背这一项? 不由得弱弱的出声:“咱们……别捶背了,换一个别的吧,换别的……”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让他换别的,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 宇文凌晔除了捶背,着实不会别的,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期间幽兰默默进来倒了杯水,宇文凌晔便拧着眉宇一直在叶娉婷身边站着,不知不觉中,脸又微微的朝叶娉婷那边挪。 叶娉婷一缓神,宇文凌晔帅气的脸又摆在了眼前。 不由得又冷抽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傻子夫君,赶紧把你的脸挪走吧!” 什么倒茶,捶背都不用了,他再靠这么近,她就要崩溃了,仅剩的理智荡然无存。 “哦……”宇文凌晔不解的傻傻应了一声。 叶娉婷起身,赶紧挪换了个地方坐。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过得极快,一下子便到了伴晚。 华灯初上,因为累了一天了,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一起用了晚膳后,叶娉婷便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爬床睡觉。 她一爬上/床,宇文凌晔也脱了鞋,跟着爬了上来。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你还会别的不更新完毕! ------------ 哭什么哭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哭什么哭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的声音太大,把宇文凌晔吓了一跳。【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宇文凌晔没料想到叶娉婷反应会这么激烈,听到她说疼,当下立即呆傻掉,连伸出去捶胸的手都没有收回来。 手就这样按在叶娉婷胸上,手搁久了,本能的抓了两下,自己还犹不自知。 陌生的触感传来:“唔,娘子,软软的……” 叶娉婷看看他覆在她胸上的大手,还抓着不放,赶忙蹦起来来拍掉他的爪子,捂住自个胸口:“宇文凌晔!你,你――” 呼吸急促,慌乱不堪,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表情像是在开染缸。 他……他……竟然摸她胸?!把她从梦中捶醒,差些没要她的命,捶完了后,竟然还乱抓? 宇文凌晔看见叶娉婷脸色发青,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娘子……” 表情无辜:“娘子,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叶娉婷看着他,哆嗦,牙齿气得都在打颤:“宇文凌晔,你出去!” 纵然是傻子,也总不能这样,上一次捶背差些要了她半条命,她已经不和他计较了,后来泼水到她裙裳上,害她窘迫了好久,只能干坐着晾干,差些没着凉,现在又来这一出。【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到底上演的是什么戏码?她一大早就筹谋着为他出气,可他晚上连个觉都不让她睡,刚才那一捶差点让她丢了小命。 不带这样玩人的!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嫁给了宇文凌晔。 最最倒霉的还偏偏是嫁给他当天便从树上栽下来,一头栽清醒了,从此开始他的护夫历程! 叶娉婷是真的生气了:“你出去。” 她不常生气,可生起气来任谁都难敌。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冷冷的声音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娉婷,感觉比严芙蓉还要凶,坐着一动不动,完全傻了。 “娘子……”他抽了抽鼻子。 叶娉婷捂着发疼的胸口,一凶:“哭什么哭!” 宇文凌晔要掉下来的眼泪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娘子,我不哭,不哭。” 叶娉婷看他坐着不动,伸出手便要将他外床下推:“不哭就出去!” 因为太过于激动,胸口发疼,连续咳了几下:“咳咳……” 宇文凌晔听罢,终于知道自己做了啥好事,原来娘子胸口处捶不得,也碰不得…… 俊美的五官都揉成了一块:“娘子,娘子我错了……”他不想出去。 叶娉婷气头上,才不管他,他委屈,她更委屈。 回想自己当初的风华,本不应该嫁一个傻子…… “出去。”叶娉婷忍痛将他用力一推,宇文凌晔连着朝后,被推出了床榻,鞋子都没穿好,只穿了一只就被叶娉婷赶到了房间外头去。 “嘎吱”一声,门被叶娉婷合上。 “娘子……”大半夜的,四周寂静,宇文凌晔害怕的拍了拍门板。 没有动静…… 一抽鼻子,在外头真哭了:“娘子,我想进去……” …… 房中,叶娉婷捂着胸口,那个疼……气宇文凌晔的胡来,又气自己如今的状况,更气…… 他竟然摸她胸口,还抓了一下。 叶娉婷的心,蓦然就跳得很快,这样的心境太过于陌生,让她无法接受。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哭什么哭更新完毕! ------------ 怎么还在这里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怎么还在这里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这厢叶娉婷心乱如麻,捂着发疼的胸口一步步慢慢挪到床边,坐下,然后慢慢躺倒。//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缓了好一会,被宇文凌晔捶出来的内伤才慢慢恢复,终于不疼了…… 可是心里又堵得慌,完全不明所以的胸闷…… 十二年的聪慧,七年的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来她从未遇到这样的感觉,躺在床上,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郁闷的望着头顶的龙凤床幔,眼角余光还扫着身上盖着的百子嬉戏图锦被。 索性闭上了眼睛。 门外,夜风微凉,一阵阵吹过,宇文凌晔站在门外,看着四周…… 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他怕黑…… 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埋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就一直站在门外。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偶尔看看四周,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就只好一直站着。 鞋子只穿了一只,另一只脚光溜溜的,踩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冰凉凉的,寒意从脚底传到身上:“娘子……” 怕太大声,吵着叶娉婷,又不敢放声的喊。 只好一个人可怜兮兮嗡嗡的叫着。 傻里傻气的身影伫立于紧闭的门前,像是在等着美人的眷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宇文凌晔度日如年,原本只是抽鼻子,现在变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要哭出来了…… 模样煞是可怜。 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庭院中。 房间里,叶娉婷睁眼又闭眼,红烛在不自不觉中燃了一半,没有人挑灯芯,房内偶尔会响起烛花爆起的声音,清脆悦耳“啪”…… 灯光渐弱,她侧眸看向方才被她一气之下关上的门。 雕花大木门紧闭着,外头没有动静。 想到宇文凌晔,又再想起他被她赶出去时那委屈的样子…… 叶娉婷忽然坐起身来。 月光照射在门上,她盯着看了看,最后又再躺了回去。 算了……他没闹着进来,应该是已经寻着了更好的去处,说不定是去了乐茗居……又重新回到了严芙蓉那里。 拉上被子,叶娉婷强逼自己睡觉。 外头宇文凌晔傻站着,娘子是真的生他气了……嗡嗡的出声:“娘子……对不起……” 他在意叶娉婷,所以不想让她生气…… 叶娉婷生气了,就不会喜欢他了。 鼓起了勇气,上前,轻轻叩响门板:“娘子……刚才是我错了。” 他以后不能替娘子瞎捶背,更不能再乱“捶”胸…… 叶娉婷在床上闭着眼睛,逼自己不要在想了,宇文凌晔一定是走了。 正在进行自我强迫性灌输的时候,耳边也传来了宇文凌晔在外头轻轻敲门的声音,伴随着那阵细碎的声音而来的,是他的认错声。 叶娉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睛一睁,眼底似有喜意,他没走! 被子一撩,叶娉婷急得连鞋子都没穿,直接光脚踩踏到殿内的地砖上,沁凉沁凉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开门。 其实她也放心不下他。 门一打开,“嘎吱”一声,叶娉婷看见的是宇文凌晔将自己抱成一团取暖的身影,立即凝了眉头,口是心非:“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怎么还在这里更新完毕! ------------ 你再碰我胸试试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你再碰我胸试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急着进来,没注意看门槛,脚下一踉跄,差点没又往叶娉婷身上扑。//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叶娉婷赶紧挪开身子:“走好,要不然再把你赶出去。” 宇文凌晔眉头一抽:“娘子,不要,不要,我走好,走好。” 重复了几次,认真看门槛,这才随着叶娉婷踏进了寝殿之中。 “嘎吱”一声,叶娉婷重新将房门关上,把夜风隔绝在了外头,宇文凌晔这才觉得一身的暖意,踩在地毯上头,把另一边鞋子脱掉。 叶娉婷这会儿还光着脚,直接就朝床边走去,回去继续睡觉。 宇文凌晔傻乎乎的跟上来,他一走近,叶娉婷就回头:“别离我这么近!” 宇文凌晔停住脚步,又是一脸委屈。【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叶娉婷把与他的距离始终控制在三步之外,他稍稍有靠近,她就警告。 末了,快要走到床榻边的时候,宇文凌晔终于忍不住了,目光又悄悄停在了罪魁祸首之地――叶娉婷的胸口上。 叶娉婷察觉了宇文凌晔的目光,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高耸,面色一红,当下窘了起来:“宇文凌晔,你又看哪里!” 她总说不与他计较,但他总有能力将她一池平静的春水搅得波澜荡漾。 宇文凌晔心想方才捶重了,伸出手想去帮叶娉婷揉揉,走了上前:“娘子,不痛不痛,我帮你揉揉,轻轻的……” 叶娉婷听罢,整张脸像是烧了起来,猛然背过身,抱胸:“宇文凌晔,你、你再碰、碰我胸试试。” 她被他激得,急起来就口不择言,慌乱不堪。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气急败坏的样子,伸出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娘子别生气,我……”嘟起了嘴“我不揉就是了。” 摇头,摇头,还是摇头:“我不碰,不碰……” 宇文凌晔整个人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乖乖的站在床沿边,不敢再轻举妄动。 叶娉婷看着他安分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躺倒在床褥上。 叶娉婷躺倒之后,宇文凌晔也跟着爬了上来,特地绕过了叶娉婷,爬到了床榻的里处,床很大,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大的地方。 宇文凌晔躺好之后,叶娉婷困意袭上心头,睡着之前还特意拿了一个枕头,搁在自己与宇文凌晔之间:“待会儿好好睡,不许越界,知道没?” 宇文凌晔害怕叶娉婷再生气,只能傻里傻气的点头:“好。” 只要是娘子说的,都好。 叶娉婷看着他,老实巴交的样子,这才缓缓的放了心,阖上了眸眼,休息。 这会儿真是闹了一整天,折腾了半宿…… 叶娉婷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因为累,所以睡得沉,睡梦中一只手还搁在胸口上,做防御状态。 宇文凌晔却睡不着,一动不动的躺着,不敢闹出动静,怕越线了惹叶娉婷生气,半响之后,开始不安分的戳起了枕头,左戳戳,右戳戳,叶娉婷已经入睡,漂亮的脸颊蕴着说不出的疲惫。 宇文凌晔一下子看痴了,于是傻乎乎的,忽然保持了这个姿势躺了一夜。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你再碰我胸试试更新完毕! ------------ 送娘子小泥人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送娘子小泥人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望着墙角半晌,冷了脸:“不是他。【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的动作没有这么快,刚才那个人身手敏捷,应当不是寻常人,绝不可能是走路都慢吞吞的宇文凌晔。 清音一听,立刻捂了嘴,手上的蒲扇也掉落在地上:“啊?” 一声惊诧…… 幽兰已经反应过来了,看向叶娉婷的眸子里有了深深的担忧:“小姐,有人监视我们?” 叶娉婷表情不太好,笑容全部收起,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笑容灿烂,光华耀眼的样子。 她刚才那样笑,被人看见了,不傻的事实恐怕要露陷了。 叶娉婷站起身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进去吧。” 清音与幽兰相视无言,都一齐默默赶紧收了手中的东西,三个人一起闪身进寝殿内。【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是一直在御花园里游荡,直到半夜,才脸上染了红晕似的回到房内,一回来就看到了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口出神的叶娉婷。 叶娉婷在发呆想事情,没有搭理他,他一个人站着无趣,腼腆的紧挨着叶娉婷坐下了。 宇文凌晔坐下后,身上的热气朝叶娉婷袭来,叶娉婷这才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立刻捂了胸口,做惊吓状:“唔,傻子夫君,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吓死娉婷了。” 傻乎乎的样子,比宇文凌晔还傻。 今日之事告诉她,她虽然暂时压下了那帮侍妾的势头,但还犹身处在危险之中。 这睿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一件事情紧接着一件,让她每天心神不宁,心惊肉跳,就不带歇气的时候。 如今濒临露陷的边缘,看来要努力装一个傻子,装得比前些天还要厉害才行。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一惊一乍的,自己也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娘子……娘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说罢就要伸手去替叶娉婷探体温。 叶娉婷眨巴眨巴着眼睛:“我没事……” 宇文凌晔以为她犯病了,看她说没事,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于是整个人又开始扭扭捏捏。 叶娉婷没有闲心搭理他,又扭头回去看向了窗外。 戳―― 宇文凌晔坐立不安了一会,见叶娉婷若有所思真不理会他了,这才鼓足了勇气,用手戳了戳叶娉婷。 “娘、娘子……”手颤,说话结巴。 “嗯?”叶娉婷猛回头,“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宇文凌晔神秘兮兮的冲衣襟里掏出一个小泥人,递给叶娉婷。 叶娉婷这才发现他衣襟上沾染了一些土,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物什上,泥人捏得挺唯妙唯肖的,一眼就看得出那是她,一身彩衣,轻阖眼眸,像是在小憩,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别致的美。 叶娉婷的脸蓦然一红:“这是什么?” 宇文凌晔忽然目光闪躲的低下了头:“送、送给娘子的……” 叶娉婷忽然有些感动,脑子一混乱:“凌晔……”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宇文凌晔拿着泥人的手抖了一下,头压得更低了。 叶娉婷急忙接过,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不知不觉中好像眼睛一湿,说不出话来。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送娘子小泥人更新完毕! ------------ 王爷晕倒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王爷晕倒了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窗前,叶娉婷和清音说着有关管家梁赞的事,宇文凌晔自己害怕得抖了抖身子,越坐越不安,最后竟然自己用手捂了耳朵,惊恐得猛然站起来 ,想夺路而逃。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因为动作过于大,不小心踩到了自个的袍裾:“哎唷……” 一声哀嚎,整个人跌倒地上,趴在地毯上。 叶娉婷与清音同时回过身看,清音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卡在喉咙里噎着了:“王爷……” 叶娉婷立即反应过来,也管不着什么梁赞不梁赞的了,赶紧去把宇文凌晔从地上扶起来:“怎么突然摔了,摔着哪了?疼么?” 宇文凌晔嘴巴一瘪:“疼――” 叶娉婷赶紧帮他拍拍衣裳,身上穿得衣服布料本就不怎么好,这么一跌,全是细碎的褶皱,哪里像个王爷了。 清音看自家小姐把这个傻子王爷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是上了心,无奈。【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再看看宇文凌晔,目光落在他衣服上:“对了,小姐,我还查到咱家睿王在皇帝眼里还挺有分量的,听说每月可拨下来不少例银,够上千户老 百姓吃穿用度一年了。”顿了顿,“可王爷穿得也太……寒酸了。” 叶娉婷把宇文凌晔扶到椅子上坐下,看了清音一眼:“知道了。” 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难怪说这管家梁赞嚣张呢…… 一手抓着宇文凌晔,望向清音:“你再下去查查,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清音退下。 清音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快,一眨眼就不见人了,她走后,叶娉婷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宇文凌晔看,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颤意:“你怕梁 赞?” 宇文凌晔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又一抽:“啊!” 他害怕的惊叫一声,挣脱开叶娉婷,窜出去了。 宇文凌晔力道之大,叶娉婷根本承受不住,被他离去时的速度猛然一带,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勉强撑住桌角,这又是怎么了。 外头,宇文凌晔听到了梁赞的名字就犹如惊弓之鸟,犹如一只无头苍蝇乱窜,不知不觉跑到了府中的西院来,走到了一个大花园里,他才停了 脚步,一看,是个陌生地方:“呜……娘子……” “这是哪啊……”宇文凌晔瘪了瘪嘴,更慌张了。 寂静的环境中似乎响起了悉嗦的脚步声,一道声音从宇文凌晔身后传来:“王爷,来老奴这里,有何贵干?” 熟悉的声音,带点苍老,还有点奸佞。 宇文凌晔一抖,慢慢的回过身…… 梁赞站在他身后。 宇文凌晔两条腿顿时好像灌了铅一样,艰难的挪动…… 浑身哆嗦,打颤儿:“管、管家……” …… 叶娉婷没想到宇文凌晔是真的跑走了,刚才被他那样一带,浑身骨头都散架似的,只好忍着疼找他,生怕他出了啥事。 要是一个人在外头,又被严芙蓉与秦默歌绑了怎么办? 她可没精力再把他救回来。 “傻子夫君!”叶娉婷几乎要将整个寝殿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 整个人心急如焚。 此时,殿外忽然窜进来了一个小丫鬟:“娘娘,王爷在西院管家那边晕过去了,您去带回来吧。” 叶娉婷一愣,管家?梁赞?来得真快!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王爷晕倒了更新完毕! ------------ 西院一行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1_西院一行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睿王府是亲王府邸,由于当今皇帝年迈未薨,受封为王的皇子就那么几个,所以气势上自然也就恢宏无比,光睿王府内就共有五百余间房,王府外还囊括了附近几条街道,共分为东西中三院,正殿与寝殿,所有宇文凌晔居住的地方是在中轴线上,而东西两院则分别是地位稍次的亲眷居住。【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丫鬟过来和叶娉婷说宇文凌晔在西院晕过去了就走了,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人走了,剩下叶娉婷在原地,一脸傻兮兮的样子,干愣着。 愣完过后才回过神来,纤长的手指聚拢握成了一团:“幽兰!” 幽兰原本是在内院伺候着,听到叶娉婷喊她,快步赶了出来:“小姐,怎么了?” 叶娉婷的目光带了些急意,还有些怒意,压低了声音:“跟我去西院一趟!” 她是傻子,傻子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就让她会会这睿王府管家,梁赞! 幽兰的眸子掠过一瞬的惊诧,然后缓缓点头:“是。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王府西院走去。 西院与正殿相隔并不远,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坐落在王府的中轴线上,要知道景台国的王府与皇宫都是建立在龙脉之上的,梁赞这番以下犯上,胆子还真是不小。 走到西院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下人们被刻意遣走,还是怎么回事,竟无一人。 叶娉婷心生诧异,进去之前伫足,看向幽兰:“幽兰,你行事向来稳妥,我看这管家不是一般人,你待会儿见机行事。” 幽兰点了点头:“是,小姐。” 交代完毕,叶娉婷才深吸了一口气,进去。 走进院子,听到了水声,一望,前方一个大池子,里头还养着好多只金鲤,叶娉婷出声:“呀,幽兰,你看好多大鱼啊!”故意扬了声音。 幽兰也极是配合:“小姐,别过去,咱们是来找王爷的。” 叶娉婷敛了眸光:“对,找夫君的,夫君在哪呢!”说罢,就要跳进那水池子里。 幽兰只得紧紧拉住叶娉婷:“小姐,王爷不在里面,你别跳!” 两个人在西院中演着戏,不远处的阁楼上,站着一位身材发福的鹤发老者,正居高临下的监视着这一切。 梁赞看着庭院中正装疯卖傻的叶娉婷,胡须一动,似乎是在笑:“带上来。” 身旁的带刀侍卫毕恭毕敬,谄媚的表情:“是,小人这就去把那傻子带上来。” 叶娉婷几乎是被架上阁楼的,一走上去便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燃烧什么过后留下的香味,她还没回过神,便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梁赞背对着叶娉婷而站:“老奴见过王妃。” 叶娉婷望着梁赞的背影,讶异,一个人怎么可以吃得这么肥! 叶娉婷指了指自己,“王妃?”傻兮兮的笑着,“你是说我嘛?” 知道我是王妃,还这样放肆?哪有人背对而站着行礼的?膝盖都没弯一下,更别说跪了! 梁赞胡须颤动,笑了笑,不说话。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1_西院一行更新完毕! ------------ 步步惊心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步步惊心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梁赞看着叶娉婷,如鼠目般的细长的眼睛放出光亮,似在打什么算盘。//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幽兰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心头捏了一把汗。 叶娉婷傻乎乎的在原地站着,没说话,梁赞先打断了她的思索:“王妃想要找王爷,就去里间找吧,进去了,老奴就放王爷回去。” 这话说的直白,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似乎宇文凌晔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任他控制,对叶娉婷步步紧逼。 叶娉婷心里恼火,傻笑连连:“放了王爷?难道管家爷爷把夫君关起来了?” “嗯哼。”胡须一动,发出嚣张的声音。 叶娉婷脸色忽明忽暗,心里头其实已经对梁赞咬牙切齿的咒骂千遍万遍了:“呵呵,管家爷爷说话算话哦,那娉婷就进去找夫君!” 报仇不急于一时,能屈能伸,要能忍,她忍! 梁赞略微挥动衣袍:“那王妃就去吧。【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目光中有对叶娉婷的探究,将叶娉婷的一举一动都摄入了眼中。 他表情嚣张与不屑,叶娉婷心下恼火,竟然用宇文凌晔来威胁她。 他敢对宇文凌晔下手,但她舍不得宇文凌晔出事。 叶娉婷咬了咬牙,心一横,缓步朝窗台走去:“那娉婷就去找,夫君,夫君……你在哪。”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放手一搏,要是她真的摔死了,能换宇文凌晔安然无恙的回来也不错,要是她死不了,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仇报回去的。 梁赞,你等着。 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前走。 直走过梁赞身边,叶娉婷目光中泛凉,果真是步步惊心。 没想到自己那天的一个笑,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眼看已经走到了边缘,再往前一探,就翻下去了,叶娉婷探了探这高阁的高度,咽了咽口水:“夫君……” 就在她准备大义凛然纵身一跃的时候,身后的梁赞终于心满意足的一招手:“来人,王妃又犯傻了,拦下王妃!” 身边的侍卫瞬间如数蜂拥而上,就像是早设计好的一般,将叶娉婷从窗台上带下来。 梁赞这才真正笑了,胡须拨开,露出一口黑牙:“真是个傻子。” 衣袖一甩,挪动吃得过度发福的身子:“走吧。” 他本就是因为这些天府内连连出现的那些事而对叶娉婷起了疑心,一帮子头脑正常的侧妃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个傻子这边吃亏,唯有一个可能,就是叶娉婷根本没傻,不止不傻,而且还是格外的聪明。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让睿王府变成他的囊中之物,怎么可能允许一个过于聪明的正妃出现? 而且还这么护着宇文凌晔? 如若今天让他测出叶娉婷不傻,那叶娉婷只有死路一条,轻则废妃,重则暴毙。 现在看样子,叶娉婷不止是傻着,还病得不轻。 既然如此,那便随她吧,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雨。 -------------- ps:好吧,梨花响应评论区号召,加更来了……(o(n_n)o~~~)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步步惊心更新完毕! ------------ 背他回去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背他回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梁赞虽体积庞大,但行动丝毫不受体重影响,没一会便消失在叶娉婷的视线里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阁楼空了下来,四周寂静得落针可闻。 人一走,方才的药性发作,叶娉婷撑着发昏的头脑没一会便脚下一软,跌倒了地上。 幽兰见势急忙上来要扶叶娉婷。 叶娉婷挥了挥手,最后歇了一会才自个慢慢爬起:“快,找王爷。” 她都这个样子了,还顾念着宇文凌晔。 “小姐,我扶你回去。”幽兰并没有听从叶娉婷的旨意。 当初叶娉婷说要保护宇文凌晔是因为若王爷不好,王妃更不可能好,可现在似乎已经超过这个度了,自家小姐为了保护这个傻子王爷,差点自己往楼下跳,虽说方才那样的境地,小姐没有选择,但也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小姐现在不止要顾全自己,还要顾全那个傻子王爷。 “幽兰!”叶娉婷捂着发痛的额头,“你不找,我自个去找。” 幽兰没辙:“小姐,你坐着,我替你去找。” 幽兰在阁楼内找了半响,最后才在底楼的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厢房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宇文凌晔,看来是被人刻意用药熏晕的,身上的味道与方才阁楼里焚的香一模一样。 叶娉婷歇了一会,脑子清明了才连扶带跑的下了楼梯,跑到了宇文凌晔的身边。 只见宇文凌晔像是沉睡的神祗,如石刻般深邃完美的五官有说不出的魅力,双眼轻阖着整个人透着宁静致远的感觉,剑眉如锋俊逸非凡。 叶娉婷看他看得心疼,想起方才的事,又恨不得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叫你乱跑,怕就怕了,跑什么,都说我会保护你,总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其实她说什么,此刻的宇文凌晔都听不见,只是被她掐疼了,眉头皱了皱,就又没有反应了。 叶娉婷无奈,叹了口气,最后松开了手。 她又是在干嘛呢,又心疼他,又拿他来出气。 晃了晃脑袋,尽力把自己摇得更清醒一些:“幽兰,来帮我把傻子夫君扶到背上去。” 幽兰又是迟疑:“小姐,你要把王爷背回去?” 这一次叶娉婷没有半点犹豫:“嗯,背,再辛苦都要把他带回去。” 三个人回到正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清音站在殿前魂不守舍,一见叶娉婷就冲了上来:“小姐,你终于回来”……看到叶娉婷吃力的驮着宇文凌晔,吓了一跳:“小姐?” 幽兰帮着叶娉婷一起把宇文凌晔弄回来,亦是辛苦:“清音,还愣着做什么呢,过来帮小姐。” “哦哦。”清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来接人。 寝殿内,叶娉婷终于把宇文凌晔安顿好,看着睡在床上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宇文凌晔,用湿帕子细心的帮他擦脸,看他难受的拧起了眉,她心里也难受。 想到了今天梁赞的步步相逼,叶娉婷出了声:“清音,上次叫你重新去查的事,出了结果没有?” 清音方才守在殿外,就是想等叶娉婷回来,和她说这个事来着:“查到了,查到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背他回去更新完毕! ------------ 娘子你在做什么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娘子你在做什么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幽兰起身去把殿门关上,清音这才开始回禀叶娉婷:“小姐你不是让我再去查查有没有可用的消息么,我今儿去府内后厨房那儿,果然听到那些嘴碎的厨娘在议论纷纷,都说明天是月中旬,内务府又要把王府里下季度开销的银子拨来了,据说还有不少大婚贺喜的珍品,看来应该还是老样子,要都如数送进管家房里了!” 叶娉婷听罢,微微拧了眉头,然后过了一瞬,笑了出来:“这样?” 清音被叶娉婷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语气有些急:“据说这一次给的银钱会比以往要多……还有,我还查到咱正殿之中摆着的珍品常常不见,小姐,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叶娉婷收了手中的帕子:“蹊跷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发生得多了,就不奇怪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伸出手帮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拢了拢额前坠落的发丝,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烧起来般蓦的收了手:“清音,这两天你帮我打探一下梁赞住哪里,再帮我画个睿王府地图。【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仇,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清音不知道叶娉婷要做什么,但相信她,一定不会叫她白白去做这些事情的:“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言罢,幽兰悄悄把清音拉了出去:“小姐与王爷歇息吧,我们先下去了。” 叶娉婷没有说话,任身后的门打开,再关上。 月上眉梢,一室的寂静,清音与幽兰走了后,叶娉婷静坐了一会,最后才又重新将视线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 这迷药下得真是重,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他睡得那么安宁,她忽然有万般的不习惯,开始怀念起总是大半夜不睡觉,可怜兮兮望着她的宇文凌晔来。 “傻子夫君。”叶娉婷在自说自话。 床上的宇文凌晔依旧没有动静…… 她看了他一会,忽然从怀中掏出今儿一直随身带着的小泥人,看着他捏出的自己模样的玩偶,动容的笑又再了一下:“我似乎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不因他身份,更不是为了自己,单纯是喜欢。 喜欢他毫无心机,双眼澄澈的样子…… 叶娉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这时宇文凌晔的眼皮动了一下。 他动了一下,就再也没动了,叶娉婷看他还在睡,鼓起勇气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唔,这算不算抵不住他的美色诱惑,丧失了立场啊? 昏睡中的宇文凌晔药性渐渐过去,梦中只觉得外头嗡嗡的,是熟悉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本想继续睡,却紧接着觉得自己脸颊上一暖,什么东西轻柔的覆了上来。 “唔……”痒痒的,他一阵难受,苏醒过来。 一睁眼,便是叶娉婷的脸。 “娘子,你在做什么呀。”冷不丁的出声。 吓得叶娉婷一噎,赶紧把唇从他脸上挪走,整张脸憋得通红:“你,你……你什么时候醒了?” 她偷吻他竟然被抓包了! 真,真,真是丢死人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娘子你在做什么更新完毕! ------------ 懂了娘子的心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懂了娘子的心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羞得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宇文凌晔睁着无辜的大眼睛。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他坐起身来:“刚刚醒的……”顿了顿,傻里傻气:“娘子,你刚才是在亲我嘛?” 叶娉婷没想到宇文凌晔说得这么直接,脸上迅速烧红一片,只得继续用手捂着:“唔……”一声怪叫,想要敷衍过关。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红透的脸,不明所以:“娘子的脸为什么那么红?”说完还傻乎乎的用手攀上她的脸。 叶娉婷本来就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摸,更不好意思了,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烫着了一般,猛然跳起来拍掉他的手:“别碰我!” 宇文凌晔被她一吓,也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娘子,娘子你……”一抽鼻子又要哭,“你凶我。” 叶娉婷看他瘪着张脸的样子,微微别了头,心虚:“我没凶你……” “你凶我,娘子偷亲我还凶我……”宇文凌晔边哭边指责。【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叶娉婷更心虚了,尴尬着否认:“我没亲你……” 宇文凌晔嘟嘴,他在睡梦中明明有感觉的:“娘子亲了我,还不承认……” 是不是叶娉婷不喜欢他了?哭得更厉害了。 叶娉婷手攥成拳头,只得承认:“好吧,傻子夫君你别哭了,我是亲了你……” 不过只是轻轻的一吻,表达一下善意的喜爱而已啊…… “娘子承认了就好。”宇文凌晔听到她的话,这才抹了抹眼泪得意的笑了起来。 宇文凌晔开心,叶娉婷却被弄得浑身的不自在,脸烧得通红,侧过脸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最后叶娉婷还是忍不住偷偷回过头去看了宇文凌晔一下。 宇文凌晔还在傻笑,像是她偷亲他,他很开心似的,叶娉婷不由得恼羞成怒。 伸手掐上宇文凌晔的脸,将他腮帮子掐得鼓鼓的,刻意凶了声:“笑什么笑,不许笑!” 今天若不是他忽然发狂的跑出去,也不会牵带出这么多事,都怪他,她还没与他算账呢…… 至于偷亲,不就是偷亲他一下吗……背他回来,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掐得笑不出来,只好微微扯动了嘴角,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娘子,别掐,别掐。” 求饶:“我不笑了,不笑了……” 叶娉婷终于松开了手,扭了头,脸上依旧红霞一片。 两个人闹完以后,叶娉婷默默爬床,宇文凌晔也跟着往里挪了个地方给她睡觉,她背对着他,宇文凌晔隔着她的单衣似乎还可以看见她背后的大片淤青。 傻里傻气的嘟起了嘴,伸手想摸,想问叶娉婷怎么弄的,然后又忽然傻傻的,似乎懂了什么…… 叶娉婷被抓包,一夜无眠,而宇文凌晔,不知为何,也一夜无眠,瘪着嘴,委屈的样子…… 原来傻子也会失眠啊。 紧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在别扭中度过,一大早宇文凌晔便开始端着水,等着叶娉婷起床。 叶娉婷一睁眼,看见便是宇文凌晔一张堆满殷勤的大脸:“娘子,我伺候你洗漱!” 叶娉婷忽然被吓了一大跳。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懂了娘子的心更新完毕! ------------ 胡搅蛮缠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胡搅蛮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不打算让他跟着,敷衍:“不告诉你,你好好的坐着,等我回来。【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显然不吃她这套,鼻子一抽,委屈的表情:“不要,娘子,我要跟着你。” 紧紧跟在叶娉婷的屁股后头:“我也要去。” 叶娉婷高兴头上,轻按着放地图的地方,哄道:“傻子夫君,听话,别去。” 她要做的事情不简单,他去了也是碍事…… 宇文凌晔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想起了她背后的淤青,更不干了,眼泪立即在眼眶中打转,嘟了嘟嘴,眼看着就要哭了。 杀手锏:“娘子……” 叶娉婷最受不住他欲哭不哭的表情,委屈得让人心疼,让她没办法拒绝他:“你别哭。【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轻声哄道:“我只是去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宇文凌晔听罢,直接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叶娉婷的手,他的手那么大,一下子就将她的手包起来了:“那我更要和娘子一起去,娘子去帮我拿东西,去干坏事,我要陪着娘子,保护娘子。” 叶娉婷的小心肝没来由的抽了一下:“傻子夫君,你保护不了我……” 他现在这种样子,保护得了自己已经不错了,前两天不还晕倒在阁楼中,还要她去把他救回来么。 宇文凌晔瘪了瘪嘴:“娘子……你看不起我……” 再哭:“娘子嫌我傻……” 叶娉婷最受不了他这样了,连连心疼,慌张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就有就有!”宇文凌晔满脸委屈的胡搅蛮缠起来。 叶娉婷无奈,将脸别到了别的地方。 宇文凌晔看她将脸挪走,不理他,顿时嘟起了嘴,握着她的手摇了摇,眨着澄澈清亮的眼睛:“娘子……带我一起去吧,我发誓一定乖乖的,不给娘子生麻烦……还会保护娘子的。” 叶娉婷听罢,微微动容。 算了…… 把脸别回来,看着他,犹豫半天:“好吧……” 保护她就不用了,只要不生麻烦就行…… 宇文凌晔听到叶娉婷如蚊子般嗡嗡的应允声,虽小,但听得清楚,立即高兴的跳起来,带得叶娉婷胳膊一痛。 “啊……”她一声惨叫。 他则扯开了嘴角,笑得好看得不行:“娘子答应我了!” 叶娉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万般叮嘱:“我带你去的地方有些特别,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别乱走,跟丢了我不好找,还有……”叶娉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许说话。” 宇文凌晔横了好看的剑眉,抬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爱得很:“唔唔……” 叶娉婷无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得伸手将他堵住嘴巴的手扯下来:“傻子夫君,不是现在,是待会儿!” 宇文凌晔把手放下,又绽开了一抹极好看的笑容:“唔唔,娘子放心,我记着了。” 叶娉婷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又是喜又是忧,心蓦然就又缺了一块。 -------- 梨花飘过,求收藏求推荐票~~o(n_n)o哈!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胡搅蛮缠更新完毕! ------------ 夜探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夜探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繁星似棋洒落其上,要出门时叶娉婷又不放心交代了几句,见宇文凌晔连点了几次头,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将殿门打开,猫着腰钻了出去。【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也随着她轻盈的步伐,闪身出殿外。 两个人借着树木的掩护,一路小跑出了寝殿。 月光下,叶娉婷拿着地图,对着睿王府的地形比了比:“朝右走。” 宇文凌晔乖乖点头跟上。 一路上,叶娉婷照着地图将宇文凌晔朝西院带,将实话告诉他:“傻子夫君,我要去的是西院,你怕不怕。”顿了顿,“要是怕,现在可以回去。”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还藏了要他回去的心思,立马摇了摇头:“我不怕,有娘子在,我不怕。【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他是要来保护娘子的,绝对不可以先娘子之前害怕。 叶娉婷看着他眼里的坚持,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轻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宇文凌晔察觉到来自叶娉婷手心的温度,也赶忙回握着她,傻兮兮的笑着。 事不宜迟,两个人一步也不敢停歇的朝西院赶。 戌时,此时正是睿王府里放工前的最后一个时辰,在这个时辰里,府中的下人、管事乃至统领们,都要今日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不得有遗留,而各府各院的管事们也要统筹今日的事项汇报给管家。 所以这是睿王府里,也是梁赞一天中最忙碌的时辰。 叶娉婷算准了这个时辰梁赞绝对没有时间回房,带着宇文凌晔照着地图上所标注的路线直接往他的老巢去。 一路上宇文凌晔都没有什么异样,直到在踏进西院的时候才有些慌张起来,不过握着叶娉婷的手,倒没有显示出多大的问题。 只是静悄悄的跟着,果真做到了寸步不离。 一栋不起眼的小阁楼前,四周布满了树,隐隐层层叠叠,遮盖得严实,连天上挥洒而下的月光都不能轻易照到半分,房里亮着灯。 叶娉婷将宇文凌晔拉到了树影里,借着树的遮掩观察了半响,确定了房中没有人后,这才安了心的上前。 轻轻伸手将梁赞卧房的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嘎吱”一声轻响,光线立即从中透出来。 “傻子夫君,跟我进来。”叶娉婷想都没想就只身钻了进去。 “娘子……”宇文凌晔在外头轻声呼唤。 叶娉婷进去后伸出一只手探出门外,手指头勾了两下:“快来。” 宇文凌晔这才扭捏的跟着钻了进去,一进到房间中,宇文凌晔瞬间便愣了…… “娘子……”满目的碧玉金华,里头的装饰美轮美奂,窗户开着半边,屋内幔纱轻扬,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简直比他住了许久的寝殿还要华丽许多,琳琅满目,全是他不认识的宝贝。 宇文凌晔一傻,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哐当”,不知道脚后跟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音把前头的叶娉婷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来了:“凌晔!”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夜探更新完毕! ------------ 狻猊之威严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狻猊之威严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慌张的撩开纱帘,看着宇文凌晔。【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瘪了瘪嘴巴,停下来捂住自己发疼的脚,皱了眉头:“疼……” 原来是不小心磕着了,不是有人来。 叶娉婷这才松了口气:“屋里头东西多,你小心些,别总磕着碰着。” 磕坏了不说,自己也疼,还把她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宇文凌晔咂巴咂巴嘴:“娘子,我小心,我小心……” 语罢抬起头,脑袋对着刚才不小心踢到的东西又是一叩,二者亲密接触,又传来了一声闷响:“咚……” 宇文凌晔砸得泪花都出来了,捂着脑袋抬起头,入目便是一个庞然大物,铜铁做成,大概茶桌那么高,铸成狻猊的模样,头上长着两个角,瞪着大眼睛,嘴巴也大张着,像是能吞人的兽。【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被吓了一跳,惊恐出声:“娘子,好可怕!” 叶娉婷方才叮嘱完他以后,已经返过身去找东西了,又再听见他的哀嚎,赶忙再回头:“别怕,香炉而已。” 宇文凌晔听罢,还是像被咬了般,又蹦又跳起来:“娘子骗人,这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香炉……” 烧香的香炉,不都是小小的,大概只有食盒子那么大么,怎么会有这么大只的香炉,还做成这般吓人的模样:“这明明就是……就是……”他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叶娉婷看宇文凌晔被吓成这样,无奈。 回过身,走到他身边安抚他:“这是狻猊,龙生的九子之一。” 说完,叶娉婷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的嘴巴堵上,抽了声冷气:“嘶……” 狻猊……龙生的九子之一?不是象征皇子么。 古语记载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制于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与狮同类能食虎豹的猛兽,亦是威武百兽率从之意。 显然是宇文凌晔才当享用的东西。 于娉婷拧了拧眉头,有些生气,皇帝给傻子夫君的制礼果然在这里。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解释是什么东西以后已经不怕了,非但不怕,还生出亲切感来,东摸摸西摸摸:“娘子,这里有一行小字!”激动的叫道。 念出来:“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师子语。 ” 断断续续的。 叶娉婷惊讶:“你会认字?” 宇文凌晔点头:“会啊。” 叶娉婷略微一愣,然后一笑,他当然识字了,又不是天生傻的。 上前将他拉走:“别杵在香炉旁了,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可是……”宇文凌晔似乎不是很想走,“香炉上有娘子的名字。” “这炉子是给咱大婚的贺礼,自然有我名字。”叶娉婷不由纷说的将宇文凌晔带走了。 从外间进入里间之内,除了狻猊香炉等以下犯上的证据外,叶娉婷还要再找些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戌时过后梁赞就回来了,耽搁不得。 宇文凌晔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叶娉婷走,走到里间的时候叶娉婷又忽然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一幅画前。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狻猊之威严更新完毕! ------------ 睹物思情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睹物思情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梁赞的卧房里间,四周依旧幔纱飞扬,月光从半开的窗户倾落下来,让人恍如身处辉煌的殿阁之中,只见巨大的古玩架子的右侧,空得不置一物的墙上正挂着一幅《月神・飞天赋》。//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这本是梁赞用来清除自己身上铜臭味的怡情佳作,却让叶娉婷看出了神。 她停下脚步后便再也迈不开了,整个人怔怔站在原地,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前去踮起脚尖轻抚画卷,像是想到了什么。 九天神女在画里呈飞天的姿势,凝脂般的肌肤与如雪的画绢底色相得益彰…… 睹物思情,叶娉婷忽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七年前。 “娉婷,今年的纪考,你有什么表演?”偌大的相府张灯结彩,共度月圆节,主座之上叶晋梁慈爱的看着座下最爱的女儿。【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小叶娉婷言笑晏晏的从座位上起身,说话间眉目顾盼生辉,就像天上的星辰那样闪亮,声音清脆:“娉婷今日没准备什么表演,一时兴起,就为天上的月亮作一幅画吧。” “好,娉婷的歌舞、作赋、琴艺、棋艺都看过了,唯独没有看过娉婷的画,今夜正好看看。”叶晋梁大笑。 年幼的她笑着羞怯走上舞台中央,笔墨已备齐,案桌上放着一张宣纸,正等着她来涂鸦,她举笔泼墨,一个转身间已是一惊鸿。 记忆中的她真所谓是娉婷人间,虽未出落,但已是道不尽的天香国色,婀娜袅娜,多么的自信,光华耀人。 当时画毕,叶晋梁看着她的画,还连连道:“今年府里的纪考,娉婷又称王。” 还记得那夜她画的便是飞天神女,临摹的便是此刻眼前的这幅《月神・飞天赋》,画上神女左手拈成兰花状,右手指天,裙裾翻飞,宛如要乘风而去,神态动人,令人不舍移目。 叶娉婷又再怔怔的看着墙上的画,多瞧了两眼。 如果她没记错,那夜她出了那番风头之后,就被陷害落水了。 思及旧事,心里空落落的,眼里不自知的带了些雾气。 “娘子……”宇文凌晔见她站在画前发呆太久,一直没有动,不由得出声喊了她。 叶娉婷赶紧抬手抹了抹眼睛,装作没事的应道:“嗯。” 赶紧把目光挪开,又停落到其它精致的摆设上,除了墙上挂着的传世名画《月神・飞天赋》,案桌上还半摊开了一幅眼熟的画作。 叶娉婷赶紧上前一看,竟是绵延万里的江山图,脑海中蓦然蹦出一幅画来――《千里江山图》。 前朝最有名的画师王希孟的唯一传世之作。 这样的珍宝都被梁赞随意放在桌上,啧啧……真不简单。 叶娉婷摇了摇脑袋,这些证据,足够让梁赞吃不了兜着走了。 伸手,准备将桌上《千里江山图》收起来,宇文凌晔的声音又忽然在身后响起:“娘子,娘子你快来坐坐,好软啊!”带着惊喜,有些忘乎所以。 宇文凌晔说完,紧随着又是什么坠地的声音“碰当”一声。 又出事了? ----- ps:似乎只有第二章的时候稍微讲了一下娉婷傻前的事情,这章具体说一下吧~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睹物思情更新完毕! ------------ 他若没傻会怎样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他若没傻会怎样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脑子一轰隆,只得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回到宇文凌晔的身边。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只见宇文凌晔正在床榻上坐着,脚下落了一个玉枕,幸亏玉石质坚,否则非要砸成碎片不可,弯腰帮他拾起,放回到床上。 床褥似乎铺了很多层,宇文凌晔坐得不亦乐乎:“娘子,这床好软,好舒服,比咱们房里的床还要软!” 朝叶娉婷招手:“娘子,你也来坐坐!” 叶娉婷连连受惊,只得摆了摆手:“不坐,不坐。”想要将他从床榻上拉起来:“别闹了,快起来吧。” 宇文凌晔嘟了嘟嘴,想与叶娉婷分享,叶娉婷则满心都是方才看到的那些画,想赶紧处理完眼前的这些事。 她努力的想要拉起他,而宇文凌晔却是忽然挑起了剑眉,使劲的将她往床上一带,淘气道:“你来坐坐看嘛。【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一个用力过猛,叶娉婷一个抽气:“嘶……” 整个人没站好,顿时朝宇文凌晔身上扑去。 刹那间,两个人同时一怔,傻掉了。 宇文凌晔由原本只想拉着她坐下,却没想到她竟然一跌,不偏不倚砸到他的怀中来,顿时变成了一个极是暧昧的姿势。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叶娉婷只觉得脑袋忽然一懵,只见宇文凌晔一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撑在自己身后,抵着被褥,支撑住她突如其来的重量。 她整张脸都要砸歪了,只能龇牙咧嘴的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而整个人却紧紧贴在他修长的身上,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个人从未如此亲近过…… 叶娉婷一时无言,只得愣在那里。 “娘、娘子……”宇文凌晔哆嗦。 叶娉婷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宇文凌晔方才贴近香炉沾染的熏香的味道将她紧紧包围着,有种特别的蛊惑人心的味道。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傻了,还在他身上压着,仿佛魔怔了一般,他也瘪了瘪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呼吸也渐渐繁重起来,胸膛像浪似微微波动起伏。 宇文凌晔不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个傻子,有种特别的魅力。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慌乱,怔怔的抬头看宇文凌晔,只见他也正低头看向自己,如扇般的睫毛轻轻扑动,迎着屋内的光线,在眼睑处烙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本来就生得好看,这样一愣住,给人的感觉更沉稳,让人没来由的安心。 他专注看她的样子,像极了在瞧此生最心爱的人。 叶娉婷心蓦然就砰砰的跳得极快起来。 呼吸的频率跟着紧张跳动的心一起变化,胸口也微微的起伏,紧张得忍不住轻轻喘气。 这一瞬间,叶娉婷的心里无限空落,忽然有些气恼那些残害他的人,他若是没傻,该是多强大优秀的男子? 睿王,睿王……他,应当担得起这个睿字才对。 叶娉婷的心,竟忽然有些为他而痛。 两个人本就是经历相似的人,只怕感同身受得比谁都要深切。 因为心疼他,所以也怔怔的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 谁知宇文凌晔也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他若没傻会怎样更新完毕! ------------ 娘子你的胸碰我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娘子你的胸碰我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的手就要抚上他墨色的青丝了,宇文凌晔紧张。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嘴唇一直哆嗦着,想说话。 叶娉婷的声音也在不自不觉中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情:“傻子夫君,你想说什么。” 宇文凌晔一紧张,胸膛起伏就更大,哆嗦了半天,支吾道:“娘子……你的胸……” 叶娉婷被他提醒,低头,自己的胸正抵在他身上,与他紧紧相贴着。 面色猛然一臊! 她忘了两个人现在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了! 宇文凌晔继续呆呆的看着她,看她脸色一红,似乎是生气前的征兆,猛然想起被自己赶出房间的悲惨经历,哆嗦了一下,直接道:“娘子,你的胸碰我……” “噗――”叶娉婷差点没吐血身亡。【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面色霎时一黑,紧接着是羞得满脸通红:“宇文凌晔!”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胸碰他……她的胸碰他……她的胸碰他……脑中无线循环播放,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宇文凌晔无辜的嘟了嘟嘴,紧张:“娘子,你别急……你的胸碰我,我不会生气的。” 叶娉婷急得赶紧从他身上跳起来,看看他那被她躺过的胸膛,衣服已经有些凌乱,再看看自己的……将脸一别:“不许说了!” 她要把他的嘴堵起来,不能再让他乱说话了!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一凶,又干巴巴的将嘴闭上了,可怜兮兮的看向叶娉婷。 只见叶娉婷心虚的挪步,朝左转。 “哐当……”不小心踹到了地上的尿壶。 叶娉婷气急败坏的转身朝右,宇文凌晔欺负她,连这房里的摆设也在欺负她。 只顾着转身,一时没看路,朝前走,又紧接着“碰”一声闷响,脑袋直接磕到了晾衣服的檀木衣架上。 叶娉婷只觉得脑袋一疼,两眼昏花起来。 宇文凌晔不知道叶娉婷为什么这么慌张,看她撞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娘子……” 上前想要扶住她:“娘子,你疼吗,我来给你呼呼,吹吹……” 说罢,嘴唇就往她额头覆下来,准备替她吹气,缓解疼痛。 他身上那幽幽的香气又朝她袭来,令她无所适从,心跳得比方才贴在他胸膛上还快,于是更慌张,整个人局促不安。 下意识的便要逃离出他的怀抱,叶娉婷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一下子就懵了。 只好蹭的一下就钻出他的保护圈,径直朝床榻走去,欲盖弥彰的摸了摸梁赞床上的床垫,感慨:“唔,傻子夫君,真的好软啊,是很好的布料。” 明明脸已经烧得像熟透的番茄了,还要勉强着做若无其事状。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一连串反常的动作,也已经懵了,只好傻傻的接话道:“嗯,娘子说好,那一定就是很好了。” “……”叶娉婷不再说话。 两个人尴尬了一会,叶娉婷终于平复了紧张的心情,返身去收书桌上的画。 除了敛画当证据之外,她还要找一些账本账册之类的东西…… 因为已经决定要除掉梁赞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娘子你的胸碰我更新完毕! ------------ 娘子,扑倒你!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娘子,扑倒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背对着宇文凌晔干正事,开始将梁赞的东西都过了一遍,看看哪些东西还是不符合礼制的,找出他以下犯上与私吞睿王府公款的证据。//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翻完书桌,开始翻柜子与架子。 因为上一次试探过叶娉婷是傻子后,梁赞疏忽了许多,也有些忘乎所以了,两本蓝皮小账本就压在镇纸之下,叶娉婷只要稍微细心一些,就可以找到。 宇文凌晔就这样站在叶娉婷之后,傻里傻气的望着叶娉婷灵动的身影,看她细心的在这房间中找着东西,偷东西? “原来娘子你说的做坏事,就是这个啊……”感慨的声音拉得长长的。 叶娉婷在看梁赞的私帐,快速的将上头所记载的物品与屋内陈设的那些珍宝对上名号,听到了宇文凌晔特带了些磁性又低沉好听的声音,脸又一红:“嘘。【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制止他:“轻些声。”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还是那别扭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脑袋:“嗯,娘子,我不说,我不说……” 说罢,自己将自己的嘴捂起来:“唔唔……” 叶娉婷这才又将注意力挪回手上的证据上,不过周围并没安静许久,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咚,咚,咚…… 叶娉婷以为又是宇文凌晔在身后找到什么好玩的了,心一跳:“傻子夫君,别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宇文凌晔的“唔唔”声又传出,澄清不是他。 什么?叶娉婷一懵,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梁赞回来了?! 回头看宇文凌晔,已经傻呆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娘……”子。 门外脚步声在回廊里响起,越来越近。 叶娉婷将手中的账册一丢,放回原来的地方,急忙的将宇文凌晔的嘴捂住,不再让他说话,情况危急,再胡言乱语可不得了。 宇文凌晔的“唔唔”声被如数堵回了肚子里。 “蹲下去。”叶娉婷将宇文凌晔拉到了床榻边,逼着宇文凌晔蹲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一推,推到了床榻底下。 紧接着自己也趴下来,钻到了床底下。 这床本就不高,底下塞了两个人更显拥挤,挤得宇文凌晔难受,就要闹。 “娘子,我不想躲……”这里。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叶娉婷急切的将嘴捂住了。 气急败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笨蛋,到底搞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梁赞回来了,若是待会他打开门发现了他们,后果会怎样?说他们两个傻子一起赏月赏到了他房里来吗? 她可是舍了命,冒着真的跳下了阁楼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平了梁赞的疑心的。 若是被他发现了,就是功亏一篑,到时候别说是自己,就连宇文凌晔也会跟着有危险! 人急起来就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叶娉婷咬了咬牙,将宇文凌晔将自己这边一拉,不许他用半坐着的姿势了,脑袋与胳膊都伸展不开。 没想到一时用力过度,将自己也给拉倒了,整个人躺倒在地上,与沁凉沁凉的地砖一起亲密接触。 该死的是宇文凌晔被她这样一扯,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疼。”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娘子,扑倒你!更新完毕! ------------ 王爷王妃不见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王爷王妃不见了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梁赞拧着眉头,只见书桌上空空如也,今日下午刚弄到的《千里江山图》不知所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再扫了四周一眼,不止眉头拧起来,眉心还紧紧蹙成了“川”形,满脸横肉都堆到了一起,极是煞人。 阴狠的气息立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床底下的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已经完全进入了戒备状态,两个人一齐僵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周围的空气也像凝滞了一般,死寂般的沉。 梁赞发现他的画确实不见了,慢慢转过庞大的身子,脸面对着床榻的方向,锋利阴狠的目光细细打量前方。 莫不是有人来他房间,盗走了他的画?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难道不知道睿王府中,他最大?连那一帮子自恃甚高的侧妃侍妾官家大小姐都得让他几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况且……梁赞脸色一白,下巴上的胡须似在抖动,泄露了他的心思。 那幅画上,盖了他的私人印章。 他喜欢赏玩书画,赏玩之余,会在各位名家的印章之后盖上自己的印章,以证明自己收藏过这画,期望流芳百世。 这画他还没来得及收好便被别人弄了去,若是落在不怀好意之人手中,他就不好办了。 梁赞怒得手指握得咯咯响。 叶娉婷在床底下倾听着外头的声音,见梁赞迟迟没有动静,未知的惧怕萦绕在心头,怕自己出事,怕宇文凌晔出事。 整个人僵愣着,犹如一根紧绷的弦,平息静气间紧接着又听到梁赞那指节发响的“咯咯”声,叶娉婷一抽气,心跳得快的不行。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感染了,此刻也不动,感受着叶娉婷的心跳,感受着她的紧张…… 黑暗中,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微微喘气。 外头,梁赞挪动着庞大的身子,步伐踏得震天响,一步步朝床榻附近走近。 打量着檀木衣架、衣柜、屏风,各种能藏人的地方。 大脚就在床榻前停下来,只需一步之遥,就能发现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踪迹。 床底下的叶娉婷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佛主保佑。 叶娉婷已经在心里默念起了经,虽然她不信鬼神。 宇文凌晔的气喘得更厉害了……就在两个人差不多要被发现的时候,天无绝人之路:“咚咚――” 房外竟然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而来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声音大如洪钟:“管家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俩傻子不见了,哦不对,呸呸,王爷与王妃不见了!”急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什么?”梁赞苍老的声音在床榻旁响起,沉重的步伐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事分轻重缓急,只见梁赞拧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撩了声,朝外问道:“怎么回事?!” 他一步步的往门口挪去,整个人调转了个方向。 梁赞脸色奇黑的将门打开,对着来人就是一顿批:“你们这群废物,是怎么做事的?不是命你们看好王爷与王妃吗!竟然还能不见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王爷王妃不见了更新完毕! ------------ 沉睡的雄狮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沉睡的雄狮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只觉得唇上一凉,冰冰的,奇妙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脑袋一瞬间的空白。【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凌晔竟然吃她豆腐…… 叶娉婷刚想骂,小嘴一张,宇文凌晔的舌头便本能的探了进来:“唔唔……” 她挣扎着,只剩哀嚎了。 被他的舌头堵着,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被他吻得渍渍响,陌生的感觉在心底萦绕,她越挣扎,他越本能的越用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如此强大的力量,她根本无法反抗。 一直以来她都在照顾他,却忽略了两个人本身就存在着差异,她凭着聪明才智胜他一筹,而他却是天生的王者风范。 这一刻他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若真有一天清醒,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叶娉婷忽然觉得害怕,被他这样吻着,太陌生,本能使他不断的入侵她的领域,沉重的气息扑鼻而来,她一喘气,重新吸入的都是他身上的沉香味,他在她的唇瓣游移,或吸或吮或舔或噬,将她吻得晕头转向,面红心跳,浑身无力:“唔……” 叶娉婷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整个人沉溺在他的气息与索取之中,拥吻中伸手乱摸上他的脸。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叶娉婷攀上他的眉锋,指尖一触及他完美的面容,只摸到了他紧紧蹙起眉心,小山一般…… 怎么这样……叶娉婷心里顿时又升起一种莫名的琢磨不透的感觉,想到府中那些侍妾、管家、下人、侍卫,所有人对待他的样子,顿时心一抽疼,开始又疼惜起他来,沉溺在他这样放肆的吻里。 他知道相吻是什么意思么……虽然是个成年男子,却是孩子般迷糊的心,像是璞玉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他本身真正的光华…… 恍惚间,叶娉婷也自然而然的被他卷入了这场激|情的热吻之中,开始不自知的与他回吻起来,她的吻很生涩,并不如他那样自然,不会探进他的口舌之中,与他缠绵,只会生涩勉强的回应,身心乃至脑海里,都燃起了火。 像是一朵朵火莲开在了心上。 这种感觉,像是初尝了另一个世界的美好,让她开始懂得了什么叫做男女之情。 叶娉婷的回应让宇文凌晔疯狂,那一瞬间,他一直紧闭的眼睛,好像睁开了一条缝,虽然没有完全张开,却是怪异的目光,但很快一纵即逝,好像不曾存在过…… 不过是痴傻的回光返照罢了,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 两个人拥吻完后,叶娉婷气喘吁吁,最后终于挣扎着逃离了他的禁锢,从他身下爬了出来,钻出了床底。 两个人在梁赞的床底下痴吻得如火如荼是怎么回事。 叶娉婷从床底出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摆在床旁的大铜镜,镜中倒映出她姣好的身形,还有红扑扑的脸蛋。 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强迫自己镇静了半响,床底下还是没有动静,宇文凌晔还没有从里头爬出来,叶娉婷一看时间不早,又开始急了起来,扭扭捏捏,声如蚊纳道:“傻子夫君,快出来。” 宇文凌晔更加扭捏的声音从床底下飘出来:“不出……” ps:没事儿大家给梨花留点言吧~么么~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沉睡的雄狮更新完毕! ------------ 撞翻了烛台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撞翻了烛台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快出来……” 无论叶娉婷怎么喊他,宇文凌晔就是在床下,不肯出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叶娉婷无奈,只得又顶着一张红透的脸钻进了床底下,将他拉了出来:“再不走,待会儿管家回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宇文凌晔这才勉强从床底下出来。 他出来后,在她面前站定,原本就欣长的身躯在叶娉婷眼里显得更加高大,让她没来由的心里小鹿乱撞。 想起方才的吻……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动作整齐一致。 叶娉婷转过头后噗嗤一笑,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回过头看宇文凌晔,这才发现其实他的脸比她的更加红,眼睑稍稍往下一垂,纤长浓密的羽睫倾斜出漂亮的弧度。//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笑着,颇无奈。 宇文凌晔忸怩了一会,这才尴尬的也回望了叶娉婷,偷偷的盯着她瞧,看了半天才鼓起了勇气,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娘子,你真好吃。” 叶娉婷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旖旎气氛中出来,当场又石化了。 他……他…… 羞极变怒,一跺脚,有些恼:“宇文凌晔,你!流氓!”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宇文凌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目光顺势又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叶娉婷一怔,又出声:“你又往哪看!” 宇文凌晔看哪都不是,被叶娉婷连喝了两声,只得瘪了瘪嘴,默默的扭了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模样:“娘子……” 抽了抽鼻子:“娘子骂我。” 叶娉婷看着他,心里恼火,又来这招。 明明是她被强吻了,还被他言语调戏,最后还被他盯着她的胸看,他欺负她,耍流氓,她吃了闷亏,还不能骂他,这个登徒子,到底谁委屈? 叶娉婷微恼得笃定这一次再也不吃这样的闷亏了,详装生气的拔腿就走:“懒得理你!” 叶娉婷从来没说过不理他的,宇文凌晔一听,整个人都慌了,也顾不上装委屈了:“娘子……” 叶娉婷全当没听见,从里间走出了外间,将门打开,准备跨出门槛。 宇文凌晔在内室看不见叶娉婷的身影了,提步也想要追出去:“娘子,等等我。”咂巴着嘴想要跟上。 他追到一半,结果敞开的门窗又在这时吹进了一阵夜风,屋内的幔纱在瞬间扬起,遮住了他的所有视线,吓得宇文凌晔一抖。 他一怕,整个人没看路,直接撞到了飞扬的幔纱上,整个人又挣扎着想出来,结果缠得更紧了:“娘子,呜呜,娘子救我。”声音里都带了哭意。 叶娉婷以为他又在装委屈装可怜了,依旧不管他,没出声,只是停下了脚步,等着他上来。 宇文凌晔见没人回应,以为叶娉婷真的不知所踪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娘子――” 他紧张起来,双手开始扑哧挣扎,在幔纱中乱挥,“碰”慌乱中不知撞上了什么,他的背后一痛,有一种熟悉的灼热感。 这一瞬,灯台也倒下,砸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火舌攀上他的身。 (这章是加更的)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撞翻了烛台更新完毕! ------------ 逞强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逞强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火……”宇文凌晔大叫一声,只剩哭了:“娘子,娘子……” 叶娉婷在外头,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宇文凌晔被幔纱裹着,本是容易着火的东西,打翻的烛台顺着幔纱直接烧到了他的身上,宇文凌晔只觉得无边的恐惧。 烫…… 被火亲吻过的皮肤有种说不出的疼痛,他没来由的觉得惧怕。 像是一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怎么走也走不出来,时而怕得闭上眼睛,时而又挣扎得睁开了眼,只可惜触目的红,像是漫天飞舞的魔爪,全都可怖的伸向他,想要了他的命。 宇文凌晔在火光中,似乎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琉璃金瓦在火中被烧得锃亮,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为何觉得这么熟悉。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被烧得痛了,再也不敢再想,全当是自己在犯傻:“娘子……娘子你不要不理我了,是我错了,娘子救我……着火了,好疼……好疼……” 他的求救声叫得一声比一声惨,好像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娘子……” 不好! 叶娉婷站在外头,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似乎真是着火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叶娉婷一下子便怕起来,惊恐的跑进去:“凌晔!凌晔!” 他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他没错,是她错了,是她小气,是她没事就想吓吓他! 可她是真的紧张他! 叶娉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疯了一般往里间冲,一进去便看到被幔纱缠住的宇文凌晔,火已经烧到了他身上。 想都没想的素手朝他身上着火的幔纱伸出,忍着被火烧出的疼痛,用力一扯,将他身上所有着火的幔纱扯下,幸好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丝质,所以烧得还不是特别厉害,只是烧破了几个洞。 叶娉婷不知道宇文凌晔究竟是怎样弄的,这么重的烛台都能打翻,而且不偏不倚的火苗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有那一身易燃的幔纱,他要她怎样说他才好?她不过是刚离开他不过片刻,他就出这样的事,让她日后怎么放心他一个人? “烛台这么重,你到底是怎么走路的,竟还能踹翻了?!”急起来口无遮拦,对着宇文凌晔就是一阵骂。 看他苍白的脸色,似乎被吓到了,一言不发,也不说自个委屈了,叶娉婷急得哭得更厉害了:“说话啊,你怎么不说!”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生气的样子,哆嗦着打着颤,愣了半天,才从方才那样的烈火中回过神来,像是七魂失了六魄:“娘子……娘子别怕,我保护你。” 叶娉婷看他到了现在还在逞强,心疼得无以复加,噙着泪将他抱住:“笨蛋……傻子夫君……” 是夫君,而不是睿王,是她要照顾好,保护好的人。 认错:“方才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太着急了……” 她心中的气无处可撒,所以撒到了他的身上,可她忘记了他现在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逞强更新完毕! ------------ 他的秘密1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1_他的秘密1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自责的表情,哆嗦着唇:“娘子,我不怪你。//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叶娉婷拥他拥得更紧了,看着他苍白的脸抽泣,他这样体谅她,她更自责:“不怪我就好,我再也不凶你了……傻子夫君,我再也不把你丢下,让你一个人了……” 宇文凌晔被她抱着,感受着叶娉婷身上的温度,她拥他拥得那样紧。 他心中的害怕似乎真的少了一点,只是一双英挺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再也不敢看那些灯台,有光亮的地方他都不敢看了,只好闭上了眼睛。 叶娉婷抓起了他的手,看他手上的那些被烫起来的泡:“疼吗。” 宇文凌晔摇了摇头:“不痛,娘子牵着,就不痛。【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叶娉婷心暖暖的,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想哭,他这样好,这样懂事…… 甚至不怪她一句…… 宇文凌晔似乎感觉到手背上有水珠滴落,逼迫自己睁开了眼,是叶娉婷在哭,他慌起来:“娘子不哭,不哭。”抬手轻轻帮她擦掉了泪。 此刻的他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异样。 叶娉婷又抽泣了几下,深呼吸,绽出一朵笑容:“嗯,不哭了。” 没事就好,不哭了。 打起精神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 叶娉婷挂着泪,带着一颗悸动不安的心蹲下身来,整理那些烧过的痕迹,将烧起来的幔纱扯下,如数丢进狻猊香炉里焚掉,再将摔倒的灯台扶起,又重新点亮起来。 点亮的那一瞬,宇文凌晔猛然的闭上了眼睛,又开始瑟瑟发抖。 叶娉婷急着善后,没有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反应:“你在这里等我。” 浅声交代了一句后,又重新钻进了里间,抱着那几本蓝色封皮的小账册和《千里江山图》出来。 牵起了他的手:“傻子夫君,跟着我走,我们回寝殿。” 宇文凌晔一颤,傻里傻气的声音中带着些惧怕:“好。” ---- 两个人回到寝殿时,清音与幽兰早在外头候着了,见叶娉婷回来,幽兰立即使了个眼色撩声道:“王爷王妃你们去哪了,现在才回来,怎么玩得一身泥土?” 清音也急忙接话:“快,奴婢去去帮你们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在外头寻着他们二人的侍卫听到清音与幽兰的话,顿时埋怨声阵阵,不过是虚惊一场,顿时鸟作兽散。 进入亥时,整个睿王府又恢复了原样,宫殿周围寂静得只剩鸡鸣与更声,寝殿中,叶娉婷松了一口气,终于解除危机。 替宇文凌晔上完药,本想放松片刻,细细看账本中的罪证,奈何房中的灯光有些暗,她起身去燃亮一些,可惜一加灯油,火光窜起,角落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怪叫:“啊――”是宇文凌晔的声音。 “不要,不要……”宇文凌晔眼角扫过猛然窜起的火光,从床上突然跳到墙角里缩着。 叶娉婷一慌,听到了他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油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宇文凌晔身前,只见他整个人抱住头,埋在完全黑暗的地方中,瑟瑟发抖。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1_他的秘密1更新完毕! ------------ 他的秘密2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2_他的秘密2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傻子夫君,你怎么了?”叶娉婷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得被他吓到了,紧张了起来,上前去抓住他。【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快起来,地上凉。”怎么好好的就从床上跳下来,蹲到地上了,嘴中喃喃念着的“不要”到底是什么不要? 叶娉婷的手刚触到宇文凌晔的身上,就被他迅速躲开了,嘴里依旧是念着那样的话。 “不要,不要……火,火……”宇文凌晔像被梦魇缠住般,开始抱着脑袋砸墙。 叶娉婷看他这样,更被他吓到:“什么火?” 上前去,想将他从黑暗中带出来:“傻子夫君,你醒醒,方才说什么火?” 火这个字,只能宇文凌晔自己提,他听不得,所有与火有关的词都听不得,只见他紧紧抱着自己,捂着自己的耳朵,口中喃喃有词:“不要说,不要说……” 他说罢后,好像再也听不到叶娉婷的话,怎么也不肯再搭理叶娉婷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像是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肯出来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叶娉婷看他动手赶她,只能暂且退后,不刺激他:“好好,我不说,也不过去,你不要闹。” 宇文凌晔像是疯了一般,不知到底是什么将他刺激成这样了,没听到似的,只是依旧紧紧把头埋着,手脚挥舞的赶人。 叶娉婷开始回忆她方才做了什么?不过是将灯油倒进灯中,一下子倒多了,那一瞬间窜出火花来呀。 莫不是……火? 他方才说的,“不要……火”指的也是这个意思? 叶娉婷只能依循着自己的理解安抚着他:“傻子夫君,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从梁赞的房间出来了,已经把火扑灭了,不要害……我在,我在……” 尝试用手轻拍他的背。 谁知道叶娉婷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背呢,便被他用力一扭,“喀嚓”一声,叶娉婷的手一吃痛,像是被折成两半般颓垂下来。 “凌晔!”她这一声喊叫里,包含了多少对他的心痛与害怕。 没办法想象眼前这个发疯的傻子是她朝夕共处的夫君,没有被火烧之前他还在床底下傻乎乎的强吻她,后来还满脸通红羞涩的与她说:“娘子,你的嘴真好吃。” 还与她说,他没事,他要保护她。 现在却发狂起来,将她的手扭成这样,骨头仿佛都要裂开了,帮他扯下着火的幔纱留下的烫伤还在隐隐发痛,这手似乎不是她的了。 叶娉婷心里虽然为他的变化觉得难过,但思绪却因此而清明了起来。 恍然之间似乎回想起了清音的一句话:“可惜就在那一年,九皇子在宫中留宿时寝殿着火了,后来再被人救出来就变这样了。” 他是因为火而变傻的啊!那夜,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今夜被烧,让他再经历了那样的恐惧,想起了什么? 叶娉婷忽然心急起来,也不管他会不会发狂起来打她了,素手攀上他的肩:“凌晔,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2_他的秘密2更新完毕! ------------ 他的秘密3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3_他的秘密3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叶娉婷的话。【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他把头埋着,不敢看光,不敢看火,身上没有着火,但他心里却满是灼热感,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大殿横梁砸下来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泛着月光的宫殿,从殿后头开始窜起了烟…… “啊――”又是一声怪叫,头疼欲裂。 叶娉婷没辙,明明知道他有问题,却又不知道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没有办法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感觉是那般无力,可她从来就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没有办法,她就想出个办法来。 没有路,她就拼尽全力踏出一条路来。 只见叶娉婷连连朝后退了几步,清濯坚定的目光看着殿内,四周找着她想要的东西。//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有了!她步伐一挪,连跑带冲的奔到了檀木书桌边,上面正摆着一盏小小的莲花灯,提了提,虽然是铜铁做的,但还是可以拿得动。 想都未想的将莲花灯拿到了宇文凌晔的面前,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傻子夫君,抬起头来看我,看看我好吗?” 她从未这样对他说过话,像是恳求,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她。 她是怕了,看他这样,她是真的怕了…… 宇文凌晔还是紧紧埋着头,没有动静。 这样不行,叶娉婷之前说过不再凶他了,但还是没办法,只能咬咬牙,硬了声:“宇文凌晔!快看看我,不看,我就不理你了!” 听她不悦的声音,宇文凌晔终于有反应了,果然……虽然迷了心智,但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他向来最怕叶娉婷不理他了。 只见宇文凌晔终于缓缓的将头抬起来,声音带着颤意,声如蚊纳:“娘子……娘子不要……” 叶娉婷终于看清了他的神情,一双眼睛红红的,俊颜也有些憔悴,眉间紧紧拧着,像是一头受伤的兽。 “凌晔,看着我。”她循序渐进的引诱。 小手也轻柔的抚上了他的头,慢慢轻抚着他的墨发,莲花灯藏在身后。 宇文凌晔被她骗得暂时安静下来,没有再低吼,似是接受了叶娉婷的抚慰,渐渐的,渐渐的……就要恢复正常了。 就在这一刻,叶娉婷忽然猛的将身后的莲花灯拿出来,放到宇文凌晔的面前。 灯芯上那一簇火像是蓄势待发的蛇信,整盏灯则正张着倾盆血口,随时要将他吞入腹中,宇文凌晔顿时如火烧眉毛般跳起来,又魔怔了:“啊――火,火!” 他疯了般蹿出了墙角,嘴里不知又再说些什么:“火……大火……烧,烧起来了,有,有……” 叶娉婷没听清楚,但看他的反应,她冷了脸,看了看手中的莲花灯,灯上的火苗在跃动,喃喃自语:“原来你真的是在怕这个。” 所以方才她要点灯看书时他的发狂,忽然从床上蹦到墙角,也是因为这个吧……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手中还在拿着灯,晃动的火苗在他眼里忽然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大火,发狂的局面更难控制了:“火……有黑衣人……”这回他终于全部说了出来。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3_他的秘密3更新完毕! ------------ 吓得睡着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吓得睡着了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虽然说了出来,但伴随着他的乱窜,不小心撞到身后搁着洗钵的木架,铜做的盆一下子砸下,叶娉婷心一惊,慌乱中她还未来得及辩听得清他在叨念什么,忽然耳边一痛,一阵厉风刮过。【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宇文凌晔红着眼睛不知道从哪生了一块砚石,直接朝她身后狠狠拍去。 她急忙一躲,虽然身子挪偏了一些,但还是不由得臂上吃痛,被他伤到了:“唔……”一声闷哼。 宇文凌晔下手真狠,因为害怕她手上的莲花灯,直接将砚石砸到了她的手上,那么大的石块,再加上他的力气,叶娉婷顿时伤的不轻。 手上的莲花灯本就铜铁所制,有些重量,这样一来,叶娉婷什么都拿不住了。 “小心!”满室只来得及听见叶娉婷一声惊呼,灯晃了晃,倒在了宇文凌晔的身上。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只觉得手臂间一烫,火苗从他身上丝做的袖子开始烧起,最害怕的感觉又来了,脑中似乎又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他脑袋好疼…… 唔……好痛…… 宇文凌晔不能想那些事情,两眼一翻,整个人径自向后倒…… “傻子夫君!”叶娉婷见他晕歇倒下,赶紧吹灭手中的灯火,将灯盏丢下,伸出手便想要去接住倒下的宇文凌晔。 可惜宇文凌晔倒下的速度太快,叶娉婷再怎么追赶也难以企及…… 她只能勉强拉住了他的衣袍一角,但接不住人。 不仅如此,宇文凌晔的重量也将她顺势一带:“砰……” “砰……” 连续两声闷响,宇文凌晔先倒地,紧接着是叶娉婷也被殃及。 叶娉婷觉得骨头都要摔碎了,紧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顾及自己,先赶到了宇文凌晔的身边:“傻子夫君……你醒醒……”声音里都带了哭意。 她怕失去他,她从来没想过他的病这般严重,竟然怕火到了这样的程度…… 今夜在梁赞房中的那个意外,似乎将他所有埋藏在身上的秘密都掀露出来了,纵然只是冰山一角。 叶娉婷因为紧张而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想要将他扶起来。 宇文凌晔是真的晕了。 殿外,幽兰与清音在外头不远处守夜,原本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小姐与王爷也该洗漱好了,该休息了,结果竟然冷不丁的听到里头传出的声响,两个人相视一眼,立即放下手中所有的活计奔进殿内。 幽兰与清音一踏入殿内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卧床的墙角处一片慌乱,洗手用的钵盆倒在地上,架子也被推翻,莲花灯、研磨用的砚石,全在地上…… “小姐,这……”清音怔怔出声。 最令她们惊慌的是叶娉婷和宇文凌晔正坐在沁凉的地砖上,像是想拼命扶起宇文凌晔,却因为手臂使不上劲,一扶起来就倒下了。 幽兰最先反应过来:“清音,还愣着做什么?快帮小姐。”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宇文凌晔抬到床上,清音藏不住话,直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叶娉婷眼睑微垂,眸光一敛:“没事,我拿烛火逗他玩呢,他吓得睡着了。”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吓得睡着了更新完毕! ------------ 她的思索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她的思索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清音看着叶娉婷:“小姐,你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与王爷逗着玩,能把房间整得这么狼藉么……定是出了什么事。//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叶娉婷不想说,清音就不追问了,两个人都是顶尖聪明的丫鬟,打小跟着叶娉婷这么多年,还是受了她不少影响的。 要不然叶娉婷在叶府里傻了那么多年,岂止是只受一些皮肉之苦?说不定早被整死了…… 清音闭了嘴,幽兰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姐,要不要我去请个郎中过来?” 叶娉婷垂了视线痴痴看着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他的脸色如腊般泛白,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平日里对她带着依赖的眸子正紧紧闭着,好看的剑眉紧蹙,拧出了眉心间的川谷,紧紧咬着自己的唇,鬓边的发丝有些乱,今早替他打理好的墨发又散了,额头沁出的汗水浸湿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将他整个人衬得面带病容。【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叶娉婷低下头,默默的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里,将滑落在臂腕处的玉镯捋上来,轻取出。 看向幽兰:“你拿着这个镯子去妙药堂请个郎中回来,找个为人牢靠的,嘴风紧的,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叮嘱着。 幽兰怔怔的看着叶娉婷取出的镯子半响,碧青色的玉镯通体清透,有些熟悉,声音压低,有些急:“小姐!你的镯子……这不是夫人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么?” 是叶娉婷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也是如今唯一能够让她与母亲相贴近的东西。 叶娉婷没有犹豫:“拿去当了,当的钱请大夫。” “小姐……”这是小姐最看重的东西了。 “快去。”她已经决定了,幽兰再不拿走,她就不舍得了。 幽兰看叶娉婷意已决的样子,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收了玉镯,轻悄悄的退下,从偏门走了。 叶娉婷望着幽兰不愿的背影,皱了眉,要是她有钱,还用卖镯子做什么…… 幽兰走后,叶娉婷静了一会,又朝清音说道:“你现在想办法,把宫中的苏德胜请过来一趟,就说睿王府里出事了。” 她若没有猜错,今日这些事情必定要苏德胜出面才能解决了,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动用的力量。 清音听罢点了点头,她恰好知道苏德胜怎么请:“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请来。” 继幽兰出去后,清音也匆匆出去了,叶娉婷坐在床边守着宇文凌晔,时不时给他掖掖被角,或而起身,替他捏了湿帕子过来帮他擦脸。 看来这一夜的折腾,对他伤害不小。 若是可以,她宁愿不应许带他去夜探梁赞的卧房,她想要替他完成的事,她自己去做便好了。 不过……也庆幸,若是她没有带他去,没有遇到那些火,她还不知道他身上藏有的这些秘密。 知道了病根,才好治。 素手攀上了自己的唇,怔怔的出神,似乎上头还残留着温热,还留有他独特的味道。 叶娉婷闭上了眼睛:“傻子夫君……” ------- 求今天推荐多收藏多留言多,什么都多多。(捂嘴笑)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她的思索更新完毕! ------------ 医治之法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医治之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傻子夫君……唉。//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叶娉婷陪在宇文凌晔身边半响,一直等到了子时的时候,幽兰才好不容易的将请好的郎中弄了进来。 老郎中是走偏门进来的,人一看就很老实,来到殿内后什么都不问,只是径直走到了宇文凌晔身边,一言不发的先探脉。 叶娉婷就站在他的身边,看他替宇文凌晔医治。 老郎中仔细检查过一番后,皱了皱眉头,看向叶娉婷便道:“这位夫人,借一步说话。”看来是把叶娉婷当普通人家的夫人了。 叶娉婷也不解释,原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请郎中的事情,现在只关心宇文凌晔:“我夫君怎么样了?” 老郎中面对叶娉婷急切的样子,神色忡忡,言语间却有些支吾:“夫人……恕老夫直言,尊夫君身体上没病没痛的,脉象平稳,现在昏睡不醒应当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迟疑,“他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换句话说,他今日发病,是不是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东西了?” 叶娉婷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宇文凌晔的情况,老郎中便已经猜得的**不离十了,果真医术了得。【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看老郎中的样子更加忧心:“是,我家夫君前几年曾经出了些事情,不小心令脑袋有了些小问题,痴傻如同十岁小儿……”说着说着便遥遥望了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一眼。 老郎中听罢,顿时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如若老夫没猜错,尊夫君当年那一次出事,不仅脑袋变不坏了,过往的记忆也没了。” 他行医二十多年,医过不少这样痴傻的病人,几乎都是这样的。 脑袋坏了,记忆也没了。 说着说着,郎中自己先摇了摇头:“夫人,请再恕老夫直言,这病老夫医不了。” 不仅他医不了,恐怕连宫中的御医也医不了。 因为……这病是被吓出来的啊…… 因为受的刺激过重给吓出来的,根本就药石无医,只能靠机缘。 叶娉婷一听,整个人顿时便冷下来了,心中忽然蓦然无限失落,语气也变得有些着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么?难道就得一辈子傻下去了?!” 她不要宇文凌晔一辈子都这样傻着…… 他本来是不傻的啊,明明就是被人动了手脚才傻的,这样对他不公平。 无论叶娉婷怎么救夫心切,老郎中说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还是摇摇头。 最后看她真的难过到骨子里去了,眼中氤氲的泪欲落未落,老郎中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沉思了好一会,这才缓缓道:“其实若真想医治,倒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要冒险一些,夫人你要想清楚。” 叶娉婷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想都没想便说道:“您快说!” 老郎中尽量将声音收小,不吵到睡在里头的宇文凌晔,道:“法子就是要找到将你夫君刺激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因由,弄清楚究竟他是怎样傻的,说不定能恢复从前的记忆,连脑子也一并恢复好了。” 叶娉婷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心里去,又皱了皱眉头:“那……方才你所说的冒险呢?” 老郎中这回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有些沉:“这个法子好是好,幸运了可以将人医好,若是不幸,你夫君则会一辈子活在对那些东西的恐惧之中,夜夜不得安眠。”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_医治之法更新完毕! ------------ 绝不让你死 叶娉婷一听,紧蹙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整个心紧抽起来。 整个人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个法子……简直就是损招啊。 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舍得拿宇文凌晔冒险:“那……这病,若是不治呢?” 若真如方才郎中所说,治好了万事大吉,若治不好便永远活在惊恐之中,她宁愿不要治了。 老郎中捋了捋胡须,脸上凝出更加惋惜的表情:“依你夫君如今的情况看,隐疾已经被牵带出来了,若是不治,其实也会恶化下去。”他指了指墙角。 此时的房内墙角处还有些狼藉,幽兰急着去请医,而清音也忙去宫内请苏德胜了,没人收拾,有些被宇文凌晔推倒的物什此时还散落在地上,方才叶娉婷也粗略收拾了一下,但效果并不明显,只是较最初出事的时候没那么混乱罢了。 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出打闹的痕迹来的。 郎中指着墙角继续道:“夫人,今夜尊夫君发病变成了何样,你应当是最清楚的人,恕老夫直言,今日的情况只是初兆,他所惧怕的梦魇一旦开始了就会无止境的重复下去,若不能令他清醒,就会折磨他直到他发疯受不了的那天。” 叶娉婷噎了声,这不是没有选择了么? 郎中似读看懂了叶娉婷心内的郁结,摆了摆手道:“所以老夫方才就说了,这病老夫医不了。” 医,有可能医不好,反而情况变得更糟;不医,肯定越来越不好,情况也一样变得更糟。 叶娉婷心里头有些乱,正好身后有一张八脚小凳,她身子一软便坐了下去,按住自个的太阳穴,头疼的样子:“容我想一想。” 她不能拿宇文凌晔的安危来开玩笑,她要想一想该怎么办。 “夫人好好权衡一下吧。”老郎中该说的都说了,开始收拾药箱。 收拾到一半,他像是记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朝叶娉婷叮嘱了一句:“若是夫人决定照老夫方才说的那个法子医治,就尽快,因为今夜尊夫君被吓晕过去,说不定就是最好的契机,一鼓作气,或许能醒来也说不定。” 有契机,成功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叶娉婷明白……但她是真的犹豫了…… “幽兰,天晚了,你替我送老郎中出去吧。” 幽兰就在门边上候着,听到叶娉婷的话,款身上前来带人出去了。 老郎中走了以后,叶娉婷踱步缓缓走到宇文凌晔身边,床幔还是大红色盘龙绣凤喜帐,因为他害怕,所以周边的烛光特地弄暗了,此时昏黄色的烛光下,叶娉婷紧紧凝视着他,眸光似水。 和他一起相处的那些过往不断在脑海里出现,那些心动的画面,两个人十指紧扣着走在夜色中的画面,他目光羞涩的看着她的画面,他清凉的唇覆上她的画面,两个人在幽暗的床底下,彼此紧贴,倾听对方心跳的画面…… 她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出声:“傻子夫君,我都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声音,带着以往从来没有的无助。 床上的宇文凌晔听不见叶娉婷的话,依旧昏睡着,安静的像一尊佛,只是纤长如扇的睫毛扑哧的动了两下。 叶娉婷凝视着他,小手牵上了他的大手,他的眉头蹙了蹙,极是痛苦的样子…… 像是被梦魇缠身,嘴唇翕动,发出细弱的声音:“火……不要……死。” 这次叶娉婷靠得近,听清了,他说他不要死。 叶娉婷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 梨花有话说:《庶妃》明天上架啦~(≧▽≦)/~啦啦啦,先在此感谢亲爱们的一路支持,特别是吧主和经常留言滴亲们,有了你们的鼓励才有一路走来的梨花,也要谢谢一直潜水的筒子们,不离不弃~上架第一天最需要支持了~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哈~(首更3万字) 1.娉婷面对这样的情况,要如何选择。 2.宇文凌晔清醒后会怎样。 伏笔:梁赞发现账本和《千里江山图》都不见了,会做什么。娉婷叫清音去请苏德胜公公做什么。 梁赞背后究竟是谁,传说中的七皇子要出场了,还有宇文凌晔的故事,他傻之前有没有喜欢的人,醒来发现身边照顾着自己的叶娉婷,会有什么样的感情? →下一章:他的清醒 ------------ 他的清醒(荐) 97全文字更新叶娉婷紧紧握着宇文凌晔的手,怎样都不忍再放开,嘴中只是念叨着绝对不会让他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一天,就绝对不会再让他遇到危险了。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她会想办法救他,就算救不了他,她也会照顾他,大不了照顾一辈子,去哪都带着他,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诲他半分。 宇文凌晔在昏睡中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满嘴细碎的求救声,最后紧紧抓住了叶娉婷的手,反握住了她的。 他手心的温度如此灼热,将她烫着般,**辣的感觉一直从她的指尖蹿到了心里头去。 “娘子,不要丢下我……”宇文凌晔在说梦话。 叶娉婷的脸一下便红了,一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处,挪眼看向身侧不远处燃着的蜡烛,火光跳动,摇曳在幔纱之前…… 叶娉婷心里已缓缓做了个决定。 不舍的将宇文凌晔紧握住他的手扯开,看了看四周,轻扯了嗓子:“幽兰……” 幽兰将郎中送走,守在殿外:“小姐,你叫我?” “嗯。”叶娉婷说话都颇显吃力,“你去帮我准备一些干草、柴火、灯油和水来。” “小姐?大半夜的,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幽兰觉得惊恐,干草和灯油都是易燃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用的。 “别问了。”叶娉婷已经是鼓足了万分的勇气,才开口要这些东西的。 是成是败,就看今夜了。 回头怔怔看向正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希望真的如郎中说的那般,一鼓作气,说不定能清醒过来,不要再被那些东西折磨着了。 他怕什么不好,翩翩怕的是火,若是其它,傻就傻了,他傻一辈子她也愿意照顾他,可火这东西,日常随处可见,夜夜不能缺,他又能躲到几时…… 与其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之中,叶娉婷宁愿豁出去试一试…… 幽兰见叶娉婷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让她不问,她果真不问了,转身便默默出去了:“奴婢这就准备好了拿过来。” 幽兰走了后,叶娉婷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夜很静,正是由春入夏的季节,窗外头都是蝉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顺着这个方向看去,仿佛还能看到在夜风中轻摆的扶柳。 叶娉婷逼自己静下心来,没事的,没事的…… 反正宇文凌晔已经是傻子了,要是这个法子治不好,那还是傻子,若真更糟了就一辈子护着他守着他便是了。 手抖……捋了捋耳际的发丝,别到耳后,叶娉婷开始走到床边,艰难的搬动那些易燃的东西,清空了床周围的物品,徒留宇文凌晔睡着的床榻。pxxf。 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踮起脚尖取下幔帐,将他隔绝在床榻里头,做出满室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 七年前的那场大火……若清音说的没错的话,应当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宫殿里头,要不然不会任火势烧起也没个人发现,待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救不出来了。 就是要详装身边没有人…… 放下幔帐的那一刹那,叶娉婷的心疼了一下,又俯下身去,靠在宇文凌晔的身边,温声道:“傻子夫君,咱们试一试,就试一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轻柔的声音…… 这声音听到宇文凌晔耳中,嗡嗡的响,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整个人仍在昏睡中…… 看来叶娉婷方才拿那盏正燃着的莲花灯把他吓得不轻,换个说法便是宇文凌晔确实怕火,怕到了骨子里去。 叶娉婷又再凝视了宇文凌晔的睡容一会,最后才缓缓的狠了心,放下了幔帐。 厚重的幔帐一落下,两个人便是两个天地了。 放完之后,叶娉婷不放心,怕待会儿真的烧起来了,烧着了他,又再细心的检查了周围一遍。 幽兰赶在亥时过之前将叶娉婷要的东西送来了,因为事出突然,也不知道叶娉婷怎么就做了这个决定,只好临时从寝殿旁的小厨房里抱了些柴火与干草来,东西不多,但足够用了。 除此之外还拿了一壶灯油,是添盏用的。 准备好了后,挪了一个桶过来:“小姐,这些是你要的水。” 叶娉婷点了点头,待会灭火用的水也准备好了,微叹了一声气,道:“你帮我把这些柴火放一些到床边去,不要摆太近。”说白了还是怕火烧到宇文凌晔。 幽兰一声不吭的去做了。 做完了以后,叶娉婷亲自扯了好多大布条,沁水,围在周围,将宇文凌晔所睡的床与寝殿的厅隔成两个世界。 “小姐,你待会要放火烧王爷?”幽兰只觉得心惊肉跳,怔怔的出声。 小姐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叶娉婷拧着眉,声音虚若游鸿,她也紧张,摇了摇头,面色苍白:“我只是要吓一吓他……” 幽兰不知道宇文凌晔在梁赞房中着过火,也不知道他病发了,只知道自家小姐忽然就把王爷吓晕了,还要拿火烧他,吓过继续吓,紧张的捂住了唇,不敢再发声,要知道宇文凌晔就算傻了,可还是当今的九王爷,是皇帝最心系的儿子,只不过是无暇顾及,放他在睿王府中静养而已,小姐这样做…… 叶娉婷看幽兰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解释,拿着火把,便要点着宇文凌晔床边的干草柴火垛。 所幸幽兰生性沉稳,在吃惊了半响后,也明白了,莫不是…… 她也想起了七年前那场关于宇文凌晔的大火,难道这些与今夜小姐当掉镯子请郎中来为王爷看病有关? 缓过神以后,幽兰眼神里已经有了了然。 叶娉婷在前头点火,因为紧张,手抖了抖,怎样都点不上。 幽兰在身后,看着叶娉婷的动作,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小姐,我来帮你吧。” 也罢,叶娉婷放下了火盏:“嗯,你来吧。”站到了帘子后。 叶娉婷现在的心比谁都要纠结,待会火烧起来后,宇文凌晔会变成怎样,都是未知数,她实在拿不准…… 幽兰将火渐渐烧起,叶娉婷看着那些慢慢蹿起来的火光,手也慢慢紧握成拳头,指甲都烙进掌心里了,也不觉得疼,满心扑在正躺在床幔里的宇文凌晔身上。 “小姐,点好了,我们躲起来吧。”幽兰道。 叶娉婷怔了怔,任由幽兰将她扶到了柱子后头―― 火,漫天的大火,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 床榻上昏睡的宇文凌晔自方才被叶娉婷拿莲花灯那么一吓过后昏倒不起,他只觉得脑袋好疼,有些东西一直往他头里钻,都快要他的命了,嘴里不自觉吟出声:“疼……” 紧接着是:“热……” 很奇怪的感觉,宇文凌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周身火燎般,脑袋里也有根弦在紧绷着。 周身都是热气,好像他是一只包子,正被人拿炉子蒸着,就要熟了。 “娘子……好热……”宇文凌晔昏睡中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宽松的衣襟被他扯开了好大一个口,健硕的胸膛裸露了出来,他还在傻里傻气的嘟着嘴,像是抱怨这一种痛苦,希望叶娉婷来拯救他。 此刻叶娉婷正被幽兰拉着,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 听到宇文凌晔的声音,叶娉婷的心万分难受,知道他快要被热醒了,数次脑中出现“要不然就算了吧”的念头,但想想,方才老郎中说的话……罢了,就试一试吧,试也是这样,不试也是这样,还不如索性一试,还有机会重头来过。 若是待会火势失控了,再出来用水将火扑灭就成了…… 只要假造出一个失火的场面,再现出令他变成如今这样的火海,说不定一切也因此而改变。 叶娉婷现在只能依靠这样的心思在强撑着了。 床榻上的宇文凌晔只觉得热,周围好热,就算他敞开了衣裳,还是热,下意识的皱眉头:“娘子……娘子……” 没有人上来……往常在他身侧替他扇扇子的叶娉婷也不见了。 慢慢的,他竟然闻到了焦味,睡梦中的他觉得没来由的恐惧。 火……大火……月光……巍峨的宫殿…… 为何这感觉这么熟悉…… 或许是因为本能,或许是因为四周都有火堆,真的太热了,宇文凌晔渐渐的有了反应,眼皮动了动,掀开了一条缝。 模模糊糊的场景撞进他的眸子中来,只见四周都是触目的红,火红火红的……好熟悉的幔帐,动了动身子想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右侧的束幔帐的用的丝带怎么有火星,长长一条束带从底下一直被火烧到头,丝织品烧得快,不过一瞬间就成为灰烬了,他盯着看了一下,愣了愣,没错,是火。 耳边开始有柴火焚烧所发出的“噼啪”声…… 宇文凌晔顿时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啊――” “火……火……” “不要……不要……” 他又进入遇火便发狂的状态了,整个人就濒临于崩溃的边缘,他很害怕,有种窒息的感觉,恐惧感再次排山倒海的袭来。 宇文凌晔惊恐伸手就想要掀开幔帐逃出来,奈何此时幔帐被烟火熏了好一段时间了,烫的让人根本不敢去碰,宇文凌晔刚伸出手便被烫回来了。 抱膝,慢慢缩到了靠墙的那一面,他出不去…… 哭了:“娘子……救我……救我……”哭声嘶声裂肺。 叶娉婷在外头,听到他这样的声音,脸都白了,张嘴便想说:“傻子夫君,我在这里。” 幽兰赶紧扯住了她,让她镇静下来,轻声:“小姐,再等一等。” 都到这步了……两个人一起看着,必定是不会出事的,只是要吓一吓他,寻出这样的刺激源头,让他物极必反,从此不要再怕火,让他好起来。 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叶娉婷咬了咬牙,定住身,终于忍住不再说话。 床榻里,宇文凌晔退到无路可退,眼泪一滴一滴的淌下来,火舌开始爬到幔帐的低端了,他一看到那些火苗,就更怕了…… 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呼吸急促。 后中中晔。胸口很闷……闷得他要喘不过气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 似乎有什么,一直钻进他的脑袋里来,他不想再想,但似乎控制不住…… “不要……” “不要……” 宇文凌晔的声音越来越小,头紧紧埋在双臂之间,缩成一团。 “嘶――”马声,是马的声嘶叫声…… “得得得……”千军万马过境,马蹄踢踏发出的的声音。 这些恢宏壮阔的声音不断在他脑里乱窜,紧接着是其它接踵而来的画面,完全不由他控制的往他脑袋里头钻。 千里巍峨的宫殿并排屹立在清辉的月光下,金色的琉璃瓦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大气,颇有他天子家的威严,御花园里,觥筹交错,文武百官举杯对饮,几个格外受皇帝器重的皇子席上坐着,时而观舞,时而谈笑,微妙的气氛在其中蔓延。 “父皇,今日夜色晚了,皇儿不想回府了。”一位身着紫衣的英俊男子举杯,朝龙椅上的九五之尊说话。 龙椅上的九五之尊笑着:“哈哈,七皇儿酒醉了就喜欢向朕撒娇,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大掌一拍龙椅上的龙头,似是很欢喜,“既然天色晚了,不想回府,那就留下吧,你的景德宫不是还留着给你吗,今夜就住那儿了!” 君无戏言,行了及冠礼搬出宫的皇子再被允许在宫里留宿,这是多大的恩荣啊…… 此时殿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一齐落在了七皇子身上,有着讨好的意味。 “咳。”低沉魅人的声音轻咳一声,众人又立即把目光转到席间的另外一个人身上,是与七皇子宇文凌翌分头并势的宇文凌晔。 只见这向来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九皇子宇文凌晔此刻正悠哉的提杯自饮,仿佛这些事都和他无关似的,也仿佛没看到宇文凌翌的挑衅。 众人迷糊的看了半响,才等到宇文凌晔缓缓站起身来:“父皇,七哥留宿宫里,我只能回府了。” 一句话,是带着笑意而出的,但众人听来,怎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本是开玩笑的话,吓得众人心一提,这是在威胁皇帝。 没想到龙椅上的皇帝听罢不生气反倒笑了:“老九你也留下来。”话语间都是宠溺。 宇文凌晔眉毛一挑,含笑没说话,顿了顿才毫不客气道:“谢父皇。” 好像君恩对于他不过如此,这样的气度,任人难及。 席上,两人又难分伯仲。 画面中的宇文凌晔又低下头自斟了一杯,饮酒的瞬间唇边噙着一抹蔑笑。 不过与此同时,坐席对面的七皇子宇文凌翌也蓦然冷冷一笑。 …… 四周都是火,宇文凌晔又被吓得抱得更紧了,嘴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哭声,他的脑袋好痛…… 嘴里不断叫着:“娘子……娘子……” 现在他的心里乱得只有叶娉婷,出了什么事都是只想到叶娉婷,极依赖叶娉婷:“娘子……着火了……救我……” 求救声中,他的脑袋一疼,奇奇怪怪的画面又猛的钻进了他的脑袋中来。 依旧是头一犯疼就会出现的场景,巍峨辉煌的宫殿,他欣长玉立的在其中站着,抚摸着白玉雕栏,走进寝殿,黑曜石磨得光亮做的地板,冬暖夏凉,窗棂用的也是最好的檀香木,整殿不用焚香,自然而然飘出好闻的味道。 在殿内站着,忽然就听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便回头,清冷的喝一声:“谁!” 脚步声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他没说话,径自走到了床幔边,宫殿之中,谁敢动手动脚。 宇文凌翌不会冒这样的险才对,那样百般避嫌的一个人。 可惜这一次他料错了,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自己被下了药,力气全然使不出来,怔了声:“来人!” 没有人,伺候的人似乎早被他自己清空了。 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身边。 想到了这里,宇文凌晔又脑袋一疼,他每想起一点就头疼万分,像是许多蚂蚁在脑袋里头爬,一直钻,一直钻,像是想要了他的命。 缓了好一会,那些画面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脑他海里头钻,这回全是火,漫天的大火,从他的宫殿烧起,他用内力冲破了穴道,勉强的站起身来,撑着剑想出殿外,可惜想杀他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二十多个黑衣人猛然蹿出来,犹如鬼魅般站立在他眼前,来人掐了声音:“九皇子,别挣扎了,我们今夜势必要让你死在这里!” 他向来心高气傲,只是冷哼了一声:“呵,想杀我,你们试试?” 黑衣人看他唇角微微勾勒起的笑,其中含了对他们的蔑视,顿时被气得不行,提剑,也狠了声:“杀不杀得了,得需试一试。” 只是这一次他又失算了,那些人根本就没想杀他,而是在空气中又洒了药粉,来阴的。 “杀了您,有伤口,验尸的时候可不好办,您就等着被烧死吧。”最后合眼的时候,他只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火…… 那些人真狠毒,是要让他慢慢品尝烧死的滋味。 画面中的他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床榻上的宇文凌晔抱着头,脑袋更疼了,尖叫着:“娘子……我不想死,不想死……” 恐惧感,无力感,还有……莫名的不甘…… 钻心的疼,哭着喊着:“我不要想了,我不要想了……” 宇文凌晔难受的要倒下了,甚至要拿头去撞身后的墙,眼前火焰簇动着,他眼前一花,脑海里只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别让我活下来,否则势必与你时时为敌,要你血债血偿。 带着他熟悉的阴狠,似乎是从他嘴里说出,紧接着是一片无际的黑暗…… “娘子――”撕心裂肺。 宇文凌晔终于将那些事情想起来了一大半,那些绝尘的身影似乎是他,那些遭遇,也似乎是他。 宇文凌晔在床幔里头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叶娉婷在外头终于听不下去了,站在柱子后头,看那些火烧坏了床幔,烧出一个大洞来,透过那些火,她似乎还可以看到宇文凌晔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在哭,声声喊着她,他那么需要她。 叶娉婷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见着火势越少越大,泪早在不知不觉中在眼里酝酿着了:“傻子夫君……” 叶娉婷再也坚持不住的冲出去,算了,她不要再吓他了,说她妇人之仁也好,狠不下心来也好,大不了就真的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一辈子,傻也好,疯也罢,一辈子见不得火光也好,实在不行她也陪他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叶娉婷猛的爬到床上去,也不管了此刻床上有多火烫,直接将宇文凌晔抱住:“我在呢,别哭,你别哭……”她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 叶娉婷最见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从最初见到第一面起是这样,第二面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身处在火堆里,她仿佛还能听到大婚之夜,他傻里傻气的问她:“娘子你要水吗?” 还给她倒了一杯水,说:“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他那样懂事,就算偶尔会发疯,但比起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一直傻着也不错啊…… 叶娉婷想着想着,自己先心有不忍的哭了……一边哭一边安慰宇文凌晔:“别哭了,乖,我带你出火海。” 幽兰站在柱子后看着这一切,看叶娉婷不顾一切的冲进里头和宇文凌晔抱成一团,没办法,只能提了一桶水轮番泼过去,把火一点点浇灭:“小姐!” 床幔里头,叶娉婷还在紧拥着宇文凌晔,心里说不出的愧疚,抱住浑身被火烤得发烫的宇文凌晔继续安慰:“傻子夫君,我在,我在呢,别怕,都是假的。” “假的……”宇文凌晔终于感受到了叶娉婷的拥抱,看她真的出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愣了愣,才支吾道:“娘子……你,你放火烧我……” 此时他的目光,已经逐渐有些清明了。 叶娉婷心疼的摇摇头,急着把他带出来:“是是,是我放火烧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咱今儿上架第一天,啥都求一下~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娉婷最狠心 97全文字更新宇文凌晔一听是叶娉婷刻意放火烧他,立即就不干了,哭着撩着嗓子道:“娘子……我不认你了……”说着就要将叶娉婷推开,“你不是我娘子,我不要娘子了……” 他一直以为叶娉婷对他好,结果叶娉婷竟然是最狠心的。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你比那些侧妃侍妾都坏。”宇文凌晔虽然已经记起了从前的某些事情,但大多数的记忆还停留在傻了后的那七年里,下意识便道:“你比芙侧妃、秦侧妃还要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这个词…… 叶娉婷只顾着心里难受,心疼他,听到他这样自责她,一颗心都要被撕裂开来了,哪里会注意她的用词,只是更加紧紧抱住他,权当他是在使小脾气:“好好,是我居心叵测,我居心叵测。” 她只是不舍得让他再受苦,所以想要将他医好,让他变得更好,让他能够活得更开心一些。 不想再看到他那么惊恐的样子,一直抱着头说:“不要,不要……” 她听到的时候心都要碎了,看他那样无助…… 嫁进来的那些天天天同床共枕,大夏天的为他摇扇子,帮他洗漱穿衣,单说最开始他莫名其妙被严芙蓉与秦默歌架走的时候,她就好些天没有睡好觉,后来设宴把他弄回来才可以安眠,更别说事后知道他怕梁赞怕成了那个样子,还晕倒在梁赞那里,她在不知不觉中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难道是假的么…… 她对他有感情啊…… 不管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她怎么可能对他使坏心。 叶娉婷知道他被吓到了,他不开心,他要怎么埋怨她都可以,他说什么她都顺着他。 两个人在床上,一个推开,一个哄。 幽兰就默默在一边将火浇灭,免得火势更加大起来,灭了火,又再继续收拾残局。 听到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对话,摇了摇头:唉,王爷还是这样,似乎并没有直接恢复正常,不知是福是祸。 或许像郎中说的那样,可能病情会更加恶化,也可能慢慢好起来。 此刻幽兰已经完全明白叶娉婷的意图了…… 看叶娉婷那样道歉,心都替自家小姐疼。 幽兰将东西全部收拾完以后,把烧了一半的幔帐取下,丢掉,换了全新的,这一次不再是龙凤呈祥的绣图了,而是寻常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鸳鸯戏水图。 两只鸳鸯在水面上游着,交颈,映着碧绿的水草,温馨得很。 只是不知道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是否也能如这鸳鸯图一般,感情越来越好。 “唉。”幽兰声音压得低低的,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叶娉婷还在紧紧抱着宇文凌晔,四周的火都灭掉,打理好了后,新换上的幔帐崭新得让他刺眼,与此同时,他也慢慢眯起了眼睛,冷静下来,一瞬间只觉得脑袋有点疼,想都不想下意识便伸手扶额,吟出了一声闷哼:“疼……” 方才那大量莫名的画面刺激过后,他的脑袋犹如劫后重生,各种记忆交叠在一起。 房内的烛火撤了一半,但还有一半在明晃晃的摆动着。 他别过了幽深的眸,一下子便凝望着那些烛光出了神,眸光深邃,似乎能够从那样的火簇中看见另外一个自己。 他遗失了许久的自己…… 他是谁,九皇子宇文凌晔,还是景台国的睿王爷? 宇文凌晔脑袋发疼的摇了摇头,整理思绪时似是很痛苦。 叶娉婷紧紧拥着他,整个人面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下子便又慌了:“凌晔,你怎么了,怎么了……”声音里还带着方才留下来的哭音,着急得不得了。 他是不是又开始发病了,她没医好他,她知道日后他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的。 头疼也一定会比最初的时候更厉害,说不定很快就要开始砸东西、说胡话了…… 叶娉婷下意识的便将他紧紧护住,伸手将他的眼睛捂起来,不让他再看到那些亮光:“傻子夫君,不许再看了……” 她不刻意拿火来吓他,他也不要再看了。 这一刻宇文凌晔欣长的身子颤了一下,几乎是难以察觉,只觉得头疼,她的手覆上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抚掉了。 他要看那些火,才能渐渐记起余下的事情。 叶娉婷的手被他抚掉,怔怔落下,她人也一愣:“你怎么了……”傻里傻气的,又闹别扭了? “没事。”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叶娉婷愣了一下…… 语气似乎有点陌生。 但因为他说的话太过于简短,且声音不大,有点气虚,所以没法听出异样来。 叶娉婷别无他法,以为他还在气她,不想让她碰他,失落的默默收了手,弱声道:“没事就好。” 他没事就好,哎…… 宇文凌晔本想脱离出她的怀抱,不过叶娉婷的身子暖活,且带有一种好闻的馨香味,是他熟悉的味道,于是便继续靠着了。 况且他被这番连连折腾,大病初愈,此时心神俱疲,也无力挣扎。 就把头抵在叶娉婷的肩膀上,看着那些烛光,有些怔然,七年了吗? “疼。”宇文凌晔一用力想,就开始头疼。 忍着剧烈的疼痛,依着他原本的性格,定是要理出个水落石出的。 月光,清冷的宫殿,泛着贵气的金黄色琉璃瓦,足以烧毁一整座宫殿的大火…… 下药的黑衣人,宫殿里的那一场厮杀,还有他恢复记忆时最先忆起的画面,御花园里觥筹交错,各皇子大臣之间的暗流涌动,那样暗含杀机的世界…… 似乎这些年这些东西离他太远了。 靠在她的身上,忽然就望着那些烛光冷冷的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勾勒起的样子,是那样的轻蔑。 没想到,他竟然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了…… 直至此刻,他是终于完全记起来了,忍着脑袋里的剧烈疼痛将那些记起来的画面连贯起来,开始陆续想起那些被遗忘的事情。 从蹒跚学步起,到他的母妃、他的父皇、他的战场厮杀,他的名动朝廷……一直到他大意轻敌,被算计,差点丧生在火海之中。 二十五年的记忆里,前十八年的恢复了九成,顿时就忽然占了他如今记忆的大多数,他睨了睨眸子,剩下的那些记忆便是他痴傻的那七年里的了,而这七年里的记忆大多数便是被欺负的画面,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缓缓的松散开来,因为想到了叶娉婷。 他还记得叶娉婷,不过…… “你叫……娉婷?”薄唇轻启,轻缓的逸出这两个字。 叶娉婷此刻还在紧紧抱着宇文凌晔,看他问这样的问题,以为他在犯傻,迟迟不往别的地方想去。 看他凝望的方向还是那些晃动的烛光,赶紧把他拉回到面墙的这一面来:“我是娉婷,是娉婷,傻子夫君,你怕就别看了。” 她再也不拿这些东西吓唬他了,他也不要总看,她实在不忍心见到他方才在火海里那绝望的样子,撕心裂肺的大喊…… 宇文凌晔听见她的回答,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你是傻子?” 他恍惚记得,那日大红花轿抬进来前,苏德胜与他说:“哎呦,王爷,您别闹,好好穿着这一身衣裳,待会要娶正妃了,正妃也是个傻子,会陪你玩,比侧妃好,唉――您别闹。”紧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眉头锁得更紧了。 叶娉婷以为他真的又变痴傻了,这一刻的场景怎么有些相似?仿佛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哭闹着抱怨她不傻。 叶娉婷又紧张了起来,只想着安抚他,语气里都是哄意:“聘婷是傻子,是傻子……” 纵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娉婷还是记得他的好几番哭闹,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话:“嗯,傻……娉婷也傻,跟着傻子夫君一起傻。” 原本是哄傻子的话,想他快点从那样的恐惧中出来,却没想到他早已不是他。 宇文凌晔的眸光沉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从叶娉婷的怀里出来,将她略推开一些,叶娉婷还没缓过神来呢,只见他整个人欣然站起,从床榻上下去,欣长挺拔的身影一下子便遮住了叶娉婷面前的光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宇文凌晔步伐微急的走到叶娉婷最经常用的那面大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出神,垂首须臾,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长成了现在这番沉稳的模样,依旧是俊美的模样,但比从前更英气了许多,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了太多痕迹,剑眉如锋斜入鬓,眸眼深如潭,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 果真是七年后啊。 恶魔般的对着镜子微扯开了嘴角,倏而一笑,没想到自己清醒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父皇,而是自己的“傻”睿王妃,更可笑的是自己清醒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她纵火烧自己……这是什么样的孽缘? 宇文凌晔从铜镜里头看自己,再从自己镜中的倒影看到床上正在发呆一脸伤心着急的叶娉婷,眉头微微一皱,猜疑起来。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居心? 眼波如流,里头暗藏的心思让人难以猜测,不动声色的勾勒起唇角,瞬间又隐于不见。 宇文凌晔眯了眯眼,再次张嘴的时候已恢复了从前那傻里傻气的声音,浅言道:“娘子,我的头发被烧掉一根了。” 叶娉婷还在床上发愣,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 头发……被……烧掉一根了?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娉婷连续被他的话吓得一惊一乍的,直接从床上蹦下来,冲到了他身边:“傻子夫君,你怎么了……”又是怔怔然问这句话,生怕他病没治好,又多了什么神经错乱的综合症:“一根头发被烧掉怎么看得见?” 将时时到。宇文凌晔一怔,差点露出马脚,看来他的傻子王妃不止不傻,而且还很聪明? “对哦……”抬手摸了摸脑袋:“那就是烧了好多根……” 叶娉婷一下子便懵了,将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径自叨念道:“莫不是真的又出了什么问题……”说着说着,自己又要哭了。 叶娉婷的手暖暖的,掌心正贴在他的额间,贴心的呵护一下子便要钻进他的心里去。 宇文凌晔挪了眸,不自然的将她的手拍掉,对着火烛又道:“火……火……快,将那些火烛挪走……” 叶娉婷见他依然怕火,好似还是傻傻样子,没办法,心里难受的忍了泪:“好好,我先去将那些火熄灭。” 抬眸凝着宇文凌晔,眸子里都是心疼,抿了唇,忍下了哭意,缓缓去将那些烛火一盏一盏吹灭,没想到病没医好,记忆没恢复,真的反倒神经不正常了。 火熄灭后,满殿暗了下来,叶娉婷摸黑走到了宇文凌晔身边,只见忽然一个硕大的胸膛正停在面前,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鼻子一疼:“唔……” 不用想便知道是宇文凌晔,满怀都是他身上好闻的熏香味,放轻了声音:“已经把火熄灭了,闹了一整天了,你也累了,上床歇息吧。” 声音里都是无奈与疲惫。 “嗯。”宇文凌晔难得的好人,挪开胸膛。 黑暗中他的视线犹如狮子般冷酷锐捷,像是望着猎物般看着她,带着天生的威严与王者风范,快速捕捉每一抹他想要的讯息。 叶娉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害怕他找不到床榻的位置,又再轻轻拉起了他的手:“来,我带你到床边去,小心走,不要磕着了。” 她会践行她的诺言,若是他病一辈子,她也会照顾他,大不了照顾一生,去哪都带着他,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诲他半分,他怕黑,她就陪他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嗯,娘子带我走。”倒要看看她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嗯。”叶娉婷看他这个怕黑的样子,想想自己又心里头难过了,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手牵上他的,又再十指紧扣,将他慢慢牵到床上去―― 是夜,子时已是开始进入夜深的时候,四周沉寂得只有树叶摇曳相擦而发出的沙沙声,月光比亥时时还要显得清冷,几抹云漂浮在天上,偶尔飘到月前,遮挡住半颗圆月。 睿王府西院,梁赞一个人走在这葱笼的月色之中,庞大的身子偶尔会刮过摆在庭院两旁的花草,发出诡异的声音。 他刚从睿王府的东院回来,好不容易才清算完他小金库里的银子,那些金砖、银砖、珊瑚玉树、夜明珠、玛瑙翡翠珠子,古董字画全在里头,每一件都是他的宝贝,是他在睿王府里兢兢业业奋斗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富。 里头的东西每一样对于他来说都是命,决不能丢,也幸好没有丢。 夜深了,他也累了,一路走回来,时不时的擦了擦汗,见到阁楼近在眼前,他终于放慢了脚步,金库没事,他心情愉快,神情轻松的推开门…… 一推开门,梁赞拧了拧眉头,一脸的肥肉也跟着动了起来。 有蹊跷,怎么房间里的景致与他方才出门前不一样了?看起来少了什么,却一时间又发现不出什么端倪来。 房内威武的狻猊香炉还在、床褥也是没人动过,除了他明明记得的那幅放在桌上的《千里江山图》不见之外,好似还有些不对劲。 梁赞的肉一颤一颤的,两撮胡须也在抖。 整个人从外间踏到里间,又从里间踏到外间,最后终于发现了他为何总觉得不对劲的缘由。 他房间里挂着的幔纱原本是左右各一边,每次夜风吹来,总将他的卧房衬得如仙境一般,再伴些歌姬舞伎,就像天上人间,而此时风吹来,幔纱也飞扬不起来了,怔怔一看,才确定了确实是有一缕幔纱不见了。pxxf。 一边幔纱多,一边幔纱少,虽然处理得很细致,但还是让他发现了一样。 梁赞的脸一下子便青紫了起来,那时画不见了,他就已经起疑心了,现在更加肯定他的房间有人来过。 梁赞并不是傻子,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在戌时那段时间失踪,亥时的时候重新出现,这段时间他恰好不在这卧房之中,难道……是他们? 这个猜测有些出乎了梁赞的意料,两个傻子,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窜到他房间里头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 叶娉婷! 他满是肥肉的手忽然又紧握了起来,他被骗了,估计这睿王府的正妃根本就不是什么傻子…… 叶二小姐…… 梁赞开始将叶娉婷嫁进睿王府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的翻出来,从那一群侍卫忽然来与他告状,说被她拿石头砸了后,紧接着是那群侧妃侍妾奉茶,左谏言大夫家的大小姐严芙蓉莫名其妙的被她打了一耳光,后来还多了几次看似巧合,又无巧不成书的事情,例如听说严芙蓉被她逼着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乐茗居与宜梅居两位主子竟然不约而同上吐下泻的闹腾了两天两夜?更甚的还有下人来报的那件事,一个傻子竟然会在藤蔓回廊中一边品瓜果,一边摇蒲扇悠哉乘凉? 跳阁楼?他竟然被她那股傻乎乎的绝然劲儿给骗了。 看来这叶二小姐不仅不傻,还聪明得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竟然将老谋深算的他也给骗了。 梁赞气急败坏的将门踹开,撩了声便大喊:“来人。” 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气,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好看的脸显的更狰狞:“你们去帮我把……” 人来了,梁赞却犹豫了,本来想说让人把叶娉婷给绑来的。 猛然间记起叶娉婷的身份不仅是那个傻子王爷的正妃,还是当朝宰相的二女儿,虽然痴傻……转念一想,脸色又青黑了,她哪里像是傻子。 碍着叶娉婷的身份,梁赞把余下的话又吞回了嘴里,只好改吩咐道:“你们去把我房中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搬到东院的金库去,一件都不要留!” 至于叶娉婷,大半夜的,碍着身份他不好找她算账,白天他定想个法子,灭了她。 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睿王府中。 …… 睿王府寝殿中,叶娉婷耐着性子,哄着宇文凌晔睡觉,哄了半响,至于将他哄入了梦乡。 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打开了殿门,轻声喊:“幽兰……” 幽兰正在外面守夜,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便过来了。 “清音回来了么?”在宇文凌晔昏迷不醒那会儿,她曾叫清音去宫中请苏德胜公公,如今已夜深了,宇文凌晔闹腾了大半宿也睡了,她还没回来。 叶娉婷由不得开始担心起来。 幽兰也看了看天色:“从咱府里用王爷的名义到宫中去请,来回也要两个时辰,现在还早,回不来也是应当的,小姐你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嗯。”既然幽兰都这么说了,她便不再多愁了。 叶娉婷又轻轻将门合上,径自回去爬上床睡觉了,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 兴许是神经绷了一整天了,也兴许是实在累得不行了,叶娉婷这次一沾到床上就睡着了,睡得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还要沉。 室内沉寂了一会,没过半刻,她均匀的酣睡声在宇文凌晔身边响起。 宇文凌晔原本是闭着眼睛装睡的,见娉婷睡着了后忽然坐起身来,虽然动作幅度大,却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根本没影响到叶娉婷半分。 他在黑夜中静静的望着叶娉婷,用他的名义,去宫中请人?他方才好像听到了这么一些东西? 黑暗他的眸光有些冷锐,起身,一个人独自踱步,走到窗台,站着看向外头这陌生的环境。 熟悉的府邸,身边是不一样的人,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清冷的笑。 他回来了…… 并且从明天开始就要睁眼看看这些世界,融入进如今的生活了。 曾经的旧人,如今的新人,他都要会一会。 顺便看看,他的“娉婷”,到底想做什么…&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皇后派来的人 97全文字更新晨,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叶娉婷一大早便睁眼了,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睡在自己身侧的宇文凌晔。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看来他昨儿个睡得也不错,寻常有大半夜闹腾她起来带他出恭的习惯也没有了,挪了挪他的身子,准备借个道爬下床,没想到不小心弄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嘎吱”一声。 叶娉婷赶紧放轻了手脚。 “娘子,你醒了?”似乎真的将宇文凌晔吵醒了? 只见宇文凌晔慢悠悠的坐起身来,忽然拧了好看的剑眉,笑嘻嘻的望着她。 “嗯,醒了,醒了……”他又恢复正常了,昨夜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还是那傻里傻气的声音,笑得让人晃眼…… 大清早的,叶娉婷便要对着他这一张魅惑苍生的脸,不自在的挪了眸:“你也醒了,便随我一起起床吧,待会清音回来了,带你去一个地方。”她决定从今天起,去哪里都带着他,坚决不让他再自己一个人。 宇文凌晔巴不得她这么说,正想看看她今日要做什么大事,摆了摆手:“好啊,好啊,跟着娘子去……” 叶娉婷又悄无声息的“唉”了一声,叹了口气。 两个人梳洗好了以后,如幽兰所说,清音办事确实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不过是晨鸡刚鸣过第三声,天色完全清亮起来,清音便带了一个叶娉婷既熟悉既陌生的人进来。 太监特有尖细的声音:“奴才苏德胜见过王爷、王妃。” 寝殿之中,一身宫中太监服饰的苏德胜朝宇文凌晔与叶娉婷隆重的叩了个响头,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 宇文凌晔没想到他昨夜听到的那段零碎的话语,说要以他的名义去请的人,竟然是苏德胜。 皇帝身边的眼前红人苏公公……虽然不是最受宠,但在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在没出事之前,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看来还是个较会做事的奴才。 至少——比较会揣摩圣意。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叶娉婷的身侧,开始冷眼旁观看今日会上演什么戏码来:“娘子,我要喝茶……” 叶娉婷见清音果真把苏德胜请过来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大块,她要解决梁赞的事情,在宇文凌晔身上放的心思一下子便少了:“幽兰,给夫君,夫君倒茶。” 不是像昨晚那样无微不至的放在心肝儿上照顾,而是让幽兰代劳照顾。 宇文凌晔不知不觉中脸色暗了几分,幽兰体贴细微的为宇文凌晔倒茶的时候,凝视着宇文凌晔,王爷今儿这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啊。 “王爷……您不舒服么……”幽兰细声的问。 “咳。”宇文凌晔发现自己失态,轻咳了一声,瞬间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样子:“不舒服,唔,没有不舒服……你下去吧。” 幽兰莫名其妙的被遣退了,走之前还一脸不解。 宇文凌晔端起茶,喝了一口,寻了张椅子坐下。 叶娉婷看他安分坐下了,不闹事,也就不再管他了,给清音使了个眼色,清音立即便撩了嗓子,声泪俱下道:“苏公公,奴婢这次冒险以王爷的名义请你来,其实是想求公公为我家王爷和我家小姐做主,公公,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王爷和小姐吧,梁管家欺人太甚,奴婢看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清音还跪了下来,做戏做足,一下子便冲上前去抱住了苏德胜的脚。 苏德胜一下子便被吓了一跳,掐了尖细的嗓子大叫起来:“哎呦,我的清音姑娘,你站起来说话,你可是睿王妃的贴身大丫鬟,照顾着王爷与王妃的日常起居,好端端的,你跪我一个阉人做什么,睿王府内出事,就是我苏德胜的事,有事你只管说来,可别跪我,起来,起来。” 清音抽了抽鼻子,这才缓缓起来,继续哭得肝肠寸断,摇摇欲坠:“公公,恕清音直言……最近府中出事了,前两天上头拨下来给睿王府的开销,全让梁管家给私吞了,除此之外,还用药将王爷熏晕,截留在西院……逼我家小姐跳下阁楼!” 苏德胜一听,私下迫害堂堂景台国的王爷与王妃,这可不是玩笑事:“清音姑娘,你说的可都全是真话?” 清音头点如捣蒜:“真话,真话,句句属实……不仅如此,梁管家在睿王府中为非作歹,活得比王爷还好,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用的是珍珠玉帛,可怜我们家王妃与王爷,穿的只能是最普通不过的锦袍,比下有余,比上……那差得不仅是十万八千里远……”说着说着,又哽咽,又哭…… 苏德胜表情有些变了,他乃是奉帝命看好睿王府,平常没时间时时顾及,更不可能亲自打理,但若睿王府中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宇文凌晔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要算在他头上的呀。 门外,幽兰方才被宇文凌晔遣退,现在从小厨房端了一盘小点心来让宇文凌晔当零嘴儿,恰好走到殿门口,听到了清音声泪俱下的控诉,秀眉拧了拧,也缓缓出了声:“苏公公,奴婢是王妃的另一名贴身丫鬟幽兰,清音说的话,奴婢也能作证。” 幽兰本就稳重,脚步也是徐徐而来,说话不缓不急,自然而然给人带来一种有分量的感觉,若说苏德胜本还有些迟疑,不知这事是真是假,现在一看幽兰,应当全然是真的了。 幽兰顿了顿,再继续缓缓道来:“梁管家在睿王府的所作所为其实不仅如清音所说的那些,依奴婢所知,梁管家素来酷爱字画,王爷的寝殿之中不少字画已经被拿走了。” 苏德胜听罢,下意识朝墙上一望,新婚之时特意挂上去的一些名贵的字画确实早已没有了。 “除此之外,梁管家的侄子梁思得也在睿王府中,靠梁管家的势力谋了个侍卫统领的差事,闲来无事便来正殿与寝殿中盗一些年岁进贡的贡品出去卖,这些事,还也请苏公公一并做主。” 清音在查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也不是闲着的。 苏德胜听着,清音与幽兰话语间全都是梁赞的罪行,梁赞手脚不干净,他向来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两三年没管,越加放肆了,而且已经欺压到了宇文凌晔的身上,竟然还要逼叶娉婷跳阁楼,跳残了怎么办。 叶娉婷事前只让幽兰善后,没想到幽兰却说了这些话,望向幽兰的目光有着喜色,好样的…… 清音继续跪了下来:“昨儿奴婢斗胆去梁管家房中偷了些东西出来,这就呈给苏公公看。” 言罢,便去拿了叶娉婷顺手弄回来的那几册账本和《千里江山图》出来。 说话要凭证据,这个道理她懂。 苏德胜看到千里江山图的时候,已经震住了,细细研究,又翻看那几本账本,凝神。 清音一看,先发制人这损事差不多做成了,私底下悄悄给叶娉婷打了个漂亮的手势,叶娉婷心领神会的捂嘴笑了起来。 宇文凌晔在一旁坐着喝茶,看着这一出闹剧,原来叶娉婷打的是这主意,所以昨夜里她等他入睡后抽了空,还特意去问了身边的丫鬟幽兰,原来是在等清音的信,等着今日一早这个局……看着苏德胜又青又白的表情,还有叶娉婷那喜不自胜的面容,他不自觉的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虽然还是冷冷的,却添了不少生气。 苏德胜看完了后,讪讪的看向宇文凌晔,再看向叶娉婷,两个傻子,看来今日他注定是要为他们做主了。 把脸转向清音与幽兰:“你们放心,今儿我已经来睿王府了,就在这儿宿着了,解决完梁管家的事再走,定为王爷与王妃讨个公道,让这些下人知道谁究竟才是这睿王府里的主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娉婷在一旁听着,她似乎忘了一件事,还没有找那些人彻彻底底的算过账呢。 清潋的眸光一变,瞬间就是傻乎乎装懵懂的样子,问了句:“主子?公公,谁才是睿王府里的主子啊?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苏德胜看睿王府里头的正妃娘娘亲自朝自己发问了,自然回答:“回王妃,王爷与您才是睿王府里的主子,我们方才在说有些奴才‘以下犯上’的事情。”尽力说得浅显,让叶娉婷听得明白。 叶娉婷确实很给面子的摆出了听懂了的表情,继续怔怔然问道:“那为什么府中除了梁管家欺负我与傻子夫君外,还有那么多人也欺负我与傻子夫君呀?”掐了掐手指,天真的道:“新婚第二日,在去正殿的路上,有人踹傻子夫君的背,嫌他走得慢;乐茗居和宜梅居的丫鬟侍卫也好凶,当着我的面把夫君拖走了,害夫君哭了好久;就连芙蓉妹妹也说傻子夫君‘是王爷又怎么样’呢。”她要说的便是这些了,将这些主子下人一锅端。叶娉婷将这些账一笔一笔的算,说得痛快,一旁的宇文凌晔在品茶,听着不由得皱眉,口中含的茶差点喷出来,为什么说的全是他的糗事。 苏德胜听着叶娉婷懵懂的话,看来睿王府中以下犯上,不把主子当主子的下人确实多:“王妃,您说的这些奴才记下了,奴才一定好好将他们惩治一番。” 叶娉婷满意的勾勒起唇角笑,这苏德胜人还不错,难怪宇文凌晔只有他在的时候才可以扬眉吐气一番,因为他确实是这府中唯一把宇文凌晔当主子的人。 宇文凌晔方才听着叶娉婷的数落,勉强将口中的茶吞进去,又再优雅的轻呡了一口,他看出来了,叶娉婷这个女人,其实骨子里还是记仇的,无论是记自己的仇,还是替他记的仇,只要是入了她的心的,都会一一找机会报回来。 真不知应不应当夸她一番,这眦睚必报的性格…… 真是…… 小心眼得有点可爱。 宇文凌晔拿着杯盏的手顿了一下,不自知的失神笑了出来。 这厢苏德胜,听完叶娉婷傻乎乎的提问与抱怨后,顺手将方才清音呈上来几本账本与那幅《千里江山图》收起,拿在手中,朝清音与幽兰道:“劳烦二位姑娘替我去将梁管家请来这一趟。”他要开始清君侧了。 既然这梁赞贪赃枉法,目无主子,放肆嚣张过度,就撤了吧。 手中这些沉甸甸的东西便是罪证。 清音与幽兰一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刻委了身:“奴婢们这就去请,苏公公稍等。” 两人一并笑了笑…… 睿王府西院里,梁赞方起来,任由美貌的丫鬟替他洗漱,准备洗漱完毕,到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寝殿一趟,他可要好好整治一番,竟然敢算计他。 整个睿王府,只有他最大,挡着他财路的,都必须出去,哪怕是正妃也一样。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此时叶娉婷就是一条初来乍到的龙,而他就是那只地头蛇。 梁赞慢悠悠的挽袖,洗脸,本是一身嚣张的气势,可惜一切事情似乎都出乎他意料了,还没等他去找叶娉婷算账呢,清音与幽兰就来到他的西院了。 隔着门,清音肆无忌惮的撩了声:“梁总管在吗?我家王妃请你过去寝殿一趟。” 梁赞在房里正擦脸,听到这话,笑了,叶娉婷竟然先不怕死的先来找他了? 怪里怪气的回话声:“让你家王妃先等着,老奴整理好了容表再去。” 幽兰低低的出声:“梁总管,宫里的苏公公也在。” …… 这梁赞确实颇忌讳苏德胜,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总要给三分面子,不好太放肆。 清音与幽兰不过去了片刻,梁赞就急匆匆来了。 梁赞一进寝殿,先是扫了傻乎乎的宇文凌晔一眼,紧接着是看向叶娉婷,只见叶娉婷脸上挂着一抹诡笑,似是在对他进行最后的告别,像是在恭送他。 梁赞一见叶娉婷就来气,倒是直直朝苏德胜行去:“苏公公大驾,恕老奴疏忽,竟现在才来见苏公公,不知苏公公今日特意从宫中过来,所为何事?”试探。 苏德胜早等了他一刻钟,清音与幽兰共同告发他的事已罪证确凿,便没心思与梁赞浪费时间,张嘴便直入正题:“来人啊,将梁管家拿下。”在宫中呆久了,喝起人来都不自觉带着杀气。 这回换梁赞愣了,杀机暗现:“不知老奴犯了何罪,苏公公要让人将老奴拿下?” 虽然这苏德胜来了后便是王府中最有说话权的人,但他梁赞管着睿王府这么多年,也不是纸做的老虎。 一群侍卫听着苏德胜的命令将梁赞围起来,梁赞叱了一声:“谁敢上。”都一齐站着了,不敢再上。 苏德胜一见,这梁赞确实如清音与幽兰所说,嚣张到了极致,别说不把叶娉婷和宇文凌晔这两没有能力自保的人放在眼里,就连他这个宫中总管都不放在眼里,一怒,顿时掐了原本就尖细的嗓子,声音更尖利:“来人呐,咱家说要拿下他,你们就给咱家拿下他,这王府里到底是谁大?这天下,又是谁家的!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这么放肆,气死咱家了!” 那些发愣的侍卫听苏德胜这么一说,立即一个个都缓过神来了,只能用抱歉的目光看着梁赞,围了上去。 梁赞养尊处优太久,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他,身子肥胖也不便闪躲,一下子便被十几个侍卫团团围住了,只能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日里我白养你们这帮狗奴才了!” 怒急了,梁赞骂人口无遮拦。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苏德胜冷了一张脸,围在他身边走了几圈:“梁管家这话可说错了,不是你在养着他们,而是睿王爷在养着他们。” 一旁的宇文凌晔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场戏,原来是要在今日撤掉梁赞。 眸光看着身边的叶娉婷,也是一脸沉着,好戏越上演到高|潮,她反而更能耐得住性子了。 嘴角一直微微咧开,像是在等这一幕好久了…… 她是什么时候想要除掉梁赞的,是因为他? 宇文凌晔藏了探究的目光,修长的指滑过杯沿,摩挲了两下,又继续看戏。 小小一个寝殿因为那么多个侍卫忽然冲进来而变得拥挤,特别是中间还围着梁赞这头困兽,疯狂的做着最后的抗争,气急败坏的和苏德胜摊牌:“苏公公,您今日要人拿下老奴我,也总得给个因由,您口口声声说睿王爷养着他们,可睿王也还养着老奴我,要治我,也应当轮到睿王发话。” 苏德胜看了梁赞一眼,真是诡计多端,死到临头了还这般使诈:“睿王身体不好,无力打理府中事务,自然是发不了话,老奴今日就是专程替王爷王妃讨公道来了。” 扬了扬袖,看了清音一眼,把方才清音交给他的那些证据丢到梁赞面前:“这些东西,你可识得。” □千里江山图》本来就没扎紧,这么一丢又自动摊开在地上,他那枚鬼迷心窍时盖下的印章正在上头,显眼得很。 “从你房里出来的东西,你应当不会不知道才对。”苏德胜自宫中摸爬滚打好多年,无力与他争辩,踹了踹那些账本:“这个亦也是你的,上头所记的东西,清清楚楚,难不成你还想否认不成?” 梁赞看到这些东西,无话可说,愣呆住,下意识的便转过脸狠狠的剜了叶娉婷一眼,没想到叶娉婷一脸痴傻的笑着,好像全然不关她事的样子,在一旁自个玩自个的…… 梁赞气得不行,只能歪着脸,气呼呼的吹着胡子,冷静了片刻,方才苏德胜喝他的话,倒提醒了他。 只见梁赞瞬间像变了个脸似的:“冤枉啊,苏公公明察,老奴我在睿王府中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命都是睿王爷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想除掉我,还望苏公公明察。”他说得真切,语气悲戚,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叶娉婷听着,晃了晃脑袋,太……无耻了…… 清音与幽兰显然也没想到这梁赞脸皮这么厚:“苏公公……” 清音想揭穿梁赞,不过恰好也就在此时,叶娉婷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管家,管家……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你的呀,娉婷还见过对不对?”傻兮兮的语气,“前几天你让我去西院接夫君的时候我路过你房间看到了呀。”她在胡诌。 梁赞没料到方才一直不说话的叶娉婷会忽然张嘴:“你,你胡说!”被气糊涂了:“前些天东西还没有送到我这里,你又如何看到!” 扭了脖子看向苏德胜:“苏公公,傻子的戏言不可当真!”pxxf。 说完以后,梁赞才自己黑了脸,情急之下好像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叶娉婷太不按牌理出牌,竟然设局故意引他入瓮! 他似乎忘了,若她真的没傻,那些掌掴严芙蓉、让严芙蓉吃鸡肉、让秦默歌吃鸡屁股、忍着他的威胁,为了救宇文凌晔出来差些跳下阁楼之事都是她做的,又怎会这么简单? 叶娉婷是个聪明而且不好惹的女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让他露出了马脚。 苏德胜听着梁赞的话,当下就抓住了马脚:“来人,撤了梁赞睿王府管家的职位,扭送宗人府充掖庭问罪。”一般送宗人府的都是大罪,掖庭更不是人去的地方。 梁赞一下就慌了,这是来真的要撤他呢? 慌了:“你们敢!”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合盘托出:“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他话出的这一刹那,叶娉婷支着下巴的手不自然的顿了一下,眉头也悄然拧起。 竟然……是皇后的人? 睿王府的管家,竟然是皇后派来的人……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乱了的心绪 97全文字更新若叶娉婷没记错,景台国的皇后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公主,为子谋利基本不可能,那派梁赞来睿王府是想做什么? 叶娉婷只愣了一下便缓过神来了,她差点忘记一个事情了,皇后阴氏一族是景台国的望族,当年二女共嫁进宫中为妃,姐姐为后,妹妹为贵妃,虽然皇后没有亲儿子,但她已逝的胞妹宜贵妃却有一子——七皇子宇文凌翌。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皇后会派梁赞来睿王府了,为了家族利益,为了她的利益…… 看来府中不止那些侧妃、侍妾是带着目的进来的,就连在王府中做了这么多年事的老管家也不单纯,看来不仅仅是敛财…… 一个个都谋算着宇文凌晔呢。 叶娉婷将支着脑袋的手放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不怎么好,他是她要保护的人,既然是保护,就不能容许别人欺负,更不能容忍别人暗算。 他是傻子,没法子保护自己就能任由这些人欺负么? 先不论他是她的夫君,他还是景台国的王爷! 皇后派梁赞过来,先百般欺凌,后又是中饱私囊,贪财可以,但不能谋害宇文凌晔,这一下子便触碰了叶娉婷的禁区。 叶娉婷本是想除掉梁赞,让他失权,不再让他当睿王府的管家便罢了,现在知道他是内奸,想要对宇文凌晔不轨……整个人眸子一凝,微微蕴含了怒意,更不可能放过他了。 之见叶娉婷脸上山掠过一分不悦,愣了一下便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很大吗?”语罢,又再天真的出声反问,“这天底下,不是皇上最大吗……” 苏德胜本就是皇帝身边的人,而梁赞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还是一条上不得台面的狗,就连在睿王府里蛰伏作奸都不能透露出与皇后的关系…… 苏德胜一下子便被叶娉婷这句话激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握拳面朝南:“我苏德胜乃宫中的总管,奉皇上的命令打理睿王府,照顾睿王爷,今日你贪赃枉法,为什么不敢动你?管你是谁的人,犯了事儿就得处罚!来人呐,将梁赞押下去!” 梁赞没想到苏德胜不吃这套,还是硬要将他拿下,一下子又用凶狠的目光看向叶娉婷,恼怒之极,这个坏事的女人! 叶娉婷自方才出声后又不说话了,别过了脑袋,甚至连梁赞目带狠意的目光都不迎接,一脸傻兮兮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不爽的时候,他最好不要再送上门来。 梁赞见走投无路,只好大喊了一声:“证据,我要证据!” 苏德胜对他有些不耐烦了:“你要证据,咱家就给你证据,来人啊,将梁赞押往他房间,看看他那些奢靡珍宝去!待会儿证据面前,看你是否还敢这般狡辩!” 梁赞一听,要去他房间看珍宝? 他笑了,有救了! 幸好他昨儿早已派人将那些东西搬走了:“去就去,还劳烦苏公公亲自和老奴走这一趟,寻个罪证!” …… 苏德胜不悦的带着梁赞走了,连一帮押送着梁赞的侍卫也一齐过去了,叶娉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梁赞这回是有去无回了。 不过千算万算,叶娉婷还是漏算了一步,没想到梁赞竟比想象中的狡猾…… 只见不过一刻钟,苏德胜又带着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苏德胜表情有些难看…… “王爷、王妃,梁管家房里空无一物。”苏德胜一进殿便道。 什么? 叶娉婷在心里头乍然出声,再看向梁赞,只见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寝殿内,幽兰与清音站在角落边侍奉,两个人的表情也有些惊乍,似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而且去宫中请人前并无什么风声走漏,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他梁赞怎么还能早做准备? 果真是老狐狸了,连尾巴都难抓着。 一瞬间,殿内的气氛似是凝滞了下来。 …… 宇文凌晔在一边,依旧是拿着茶盏的模样,傻里傻气的神情,不动声色间扫视了殿内所有人一眼,看到叶娉婷凝重的表情,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吧? 看梁赞这样的狐狸,似乎不好对付。 唇角忽然微微向上勾勒,看了看叶娉婷,又再看梁赞。 只见梁赞凝着叶娉婷的目光里似乎带着恨。 不自觉的微拧了眉心,若是她今日除不掉梁赞的话……日后她的日子便就难过了…… 宇文凌晔眯了眯眼睛,略微低下头,额前细碎的发丝微微洒落下来,覆在额前,殿外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也正好抚过他墨黑色的发,整个人显得更加魅惑人心,犹如一尊天神在那坐着。 没想到,他清醒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好戏…… 只见梁赞在殿中央腰杆站得格外直,仍是一脸等着别人来算账的模样。 宇文凌晔忽然放下了茶盏,他与梁赞之间,似乎还有好些笔账没算呢…… 宇文凌晔在静坐看戏,蓦然脑中浮现了一些画面,是六七年前的事情。梁赞原本是在他及冠出宫建府时被内务府招进来的,后来在他傻后的那几年,不知怎么的竟然成了管家…… 在他犯傻时,有一次他偷偷进了他的书房,最后还被他发现了,不过当时没令宇文凌晔想到的便是梁赞竟然胆大包天的拿了一柄刀放在了他的脖间。 竟对他逼问:“傻王,说,亲党的名册在哪里?!” 亲党……宇文凌晔又再次微微眯了眯漂亮的眸子,眸光暗沉而幽深,就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 亲党是他没犯傻前在朝中的羽派,明里的、暗里的,朝廷中所有为他做事,拥立他坐上太子之位的官员的统称。 得到了这个名册,就能知道他所拥有的势力,就能个个击破,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这一份名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 那时他是傻子,自然记不起放在哪里,结果梁赞没拿到东西,反而为了自保把他恫吓了一番,把他吓得不轻,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从此以后他一见梁赞就怕。 想到了这些,宇文凌晔嘴角浅浅勾勒了一笑,笑容倏而一寒…… 叶娉婷拿他没有办法,可不代表他没有—— 满殿的寂静,自苏德胜方才回报说梁赞房里空无一物后,叶娉婷就进入了冥想状态,梁赞在殿中央站着笑,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出声道:“公公若是拿不出证据,那老奴便擅作主张,让这些侍卫先替老奴松绑了?” 步步紧逼,就是要苏德胜放人。 苏德胜满心火气,却拿他没有办法,空有账册却没有东西对上号,纵然是扭送了宗人府也没法定罪。 用请示的目光看了看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只见两人都是傻子模样,能做的了什么主? 就在他没法可为,正准备同意放人的时候,只见殿内幽幽响起了一道任谁都想不到的低沉声,声线迷人:“怎么会拿不出证据,管家,你不是在东院有一座小金库吗?”话语不傻,可这傻兮兮的语气拿捏得格外精准。 众人只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玩自己的宇文凌晔忽然张了嘴,顿时被吓了一跳。 叶娉婷下意识的便看向他,只见宇文凌晔微微扬起唇角,勾勒起一抹媚笑,也正格外“无邪”的着望她:“娘子,我说得对不对?” 叶娉婷一愣再愣,这是什么情况? 东院?小金库? “啊……”叶娉婷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话。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仿佛傻了,他自个对戳手指,径自将戏码演下去:“我从前好像见过的,不过忘记是什么时候撞见的……好像是两年前……”顿了顿,道:“应当还在吧?” 叶娉婷迟疑着不敢相信宇文凌晔的话,他竟然知道这么重大的秘密?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不相信自己似的,顿时又是委屈的表情…… “娘子,你不信我?” 叶娉婷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信,我信……” 梁赞见自己的秘密竟然被宇文凌晔看似无意说出来,顿时急了起来:“王、王爷、您可不要乱说话。”脸色又青又白。 只见宇文凌晔装起傻来也不甘落下风,装得有板有眼:“管家,你敢说不是……还,还敢凶我。” 说罢,又详装要哭。 叶娉婷坐在一旁,看梁赞骂宇文凌晔,不悦的感觉又来了,这个梁赞又放肆,竟然敢在她的面前骂宇文凌晔。 凶狠的声音,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唔唔,傻子夫君都发话了,自然是假不了,管家,你才不要乱说话!” 苏德胜听着叶娉婷凶凶的骂人,满殿的混乱,他这才赶紧回过神来,快刀斩乱麻,撩了声:“来人啊,既然这样,去东院!” 梁赞一下子脸便白了,蹲了下来,打死都不去:“老奴不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昨夜连夜搬走的那些珠宝都搬去了东院的小金库里,那么多东西,就连前些年贪的钱财也都在里头,若是去,就糟了。 一个认罪,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叶娉婷快受不了这管家了。 心道,真啰嗦! 加了把火:“去东院,去东院,娉婷也要去看看。”叶娉婷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 言罢,也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宇文凌晔的手:“傻子夫君也随聘婷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并没有拒绝,反倒添了一笑:“好啊,好啊,和娘子一起去看看。”是他要的结果。 梁赞今日是跑不掉了,去东院只不过是眼见为实罢了。 从今日起,这睿王府他不想谁留,谁就得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寝殿出发,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并肩走在最前头,两个人皆是傻里傻气的,苏德胜跟在随后,剩下梁赞一脸颓败的被押在后头,到了东院的时候,苏德胜直接便下令将东院翻了个底朝天,搜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 东院里确实建了一个小金库,一坐库房,一打开,里头全是金灿灿的黄金,大块的金砖和银砖,珊瑚玉树、珐琅珍宝,玉器、字画,应有尽有,一下子便闪花了众人的眼。 苏德胜拿着蓝色小账册一件件开始对,看到那座狻猊香炉的时候,直哼了一声:“御赐给王爷新婚之礼,你也敢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证据在前,梁赞没话说了,山穷水尽,只连连道:“皇后娘娘一定会救我的。” 苏德胜哼了一声,直接下令押送往宗人府:“那你便等着皇后娘娘来救你罢!” 梁赞被重新押走后,所有人撤出库房,叶娉婷也走在前,宇文凌晔刻意迟缓走了几步,睨着眼看着方才苏德胜提到的那座狻猊香炉,略微出神。 铜铁做成,狻猊威武的模样,头上长着两个角,瞪着大眼睛,嘴巴也大张着,像是能吞人的兽…… 脑中蓦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这是狻猊,龙生的九子之一。”是那时叶娉婷给他的解释,熟悉的感觉。 他上前去,轻抚了两下:“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师子语。” 娉婷…… 唇边绽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这才又复而提步走了出去。 因为有宇文凌晔最后那番话,讨伐梁赞的局面一下子便由僵局扭转了过来,罪证确凿押走梁赞之后,苏德胜立即以总管的名义对外撤了梁赞的职,连同那个什么梁思得也被撤了侍卫总管的头衔,赶出了王府,一切做得干净利落,大快人心。 此刻睿王府正殿前的庭院中,苏德胜站在众人面前,清音与幽兰并立于侧首。 苏德胜杀鸡儆猴,撤了梁赞后乘热打铁,教训王府中的侍卫与下人。 “你们如今可知道王府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那些曾经给过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脸色看的丫鬟侍卫正低着头,一齐道:“知道了……” “再说一遍。” “奴婢、奴才们知道了。” 苏德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幽兰,继续道:“如今王府中没了管家,就请幽兰姑娘暂管吧,帮王妃打理睿王府中的事务,以后咱家会常常过来睿王府,看王爷与王妃的。” 幽兰轻轻应承下来:“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帮王妃处理好王府中的琐事。”这回睿王府中的大权就顺势落到小姐手中了。 苏德胜对这样的分配很满意,笑了笑:“来人啊,把管家的印章拿来,给幽兰姑娘。” 幽兰稳重的接过印章,一切尘埃落定。 远处,叶娉婷站在一边看着,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拉过了宇文凌晔的手。 宇文凌晔无心看善后的戏码,本来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清醒后的世界,看假山、亭台、楼阁、扶柳……却没料想到叶娉婷会忽然拉过他的手。 他眉心忽然一拧,颇不自在,傻里傻气的语气:“娘子,你要做什么。”兴许是清醒后早已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下意识的便问道。 叶娉婷刚顺利的除掉了梁赞,心情有些好,没在意他这样“白痴”的问题,她早已习惯这样牵住他的手。 随意扯过便往身边一带,笑意盈然:“除掉了梁赞,府中的管事大权交到了幽兰手上,咱们今夜可以有肉吃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没回答他原本的问题,倒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 记忆太多,对她的事记不清楚:“娘子,你多久没有吃肉了?” 心里另一道声音,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叶娉婷只是随意那么一说,却没想到宇文凌晔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多久没有吃肉了? 柔声哧笑:“傻子夫君,我与你开玩笑的……” 扬了扬唇:“前不久宴请芙侧妃与秦侧妃的时候才吃了,不过忙着给你夹肉,都没吃上几口。” 不过是事实。 叶娉婷想到他那个时候眼眶带泪满是感动吃肉的样子,又是心疼又好笑:“确实是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过肉了,这个算不算呢……”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给他这样的回答,眸光微微一敛,不说话:“……” 叶娉婷在他傻时确实对他很好,宇文凌晔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自苏醒的那一刻,看到她带着眼泪过来抱住他,口口声声对他道:我在呢,别哭,你别哭……我带你出火海。 还道:是是,是我放火烧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自那时起,他便对她没带什么好感情,纵火烧他,起因不明,他不乱定罪,但不代表不怪罪。 虽然她在他傻的时候照顾着他,谁又能肯定没带任何私心? 是真切的关心,又是狠心的将他丢到火里,如此矛盾。 宇文凌晔自然会在心底探究她到底真正想说什么。 骗取他的信任? 傻里傻气的声音:“娘子,你骗我……” 叶娉婷笑了笑:“没骗你,傻子夫君,我骗你做什么……” 她说的是实话,没出嫁前在叶府她吃穿用度都悄悄被叶柔姿与叶品茹给克扣了,剩下来的例银不过是能够勉强糊口,记忆里最后一次吃肉还是在七年前的那个泼墨作画的月圆节,其实如果不算那顿宴请,她是真的许久没吃肉了。 掰了掰手指:“大概七年了吧……”笑容渐渐变得淡淡的,蕴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因为不小心勾带起她那些回忆了,所以说话的语气添了几分低沉。 宇文凌晔听着,挑了挑英气眉宇,心弦蓦然被拨动。 同样的七年,呵…… 看来他这“傻”王妃,还是不受宠的相府庶二小姐。 道王王赞。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勒起来,莫名的感觉。 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回握住了她的手。 轻轻的。 这么微妙的力度,连宇文凌晔自己也没发觉…… 宇文凌晔自己拧了眉,其实叶娉婷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过得也并不好。 他不说话,静静站着,叶娉婷被他抓着,忽然心头就有了不该有的感觉。 完了……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又来了…… 悄悄的抬头,凝望着身侧的宇文凌晔,此刻他没有说话,一张脸也没有刻意冷着,只是微微拧着眉宇,那么真实…… 他此刻的样子,缺了点傻气,就像是她偶尔会看见他的极少数“正常”时的样子。 叶娉婷的心一下子便蓦然紧抽,快速的跳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脸一下子就没出息的蹿红了…… 红彤彤的,像是天边的云彩。 她本就长得秀色可餐,此刻红透了脸颊娇羞的样子更显得可人。 每到这种不自然的时候叶娉婷都必然别脸看向别的地方去,宇文凌晔见她不再说话,颔首看她,只见她脸上两道云霞,小鸟依人的站在自己身边,这红霞似乎还从耳根蔓延到了脖子上,一瞬间便让他失了神。 他方才做了什么了? 宇文凌晔怔怔的看向叶娉婷,仿佛听到了自己胸膛里发出的声响,两个人十指紧扣牵着的手也传来莫名的热度。 他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他不会轻易对谁动心。 更何况是在现在这刚清醒的关头上,叶娉婷仍在他面前装着傻,这一点便已是在欺瞒他,还有放火烧他之事。 所谓日久见人心,都还未日久,何来的人心?pxxf。 轻蔑的扯了扯性感的唇瓣,勾勒出一抹不恭的笑容,她不是挺强悍的么? 怎么也会羞怯了…… 揍侍卫、欺侧妃、除管家,掌家权。 无微不至,将他护得滴水不漏的叶娉婷,这样一个她……还会害羞? 宇文凌晔哪里懂叶娉婷的心思,他是因为原本的记忆回来了,心里装的事情多了,人也变复杂了,不再纯粹,所以感情也淡了;浑浑噩噩的那七年像是一场梦,和叶娉婷的相处则就像是梦里发生的故事,她忽然从梦里走到他的现实里来,不尽真实,所以他也难以动心……可对于叶娉婷来说,她一直面对的都是那样一个纯粹的他,与他朝夕相处,看他傻里傻气的讨人欢喜,与他走过每一个温馨而亲昵的瞬间,早已在不自不觉中将他装进了心里,自然会为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乱了心绪,红了脸颊—— 梨花:第四更了~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失去控制的睿王府 97全文字更新宇文凌晔本是想看严芙蓉与秦默歌自己爬起来,所以站在原地,不过这两个女人不仅没爬起来,还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既然她们有这个闲情看,他便站着不动让她们看。 只不过令宇文凌晔惊讶的是,竟然会在这乐茗居前的花园中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 叶娉婷的那声“凌晔……”一下子便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回头望去,只见同样出尘袅娜的身影站在花丛中,叶娉婷刻意装作一脸傻兮兮的,不过他一眼便看到了她眼里的惊愕。 宇文凌晔浓稠的眼眸微微一凝,她看到多少了? “娘子……”圣人书,制敌的最高境界是先发制人,扬了声:“芙侧妃和秦侧妃欺负我。” 宇文凌晔整个人装作傻里傻气的样子,委屈的看着叶娉婷。 叶娉婷原本是张着嘴与宇文凌晔对视,一双灵动的眼睛像是在探究,像是在想说什么,却没想到还没等她张口,宇文凌晔便已先找她求救了。 “傻子夫君……”声音缓缓而出,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宇文凌晔脚下趴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二人一同满脸幽怨的表情看着他,不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她们欺负他,反而倒像她们是受尽了他的欺负。pxxf。 叶娉婷拧起了眉头,微微一愣,只得缓缓挪步上前,讶异道:“傻子夫君,她们欺负你了?”语气中添了几分试探……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似乎有些不信的样子,眸光一敛,知道她定是看到了他方才的绝然的样子。 宇文凌晔眸光一敛,顿时详装委屈道:“嗯,她们欺负我了,她们骂我是忘八端的东西……” 什么……忘八端? 只见叶娉婷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起来…… 她原本是在试探宇文凌晔的,可话头忽然又被宇文凌晔带到了严芙蓉与秦默歌身上去。 叶娉婷也无心探究他了,她向来就是这样,在宇文凌晔的事情上极富原则,允许自己骂他傻,骂他笨,欺负他,但就是不能容忍别人欺诲他半分。 况且忘八端这么有失偏颇的话,秦默歌与严芙蓉竟然也敢拿来骂宇文凌晔? 叶娉婷脸上添了恼意,他本就是傻子,哪里会知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些复杂的东西? 这个词用到他身上,不是在生生刺他痛处,骂他傻子,骂他无知,骂他一无是处么? 她没医治好他,本就有愧意,严芙蓉与秦默竟然还拿这个取笑他…… 叶娉婷一下子便恼得不行,视线向下一斜,看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便,走上前便道:“芙妹妹、秦妹妹,夫君是‘忘八端’的异类,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她是真的生气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恶人先告状的一天,被叶娉婷这句话反问得怔怔然的,投向着宇文凌晔的幽怨眼神也收了回来。得然然们。 二人的目光有些闪躲,有些发悚,有些心慌,心想道,糟糕了…… 叶娉婷这个傻子又要发疯了…… 二人一下子便识趣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迅速,也没像摔得很严重的样子,再也没那闲心哀怨的望向宇文凌晔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脱身,一个宇文凌晔她们已经对付不过来了,再来一个叶娉婷,她们还要不要活了? “姐姐……”幽幽出声,尾音拖得老长。 “妹妹们,回答呀,夫君是‘忘八端’,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叶娉婷说话笑里带刀,可怕得很。 严芙蓉与秦默歌赶紧对视了一眼,知道叶娉婷真的生气了,她们的下场会很凄惨。 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答道:“我们……我们连‘忘八端’都不如……”笑比哭还难看。 “原来妹妹们也知道……”叶娉婷听着严芙蓉与秦默歌的回答,还算有是点自知之明,微微勾勒起唇角,这才满意道:“既然知道,那姐姐我就不多说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脸色一黑:“知道,知道。”知道她们是比“忘八端”还不如的东西。 二人虚伪的笑,一脸讨好叶娉婷的表情。 叶娉婷没好气的还是冷着脸:“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快走?” 听到了叶娉婷的逐客令,严芙蓉与秦默歌娇艳的脸上顿时又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走吧,能走好过被与叶娉婷继续纠缠,二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赶紧委身行礼告退:“那王爷、姐姐,我们先走了。” 二人默默咬牙切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芙蓉与秦默歌走了以后,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共同站在这花园之中,宇文凌晔望着秦默歌与严芙蓉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轻浮起浅带了一抹笑意。 她是如何一步步让这些女人这么怕她的? 真是件…… 不可思议的事情。 宇文凌晔在饶有趣味的笑着,却没想到叶娉婷骂完方才欺负他的严芙蓉与秦默歌后,也安静下来,片刻间不再说一句话。 此时周围寂静得很。 宇文凌晔原本脸上带的笑慢慢敛起,拧了拧眉头。 这个女人现在心里头又在想了什么? 只见叶娉婷缓了好久才又再出声:“傻子夫君……” “嗯……”宇文凌晔傻兮兮的轻应,却是在探究。 “这一次,真的是她们欺负你么……” 为何,她总隐隐约约觉得不是了?严芙蓉与秦默歌这样趾高气扬的脾性,怎么会趴到地上去欺负他?按以往来说,若是她们来软的不行,绝对会来硬的,何苦要自损形象去欺负他? 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么?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又再开始试探他了,眼波流转间一抹冷意一掠而过,然后是笑:“娘子,她们……她们骂我‘忘八端’后我才用手推她们的……”委屈的低下头,一脸认错的表情。“然后,她们就摔倒了……” 原来是这样? 继续道:“还有……还有……” 叶娉婷凝眸,急问:“还有什么?” “还有……她们骂娘子也是傻子。”胡诌。 叶娉婷一听这才渐渐把试探的心搁下,原来是这样……宇文凌晔也是颇护着她的,这样子就不难解释严芙蓉和秦默歌为什么会突然栽到地上去了。 不知为何,叶娉婷竟然又有些小感动起来:“傻子夫君……” 唉……惆怅的一声叫,牵起了他的手。 宇文凌晔刻意傻兮兮的又回应了两声:“娘子,我在,我在……” 叶娉婷这才手牵手的将他带回了寝殿。 她走在前头,他走在后头。 就在叶娉婷转过脸,看不见他脸上神情的时候,宇文凌晔脸上又扯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向来就是这样一个强大而又霸道的人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他人又如何得知? 一切不过是徒劳用功罢了…… 两个人走着走着,又蓦然十指紧扣,宇文凌晔像个小媳妇一般。 一直走到寝殿,回来的时候清音与幽兰也早已回来,在寝殿前候着叶娉婷了。 幽兰一见到叶娉婷便缓步走了上来:“小姐,苏公公方才处理完府内的事情后已经回宫了,说是要去将睿王府中的事报予圣上。” “嗯。”苏德胜没留下过夜叶娉婷倒没奇怪,“知道了。” 睿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势必是要让皇上知道的,更何况把梁赞送到内务府后,也要请旨处置,叶娉婷倒没多想。 宇文凌晔却是听的时候,深邃浓稠的眸光微微一变。 宫中,巍峨的殿宇鳞次栉比,高耸的宫墙有着朱砂一般令人触目的红色,威严的无尽蔓延到视线的镜头,白玉的栏杆、壁雕、九龙盘旋,日晷立于崇政殿前,暗影落于石盘上,显示现在的时辰是未时一刻。 皇帝在殿中批示朱红,宫中官职最大的御前侍奉公公江若海正侧首站于明德帝身边,捧着奏折伺候明德帝批阅。 一室的寂静,落针可闻。 明德帝一笔笔下去,奏折上头就添了一道触目的红痕,似是随意的问道:“听说今儿苏德胜去老九府里了?” 江若海急忙轻声答:“是,小胜子今儿过去了,方才已经回来了,正在殿外等着皇上您的召见。” 明德帝皱了皱眉头,将朱笔放下:“宣他进来。” …… 同样巍峨的宫殿,正处于后宫中最中央的位置,是凤鸣宫。 椒房殿中,一个上身穿金明浣纱绣玉五彩凤凰下衣穿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的女子正坐在软榻之上,女子神情浅然,眉目间都是淡淡的和色,颇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气势。 皇后阴氏年方三十有九,面容娟秀,并不是特别美,却颇有一番韵味。 此刻另一个太监正跪在她的身边:“娘娘饶命啊,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梁赞这么不经用,好端端的竟然到内务府里头去了。”说罢,自己狠狠的给自己抽了两耳刮子,“若是奴才知道他这么不成器,也不会推荐给娘娘了……” 阴氏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鼻烟壶,时不时拿起来凑近鼻尖闻一下:“已经不成器了,睿王府那边已经失去了控制,你说要怎么办吧。”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梁管家,暴毙了 97全文字更新小太监听说要问他怎么办,吓得又继续磕头:“娘娘……奴才……奴才不知道!” 好好的,这么多年都没事,谁知道睿王府里怎么就突然失去控制了…… 梁赞这些年在睿王府里头可是拿了大权的。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阴氏看小太监这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淡淡的“呵”了一声,笑出来:“没出事时你的主意儿还挺多,一出了事就与我说不知道,难道是想我把你交予七王爷处置么?” 七王爷…… 小太监听到了宇文凌翌的名号,脸色顿时都苍白起来,就好像被拖进了地狱里兜了两圈:“皇后娘娘!不要啊,奴才小顺子知错了,求娘娘开恩,娘娘……奴才有法子了,现在睿王府已经出事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如先将梁赞的嘴堵上吧,日后咱们再重新安插能干的人进去,奴才愿意去将梁赞的嘴堵上,将功折罪,娘娘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叩头,叩头,不断的叩头…… 阴氏虽然没说什么,还是那副笑笑的,一脸呵气的模样,但殿内的气氛早已不是如前的样子。 安静,沉寂…… 小太监头上不断冒汗,终于……pxxf。 蓦然,“吱嘎”一声响,椒房殿的殿门被宫婢打开,明亮的光线透亮了进来,带着未时日光特有的毒辣,殿内顿时烘进了暖气,将肃杀冰寒的气氛缓和了一点。 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玩味的讥诮:“母后又拿我的名头来吓小顺子了?” 皇后原本在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子,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宇文凌翌的声音,一下子抬起头来,淡淡的笑道:“是这奴才不懂事,太不成大器。”顿了顿,“睿王府的事,听说了么?” 提到睿王府三个字,宇文凌翌脸上讥诮的表情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笑意:“听说了,方才是从崇政殿过来的,听说父皇动了大怒,还下令严惩了睿王府中的下人,如今睿王府中的大权全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手上拿着,而那个小丫鬟的主人,还是前段时间父皇赐婚嫁进去的叶家二小姐。”一个傻子,两个傻子…… 把整盘棋局都毁了。 时那那他。皇后还在把玩手上的东西,浅声道:“如今这事已经引起皇上的注意了,若再要贸然的安插人进去,可就有些为难了。” 宇文凌翌还是那玩味的表情,冷冷的扫过地上跪着的小顺子一眼:“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么,一个梁赞无用,令娘娘如此为难,你将事情办成这样,还想要求饶?本王懒得处置你,你自己出去领杖吧。” 小顺子脸色一下子霎时便白了,从七王爷嘴里说出来的责杖从来不少于五十下,这一顿打下来这半生是要在床上度过了,擦了擦汗,罢了,残废也好过没了小命,好歹还能苟且偷生:“谢七王爷,谢七王爷!”没命的叩头。 七王爷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一副却之不恭的尊容,时时带笑,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自九王爷出事后,众皇子里皇帝最倚重的就只剩下他,满朝的风华无人能及,任谁都是将他当做了日后景台国的继位皇帝,自他嘴里吐出来的话都是金口玉言,令人不敢违背,也违背不得。 小顺子谢恩后连滚带爬的走了后,宇文凌翌那张满是笑容的脸这才冷了下来,笑意全然不见。 亦更是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以后你动怒想处置他们,别端拿出我的名号,末了人家还以为我贤王不贤,残忍嗜杀。” 这话说得语调平缓,像是一脉无垠的川流,却暗藏着狠意,似是在警告。 皇后拿着鼻烟壶把玩的手一滞,护甲不小心回戳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愣了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宇文凌翌,浅道:“母后知道了。” 两个人其实面和,心也不和。 宇文凌翌还是那副样子:“知道就好,若把我名声搞臭了,于你,于阴氏一族也没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继续道:“一人成帝,满门荣华,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轻浮起一笑,“你若安稳的想做皇太后,还是收敛一些。” 皇后淡淡的听着,终于冷静了一下,对他和蔼慈善的笑道:“皇儿说的是,母后知道了。” 宇文凌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将这个话题轻轻的掀过去:“现在睿王府里头的事,要如何处置。”似是想听听她的意见,“父皇不止下令严惩,还格外多命内务府拨了一笔款银给睿王府,生怕他在里头吃不好穿不好,活得不开心。” 轻笑了一声:“呵,似乎对那个傻子还心存希望,疼爱得很呢。” 皇后的带着珐琅护甲的手也一敲一敲,似是在沉思:“都傻了那么多年了,你父皇还是这般记挂着,当年那个宛妃还真是不一般的角色,念旧,一下子便念了半生,若说最初睿王有出息风华渐露便算了,如今都痴傻这么多年了,还不放过。” 七年,是很长的时光…… 长得让人都快忘了他原本没傻前是什么样子,长得都叫人放下了戒备心,觉得他不值一提。 “若叫母后看,母后倒觉得宇文凌晔这一步棋可以放一放了,梁赞在他府里,纵容下人对他拳打脚踢,他也没有半点反应,那么多心有谋算的臣子将女儿送进去,他也没有反应,若是按照他原本那傲然的性子,哪里能容得下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呢。” 宇文凌翌看似随意的端起了面前的茶,轻呡了一口,眼中暗色掠过:“你的意思是?” 皇后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比风月还美:“母后的意思是,要不然将他喊进宫里来看一看,试探一番,若真是无事就罢了,也不用再费心思重新安插棋子进去了,就你父皇现在对他的歉意,若是再让你父皇发现咱们对他不轨,小心咱俩的……”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扶了扶发髻上的凤簪,接着道:“更何况最近你几个哥哥们也不太平了,与其费尽心思去对付一个傻子,还不如先除掉那些不傻的。” 危机四伏,自让人寝食难安,谋夺帝位,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宇文凌翌将皇后的话听在了心里,毕竟后宫亦也如朝政一般,皇后能安稳坐在后位上二十几年,手段自然不容小觑。 “知道了。”他端起茶杯,又轻轻浅呡了一口。 喝完起身,捋了捋身上的亲王服饰,金玉做带,束在腰间,衣袍下摆是一只五爪金蛟,神态惬意的在玩弄着火球,秀气非凡:“让宇文凌晔那个傻子入宫的事情,就交给母后安排了。” 语罢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出去。 是夜,睿王府中。 叶娉婷为了顾及宇文凌晔的身体,刻意只点了寥寥几盏火烛,坐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书,宇文凌晔今儿似乎是被严芙蓉与秦默歌那番折腾吓到了,回了寝殿早早就上床歇息着了,现在偌大的殿内,只有她一人坐着。 叶娉婷在书上勾勾画画着,看得正出神,忽然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角,是幽兰走进来了。 “小姐……”幽兰刻意放轻了声音。 叶娉婷放下了手中的书:“怎么了?” “宫中有消息了……” 床上的宇文凌晔原本只是在装睡,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一下子便戒备起来,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面朝着叶娉婷的方向,凝神一看,透过幔纱隐约可以望见女子绰约的背影。 轻浅的说话声陆续传入他的耳朵中。 前头,叶娉婷看着幽兰,微微拧起了眉头:“什么宫中有消息了?” 今天白天里不才处理完梁赞的事情么?怎么又出事情了?出的是哪门子的事情? 幽兰声音压得低低的:“方才宫里传旨意来了呢,似乎是苏德胜公公觐见了皇上,皇上下令严惩了府里的下人,还加拨了一笔款项给咱府里,不日就送到,还有……”幽兰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拨钱是好事,叶娉婷蹙起了眉头:“还有什么?” 幽兰缓缓道:“还有就是,皇上下旨意,说要让王爷进宫去小住几天……” 什么? 叶娉婷听罢,猛然从软榻上跳下来,灯火暗暗的,看不太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有些惊讶,有些惊悚…… “皇上怎么会让王爷进宫去小住几天呢?”他就是在宫里头傻的,那是个伤心地,更何况若没猜错,自他傻了以后就没再进过宫,连封王的仪式都没办过吧? “来传旨的公公说,皇上这些年因为心痛所以一直刻意不召王爷进宫觐见,就怕看到了伤心,但这次出了梁管家的事情后觉得心有愧疚,况且恰时皇后提了一下,所以……” 叶娉婷的手紧张得握了起来,怎么又是皇后…… 难怪方才幽兰说话吞吞吐吐的。 “还有呢?”叶娉婷就觉得事情肯定还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如其然,幽兰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梁管家,暴毙了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越来越不像个傻子 97全文字更新梁赞……暴毙了? 早上才送进宗人府里,晚上就……暴毙了? 叶娉婷只觉得心头一惊,整个人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幽兰双手交叠在一起,似乎也是不安的样子:“具体是怎样死的大家都说不知道,宫里过来传话的公公也只是随口说说……不过,从牢里传出来的死因好像是……”幽兰顿了顿,“畏罪自杀……” 据说是因为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天理难容,死罪难逃,所以先自行了断了…… 叶娉婷听着幽兰的话,顿时心情急躁不安起来,连在房里兜了几圈:“怎么可能是畏罪自杀……”就梁赞这嚣张的性子,天塌下来他也未必会畏罪自杀,明明就是被人杀的。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叶娉婷是真的被吓到了,一直在房间里走个不停。 皇后这么强势,连梁赞都不放过,宇文凌晔若真是听他们的进宫去,肯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幽兰,我们能不能抗旨一次,不让王爷进宫去?” 幽兰低低出声:“小姐,不行……皇上都下圣旨了……” 叶娉婷这回不说话了,手放在裙摆上,手指握起,不安的交扣起来…… 宇文凌晔搁着层层幔纱坐在床榻里头,看着叶娉婷与幽兰两道模糊的影子,再看叶娉婷如狂躁的小兽一般在寝殿里兜来兜去,从东边走到西边,再从西边走回到东边,黑暗中的他也微微凝起了幽深晦暗的眸子,眼中似有清冷的流光泛过。 是要他进宫? 脑中蓦然闪现出了月光下巍峨的宫殿,熟悉的模样…… 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嘴角轻轻勾起,脸上浮现出一抹蔑笑。 “娘子……娘子……”他在床幔里头出了声。 叶娉婷还在外头心乱如麻的兜来兜去呢,心烦得很,蓦然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方才声音太大了,将他吵醒了:“我在呢,我在外头。” 他醒了就不便多说了,看了幽兰一眼,幽兰轻悄悄的退下。 宇文凌晔见她还杵在外头,只回了他的话,人还没动静,于是继续出声道:“娘子,你进来。” 人你你宇。黑暗中,他的声音自里头传出来,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叶娉婷一听,便顺着他的意思走进去。 下意识撩起了内殿与外殿间相隔的帘子,光线被帘子遮挡,一进去便是黑暗,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前路,一下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宇文凌晔不知什么时候早到她身后了,大手伸出,一下子便将她圈进了怀里头,顷刻间她的周围都是他独特的气息,叶娉婷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叫了一声:“傻子夫君,你……你……” 他这又是想做什么。 宇文凌晔将她紧紧抱着,姿势暧昧而温馨,下巴就轻抵在她的脑袋之上,低缓魅人的嗓音响起:“娘子,我听到你们刚才说的了……” 明人不做暗事,宇文凌晔干脆直入主题。 叶娉婷被他抱得头晕脑旋:“你……我……我们方才说什么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脑中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霸道的侵入她的口鼻之中,令她的心砰砰的跳。 宇文凌晔不知道她是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在装傻,笑了笑:“父皇让我进宫那件事啊。” 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 叶娉婷一下子慌了起来,以为他害怕进宫,进到那种危险的地方,轻声安抚他:“傻子夫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进宫去的,就算最后没办法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宇文凌晔听着她颇坚定的话,倏而在她脑袋上方轻笑起来,这个傻女人,真是搞不懂状况。 他根本就不担心皇后会在宫中动手脚,顶多会是在宫里小住的期间对他百般试探罢了,因为若是他又在宫里出事了,皇后难逃其咎。 浅拥着她,轻轻带笑出声:“娘子,其实我想进宫去,我好久没有见父皇了,也好想念父皇……” 低沉的声音,略微带着沙哑,诉说着真假难辨的思念。 叶娉婷原本不想让他进宫的心思万分坚定,结果被他这句话就轻轻击碎了,愣了半天,才问道:“凌晔,你想进宫去?” 宇文凌晔一双眼睛微睨着,在黑暗中像是在等待着猎杀猎物的兽,呼吸声缓缓的,轻逸出声:“嗯。” 七年了,他要进宫见见他的父皇,见见他的母后,顺便见见他那帮王兄们,以及……他在宫中的亲党,如今他清醒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要一点点拿回来,曾经加害他的人,他也要一一的奉还回去,而不进宫,单凭腻在自己这睿王府中,又如何能成事? 叶娉婷愣了愣,竟然没想到宇文凌晔本意是想要进宫去,有些迟疑的思虑了几分钟,最后才道:“好吧,那就进宫去,傻子夫君,我陪你去,保护着你……” 就算知道皇后怂恿让他进宫居心不良,就算知道宫里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就算知道前方或许荆棘遍布,危险重重,她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他,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叶娉婷说完后微敛起了眸,眸光清濯而坚定。 宇文凌晔则听着她坚定豪迈的话语,倏而在她脑袋上方轻笑起来:“好啊,娘子陪我去,保护着我。” 宇文凌晔忽然觉得清醒之后的世界,比没清醒之前有趣了许多…… 达成共识以后,宇文凌晔还是这样抱着她,不过叶娉婷被他拥着,却慢慢开始不自在起来,身子扭了扭,呼吸有些急,声音有些虚:“傻、傻子夫君……你能稍稍放开我一些吗?”试探询问的语气。 她要被她勒死了…… 虽然这种死法有些幸福,却也太窝囊了一些。 “哦,哦……”宇文凌晔详装反应过来,傻兮兮的笑了笑,下一秒,已经换了个姿势。 他心情有些小好,直接放开她,抱了起来。 “啊……”叶娉婷冷抽了一口气,惊叫声在偌大的寝殿里头蔓延,“宇文凌晔,你抱我起来干什么!放开我,放我下来……” 莫不是她答应让他进宫看看,他心想事成,太高兴了? 略微挣扎,“放我下来,别把我摔着了……”两只眼睛紧紧闭着,压根不敢看底下,他本就高,还把她抱起来,她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的高度,此刻感觉有些心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刻苦铭心之感…… 仿佛新生第一天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这么与众不同…… 没来由的心跳如雷,黑暗中一下子又红透了脸颊。 仿佛记起了那个同样漆黑的夜,她与他两个人一起躲在梁赞的床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忘情的拥吻,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吻得那么认真,抱着她的力度也像是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凌晔……”叶娉婷触景生情,一下子便张了嘴,轻轻的喊他。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头:“嗯。” 轻轻地:“快把我放下。” 语气中带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娇羞。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笑了,“嗯。”还是这个字。 径直将她抱到了床边,放到了床上,动作也不自知的温柔起来。 叶娉婷终于着陆,整张脸已经烧红得不行了,赶紧从他的臂弯中出来,捂着自己的脸,鞋子随意一踢,踢掉,咚咚咚的就急忙滚到了床榻里头,跑到了靠墙的那一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夜深了,睡觉!” 宇文凌晔脸上玩味的笑容绽得更开了,也跟着爬上来,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一下子放下床幔便抓住了她,扯过来,揽住。 一气呵成的动作又把叶娉婷吓了一跳,直叫道:“傻子夫君,你又想做什么。” 傻里傻气的声音:“没想做什么,‘睡觉’呀。”刻意咬重了那两个字。 叶娉婷又没节操的心跳加速了,不安的问道:“你睡觉就睡觉,抱住我干什么。” “抱住娘子,才好睡觉啊。”这话说得天真无邪,没脸没皮的。 宇文凌晔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装傻充愣的这一天,但确实挺好玩的,逗她的感觉一下子便让他上了瘾,就当是黑夜漫漫无事可为时的消遣罢了。 府里这些女人,监视他的,挑断筋骨,谋算他的,挫骨扬灰,总有一天他会全部处理掉。 至于叶娉婷,暂且留着玩玩一番,再废掉好了。 他咧嘴笑着,俊逸精致的面容上难得带上了一抹真实的笑容,黑暗中也将脸凑近了叶娉婷,吓得叶娉婷又怪叫一声,心神不宁的出声警告:“你再不好好睡,我就不陪你睡了。”威胁。 宇文凌晔早已不是原本那个傻子了,挑了挑眉:“好啊,不陪就不陪。” 叶娉婷还没来得及猜疑,他便已经覆身压了下来,吓得叶娉婷又一声惊叫,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宇文凌晔那张完美的大脸已经摆上来了,彼此又那么靠近,她甚至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呼吸声,不同于自己的那般急促慌乱,他的似乎平稳得很。 纵然是这样,宇文凌晔眼里也带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直接按住了她,不让她再挣扎乱动,循循渐进的引/诱:“娘子,我想轻薄你……” 叶娉婷听罢,直接面色一臊。 “咚――”不知何时早已挣扎到墙边了,激动的一别脸,一不留神就磕到了墙上去:“唔……”疼得她龇牙咧嘴。 挪回了头,又再“砰”了一声,磕到了床沿…… 头上顿时两个大包,羞得她直呼气。 宇文凌晔见罢,笑意更浓了,罢了,不玩她了,看她如此慌乱的样子,松开了手:“娘子,睡觉吧。” 这一瞬间,他的声音又平静得没有波澜了。 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自己就躺了下去,再也没理会叶娉婷…… 长夜漫漫,就剩下叶娉婷一个人睁着眼睛躺在他身侧,心里慌乱得很。 宇文凌晔这个傻子……似乎…… 越来越不像个傻子了―― 早起,晨,天幕好似刚拉开一角,叶娉婷熬过了一夜才终于等来了天亮,一睁眼便看到了睡在身边的宇文凌晔,一脸安静的睡容,剑眉英气非凡,她凝望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傻子的模样,哪里有傻子长成这样,想到了他昨夜的“无赖”,叶娉婷怔怔的伸出手,下意识的便往他那张俊逸的容颜触去。 宇文凌晔在睡觉,恍然间似乎感觉了身边有细微的动静,在叶娉婷还没伸手触碰到她之时,一瞬间便睁开的眼,戒备得很。 “娘子……”宇文凌晔倏而出声,深邃的眸光瞬间变幻,里头蕴着一股暗流:“你在做什么呀……”傻里傻气的问。 看着她的样子,似是天真又无邪。 叶娉婷被抓包似的,赶紧收回了手:“没、没什么……” 看他傻兮兮的样子,径自别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我只是,只是叫你起床而已。” 宇文凌晔迟疑的看着她,不再说话,听话起床。 又是日常的洗漱,叶娉婷刚细心的帮宇文凌晔打理好一切,幽兰就进来了:“小姐,宫里的车辇到了。” “什么?”叶娉婷一怔,没想到这么快。 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宇文凌晔,这才道:“知道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进宫吧。” 幽兰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叶娉婷怎么改变主意,这么爽快的答应进宫了,不好多问,只好遵循着叶娉婷的话,乖乖下去收拾东西了。pxxf。 所谓的在宫里小住,不过是住个三五天,所以也无需带太多东西,只需要收拾几件平常穿的衣服便行了,其余的东西,宫里应有尽有。 那厢清音与幽兰收拾东西,而叶娉婷却拧起了眉头,仔细的帮宇文凌晔换起了衣服来,一身亲王所穿的衣裳,玄黑色四爪龙纹朝服,袖口处针脚细密的用金线绣了云纹,佩上了象征身份的龙环玉佩,将他整个人衬得风华到了极致,叶娉婷看着他,怔得说不出话来―― 万更完~明儿继i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睿字封号 97全文字更新知道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会巳时到,宇文凌翌早已站在了高台之上等候着他们,看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下了车辇,看着他们二人平齐走着打闹,看着宇文凌晔傻里傻气的指着太和殿,像是什么都没见过般的问。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翌看着宇文凌晔如今的样子,紧抿的嘴角轻浮起一笑,里头有着可惜与嘲讽。 身后站着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道:“七王爷,要不要奴才下去试探一番?” 要下下这。宇文凌翌如鹰的眼眸里带了几分可笑的讥诮,看着底下玩闹的场景,摆了摆手:“不用了。”自有人去试探。 声音清冷而无情…… 一阵晨风吹来,他的衣袍随风掀起,吹得猎猎作响,令周围的气氛都犹如绷了一般,空气也凝滞着不流动…… 看了好半响,才利落的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前方,宇文凌晔还在和叶娉婷笑闹着,傻里傻气的问一些问题,例如为什么有些宫殿前会摆着铜做的凤凰……还有那些奇怪的铁兽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得勤,叶娉婷的回答得耐心,听得身边的小宫婢都有些烦了,加快了步伐。 睿王无权无势,只想早早交了这个差事。 走过宫道,终于走出了红墙后,宇文凌晔痴傻的表情才蓦然冷了下来,凝望着眼前的大殿,规格是后宫中的最高礼制,屋檐上的瑞兽立了一排,雕梁画栋,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凤鸣宫。 是凤宫。 宫婢见终于到了皇后的住所,终于可以摆脱这两个傻王傻妃了,赶紧委了委身,行礼告辞:“睿王爷、睿王妃,咱们到了,奴婢告退。” 叶娉婷听说到了,还以为是到了住的地方了,一抬头,只见巍峨秀气的宫殿出现在面前,远远闻着还有好闻的椒粉香,心想后宫中皇子住的地方怎么这样香,乍一看,竟然是皇后的住所。 讶异,张了张嘴刚想问,结果宫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款款前来的女子:“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茹苏姑姑,睿王爷、睿王妃,随奴婢来吧。” 叶娉婷下意识的牵起了宇文凌晔的手,心想:怎么来得这样快。 叶娉婷知道皇后提议让宇文凌晔在宫中小住一番肯定是有阴谋,却没想到皇后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一进宫甚至没等他们缓一缓就直接让人将他们带进了凤鸣宫来,杀得叶娉婷有些措手不及:“傻子夫君……” 叶娉婷不安的出声,这人生地不熟的,她真不敢像昨夜一样大放厥词说她保护他了…… 宇文凌晔本还在睨着幽深的墨眸看着那牌匾上的“凤鸣宫”三个字,果真一入宫便是旧地,神绪游离间听到了叶娉婷弱弱的声音,别眸看向她:“嗯?娘子……” 只见她一脸的惶惶不安。 凝着的眸眼里有了几分笑意,她昨夜不是挺豪迈的说保护他的么?怎么看起来有些怕了? “娘子,你在害怕?”声音里有几分笑意。 叶娉婷见宇文凌晔这般,心想道果然是傻子:“我不怕,待会你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走,不要乱说话,还有……不要乱……”叶娉婷暂时想不出来。 “知道了,娘子。”看她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叶娉婷眼皮一跳一跳的,牵着宇文凌晔的手走了进去。 不知心头为何跳得那么快,就像是待会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隐隐约约觉得这皇后热情得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叫茹苏的姑姑带路在前头,看他们两个走路慢吞吞的,回过身来:“王爷王妃走得快一些吧,皇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着用餐了。” 用餐? 叶娉婷心头一跳,果然呢…… 下意识便道:“姑姑,我们能不吃吗?娉婷还饱。” 万一在饭菜里头下毒怎么办? 茹苏没想到这个睿王傻妃竟然会说不吃?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浅浅的笑道:“王妃,今儿的晨饭是皇后娘娘刻意吩咐准备的,还做了睿王爷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怎么能不吃呢?” 是啊,怎么能不吃呢…… 堂堂景台国的皇后特意准备的,容得了不吃吗? 叶娉婷没想到宫里的人可比梁赞厉害多了,完全躲无可躲,只好“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眉头拧得更深了。 看皇后将梁赞安排进睿王府欺负宇文凌晔这事就知道皇后必定是不怀好意的,更别说皇后与那个什么七皇子是一族而出,前路艰辛,生死未卜…… 叶娉婷的眉头首战出师不利,只能拧着眉头,越拧越紧了,拉着宇文凌晔的手也不安的握得更紧。 宇文凌晔走在进殿的路上,感受着手上莫名传来的力度,这才发现她的小手里都是汗。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看样子并不是因为初进皇宫而紧张。 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难道真如她昨夜说的那样,铁了心要保护他了?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头,俯望着走在身边的叶娉婷,只觉得她一张清出水芙蓉的小脸好看得很,果然是固执得无话可说,也傻得让人无话可说。 大手顺势蓦然握住她,将她的手包围起来。 叶娉婷一下子便安心了。 茹苏一直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带到椒房殿中,椒房殿冬暖夏凉,现在是炎热的入夏,于是一进去便是一股沁凉的感觉:“王爷、王妃,进来罢。” 茹苏将殿门推开,请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进去。 叶娉婷怕里头有诈,稍稍推开了宇文凌晔一些,率先踏了进去:“好凉啊。” 茹苏在身后笑答:“这是酷夏避暑的地方,自然是凉。” 宇文凌晔也随之走了进来,只见一进去,里头的摆设还是七年前的样子,点的还是合欢香,唇角不自觉的勾勒起了一抹蔑笑:“娘子说的对,确实好凉。” 阴氏就在殿内看书,坐在阳光忽明忽暗的大窗子旁边,身旁摆了一个金玉满堂的玉树,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摩挲过书页,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她的身形终于有了动静,轻轻换了一个姿势,泄露出了她心底的躁意,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和气:“九皇儿来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阴氏熟悉的声音,挣脱开了叶娉婷的手,径直走了进去,层层帘子隔着,人未到声先到:“母后,凌晔来了。” 傻里傻气的声音,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仿佛不知道皇后是坏人一样。 皇后坐在软榻上的身子一歪,又有了细微的动作:“来,叫母后看看。” 言罢,她起身,打量着帘子外正穿进来的身影,七年不见,也不知道那个傻子变成什么样了。 只见珠玉帘子外映衬着一抹欣长的身影,隐隐约约看着便有不一般的气度,阴氏一下子便直了身,心悬起来,路走得这样好,摸不是清醒了? “母后。”躲也躲不过,更何况来到这里了,宇文凌晔就没想过要躲,进来得利落。 就差最后一道帘子了,他直接径直用手拨开,整张脸先进入了皇后的眼前。 阴氏望着宇文凌晔,一下子便惊了,她一直知道九王是景台国所有皇子中长得最好的,得益于他母亲宛妃的美貌,可是这么久没见了,他的俊逸越来越令人难以企及,眉眼间那魅人的神态,也越来越像已逝多年的宛妃了。pxxf。 她的太阳穴忽然就疼了起来,急忙用手去止了疼,和声和气道:“怎么来得这样晚。” 像是在关心他,怕他饿了。 宇文凌晔脸上带笑,看着阴氏,如何,见到他这张脸,是不是又要怕了,还是见他看起来不像是傻子,更怕了? 宇文凌晔不说话,也不回答,只是站着笑。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不像傻子,阴氏看着试探着,一时琢磨不透,心里更紧张:“别站着了,坐下吧。” 宇文凌晔这才看到面前不远处摆了一个大桌子,已经上好了座,他过去,随意挑了一个便坐下了。 身后,叶娉婷不知道宇文凌晔怎么突然就挣脱她的手进去了,心里急得不行,加快的步伐走进了帘子后头,一进去,看到一身金色凤曜衣母仪天下的皇后,顿了顿。 只见眼前的女人脸上满是和气,虽然不漂亮,但看起来极温和。 怎么样都不能将她与狠心、诡计多端的皇后画上等号。 皇后看了叶娉婷一眼,有些意外,但瞬间便笑了:“这是睿王的新正妃吧?”打量。 宇文凌晔心道不好,叶娉婷那个女人莫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傻掉了吧?她若露出马脚,他也惬意不到哪里去。 幸好,叶娉婷心里虽然忐忑紧张,不过在大事上不会犯懵,反而遇强则强,当下就傻了:“你是谁啊?你穿得好漂亮噢。” 多年没人问皇后是谁了,阴氏脸上挂着的笑滞了一下,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茹苏一看要出大事,立即上前来:“睿王妃放肆!这是咱景台国的皇后娘娘。” 叶娉婷这才眨了眨眼睛,装作天真无邪道:“那我要喊她母后吗?”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您是睿王的妃子,而娘娘是睿王的母后,你自然跟着喊母后。”这还是正王妃才有的待遇。 叶娉婷听罢,傻傻的喊了声:“母后……” 皇后在上头坐着,摆了摆手,黄金做的护甲熠熠生辉:“睿王妃不用太过于拘谨了。” 她是傻子,她与傻子计较什么。 看向宇文凌晔,继续把注意力搁回宇文凌晔身上,她今儿是要试探宇文凌晔的,没心思花太多时间在睿王妃身上。 凝视着宇文凌晔瞧,看久了只觉得宇文凌晔有些不安,他似乎在她的目光里有些瑟瑟发抖,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傻王妃,阴氏这才安了心,将手中的书完全放下来,护甲取下:“人都齐了,就吃饭吧。” 茹苏将叶娉婷带到饭桌上,坐在宇文凌晔的旁边,叶娉婷刚度过一个危机,此刻又开始不动声色的护着宇文凌晔。 皇后是最后坐下的,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堆精致的点心,有千层酥、凤梨糕、玉桂水晶包,还有一些熬了许久的粥,此刻正散发着好闻的香味,看起来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皇后的目光微微一闪,和气不见,添了几分算计的犀利。 “九皇儿自身子不太好后,就再也没进过宫了,这些年想母后吗?” 宇文凌晔望着她笑:“想。”想你去死。 “想也不知道送个信给你父皇,让你父皇允你进来看看。”成年皇子无召见不得随意进宫。 宇文凌晔装可怜:“我不敢进来,我进不来……梁管家管着我,不让我出来。” 皇后听宇文凌晔提到梁赞的名字,脸上一脉默默的温情起了变化,不自然的笑。 宇文凌晔继续傻道:“而且我也怕我傻,父皇见了我不高兴。”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阴氏听了他的话,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消融,笑了笑,继续试探着:“这是什么话,你父皇最疼爱的就是你,怎么会不高兴呢?虽然傻了,可你依然是我景台国的九皇子,是睿王,能得到‘睿’这个封号,怎么会觉得你父皇见你不高兴呢?” 说着说着,就提起筷子,将一个水晶包夹到了宇文凌晔的碗里。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看了碗里的玉桂水晶包一眼,心思千回百转,细细品味皇后的话。 因为疼爱,所以见到他就会高兴?他要怎么回答?更何况,“睿”这个封号…… 宇文凌晔猛然出声,傻里傻气回:“我的封号是‘睿’这和父皇的喜爱有关系嘛?还有,父皇为什么要给我赐号‘睿’啊……” 皇后一噎,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那是因为……”差点将那些上不得台面有违祖制的话说出来。 她总不能以皇后的身份议论皇子的封号,干涉朝政吧?更何况……她是皇后,是众皇子的母后,若是说“睿”字是明德帝寄意于未来皇帝的封号,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娉婷,你这笨蛋 97全文字更新只见阴氏轻悄悄的把嘴里剩余的话吞了回去:“那是因为……呵呵……”浅笑了一下,“你看,母后太久没见你了,都有些乱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呢。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伸出手,将宇文凌晔面前的碗又推上前了一些,和婉的样子:“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聊些别的吧。” 宇文凌晔详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点了点头:“好啊,母后想听什么。” 她想试探,他就顺着她的意思,看她要探到什么时候。 “你与睿王妃好不好?” “好……” “喜欢睿王妃吗?”想还还这。 “喜欢。” “与睿王妃相处得好吗?” 宇文凌晔张了张嘴,还是那个字:“好。” 好端端的,又让阴氏太阳穴没来由的一疼,他这般说话,她哪能察觉出他的异样?来来去去不过是痴傻的样子,总是这般,让人无可奈何。 一旁的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与皇后一问一答,也将心撩了起来,听到他说喜欢她,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可又怕他再口出惊人之言,到时候冒犯了皇后怎么办?她可以装傻对付过去,那他呢…… 傻兮兮的,说话都没个正准的…… 叶娉婷额间已经沁上了细密的汗。 一个桌子,席间三个人,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宇文凌晔还是那般傻傻的笑着,他笑得好看,皇后却时时觉得分外碍眼。 随意聊了许久,阴氏盘问不出想要的结果,细长包养得宜的手指提着筷子,犀利的眸光扫过眼前的糕点,微微一笑:“说了这么久,都饿了,还是先吃东西吧。” 宇文凌晔听着,心里带笑,乖巧的低下头,准备再次顺着皇后的意:“嗯,凌晔肚子也饿了。” 只见就在他拿起筷子准备吃的那一刹那,蓦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碗竟然是一个小银碗,与叶娉婷的瓷碗、皇后的玉碗都不一样! 更令他眉心一蹙的是,此前不久皇后亲自动手夹进来的玉桂水晶包已经与银碗有了反应,盛放着水晶包子的那一片地方已经开始浅浅的发黑。 水晶包里有毒…… 宇文凌晔看了半响,拿起筷子,夹了起来……迟迟没有吃进嘴里。 他明知道有毒,但傻子又如何知道?傻子不会看…… 七年了,皇后的手段越发越高了,不仅在与他闲谈之间探究,还走了这一步险棋。 她似乎是无所谓毒死他的。 毒死了,一了百了,毒不死,正好探出满意的结果,知道他在装傻,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除掉他,仍旧是死路一条。 宇文凌晔在不动声色间已经做了百种思虑:“母后你也吃。” 阴氏含笑看着他:“没事,这些都是母后让人特意做给你吃的,你先吃,母后随后再吃。” 阴氏这话说得明显,让他没办法再推。 只见宇文凌晔拧起了眉头,银筷子夹着,果不如其然,筷子也在渐渐变黑了…… 叶娉婷本是注意力全在皇后身上,看皇后紧紧盯着宇文凌晔,笑得不怀好意,她的心就紧紧提了起来,再等到她让他吃东西的时候,她的心更悬得不行,方才在门外与茹苏的对话还犹在耳边响起:今儿的晨饭是皇后娘娘刻意吩咐准备的,怎么能不吃呢? 她的眼皮跳得不行,把头微微一侧,看向宇文凌晔,见他一直傻兮兮的提着筷子,筷子间还有一个水晶包子,是方才皇后熟络夹进他的碗里的。 他似是在打量,很是好奇这么漂亮的点心是怎么做出来的…… 叶娉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手中的银筷那一端,已经有些黑了。 “凌晔!”叶娉婷一心急,惶然叫了出来! 顿时满殿都是她的声音。 阴氏正等着宇文凌晔吃呢,忽然出现了叶娉婷的声音,坏了她的事,和婉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叶娉婷的身上:“睿王妃又怎么了?” 叶娉婷紧张起来,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紧紧扭在一起了:“娉婷……娉婷也饿了。” 皇后笑,指了指另一个盘子:“饿了就吃这个吧。”似是无意的说道,“这份千层酥也不错,母后猜你应当喜欢。” 叶娉婷笑了笑,顺意夹了一块,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好。 其实她方才情急之下的喊声是想告诉宇文凌晔,叫他不要吃,皇后娘娘准备的东西不能吃,银筷都变黑了,肯定是有毒,只是不知这毒究竟是让人迅速暴毙,还是出了这凤鸣宫再暴毙罢了。 也或许这毒还会潜伏很久,一直等到宇文凌晔在宫内小住一段时间,出了皇宫,回了府……再病发…… 无论是那一个结果,都是她不想的! 她说过她会保护好他!所以宁愿她出事,都不能让他出事。 轻轻的出声:“傻子夫君,把你手中的水晶包子给我吃吧。” 眸子里已经缓缓有些水雾了,心都纠结到一起了。 宇文凌晔还在打量眼前的水晶包,人看起来没有异常,表面不露声色,却也是已经迟迟不吃了,听到了叶娉婷的话,让他给她吃,嗯,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有毒,叶娉婷挨着,若是立即暴毙,他也能忽然跳起来,大叫娘子,你怎么了,然后指着皇后,控诉她下毒,逃过一劫。 “娘子,你想吃?”宇文凌晔天真无邪的看着她。 叶娉婷早盯着这包子许久了,眼带雾气的缓缓点了点头:“想吃,娉婷想吃。”宇文凌晔,你这个笨蛋…… 宇文凌晔笑了笑,将水晶包子放到了她的碗里:“娘子,那你吃吧,我留给你吃。” 皇后看着他们俩,没想到她给宇文凌晔夹过去的玉桂水晶包子竟然就这样到了叶娉婷的碗里,真是夫妻新婚,燕雀情深。 明德帝有多久没有对她这个样子了…… 想当初她新婚的时候,那人也曾经这样待她过,只要她说想要,他立刻就会送到她眼前,只要她说她想吃,哪怕是策马千里,他也会举国寻来给她。 皇后的眸光一下子便变得浓稠起来。 胃口全无,放下筷子,看着他俩:“吃吧。” 叶娉婷看着到了自己碗里来的水晶包子,害怕皇后又再重新夹什么给他,赶紧把自己碗里的千层酥给他:“傻子夫君,你来尝尝聘婷的,娉婷把你水晶包子吃掉了,还给你这个。” 傻兮兮的语气,却带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真心。 她眼中的雾气,一下子便让宇文凌晔疼了心,他挪过了眸:“娘子真好。” 叶娉婷已经在心里哭了,他若真的懂她的好就好了,那样她也不枉陪他走了这一遭。 若她真的出事了,不知道依他这傻乎乎的性子还能记住她多久。 三天,五天,三年,还是五年…… 阴氏的目光还在停留在叶娉婷身上,叶娉婷内心挣扎了一会,终于拿起筷子,夹了起来,放到了嘴边。 明知有毒,还要吃下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叶娉婷不知道…… 她竟然也有一天,会为一个人做这样的事,甚至为了他,连自己都不顾。 这一刻,她心里某一种感触清晰得很,心头的一抹怅然,像是床头的月光,清亮而带着一些凄凉,最后看了宇文凌晔一眼,张嘴,准备吃掉…… 宇文凌晔恰好也在这一瞬,又重新将眸子挪了回来。 两个人的视线对到了一起,叶娉婷眸子里的难过一下子便撞进了他的心头里来,宇文凌晔下意识的便凝起了幽深的墨眸,这一刻,眼里的冷酷已全然不见,冰雪覆盖的天地被她的暖流给融化,叶娉婷对他笑了笑,像是在告诉他:她没事。 宇文凌晔眼里出现了轻蔑与气恼,还在逞强。 现在没事,吃下去,很快就有事了! 宇文凌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忽然心里就堵了一股气,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还是那清淡的样子,拿起了筷子直接将她筷子里的水晶包子夺了过来:“算了,不给娘子吃了,你总是不吃,我替你吃。” 语气显得有些气恼,像是在怪叶娉婷动作慢吞吞。 说着,冷冷的看了叶娉婷一眼,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阴氏一直不说话的看着他们两个,眉目传情,恩爱得很。 看得阴氏也心头一堵,搁在碗上的筷子被她一提,丢掷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罢了罢了,都别吃了,定是母后这边的东西不合你们胃口,来人,都撤了吧。” 都撤下去,谁都别吃了,眼不见为净。 阴氏永远是那幅和婉的样子,始终挂着大度的笑容,一身母仪天下的风范,就连发火也这般令人难以察觉。 茹苏跟在她身边二十四年有余了,从她嫁进皇宫那天起就跟在她的身边,自然清楚主子的脾性,此刻站在外面,听到了阴氏的话,心想不好,赶紧进来,看都不看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一眼,急忙就将桌子上的东西端走:“如芳、如贞,进来收拾东西。” 不过片刻,桌子上的东西已经全然被撤下,阴氏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冷冷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唇瓣轻启,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两个傻子面前,她连装和蔼都懒了,离了桌子,又复而回到了软榻之上,护甲带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再重新拿起书来:“把这合欢香,灭了吧。” 已经全然不当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存在了。 茹苏处理掉那些糕点回来后,倒了一碗水,泼进香炉里去,香味一下子便淡了,毕恭毕敬的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请了出去:“娘娘累了,要休息了,奴婢送睿王爷与睿王妃出去吧。” 叶娉婷愣愣着,全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危机解除了,心里一颗悬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下,笑了笑:“好啊,母后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母后了,你带我们回住处玩吧。”pxxf。 茹苏尴尬的笑了笑。 宇文凌晔则一言不发,云淡风轻的眸眼中多了几分浓稠,越来越浓了。 傻兮兮的告别:“母后,凌晔走了。” 说着,穿出了帘子,身后传来阴氏不悦将书卷丢掷在小檀桌上的声响,“啪”了一声,沉闷得很…… 本是要刺探宇文凌晔,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二人刺激了好一番――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出了凤鸣宫,茹苏随意遣派了两个宫婢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送回了在宫内的住所,因为宇文凌晔好几年没有进过宫来了,所以在宫中早已没了常住的地方,这一次入宫小住下旨得突然,所以只能让内务府暂时随便腾了一个东暖阁给宇文凌晔。 东暖阁在御花园的最右侧,与凤鸣宫相隔好远一段距离,于是宫婢带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七拐八拐,拐了好久才拐到了住的地方。 “睿王、王妃,东暖阁到了。”宫婢浅浅盈笑,态度恭和有礼。 叶娉婷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姐姐。” 睿王妃喊宫婢姐姐,这可使不得,两个宫婢只得连连谢恩,然后急忙退下。 宫婢退下以后,整个东暖阁只剩下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两个人了,因为这次入宫幽兰与清音也跟着来了,所以就不需要加派其余更多的宫婢,叶娉婷也眼不见为净。 此刻看着东暖阁的环境,四处都种着幽静的兰花,暖阁的左右两侧还有两棵树龄超过百年的东槐树,枝繁叶茂,一下子便将东暖阁遮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幽静独立的庭院,比起凤鸣宫里头的巍峨,好多了。 叶娉婷笑了笑,地方虽然偏僻,却是好地方。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侧,也同样看着眼前的东暖阁,不过心思却更多放在了叶娉婷身上,不断想着方才的那一幕,不说话,眉眼间似乎酝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怒意,还未消退,似乎连自己也不解。 叶娉婷的心情已经轻松了,总算平安无事的从皇后的地盘出来了,看着眼前的美景:“傻子夫君,这宫里真好看。” 宇文凌晔看她还有闲心赏景,站在她身后,一下子便伸出了大手将她圈了起来:“你这笨蛋。”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消失的七年 97全文字更新叶娉婷本是看着美景,好好放松放松,调节方才在凤鸣宫中的紧张心态,难得来了兴趣与宇文凌晔说宫中好看,却没想到身后的傻子已经发疯了,记忆重叠回昨天晚上,他似乎也是这样在她身后狠狠一捞,将她捞入怀中的。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叶娉婷一下子便惊了声:“傻子夫君,你要干嘛。” 这可是在宫里,青天白日的,不是夜深人静的在寝殿里,这样亲昵的动作似乎并不合适,人多眼杂啊……pxxf。 叶娉婷一下子便急了:“你快把我放开,这儿人多,叫人看见了不好。” 到时候又误以为他睿王不仅傻了,还变成登徒浪子了,这样成何体统,于他不好。 宇文凌晔现在只想将她抱着,哪里管她这么多,略带惩罚性的加重了力气:“娘子,让我好好抱抱,我好怕。”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怕什么,他不过是经历了一次生死的抉择而已,明明就是他选择将水晶包子给她的,可是看到她真的夹起来,果真要帮他扛下这一切,他的心竟然忽然不受控制起来。 从前的记忆忽然在他脑海里交叠,仿佛又看到了新婚之夜,她被人抬着送到了他的床上来,深夜里,看到她忽然清醒,还看到她捂了捂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她伤得不轻,一脸发疼的样子……他还记起了新婚第二夜,他被人带着要去正殿,结果被那帮奴才踢得浑身发痛,连好看的眉都紧紧拧着了,是她疯了般傻兮兮的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手里还拿了两块石子,狠狠的朝那些人身上砸去。 他仿佛还看到她教他如何踢人,一声声教他道:对,就像这样,然后狠狠的朝那些侍卫踢去;记忆里的她还牵着他的手,在他最害怕的时候,将他一步步的带回到了寝殿里头来;宴请府中侧妃侍妾的时候,饭桌上她替他夹肉,那一双清濯的眼睛笑得也分外好看。 他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些瞬间了呢,全部仿佛不受控制的往他的脑海里钻,宇文凌晔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叶娉婷这样被他抱着,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说:娘子,让我好好抱抱,我好怕。 她的心一下子不受控制的颤动了起来,这一刻有说不出的感动:“凌晔……” 值了,她方才在凤鸣宫里头为他做的那些,真的值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付出”被人“知晓”还要让人觉得圆满? 叶娉婷笑中带泪的转过身,主动拥抱着他:“傻子夫君,你才是笨蛋,娉婷说过会保护你,你要相信娉婷才对。” 她说得认真,就像以往那些日子中她每一次说要保护他时那般认真…… 这样的诚真一下子就刺痛了宇文凌晔的眼,只见他大手一用力,又将她扳过身子,从背后拥抱着她,不让她面对着他,不让她有机会看清他的表情…… 宇文凌晔身子一斜,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将叶娉婷也往后带,两个人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头上是虬曲的树枝,风吹过,上头的枝叶就开始簌簌作响…… 宇文凌晔拥着叶娉婷,叶娉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此刻呼吸起伏沉重,不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胸里的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两个人彼此都不再说话。 只是宇文凌晔拥着她,不断感受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味,是女子独有的味道,能迷惑男人的心智。 他的心一下子就燥热起来,缓缓的低下头,置首于她的脖间。 她的头发也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发丝乌黑顺滑,犹如黑色的锦缎,在这刻的阳光下有种耀人的美丽…… 宇文凌晔不自知的喷洒了一口热气在叶娉婷的脖间,惹得叶娉婷原本就心跳如雷的心更加的难以平静,心里头就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让人无措:“……” 沉寂,安静……仿佛在这个祥和的环境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漂亮的景色都成为了他们的背景,不时响起的鸟叫声、头上摇摆婆娑的树叶,光斑从叶间洒落下来,有些映在叶娉婷素色的裙摆上。 他的气息这样的清晰,带着成年男子的霸道:“娉婷……” 她精致的锁骨因为呼吸的急促而也在不断的起伏,对于他像是一种召唤与诱\惑,宇文凌晔闭上了眼睛,想要亲吻下去,整个人慢慢低下头,她的发丝与他完美而精致的脸相擦而过,宇文凌晔脸上的皮肤本就比女子还要细腻,这一刻与她的发丝相触碰,竟然没有半分违和感,不过…… 就在宇文凌晔要吻下去的那一刻,他欣长的身姿徒然一震,停了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宇文凌晔原本沦陷的目光又变得清明起来,带着惊愕,他竟然差些被她诱\惑得失控了。 放开了叶娉婷。 叶娉婷原本察觉他要吻她,心都提起来了,紧紧闭着双眼等待着他的轻柔,结果那炽热的气息蓦然一停,又继而重新远离了她。 她睁开了眼睛:“凌晔?” 宇文凌晔冷静的出声:“娘子,你头发上有小东西。” “啊?”叶娉婷愣了一下,头发上有东西…… 所以他方才是在帮她取下东西而已?不是要吻她? 叶娉婷的脸突然一红,她到底是怎么了……被他折腾得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出声问道:“那现在弄下来了吗?” 宇文凌晔已经重新换上了痴傻的笑容:“弄下来了。” “哦哦,弄下来就好……”叶娉婷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觉得一颗心……竟然……蓦然……失落得很。 小脸也悄悄爬上了红霞,心里狠狠的骂自己:叶娉婷,出息点。 宇文凌晔看她的表情与反应,又是笑了笑,将她的手牵起:“娘子,这里好漂亮,我们进去暖阁里面看一看吧!” “好啊。”叶娉婷看他一脸开心的样子,又将方才的事情抛到爪哇国去了,只好陪着他闹,同样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宇文凌晔将她拉出了这片园林,进入前方的东暖阁,他走在前,她走在后,在她看不见的前方,他的眉眼已然全部冷了下来,连握着她的手,都少了之前的温暖。 进入东暖阁后,清音与幽兰早在里头了,正在打理从睿王府里带来的物什,叶娉婷看了看屋里头的环境,还算不错。 清音第一次进宫,于是欢欣的走了上来:“小姐,这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听说这东暖阁原是一位表郡主住的,现在腾出来给咱们小住,也不算失了礼仪。” 郡主与王爷,也算是攀带了些亲戚,至少地位相差不会太多…… 叶娉婷看了周围一眼,檀木做窗,花榈木做桌:“傻子夫君是睿王,自然不会差太多。”而且皇后也顾及着面子,断然不公然亏待他…… 因为心里还失落着,叶娉婷也没心思应答,随便扯了几句就没再扯了。 不过这一刻,宇文凌晔却忽然有了变化,似乎是听到了旧人的名字,脸上的冷然消匿,换上了另外一副更加深沉莫测的表情。 “娘子,我累了,想睡觉了。”冷不丁的,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娉婷愣了一下:“这就困了?” 望着宇文凌晔的眸光里,似乎有不解。 只见宇文凌晔顿时一副确实困了的样子,叶娉婷想想,昨儿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确实睡得不沉,没拦他:“那就去睡觉吧。” 她绽出一抹笑来。笑到到着。 宇文凌晔傻兮兮的也朝她笑,转身进入了暖阁的里间中,顺势将门关上了。 走进里间以后,宇文凌晔脸上痴傻的表情蓦然卸下,望着四周的景物…… 装饰文雅,带着一些秀气,墙上挂着几幅书画,是王羲之的,他冥神看了好半响…… 七年了啊,连东暖阁是她最原本的住处都忘了。 在景台国有一件奇事,就是当初八年前那场盛大的纳妃仪式,年过半百的明德帝坚持纳了一位年仅二八的表郡主为妃,二人相差年岁几乎让人侧目,但事后却宠爱得很。 只是七年了,早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宇文凌晔望着墙上的字画出神,忆起旧事,笑了笑,早已恢复了原本轻蔑蓦然的模样…… 似乎这世间的事,没有多少能装进他的眼眸里去。 仿佛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停滞了的七年,消失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他收了收自己的手,合拢了掌心,发现现在似乎手中残留的只有叶娉婷的余温了。 不知为何,脸上的神情又变轻缓了一些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承德宫遇故人 97全文字更新清音站在叶娉婷身旁,看着她发困的模样:“小姐,要不你就先进我们的偏阁去歇一歇吧。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叶娉婷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没事儿,坐一会就好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困,就是这东暖阁的风吹得人太舒服了,让她都有了些许倦意。 别过眸,远远的望了望那扇紧关的门,头一歪,又靠在窗边上了…… 其实,宇文凌晔早已不在里头。 下午未时的阳光正好,不是太毒辣,也不是太阴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有些和煦的味道。 宇文凌晔从窗台跃出了东暖阁,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东暖阁的后头有一条路,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 宇文凌晔依照着记忆,沿着这条偏僻少人的宫道走向出了东暖阁,因为七年未进宫来,他那张原本宫人皆熟悉的面容已经被人渐渐淡忘,此时宫道两旁值守的禁卫军见到他却不认识他,只是看了看他身上的玉冠华衣,稍行了个礼。 一条路,站立寥寥数人,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宇文凌晔目不斜视的走在这笔直的路上,两旁高耸的宫墙将各宫各殿隔了起来,衍生出了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景色。 清寥与寂寞,巍峨、威严与无情。 循着这一条宫道直直走到底,便是承德宫,是他当年在宫中留宿所住的地方。 宇文凌晔冷了一张脸,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去曾经的故居看一看。 一条路走了莫约三刻钟,直走到了尽头,宇文凌晔这才远远的瞧见了眼前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殿宇,金色的琉璃青瓦,白玉石做的基台,单檐攒尖的方形殿顶,仍不失当年的风采…… 如此崭新。 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恰好身边有宫婢路过,随手便拦了一个宫婢,迟疑问道:“如今承德宫谁在住?” 小宫婢被宇文凌晔这么一拦,忽然吓了一跳,待看清后才缓过神来,以为是哪位不知名的王爷,行礼答:“回王爷,如今的承德宫没有人住,不过王爷您还是不要去了,那里七年前曾莫名失过火,将九王爷烧傻了,皇上在盛怒之下命人修缮好了,之后……便禁封起来了,禁止任何人再入内。” 这样? 宇文凌晔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了一些,抬头遥望了宫殿一眼:“你下去吧。” “是。”小宫婢连叩了两个头,这才连忙退下。 宫婢走了以后,这原本就冷清的地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旧人,旧事,旧时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让他进去。 宇文凌晔在外头看了一会,驻足凝望,看着这琉璃殿顶,看着这玉石台阶,看着汉白玉石做的柱子,一共二十根,还有那在阳光中仍泛着金光的鎏金的宝顶,赏了半响,这才提步重新走了上前,一共三十二个台阶向上,每走一步似乎时光都在倒流。 七年了,只见此刻眼前的景物,虽然修缮了一番,但还可以看见当年大火的痕迹。 殿内,似乎当初那批珍贵檀香木已经被烧尽,里头已经没了熟悉的香气,殿中没有任何摆设,有的只是空空荡荡的一个空壳。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凝起了眉头,仿佛它的衰败也象征了他的陨落,一切就如此赤.裸裸的呈现在了面前。 宇文凌晔凝望着此地,忽然有些伤神…… “禁止任何人再入内……”宇文凌晔轻念着方才宫婢说的话,转身在偌大的空殿中辗转,熟悉的朝右拐了几步,走进了自己的寝室中来,只见当初与黑衣人打斗的地方正赫然呈现眼前,那些刺目的画面又在脑中回放。 宇文凌晔情不自禁的走到了窗台边,依着记忆力的样子摸着边上的白玉雕栏,望着前方,窗外是无尽延绵的殿宇,太和殿、中宫,景德宫,联袂大片的景色都在眼中,这承德宫曾是宫中皇子最趋之若鹜的住所,如今空置,他眉宇间终于似乎有了浅浅的触动。 今日若不是再次踏进了宫中,他也不会心血来潮的想要来这里看看,只见来了以后,发现有些东西,还不如不见…… “唉。”宇文凌晔触景生情,安静的站在窗边。 虽然此刻殿内空无一物,但在这样奢华精致的地方,仍衬得他背影脱俗,犹如天上的神祗,忽然降临在这里。 苏澜依拿着一把扫帚,轻轻走钻从外头进入承德宫的暗道,暗道通往大院,依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以随意到这些地方来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她进到了承德宫的正殿时,轻软的鞋底踏在黑曜石铺就的地板上,顿时发出了细碎的脚步声,但往常只有她一个人来这里,所以此刻也就无所谓了。 扫帚轻轻扫着,纵然地上没什么灰,“簌簌”的轻响声传了出去。 寝室内,宇文凌晔正在凝神眺望殿外的景色,忽然外头这一抹细碎的声音就蹿进了他的耳中,记忆重叠,当年的黑衣人仍让他不耻到现在,他立即警觉出声,问道:“谁!” 目光顿时充满了杀气,声音低沉而磁性,回荡在空荡的大殿内,余音绕梁不绝。 苏澜依原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过来打扫,听到了这一声轻喝,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也一落,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宇文凌晔原本只是怀疑有人,听到了这声轻响,更加确定有人,于是整个身形一掠,瞬间已经出了殿外,眉头一皱,便立即伸出了手,狠狠掐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他来承德宫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 只见来人似乎穿着一身妃嫔的衣服,布料却是最下等的绣锦,女子声音惊颤得发抖,连声求饶:“我只是来打扫的,你放了我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音调,却带着惊慌,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宇文凌晔愣了一下,幽深冷冽的眸子也一凝,仿佛是不可置信,竟然在这里听到了旧人的声音…… 今日不过是他进宫的第一日,也不过是他刚苏醒后没几天的时间,何故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是谁?”宇文凌晔冷声问。 那女子听到了他的声音,惊慌的抬起头来,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身影也一滞,竟然是……她。pxxf。 苏澜依本以为自己擅闯禁地被发现,所以一直紧紧低着头,却也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宇文凌晔。 她惊颤声的出声,似是不可置信:“九王……” 喊完后,立即改口:“晔哥哥……” 本来她喊九王的时候,宇文凌晔还没有反应,似乎是最平常的相见,却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喊他的名字,仿佛那些年前一般,她跟在他的身后喊他晔哥哥。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沉了声:“澜依。” 苏澜依忽然疯了一般,脸上带泪:“是我,是我,我是澜依,晔哥哥,你还记得我。”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眸中也有了异样的情感,掐在她脖子间的手也缓然松开:“记得啊,你是苏贵妃嘛。”已然是痴傻的样子。 苏澜依望着宇文凌晔,似乎被吓到,不可置信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还有他刚才掐出来的红痕,眸光变化间已经眼中酝了泪,惊怕道:“晔哥哥,你醒了对不对……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过依依着。她一脸哀戚的表情,奈何宇文凌晔却是一脸的冷然,纵然方才一瞬间有惊诧,但已经如数隐藏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在这宫殿中坚持打扫了三年,为的就是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容许宇文凌晔将她疏离隔绝在世界之外:“晔哥哥……” 宇文凌晔看着她,听着她的叫声,只浅笑了一下,没有应答。 她依旧聪明,只是聪明没放到他想要的地方。 苏澜依,她便是东暖阁原来旧时的主人,景台国的表郡主,八年前那场盛大的纳妃仪式便是为她一人而办,他出征当年,她爬上了他父皇的龙床,一下子便被封为了苏妃,之后一年,又获帝宠,破例封为四妃之首,赐号苏贵妃。 如今七年过去了,她长得越发娇美,却似乎失了盛宠。 看来一场大火,不止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既然被她识破,宇文凌晔便也就不装了,只是冷然道:“你别再喊我晔哥哥,我早已不是你的兄长。” “晔哥哥……”苏澜依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有些后怕。 她一直都知道宇文凌晔的性子,他是那样强大的一个人,从来就是让人琢磨不透,可她总凭着对他的熟悉,屡屡去猜测他,并且每每得手,在外人看来他也对她极好,甚至是与众不同的! 她也知道,宇文凌晔最初对她一定是特别,毕竟她这般好……当年她也对他很好! “晔哥哥……” 他一定是生她气了,她只不过是等不及他成王,所以想赶快为后罢了……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错了啊!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宇文凌晔失踪 97全文字更新苏澜依一声声喊着宇文凌晔,声音里带着哀求,想要宇文凌晔搭理她,想要重新变成宇文凌晔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可惜似乎一切都不可能了。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无论她怎么叫,只是这样疏离的看着她,仿佛两个人之间不曾有过往似的。 他眼里仿佛什么都没装,只盛着冷然。 苏澜依越看越怕,她怕极了宇文凌晔不认他,她现在只能依靠他了啊…… 好不容易等来了他,好不容易还等到了他不傻,好不容易等他恢复了原来的风华,他也还记得她…… 一切都好不容易,她的人生,还能有多少次好不容易…… 苏澜依害怕得浑身发着抖,原本不小心丢落的扫帚此时已经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提着身后长长的尾摆就上前来,扑到了宇文凌晔的怀里。 宇文凌晔本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待反应过来已闪躲不及,生生被她抱在怀中。 她的双手猛然揽抱住他的腰,头就埋在他的胸膛间,他是那么的强大…… 看宇文凌晔刚才装傻不认她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他在韬光隐晦,她不会将他的事情说出去,这一次她也不会再嫌弃他没权没势了,她愿意等他,等到他为王,哪怕她不能再为后,她也愿屈居妃位,只为陪在他的身边。 “晔哥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很不好……”她抱着宇文凌晔,紧紧抱着,不让他扯下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和宇文凌晔诉说她的艰辛:“皇上只宠了我一年……只有一年……在你出事后没多久,我因为被人陷害,不小心……不小心害怡贵妃滑了胎,就被废了……一级级的废下来,削贵妃的头衔,降为妃,后来又被降为嫔,慢慢的,皇后看我久无所出,变成了现在连贵人都可以欺负的常在……” 她抽了抽鼻子,所以她现在身上的衣裳,布料早已经不是当年所穿的最好的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暗色的墨眸深沉如海一般,只是轻轻动了动英挺的眉宇,何话都没说,任她继续说下去。 苏澜依仿佛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尝尽了人间冷暖,哭得声泪俱下:“一开始我无宠,她们还不敢干什么给我,可是自从三年前,父王死了后,我就真正无依无靠了……”她出嫁之前的身份是景台国的表郡主,父王是景台国的异姓封王,本就与皇室无血缘关系,只依靠王爵之位家世显赫,一家之主死后,自然便迅速没落下来。 加之她在宫中不得宠,不但不能帮衬族里,反而让明德帝对苏氏一族有了偏见,一损俱损,更加衰败。 所以到了最后,她堂堂一个以表郡主的身份出嫁的后妃,竟然被降黜到了常在之位。 独宠那一年,又不知收敛,专霸帝王,因此也招了不少女子的妒恨…… 失宠后那些年的日子,过得真是苦不堪言…… 宇文凌晔听着,曾经的苏澜依,那么不可一世的苏澜依,笑容明媚的苏澜依,竟然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哭的抽泣不止,连呼吸声都格外的沉:“所以我就知道我当初错了,我一定是错了,我应该等你出征回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恨自己,是我断送我们之间的未来,晔哥哥……” 哭得那般难过,抱着宇文凌晔的手也圈得更加的紧了:“晔哥哥,澜依知道错了,你愿意原谅澜依吗?” 记忆里,他是对她很好的,从来就未真正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哪怕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又死了母妃,没有任何依靠……可她说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他有,也愿意给她…… 就单凭这一点,她就知道他对她是特别的…… 宇文凌晔不回答她,只是冷冷的站着。pxxf。 苏澜依满是带泪的仰起了头:“晔哥哥……” 她看着他,凝望着他,天人一般的脸庞,精致完美得无可挑剔,傻了七年,可那份痴傻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依旧那般令人屏息!每望他一眼,就犹如惊鸿一瞥,像是要硬生生刻进人的心里去,他从来就有能将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魅力,是她傻,是她笨,等不及他,可是现在,隔了七年,她见到的又是这样一个完美又优秀的他,让她怎么能不动心。 “晔哥哥……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看在澜依哭着认错的份上,看澜依等了你三年的份上,你就原谅澜依吧。”她哀声哀戚的望着这偌大的宫殿一眼,打着哭嗝,浅浅道:“晔哥哥,你看到这纤尘不染的宫殿了吗,澜依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澜依每隔几天便来打扫一番,这些……晔哥哥,你看见了吗?” 去年年文。这是她的一颗心啊…… 苏澜依紧紧抱着宇文凌晔,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带着泪,像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没想到…… 过了好半晌,宇文凌晔才有了反应,这反应就是轻轻拨开了她的手,将她从他的怀里拉了出来。 一双好看的眉宇似是不悦,他还是不喜欢女人碰他。 不管是先前已经被他教训了一番的严芙蓉,还是秦默歌…… “澜依。”他平静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苏澜依立刻紧张的看着他,哭得动人的脸仰起:“晔哥哥……” “我原谅你。”嗓音低沉而蛊惑人心。 “晔哥哥!”苏澜依高兴得差些要跳起来了!宇文凌晔说原谅她,那意味着什么?她就可以再次回到从前的生活了,她还可以再次陪伴在他身边,得到他……得到这样一个如此完美的夫君。 他有王者之气,又百般沉稳,他的眼中空无一物,仿佛从来不将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放在眼里,荣华、富贵、君宠、帝爱,运筹帷幄的能力、俾睨天下的气势,睿智英明过人的计谋,深不见底的城府、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她从来不知道他还缺少什么,唯有不足的,就是缺了一个能与他相匹配的女人罢了! 她有些激动,仿佛此刻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晔哥哥,你的意思是,澜依可以回到你身边了吗?” 她百般期许,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听到她的问题,只是倏而轻轻扯开了唇角,扯出一抹让人难以看明白的轻笑,似带着冷然与轻蔑,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轻言道:“澜依,我只是说原谅你,没有其它任何意思。” 他所谓的原谅,不过是他大度的将那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了。 他也从未对她动过心。 苏澜依似乎有些不解:“晔哥哥……你还是不爱澜依了?”只是原谅吗? 真的,只是原谅吗…… 原谅她当年做的那些荒唐事…… 原谅她惘然不顾他对她的好,固执的想尽办法爬上他父皇的床,成了他父皇的妃子,成了他的长辈…… 苏澜依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等了三年…… 还以为能有生机的。 “晔哥哥!”失魂落魄的喊着他,又想上前可怜兮兮的扑进他的怀里。 她不甘…… 宇文凌晔躲过了苏澜依,面对着她的纠缠,眼里忽然掠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嫌恶。 两个人自八年前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如今她又何必这样偏执? 宇文凌晔终于微微拧了眉,略微不悦道:“澜依,我的情从来就不施舍于人,更不是你能奢求的东西。” 这一回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没有让她纠缠不放的余地。 苏澜依终于如受雷击,脑中轰然一响,跌坐下来。 宇文凌晔的声音这样低沉好听,从中却透着冷然与绝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那么令人捉摸不透……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七年前就已经不是寻常的人物,那般风华绝代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将心交付给谁!别说他的心,他的人也从来就不是谁能奢求的!他向来眼中无物,能叫他直视一眼,一凝眸,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想要他,七年前难,七年后怕更是难上加难! 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随意被她猜测的他了! 这一次,宇文凌晔说得太直白了,苏澜依反而接受不了了…… 她跌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哽咽道:“难道晔哥哥你就舍得看澜依一辈子在宫中?受尽那些人的冷眼……吃所有不曾吃过的苦……这样……一辈子……” 宇文凌晔闻言不语,无话可说。 苏澜依哭了一会,绝望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泪转身…… “晔哥哥……”她太难过,太失望了。 等了三年,竟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不遇见宇文凌晔,她倒宁愿宇文凌晔没有醒! 最后含泪的回看了宇文凌晔一眼,气得跑了出去。 苏澜依就这样子梨花带雨的跑了,一如她从没出现过一般,殿内又在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没有哭诉,也没有他说的原谅。 宇文凌晔又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殿中,承德宫,承天之德…… 七年了,其实什么都没了,苏澜依这番看似情深似海的哭诉,也不过是对他存了贪恋,想要他将她再带出苦海罢了。 这世上,又有多少的全然纯粹的真心实意。 经过苏澜依那番折腾,宇文凌晔有些疲惫,冷了脸,原本就深邃得望不见底的眸子,这回更是漆黑一片,仿佛是蛊,能将人吸入其中。 站在窗口处,扶着白玉雕栏,有些怔忪的摸着上头的刻纹,站了许久许久……―― 东暖阁。 叶娉婷靠在窗边,坐了好久好久,平常宇文凌晔午休只睡一小会,今儿怎么连睡了一个多时辰还未醒,叶娉婷不由得惊起来。 “凌晔!”她轻轻走到门边,开始轻轻的叩门,浅声问道:“傻子夫君,你起来了么?” 若是他醒来,一定会应她的。 叶娉婷等了好一会,宇文凌晔都没有动静,里头也没人吱声。 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慌,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些:“傻子夫君,快起来了,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今儿有你最喜欢吃的肉圆与卤味。” 还是没有动静,连敲了两次门…… 叶娉婷终于没有耐性了,也不再怕惊醒他,直接用力将门连推带撞的打开…… 只见里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宇文凌晔的样子…… 叶娉婷脑子轰隆了一下,完全空白!这是什么情况,宇文凌晔人呢?他能跑到了哪里?! “清音、幽兰!”叶娉婷急起来只能大喊,整个人也顺势冲到了床边,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他根本就没有睡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 叶娉婷直接得脑袋疼得很,抬起手就要按自己的太阳穴,心乱如麻,能去了哪里,能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叫人绑走了,皇后…… 清音与幽兰听到方才叶娉婷的惊叫声,此时也从外阁冲了进来,看到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顿时也明白了过来…… “小姐?”清音不敢乱想,“是不是……出事了?”王爷是傻子,突然在房间不见了……而且外间也没有听到动静。 叶娉婷心乱如麻,还是幽兰最镇静:“小姐,王爷应当是从窗口出去了。” 叶娉婷看窗台,确实是打开的,探头过去一看,有条小道…… “应当是一时兴起,出去玩了吧……”清音道。 叶娉婷的眸子冷了下来,脑中迅速思虑了几百种可能,逼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出去寻他,你们先瞒住消息,若是两个时辰后我还不回来,清音就去凤鸣宫找皇后,幽兰则去闯崇政殿找皇上!”叶娉婷已然做了最坏的决定。 如若他是自己走丢的,被发现了反而危险,还不如她先去试着找他。 这一刻,叶娉婷已经怕得发抖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完好的护出了凤鸣宫,他竟然在东暖阁闹失踪! 清音与幽兰点了点头,下一刻,叶娉婷已经面色惨白的跑了出去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意外的热吻 97全文字更新若说睿王府是座巨大的府邸,那么皇宫就是一个比睿王府要大上十多倍的大迷宫,叶娉婷纵然再怎么学识丰富,到底也还是从没进过皇宫的人,顺着宇文凌晔出去的路走,只不过是找了东暖阁周围附近几个宫殿就迷路了,一路上面色惨白,如一张白纸似的。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四处都看不见,面前只有一条笔直的宫道,朝前望去,是没有尽头的红墙。 叶娉婷从来没有这般的害怕过,生怕他这一次不见,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会会看。生怕……她一个疏忽,就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凌晔……” 站在路的尽头,说不出的恐慌,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 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阳光渐渐变得温和,连西边的红霞都出来了,叶娉婷只能强逼着自己镇静,开始一个一个地方的猜疑、排除,皇宫共有宫殿数百座,房间上万余间,哪里才会是他的所在? 倘若是他自己离开的话,凤鸣宫?不太可能,那其它地方…… 皇帝所在的崇政殿?他不认识路。 叶娉婷每想到一个地方,都会自己先否决,看着前头一条笔直的宫道,没有尽头,更是渺茫……脑袋乱成一团麻似的。 他会去哪里,会去哪里…… 叶娉婷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疼死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开始把自己当做宇文凌晔,如果她是他,那么会去哪里…… 如果她傻了,又重新回到故地,最可能回到哪里去? 只见叶娉婷望着眼前没有尽头的路,眼眸骤然一凝,惊恐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只蓦然想到一个地方…… 此时恰好走到了一个殿与殿之间的交入口,叶娉婷一急,只好拦下了一个穿着浅色衣裳的宫婢,神情忧忡的问道:“这宫中七年前曾失过火的那座宫殿在哪?” 宫婢被忽然拦下,看着叶娉婷,凝了一下,不认识,略微诧异,答:“承、承德宫……” 叶娉婷心里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承德宫在哪?!” 宫婢被她吓到了,颤了颤手,朝路的尽头指了过去:“直走,直走就是……” 心想道,这是哪个殿的主子…… 叶娉婷听罢,只道了一声谢拔腿便走,一路小跑顺着宫女所指的路过去,周围没人,越往那条路走下去越寂静,四周的气息像是凝滞了一般,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有宫中的寂静与清寥,像是踏上一条不归之路。 叶娉婷找不到宇文凌晔,心中无数种可能都想过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失踪真的会吓死她…… 如今这一刻她只想到了承德宫这样一个地方,如若找不到呢?叶娉婷不敢想,若真是两个时辰内她还找不到他,那么必定是出了事,清音与幽兰就会听从她方才的吩咐将这事上报出去,明德帝必定不会放任不管,她连最后的路都想好了,务必要保住他…… 这个笨蛋……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让人着急…… 她生气,气得都要哭出来了,不停的跑,一边寻着他,莫约在这条道上走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了前方那座最显眼的宫殿,周围的殿宇楼阁却是空无一人,越没人她心里越慌…… “凌晔……”叶娉婷踏上了台阶,一共三十二步,她几乎是一口气蹦上来的。 一上到宫殿,叶娉婷就惊了,建在白玉基石上的大殿,每一根列柱都这般壮观宏伟,抬头仰望殿匾,上头三个大字有些刺目:承德宫。 原来这便是他原来所住的宫殿? 他原本……是怎样风华无限的一个人?能与七王爷不相上下争夺皇位…… 叶娉婷收了眸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大步跨了进去,走进空无一物却仍显精致富丽堂皇的殿厅中,扬了声,声音里带着哭意:“凌晔!傻子夫君……”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却总是会叫他的不懂事给急哭,还不能骂他…… “你在不在这里?!” 她的声音幽幽传入殿中,宇文凌晔原本是靠在窗台边冥神,摸着白玉雕栏,就这样静静站着,却没想到会听到叶娉婷的声音。 他一下子便拧了眉,身形一滞,想躲。 他现在被苏澜依那番折腾,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掉,叶娉婷就已经眼中含泪,一脸急意的跑进来了。 他方站直起来的身形一顿,正扇巨大的窗棂与窗外的景色一下子便成为了他的背影,逆着光,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叶娉婷一愣,本来还能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直接落下来了,哆嗦着唇,整个人在发抖,愣直好一会,哭:“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距离,彼此相望……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竟然找他找到了这里来了,她眼中的泪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装傻般的询问,叶娉婷就反应过来了,怒发冲冠:“宇文凌晔!你是要死嘛?怎么还是这样的不懂事?知不知道忽然一声不响的离开,会让人急死的?”冲上去抓住了他:“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所有的担忧与急切都忽然崩然瓦解,一切不好的念头也消匿无踪,只剩下一肚子气。 大惊过后的余悸…… 一颗心跳个不停,仿佛前头是万丈深渊,差些就掉下去了。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一见到他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看她脸上那焦急的神情,红了的眼眶还带着泪,如此的真切,是发自内心的在关心他,原本隐于黑暗中的脸上终于也蓦然多了几分和缓,仿佛是不自觉的,见到她,便像见到了朝阳…… 叶娉婷看他发呆,心中怒气还在,像往常那般凶他:“你说话啊,怎么不说……” 他好歹有个解释,否则她真的要被气死在这里。 “娘子……”宇文凌晔轻启唇瓣,嗫嚅出声。 这声音浅浅的,叫人听不真切,仿佛隔着雾气,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这么温柔的声音,叫叶娉婷一惊,怔忪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在担心我吗?”轻轻的一句话,仿佛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叶娉婷又再愣了半晌,他不问她还好,他这么一问,叶娉婷是真的怒了,抓着他就朝他打了一顿:“你还好意思说!傻子夫君你是真傻成这样了吗?!” 连最基本的别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都做不到?!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你进宫里来。”气恼!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的怒意,她急起来就像是一只乱咬人的小猫,爪子挠挠人,打得无关痛痒,他轻笑着感受她在他背上落下的力道,轻松的表情就像是叶娉婷在给他松松筋骨,仿佛方才他靠着窗棂站久了,也有些累。 两个人站得近,这会儿终于不再逆着光了,身后照进来暖阳落在他好看的脸上,她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分表情,英挺的眉宇间渡着一层金光,说不出的俊逸非凡,好像这天地都是为他而造,仿佛周身的美景只为衬托他一人。 看见他唇角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笑意太过于朦胧,似乎含带了很多的东西,令人琢磨不透…… 叶娉婷忽然一怔,敏感的紧紧凝视着他,仿佛又察觉了些许不对劲。 蓦然停止了轻打他的动作:“傻子夫君……” “嗯。”宇文凌晔还在等着她出气,见她不打了,略微侧过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瞬,叶娉婷忽然又一惊,他这一个回眸看似随意,却透露着再也难以遮掩的风华,存了心探究,想要找他原本那些痴傻的影子,可这一刻,已经全然不见。 叶娉婷压下了心里的猜疑与震惊,嗫嚅了唇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尽量让自己说得自然一些,脸上的表情仿佛滞住了,小脸上有着一丝的讶异,她只想到了他可能会过来这里,却从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哪怕是鬼使神差,也不会如此精准的就找到了来承德宫的路,更何况看他的样子,仿佛是早已在这里呆了许久的样子。 叶娉婷心里的猜疑与探究又被牵带了出来,殿中也寂静了下来,仿佛是狂风骤雨刚过,换来短暂片刻的沉息。 宇文凌晔仍站在原地,听着她的问话,笑了笑。 什么也没想,只是略微疲惫的抬眼望着大殿的殿梁,上头画着各种山水,金色做底,彩墨点缀,璀璨夺人,是真正的雕梁画栋。 沉浸于这样的宁静之中,再一次的触景生情,挑了挑眉毛,下意识的轻回道:“过来看看旧时景。”pxxf。 看他遗失的那七年,回来看看他曾经住过的宫殿…… 不过却遇到了苏澜依,又认清了一些道理,叫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世上不会真正的真心实意,她所谓的等了他三年,也不过是在替自己等一个希望。 口口声声说她错了,错的只是自己当初做错了抉择,将自己推入了那般境地。 他不是她的谁,不会替她去担起责任,她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后果是什么都必须由她自己承担。 他不会把他的爱情施舍给任何人。 宇文凌晔望着殿梁出神,而叶娉婷听着他略带蛊惑的声音,磁性而又低沉,像梦里传来,全然没有痴傻的语气,仿佛这就是他,是真正的他…… 叶娉婷再怎么傻也不会猜不到,已经这样明显了,更何况她还不傻!“凌晔……”出了震惊,还是震惊。 哆嗦着唇,“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吞吞吐吐,叶娉婷竟不敢问起来。 她害怕,她曾经那么努力,他还是那样傻着,放火烧他,他大哭大闹,还是那样傻着,她一直以为他傻着,可此刻,却看到他这个样子,似是而非的现实让她不敢断然猜想,那个答案一下子就令她怕起来。 他莫不是已经清醒了…… 叶娉婷微张了小嘴,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她的身侧,微微仰头,看着他。 他仰头看殿梁,殿梁是他眼中的风景,而他则是她眼中全部的风景。 这一刻叶娉婷心中五味陈杂,心尖犯苦,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两个人都久久不出声,相较于他的沉静,她则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只想叫他的名字:“凌……”晔。 就在她喊到凌字之时,宇文凌晔也恰好从沉思中出来,微颔首看着她,这一刻目光相触,宇文凌晔真切的看清了叶娉婷眼里的探究与挣扎,还有不可置信的惊慌…… 她复杂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看得格外清晰。 宇文凌晔眉心一蹙,心头也蓦然一紧,他方才说什么了?叶娉婷怎么又这样的表情,看起来这么的难过? 一脸的担忧与惊怕,还有害怕知道真相的失落感,泫然欲泣,她方才哭着冲进来带着的泪还未完全擦掉,一双眼睛红肿通透,看得人心里一疼。 她在迟疑,在猜疑他,这一刹宇文凌晔已经想都未想的将她圈入怀里了。 叶娉婷一惊慌,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略带霸道的怀抱,她是他的聘婷,是与苏澜依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抬起头来。”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带了些暗哑,有种特别的蛊惑人心的魅力。 叶娉婷本就没料到他这样的动作,被落入他宽厚的怀中已经让她脑子呆掉了,下一刻,听他让她抬起头来,她下意识的抬起,他那张完美的大脸已经压了下来,完全近在咫尺的气息,热气均匀洒落在她的脸上,叶娉婷怔怔的看着宇文凌晔阖落了眼眸,毫无预兆的吻了下来。 直到他的唇碰触到了她的唇,完全覆了下来,她还在愣呆的睁着眼睛,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白皙细腻的皮肤完全找不出半点瑕疵,这样亲近,仿佛连他额际细碎的绒毛都可以看见,原本就惊得微张的小嘴呵着微弱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约,宇文凌晔轻而易举的攻略城池,早已由轻覆变成了狂热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娉婷的告白 97全文字更新宇文凌晔此刻只想随心行事,想吻就吻,看她可怜兮兮又满是猜疑的样子,干脆用吻夺走她所有思绪。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叶娉婷看着他,怔怔的感受着,第二次被他这样亲吻了,与上一次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让她心跳瞬间静止,却在下一秒狂跳如雷,脑子里果真顿时一片空白了,看着他认真紧蹙的眉心,她傻傻的落下了眼帘,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将她紧紧揽住,微微提起,叶娉婷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踮起脚尖,搭上他的高度,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与他并站在一起。 脸微微仰起,承接着他的力道。 宇文凌晔察觉叶娉婷细微的变化,更加的霸道起来,力度渐重的探入她的口舌之中。 “唔……”叶娉婷没料到他这般直接了当,直接将她搅得翻天覆地,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窒息了一般,整颗心也紧紧提起。 男人狂热的气息让她无法接受,他已不是傻子,这个吻也真的一丁点也不像傻子,比起上一次在床底下,这个绵长的吻多了些技巧,将她撩拨得脑子慌乱,整个人也软了下来,只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只能紧靠着他才不至于会让自己一下子跌坐下去。 他微抬起唇,让叶娉婷留有几秒的停歇时间,轻启薄唇,眸子里带了欲.望:“娘子……” 还没等叶娉婷反应过来,没有回答他的呼唤,只在她吸了一口气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掠夺,品尝她的香甜,瞬间的情深几许,却又转瞬纵逝。 叶娉婷对他好,他不是不知道,两个人早也就有过亲吻的经历。 既然先前有过,他又何必再刻意压抑自己? 他是成年男子,能够掌控自己的心,亲吻一下又如何? 全然当做这一次是放纵。 第二次的吻有些细腻,轻柔的先由浅变深,又再由深变浅,叶娉婷似乎最受不了这样的温柔,在他怀中轻轻颤抖起来,扶在他肩头的手也用力一抓,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她也动情了。 见她有了反应,宇文凌晔更加的认真卖力,仿佛要将叶娉婷捧到了天上去,这一刻,真心实意,只想好好吻吻怀中的笨女人,不知不觉间紧拧的眉心松散开来,以最放松的心态沉醉其中,仿佛周遭的殿宇都不存在了,这一片天地只属于他们二人。 “唔……”不断发出细碎的嘤咛,叶娉婷下意识的舌尖一挑,回应他。 宇文凌晔变得炙热起来,人也有些急躁,他的手揽在她的腰上,蓦然用力一抓,将她向自己一带,原本就紧贴的身体这会儿贴得更紧了,仿佛紧紧贴|合没有空隙。 叶娉婷终于受不了的瘫软一滑,蓦然离了他的唇:“凌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眼睛都花掉了。 “傻瓜。”用手接住了她,这才没让她真正摔下。 叶娉婷摇了摇脑袋,不能被他迷惑了,可是无论怎么样寻找,自己的理智也已经找不回来了。 整个人重重的朝下一跌,力道过大,这一回宇文凌晔揽不住她,反而被她重重一带,她跌坐在被擦得光亮的黑曜石地板上,而宇文凌晔却是猝不及防的单膝跪下,顶着不让自己摔倒。 等叶娉婷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这样亲昵的姿势了。 他半跪在她身前,低着头,额前的墨发洒落在面前,她看不清自己的神色,却是一慌张起来,惯性的问道:“凌晔,伤到没有?你伤到没有?” 宇文凌晔眸子有些浓稠,她自己也跌倒了,却是最先问他有没有伤到:“娘子……”声音轻缓。pxxf。 叶娉婷听他喊她娘子,并没有回答她,这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傻气,她本是在探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清醒了,却轻易的被他一个吻就夺去理智,而此刻,还依然像是最寻常的样子那般,时时刻刻想着念着护他周全。 想到刚刚生气打他的那几下,他一声都不吭…… 叶娉婷完全跌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她需要静一静,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可惜宇文凌晔并不打算遂了她的意,这一瞬,已经抬起了头,额前的墨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拨动,叶娉婷能够看清他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过这样清晰的淡笑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已经全然是其它让人琢磨不清的神情了,似乎有些傻,又有些聪明。 “娘子,地上冷,该起来了。”傻乎乎的语气,难得关心起她来。 叶娉婷听到他这样子说话,心里头赫然一惊,这……就是答案么。 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眼里仿佛又要带泪了:“凌晔……” 他伸出了手:“出来没有告诉娘子,是我错了,娘子不要生气……”傻里傻气,委屈又不安的样子,似乎是怕叶娉婷骂他。 叶娉婷愣了半晌,先是一怔,然后眸光空落落的,最后唇边溢出一笑,带着泪,停了片刻,艰难出声:“嗯……”除了轻应,还能做什么呢…… 接上了他递出的手,宇文凌晔唇边溢出一抹自然的笑,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温柔的关心:“娘子摔疼了没有,我背娘子回去吧。” 叶娉婷又再迟疑的看着他,最后缓缓的摇头,失落的笑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没摔到。 宇文凌晔也不坚持,既然能自己走,就自己走吧。 眸光难明的牵着叶娉婷从里头走出来,直走到承德宫的殿厅,门槛处,牵着她跨出门槛:“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这一刻,叶娉婷从他的身后看着他,已经跨出殿门的他身上披着一身夕阳的暖光,他侧过脸看她,那半边脸也是红彤彤的,轻浅的笑容凝在脸上,定格成永恒。 她忽然不想再计较他为何会来承德殿了,也不想再计较他那些神情清明的笑容,不想再计较他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瞬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绝代风华,不想再去追究他有迹可循的强大,她只想这样静静的…… 两个人原本就纯粹,哪怕他再瞒着她,此刻不也还依然细心的紧牵着她的手,将他细心的带出承德宫么? 为何不能多看看当下,而去在意那些似是而非无关紧要的事情? “凌晔。”叶娉婷在他身后,目光紧紧锁落在他的身上,轻轻的叫着他。 “嗯?”宇文凌晔面容纯真的回头,带笑看她:“娘子,怎么了?” 叶娉婷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笑了笑,尽量笑得好看一些,温柔一些:“凌晔,你知道吗,不管你是傻子,还是不是傻子了,我都会喜欢着你的……” 她的目光这般清亮,夕阳的暖光也打照在她的脸上,有种难言的美好,宛如是梦中出来的人物。 叶娉婷是极少这样说话的,但下定了决心以后,抛却了一切,也就无需羞怯了,这一刻,只想让他明白她的心意,是她所能尽的最大的努力,朝他先伸出了手。 或许是觉得方才的话说得还不够真切,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叶娉婷顿了顿,再补充道:“不,应当不是喜欢,是爱着你。” 宇文凌晔挺拔的身形在前,恍然间震了一震,顷刻间脚步停驻,整个人晃神了几秒。 爱……着他? 一切仿佛这样的不真实,这样的出乎了原本的意料。 叶娉婷看着他,看他略微怔忪的样子,知道他听到了,并且也刻在了他的心头上,这一瞬,也恍然一笑,她也本就生得好看,清出水芙蓉犹如夏日的初荷,这样浅浅一笑给人说不出的舒服感。 叶娉婷看他发愣,真心实意的加了一句:“你若傻一辈子,我就陪着你傻一辈子,你若要聪明了,我便恢复聪明来助你为王。” 看见身后承德宫的景色了吗,向来只有帝王之才的人,才配赏这样恢宏的景……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 宇文凌晔根本没想过叶娉婷会说这番话,这一刻终于缓过了神来,心中说不出的震惊,却面上不显,只是指尖朝下不自然的轻颤了两下,牵着她的手忽然一紧,泄露了他的几分藏匿的心思。 叶娉婷在等着他的答复,她依旧将话说得这般清楚。 如果他不是还傻着的话,这样的话,他应当能听得明白才对。 微没没来。叶娉婷没说话,宇文凌晔也没说话,只是片刻的寂静,两个人并站,只见宇文凌晔沉了好一会,凝滞的身形终于重新有了动作,微微侧了头,看向远处的夕阳,一轮红日,正逐渐淹没在鳞次栉比的宫殿尽头。 他并不是狠心绝情之人,只是……宇文凌晔不想承认他对叶娉婷的感情。 常忆起过往,想绝情,却又不自觉的对她温柔。 戒备她,却也总在她的热忱间不经意化作了虚无,他一凝眸,蓦然放开了叶娉婷的手…… 宇文凌晔朝前走了两步,却还是压不下自己此刻心中的触动,仿佛已经有些什么东西不受他控制的在心中蔓延开来了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鸿门宴 97全文字更新看到他丢下自己朝前走了,叶娉婷懵了一下,局促不安的跟上:“凌晔……” 在他的身后喊他。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心情浮躁,若说全无触动是假的,可是,他现在还敢信吗? 只见他怔怔的走了两步,终于回头,然而回头再次看向叶娉婷的表情已经痴傻了,傻兮兮笑着望:“娘子,你在说什么呀?” 又是傻里傻气的语气,仿佛根本就没听懂一般。 什么傻不傻,喜欢不喜欢,爱不爱,他都听不懂。 “凌晔?”叶娉婷似是不敢置信。 奈何宇文凌晔脸上痴傻的表情这样的真切,一双幽深的墨眸此刻也干净得很,清澈透亮,有些扭捏:“娘子,我饿了……” 叶娉婷没办法,看他又变成自己的傻子夫君了,好像这一刻这个他,才是真实的他。 叶娉婷搞不懂了,难道这段时间来,她所察觉到的细节全是错觉? 宇文凌晔一直都不曾清醒过? 是她多想了? 宇文凌晔看她还在发呆,还在出神,没办法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详装一脸痛苦的表情:“娘子,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又变成那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玩的宇文凌晔了。 她无奈,轻应着跟上:“哦……” 淡淡的笑了一下,上前牵上他的手:“饿了就回去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回去就能吃了。” 宇文凌晔在她身边笑了笑,这一次,仿佛整个人隐藏得更深了,再也找不出任何异样与蛛丝马迹。 叶娉婷只能蹙了眉心的将他一步步扶下了台阶,像是照顾痴傻小儿一般,看他差不多跌倒,赶紧扶住他:“小心些走,别急,一步步的下。” 宇文凌晔眸中的触动,已经全然早已如数深埋起来了,拧着眉感受着叶娉婷的温柔。 就要走出承德宫的时候,叶娉婷心里难过的偷偷回望了一眼,将承德宫刻入了眼底。 再看看身边的宇文凌晔……心底有一抹深深的怅然与失落。 听他方才反问的那句“娘子,你在说什么呀”,要么就是还在傻着,病完全没好,最近的一切都是巧合,要么就是……他其实早已清醒了,但将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当做了外人,紧紧戒备着,将自己关在了单独的一个世界。 “凌晔……”叶娉婷难过的出声,握紧了他的手,不说话。 心中却是在道:对不起,这七年来,你受苦了―― 因为回来时走的都是笔直的宫道,省了许多的麻烦,莫约得用三刻钟才能走完的路程两人抄小近道只用了两刻就回到东暖阁了,回到东暖阁的时候,清音与幽兰早已焦急的在东暖阁前的那几棵老槐树下站着了,俩人的身影在昏黄的霞光里显得格外显目。 清音眼尖,远远眺望着,一下子就看到了叶娉婷,急道:“小姐!小姐和王爷回来了!” 幽兰也即时反应过来,提步便走了上去:“小姐……王爷……” 声音依旧是低低的,缓缓的,可叶娉婷却在她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的焦急与……不安? 叶娉婷敏锐的发觉了幽兰的不对劲。 “怎么了?”怎么为难的样子? 叶娉婷径自看了看天色,她与宇文凌晔最后还是赶在约定好的两个时辰内回来的,应当没有问题才对,幽兰怎么这个神色? 清音听见叶娉婷问怎么了,本就是憋不出话的人,也一根肠子直到底,直接道:“小姐,幽兰是在担心待会儿的事情,方才宫内的太监总管特意过来送旨了,说是皇上今儿为了替咱王爷洗尘,特意办了一场宫宴,就在戌时,要咱准时御花园去呢。”pxxf。 幽兰听清音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轻拉了一下清音的手。 她原本是想让叶娉婷缓一缓再说的,这才好不容易将王爷找了回来,又要让她看着宇文凌晔再进虎口,估计叶娉婷今儿吃不下晚饭了。 果然,叶娉婷听罢,心头好不容易才甩掉的阴霾又复而来袭,宫宴…… 为宇文凌晔特意准备的宫宴…… 要一个傻子当宫宴的主角,虽然彰显了明德帝对宇文凌晔的宠爱,朝天下昭告了他虽然傻但并未失宠的事实,可也难免会招来更多的嫉恨。 “其它王爷去么?”叶娉婷下意识的问,考虑到了最重点的问题。 这才是幽兰最担忧的:“据过来送旨的公公说……今日的宫宴不仅所有王爷都出席,文武百官也会出席……”虽然说百官皆来有些夸张,但至少朝中的宰相、一品尚书、谏言大夫、太子太傅、左右将军、朝中几十名有头有脸大官皆会出席…… 人一多,宫宴的环境肯定会更复杂,叶娉婷自然就会更担忧宇文凌晔…… 叶娉婷着幽兰的话,心确实紧拧起来了,特别是听到还有自家爹爹,看了一眼身侧的宇文凌晔,他就在那站着,她轻道了一句:“傻子夫君……你听到了么?” 宇文凌晔收了目光,他听到了,宫宴…… 七年来,从未参加过宫宴,这一次竟然还是特意为他而办,王爷皆到,百官出席?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七年前那场大火最初亦也是从宫宴上开始蔓延开来的。 “听到了。”轻轻回答了叶娉婷,语气里没有掺杂任何东西。 叶娉婷无奈,他仅仅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听到了……知道了…… 他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这又是一场鸿门宴吗? 哪怕明德帝的本意不是如此,但当主角是他以后,各王爷都在场,估计也是暗藏杀机,就如今日一早皇后那一桌糕点一般,稍有差池就…… 宇文凌晔看到了她眼底熟悉的担忧,微微动心,牵紧了她的手:“娘子,我们又不能不去。”语气里带了撒娇。 既然不能不去,那就干脆好好去赴宴…… 叶娉婷看着他,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暗藏含意,又只是简单一句话。 顿时有些气恼的唾他:“说得倒轻巧!”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一脸恨他不成器的样子,反倒觉得好笑,猫又开始挠人了,轻扬了唇角:“娘子,不生气了,我知道不轻巧的,先吃饭吧,饿了,饿了。” 叶娉婷无奈,只得剜了他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心疼的将他带进了东暖阁中,道:“吃饭吧。” 一顿饭用得心思各异,叶娉婷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而宇文凌晔却拿着碗筷,慢条斯理得吃得欢心,提筷连夹了几个肉圆放进碗里,剩下了最后一个,夹到了叶娉婷的碗中。 英挺的眉宇一挑,似是而非的关心:“娘子,吃。” 叶娉婷看着他,再看看碗里的东西,纵然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夹起来吃了,填进了肚子里。 用完饭已经是酉时末,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宫中的永昼灯已经点亮,将东暖阁外头的宫道照亮,一排排灯火一路亮下去,好像是一条萤光天道,有种莫名的美感,叶娉婷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似乎还在担心待会儿的情形,盘算着如何应付。 那厢,宇文凌晔已经任由清音与幽兰替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亲王朝服,不过比今日早晨所穿的还要端庄了一些,毕竟是要会见百官的。 “娘子,我准备好了。”宇文凌晔道。 “嗯。”叶娉婷轻应,这才也命幽兰替她加了一件披帛,金色的纹鹤纱衣,搭上宇文凌晔身上的玄黑,犹如天作之合。 既然已经要赴宴,哪怕前路艰辛,她也不要宇文凌晔在气场上输人一筹。 叶娉婷纵然不安,但从来就是这不服输的性子,看着宇文凌晔的眸子添了几分倔强,仿佛还是在说,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的,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哪怕是在邪佞当道的睿王府里,还是更加险恶步步惊心的深宫后苑里,她都一如既往! 宇文凌晔一双冷然的眸子紧紧摄在叶娉婷身上,这一瞬又有些被她感动,微微晃神。 侧着眸看她,此刻的她一半身子映在月光下,一半身子还披着身后东暖阁照出来的烛光,两道光芒的交织下有种说不出来的动人。 发现了自己的失神,宇文凌晔笑了笑,又将自己躁动的心压了下去。 控制着自己,不要再看叶娉婷。 “走吧。”语气一换,顿时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叶娉婷已经习惯了这样,也不再刻意的去留意,处之泰然,朝他笑了笑,似乎是一鼓作气:“嗯,走吧。” 其实东暖阁外早已有接领他们的太监与宫婢,除此之外还有两抬小辇,两人一出来,一群人早已迎上来了:“睿王爷、睿王妃,请随奴才们来罢。”笑还还子。 太监扫了扫拂尘。 叶娉婷一个眼尖,竟然在一群迎接的人中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背影,直接张了嘴:“苏公公!” 竟然是苏德胜! 苏德胜见到叶娉婷喊他,立即笑着朝叶娉婷行礼:“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叶娉婷有些惊喜:“苏公公怎么会在这里……” 苏德胜看了一眼宇文凌晔,恭敬答:“皇上怕王爷见多了生人害怕,特意叫奴才来陪着。”―― 万更毕,依旧老话:明天继续万更……(坏笑 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共斟一杯 97全文字更新他不悦,她则是生气,气势一下子就将宇文凌晔压下去了。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原本微微凝起的眸子顿时化作了一滩柔情,颇无奈的望着她:“娘子,不生气,我知道了。” 嘴上认错,心中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他从来就不曾惧怕过宇文凌翌,两个人原本就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又何来的惧怕…… 只怕某些方面,宇文凌翌还远远不及于他。 不过是一道目光而已,无伤大雅。 叶娉婷早知道他现在的脾性了,手搁他的腿上,直接就是一掐,拆穿他道:“总说你知道了,知道了,我看你就没学乖过。”上一次在凤鸣宫也是这样,皇后的问话不答,反而直接反问道,为什么会赐给他“睿”字封号。 幸好皇后有所顾忌,不能明言,只好将话题浅浅带过,否则又要怪他莽撞了。 如今也还是这个样子:“七王爷现在是朝中的红人,百官巴结的对象,你当着众人给他难堪,还装作不认识他,他要是生气起来欺负你怎么办。”方才她看他的目光,根本就是认得。 这么多人,这么多道目光与视线,她防不胜防,他不安分点,还光惹事,她要怎么样才能护他周全……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略带怒气的关心,本来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有些不自觉的小好,却又听见了她话中那几句关于宇文凌翌的话,朝中的红人……百官巴结的对象…… 甚至怪他当众给宇文凌翌难堪…… “娘子……”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了起来。 “嗯。”叶娉婷没好气的应答。 “你看不起我……”他眸光略低,淡淡的道,这样一句话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悲喜来。 其实如若不是他傻了那七年,如今宇文凌翌所坐的位置,绝不会是他的,只要有他在一天,宇文凌翌就难有出头之势,可是七年,消失的七年时光,只怕朝中早已人事变动,一些当初的墙头草也早已倒向另一边了吧。 他如今沦落得看也不能看了?甚至连与宇文凌翌对视也不成了? 叶娉婷心咯噔了一下,直道:“没有。”她没有那个意思…… 看宇文凌晔脸色确实暗沉了下来,像是心中添堵模样……叶娉婷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是在怪你,傻子夫君……” 她只是,担心她罢了。 叶娉婷正想着怎样解释呢,安抚宇文凌晔受伤的小心灵。 “我……”叶娉婷刚张嘴。 “娘子,你说的是实话。”宇文凌晔沉了半响,轻轻道,将她的话打断。 叶娉婷这回急了:“我没有,纵然他再手握权势,可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宇文凌翌与皇后是一氏的,方才那个目光已经足以说明他是友是敌,她又怎会因宇文凌翌看不起他。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由凶巴巴的教训他,变成一脸着急害怕他多想急着解释的样子,这才恍然绽开一笑,好看的唇倏而轻扯开来。 她总是这样,将他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地方,不止担心他的安危,甚至将他的喜怒哀乐也算进去了。 “娘子……”笑过了以后,声音又变得温柔,“你真笨。” 叶娉婷望着他,急忙解释的表情定格住,愣了半晌…… 合着他又是在玩她。 “宇文凌晔……”这回换叶娉婷的声音低沉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手搁在他的腿上,掐也不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他始终就是这样,时而看起来傻,时而又让人没来由的心头一揪。 让她怅然若失,整颗心总在得失之间徘徊。 叶娉婷不知要如何说他,似乎也教训不得,反而整个显得矫情起来,凝望了他半晌,才缓缓道:“你才笨。” 不是骂他,而是陈述,只有他这般傻,才会不懂她的心思,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在她心急的时候开她玩笑。 宇文凌晔看着此刻叶娉婷的神情,与在承德宫外,夕阳下的那个她,如出一撇…… 让他微微心动,却也让他不自知的紧拧了眉头。 淡淡一笑,笑中温柔,眼中却暗流涌动…… 似不经意的说一句:“嗯,娘子说我笨,我就笨好了……” 有些东西,明知不能碰,他不会碰。 因为他是宇文凌晔。 叶娉婷听他老实的承认自个笨,疑迟的抬起头,他什么时候这样乖巧与老实了?起明身而。 侧眸看他,才见他已经全然一副冷清的样子,看向舞池之中的舞伎,神情专注得很,修长的指搭在身前的桌上,跟着丝竹管弦的节奏轻拍着。 叶娉婷看他这般没心没肺,恍然间又被气得不行,愤愤的扭了头。 罢了,算是她多事的担忧他,气恼得不行,顺着他的目光,也落入舞池之中了。 能在宫宴上舞蹈的女子都是拔尖的,叶娉婷看了看,一下子也入神了…… 叶娉婷入神后,宇文凌晔才将眸光复而挪了回来,不经意的落到她清秀隽永的侧脸上,樱唇紧抿着,犹拧着不快的眉头……zvxc。 宇文凌晔的目光略微浓稠,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隐了起来。 坐席对面,宇文凌翌手中依旧拿着酒杯,时不时的轻呡一口,看似与身边的人谈笑,实则还是望向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方向,随着池中舞伎的摇摆,水袖飘甩间,终于有了空隙,探究的眸光得以穿过了舞池,就在这一瞬间,恰好瞧见了宇文凌晔眸光复杂看向叶娉婷的画面。 宇文凌翌眉心骤然一拧,定睛再看时,已经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了。 水袖一舞,又挡起来了…… “来人。”宇文凌翌的声音有些沉,朝身后招了招手。 席间人本来就多,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即被歌舞掩盖了,身后的随身内侍立即上前来:“七王爷。” 宇文凌翌随意交代了几句话,眸光难明:“你去帮我准备……送到……”丝竹声太悦耳,将他的话断得断断续续的。 内侍仔细听了吩咐,下意识的看了对席的宇文凌晔一眼,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内侍下去后,宇文凌翌才放下了手中的玉杯,重倒了一杯清酒。 一曲歌舞毕,叶娉婷才回过了神,看向身边的宇文凌晔,手依旧搁在桌上,随着节奏轻轻敲打,一脸痴傻的样子。 “唉……”叶娉婷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脸上有些许的失落。 宇文凌晔看舞毕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全然已经忘了方才的争执,关心道:“娘子,怎么了,怎么又叹气。”语气再寻常不过。 不过是转瞬间,已经又再次深不可测了…… 叶娉婷摇了摇头,这一次,什么都不说了:“没事。”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她不说,那他便也就不问了,只是眉眼间带笑的神情,仿佛了然得很。 眸光一挪,又继续看向舞池。 宫宴内的歌舞从来都是成双成对的,取“双喜”的吉利之意,所以一曲飞燕舞毕,又再上了一曲凌波歌舞,期间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一直都在自顾自的盯着歌舞瞧,仿佛是在赌气似的,所以有宫婢过来添过茶水,谁都没有在意。 一曲丝竹,一支歌舞,明德帝向来喜歌舞,所以舞毕之后,直接带头道了一声:“好!” 皇帝道好,坐下臣子自然又要鼓掌称赞:“这宫中的舞伎越发越技艺精湛了。” 明德帝目光一斜,落到了宇文凌晔的身上,关爱道:“老九,今儿这场宫宴是特意为你而办的,这些舞,你说好不好?”眼中透露着期许的目光,似是想要得到宇文凌晔一声夸赞。 宇文凌晔见父皇问自己,嘴唇一咧自然答道:“好看,好看。”又是傻兮兮的笑容。 宴上的人看宇文凌晔这般反应,一时间又各种感慨与惋惜,各种想法的都有,宇文凌翌却只是看着他傻兮兮的样子,唇边逸出一抹冷冷的笑。 脑海中蓦然回放他方才侧眸看向叶娉婷的样子,目光也复杂起来。 朝身后冷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内侍早已候着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蓦然身后传来:“回王爷,都准备好了。” 宇文凌翌一听,难得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而下一刻,人已经站了起来…… 席间众人原本还在夸耀方才的舞伎跳得多么好,目光也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看宇文凌晔如何回答明德帝,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刚傻兮兮的答完话,席间原本最令人瞩目的宇文凌翌已经站了起来。 明德帝似是一晃神,愣了一下,问到:“老七,怎么了?” 只见宇文凌翌脸上带着一抹恭谦而又玩味的笑容,是他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看向明德帝:“回父皇,儿臣忽然想起儿臣已经许久都没有与九弟共斟一杯过了,也难怪方才九弟不认得儿臣,所以儿臣自作主张,想与九弟共饮一杯。” 明德帝听罢:“原来是这样,哈哈,兄弟之间喝一杯,好事好事。” 宇文凌翌请旨得逞,缓缓一笑,宇文凌晔却是眸色微变,嘴角咧开的笑冷凝了下来。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你是我眼中的风景 97全文字更新叶娉婷眸光紧紧锁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只见他一直端拿着茶杯观赏,好看的脸上出现了半分的不自然,一双幽深的眸子紧凝着,透出魅人的神情,看着那杯有问题的茶似是沉思。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翌轻笑着等着宇文凌晔接下来的动作,神态悠然,仿佛是很有闲情似的。 没关系……他可以等。 已经催了两下的宇文凌翌不再催了,反而是明德帝目光落在一直迟迟没有动作的宇文凌晔身上,仿佛是有些不解:“老九?!” 明德帝声音既出,众大臣的目光更加紧紧追随,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宇文凌晔身上。 叶娉婷的眸光越来越暗了。 终于,宇文凌晔有了新的动作,将茶置于唇边,准备喝下去。就在竹叶青酒几乎要入口的时候,叶娉婷终于看不下去了:“凌晔!”蓦然出声。 宇文凌晔动作一滞,眼眸余光看向她。 就在此时,叶娉婷也倏而站起身来,众目睽睽之下就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当着明德帝与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将宇文凌晔手中的茶盏夺了过去,憋着一口气,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如数喝完! “哗,真清甜。”她根本不能喝酒,于是喝完之后,迅速打了一个酒嗝。 “咯……” 这声音在整个宴席上回荡,周围鸦雀无声…… “这……”众人皆抽了一口冷气,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 宇文凌翌瞧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席前那个全盘坏了自己计划的女人,他只差一些就能试探出来,竟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叶娉婷打完酒嗝,酒气上头,急忙就捂着自己的脸,傻兮兮的笑了一下…… 宇文凌晔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仍旧还是那端着茶盏的姿势,只是手中的茶盏已经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到了叶娉婷的手中,就连他最厌恶的酒,也被灌进了叶娉婷的腹中。zvxc。 她那一声酒嗝唤醒了他的神绪,微微侧眸的看向她,眼底有了暗涌:“娘子……” 没想到叶娉婷一脸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还傻兮兮的笑着…… 若不知道她是清醒的还好,可明知道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她此刻是在做什么吗? 明德帝亦是在看着,太监总管江若海也亦是在看着,包括一直连视线都不曾挪开的宇文凌翌也在紧紧锁落在他现在所站的位置上。 睿王妃当众抢酒喝,并且还是七王爷的敬酒,莫论国法,哪怕是用家法来说,也是很嚣张与猖狂的事情,寻常内眷怎么会做出这样破格的事情? 不过是睿王妃的身份,当着皇帝大臣的面,抢王爷的茶喝? 宇文凌晔凝视着叶娉婷的眸光有些幽暗,里头所蕴含的感情已变得复杂,叶娉婷还是傻兮兮的笑着,不知世事的样子。 他紧抿的唇微微一撇,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只有那颗已经彻底掀起了波澜的心,再也难平静下来。 这个笨蛋…… 是要让他说她傻,还是太聪明过度?聪明从不用在正道上。 叶娉婷因为一直傻兮兮的笑着,明德帝望着她,表情纵然不好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一个傻王妃……傻王妃罢了。 咳了两声,将众人过度惊愕的神召唤回来,解围道:“睿王妃个性憨直,真……真叫人……”说到“憨直”二字的时候,眸光在叶娉婷身上停留了两秒,最后蓦然穿过人群落在南面的坐席上。 看着叶晋梁,仿佛是在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此刻身经朝廷百态的叶相已经再难静心,看着叶娉婷,目光里似有担忧和心痛。 娉婷啊,这是宫中的宫宴,朝堂上坐着的是九五之尊,哪怕你夫君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亦不能抚了帝皇的颜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可不是府中爬树掏鸟窝、下河抓鱼虾那么简单…… 叶娉婷还在傻兮兮的笑着,关心担忧的望着宇文凌晔,一副心疼的模样,不忍看他陷入困境之中,所以她宁愿代替他,站在风尖浪顶之上。 一杯有问题的茶没有了,宇文凌翌就无法再加害于他了,只是……心里蓦然轻松的那一刻,又感受到坐席南面传过来略带责备而心寒的目光,她的心又一沉,爹爹…… 是在怪她又不懂事,又自作主张了吧。 叶晋梁是怕她出事,她虽然是傻了,可总归是他最不舍的女儿啊…… 明德帝无情的剜了叶晋梁一眼,仿佛是在呵斥他教女不严,但面上依旧慈爱的看着宇文凌晔这一席,叶娉婷本就是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方才的话讲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下去。 朝中的大臣已快速琢磨出了明德帝的意思,都一齐呵呵的笑了出来:“睿王妃个性憨直,可爱万分,与睿王爷相处融洽,态度自然,真乃小夫妻的情|趣也。” 纷纷有人附和…… 对席的宇文凌翌见罢,则黑了一张脸坐了下来,瞬间的愠怒过后,早已掩藏了不悦的神情,取而代之的还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微微向上挑着,看向坐席傻兮兮但难掩一身光华的宇文凌晔,他本就难对付,是个棘手的人物,现在又再添了一个叶娉婷…… 叶娉婷…… 脑中重复将这个名字轻念了两遍,然后眸光蓦然一浓起来。将帝再笑。 这个叶娉婷,叶二小姐,如今睿王府的掌权人。 他的手搭在桌上,手势随着神思而变换,因为在思考,手也亦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沿,他这番本是想试探宇文凌晔,让宇文凌晔露出马脚,却没想到竟然试出的是叶娉婷,莫非…… 宇文凌翌的目光忽然变得暗沉,身上那股一直深藏的戾气也恍然浮现:“呵……”轻笑了一声。 看向叶娉婷,带了几分探究。 叶娉婷看明德帝方才那么说,在听众人这么应和,知道棋走了险招,笑了笑,还好还好…… 傻气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眸看向宇文凌晔,仿佛是在告诉他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用再害怕了。 这样温柔的目光对上宇文凌晔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宇文凌晔的眼底似乎也添了一抹温柔与动人,魅色流连,仿佛披着霞衣,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溺毙其中。 轻动了嘴角,仿佛是想说什么。 她的护犊,都护到了这里来了,抢茶那么危险的法子,她都做的出来,哪怕是想到了,看见了,也要顾及一下自己。 宇文凌晔的眸光沉了沉,径直的将她的手一拉,将她整个人扯坐下来。 同样傻兮兮的用自己朝服的袖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温声傻气的道:“娘子,你方才是渴了吗。” 叶娉婷还沉在他方才那样深沉的目光里,愣愣的顺从他的话点了点头。 又再温柔的问:“好喝吗?还要不要喝?”刻意撩了声。 这回叶娉婷缓过神来了,摇了摇头,天真无知道:“不要了,夫君,一杯就够了……” 众人哗然,还真是恩爱呢,怎么好再深究下去? 明德帝将这样的画面看入眼中:“哈哈”笑了两声,道“上歌舞。” 转移了众人的目光,也顺便将这个插曲带过。 只有宇文凌晔眸光微暗的还停留在叶娉婷身上,恰时一阵夜风吹过,将他玉冠束起的发丝吹落了几抹,其中一缕在飞扬间微微遮掩了他深邃难明的眸光。 其实若叶娉婷接过去不喝,他还可以想出别的法子,可偏偏她就那样接过去喝了,让他这般猝不及防。 深凝着她一会,宇文凌晔这才终于将眸光挪走,让她自己缓一缓紧张的心情。 见宇文凌晔终于将他深沉的目光挪走,叶娉婷也终于缓松了一口气,被他那样看着,纵然目光里还有傻气,可她还是受不了,她不是为了令他感动而所做,只是发自心底最真实最纯粹的感情,要将护他一辈子进行到底而已。 缓缓低下头,吐了一口气。 深呼吸…… 对席的宇文凌翌则还是一直看着,缓然邪魅的一笑,终于知道睿王府为何会忽然失去控制了,就连梁赞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都因此而败在睿王府中,最后只能命丧在宗人府里。 若叶娉婷不是傻子,一切事情便能合理的解释了。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眼里蓦然有了狠意。 缓缓的一笑,添了几分邪气。 宴席中的舞女还在伸展着柔软的身姿,这一次宇文凌翌不再赏舞,而是又低头,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玩够了将杯子放近了鼻尖,轻闻了一下,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新的主意。 叶娉婷在席间低头缓了一缓,一直低头深呼吸,像是在消化方才的事情。 喝过酒后,酒气有些上头,一张小脸也仿佛像是染上了红霞,多了几分寻常所没有的媚态,娇气可人。 宇文凌晔一直不动声色的坐着,原本眼中无物的眼里,终于多了一道本应该早就停留在他眼中的风景。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睿王妃,不傻 97全文字更新明德帝的脸色一黑,原本的话卡在嘴里,目光也顿时变了。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是景台国的皇子,是睿王爷,怎么是入赘到了叶府?这个玩笑若是开在别人身上还好,可偏偏还是开在九王爷身上,明德帝最疼爱的九王爷。 叶晋梁本就是行了一招险棋,方才看皇帝没有大怒,反而谅解了叶娉婷,可这一刻,却又因为那句话而变了气氛,宴上顿时笼罩了一股沉寂之气,待叶晋梁反应过来,已经深深的叩头辩解:“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 可惜此刻明德帝的脸已经黑了,纵然叶晋梁再怎么请罪,这隔阂也已经出来了。 “叶相。”声音已有些冷。 叶晋梁仍在地上跪着:“九王是景台国的王爷,臣,绝不敢――” 可娉婷也是他的女儿啊! 叶娉婷在东席上坐着,看自己的爹爹就这样跪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是丞相啊,是朝中一品大官,这样一跪,跪着求饶,颜面何在……百官之前,有多少又是他的下属,龙威虽大,可爹爹亦不是一般小官…… 他在朝上叱咤那么多年,这一张老脸就丢在这里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为了她…… “爹……”叶娉婷眼中蓦然有了泪意,张了张嘴,嗫嚅了一下,却哭不出来。 看着却心里难受。 眼前一恍惚,仿佛看到了那漫天的红,似乎是她从树上栽下来不久,叶晋梁急匆匆的出现,直接将她抱起,大喊了一句:“喊郎中!” 那时,她的后脑勺应该还流着血吧,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怕那些血染脏了他身上的朝服么…… 叶娉婷笑了笑,笑容有些缱绻,暖暖的。 远远遥望着叶晋梁,满是心疼,看他一直挺直的脊梁都有些弯了。 叶晋梁跪在地上,继续解释道:“臣只是害怕臣女触犯了龙颜――”尾音拉得好长,却再也没法说下去。 既然叶娉婷已经嫁出去了,就再也不是叶晋梁该过多操心的事情了,更何况……方才有人在他背后寻了这个机会放冷箭,隔阂君臣之间的关系,他若现在再解释,只怕不讨好反而更引了明德帝的反感。 宴上静了下来,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又忽然道:“看来睿王妃确实是不擅琴棋书画舞等艺,叶相不过是爱女心切,皇上明察,不如就算了,也免得待会儿有辱圣听。” 言罢一笑,像是嘲笑叶相教女无方,养出一个废物来。 这景台国的官宦女儿家,哪有说不会这些东西的? 因为之前宴席刚开始时明德帝就说了今日是家宴,没有朝臣,只有家臣,于是开始有人纷纷开了口,声音各异:“这睿王妃连琴棋书画都不会,还抢酒喝,宫宴上毫无规矩,不知礼数,真不知道怎么照顾九王爷。” 有人则故作惋惜:“想当初九王爷是那般丰神俊朗的人物,上战场杀敌,带着半张面具,北夷蛮子闻声而逃……”像是在惋惜宇文凌晔怎么就娶了这样的王妃。 言下之意还是说叶娉婷配不上宇文凌晔,亦或者是暗讽宇文凌晔早不是当初了。 就连方才那桩茶水的旧账也算进去了。 说话的人讨好般的将目光投向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则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直直将目光投到了别处去,拿着玉杯轻轻摩挲,仿佛事不关己,玩味笑着。 此时宴上议论声跌宕起伏,原本安静的不得了的宴席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大有回到春秋时期百家争鸣的趋势。 宇文凌晔坐在叶娉婷身旁,叶娉婷的手还压在他手上,可以察觉出她的颤抖与愤怒。 那些人,欺负她便罢了,骂她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这样毫无底线的欺辱叶晋梁与宇文凌晔,她决不允许。 是因为自己的痴傻而让父亲承受如此的压力与羞辱,是不孝,是因为自己的痴傻而让夫君遭受如此非议和蔑视,是不义,她若是傻着还好,可以问心无愧,可是她也早已不是那那个痴傻着的她。 叶娉婷自知自己的脸色从未这样青黑,整张小脸阴沉着,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宴桌,一瞬过后霍然站了起来。zvxc。 这一个动作又惊了众人。 “父皇……”叶娉婷缓缓出声,她是天子家的媳妇,纵然再差,也还轮不到那些人冷嘲热讽:“娉婷可以表演。” 眸光仍是傻兮兮的,但是眸中早已添了几分固执与坚持。 这就是她。 不可能一直无限度容忍下去。 明德帝似乎也深感意外,原本黑了的一张脸略微放晴,临摄在叶晋梁身上的目光也缓缓收了几分,挪向了叶娉婷:“睿王妃,方才朕可是没听错,你说你可以表演?”一声疑问,带着天威,再也容不得别人冒犯。 叶娉婷向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更不会荒唐做人,鲁莽行事,既然已经决定站起来了,就绝无更改,更不可能会临阵退缩。 整个宴席静了下来,静到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父皇,是,娉婷可以表演。” 宇文凌晔在身侧,眸光已经变得有些怪异。 身上一直深敛着的风华也随着叶娉婷的这几句话而倾覆全出,两个人在席间都变得耀人起来。 他不说话的时候,表情冷酷孤傲,一张犹如天神的脸庞就沉在那里,让人不敢忽视,自然更不敢小瞧身侧站起的叶娉婷,众人都晃了晃神,直抽了一口冷气。 宇文凌翌这一刻像是也没料到叶娉婷竟会站起来一样,微微睨了眼眸,正上下打量着她。 一直都深藏不露的睿王妃吗? “呵……”薄唇轻启,淡笑一声,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众人都在愣,满坐席的朝臣也都在看,一品尚书、谏言大夫等人坐在前排,看得更是清楚,侧坐于东席边的六王宇文鉴则是满目垂涎的神色。 这样的叶娉婷在灯光下更显娇美动人,叶晋梁想当年也是个美男子,女儿自然更漂亮了:“嘿嘿……” 果真是要为他一舞了。 宇文鉴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宇文凌晔没犯傻前没少夺了他们这几个王爷的风头,虽然他现在不喜七王宇文凌翌,但也更不喜欢宇文凌晔。 傻了还这般让明德帝放心上,竟然给傻子赐封号为“睿”…… 难得让不可一世的睿王的女人跳舞,多解气的事情。 宇文鉴目光不怀好意,已经提了杯盏,一脸坏笑的看着了。 叶娉婷一直站着,等明德帝发话。 明德帝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一笑,挥了挥手,让那些舞伎如数退下,清空场中间的地方给叶娉婷袅娜一舞:“既然睿王妃说可以,叶丞相你应该没有异议了?”声音冷冷的,还带着怒意。 叶晋梁跪在地上,头已压低:“臣,没有异议。”心却已经犹如加了千斤顶。 娉婷,你这又是哪般…… 拼了命去护她周全,她又自己出来了。 “起身吧,回座坐好。”明德帝道。 身为人臣,叶晋梁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缓缓起身,跪得久了,脚有些发悚:“谢皇上。” 叶晋梁只好一瘸一拐的回座位上了,叶娉婷看着他略显苍老的身影,鼻尖又有点发酸了。 如若不是为她,爹爹又何必来淌这一趟浑水。 站起身来,这一次起身得决绝,步伐坚定的走到了宴席中央,方才舞伎站着的红毯此时忽然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天地,不说话,却是水眸泛着清亮,有些模糊,像是在想什么:“父皇,娉婷跳完之后,您别怪罪娉婷。” 明德帝看着站在前方的叶娉婷,带着傻意的语气像是在讨他的赦免金牌。 他本就不指望她能跳得多好,无非就是护住他的龙威罢了,自古帝王都不喜有人忤逆,越有人臣服于下,越显得龙威震天,这才是天子,天底下无人能违的天子。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抬手摆了摆,大度道:“放心,今儿是家宴,若是舞得不好,朕,不赐你罪。” 叶娉婷这才跪了下来:“谢父皇。” 缓缓行礼,再起身,捋了捋身上的衣裳,今日穿着的是一身梨花白水纱裙,桃色的丝线在裙摆处与衣领处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朵一直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荷青色的腰线系在了腰间,打出了一个璎珞结。 出门前加的纹鹤披帛披在臂腕处,不仅衬出了她窈窕的身段,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不失华贵。 这身衣饰不显眼,但精致,再多看几眼,反而还让人觉得亮眼, 理好了衣裳以后,叶娉婷才摆了个姿势:“娉婷还要两把大扇子。” 明德帝不知道叶娉婷要扇子干嘛,但既然她说要跳舞,就算是要扇子乱晃也可以,看了一眼江若海:“送两把绸扇去给睿王妃。” “是。”一侧的江若海赶紧下去吩咐。 不一会儿方才那些舞伎已经送了两把大扇子去给叶娉婷,叶娉婷接在手里,这一瞬间,眸光先是沉到谷底了以后再亮起来,仿佛整个人都添了光彩,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楚腰曲》。” 众人一怔,丝竹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傻子怎么知道《楚腰曲》的时候,叶娉婷已经撒开了水袖,开始跳了。 她不跳还好,一跳便惊了众人,谁可知――她叶娉婷舞艺堪称景台一绝。 从前的叶娉婷本来就是好争的个性,自娘亲死了以后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娘被扶了正,她要是不用功一点,就对不起她娘,所以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有兴趣学,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通,她只是从来不外露而已,每年只在月圆节的相府纪考中表现一次,但就是那样,也早已有了清音最初说的那句话:“想当初咱小姐是那般清华的人物!” 她不是那个傻兮兮的任人欺负的叶娉婷,她是清醒之后的叶娉婷,虽然已经变成了宇文凌晔的睿王妃,但她还仍旧是她,那个眦睚必报的她。笑晔声再。 一展腰,精致的纹鹤披帛甩出,在半空中化做了漂亮的一条线,弯下腰,扇子打开,颓然生了一些媚色,本就喝着酒,双颊还带着娇红,一个回眸首先看向的是宇文凌翌和宇文鉴,恶狠狠的朝东席剜了一眼,不是要跳吗,就跳给你看。 宇文凌翌一看她展身,神情就不对了,这样的舞姿…… 嘴角边邪魅的笑容已然凝固,久久怔神…… 叶娉婷剜了他一眼就蔑笑着不再看他了,再舞,扇子举起,宽袖落下,露出她纤美的白臂,又是笑着回眸,这第二眼,看向的是自己的爹,叶晋梁。西席上的叶晋梁已经整整八年没再看过她跳舞,看她举手抬足见已经美得婀娜多姿,正如清・烟水散人的《合浦珠》中形容道:“巧慧绝伦,言不尽袅娜娉婷,真乃是天姿国色。”她的一舞,仿佛将她所有深藏的光华都舞出来了,直叫人挪不开眼睛。 叶娉婷对着叶晋梁笑,那笑容清亮带着对自己爹爹的疼惜与感谢,感谢他给予了她生命,还有方才那样丝毫不顾念自己的疼惜。 笑容里有着歉意,仿佛是怪自己不争气。 穿着的是软底鞋,踩在柔软的毯子上没有半分违和感,她虽然许久不舞,却还记得要怎么跳,展扇间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一个下腰,对准的方向却是宇文凌晔那一边,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她这一支舞蹈,起身之时第三个回眸,却是缱绻万千,柔情似水,带着暖暖的笑意,温柔的看着宇文凌晔,就好像平常她在哄他时那样,眸子里仿佛淡淡笑着在说:“傻子夫君……” 她的傻子夫君…… 对不起,很快就不能陪你一起傻了。 此时的宇文凌晔眼里也弥漫起了雾气,不深不浓,只是久久望着前头站在众人中间的叶娉婷,看她跳舞的时候,也不忘朝他投来温柔的一笑,胸腔里的一颗心蓦然一疼,再也不是坚硬,早已被她的认真、坚持与努力所软化,眼底的冷然为她化作了一滩柔情,此刻的宇文凌晔竟然破天荒的亦是也回应了叶娉婷,不经意的迤然一笑。 叶娉婷将他那样的笑容收入了眼底,一惊,看得不太真切,仿佛不傻了。她不敢再多想,继续专心跳舞。 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看得席间众人全部都傻了眼,那些频频被百官们夸赞的舞伎也低下了头,满是羞愧之色。 叶娉婷这样一舞,她们得花十年的时间才学成,除非很有天赋,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修成。 这哪里还像是一个傻子能跳出来的舞蹈。 明德帝喜歌舞,一看到叶娉婷开始跳已经沦陷进去了,此刻怒意全然不见,只有啧啧称奇:“这……真是睿王妃?” 他后宫中的女子都挑不出来这么出彩的。 江若海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上前道:“皇、皇上……好像确实是睿王妃。” 宇文凌翌方才被叶娉婷剜了一眼以后,已经沉下来了,不再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而变成了真正的他,沉溺于叶娉婷的舞姿里:“娉婷,娉婷……”轻轻吟念出声。 一曲《楚腰》,一支扇舞,惊艳全场。 叶娉婷跳完以后,宴上的气氛已经全然改变了,叶晋梁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来,从前她最宝贝的就是叶娉婷,因为聘婷不仅才绝艺绝,还识诗书之礼,做事有分寸,成大器,不似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小肚心肠,他没有儿子,所以格外爱这个女儿。 此刻已经是浊泪满面。 叶娉婷舞完以后,丝竹声也戛然而止,满庭寂静,月光下只听见她收拢扇子的声音:“啪嗒。” 叶娉婷幽幽的回眸,看向叶晋梁,爹爹确实已经哭了:“娉婷……” 叶娉婷本来就是心肠软,宇文凌晔的傻哭都能让心慌好一阵,更别说堂堂丞相,她的爹爹,惹得她也差不多泫然泪落,忍着哭意将头扭过去,再看向眸光早已复杂深沉的宇文凌晔,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傻兮兮的跟在她后面再叫她娘子了。 或许会赌气不愿意再搭理她了吧? 因为…… 众人只见叶娉婷舞完之后,直接跪了下来:“叩、叩、叩……” 朝着龙椅之上的明德帝连叩了三个响头。 一切那么令人措手不及,根本料想不到……这睿王妃要干嘛?! 清亮的声音在宴席上响起:“请皇上治臣女欺君之罪。” 一字一句的顿道,吐字间清晰得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明德帝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只见叶娉婷继续吐出了三个令朝野包括宫廷内婢都全然震惊的字:“我不傻。” 堂堂景台国的睿王妃――不傻!―― ps:娉婷跳的扇舞:乃上古之舞蹈形式,仿白鹇则为原始的拟兽舞遗迹,此舞渊源颇古老。 (今天更一万一~哈哈,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获封一品 97全文字更新睿王妃,不傻? 明德帝这回听清了,仍一时愣着,宇文凌翌忽然收了手中的玉杯,也震了一下。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宴席上的丝竹声也停下来了,众人目不斜视,只能将目光锁落在叶娉婷身上。 宇文凌翌握着玉杯的手有些泛白…… 他方才见了叶娉婷那倾城一舞,心中已经觉得震惊,猜测她一定不是傻子,还想再继续试探,若是试探不出来就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过一个,莫让她继续在宇文凌晔身边,屡屡破了他设的局,坏了他的好事…… 可她……竟然自己站出来说她不傻? 竟然在这一支舞蹈跳完后立即就跪了下来,还声势夺人的径自先朝明德帝叩了三个响头,道:请皇上治臣女欺君之罪,她不傻。 宇文凌翌的眸光变得浓稠起来,好一个请治罪,她不傻…… 只怕她在站起来跳舞之前,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她是成心的?! 难怪呢……还没跳就莫名其妙的朝明德帝请恕,更是语气痴傻的要了两把扇子,一展腰则原形毕露,惊艳了全场…… 此刻从来就时刻带着算计的宇文凌翌的眼底竟然多了几分墨色,叶娉婷应当早就料到他不会如此轻易罢休,这一招先抑后扬用得真是淋漓尽致,难怪方才跳的时候,她第一个回眸看的便是他,那一抹清濯的眼神,仿佛像是月光,虽然冰凉却直入了人的心底,唇边还带着蔑笑! 这个女人……真是胆子大!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傻子,而他才是如今权倾朝野的七王爷――宇文凌翌?皇也声光。 竟然用一己之力去和他拼? 她这番坦白,是想破罐子破摔,干脆让他断了算计她的念想吗? 毫无保留,就等于交出了底牌,连底牌都没有了,亦没有什么可让人捉拿的把柄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叶娉婷跪在地上,头紧低着,等着明德帝发落。 明德帝晃神了一大瞬,冷冷的出了声:“你是从何时不傻的。”这欺君之罪,也是分好多种的。 果然是要治罪了么? 叶娉婷乖乖的回答,“臣女是在嫁过去的第一天变清醒的,出嫁当天臣女犯病,爬上了近一丈高的树,结果跌下来了,伤了后脑勺,带伤嫁到了睿王府,却没想到因祸得福,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恢复成了没痴傻前的样子。” 她的声音缓缓的,说得不快,以至于满宴席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宇文凌晔坐在席上,听着叶娉婷老实的交代,这些曾是他不曾知道的事情,原来她就是这样来到他身边的?所以他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装疯卖傻的她,原来原本真的傻过,不过是与他一样,蓦然恢复了,并且还恢复在他前头而已。 冷酷的目光扫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她一个人跪在那边,众人的目光都停落在她身上,有不怀好意的打量,有惊诧,有欣喜,还有幸灾乐祸的,复杂得竟不能一一而言。 风尖浪口顶端,她跪得笔直。 解释完了以后,明德帝迟迟不说话,气氛僵固到了极点,帝王不言,不知是在酝酿什么大的风暴。 叶娉婷只好又再说了一句:“还请皇上赐罪。” 其实她也理亏,因为若是心诚,应当清醒当天就去上报宗人府,修改谱牒,恢复名誉,而不是装疯卖傻插科打诨在睿王府里过了这么久,并且就在刚才,还疯了般的忽然冲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抢了宇文凌晔杯中的酒喝。 藐视皇威,冒犯王爷,身为王妃还有损皇室颜面。 若是要判起她的罪来,只怕是抄多少次《女则》都不够的,废妃也算是便宜她了,恰巧碰上明德帝心情不悦的话,杀头……都有可能。 此刻明德帝就痴痴看着叶娉婷请罪的身影,扇子虽然合上,但还仍在她手中:“抬起头来,看朕。” 等了半晌,明德帝终于发话了。 这一句话吓死了众人,竟然是要睿王妃抬起头来,去看他。 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 自古父占儿媳的事情并不少,太宗至爱的后妃杨氏便是夺其子之妻,更何况宇文凌晔如今还傻着,根本就没有行房的能力,睿王妃应当还是洁净之身,入宫为妃……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叶娉婷本就生得好看,胆识过人,才绝艺绝。 喝了酒的媚态,更没几个男人受得住啊…… 叶娉婷拿着扇子的手蓦然一抓,指节都泛白了,牙齿咬着唇,豁出去了,顺着明德帝的话抬头看他。 幸好,明德帝看她的目光纯粹得很,只是上下打量。 叶娉婷眸光清濯,仿佛澄澈如洗的碧海,又像万里无垠的天空,还像此刻天上清凉的月光,皎洁动人。 一个人若可以骗人,但目光骗不了人。 明德帝沉了声:“还真不是傻子……” 众人愣了半晌,明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治罪,还是放过叶娉婷了? 只见众人都在猜疑间,明德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睿王妃清醒是好事啊!” 众人迷糊了,明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古圣意最难测,说不定下一刻就是治罪。 只见明德帝笑完以后目光忽然一冷,阴阴的扫过了坐席上的众臣,特别是最开始讨论得最热烈的那几个,冷声道:“你们方才不是说这睿王妃无才无德,不知礼数,宴席抢茶,毫无规矩,不配照顾九王爷吗?”气压骤至,语气凌人。 那一帮讨好宇文凌翌的大臣顿时脸色苍白,捏了一把汗:“皇上……臣们……”想解释。 明德帝抬手止了他们的话,继续笑了回去:“依朕看,这睿王妃是知道老九不喜欢喝,才夺过来喝的。” 众大臣看明德帝没有治他们罪的意思,一个个又把蹦出来的小心肝装回去,附和道:“睿王妃舞姿一绝,善解人意,又爱护睿王爷,心诚至善,此乃我景台国的福气,是上至耄耋、下至垂髫的榜样。” 叶娉婷听着,握着扇子的手也颤了一下,原本蹙着的眉头也惶然松散,心笑道这群百官变得真快,这么快她就变成景台国大大小小妇孺的榜样了?连耄耋这词都出来了。 明德帝笑着,继续撩了声:“既然不傻了,那朕今天就赐你一品夫人的名号,昭告天下,算是代老九送你的新婚之礼。” 以睿王妃的身份加封一品夫人,荣上加荣,这会儿比别的王妃还高了一等。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叶娉婷愣了一下,立刻就再叩了一个头:“谢父皇!” 宇文凌晔在坐席上,看向叶娉婷,目光浓稠,不说话,却只是看着,神色终于微微一缓。 是父皇代他送她的礼物? 这一刻,眸子又紧紧凝了起来,幽深似潭。zvxc。 西席上的宇文凌翌原本的笑容已冻结,又听到明德帝的那句话,颓然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玉杯掷下,原本杯中还有酒,直接泼洒了半杯出来。 好一个“代”字,他宇文凌晔还是傻子呢,明德帝的心思还没打退? 帝皇代儿子赐封号?意思昭然若揭。 总有一天宇文凌晔也有这样的权利么?还真是疼爱这个儿子啊…… 二人的名字里明明都同样带了“光”的意思,“晔”字却总胜“翌”字一筹。 宇文凌翌漠然的看向对席的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唇边仍带着一记傻乎乎的笑,眼中无物,仿佛又是没将这些盛世荣华装进了眼底。 明德帝赐完叶娉婷封号,似是心情不错。 宇文凌翌却忽然站了起来,这一瞬,又是带着玩味的笑容了,没想到叶娉婷这一招卖乖卖得不错,不仅没被治罪,还得了赏,重新举起了酒杯:“父皇,天色晚了,皇儿有些不适,想回去了。” 明德帝正在兴头上,却没想到宇文凌翌忽然起身告辞。 “江若海,现在什么时辰了。” 江若海就候在明德帝身旁,看了看:“回皇上,已经亥时了。” 明德帝一拧了眉头,惊问:“已经亥时了?” 今儿是月中,他还要例行到皇后房里坐坐,于是轻咳了两声:“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臣见一场热闹的宴席要散场了,明德帝已发话,顿时起身齐齐行礼道:“恭送皇上。” 百官齐送,明德帝说走就走,匆匆忙忙的就去了。 明德帝不在,百官也开始陆续缓缓退席,打道回府,一下子整个御花园开始空了起来。 最原本说要走的宇文凌翌忽然又不急着走了,站在席下,望着那空荡荡的龙椅,笑了笑,邪魅至极。 叶娉婷还在地上跪着呢,不过是谢恩的时候觉得太忽然了,缓了个神,怎么人都不见了? 凌晔呢? 准备转过身去找宇文凌晔,却蓦然发现自己眼前的视线被挡了一片。 一袭绣着五爪蛟龙的袍裾,神态惬意的在玩弄着火球,气势非凡。 玩味讥诮的声音在叶娉婷脑袋上方响起:“睿王妃,咱们聊一聊?”―― 继续万更(亲妈梨花,求不关小黑屋)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玩过火了 97全文字更新清音看到幽兰想扶,也上前来帮一把,大声喊着:“小姐,小姐!” 宇文凌晔微微皱起了眉头:“嘘。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示意清音与幽兰都噤声,清音这才发现小姐是睡着的,立刻住了嘴。幽兰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宇文凌晔并没有要把人交给她的意思,只是道:“去打一些水送到房间来,我替娘子擦擦脸。” 她今日做了这么多事,折腾了这么久,确实也是累了,需要休息了。 若是把她交给清音与幽兰,还不如他亲力亲为来照顾。 叶娉婷在他背上不自知的动了动,仿佛是在寻一个好位置。 清音与幽兰相视了一眼,带笑下去准备了。 宇文凌晔步伐轻缓的将她背到了房间里来,此刻东暖阁的主卧还是今早最初见到的样子,就连他打开的窗台都还没来得及合上,背着叶娉婷走到了床边,轻轻将她放下。 叶娉婷着了床榻以后,一脸宁静致远的模样,轻阖的眼睑,纤长的羽睫也抖了抖。 宇文凌晔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她此刻的样子,伸出手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一刻所有的感觉与之前都不一般了,不是带着探究,也不带着任何戒备,只是温柔的抚了抚,脸上似带着笑。 幽兰端了一盆温水走进来:“王爷,水放这了。” 宇文凌晔没有说话,只是轻颔首,点了点头。 幽兰看宇文凌晔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只能轻凝着宇文凌晔欣长的背影,皱了眉,心里头添了几分崇敬。 似乎她们的王爷,总是会不经意的散发出这样的气势,让人不禁侧目驻足。 幽兰疑迟了一下,就没再疑迟了,轻轻的走出去。 “今夜不用你们来伺候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幽兰低声应答,慢慢将门关上。 幽兰走了以后,宇文凌晔展开了被褥,替叶娉婷盖上,刚替她掖好被角,她的眉头便皱了皱,似有醒过来的意思。 宇文凌晔并没有在意,只是回过身拿了帕子浸水,准备揉干再转过身来替她擦脸。 只可惜他只是微微侧过身,还没来得及完成下面的动作时,叶娉婷便醒了,一醒来看到的便是熟悉的房间,微弱的灯火摇曳着,有几分旖旎的情调。 原来她刚才竟然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叶娉婷笑了笑,轻轻将他替她盖上的被子又掀掉。 宇文凌晔回过身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又没盖上被子的叶娉婷。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知道她有时候会粗心大意,却没想到他不过是离开了几秒,直接就成了这样了…… 无奈的走上前,又要再次帮她把被子掀掉,不过还没触及被褥,猛然间叶娉婷已经起来了,还带着坏笑的将他抱住,双手环扣在他的脖间,两个人顿时就靠得极近,而她满是得逞的表情已经呈现在他的面前。 柔声柔气:“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是想要逗逗他罢了,如今他也已坦诚,可她习惯的称呼还是没有改掉,不由得拧了拧眉:“娘子,我已经不傻了。” 叶娉婷笑了笑:“我知道。” 宇文凌晔微侧了眸子,看她攀在自己脖间的手,哄道:“将我放开。” 气息已经有些变重。 叶娉婷笑着睨了睨眼眸,仿佛没发现他异样一般,已经再加了一些力道,将他完全拉了下来。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如此莽撞,一时间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整个朝下扑倒,急忙抽手顶着床榻,支起一小片天空,才没让自己完全压到叶娉婷身上去。 “娉婷……”他的眸色已经添了几分暗沉,隐隐有些不对劲了。 叶娉婷只是想与他闹一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帕子:“背了我那么久,也累了,先陪我躺一躺吧,帕子放一放。”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媚惑,说话间还喷洒出了一些酒气,是方才猛灌了一大杯竹叶青留下的。 宇文凌晔看她坚持的眸光,不得已无奈的听从她的话,将帕子放下,掷回了水里,伸出另一只手便朝她的额头探去,看看除了酒醉,是否还有什么异样。 手一刚触及她的额头,便摸到了一阵滚烫。 这竹叶青酒虽然味淡清香,可是后劲却是足的,来得慢,却猛烈。 看叶娉婷此刻的样子,不用想便猜了个**不离十:“娉婷,你醉了。” 叶娉婷躺在他身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傻兮兮的笑着:“没醉……” 她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是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与他闹一闹而已:“凌晔……” 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暧昧万分,樱唇轻启,吐出芬芳的酒气,宇文凌晔不喜喝酒,但并不讨厌这种清香,若叶娉婷这样下去,他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勉强的抽身。 离了她的身,勉强道:“今儿晚了,你好好睡觉。”其实声音已经变得暗哑。 叶娉婷听着他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半支起了身,趁他还没回神,转瞬间已经吻了上去。 宇文凌晔似是料想不到,整个人一愣,叶娉婷的气息已经倾覆了上来。pxxf。 她第一次吻他的时候,还是在他犹痴傻的时候,睡梦中那一个轻柔的吻,仿佛轻羽落在他的脸颊上,那时他不懂风情,睁眼后直愣愣的问道:“娘子,你在做什么呀。” 而这一次,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宇文凌晔心内似有动容,自制力原本就已经濒临在悬崖上,她如此主动,他一时燥热难耐,一反手已经将叶娉婷压了下来。 叶娉婷只觉得自己朝后一跌,整个人便落入了柔软的被褥中,宇文凌晔将她一压,沉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已经与她的混杂在了一起……叶娉婷本是主动在亲吻着他,却被他反攻,夺了城池。 “唔……”她只觉得呼吸急促,让他这么一覆,整个人更乱了。 乱上加乱,拥在他脖间的手也愈加用力,将他紧紧扯到身前来,两个人紧紧贴合到了一起。 这会儿两个人都意乱情迷,叶娉婷吻他的时候唇畔轻启,有酒壮胆,调皮的舌尖已经轻舔上他好看的唇,宇文凌晔被她这样一挑逗,则眸色深浓的张嘴,与她纠缠在一起,恨不得尝得干干净净。 叶娉婷每次与宇文凌晔亲吻只是浅尝辄止,他并不会太刻意的要她动情,只是吻到便可,也亦是点到即止。 此刻房内光线昏黄,两个人同在一张床上,已经扑到了一起,她这般卖力的调戏他,本是玩玩,却没想到他是正常男子,自然会擦枪走火,身.下是心爱的女子,又如何期望他能当柳下惠? 宇文凌晔并不是热衷房事之人,所以自清醒后就算与叶娉婷日日同床共枕他也不曾起过什么歪心思,可这一刻,她却让他实实在在的燥热难耐,下腹一紧,已经眸中沾染了欲|望。 翩翩叶娉婷还不知道,只觉得他这个吻总比寻常时候更深浓一些,情到浓时多少亲密都要不够,他这样好闻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毒,让人不忍离开…… 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相吻间,大手已经本能的放到了她的腰间,穿过了她的腰,将她猛的一抬,揽到自己身前。 叶娉婷随着他的揽带,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胸前的一片柔软正抵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子便擦出了一阵火热。 宇文凌晔只觉得心头一窒,呼吸也随着她的动作便急促,舌尖一挑,早在她嘴里翻云覆雨。 叶娉婷从未尝试过这样的激|情,细碎的嘤咛也随之而来:“嗯……凌……”晔。 他太热情,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叶娉婷脑子一懵,原本不是她在主动吗,怎么这一刻竟然被宇文凌晔反客为主了……心下微微不悦,稍稍用力,已经换了个姿势,压在了他的身上,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将他拉到床上来就算了,还要压着他。 承受着她的重量,揽在她腰间的手也本能的向下一滑。 她穿着的是梨花白水纱裙,布料本就轻柔舒滑,手朝下顺势一落,立即就落到了不该落的地方…… 叶娉婷只觉得有奇怪的感觉漫上了心头,感受到了宇文凌晔不安分的手,正在她的臀上揉着,将她向下一压,叶娉婷一惊慌,立即察觉到了什么不该察觉的东西……自手手到。 他的下腹肿胀得很,叶娉婷立即脸色一臊,烧红起来。 这回可没心思与他闹了,整个人也清醒过来,麻烦惹大了。 挣扎了两下,想抬头:“唔……” 宇文凌晔知道她要逃,早已紧紧扣着她,哪能总是这样的,点火了以后就要跑。 叶娉婷可不管他,她心里完全没有准备,他越用力抱着她,她也就挣扎得更加厉害,最后才堪堪抬起了头,止住了这个不怀好意的吻:“凌晔,你放开,放开我……我错了……” 玩过火了,是她的错!―― 二更,今天四更!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一场春江水暖(荐) 97全文字更新宇文凌晔眉头紧锁,好看的唇轻启,轻逸出声:“不放。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说她错了,也不放…… 叶娉婷终于察觉到了危机感,只好愁眉苦脸,皱着一双眉头:“傻子夫君……” 软糯的声音,似撒娇,又似求饶。 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 宇文凌晔将幽深的眸子一挪,只愣了一下,便将她的意图驳了回去,一翻身已经重新将她压了回去:“娉婷,叫傻子夫君,已经没用了……” 他已经说过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傻睿王,他是他,他是宇文凌晔。 抬手,牵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眉宇紧锁着,但还是英气得不得了,让人看着,便会在不自觉中屏了息:“你好好摸摸,我是谁。” 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话语间夹杂着几分霸道,令叶娉婷的心狂跳,小鹿乱撞。 他,是故意的…… “你,你是……”哆嗦了,不该惹这个恶魔。 温柔的时候很温柔,不温柔的时候,则很魅惑,他沉稳,但对着她,不介意轻浮一下…… 看叶娉婷愣呆的样子,倏而扯开嘴角,轻的笑了一下,又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却犹如谪仙一般,不似这凡尘中的人。 叶娉婷看傻了,也忘了呼吸,只好被他引.诱的喃喃出声:“你是……凌晔。” 是宇文凌晔,而不是傻睿王。 是夫君,而不再全然是傻子夫君,二者其中可是有莫大的差别了,傻子夫君是傻乎乎的,而夫君,却是能疼爱她,给予她怀抱和依靠的强大的男人。 他已经承认了她这个睿王妃,既然是他的王妃,还是他认定的女人,自然就不能这样算了…… 反正火已经点起来了。 嗓音温柔着,略带了沙哑,喊着她的名字:“娉婷……” 叶娉婷本就觉得他喊她名字时格外的好听,这样用略沾染了情|欲的嗓音一喊,更让她无法招架。 看着他嘴角边的坏笑,才发现他是在使坏,立即再次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道:“不许叫我了,我不上当……” 再次发觉自己的手还停留在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庞上,局促不安的收回了手,将脸一侧,偏到了别的地方。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反应,还真是不经逗,她方才玩他,不是玩得很愉快么,略微低下头,她别过脸后露出大片的玉颈在他面前,宇文凌晔浅笑了一下,便已经覆了上来,轻轻的在她脖间流连。 现在才发现叶娉婷的皮肤也很好,比起他来,不相上下,雪白雪白的一片玉肌,像是那最完美的璞玉,优美的弧线落入他的眼眸中,令他再次眸光深浓。 叶娉婷本来以为不理他就好,却没想到宇文凌晔低头在她的脖子间流连,热气喷洒在上面,他轻吻了下来,让她不断的发着抖。 “凌晔,我错了,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再次求饶。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好。” 下一瞬间,她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 “啊……”叶娉婷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 床上太大,她容易逃,若是待会耍赖的一滚,滚到了床幔边,滚到了最里头,他还要费好一阵力气将她抓回来。 宇文凌晔抱着她就朝床下走,吓得叶娉婷只好紧紧窝在他的怀中,轻出声:“凌晔,你要把我抱到哪里?” 现在她可学乖了,再也不敢把他当傻子夫君了,其实早在他今夜在树下等着她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明白,他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能做的他了…… 他已经将最真实的他坦然在她面前,她已经拥有了他最大的秘密,已经彻底走进了他的世界里。 大轻轻来。宇文凌晔既然已经那样待她,那做出什么来,都是可能的…… 因为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再刻意隐藏着自己,他会将最真实的他展现在她面前,例如现在,满眸情|欲,坦白的告诉她,她已经点起不该点的火了…… 难怪都说男女共处一室,容易干|柴烈|火呢…… 此刻显然就是这样,她挑起的事头,宇文凌晔现在非要她负责了。 叶娉婷又惊又害怕,像只乌龟般的赶紧把头缩起来:“凌晔,我错了,赶紧把我放下来。” 宇文凌晔还是那句话:“不放。” 话落间,早已把她抱到了窗边,手肘顺势一顶,便利落的将窗合上了,继续将她往小憩用的榻子带去。 这会儿叶娉婷更怕了,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事,只好不自在的扭动了身子,想要挣扎着下来。 宇文凌晔本就是在勉强忍耐,她还不自知的乱扭,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娉婷,别乱动……” 叶娉婷这会儿乖乖了,现在宇文凌晔说的话对于她就是旨意,违背不得:“我,我不动,你,你把我放下来……”尝试着说服他。 宇文凌晔一挑眉头,神色温柔的将她放到房间内另一张小榻上。 小榻不似床榻,并没有床榻那般大,也没有床榻那般奢侈,虽然简单但却秀气,最最最让叶娉婷郁闷的是,小榻不大,两面靠着墙,她想逃都逃不了。 只能看着宇文凌晔堵在她上方,眸色深浓的看着她。 “呵呵,凌晔……”仰起了脸,卖力的朝他笑着。 希望他看在她笑得灿烂的份上,放了她吧…… 奈何宇文凌晔早知道她的意图:“呵呵,娉婷……”温柔带着诱|惑的声音响起,轰然在她脑袋上方炸开。 叶娉婷止住了笑,看着宇文凌晔笑,同样是笑,他就是可以笑得风华绝代…… 一下子,整个人又愣呆住了,只好这样怔怔望着他,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宇文凌晔看她又呆傻了,轻咳了一声:“咳……” 将她的神儿牵回来。 叶娉婷才发现自己又看他看傻了,但是心中竟然洋溢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样完美的宇文凌晔,真的是她的么…… 不知为何,心里蓦然升起了一阵深深的忧虑感,仿佛有一点点失落。 她多想紧紧抓着他,再也不放开…… 宇文凌晔低头凝视着叶娉婷,发现她明亮的眸子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还未探究,敛了笑,谁知下一秒叶娉婷倒是又自己扑进他的怀中了,象征性的抱了一下,纾缓她自己心中的害怕。 宇文凌晔的眸子凝了一下,身躯一震,问了出声:“娉婷……你知道你自己是在玩火么……” “啊?”叶娉婷只是方才一瞬间的惊慌,所以想紧拥他,只拥一下下就好…… 宇文凌晔本就忍得辛苦,她还三番两次这般贴近,只见他一张俊脸已经有些黑了,这一回似乎真是要来真的了,直接将她抵在了角落里,他半个身子往前一倾,忽然间就将她压在身下,大手已经圈住了她的细腰,不让她再乱逃。 房中烛光本来就微弱,他这样一上前来,已经完全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叶娉婷再也看不清宇文凌晔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娉婷,你还躲么……”带了沙哑的嗓音,似是询问,却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气。 他已经很辛苦了,她不要再玩他了。 叶娉婷看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回不上话。 “不说话,我就开始脱了。”宇文凌晔道。 “嘶……”这回叶娉婷愣了一下,想说话,可惜张嘴的速度太慢,愣得太久,只觉得腰间的衣裳一松,荷青色的腰线被一扯,所打出来的璎珞结也被扯散了,外头的披帛整个滑落了下来,外衣也半褪,大片雪白的玉肌展露眼前。 夏天的夜里并不凉,更何况方才打开的窗也早已被宇文凌晔关上了,现在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喃喃的出声:“凌晔……” 宇文凌晔敛着眸子,凝视身下的美景,只轻应了一声:“嗯。” 紧接下来已经将她落下来的披帛丢到了一边,将她的外衣也完全褪下,肌肤接触了空气,叶娉婷只觉得一颤,下意识的将自己抱住。 宇文凌晔大手早已攀上了她的肩,触及她细腻美好的肌肤,将她压在身下,手朝下一滑,也将她的手扣住,按在了身侧。 “娉婷,你很美……”他实话实说,最真诚的赞美。 叶娉婷第一次被人这样看,害羞得不行,原本已经烧得通红的脸此刻更红了,他还口无遮拦的夸她,只好默默扭了头:“……”说不出话来。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因为紧张,胸口也微微起伏,她本来就生得好,添了几分媚态后更让人心痒难耐。 宇文凌晔看了一会过后,已经吻了下来,这一个吻,一直流连在她的脖间,一路朝下蔓延,停在她的胸前:“娉婷,我要你。” “嗯。”叶娉婷被他吻得闷哼一声,没有思虑,本能的轻哼了一声。 宇文凌晔却因为她这一个字而变得狂热起来,呼吸越来越沉,下一瞬,已经覆在她的胸口上,这一会儿叶娉婷已经脑子一片空白,忘记挣扎了,感受着他的轻吻,虽然还隔着衣裳,却也让她没来由的阵阵颤栗。 宇文凌晔不再紧紧压着她的手,而是开始着手除掉她的衣裳,她穿着的是华服,所以里三层外三层的,脱起来也麻烦,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望见了底,两个人紧紧相贴着,她在发抖,而他只能更用力的紧拥。 身上的肌肤**得越来越多,叶娉婷逃无可逃,抖了半响,才说道:“为什么你只脱我的。”这话音软软糯的,极是动人。 宇文凌晔本是在专心致志的解她衣裳,却被她的话逗得一声轻笑,哑声道:“娉婷……你也可以解我的。” 他现在有些忙,她若是迫不及待的话……可以亲自动手帮他解。 叶娉婷听罢,顿时一噎声,再也不敢出声了,只能紧咬着唇,感受着他不安分的动作。 衣裳一件又一件落下,连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纵然大口大口穿着气,她还是觉得胸中有窒息的感觉,害怕得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觉得胸前一凉,她紧紧闭着眼睛,而下一瞬似乎有电流穿过:“唔……” 竟然是宇文凌晔吻上了她胸前,让她没来由的一怔,开始发抖,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燥|热难耐,只好难受扭了扭身子,这一个动作引得身上的人一震,坐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压住,怕她会逃。 “凌晔……不要了……”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不知道接下去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娉婷,睁眼来看看我。”宇文凌晔的身体已经绷到了极致,此刻只是在顾念她是第一次,所以压抑着不让自己释放。 慢慢的在她身上流连,让她动情,大手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娇嫩的肌肤,让她开出一朵朵幽美的红莲。 “娉婷……”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给她一种莫名的安抚,叶娉婷这才听话,乖乖的睁开眼睛,一睁开,看见便是已经赤|裸着身子的他,平日里看起来欣长的身躯格外精壮,上头还沁着汗珠,异样的亲密感让叶娉婷没来由的又一慌,发抖:“凌晔……” 酥麻的声音…… 宇文凌晔已经吻了下来,舌头探进她的口中,另一只大掌则覆在胸前高耸的软绵上,贴合得毫无间隙。 叶娉婷除了颤抖还是颤抖,微挺起了身子和他亲吻,听到的全是两个人唇齿交|缠的声音,尝试着回吻他,惹得宇文凌晔也身躯一震,大手更加用力,她只好拱起了身子承受。 下|身已经热得不行,分开了她,跪在她的双|腿间。 将她微微带起,让她身子半支在空中,呼吸声……只有呼吸声…… 还有忘情的热吻。 “唔……”吻得太热情,最后连细碎的嘤咛都只能吞回了肚里。 素手攀上他的后背,靠着他支撑着她的重量,身后的发丝早在挣扎间如数散下,乌黑如稠,柔顺而美好。 宇文凌晔将覆在她胸前的手朝下一滑,揽在她的腰上,用力一按,最后抽出了另一只手,支着两个人的重量,寻好了时机,就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整个人也朝前一挺,一按一挺间,已经覆进了她身体。 “疼……”只有这样一道呼疼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疼得叶娉婷泪都出来了:“凌晔……疼……” 宇文凌晔心疼的听着她的话,安慰道:“乖,再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动作缓慢的磨蹭着,里头的紧窒已经快要了他的命…… 呼吸沉重,周围也只剩他的叹息声:“娉婷……” “嗯……”带着哭音。 他也早已动了情,幽深的眸子像是笼上了一层雾气,低头轻吻着她,让她慢慢适应他的存在:“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叶娉婷早已疼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带来的感觉,疼痛中夹杂了从未领略过的美妙:“嗯……” 挺身回吻着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绷的身子才终于缓缓放松,疼痛褪去,开始回应着他,而他也终于能够好好的一尝她的甜美。 为了等这一刻,已经忍耐得足够久,如今只剩下理智在叫嚣。 “娉婷,抱紧我。”缓缓的出声,带着沙哑,低沉而魅人。 叶娉婷听话的伸手抱住他,还没抱紧,下一刻,他的力道已经疯狂的袭来,她只能用力一抓,在他背后留下了抓痕,宇文凌晔快速的驰骋,对她的热忱已经超出了想象,已然没有了原本寻常时的冷然,热情得如火一般。 叶娉婷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呻|吟。pxxf。 “啊……” 沙哑的声音:“疼就和我说。” 摇了摇头:“不疼,不疼了……”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哪怕是在冲刺,也顾及着她的感受,她此刻只有快|感,哪里还会有疼痛。 满心都是他对她的呵护,只有感动,只想哭。 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他的汗水偶有几滴滴落在她的锁骨间,顺着她优美的弧度滑落在了胸前,宇文凌晔将她轻吻,又抬起了她的娇臀,让她更好的承受,紧密贴|合在一起。 叶娉婷最后渐渐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这一切。 凌晔,我爱你……她想说,却说不出口,只好带着泪承受着他的重量,两个人完全合二为一,由心乃至于身。 很多东西,不是他不会,不是他给不了…… 例如此刻,他身上皆是汗水,不敢太快,额头上都是汗,带着她换了个姿势,深入浅出,再重重埋进,给她最美好的味道。 叶娉婷半靠在墙上,撑着身体,承受着他的给予,一次又一次:“呵。”轻抽气。 直到最后,累瘫在他身下婉转嘤咛,听他低沉的吼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一场春江水暖,他释放过后,终于斜躺下来,靠在她身旁。 叶娉婷的呼吸犹未平复,仍是急促的呼吸着,闭着眼睛,羽睫上都是水雾。 他魅人而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娉婷,终于吃掉你了。” 她是属于他的,这一辈子,绝不容别人觊觎―― 保佑系统不和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学礼仪 97全文字更新茹苏看着叶娉婷这么配合的样子,倒是有些意外了。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脸色微变,怕叶娉婷有诈,缓缓说道:“皇后娘娘特派了奴婢过来,送东西之余,让奴婢给王妃讲讲宫中的规矩。” 叶娉婷一愣,笑问:“就这样?” 脑海中浮现皇后的模样,永远一派温善和蔼的样子,但是话中带话,看人的眼神中也永远不似面上温婉笑得那么简单,这样一个皇后,说她惊扰了圣驾,还要惩治她一番,岂会仅仅是派了茹苏过来和她讲讲规矩而已? 只见茹苏果然笑了笑,道:“就请睿王妃这两天哪都别去,暂居东暖阁旁的小楼内,随着奴婢一起学宫礼吧。” 除了宫中的繁文缛节,还有诰命夫人应当学的一些大典礼仪。 叶娉婷听着茹苏的话,整张脸有些微塌,笑容凝固在脸上,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 下意识的朝窗口望去,只见东暖阁旁确实有一座小阁楼,与东暖阁挨得近,但整栋阁楼都藏在老槐树后头,被荫郁葱葱的树叶都遮掩起来了。 地方倒是个好地方,但做的事情,显然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 叶娉婷轻扯了唇畔,笑了笑:“那这两天,就有劳茹苏姑姑了。” 茹苏看着叶娉婷浅笑的样子,亦是笑道:“王妃客气了,从今儿下午开始,奴婢会教导王妃两天,此刻午时,王妃先稍用饭休息,奴婢未时再来。” 里子子王。说完后,委身行了个礼,缓缓的告退,走得比来时要干净利落。 两个小太监也跟着点头哈腰的走了:“睿王爷、睿王妃,奴才们告退。” 叶娉婷笑了笑,目送他们,站在原地,待他们走后才愣了半晌,学礼,两天?只是不知道,皇后让她学宫礼,是不是仅仅是“学宫礼”这么简单。 叶娉婷站了一会,望向房间的方向,脑里想着那两箱东西,还有方才茹苏说的话,皇后似乎是要开始修理她了。 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宇文凌晔,他正站在窗口边,自方才那句“味道好重”后就没再说话,此刻她蓦然回头,他竟然在笑。 似乎是在笑她方才与茹苏的对话。 叶娉婷看他刺目的笑,微微拧了眉头,诚挚问道:“凌晔……我不知礼仪么?” 她虽然不似他们皇子公主在宫中生活,可是寻常该学的礼仪一项不少,敬上待下,绝对是毫无偏颇的。 此时清音与幽兰正在准备饭菜,前厅中没有人,宇文凌晔闻言起身,看叶娉婷一脸认真的样子…… 似乎是被打击到了…… 顿时噙着一抹笑,缓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忽然张开了手将她圈进了怀里。 难得看她吃瘪的样子,轻声道:“不是不知礼仪,只是知道你不傻了,要寻些名目教训你罢了……” 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道风,轻轻吹拂过叶娉婷的耳边。 她本是认真的问他,谁知道这他就这样趁着无人的时候将她拥进怀里,顿时就又亲密起来。 不自在的扭了一下。 宇文凌晔发觉了她的挣扎,眼底笑意更浓,无视她,继续稍用了力拥着,继续缓声说道:“凤鸣宫中你那番装傻,坏了她试探我的局,本就让她不悦了,而后你又在宫宴上抢酒喝,坏了宇文凌翌的好事,月中旬父皇难得去她那里一次,咱们又宫中喧哗,尽惹些琐事烦她,她自然是要给你一些教训的。” 皇后要母仪天下,若不惩治一下叶娉婷,又怎么能够母仪天下。 叶娉婷听罢,愣了愣,宇文凌晔说得倒是真切,她也知道是这个原因,只是…… 愁眉苦脸,抱怨道:“我倒是宁愿她给我的惩罚再重一些,这种不痛不痒无伤大雅的,我都不忍拒绝。” 若是拒绝了,人家还会说她睿王妃不知好歹,更不知礼数…… 而且她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傻的身份,行事待人也都要有不傻的样子了,从今以后只能防暗箭,再难防明箭。 很多事情,只能坦然接受了。 宇文凌晔亦是懂她,看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更想笑:“兵来将敌,水来土堰,娘子,你定是没问题的。” 倏而就扬起了唇,笑意直达了眼底。 叶娉婷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甘心的恶狠狠的抬脚,朝他跺了一下。 宇文凌晔吃痛,闷哼了一声,只能忍住,冷然的眸子掠过一抹笑意。pxxf。 偷偷低下头,趁着清音与幽兰还没回来,快速的就在她娇嫩的唇上印了一下。 叶娉婷唇上一暖,心里头虽郁闷,却也只觉得此刻连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未时一到,茹苏就到了,随之一同的是三个年长的宫中嬷嬷,一个个行礼的姿势端正而高雅,走姿,坐姿,乃至站姿都格外的端正,举手投足都是庄重的样子。 见了叶娉婷,只是先微微的点头,然后提起了帕子,行礼:“奴婢们见过睿王妃。” 叶娉婷无奈,只好笑着应和:“嬷嬷们不用朝娉婷行礼,快起来吧。” 待会儿还指望着她们手下留情,此刻哪里敢劳烦她们行礼。 三个嬷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不过茹苏却是请咳了一声:“睿王妃,请随我们移步到一旁的阁楼吧。” “好,就有劳茹苏姑姑了。” 无论茹苏说什么,叶娉婷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逆来顺受,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再也看不到之前傻兮兮没有分寸的样子。 一行人,浩大的阵仗,从东暖阁移步到了一旁的阁楼,里头早已经准备完毕,叶娉婷一进去,入目一看全是叠得半人高的书册,光书桌上就堆了三摞,而墙边还有三排书架,上头的书摆得整整齐齐,每一本都有墙砖那么厚。 “这是……”叶娉婷被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皇后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但是这些东西…… 确实让叶娉婷生了不小的压力。 三个教礼嬷嬷其中一个回道:“睿王妃别惊,这些只是暂时放在阁楼中的书,与王妃待会要教学的内容没有关系,王妃暂时可以不用理会它们。” “哦……”叶娉婷微微安了心,不过却蓦然漏了教礼姑姑最后一句话里的“暂时”二字。 “开始吧。”叶娉婷对着她们道。 所谓的“教礼”,既教导宫中的礼仪,内容则是一些宫中的规矩,粗细包括了《礼记》、《周礼》、《会典》中记载的一些事项,从最简单的便是见到帝后的礼仪,乃至与宫中各品级命妇相见的礼仪、再零碎一点,便是宫宴上的礼仪,家宴上的礼仪,其次因为叶娉婷是一品诰命夫人,还要在学习这些繁文缛节的基础上,再学一些一品夫人该学的大典礼仪,例如如何祭天,祝词,祈福之礼。 叶娉婷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茹苏站在叶娉婷面前,有了叶娉婷“开始吧”那句话,便也就笑了笑,不客气了。 看了那三个专程带过来教导叶娉婷的教礼嬷嬷一眼,三个教礼嬷嬷便上来了,对着叶娉婷便行礼道:“睿王妃,今天咱们上的第一课,是行礼,如何向皇上行礼,如何向皇后行礼。” “嗯。”叶娉婷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的第一课……似乎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她发愣站了半天,并且还蓦然问道:“这是谁啊……” 一直到最后,也不过是装疯卖傻的喊了一声“母后”,连腰都没弯过。 皇后确实是不一般的手段,知道她不傻之后便将那些闷亏一声不响的还了回来。 叶娉婷笑了笑,似乎也沾染了几分宇文凌晔的性子,只要不放冷箭,她倒还是愿意接招:“嬷嬷教吧,娉婷听着呢。” 那些教礼嬷嬷吭了两声:“这在宫里,行礼一般分为多种,分别是请安,跪安,道万福、“颔首”礼,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等仪节。” “嗯。”叶娉婷乖乖的听着。 继续讲解:“请安与跪安,这个是宫中奴才要学的,王妃是有品阶之人,可以不用学,而道万福与“颔首”礼,却是与王妃息息相关的,这个要学,至于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等待会奴婢们会一一示范,给王妃做。” “嗯……”叶娉婷听着,还是端庄乖巧的模样。 “道万福,是王妃向皇后娘娘行礼的礼节,王妃您看着,奴婢给娘娘示范一遍。”其中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对着叶娉婷就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左腿前置,右腿后置,两腿相交,一委身。 “王妃,请您看好了,左手要朝上,右手要朝下,两个手要握起来,放在这个位置……”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嗯。”叶娉婷还是这个字。 嬷嬷们面面相觑,看了茹苏一眼,想找叶娉婷麻烦都找不出来。 只能硬了声问道:“王妃,方才奴婢们做的,您记住了吗?若是以后见到皇后,就要这样行礼,现在请王妃学着做一遍。” 叶娉婷笑着看她们,走了几步,学着委了个身,笑道:“嬷嬷们,是这样吗?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三跪九叩 97全文字更新叶娉婷还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笑呵呵的,端端正正行了个礼。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其实她们根本不用如此费心,讲了那么多,只差将《周礼》、《会典》逐字逐句背给她听了,只要做一遍,她看着,就能依葫芦画瓢学下来。 这些嬷嬷着实低估了叶娉婷的脑子,其实她们若是灵通一些,就凭她宫宴一舞就知道,想要在这些事上找她麻烦,不动歪主意,比登天还要难。 “睿王妃,做得很好。”其中一个嬷嬷已经青了脸,只好硬着头皮,循着皇后的指令继续教:“现在我们学‘颔首’礼。” “颔首礼是品阶高的后妃内眷比对自己品阶低的后妃内眷所还的一种礼,例如王妃您对皇后娘娘行礼,皇后娘娘会微颔首,向你点头,以示还礼,那就是‘颔首’,现在请王妃试着做一遍。” 叶娉婷依旧笑嘻嘻的和她们学,依瓢画葫芦,轻轻点了点头,仪态雅然。 阁楼外面,巨大的老槐树下,华盖如伞,树叶阴郁葱葱,将周围好一片地方都遮得阴凉,宇文凌晔其实说了相信叶娉婷,但还是隐隐不放心,慢慢踱步到阁楼底下,冥神站了半晌,听到的便是上头传出来的教习声。 那些嬷嬷越说越多,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而叶娉婷依旧是-< 情 人 阁 >-:“嗯。” 或者:“娉婷做一遍。” 以及:“这样对吗?” 传出来的轻浅声中,藏匿了她不少坏坏的笑意。 宇文凌晔站在树下,听着这样的对话,蓦然失笑。 阁楼里头,叶娉婷的“学习”还在继续,教导嬷嬷看她颔首颔得有礼而标准,只能皱了皱眉头,看了茹苏一眼,为难道:“茹苏姑姑,睿王妃做得挺好的,我们还需要再教吗。” 茹苏似乎也有些怔神,之前与叶娉婷接触最深的时候还是在凤鸣宫中那一次,而后便是今儿午时那一回,不曾知道叶娉婷竟然是如此好学与善学的人,难怪她当时应承得极快,几乎不担心她们拿学宫礼之事作文章。 愣了一下,只能勉强道:“学,皇后娘娘有命,要学足两天,就先教着吧。” 言罢,对叶娉婷投来带着歉意的假笑。 笑完以后,则对三个嬷嬷使了个眼色。 若是这些个法子无用,回去定是少不了一顿罚的。 三个嬷嬷顿时噤了声,看向了叶娉婷。 叶娉婷还是那个样子,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笑了笑道:“嗯,娉婷也没有问题,咱们继续吧。” 皇后不再能以别的法子惩戒她,免得动作做得太过于明显,但用这种法子,显然是对她不起作用的。 三个教礼嬷嬷没了办法,只能下了狠心,道:“道万福与‘颔首’礼王妃都学完了,那现在咱们学一学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吧,请睿王妃随着奴婢们一起做。” 只见她们三人这一次似乎玩真的了,没了办法,只能陪了叶娉婷一起做,眼色交流间,已想出了对付叶娉婷的方法。 叶娉婷扬起了唇畔笑:“好啊。” 就依宇文凌晔的那句话,兵来将敌,水来土堰,见招拆招罢了。 似是全然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 单纯天真没心没肺的说道:“娉婷就爱学这些东西。” 三个教礼嬷嬷听着叶娉婷的话,只得又对望了一眼,脸色一暗:“那就请王妃看我们的动作吧,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是景台国的大礼,朝上拜见皇帝与帝后册封之时一般都要行这种礼,平常在朝堂之上拜见皇上,要行一肃、一跪、三叩,封帝后则朝天六肃、三跪、九叩……” 嬷嬷们又说了一堆,叶娉婷权当听听。 什么帝后,册封…… 叶娉婷倒是没想过,终有一天,这一日所学的还能派上用场…… 这厢嬷嬷们在讲,叶娉婷在学,只不过时不时轻应一句:“嗯。”随意敷衍着。 三个嬷嬷看叶娉婷还是如此轻松自在,最终只能咬了咬牙:“睿王妃,此刻您所学的这个一肃是一次肃立,一跪是跪下和起立各一次,三跪当然就是各三次,三叩和九叩的区别也是次数的区别,明白了吗……” “明白……” 嬷嬷们狠了心:“那就请王妃和奴婢们一起做吧。” 言罢,她们三个一起跪下,端端正正的就朝东边叩了几个头,起身,肃立,再跪下,叩头。 “该娘娘了。” 叶娉婷这才知道她们今日到底打了什么心思。 唇边的笑这才终于淡了一点:“好,娉婷随嬷嬷们一起做。” 跟着她们,学着她们的动作,叩头。 脑袋轻叩到地板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沁凉,还带了一些疼痛,却还能接受:“是这样吗?”尽量笑吟吟的问。 苏后后叩。那三个嬷嬷一齐跪了下来:“王妃,这一次您做错了,请随着奴婢再做一遍吧。” 果然…… “好。”不过是要求重做而已,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能接受。 几个嬷嬷看叶娉婷还愿意配合,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茹苏一眼,跪了下来,又重重的朝地面叩了个头,再行了一次礼。 “王妃请随着奴婢再做一遍……” 看着叶娉婷的头越叩越多,一旁站着的茹苏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缓和的表情,淡淡的笑…… 那声音还在继续:“王妃,您还是做错了,请再跟随者奴婢们做一遍……” 叶娉婷最后叩头的时候,却是在笑:“这一次,对了么?” 眸光里带着“玩火”谨慎的警告。 既然已经答应了接受”教礼“,她会配合,既然不能装傻,那她也会认真,只不过不要挑战她的底线…… 现在她还能忍,脸上依旧笑了笑,随着她们又做了一次。 宇文凌晔一直站在阁楼底下,原本还是笑着听着里头的声音,却蓦然在最后听到了叶娉婷的叩头声,虽然不重,但那双冷然幽深的眸子已经一凝,似添了几分不悦。 阁楼中几个嬷嬷为了完成皇后的任务,还在以三抵一,用她们三个的叩头换叶娉婷的吃亏。 孰不知叶娉婷不过是不想与她们计较,所以愿意一直陪她们罢了。 这厢叶娉婷还在忍着,顺着她们的意,微低下身,匍匐于地,叩了个响头。 “咚……”了一声。 “是这样吗?”依然是这句话。 宇文凌晔终于忍不住的顺着树荫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pxxf。 一道短梯,走上阁楼,宇文凌晔一踏进去看见的便是满目的书籍,还有正跪在书籍中间叩头的叶娉婷,原本就幽深暗沉的眸子这会儿更暗沉了:“娉婷。” 他进来的悄无声息,那几个嬷嬷还正陪叶娉婷一起跪于地上,而茹苏姑姑则是站着监督。 宇文凌晔这蓦然出的声将她们都顿时吓了一跳,茹苏最先反应过来,朝宇文凌晔行了一个礼:“见过睿王。” 叶娉婷听到他的声音,一抬头,便是他欣长的身影,站在阁楼门口处。 好端端,过来做什么…… “傻子夫君……”这样叫了他一声,示意她没事,不要过来淌这趟浑水,她们要玩,她陪着就好。 宇文凌晔只看了叶娉婷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又将眼眸微微别到了那三个教礼嬷嬷的身上:“你们不朝本王行礼吗?” 略微带了傻气的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那三个教礼姑姑其实方才陪着叶娉婷叩头叩了不少,为了起到示范效果,甚至比叶娉婷还要再用力一些,此时已经有些叩得头晕晕了,站起身,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朝着宇文凌晔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行礼:“奴婢见过睿王爷。” 睿王是傻子,行礼自然不庄重,哪怕他是多年没进宫的王爷…… 其实不是常见的王爷,首次见到的时候都是要行大礼的。 宇文凌晔看她们行礼的样子,似乎有不悦,拧了拧眉头,不说话,也不喊起身。 穿过她们,将视线落到了叶娉婷身上,方才在底下听了半晌了,一开始她还游刃有余的捉弄着她们,令这几个聒噪的教礼嬷嬷一直讲个不停,而后却也让她们无话可说,可最后怎么碰上大礼的时候,就这样了呢…… 目光落到了她的额头上,似乎可以隐隐看到红痕。 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似是在责备她。 不过仍是什么都没说,而是详装愣了半晌:“你们在做什么啊?” 茹苏再怎么不把宇文凌晔当回事,也还是把表面功夫做足的:“回睿王爷,奴婢奉命在教睿王妃学习宫中礼仪,就是今日奴婢在东暖阁中,与王爷、王妃说的那些。” 态度恭敬,可圈可点。 “哦。”宇文凌晔配合着她,装作恍然大悟了一下。 指着叶娉婷:“所以我娘子跪在地上是因为在学习吗?” “是的,王爷。”茹苏依旧恭敬,脸上带着与皇后相差无几的笑。 拧了拧眉头:“那她是在学什么礼?为什么叩了那么多下?” 一次又一次的叩头,纵然是行最大的大礼,九叩,也不过如此。 面对着宇文凌晔的问题,茹苏显然有些词穷,只好笑了笑:“王爷……王妃这是……” “这是什么?”宇文凌晔轻笑了一下,仿佛很想知道似的。 茹苏有些答不上来。 别过脸,看向那三个已经有些头昏眼花的教礼嬷嬷们,沉声道:“她不肯说,那你们来告诉本王?” 他的声音确实是还带着傻气的,可不止为何,说出来后,总让人没来由觉得心一沉,甚至连忤逆都不敢忤逆。 三个教礼嬷嬷一同打了个颤,只好道:“回、回睿王爷,王妃是在学一肃、一跪、三叩以及六肃、三跪和九叩……” 微睨了眼眸:“嗯?只有三叩和九叩吗?那为什么我刚才听到了这么多次?” 三个嬷嬷原本就是没事找事,硬说叶娉婷行礼姿势不标准,这会儿理亏,只好硬着头皮着回答:“因为睿王妃做得不标准,所以……所以……奴婢们……让……让睿王妃再多练一练。” “这样?”幽深的眸子一睨,竟然是这样?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次叩头的响声。 看向叶娉婷,似乎是在问她怎么今儿那么好的心情,陪她们这样玩,竟然让她们得逞,容许她们算计? 她可以受得住,可他不容许。 “你们说娘子不标准,一定是你们教不好了?” 三个嬷嬷跪了下来,睿王再怎么傻,可也还是明德帝最爱的皇子:“王爷恕罪,奴婢知错。” 努力争辩:“可……可奴婢们也尽力了,陪睿王妃一起做了。” “是吗?”宇文凌晔倏而一笑,微微勾勒起唇角,深邃的眸子冷然的往她们额头上一扫,确实是有叩头叩多了的红痕,甚至比叶娉婷更严重一些。 怒意消散了一些,但笑道:“既然你们都做不好,怎么教娘子?” 看向茹苏,茹苏头上光洁一片:“那你去教吧。” 茹苏站在一旁,原本认为就算睿王爷发怒起来,也事不关己,毕竟她只是奉皇后之命,况且方才也只是看着,亦没有亲自动手。 此刻听宇文凌晔把话头带到了自己身上,脸上添了几分不自然:“王爷……您是说,奴婢教?” 宇文凌晔对她缓然一笑:“你不是才是母后派来教娉婷的吗,她们做不好,当然是你去教啊。” 看了看那三个嬷嬷:“既然都做不好,你们也跟着学学。” 茹苏听宇文凌晔那么说,似是根本没有让她推脱的余地,只好道:“是,奴婢这就亲自示范一遍。” 宇文凌晔听罢仍是轻笑,扫了眼前那片没摆书的空地一眼,指了指道:“就去那边示范吧。” 话落,连叩头的方向都替他选好了。 “就朝本王磕。”方才见了他,连大礼都没有行。 叶娉婷仍跪在地上,是方才叩头的姿势,听着宇文凌晔这番话,仿佛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对上他略带责备的眸光,却是怔怔然的笑出来,一股暖意与笑意在心中衍生。 没说话,干脆也陪他入了戏,一起演这一出好戏―― 万更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教礼亦行礼 97全文字更新茹苏站在原地怔了半响,宇文凌晔话中带绝,让她完全没有可以反抗的余地,没有办法,只能循着宇文凌晔指的方向缓缓的跪了下来,这一跪,就跪到了叶娉婷的身边,而其它三个教礼嬷嬷则也急忙一跪,一下子阁楼中就跪倒了一片。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www.13800100.com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脸上挂着笑,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既然都跪好了,就开始吧。” 茹苏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宇文凌晔,发现宇文凌晔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逃也逃不过去,她只好缓缓开始叩头:“一肃、一跪、三叩……”开始示范。 叩完以后站直起来,再跪,又叩了一次:“咚……” 接连三声闷响。 “六肃、三跪、九叩……”站起来,又肃立、再三跪,叩了九下。 三个嬷嬷看茹苏姑姑是真磕头,面色一赤,也跟着干巴巴的做。 一下子小小一间阁楼里,全都是叩头的声音。 早在茹苏叩头与教礼嬷嬷们叩头的时候,叶娉婷也随着她们叩了,不过这一次有宇文凌晔在,她倒是没怎么用力,只是动作做得规范,刻意的将每一个行姿,跪姿,俯姿都做得到位,并且完美。 宇文凌晔站在前头,看着叶娉婷行礼的姿势就笑了,眼睛弯成了一条桥,带着宠溺。 恰好此时叶娉婷也叩完头,抬眸望向他,一瞬间目光交对,早已添了笑意,两个人心意相通。 茹苏行三拜九叩礼完了以后,才起身,三个教礼嬷嬷也起来,一同看着宇文凌晔:“王爷,奴婢们做完、学完了。” 宇文凌晔早料到她们做完之后会说这句话,亦不答,只是含着笑看着她们。 笑了一下,尔后则皱起了眉头,一脸认真的神色,望着她们道:“你们叩完了吗?为什么本王觉得你们叩得都不好……” 一脸无辜的样子,修长的手抬起,随意的朝三个嬷嬷的其中一个指道:“叩第三个的时候,你的腰弯了。”那嬷嬷立刻脸一青,紧张得跪了下来:“王爷恕罪!” 宇文凌晔没再看她一眼,而是又朝另外一个指去:“你的肃立好像也没做好。” 最后望了茹苏一眼,凝神问:“你是不是跟着母妃久了,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行大礼了?” 茹苏顿时面红耳赤,竟没想到宇文凌晔竟然这样不留面子,她确实是许久没行过这样的大礼了,跟在皇后身边,平日里不出凤鸣宫半步,而在宫里,亦不用朝皇后行大礼,若有嫔妃过来朝皇后请安,还得给她三分面子,她何须朝那些不得宠的妃嫔行礼。 所以自然是久不行大礼的…… 张了张嘴,想解释:“王爷……” 宇文凌晔根本不给予她说话的机会,傻里傻气的反问道:“你们怎么说娘子行礼做得不好?我看你们里面就属她磕得最好。”声音里带了威严。 刻意冷了声:“你们是不是故意欺负娘子?” 说话自是口无遮拦,更无需拐弯抹角。 可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来的,威力可就不一样了。 睿王问她们,是不是故意欺负睿王妃的…… 叶娉婷是睿王妃,还是御赐的一品夫人,她们只是奴婢,怎配欺负睿王妃? 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罪。 茹苏脸色立刻就变了,三个教礼嬷嬷也早已脸色苍白,被皇后喊来教导睿王妃已经是件苦差事了,还要看人脸色使劲儿给叶娉婷小鞋穿,找不到麻烦也要硬找麻烦,本就违背了她们的做法,方才那几个叩头早已把她们给吓得魂都丢了,现在又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问话,带了几分威严…… 顿时被吓得血色全无,一脸的苍白:“王爷明鉴,奴婢们不敢……” 不敢? “呵……”宇文凌晔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睨了茹苏一眼。 茹苏直被宇文凌晔看得一愣,有异样的感觉在心中,不敢再放肆多言。 叶娉婷听着他们的对话,低着头似乎是在笑。 笑了一会,似乎没再听到宇文凌晔的声音了,他不说话了? 抬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只见宇文凌晔正缓步朝她走来,欣长挺拔的身姿屹然而来,直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下。 “娉婷。”朝她伸出了手,叶娉婷愣了一下,下一秒已经被他的大手握上,一个用力便将她一带,整个人从地上带起。 拥到了身侧。 蓦然而来的亲密,让她没来由的又红了脸。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扶起以后,地上只剩下茹苏、三个教礼嬷嬷了,四个人跪成一个奇怪的队形,茹苏在前,三个教礼嬷嬷则跪在后头。 “本王方才看了,就你们四个叩得不好,还怎么教人?你们先练着吧,本王看着,叩到本王觉得对了为止。” 么下下头。茹苏脸色一黑,但面前站着的是睿王,就算有异也不容她争。 三个教礼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 “开始吧!”宇文凌晔的话似乎没有半分让人反驳的余地。 “是……”三个教礼嬷嬷开始和茹苏一起叩头。 站起肃立,挺直身姿,再重重一跪下来,紧接着是踏踏实实的三叩头,咚,咚,咚……pxxf。 敲得她们脑门儿一疼,茹苏好久没尝过这样的滋味了,寻常在皇后身边她能忍,此刻她也能忍。 不能违背睿王的命令,只能忍着叩头。 当叩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掉到睿王所设的陷阱里头去了,他虽傻,可谁又说傻子不会使坏?一开始叫她跪下来教那三个教礼嬷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一刻。 吃一堑长一智,茹苏只能默默受了。 心想赶紧叩完这个头就算了,于是礼毕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一些。 就在自认为要解脱的时候,宇文凌晔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又在脑袋上方响起:“见过那么多人叩头,就没见过像你们叩得这么丑的。” 本似一句带着笑意的抱怨,其中却夹杂着怒意,带了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气。 茹苏又没来由的一颤,只能继续做,做到他觉得不丑了为止。 这厢,阁楼内的叩头、肃立、跪安声此起彼伏,宇文凌晔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们,宛如接受她们跪拜的神祗,叶娉婷则还被他牵着,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茹苏,领着三个嬷嬷,敛着一张脸恭恭敬敬的做着。 明白了他的心思,看着这一切,唇角边慢慢绽开着淡笑。 终究是轮到他保护她了,虽然今儿之事只是一个意外。 她答应皇后接受惩罚的时候,就料到她们铁定会找麻烦,学礼定当不单纯是“学”而已,本想着既然是无伤大雅的事情,随便而为之便行了,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无论她们如何做,如何说,她只是一直笑盈盈的附和着,陪着她们闹。 她们要她学,她就学。 她们要她做,她就做。 可没想到最后她们会选了一个玉石俱焚的法子,只要能让她吃亏,她们不介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与其再驳了皇后的面子,与皇后明着作对,还不如以三叩头换一个叩头,叶娉婷笑了笑,她也不算亏。 只不过没想到她能忍着被欺负,外头的宇文凌晔却不容许。 直接进来了…… 此刻叶娉婷站在宇文凌晔身旁看着她们叩头,一下又一下的,叩得格外踏实,心里头也因宇文凌晔而开出一朵花来。 他的手还紧牵着她的,带了些温柔的霸道。 “叩吧。”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旁,看着眼前正行三肃、六跪、九叩大礼的茹苏她们道。 茹苏只能强忍着,带着三个嬷嬷,黑着一张脸,不断的跪跪起起叩叩,最后叩得头上都有红痕了,陪着三个教礼嬷嬷一起头昏眼花。 “咚……”又是一声闷响,朝宇文凌晔一叩拜。 大气都不敢一喘。 宇文凌晔含笑看了半晌,见她们皆已是满脸苍白没有血色,方才叶娉婷白叩的那几个头也都还回来了,这才慢慢敛了笑容,松缓道:“这还差不多,终于有些行礼的样子了。” 茹苏听到眼前宇文凌晔的话,心想这恶魔终于放人了,神情也一轻松。 行完最后一叩,才站起来道:“谢王爷。” 宇文凌晔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待她们一行人全部站起来后才道:“别谢本王,谢本王做什么,方才本王进来,你们还欠着本王一个大礼呢。” 从来对他只是微微行了个小礼,敷衍而过,这是哪里的规矩? 之前不想计较,可今儿既然是给叶娉婷上教礼课,那就一并上了吧。 宇文凌晔说完后唇边溢着笑,茹苏却只觉得面色一窘,她愿意给七王跪,却不想给九王跪,不过是一个傻子,纵然身份高贵,地位显赫,但……终究是个傻王而已。 “怎么?不跪吗?” 茹苏和三个教礼嬷嬷被宇文凌晔这一问吓得一颤,只得一下子“砰”得又跪了下去。 睿王再傻也是皇帝最宠溺的王爷,岂是她们几个奴婢能造次的,只能仰视着宇文凌晔这张惊为天人的俊颜,老老实实的叩头,行礼下载本书请登录www.13800100.com ------------ 醋味深浓 宇文凌晔走到门边,将叶娉婷放在边上的衣袍拿起,穿上。 一头墨发还有些湿,幽暗冷然的眸子睨起,已经微拧了眉心,随意的束上腰带,手抬起将门打开,果然没有人在外头。 此刻正是清音与幽兰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也没有心去留意宇文凌晔。 只见宇文凌晔从浴池出来后径直带着一身水雾穿出了东暖阁,叶娉婷不在前厅,也不在庭中,回了房间一看,整个卧房也空空如也,皱了皱眉头。 下意识提步便朝外头走去,只见今儿他在树下站的地方正是一片阴影,巨大的老槐树挡着,层层叠叠的树丛太茂密,连上头清冷的月光都照不下来,已经漆黑得不见五指了。rvh0。 。“娉婷……”她莫不是真到这里来了? 宇文凌晔沉着一张脸,开始穿过老槐树,朝遮掩在树后头的阁楼走去。 心想道,还真是好心得让人心疼。 宇文凌晔一路朝着阁楼走去,不过是方才吃饭前才离开,此刻走近一看,原本应该无人的小阁楼里头果然多了一丝光亮。 烛火在里头摇曳着,可以看出晃动的烛光。 他沉了声,没有说话,在外头看了半晌,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料想到了叶娉婷在里头,但还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是在做什么,莫不是…… 幽深的眸子一暗,薄唇也轻呡着,刻意放轻了脚步,踏上了进入阁楼的梯子。 叶娉婷其实此时正在阁楼中,吃力的拿着灯盏,站在那些足有人高的一摞摞书的面前,聚精会神的开始找着。 ?内训》…… ?周礼》、《会典》、《女范捷录》、《女四书》、《闺阁女四书集注》、《女孝经》…… 皱了皱眉头,怎么都是这些书。 从古自今,女子该看的书,都在这里了。 皇后还真是恼了,想要这些书整死她么?幸好今儿宇文凌晔出来将茹苏修理了一番,否则若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她不还得让这些东西给折磨疯了,若是要她背下来的话…… 叶娉婷无奈的叹了口气,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些典籍,开始动手一本本开始翻。 幸好只是要她抄一百遍而已…… “关雎麟趾,后妃之德,忧在进贤,不淫其色,朝夕思念,至于忧勤。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后妃之孝也。” “《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嗯……点了点头,就这本《女孝经》还算靠谱一些,讲的是后妃之德,字还不多,生僻字少,抄起来还顺畅一些…… 那三个教礼嬷嬷说让她随意,她便真就随意一些了。 端拿好手中的灯盏,从高大的架子上抽出了书,身后不远处的书桌已经研磨备好了宣纸,拿着板砖后的书便朝书桌走,纤细窈窕的身影在巨大的书架前面显得格外的渺小。 叶娉婷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书桌前,桌子对着窗,背着门,仿佛可以看见外头洒落下来清冷的月光。 周围寂静得很,只有她一个人,只闻她独自轻浅的叹息声。 挽了挽袖子,这就准备开始抄写起来。 宇文凌晔站在门口处,远远的望着她形单影只的背影,看她展开了面前的宣纸开始奋斗的样子,幽深的眸子暗暗的,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若是从前,他定当看过就算了,可这是娉婷,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叶娉婷并没有发现宇文凌晔站在她的身后,只是稍稍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挽袖,提笔,蘸墨,开始一笔一划写了起来:“曹大家闲居,诸女侍坐……” 许久没用笔了,写得亦慢,手势生疏,只得继续写。 宇文凌晔在她背后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的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 只见叶娉婷写着写着就凝神进去了,就像往常一样,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起来,就格外的认真。 轻缓的声音响起,是她在边写边念:“妾每览先圣垂言,观前贤行事……” 宇文凌晔听她吟念出来的句子,挑了挑眉,忽然在她身后出声:“抄这些东西,不怕抄着抄着就变傻了吗?” 这声音低沉而舒缓,蓦然出现,把叶娉婷吓了一跳,手中的笔尖一停:“凌……凌晔……” 回过身一看,果然是宇文凌晔站在身后。 霎时放下毛笔,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她原本想自己先抄抄,等抄得差不多才回去的,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却来了…… 宇文凌晔眸子自方才入门就一直暗沉到现在,看他轻抿着的唇似是不悦,生气的征兆:“那几个教礼嬷嬷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你还真抄。” 她抄得辛苦,受累,皇后便如意了,本就是想出来折磨她的法子…… 叶娉婷知道宇文凌晔定是没看到那几个教礼嬷嬷求助的眼神。 “唉……”默叹了一口气,亦不和他解释,只是道:“闲来无事,抄抄而已,反正也许久没有写字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把字练一练。” 宇文凌晔看着她眸中带笑的神情,循着她的话往桌子上摊开的字帖一看,果然如她所说,好就没有写字了,字体虽然娟秀却显得生疏。 但这并不是理由。 叶娉婷看宇文凌晔盯着她字帖看了半晌,一羞愧,赶紧遮起来。 看他身上还弥漫着水雾,连墨色的长发都还带着水,湿得几缕黏了起来,别有一番惬意魅人的味道,不似他寻常出门亦或者参加宫宴的那个他,添了几分居家的味道。 叶娉婷看了一下,又出了神:“刚沐浴出来?” “嗯。”轻应。 手一拨,又将她遮掩字帖的手拨开,看着上头的《女孝经》出神。 叶娉婷被他盯得发麻,这才说实话:“其实我不是在练字,只是抄一些,给她们交差,如若不抄皇后也怪罪不了我什么,但她们可就……就……”话音浅浅的,朝宇文凌晔解释。 怕他多想,心疼她,继续道:“不过是夜深人静也无事可做,不如帮帮她们罢了。” 宇文凌晔听罢,果然是同情心又泛滥了,她当初开始决定保护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看着她讨喜的模样,宇文凌晔这才舒缓了眉头,张了嘴,本想说“抄吧”,但愣了一下,慢慢回味她方才的那句话,一下子便又不悦的拧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夜深人静,无事可做?” 声音带了几分慵懒的气息,人也一贴近,身上带着刚沐浴过后的香气,一下子就将她圈在了里头。 叶娉婷这才一噎,瞬间反应过来:“凌晔,我……我是说,嗯,吃饱了没事做,撑着……” 苍天……就当做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吧,她错了。 古语道祸从口出,此刻显然就是这个样子。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原本抿着的嘴角也倏而扯开,魅人一笑:“娉婷,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温饱思淫欲’?” 宇文凌晔刻意把后头那几个字咬得清响,将她整个人也往后一带,不让她逃跑。 叶娉婷知道又说错话了,只能呵呵的傻笑,尽量不和宇文凌晔争辩。 他现在可不是傻子夫君了,争不过他。 稍稍的站直了身子:“知道,知道。” 乖巧得很…… 宇文凌晔强大的气息袭上她,身上迷人的芬芳让她有些醉,他原本今儿就不悦,皇后来找麻烦,此刻她又因为那几个嬷嬷的破事儿独自窝在这阁楼里,连最原本的伺候她洗澡都不干了…… 除了这些,连饭也不肯给他喂了…… 怎么自从坦诚告诉她他不傻了以后,待遇反倒更差了呢…… 寥寥无几可以陪他的时间,她也拿来抄写《女孝经》了。 宇文凌晔有几分不爽,他在她的心中,还不如那三个教礼嬷嬷。 一下子便暗了眸光,下一秒圈住她的手也加重了力道,直将叶娉婷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他衣服本就没穿好,身上还带着湿哒哒的雾气,叶娉婷被这样的气息熏得一懵,只觉得有些怔忪,心荡神驰。 心里头还记挂着那一百遍的《女孝经》,不由得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凌晔……把我放开,我要抄书了。” 他再抱得紧一些,她就要溺死在他怀里了。 宇文凌晔听到她又提抄书之事,深邃如井的眸子越加越暗沉:“不行。” 美男在侧,竟然还想着别的事情。 叶娉婷没意识到宇文凌晔想做什么,稍稍挣扎了一下,终于从他怀中出来,还不解风情的将宇文凌晔的衣裳合好,不让他精壮的胸膛外露,像是体贴他一般,还用温柔得能揉出水的目光看着他,仿佛是在叫他照顾好自己。 宇文凌晔这会儿脸更黑了,直出声:“娉婷……” “嗯。”转身,手就要朝搁着的毛笔伸去,打算先抄书再搭理他,“若是再不抄,估计明日就抄不完了。”自顾自的径直说道。 “娉婷……”完全不知身后的宇文凌晔已经沉了一张俊逸的容颜。 ------------ 缱绻柔情只为她 叶娉婷愣愣的望着,打量着宇文凌晔,只见他浑身上下只披着一条单薄的单衣,原本穿着的外衣都给她当被褥盖了,他就这样在这里坐了一夜么? 心下有些不悦,怎么还是如傻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凌晔……”走上前,就想要将他叫起来。 若是睡觉,可以回东暖阁睡,亦也可以在她身边睡,可此时怎么是这样睡…… 叶娉婷看着,越看越皱眉。 宇文凌晔彻夜帮她抄书,一直抄到油尽灯枯,刚合眼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光景,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亦听不到叶娉婷在身后喊他的声音。 叶娉婷叫不起来,微拧眉,走上前,却在走近的那一刻,看到了原本被他挡在面前的一叠叠厚厚的字帖…… 叶娉婷一下子便就愣了下来,怔怔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似受到了惊吓,有些发愣,嗫嚅:“凌……晔……” 竟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眼眶中蓦然添了几分湿意。 整个人赶紧朝前多走了两步,拿起,这才确定是真的…… 难怪她方才一过来,看见的便是他这样不同寻常的睡姿,只是用手支着头,仿佛是累得不行了,才这样闭一闭眼…… 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份感动,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中,似是想哭:“笨蛋……” 傻子夫君…… 真的傻,她没事所以想帮那些教礼嬷嬷,寻思着自己抄抄就算了,他却趁着她睡觉,帮她全抄了……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令叶娉婷说不出话来,指尖也蓦然轻颤,伸出手去,轻轻将其中一份拿起来,只见上头的字写得工工整整的,并不似她的字那般,虽娟秀却带着生疏…… 宇文凌晔确实就像是天之骄子,哪怕傻了七年,许久没有提笔,再次书写亦是这般整齐漂亮,叶娉婷细细看着他的字,苍劲有力而满是风骨,一笔一划皆浑然天成,只是这些略带了气势的字体却被他用在这种地方,皱了皱眉,看着这些《女孝经》,叶娉婷有些想笑,又想哭…… “凌晔……”感动盈跃心头,抽了抽鼻子就莫名氲出泪来。 本应该出现在批阅奏折,圈点军情的字迹,写着这些妇孺家常…… 全是因为她……后动看心。 叶娉婷不会看不懂宇文凌晔的心思,字帖拿在手里,眼眶红了以后就想哭。 一想哭,就打嗝:“咯”…… 宇文凌晔本是在沉睡,昨儿将就着那些微弱的灯火,帮叶娉婷将她没抄的那几十遍《女孝经》补齐了,一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得以休息一下的,还在修养精神,却没想到却蓦然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宇文凌晔就算是在梦中也犹不自觉的拧了拧眉头,英气的剑眉凝做了一块,眉心紧蹙着…… “凌晔……”叶娉婷拿着他的字帖,一直在打哭嗝。 睡梦中的宇文凌晔终于又再深拧了眉头,最后终于转醒过来。 一醒来,便是缓缓睁开眼,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正站在自己身边,眼睛红得像兔子的叶娉婷,眼眶里还打转着泪水,一直迟迟不落下,“咯”了一声又一声。 宇文凌晔看见叶娉婷这个样子,下意识的便被吓了一跳:“娉婷,怎么了?” 他还犹未清醒,却见到这一幕,难免让他心慌。 叶娉婷现在的样子可笑得很,看着宇文凌晔被她吵醒,还问她怎么了,她只能嗫嚅着唇,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直愣愣的哭了:“凌晔……” 原本泛红的眼眶此刻终于溢出了泪水,一滴滴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只能坐直,想用手将她拉近自己,却蓦然发现手因为支着脑袋太久,已经发麻。 只能哼了一声,手酥麻的垂下,却无能为力:“娉婷过来,让我看看。” 此刻的她已经穿戴整齐,显然是已经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叶娉婷手里拿着字帖,朝他前边走去,宇文凌晔终于可以如愿将她拥进怀里,细声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低沉的问话声,带着对她的心疼与体贴,其中夹杂着宠溺,足以把叶娉婷捧到了天上去。 自她知道他清醒后,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虽然将她完全吃抹干净了,却也待她好得让她怔然落泪,只能红着眼眶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用哭得发颤的声音朝他问道:“凌晔……你昨夜没睡觉,就是整夜帮我抄这些东西么……” 言罢,手中拿捏着的那份字帖也拿起,停在宇文凌晔的面前。 宇文凌晔看着自己的字,一愣,这才缓过神来。 合着叶娉婷大清早的红着眼眶,打着哭嗝,一脸将哭未哭的样子站在自己身前,为的就是这些东西。 想到了昨夜自己提笔硬着头皮帮她抄写的样子,微拧了眉宇,然后笑出声来:“怎么了,闲来无事,所以帮你抄抄。” 将一夜的辛苦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是她昨夜说的那般,夜深人静也无事可做,不过帮她抄抄罢了…… 叶娉婷听着他说的话,低沉魅人的声音还带着疲倦,携着晨起的慵懒,让她心一难过,举起手来便想朝他掐去。 她知道抄这些东西有多辛苦,而他却把它们说得多不值得一提似的…… 哽咽了声:“你别唬我了,闲的话……”噎了噎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闲的话,他就不会事后任由着她睡觉了,定会把她闹起来,再折腾一次,春江水暖一番,哪还会任由她一觉睡到天亮…… 满是带泪的凝望着他,看他一张俊逸如天人的脸上终于颓显了疲惫,一身的风华也稍有损了,眸眼下边还有一圈极不协调的乌青,看得叶娉婷都微微心疼。 放下字帖,伸手朝他俊逸的容颜摸去…… 满脸的婆娑带泪,轻抚着,指腹轻滑流连到他的眼睑下方,心疼的问道:“凌晔……昨儿,是不是抄了一夜……”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仿佛如前那样心疼的看着他,她好久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了,让他心间砰然一动,瞬间便是一暖,抬手反握住她流连在他脸上的手,轻笑着便道:“没有,只是写了几刻钟而已。” 几刻钟……叶娉婷低头望着眼前这叠得高高的字帖,怎么可能仅仅只用了几刻钟…… 他这是成心在骗她,只为了不让她多想,不让她心疼。 叶娉婷都开始后悔答应那些教礼嬷嬷了,她接下来的麻烦事,却让他帮她去承担…… 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傻子夫君……”下意识的喊出口。 宇文凌晔英挺的眉宇一挑,便将她又圈紧了一些:“都说了我不是傻子。” 叶娉婷只得讪讪的收了声:“凌晔……”rvhf。 宇文凌晔这才又快活了起来:“嗯……” “对不起……”心疼死她了。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别搁在心上了。” 他从未发现叶娉婷竟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似乎为她做上一点点小事就能满足她,将她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看她哭,他也心疼,只好缓了缓,一手圈着她,另一只垂下的手终于不太酥麻了,轻抬起,温柔的帮她擦拭眼眶中的泪:“别哭了,嗯?” 听着他轻声的询问,似是在哄着她,轻柔的抚过她脸庞的动作,让她心里又开出一朵朵花来。 仿佛是艳阳天,暖得她心里头都要溢满了,自从与他想好了以后,自从那一夜之后,一切果真就变得不一样了。 叶娉婷现在终于开始慢慢适应过来,这样强大而温柔的宇文凌晔。 独断却又细心的给予她一切,顷刻间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嗯。”哽咽了两声,这才红着眼眶慢慢止住了泪。 返身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一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相拥着…… 他的身上还有她的馨香味,此刻如数混合在一起,衣袍单薄,抱了一会,叶娉婷才缓缓松开了他,返身去拿被她蹂躏了一夜的衣袍给他,亦是温柔的替他穿上,帮他整理。 宇文凌晔感受着叶娉婷轻柔的动作,就似没清醒前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这才倏而咧开了唇,轻笑着,笑容亦是灿烂。 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发:“娉婷。” “嗯?”轻轻帮他整理衣襟。 “这些东西交给教礼司后,我们便出宫吧。” 不想让她再呆在宫里了,既然已经将不傻的事情公诸于众了,若还是待着,只怕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他在这儿无所谓,可不想让叶娉婷再深陷入泥潭之中,不想她成为众势力觊觎的对象。 叶娉婷帮他细心的整理好,这才道:“嗯,好,咱们出宫去,反正我也不想待了,宫中不好玩。” ------- 今天一万五,更毕~~(虽然晚了点,总算完成)明天继续~ ------------ 重回凤鸣宫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一下子没忍住便笑了:“娉婷,不想在宫中待了,是因为宫中不好玩?” 怎么添了几分玩闹的味道了。 “是啊,宫中不好玩。”一开始进宫来,还只是因为他说想见父皇了,可进来后才蓦然发现这宫里头还真是复杂,她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先不论在凤鸣宫中的那些事,从住进东暖阁后,他忽然不见,然后她脸色惨白的在整个皇宫中犹如无头的苍蝇般乱窜,只为找他;而后又是在宫宴上,她无奈的夺过他的酒,替他一饮而尽;六王爷的挑衅,非要她一舞;爹爹为了救她而被放了暗箭,君臣隔阂;她的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不傻,将一切公诸于众;最后又招来了宇文凌翌…… 皇后又因为她那天太开心而在宫里头拉着宇文凌晔跑的事,罚她学了两天的宫礼,如今还在这阁楼中呆着呢…… 她实在是疲于应付了,若是还在这宫中呆着,之后定还会再出些什么问题…… 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看着宇文凌晔,他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她亦也扬了嘴角笑。 按在他脸上的手也稍稍用力,将他的俊脸搓了搓,揉成一个鬼脸。 然后径自笑着:“凌晔,我们出宫去。” 宇文凌晔好脾气,她要闹,就任他闹,也不拨开她使坏的手。 “娉婷,出宫后,想去哪里。”只是这样带笑问着。 叶娉婷霎时松了力道:“回睿王府啊……”下意识的答道。 “等等!”叶娉婷缓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凌晔……你是说……” 他问她出宫后想去哪里,莫不是…… 心里头又惊又喜,甚至是有些不可置信:“凌晔,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么?” 宇文凌晔看着满面喜色又开始颇带了些感动的叶娉婷,果然是只要是给予她一点点的好,她就能感动到骨子里去。 倏而扯开了嘴角,轻点了她额头两下。 只笑不语。 叶娉婷的眼睛都要弯成一道月牙儿了,看着宇文凌晔的眼里又要带泪,低声道:“我想回相府一趟……” 若是能选择,她倒是想回相府一趟,那日晚宴上,爹爹受伤的神情,还有看到她清醒后,流下两行浊泪的脸。 宇文凌晔听罢,叶娉婷果然是想家了,虽然微拧了眉头,却是笑道:“那就回相府。”顺着她。 拥着她的手也紧圈着,轻轻抵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只要你想,那我们就去。”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他没在开玩笑,不过回相府,真的是她想去,就可以去的么…… 自她出嫁的那一天,其实从在睿王府里清醒的那一刻便清楚的知道了,回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就再难回去了,况且她当时脑袋上还有一道伤痕呢,只不过是匆匆止了血便送上花轿了。 嫁进了皇家,当王妃。 又不似一般门楣,说回家就回家。 宫中是宇文凌晔的家,进来却还要召见呢。 “凌晔,你说的是真的?”仿佛不太相信宇文凌晔,疑迟的再问一次。“真的可以回去?”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带笑看着叶娉婷:“嗯。” 他是睿王,自然是说回哪去,就回哪去。 叶娉婷这一刻都要欢喜得不行了,直接俯下了身,对着宇文凌晔那张俊脸凝视了半晌,这才心满意足的挪了眼眸,宇文凌晔却用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趁她一个不注意,轻凑上去,吻了一下。 轻柔的吻落在叶娉婷的唇上,蜻蜓点水而过,而后离了她的唇,才一眸深邃的凝望着她。 “傻子夫君,你!”叶娉婷被他忽然吃了豆腐,有点恼,又没有办法。 宇文凌晔看她大清晨又哭又笑,又喜又伤神的样子,这才忍俊不禁的笑了。 娉婷,正因为当初你护我至微,如今我才肯宠你上天。 大手握住叶娉婷的手,穿过她指间的每一个缝隙,与她十指紧扣起来。府阴去又。 歇得差不多了,宇文凌晔倏而站起身来,将叶娉婷牵到了身侧,开始整理那些字帖,将整一叠厚重的字帖拿起,回过身朝叶娉婷道:“走吧,回东暖阁去。” 叶娉婷紧跟在后头,心里甜得跟浸蜜的:“嗯。” 回到东暖阁的时候,清音与幽兰早等在里头了,昨夜这两人一夜没回来,起初差些没吓死她们,而后又想到王爷定是和小姐在一起了,这才缓了一颗心,于是再早起,继续在前厅中等着。 叶娉婷已经和宇文凌晔商量好了要出皇宫,皇后这些东西,交差了便完事儿,再也不陪她玩了。 东西交给了清音:“帮我把这些《女孝经》送去给教礼司。” 清音见叶娉婷竟然抄了这么大一摞,赶紧抱过:“是,一定替小姐送去。” 清音走了以后,则继续朝幽兰笑了笑:“幽兰,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回……相府!” “什么?!”幽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却看到笑得一脸腻歪的自家小姐…… 回相府……这又是要出什么事了?rvhm。 --------- 宫墙幽幽,几多愁,凤鸣宫中依然是一派祥和的样子,琉璃金色的殿顶正沐浴在阳光之下,发出熠熠的光彩,彰显了不一般的气势。 今儿明德帝还是在凤鸣宫中,此刻的椒房殿里,比往日要热闹了许多。 江若海替明德帝将奏折搬来了这里看,茹苏额头上还有一块乌青,仪表有辱圣目,于是只能在外头伺候着。 皇后阴氏正坐在明德帝身边,拿了一把绸面扇替明德帝扇风。 眸眼和善的朝外头茹苏的身影望了望,敛了复杂的眸子,温柔道:“皇上,睿王他……”是不是有些问题? 据昨儿茹苏来报,睿王竟然发火带笑的将她们教礼嬷嬷修理了一番,虽然言行上看不出异样…… 眸眼一睨,恍然想到了叶娉婷装傻充愣的身影,柔和的目光掺杂了一丝犀利。 明德帝在批阅奏折,不甚在意:“老九怎么了?” 阴氏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和善万分,一派母仪天下的大方温婉:“没,睿王没怎么,臣妾是想问,睿王妃如何了,听说睿王妃恢复了,不过前些天拉着睿王跑宫道这个事儿……” 明德帝不知阴氏旧事重提是想如何:“都过去的事儿了,又提它做什么。” 略带龙威,连眸子都不曾抬一下。 皇后只得笑了笑:“臣妾是想,为了睿王妃更能担得起打理睿王府,照顾睿王的责任,要不然再将睿王妃留住宫中一段时间,让臣妾亲自照顾睿王和教导睿王妃?” 椒房殿内静静的,只有皇后和缓又温柔的声音在殿内想起。 明德帝皱起了眉头,终于望了皇后一眼:“你这个法子……” 似乎不错? 阴氏笑看明德帝,就等明德帝应允了,眸子里除了和缓的笑意还添了几分复杂的东西,带了一抹阴狠。 明德帝在寻思,就在要答应的时候,外头江若海的声音响起:“皇上,睿王过来了。” “哦?九皇儿找我?”明德帝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他痴傻的儿子终于也会找他了,多少年了,没有再听到这声音了…… 多少年没再有人报这一句话了,说一句,睿王过来了…… 明德帝只觉得这是在梦中呢:“快快,快请他进来。” 这下子又将阴氏的话丢到脑后去了,剩下阴氏摇着绸面扇的手停顿了一下,手一曲,黄金护甲也微微一弯,抵到了手心里头。 这睿王……是不是刻意的,每一次都这么的恰恰好? 阴氏的眸光沉了一下,片刻后已恢复过来,又是那和善带笑的样子了。 宇文凌晔决定要将叶娉婷带出宫后,自然是要来找明德帝告别一声,顺便请个旨意,以王爷王妃新婚回门之名义去相府小住一番。 没想到明德帝昨儿竟然留宿在凤鸣宫。 此刻宇文凌晔牵着叶娉婷的手,两个人一同出现在凤鸣宫前,叶娉婷望着头顶凤鸣宫三个大字,心头又悚了一下,那日糕点的事情还犹心悸,驻足停步,缓了缓:“凌晔,我们真的要进去啊?”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这个样子,只笑:“嗯。” 明德帝在凤鸣宫,他们若是不亲自来一趟,只怕阴氏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她能将他弄进宫来试探一番,自然就能劝服明德帝,将他与娉婷再滞留宫中,长期观察。 如若不早些辞行,只怕就迟了。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眸光冷然,散发着沉稳的气势,眼中蕴着暗涌,知道他在算计,神情不妙,看来果真是非去不可了。 提了口气:“那咱们就进去吧。” 横竖是一死,只是又要见到阴氏了。 不动声色的用力按了按宇文凌晔的掌心,示意他待会儿小心一些,她如今是身在明处了,众人皆知她不傻了,还是一品夫人,可宇文凌晔还是戴着面具的痴傻睿王,若是露陷的话…… “要是走不了,咱们就不走了。”宁愿不出宫,不回相府住,也要保全好他。 ------------ 苏常在,你说是吗 只见阴氏站在明德帝身旁半晌,顿了顿,终于缓缓出声道:“皇上……让九皇儿带着睿王妃去叶相家中小住,是否于理不合……” 有些为难道:“九皇儿可是景台国的睿王……而叶相……只是一介朝臣。” 虽然他如今是景台国的第一品官员。 皇后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话音轻浅,依旧带着母仪天下的笑容,仿佛是真的在关心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缓缓出声道:“不如……依旧住在宫中……” 下意识的提议道:“若是东暖阁住得不舒服,臣妾再命人将承德宫整理出来,让九皇儿与睿王妃住进去……”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不动声色。 皇后说得虽小心,但话语中不巧提到了承德宫,明德帝的表情立即一变。 “皇后!”方才挂在脸上的笑也顿时凝固在脸上,话声一冷。 皇后听着明德帝忽然变得冰冷的声音,蓦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言,顿时脸色苍白一片。 自七年前那场大火起,承德宫三个字已经是明德帝最忌讳听到的三个字,更何况此刻宇文凌晔还一脸痴傻的站在面前,原本不悦的脸庞已经开始慢慢变黑。 皇后赶紧住了嘴:“臣妾失言了。” 黄金护甲套在指上,这一会儿蓦然朝自己手心一抓,直直抠进了自己的手心中去,本是护着指甲的东西却让她伤到了手心。 脸上的和气也少了几分,一直低着头。 听到提到了承德宫,宇文凌晔亦也是站着不动,叶娉婷则下意识的看看正发怒的明德帝,再回望了宇文凌晔一眼。 椒房殿内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肃杀的气氛停缓了许久,这才听明德帝重新出了声:“老九出宫这事就这样定了,江若海!” 把江若海喊来:“你现在去替朕颁旨,准备明日睿王与睿王妃出行的仪仗,朕要睿王风风光光的出宫。” 沉了声,继续道:“另,颁旨下去,让叶相从今日起开始准备睿王与睿王妃入住相府的事宜,赐金银百斗!”九五之尊的威严尽显。 皇后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小心刺到了明德帝的痛处,不但没将宇文凌晔和叶娉婷留下来,反而让明德帝愧疚之心顿起,给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更多的东西。 他就是要叫人尽皆知,当今景台国睿王爷虽然傻了,但仍是他明德帝最爱的儿子,不容任何人轻视半分! 哪怕是要陪着王妃回娘家小住,也亦是风风光光。 给叶娉婷更多的面子,也就是给宇文凌晔更多的面子,至于叶晋梁……让他沾了光。 明德帝挥了挥手,让江若海立即下去办这些事情。 皇后站在明德帝身侧,看着江若海承了旨意,护甲更曲,手心更疼,疼痛才能让她清醒,看向宇文凌晔……ryvi。 似乎带了几抹狠意,眸光也渐渐变得阴沉。 傻子……呵。 阴氏在心中蓦然冷笑,再看向叶娉婷,则是更冷的笑容,那笑容里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提到了承德宫,让明德帝想起了宇文凌晔究竟是如何在宫中变傻的,断然不会再听皇后的了,将宇文凌晔再留在宫中,他心里的负罪感又多了几分,别过眼去,也不再看宇文凌晔:“老九,你们今日在再宫中住一宿,明日辰时便出宫吧。” 今夜再留一夜…… 明德帝的背影顿时就苍老了好几分。 上相么出。“父皇,儿臣知道了。”宇文凌晔望着明德帝的背影,沉声回答。 虽然依旧是那傻兮兮的语气,却莫名添了几分沉稳。 明德帝的背影震了震:“这事朕允了,你们回东暖阁准备吧,待会朕赐一些东西给你,你们也一并带去相府。”下了逐客令。 听罢,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一齐行礼告辞:“谢父皇。” 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走了以后,明德帝亦也是摆了銮驾:“回崇政殿。” 剩下阴氏在后头站着,看着御驾离开凤鸣阁…… 茹苏站在外头守着,不知道里头怎么出了这样的大事,皇帝竟然紧随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他们后头,也离开了凤鸣宫,只得赶紧跑进了椒房殿,一脸惊慌不解的表情:“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没料却到看到站在殿前的皇后,手心正在缓缓滴着血,吓得她一惊:“娘娘……您的手……如芳,如贞快来替娘娘包扎。” 阴氏只是挥了挥手,让她到一边去:“不用了。” 缓缓的出了声:“派人去给七王送信。” 茹苏看皇后这个样子,也吓得面无血色了,只得连连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 比起凤鸣宫中的凄冷,东暖阁中依然暖阳一片,江若海做事确实是快,不一会儿便命苏德胜送了一匣子的金银珠宝过来,有朝南进贡的彩珠,也有西海的金珊瑚,全是奇珍异宝,其中还有各种琉璃凤翅发簪,金银花细钗…… 清音站在这些御赐的东西面前,看了半晌,嘴巴张得老大:“小姐……小姐……这……这真是我们的么?” 仿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宝物!” 幽兰却是站在旁边笑,似乎也是很为这些东西高兴的样子:“皇上赐给小姐和王爷这么多东西,看来很是喜欢小姐,王爷也定是更受人瞩目。” 幽兰说话不似清音,她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叶娉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受人瞩目会招人妒忌,但更是受人瞩目了之后,反倒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得笑了笑,不过却更为明天的事情高兴。 没想到她只是这样一提,就真的令想法成真了…… 回相府…… 重回那一个地方,重回她的揽竹居。 脑子里又蓦然出现宫宴上叶晋梁的画面,心又隐隐作痛,却也从疼痛中开出一朵花来,整个人笑盈盈的。 清音笑着将那些东西翻了个遍以后,又捧了一掬珍珠,恍然想起一件旧事来:“明天小姐就与王爷一起回相府了,带着这些东西回去,若是要叫大小姐与三小姐看到,还不知道要何等生羡!想当年,因为一颗珍珠……” 每次一提到叶品茹与叶柔姿,清音就是那一副又痛恨又气恼的表情。 幽兰见清音又要将旧事重提,急忙的制住了清音,声音是那样低低的:“赏赐是高兴的事情,好好的又提那些做什么。”生怕又让叶娉婷记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来。 清音这才把那些珍珠放了下来,道:“我这不是看到这些珍珠么!” 叶娉婷听清音的话,蓦然出了神,恍惚间似乎记得还真是有这档子事,当年她刚傻的时候,有一次叶品茹为了欺负她,竟然将一粒豆大的珍珠放在她被窝里,之后又是带了曹氏来寻脏,看到被窝里的珍珠后,还借口朝她脸上打了两巴掌。 火辣辣的疼…… 想起这些旧事,叶娉婷的表情果然顿时不太好了,阴着脸扯了唇畔,笑了笑:“清音别看了,先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是!”清音欢欢喜喜的收起来。 拉着幽兰一起准备明日辰时回相府的事情去了。 叶娉婷看着清音与幽兰欢喜离去的身影,她却是神情复杂的返身走进了房中,眉梢间带了一些……微不可察的恼意。 对于叶娉婷来说要回相府很开心,可是回去以后见到曹氏,还有叶品茹与叶柔姿,就不那么开心了…… 宇文凌晔站着望着叶娉婷离去的身影,紧接着也提步,跟了上去。 此时不过是申时,太阳还未下山,一缕夕阳光线映照进暖阁之中,令周围依旧暖阳一片。 叶娉婷走进房里后,就到小榻上坐了下来,整个人对着窗,略带暖意的阳光披落在她的肩头,一张脸也渡在明亮的光芒中。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叶娉婷身边,大手朝她一伸,一下子就将她拥进了怀里:“娉婷,怎么了,不开心?” 她怎么自清音掬了那一捧珍珠后就不怎么高兴了? 难得看见叶娉婷这个样子,宇文凌晔也来了兴趣,询问她的声音里,带着魅人的慵懒,还添了几分笑意。 叶娉婷感受着宇文凌晔怀抱中的温暖,闻着他身上的馨香,知道他又在寻了机会吃她豆腐,不动声色的扭了两下:“没有,没有不开心。”只不过是想起一些令人郁闷的事情罢了。 宇文凌晔看她此刻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郁闷,大手滑过她紧蹙的眉心,挑了挑眉:“娘子,谁欺负你了,与我说……我帮你还回去。” 叶娉婷听他又喊她娘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就在赏赐品源源不断送进东暖阁的时候,睿王与睿王妃要一齐回相府小住的事情也在宫中内眷里传得沸沸扬扬…… 宫中顿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是知道原本嫁于睿王的叶娉婷忽然之间就不傻了,此番不仅不傻了,还颇得了明德帝的宠爱,不仅因为倾城一舞获封了一品夫人,还即将要带着睿王回相府省亲了。 宫中偏僻的小苑里,阴暗潮湿的殿阁,只有三间小房,紧挨着掖庭和永巷,是最晦气的地方,两三个失宠的妃嫔住在一起,每日做的事情便是梳妆打扮,然后紧接着便是翘首以盼,一等就是一整天,每日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就是这群美人最暴躁的时候,总是互相唇齿相讥或唇枪舌战,今儿这几反常的妃嫔难得不互相耻笑,而是谈论起了睿王的事情。 此时夕阳洒落在这个冷清的院子里,添了几分莫名的暖意。 苏澜依坐在庭院之中,一脸的失魂落魄,与身侧不远处那几位聊得正欢的美人显得格格不入。 紫衣美人拿着蒲扇,赶着身边的蚊子,扶了扶头上的发簪,笑得有些刻薄:“你们知道吗?明儿啊,睿王就要带着睿王妃出宫啦,听说这睿王妃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漂亮得很,与俊逸若仙,不似凡人的睿王可是登对得很。” 故意撩高了声音,就是想要传入到苏澜依的耳中去。 苏澜依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就这样平静听着她们的对话。 粉衣美人听罢,紧接着道:“这睿王妃听说可是有才有貌之人,那日拉着睿王跑宫道,惊扰了圣驾,皇后娘娘发了火,要那几位教礼嬷嬷去教训她,让她学三叩九拜之礼,谁知道这睿王妃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还听说睿王虽然傻,可护着她……” 紫衣美人接话:“可不是么?听说这睿王发起火来,还真有之前没傻时的风范,身上王者之气颓然而出,将皇后娘娘身边的茹苏姑姑吓得不敢违背,只能乖乖朝他行了大礼,磕得头都青了,全都是为了这睿王妃……” “睿王傻了都这样,更别说不傻了,还不得将睿王妃宠到了天上去。” 话语讥诮,一声比一声大,全是说睿王如何对睿王妃好,睿王妃是何等招人喜欢的人物:“听说那几个教礼嬷嬷对睿王妃的评价好得很,只说是,这世上少有几个有如此风华的女子……” 说罢,三三两两又刻意捂了唇笑:“咱们说小声些,可别忘了苏常在,那可是睿王的旧人,叫苏常在听着,心里有多难受。” 笑意连连,微捂了唇:“可不是么?苏常在可是三天两头就偷偷去承德宫打扫的人,可不就盼着睿王爷哪天恢复记忆了,将她从这鬼地方带出去么?人家可是皇上行浩荡的纳妃之礼纳进来的,受过盛宠的人,可不似咱们,没受过那等独宠……” “唉,都别说了,睿王明日就与睿王妃走了,再次进宫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况且,就依睿王现在与睿王妃的关系,只怕也早将苏常在忘了。” 带着刻薄的笑意回了头,望着正在庭院中坐着的苏澜依笑问道:“苏常在,你说我们说的,对吗?” 苏澜依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亦是不回身看她们,也不回话,却是紧咬着牙齿,在瑟瑟发抖。 ------------ 七年前的纪考 苏澜依被她们说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群美人依旧在不依不饶。 “嘿,你看,苏常在不搭理我们呢。”问她对吗,她也不回答,只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背对着,看不见表情。 紫衣女子被气得笑了笑:“人家睿王明儿就走了,她今日还当自己是盘菜呢,不愿意搭理咱们。” 女子讥笑声颓然而起:“呵呵,残花败柳一支,皇上不要,还妄想攀上睿王的高枝,睿王现在虽然傻了,可也看不上她,她还全想着做凤凰呢。” 苏澜依被说得面无血色,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最后终于听不下去的朝外一跑。 压低的哭声也渐渐传出。 她不是,她不是…… 她还爱着宇文凌晔,她错了,若她愿意等他,现在的睿王妃就是她,而不那个什么叶娉婷。 …… 是夜。 事个里还。皇宫中的最后一夜…… 东暖阁的外头繁星闪耀,清音与幽兰还在整理明日要出行的东西,叶娉婷却与宇文凌晔在入夜以后便径直回房睡觉了,美其名曰休息好了,明日精神奕奕去相府,总要养足了精神才能见人。 此时偌大的一张床榻上,软褥成堆,房中灯火明亮,颇有几分情趣,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同躺在床榻上,却没有半分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叶娉婷枕着宇文凌晔的胳膊,一脉温情缠着他的样子。 宇文凌晔也神情慵懒的陪着她,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戒严,有的只是稀松平常,剑眉微挑着,拿着叶娉婷一缕青丝在玩弄,翻身准备就想将她压下。 叶娉婷则早已发现了他的意图,赶忙往床榻里头缩去,直出声:“凌晔,今夜不许使坏!” 宇文凌晔却微拧了眉宇,喊她:“娉婷。” 低沉的嗓音略添了几分魅人的气息:“长夜漫漫,不使坏,要做什么。” 既然已经成他女人了,一天一次,与一天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只要有精力,每日再多来几次都可以。 挑了挑眉,准备将叶娉婷的警告当耳旁风。 叶娉婷看着正朝自己过来的宇文凌晔,面色通红,想到了昨夜在书海里,她被他那番折腾,让她到现在想起都娇喘吁吁,只好道:“凌晔,今夜放过我吧,不要了,不要了。” 开始怀念起那个傻兮兮的宇文凌晔来,只要她一凶,或者一威吓他,他就乖乖的束手,绝不反抗…… 可是……rzzt。 看着现在眼前的宇文凌晔,眉间虽然缓平,没有再蹙起眉心,却仍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莫逆的王者之气,深邃的眸子一睨,便是像要将你吸进去一般,唇角的弧度一弯,加深了笑容,更让人难以挪目。 叶娉婷只好赶紧别眼:“今夜咱们只聊天,不缠绵好不好。”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急忙逃离她的目光,眸子一幽深,只好轻启了唇畔:“好。”不再勉强她。 最近这两夜也是将她累得不行了,夜夜在他身下承欢。 “那就聊天吧。”斜躺在叶娉婷身边,将她拥了下来。 叶娉婷半信半疑的看了宇文凌晔一眼,见他果真没了不该有的动作,这才讪讪的在他的怀里躺下,倾听他跳动的心跳声。 宇文凌晔的心跳声就如他的人一样,中在冥冥之中给予她不一般的安全感。 宇文凌晔闲得无聊,又复而挑起了她一缕青丝玩弄,似无意的开始陪她聊天:“娉婷。” “嗯。”叶娉婷轻应。 他的眼眸如墨一般幽深:“你是如何傻的。” 他与她在一起后,从来就未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在那日宫宴上,听叶相与明德帝求情,其中略微提到她是掉进湖中变傻的。 宇文凌晔下意识的将手抚到她光洁的额头上,仿佛还想通过现在的余温感受她那日掉进水的冰凉。 叶娉婷在他身旁躺着,感受他忽然的动作,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抽动了肩膀笑:“凌晔,你又变回傻子夫君了……” 宇文凌晔眸光幽深:“娉婷,与我说说。” 就如今日下午,清音一掬那一捧珍珠后她的表情一般,她的身后定然还藏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叶娉婷知道他有了兴趣,反过身来,支起了身子对望着看他,他在下,她在上:“凌晔,你真想知道?” 宇文凌晔凝望叶娉婷,殊不知她此刻的姿势又有多撩人,唇边的笑一深:“想。” 言罢,将她一压,摸着了叶娉婷的唇,就深深的啃了一下,舌头探入其中,夺了她的呼吸,开始撩拨着她。 叶娉婷有些气恼,看宇文凌晔说话不算话,又要凶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她:“娉婷,你快说,若再卖关子,小心我……” “好好,我说,我说……”叶娉婷只好收起了心中的小九九,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叶娉婷并不是太想提及那些过去,就如同宇文凌晔从来不与她说,当年他究竟是为何而傻一样,她也不曾问过那一场大火,他是如何被困在火中的,又如何在后来被烧成了那样,一脸痴傻的样子,见到火就会红了眼睛发狂…… 她的过去,也是一如他的故事那般,是她不想明言的过去。 不过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她就……告诉他。 宇文凌晔只见叶娉婷的眸光微敛了一下,仿佛是有些失落,还有些头疼的样子,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开始缓缓道来。 其实故事得从好多年前开始:“凌晔,相府原本有两位夫人,一位是众人皆知的现在的相府夫人曹氏,另一位只怕大家都忘了,那便是我娘亲兰氏,原本我娘亲是正房夫人,可自十年前我娘亲病故后,后面的姨娘曹氏抬做了正房夫人,生的两个女儿叶品茹与叶柔姿也随母成了嫡女,一院人开始穿金带银,趾高气扬……我开始气恼不过,怨爹爹薄情,为了挫她们的锐气,为我娘争一口气,于是发奋学琴棋书画,定了决心什么都要比她们强上一筹,没想到惹了叶品茹与叶柔姿浑身的不痛快,常常来找麻烦……” 宇文凌晔听她开始说她家的故事,凝了眸去听,看似不在意,却又都听进了心里头:“然后呢。” 听到有人欺负她,纵然是从前的事情,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了几分隐隐的不愉快。 于是声音便也跟着低沉了许多。 莫非她的傻,还和这房抬了正的姨娘有关系?亦或者是那两位相府小姐。 “然后就是……她们常常没事挑事,动不动就来找我麻烦了啊。”侧过身躺倒,紧挨在宇文凌晔身边,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在相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每年中秋月圆之时,都会举行一次才艺比赛,府中人称之为纪考,每次纪考就是相府中最热闹的时候,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都会围成一团,看宴上的比拼,其实爹爹的纪考旨在考核我们的学艺,但曹氏却觉得这是她脸上添光的好机会,本是想让叶品茹、叶柔姿胜出,日后好许个王亲贵胄,结果连续三年,月圆节的纪考上都让我给称了王。”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明白了。 将她压下,朝她脸上轻呵了一口气:“娉婷,你招人妒忌了。” 嘴角微微向上勾勒,凝出一抹迷人的笑来。 叶娉婷看他这番笑,就知道他明白了:“于是在第三年纪考的那个晚上,我就被推进湖里头了。” 叶娉婷也微微眯了眼眸,思绪似翩蜒到七年前去了。 还记得那夜,纪考完了后,所有奴婢被遣散,叶品茹忽然堵在了她回揽竹居的路上,连清音与幽兰也被她们找个事由支开了。 直接站在她面前,斥道:“叶娉婷,你已经得到爹爹的宠爱那么多年了,也该换换我们了。” 那时她刚想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呢,身后忽然有人拿了什么东西直接拍上了她的后脑勺,一道血立即开始溢出,立即蔓延到她的脖子间,浸到她的衣领里头,顿时湿漉漉一片。 她疼得一失足,而前头就是深不见底的湖…… 更可笑的是,在落湖之前,竟然看到叶柔姿那张惊慌的小脸,手里拿着带血的石板,还装作一副娇羞可人的样子,道:“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紧接着就是她“咚”了一声,扎进湖里头了…… 在冰冷的湖水里,竟然还听到从上面传出来的笑声,那俩家伙笑了半天,才捂唇装作害怕的样子,大喊大叫:“妹妹、妹妹、二姐姐、二姐姐……你怎么太高兴了,反而掉进湖水里头了。” “妹妹,姐姐不会游泳啊,救不了你……” 哭得也很是逼真。 之后的事情,叶娉婷就记得不太清楚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 只记得似乎是府中的下人将她救上来的,但伤口在湖水中浸久了,淤血散不掉,修养好了便已经是痴傻的模样了。 叶娉婷只与宇文凌晔说了她掉进湖里,没说了其它的,但显然,宇文凌晔的表情已经分外不好了。 ------------ 东暖阁哭声 宇文凌晔黑了一张脸,没有说话,但是看他冷下来的神情,叶娉婷已经将他的心思猜得**不离十了。 “凌晔。”起身来闹他。 怕他搁在心里头,怕他又开始心疼她了,道:“好在我没事了,你看……现在好好的。” 多亏了叶品茹和叶柔姿没事便唬她爬树,就连她新婚之日也趁着天还没亮就来招惹她,她也果真乖乖听话去爬树了,如果不是从树上砸下来,正好后脑勺着地,她也不会因祸得福,开始变清醒。 不仅变清醒了,还遇到了她的傻子夫君…… 开始了护着他的日子,于是也才会这么讨厌恃强凌弱的人,谁欺负他,她跟谁没完。 真因为自己也傻过,所以当初的感受才会如此真切。 痛之切肤。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平日里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得了她似的,可是看她失落的眸光,说着她过去的七年,还是令他心中蓦然一疼,只得拥住了她,给予她温暖。 “有我在。”如今有他在,不会再叫人算计她了。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心里头暖暖的:“嗯,有傻子夫君在。” 扭了扭身子,寻了个更好的姿势躺着:“我保护你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不傻了,也该你保护我了。” 叶娉婷哼了一声,详装坏心的与他道,语气中添了几分娇意。 回想起当日在睿王府西院,他在小厢房里头被梁赞用药迷晕,她背他回去,没少费力气。 宇文凌晔眸光深浓的浅浅一笑,转身已经将她往怀里压,声音沙哑低沉,缓缓道:“知道了。” 没有拒绝,下一刻已经将叶娉婷扑倒,这一次的吻要比上一个吻深浓多了,修长的指掠过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托起,俯下身的瞬间便含住了她微张的嘴,灵活的舌尖探进去,一挑,瞬间便夺了她的思绪。 “唔……”轻吟出声。 他答应她不缠绵,可不代表不吻她。 这个吻里头带着心疼,强硬而霸道,可霸道中又多了几分缱绻的温柔,宇文凌晔如今对待叶娉婷真是到心尖尖里头去了。 她一声嘤咛,呼吸急促,连同胸口也微微起伏,双手惯性的抵在了宇文凌晔的胸前,摸着他剧烈的心跳声,乖乖与他回吻着…… 两个人一同闭着双眸,又在这柔软的大床上翻滚,气氛火热。rzzt。 直到吻了半晌,宇文凌晔才意犹未尽的将叶娉婷放开。 止了这场战火……免得引火烧身。 后笑我下。叶娉婷被他这番亲吻之后,心律不齐,连一张小脸都开始变得通红了,气喘吁吁,别扭的看着他,下意识的逃到了一边去。 “登徒浪子!”又是一声骂。 宇文凌晔只笑不辩驳,是就是了,叶娉婷说他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挑了挑眉,含着坏意浅问道:“你不喜欢?” 开始装委屈,垂了一双幽深又好看的眸:“娘子不喜欢,我就不吻了。” 叶娉婷看他又开始装傻充愣,气得一哆嗦:“宇文凌晔!” 蓦然想到入宫前那一夜,他似乎也是带着坏意的这样将她在床幔上压下,还不怀好意的抱着她,朝她道:“抱着娘子才好睡觉。” 那个时候便就是装傻玩弄她的吧! 新帐旧账一起算,朝他勾了勾手指,媚眼如丝:“凌晔,过来。” 宇文凌晔看着忽然变得娇媚的叶娉婷,刻意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清濯的眸子里带着不同寻常的光芒,像是在呼唤着他。 下意识的拧了眉宇:“娉婷,又改变主意了?” 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奔放起来? 笑了笑,俯身上去:“嗯,来了。” 叶娉婷抓住了他,朝着他的俊脸上就是一顿狠掐:“宇文凌晔,叫你骗我,叫你玩我,叫你装傻。” 掐得并不是很重,心里应当也是不舍得的,却令他蹙紧了眉心笑。 这天下,敢这样放肆待他的,也只有叶娉婷一个了。 至始至终,从今以后,只有她,也仅只有她一个。 “你待我不好。”叶娉婷气呼呼的说。 宇文凌晔只是凝眸,情深的望着她:“待你好不好,你待会就知道了。” ----------- 晨光拂晓,叶娉婷被宇文凌晔压了一夜,此刻相拥而眠,还未完全醒来便被外头细微的声响吵醒了,似是有人在东暖阁外头,叶娉婷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眼,卯时而已…… 就连东暖阁如此向阳的殿阁,亦都还没有完全沐浴在晨光之中,天边应当只是泛了一条白边。 “呜……”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叶娉婷凝了神听,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时辰,绝不是清音与幽兰,会是谁…… “凌晔,凌晔……”叶娉婷忽然觉得有些心悚,慌张的摇了摇身旁的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本就不是深眠之人,被叶娉婷这么一摇,缓缓睁开了眼睛,幽深的墨眸添了几分慵懒,疑迟的看了已经醒来的叶娉婷一眼,低声问道:“娉婷,怎么了?” 叶娉婷还裸着肩,玉肌落入他的眸中,不过神色却是不太对劲。 指着东暖阁的窗外头,轻声道:“你听……” 宇文凌晔凝神一听,眸子一暗,谁在东暖阁装神弄鬼。 叶娉婷看到宇文凌晔的反应,知道他也听到了,直接裹着薄被下了床榻,随意穿了一条单衣襦裙便推门出去看了。 大清早的,谁在东暖阁外头哭呢…… 走出前庭的檐廊的时候,恰好墙角处有一根棒子,叶娉婷想都未想的拿起,出了声:“是谁!” 宇文凌晔不放心叶娉婷,亦也是起身,穿了一条单袍就走出房门了,手里头怕叶娉婷穿的少着凉,还替她拿了一件外衣。 紧随在叶娉婷后头。 只见前头的叶娉婷煞有其事的问了一声是谁。 呜咽声停止,熟悉而又慌张的声音响起,兴许是叶娉婷的声音吓到了她,带着娇媚的求饶声:“我是来寻人的,不,不要抓我。” 苏澜依本来就不该再来东暖阁,特别是如今身为明德帝的后妃,再贸然在睿王所住的地方出现,若是被人抓到了,那便是治个扰乱宫闱的罪名也不为过。 叶娉婷听着这娇媚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下意识的拧了秀眉:“你是谁?”又再一次问道。 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东暖阁,来跑到她和宇文凌晔的卧房外头做什么。 莫不是……皇后派来的?可若是皇后派来的,又在这哭什么? 叶娉婷手中的棒子又高抬了一些,准备寻着这声音的来源处,稍有不对劲儿就一棒子打下去。 苏澜依发现是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只觉得叶娉婷声音清脆悦耳,煞是好听,以为叶娉婷哪里的丫鬟,缓缓从树后头出来:“别告发我……” 一出来,四目相对,瞬间便愣了。 苏澜依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叶娉婷发愣,女子衣衫轻薄,显然是被她吵醒了出来看的。 一头漂亮的青丝也随意披在身后,衬得她格外动人,本就生得好,像一支娇荷清出水芙蓉,眉眼间又添了寻常女子难有的温婉大气,让人见了犹如春风一般,特别是那一双眼里,带着与生俱来的璀璨明亮,仿佛会说话一般,若是笑起来定会弯成一条桥,夺人心魄。 苏澜依一下子就看出神了,蓦然记起昨儿傍晚那群女人说的那番话――这睿王妃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漂亮得很。 果然是漂亮,漂亮得与她不相上下了。 苏澜依的眸光一下子就变得怪异起来,原本是在做贼心虚的求饶,此刻亦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你就是睿王妃?” 叶娉婷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认得她是谁,听她问她,似乎已经认出了她,轻点了头:“你是?”记忆里怎么没有这号人物? 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有些皱,似乎是穿了有一段时间了,像是个落魄的妃嫔。 苏澜依望着叶娉婷,浑身哆嗦起来:“原来是你,就是你……” 是她夺了她的宇文凌晔,霸占了她的睿王妃之位…… 苏澜依的眸光一下子便亮了起来:“睿王妃,你可知道,我是谁?” 站在自己原本未出阁前的东暖阁里,似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叶娉婷在这住着,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叶娉婷一头雾水,忽然就有个女子大清早的跑到她和宇文凌晔的房门外哭了半晌,将她吵醒了不说,还一脸幽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对着她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莫名其妙的望了苏澜依半晌,怔怔的问道:“你是谁?”顺着苏澜依的话,又将问题还给了她。 苏澜依又不是皇后,亦不是叶娉婷见过的人,叶娉婷怎么会认得她? 叶娉婷笑了笑,仿佛很无奈。 苏澜依看着叶娉婷此刻的表情,只觉得胸闷得很,为什么她可以这样一脸淡然?还一脸的笑意…… 抬手擦了擦自己脸庞上的眼泪,心中有些气恼:“我便是你们所住的这东暖阁的旧主人――澜依郡主,如今的……”苏常在。 ------------ 你与娉婷不一样 “苏常在”三个字,苏澜依说到最后将它们吞了下来。 叶娉婷看着苏澜依,终于由一头雾水变得恍然大悟:“哦,郡主……” 原来是东暖阁的旧主人。 似乎听清音说过,这东暖阁原本是景台国一位表郡主旧居。 看着眼前的佳人,一脸的梨花带春雨,模样确实让人娇怜,只是表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她没说完的话,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裳与配饰,似乎是嫔妃。 叶娉婷更摸不着头脑了,只得拢了拢身上的单衣:“你来这儿,做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勾起了旧时的回忆,所以来看看旧居? 既然是没有恶意,叶娉婷就不用如此戒备了,放下了手中的棒子,准备转身回去补眠。 这才大清早的,卯时……还能睡至少一个时辰。 苏澜依看着叶娉婷的目光渐渐变得和缓,转身就要走,也没有要喊人来请她出去的样子,跟随在叶娉婷离去的步伐后头小跑了两步:“睿王妃,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叶娉婷听她这样一问,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这儿是她的故居,若是出现在这儿哭泣,亦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她有何来意,但不是恶意就好了,回过头笑了笑:“不好奇。” “若我说我是来找睿王的呢?” 叶娉婷终于停了步伐,转过身看她:“凌晔?” 苏澜依仰起了头,直视着叶娉婷的目光:“是,我来找我的……晔哥哥……” 叶娉婷的身子滞了一下,听到她口中对宇文凌晔的称呼,还是不由得觉得出乎了原本的意料,原来是专程而来,下意识的便问道:“找傻子夫君做什么。” 顿时又是护着宇文凌晔的语气,带了几分戒备。 苏澜依听着叶娉婷喊宇文凌晔傻子夫君,迟疑的看了叶娉婷两眼,莫非叶娉婷还不知道宇文凌晔清醒的事情? 心里头高兴,原来她是唯一知道的,可是……听到傻子后头的“夫君”二字,又蓦然觉得刺耳:“我找晔哥哥做什么,你管得着么?” 语气里带了几分倔意,还有几分当年留下来的傲然。 当前的宇文凌晔是很冷清的一个人,眼中没盛多少东西,对于谁都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是仍愿意与她说话,虽然二人之间没有亲密的动作,可却是宠她,她叫他晔哥哥,他也会微微笑着回应她。 多少年过去了,她与宇文凌晔的感情至少有十年以上,从年少不知事到他上战场,他们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叶娉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要找她的晔哥哥,叶娉婷有什么资格来问她呢? 叶娉婷听着苏澜依的反问,不高兴的蹙了眉心,好强的敌意。 下意识的望着苏澜依,只见她的小手都握成拳头了,方才哭过的小脸也添了几分苍白,让人看起来,那么的怜惜。 可是一双眼底,还透露着傲气。 “我是睿王妃,你找我夫君,我怎么就管不得了?”叶娉婷本想好声好气与她说话,可她怎么这般开场,一下子就触了她的逆鳞,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跑来人家卧房外头哭就算了,要找她凌晔,还反斥她管不着? 这表郡主怎么如此……没有教养。 苏澜依看着叶娉婷,见叶娉婷如此直白的反问她,一点都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不由得更噎了声。 张口的第一句便被叶娉婷挫了回来。 想到昨日那些妃嫔说的,拧起了秀眉,晔哥哥……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么? 摇了摇头,不会的,怎么会…… 晔哥哥一定只是在玩弄她而已,她甚至连晔哥哥清醒了都不知道,待晔哥哥将不傻的真相公诸于众,这个睿王妃一定也是被废的下场。 想到这里,苏澜依竟然笑了,看着叶娉婷的目光里头也添了几分怜悯。 比起她的被拒绝,叶娉婷的被玩弄显然更可怜一些。 叶娉婷直视着苏澜依,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又是哭,又是笑的,仿佛还很可怜她的样子,心里更觉得莫名,无心与她耗,正欲开口,问苏澜依到底还要做什么之时,后头终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此时苏澜依也恰好开口:“你是睿王妃,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我的晔哥哥,他不会……”爱上你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到了蓦然出现的宇文凌晔,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但其实不然,宇文凌晔已在一旁听了半晌。 “澜依。”宇文凌晔的声音,“我说过,我早已不是你兄长。” 他从叶娉婷身后侧方过来,带了几分威严,天还未亮,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一身单袍看起来慵懒而性感,比那日承德宫的冷然看起来更添了几分魅惑的气息,原来宇文凌晔还有这样一面。 看得她心间竟然狂跳起来,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撞。 张嘴便下意识喊道:“晔哥哥!” 她终于又见到宇文凌晔了! 可是……宇文凌晔怎么又重复了一次在承德宫中的话,这样的话语,带了几分绝情,让她心伤,况且……叶娉婷还在她面前,她不怕这个女人,知道他不傻了么? 苏澜依先是一懵,而后如遭雷击:“晔哥哥,你和她……” 她早已知道宇文凌晔不傻了? 苏澜依愣呆在原地半晌,然后看到宇文凌晔走上前来,说完那句话就没看她了,而是径直走到叶娉婷身边,深邃的眸光似水,落在叶娉婷身上,亦不管她还在这,直接将手中拿着的外衣披到了叶娉婷的肩头。 低沉略带了关心的话音在廊前响起,似是有几分责备:“出来这么急做什么,连衣服都没穿好。” 修长的指滑过叶娉婷肩头,细心的帮她整理,还伸手穿过她的一头青丝,将它们拨了出来,在她的身后拢了拢。与已那样。 叶娉婷本就觉得早上的气候有些凉,正后悔没多穿呢,宇文凌晔就带出来了。 望着宇文凌晔也浅浅勾勒起嘴角笑,对上他浓稠的目光:“凌晔,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一颦一笑间,全然是亲昵,看叶娉婷笑得幸福甜蜜,苏澜依犹如有大锤子落在心头,她的晔哥哥……竟然……如此呵护一个女子! 从来就没有见宇文凌晔眼里装着谁过! 这样一个犹如天神的宇文凌晔,俾睨天下的宇文凌晔,站在承德宫中眸光冷然,望着身后无尽巍峨殿宇的宇文凌晔,竟然亲自替一个女子披衣裳,叮嘱她要多穿点…… 苏澜依仿佛不可置信,朝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差些站不住,惊叫了一声:“啊……” 叶娉婷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面前还有一个女人呢。 宇文凌晔则眸光深邃的站立在原地,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道:“澜依,小心些。” 话语单纯,没有夹杂其它的意思。 苏澜依勉强站好,然后看着宇文凌晔便哭了:“晔哥哥,你还关心我的,对么?” 叶娉婷听着苏澜依的问话,这才又重新记起来,抬眸望了身侧的宇文凌晔一眼:“凌晔,她说她是东暖阁的旧主人,澜依郡主,是来找你的。” 在这卧房外头哭了半晌。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这话,知道苏澜依在他来之前定是已经和叶娉婷说了不少东西了。 想到承德宫中她的纠缠,眸子里头的眼神有些冷清,落在苏澜依身上:“苏常在,有事吗?” 苏常在……叶娉婷一懵?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凌晔。 常在,不是后妃的头衔吗? 看向苏澜依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了…… 明德帝的……妃子? 苏澜依目光锁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到叶娉婷看她的目光,心内一堵,就这样回了过去:“不要这样看我!”呵斥了叶娉婷一句。 嗯?骂她?叶娉婷还没反应过来呢,宇文凌晔便已睨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将叶娉婷拥在身侧,护着叶娉婷。 低沉的出了声:“澜依,不要这样和娉婷说话。” 若是她非要叫他一声晔哥哥,那么娉婷还算是她的九皇嫂。 苏澜依不敢相信宇文凌晔竟然会为叶娉婷骂她,终于清醒过来了,好像真的如外人传得那般,睿王是极宠睿王妃的:“晔哥哥……” 方才宇文凌晔与叶娉婷那一幕又自动在她脑里回放,她自个似乎有些后知后觉。 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这是……伉俪情深。 已经情投意合了…… 怔了神,脸色苍白,照那些女人那么说,果然……照这样下去,宇文凌晔就会把她给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晔哥哥……你是爱上她了么?你不再爱澜依了么……” 宇文凌晔听到苏澜依的话,眼底又蓦然掠过一抹嫌恶。 “凌晔?”叶娉婷一懵,爱? 不再……爱……她? 宇文凌晔,曾经爱过她? 脑中一团浆糊,叶娉婷消化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苏澜依竟然是宇文凌晔没傻之前的旧情人!难怪一大早就来房门前哭,还质问她,是不是睿王妃,难怪一张嘴就对她那么有敌意呢。 叶娉婷眸光微敛,稍稍退开了宇文凌晔几步,笑道:“凌晔,你们聊,我先回房去了。”腾个地方给他们解决旧事。 “娉婷。”宇文凌晔将叶娉婷的手握住,亦同样是倏而咧开了唇笑,“不用聊,我与她没什么好聊的。” 这笑清淡得很,十指紧扣更显亲昵。 语罢,果真如他方才说的那般,没什么好聊,直接朝苏澜依说道:“澜依,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话音低沉而带着磁性,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说清楚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 苏澜依在等着宇文凌晔的回答,却没想到等来了宇文凌晔这句话,一下子就呆了,眼泪又哭了出来:“晔哥哥,你骗人,前几天在承德宫,你不是才与我说了,你的情从来就不施舍于人,更不是能随意奢求的东西,可现在你对她……她……”指着叶娉婷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要如何说,就是眼泪一直哗啦啦的流,“你对她这般,你……你……骗人!” 宇文凌晔见苏澜依竟然将自己与叶娉婷比,眼底掠过几分不爽。 她如今对他这般纠缠不清,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想要他将她带出皇宫,改变她今后的日子? 怎能与叶娉婷比? 娉婷能在宫宴上装傻充愣的夺过他的酒喝,她能吗?娉婷能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了一切明枪暗箭,她能吗? “我对娉婷,与你不一样。”当年他不过是稍微搭理了她一些,亦不是喜欢,仅是因为不讨厌。 若她因此一直误会到现在的话…… 那真是他的罪过…… “晔哥哥!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苏澜依已经开始偏执了。 仿佛不得到个答案,死不瞑目一般。 她还要靠晔哥哥带她走,带她出皇宫的,她可以不为后了,不想着嫁最强大的男人,陪他坐拥江山了,只要为妃就好。 哭得梨花带雨,撕心裂肺:“晔哥哥,你说啊,有什么不一样。” 宇文凌晔无心与她纠缠,眼底一暗,像是喃喃自语:“有什么不一样……” 低沉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晨起的慵懒,眸里划过暗涌,很简单的答案…… 宇文凌晔大手将叶娉婷揽过,选择了最简单的回答。 叶娉婷被他这么忽然的一拥,还没来得及尖叫,只看见宇文凌晔圈着她的腰,对她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抹魅笑,仿佛是在说娉婷,配合一下。 他的唇已经温柔的轻覆上来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与叶娉婷拥吻。 “唔……”下意识的扶着他的肩,与他亲吻。rzwb。 只是要给苏澜依看而已。 蜻蜓点水过后,宇文凌晔才睨眸看向苏澜依:“澜依,现在明白了吗?” 他对她的好,不是爱。 苏澜依见宇文凌晔用最简单的回答告诉了她真相,发着抖,不敢相信,晔哥哥对她的竟然不是爱情……难怪他无论何时看她的眼中,都不会有这么浓稠的目光。 ------------ 揽竹居 叶柔姿听着叶品茹的问题,呆傻的摇了摇头:“姐姐……我……我不知道。” 眸光落到那些轿辇以及一排排御林军身上,仪仗队伍格外的长,似乎还带了不少东西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叶品茹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竟然将这样的男人给了叶娉婷,叫她白白占了大便宜……又是惊羡,又是嫉妒。 望着前方,眼中的火光更盛了,用手掐了掐自己:“一定是我看错了。” 两个人在后头窃窃私语,前头叶晋梁朝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行完礼之后,被扶起身,叶娉婷看着身前的叶晋梁,自宫宴后都没有办法和他好好说话:“爹爹……” 君臣之礼之后,叶娉婷难过的低下身来,行了一个长辈之礼:“爹爹,娉婷不孝,娉婷……回来了。”s22c。 叶晋梁看叶娉婷给他行礼,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娉婷,我的女儿,快起来,快起来……” 她只要好好的,没事,他就心里头高兴,她能回来,他更高兴…… 望了望身后的东西,在差不多要失去叶娉婷的情况下,这些荣华富贵倒不是他多求的了…… 两眼浊泪的将叶娉婷扶起:“既然都到了,就进去吧。” “嗯。” “王爷先请……”言罢,就要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迎进去。 此刻曹氏一直站在叶晋梁身侧,自方才起一直被吓傻到现在,没想到许久未见叶娉婷,再见她,已经是这个模样了……原本还想着是个寒酸的王爷,结果宇文凌晔一出来,竟然风华满身,悔得她心肝儿都疼。 只能安慰自己道:只是个傻王,只是个傻王罢了…… 宇文凌晔自下轿辇后一言不发,只是静站在一旁听着叶娉婷与叶晋梁寒暄,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众人一眼,有一种难言的气势蔓延其间,令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声。 目光穿过叶晋梁,微微扫了曹氏一眼,美艳妇人,年纪并不算大,下意识的凝了眸,应当就是昨儿娉婷口中所说的姨娘了?一脸的尖酸刻薄样。 眸光在曹氏身上停留一瞬,继续向下一扫,既然相府的人都在,相府夫人也在,那么那两位相府小姐,自然也是在的了? 宇文凌晔朝后一看,果不出所料,只见两位穿得靓丽的相府小姐正站在人群后头,略施薄粉,想是刻意梳妆打扮过了,姿色中等略上,却远不及叶娉婷,微拧了眉心。 眸光穿过众人,停落在她们身上。 叶品茹和叶柔姿原本正在后头扼腕,两个人面面相觑,气得面色通红,对叶娉婷又是气恼,又是妒忌,正目光交流间,似乎察觉有一道特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们二人立刻心里小鹿乱撞。 “姐姐……”叶柔姿忽然觉得害臊起来,“睿王……好像在看我们?”进叶叶凌。 叶品茹亦是也感受到了,整个身子扭了起来,“我也感觉到了。”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两个在窃窃私语,果真一派女子聒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笑意…… “姐姐,我想看看他。”叶柔姿道。 叶品茹扭捏了半晌,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看就看,怕什么……” 语罢,恬不知耻的抬头,立即望向宇文凌晔,这一瞬,恰好撞上宇文凌晔深邃诱人的目光,唇边还浅浅勾勒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 叶品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喃喃道:“妹妹……睿王长得真好看……” 叶柔姿看着,也呆了,心中仿佛有朵花在绽放,似是诘问:“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傻子呢……” 宇文凌晔原本只是在认人,所以颇留意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了一些,看到她们也顺势回过来的目光,其中还带着几分沉迷于他美色的痴傻,不由得心下为她们下了“肤浅”二字的定义。 没有过多的将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了。 恰时叶娉婷终于和叶晋梁说完话,叶晋梁再三请了一次:“王爷,请进府……” 他是睿王,此刻整个相府中他最大,自然是由他先进,宇文凌晔勾勒起唇畔轻笑,拉过了叶娉婷的手,温柔万分:“娘子,你先进去。” 众人哗然,堂堂睿王,却让叶娉婷先进去,其意昭然。 叶娉婷倒是习惯了,只是宇文凌晔让她先进门而已:“嗯。” 拉起了宇文凌晔的手,两个人手牵手的跨进了相府的门槛,一同走了进去,笑了笑,甜蜜得很。 叶品茹与叶柔姿站在后头,远远听着,只觉得前头传来的宇文凌晔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而魅人,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魅力…… 而且,对叶娉婷竟然……这样温柔…… 叶品茹只觉得心中都要烧起火来了。 叶柔姿亦是羡慕:“姐姐……二姐姐好幸福……” 风风光光的归府,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待她还如此温柔…… 喃喃道:“你看到她身上那条衣服了吗……绣着凤凰呢……咱们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上。” 叶品茹本就气恼,还听到叶柔姿如此羡慕的话语,逼着自己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傻子!” 只有这句话,能平了她心中的愤岔。 叶柔姿见识过这么隆重的归府场面以后,原本对叶娉婷蔑视已经全然不见了,不敢再轻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满是感慨道:“虽说是个傻子,但是也已经很风华非凡了,姐姐……这要哪天要不是傻子了呢……” “不是傻子……”叶品茹讪讪的扭了头,不敢再想。 若不是傻子,叶娉婷就挣大便宜了,这九王爷没傻之前……可是要做太子的人。 叶品茹脸都气歪了,拉着叶柔姿就跟在后头走! “现在还是傻子呢,咱们管这么多做什么!”虽然是这样说着,却不自觉的将目光停留在宇文凌晔身上,久久挪不开来。 -------------- 一行人从相府外头,走到相府里头,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依然走在众人最前方,此时的叶娉婷因为对外已经是不傻了,所以也恢复成了相府了众人原本最熟悉的模样。 丫鬟小厮跟在后头,一时间都不舍挪目,只是看着叶娉婷。 她们的二小姐终于回来了,亦不再爬树,掏鸟窝,下湖抓鱼虾了…… 仪态翩翩,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 外人看起来叶娉婷今日格外的美,可叶娉婷却是在踏进相府的那一刻,就愁上心头了,一路上看着相府内熟悉的场景,一树一草,一院落,就连前堂右侧种的那一株扶柳都这样熟悉,恍然间许多记忆就纷沓而来。 方才她看见叶晋梁就差些落泪了,以至于连曹氏、叶品茹、叶柔姿都无心搭理,只是牵着宇文凌晔的手,凭着记忆一直朝前走,这条青石板道,曾经是自己走过的。 这口缸,如果没记错,七年前,曾经种着幽莲…… 如今都没有了,只养了两条小鱼,在缸中游荡。 叶晋梁此刻也跟在叶娉婷身后,看着叶娉婷走在自己的家,像个外人一样打量府中的一景一物,不由得蓦然心酸。 “娉婷……”叶晋梁在身后朝叶娉婷喊着。 话语声有些沉:“爹知道你们来得早,已经命人替你们准备早饭了,现在去用一些吧。” 叶娉婷踏在旧景里,眼眸中装着的都是它们,忽然想起了出宫前已经吃过了:“不了,爹……我想回揽竹居看一看。” 揽竹居,叶晋梁听到叶娉婷说到了自己的闺阁,只好顿了脚步:“也行,揽竹居爹已经派人打理好了,这段时间你就与王爷住在揽竹居吧。” 唉…… 叶晋梁站在叶娉婷身后,叹了叹气,然后目送叶娉婷往揽竹居去。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一路跟着送叶娉婷和宇文凌晔进来,望着宇文凌晔傻兮兮跟着叶娉婷回揽竹居的背影,又气得剁了跺脚。 现在叶娉婷有睿王爷在身边,地位比叶晋梁还高,她们只能看着干生气。 …… 叶娉婷一路从正厅拐到了去往揽竹居的路上,又被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缭乱了眼眸,宇文凌晔也跟在身边,随着她走,身后跟着的人终于撤了一半,气氛也稍稍自在了一些。 两个人渐渐与迎接的下人拉开了距离。 一离了众人的视线,宇文凌晔就开始反握住了叶娉婷的手。 她的手心暖暖的,正在神情专注的打量着眼前的景物:“凌晔,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呢。” 从特别小的时候,就开始在这里了,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就一直走,一直在这儿闹,如今看着这些旧景,甚至还觉得此刻是七年前,仿佛从前痴傻的那七年,并没有存在过。 可是,一切又如此真切的告诉她,她曾经傻了七年。 心里蓦然就添了几分悲凉。 宇文凌晔听她话语里都带了愁绪,深邃的眸眼里也添了几分柔情:“傻瓜……” 难怪她想着要回来,听到他说可以回来的时候,一双清濯的眸眼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又在骂她了,在笑她傻,可这一声骂,却听得她心里头暖阳阳的。 下意识便驳道:“傻子夫君,你才傻呢。” 她如今和他不一样了,他还要人前装傻,而她不用了,所以只要远远的还有人跟着,她就可以随意的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从愁绪万千忽然变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霎时无言,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变得幽深许多,像是在告诉她,不要挑衅他。 叶娉婷看他神色变了,又想起了他寻常将她扑倒,硬是要她改口的事情。 不由得眸子里添了一抹坏笑,直看了后头紧跟着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一眼:“傻子夫君……”又再喊了一句。 话音软糯,带了几分娇气。 宇文凌晔只得看着她笑,一脸痴傻的样子:“娉婷,你再喊一声试试……” “傻子……夫君……” 言罢未免热火上身,叶娉婷依旧略微提起了身上的长裙摆,径直走快了两步。 一条蜿蜒的小道,两旁种着漂亮的扶柳,一到季节就会柳絮纷飞,像是夏日里的雪花,美得令人驻足。 叶娉婷穿过这样的小道里,宇文凌晔只得跟随着她的步伐走,看着她又有心情与他玩闹了起来,知道她从方才那样的愁绪中出来了,终于才扬起了嘴角噙了一抹笑。 “娘子,等等我。”他亦提步紧追。 直到将身后那些碍事的下人甩掉。 不知方才叶娉婷口中所说的揽竹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的闺阁? 眼眸中掠过一抹带着笑意的探究,已经紧随着追上了叶娉婷,此时后头的人,已经落下好大一段路了。 “娉婷。”宇文凌晔终于恢复了狼的本性。 …… 一座小院,两层的阁楼,隐藏在茂密的竹林之中,只有一条幽径通进去,叶娉婷回到了自己的故居,又是久久站着怔神,竹篱笆,一棵大树,环抱在庭院之中…… 阁楼上的雕花木窗,无意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秀气…… “娘……”怔怔的出声。 原本这是兰氏与她同住的地方,兰氏逝了后,便成了她一个人的住居,痴傻那七年的记忆,又回来了。 宇文凌晔原本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进来,亦是被这样精致的小楼勾了心魄,一不留意踏上前,与叶娉婷并肩站到了一起,微侧眸,才发现她眼中忽然又有了泪水。 宇文凌晔一滞,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方才不才与他闹得好好的么? “娉婷?”宇文凌晔轻出声,询问:“这又是怎么了?” 叶娉婷凝神半响,望了望,忽然扑进了宇文凌晔的怀里:“凌晔……没事,我就是回来了,想哭而已。” 一边哭,一边带着难过的笑,有些感慨,又有些气恼,在他的怀中侧过脸,指着院中一颗大树对宇文凌晔道:“这棵树,就是我出嫁前不小心爬上去栽下来的那一棵。” 宇文凌晔顺着她的手一看,苍劲虬曲的大树,树干那么粗,仿佛还可以看见她从上面跌下来,砸了一后脑勺血的样子。 ------------ 无事献殷勤 宇文凌晔暗眸微敛,凝神看了那树半晌,真高,摔下来定是很疼。 轻声安慰道:“别哭,现在都好了。” 叶娉婷还是打着嗝,带着哭音道:“就是好了,才会哭……” 软糯的声音略带着哭意,让人心疼。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哭笑不得,又是心疼的拥紧了她,脑海里蓦然出现叶品茹与叶柔姿的身影,又想到了方才看到的曹氏那张脸,满是尖酸刻薄的样子。 看样子叶娉婷傻的时候没少受欺负。 宇文凌晔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 相府,庄园。 一个偌大的院子独立辟成居,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皆住在这个院子里,此时叶晋梁方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迎进府,庄园没踏进半步,就要去开始准备待会儿午时的宴席了,睿王在府,牵一发而动全身,相府开始进入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日子。 此刻曹氏刚从外头走进来,立刻就隐忍不住的看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一眼,看她们倆人身上穿着的衣裳,一人穿着彩衣宽袖双叠罗裙,另一则穿着水蓝色束腰水纱绣蝶裙,眼里顿时就窜出了火来:“看看你们,一位是相府的大小姐,一位是三小姐,穿的都是什么衣裳?!” 叶品茹与叶柔姿被骂得郁闷,顿时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穿的衣服,虽然不是顶好的,金玉绣成,可也是今夏最新的款式:“娘,你出门前不还夸过我们吗?” 叶柔姿最小,性子也娇气,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明明今儿出门前,曹氏才与她说:“柔姿,今儿你这身水蓝色束腰水纱秀蝶裙不错,真是有娘当年不俗的风范,怎么样儿看都有咱相府小姐的味道,比叶娉婷那没教养的傻子好瞧多了。” 叶品茹被曹氏这番没来由的谩骂也说得有些生气:“我这身彩衣怎么了?价值五千金呢,本来还不舍得穿去迎接叶娉婷,还不是您非要我穿的,现在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曹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娘说你几句怎么了?你竟然敢跟娘顶嘴,也不看看你们俩,今儿丢人丢大了!”道是晔得。 叶品茹与叶柔姿脸色一暗,看向曹氏:“娘……” 今儿她俩什么都没做,甚至碍着叶娉婷的身份,连半句冷嘲热讽的话都没说,怎么娘亲就骂她们丢人丢大了? 若她们没记错,今儿仪仗队来前,周围的平头百姓里,没少有看她们看傻眼的公子哥们,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她们怎么就丢人了! 曹氏看着两个女儿不服气的表情,只能岔岔的走进大厅之中,寻了个椅子一下子就坐了下来,指着叶品茹与叶柔姿的脸,直接道:“你们觉得给娘长脸了吗?你看看你们穿的,再看看叶娉婷那一身衣裳,上头还绣着凤凰,走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同是叶府小姐,怎么就差别那么大,怎么不让娘觉得丢人!” “娘!”叶柔姿被骂得要哭了:“女儿也觉得二姐姐穿得漂亮,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她也想穿啊……可是穿得起么? 凤凰,可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就像是宇文凌晔身上那套华服,一看就不是寻常织造,将他衬得俊逸若仙,眉目间还有难掩的锋芒…… 叶品茹亦是被骂得气恼,冷言冷语道:“娘说女儿不争气,可是也不瞧瞧人家如今是什么身份!从树上跌下来没跌死,倒是让你们送上花轿了,再回来心头上搁着的是圣旨,是皇命,叶娉婷如今是睿王妃呢,还是皇上御赐的一品夫人,我们小小的相府小姐怎么比得上。” 叶柔姿听着叶品茹的反驳,紧随着也带泪嘟囔:“就是,我与姐姐不过就是个相府小姐罢了,谁让当初娘你嫌弃睿王,不让我们嫁,若是让女儿嫁,女儿现在也是穿着凤凰!” 看了看自己身上漂亮的水蓝色束腰水纱绣蝶裙,顿时也嫌弃起来:“还穿什么蝴蝶啊,女儿也想穿凤凰……” 曹氏让叶品茹与叶柔姿的话反驳得无话可说,只得气吁吁道:“现在可怪娘了,说娘不让你们嫁,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让娘做主的?你们可别忘了,是你们自己在你爹面前放话,说要是逼你们嫁,你们宁愿去死!当初那些没良心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娘……”叶品茹与叶柔姿被曹氏戳中心思,脸上顿时挂不住,齐齐道:“别再说了……” 曹氏只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 从小到大,她们就不如叶娉婷,她好不容易坐上这正夫人的位置,又生不出儿子,只求着这俩女儿出息,嫁个王亲贵胄,哪怕不是带封号的王爷,只要是个亲王都可以!她也心满意足……可是…… 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气死了:“当初还不如不管你们,让你们去嫁睿王算了!” 看叶娉婷有了夫家依靠,如今穿金戴银,这次回府,竟然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并且她看都不看一眼,将那些御赐的珍宝,全给叶晋梁了,仿佛睿王府里头,从不曾缺少这些东西一样,再看看宇文凌晔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傻子,莫非…… 曹氏算计的看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一眼,为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后怕不已。 喃喃道:“难道这睿王……就快不傻了?” 虽然讲话还是傻里傻气的,特别是将叶娉婷牵着走进相府的那一刻,明显就是傻孩子,将叶娉婷放到了心肝儿里头疼,可是那一身风华,怎么掩都掩不住…… 叶品茹与叶柔姿只见曹氏坐在椅子上自己喃喃自语。 “娘,你在说什么?” 曹氏看了她们一眼,上下打量:“你们还想不想当王妃?” 叶品茹与叶柔姿不知道曹氏为什么这么问,一下子都愣住了:“当王妃……” 自然是想的,怎么着都要比叶娉婷嫁得好才行…… 叶娉婷傻了的那七年,可谓是她们最风光的七年,怎么忍得住让叶娉婷一回来就压了她们的风头…… 她们的夫君自然也要比叶娉婷的好一百倍才行。 “想。”最先答话的是叶柔姿,看叶娉婷今儿那般风光的样子,穿得那般耀眼,将她的美都衬出来了。 说实话,羡慕得很。 曹氏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想,那待会儿你们就打扮得漂亮点,对宇文凌晔好一点。” 她不介意让两个女儿共事一夫,如果猜得不错,这宇文凌晔可能真的有一天会清醒……她当初怎么就不敢押这个宝呢! 希望现在押,还不迟。 “娘……你的意思是?”叶品茹不敢相信。 曹氏愤恨的看了两个不开窍的女儿一眼:“若是宇文凌晔喜欢你们,你们就怂恿他将叶娉婷休了,若是他不喜欢你们,让他对你们添一些好印象,到时候嫁入帝王家,也不难!” 总归是睿王妃的亲姐妹,宇文凌晔难道到时候还会不帮忙说些好话?只要得了宇文凌晔的欢心,就算勾搭不成功,亦不会亏本。 若是他日后成帝王…… 那可才不得了。 叶品茹和叶柔姿看着曹氏,不由得佩服娘亲的长远眼光,只是当时怎么就算错这一招了呢。 曹氏惋惜的望着自己娇美的两个女儿:“只可惜当时娘亲只看到了睿王久居睿王府中不出门,也无人问津,忘了明德帝从前是最爱这个儿子的,直到今日看到圣上赐来的那些珍宝才知道,若这睿王醒了,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自己强大,又有父皇疼爱…… 即使以后不能为王,也定不是个谁都能随意拿捏的角色 她不说还好,一说,叶品茹与叶柔姿又要跺脚了。 “娘,我们回房梳妆了,待会儿要赴宴了,您再来叫我们!”语罢,二人提着裙子,气恼的回房了。 揽竹居。 叶娉婷走进了屋里,带着宇文凌晔看自己旧时的房间:“这儿是梳妆镜,从前每日梳妆都是在这儿,向右看去有一扇窗,窗外是竹林,竹林的不远处便是相府的后山了,后山有……”说到一半蓦然停了。 宇文凌晔顺着叶娉婷的目光看去,小楼虽然小,却精美,每一个角落都像是刻意装扮过的,每一分意境都拿捏得刚刚好,完全可以看得出叶娉婷从前的生活,虽是许久未住,还有她的气息在屋里回荡。 “后山有什么?”宇文凌晔似随意的问。 叶娉婷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没什么。”换了个地方继续指给他看:“看到这个地方了么,平日里我最喜欢在这儿看风景了,从这儿望出去,就是揽竹居的庭院,可以看得到外头的大树,还有门前的小道,轻轻摇动的扶柳。” 宇文凌晔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似乎还真是这样。 兴许是打开了话匣子,叶娉婷开心得很,一双眼睛都是亮的,语气比在宫中欢快了许多,人也比宫中惬意多了,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后,听着她源源不断的给他介绍美景,忽然发现她比周围的景都要美。 “娉婷……”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拥进了怀中。 叶娉婷还在给他讲揽竹居呢,没想到忽然就落入了他的怀中,不由得出声:“凌晔,别闹,听我继续讲。” “这儿景色可美了,若是到冬天的时候,院子里飘着鹅毛般的雪花,美得让人不想说话……唔……” 宇文凌晔只想静静欣赏此刻的美好,叶娉婷却是还在继续,不得已用手抬起了她的脸,用嘴堵了上去。 “唔……”叶娉婷挣扎着,每次他吻人都这番突然,两个人还站在窗边呢,他就这样亲她,就不怕被别人看到了! “凌晔……唔……这是在……相府。”断断续续出声。 这可不是东暖阁的卧房中,怎么亲都可以。 “叫别人看到……不好……”他现在还是傻子的身份呢,看到与她亲吻,成何体统。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终于不耐烦的将唇抬起:“娉婷……晚上……”魅人的声音。 叶娉婷听他提到了晚上,一急:“凌晔!” 又是满脸通红了。 此时外头,清音刚与幽兰整理好了从宫里头带出来的东西,将赏赐的和常用的都一起堆在隔壁的厢房了,恰好走过来,路过叶娉婷闺房的窗口,忽然看到叶娉婷一张通红的小脸:“小姐……你……” 叶娉婷捂着自己的脸:“没事。”s3ga。 宇文凌晔在后头噙着坏笑。 狠狠的朝后踩了宇文凌晔一脚:“午时快到了,咱们去前厅吃饭吧。”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看她又想逃,只能依着叶娉婷:“嗯。” 清音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莫名的摇了摇头,小姐和王爷……还真是……越来越怪了。 带上幽兰一起,一行人一起出了揽竹居,走出揽竹居前,宇文凌晔微驻足,睨了深邃的眸子望了身侧庭院中的大树一眼,眸光难明,深沉如海。 到达相府大厅的时候,酒席早已备好了,叶晋梁也早已携曹氏乃至叶品茹和叶柔姿在席旁等候,只等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到了。 叶娉婷此刻已经换了寻常的衣服,而宇文凌晔也只穿着家常的衣服,两个人齐齐出现的时候,叶品茹与叶柔姿又在叶晋梁身后看红了眼,真是一对璧人,正愤愤的时候,曹氏的目光看了过来,蠕动了嘴角像是在说什么:待会儿好好表现。 叶品茹与叶柔姿一下子并肩低了头,满面的羞意,仿佛也是在回答:知道了,娘。 叶娉婷一踏进厅内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此时爹爹也已经换下了朝服,曹氏则满头繁复发髻一脸和气的站在叶晋梁身边,见了她也是亲热的样子:“娉婷,来了啊。” 千载难逢的与她打了招呼。 赶紧对着叶品茹与叶柔姿道:“快,快叫王妃和王爷。” 叶娉婷还未来得及思索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亦未回话,只见随着曹氏话音的落下,叶品茹与叶柔姿就上前来了,热情得酥麻的声音:“王爷……” ------------ 丢人丢到家 叶晋梁听着叶品茹的辩解,不悦的皱眉,再次训道:“王爷王妃面前龇牙咧嘴,成何体统。” 叶品茹见叶晋梁斥她,心里头不快,却又不敢再放肆了,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 什么王妃,不过就是当初被推出去顶嫁而已罢了,若是她当初愿意,这王妃之位,还轮不到叶娉婷。 论年龄,她还得喊她一声姐姐呢…… 叶品茹心内不甘,也只得忍着…… 叶娉婷没刻意去留意叶品茹的表情,但不用想都知道此刻她的面色必定不好,提了筷子:“爹,等我与凌晔来,应该等了许久了吧,时辰到了,先吃饭吧。” 言罢,就夹了块肉放进了叶晋梁的碗里,算是无声的在谢爹爹那日宫宴上奋不顾身的一跪,让她心一直暖到现在。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容,侧视着她,难得的温暖。 果然这样的娉婷最动人。 看了她半晌,她夹完以后,又转过脸来,从前头的盘子里也夹了一块肉给宇文凌晔,全然是之前养成的习惯:“夫君,你也吃。” 宇文凌晔笑着接纳了,提了筷子吃了一口。 放在桌下的手,却是伸过去,握了叶娉婷一下。 这一场宴席,明摆着就是为他们二人所设,曹氏、叶品茹、叶柔姿完全只是陪衬而已。 叶娉婷感受到了宇文凌晔桌下的手,知道他在给予她力量,笑了笑,悄悄回握,桌子底下一双手缠得紧。 叶柔姿位置坐得偏,虽然贴得近,却看不到,看着叶娉婷笑得柔情似水又面色红润的样子,脑海里又蓦然出现她进相府时宇文凌晔让她先走那句话,完全是在告诉众人,此刻叶娉婷是相府最大的。 叶柔姿心里头难受,似乎有什么堵得慌,提起了筷子,学着叶娉婷就往宇文凌晔碗里夹一块肉,小声害羞的说道:“王、王爷……柔、柔姿为、王爷……夹肉吃……” 曹氏看着叶柔姿的动作,主动出击,很满意。 “是啊,王爷,多吃一些。”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正柔情脉脉,忽然看到碗里多了一块肉,英挺的眉宇霎时一拧。 别过眸,视线顺着那一双筷子往上挪,只见叶柔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着他的眸子里,还漾着水波。 宇文凌晔还没说话,叶柔姿就开始紧张了,他看她了,他看她了! 心里头波澜微恙,脸更红了:“王爷……你、你吃……” 宇文凌晔还没找她们算账呢,没想到她们自己就又送上门来了,方才围堵过后,竟然又想在饭桌上与他做文章? 看着叶柔姿的眸光里也微微不悦,不找叶娉婷麻烦,却是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看宇文凌晔一动不动凝视她的样子,筷子一提,也不说吃,还是不吃,只是略微傻兮兮的语气:“本王……” 叶柔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说本王……他说本王什么? 听说傻子最容易感动了,只要稍微对他好一点,就会喜欢上她的! “王爷,你喜欢这样么?”叶柔姿看宇文凌晔提起筷子看她,立即一喜,又再夹了一块肉,准备给宇文凌晔:“那柔姿再夹一块肉给王爷,王爷,你是喜欢吃脯,还是喜欢吃翅?” 宇文凌晔眉心微蹙,终于将后半句说了出来:“本王不喜欢别人夹的东西。”傻兮兮的语气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蔑视的语气很对叶柔姿看不上眼,话音里还隐藏着几分不悦。 修长的指提起筷子,直接朝碗里夹去,把叶柔姿那一块夹进来的肉丢了出去。 厅内众人齐齐的抽气声。 叶柔姿原本就羞得满面通红,一看,笑容一僵,拿着筷子夹着肉就停在了面前。 满脸难堪,从未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蠕动了唇:“王、王爷……”s4uk。 她夹过去的肉,就这样被丢在了桌上。 不可置信,他方才不还吃了叶娉婷夹过去的肉么,这不是当众打她耳光么…… 叶柔姿一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筷子上还夹着肉,送过去也不是,再放进自己碗里也不是,手抖了抖,作势就要哭了。 太难看了,一颤抖,肉掉在了自己的裙摆上:“啊……” “我的裙子……”无异于在自己打自己的脸,更难堪了! 宇文凌晔倒是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垂了眸,将叶娉婷方才夹给他的肉蘸酱吃完。 悄无声息间,叶柔姿脸面尽失。 曹氏原本那张得意的脸也黑了,这个王爷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为了解除尴尬,只好骂道:“柔姿,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叶柔姿主动出击不成,还被骂,心里头更委屈了:“娘……” 女孩子家脸皮薄,连连出丑,衣服上都是肉渍,身边的丫鬟也开始捂嘴了,叶柔姿霎时一哭,委屈得想流泪,站起身来,吃不下去了:“爹,爹……女儿……女儿想……”想回房!身一去然。 叶娉婷看叶柔姿的表情,终于隐忍不住了,“扑哧”一笑,轻笑得倒不是很出声,身侧的宇文凌晔恰好能听得清楚,一挑眉,这样的反差,她开心就好。 叶品茹却是看着在笑的叶娉婷,目光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再看看正在带泪委屈的叶柔姿,仿佛叶柔姿出丑也就等于她出丑一般,心有不甘:“王爷,你……”作势就要为叶柔姿出头了。 一直没说话的叶晋梁终于出了声,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搁下:“柔姿、品茹,你们两个够了没有!” 争宠的局面都摆到饭桌上来了!知不知羞! 方才宇文凌晔一进来,这两女儿满脸带笑热情的去围着宇文凌晔,一口一个王爷叫着,他便觉得不太对劲儿。 哪有吃饭还特意换了这一身衣裳的?脸上的胭脂施得连原来的面貌都遮住了,特别是叶柔姿,竟然借口坐在宇文凌晔身边,紧随着叶娉婷之后替宇文凌晔夹肉,宛然自己就是睿王妃那般,还一脸羞怯,与姐姐共抢一夫,老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今儿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 叶晋梁将蹿火的目光挪到了曹氏身上:“将柔姿与品茹带下去,这席饭你也回庄园用吧!”似乎真的怒了,一家之主的风范颓出。 “夫君……”曹氏哆嗦着,仿佛不可置信,竟然要她下桌,还要撤了叶柔姿与叶品茹的碗筷,她们也是相府小姐啊…… 此刻叶晋梁心意已决,看了一眼叶娉婷,亏欠之感猛增,怨自己教导无方,冷了声:“还不下去?” 再闹,连老脸都没有了…… 曹氏在叶晋梁身边多年,也算是知道如何察言观色,咬了咬牙,只好道:“妾身带品茹与柔姿下去了。” “爹……”叶品茹似乎不甘,方才她想说的话,爹还不让说呢。 曹氏匆匆走了两步:“回去。” 这俩不成器的丫头,连个男人都抢不到…… 叶品茹愤愤的走了,叶柔姿站在桌边,看着裙子上的污渍,还有宇文凌晔不给面子夹出来丢掉的那块肉,委屈得哭出来,小跑出去,末了还不望回头看了宇文凌晔一眼……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走了以后,叶晋梁才终于将脸上的怒气散去,对着宇文凌晔一脸的抱歉,看向叶娉婷的眼里也有了心疼与愧疚。 往叶娉婷碗里夹了些她从前喜欢的菜:“咱们接着吃饭……” 叶品茹与叶柔姿走了以后,宴席上的气氛才终于有了几分家宴的味道,吃吃聊聊竟然一下子也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一直从午时差点吃到了未时才散席。 庄园中,叶柔姿趴在自己床上哭,而曹氏则气得在外头一言不发,一回到庄园什么都没吃,直接回了房。 叶品茹坐在叶柔姿旁边,看着叶柔姿哭:“妹妹,别哭了,不过是……出了点丑而已。” 叶柔姿哪里出过这样的丑:“姐姐,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出丑!” 都怪她,没摸清楚宇文凌晔性子就贸然上去献殷勤,不但没献成功,还被当着众人的面嫌弃。 叶品茹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添了几分不愉快:“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也被爹骂了!”若不是因为她想强帮她出头,也不会落得仨母女全被赶下饭桌的下场,亏她方才还想要帮她讨公道! 叶柔姿听到叶品茹的话,哭声才渐渐小了:“对不起……姐姐……柔姿说错话了。” 叶品茹气呼呼的:“咱们这样,都是叶娉婷害的,她一定是给睿王爷吃迷药了……”眸子间都是不甘的光芒。“柔姿,你快别哭了,你喜欢睿王,姐姐就帮你将睿王夺过来。” 叶柔姿的抽气声渐小,这才慢慢从床褥上抬起头来:“姐姐,你有办法……?” 叶品茹的眸光落在叶柔姿房间里的铜镜上,视线渐远,仿佛从铜镜里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叶娉婷吃饱后总喜欢绕着洗砚湖走的习惯吗?呵呵……” “姐姐……你是说?”叶柔姿从床上坐了起来。 ------- 加更通知:梨花明儿的更新一万八起跳,嘿嘿~~求支持 ------------ 诱人的笛音 叶品茹笑得高深莫测:“我是说……”尾音拉长,话锋一转,“你不是想要睿王爷吗?” 叶柔姿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眸,哭得不成人样,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想要睿王爷的,年纪不大,接触的男人也不多,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男人,特别是今儿从轿辇上下来的那一刻,他身上披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她差些都被迷倒了,而且还这样会疼女人,她也多想像叶娉婷一样,在众人面前被牵着手,带进家里来…… 些一得要。还有叶娉婷那一身桃红色暗绣凤凰的衣裙,与宇文凌晔站在一起,多美…… 若是那个人换成她的话…… 叶柔姿不敢想象…… 叶品茹看到叶柔姿相望的眸光,冷冷的哼了一声:“妹妹,这睿王爷确实好,长得好看,又得盛宠,虽然是傻了点,可保不准哪天就不傻了,娘不是曾喃喃道,难不成这睿王……就要不傻了? 娘那么会看人,既然今日叫她们押了这个宝,那就**不离十了。 叶品茹将叶柔姿拉起来:“现在咱们过去洗砚湖,说不定还能守到睿王爷,就依叶娉婷那习惯,和爹爹吃完饭一定会带着睿王爷去绕湖走的。” 掏出手帕帮叶柔姿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换身衣裳,待会儿拿上根笛子吹,把睿王爷的目光吸引过来就好,他定是没见过女人,才会喜欢叶娉婷……”笃定道,“说不定多让他看你几下,就喜欢上了……” 咧开了嘴角刻薄的笑:“到时候他喜欢上你了,叶娉婷纵然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办法将他夺回来!” 叶柔姿本来被羞辱得心灰意冷了,听到叶品茹的话,怔怔的抬起头:“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 叶品茹笑得阴险:“自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叶柔姿这才高兴起来:“那我去换衣服,现在就去!” 高喊着:“翠如,快,把我的笛子,拿来……拿来……”好些年没吹笛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吸引人! 言罢,兴冲冲的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回来后,叶品茹细心的帮她描了眉,还加了些胭脂,道:“姐姐这就帮你将睿王爷吸引过来,你一定会让睿王爷刮目相看的。” 要把今儿丢的脸都捡回来! 叶柔姿坐着乖乖给叶品茹弄,将叶品茹的话牢牢记住,有姐姐帮真好…… 洗砚湖,波光澜澜,午后的湖水在阳光下格外的美,远方两岸的扶柳在风中摇晃,将这儿衬得如画一般。 一座凉亭,建在湖面上,叶品茹将叶柔姿带到了这儿来,这是最吸引目光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东西遮挡,身后就是波光潋滟的湖水:“妹妹,你吹吧!” 叶柔姿怔怔的看着叶品茹,一双眼睛像是在说这样真的行么? 叶品茹开始四处观望:“从大厅过来这儿莫约需要两刻钟,姐姐没猜错的话,不出一会儿,睿王爷就会出现了!” 叶柔姿听到宇文凌晔那抹卓绝的身影会出现,眼中都放出了光亮:“嗯!” 双腿一叠,摆出了好看的姿势,拿起了笛子,凑近了嘴就开始吹。 远处,叶娉婷和宇文凌晔从大厅出来,果真直直朝这儿走。 两个人并肩站着,在宇文凌晔挺拔俊逸的身形衬托下,叶娉婷显得娇小可人,添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叶品茹远远便瞧见了,下意识出声道:“妹妹,她们来了……” 前方,叶娉婷望着洗砚湖的风景,有些感慨:“凌晔,看到不远处的湖了没有……从前我最爱往这里走了。” 即使从这里绕回揽竹居会有点久,她也常常选择往这走,特别是每次用完饭以后,最爱从这儿过去,散散步。 宇文凌晔顺着叶娉婷的话朝前望,夏日的湖景确实是美的,不过凝着这个湖,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低沉的声音响起:“娉婷,这便是你当初坠进去的湖?” 一个偌大的相府有这么大一个湖就绝不会再有第二个湖了,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个。 叶娉婷本是吃饭散心呢,没想到宇文凌晔望景生问:“嗯……” 七年前纪考那一夜,就是掉进这个湖里头来了,一头扎下去好不痛快。 原本心里头仍窝火,不过看今儿叶品茹与叶柔姿被宇文凌晔整得撤了碗筷,郁火散了不少,笑道:“就是这个。” 好久没来了,还是这样的景致…… 宇文凌晔眸光幽深的望了前头的湖一眼,叶娉婷满心惬意,不想因旧事扰了心情,拉着宇文凌晔的手便道:“凌晔,我们往前走走!” 扬了声:“前头有个亭子的景致可美了……” 宇文凌晔跟着走。 下方,亭中,叶品茹听到了宇文凌晔熟悉的声音,立即推了推叶柔姿:“妹妹,开始,吹――” 叶柔姿小心肝儿乱颤,立即出气,吹:“……” 笛子声开始响起,不知是在吹什么曲子。 叶娉婷难得好心情的过来瞧瞧,带着宇文凌晔看美景,结果一踏到桥上,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说是笛声却更像是漏了音的唢呐,难听得很。 宇文凌晔也听见了,下意识的驻足,锁了眉头,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两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婀娜多姿,似是又换了新的衣裳,背影有些熟悉。 亭子中,叶品茹一动不动的盯着桥上看,报告实况:“妹妹,加把劲儿,睿王爷停步了!!” “快,再吹大声点,他看过来了!” 叶柔姿吹得腮帮子鼓鼓的:“唔……不行……了……吹不动了……” “妹妹,你再吹,等睿王爷丢下叶娉婷过来,你就能成睿王妃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宇文凌晔引来。 桥上,宇文凌晔望着亭子出神。 又是叶家两位小姐,方才宴席上缠着他,此刻又出现在湖边,真是巧合…… 只见宇文凌晔望着前头两道身影,眸光有些浓稠:“娉婷……” 叶娉婷此刻也跟着宇文凌晔的视线望,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就拧了眉头,那俩家伙在这儿又在做什么? 还有叶柔姿手上拿着的那支笛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只是九年前为了纪考夺第一而学过两个月,之后就丢下没再学了,莫非今日她回来了,她太高兴了,又开始拿出来练了? 微微皱眉,吹得这样难听,在自个房间里吹吹就罢了,还偏到这么显眼的地方来。 莫非是许久不见,脑子又被驴踢了…… “凌晔。”叶娉婷牵住宇文凌晔的手,作势就要将他往别的地方带,“这儿真是太煞风景了,咱们去别处吧,我带你看鱼……” 宇文凌晔却是驻足,睨着亭中的叶品茹,一直不断的朝他挤眉弄眼。 沉了眸,缓缓出声:“娉婷,我忽然觉得有些冷。” 声音低沉如水,平静得叫人琢磨不透。 叶娉婷一愣,正准备将宇文凌晔往别处带,结果发现拉不动人,只好停了下来:“啊?”有些懵。 “凌晔,你说什么?”抬头望了望太阳,“有些冷……” “嗯。”宇文凌晔沉了声,“可能衣裳穿少了,有些凉。” 叶娉婷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他这么一说,确实好像湖边有些凉,夏风一阵阵的吹,将她的裙摆都吹起了,腰间的璎珞穗随风飞扬。 心下一急,看宇文凌晔这么正经认真的样子,仿佛不像骗她。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别走了,回去吧。”脸色也添了几分忧虑,她不该带他来湖边的。 宇文凌晔显然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微咧了嘴角:“娉婷,你回揽竹居拿件衣服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坚持又固执,叶娉婷没辙:“那你一个人随意看看,不要走远了,小心些,我去拿了就回来。”s5ht。 看他身上衣袍单薄,还真就信他了,一遇到宇文凌晔可能会生病,会难受之类的问题,叶娉婷就总是少了个心眼。 感受着不断擦拂过脸颊的夏风,透着夏日的沁凉,急匆匆折身回去了,揽竹居离这不近,一来一回也要好一阵子,只能加快了步伐。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回去替自己拿衣服的身影,再望着前头亭子中的叶品茹与正吹得卖力的叶柔姿,缓缓提步走了过去。 她们不是使出全身解数要他过去么? 那他便一步步慢慢走过去。 亭子中,叶品茹望着眼前那抹犹如天神般的身影,心也随着叶柔姿一起噗通噗通跳了,其实不仅叶柔姿为他的身姿着迷,她亦也是一样……这样优秀的男子,眉目如剑,高挺的鼻梁,特别是那张嘴,虽薄却性感,一双眸子如此幽深,仿佛是一潭望不见底的估计,看久了就能将人吸引去。 这样的身姿,如此独绝,仿佛世间再难寻…… 他不愧是景台国最俊美的王爷,果真有夺人心魄的能力。 “妹妹……来了……”叶品茹说话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都变得娇软了。 “唔……”叶柔姿高兴得心里头都要开花了,姐姐说得果然对,她真的用笛声将宇文凌晔招来了。 而且刚才看到叶娉婷被宇文凌晔遣走了,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叫叶娉婷早上羞辱她,还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还出声同意让她坐宇文凌晔旁边,显然就是要看她自不量力的出丑! 她现在才知道!二姐姐向来心思最巧,不过她竟然也傻傻的去献殷勤了,幸好睿王爷是傻子,没有给她更大的难堪…… 叶柔姿此刻心花怒放,因为很快宇文凌晔便是她的了,当初没愿意嫁给他,希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知不觉间吹得更卖力了。 宇文凌晔听着这如漏了音的笛声,微微的皱眉,不过还是走上前去了,眸眼里添了几分魅惑的气息:“是你们在吹笛子吗。” 明知故问,不过是个开场白而已。 叶柔姿在吹,故作唯美的样子,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够有魅力的吸引宇文凌晔,而叶品茹,鬼迷了心窍般的走上前两步:“是,王爷,是妾身……的妹妹在吹。”看宇文凌晔对这笛声这么有兴趣的样子,她都想说是自己在吹了。 宇文凌晔看着蓦然堵在自己身前的叶品茹,眸光含笑的看着她:“吹得……真好。” 叶柔姿在后头,一颗芳心都要被宇文凌晔这低沉而又迷人的声音揉碎了…… 天呐,他说好听,他夸她吹得好听了! 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叶柔姿一鼓作气,吹得更大声了,可惜技艺生疏:“嘶――” 拉了好长一声,极富有穿透力。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宇文凌晔暗眸深敛,神情专注的看着她们俩,叶品茹被宇文凌晔看得一羞,按计划她原本是要帮叶柔姿夺得宇文凌晔的心,可这会儿,整个人被宇文凌晔看得有些慌乱,连要将宇文凌晔的注意力引到叶柔姿身上去都忘了。 “王爷……”心跳得好快,表现欲促使她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叶柔姿身前,挡住了宇文凌晔同时在看叶柔姿的视线。 “嗯。”宇文凌晔也配合的轻应着,附和着她方才那句温侬软语的“王爷”,他这一声“嗯”,也格外动人。 叶品茹感觉好像到达了天上人间,周围的美景就是天宫,就连身后那么难听的笛声都变成了动人的仙乐…… 宇文凌晔深邃的眸子,像一个蛊,将她吸入其中…… 嘴角边噙着的笑,仿佛如春风那般温柔…… 将她少女的心,也都撩拨了起来。 叶柔姿在后头卖力的吹着,却发现自己姐姐站到了自己身前,将自己完全挡着了:“唔……” 吹得满脸通红,还不能说话,只能干看着宇文凌晔凝视叶品茹,她忽然有些生气了…… 姐姐不是说帮她的吗,这是在干什么…… 挡着她了啊,睿王爷看不见她,怎么对她产生感情。 “唔唔……”笛子堵着嘴,吃力的发出细微的声音,希望引起已经完全沉迷于宇文凌晔深邃目光中的叶品茹的注意。 ---- 第一更~~ ------------ 府中出大事了 叶品茹望着宇文凌晔,与宇文凌晔对视,已经完全将叶柔姿抛到了九天之外。 凝望着宇文凌晔那双墨色而漂亮的眼,仿佛看到他眼里装着自己,她满心欢喜,沉醉在幻想之中。 宇文凌晔也配合的靠近:“你是叫品茹吗?” 自己的名字从宇文凌晔嘴里叫出来,叶品茹只觉得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一颗心砰砰狂跳:“是……王爷,妾身的名字就是叫品茹……” 宇文凌晔听她乖巧的回答声,对她扬唇一笑,仿佛是在夸赞她听话。 “真好听。” 叶柔姿在身后听着,心里头更不甘了,睿王爷竟然夸姐姐名字好听了,最最重要的是竟然先记住了姐姐的名字。 她显然是被人丢到了一边,此刻发出细微声音的同时,也挪了个位置,尽量吹得更大声一些。 狼嚎似的笛声仿佛是在无声的挣扎,想要引起宇文凌晔的注意。 可惜此刻宇文凌晔已经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姐姐身上了。 悄无声息的硝烟,战争悄然掀起…… 宇文凌晔听着后头的笛子声,听了半晌,终于用眼角微微朝叶柔姿一扫,只见她此刻的妆容比宴席上还要夸张,卖力的吹着笛子,显然旨在要他留意她…… 可是此刻叶品茹却完全挡在了她面前,只让她露出一个裙角来,所以她的表情很苦恼。 宇文凌晔笑了笑,若是让她知道,她幸苦卖力的“演奏”最终只为她姐姐做了嫁衣,会是什么情况…… 宇文凌晔朝前走,又再靠近了叶品茹一些,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刻意详装得深情的眸眼里掠过难以察觉的笑意。 方才饭桌上他因为要给叶晋梁面子,所以纵然叶柔姿再怎么送上门来,他都只是略施惩戒,并未真正动了狠意,可此刻她们亲自送上门来,这又是闹哪样? 他若还“怜香惜玉”,那就太不像他了…… 他怜她们,七年前,谁怜惜他的娉婷了? 冰冷冷的湖水,还有后脑勺的血……s5ht。 这些账,迟早都是要算的。 宇文凌晔看着叶品茹的眸光越来越深浓,朝她伸出了手,慢慢的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慢慢的挑起,唇畔边噙着的笑越来越让叶品茹心跳如麻。 “王……王爷……” 宇文凌晔的气息与叶品茹如此的接近,叶品茹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软了。 她要陶醉在这样的眸光里了。 宇文凌晔轻启唇瓣:“你真美。” 毫不吝啬的赞美,让叶品茹的脸顿时通红,睿王爷夸她了…… 叶柔姿在后头听着,终于吹不下去了,笛子声戛然而止,喃喃出声:“姐姐……” 姐姐骗她,她那么努力的吹,那么努力的装扮,结果引来了宇文凌晔,却是在盯着她的姐姐看,在夸她的姐姐美…… 她不是说“姐姐帮你将睿王爷夺过来”么…… 睿王夺到哪儿去了?夺到她自己身边去了…… 姐姐还说,“姐姐这就帮你将睿王爷吸引过来,你一定会让睿王爷刮目相看的”…… 结果睿王爷确实吸引过来了,可刮目相看的是姐姐! 叶柔姿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被叶品茹利用了,可她还傻傻的,一直到刚才,还那么努力的吹,可是姐姐早已经挡在自己身前了! 还说什么帮她,姐姐明明也想嫁睿王爷。 叶柔姿红了眼眶,把笛子放下,站在叶品茹的身侧,直愣愣的看着宇文凌晔挑起了叶品茹的下巴,姿势暧昧得很。 听见笛声停了,宇文凌晔笑着夸完了以后,眸光顺势挪到了叶柔姿的身上。 叶柔姿见此刻宇文凌晔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了,眼里带着泪,努力朝宇文凌晔笑着,生怕输给了叶品茹,她明明才是主角。 没想到宇文凌晔看着她,却只是笑了笑,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响起:“你笛子吹得好,但还是你姐姐漂亮些,如果没有你姐姐,我定会喜欢上你的。” 略带了傻意的语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能够将人迷惑,让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傻子的玩笑话,而是真话。 发自于心底最深处的心里话…… “王爷……”叶柔姿听着,郁结得连连退了两步,身后就是湖水,没有护栏,她差些掉进去,勉强站住,又改口喊道:“姐姐……” 结果看见叶品茹还沉浸在宇文凌晔夸她“你真美”之中。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看着姐姐还有原本要喜欢上她的男人,只觉得被骗了…… 叶柔姿顿时哭了出来,眼眶里也溢出了泪:“你们……你们……” 生气得把笛子一丢! “你们!” 叶品茹终于从痴迷中出来,看到的便是叶柔姿哭得梨花带泪的样子,再看看宇文凌晔,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喜欢上自己了,而不是喜欢柔姿……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正在蔓延,又觉得欣喜自豪,又觉得担忧,原本是来替叶柔姿争口气的…… 柔姿会不会生她气啊?应该不会吧?她可是她姐姐呢? 纵然她没有卖力吹笛子,可她也努力打探宇文凌晔的脚步了啊,她也有付出辛苦的,再说了,宇文凌晔夸她长得美,说明其实不是巧合也不是运气,她是要比叶柔姿更吸引男人目光一些…… 叶品茹嘴角微微向上翘,也不管叶柔姿正在看着自己哭,娇声娇气的喊了一句:“王爷……” 宇文凌晔听见她这声喊,轻笑着又微抬了她的下巴,凑上前去:“我先回去了,不能呆在你们这儿太久,否则娘子要骂我的。” 顿了顿,看了叶柔姿一眼,又将视线挪回到叶品茹身上:“我会再来找你的。” 言罢,笑了笑,转身走了。 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背影也满是风华,让人不舍挪目,叶品茹已经傻掉了,完全沦陷在其中,之余宇文凌晔那七个字一直在心里盘旋。 我会再来找你的…… 睿王爷,看上她了,她赢了…… 不自觉的用手攀上自己的脸,摸了摸,似乎在陶醉其中,自己的美貌…… 完全没看到叶柔姿咬牙切齿的表情:“姐姐,你骗我。” 连亲姐姐都利用她,她吹得嘴巴都肿了,叶品茹却坐享其成! 一如七年前那一夜一样,砸了叶娉婷脑袋的是她,而她只是笑着吸引了叶娉婷的注意力而已,却要她背负害叶娉婷傻的罪名! 姐姐一直都这样,自私! 叶品茹站到了亭子边上去,靠着柱子,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夏风,她……就要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睿王妃了…… 她要将叶娉婷踩在脚底下,日后就是她穿着绣着凤凰的衣裳回相府来,要全部人跪在她面前,看着她风风光光的…… 叶品茹还沉浸在宇文凌晔给她创造的美梦之中,却没注意到叶柔姿气恼的神情。 心是柔都。她闭上了眼睛,感受和煦的阳光,心花……正怒放…… 还没享受这样的美好超过一刻钟呢,下一瞬已经感觉到了一个强大的推力,紧接着等她睁开眼睛回过神的时候,只声嘶声尖叫了:“啊!救命啊――” 噗咚…… 重物落水,水花溅起的声音。 ---------- 宇文凌晔离开了亭子,不再管身后的事情,无论有什么结果,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幽深的眸子里藏匿起的冷然慢慢复燃,又成为了那个眼中无物的宇文凌晔,叶品茹那样的女人,想要进入他的眼眸中,只怕还要再回炉修炼千年。 抬手轻扬,仿佛是要甩掉污秽物。 夏风轻拂,朝前走。 前方,叶娉婷恰好气喘吁吁的拿着衣服赶来,还没过桥,就已经看见了正从桥上过来的宇文凌晔,他一身风华,似是一脸的轻松,仿佛刚才刚做了什么万分惬意的事情。 “凌晔!”叶娉婷急忙走上前,想要替他披上衣服。 “等久了没有,快穿上,别着凉了。”温柔的声音,又是细心的体贴。 宇文凌晔感受着叶娉婷的轻柔,就在她拿衣裳披上自己肩头的那瞬间,将她的手截下,紧紧握在自己的大手中,笑了笑:“娉婷,不穿了,我忽然又觉得不冷了。” 叶娉婷半信半疑的看着宇文凌晔,只见他嘴角噙着笑。 “不冷了?”换她迷糊了,她怕他着凉,所以往返的路上都是在用小跑。 结果取来他就不冷了? 宇文凌晔笑着对上叶娉婷半是探究半是疑惑的目光,笃定的答:“嗯,不冷了。” 笑着将她牵走了:“有些午乏了,回揽竹居吧。”揽进怀中。 叶娉婷似不解,但也只能讪讪将衣服收了,没留意周围其实连那漏了音的笛声也没有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叶娉婷一与宇文凌晔回到了揽竹居,就看到了清音与幽兰站在门口,像是在翘首以盼等着她回来的样子,人还没走近,清音就冲上前来了,一脸幸灾乐祸道:“小姐,咱府中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叶娉婷有些愣,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了,府中出什么大事了?” --- 第二更~ ------------ 难得主动一回 宇文凌晔睨着眼看叶娉婷,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看到叶娉婷反扑在自己身上,开始扯了扯衣襟。 “凌晔……”温侬软语,水眸里还带着几分情迷。 他看着她,眼底已经有了狂热,被她压着也不反抗,衣袍松开,露出大片胸膛。 就这样看着她…… 深邃的眼里能掐出水来。 叶娉婷被宇文凌晔注视着,不好意思的低头,朝他胸上就啃了一口,她的进度比他快多了,兴许是生疏的缘故,没有他那么的有耐心,三下两下就把宇文凌晔的衣服剥光了。 看着眼前的春色,叶娉婷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扭捏的望着躺在自己身下的宇文凌晔,感受着两个人彼此间的呼吸。 “娉婷……”看她迟迟没了下面的动作,他出声喊她。 叶娉婷在发愣,心里头好紧张,似乎记忆力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每一次都是她被他吞了,除了上一次宫宴上回来,有酒壮胆,意乱情迷,醉意上头,将他按住狂亲以外…… 可她这一刻是清醒的,看着身下被脱得赤|裸的宇文凌晔,他正带笑看着自己。 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把自己吸进去一般:“娉婷,怎么不动了?” 他方才还满眼惊艳,叶娉婷竟然与他说:她来。 此刻他真的不动了,专心的等着“她来”,她怎么就不来了。 叶娉婷凝望着宇文凌晔,看他那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容颜,嘴角还噙着一抹迷离的笑,笑里头夹杂对她的温柔,眼里像是蹿出了一簇火那般,紧紧的摄着她。 薄情轻启,带了几分沙哑:“怎么了,不敢了?” 本是温柔的问话,带了几分体贴的意味,听到叶娉婷耳朵里就成宇文凌晔在质疑她了。 声音细弱:“谁,谁说我不敢了。” 叶娉婷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壮士赴死的慷慨,反正主动亲他、抱他,她都做过了……无非就是……打破……这一层底线而已:“凌晔,你不要动……” 咽了咽口水,“说好的我来,就我来……” 整个人都跨在他身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宇文凌晔看她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知道她一旦卯足了劲儿要做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轻扯起唇畔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叶娉婷望了他半晌,受不了他温柔而浓稠的目光,干脆自个儿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离得近,他还可以看到她颤动的羽睫,仿佛是风中的蒲柳,一下一下的轻颤着。 “凌晔……”最后浓情的喊了一声,抱着必死的心态俯下身来了,闭着眼睛就要摸索他的唇,寻了他的轻柔,轻轻的印了下去。 宇文凌晔察觉到了叶娉婷小心翼翼的动作,也阖上了眼眸感受她的主动,黑暗中,只觉得她慢慢在他的唇上辗转着,调皮的舌尖撬开他的齿,火热的滚了进来,占据他的空间,与他的舌一起缠绵。 动作虽然生疏,却毫无意外的撩起了他的欲|火。 叶娉婷从未在这样的事情上主动过,每一次不是扭捏抵抗,就是半带着威胁向他求饶,今儿是第一次,随着她每一个轻柔的动作都让他没来由的轻颤,她是他这世上唯一心爱的女人,对他自然有种说不透道不明的魅力。 仿佛一个小小的动作,轻易就能烙进他的心底去。 “嗯……”他也被撩拨得轻逸出声,似是在赞赏,也坠入了叶娉婷的温柔对待之中,用力的回吻着她。 感觉到宇文凌晔的力道,叶娉婷心底忽然一欢喜,像是认真努力终于有了成效,整个人也更加主动了起来。 唇齿纠缠间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裙褪了一半,剩下最后的单衣。 虽说是这一次她主动,可宇文凌晔在被她拥吻的时候已经情不自禁的将手擅自探入内,开始揉搓了起来。 “唔……”酥麻的感觉立即传遍她整个身体,虽是在拥吻着他,却还是被撩拨得发出了娇人的声音。 她的芬芳早缓缓飘散出来,不自觉的磨蹭着他,两个人虽未有太过于亲密的动作,却是一直在不断的紧紧贴合,她俯下了头,开始从他的唇上游离到别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流连在他的颈间,宇文凌晔不愧是最俊逸的男子,连这儿都这样的完美,优美的弧度仿佛是会说话的弯月,她的气息喷洒在上头,还可以感觉到宇文凌晔的紧绷。 “娉婷……”他亦是忍受不了她这样青涩的撩拨,有种原始性的冲动在体内乱蹿。 再不释放他就要被她折腾死了。 偏偏叶娉婷没察觉到他的急切,出声:“别急……” 她要慢慢来,好好研究他为何可以长得这样美。 身上沉稳的气势在这时还不断散发出来,看着他这样稳重越衬得她满面娇俏,可两个人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搭调,她轻抚,他轻颤,他会为她的生涩而疯狂,像是此生只有她一般。 “娉婷……”她的动作太慢了,他只能用力将她向下一压,令她胸前的软绵都抵在了他的身上,借以舒缓自己身体的难耐。 感受到了宇文凌晔的难受,知道她成功了,叶娉婷也果真开始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来…… 小手尽是往他身上不该碰的地方碰,滑过他紧致的腰,轻轻的扶着,再继续一路往下。 宇文凌晔觉得自己要被叶娉婷这些小心思整崩溃了,眉心紧蹙,呼吸也变得沉重,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知道她要主动,心里头欣喜若狂,想要细细品味,希望这一场亲热没有尽头,可是**上却不断在备受折磨。 只能逼自己也有耐心起来,看着她轻柔的动作,慢慢摸上他已经肿胀的地方,暖暖的小手替他抒发火热。 他终于沉了眸,好受了一些,重新闭上了眼享受。 看见他紧拧的眉川终于放缓,她笑着轻轻出声:“凌晔,舒服吗。” 低沉略带暗哑的声线:“嗯……” 床幔间都是急促的呼吸声。 叶娉婷终于决定不再折磨他,将自己也脱尽,挪到了他的身上,对准了就缓缓坐下去了:“凌晔……”没想到宇文凌晔还没来得及闷哼,倒是她忍不住先叫了出来。慢一声到。 羞得满脸通红,只能缓慢的上下挪动着。s6sz。 宇文凌晔被她轻蹭得受不了,这么缓慢的速度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了,只能用手扶住了她的腰:“娉婷,听话,快一些。” 叶娉婷眼睫都在轻颤,自己也提着一口气,一颗心像是被撩到了高处去,听着他的指挥。 原本说好了自己主动,可是此刻又混乱了,毫无主心骨的只能听着他的来。 扭动了两下,尽力让自己更快一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有些带了哭音:“凌晔……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辛苦……” “我不要了,我要下来了……” “不行。”难得她主动,只怕有了这一次,就难有第二次。 宇文凌晔沙哑的拒绝…… 叶娉婷坐在上头都要哭了,呼吸声渐沉,喘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凌晔……”撒娇,求饶,“不行了,好累。” “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要下来……” 波澜微漾,满是春光,娇喘声,拍打声,声声交叠。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眸眼深浓的只剩无奈:“娉婷,加油……”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愿搭理耍赖的她了。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今儿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呼吸沉重,明明就是在享受,只好咬咬牙继续,直到自己也沉迷其中,累得完全瘫下来。 叶娉婷倒下后,趴在他的身上,额头全是汗,发丝都湿了,宇文凌晔才终于喘着气睁开了眼眸:“娉婷,谢谢你……”声音轻细得甚至要被喘息声淹没。 渐渐消无。 -------- 一场巫山**,如她所说,真的变成了“她来”,只不过过程不尽人意,却也已让他由身至心的满足得睡了过去。 叶娉婷亦被他揽在身侧,紧紧拥在怀里,就像是他的宝物,一生最轻柔的对待。 躺着感受宇文凌晔的温暖,胸口处的炽热让她难以入眠。 叶娉婷在他怀中悄悄仰脸,悄然望着他沉静的睡颜,满心感慨的爬了起来,“凌晔……”只蠕动了唇却没有出声,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就像是羽毛拂过一般。 他待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忆起两个人的相识,一直到现在,傻子夫君也终究不是傻子夫君了,恍然间已经变成了强大的无微不至守护着自己的男人,不只心交给了他,人也交给了他,这份爱似乎已经渐渐融入了骨血之中。 想着这些,心里头感慨万千,往事历历在目,又差不多要哭了出来。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叶娉婷仰高了脸,想让它们逆流回去,却是终究睡不着了。 不想吵醒他,只好自己悄悄的从他怀里出来,下了床。 随意披上了条衣服,却是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后头摇曳的竹景,美得令人触目惊心。 ------------ 兰氏衣冠冢 叶娉婷只着单衣站在窗前,窗外的风轻轻的吹拂进来,迎着她的脸颊,吹动着她的发,发丝微扬间,掠过她清濯明亮的眸子,添了几分暖意。 缓缓的张嘴:“娘……” 每一次看着窗外的竹林,仿佛就像是娘亲在身边一样。 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其实早已习惯它的消失了,不过换来的是一个完美而贴心的夫君。 悄悄的望了正在沉睡的宇文凌晔一眼,笑了笑,忽然就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遂换了衣裳,一头青丝没有再刻意挽起,而是去梳妆台上寻了一条发丝扎起来,就这样带着几分慵懒的出门,眉梢间还带着无法消融的甜蜜。 轻轻的开门,又合上门,走向了揽竹居的后头。 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处,深深的伸入竹林之中,方才在房中看见的竹景此刻就身在其中。 叶娉婷一身单薄的衣裙在这风中扬起,一路穿行而过,耳边只有风声与竹摆声。 从这竹林一直朝下走,会到达相府的后山,如今只要是朝中的一品大臣,府邸几乎都是靠山而居,更何况相府应当算是老宅居,叶娉婷的祖父、曾祖父也亦是朝中的一品大臣,算是世袭的望族了。 后山上的风景向来最为人称赞,只可惜偏僻无人来,娉婷小的时候就喜欢乱闯进这儿,后来长大后则更爱来了。 一是爱这儿的风景,二则是……十年前,母亲兰氏在这儿长眠。 此刻踏在着熟悉的小路上,眉梢间的温柔不曾消退。 对于娉婷来说,这片净土是她最珍贵的地方,也是最特别的,但其中的缘由又不好向人道明,总觉得无事提“冢”,容易添了几分晦气。 所以那时宇文凌晔问她,后山有什么,她只是笑了笑,转了话题,却不愿和他言明。 走在竹林间,景中形单影只,添了几分寂寥,所幸心中有温暖。 穿行到竹林尽头,直到走出一片新的天地,后山最空旷的地方,果真是有一座孤坟,坟头上冒着青草,像是许久没有人来看过:“娘,娉婷来看你了……”叶娉婷还未走近,已经出了声。 可惜孤坟就是孤坟,自然是无人应答的。 叶娉婷听着周围空寂的风声,还有望着自己飞扬的裙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s70z。 叹息声在寂静的天地里回响,听得格外的清晰:“娘,是娉婷不孝。” 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墓碑,墓碑上有几个字:爱妻兰氏之墓。 是叶晋梁十年前亲手立的,只可惜看现在这坟头上的青草,琢磨着至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来了…… 她傻的那七年,应该也是无人打理的,最多只有清音与幽兰偶尔替她尽孝。 叶娉婷看着孤坟,也不嫌地上脏,找了个地方就靠着墓碑坐了下来,一副要在这里长呆的样子。 宇文凌晔在她的房中睡觉,那她就在这里陪陪久别的娘亲,和娘亲说说女儿间的话吧。 一手拔着墓碑周身的草,一边低头轻声呢喃:“娘,其实这么多年来,娉婷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娉婷不小心被人用砖石砸坏了脑袋,掉进水里头了,结果傻了,娘,你也知道傻子是什么都不懂的,所以娉婷真的不是故意的,娘……放你一个人在这后山无聊这么多年,你不会怨娉婷吧?” 声音幽幽,轻浅传出:“这些年,也不知道爹会不会常常来看你,不过娉婷想,应该是没空来看娘的吧,娘你死的时候爹爹还不是宰相,好像就是鸿胪寺卿而已,所以最初那段时间爹爹还来的勤,现在爹爹日理万机,要辅助明德帝治理江山,怕是没那么多时间来顾及这些儿女情长了。” 将头微微靠到了墓碑之上,像是靠在娘亲的怀里:“对了,说到明德帝,娘亲,娉婷见到明德帝了,忘记和娘亲说了,娉婷出嫁了,嫁的便是明德帝的九皇子,如今景台国的睿王爷……”说到了宇文凌晔,叶娉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暖起来,果真像是笑笑着与娘亲说话那般,开始给兰氏说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说她是如何清醒的,还说宇文凌晔…… “娘你在黄泉,不用担心娉婷,其实从九岁那年起,娉婷就开始懂事了,你死后爹爹把曹氏抬做夫人,娉婷就知道没人可以依靠了,你也知道娉婷向来不喜欢曹氏的,所以娉婷会好好的。”顿了顿声,继续道:“更何况,现在娉婷身边还有凌晔……” “现在的娉婷不再是九年前那个哭着叫人欺负的娉婷了,也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若有人欺负娉婷,娉婷也可以不用自己出头了,娘,其实有夫君照顾的感觉真好,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凌晔很好,娉婷很爱很爱他。” “如果可以,娉婷真的希望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看着他慢慢变得更好……” “娘,娉婷很幸福……”断断续续的说着。 整个人沉寂在这样美好的风景中,与自己娘亲说着自己心里头装着的事,说说心里话,渐渐忘了自己,只留有这十年来对娘亲的思念…… 不远处,叶晋梁破天荒的也踏上了走来后山的路,没有通过揽竹居,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小道,从洗砚湖那边的路一直走了上来。 此刻府中因为叶品茹落水的事情乱成一团糟,曹氏亦是大动干戈,把相府里几乎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招进庄园伺候着了,路上空无一人,叶晋梁徒步走上山,这阵子连连遇事,先是七年前叶娉婷落水,然后傻了七年,这七年内他没少操心,而后又是明德帝下旨,命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入睿王府,之后又是娉婷出嫁,宫宴上终于看到娉婷,却又碰到六王逼娉婷跳舞,他怕娉婷丢命,只得冒着与明德帝起冲突的危险出面婉拒…… 再后来,忽然知道叶娉婷不傻了,他老泪落下,等来了欢喜的团聚,可这还没安生,又遇到了叶品茹坠湖之事,他年纪终究大了,承受不起这么多的事情,连背影都变得苍老了许多。 缓慢的一步步朝兰氏的衣冠冢走去,一路上不知叹了多少气…… “兰儿……”叶晋梁走入故地,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温柔起来。 尽量走得声音小些,就连穿过茂密的草丛,都不发出声音,只怕惊扰了心中最疼爱的人儿。 叶娉婷在前方,因为不知叶晋梁回来,说的话也随意了一些,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方才说到了与宇文凌晔的故事,还有她这十年来受的苦,提到了受苦,就难免会说到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 一说到这三人,往事就历历在目:“娘,你不知道,你死了之后其实那些年娉婷过得很苦,只是娉婷一直听你的话,还记得你死的时候,曾口口声声教导娉婷,要听爹爹的话,要坚强,要一直开心的笑,所以娉婷在后来无论怎样生气,都没有骂过谁一句,也没有流过半滴眼泪。” “就是有时候那个曹氏还有叶品茹与叶柔姿太过分,娉婷总是忍不住教训她们,娘,你知道么,从前娉婷没傻的时候曹氏就没少克扣娉婷的月俸,后来傻的时候,娉婷没办法保护自己,爹爹又不能时时守在我身旁,只能找一些老妈子照顾,可老妈子哪里是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对手,两个人没少找事儿欺负娉婷。” “娘,你知道吗,娉婷曾有段时间特别讨厌爹爹,总恨爹爹薄情,从前那么爱娘,娘死了,就把娘丢到了一边……娉婷,都曾替娘心寒……”其实一直到现在,她的心中,只怕还留有这样的疙瘩。 “所幸娉婷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幸福了,或许才明白了爹爹当年对娘的感情吧。” 声音零碎的穿到了外头,叶晋梁原本就要走到衣冠冢边了,却蓦然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 她是今儿辰时才回来的,此刻就已经来到了兰氏的坟前,果然还是最惦记她娘。 看着自己的最爱的女儿,轻靠在兰氏的坟前,叶晋梁忽然有种一家三口团聚的感觉。 可是听着叶娉婷口中的话,那些他不曾知道的女儿的家心事,这颗饱经风霜的心又疼了一下。 原来在过去的那些年,他的娉婷曾吃过这么多苦,他一直知道曹氏对娉婷与叶品茹、叶柔姿有差别,却从未想过竟然差到会刻意去找麻烦,心中添了几分恼,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又听到了叶娉婷说曾觉得他绝情的话。 叶晋梁原本走上前的脚步一下子就愣停住了,像是有什么重击到了他的心上一般。 又缓缓听到了叶娉婷说的一句话:“所幸娉婷明白了,才不会怨爹爹了,可能有些爱,是只默默放在心中的,所以哪怕曹氏再嚣张,娉婷也能忍着看爹爹与曹氏相爱了……” 好来的走。叶晋梁在后头站着,望着兰氏的墓,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终于站不住了。 ---- 第五更 ------------ 竹林一梦梦一生 叶晋梁迈着苍老沉重的步伐从草后头走出来:“娉婷……” 叶娉婷原本还是靠在墓碑边上,带着笑与自己的娘亲说话,却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叶晋梁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爹……” 没想到叶晋梁会出现,原本说到了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只好怔怔看着前方草丛里的叶晋梁…… 叶晋梁缓步从角落中出来,一直走到了叶娉婷的身边。 叶娉婷一张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不知道方才她说的那些心里话,叶晋梁听到了多少? “爹,你怎么会……”似是想问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叶晋梁看着一身慵懒模样的叶娉婷,发髻未束,只是随意捆着,衣裳也穿得单薄,不戴金玉的样子,远远看来像及了当年的兰氏,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发颤,伸出了手就想朝叶娉婷脸上抚去:“兰儿……” 叫的是她母亲的名字。 叶娉婷听着叶晋梁微微发颤的声音,知道叶晋梁睹人思情了,直朝后退了一步,出声提醒道:“爹,我是娉婷……” 叶晋梁这才从恍惚间回过神来:“娉婷……” 迅速叹了一口气,将迷离的视线也调整过来:“娉婷,对不起……爹又……” 那一瞬间,他仿佛真的像是看到了兰氏从前的身影。 叶娉婷看见叶晋梁这个样子,心又开始痛了,爹爹总是一副极爱娘亲的样子,可做出来的事情,又那么让人不解…… 先不说爹爹在这个时候来娘亲墓前,可就在不久前,爹爹的身旁还站着曹氏,以及曹氏的两个女儿。 他到底是最爱娘亲,还是曹氏? 叶娉婷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没事,爹不过是偶尔认错而已,是爹……太想娘亲了吧。”轻描淡写,将方才的错认简单带过。 而叶晋梁却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想念,又怎么会突然走了那么长的路过来:“品茹落水了,所以爹心里烦,于是过来走走。” 叶娉婷听罢,抬眸看向叶晋梁:“那爹爹应该……在庄园守着才对。” 好婷了不。陪着曹氏守着落水的叶品茹,可在这紧要关头,来娘亲的坟前做什么。s714。 叶晋梁看叶娉婷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捕捉着一些细微的东西,怔怔的抬手,朝叶娉婷的额前轻抚,似是心疼:“娉婷……” “这些年,爹爹对不住你……” 这一句话,简单几个字,却不知道承载了叶晋梁心里多少东西,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爹爹不知道你怨不怨爹爹,可爹爹心里头知道,自你娘亲死了以后,爹爹愧对你……” 兰氏死后,他没能照顾好叶娉婷,甚至没能保护好叶娉婷。 “爹……别说了。”叶娉婷不知道叶晋梁想说什么,却害怕再听下去,只好扭了头。 叶晋梁笑了笑:“爹不知道,娉婷你曾在爹身边,还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一直以为是将娉婷保护得很好的,除了七年前那件落水的事情,让叶娉婷变成了痴儿。 叶晋梁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却没料到,在他的身后,还有个枕边人欺负叶娉婷:“萍秋……爹不清楚。”曹氏之名叫曹萍秋。 “爹……”叶娉婷就知道她方才说的话全叫叶晋梁听去了。 其实在她没傻之前,曹氏欺负她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她总能轻巧躲过,再巧妙还击,若真的要说苦,最多就是痴傻的那七年苦罢了,可如今都过去了,命运重新洗牌,她也重生了。 不由得靠近了叶晋梁一些,想让叶晋梁不用再将她那些话记挂在心:“爹,其实娉婷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晋梁听着叶娉婷的宽解,直叹了一口气:“唉。” 叶晋梁疼她,她知道,当年有些事情,确实是爹爹无辜,也怪她傻的时候不争气,总让爹爹头疼,也管不住她。 “爹不放在心上,只希望你能原谅爹。”叶晋梁道。 走上前去摸了摸兰氏的墓碑,心里头疼:“其实娉婷,这么多年来,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 叶娉婷同站在兰氏墓碑边,望着叶晋梁:“爹……” 他想说什么…… 叶娉婷忽然心里头害怕起来,莫不是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惹到了爹心里头的伤心事? 只见叶晋梁独自对天仰望,仿佛像是想从那一望无垠的天际看到些什么:“娉婷,你也怨爹薄情,对吗……” 其实不仅她怨,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痛恨自己,为何这般…… “其实爹不爱曹氏。”所以方才娉婷说那句“哪怕曹氏再嚣张,娉婷也能忍着看爹爹与曹氏相爱了”之时,他听到,蓦然就牵带起了他心间最疼痛的地方。 “爹……”叶娉婷没想到叶晋梁竟然会在娘亲的坟前与她说这个,一时怔然不知如何回答。 叶晋梁决定说出来,就不管叶娉婷是否能明白了,只是依着自己的心意道:“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爹此生最爱的只有你娘一个。” 所以哪怕兰氏已经死了十年,哪怕兰氏死前说她想回归家乡,想回归碧青黛黛的青山,要他将她焚化,灰洒人间,在这世上不留一物,他也固执的将她生前的衣裳埋起来,在这揽竹居后头建了一个衣冠冢…… 十年来,他没有一日是忘了兰氏的,只是就如叶娉婷所说,或许有些爱,只能放在心中铭记。 逝者已逝,可生者犹在,他不可能一辈子背负着这些沉重活着,他不仅是一个女人的夫君,还是三个女子的爹,整个景台国的宰相,君为臣纲,他注定这一生都要为百姓与明德帝鞠躬尽瘁…… 叶娉婷听着叶晋梁用沉重而缓慢的声音,慢慢将那些心中埋藏了半生的话说出来,霎时有些想哭。 知道爹爹若说起娘亲来,又会难受好多天,顿时不想再听了,想要阻止:“爹,不要说了,是娉婷错了,娉婷不怪爹,娘亲也不会怪爹。” 叶晋梁却是不打算停了:“今儿你说不怪爹,爹也要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你大了,有些事情爹爹也该让你知道了……” 叹了一口气,仿佛是酿了半生的无奈:“你从前就怨爹爹,为何如此挚爱你娘,还要有萍秋的存在,爹爹一直不曾和你解释……只因你还小,当年大人的事,说了你亦是不明白……” 可现在,他方才听到了她说,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幸福了,或许也明白了他当年对兰氏的感情,看来她是真的已经长大,再不是那个只会承欢于他膝下的女儿了,更不是那个痴傻得只会爬树的女儿…… 将叶娉婷的手牵过,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对待女儿那样,拉着她,两个人齐齐在兰氏的坟前坐下,开始忆起当年的往事。 “二十五年前,爹爹公务出巡,年少轻狂,伴晚回城的时候为了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贸然的行了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路,结果在皇城附近的村庄迷了路,记得那时也是在这样好大一片竹林里,偶遇了你娘……” 兴许是想到了心中尘封的美好,叶晋梁的声音也变得虚渺,叶娉婷静静的听,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也朦胧起来,仿佛随着叶相的回忆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时你娘才二八年华,就如柔姿一样的年纪,背着一个小背篓,在竹林里头挖笋,天边明明已经布满了红霞,可她还在那儿劳作,爹爹一个人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要她指路,结果她却笑笑着告诉爹,城门已关,此时赶去也回不去了……” “爹从未见过那么明亮的眼睛,好像世俗从未浸染过她。” 那些往事,是叶晋梁心中的一个梦。 “爹爹当时真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听说赶也赶不回去了,下了马直接就想在竹林中过夜,可你娘却……”叶晋梁笑了笑,“你的性格与你娘其实同出一辙,总是爱管人闲事儿,见不得别人受苦,当下把镰刀放下,用手擦了擦脸,说什么一个男子在竹林中危险,偏偏要我随着她回家,固执的要收留我一夜。” “我懒理她,却又看她放下了背篓,说是若我不肯随她走,她就陪我一起在竹林中度过这漫长一夜,免得夜深之时我一人害怕。” “当年到底是少年心性,你娘她年纪小,不谙世事,我竟也陪着她疯……”叶晋梁笑了笑,回忆越甜,衬得他如今心内寡身一人,更孤苦得很,笑容也渐渐变得苦涩:“那个夜里,两人席地而坐,你娘性子虽固执却温婉,怕我饿,还用采来的竹笋烧熟了给我吃,整整伴了我一夜。” “一个农家的姑娘,就这样与我结下不解之缘了。” 叶娉婷听着,有些怔然,她一直知道娘出身不好,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不知道娘竟然是农家的女儿。 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儿,究竟是如何嫁给了当时的鸿胪少卿?更何况爹爹家……是祖辈做官的大世家啊…… --- 第六更了~(一万九),待会儿再加一更 ------------ 当年的隐情 叶晋梁说着说着就笑了,侧过头看叶娉婷一眼,叶娉婷显然是不知道这些具体的事情的,脸上也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爹……然后呢?”已经勾起了叶娉婷的求知**了。 “然后……”叶晋梁又重新陷入了回忆之中,“然后第二夜我就与她分道扬镳了,她回了村庄,我顺着她指的路一直策马往前,回到了城内。” 叶娉婷又有些怔了,这样不是离别了么?之后又是如何再遇上? 爹爹与娘亲的故事,竟然这样曲折? 叶晋梁看着叶娉婷茫然的样子,只好继续说道:“后来我回到城内,越想越觉得这姑娘心善,于是办好了公文,梳洗了一番,又策马按原路返回,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带了一些东西给她,算是道谢。” 之所以总说当年年少轻狂,便是这个原因,他向来重情却也不喜欢承人情,越想越忍无可忍,于是便回去了:“当时爹爹回到了竹林以后,再也不见你娘,于是便又策马去了你娘所说的小村庄,爹到了以后才发现你娘根本就不仅仅是个采笋的姑娘,她竟是村中私塾教书的女师傅,我景台国纵然再怎么富强,自古以来也只有男人为师,可她竟然略善诗赋,在村中教孩子读书……” “原来采笋不过是她偶尔为之的事情罢了,当时爹爹站在学堂外头,听她格外认真的教书,一下子便怔了。”叶晋梁思及旧事,唇边也逸出了笑,想当时应当是站在外头,同想起竹林中她替他烤笋的趣事了吧。 “恰好此时她在课上不知说了什么典故,说到一半记不得了,听了好半晌,爹爹站在门外顺其自然就帮她接下了。” 叶娉婷静静的听着,之后的故事亦就这样缓缓如涓涓细流般被叶晋梁道来。 爹爹说,娘亲很崇拜他的学识,没收下他的东西,而是温婉一笑,说无事你就来帮我教教孩子吧,她虽会诗赋,却终究是底子差,并不似爹爹那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怕误了子弟。 还说,教孩子的时候,顺便看在我给你烤笋吃的份上,也顺便教教我吧。 “后来爹爹便驳了众议,将你娘娶进门了,花轿抬进来那一刹,她才知道我竟是当朝的鸿胪少卿,并非只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公子而已。” “幸好你娘生得漂亮,心巧懂事,又为人和善,虽没有好的家世,却也得了你祖父的眼缘,于是便应了我,将她提做了正夫人……”正夫人可是有地位,入族谱的,按娉婷娘亲的出声,这已经是莫大的喜事了。 本以为幸福生活从这儿开始,叶晋梁心想事成,又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开心,不过好景不长。 忆起了不好的事情,叶晋梁话音一转,声音也低了:“可惜爹爹和你娘两个人都不争气,成婚后五年竟然都生不出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是其间吃了不少药,可还是没有成效,渐渐的爹身上的压力也大了,恰好那时爹爹又开始升官……” “所以,爹你就……另娶了?”所以才会有曹氏对不对? 听着叶娉婷都替她娘亲心酸,记忆中娘亲是很好的人,爹也是挚爱娘亲的,怎么可以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另娶?纳了曹氏这样的女人! 叶娉婷又想到了曹氏在娘亲死后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心中只觉得有些失望。 叶晋梁就知道说到这儿,叶娉婷会闹小心思,大手伸出,朝她脑袋上一揉:“爹爹没有,爹爹纳了萍秋并不是因为这样的缘由。” “那是什么?”背后就是娘亲的墓碑,叶娉婷语气中添了几分气恼。 娶了就是娶了,哪怕是最初他不愿意,可后来终究也是背叛了娘亲的情。 “萍秋其实……”叶晋梁常常叹了一口气,“是你娘亲求我纳进来的。” “什么?”叶娉婷有些不敢相信,她怨了爹爹多年的薄情,竟然背后是这样的隐情? “萍秋原本是叶府中小住的远房亲戚,你娘不知为何在嫁进来之后与她的关系特别的好,于是拜做了异姓姐妹,爹爹不在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同吃同住,后来你祖父见爹爹与你娘亲日久无子,便逼着爹爹娶平妻,你爹不愿,于是便找了你娘……” 叶晋梁叹了一口气:“你娘的性子你亦是清楚,如此温婉的一个人,心善,又不忍看爹爹顶着压力,更不忍心爹爹因为她而无后不孝,于是便求着爹爹纳妾,一连一整年闭门不出,不愿见爹爹,那时爹爹心里头……”一把辛酸泪,如何都说不尽。 一个人爱另一个到骨子里去,连那一点点小小的心思也变得卑微起来。 “你娘说她害你爹不孝,也没脸见你爹,若是爹不同意,就不再让爹进房了,爹没有办法,总在门外远远看她,见她日日愁眉不展,便求了萍秋代我照顾你娘亲,后来你娘亲主动找了我,求我答应,我无奈,只能应了。” “所以,曹姨娘就是这样嫁给爹的?”叶娉婷问。过一爹不。 “爹那时心全在你娘身上,只要你娘答应与爹和好,娶谁对于爹来说都没有关系,只是让爹意外的是萍秋竟然也愿意嫁给爹……” 又是一声悄无声息的叹气:“那些年,也是委屈了秋萍了,爹爹甚至不看她一眼。” 两个人的世界原本填得那么满,又岂有另外一人再插足的余地?s714。 叶娉婷不知怎么的,竟然打心里觉得娘幸福起来,在这世上有个人像爹爹那样待她真好,爹爹也很幸福,从那日策马一问开始,共度星夜,便得了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后来呢?”怎么又会有了孩子,况且还是曹氏先有了孩子…… 叶品茹整整比她大了一岁。 “后来我不愿与萍秋同房,你娘没有办法,可是身子又一直不见有孕,第六年的时候,爹爹只能入了萍秋的房,恰巧的是就那一次,她竟然就有孕了。” “你娘表面上高兴,背地里没少哭,至此以后爹爹就再也没去另一边了,整整一年都陪在你娘身边,只要有了孩子,爹爹也不愿过去。”原本就是不情愿,如今有后了,他又如何肯再背叛这段感情? 只是之前的诸多不愿,终究是抵不过忠孝两难全罢了。 愿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这一年里,你娘亲也终于有孕了,那便是你了……”说到叶娉婷的由来,叶晋梁不由得放声笑出来,仿佛那段痛苦的日子终于有了令他高兴的事情,不过笑不到一会,这声音又低沉了下来。 “可惜萍秋生的品茹与兰儿生的你,都是女孩儿,这时你娘为了生你已经伤了身子,再也难生了,只得又逼了爹爹回萍秋那里。” 说着说着,叶晋梁语气间对曹氏的歉意也深浓了起来,他一直将她做育子的工具,对她也不公平。 只是爱情从来就是自私的,哪容得下别人分享,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后来一年,又再有了柔姿。”连生三女,他亦是不再努力了。 “再后来,便是你懂事了,你娘身子越来越不好,之后的事情,爹爹便不再细说了……”顿了顿,“只是你最怨爹爹的薄情,在你娘死后没多久就将萍秋抬做正房,其实这也是你娘临终前的遗言,爹爹不过是……完成她的心愿罢了。” 还记得当时兰氏死时,哭着与他说,她这辈子最亏欠三个人,一个便是他,不能陪他走到老;二便是娉婷,不能看她长大,等她出嫁;三则是曹氏,虽然拜做姐妹,同侍一夫,却占尽了他的爱,让曹氏孤单那么久…… 况且在她病入膏肓之时,曹氏天天端茶奉药,长在她身边守着,堂堂的官家姨娘却比丫鬟还丫鬟,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待娉婷又那样格外的好……于是兰氏死前,便与叶晋梁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让曹氏代替她继续爱他,让他待曹氏如待她…… “你娘死的时候,拉着爹爹的手说了好多话,哭得眼泪比生你的时候都多,声声都是说舍不得爹爹,但又不想长留爹的身边,想要回到原来初遇爹爹的地方,硬是哭着撒娇,闹着爹爹答应将她焚做了灰,洒在那一片竹林里……”叶晋梁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转过身去,轻轻抚摸着墓碑,仿佛是在摸着心爱女子的脸庞,“爹爹没办法,又只能依着她,以骨化灰后,收了你娘生前的衣裳,建了这座衣冠冢。” 后来的这些,其实都是叶娉婷知道的事了。 兰氏死的时候,叶娉婷已经九岁了,已经懂得了分辨是非。 “爹……对不起……”叶娉婷的声音也添了几分哽咽,一直恨叶晋梁薄情,那么快就忘了她娘,另立新欢,却没想过爹爹对曹氏好,其实却是在爱她娘。 难怪叶晋梁方才站在草丛里,听到她那一番误解的话,整个人都难过了。 --- 梨花:2.2w,第七更毕。(这更是计划外的,梨花的加更,特意谢谢今儿大家的留言还有推荐,鲜花咖啡月票和红包!) ------------ 娉婷,站好 叶晋梁从草地上站起来,弯腰伸手拔了几簇坟前的青草:“娉婷,这些事情是爹一直不曾与你说,不怪你怨爹爹。” 如此细心的拔着,又叹了一口气:“曹氏被扶正以后,接物待人都没有多大的偏颇,久而久之爹也就习惯身边的不是你娘了。”只是仍旧不爱而已。 当那个人离去以后,他也无需再去强逼自己爱上谁,因为从今以后,之后的所有人也不过是将就。 叶娉婷心里头听着难过,但除了倾听也别无他法,爹爹的心伤,只怕是谁都安慰不了。 “之后几年,爹爹升任宰相,于是在家里的时间也少了,顾及不到你了,爹爹一直以为……”略哽咽,“一直以为曹氏待你也如亲生女儿那般,毕竟从前那些年,你娘还在的时候,爹爹是看着她对你好的。” 穿衣、梳发,那些无微不至的小事,曹氏都曾经做过,甚至在兰氏病的时候,对娉婷比对品茹还好。 所以他也总觉得心内有愧,这么多年来就将她当成了结发的妻子:“方才若不是听到你说的那些话,爹爹甚至还不知道她克扣你的月俸,至于品茹和柔姿……俩人的性子爹爹也知道,小心眼儿,都怪爹爹忙于公事疏忽了她们,没尽到为父的责任。” 因为疏于管教,才会生出了这样的女儿,不仅导致叶娉婷痴傻那七年过得比没爹的孩子还苦,如今好了,回府了,还闹出了那样没脸没皮的事端。 今儿宴席上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竟打起了睿王爷的主意,姐妹想同抢一夫君,真是丢了他一张老脸。 更何况,当初是她们求死求活,让叶娉婷去替嫁的,如今见睿王爷这般风华,她们竟然又起了贼心! 叶晋梁本就觉得自己多年来愧对了叶娉婷,更断然不会叫叶品茹与叶柔姿再无法无天的放肆下去。 “爹……”叶娉婷有些心酸,“娉婷没有放在心上了。” 无论曹氏母女怎么样,叶晋梁都是无辜的,虽说养不教父之过,可有曹氏那样的娘亲在呢,纵然爹爹相教也是有心无力了。 叶晋梁又摸了摸身侧的墓碑,感慨万千。 想到今日宇文凌晔来相府时所携的那满身风华,忽然又哽了声,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横亘于心中的问题:“娉婷……让你你嫁给睿王,你恨爹吗?” 那日的圣上赐婚,要他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给睿王,他最终选了叶娉婷…… 叶娉婷眸光变得复杂起来,其中还蕴着泪,知道叶晋梁是将这件事当做心中的一根刺了,急忙摇头:“爹,娉婷不恨爹……不恨。”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得以遇上宇文凌晔,更不会有了后来的幸福。 她应该感谢叶晋梁才对:“爹,娉婷现在很好,凌晔也很好,虽然……虽然他是傻子。” 从一开始在睿王府里,他没傻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他了,整天傻兮兮的跟在他身后叫娘子,娘子……如今不傻了,将她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半点委屈都不舍得叫她受,虽然是傻,却也有傻子的风华。 这一生遇到宇文凌晔便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提到了宇文凌晔,叶娉婷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笑出来,叶晋梁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也凝出了微妙的笑容:“娉婷,只要你觉得好,爹就放心了。” 叶娉婷以为叶晋梁是为她带伤出嫁而伤感,而觉得愧疚,更加努力幸福的笑着。 “娉婷很好,爹也要很好才行。” “爹很好。”叶晋梁摸索着兰氏的墓碑,似有沉思的说道:“爹让你嫁睿王,很舍不得,只不过有些事果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爹……”叶娉婷也从草从中坐起来,陪着叶晋梁一起站:“娉婷真的不怨爹。” 叶晋梁这才满是感慨的笑了:“不怨爹就好,不过当时爹不舍得,也得舍得,这一辈子,爹只求你在睿王身边过得好,爹才能死得瞑目。” 叶娉婷听着叶晋梁的话,真想用力的唾几声,好好的在兰氏的坟前说这些做什么…… “爹还年轻,别提这些死不死,活不活的。”草来又去。 叶晋梁看叶娉婷生气了,这才更是放声笑了:“哈哈,好,娉婷长大了,爹不说,爹不说……” 叶娉婷看着叶晋梁的样子,这才也随着笑了起来。 “唉。”谁知叶晋梁又开始叹气,然后从袖襟中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开始对着兰氏的坟墓吹了起来,曲声哀婉忧伤。 叶娉婷听着,又不笑了,爹又开始伤心难过了,又吹起了总随身带着的埙。 竹林风轻吹,竹枝摇晃,天边云朵正美好,只余衣袂翩翩飘扬在风中,不断摇摆。 揽竹居内,宇文凌晔还在床上小憩,夏风从床幔外头吹拂进来,虽不大,却添了几分凉爽之意,侧了身子想将叶娉婷拥入怀中,却蓦然发现身侧冰凉,倏而睁开了眼。 “娉婷。”宇文凌晔眸畔还带了几分慵懒,下意识的撩开床幔,想寻叶娉婷的身影。 只见房中空空如也,哪里有叶娉婷的影子。 起身望去,也是没人。 披了衣服走出了卧房,恰好见到了正从厢房出来的清音,宇文凌晔睨了眸子便傻兮兮的问道:“娘子呢?” “小姐?小姐不见了么?” 笑了笑:“那应当就是去后山了吧!王爷你小心点,慢些走!” …… 揽竹居的后头,穿过竹林便是后山,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蓦然记起上次叶娉婷说到一半的话,后山有什么? 宇文凌晔刚走出揽竹居的范围,踏进竹林,莫名便听到了一阵乐声,直直朝声响传来方向走去,可惜再走近一些便停了,只好凝着眸继续找。 “娉婷……”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叶娉婷此刻刚送走叶晋梁,正猫着腰替娘亲的坟头拔草:“娘,娉婷不能常来,只能在这儿亲力亲为的做一些事了,若真的回睿王府了,你不要太想念……”喃喃自语的话还没说完,熟悉的声音撞入了她的耳中。 叶娉婷手里还拿着刚扯出来的草呢,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愣了半晌。 “凌晔……”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宇文凌晔的名字,“我在这儿!”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竟能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顺着叶娉婷传出的声音找到了她。 曲径通幽处,走出竹林便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天地:“娉婷……” 看着正弯腰猫在一座孤坟前打理的叶娉婷,宇文凌晔不禁拧了眉头:“娉婷,这是?” 目光顺着叶娉婷的身影朝右看去,墓碑上赫然几个大字,爱妻兰氏之墓。 叶娉婷抬起了头,眼眶还红红的,把宇文凌晔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就上来了:“怎么了?”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的声音。 好好的午觉不陪他一起睡,鱼水之欢后就跑来这里了。 难怪上一次为他介绍揽竹居景物的时候,刻意忽略了这儿不说。 “凌晔……”方才听叶晋梁说了这么煽情的往事,现在又再听到宇文凌晔关心的问话,叶娉婷只觉得心中又蓦然感动了起来,手中的草丢下,鼻子一酸,就要扑进宇文凌晔的怀里。 看到朝自己过来的叶娉婷,宇文凌晔唇边噙着一抹轻笑,只得拥着她:“不哭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不哭了,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只得边哭边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宇文凌晔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深邃的墨眸里有着洞然,只得轻声说道:“下次来这样的地方,可以喊我陪你一起来。”免得他四处找她,找到了她以后还要看她独自心伤。 叶娉婷抽了抽鼻子,抬眸看他:“我也是心血来潮,想来这儿走一走,况且……”顿了顿,笑了,“看你睡着了,不想闹你起来。” 深邃的眸子一凝,魅惑的气息颓出:“笨蛋……” 叶娉婷看他又骂她,都习惯了,反手拥着他,就朝他身上掐了一把:“你又骂我。” 宇文凌晔看她恼羞成怒,眼泪又全回去了,这才笑了笑道:“娘子不笨。” 叶娉婷这才破涕为笑,她本来就不笨,不过是他太聪明了罢了。s8zn。 牵着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看了身侧的坟头一眼,草拔了一半,依旧青翠:“不闹了,凌晔……你先在这儿站一会,我去将那些草拔尽,待会儿再一起回揽竹居吧。”出来得够久了,寻思着莫约也没多久太阳也就要开始下山了。 说罢,整个人往回走,又要回去重新猫着腰拔草,就如方才宇文凌晔过来看到的那一幕一般。 大手拉住她的手:“娉婷,站好,我去帮你拔。”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响起。 幽深的墨眸睨着叶娉婷的手,手心已经被草勒出几道红痕了,心疼了一下,语落便不管她是何反应了,直接挽了袖开始替坟头除草。 “凌晔……”叶娉婷站在他身后。 ------------ 玉镯哪里去了 看着宇文凌晔挽袖弯腰替兰氏的坟墓拔草,不再让她动手,叶娉婷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眼看就又要落下来:“凌晔……”又再喊了一声。 宇文凌晔在前头身形一滞,只是轻应:“嗯。” 应了过后又继续帮她拔着草。 一边拔着,一边留意睨了墓碑一眼,心想道这必就是叶娉婷口中的“娘亲”的坟墓了,躬身之间又再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脚印,步伐稳重,应是上了年纪的男人。 再回头看向正满脸感动的叶娉婷,眼眶红红的。 轻扯了唇畔,原来如此。 叶娉婷在身后看着,心里头又是幸福又是难过。 果然就如她说的那样,她很好,宇文凌晔也很好…… 遇到他,是她这生最幸福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站着,宇文凌晔在前头亲力亲为,叶娉婷则身后站着,看着他帮她做这些事情,不自不觉中又在眼眶里盈满了泪。 她知道他的手是用来运筹帷幄,筹谋大局的,是批奏折,盖玉玺的,却总是替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例如抄《女孝经》,还有此刻……在拔兰氏坟头上的青草。 叶娉婷的心蓦地就被爱意填满了,像是有些情感就要溢出来,只得自己站在宇文凌晔的身后,抬手替自己挽泪。 宇文凌晔是因不忍心她伤着了手,下意识的接替她的活,帮她拔兰氏坟头上的草,却没想到叶娉婷不闹着与他一起做,却在他身后哭了起来。 回过身,看了叶娉婷一眼:“娉婷……” 叶娉婷打着哭嗝:“没事,没事……凌晔你继续拔,我就是,感动。” 她每次一感动就想哭。 宇文凌晔看她哭,拔不下去了,拍了拍手上的草屑,便站直起身来,又走到了她的身旁,拥着她:“好好的,感动什么呢。” 他不过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为了她,他都可以将茹苏等人修理一番,这些无需他耗费心思的事情,她反而又感动得留下了泪。 叶娉婷在尽力忍着泪,却不停的打颤:“凌晔,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感动。”感动太多了,若是不哭,心里头深埋的情感无法宣泄,反而更难受。 方才听叶晋梁说那些故事,又目送爹爹步伐蹒跚的独自远走,已是足够煽情。 宇文凌晔一来,又将她紧拥,很多事情无需她多说,他都明白,总是无微不至给她关怀,对她的宠爱与呵护又随处可见…… 宇文凌晔听着她不算解释的解释轻笑了,将她拥入了怀里。 他宽厚的胸膛顿时又成了她用来抹泪的避风港。 宇文凌晔身上的熏香她格外的喜欢,若是细细闻,还可以闻到他身上带了几缕属于她的清香,一下子愁上心头:“凌晔,我给你说一个感人的故事,好不好?”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在此刻与他一起分享。 宇文凌晔拥着她,任由她的脑袋停靠在他的怀中,听她抽泣声渐小:“好。” 他倒是要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动,让她一哭再哭。 叶娉婷听到了他愿意听,似乎满腔的热血也终于有了抒散的地方,轻启唇畔,缓缓的说道:“从前有个女子很幸福,她有一个出身平凡却善良的娘亲,有一个温文尔雅却重情的父亲……”将方才叶晋梁与她说的故事,又轻轻说给了宇文凌晔听。 “女子的爹娘格外的相爱,只可惜天妒红颜,女子的娘亲在她九岁的时候就病故了,从此以后女子就变成没娘的孩子,本以为生命会如此平淡的延续下去,如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好好学艺,为娘争气,再长大成人,嫁个夫君,平凡的终了一生,却没想到十二岁那一年被自家妹妹砸到了湖里头去,再次醒来便傻了……” “这一傻,就傻到了另外一个王爷家,原本傻子配傻子便是绝配,可她却渐渐清醒过来,爱上了自己的傻子夫君,若是要与他这样共度一生,照顾一生,也就算了,偏偏上天又怜悯她,她的傻子夫君竟然在她的努力下变清醒了……”所以她很幸福。 “虽然一开始傻子夫君对她很戒备,不肯告诉她他清醒的事实,可渐渐的,真心得到了肯定,直到有一天,她的傻子夫君终于肯与她坦白,给了她一句诺言以后,便从此将她当做了珍宝……” 说着说着,叶娉婷又轻轻抽泣了起来:“从此以后就常常活在感动之中了,今日她最感动,因为她的爹爹终于将那些她一直放在心中的旧事与她坦白,让她明白了之前很多不曾明白的事情,女子感动于她娘亲与父亲的故事,又蓦然想到自己所拥有的爱情……” 所以说人不要贪心,要懂得感恩,此刻她就是在感恩。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知道她话语中所说的女子便是她自己,不由得在心中笑骂她傻,却又只能不舍的将她深深拥进自己的怀中,上一辈的人是幸福的,她亦是幸福的。 她说的那个竹林中的故事,他记在了心里,她说的她爹与曹氏的故事他也记在了心里,她不再埋怨爹爹薄情了,知道她爹爹的心意了,所以感动,又看到了他这番体贴她,她更感动。 听出了她话中的话,像是在感谢上天让她遇到了他,感谢他如此爱着她,宇文凌晔不由得又轻启了唇畔,用略显磁性的声音骂道:“笨蛋……” 他的娉婷虽然坚强,却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凡是心思细腻,就应该好好保护着,怜惜着,疼爱着。 “傻娘子。”像是骂一次不够,宇文凌晔又低声骂了第二次。 叶娉婷这才又在他怀中拱了拱,窝了好一会儿:“难得我这样感动的给你说故事,你不要这样骂我。” 他要再骂她,她就说不下去了,说不定不仅说不下去了,还要与他对骂起来,也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轻笑着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好了,是我错了,不骂你了。” 叶娉婷这才在他怀中破涕为笑起来,从他怀里出来,将心中萦绕的感动说出来以后,心中终于好受多了。 带着宇文凌晔朝前走一几步,到了兰氏的坟墓前:“娘,这就是我的凌晔了……” 宇文凌晔抿着唇陪叶娉婷一起站在兰氏坟前,微微颔了个首,算是见过了叶娉婷的娘亲。 “这是衣冠冢,当年我娘死后的所有衣裳与首饰都埋进去了,只留了一个玉镯给我随身带着。”叶娉婷浅叹了一口气继续给宇文凌晔讲道。 “玉镯?”宇文凌晔拧起了眉头。 他从不曾在她身上见过玉镯,又是何来的随身带着? 叶娉婷忽然一愣,连她自己也都忘了,那玉镯早已不在身上了。 立即改口道:“玉镯不在了……”不是随身带着了。 自婷起个。宇文凌晔此时恰好侧眸看她,只见她一张雨后初霁的小脸上蓦然出现了几分恍然的神情,像是不舍,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将那样的失落隐藏起来了。 一定有问题。 大手朝她一伸,揽进了臂弯中,低声道:“娉婷,玉镯哪去了?” “啊。”叶娉婷随意支吾了一声,然后将脸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取出来放好了。” 笑着从他臂弯中出来,牵起了他的手,别扭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言罢就想走。 “娉婷……”宇文凌晔一动不动的站着,欣长挺拔的身姿就这样伫立于兰氏坟前:“玉镯呢?” 挑了挑眉宇,难道是在他傻的时候…… “卖掉了……”叶娉婷不再挣扎,只好如实的告诉他。s8zg。 宇文凌晔俊逸的身形滞了一下,似乎并未料到:“娉婷……” 叶娉婷忽然脑中又开始回忆起他犯病的那一次,从梁赞房里出来就有异样了,在寝殿里见到火就开始四处乱窜,不止用东西砸她不说,还晕过去了,想想现在都心有余悸。 那时在想,若是治不好怎么办? 幸好,幸好治好了,如今回想起来卖掉也值了。 “嗯,卖掉了。”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傻子夫君,不要问了。” 叶娉婷说完,清濯的眸子里似乎也潋滟着漂亮的光芒,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头去。 宇文凌晔却是眸子一浓,将她一带,声音低沉:“是不是……为了我?” 一语中的。 想要遮掩的事实被他说中,叶娉婷不禁颤了一下。 她害怕他知道后又替她心疼,可是…… 宇文凌晔已经猜到了一半了:“娉婷,乖乖回答我。” 叶娉婷无奈,只好僵着身子扭了一会儿:“嗯。”回答声细如蚊纳。 “什么时候卖的……” “记不得了……”叶娉婷这次回答诚实得很,“似乎……是在你最后一次犯傻那夜吧。” 宇文凌晔墨眸深邃,里头暗流涌动,她方才才说她很感动,遇到他是她最幸福的事情,其实这句话应当换他来说,低头将脸贴在她的青丝边,鼻息喷洒在她脖间,感慨的又道了一句:“傻娉婷……” ------------ 妹妹确实不是故意 叶娉婷受不了这样的亲近,不由得又开始抖了起来。 宇文凌晔却是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原来叶娉婷对他所付出,并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那些。 她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时时刻刻将他记挂在心中,替他挡了一切,甚至可以为他奋不顾身,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她一直最视若珍宝的东西。 玉镯,那是她娘亲留世的最后一件东西,原来…… 从最开始,他清醒前的那场大火,还是她付出了这样珍贵的东西,才有的。 将她轻轻揽着:“玉镯卖掉了,是为了替我请郎中吧?” 叶娉婷没想到又被他猜到了,只能惊讶的微微抬了眸子看他:“你怎么知道?” 宇文凌晔俊美无俦的脸上带了笑:“傻娉婷……”无奈得又骂了一句。 心疼的将她的手挽起来,看着天边的云彩渐渐染了红,像极了一团火,俯身在她耳后轻柔的落下了一吻,落吻间也轻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娉婷,对不起,他曾斤斤计较,携刻于心中的,那场令他清醒的大火,原来真相是这个样子…… 难怪他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哭着朝他冲过来的她,口中还不断安慰着他,说:“傻子夫君,我在,我在呢,别怕,都是假的。” 难怪她哭着满是自责的说:“是是,是我放火烧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大手落在她的腰上,本是在圈着她,却又轻掐了一下,若是今儿没有提及这玉镯之事,他是不是就要永远不知道了? 夕阳西下,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宇文凌晔道。 将两个人的手心贴合,十指紧扣间终于带着她一起往前走,叶娉婷自是听到了他那一声浅浅的道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忽然又要被他激出来了,只好努力的忍下去,她总说是值得的,知道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满心的欢喜,更是觉得值了。 “嗯。”只能忍着泪,乖乖的点头,任由他拉着朝前走,离开了娘亲的衣冠冢。 直到走进了竹林,宇文凌晔一直都敛着深沉的眸光,两个人一沉寂了半晌,就这样安静的并肩走着。 她随意束起的青丝偶尔划过他的手臂,彼此之间洋溢着说不出的暖意。 直到了许久,就在快要走到揽竹居的时候,宇文凌晔才低沉的出声:“娉婷,卖掉的镯子长什么样子?” 叶娉婷抬眸看着他:“嗯?” 慢慢缓过神来:“碧青色的,通体清透……镯子里头有一条浅色的云纹……看起来就像……一条凤。”是爹爹娶娘亲时的聘礼。 宇文凌晔眼波流漾,将叶娉婷所说的特征记在了心中。 直到走出了揽竹居,叶娉婷才抬头凝望着宇文凌晔,问道:“凌晔,你想帮我把它寻回来么?” “嗯。”宇文凌晔没有否认。 叶娉婷眸中出现了退却的神色:“时间都过了那么久了……况且……” 言语间有些支吾,根本不知道幽兰当初当在了哪间当铺,若要找起来岂不是大海捞针? “凌晔,要不然算了吧。”叶娉婷轻轻提议。 他现在还是傻子呢,若真要大费周章帮她找这件东西,岂不是……很危险。 如果被有心的人瞧见了的话……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又在为他担心,不由得扬唇:“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只需等着玉镯回到身边就行了。”抬起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动作亲昵得很。 他想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低沉的嗓音里仿佛携着一种魔力,让她不要担心,令她心头一暖,没来由得又抽了一下鼻子。 这是又要将她捧在手心上,将她宠上天了。 “凌晔……”认真的语气,似乎又复而带着哭意,满是感慨道:“除了娘,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说着说着,鼻子又酸酸的:“若是娘亲没有忽然病重,死得那么早,身边又有你,那我便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噙着一抹笑,大手揉到她的头上去,作势又想骂她傻。 不过细品她话中的话,眸子一凝,大手停滞了一下,眸光幽深,不知是留意到了什么。 “娉婷……”蓦然想到叶娉婷墓前那一个故事。 “嗯?”叶娉婷还犹在复杂的感动之中。 宇文凌晔沉了眸光:“没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宇文凌晔没说,叶娉婷亦也是没留意,全当他叫她好玩,见她这样,无奈罢了…… 自个又赶紧抽了抽鼻子,把哭意吞了回去,有傻子夫君就是幸福,既然已经明白身在福中,就要努力知福。 牵着他的手:“出去了一整个下午,肚子也饿了,早些回去吧。” 脸上带着笑便牵着宇文凌晔彻底出了竹林进了揽竹居的院子。 院落中,清音与幽兰已经备好了菜,叶品茹落水,估计曹氏她们早就在庄园里乱成一团了,叶娉婷向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用过饭,叶娉婷就径自先去洗漱了,剩下宇文凌晔在庭院中踱步。 一个人站在揽竹居那棵大树底下,眉心微蹙,幽深的墨眸一直望着远处的景致,看着夕阳终于完全沉下来,四周一片漆黑,最后连身后都安静了许多,揽竹居本来就四周栽竹,地方偏僻。 只见宇文凌晔一个人站了莫约有半个时辰,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 放到了嘴边,轻轻一吹,奇怪的声音响起,似鸟鸣,更似一种暗号。 周围的竹林里开始有了动静,“簌簌”声接连不断,四面八方都有了动静。 听着那些动静,夜空下的宇文凌晔身上那深藏的王者之气又颓然而出,不知过了多久,他提步开始朝外走,直走向揽竹居外头。 只见揽竹居外头的空地上,不过是片刻,原本空无一人了然寂静的不毛之地居然凭空间多了四个人。 四人皆是一齐隐匿于竹林间,身手矫健不似寻常的人,更不可能是相府的小厮家丁,四人皆是统一的暗卫服,全是听闻宇文凌晔的召唤而现身而来。 黑夜遮掩了他们因常年习武而有些粗壮的身影,一见宇文凌晔的身影立即全都跪了下来,直齐齐出声道:“见过睿王爷!” 跪下的弧度俨然将宇文凌晔当做效忠的主人,是当做对未来君主的跪拜。 “起来吧。” 宇文凌晔淡淡的声音在竹林中响起,一如往昔,依旧是从前那冷然的样子。 四个人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迟迟没有起身,而是眼中带泪,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与感动,像是终于盼来了宇文凌晔的传召一般,其实自宫宴结束那天起,他们已经跟在宇文凌晔身后保护宇文凌晔好多天了。 这许多天内宇文凌晔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一直未曾召见过他们,原本今日还想继续守着,却没想到终于等来了宇文凌晔的传召。 对于他们来说,九王有命,他们是义不容辞的。 只是不知,今夜宇文凌晔找他们,有何事…… 宇文凌晔静静站在他们四人身前,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略微打量,沉寂了一会,终于问道:“你们就是明司南派来保护本王的暗卫?” 宫宴上那一日,与明司南相认,两人相识多年,根本无需太多话语,只是浅道了几句,明司南便要他收了这些暗卫,一来供他派遣,二来便是方便他联系旧部。 他傻后那七年,所有的暗卫都已被明司南暗中接管了。 其实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不避讳的在明司南面前散了那一身的气势。 四个人此时仍跪在宇文凌晔面前,听着宇文凌晔的问话,齐声回道:“回睿王爷话,我们便是明将军派来保护王爷的。” “嗯。”宇文凌晔轻应着。 仿佛这天下就是他的,此刻眼前的卑躬屈膝不过是应有的,四个人也为宇文凌晔这种眸中无物的气势所打动,他们喜欢强大的主子。 宇文凌晔自从醒来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派遣过身边的暗卫了,没想到往事历历在目,其实一切兜兜转转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冷了半晌,话语声云淡风轻,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夜喊你们出来,并非是心血来潮,帮本王做件事吧。” 四人一齐跪着,拱手抱拳:“王爷有令,属下们在所不辞。” 宇文凌晔听到他们的话,依旧是那不喜不悲的样子,深不见底的墨眸微微一睨,只是轻道:“替本王去各大小当铺寻一个通体清透的玉镯,镯子里头有一条浅色的云纹,凤凰的模样,找到了送来给本王即可。” “是!属下必定寻到。” 是必定寻到,而不是尽力为之…… 宇文凌晔听罢,嘴角微扯,明司南果然知晓他的喜好,训出来的人也一如他当年的作风,似是赞赏的看了他们一眼:“嗯。” 得到宇文凌晔的赞赏的目光,四个人一齐欣喜起来,眼睛都亮了。 四人原本接到明司南的命令,还不肯相信睿王清醒了,现在一看,原本心中覆灭了七年的大火又旺了起来。 其中一人喃喃道:“睿王……” “嗯。”宇文凌晔只是顿了一顿,不喜浪费时间,又继续道:“寻玉镯的时候,你们顺便帮本王查一查相府的曹氏,以及……” 微微动了手指,四人意会上前,只见宇文凌晔又轻言了几句。 四个人得令,又再跪了下来,默默将方才宇文凌晔说的记下:“属下一定尽力办好!” “必要的时候,让明司南出马吧,本王想要个答案。” “是。”四人叩首。 宇文凌晔交代完后眸光暗沉,略回身望了身后的揽竹居一眼,娉婷似乎已经洗漱出来了,若是寻不见他人又该急了。 冷然的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前的风华,四人又怔了半晌,这才齐齐起身,朝宇文凌晔告退。 不过告退前,四人其一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睿王,明将军托我们问您一句,要何时才将‘不傻’公诸于众。” 敛了眸子摆了摆手,冷然:“再说吧。” “是。” 宇文凌晔转身往揽竹居的回路走,身后四人身形一闪,瞬间便是不见了……s9pw。 一切又开始悄无声息起来…… 竹林幽暗,偶尔只有风穿过其间,四周沉寂,仿佛无人出现过一般。后宇我道。 ------------ 揽竹居内,叶娉婷确实刚洗漱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踏进房门,便见到宇文凌晔在身后了:“去散步了?” “嗯。”宇文凌晔轻答。 一夜无华,叶娉婷折腾了一整天,早就累了,洗漱完了就爬床了,宇文凌晔难得也随着他早早歇了。 此刻的相府庄园,比起揽竹居的幽静舒适,这边显然闹得有些不可开交。 叶品茹的闺房中,七八个郎中陆续被请出去,曹氏正在里头发火,叶柔姿则站在叶品茹的床边,抽泣着,打着哭嗝。 曹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倆,手上拿着一个茶杯,作势又要往地上砸去:“你们俩个,要娘说你们什么好?让你们去把宇文凌晔的心夺过来,若是夺不过来就让他对你们有好感,可是你们俩个做的都是什么事?!” 看向叶柔姿,一脸比床上躺着的叶品茹还要委屈的神情,真是令人想掐死,曹氏气得不行:“柔姿,特别是你,你与娘亲说说,你脑子里头想到的都是什么?竟然将品茹推到了水里去?!若是品茹有什么事,看娘不剥了拆了你的骨头,剥了你的皮!” 叶柔姿被曹氏骂得发抖,哭道:“娘……你为什么只骂我,不骂姐姐……我,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会将姐姐推入到湖里,我又不是……又不是故意的。” 曹氏听到叶柔姿的辩驳,又气得不行。 叶品茹在床上虚弱的睁开眼,看着叶柔姿的目光也有了恨意:“娘……”虚弱的声音,“妹妹她确实不是故意的,她……咳咳……她是刻意的。” 故意只是明知会产生这个后果还去做,而刻意却是用上了全部心思去特意做。 --- 依旧万更……(虽然晚了点)甜笑~ ------------ 晨起的惬意 叶柔姿站在一旁,听到叶品茹的话,鼻子一抽,又要眼泪决堤:“娘……我、我不是……” 跺了跺脚,还想死不承认:“都是姐姐的错,姐姐落水是咎由自取的!我……我没错……” “你没错,难不成还是品茹错了?品茹说得对,你就是刻意的!”曹氏厉声厉气的骂道,想到姐妹俩个自相残杀就觉得窝火,把品茹淹得卧床不起便罢了,还白白闹了这么大的笑话给叶娉婷看。 身着都气。想到了七年前叶娉婷也是落水而傻,曹氏忽然睨了眼睛,看向叶柔姿:“你还没和娘说你脑子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竟会将你姐姐推到了水里去?” 叶柔姿已经被骂得无一是处了,曹氏问话,只好哆嗦着答:“娘……我……我……”我了半天,才终于说了出来:“我见不得姐姐和睿王爷卿卿我我,所以……所以才……” “睿王爷?”曹氏看向躺在床上的叶品茹,发现叶品茹目光闪躲,似乎确实是这样。 大女儿和睿王爷卿卿我我? 想到叶品茹落水之事,叶柔姿眼泪又哗啦啦的下来了:“姐姐欺负我,利用我,她……她……”指着叶品茹发抖,“姐姐骗我吹笛子把睿王爷招来,自己去勾引睿王爷,还让睿王爷夸她漂亮!明明说是帮我的,她却自己上了,还把我……挡在身后……两个人在我面前,凑得近,都,都快要亲上了,睿王爷明明就夸我笛子吹得好的,但姐姐她,她抢我风头。” 曹氏听了,不由得又气得瑟瑟发抖,恨女不成钢! “一个睿王爷就把你唬得反目成仇了,多来几个睿王爷还得了?”大手掐到了叶柔姿的耳朵上,恶狠狠的拧着。 拧到了一半只觉得心肺都要炸了,顿了一下,脑子蓦地反应起来:“睿王爷一个傻子,怎么会……” 犀利的眸光落到了叶柔姿与叶品茹的身上,只见叶柔姿一脸委屈的样子,而叶品茹却眼中带恨的看着将自己推入水中的妹妹,两个女儿已起隔阂,不由得上前走了几步,“啪――”两人各赏了一个耳光。 曹氏气得嘴唇都哆嗦了,直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就连中计了都不知道!” 叶柔姿与叶品茹这才讪讪的抬起头来,一齐看向正在气得发抖的曹氏。 “娘……”叶柔姿与叶品茹一并叫道。 脸上火辣辣的疼…… 曹氏看着她俩:“平常娘没少教你们东西,怎么关键时刻就是非不辩了?” 看向叶柔姿,“睿王爷这是故意叫你恨上你姐姐的,什么还夸你笛子吹得好?你吹笛子的水平娘还不知道?你蠢蠢的也就信了!” 骂完叶柔姿,还有叶品茹:“还有你,怎么还和妹妹抢东西?活该被推下水!” “娘……”叶柔姿与叶品茹一齐被曹氏骂得无一是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娘,你说睿王是故意夸我们的?让我们反目成仇?”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叶柔姿终于止了哭,而叶品茹也终于恨意消除了一点。 只剩曹氏依旧气急,眼里也带了愠怒:“定是叶娉婷那丫头指使的!” 她就说叶娉婷怎么回来了还不兴风作浪?原来早已暗中使坏,可怜叶品茹与叶柔姿两个人吃了亏还没反应过来,这手段用得着实高明。 叶品茹听见自己是白白被推下水了,自个坐在床铺上哭了起来。 叶柔姿也哭了:“姐姐……” 想去和叶品茹说对不起,奈何叶品茹又自个心虚的扭过头了。 曹氏在屋里,越想越气得不行,满脸乌青,看向叶品茹与叶柔姿,二人脾气大,城府浅,若是再被叶娉婷算计一次,估计就不止是在洗砚湖中泡上半个时辰的事了,哪天她的两个女儿得去了一个…… 曹氏越想越觉得后怕,不过怕到了最后竟平心静气了起来,沉着一张脸,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sakd。 相府的晨比宫中的早晨要宁静许多,兴许是没这么多人的缘故,而揽竹居的早晨与东暖阁的早晨也是有极大不同的,东暖阁外头的花花草草有专人打理,整齐而美好,而揽竹居的四周则都是随意的竹子,添了几分君子气性,风一来就歪歪扭扭的叠在了一起。 庭院中,清音与幽兰搬了一张大桌子来,备了一个小火炉,做了些茶点,炉上烧了些开水,准备泡茶喝。 叶娉婷方起床洗漱,带着宇文凌晔一起从房间出来,随意的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看到清音与幽兰备的东西,眼睛都亮了:“清音,幽兰,你们真是聪明!”她正想这样。 清音站在幽兰旁边,正往炉子中加炭,听到了叶娉婷的话,用身子撞了撞幽兰道:“是吧,我就说小姐一定也是这样想的。”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线了。 叶娉婷从屋前走到了庭院中,围着桌子就坐了下来:“天气晴朗,泡壶茶,聊聊天,享受安静的晨光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罢,笑着朝身后的宇文凌晔招手:“凌晔,你也过来一起坐。” 宇文凌晔休息了一夜,此刻也是颇有闲情逸致,绽开了嘴唇便笑:“嗯,娘子我来了。” 清音与幽兰看着宇文凌晔,也笑了,两人一齐下去,又再去忙活她们的事了。 晨风吹拂在人脸上,总有几分舒适的柑橘,庭院中又只剩下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叶娉婷一手拿着莲子糕,一手拿着茶杯,细细的品着茶,仿佛回到了从前惬意的时候。 宇文凌晔看着她,温柔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开心满足的样子。 回相府来小住确实是没错的,至少看叶娉婷此刻的样子,果然是比在宫中舒心了许多,哪怕是在睿王府里也不曾见过她这般随意,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伸手提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轻闻着茶中的清香,唇边再溢开,露出淡淡的笑来。 一边品茶,一边赏景,一边看叶娉婷。 叶娉婷似乎也沉浸在这样安静而美好的早晨里头了,迟迟没有发现宇文凌晔在看她,只是吃到了一半,呼吸着这竹林里的空气,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才挪眸看向宇文凌晔。 只见宇文凌晔正嘴角噙笑的看着她,不由得停了手上的动作,将嘴中的茶点吃进去,怔怔的问道:“凌晔,你这样看我干嘛?” 好好的茶点不吃,如此美好的景色不看,怎么偏偏将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看得久了,她会不自觉的红起脸颊,然后再无限延伸他的眸光,最后想到什么春江水暖的歪处去。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见她又红起脸,一脉娇羞可人的样子,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又倏而笑了出来。 轻笑声在空气里飘荡,连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旖旎暧昧起来,惹得叶娉婷心里头小鹿乱撞,又开始躁动不安,只能勉强忍着喝了一口茶,道:“不许看了。”恼羞成怒。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似乎又要急,这才忍了笑,没再捉弄她,只是修长的指轻抹过杯沿,压低了声:“喝茶。” 叶娉婷这才讪讪的望了宇文凌晔一眼,缓缓吐出了四个字:“傻子夫君。” 声音软糯,带了几分撒娇与调戏的意味。 总之就将这个当做两人之间他的把柄了,看着宇文凌晔的目光变深沉,她才笑了出来,重新拿起一块茶点,继续享受着这慵懒的晨景。 宇文凌晔却是还在看叶娉婷,将茶杯轻抵在唇边,小酌一口,任两人身后竹林因风摆动,发出轻轻的“簌簌”声。 若是他再次进入朝堂之中,估计就再难有这样清闲的晨了。 深邃的墨眸一睨,眸中的冷然攒动,再看向叶娉婷,又开始轻轻的笑起来,全然看她沉浸在宁静中的样子。 难得享受这片刻美好的二人世界,宇文凌晔喜欢得很。 提着茶杯的手也格外慵懒,仿佛有些沉醉。 可惜不远处,从相府大厅通往揽竹居的路上,平常极少人走的小路上,蓦然多了几个人,只见曹氏今天穿了一身装正的衣裳,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走在上头,身后跟了三四个心腹的贴身丫鬟,丫鬟们走姿都极沉稳,手上拿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待会儿曹氏要给叶娉婷的。 小道上因为无人常走,所以府中的下人打扫得也就懒散了一些,有些枯落的竹叶积在地上,薄薄一层,没来得及清扫,曹氏的步伐踏在上头,声音有些嘈杂。 只见曹氏今儿的脸色很稳重,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头在想着什么:“这揽竹居还有多久才到。” 身后的小丫鬟赶紧恭敬的答:“就快到了。” “嗯。”哼了一声轻应。 她有多年不来这揽竹居了,没想到再次过来是这种时候,这叶娉婷出嫁回来了,倒不是自己主动去庄园拜见她,反而是逼得她上门来寻访了。 曹氏默默的忍下了心中这口气,又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着。 ------------ 打的什么注意 一条道儿蜿蜒直通揽竹居,曹氏走在这条路上,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从前她就是最讨厌走这条路的,十年前总觉得没事儿搞这么幽深做什么,像走在村庄偏僻无人的幽径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偏偏又得经常过来,侍奉兰氏。 好不容易等兰氏死了以后,有一段时间又要过来照顾叶娉婷,装温柔善良的姨娘。 之后地位稳固了,终于不用走在这条路上了,好多年了,她都快要忘了这种感觉了,现在又要她重新感受,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一直朝前往下走,走了有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揽竹居外头的竹篱笆,心下一笑,没想到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没什么改变。 “咳。”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姿,走了进去。 叶娉婷和宇文凌晔一起在庭院中品茶,一壶茶都没喝完,彼此静默正享受着此刻的惬意,却没想到外头忽然传来了声响,打破了片刻的安宁。 叶娉婷正吃着茶点,喜欢在这样舒适的风中感受岁月的静好,蓦然听到了外头的声音,下意识的微微眯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凝神一听,好像来了还不少人? “凌晔?”喊了一声。 “嗯……”宇文凌晔手中还拿着茶盏,似是也被这阵声音打扰到了。 叶娉婷将嘴里的东西缓缓吞咽下去,再听身后不远处那碎步踩在落竹叶的地上发出的声响,下意识转头一看…… 只见不远处正有好几个人在缓步过来,定神一看,竟然是曹氏,正走在进揽竹居的路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来到了门口……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立即就踏进了院子中来。 叶娉婷拧起了眉头,手中吃了一半的茶点也蓦然放下,搁回到了盘子里头。 回头凝视着揽竹居院门前出现的身影,只见曹氏正缓缓而来,身后跟了三四个忠心于她的丫鬟,一看便知是不速之客,那么多人一起出现,猝不及防间已经将揽竹居原本宁静的气氛搅和不见了。 宇文凌晔微不可察间拧起了眉头,仿佛是不悦。 而叶娉婷却是站起来了,下意识的从座椅边走出,站到了茶桌的面前,正对着院门。 看着曹氏的声音,眼里闪过几抹探究,这才大清早,曹氏就带人出现在揽竹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好事。 曹氏在前头,本是走了好长一段路走过来的,此刻见终于到了,脸上不好的表情隐藏了起来,远远的便将目光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 带笑前来,直接跨进了院子:“娉婷,姨娘来看你了。” 言罢,不等叶娉婷回话,也不管叶娉婷脸上此刻到底是何表情,已经径自朝身后四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四个丫鬟立即跪了下来,一齐行礼道:“见过睿王爷、睿王妃。” 行礼的声音在空荡的院落里响起,又让院子吵起来。 嗯,气势确实很不错,先声夺人……也让叶娉婷挑不出半分毛病。 只能勉强笑了笑,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曹氏,愣了半晌道:“姨娘,你怎么来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皮笑肉不笑。 她昨儿宴席上没有刻意与曹氏打交道,就是不想找麻烦,想先惬意几天,却没想到现在大清早还没安生多久,曹氏就来了,心里头还不知道正打着什么算盘…… 如果没记错,昨儿叶品茹不是才落水么?那她今儿不是应该继续在叶品茹身边守着才对? 怎么大早上忽然就来她的揽竹居了? 越想叶娉婷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以不变应万变着。 得着也看。曹氏本来过来揽竹居心中已是不悦,此刻见到叶娉婷脸上的笑,在问她怎么来了,心下更不悦,只好在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热络的笑着:“昨儿你回府,宴席上姨娘也没有入座,不能一起吃饭谈家常,已是失了当娘的礼数,本来说昨日下午过来看看的,却又出了品茹那档子事,一直忙到现在……”说着说着便是为难的样子,看了叶娉婷一眼,眸光却扫是到了宇文凌晔的身上。 扯了嘴角笑了笑,再不动声色的将眸光挪开,继续说道:“所以姨娘只能现在抽个空过来看看,顺便送点东西过来,娉婷你别怪姨娘……” 说得语气里头满是愧疚,仿佛是叶娉婷心里头惦记着她,所以方才才会问她“姨娘,你怎么来了”一般。 瞬间便让人觉得是叶娉婷理亏了。 叶娉婷站着,听着她的解释,滞了一下,也不动声色的笑了:“姨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应当是娉婷去看姨娘才对,怎么会怪姨娘?”见不到才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曹氏依旧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技巧还是那么高,言语间仿佛要占尽别人便宜一般。 笑了笑,若叶品茹说话的水平有曹氏一半,昨儿就不会被叶晋梁将三个人一起赶下桌了。 曹氏看着叶娉婷的答话,果然已经没了当年傻子的风范,言辞间也通畅得很,竟然将她方才那番话都顶回去了,还说应当是她去看她才对,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不怪姨娘就好……” 语罢一顿:“姨娘可不敢让你来看姨娘,照理说你现在是睿王妃了,还是圣上钦赐的一品夫人,姨娘无论怎么说,让你亲自去庄园见我都是于理不合的。”好一招以退为进。 可惜叶娉婷向来不吃这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嗯,姨娘也是知道的。” 说完,曹氏一听,竟然尴尬起来。 没想到叶娉婷这么不客气。 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纵然傻了七年,但还是当年那个厉害的丫头。 她没忘了那些年自己是如何过来的,收买了全府上下众人的人心,只有叶娉婷还一如既往的不待见她,滴水不进,让她根本无可奈何。 此刻也只能是笑笑道:“睿王妃说的是。” 叶娉婷被她如此“知大理”的回话弄得有些意外,越来越搞不懂曹氏此刻来揽竹居到底想干嘛,若是来给她脸色看的,又何必一副恭谦的样子,可若是来示好的,又怎么句句话里头都带着刺儿? 女人心,海底针,越来越摸不透。 她不说,叶娉婷就只好和她耗,刻意不理她,而是把视线挪到了刚才和她行礼的四个丫鬟身上,现在还没起身的四个丫鬟身上。 所谓的祸不殃及池鱼,缓缓的说道:“你们先起来吧。” 四个丫鬟在地上跪久了,终于听到了叶娉婷让她们起身的声音,一时都高兴起来,赶紧起身谢恩:“谢睿王妃!” 又看了一眼一直在后头坐着不说话的宇文凌晔:“谢睿王爷。” 虽然宇文凌晔是傻子,但叶娉婷在,她们也不敢太过于造次。 宇文凌晔此刻正拿着茶杯,慢慢喝茶着,全然不在其中的样子。 叶娉婷在前,他无需出面,但斟茶的期间有一瞬,却是眸光冷然的看了曹氏一眼。 曹氏心思都在叶娉婷身上,见叶娉婷终于喊她四个丫鬟起来,亦把话题转到了此刻她来这儿的最终目的上:“睿王妃既然都喊你们起来了,还站在这做什么,手上捧着的东西不嫌重么?还不给睿王妃送去。”salf。 叶娉婷听着曹氏的话,这才又留意到那四个丫鬟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东西,只好笑道:“姨娘,这是?” 眼里有了不解。 曹氏等的便是叶娉婷这一问,脸上顷刻间也出现了温柔的神情:“这些都是当年姨娘给你备下来的嫁妆,只不过当时你出嫁,嫁得急,所以姨娘也没有来得及整理给你,前两天接到消息说圣上钦赐,允你回来小住,姨娘寻思着这是个好机会,就赶忙命人整理出来给你了,今儿大早姨娘就迫不及待的给你送过来了。” 语罢,犀利的眸光看向四个丫鬟一眼,四人立即意会的将东西翻了出来。 遮盖的布一掀开,只见一套凤披霞衣,还有几只发簪,两个鸳鸯枕,和几个孩子的肚兜,红彤彤的刺目得很。 每一件都这样的精致,看起来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得出来的…… 叶娉婷看着这些东西,若换是别人,自个没娘亲,又有姨娘亲自将这些东西送上门,定是要感动得落泪了。 可她现在看着曹氏,再望着她脸上脉脉温情一派关爱着她的样子,心里头怎么样都感动不起来…… 她可没忘了曹氏从小就命人克扣她月俸之事,更不会当年忘了她纵容叶品茹与叶柔姿将她打伤,又推下水之事,傻了七年,这漫长的七年,多少珍贵的光阴都悄然流逝于指尖了,就连昨日还当着她的面,打宇文凌晔的主意来着。 若是她真感动了,那才是真正的有鬼。 只见叶娉婷瞧了半晌,愣了一会,这才缓缓出声问道:“姨娘,这些东西,其实是你准备给品茹姐姐和柔姿妹妹出嫁用的吧?” 提问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全部人都能听见。 ------------ 嚣张的曹氏 叶娉婷看着这些东西,曹氏忽然拿过来给她,也不怕叶品茹与叶柔姿知道了会将天给闹塌了? 更何况,都已经出嫁好一阵子了,再补全也没什么意义。 曹氏被叶娉婷这句话问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没想到叶娉婷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还直接问出来了。 原本这些东西拿出来做戏她已经万分不舍,再看看此刻叶娉婷脸上那不尽然的表情,明摆着就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她尽力克制让自己表情不要有异,既然今儿决定过来走这一趟,就不能功亏一篑了:“没有,娉婷你怎么会觉得这些东西是给品茹与柔姿的呢?这些东西确确实实是姨娘替你准备的,你也是姨娘的女儿啊,虽然姐姐当年死得早……”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像是忆起了悲伤的往事。 她的表情这样的真切,就差真的为兰氏之死而落泪了。 仰起脸看着庭院中的风景,仿佛还能看到兰氏生前在这院子里,她坐着替兰氏俸药的情景。 叶娉婷看着她难过的表情,把目光重新挪回到那些嫁妆上,看曹氏还不如看那些小丫鬟。 只见叶娉婷一将目光挪落到捧着凤披霞衣的那四个丫鬟身上,四个丫鬟中就有人露陷了,端着发簪的丫鬟手抖了两下。 叶娉婷心下了然,绕着那些东西走了两圈,既然曹氏都这么说了:“这么说,姨娘是真的早就将这些东西替娉婷准备好了?真的不是品茹姐姐和柔姿妹妹的?” 曹氏轻扯动了面皮,笑了笑:“自然,姨娘向来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还不知道吗?” 叶娉婷也随着她笑了笑,曹氏说得那样的逼真,若不是她早些年就认清事实了,她说不定真的会信。 大清早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曹氏藏得太深了,叶娉婷一时半会还猜不到,只能顺着曹氏的意思:“姨娘待娉婷如何,娉婷知道的。” 曹氏看叶娉婷脸上的表情终于有几分松动的样子,笑了笑,叶娉婷果然道行太浅,忍着心中的不快与叶娉婷斡旋:“呵呵,娉婷知道就好,那姨娘这些年所付出的,也算值得了,唉……”叹了一口气。 叶娉婷满是感慨的将脚步停在了那些东西面前,像是感动得要收下的样子。 “姨娘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这曹氏藏得真是越来越深了,真耐得住性子与她兜。 曹氏等的就是叶娉婷这一问,包括方才的那些东西,也都是要叫叶娉婷觉得她好:“姨娘是叹你品茹姐姐与柔姿妹妹,她们两个人自小学识就不如你好,做事有的时候也难登大雅之堂,词不达意也时常有之……唉……”salr。 “然后呢?”叶娉婷抬眸看着曹氏。 曹氏隐忍着心中的不喜,继续说道:“可就如你所见,姨娘待你好,其实你品茹姐姐与柔姿妹妹待你也是极好的,可能在表面上她们与你不亲热,但其实她们常常在姨娘面前说喜欢你,总恨不得与你一母同生,昨儿你品茹姐姐才与姨娘叹气说:‘娉婷妹妹定是误会我们了,觉得我们不喜欢她,要是她与我们是同一个娘亲生的,就不会和我们有如此大的隔阂了’。” 叶娉婷听着曹氏的话,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来,原来她今日是要替叶品茹和叶柔姿与她和好来了? 难怪呢,就说大清早特意登门拜访,还忍着她,一进门就让身边四个丫鬟与她行礼,待她如此恭敬。 就连她说话驳她,她都是一脸笑容的说:“睿王妃说得对。” 什么凤披霞衣、嫁妆,其实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可是那么多年前不与她和好,现在特意登门拜访,难道不觉得迟了些么? 更何况她莫不是以为她脑子变好了,当年的记忆也全失了?记不得她当初对自己做的事情了? “呵呵……”叶娉婷没回应她的话,只是径自笑着,这笑里蕴含了太多的嘲讽。 曹氏的好脸色原本就是强装的,此刻看到叶娉婷的这个笑,又差点没忍住,想要发火,原形毕露。 所幸她又忍下来了:“娉婷,你怎么这样子笑,可是不相信姨娘的话?” 似是急着解释:“其实姨娘说的都是真的,你品茹姐姐昨日落水之后就反省了,还与姨娘说,都怨她当初没有及时救起你,才害你傻了七年,现在她也落水了,同样感受了你在水中苦苦挣扎的感觉,还想拖着带病的身子来与你一同说说心里话,与你赔个罪,道个歉,要你不要再因当年的事情怨她。” 曹氏不提那一次落水还好,一提叶娉婷就有些忍不住了。 自责当初没有及时救起她?岸上的嘲讽声是怎么回事…… 叶柔姿将她脑袋砸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不提,或者真心实意的与她道歉,她定还能笑颜相对,可是明知道这曹氏说的话没有多少句是真的,还要将她当年之事拿出来当做感动她的筹码,她还是当年的傻子吗?若退一万步讲,她会相信,那又如何呢? 现在过来假惺惺的说这番话,像是将滚热的油又泼到了她刚愈合的伤口上,叶娉婷眉心一下子便拧了。 就连身后的宇文凌晔表情似乎也沉了起来,墨眸中暗流涌动,拿着茶杯的手也开始微微摩挲着杯沿。 叶娉婷终于知道曹氏是怎样在相府中立足多年的了,这一番假面功夫就已经足够迷惑许多人了。 话说到这里,叶娉婷已经有七分明白了。 实在不想与她假惺惺绕圈子下去了:“姨娘,不要说了。” 她向来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曹氏还不如摊开一切明摆着来说呢。 “姨娘,你就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好了。” 下就心笑。曹氏看着叶娉婷,没想到叶娉婷又直接摊开和她讲了,就像方才直接问她,那些凤披霞衣是不是给品茹与柔姿准备的那般,此刻在她说了那么多以后,还直接问她想做什么。 看来还是没有真正相信她的好意:“你!” 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好起来,她本来就是硬忍着不喜与叶娉婷说话,还将那些东西拿来给她,本就是割了心头肉了,没想到叶娉婷竟然油盐不进。 若不是品茹与柔姿这俩个确实太不成器,她也无需低声下气这样与叶娉婷说话,她若不是真的怕叶娉婷又再用手段对付叶品茹与叶柔姿,而她们俩招架不住的话,她就无需走这一趟了! 想当年她已经这样在兰氏面前装了那么多年,实在是装烦了,不想再和颜悦色的面对叶娉婷。 可是这一次,叶娉婷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品茹与柔姿反目成仇,还将品茹推到了水里去,差些没淹死,若是下次运气不好呢?真的淹死了怎么办?她再去哪里寻一个品茹回来?既然她们斗不过,那还不如想办法避免,不要再去招惹叶娉婷。 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拢叶娉婷,让叶娉婷相信她们是真的对她好,更何况现在的叶娉婷是睿王妃了。 逼自己将心中的怒火如数压了下去,依旧假心假意着:“娉婷,姨娘哪里想要什么呢?姨娘只是来表明心迹,说一说昨夜品茹与柔姿告诉姨娘的心里话。” 说着,就要伸出手,像娘亲般爱抚叶娉婷的头。 叶娉婷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下意识的便偏了身子,皱起了眉头。 曹氏被叶娉婷这样一躲,手落空,停在半空中,尴尬得不得了。 “叶娉婷!” “姨娘,你何必这么凶?”看着曹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原形毕露。 曹氏怒瞪着叶娉婷,无论她多生气,叶娉婷就这样笑笑看着她,仿佛早就已经看穿她的假意了。 总之是摆明了不信她。 若是现在周围有可砸的东西,估计曹氏就要大砸一番,以解怒火了。 犀利的眸子燃烧着一簇簇旺火,看着叶娉婷,她确实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骗小姑娘了,十年前在兰氏病的时候,她可是亲热的一口一个叫她姨娘的。 兰氏死后的一段时间内,她也还对她笑,只不过是到了后来,她懒得应付她这个小屁孩,自己原形毕露了,叶娉婷才慢慢疏远她的。 冷了声问道:“娉婷,你是不是不愿信姨娘了?” 叶娉婷只是笑,看着曹氏,配合的缓缓答道:“不信。” 听到叶娉婷这两个字,曹氏心里那团火都要蹿出体外来了,她的心,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的理智在咆哮:“你再说一遍?” 叶娉婷以为曹氏是没听清,只好重复了一遍:“娉婷,不信……” 她没有更多的七年给她们毒害了,此刻庭院中那棵树还在风中微微摇曳,大清晨的阳光格外的好,阳光渐渐出来,穿过茂密的树叶在地上烙出忽明忽暗的光斑。 曹氏脸由黑至红,罢了罢了,叶娉婷已经说白了不信她,看来她这一招是无用的,既然用“和”无用,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冷了声:“春兰、夏兰、秋兰、冬兰,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 身后四个丫鬟没想到曹氏就这样改变主意不给叶娉婷了,皆是一齐愣了一下,然后有个别先反应过来,赶紧收了这些凤披霞衣、发簪、鸳鸯枕、孩童的肚兜。 曹氏冷冷的出声,暗藏于内的凌厉气势颓然出现:“你们先送回去,莫叫品茹与柔姿发现了不舍得!我要在这留着陪睿王妃好好说几句话。” 语罢,扫了身后四个丫鬟一眼,四人赶紧把东西重新端走了。 叶娉婷看着曹氏忽然变脸,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看着那四个丫鬟像变戏法似的将原本要给她的“嫁妆”急忙卷走了,忽然有些想笑。 嘴角边也微微上扬,真的“扑哧”一声淡笑出来。 曹氏听着叶娉婷的笑声,本是那么悦耳,传到了她耳朵里就变成刺耳了。 庭院中闲杂人等都没了,只剩下她与叶娉婷,还有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是傻子,根本就无需算在其中,既然没有外人,面前又是不吃她“软”招的叶娉婷,那她便也就不用再装了。 只见在庄园内,经常骂叶柔姿与叶品茹的那个她又出来了,方才的和气全然不见,也不是什么好姨娘了。 美艳的脸上添了几分刻薄的神情:“叶娉婷,既然姨娘和声和气的与你说话你不要,那就只能听姨娘说难听的话了。” 叶娉婷笑着看她:“嗯,姨娘你说。” 再难听的话也比她方才那样兜来兜去的好。 直来直往了,她还可以省了探究她到底想说什么的力气。 曹氏看叶娉婷轻松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笑,与她此刻的气急败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不由得又心中一怒:“姨娘真是好奇了,脑子缺根筋的兰姐姐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反骨的女儿?当初她死的时候,怎么就没将你一并带走呢,竟留你在人世祸害。” 曹氏的话语果然很恶毒,一如她方才说的那样,别怪她说话难听。 可是骂叶娉婷没关系,这骂到兰氏了…… 只见叶娉婷脸上的笑忽然收了下来:“曹姨娘,你是在说我娘亲么?” 既然还尊称她娘亲“兰姐姐”,又怎么说她娘亲缺根筋?她不过是不上她的当罢了,留她在人世就是祸害了? 曹氏看着叶娉婷终于不笑了,自己也冷了一张得意的脸:“说你娘亲又怎么了?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哼了一声,笑了:“姨娘现在倒觉得亏了,当初柔姿怎么没拿砖头把你砸死?品茹也应当等你在水中淹死了再扬声叫人来救你。”免得留了她这条命穿金戴玉,还嫁了睿王,做了睿王妃,现在脑子变好了,她还得替不成器的叶品茹与叶柔姿担心。 生怕哪天就又被人暗算了,互相残杀都不知道。 叶娉婷听着曹氏的话,不仅提到了她的娘亲,还又重提她落湖那事儿,说到叶柔姿将她后脑勺砸了的事,其实她变傻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拍,原来曹氏是知道的。 ps:万更毕,待会还有留言500的加更~梨花(摇手绢~) ------------ 九皇子久等了 叶娉婷抬眸看着宇文凌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叶品茹已经落了水了,不轻,不轻。” 宇文凌晔却挑了挑眉宇。 叶娉婷看到他紧蹙的眉心,继续道:“叶柔姿应当也好不到哪去,曹氏都已经急得来揽竹居,想必昨夜必是被狠狠修理过了。” 宇文凌晔紧拧的眉头终于松散了一些,看着叶娉婷唇畔边带着的笑,这些时候她倒忽然善良起来了,只希望他小惩大诫,不希望他太过于赶尽杀绝。 薄唇依旧轻抿,叶品茹与叶柔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可曹氏…… 扬言要叶娉婷的命,还要看他许不许。 叶娉婷还在他怀里靠着,只见宇文凌晔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将她拥了一会儿后放她出怀抱,径自的站起来:“娉婷,我想一个人待一待。” 言罢,欣长的身影朝竹林中走去。 “凌晔……”叶娉婷想跟,又听着他的话,止了步。 ----------- 竹林中,同样寂静的一片天地,经过曹氏那番闹腾以后连林中的飞鸟都显得有些急躁,一直扑腾着翅膀在林中乱蹿着,此时已是巳时,宇文凌晔站着,风吹过,发丝掠过他的暗眸,令人觉得有些阴寒。 周围没有人,只见宇文凌晔站在林中,只是淡淡的出声:“都出来吧。” 言罢,忽然声响渐起,不过一瞬,几抹鬼魅的身影就突然现身在竹林之中了。 宇文凌晔慢慢的转身,只见昨儿四个刚接他命令的暗卫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见到他立即跪了下来:“属下见过睿王爷,已等睿王爷许久。” 宇文凌晔没说什么,只是轻启了唇畔,缓缓道:“交给你们的事,办好了?” 从昨夜到今日,所耗费的时间不过是十个时辰这样而已…… 四个暗卫面露荣色,掷地有声的回答:“回睿王爷,办好了!”scsd。 若宇文凌晔是叫他们在一夜之间召出十万精兵他们都能做得到,更别说只是寻东西那样的小事了,给他们一夜的时间都算是大材小用。 四个人齐齐上前走了一步,为首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交给了宇文凌晔:“王爷,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宇文凌晔眼里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伸出手接下,东西落入了掌中。 很轻,却是叶娉婷的心意。 修长的指挑开锦盒的扣子,盒子打开,果然有一只漂亮的碧青色手镯在其中,云纹清晰,凤的模样。 深邃的墨眸轻睨,将视线停留在了上头,轻应了一声:“嗯。” 似是赞赏。 四个人得到了宇文凌晔的肯定,脸上又露出欣喜的神色。 宇文凌晔看了手镯一会,收起来,才继续道:“还有昨夜吩咐的另外那件事呢。” 提到了昨夜宇文凌晔交代的另一件事,四个暗卫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为首的暗卫恭敬道:“那件事属下们尽力去查了,不过有些事情涉及到了叶氏族谱,还有数年前的药册,起居注,乃至十年前京中主治相府兰夫人的郎中,似是有些棘手,所以属下呈报给明将军了。” 宇文凌晔凝了墨眸:“司南说什么。” 问到明将军,四人的神情又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明将军昨儿说这事交给他了,已经连夜去查,应当快出结果了。” 明司南上战场带兵打仗多了,做起琐事也颇有雄将之风,雷厉风行,说要查便连夜去查。 只见宇文凌晔蹙起了眉心,这件事交给明司南,应该离水落石出的时候不远了。 “嗯。”淡然的轻应。 四人又再抱拳屈膝道:“明将军说若查出结果了,他会亲自来相府一趟,当面交给睿王爷。” “嗯。”宇文凌晔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四人这才起身,缓缓告辞。 不过片刻,四人又开始隐于四周,暗中保护宇文凌晔却不打扰宇文凌晔。 竹林中风还在继续吹着,宇文凌晔与明司南相交数十年,性子亦是懂得很,若明司南说要亲自过来相府,那绝不会拖过午时,若他没料错的话,不出半个时辰,明司南必定会出现在他眼前。 宇文凌晔唇边噙了一抹笑,继续在竹林中赏景了。 竹林外,叶娉婷一直望着竹林深处的方向,大半个时辰了,宇文凌晔走进去果然就没再出来了,不自觉的自己将眉头拧起来,他莫不是真想丢下她一个人在外头,自己在里头待着吧? 心中局促不安的站着,满是担心宇文凌晔。 “小姐,你站在篱笆旁做什么?”清音从厢房中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竹篱笆边踌躇不安的叶娉婷。 “啊?”叶娉婷忽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清音,道:“没什么。” 清音见叶娉婷又开始怪怪的,开始望向四周,每日这个时辰小姐和王爷不都是黏在一起的么? 四处都寻不见宇文凌晔的身影,又再看看叶娉婷挂念不安的神色,眼里忽然出现了惊恐的神色,咋声道:“小姐,王爷不见了?”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一遭。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乱的很,“没有,没有。”宇文凌晔又不是傻子了,怎么可能不见。 只是他暴怒之后忽然说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只见清音满脑子都是“王爷是傻子”以及“相府地方大”,乃至“不见了怎么是好”的想法,完全忽略了叶娉婷的“没有”,开始闹了起来,连连扬声道:“呀,小姐,你还愣什么啊,还不快去找!” 平常镇定自若极有主意的小姐哪里去了,怎么王爷不见了,小姐忽然傻了,站在篱笆边望竹林有什么用啊! 真是皇帝不急,先急死她这个太监! 清音边喊着喊着就将叶娉婷往竹林里头推去:“小姐,你快去找找!” 叶娉婷原本站得好好的,忽然被清音推了出去。 顿了顿,皱起了眉头,无奈…… 她不想去打扰宇文凌晔,这会儿看来都不得不打扰了。 “好好,我去找。”叶娉婷只能无奈的应着,提步进了竹林。 揽竹居周围的竹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得一眼望去尽是竹子,若是有动静,倒是听不见,可是说小也小,小到只要在这儿住得稍微久些了,就能将每一棵竹子都摸熟。 声有声小。叶娉婷显然是后者,一进竹林就开始叹气了,慢慢找起宇文凌晔来。 此刻,宇文凌晔在林中最深处立着,四个暗卫隐起,已经完全寻不到了,整片天地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伫足静立了一会,脑袋上方的修竹忽然有动静起来,他果然猜得没错。 熟悉的声音,带了几分粗犷男子的浑厚,一如既往的热情:“九皇子,九皇子!我来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这声音,下意识的就扯开嘴角了,一直噙着一抹笑在嘴边,一脸的风轻云淡,看着明司南从天而降。 明司南身为景台国的左将军,轻功已是出神入化,比那个四个暗卫还要高上许多,身形一掠,已经从竹林上方跃下来了,稳稳的落在宇文凌晔身前,一看到宇文凌晔便又激动了。 宇文凌晔看着他英俊的仪表,目光落在他右额上的伤疤上:“嗯,在等着了。” 明司南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宇文凌晔见到他第一句说的便是在等着他了,一下子又不好意思起来:“让九皇子久等了!” 拥有狂野外表的大男子开始扭捏起来,宇文凌晔只觉得好笑,所幸已经习惯:“无事,等得不久。” 明司南这才咧开嘴笑了出来,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头:“对了,九皇子,你要查的事情,我替你查出来了!” 说着就将大掌探入了自己的衣襟内,今日他没有再穿暗红色一品仙鹤朝服,而是穿了一件暗灰色云纹大袍,将他健壮的身子包裹起来的同时,还可以放很多东西,一拿就是一摞纸,其中还有两个小册子。 宇文凌晔看到他变戏法般将这些东西变出来,下意识的睨起了深邃的墨眸:“司南,这是?” 明司南虽是个武将,但跟在他身边久了,心思并不浅薄,绝不做无用的事情,只是这一叠东西…… “这些便是你让我查的东西啊!”昨儿为了这些东西,他可是夜探了三个地方,不仅下令将京中颇有名号的郎中全都抓进了左将军府,甚至还亲自走了叶氏的祠堂一趟,最后查出叶相当年为了医治相府兰夫人,还请过宫中太医,于是又夜探了太医院一番,好不容易才聚齐这些东西的。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回话,将眸光一瞥,落到了那些纸张与册子上。 有大半的书页已经泛黄,确实像是上了年岁的东西。 薄唇轻启:“辛苦了。” 明司南最受不得宇文凌晔的夸奖,一夸他就容易心喜,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九皇子要查的东西,司南在所不辞!” 言罢又自己豪放的笑了出来,二人寻了一块地方,他开始给宇文凌晔回禀。 其实宇文凌晔叫他查的事情并不难查,只是事情过去的久了一些,但所幸所查之人现在还犹在于世,况且叶相又是朝中的大员,祖辈谱系清楚,就连要查的兰氏也是已入了族谱之人,这样一查就简单了许多。 况且相府势力大,有病有灾了,府里豢养了一帮郎中,从郎中入手也简单得多。 至于太医院,更不用说了,每一次出诊乃至每一笔药的出入都记载留册。 只是他不甚明白……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九皇子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将那些纸张依次摊开,给宇文凌晔:“曹氏,京都南滨人,确实是相府的远房亲戚,只不过偏远了一些,当时的老叶相共娶了三房夫人,这曹氏就是其中一房的表侄女,所以借着这个关系在相府留住。” 宇文凌晔睨起了眉头:“之后呢。” 明司南拿出册子,继续翻了翻,里头都是族谱里关于曹氏嫁入叶府的典记:“之后就嫁给叶相了。” 明司南豪放笑了笑:“昨儿我心血来潮在叶氏祠堂抓了一个老妈子,问到了一个事儿,听老妈子说这相府夫人曹氏未出阁前曾特意央过她姑妈,将她的住处从东院迁到了西院,特意搬去了与兰氏夫人靠近的地方。” 顿了顿,继续笑道:“这曹氏也是有趣之人,那老妈子说她原本是在西院做活的侍女,曾见曹氏侍奉完兰氏之后,又回来院子里关门骂骂咧咧,还将房中的东西砸了一地,从房中出来后又是温柔的样子,满脸带笑的去继续侍奉兰氏。” 说到了这里,明司南又想起宇文凌晔叫他查兰氏的病,以及兰氏的死,心思再粗,也明白了:“九皇子,你莫不是认为……” 二事有关联? 据说曹氏当年与兰氏情同姐妹,从未有人这样怀疑过,况且那相府夫人兰氏本就是身子不好,生了叶二小姐后几年内已经常年卧床,因病而逝根本就不奇怪,也不会有人特意去质疑。 “嗯。”宇文凌晔冰冷的眸光扫过明司南手里那叠从太医院拿出来的旧册子。 明司南心下了然的住了嘴。 也开始神情凝重的寻可疑的地方来。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在竹林中并肩而站,言语间偶尔提及兰氏与曹氏。 不远处,叶娉婷在竹林中走着,因为穿着的是软底的锦鞋,踩在落下的竹叶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逛了一圈都没有寻到宇文凌晔,只好拧起了秀眉,他说要一个人待一待,并且走进了竹林,此刻怎么会在竹林中见不到他的人? 方才只是无意逛过,现在开始真的担忧他,叶娉婷开始提了心,认真的找了起来。 同时也在努力认真的听着周围的声响。 可惜耳边只有“簌簌”的竹叶拂动声,偶有其它动静,夹杂在风声间,她也听不太清楚。 恍惚间似乎有男人粗狂的声音,叶娉婷听闻,皱起了眉头,只能提步朝竹林的更深处走去。 ------------ 你这个毒妇!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话,哭得更是伤心,呜咽声渐渐都超过了四周的声响。 宇文凌晔知道她此刻心中的痛,就这样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哭着,哪怕将自己胸前的衣裳哭湿了一片也没关系。 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后,让她顺顺气。 明司南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知道方才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就有个女子突然哭着冲出来扑到宇文凌晔的怀里了,问题是他如天人般的九皇子竟然没有躲开,反而是将女子接下来,拥到怀里了。 就连声音都变温柔了许多…… 他显然受到了惊吓,可下一刻才蓦然明白过来,这是在相府里,再一看,方才跑出来的竟然是睿王妃。 难怪宇文凌晔连目光都变温柔了,再粗心都知道碍着人了。 明司南看着宇文凌晔,有几分不好意思,“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英俊而又添了阳刚之气的脸上扯出了极不协调的笑容,扫了一眼宇文凌晔手上的东西,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相信九皇子已有定夺,朝后挪了两步:“九皇子,我走了!” 言罢,还未等宇文凌晔点头,已经在宇文凌晔深沉的眸光中轻点了步伐,一下子便蹿了起来,踩着修竹,离开了这竹林。 明司南走了后,只剩下叶娉婷难过的哭声,宇文凌晔眸子深浓的将她紧拥着,一哄再哄。 “娉婷,乖……别哭了。”如今知道真相总好过一辈子发现不了这个蹊跷,让曹氏逍遥法外。 叶娉婷呜咽了半天,听着宇文凌晔的轻语,打着嗝,只能勉强的抬了头,道了一句:“娘亲走得很舍不得。” “嗯,知道。”宇文凌晔还是这样,大手将她的小手包容起来,给她最体贴的温暖。 让她不要再心痛,不要再难过。 可惜叶娉婷一下子缓不过来,心里头难受,还是泪如洪流的哭着,哭着哭着就从他怀抱中出来:“不行,我要去找曹氏问清楚。” 哽咽着:“我要问问……她的良心哪里去了,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娘亲……”九岁,那时她已经记了好多事了,娘亲总那样温柔,每次曹氏来的时候,娘亲都那样真诚的笑着。 一如爹爹说的故事中的娘亲一样,虽然带病却热情,可是曹氏……竟然…… 叶娉婷的手垂放在裙摆上,一下子就把裙摆紧抓着,揉皱了好一片。 宇文凌晔拉着叶娉婷的手,拦住了她欲走的步伐:“娉婷,不用去了。”声音浅浅的,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哭人曹中。叶娉婷哭着抬眸看他:“嗯?!”眼中尽是不解。 “交给我。”。sdyx。 “好……” 虽然宇文凌晔只说了仅仅三个字,但叶娉婷信他, 只要他在身边,再大的伤痛再大的仇苦,他都替她扛着,挨着。 只要有他,曹氏定不会能逍遥到哪儿去。 “凌晔……”喊了他一声,却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宇文凌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眼里也带了温柔的笑意。 大手将她拢带到了一边,当着叶娉婷的面便出了声:“都出来吧。” 隐在暗处的暗卫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片刻后齐刷刷的从四面八方闪现出来,聚齐在宇文凌晔面前:“睿王爷!” 叶娉婷看着忽然出来的人,差些被吓了一跳,不过一下子便接受了,抬头看了一眼宇文凌晔。 只见宇文凌晔牵着她的手又更加用力了一些,将她紧紧握住,视线落在眼前四个暗卫身上,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只轻浅道:“把这些东西送到叶相手里。” “凌晔……”叶娉婷愣了一瞬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差些又要哭了出来。 曹氏害娘亲,这一笔帐,这一笔恩怨,让爹爹来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四人上前来接过宇文凌晔拿出的东西,齐声道:“是!” “下去吧。”宇文凌晔把这事儿交给他们了,敛了眸光。 四人接了令,瞬间便又下去了。 叶娉婷望着他们离去的影子,顷刻间消失得毫无踪迹:“凌晔……是你的人?” “嗯。”十指紧扣,轻应。 叶娉婷一时间感慨万千,抬头望见的便是他的侧脸,如剑鞘一般的下巴,从这个角度看去有些凌人,可脸上的表情却因她而温暖起来,添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终究……不再是傻子夫君了啊。 淡淡的笑了一下。 宇文凌晔此刻也垂眸看她,望见她唇边绽开的浅笑,知道她将心中的疼藏了起来,也终于不再那么痛了,牵着她,紧扣着的十指传递出属于他的温热,将她牵出了竹林。 低低的声音:“回去洗漱一下吧,都满脸是泪了。” “嗯。”叶娉婷也轻轻应着,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洗漱一下,再去庄园,这相府的天,要变了…… 偌大的庄园内,叶品茹与叶柔姿住在西边的院子,而叶晋梁则居东,住在主院,今儿散朝早,于是早早便回来了。 叶品茹依旧卧床不起,于是曹氏今晨从揽竹居后就在西院照顾叶品茹,此刻东院主卧中只有叶晋梁一人,坐在书桌前,手执书卷,开始看一些由礼部上呈的折子。 正看着,忽然门外传出了一些细碎的声响,叩了三声。 叶晋梁放下了手中的书:“谁?” 门外没有人应答,而是又再叩了三声,他起身,皱起了眉前去开门看。 只见叶晋梁走到门边后门外的人就离开了,像鬼魅一般…… 敲门声不再响起。 叶晋梁停步,疑迟着打开门,“吱嘎”一声,门推开,忽然一叠东西哗啦啦的落在了眼前,散了一地。 叶晋梁一下子就拧了眉头,历经沧桑的脸上也有了疑色,弯下腰去拾起,只见是些泛黄的纸张与一本册子,他昨儿才从兰氏的衣冠冢回来,如今还没从那样的情愫中缓过来,一见到旧物就特别的有感触,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拿着走进了屋中,回到了书桌前,继续坐回方才原本看折子的位置。 开始缓缓读了起来…… 片刻过后,叶晋梁渐渐有了反应,拿着纸张的双手也开始缓缓发抖,一张脸全黑了,用手捂着自己发疼的心脏,一口一口的喘着气,连目光中也添了恨意:“来人!”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了一声,“派人把曹萍秋给我找回来!” 屋外的人听到了叶晋梁的声音,急忙围上前去,可还没走到卧房,就只听到房中又“啪”了一声! 似乎是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扫到了地上,怒意极盛! 屋外伺候的小丫鬟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叶晋梁,只能赶紧推了推身边的人道:“快,快去将夫人请回来,就说出事了!” 曹氏从西院赶回到庄园主卧的时候,叶晋梁已经在大厅中候着了,除了叶晋梁在,还有叶娉婷与宇文凌晔。 听说叶晋梁发了大火,叶柔姿也扶着一脸受惊虚弱样的叶品茹来到了大厅,紧随着曹氏的身后进来。 曹氏一走进来,就直朝着叶晋梁过去了,步伐行得端庄稳重,脸上带着笑意,一派相府夫人的架势,感觉良好,让人挑不出刺来。 路过叶娉婷的时候,看了脸色并不是很好的叶娉婷一眼,轻浅的笑了笑,还颔首的点了点头,仿佛今儿早晨出现在揽竹居的那个人不是她,大放厥词嚣张诅咒叶娉婷怎么当年没干脆死了算了的人也不是她。 叶娉婷看着曹氏那个倨傲的神情,想到了兰氏之死,目光里闪过怒意,作势就要冲出去打她,宇文凌晔依旧冷然的在叶娉婷站着,发现了叶娉婷又要气急攻心,差些上火,立即拉住了她,示意她稳住。 叶娉婷只能眼里带了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抿着唇,默默的忍了下来。 曹氏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心里蔑视的笑了笑,还没有发现大厅中气氛的异样,直步朝前头的叶晋梁走去,脸上笑得温柔和气,颇有几分大家闺秀出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娶进来先做妾后扶正的夫人。 软糯的叫了一声:“夫君。” 问道:“怎么了,急匆匆的让人把我从品茹房里喊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叶晋梁看着她这张假惺惺的脸,手里还拽着那些泛黄的纸张与太医院记录出药的册子,望着她脸上的笑气得瑟瑟发抖,全身都在发颤,大口的呼吸着,喘着气,捂着发疼的心窝,激动得嗫嚅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叶娉婷气成这个样子,叶娉婷心疼的就要上前去扶住叶晋梁:“爹……”眼里带了泪。 叶品茹与叶柔姿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也配合着凑热闹,齐齐出声献殷勤:“唉,爹,爹爹,你怎么了,女儿扶你。” 叶晋梁看着叶娉婷,摆了摆手,再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谁的扶他都不要,拒绝了众人,拖着艰难的步伐,走到了曹氏的面前,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掌朝曹氏脸上扇了过去:“毒妇!” ------------ 剔出族谱,断绝关系 曹氏还在前头笑着,她心中觉得兰氏的死可以换来与叶晋梁同床共枕十年的机会,换来众人眼中她与叶晋梁并肩匹配,让众人知道她是叶晋梁唯一的妻,是相府的正室夫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心中觉得是值得的,那她又何必要悔过…… 脸上的笑极是坦然,就这样看着叶晋梁笑,沉浸在陪伴了叶晋梁十年的心满意足中,沉浸在那十年里众人都叫她相府夫人的虚荣中,沉浸在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中,兰氏也只为叶晋梁生了一个叶娉婷,还傻了七年,可她却是为叶晋梁生了一双,并且伶俐得很…… “哈哈……”还没笑完,叶晋梁的大手就掐到了她的脖子上,伴随而来的便是叶晋梁那句极怒的话,他要她偿命…… 她心爱的人,要她偿命…… 只因为她害死了他心爱的人…… 果然兰氏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你可知道,为了救兰儿的命,我有多辛苦。”他常常在想,若不是与兰儿遇上,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永远不知道世上有那样一个女孩子,她热情,她固执,可她也懂事,待人温柔,仿佛是山涧里冰凉的清水,可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她委付了终身的男人,却照顾不好她,保护不了她…… 当年看着她努力为他着想,逼他纳妾的时候,他的心已经痛了一次,将自己心爱的推离自己,只为了顾及他,这要多大的勇气?兰儿对他的好,可能此生都不会有人再能做到,生下娉婷,将她的身体也损伤了,他想救她,但他没有能力…… 只能想尽办法求医,他当时只是小小一个鸿胪寺卿,请得太医院的最好的郎中来医她,他不容易…… 可开出的药,竟然还被曹氏所利用…… 心血付之东流不说,反而还成为了催命符:“萍秋,你的心,怎能这么狠毒。” 当年到底是谁口口声声叫兰儿姐姐,那个奉汤侍药的曹氏,竟然包藏了这样的祸心…… 心中痛,眼中带恨,下手的力道也变得重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为兰儿偿命……” 曹氏被掐得不能动弹,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重情重义又稳重温雅的男人也有如此心狠的时候,只可惜这样的心狠竟然是对她…… “夫君……”勉强的张嘴喊了声。 叶晋梁只觉得心中燃起了滔天怒火,听到这声夫君,都觉得愧对兰氏,百年之后下黄泉,他都不敢与兰氏相见:“说了不要叫我夫君!你……不配!” 曹氏被掐得开始连连咳嗽了起来。 痛苦…… 原来要死掉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痛苦…… 就好像一个人掉进了水里,不断的扑腾着,不断的想要挣扎到水面上,明明知道那样就可以呼吸到空气,就可以继续活命下去…… “夫……”君…… 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 “放……” 难受得看向已经被吓傻的叶柔姿与叶品茹:“救……救……娘……”声音断断续续。 当时兰氏带着遗憾死去一定很痛苦…… 曹氏忽然怕了起来,叶晋梁是真的恨她,恨她毁了他的爱人,让他与兰氏天人永隔…… 可是不那么做,她就什么都得不到…… 她也只能那样做……她没有办法,没有选择…… “娘……”叶品茹与叶柔姿站着看着曹氏渐渐变红的脸,看到叶晋梁是真的很生气,终于反应过来,应着曹氏的召唤,扑了上去:“娘……爹,爹你赶紧放开娘,娘就快没法呼吸了……” 用力想将叶晋梁拉开。 叶晋梁只是目光狠狠的:“让她也尝尝想活而活不下去的滋味……” “让她也尝尝,失去的味道……” “爹!”叶柔姿与叶品茹终于哭了出来,还是叶品茹反应得快:“爹,娘知道错了,她已经知道错了……” 叶柔姿也哭着附和:“杀了大娘是她不对,可她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算是将功抵过了……” 杀了兰氏,夺了人命,打理好抢来的东西,这就是将功抵过? 到底是将功抵过,还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于这种填满了心中虚荣的假象之中? “爹……就当是女儿求你了,放开娘……不要让我们成了没娘的孩子……”叶品茹与叶柔姿跪了下来,朝叶晋梁叩头。 她们也是叶晋梁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叶晋梁一定不会拂了她们的面子…… 两人一口一声喊着爹,喊得撕心裂肺,声泪俱下…… 果然,叶晋梁眼中的怒意终于缓缓消退了一些,开始寻回了一些理智,只是稍稍松了手,却已经掐在曹氏的脖子上。 曹氏得以重新呼吸,赶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品茹……柔姿……我的女儿……” 她发现了,只要有叶柔姿与叶品茹在,叶晋梁就不会真正要杀了她的,她摇了摇头,不想死……她还有女儿,如今只能紧紧抓着叶品茹与叶柔姿这根稻草,用以救命…… 叶品茹与叶柔姿听到了曹氏的话,也赶紧扑到了叶晋梁的脚下,与曹氏一齐,三人蹲坐到了地上:“爹……娘……”齐齐哭喊。 曹氏也缠着叶晋梁,要他放手:“夫君……” 叶晋梁看着三人开始撒泼耍无赖,眼里除了嫌恶还是嫌恶,听到了曹氏又喊他夫君,大手又气得一紧。 曹氏又咳了起来:“咳……咳……” 她一咳,叶品茹与叶柔姿便又开始撩声:“爹……娘……” 叶晋梁站在三个女人其中,被气得无可奈何,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脸色也被折腾得齐黑,他终究是老了,差些一瞬白发。 叶娉婷站在大厅的最右角,被宇文凌晔不动声色扶着,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听着曹氏说的那些理直气壮的话,说她不杀了她娘亲,就得不到如今所拥有的东西,也气得发抖,哭得满脸眼泪,再听到了叶晋梁的那些话,声声的质问着曹氏,可知道她娘亲不想死!可知道他当年不容易……sf8r。 哆嗦着唇,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般,连站都站不住了,只有宇文凌晔关心体贴的声音传进来:“娉婷,不哭。” 虽简短,让人无法分辨他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那个真实的宇文凌晔,还是痴傻的宇文凌晔。 旁人听着,也无心留意,只将目光又再紧紧锁落在了前方,叶晋梁气得想让曹氏偿命。 可曹氏又不断的让叶品茹与叶柔姿一起掺和进来,要叶品茹与叶柔姿救她,哭声求救声,求情声,愤怒质问声,声声叠在一起,嘈杂慌乱。 场面一片混乱…… 叶娉婷哭着,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知道爹爹心痛,却不想爹爹被她们再纠缠,缓缓挺直了身子,轻出了声:“爹……”叫了叶晋梁一声。 如今只怕只有叶娉婷能让叶晋梁心中温暖了,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叶晋梁回过头去看着她,一瞬间,差些又要看错成兰氏,恍惚中笑了笑。 笑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女儿,又心疼愧疚的看着叶娉婷。 去人着然。不但没有保护好她娘,也没有保护好她。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亦是也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闹腾声停了下来,终于消停了一些,目不转睛的将视线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她究竟想讲什么。 只见叶娉婷抬手,轻擦拭掉了眼角的泪,虽然脸上的表情很难过,眉眼间却皆是坚强与隐忍的神色,缓缓道:“爹,你将她放了吧。” 不用再掐着曹氏了,更不用让她给娘亲偿命。 叶晋梁听罢,愣了愣,眼底的怒号渐渐平复下来,而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三个却是不可置信,叶娉婷竟然有这么好心?竟会为她们而求情?怎么可能…… 此刻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三人眼里都被吓出了泪了,只好打着哭嗝,静等叶娉婷的下文。 松开了宇文凌晔的手,拼足了力气,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爹,别杀了她,到时候下黄泉了,她还要闹得娘不得安心的,让她活着,也给娘多几年的清静吧。” 叶晋梁听到了叶娉婷这番话,心疼的看着叶娉婷眼里的泪,狠狠的松开了手,将曹氏丢到了一边去。 曹氏脱离了控制,虽然摔到了一边,但也不觉得疼了,自己用手圈着自己被掐得发疼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望着叶晋梁的眼里还有着后怕…… 叶品茹与叶柔姿也赶紧带着泪扑上前去要扶曹氏。 “娘……起来,我们起来。” 叶晋梁看着他们,沧桑的眼里尽是痛,但终究是将怒意与恨意压下来了:“娉婷说得对,你这样的毒妇下去也只能将地府扰得不得清净罢了,兰儿……”挪了眸,“应该也不愿意见到你才对。” 曹氏哭了出来,幸好兰氏不愿意见到她,要不然她就要被掐死送下去陪伴兰氏了。 叶晋梁缓缓出声:“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相府的夫人了,一会休书我会派人送到你手里,遣返原籍,今后叶氏的族谱里也不会再有你这个人,品茹与柔姿也一并和你断绝母了女关系。” ------------ 别不识好歹 曹氏听到叶晋梁这些缓缓道出的话,浑身都打了哆嗦,直哭道:“不要,不要――” 好不容易被叶晋梁放开,丢到了一边去,现在又因为没法子接受这样的结果而跪着扑上前,拉住了叶晋梁的袍裾:“不要,求求你……不要休了我,我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的嫁给你,不要休了我……” 哭得满眼婆娑的望着两个女儿,她不舍:“品茹与柔姿是我生的,怎么能与我断了母女关系?” 叶晋梁生气的一脚踢开了她:“如果可以,我倒想品茹与柔姿不是你生的,你……不配。”这样恶毒的女人,若让她继续教叶品茹与叶柔姿,还不知道会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现在就已经手高眼低,尖酸刻薄,心眼小,容不得人了,以后呢? 养不教,父之过,他已经“过”了好多年了,绝对不可能再容曹氏再祸害两个女儿。 “一个时辰后,你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叶府。”这里再也容不下她了。 “晋梁……”不能喊夫君了,曹氏便撕心裂肺的喊着叶晋梁的名字,“我不就一时鬼迷了心窍,杀了姐姐吗……你就这样狠心对我……” “让我们母女分离……” 叶晋梁看她还将兰氏之死说得如此轻巧,终于忍无可忍的下令:“来人,将这个毒妇拖下去,不要再让我看到她!” “晋梁……”曹氏真的是怕了,哭得不成人样…… 连叶品茹与叶柔姿也被吓哭,她们的爹爹竟然要娘与她们断绝母女关系,她们的娘忽然就被休了…… 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她们完全接受不了…… 曹氏听闻叶晋梁要人将她拖下去,吓到了,这一去,就再也改变不这既定的结果了,挣扎着:“不要……我不要……” 既然叶晋梁已经铁了心,她哭着,只想到了另一个人…… 么与之有。对,叶娉婷…… 曹氏快要绝望的眼中忽然又放出了光亮来,疯了般的冲到了叶娉婷的脚下,叶娉婷自方才站出来让叶晋梁放了曹氏以后,就一直站在厅中,看曹氏终于有了报应,虽然根本不能与娘亲的命相抵,但终究是受到了惩罚,不想再看曹氏一眼,正别眸看向了别的地方,结果一股冲劲传来,曹氏已经扑到了她这儿。 “娉婷,姨娘知道你最善心,你一定愿意帮姨娘对不对,你看在姨娘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今儿早晨还去给你送东西的份上,帮帮姨娘,和你爹说说,让他不要休了姨娘,不要让品茹与柔姿与姨娘断了关系,你爹向来最疼你,最宠你,最听你的话,他一定会同意的……” 曹氏黔驴技穷,走投无路,只能这样转而来求叶娉婷,口里还是说着她对娉婷的那些“好”…… 全然忘记了今儿早晨自己是怎样对待叶娉婷的,也忘了她今早在揽竹居的那些狂言,忘了自己嚣张的样子,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警告叶娉婷,说她当年能让叶娉婷过得不好,能让她变傻,今后依旧可以…… 她把自己的那些阴狠全忘了…… 叶娉婷本就对她心里有恨,今儿在竹林里听到真相的时候,都气得哭着冲进宇文凌晔的怀里了,都已经说要掀了她的皮了,她现在还不知死活的跑上前来,要她帮忙…… 只见叶娉婷忍着哭意,这一次绝不心软:“我为什么要帮你。”缓缓问道。 她会对值得的人好,但不代表她会是非不分到会去帮曹氏,让爹爹放了她不杀了她,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娘亲死了,命也回不来了…… 叶娉婷难过的又别眸。 曹氏听到叶娉婷的回话,连叶娉婷这条路都被堵死了,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整个人跌坐下来,傻傻的回头看着叶柔姿与叶品茹,喃喃的念道:“我的品茹,我的柔姿!” 刚念完,就从大厅外头冲了两个小厮,将曹氏拉下去了。 曹氏还挣扎着:“不要……我不要!”可惜怎么挣扎都无用,只剩下她哭着喊着不甘失去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带走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也跌坐下来,嘴里小声的喊着:“娘……” 叶晋梁对曹氏已是仁至义尽,只把她赶出相府,没有送官,此刻听到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喊声,凶道:“不用再叫娘了,以后你们没有娘!” 他也不再有曹氏这一个女人:“若你们还把曹氏当娘,我就没你们这两个女儿!” 叶柔姿与叶品茹被叶晋梁吓得住了嘴,若叶晋梁不认她们,不再将她们当女儿,那她们就连相府小姐都不是了…… 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叶晋梁…… 叶晋梁身心俱疲,大怒过后是阵阵心悸,痛得抬手又重新按住了胸口,对着身侧的丫鬟道:“将我扶出去。” 身旁站着的丫鬟听了叶晋梁的话,立即上前来,一刻也不敢迟缓的扶住叶晋梁。 叶娉婷只觉得爹爹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心里定是比她还痛苦,只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了那么大的怒,甚至连叶品茹与叶柔姿都不能骂半句,可今后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爹爹就会记起这件事,忘不掉……不断提醒着……让他永远笼罩在这样的阴霾之中吧? “爹……”不由得担忧的出了声。 叶晋梁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他可以撑下去,半生都过来了…… 只是缓步艰难的走出大厅,走出去前,用心痛得不能自己的眸光看了还犹呆坐在地上的叶品茹、叶柔姿一眼。 下了禁令:“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两个留居庄园,哪里都不能去。” 他会请个私塾师傅,专门入住相府,好好教教她们廉耻礼仪,令她们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爹……”这回是叶品茹和叶柔姿出了声…… 可是叶晋梁不再搭理她们了,径直缓步的彻底走出了大厅,叶晋梁走了以后,其余大厅里伺候的人也跟着下去了,一下子原本塞得满满的大厅顿时空了下来。 叶娉婷在厅中站着,愣愣的,望着叶晋梁离去的背影,太累了,失了力气,准备连连朝后退几步的时候,一双大手从背后将她扶住。 是宇文凌晔的…… 幽深的眸子里头深含了对她的担忧。 “凌晔……”叶娉婷心里头难过,抽了抽鼻子,又想哭。 “娉婷别哭。”浅声的安慰,低沉的声线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叶娉婷从那种疼得让人难以呼吸的伤痛中出来。 缓缓的点了点头:“嗯。” 勉强的扯唇笑了笑,告诉他,她很好。 宇文凌晔握紧了她无力的小手,手心的温度因为彼此的紧贴而传递过去,一下子便暖了叶娉婷的心。 轻轻的揽着她,想将她带出大厅,一起回揽竹居去:“我们回去吧。” 又是点了点头:“嗯。” 一旁不远处,叶品茹与叶柔姿还在地上呆呆坐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娘亲没有了,爹也不爱她们了,至少以后在相府的地位下降了,再也不是千金的相府大小姐和相府三小姐了……没有娘呵护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不仅如此,爹爹还要关她们禁闭,要把她们关在庄园里,不许她们再出去,完全没了自由…… 想到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们俩就开始瑟瑟发抖,一齐将阴狠的目光投到了叶娉婷身上来,下一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齐齐朝叶娉婷冲了过去,拦住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去路:“不许走!” 好大一声,仿佛还带着哭音和恨意:“叶娉婷……你还我们的娘……” 叶娉婷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只靠着宇文凌晔扶着才能勉强走回去,却看到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拦着自己去路的叶柔姿与叶品茹,不想搭理,于是挪眸。 不说话,择了另一条路走。 叶柔姿哭得梨花带雨,与叶品茹一起,看到叶娉婷不理会她们,两个又疯了般朝着叶娉婷离去的方向上前去拦叶娉婷:“叶娉婷……你当初没死,现在又不傻了,你是回来报仇的,对不对……娘杀了大娘这件事一定是被你诬赖的……那些证据是假的,对不对……是你让爹爹休了我们的娘……”一边哭,一边推搡,骂道,“你从来就是这样,见不得我们有娘,当初为什么不将你害死算了……” 她们好恨叶娉婷,嘴里不断控诉着,抱怨着:“快将我们的娘还给我们……”哭得又凶又狠。 叶娉婷听着她们的话,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若是平常还有些心思搭理她们,可今天……她实在不想与她们两个疯子纠缠。 只见叶娉婷停了半晌,像是等她们俩有自知之明让道。 从回到相府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没有教训她们两个,已经算是很好了,可曹氏被休了以后,她们又冲上来缠着,是闹哪般? 叶柔姿与叶品茹见叶娉婷不回她们的话,表情哭得凄惨,又委屈…… 她们的心里也苦,救不了曹氏,没有办法…… 只能拿叶娉婷出气……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们说中了……” 叶娉婷心里的一小簇火终于被她们这不识好歹的行为点燃起来了,她不说话,她们竟还堵着她的道,停了半晌过后,只见叶娉婷终于抬眸看向了她们…… 叶品茹与叶柔姿只觉得仿佛有道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打了个颤。 紧接着便是叶娉婷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开。”终于说话了。 她们俩同时怔了一下,死鸭子嘴硬:“你……你凭什么……”叫我们让开。 话未说完,已被打断。 “七年前,你们害我痴傻之事,我已经没有与你们算账了,傻子夫君也只是对你们略微教训,此刻从湖里上来了,你们俩是不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嗯?”声音如此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藏着暗涌…… 她的心很痛,很难过,不要再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还与她纠缠不清。 既然她们太没有自知之明,那么干脆就一下子讲清楚好了。 顿了顿声,继续道:“现在,娘亲之仇犹在,你们不要再惹我。” 叶娉婷从来未这么直白的说狠话,虽然她也只是在阐述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今日十年前曹氏杀害娘亲之事败露,爹爹怒急之下看在叶品茹与叶柔姿的面子上只将曹氏休出家门,剔出族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若是再狠一些,就扭送到官府,判一个谋杀之罪……连命都保不住,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可惜有人还傻傻辩不清情况。 叶品茹与叶柔姿本来还在哭闹,听到了叶娉婷这两句话,终于怔怔的愣了下来,像是认清了现实一般…… 如梦初醒,柔姿哭着:“姐姐……” 微微拉动了叶品茹的衣袖。 叶品茹也终于缓过了神来,是啊,七年前她们将叶娉婷推入了湖中,期间七年又是百般欺负,更何况十年前……似乎娘亲真的害了大娘,这样的话…… 叶娉婷没有找她们报仇已经很不错了…… 她们竟然还如此不懂事的拦着她的路,不让她走…… 叶品茹咬着自己的唇,终于缓缓退开,让了一条道给叶娉婷。 叶柔姿也跟着让开,哭得好伤心,不断打着哭嗝,抽着气,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叶娉婷无视她们,见她们终于让开,不想再逗留,低下头,寻了宇文凌晔的手,直接挽住,主动十指紧扣,略带哭哑的声音:“夫君,我们走,回揽竹居……” 身后传来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嗯。” 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庄园的大厅,宇文凌晔走之前深邃的眸微微睨起,只稍稍一偏,落到了叶柔姿与叶品茹的身上。 凌厉的眸光,忽然又将叶品茹与叶柔姿恫吓得朝后一跌……像是在警告。sfzs。 若日后还有方才那样放肆的行为,小心香消命殒。 两个人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又跌坐到了大厅中央,颓败得犹如丧家之犬。 她们似乎……真是一无所有了。 ---- 万更毕~月票道具什么的,多多益善哈,寻时间加更(甜笑的黑梨花) ------------ 落下的陶埙 四个暗卫只是在清点,却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这两个箱子,只好回道:“回王爷,属下还不知。”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走到那两个箱子前,凝眸了半晌。 只见四十余个大箱子中,果真参杂了两个小箱子,有些熟悉:“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两个。” 其实这两个箱子原本也不小,只不过在这些装着赏赐的更大的大箱子前才显得小了,宇文凌晔此时站在这两口箱子前,一下子便认出了它们。 原来是在宫里的时候,皇后送来的那两箱东西。 不过是因为直接从宫中出来,并未回过睿王府,所以整理琐物的时候也一齐带过来了,与这些赏赐堆在一起,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shtj。 不仅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似乎其中有一箱还是皇后刻意用来嘲讽叶娉婷的,想到这一层缘由,宇文凌晔拧起了剑眉,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出:“丢了吧。” 四个暗卫听到了,接令:“是!” 两个人上前一步,准备就各抬了一只大箱子丢掉。 宇文凌晔的目光一直落在其中一只上,看了一会,就在要抬出院子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等等。” 两个暗卫停了下来:“睿王爷?” 不知道宇文凌晔又是要干嘛。 只见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光一直锁落在上头,似是若有所思,挥了挥手:“你们打开看看,若是装着孩童玩的玩意,那便丢了,其余装着旧物的那一箱,送到本王这来。” “是!”虽然不甚明白宇文凌晔在想什么,但那两个暗卫还是遵照宇文凌晔的话去做了。 只见两个箱子陆续打开,确实是皇后送来的那两箱东西,一个箱子中装着那些风筝、投壶,另一个箱子则是旧物。 其中一个暗卫默默将宇文凌晔不待见的那一箱搬去丢掉了,而另一个暗卫则将旧物送到了宇文凌晔面前:“王爷。” “嗯。”宇文凌晔轻颔首,声音冷然。 面上的神情依旧那般,风轻云淡,似只是见到了寻常的东西,不再像第一次见到它们那般,微睨了眸子,变了脸色,这一次仅是淡漠,半分波澜都没起。 “放本王面前就行了,你们继续去做别的吧。”宇文凌晔冷冷道。 “是!”暗卫搁下,径直去处理剩下那四十个大箱子去了。 偌大的庭院中,他们几个在一边忙,而剩下宇文凌晔就站在这只不算小亦也不能算大的箱子前,看着箱子中的东西。 兴许是带出宫的时候清音与幽兰整理过了,此刻面前的这一个箱子并没有像初次见它那般散着霉气,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旧罢了。 宇文凌晔微蹲下了身子,停在这些东西面前,开始睨眸看,只见全是他熟悉的东西……上一次茹苏带人送来之时他便刻意留意了一下,但为了掩饰清醒的真相,刻意挪了眸光不去看,其实再次见到这些东西,他也并不是全然的无情…… 修长的指伸出,随意在箱子里拨了拨,一些书籍、一柄剑、几支断掉的箭羽,还有其它说不上名号的零碎玩意,忽然间往事又开始跃上了心头,提起了箱子中置于上层的书,封皮已经被烧了一角,或许是救出来早,也或许是放在什么烧不到的地方,它们竟然有幸躲过了那一劫。 将书丢下,又随意的拿起了箭羽,上好的鹏鹘翅羽所做成,确实是他之前曾用的物品。 若没记错,应当是他当年出征回来,带回来的战胜纪念品。 轻轻拨动了这几只箭羽,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他身穿铠甲,骑着汗血宝马,在荒无人烟的北地上奔驰,前方是四处逃窜的败兵,他眸光冷然的拉开了弓努,毫不留情的便将这几只箭射了出去,一箭穿心,直接将北夷的首领从马上射落。 想当年,雄姿英发,无人能敌。 而如今…… 宇文凌晔深邃而望不见底的墨眸里似乎起了些许波澜,不过藏得太深,根本无人能看见。 顺势将这些让他战名显赫的箭羽丢回到了箱子里,眼里也似有了不悦。 娉婷痴傻了七年的账已算,可他的……似乎还没有算。 娉婷在众人面前已恢复了当初的光华,他还在韬光养晦着。 眸光不动声色的一挪,落到了身侧四个暗卫之上,一个个身手矫健做事稳妥干练,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还有明司南……除了明司南以外,只怕现在几个朝中当初亲近他的大臣,应该也暗中接到他恢复了的消息了。 当年没傻前,拼死拥护他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在朝堂中与宇文凌翌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或者,拥立他为太子的朝臣,比拥立宇文凌翌为太子的朝臣还要多。 若没有那七年,只怕他早已成为执玺的太子了。 七年,又是那七年…… 最近琐事接二连三的来,他都快忘了那七年所受的苦了。 。伸出修长素净的手又在箱子里头拨了拨,除了旧书籍与箭羽外,还有一些行兵打仗的就兵书与替换下来的兵符,一柄软剑…… 都在无声述说着承德宫那场大火,以及他的惨败。 宇文凌晔不自觉的紧抿了唇,脸上衬显出冰冷的线条,瞬间就变得不近人情起来,身上散发出阴寒的气息也让人望而生畏,肃然起敬。 四个暗卫原本在一旁整理东西,莫名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一般,不禁齐齐侧目望向了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正看着那一箱旧物出神。 宇文凌晔放下了箭羽之后没有再翻看其中的东西,而是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欣长挺拔的身姿在院中显得独绝,尤为天人一般。 “搬下去吧。”冷冷的出声。 四个暗卫看着宇文凌晔面色似乎并不好,赶紧上前来。 宇文凌晔挪了眸,看来有些账确实是需要算了,宇文凌翌、皇后,当年迫害他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隐藏在袖中的手也蓦地紧握成拳。 风吹过,掀起袍裾,添了几分阴鸷的气息。 四个暗卫一齐抬起了箱子,知道宇文凌晔看到这些东西不悦了,也要加快步伐,不过抬的时候箱子并未合上,就在要搬离宇文凌晔视线的时候,一个东西从箱子中掉了出来。 “咚”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地上。 因为庭院中的路并不是石板铺就,落下来砸到地上,东西并没有碎,却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王爷……”四个暗卫一齐出声。 宇文凌晔原本已不再想看到这些东西了,但听到落下东西的声音,也缓缓的回头,冷然的眸光停落在那个东西上,只看了一瞬便微微拧起了眉宇,眉心紧蹙成川。 庭院中的气氛一下子又变了。 四个暗卫一齐将箱子放下,准备告罪:“王爷!属下……” 宇文凌晔看着落下来的东西半晌,打断了他们的话:“送上来!”声音似乎有些凌厉。 低沉里暗藏着难以平息的波涛,不再平静! 四个暗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拾起落下的东西,奉到了宇文凌晔面前,交到了宇文凌晔手里,宇文凌晔冷冷的出声:“你们先下去。” 四个暗卫面面相觑,一齐拱手抱拳:“是,王爷。” 说完四个人暂且消失了,留了一片寂静的地方给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站着,看着手中的东西,看清的这一刻,眸子里瞬间便暗流涌动了。 一个陶做的椭圆形小玩意儿正安然躺在他手心中,个头不大,上头雕刻着花鸟图,很是写意与精致,周身还有被火焚过的痕迹,显然也是与那些书籍、箭羽一起从承德宫的大火中清理出来,被一直封存在内务府中。 拿起细细打量,上有六个孔,宇文凌晔拧起了眉头,开始搜寻脑中的记忆。 他虽对乐理不通,但这样的东西仍是见过,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 ?诗经》中曾记载“伯氏吹埙,仲氏吹篪”,想必这就是专用于奏乐的陶埙,显然不是他的东西。 所以方才它落下的那一刻,一下子便让他神色大变。 宇文凌晔眸光冷然,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心中了然,宇文凌翌向来不喜丝竹,所以更不会随身携带它,必定不是宇文凌翌的东西,却又是从当年那场大火中清理出来的东西…… 心中似有大火在燃得正旺,拿着埙的手也蓦然紧握,抓得指尖泛白。 他向来就连生气都是悄无声息的,而这一次竟让不悦跃上了眉间,冰冷的气息蔓延覆盖了周身。 一下子便冷了声:“来人。” 又将四个暗卫召了出来。 四人看宇文凌晔的表情甚至比刚才还要查了,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睿王爷……” 宇文凌晔向来最不喜被人算计,若是让他查出当年放火害他的人,他必定是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的。 一直知道是宇文凌翌所为,可现在看来,当年之事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就说……一个偌大的承德宫,禁卫全被调离,殿中的宫婢虽被他遣退,但也不至于一个不剩,更甚的是那么大一场火,若不事先谋划准备好,定是一时半会儿烧不到差些要了他的命的程度。 如今看来,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微妙,宇文凌翌在宫宴上与他一起,并且事先也不能肯定他是否会留宿宫中…… 握紧了手中的陶埙,如此一来,有些看似不能解释的地方便合理了。 当年那场大火,除了宇文凌翌,定还有一个背后暗害他的人…… 宇文凌晔眼中暗藏着愠怒,整个人也散发出肃杀之意,令人深觉害怕:“你们去查查这个东西,到底是谁的!” 能自由出入他的承德宫并不小心落下这个东西,定是朝中的高官。 只要找出挚爱吹埙的,便就能找出那个人…… 若找到了,杀无赦。 宇文凌晔绝不可能会容忍谋害他的人平安无恙的活在这世上,逍遥自在,当年既然敢暗算他,如今他清醒了,就要付出代价。 四个暗卫一齐上前来,接了宇文凌晔的令:“是!” 宇文凌晔看他们将陶埙手下,又再冷然道:“这件事让明司南去做。” “是!”四人又一齐应道。 ------------- 叶娉婷在庄园内一直呆到了将近未时才回来,一回来一双眼睛都肿了,也不知是与叶晋梁说到了什么往事,直说得心里难受,一路上一直蕴着水雾忍着泪回来,清音与幽兰跟在身后,也一言不发,不去打扰叶娉婷。 兴许此刻她们心中都难受,因为相府除了是叶娉婷的家,也亦是她们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知道了要走,一回到揽竹居的时候,两个人就分别回房收拾东西了。 剩下叶娉婷,一人在庭院中站着,望着大树,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准备进房。 庭院是空的,宇文凌晔定是在房中,前脚刚跨了进去,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详装好心情的出了声:“凌晔……” 只见房中好像明明有人,却没人回答她…… 叶娉婷不由得再叫了一声:“凌晔?” 房内静了半晌,才有一道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声音低沉响起:“嗯。” 宇文凌晔轻应,声音不大。 叶娉婷听着,一下子便拧起了眉头,这一次换她问他了:“凌晔,怎么了?” 只见又没有回应了。 叶娉婷一急,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快步从门口处走进去,撩开了散落的纱帘,这才看到正坐在临窗的小榻子上的宇文凌晔。 看到宇文凌晔的那一刻,她紧拧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由得担忧的直上前,声音也变得急了起来:“凌晔,你是不是不舒服?” 宇文凌晔此刻以背靠窗,头微低着,额前细碎的发遮住了他的半张容颜,一手抵在膝上,支撑着他整个人,有些颓然,看起来并不好。 从叶娉婷此刻所站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薄唇。 ------------ 你,你欺负我 替她换?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怎么觉得里头还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一个激灵,坐直起身来,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他,赶紧摇了摇头:“不要,不要。”果断拒绝。 宇文凌晔依旧是站着看她,唇角边还带着一抹笑,浅声道:“那就自己换。” 叶娉婷仍旧不想动,轻“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静…… 宇文凌晔看着正犯懒没精神的她,全然没有方才在大厅前面对一众侍妾侧妃的豪气,此时的精气神儿连戏弄严芙蓉与秦默歌时的一半都没有,倏而轻笑:“那还是我帮你换好了。” 叶娉婷歪着脑袋,正敷衍着,想躺下,还没来得及睡下,宇文凌晔的大手就伸过来了,一把将她捞起来。 低沉的声音也遂而响起:“娉婷,听话。”skkj。 若真是累了,穿着这一身衣服怎么睡,况且…… 笑容也变得深浓起来。 作势就要将她身上的衣服剥掉。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叶娉婷一跳:“凌晔……” 从慵懒中回过神来,只见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正耀眼,殿门大开,宇文凌晔则站在自己身前,大有要扑过来的意思…… 只得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百般不情愿,哭求:“好好,我换,我自己换……” 若是要他换,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轻则上下其手,重则…… 道也也子。两个人也有好几天没有亲热了,最后一次还是在…… 想到自己万般热情的主动与他缠绵的样子,一张小脸又娇俏了起来,布满了红霞,扭扭捏捏,将宇文凌晔向前一推:“去关门。” 宇文凌晔笑着去替她关上了殿门,回来的时候,路过雕花大窗,顺便也将窗子也一并合上,殿内的光亮一下子蓦然消失,犹如黑夜一般,叶娉婷正将外衣褪了下来,一凝眸眼前便黑了,又忽然被吓了一跳。 回过身去寻宇文凌晔:“凌晔。” 宇文凌晔早已回到了她身后,一转身就与他扑了满怀,身上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又让她脑子一懵…… 脸上又开始热辣辣了起来:“唔……” 朝后退了一步:“我……我去换衣服。” 气氛不对劲儿,走为上策…… 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娉婷,走错方向了。” …… 叶娉婷紧张过度,整个人也神经兮兮的,只能返回身来,朝着存放夏衣的衣橱走。 看着宇文凌晔没有跟在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听着身后的声响,只剩下宇文凌晔的轻笑声在背后响起。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叶娉婷摸黑远离了危险地带,凭着记忆在偌大的寝殿里头乱兜,终于找到了搁衣服的衣橱,打开柜子,开始凭手感去寻着适合的衣服…… 抽了一条真丝软底料子的裙裳,拿出来搁到架子上,浑浑噩噩的便开始脱衣裳,方脱掉外衣,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叶娉婷还没反应过来,宇文凌晔便已又重新站到了她身后,恶魔一般带着坏意的声音响起:“娉婷,我帮你穿。”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一懵,她好不容易才躲过了方才的劫,怎么他又过来了…… 在黑暗中下意识的将头摇得似拨浪鼓般:“不要,不要……” 整个人也朝后退了一步:“凌晔,我自己……可以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现在不累了……” 他方才为了让她换衣服后才歇息,所以才说的那般话,威胁她要帮她换,可现在她已经愿意动了,不再犯懒了,他又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是闹哪般。 为了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叶娉婷自然是不肯干。 下意识的也紧紧抓住了剩下的衣服,挣扎着让他朝后退:“凌晔,不要这样靠近我,我快没,没地方换衣服了……”语气明显急迫,添了几分的不自在。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唇角边一直带着笑,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稍稍朝后退了一步,轻声:“那我看着你换。” 低低的语气也是万分的不乐意,似乎已经做出了退让。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心里不情愿,但好像没了办法,只好扭捏着慢慢褪剩下的衣裳。 宇文凌晔看着她温吞的动作带着笑,脑里却是循环着她方才在睿王府门前说的那几句话,已经搁在他心里头了。 鹿鞭……虎鞭…… 似乎他的娉婷对他并不满意。 想着,大手也早已随心而为,朝前头在黑暗中缓缓褪去衣裳的叶娉婷伸去……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虽已习惯了坦诚相待,但要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还是很难为情的,所幸方才宇文凌晔帮她关上寝殿门的时候还顺便将窗户带上了,此刻殿内黑暗,心中的羞涩消退了一些…… 只期盼着他什么都看不见,而自己也能快快换好。 想着换完了以后,就能抹了宇文凌晔的坏心思,然后赶紧儿爬上床榻歇一歇,继续她方才的懒散。 可是此刻刚褪下身上余下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穿上单薄的夏衣,便觉得背后已覆上了一直温热的手…… 不用想便知道是谁在使坏……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将叶娉婷朝自己这儿一拉,她便直直退了几步,撞到了自己的怀里来。 姿势暧昧得刚刚好。 宇文凌晔很是满意叶娉婷的主动“投怀送抱”。 亦是带了坏意的出言调笑她:“娉婷,没想到你也很着急。” 叶娉婷只觉得有嘴说不清,以背贴他身,整张脸霎时红透,辩驳道:“明明是你将我扯过来的。” 宇文凌晔薄唇轻启,松开了手:“胡说……” “你……”他放手了以后,她还惯性的紧靠在他身上,叶娉婷这会儿真是有嘴说不清,只能重新挣扎着想站直。 可宇文凌晔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存心在捉弄她,大手将她再一揽,耍无赖道:“娉婷,不让你走了。” 低着头,覆到了她的耳边,低沉而又魅人的声音,音量控制得刚刚好:“既然都到怀里来了,不做什么就亏了。”门已关紧,窗也已合上。 原本就在等着这一刻…… “你衣裳也脱了……”随着他的说话声,热气也均匀撒在她的耳垂上。 是她敏感的地方,一下子便让她轻轻颤栗了起来。 叶娉婷的声音已有些不对劲,酥麻中带了几分娇气:“衣裳脱了,那是为了……为了……换衣服。” 语罢,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宇文凌晔从一开始喊她换衣裳才卧倒就是不单纯的。 看着他的眸子里,也带了几分被算计后的不乐意:“你,你欺负我。” 一时气结,郁闷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控诉他。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头,可惜叶娉婷被他拥着,背对着他,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又再低下了头,以高挺的鼻梁蹭着她优美的颈脖,白皙细腻的皮肤立即泛起了微红,一切隐藏在黑暗之中。 摩挲着她的动作轻柔,声音也变得低哑,低声道:“娉婷,不是要欺负你……” 只是想告诉她一些事,顺便证明一些事…… 他府中侧妃与侍妾那么多,虽然她口中说着不介意,但心底间只怕始终存着个疙瘩,世上哪有女子会希望自己的夫君三宫六院的? 不自觉的拥着她的手也加重了力道,宇文凌晔轻轻朝她脖间呵着气,温热的气息一直从她精致的锁骨吹到了她胸前的幽幽深处,叶娉婷身上本就没剩多少衣服,胸口前大片皮肤乃至整个雪白的肩膀都露在外头,被他这样一弄,大片皮肤都泛了红,浑身的不自在。 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尽了一般,只能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魅人的话语…… 声音软糯道:“大白天的,揽着我……还说不是欺负我……” 宇文凌晔听着她动情的声音,将她一把抱起来,挑了挑眉:“外头是白的,里头是黑的,不算是欺负。” 她若状告他存了刻意算计她的心思,那他还可以勉强认罪…… 其余的,全部作数。 叶娉婷就这样被他抱起,一切太突然了,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臂弯,让她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原本就被他那一番耳边的情深呢喃害得没了力气,现在连挣扎都不能了…… 加之原本就犯着懒…… 只是轻声挣扎:“凌晔,快……把我放下来……” 宇文凌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轻佻道:“不放。” 拒绝了她,直接将她带到了床榻上,坠入被褥的那一刻,就像是砸入了棉花里,四周都软绵绵的,舒适感让人没来由的发软,好像四肢都得到了舒缓,疲劳全无,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凌晔……”声音也跟着发软,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他模糊的轮廓,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定是在笑的。 “别,别过来……”叶娉婷还不是特别能接受他这样的热情,总是来得这般突然。 -------- 今晚这章是专为推荐票过1000加更的~(今儿一万三,明儿一万八,连续两天,很欢乐) ------------ 彻底不悦了 “不行。”宇文凌晔把她丢在床榻上后,一步步上前来,扯了扯襟领,拒绝了她。 低沉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正好让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叶娉婷听到他这一番话,心想道:完了…… 想起了方才在睿王府门前,她用鹿鞭与虎鞭取笑他的事,还有他那时那句略带幽怨的回答:“我已经知道了。” 嗯,此刻她也知道了…… 他要找她算账了…… 哭丧着脸,撒着娇求情:“凌晔,我知道错了,你君子不计小人过……”把自己自比为小人,求他放过她。 若是不放,那她今儿估计要遭殃了,惹恼了他,她会三天下不来床的…… 仍记得自己无良点火最后被他强压下消火之事,东暖阁中,暖光连连,可这黑暗之中……眯了眯眼,只看到眼前似乎正在扯着衣领的宇文凌晔,健硕的身躯挡她面前。 宇文凌晔此时可不听她的认错,方才就已经明了心意,今儿是必定要抓她来证明自己无需什么虎鞭鹿鞭的。 只是依旧一步步缓缓上前走,顶在了她的膝间,将她牢牢控制在身前,让她逃无可逃。 叶娉婷原本就没力气再挣扎了,现在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般的躺在宇文凌晔身下,任他宰割,嘴里还不服气的一直抗议道:“不行不行……” 偏就是不让宇文凌晔使坏,故意把脸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别扭的样子,只缓缓俯身向前,压到了她的身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胸前,带了几分笑意:“娉婷,害羞了?” 叶娉婷别扭起来就喜欢死不认账,明明自己已经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得不行,偏偏还要嘴硬,否认道:“谁……害羞了,我才……不害羞。” 宇文凌晔听罢,点了点头:“嗯,也是。” 她若是热情起来,比他还要热情…… 声音暗哑:“上一次,就一点也不害羞。” 不仅言语上主动……还彻底在实践上贯彻到底了…… 让他闭上了眼睛一直从最开始轻颤到最后,动作虽笨拙却令他着迷……让他直回味到如今。 叶娉婷被他直白的言语说得满脸羞:“凌晔,别说了……” 扭了扭身子:“不许说了……” 宇文凌晔幽深的墨眸中笑意更浓,这一次允了她,不想让她急了挠人:“好,不说。”那就用做的。 温热的唇直接覆在了她的胸前,如雨点般细细打落在她的身上,看似温柔却又带了不小的力道,揉捻而过,推波助澜,一下子便将她撩拨得阵阵颤栗,在发抖:“凌晔……” 出口的声音都已经变了,原本是想拒绝他,却在这样娇媚的声音下,变成了另一番撩人的姿态。 “嗯。”亲吻间还抽空回了她话。 叶娉婷一羞,紧紧咬着自己的唇,不再让自己出声了。 前车之鉴告诉自己,若是这时候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也只是更显得她在欲拒还迎罢了…… 宇文凌晔敛眸看着正咬着唇瓣的叶娉婷,轻扯了嘴角坏笑,黑暗中整个人也添了几分邪魅:“娉婷……” 不回答。skug。 再叫:“娉婷……” 叶娉婷轻颤着,勉强吱声:“干嘛……”咬着下唇,吐字不清。 听着倒像是在支支吾吾的乱应。 宇文凌晔不由得连连轻笑,害起羞来的她如此讨人喜欢,大手从她背后穿过,将她轻拥起来,轻轻的动作让两个人贴合得更紧了,感受到了叶娉婷的慌张,为了安抚她,低下头去亲吻着她。 对于叶娉婷来说,宇文凌晔的这个吻又是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将阵地换到了她的樱唇上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攻掠,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声:“唔……不要……” 都到了宇文凌晔的嘴里了,还在挣扎与反抗…… 虽然嘴上说得很欢乐,心里却还是紧张的,每一次都让她领略到不同的感觉,对于待会儿的亲热,本能的抱着期待,而理智却在反抗,不想让宇文凌晔得逞。 宇文凌晔在她的口中逗弄,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齿,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她整个身体,一下子便让她软了下来,为了不向后摔,叶娉婷只能在不自不觉中像蔓藤般缠紧了宇文凌晔。 她本能的动作让宇文凌晔身下一紧,整个人也紧绷一般,熟稔的吻也更加的狂热,如狂风骤雨的夺取,让她颤栗之余竟也忘了原本的初衷,与他忘情相吻起来,舌尖相顶,还调皮的主动探进了他的口中。 宇文凌晔感受到了她的回应,下腹像是着了火,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大手用力的将她再朝上一按,直与他紧紧贴合,不留半分空隙,靠得太紧,叶娉婷轻呵气,难受得扭一扭。 原本就箭在弦上,现在被她不负责任的一挑逗,只想立刻驰骋。 墨眸深浓的放开了她,声音已经哑了:“娉婷,你太坏了。” 一直说着不要不要,却让他不得不要。 忍无可忍的探手,将魔爪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叶娉婷只觉得胸前一暖,有什么覆了上来,待她反应过来是宇文凌晔的手的时候,大掌已经开始揉搓了起来。 “好痒……”随着他的动作,她也紧绷了身子,难受得娇喘连连。 求饶:“凌晔,不要了……” 她知错了,他总是这样撩拨着她,让她万分难受,又找不到释放的出口。 只能一直大口大口的喘气,随着他的动作而颤抖,呻|吟出声:“唔……” 羞人的声音一出,又赶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又难受,又不能吭声,于是心里头更是难受,结果整个人不自在的扭得更加厉害,扭得更厉害的下场便是宇文凌晔身子绷得更紧,正释怀的某双手更加的用力,于是兜回来,叶娉婷只能是更难受,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凌晔……不要这样。” 不许他这样了…… 自己的手乱挥舞着,终于用力将他拨开,下一瞬主动攀上了他,贴到了他耳边。 轻声的说:“不要那样了……” 很没骨气的自己揽着他,下一瞬乖乖帮他剥衣服:“凌晔……给我。”似哀求。 已经快被心中的火给焚化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没骨气的求饶与邀宠,心里头亦是漫上了喜悦,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热情,配合的低下身子,让她帮他解开衣襟。 叶娉婷早就热得受不了了,宇文凌晔的衣服只被她褪了一般,还没褪全,小手探进他的衣襟内,已经开始了耍流氓的历程……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迫不及待的动作,一直在他的胸前乱摸着,就是迟迟不帮他褪衣服,不由得笑道:“本末倒置。” 大手也不闲着,既然她不帮他脱,那他便先将她完全剥尽。 叶娉婷穿得本就清凉,宇文凌晔毫不留情的将她身上仅有的也全褪了,美好一下子便呈现出来,光线虽暗,却可以看清她起伏的轮廓,那样的美好仿佛是他最不能承受的毒,只看了一会儿便俯下身去含了起来。 这一次又让叶娉婷脑子一懵,只能任由着他的舔舐,不断的发着抖…… 擦枪走火,两个人的情欲都撩了起来了,宇文凌晔身上某个地方也直了,大手顺着她纤细的腰一直往下滑,扫过她的大腿,用力的掰开,自己站了进去,隔着衣服轻轻的摩擦。 惹得她连连轻声惊叫:“凌晔……” 下意识的双腿一收,夹紧了他。 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宇文凌晔大手朝自己一扯,将她没脱尽的衣袍一脱,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来,叶娉婷心痒难耐,原本就攀在他身上的手也更加用力一缠,自己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了,彼此紧合的亲密让她心中的燥热终于消退了一点,呼吸声也再那样沉重了,静等着宇文凌晔的下一步动作,让他与她紧合,带她冲上云霄。 此刻宇文凌晔亦是动情的在她身上流连,只是还未走到最后一步,将她阵阵轻撩得犹如身处云雾之中,连眼前的景物也看得不太真切了。 有些着急的喊着他:“唔……凌晔。”看叶情婷。 她已经准备好了,可该来的还不来,他真是要让她急死了。 宇文凌晔勾勒起唇角一笑,这才准备依了她,轻挺上去,磨蹭,就在要让她感受那种令人陶醉的感觉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轻叩门的声音。 “咚咚……”接连不断的几声闷响,彻底不道德的打断了宇文凌晔的动作。 宇文凌晔眸中忽然添了几分不悦。 叶娉婷神智原本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却也忽然被这一阵清响的敲门声给拉扯了回来。 两个人都衣裳半露着,房内一片旖旎的气息…… 宇文凌晔凝起了眸子,再靠近,打算不理会外头的敲门声,哑了声:“娉婷,我们继续……” 叶娉婷也难受得点了点头:“嗯……” 谁知这时,外头的敲门声又始而复返:“咚咚……” 宇文凌晔这会儿是彻底不悦了! ------------ 陶埙之主 眉心紧蹙,与叶娉婷对望了一眼,叶娉婷乖巧的出声:“谁呀。” 尽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是谁在外头。” 竟然没有人出声…… 可是外头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又轻响了两下。 宇文凌晔这才直起了身子,深邃的目光也变得浓稠起来,压下了心头的欲火,只得哑声道:“娉婷,等着一会儿,我去看看。”既然不是找她的,那自然便是找他了的。 叶娉婷只好不乐意的扭了扭身子:“嗯……” 宇文凌晔猜测应当是暗卫,并且还是急迫的事情,只能随手将褪下的衣袍穿好,懒散的理了一下,修长的手也朝床幔两侧伸去,直接将幔帘扯了下来,遮住了里头所有的春光。 叶娉婷在床里头缩了缩,好事被打断,将被褥朝身上一扯盖上,打了个滚,滚到了床幔里头去,静静听着宇文凌晔离去的脚步声。 外头,宇文凌晔一脸暗黑的走到了殿门前,心情不悦之时怎样都隐不住他身上的气势,莫名的便让人觉得害怕。 大手将殿门打开,视线朝前一掠,只见一个男子正跪在殿门前,确实是四个暗卫之一。 宇文凌晔冷了声,气势凌人:“怎么了。” 这些人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天,从未不知分寸的打扰他,此时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只见果然,那暗卫沉沉跪于地上,只浅言道:“睿王爷,明将军来了。” 意在是下。宇文凌晔的眸光暗沉了下来。 暗卫又补充道:“明将军来了好一会儿了。” 只不过是他们看他正在忙,不敢贸然上前打扰,此刻明司南等不下去了,所以才派他来冒死上前来禀报的。 听到明司南的名字,宇文凌晔压下了心中的不悦,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发火,只是轻道:“知道了。” 眼前的暗卫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朝宇文凌晔告辞,走之前又禀道:“明将军正在湖心亭等着王爷。” “嗯。”宇文凌晔沉声,点了头。 暗卫将要说的全都说完了,这才赶紧离了宇文凌晔跟前,生怕宇文凌晔身上那股阴鸷的气息伤到了自己。 看着眼前瞬间无人的殿廊,宇文凌晔才站在门边,抬眸朝暗卫所说的湖心亭的方向望去。 睿王府并不似相府,每一个角落都有专人守着,时时刻刻被监视着,若是稍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传到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的耳朵里…… 明司南身为景台国当朝的左将军,他痴傻前最亲密的旧部,亲临这睿王府实在是一番冒险。 不管是于他,还是于明司南来说,都是件危险的事情,也难怪明司南急了。 宇文凌晔朝右侧那个方向凝眸看了一会,这才敛眸收回了视线,返身走回寝殿之中。 看来今儿的好事是不能继续了……sl3g。 一踏进寝殿内,步伐未有停歇,立即就走到了床榻去,大手掀开幔帘,同时也出了声:“娉婷。” 叶娉婷正在里头滚着呢,等他等得昏昏欲睡,迷糊得出了声:“嗯……” 宇文凌晔探身进去,另一手则正拢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将它们整理好。 叶娉婷微微抬眸看着他,望见他手上的动作,只愣了一下,便好奇的出声:“要出去了么?” “嗯。”宇文凌晔只剩轻应了。 略微垂了墨眸,同是百般不乐意,却朝她解释:“外头出了些问题,得出去一趟……” “噢……”叶娉婷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正事儿要紧。” 自在竹林中见过他那些暗卫后,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天。 只能笑了笑,“去吧,我等你回来。” 宇文凌晔笑着看她,心中溢过一阵暖流,大手也将她额前一覆,爱昵的拨乱了她额前的发丝:“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回来呢,娉婷,你先睡一觉,不用刻意等我了……” 听罢,叶娉婷心中蓦然有一阵失落,看来真是大事了,只能轻应:“嗯。” 既然是大事,那就更得需要她谅解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语罢,自个的唇畔也倏而向上一扯,笑容明媚得很,似是想要宇文凌晔安心的去忙。 宇文凌晔望着着叶娉婷的笑,不甘愿却又大公无私的笑,自己也轻笑了,绝世的容颜搭上浅带了暖意的笑容,瞬间便耀眼得让人难以侧目,叶娉婷看得微微出神,只能伸手将他朝床幔外头轻推。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的推搡,坏笑的俯下身来,朝她脸上轻呵了一口气:“等我回来。”说完,低头便朝着叶娉婷光洁的额头便亲吻了一下,流连不舍,又藏着温柔。 亲昵不舍的动作让叶娉婷心里感到一暖,心头的失落扫尽,满心只剩下了甜蜜,脸颊不经意间又一下子烧得通红…… “快去吧。”叶娉婷只好将自己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羞得不敢抬起脸来。 “嗯。”宇文凌晔这才收敛了笑容,站直起来。 “我走了。” “嗯……” 宇文凌晔将身子从床幔中抽出,细心的帮她整好幔帘,不让外头的光线照进去,扰了她的安眠,弄好一切后,这才提步朝外头走去。 出了寝殿,殿门带上,这才举步离开,欣长的身影渐渐消失于寝殿之前…… 湖心亭,亭如其名,正是修建于湖心中央的亭子,四周都被假山重重叠叠的遮掩住了,从这儿可以看见外头的景色,外头却极难望进里头来,因为地处偏僻景色又一成不变,睿王府中前些年进府的那些侍妾侧妃最初还有些兴趣来,可近来几年来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于是这湖心亭也就渐渐被冷落了下来,成为了睿王府中景致虽好,却又是最无人问津的地方。 此刻明司南正在湖心亭中站着,举目瞭望着一脉无垠的湖光景色,一个人站了个把时辰,看久了人也烦,于是最后干脆挪了眸,不再留心周围的景色,只专心致志的等着宇文凌晔的到来。 宇文凌晔自方才接到暗卫的消息便朝这儿走过来了,因为不便光明正大的在睿王府中行走,于是便挑了一条鲜有人经过的小道,走过来也花了片刻的时间,穿过通往湖心亭的假山小道,七拐八拐才走到了湖心亭,一进入湖景视野,一下子便看到了明司南那站立不安的身影,来回在湖心亭中转来转去,似一只无头苍蝇。 “司南。”宇文凌晔到了便扬声,低沉的声音传到了明司南耳朵里。 明司南本就在急切的等着宇文凌晔,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一下子便抬起了眸,朝宇文凌晔的方向望去,欣喜的出了声:“九皇子!” 这一次见到他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明司南显然也比上一次在竹林中激动了许多。 宇文凌晔径直走到了湖心亭中央,与他面对着面,想到了方才暗卫冒着打扰他的危险去找他,不由得拧起了剑眉,直问道:“出了什么事?” 话语间有些冷然。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其中夹杂了几分冷意,只得敏感的朝四周扫了几眼,确定无人之后才出声道:“九皇子,你派人给我送来的陶埙,我拿到了,也查……”说到了后头,却消了声。 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明司南欲言又止的样子,宇文凌晔下意识的便蹙起了眉心。 明司南向来血气阳刚,有何说何,极少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时候。 不由得出声疑问:“到底怎么了?” 只见明司南缓了一下,提了一口气,这才缓然接着道:“九皇子,我查出这陶埙到底是谁之物了……”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宇文凌晔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冷了下来,眸光阴森:“谁!”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顷刻间便将宇文凌晔心中怒意透露了出来。 他倒是要知道,到底是谁当年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胆敢伙同宇文凌翌与皇后暗害他…… 且不说那时他正是风光无限之时,与宇文凌翌共逐太子之位,再者便是这谋划暗害他之事,那人在大火当夜毫不忌惮的出入他的承德宫,甚至如入无人之境…… 一场火,造成了他七年的痴傻,逼他如今清醒后也不得以原本的风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朝堂之中曾经握在自己手中的朝权,慢慢移交到宇文凌翌手上…… 让众人如今只知有贤王而不知有睿王,甚至这一府的侧妃侍妾,他的诸多无可奈何,也是拜那个人所赐,何谓是深仇大恨…… “那个人,究竟是谁。”思及旧事,宇文凌晔的话语间也带了肃杀之意。 到底是谁,将他害成了如今这般…… 冷着眸,一袭欣长挺拔的身影在亭中站着,犹如神祗一般…… 冰冷无情……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问话,先是迟迟不肯答,像是在忌讳着什么,最后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这陶埙……是……” 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是当朝叶相,叶晋梁之物……” ------------ 若一开始便是算计 宇文凌晔听罢,欣长的身形一滞,整个人一顿,周围的空气顷刻间也仿佛停止流动了一般,只剩寒意裹带其间。 明司南显然已经先预料到了这个情境,继续缓缓说道:“九皇子,其实你派人将它送来给我时,我一眼便瞧出它究竟是谁人之物了,只是……”他迟迟犹豫不决,不知要如何与宇文凌晔说,“只是事关重大,且这些年来叶相爷似乎未与七王爷有过多的联系,我一下子也不敢下定论。” 可是朝中好乐理的人不多,擅音律的人更不多,那陶埙是古乐中较难的乐器,若不是才高八斗又性情陶冶之人,断然不会喜欢这么麻烦的东西…… 而且……当朝擅埙的人只有叶晋梁一人,多年来,随身带着陶埙的,也只有叶晋梁一人…… 若明司南记得没错,数年前一次朝堂之上,还有人曾用陶埙作诗喻志,将叶晋梁比作高风亮节又沉稳之人……一时成为奇谈。 而在私底下,也听人谈论过叶晋梁与陶埙之情,据说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亡妻…… 总之众说纷纭。 “因为不敢下定论,所以我就命人又去彻查了一番……”毕竟叶相是朝中一品大官,更是如今宇文凌晔最爱的女人的父亲。 那日竹林中宇文凌晔揽着叶娉婷,轻声安慰她的一幕还犹在明司南眼前……若当年之事真有叶相的参与,那此生便就是宇文凌晔的敌,是害宇文凌晔成痴成傻的罪魁祸首,是当初想要他命的人…… 这样的事实,或许太过于残忍! 宇文凌晔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敛了一身的风华,只剩寒意。 声音也变得冷冰冰,不知起头暗含了多少暗涌:“说下去。” 声音虽未再带着愠怒,可明司南却从这话语里听出了彻骨的寒意,世上有很多事便就是这样令人无能为力,天若有意捉弄,人又怎能胜天,似乎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连知道原本暗藏的真相的那一刻,心中的怒气都只能用悄无声息的冷意来代替。 明司南探查到了这样的结果,也很难以说出口,“方才过来睿王府之前,我刻意去走访了朝中几位大臣,将陶埙给他们辨认,七位中有六位也是一眼便辨认出这是叶相之物,甚至有一人说过,这东西曾在七年前见过,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不见了,再后来便是换了另外一个雕竹的小埙佩戴。” 话语至此,意外遗留在皇后所赠的那箱旧物中陶埙,便已是确定是叶晋梁之物无疑…… 只是他当年为何要害他。 宇文凌晔敛起了眸:“还有呢。” 明司南继续说道:“肯定了是叶相的东西后,我便调集了前些年间朝臣进宫的记录,当年那场大火之日正值宫中摆宴,所以来人之多,为了安全,宫中禁卫司中确实有存档,出入宫中的官员皆有记录在册。”幸好他本就是武将,禁卫军也由他所管,才可以拿到这第一手的资料。 说着说着,表情便变得不好起来:“九皇子,那一夜入宫的朝臣叶相确实其中之一。”这样一来,便可证明那一场火,可能真的与叶晋梁有关,至少他有那个机会接近承德宫,不仅如此…… “我再调了纪典司的记录,那年宴上的上百位朝臣,途中借故离席的只有叶相一人……”这也为他的猜测再添了一笔有力的证据。 若不是要去安排一些事情,又何须赏舞到一半,借故离开,并且好久不回来…… “最后,宴席散去,叶相又在宫内逗留直至亥时才出宫的,滞留到那么晚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诸多巧合,看起来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年的记录零散的被翻出,一下子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谋害宇文凌晔的人已确定是叶晋梁无疑。 宇文凌晔听着,眼底的寒气也骤然升起,在眸中凝成冰,凉意渗人。 不说话,沉了声,二人之间不知沉寂了许久…… 最后静了半晌,宇文凌晔依然只有这三个字:“说下去。” 平静的声音,不知道含带了多少东西…… 明司南敛了眸,这次只能继续缓缓道:“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了当年一件事情,似乎承德宫起火的前些天,叶相便曾被皇后召入宫中过,后来还带了一批人马,出宫前又去了景德宫一趟,直待了两三个时辰才出来……” 景德宫,宇文凌翌在宫中的住所。 宇文凌晔敛着深邃的暗眸,原本已幽深的眸色变得更加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将多少不能说的痛都蕴含到了其间。 原来当年那场大火果真不那么简单,一切原来是早已筹谋好的,只等着宇文凌翌在宴席上演的那出戏,顺便将他带进他们的圈套罢了…… 真不愧是他奉之为耻辱的经历…… 藏于袖中的拳头也紧紧握起:“陶埙呢。” 直到了此刻,宇文凌晔已并不质疑明司南说的这些,只是心中不甘愿将叶晋梁与当年谋算他的人划上等号罢了,所以听着一直不愿作声,可是随着这些禁卫司、纪典司所载的记录被一一道来的时候,宇文凌晔眸中只剩下了冷然……slgn。 哪怕再罪证确凿,他心底都仿佛还存有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可以容忍叶晋梁与宇文凌翌、皇后有非凡的私交,所以出入他们的住所也勤一些,甚至可以容忍当年叶晋梁知晓那场大火,毕竟……他是娉婷的父亲,但绝接受不了叶晋梁便是当年主谋放火杀害他之人。 宇文凌晔整个人立于湖心亭中,身上颓然而出的气势也添了几分戾气,相府中叶晋梁知晓兰氏之死时蓦然出现肃杀之气出现在宇文凌晔的脑海中……七年后的今日他虽老矣,却仍难掩他原本朝堂中的叱咤的影子,特别是他将大手掐上曹氏脖间的那一幕,一切昭然若揭,再无可疑之处。 朝堂之争,各功其主,若叶晋梁要害他,也是无可厚非。 明司南知道宇文凌晔不愿得到这样的事实,但还是不得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再次肯定道:“这陶埙确实是叶相之物,没有错。” 他在战场上厮杀,从来就不喜欢拐弯抹角,此刻说完以后,自己一身的臭脾气也冲了上来,气道:“当年看叶相立于皇位之争中,谁都不偏颇,可是如今看来私底下早已投了宇文凌翌的诚,早知如此,当年九皇子你没出事前,我们就应当派人把他给杀了。” 宇文凌晔不说话,只是看着明司南。 明司南仍满心火气,唾了一声:“若不是他们在暗中暗算,九皇子你也不用傻了那么多年,我们也……”主子出事,他们在朝堂中群龙无首,心心念念的等着宇文凌晔苏醒,这一等就是等了七年。 更何况,明知道一场单纯的大火绝不可能将宇文凌晔害成这个样子,只怕在火中,还做了别的事情,例如下药、黑衣人、招招都是想要了宇文凌晔的命。 “司南,不用说了。”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抱怨,冷然出声。 当年那些事情,最好不要再提! 查出是叶晋梁,宇文凌晔的心应当是最纠结的,无需明司南来替他喊打喊杀,只是……心中蓦然一疼,宇文凌晔的脸上虽不动声色,但眸子里都是痛苦。 这暗杀之仇,是报还是不报? 明司南本还是满心的怨怒,还想骂骂咧咧,诅咒一下那帮人,可惜被宇文凌晔那样一喝,知道他心烦,亦臣也亦友,多年感情,再也不说什么。 只是退了一步,不放心道:“如今知道叶晋梁心怀叵测,是敌,九皇子你要保重自己,有些不该亲近的人……就该远离了!” 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能学习史上赫赫有名的谏臣魏征,也朝宇文凌晔直白的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知道宇文凌晔行事无需他指教,只是他放心不下,有些感情是不能由人控制的,更何况是已经开始了的感情! 跟随在宇文凌晔这么多年来,从他只是不知名的皇子起,一直到声名鹊起,震惊景台国,又陪他一起经历了那痴傻的七年,如今又盼来了他风华初显,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还从未看到宇文凌晔将哪个女人装进了心中,叶娉婷是第一个。 可这叶娉婷是叶晋梁的女儿…… 实出也司。讪讪的出了声,浑厚粗狂的声音在宇文凌晔身侧响起:“况且这睿王妃也是在你痴傻时进府来的!九皇子,你应当明白的!要小心!” 前一句谏言是针对叶晋梁来说,而后来这一句,便就确确实实是针对着叶娉婷了。 毕竟从事实上来说,叶娉婷也确实是被强送进来的,当初纳妃的时候,宇文凌晔还没有恢复清醒,还是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傻子,只能任人摆弄着,不是他自愿娶的,或许这场婚礼从头开始便是一场算计,也说不定! -------- 第三更........ ------------ 湖心亭的沉思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话,只冷冷道:“不用说了!” 显然这一声,比上一声要狠戾许多。 “九皇子!”明司南极少见宇文凌晔用这样的语气与人说话,更不曾这样喝过他,顿时出了声:“九皇子,你不能怪我怀疑叶娉婷,怪只怪她……”为何是这样尴尬的身份! 明司南看宇文凌晔面色不好,争辩到一半顿时消了声。 相府二小姐…… 而叶晋梁又是当年暗害宇文凌晔的人,谁知道他当初同意把女儿嫁进睿王府来存了什么心思? 况且叶娉婷又不似一般寻常女子,那日宫宴上一舞明司南也是见过的!才气滔天,又有胆识,根本不似一般大家闺秀,只怨她是女子,否则比朝堂中的男儿还要好…… 这样的一个女子,叶晋梁怎么舍得将她嫁给傻睿王?除非对宇文凌晔有亏欠! 否则就是存了要利用宇文凌晔的心思,又与那些被送进来的侧妃侍妾一样,时时刻刻觊觎着宇文凌晔…… 明司南显然很不乐意,真相都出来了,宇文凌晔竟然还…… 宇文凌晔冷冷的出声:“我自有定夺。” 一语既出,将明司南心中的愤岔堵了回去,王者之气倾然而出,眸光冷冷的,他知道要怎么做,从来无需别人去教。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他说自有定夺,那便是自有定夺了,君为臣纲,点到即止,这一次真的是他多心了。 湖到婷心。拱手抱拳:“那司南便不多说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冷了一张脸,原本长得就阳刚,这样一看更吓人,就与上战场满是杀气的他没有两样,右脸上那道小小的疤也突显了出来,虽英俊却也犹如战神,令人生悚。 宇文凌晔习惯了这样的明司南,若争论到不愉快的地方,他便就这一身武将的气势,旺了一肚子的怒火。 宇文凌晔此刻心中有些烦,面上毫无表情,紧抿着唇,添了几分无情无欲的样子,身上冷然的气势更甚,无心理会明司南的暴脾气,他要说的他知道了,陶埙的主人他也知道了,原本暗藏与宇文凌翌与皇后之间的另一个谋害他的人他也知道了,总之该知道的他知道了,不该现在去多想的,明司南也“贴心”的帮他考虑到了。 宇文凌晔冷了一张俊脸,此时只想静一静。 “司南,你下去吧。”睿王府人多眼杂,他再逗留下去也不是好事。 那么焦急的寻他出来,禀报他这件事,如今说完了,也便就没有再留的理由了。 明司南还想再说点什么,帮宇文凌晔坚定一下立场,不过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遣客令,只能怒目一瞪望向平静的湖面,叹了一口气:“九皇子,我走了!”抱拳告辞。 宇文凌晔目送明司南离去,望着他魁梧的身影,再不发一言。 湖心亭中少了一个人,刹那间便静了下来,周围只有风穿过假山的声音,一滩湖水虽一脉无垠,却掀不起半点波澜,死寂沉沉,有些颇衬他此刻的心态。 宇文凌晔沉着一张俊逸的容颜,不怒亦不笑,只是静静望着前方…… 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 寝殿之中,叶娉婷自宇文凌晔走了以后,殿内安静,沉沉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天都黑了,期间清音与幽兰曾有过来,不过叶娉婷这一觉极沉,只不过是翻了个身,并未听到清音与幽兰的喊声。 此时一醒,便见眼前的又是漆黑,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直赶紧从床幔里探出手,撩起了幔帘。 殿内已经点起了几盏小灯,微弱的光亮将眼前照亮,叶娉婷只见一殿的空荡。 不由得的出声喊宇文凌晔:“凌晔?”slgn。 没有人应。 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从床头边扯了一条单衣披上,下床榻,只见殿内果真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宇文凌晔也不在。 径自先走到了屏风后头,衣橱边她今儿取出来的夏衣还搁在那边,拿起换上,穿戴整理后才走到了寝殿的窗边,推开了雕花大窗,月朗星稀,琢磨着至少也是酉时了,宇文凌晔期间一直都没回来? “清音,幽兰!”叶娉婷已经睡醒了,精气神儿也显得好了许多,人也不是懒洋洋的了,喊起人来声音也大。 清音与幽兰正在不远处的外头守着呢,就等着叶娉婷起床了,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赶忙走了进来,一进殿就看到正站在窗口焦急的叶娉婷:“小姐,怎么了?” “凌晔一直没回来么?”叶娉婷下意识怔怔的便问。 若是有事出去,只要不出睿王府,应当是用不了这么久的,可是出去睿王府,他现在也不方便…… 这么久都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清音与幽兰听到了叶娉婷的问话,怔了一下:“小姐,我们一直没有见过王爷呀,他不是一直陪着你么?”自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和叶娉婷一起,方才叶娉婷在补眠,她们还好奇这傻子王爷去哪了呢。 只不过是在自个府里,她们没多留意而已…… 叶娉婷听着清音与幽兰的回答,看来宇文凌晔确实一直没有回来过,缓了声,镇静下来:“哦,我让傻子夫君去替我拿些东西去了。”随意掐了个谎圆了这个话头,说着整个人便朝外走去:“我去寻寻他,将他带回来。” 言罢,剩下清音与幽兰在后头,还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时,还没来得及张开叫叶娉婷用些点心再去寻,人已经不见了…… 叶娉婷走在风中,四周夏风飕飕的吹,她穿得衣服薄,有些挡不住夜风的侵袭,不由得自己将手环抱了起来,四处瞭望,想找到宇文凌晔那抹熟悉的身影。 兴许是担心他习惯了,哪怕是现在明知道他能照顾好自己,她也依旧老毛病改不掉,轻轻的出声在夜色中喊着:“凌晔,你在哪里。” 只期盼着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应她几声。 免得她这样毫无头绪的四处找他…… 叶娉婷先是绕着寝殿走了一圈,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找,他身份有碍,为了避嫌定是不会到太远的地方去,可是叶娉婷兜了一周,都没有看见宇文凌晔……所幸现在睿王府由幽兰管着,寝殿周围几乎都是自己的人了,否则叶娉婷这一番寻宇文凌晔的动作又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寝殿周围找了一会,叶娉婷放弃了寻找,直接提步寝殿的范围外走去,这一次专往偏僻的地方找。 若宇文凌晔下午的时候出去是要见什么人的话,必定是会寻个幽深寂静又好隐藏的地方…… 而且还是难以被人察觉,无人去的地方…… 叶娉婷将睿王府中符合条件的地方一个个筛选,想了好一会,一双清濯的眸子这才亮了起来:“湖心亭!” 那时刚嫁进睿王府的时候,她总刻意陪着宇文凌晔玩捉迷藏的游戏,顺便将这睿王府上上下下的摸了个遍,当时还特别好奇这睿王府中湖心亭的景色怎么那么漂亮,却总无人问津……后来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忆及湖心亭,脑中出现那儿四处被假山包围的景象,人烟又罕至,兴许宇文凌晔此刻就在那边也说不定。 想到了他可能在的地方,叶娉婷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去找宇文凌晔。 时辰不早了,也该喊他回来用饭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直从寝殿外一直延伸向睿王府中的静心湖,叶娉婷莫约走了一刻多钟,连绕了好几个园囿最后才走到了那里,此刻月光沁凉如水,宛如一个玉盘挂在天上,将小道四周都着凉了,也披落在她的肩头上,为她添了几分静谧之意。 前头就是假山群,叶娉婷一个人轻缓的走在路上,步伐都不敢踩得重了,生怕引来一些不坏好意的人,只轻轻的叫道:“凌晔……” 连叫了两声没有应答,就没再叫了。 凝神放亮了眸子找着,只盼着能快快看到宇文凌晔欣长的身影。 直接迈步走进假山之中,直朝寂静的湖心亭走去。 此刻宇文凌晔依旧在湖心亭中静坐着,一动不动的靠着亭栏,身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湖,虽美却死气沉沉,丝毫没有半分流动的声响,果真如它的名字般令人“静心”,月光轻轻洒落在湖面之上,波光潋滟,反射出美丽的银光…… 宇文凌晔一张俊逸的容颜在这样的沉静的景色之中,月光披落在他的眉梢间,也将他笼罩得有些冰冷,浑身带着难以消退的凉意,添了几分不近人情。 出了方才那样的事情,他一直坐到现在,时间消逝间,他似乎还没有将它们理清。 只是依旧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的坐着。 任时间静静流淌,无声,无息…… 叶娉婷一踏进了假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周遭一点人迹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假山的声音,但在不自不觉中,她就是有种感觉,宇文凌晔一定在这里。 加快步伐,急急的朝前多走了几步,似乎感觉到了宇文凌晔的气息,下意识的便叫道:“凌晔!” ------------ 舍不得你(荐) 叶娉婷只觉得全身都在难受,心也因他的狂热而像是在大火燎原的土地上奔跑。 还未来得及承受,被他带起的身子架在门沿上,背后抵着大片装饰用的雕花,硌得她有些生疼,只能闷哼出声…… “凌晔……” 宇文凌晔此时已经俯身到她的脖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薄唇流连过每一寸,所及之处也不断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花,红痕遍布,入目立即添了几分欲|望,让他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不要说话。”他低声道…… 说完便已经开始另一番的掠夺,叶娉婷感受着他的激情,只能随着他流连的动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着宇文凌晔一手揽着她,将她紧紧抵在门上,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胸前,直接将她胸前的樱结扯开,衣襟在瞬间半敞开来,她呼吸急促,带得胸口也阵阵起伏…… 本就美好的地方,此刻山峦起伏,令他挪不开目光,人也微微轻颤,眸子底又猝不及防的掠过一阵刺痛,下一瞬已经倾覆了上去,整张脸埋在其中,感受着她的颤意…… 叶娉婷不是不喜欢,只是来得太忽然,她完全还没有准备好,他的温热已经覆了上来。 宇文凌晔覆在她的胸前,轻闻着叶娉婷身上的清香,闭着双眸,他在发抖,吸允这令他着迷的味道…… 叶娉婷感受着他的抖动,他埋首的地方太敏感,让她紧张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仿佛像是要以此来补足她失去的力气,不知不觉间手也攀上了他的肩胛,背后的疼痛与胸前的快|感让她犹如身在云雾之中…… “嗯……”只能难受得闷哼了一声…… 宇文凌晔在埋首间已经将她胸前的兜衣扯下,衣裳敞开着,连原本遮蔽的小衣都没有了,袒胸的瞬间,忽如其来的冰冷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又是一声敏感的娇吟,而下一瞬已经被力道而冲撞,宇文凌晔将她最敏感的地方含了起来,只能让她来得及一声尖叫:“啊……” 下一瞬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凌晔,不要……”摇着头,可是整个人被按在门沿上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动作…… 含着她胸前的柔软,让她连连出声闷哼:“不要,不要了……” 难受的感觉让她脑子一懵,空白一片,迷离的微眯着眼睛,连周围的景致都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到摇曳的烛光,以及身后富丽堂皇的装潢,联袂成一片朦胧的金光…… 而宇文凌晔就在自己身前,热情如火的吸允着,随着他的动作,一颗心也仿佛提了起来,在空中回旋飞舞,呼吸越重,胸前的起伏就越大,触到他的如扇般的羽睫,轻扫过她白皙细嫩的皮肤,难受得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这种轻柔被扫过的感觉与他吸允后所带来的酥麻感交叠在一起,复杂得让她不知所措…… 一张脸也因为这样的激|情而憋得通红,渐渐也进入了情景之中,扶在他肩胛上的手也开始在他身上游离,从他的肩膀一直滑落到他宽厚的背上,与他紧紧相拥起来…… 宇文凌晔只觉得连呼吸都在痛,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好好与她温存一般,呼吸撕扯间也痛得闷哼出声:“娉婷……” 叶娉婷听到了他的呼声,声音都变了,仍媚声回着他:“凌晔,我在……我在的……” 他挑了挑眉,眉心蹙到了一起,他知道她在…… 但只能更加用力…… 吸允揉捻间,让她颤得只能抓紧了他的背,反拥着他的力道也变重,原本的推拒忽然变成了另一种承应,闷哼呻|吟间,那股娇态让人再不能自己,宇文凌晔只觉得下身火热已经绷得极紧,从她胸前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大手也将她的裙带一扯,她还未来得及遮掩上头的春光,下头已经外泄,他未将她的罗裙褪下,只是撩了上去,寻了她玉白的腿,大手一擒,将她整个人一抬,已经被迫踮起了脚尖,背后与雕花贴得更紧,一声闷哼,她的腿已被分开,抬起…… 知道他要做什么,叶娉婷怕得出声…… 这样的他太过于热情,甚至连一刻也不相等了…… 可这是在门边,她紧紧咬着唇,甚至不敢再轻吟,生怕传出了外头去…… 看不见他低着头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的动作,他的力道,他急迫的心,像是大火燎原,叶娉婷的心里也像是烧起了大火,难受的扭着身子,与他摩擦…… 嘴里却是说着:“不要……” 宇文凌晔眸光深浓,抬起了她的小脸,亲了上去,又是这般炙热的吻,将她的呼吸与理智全夺走…… 此刻宇文凌晔已经将一切全抛却了,什么都不想管,叶娉婷呼吸被他攻占间,已经也渐渐将抗拒放下,微张了唇迎接他的舌,与他攀缠在一起,舌尖一挑主动伸进了他的嘴中,终究一下子由一个人的狂热变成两个人的痴缠……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将他身上的衣袍扯乱,自己身下的城池也尽失,宇文凌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热杵抵在了她的腿间,感受到他的巨大,叶娉婷微眯了眼眸提着一口气,不敢再动,一直腿被高抬,只剩下另一只腿支着身子,为了不摔下来,只能紧贴着背后,双手又紧攀着他…… “凌晔……”不安的出声。 “嗯。”单字的应答还随之而来呼出大口大口的热气。 他隐忍得额前都是汗,今夜不想慢慢来,亦不想缱绻对待,胸中的所抑制着的烦闷只想寻一个出口,语落间也顶了上去,只可惜还隔着他的衣袍…… 但纵然只是这样,已经让她轻叫出来,明知那里正在贴合,却空虚而不能得,又偏偏让她感受得如此清晰…… 只能一阵阵的颤栗,呼吸急促间胸前的春光又微微颤动,荡出奢糜的波浪,心痒难耐,却又羞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微仰着脸,干脆不再去想,不想再去感受,一双带着水雾迷蒙的水眸就这样怔怔的望着殿顶,上头画着漂亮的彩画,甚至贴着绘金的青砖,看得她眼前一懵,不仅出不了神,反而感受得更加清晰…… 然而就在她怔然的这一刻,宇文凌晔早已不知何时已将衣袍也半褪下了,一直被囚着的欲望被释放出来,他今儿本就狂热,几乎没有任何前戏,大手一用力,将她身子一按住,直接就送了进来,惊得叶娉婷一皱眉:“啊……” 惊叫间,已经瞬间被填满,那一刻仿佛心中的思绪乃至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只能发着懵感受着他的力道,一出一送,比平常还要快上几许,一下又一下的快速将她往门上顶:“凌晔,不行……这样不行……” 站着的姿势让她难以承受她这样的力度,哪怕口鼻一起呼吸也亦是觉得快要窒息了一般,细密的汗从额头沁了出来,将散乱的发丝贴在脸上,朦胧的目光更显妩媚,加上已经变了味的呼声,哪怕说着再大声的不行不行,不要不要,也只能是让他要得更多…… 宇文凌晔辛勤耕种间,仿佛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将她一次次的往上顶,看着她胸前晃动的胸波,呼吸也变得沉重…… 深邃的目光中有着浓稠得解不开的欲|望,哪怕是在要了,也丝毫没有半点遣解,全神贯注感受着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的的亲密…… 低沉的声音,“娉婷,动起来……” 叶娉婷听着他从前方传来的魔音,一下子钻进了她的脑中,此刻不止在承接着他的力道,也听话乖乖的扭动了起来…… 两个人衣裳半褪,甚至连身上的衣袍都没有褪尽已经交合在了一起,干柴烈火烧得极旺,从他一进门将她忽然按到胸前起,一切便开始狂热起来,发展到了这一刻满殿只有他们彼此起伏的呼吸声,还有重重的拍打声,叶娉婷的呻|吟声:“啊……凌晔……把,把我放下来……” 这样的姿势给她的感觉太过于清晰,让她逃无可逃,从嘴里逸出来的声音都带了颤抖与哭意,只能一次次的叫他名字:“凌晔……” 仿佛刻入了骨髓之中…… 宇文凌晔只能从气喘之余抽了空回她的话:“嗯……” 大手按上了她的娇臀,再往前一送,压到他身前来,叶娉婷纤细的腰已经弯成了一条桥,以背顶门,双手扶着他的肩,最后闭起了眼睛,享受这一袭又一袭的浪潮…… 最后在他的抽|送间,到达了那一个顶点,可是她软下来以后,宇文凌晔却还在凝着眸,沉重的望着她,将她放下来,叶娉婷凌空太久,此刻已经站不住了,双脚踩地像踩着棉花,脚下虚软,只能又贴在了他的身上,以他支撑着她…… 大口的呼吸着,喘着气…… 宇文凌晔抱着她,眸光一浓,将她整个人再次横抱起,拥在了怀中。 叶娉婷微阖着眼,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只能感受着他平稳的步伐,安心感受着在他怀里的感觉…… 这一刻心也被填得满满的,方才高|潮袭来的感觉,让她现在还在轻颤着…… 累得不行了…… 宇文凌晔将她带离了殿门口,直接放到了床上,动作虽轻柔却让她察觉到了他不一般的力道,还来的不及轻呼一声,已经被他翻了过来,方才没有褪尽的衣裳被他从背后褪下,露出了光洁的玉背,优美的弧度,仿佛是一轮皎洁的下弦月…… 宇文凌晔轻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欣赏,已经将她整个人向下一带,大手穿过她的小腹,拉着她贴向自己,又是在猝不及防间让她下腰提臀,重重一击,穿透了她。 叶娉婷没想到他由站着又换成了这样的姿势,她已经要够了,完全没有力气再承受他第二轮的袭击,只能趴在床上呵着气,努力摇着头:“我不行了……凌晔,放过我吧……” 可是他太热情了,仿佛听不到她的求饶一般,已经开始律|动了起来…… 这样一个姿势不似方才,他并不需分了一半的力道扛着她,于是现在完全可以轻松的贯穿她,持续的时间也变得许久了起来…… 叶娉婷只觉得一开始便像是狂风骤雨,让她只能紧咬着唇,难受得哭出了出来,连连摇头,嘶声尖叫,吐着幽兰般芬芳的气:“嗯……啊……”摇着头:“凌晔,求求你,放开我吧……”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狂热的他,这样长久的力道也是初次领略,此刻只觉得快要承受不住,周围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也让她面红耳赤,知道自己正承受着他,轻呼:“傻子夫君……” 明明来日方才,可他今儿却像是要努力的精|尽人亡…… “慢一些,省些力。”她无话可说,求饶也无用,只能这样对他说…… 可是得到的只有身后的他的一声叹息,以及更加用力的夺取,还有那一声声低沉的:“娉婷……” 道不尽的国色天香,娉婷袅娜…… 这一刻两个人仿佛都像是踏上了云端,叶娉婷最后实在累得没话说了,连他名字也不叫了,只能大口大口的抽着气,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给的美好…… 心一直被紧紧扣着,喘气间他原本揽在她小腹的手也上前挪,直到覆到了她摇动的胸前,大手拢着,忘情的揉捏,双重的刺激让叶娉婷眼前彻底一黑,浑身发着抖,双腿夹紧,连同他的分身也一并夹在其中,瞬间换成了他直抽着气…… “娉婷……”她今夜的狂热虽不及于他,但再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却像是要了他的命般…… 宇文凌晔只能仰起了头,一双深沉的眸眼也闭着,呼吸沉重间豆大的汗珠也落在他精致的锁骨上,一直滑落到他的健硕的胸膛上,再被热气一烘,看不见的狭长双眸里也有了难言的快|感。 微微的颤着身,最后再将叶娉婷往自己身前一压,擒住她,快速的抽|动了几下,惹得她难耐的又出了声:“啊……” 最后连这几声闷哼,都化为了耳边袅袅的余音。 酥麻感终于传遍了全身,叶娉婷也紧紧绷紧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倒了下来,整个人离了他的身,趴在了床上。 一身的湿腻,还有大汗淋漓的香汗,以及累得睁不开的眼眸和不断发着颤的身子……都在清晰的告诉她,方才发生了什么……snqz。 宇文凌晔从一进门就要她要到了现在…… 颤着声:“凌晔……” 此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激|情,还有此刻被填得满满的感觉,不止身上湿腻,下身也已湿腻,他所给予的也慢慢倒溢了出来,吃力的想要起身,可宇文凌晔的吻已经重新落了下来,他才刚恢复力气又要将她按倒,不过这一次只是旖旎万千的亲吻她而已,探了舌,在她唇上添了一圈,像是慢慢尝着她的味道。 “唔……”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闭着眼任他亲吻。 情至深时,亦也吐出了丁香小舌,与他缠绵。 啪嗒声吸允声在床幔间回荡,叶娉婷整个人都放轻松,努力在享受他狂热过后的温情。 玉臂也宛若成蛇,缠在他的脖间,紧紧闭着眼眸与他吸允,呼吸着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幽幽馨香,柔荑划过他满是汗珠的额头,帮他擦了汗…… 一池春江水暖,巫山云雨过后,忆来何事最销魂…… 唇齿纠缠,口津生香,这一个激|情过后绵长的吻,直到了两个人唇间都发了麻,这才缓缓松开…… 宇文凌晔如墨般浓稠的眸子暗敛,大手将她一抱,打横过来,替她盖上了薄被…… 道间出力。叶娉婷今夜被他疯狂的索取,已经抽尽了力气,止了吻以后,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将她俊逸若仙的容颜记到了心里,朝着他笑了笑,而下一瞬已经累得神志不清,寻周公去了…… 只用了小片刻便带着方才那被喂得美好感觉,沉沉跌入了梦乡…… 叶娉婷睡了后,寝殿内微弱的灯火仍在摇曳,这微微耸动的火光仿佛令时光回到了宇文凌晔最初清醒的那一夜,仿佛他还惊慌的将她从身上剥下来,径直冲到了她寻常用的梳妆镜前,看着七年后变得更加俊美无俦的自己,眉宇间添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看着不远处那些正燃着的火簇,每一只火舌都像是毒蛇吐出来的蛇信,就要吞噬了他…… 那种被火吻的惊慌还在他心底蔓延,瞬间沉得再不见底…… 坐到了叶娉婷身边,看着眼前的她,累得眸眼紧闭,纤长的睫毛都带着水雾,都沾黏到了一起,睡得那样安静…… 伸手摸上了她光滑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也因方才的滋润而由内至外透出了浅色的红,英挺的眉宇紧蹙,说不出的沉痛,终于轻缓的出了声:“娉婷……我舍不得你……”但终究是爱不起了。 --- 画外音:梨花飘过(求不和谐) ------------ 妹妹,看到了什么 清音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你可是在等王爷回来?” 看小姐脸上这表情,十有八九就是了,只是要等,也用不着连着好几个窝在窗前不换地方啊。 意图被猜到了,叶娉婷还是笑了笑,只是唇角边的笑添了几分不好意思。 清音皱了眉头,这小姐……还真是越来越……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你和王爷,有一点点奇怪?”按理说从来都是小姐护着王爷的,王爷有什么做不对的,她会骂王爷,会心疼王爷,可近来这一段时间,感觉自家小姐已经与王爷平起平坐了…… 甚至再也看不到小姐骂王爷了,而王爷竟然也很奇特的没有再生事,让小姐去解决…… 不仅如此,有时在不经意间,她与幽兰还可以看到小姐一脸的媚态,而且王爷……有时候也给人感觉不似从前,某些一瞬间的时候,给人看着的感觉反而是添了几分睿智冷然的样子。 清音向来神经大条,叶娉婷听到清音这么一说,赶紧从椅子上站起,“呵呵”的笑了两声:“哪里奇怪了?” 清音朝着这窗口看了两眼,疑神疑鬼的看了叶娉婷两眼:“小姐……你是不是,爱上睿王爷了?” 王爷可是傻子…… 从一开始她们觉得小姐待王爷好是因为王爷可怜,小姐也傻过,所以才待睿王爷特别好的,更何况还有当初那句“王爷都不好,哪有王妃好的道理?”,可现在显然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了…… 叶娉婷听着清音的猜测,只笑着不说话。 朝前走了两步,走出窗口的位置,直奔着瓜果去了。 清音不知道宇文凌晔醒来的事实,只觉得她与宇文凌晔之间的相处习惯有些变了,所以无限延伸了这许多想法。 清音看着叶娉婷转移了阵地,又不回她话了,心想道:完了。 连走了两步,也追了上去:“不是吧……小姐,你真的喜欢上……”小姐可是脑袋变正常了,若真是爱上了睿王,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 想想都觉得可怕,心烦意乱,她们满是风华的小姐,怎么就……喜欢上了傻子睿王了呢! 真是想不通,想不通…… 叶娉婷看着清音忽然变得狰狞的表情,像是自己在与自己做抗争,不由得轻扯唇笑了笑:“清音,这事儿你们不要管了,傻子夫君是我的夫君,不管傻,还是不傻,都是我的夫君……” 原本就是夫妻,两个人相爱,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更何况……想到了这么久以来的日子,脸上都溢出了甜蜜的笑容。 清音看着叶娉婷的笑,这才摇了摇头,原来真是真的了…… 罢了,小姐的决定,她们只能支持…… 扭扭捏捏站了一会儿,不放心的叮嘱:“那小姐你可多花点心思看着王爷,免得……免得……这一府的侧妃侍妾,说不准哪天儿就有人将王爷的魂儿勾走了。”傻子最好骗了,当初王爷就是这样黏着她家小姐的,可别在小姐喜欢上他了以后,又给小姐心里添堵,给小姐找气受! 叶娉婷听着清音杞人忧天的话,想到了宇文凌晔那抹独绝冷然的身影,唇畔倏而上扬,笑得有些不可遏止,赶紧出声将她赶走:“知道了,清音你快下去吧,幽兰在殿外等着你一起忙呢。” 清音讪讪的看着自家小姐一眼,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再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衣袖,出去了。 清音走后,叶娉婷又笑了一会儿才收了笑,继续轻步走回到了窗口边上,守着宇文凌晔回来的路。 只见窗外的风景依旧如旧,一条道儿可以从寝殿望到外头,能够在宇文凌晔回来的时候最先看到宇文凌晔……昨儿就没怎么陪在她身边,今儿一早起来,也就没再见他人,她甚至连他今日穿什么都不知道…… 唉,叶娉婷轻靠在床上,有些疲倦,有些想念。 此时,宇文凌晔正在兰芳居中静坐,一个人在这幽静的亭中品茶,轻轻晃动的菖蒲帘为兰芳居添了几分夏日的宁静,夏如兰自走了以后果真就再没来打扰过。 宇文凌晔敛着眸子轻呡清茶,冷然的眸光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放淡了一些,不再聚着那浓稠的寒意,不过在这样一个人而又肃静的环境中,眉梢间凝着的痛意反倒泄露了几分…… 压在心头的抑郁,宇文凌晔正慢慢的抑制下来,不想让自己再多考虑。 叶晋梁是当年要杀他的人,并且也是将他害成如今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叶娉婷的缘故,只怕他早已在暴怒之下派人将叶晋梁全府上下近千人如数除尽,挫骨扬灰!以平他心中之恨…… 若不是因为娉婷,只怕现在相府已被明司南领军踏平。 若不是因为娉婷,只怕现在叶晋梁已经身首异处。 可若不是因为叶晋梁,他此刻也亦不会久久坐在这兰芳居内,宁愿独自斟茶,都不愿回到寝殿见叶娉婷…… 只要看到叶娉婷,就会从她相似的眉眼中看出叶晋梁的影子,时时刻刻在述说当年的那件事情,以及那不可忘怀的深仇大恨,当年宫宴之上,宇文凌翌与他相争,根本无法分身去筹备那场差些让他丧命的大火,一切亦是叶晋梁亲力亲为的筹备,用尽了所有阴狠的办法,只为让他一死。 这样一个处心积虑要他命的人,是娉婷的爹,他相信娉婷对他的真对他的好,可他要怎样磨灭当年的弑杀之事,这一生叶娉婷与叶晋梁的血缘关系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两个人之间,就如他昨天夜里说的那般,他舍不得,但终究是爱不起了……spnp。 想到这些,宇文凌晔眉宇间又深深一拧,生生拧出痛之意来,这样的情绪太悲沧,让他整个人都沉得如一潭死水……只能拿着茶盏,又放到了唇边,仰头一口饮尽。 一瞬间又变为了在湖心亭一言不发的样子。 眸光浓稠…… 茶不是酒,此刻对于他来说却更像酒…… 喝得他能忘记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逼自己不去做一些连自己也不想做的决定。 周围夏风轻吹,宇文凌晔沉了一会,终于慢慢敛了一身的寒意,再喝了最后一口,这才缓缓起身…… 夏如兰在不远处的回廊下站着,远远注目,就这样看着一身冷然的宇文凌晔,两人之间隔了好几道菖蒲帘子,她看不清宇文凌晔脸上的表情,但能够看到他独绝的身姿,以及一口口举杯饮茶的样子…… 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宇文凌晔站起身来,像是要离开。 她提步缓缓走了上去:“王爷。” 宇文凌晔正欲走出菖蒲亭,听到了夏如兰的声音,微微停了步伐:“嗯。” 夏如兰看宇文凌晔停了离去的脚步,似是在等她,于是也径自加快了步伐,走到前头来。 颔首没有直视宇文凌晔,只是低着头,一派身为侧妃,请示宇文凌晔的样子:“王爷明儿会过来兰芳居么?据家兄说明儿他会将首批朝中急件送到妾身这儿,皆是待王爷批示的……” 急件中会有许多东西,例如重新上呈亲党名单,以及这七年来朝中人事的变动。 都是需要宇文凌晔亲自过目的。 “知道了。”宇文凌晔还是这副冷然的样子,说罢又重新提起了步伐,似是沿着进来的小路,走出了兰芳居。 并没有要夏如兰送。 夏如兰看着宇文凌晔离去的身影,耳中还在回荡着宇文凌晔方才的回答,三个字“知道了”极是简洁,还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冷然,是说他明儿依旧会过来兰芳居? 夏如兰回过了身去:“流萤。”喊自己的贴身丫鬟。 清如芝兰道:“明儿你准备些宁神的茶与糕点吧。”看了一眼方才宇文凌晔静坐的亭子,“夏天酷暑,再备些冰,午时的时候放到亭下。” 叫流萤的丫鬟在夏如兰身后记下这些吩咐:“是,奴婢知道了。” 宇文凌晔从兰芳居出来,径直朝寝殿的方向走。 在兰芳居通往睿王府寝殿的路上,有一个小路口,是进入兰芳居、乐茗居、宜梅居,三个侧妃居住院落的必经之处,从乐茗居与宜梅居前的那一个花圃里朝外瞧,正好能看见小路上的美景,有时严芙蓉与秦默歌生了闷气,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喜欢站在花圃里瞧这景致。 此时两个人又蛇鼠一窝的堆到了一起,本是在闲聊一些府中侍妾的趣事,将她人的丑事当做她们的笑料,聊着聊着严芙蓉拿着绸扇摇了摇,忽然眯了眼睛:“秦姐姐,我是不是又看错了什么?” 怎么觉得不远处好像有个穿着白衣的俊逸公子正从夏如兰的兰芳居出来?还身姿挺拔,风流倜傥,仪表翩翩…… 秦默歌见严芙蓉停了笑,不知是瞧见了什么趣事,也站了起身,一同朝路口看去:“芙妹妹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呢?姐姐也来看看。”然婷上事。 ------------ 放任不管不是她 宇文凌晔看了叶娉婷一会,凝望着坐在身前的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不知为何,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心中郁疼,却只能一言不发,沉了半晌。 这才缓缓道:“以后中午不用等我回来用饭了。” 声中了么。日后的午饭,他都不在寝殿陪她吃了。 “什么?”叶娉婷一瞬间的怔忪,仿佛是听错了,讪讪的出声…… “凌晔……”怔然的喊他,似是不可置信,没有反应过来:“不用……等你回来了?” 他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和她一起用午饭了么? 方才她才那样感慨,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她也许只有这午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了,可现在…… “嗯,最近有些忙,兴许在兰芳居用饭了。”宇文凌晔与她提到了兰芳居。 叶娉婷有些发愣,也喃喃跟随着他的话出声:“兰芳居?” 好陌生的名字,难道他今儿也是去了这个什么兰芳居么?到底是什么地方…… “嗯。”宇文凌晔放下了筷子,望着发愣的叶娉婷,刻意没有看她,只是沉了眸,似平淡如常道:“夏如兰的寝居。” “夏如兰……”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眸光里的笑意缓缓的消散,只剩一抹笑勉强挂在唇角边,这一刻不知心中是上面滋味,第一次听到从宇文凌晔口中说出别的女子的名字…… 虽然打心底仍旧相信他,可是……他说不陪她用午饭,因为忙,怎么忙到了那个叫夏如兰的兰芳居了? 叶娉婷开始在脑中搜索,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貌似曾是见过的,就在她嫁进睿王府第二天,府中的所有侧妃侍妾一齐朝她奉茶的时候,她说要松峰茶,夏如兰就是出面说随她的人,还与身后的丫鬟说,她要喝什么茶,就给她上什么茶…… 那么一个心思剔透,且似芝兰的女子,与严芙蓉与秦默歌的只知纠缠有极大的不同。 宇文凌晔向来不喜欢这些侍妾侧妃,难道…… 叶娉婷的眸中添了几分深思,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知道她聪明,也无需他说什么,她会明白…… 只是有时候,她的明白会让他心疼。 只见叶娉婷想了一下,眸中又重新添起了浅浅的笑意,眸若皓月,笑着看着他:“嗯,那就在那边留着吃午饭吧,早些忙完,早些回来……” 虽然失落,但是见过他身侧的暗卫与明司南后,就应该明白的,他现在确实应当要开始准备一些事情了,虽然她不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但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顶着傻子的名衔活下去…… 至于这个夏如兰,既然凌晔肯在她那里逗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她是他的人…… 至少,是在他傻的时候,被他的党羽送进来的,能在那些朝堂之事帮他的人,她除了支持,不让他多心,还能做什么? 不想再看到湖心亭中他散着一身寒气,一言不发的难过的样子了…… 至少……现在看着宇文凌晔,见他虽不热情,但也好过那个失神落魄的样子。 只要他好好的,她便能好好的。 “娉婷……”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心里竟然蓦然又难受起来,只是什么都未再说。 也不再和她解释太多,亦不会告诉她,他其实可以抽时间回来与她吃这顿饭,只是他不想。 因为既定的现实无法改变,因为他注定与她越走越远。 “下午……” 叶娉婷笑了笑,听到了他说下午,把心中的失落藏起来,害怕他又忽然说下午不回来之类的话,倒是先插了话,接过了他的话头:“午饭以后不能一起用了,那晚饭,总能回寝殿来一起吃吧?” 说话声如常,还带着她寻常说话的轻松口气,似是在询问他。 宇文凌晔却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她害怕拒绝的不安,敛着眸,心里蓦然一沉,心疼她,却只能逼自己:“娉婷,晚饭……” 他现在只能尽量减少与她相处的时间,慢慢的将他从她的世界抽离开来,甚至是将她也强制抽离出他的世界,让原本已经错了的两个人,回到原本的轨迹。 宇文凌晔想要拒绝,却迎上了叶娉婷的双眸,看着她里头的期望,忽然沉了声,静默了好久…… 叶娉婷看他不说话,也不回答她,忽然心里头一阵怕,他是想晚饭也不回来用么?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只有每晚入夜的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叶娉婷想到要整夜整夜见不到宇文凌晔,心中蓦然就有说不出的失落,甚至是害怕。 “凌晔……”出声喊他,想改变他即将出口的答案。 话语间,已经全然没了方才她在回廊中叫他的喜悦…… 这声音反而有些沉。sq1l。 宇文凌晔沉着眸,听着叶娉婷的话,迟迟不做应答,像是在逼迫自己下决心,可是最后还是软声应了下来:“嗯。” 他,果然还是做不到…… 对她狠心…… 叶娉婷没有发现宇文凌晔眸子里的沉痛,脸上终于绽出了澄澈的笑容,仿佛夏花盛开一般。 还是满足了,至少午饭没有了,不还有晚饭么…… “那我每日等你回来一起用午饭。”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笑,只能微不可察的抬手,轻按压住了胸侧,某一个正抽疼的地方:“嗯。” 答应了她。 紧接着站起了身来,冷然道:“娉婷,我想去沐浴了。” 叶娉婷又是习惯性的起身,笑道:“嗯,我去给你备水。” …… 宇文凌晔伫立在原地,望着叶娉婷远去的背影,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了几许,呼出的风都带了沉痛。 ------ 之后好几天,宇文凌晔果然都不在寝殿用午饭了,只有晚饭的时候,会提前从兰芳居回来陪叶娉婷一起用,看似两个人一如从前,只是叶娉婷发现宇文凌晔似乎越来越少言…… 有时眉间紧拧,连欣长的身影都显得疲惫了许多。 一连几天,似乎也不愿意说什么话,一到夜里便累得睡着了,哪怕只是她一晃神的瞬间……他已经疲惫得早早入了梦。 知道他忙,她便也不打扰他,只是微妙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此时叶娉婷站在窗口前,又开始重复做这些天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赏花,赏景,顺便等人…… 清音站在叶娉婷身后,连连出了两声:“小姐……” 叶娉婷在晃神,没有听到清音的声音,只见清音没了法子,只好朝前走了两步,又走近了叶娉婷一些,大声喊道:“小姐!” “嗯?”叶娉婷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回过身,望着身后的清音:“怎么了?” 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自从宇文凌晔开始忙了以后,她则整天清闲居多。 从前是她要时时刻刻照顾着他,所以生活显得忙碌而紧张,如今府中无人闹事,琐事又由幽兰打理……宇文凌晔又长时间不见人,在兰芳居一呆就是一整天,每日只有那么几个时辰在寝殿中逗留,她基本无事可做。 清音望着叶娉婷,一脸无奈的样子,道:“小姐,你方才又出神了……” 其实这些天小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出神,像是心里有事情,却又偏偏自己没发现……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出神?”叶娉婷果真不知,只是怔怔的问道:“我方才又出神了吗?” 清音听着叶娉婷的问话,只能连连的点头:“是啊……小姐,你若担心姑爷在夏侧妃那边玩得不懂回来了,就过去找他吧。” 其实小姐是正妃,正妃侧妃陪着王爷一起玩,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王爷那么缠着小姐,自然是不会介意,也免得天天一个人对着窗口发呆出神。 叶娉婷听着清音的话,笑了笑:“我不担心……”知道他在做什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有他的事情忙啊。 清音看着自家小姐的笑,明明全是忧虑:“小姐,你真不担心?” 摇了摇头:“不担心。”她信他,只要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清音看着看似淡定的叶娉婷,自己先急得跺了跺脚:“小姐,你不担心,其实……其实我们担心!”若是傻子王爷真的到别的女人那边去了,这可怎么办好…… 明知道小姐是喜欢上了他的…… 清音这些天也看着了,宇文凌晔常常不在殿中,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兰芳居,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傻子王爷最爱往兰芳居跑,真不知道啥时候夏如兰这个侧妃就被扶正了,只有小姐还依旧淡然着…… 可她看,小姐总是发呆出神,其实也早有感觉了,只怕是不肯承认…… 清音语重心长,“小姐,你真的要小心……现在王爷只是午饭不回来用了,哪日就连晚饭也不回来用了!” 叶娉婷听着清音的话,只是笑了笑:“不会的。”语气间甚是笃定。 他既然答应过她的,就绝不会食言…… 清音只无奈的“唉”了一声:“小姐,我拿你没办法了。”说着就下去了。 清音走了后,叶娉婷却是慢慢收了唇角边的笑,其实她这样聪明,又何尝需要清音来提醒,只不过她信他罢了。 这厢,清音无奈的走了,叶娉婷继续将眸光停留在窗外的风景,等着酉时夕阳下山,等着傍晚的到来。 每天,一到酉时,睿王府中就染上了一层霞光,暮霭沉沉中,宇文凌晔就会披着一身红霞出现在叶娉婷的眼中,此时一如往常,酉时一到,叶娉婷便准时站在了回廊中,着宇文凌晔归来…… 可是一直等到酉时三刻,直到清音与幽兰都准备好了饭菜,却还是没等到宇文凌晔熟悉的身影。 “小姐……”清音忽然出现在叶娉婷身后:“我就说吧,王爷终有一天会忘记回来的!” 叶娉婷久等宇文凌晔等不到,此刻眼中满是担忧,听到了清音的话,皱了皱眉头:“清音!”出了声,声音里有着责备。 清音不甘心的望着叶娉婷:“小姐,这是事实,你还不让我说……” 叶娉婷衣袖中的手都紧握到一起了,不想与清音争辩,只是浅声道:“我去找找他。” 她知道,宇文凌晔绝不会食言,从来也不曾这个样子……都快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在寻常回来的时间没有回来,唯一的可能只有出了事,或者……是被什么事缠着了,她相信绝不是清音说的这个样子。 毫不留情的呵斥了清音,只剩下清音酸了鼻子,不甘心的站在身后:“小姐,你……” 叶娉婷看了一眼正缓缓下落的夕阳,没再理会清音,只是这一刻,心中强压了那么多天的担忧终于如数倾覆了上来…… 凌晔……他到底是怎么了…… 若没记错,确切的问题是出在了湖心亭的那一日……他与她正亲热的时候,忽然被人叫出去,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待她再将他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个冷然的样子了…… 这些天他确实很忙,忙得都没时间和她说话,忙得一沾床就累得歇了,忙得有时候甚至一对上她的眸光,他便转了视线,不再与她对视,也不再倏而轻扯起唇畔与她笑了,不再牵她的手,更别说其它…… 他仿佛变得无欲无求起来,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如那已坐上九五之尊之位,日日忙着打理江山社稷的帝王,无暇再顾及其它的事情,眼中也没了其它的东西…… 若对于别人来说,那样的他才是正常的模样,可对于她来说,那不是他…… 她担忧他,不想他变成如今这满是冷然的样子…… 若每日没了时时刻刻的相处,哪怕是少了共进午餐的时光,她都能接受,依着对他的信任,知道他定是安好,可若是明明说好的晚饭,他不在了…… 叶娉婷一阵心慌,心里只剩下了担忧,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越想心中越不安,只能加快步伐朝兰芳居走去,她一直不想参与进去,想给他空间与自由,但如今,她不得不去了。 明明担心他,还不寻他,那不是她,明明知道有问题,还放任它,那也不是她! ------------ 将他带回来! 夏如兰的古琴弹得好,一曲《高山流水》被她缓缓拨来,像是寻觅知己一般。 而流萤也吹着相同的曲子,与她相合…… 只是吹得再好听都没有入宇文凌晔的耳朵,原本也只是要营造出与傻子玩闹的气氛罢了。 给他一个充分安全且不易被人猜疑的环境…… 此时宇文凌晔在亭子中看文书,脑里头全是从前的亲党在这七年官职变换的名录,文书上记载,宇文凌翌在这七年里将他的人换得乱七八糟,一些令宇文凌翌忌讳的大臣,几乎已经被借由政绩不好,或者因为一些莫名的缘由,几乎都或升或降的除掉。 而其它被发现是他亲党的人,轻则换到没有实权的位置上去,重则外调出京都,一些有识之士也被用在弹丸之地……sshe。 如今朝堂的局势很令人担忧,哪怕他现在将不傻的事情公布出去,一时之间也难以绊倒宇文凌翌,所以近来这些天,他越来越忙,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耗费的精力越来越多…… 宇文凌晔看完了一本又一本,期间不断轻提笔,在如今还能用的人的名字上划勾。 这一笔笔下来,初聚了实力,可是心血也耗费了不少…… 周围点着灯,光亮充足,看得宇文凌晔眼睛舒缓的同时,却也难以发觉此刻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此时全然不知是何时辰,只是翻着翻着,手中的速度加快,渐渐的也添了几分着急的样子,想要早些将今天必须处理完的这一大批做完,然后赶回寝殿去…… 宇文凌晔在菖蒲帘子的遮掩下,微不可察的将俊眸拧起…… 认真的样子,蕴有一种独特的气势。 不远处的前方,夏如兰刚拨完了简短的一曲,准备拨下一曲,期间又习惯性的抬眸看向宇文凌晔……微微侧目,然后缓了缓神,只余流萤的笛声还在身侧响着。 夏如兰这一看,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一看就是好一会…… 似乎这几天的相处,她偷偷看宇文凌晔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因为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也越加越发现了宇文凌晔身上独特的风华…… 只是宇文凌晔似乎刀枪不入,对女子并没有太多兴趣,偶尔她借故朝中的事情与他说几句话,他都是冷然的回答,这才让她没了那么多非分之想。 夏如兰怔怔的看着宇文凌晔,借着菖蒲帘中的灯光,看到他正襟危坐的身影,时而翻阅,时而提笔…… 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轻声道:“流萤,你去后头的小厨房中将我方才做的小油酥饼端出来吧。” 流萤放下了笛子:“小姐?”似是不解。 寻常这个时候,王爷不都是会回寝殿么? 今儿她看她家小姐把许多公文搬出来的时候,就知今儿睿王爷会处理到很晚,可是一直到了这个时辰,依她家小姐的性子,不是应该会知书达理的上前去,提醒睿王爷不早了,该回寝殿去了么? 明明今儿个睿王爷是忙到了忘了时辰,可她家小姐怎么不按寻常的性子做事,去提醒王爷,反而让她去拿酥油饼呢? 夏如兰没有解释,只是一双清若芝兰的眸子停留在不远处正处理文书的宇文凌晔身上…… 听他翻书页的声音,越来越杂…… “去端来。”只是依旧这样一说。 流萤只好放了笛子,听从了夏如兰的吩咐,转身走向小厨房。 夏如兰看着宇文凌晔,再望了望天色,久久没再重新抚琴。 宇文凌晔原本就没有在听那些丝竹声,所以无论有或者是没有,他都没有留意……只是觉得周围更静了一些,更加专心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书,密密麻麻的字体,他一目扫去,沉思片刻,做决定,再下笔…… 这样的动作,更显迷人。 夏如兰在菖蒲亭外望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水蓝色如兰一般的裙裳,走出七弦琴的位置。 站到了菖蒲亭旁,等着流萤将油酥饼送上来,看着宇文凌晔的眸光里,也添了几分女子特有的温柔。 知道时辰不早了,流萤端着油酥饼,走上前的步伐也稍稍加快:“小姐,端来了……”声音小小的,生怕扰了这寂静。 “嗯。”夏如兰淡淡的点了点头,接过…… 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天色,缓了一刻,已经将轻轻菖蒲亭帘子掀起,径直走了进去:“王爷……” 清若芝兰的声音低低在宇文凌晔身旁响起,宇文凌晔原本还在处理,手下翻页的时间一刻都不敢停歇,下笔轻轻一勾,眸都没抬,这些天在兰芳居,听着夏如兰的声音,已有了三分熟,此时并不觉得特别突兀:“嗯。” 知道是夏如兰,只是轻应了一下,话语间依旧冷然。 他忙得无空搭理她。 夏如兰听到宇文凌晔的应答声,也不觉得受了冷落,似乎知道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轻声笑了笑,温婉道:“王爷处理了这么久的文书,应当也累了,不如就先歇一歇,用些点心吧。” 话说得极是贴心与柔和,让人并不觉得她是在打扰,或者是在献殷勤。 宇文凌晔依旧是连头都没抬,英挺的眉宇一挑,只道:“放下吧。” 他要早些处理完这些东西,还要回寝殿去陪叶娉婷用晚饭,实在是抽不出空歇息。 夏如兰看宇文凌晔始终是简简单单的回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放下散着香味的油酥饼,也不再出去了,而是在这亭中静静的陪着宇文凌晔…… 站在他身侧的地方,她低着头,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还有一丝不苟的神情,下笔如有神,这样的气势有种让人道不出的魅惑,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想要仰望他。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非分只想,只是想进来离他近些,能够好好看着他。 好几天了,不想再隔着菖蒲帘了,反正她的身份也是他的侧妃,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宇文凌晔听到夏如兰轻轻将盘子放下的声音,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翻看那些东西,一本又一本的在减少,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发现夏如兰并没有出去,低沉的声音在菖蒲亭中响起:“还有事吗?”里声他些。 夏如兰本以为宇文凌晔不会主动搭理她,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问话,平静如水的心忽然抽跳了一下,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回过神道:“妾身无事,只是站在这里等着王爷用些点心罢了,顺便与王爷说一些,家兄的话……” 宇文凌晔听到她的话,听到了明司南的名字,这才从文书里抬起头,看着她:“司南有什么话要你转述给本王?” 在他眼里,夏如兰这三个字已经与“公事”划上等号了。 夏如兰见宇文凌晔终于从文书中抬起头来看她,那冷然的视线此刻就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只能轻扯了唇畔笑了笑:“王爷,家兄并没有什么话要妾身转述给王爷,只是昨日偶然和妾身提到了关于王爷恢复‘不傻’名衔之事,与妾身抱怨说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所以心烦……方才妾身在外头替家兄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所以进来与王爷说一说……” 一长段话,缓缓道来,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味道,又添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 宇文凌晔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本不想在她身上花时间,却又在静候她说完之后,拧起了眸。 近来他忙着处理这些朝中亲党官职被调动的事情,已经无暇顾及将他恢复不傻之事公布天下的事情,所以如数交给了明司南,也确实听明司南说近来想不到什么一鸣惊人的法子,能够颇具气势的重返朝廷,让他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重登朝堂主位,此刻听到了夏如兰的话,墨眸轻睨的搁下了笔:“有什么好主意,你说。” 夏如兰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天色,看宇文凌晔愿意听她说,轻漾出了一抹清笑,幽色的水眸也泛出了亮光:“自古以来天子都自喻为神子,都有用的天象来象征神权凶吉,妾身前些天看到《易·系辞上》中说:‘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又想到了《史通·书志》中说:“君子起志而论天象也,但载其时彗孛氛祲,薄食晦明……’,依妾身所见,兴许王爷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宇文凌晔看她从口中将这些典故说出来,似是意外,不过幽深的眸子也沉了一下,然后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面前的文书,似是在认真的思虑了。 低沉的声音:“继续说。” 夏如兰轻笑,将油酥饼将宇文凌晔面前一推:“妾身觉得,王爷您可以抽空寻个时间,与皇上说要去泰山祈福,一来让皇上觉得你知事,孝顺,二来让朝臣更将王爷记挂在心里,三来,王爷若是在祈福的时候忽然变清醒了,是否更是上天所赐,‘天意所归’呢?” 宇文凌晔看着夏如兰,终于收了面前的文书,深沉的眸子首次在夏如兰面前潋滟了光芒:“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兰芳居外,叶娉婷静站在这碧绿的天地中好久好久,等到天边的云彩都消散了,红霞慢慢从她的肩头退去,天色开始变深,只留了一道亮光在天际的最西边,其余的地方都快要被黑夜掩盖了,兰芳居里头她最初听到的丝竹声也早已停了很久…… 若着丝竹声是要掩人耳目才奏响的,那宇文凌晔此时也应该出来了,可是她等了这么久,甚至等到夜风吹卷起她的裙角,连她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得那样的冰凉了,他都没有出现…… 是不是,早已忘了要一起用晚饭,还是……叶娉婷不愿意再多想,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不出来,那她便进去找他。 她已经在这门口外,等了太久太久……已经不要再等下去了…… 叶娉婷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前方是虎穴,她也要进去,更何况前头什么都不是,明知道夏如兰只是宇文凌晔的下属而已,除了帮他,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侧妃也仅仅是“侧妃”,明知道……一切并不像严芙蓉与秦默歌说的那样,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她为何方才在忽然间就丧失了勇气? 叶娉婷对着兰芳居的门笑了笑,似乎是在笑自己,绽放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打起了精神,鼓足了勇气。 叶娉婷终于缓缓提步走了进去。 兰芳居中布局也如外头一样,清幽寂静,似乎伺候的下人不多,并没有人上前指路,也没有人去禀报叶娉婷的到来,她一直从门口走进到院中,一路无人,只是凭着前头透出的光亮,寻找着有人的地方…… 看着周围寂静而令人沉心的环境,心想宇文凌晔近来几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忙碌么,似乎不错…… 想到了那样沉静的画面,他一身风华坐在幽静的天地之间,二者相衬,相得益彰,叶娉婷就忽然想笑,轻扯开了嘴角,那样的画面定是很美,只可惜,她从未看到…… 此时一步步往里头走,脚步轻踩在兰草上,发出轻轻的响声,若不仔细听,听不出她的到来。 前头就是菖蒲亭,菖蒲亭中,宇文凌晔还在凝眸听夏如兰轻笑着说她的想法,时而沉思不语,夏如兰则边说,便看着天色,留意着若是超过酉时,就斗胆提议让宇文凌晔留在兰芳居中用饭。 两个人,犹如天人的男子一言不发,而如兰芝一般的女子则不断轻笑出声,用尽全身才识,妙语珠玑,希望吸引男子的注意力…… 叶娉婷步伐轻缓的一边打量着兰芳居里头的精致,夜幕中的院子显得幽深宁静,一边注意听着四周传来的人声,随着步伐离菖蒲亭的渐近,叶娉婷终于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只不过还听不太清楚,下意识的就加快了脚步朝那儿走去。 宇文凌晔定是在那里…… “凌晔……”叶娉婷张了张嘴,想喊宇文凌晔,却不忍在这样寂静的天地里出声,只好噤了声,一步步朝前走着…… 平坦的兰草地上,摆着一台七弦琴,一张四脚圆凳,映衬着身后一方亭子,亭子四周都是帘子,空气中淡淡菖蒲的味道,似是很好闻,还能静心,仔细看,能看到空庭四周的回廊都点起了微弱的灯光,其中这儿最亮的地方,则是此地最令人瞩目的亭子…… 随着整个人的走近,叶娉婷不仅能够清楚细致的看到兰芳居中最美的景致,还能清晰的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她终于听清了,是女子的笑声…… 帘子遮住里头的景象,她看得不甚清楚,但只见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男子坐着,不发一言,而女子的身影则在男子身侧,贴得很近,似乎是在他耳边轻笑一样…… 兴许是因为女子心中高兴,轻笑声也犹如莺转。 叶娉婷一下子便愣在原地,这就是公务么,忙着聊天,似乎确实是挺忙的…… 忙得都忘记回寝殿用饭,忙得她心中百般担心,忙得她听见这兰芳居中的丝竹声停了,以为他就要出来了,结果百般等不到他,提起了勇气进来,想要寻他,看到的便是这样身影交叠的一幕么? 叶娉婷眸里添了几分沉痛,心也顿时紧紧揪在了一起。 仿佛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宇文凌晔与夏如兰交叠的身影像是梦,而她的一切……也像是梦,顿时一切变得可笑,蓦然想起了严芙蓉嘲笑她的那一段话:“姐姐,现在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最喜欢夏侧妃啊?是姐姐你太自信了,又好多天不出门,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罢了”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若不是你天天揪着王爷回去寝殿吃饭,说不定这傻子王爷以后天天都在兰芳居吃住了!” …… 这些话与前头交叠的身影,以及女子的轻笑声……一起拼凑成一幅画面,倒像她才是个多余的,想到了这些天宇文凌晔的反常…… 叶娉婷紧咬着自己的唇,还是摇了摇头,她不信,纵然已经摆在面前,可她还是不信…… 纵然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她还在撑着,水袖中的手握得更加紧,纤长的指不断扣着自己的手心,好疼…… 可是这样的疼,才让她更加的清醒,清醒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有时候哪怕眼见都不能为实,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一道帘子…… 叶娉婷慢慢松开了紧抵着唇的牙关,让自己笑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反常的样子,逼自己不要乱猜乱想,让自己变成如常的模样,逼着自己将正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逼着自己,一步步缓缓走向前去,软底锦鞋因她步伐放得轻缓而更加没有声音,走近,伸出手去撩起那一方帘子。 ------ ps~4千字是例常更新,加了1千是七夕礼物~明儿梨花大图,依例又加更(一万五),求明儿大家多支持一下~求热闹o(n_n)o~ ------------ 命定的纠葛 一声低沉的“娉婷”响起在菖蒲亭中,叶娉婷笑着望着宇文凌晔。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就同他方才觉得她那声“凌晔……”恍如隔世一般,此刻叶娉婷也是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这低沉好听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来,让她原本已微微晃了的神识,再次出窍,只是望着他怔然。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明明就不开心,可是还笑着…… 他一双幽深的墨眸此刻像是一片厚重的大雾,浓稠的笼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噬其中,此刻的眸光,才是真正凝视的眸光,里头藏匿了多少被他逼着掩藏起来的似水柔情。 叶娉婷看着他眸光里所含带的东西,仿佛正一点点从他眸中的那一点漆黑倾泻出来,让她已经宛若尘埃的心底,又开出一朵花来,唇边的笑,这才真实了几分。 也不顾及夏如兰的在场,叶娉婷轻启了唇畔,应着他那一声喊:“嗯……” 多一如寻常,甚至没有迫不及待的问方才是怎么回事,只是笑笑着望着他,说,我带你一起回去用饭。 就像是一如最开始那般,她守候着他。stem。 这一声轻应,也包含最后的对于他的最无偿的信任,始终相信着他。 其实只要宇文凌晔轻说一声,一切都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个样子,她就可以完全不再将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儿,她就愿意,将亲眼所见的这些都归类为假的。 只是……方才宇文凌晔像是要解释,又不肯说出口…… 而此刻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那她便也退而求其次,心想道,只要这样就好…… 只要这一刻,他喊出了她的名字,再用这样溺死人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她便信他,方才胡思乱想的一切统统都不成立! “凌晔……”叶娉婷又再笑笑着,轻轻的回喊了他一声。 宇文凌晔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宁愿每日忙得没有时间多想,宁愿时时刻刻躲着她,却还是败在了叶娉婷这一声轻语中,他清晰的可以看见她眼中对他无畏的信任,哪怕她其实方才已经明明误会了,她也愿意推翻一切重新来过…… 这样的娉婷,他怎么忍心叫她难过,或许有些事情他没有变法改变,可是这一刻,有些不该令她伤心的,他就绝不会让她多承受一分。 烛火摇曳,映着他欣长挺拔的身形,宇文凌晔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直视叶娉婷带泪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她,从亭中的书桌边起身,径直越过了夏如兰,来到了叶娉婷的面前:“娉婷……” 低沉的声音,缓缓如歌般道来:“今儿忙晚了,所以错过了回去的时间。” 叶娉婷听着他的解释,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就知道是这个样子的…… 他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顾及着夏如兰的在场,双眸有些微不可察的微湿,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没事,凌晔……我相信你。”话语声有些哽咽。 宇文凌晔站在她的身前,低声继续朝她解释:“方才,是灯火闪了眼睛。” 叶娉婷继续静站着,听着他余下的这些解释,灯火,睨眼……他是在和她说方才的那一幕,原来不是他刻意去看夏如兰,也不是什么深情的凝望……只是被忽如其来的光芒闪了眼,而她又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切仅是如此罢了。 叶娉婷心里头难受了那么久,此刻终于纾解开来,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连连点着头:“是,是……凌晔,我知道了,我信你。”无论如何,她都会一如既往的相信着他。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语,压在心间的大石缓缓放下,深沉如海的眸子,这才颜色变浅了一些…… 里头翻滚的暗涌,终于因她的话而稍许停歇。 紧抿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似是要笑,就像从前一样,大手也下意识的要拢上叶娉婷的乌发,想要揉一揉…… 可惜整个人一滞,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嘴角最后还是没有如愿向上勾勒起,也抑住了没有轻笑,下意识抬起的大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始终没有朝它应去的目的地拢去,更没有那习惯的揉一揉…… 宇文凌晔脸上的神情只是在微不可察间变了变,最后还是轻轻的扯动了嘴角,低声道:“娉婷,走吧。” 四个字,分成两次来说,期间稍有停顿,间隔了很久很久…… 仿佛喊“娉婷”是上一轮回的事情,而后头那一声“走吧”,声音冷然,才是如今的他。 可惜,纵然声音再怎样冷然,都遮掩不住他从心间蔓延而出的对娉婷的怜爱与疼惜……只是为他整个人添了几许的雾气。 夏如兰站在宇文凌晔身后,原本挂在嘴边的轻笑自方才凝结了起来,在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后头,似乎被当做了空气,他们完全不将她当做一个存在,眼中只有彼此……方才她面对着叶娉婷的行礼,叶娉婷也仅是淡淡的轻笑了一下,并未真正的理会她…… 注视着前头的二人,时而迎时而推拒,气氛怪异,却又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透露出了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默契,仿佛他们人之间根本没有她人再可以插足的余地,夏如兰雅然的淡笑了一下,轻扯了唇畔,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那句“走吧”,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知书达理的样子…… 夏如兰缓缓的委下了身,清若芝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响起:“妾身恭送王爷与正妃姐姐。” 这一声略显突兀的行礼声,将前头对望而不言的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带回到了现实中来。 宇文凌晔听到了夏如兰的这一句话,这才记起了身后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想到了夏如兰方才所提出来的主意,缓缓的回过了头,凝着幽深的墨眸只看了她一眼……一如往常的声线,眸光中带着再寻常不过的冷然:“嗯。”算是承了她的礼。 刻意不再看叶娉婷,垂眸举步向前。 而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那声“娉婷,走吧”,听到了那话语间的异样,晃了晃神,又再听到了夏如兰的那一句恭送行礼,一双清濯的眸子才慢慢敛了起来,整个人也添了几分沉静的笑意,似在将什么压进了心中,望着宇文凌晔,刻意装作没看出他眼底的冷然,笑了笑,也轻转了身,与夏如兰说道:“妹妹……不送。” 勉强的吐出了这句话,放下了还拿在手中的菖蒲帘子一角。 不知道这一个高抬着手的姿势已经维持了多久,只知道待它放下的这一刻,一整只手都有了些难以习惯的酸痛,似乎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酸楚,所以忽如其来的,也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么笑凌才。就如方才宇文凌晔的那一声“娉婷,走吧”……让她顷刻间又如身在云雾里,一颗心在云端,又莫名下坠。 只不过这样抽心的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感觉并还不是特别真切罢了。 宇文凌晔先行提步,她看见了,与夏如兰说完那句道别的话后,也缓缓的转了身。 叶娉婷原本就站在宇文凌晔前头,所以此刻她虽后提步,却仍是走在他前头,有些意外的并没有刻意再等他,而是自己径直一步步先朝兰芳居的门口走去。 虽然此时四周的天色已经开始完全坠入漆黑中,连最初那天边的一道泛白的光线都没有了,可她在这样望不见前路的黑夜里,反倒是将回去的路记得更清楚,似乎根本不用多加考虑,就知道她方才是顺着哪条路、哪个方向进来的,如今不过是按着原路返回罢了。 叶娉婷走了以后,宇文凌晔敛了一双深邃如墨般浓稠的眸子,也紧随着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兰芳居的庭院,离了这幽深宁静的菖蒲亭,只剩下夏如兰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送着他们。 一路上走着,叶娉婷不知怎么了,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沉闷,忽然就一言不发的走着,轻踏过每一寸兰草地,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而宇文凌晔,则如她方才话中所说的一般,“带他回去一起用饭”,此刻也缓步沉寂的走在她的身后,凝望着她在前头有些失神落魄的身影…… 今儿的月有些缺,一个圆盘仿佛像被咬了一口,静静的挂在叶娉婷的脑袋上头。 宇文凌晔在身后看着,就像她是在迎着这残缺的月牙儿走一般……清寂的背影,藏着说不出的悲伤,还有深深的苦楚……一直望着前路不回头,像及了上古神话中所记载的绝望奔月的月仙…… 看得宇文凌晔的眉心轻拧,心中又有了说不出的沉痛。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一颗心也早已缠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命定的纠葛,哪怕他再想放手,也注定了此生纠缠不休。 一切仿佛从他清醒的那一瞬间,睁开双眸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 ------------ 山不来找我,我便找山 宇文凌晔一言不发的走着,其实清冷的月光不止披洒在她身上,更是披洒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一身独绝的身影衬得更加孤寂。 那一身怎么掩也掩不住悲沧,其实比她的那一身沉闷更叫人心疼,只不过是无人发觉罢了…… 宇文凌晔轻抬了手,按在了自己胸侧,又是这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仿佛能够减缓他那难以令人察觉的疼痛。 叶娉婷低着头在前头走着,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兰芳居,此时天边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天色彻底变黑,就连兰芳居前这一片碧绿的兰草都看得不太清楚了。 叶娉婷走了一会儿,深思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回头,驻足看着宇文凌晔:“凌晔……”似是想说什么。 只见宇文凌晔跟随在叶娉婷身后走,叶娉婷还没有张唇将要说的话说出来,恰时就看到了他放在胸侧轻按着的手,修长的指尖虬曲弯弯的抵着心窝的位置,似是用力得有些泛白。 叶娉婷一下子就皱了眉头:“凌晔……”停下了步伐等着他。 整个人也清醒了一些,不再放任自己乱探究心中的那些复杂的思绪,而是看着他:“不舒服?!”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问话,直将按压着的手松缓开来,垂下,低沉而有些冷然的声音:“没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叶娉婷听着,皱着的眉头拧得更深,直到眉心都蹙在了一起:“凌晔……你到底怎么了?”她终于将心里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整个人如雾一般,真是越加叫她看不明白了,不说前几天的冷淡,就论方才在兰芳居中,他明明心里头不想她误会,怕她会难过,会与她解释,会告诉她一切其实都不是她看到的那个样子,让她从心里头生出欣喜来,可下一秒,那一声冷冷的“走吧”,却又把她给打回原形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娉婷就这样静静凝着眸看着他,月光下她一双清濯的眸子也带了不明所以的沉痛,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样。 眼睁睁的看他变成了这个样子,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甚至还没有弄清楚,此刻究竟是他出了问题,是他不想说话,还是二人之间出了问题,他不想理她? 他身上的这一份冷然,到底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从而让他变得如此,还是他……在不动声色的拒绝着她?想要将她推得更远? 叶娉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此时同站在月光下的宇文凌晔,等着他的回答:“凌晔……回答我呀……”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问话,只沉敛着眸光,看着她,一时久久不回答。 沉寂的目光仿佛一条正流淌的河流,缓了许久,只道:“娉婷,回去吧。”他没什么事情。 叶娉婷看着他,听着他的回答,喊她回去吧,可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叶娉婷知道宇文凌晔若是不想给出答案,那么任谁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可是她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弄清楚,这一切到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想要再被蒙在鼓里了,不要只能逆来顺受的接受他这样的疏远。 叶娉婷看着油盐不进的他,第一次发了脾气:“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他一直不说,她就一整夜站在这样的天地之中,宁愿迎着这凄凉的月光站着一宿,就算是逼,也要逼他给出这一个答案。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宇,心疼的看着她:“娉婷……”何必要这个样子。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不说,已经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忽然一下子扯开那一裹厚重糖衣,发现里头尽是苦涩,还不如沉噩的当做不知,让一切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殒。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目光添了几分无可奈何。 叶娉婷见他还是不想回答的样子,干脆挪了眸,不再看他。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再大的事情,再不能与她说的事情,好歹告诉她个缘由,不要再让她乱想,至少让她知道,他这一番,其实不是因为她,两个人之间也没有问题…… 至少让她知道,一切与她无关,至少能让她安心。 她……不想这个样子…… “凌晔……”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都添了几分痛楚与委屈。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声音,藏在衣袖中的手蓦然紧握,暗沉的眸光也凝了起来,将叶娉婷的难过都摄入了眼中,可是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在他心间蔓延,呼入口中的风都变得飒然冰冷,让他分分带痛。 因为知道得比她多,所以承受的也比她多,只是走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娉婷,别想了,回去吧。” 事已到此,他也仅是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别多想了,不要多想了。 “戌时到了,若再不用饭,待会儿回去就要不舒服了。”冷然的话语,仿佛带着暖暖暗流,还是关心她,怕她难受。 可他为什么不怕她难过? “凌晔……你回答我。”哪怕是要继续僵持下去,她也愿一直站在这里,他下定了心意不说,她也不肯再让步…… 因为不想两个人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一个答案,叶娉婷从未发现自己也这样的固执。 她只是忽然好怕,怕不知不觉中就没了他,所以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凌晔……” 所以连声音里,都添了几分哀意。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由心底而出的固执,看着她立于这夜风中的身影,感受着许久没被他握进手中的小手,此刻正泛着凉意,冰冷入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变得这样凉的? 眸中也添了点点的怒意与倦意,他气她这样不知照顾好自己,也对此刻这样的关系有些疲倦了,他多想好好的疼她,可是不行…… 逼着自己又冷冷的沉了声:“娉婷,是朝堂之事,别问了。” 低缓的声音沉沉而出,仿佛压了千斤顶,虽是答案,让她的心头都没来由的一沉,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 是朝堂之事,所以他这些天的反常,其实不关她的事情,可是他现在依旧对她冷然的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晔……”她不是傻子,虽然要个答案,但也不能随意敷衍……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声音,心中又蓦然一痛,深邃的眸子微凝,却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只有还紧握着她的手,微微的用了力:“回去吧。”依旧还是这句话。 只想着将她带回寝殿,不用在这外头站着了,她这一双冰凉的小手,至少在风中吹了一整个时辰。 莫不是从酉时站在寝殿前等他,一直吹到了兰芳居元,吹到了此刻戌时。 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抚上她的肩头,只见亦也是冷冰冰的…… 他是话语冰冷,却一身温热,而她则是话语急切,可全身冰冷,两个人天差地别,她这个样子,只能让他更加的担心,更加的心痛,让他如何能放心得下她。 敛着眸光,不管叶娉婷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不管她满不满意他给出的答案,将她的手带起,整个人就迈了步伐朝前,将驻足在他身后的她也缓然向前一带,直将她一拉。 叶娉婷还在沉浸于他给出的答案里,万般不解,一掬心酸泪,偏偏眼睛干涩还哭不出来。 看着他走在前头的身影,欣长挺拔的身形添着几分落寞,还有……生气,直将她带离兰芳居,径直朝寝殿走去。 叶娉婷别无他法,只能跟随着他走,哪怕那个答案太过于模棱两可,让她察觉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可是…… 紧紧抿着唇,上齿抵着下唇,烙出一排咬痕。stem。 只好一同踏着月光回去,只是在路上,叶娉婷在沉闷间,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心一暖,一双冰冷的小手也有了温度……这才察觉其实宇文凌晔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紧紧牵住了她的手,正以他的温热温暖着她的冰凉。 她在身后他的身后走着,心里百般压抑,又差些因为这个细节而双眸氲满了泪。 抽了抽鼻子…… 其实宇文凌晔待她的心还是没有改变,反而比从前还要更加细微了,只是……他眉间一直洒落的冰凉,又是怎么回事。 罢了,既然他说是朝堂之事,那便就是朝堂之事了。下就晔出。 既然他给出了答案,那她便就坦然的接受。 他冷然,那么她就热情一些。 山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山…… 叶娉婷眨了眨眼,似乎想将眼里的水雾眨掉,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朦胧,看不太清宇文凌晔的身影,只是被他一直带着往前走,最后快要走到寝殿的时候,叶娉婷干脆抬起了头,望着天,眼底的水雾就会倒流回去。 已经变得暖和的小手,也蓦然用力,将他的大手握得紧紧的…… ------------ 千军万马过境 “凌晔,不要再逃了。”叶娉婷只缠着他轻笑着出声。 宇文凌晔一瞬间的迷茫,仿佛是想跟随着心意而走,可是脑海里蓦然就又蹿出承德宫大火熊熊燃起的画面,数名黑衣人在他的寝殿里将他团团围起,冷声道:“九皇子,别挣扎了,我们今夜势必要让你死在这里!”,他刚温热的心又蓦然冷了起来。 看着叶娉婷,只用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压抑的低沉出声:“娉婷,今日累了,睡觉吧。” 她方才也是累了,若不是这样,怎么能吹着头发就会闭上了眼睛,直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凌晔……”叶娉婷看他想抽身出来,只能出声叫他。 宇文凌晔凝了凝眸,彻底从方才的情迷中清醒过来,他无法抹平他差些丧命的事实,无法挥去傻了的七年,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办法恢复风华,无法原谅叶晋梁当年谋害暗杀他,接受不了自己如此爱着的娉婷是叶晋梁的女儿,背负着这一份仇恨,不能无动于衷。 爱得如此沉重,对彼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抽身脱离出来。 他克制着不在她面前表现出他对她的好,不对她关心与关爱,宁愿让她觉得他在慢慢疏离她,让她渐渐的淡掉对他的感情,也总好过一辈子背着那些沉重的枷锁。 面对着叶娉婷的这一声凌晔,他只是逼自己挪开了眸子,装作不舒服道:“真的累了。” 叶娉婷望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她的手扯下来,再拿了被褥,扯过来替她盖上,她的心也蓦然像缺了一块。 “睡吧。”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也脱了靴在她身侧睡下。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几天前,他似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真的很累了,闭上眼就轻睡着了,只有叶娉婷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头顶的床幔,怎样都入睡不了…… 夜凉如水,也一如她心中的凉意正缓缓蔓延。 夜半的时候,侧过头看着宇文凌晔,他轻睡着,敛不住这一身苍凉……看得她心头一沉。 在黑暗中抽了抽鼻子,只觉得忽然好冷,不由得用手轻轻环抱起胸,眼角边一片湿意。 她……也很累了…… -------- 辗转反侧睡不着,就这样熬了一夜,一直到了五更天,晨鸡叫响,叶娉婷这才沉沉入睡,一直睡到了巳时才缓缓睁眼,睁开眼的时候不出所料,宇文凌晔早已不再身侧。 叶娉婷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落,只是慢慢坐起身来,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掀,沉着脸下了床榻,起了床。 没有先喊清音与幽兰进殿来帮她梳洗,而是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菱花铜镜中映衬出她有些憔悴的脸,把手放脸上,揉了揉,指尖划过眼畔的时候,忽然觉得眼睛有些肿,凑近了看一看,似乎还有些红…… 抽了抽鼻子,还有些塞,看来她昨儿是真的哭过了…… 好久不因这些难过的事情落泪了,自从与宇文凌晔在一起后,从来都是被他感动到哭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让自己笑一笑,不要不开心,不要不高兴…… 哪怕前头是山,也总有一天能跨过去的。 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还是一样的好看,唇若红缨,眸若皓月……望影自怜,站起身来。styp。 踱步走到了殿门口,准备让清音与幽兰端一盆水来,帮她洗漱…… “清……”叶娉婷走到殿门前,还未叫出口,只隐约听到似乎有吵杂的声音,那声音许多道嘈杂的掺和在一起,就像是一笼子唧唧歪歪的八哥,你一句我一句鹦鹉学舌,叫得让人烦闷,一下子便让她拧起了眉头 记不起来寝殿周围什么时候没再这样热闹过了,只觉得有些奇怪,从前装疯卖傻的时候睿王府中的人都是急忙逃离,唯恐避之而不及,总躲着寝殿这一片地方,后来幽兰接了梁赞的位置之后,就更加无人敢来,她也乐得清静。 今儿这是怎么了? 们人好身。正凝眸探究着,站在殿门口,也恰好看到了一抹急忙奔来的身影,是清音:“小姐,小姐……不好了。” 叶娉婷看清音忽然这样慌乱,大声的喊着她,冲过来,她立在寝殿门前的身子也一顿:“怎么了?” 清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叶娉婷的身前,看着叶娉婷的一张俏脸也蕴含着怒意:“小姐,我挡,挡不住了……”像是积累了满身的怨气,“今儿府里这群侧妃侍妾都疯了,一大清早就说要来给小姐你请安,说是若是小姐你不出现,她们就不走了……” 一大早儿上百号人就堆在了这儿,个个带着丫鬟,拿捏着身份,蒲扇一摇,胭脂味吹得满偏殿都是,怎么拦都拦不住。 偏偏今儿叶娉婷又起得晚,她们又不忍因这样的烦心事儿去将叶娉婷吵起来,于是就凭着幽兰这如今王府管家的身份在撑着,一直从早上辰时撑到了现在巳时,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所以她这才来看看叶娉婷到底醒了没有…… 于是就有了她方才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这一幕…… 叶娉婷听完清音说的,一时愣愣的站着,不知道睿王府里的这些女人今儿是要唱什么戏码,有片刻的出神。 清音看叶娉婷不说话,抬眸看着她,这才看到叶娉婷有些微红的眼眶,又惊乍出声:“呀,小姐……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叶娉婷这才被她这一声喊得回过神来,怔怔的抬起了手,轻揉了揉眼:“没什么,晚上的时候被蚊子咬了。”只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敷衍过去。 消化了方才清音说的那些,没再看正在她身后发愣的清音,径直走回到寝殿里头去。 剩下清音在外头喃喃的念着:“蚊子咬的?”蚊子怎么能咬出这么红肿的眼睛…… 没再深究,立即也抬了步伐,随着叶娉婷一起走进了寝殿中。 听到叶娉婷似换了一个人似的与她讲话:“去打些水来,帮我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我要去见见那些要请安的侧妃与侍妾。” …… 睿王府寝殿旁的偏殿中,一个不大的殿厅,摆了两排椅子,此时这两排椅子上都坐满了花容月貌的姑娘,而身后还站了几十个同样貌美如花的女子,个个姿容不同,气质也不同,在她们之后,每个人还各带了好几个丫鬟。 这么多人一下子塞进这样一个偏殿中,没人静场,每人随意说了这么一句过后,整个殿厅内都是余音绕梁的效果,轰隆轰隆的仿佛是要炸开了一般。 秦默歌与严芙蓉为首坐在中间,除了她们,今儿侧妃之一的另外一位墨唯竹也来了,四位侧妃三位聚首,只有夏如兰不参与今日的事情。 三侧妃为首,坐在众人最前方,一下子高贵的身份便彰显出来了,气势也蓦地出来。 秦默歌捧着一杯茶,在其它排不上号的侍妾前故作姿态仪雅的轻呡了几口,这才缓缓出声:“大家难得来给正妃姐姐请个安,都一个多时辰了,姐姐还不出来,莫不是真太难过了?” 此话一出,身后被带着过来一齐凑热闹,曾经对叶娉婷有恨,被叶娉婷教训过的侍妾们也缓缓出声附和:“是啊,秦侧妃说得对,正妃姐姐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长时间的冷落,不过难得姐妹们不计较,还把正妃姐姐当正睿王妃,特意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给正妃姐姐请安,她更应该知礼的早些过来才对。” 娇媚声连连:“就是呀,这姐姐也真是太不给我们面子了。” 有人捂了唇:“想必这就是心中怨气大,所以忍受不了,被抛弃的气儿也忍不下去,想要拿我们来开开刀,行行下马威,解解气儿罢了……” 叶娉婷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略施粉黛,缓缓被清音与幽兰拥簇着从寝殿出来,刚走到了偏殿,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从里头传出的这些接连不断的嘲讽声。 叶娉婷站在外头,步伐一顿,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双曾经清濯的眸子敛了敛,暗藏了忧伤,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小姐……”清音与幽兰在叶娉婷的身后小声喊着她。 而叶娉婷却是没有回应,径直的走进去。 无论前头是什么,都是需要她去面对的,况且她倒是要看看今儿这些睿王府中百年难得聚首一次的侧妃侍妾又是想要做些什么大事。 叶娉婷从偏殿的侧门走进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殿内太乱,也没有人发现她,只觉得这一堆女人聚在一起,威吓的效果确实可怕,每个人七嘴八舌的多说一句,回荡在偏殿中的声音顿时就像千军万马奔腾过境。 叶娉婷掺杂在众人间,待她们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缓缓出了声:“妹妹们早起精神真好。” 这声音很平静,缺了往日她睚眦必报的神采,只是淡淡从嘴中逸出。 音也不大,不过禁声的效果却是奇好。 ---- 五更毕~明儿继续 ------------ 集 体围攻 只见叶娉婷这一句话出来后,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由秦默歌带头掀起的嘲讽声也渐渐平息,上百号人由原来的七嘴八舌每人一句一下变得一齐噤声,满殿在顷刻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她这算是清醒后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与这些侧妃侍妾讲话,遥想上一次还是傻子的模样,而此刻忽然在方才那一声问好之后让众人知道她的不一般,一些对叶娉婷不熟悉的侧妃侍妾暗地里打了一个颤儿,不过很快就提起了勇气。 叶娉婷不傻了,就更不能装疯卖傻的欺诲她们了,更何况这儿,还有三位大主子…… 众人慢慢将目光挪到了秦默歌和严芙蓉身上,然后一齐朝叶娉婷行礼:“妹妹们见过正妃姐姐,姐姐福禄安康。”算是回了叶娉婷那句,妹妹们早起精神真好。 叶娉婷听着她们看似乖巧的行礼声,不知里头还藏匿着多少不服气,笑了笑,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和婷儿。 走出来后,倒换成了秦默歌和严芙蓉抬眼怔怔的望着叶娉婷…… 秦默歌手上的茶杯有些端不住了,和严芙蓉一起看着,忽然就呆呆的怔了半晌,只见叶娉婷今儿穿得很……出彩,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昨儿看到叶娉婷的时候,她还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以荷潋边的云色裙裳,在府中这么多女人的地方,那样的衣服并不算是华贵,更没显现出她的身份,可今儿一看,她是故意的吧……一身褐绿色绣凰襦裙,一下子便让人眼前一亮,将叶娉婷脱俗的气质衬托得格外的好,她皮肤白皙,就如同刚出窑的青花釉,更在无形之间添了几分贵气…… 正睿王妃便是正睿王妃,与她们这些什劳子侧妃、侍妾,还是有极大不同的…… 秦默歌与严芙蓉本就是来找麻烦的,看到了叶娉婷这般贵气非凡的样子,立即就心闷得慌,总有了出师不利,气势上低人一等的感觉。 直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华贵倒是华贵,就是添了一股子小家子气,叶娉婷那才叫身姿不凡。 缓缓的轻吐出声音,也陪着那些侍妾们一起行礼:“姐姐好,姐姐早。”颇带了几分敷衍的味道,和昨儿找茬收尾时的怔然颓败有极大的不同,似是有了金牌靠山,底气儿也足了…… 叶娉婷听到了严芙蓉和秦默歌显然与众人不太协调的声音,站在偏殿最显眼的位置上,微微睨眸看了她们一眼…… 这又是想要做什么,总觉得这么多人大一早就聚集在偏殿之中,显然有不太好的事情,众人力量大,一群女人扎堆,跟拧麻花似的,俨然是要拆了寝殿,灭了她的样子。 “嗯,妹妹们好。”叶娉婷忽然笑了笑,朝两人望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秦默歌和严芙蓉看着叶娉婷,听着她的招呼声,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今儿的叶娉婷不太对劲,虽然穿得很有气势,也梳妆打扮了一番,一副要来接受她们请早安奉茶的样子,但看着她的双眸,总觉得多了一些“有心无力”的颓丧感,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但这笑容的杀伤力好像确实比往常要弱了许多,兴许是没心思与她们玩的缘故。 严芙蓉胆子小,听到了叶娉婷的话,颤了一下,又习惯性的紧紧拽了秦默歌的袖子一把,差些又惹得秦默歌发火:“芙妹妹!” 只见严芙蓉怔怔的,对着秦默歌说话,却是在看着叶娉婷:“秦姐姐,那傻女人好像眼睛肿肿的,像是昨儿哭过。” 秦默歌听完也怔了,抬起眸看叶娉婷,直盯着叶娉婷那双清濯而又有神采的眼睛瞧,好像确实有些红肿,只不过用脂粉压了压,看得不太清楚罢了。 嘴角扯开,傲然的笑:“看来今儿大早咱们还真是来对了。”提起了扇子,轻笑了一下。 叶娉婷此刻和她们打完了招呼,还在看着她们,见严芙蓉低声与秦默歌说了几句话,然后秦默歌就望着她提扇子轻笑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说什么不好的事情。 懒得与她们兜,直朝前走了几步:“妹妹们,请安吧。” 既然是打着请安的旗号,一大早围住了她的寝殿,那若不将这事儿办了,岂不是白来了。 严芙蓉和秦默歌笑着笑着,听到了叶娉婷的这句话,才回过神来。 其它站着的侍妾也开始低声窃窃私语了,莫不是真的要端端正正的给叶娉婷行拜见正王妃的大礼?今儿明明就是三五成群打着请安的名义来看叶娉婷笑话的……真要她们跪,一下子还真就不乐意了。sv9e。 齐齐看向了领头的秦默歌和严芙蓉:“芙侧妃、秦侧妃……” 严芙蓉和秦默歌本还在笑笑着呢,一下子变成了众人所侧目的的对象,只见二人倒还是镇定,只是望着叶娉婷笑:“好啊,妹妹们这就和姐姐请安。” 说罢,两个人带头,先一齐站了起来:“妹妹们向姐姐请安,祝姐姐长命百岁,常得王爷垂青。”让身后的丫鬟端杯茶上来,作势就要朝叶娉婷敬去。 可是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身后众侍妾看到这两人带头这个样子,一下子也明白了所谓的“请安”,殿内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妹妹们给姐姐请安了。”一齐间大家请安的姿态各异,有拿着帕子掩唇的,还有抬手拨拨头发的,有眼高于顶轻笑着的,整个偏殿都乱了起来。 清音与幽兰站在偏殿的一侧,透过众人看现在的场景,清音有些气不过了:“这……欺人太甚!”骂着就想冲上去,太放肆了…… 幽兰赶紧伸出手去拦着清音:“别……”这事儿是针对小姐的,不过是要小姐难堪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冲上去,反倒将整个局面搞得更乱了。 叶娉婷站在最显目的地方,接受着她们歪七八扭的请安,什么也没说,就是笑着看…… 原来呢……就说严芙蓉与秦默歌怎么这么好心,大清早就过来,她方才还探究着她们今儿到底聚齐了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这样……不过是点芝麻事儿。 “嗯。”叶娉婷笑着应了她们的礼,接过茶喝了一口。 当做完事儿了,便行了,她很累了,不想和她们计较了。 严芙蓉和秦默歌行完了礼,笑了笑,底气倍儿足,但见叶娉婷什么都没说,只是喝茶,愣了愣,像是意外:“姐姐这就接受了?” 怎么今儿的叶娉婷……这么好欺负? 看来这叶娉婷果然是受到了刺激,开始认清宇文凌晔不疼宠她的现实了,也不嚣张了。 叶娉婷抬眼看了她们一下,当是没看见她们脸上得意的笑容,配合的回她们的话道:“嗯,接受了。” 严芙蓉和秦默歌初尝到了胜利的滋味,看来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不由得笑得更厉害了:“姐姐,今儿真是个好日子,难得姐姐接受了我们,今儿我们才发现姐姐的好,看来王爷不喜欢姐姐还真是看走眼了,如此知书达理的姐姐他不要,偏偏去喜欢那个什么不知礼数的夏如兰呢。” 说来说去,又要开始嘲讽她。 叶娉婷敛了眸子:“嗯。” 这一声又把严芙蓉和秦默歌吓了一跳,哎呦,今儿叶娉婷真是变|性子了:“也难得姐姐好脾气,不生气,今儿一大早我们就全都到了,来之前也派人去请了夏侧妃,夏侧妃说她身体抱恙,就不想来了,真是架子大了。” 叶娉婷听着她的话,还是那样轻睨了眸眼,淡淡的道:“嗯,不舒服就不用来了。”她们说什么,她就配合着。 秦默歌听着叶娉婷的话,她倒是大方,凝着傲然的眸子一笑:“姐姐,这话儿不是这么说,身体不舒服就不用来了?可姐姐你好像……也不舒服啊。”目光流连在叶娉婷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姐姐也真是好,耐得住,听说今儿大早王爷因为夏侧妃身子不舒服的事情又去兰芳居了,可全然不管姐姐呢……” 其实也正是因为昨儿叶娉婷去兰芳居找人,才刚把宇文凌晔抓回寝殿来,今儿一大早宇文凌晔又去,她们才如此满心激昂、热血沸腾的全冲过来,就为了看叶娉婷的笑话呢。 严芙蓉听见秦默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个也忍不住要散发一下余热,薄唇轻启,娇媚的话语声也在殿中响起:“是啊,姐姐,王爷这样心疼夏侧妃,全然不把你当回事儿,真是太不对了。” “是啊,是太不对了,正妃姐姐你脑子变好了,怎么王爷反倒是移情别恋了……” “就是啊,这还不如不变聪明呢,对不对呀。” 底下又开始应和着严芙蓉和秦默歌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从明着嘲笑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人身攻击了:“亏姐姐还是正王妃呢,被封了一品夫人也没用啊,怎么连个将军义妹出身的夏侧妃还不如啊,我要是姐姐还不如去死了呢。” ------------ 夺她手中的权 “是呀是呀,我要是姐姐真的还不如去死算了呢,当傻子的时候还有人独宠,现在好不容易不是傻子了,反倒是输给了别的女人,你们说,还活着做什么呀。”三五个站在严芙蓉与秦默歌身后的侍妾开始再接再厉,巧舌如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着。实意这人。 叶娉婷站着听着她们的话,微微上扬的嘴角稍稍的扯动了一下,想笑,笑不出来,眼底的疲意加深了一些。 “嗯,妹妹们说的对。”依旧是轻轻的出声,“姐姐的话都让妹妹你们讲完了,那姐姐就不说什么了。” 反正她是要寻死还是觅活,她们都已经帮她决定好了。 叶娉婷今儿也懒得跟她们争辩。 这些人看叶娉婷不出声呵斥她们,反倒心血来潮的更加变本加厉起来,难得有侧妃们撑腰,有个对睿王妃冷嘲热讽的机会,不好好出口气,怎么对得起这样的机会。 原本就吵得不行的偏殿内一下子又“轰”的响了起来,叶娉婷只觉得自己快要埋在这些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了,不过她倒是淡然,仿佛像是局外人一般,静静的听着这些话,垂了垂眸子,其实……她们好像说的也是事实。 昨夜留的泪好像还残留了一些在眼里,此刻只觉得眼睛疼得很,并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一切其实也就如她们看见的一样,今非昔比,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年孔圣人说人生有四件事是最令人无可奈何的,其一便是受辱于阳虎,比起当年丢尽脸面的孔圣人来说,她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偏殿中被说几句并算不了什么。 这些言语反倒是让她能够清醒一些:“妹妹们说的是。” 她和凌晔,似乎真是越走越远了…… 虽说山不来找我,我去找山,但有的时候也要认清一下现实,才好更好的努力。 叶娉婷听着听着,轻轻的勾勒起了唇角,淡淡的笑了一下,她的笑本就好看,此时虽然眼中少了寻常的光彩,却不失明亮,反倒添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殿内热闹,除了清音与幽兰在小角落一言不发,还有一直只是站着听而不言的叶娉婷,此刻还有一个人是静静坐着不说话的。 墨唯竹穿着一身颇有竹韵的浅色裙装,梳了一个叠花髻,发上只用一支竹钗束着,仪态端雅的坐在秦默歌与严芙蓉的身侧,笑着打量着叶娉婷,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叶娉婷了,次数实在是寥寥可数,上一次她还是痴傻的模样,若是用“清醒”来作为分界线,这应当是她第一次与她面对面。 墨唯竹清秀略带刚气的脸上带着笑,虽然是女儿家,却带着一股强势而凌厉的气质,双手交叠放在裙上,右手的手指一直摩挲着左手上戴着的珍珠玉戒,泄露了她几分不同寻常的心思。 嫁入睿王府以来,她也是像夏如兰一样,不怎么出门,整日呆在吟竹居里头,只是今儿一大早严芙蓉与秦默歌一齐登门,双双要她出来,一齐参与今儿这个请安……甚至…… 墨唯竹笑了笑,敛了思绪,看着她们将这一出好戏唱完。sv9e。 前头,这纷扰的嘲讽声持续了好久,她看着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的出声:“你们都别说正妃姐姐了,想必姐姐近来身体不舒服,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无心听你们说这么多。” 清雅的声音带着凌人的气势,一下子便在殿内响起。 墨唯竹虽然人长得清秀,可这嗓子偏高,又响亮,虽然没有刻意扬声,但还是大声得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原本满肚子话要说的侍妾们听到墨唯竹说话,都一齐闭了嘴。 所有声音一瞬间收了起来,偏殿内霎时静了下来,让人极不习惯。 叶娉婷本是垂眸静听,听到了墨唯竹的声音,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只见一个不简单的女子坐在那里,身侧就是秦默歌与严芙蓉,三妃并排,看来这就是另外一位她还没有见过的侧妃了。 墨唯竹看到叶娉婷看她,朝叶娉婷微微颔首,自我介绍:“姐姐,我是墨唯竹,当朝中书令的女儿。”中书令,这也是当朝一品大官。 这么说,这个墨唯竹爹爹的品阶,和她的爹爹是一样的…… 整个睿王府里头,原来除了她,还另有一品官员的女儿…… 难怪看这墨唯竹说话不卑不亢,还径直朝她自我介绍了。 “妹妹好。”叶娉婷不显山不显水的点了点头笑,其实她是谁,仿佛没有太大的关系…… 都是凌晔的侧妃,唯一不同的是凌晔从来不搭理她们罢了,不似夏如兰,菖蒲亭中那个淡淡的微笑……以及那一双含情轻落在宇文凌晔身上的眸眼…… 叶娉婷收回了思绪,看着墨唯竹,好好的又出神想到那么远做什么。 墨唯竹发现了叶娉婷的失神,唇边漾着的笑深了一些,轻语道:“看来姐姐是真的不舒服了。” “算是吧。”叶娉婷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知道她和严芙蓉、秦默歌是一派的,今儿蓦地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不知道是想打什么算盘,敷衍过了便完事了,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墨唯竹听到叶娉婷这话,倒是高兴,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清秀的眉眼一挑,显露出几分刚气,还带着野心:“既然姐姐不太舒服,妹妹们今儿过来打扰姐姐,真是心里头觉得太过意不去了,秦妹妹、芙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严芙蓉与秦默歌听到了墨唯竹这句话,像是什么暗示,立即拿了帕子的提帕子,摇着绸扇的轻提绸扇,都一齐置到了唇边,轻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唯竹姐姐说得对,我们大家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身后的那一帮子侍妾也开始出声附和:“是啊,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墨唯竹笑笑着点了点头,一双带着刚毅凌人的眸子落在叶娉婷身上,似是好心提议道:“既然过意不去,那咱们就一齐为正妃姐姐做些什么事可好?” 底下又开始附和:“好啊,为正妃姐姐效力,我们不辞余力……”轻捂了唇:“哦,不,是万死不辞……” 又再改口道:“是尽心尽力……” 叶娉婷看着她们,上百号人像是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由七嘴八舌一窝乱变成了万众一心,众口同词,整齐得很,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略带了疲惫轻笑着回应她们:“姐姐不舒服,妹妹你们要帮姐姐做些什么?替姐姐不舒服?”这些人恨她得很,其实不在私底下做小人,用针扎她都不错了…… 更何况,她不过是心疲罢了,又哪来的不舒服? 补问道:“若真是有这份心意,那姐姐就喊人请些萨满巫师入府来,做些法……” 例如什么将病转移到她们身上…… 这群人附和得正开心,不过却没想到叶娉婷这样说,虽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脸上也显然没什么太大搭理她们的心情,并不是刻意威吓她们,但都忽然被吓到了,张了嘴,不说话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附和得最酣畅,此刻表情也有些尴尬,怔怔然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只有墨唯竹脸色如常,反而是笑得更开了:“正妃姐姐真会开玩笑,妹妹们的意思是……可以帮姐姐一起打理王府!”她的意思是要分权,打了叶娉婷手里的睿王府的主意…… 略高的声音在偏殿内铮铮响起:“反正姐姐也不舒服,心有余而力不足,妹妹们浑身舒畅,日日在居落里坐着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帮姐姐呢……更何况……”笑了笑,“姐姐现在说是正妃,可在地位还不如夏侧妃呢,要不然姐姐把正妃之位交给夏侧妃吧,这才让夏侧妃名副其实,也好过……”话语尖酸刻薄,还带着笑意,“也好过独守空房还占主位啊。”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可是要折福的…… “姐姐若是不想换位,那就允了妹妹们,让妹妹们陪着姐姐一起打理睿王府吧,也好过姐姐身体抱恙了还强撑,妹妹们可是贴心得很。” 本就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什么请安啊,其实都是假的,逼宫才是真的呢,话语间咄咄逼人,根本就没有让叶娉婷考虑考虑的意思,直道:“姐姐若是没有异议,那咱们就这样办了吧!” 叶娉婷听着她说完了这一长串后,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她们今儿这出戏,演的到底是啥…… “呵呵……”笑了两声,没回答。 原来是一个个都看着她失了凌晔,没了凌晔身份的庇护,不把她当一回事儿了,也开始觊觎她了,所以一大早上百号人拖家带口,带着一群丫鬟猛得围过来了,气势上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过境,轰闹了清音与幽兰一个多时辰,待到她醒来后就这样步步紧逼。 什么冷嘲热讽,其实都不过是前奏,朝她掷来的烟雾弹罢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略带威胁的逼迫她,夺她手中的权…… -- 今儿四更~加的一更算是谢谢昨儿的鲜花和钻石……还有……蜗牛 ------------ 绝然离去 叶娉婷看着这样的局面,本来就疲惫得不想搭理,轻笑着带过。 而墨唯竹却是还一直带着笑看她,像是要对叶娉婷施加压力,让叶娉婷害怕,知难而退,乖乖的把睿王府的权交出来:“姐姐,你是正王妃,可我们也是侧妃,从妹妹们的身份看来,在姐姐抱恙不舒服的时候,帮帮姐姐打理府中的事务,是再应该不过的了。” 句句话如珠玑。 叶娉婷听着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用了,姐姐挺好的。” 顿了顿又道:“谢谢妹妹的好意……” 墨唯竹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不得逞过,今儿答应严芙蓉与秦默歌出山,也就是因为严芙蓉与秦默歌许诺到时候让她掌了这睿王府的权…… 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东海大珍珠,光华晕着,熠熠生辉。 嫁进来给这个傻睿王她本就不太乐意了,又再府中甘居侧妃之位,若是不掌点什么权,也真是太窝囊了…… 明明都是朝中一品大员之女,位份比叶娉婷低,如今既然有机会与叶娉婷再一次平分秋色,她为何不好好把握? 轻启唇瓣,笑逸出声:“姐姐不把大权交给我们,何来之好呢?姐姐若是真的要谢谢妹妹们的好意,那就干脆一些,把府中的事情交给妹妹们做吧,姐姐好好养病就行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也寻了机会出声:“是啊,反正姐姐现在都不用照顾王爷了,你就好好的呆在寝殿里头养病吧。” 捂起了唇,尖声笑:“要不然姐姐你看,你今儿都到了巳时了,好不容易才起来的,若是再累下去,可不是要香消玉殒了么?哎呦,我的姐姐,你不要命了,可我们怎么舍得……” 墨唯竹也历了声紧逼:“是啊,正妃姐姐,依我看,就如芙妹妹、秦妹妹所说的做罢了,这事儿,不用考虑了!” “对,姐姐,就这样定了吧!”众凑热闹看戏围观的侍妾也一并附和道。 叶娉婷站在众人间,脸上带着的笑也添了几分勉强之意,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纤长又开始紧紧抵着自己的手心,烙出一道道月牙印儿,听着这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只觉得好吵…… 好吵…… 如潮水不断倾覆而来,简直就快淹没她了。svil。 ------- 兰芳居中,巳时初,宇文凌晔坐在兰芳居菖蒲亭中,本是在凝眸处理昨儿剩下那些没有处理完的文书,除了那一小摞,今儿明司南又派人再送来了另外一大叠,其中还有夏如兰所提议的泰山祈福之事,修长的指提着笔,在那些繁琐的东西上不断批阅,英挺的眉宇有些紧锁,一大清早就有些心神不宁。 批完最后一件余留的文书后,宇文凌晔放下了笔,有些疲意,亭子外头夏如兰又再日复一日的弹起了古琴。 正弹着《凤求凰》的时候,只见兰芳居外冲冲跑进来一个身影,似有些急。 宇文凌晔并没有留意,只知是夏如兰身边小丫头,凝眸养神。 流萤冲到了夏如兰的身边,兴许是因为太激动,也顾不得礼数打断了夏如兰的琴声,直道:“小姐,今儿你推拒的那事儿,现在闹大了。” 夏如兰手下的弦被她轻拨,“铮”了一声…… 意外的将宇文凌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流萤看夏如兰有了反应,立即俯了身子,低低的继续说道:“辰时的时候芙侧妃与秦侧妃去改请了墨侧妃,听说是要改逼着睿王妃让出王府的主事权,让她们分管了……现在全部人已经聚集在偏殿中,想必是已经开始唱戏了。” 夏如兰听着流萤的话,琴声铮铮,眼畔生波,一时不说话,微抬头,望向菖蒲亭中那道出尘的身影…… 宇文凌晔在亭中,早已听到了流萤的话,那一瞬间深邃幽暗的眸子已经凝了起来,其中仿佛聚着暗涌,绝尘的身影倏而站了起来,欣长的身形也立于精致的亭中,沉沉的气势蔓延在身周,蓦然让人觉得惊怕…… 夏如兰直望着宇文凌晔站起的身影,他果然已是听到了…… 直偏过头目光凌厉的看了流萤一眼,似乎是怪罪她的口无遮拦,流萤这才住了嘴,忘记了宇文凌晔还在这里…… 秀眉轻轻拧起,怕是宇文凌晔要过去了,不甘愿的起身,装作着急热忱的样子:“王爷……妾身方才听到一件事……”边说着就边朝宇文凌晔所在的亭子中走去,像是担心叶娉婷安危,急着要去禀报。 宇文凌晔在亭中站着,透过菖蒲帘望着夏如兰走过来的声音,声音有些冰寒:“本王知道了。” 夏如兰听到他说知道了,在亭外停了脚步,似是有些忧虑:“那王爷要去救姐……”姐吗。 话还没问完,宇文凌晔已经大手拨开了帘子,朝着兰芳居的出口走去,徒留夏如兰在身后,绝然离去…… 夏如兰剩下的话还残留在嘴中,卡在喉间,睿王爷似乎确实真的很心疼睿王妃,走得这般决绝,甚至连她一句话都没有听完就走了…… 独留了那一身的气势,王者之气还盈逸在周围…… 流萤在身后,出声叫着夏如兰:“小姐……” 夏如兰收紧了拳头,回过头,深深的剜了流萤一眼:“流萤!” 流萤知道自家清若芝兰的小姐生气了,只得狠狠的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带了哭音:“小姐,流萤错了,不应该说那么大声的,可这事儿……这事儿不是急么!” 急?急的是叶娉婷,又不是她! 清冷若兰的声音缓缓吐出:“下次这样的事情,不用报了。” 流萤委屈的站在身后…… 宇文凌晔走在从兰芳居回到寝殿的路上,四周也空空荡荡的,那些女人居住的院落果真沉寂着,寻常传荡着莺声燕语的地方此时也寂静得很,仿佛这睿王府确实是正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他本就身长,走得步伐也快,浑身敛着愠意,在路上走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在这睿王府中,只有在寝殿中他才将这身气势散发出来,寻常在路上他都是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可此刻他竟然恼得连装都不想装了,直直就朝正在闹事的偏殿走去,轻拧着眉心,英挺的眉宇如剑般挑了起来,气势如虹,令人望而生惧。 睿王府,偏殿中,叶娉婷面对着她们,久久不说话,附和声也越来越大,声声巨响。 墨唯竹还在脸上带笑的步步紧逼,尖细的声音在殿中回音绕梁:“姐姐,你还在考虑什么呢?妹妹们都给你出了这么好的选择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是要她们集体反过来再嘲笑她一番,逼她交出正王妃之位,她才甘心吗? 有些事情她们拿叶娉婷没办法,可是现在人多嘴杂,义正言辞的说要帮她打理王府,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姐姐,你不说话,妹妹们就当你答应了。”严芙蓉与秦默歌也凑着热闹,没事儿就喊上俩嗓子,说是不叶娉婷不说话,其实刻意让身后的侍妾们都一起张了嘴,整个殿内吵得乱哄哄的,根本就像是个吵杂的集市,闹得不可开交,也根本没给叶娉婷说话的机会。 边说着,边得意的笑着,作势还要招招手:“来人啊,可以将王妃的印章拿出来了,之后我们侧妃妹妹们也共有了!” “哈哈……”有人放开了声音大笑着。 叶娉婷沉着眸,依旧是站在众人之间,自方才进殿的那一刻起,整个人的站着的位置就没有变过,听着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只觉得好嘈杂,直闹得让人心烦,张嘴想要拒绝,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打心里不想理会她们,只觉得疲袭上心头,这一刻只想休息:“……” 可是这些人像是铁了心意般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墨唯竹还在那儿撩声道着:“数三声,姐姐再不说话就别怪妹妹们自作主张了……”只听么殿。 于是殿内的喧闹声又更厉害了一些,像是无数只无头苍蝇一直在脑袋里嗡嗡嗡的叫着,在眼前飞蹿着,一直在偏殿内撞啊撞,逼迫的回响声一轮又一轮。 宇文凌晔只花了半刻钟走到了偏殿,一驻足停步便听到了里头震耳欲聋的女子声响,从未这样觉得女子声是如此的令人讨厌过,直让他心里头愠出了一簇火,直敛着墨眸走近,听到了里头接连不断的嘲讽声。 有说叶娉婷的正妃之位、还有说正王妃之印,还有人笑话叶娉婷身子不适不能打理睿王府,更甚者问叶娉婷为什么不去死。 他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直听着这些话眼眸中满是厉光。 尖细的、娇媚的、温吞的,什么样的女子嘈杂声都有,只是没有听到叶娉婷的声音,她似是在殿内静静听着这些人的嘲讽,丝毫不反驳,也没有抗争。 想到她在里头垂眸硬着头皮静听这些污言秽语,宇文凌晔暗沉的眸里就又添了几分暗沉。 ------------ 震惊朝野 殿内安静了下来,宇文凌晔的目光扫过那些女人之后,把目光放到了叶娉婷身上,一瞬间滞了身形,浓稠如墨的眸眼暗藏暗涌,大步一跨,直接走到了叶娉婷的身侧,这一次,再也不管其它,直将她拥进了怀中。 叶娉婷原本已经无法支撑着自己站下去了,正在欲倒的时候,一下子就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这一刻,抽动了鼻子,似是蕴着泪,那颗紧绷的弦也蓦地被抚平,悬在喉间的心被放了下来,只能一言不发,眉眼间尽是憔悴。 因为难受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给了她最熟悉的安心,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疲惫得没有力气再提起的唇角也微微漾开:“凌晔……”终于缓缓出声。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这声“凌晔”,欣长挺拔的身形又一顿,浓墨袭在眼底,直将她紧紧摄住,心疼万分,手上拥着她的力度又多了一些,直将她扶在身侧。 这一连串动作后,墨唯竹、严芙蓉、秦默歌三人带头,以及身后领着的那一帮侍妾们,全部都呆滞住了,缓了半晌,才慢慢缓回身来,直看着将叶娉婷拥在怀里的宇文凌晔:“你……” 她们“你”了半天,无法说清心里的震惊,其余人则是在抽着冷气,无法接受这样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一切忽如其来,就在叶娉婷即将被逼迫得交出正妃之印,答应她们共管睿王府的时候,传说中已经不管叶娉婷的宇文凌晔又忽然出现,一身风华未敛,整个人身上还横亘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为他身上添了几分稍带魅惑的肃杀之气,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心寒。 寒意袭上了她们的心,每一个人都站在原地,静看着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护起。 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不同。 可是又难以言明…… 她们看着宇文凌晔,宇文凌晔心中余愠犹在,扶着叶娉婷并不打算走,这些事儿也没有这么轻易就掀过去,只是缓缓将深沉的眸眼从叶娉婷身上挪开,带着凌厉扫向眼前的女人们。 最先落到的就是严芙蓉身上,他方才一进来,看到最兴奋激动的便是严芙蓉。 此刻严芙蓉已经被吓傻了,看到了宇文凌晔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双腿有些软,娇媚的眸子添了几分惊恐,唇轻启,直道:“不是我,不是我……” 连连的挥手,惧怕得很。 身侧的秦默歌听到严芙蓉这样的辩白,不知为何心内也有些急,她说不是她,那是谁?难道……要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傲然的眼中多了几分不自在,带着怒看了严芙蓉一眼:“芙妹妹!”希望让她镇定下来。 严芙蓉哆嗦了唇,怕得眼里都带了水汽,与秦默歌相似了一眼,才把目光落到了墨唯竹的身上:“对,是墨侧妃。” “还有身后那些侍妾……”二人急于撇清关系。 墨唯竹在她们身侧静静站着,相较于她们二人的慌乱,她显得镇静了许多,原本就是中书令家的女儿,胆量自然要练得更大一些,见到了宇文凌晔一身肃杀的气势,还能勉强维持着脸上原本带着笑的表情,只是也添了几分不自然:“妹妹们瞎说什么呢。”什么不是我,什么是墨侧妃…… 宇文凌晔根本就还没说话,怎么就乱了阵脚了? 更何况她们今儿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来给叶娉婷请个安,顺便说要替她分担一下身上的重担罢了,这可全都是好意。 墨唯竹脸上的笑笑得更开了,直将视线与宇文凌晔看过来的视线放平齐,与他对视着。 宇文凌晔大手在不自觉中用力:“看来一大早,你们都闲得慌。” 怒到了极处,话语声都不带傻意,就这样直直道了出来,低沉的声音裹着寒意,直叫这些人如身处在梦中一般。 墨唯竹原本是理直气壮,却听到了宇文凌晔这一句话,窈窕的身姿颤了一下,清秀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睿王爷,你……”经出她直。 “我如何?”宇文凌晔直看着她。 墨唯竹一颤,他……他终究还是不是傻子…… 殿内的侍妾们听着宇文凌晔阴寒至极的声音,里头携带的低沉仿佛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她们惧怕,可是又忽然与墨唯竹一样,被吓到似的,只看着宇文凌晔,满心的震惊。 宇文凌晔望着这堆女人,此刻根本不想敛了这一身气势,他已经压抑够久了,忍耐着她们,容忍她们在他清醒后仍留在身边,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聚集在一起,只为了逼迫叶娉婷。 是他疏忽至此,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sx3w。 可是她为何一点也不反抗,任由这些善妒聒噪的女人吐出那些污言秽语,逆来顺受,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样子…… 宇文凌晔心疼得又将她紧拥在一起,这一刻只想将眼前的女人们一一除尽,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薄唇轻启,阴冷的声音既出:“说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说何。 殿内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宇文凌晔显然是要休整她们。 他犹如天降般的将叶娉婷护住,她们直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可置信,宇文凌晔忽然变得可怕是其一,另一个便是他不是不疼爱叶娉婷了么,为何此刻还有这样深浓的保护之态,夏侧妃呢?她们可是明知道宇文凌晔在夏如兰那边才过来的啊…… 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那些被安插进来的棋子虽然掺和在这件事中,但也开始凝神留意宇文凌晔的不同了,似乎有什么也在殿内酝酿。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冰冷的诘问声,感受着他手上带着怒意的力道,已经混沌的思绪又开始紧绷了起来,心里头倏而紧抽,说不出的难受,呼吸也跟着便急促,只来的一急,用尽了力气拉着他的衣袖:“凌……晔……” 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他不能这样! “不要……” “傻子夫君……不要……”这已经是她拼尽了力气,最后努力说出的话了。 希望能将宇文凌晔极怒后的理智拉回来一些,不要做什么令日后更麻烦的事情,她知道他现在是处于最危险的时候,就连公务都搬到了夏如兰那边处理,只为了掩人耳目,做了那么多,只为了护住他不傻的消息,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并且还是在这样的小事上…… 若是让那些朝臣的探子都知道他不傻了,对他怀有不良居心的人必定会有所行动,一步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他如此镇静冷然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疏忽至此:“凌晔……不要。”声音细如蚊纳,已经快要出不了声。 宇文凌晔敛着一身寒意,听到了叶娉婷的话,眸中瞬间闪过几分疼痛,大手扶上她的脑袋,当着众人的面便把她拥进了怀中,将她的脑袋按压到胸前,让她一张小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紧抿着的唇也蠕动了几下,仿佛是在说对不起…… 傻娉婷。 他考虑不周全,忽略了她身后背负的压力,这府中的人,不止觊觎着他,还觊觎着她,早在她在宫宴上当众将她不傻的事实公诸于众后,就已经踏上了风尖浪口,替他接下了那些明枪暗箭,可若没有他在身后支撑着她,她要在人前如何坚挺下去。 而此刻,他千里迢迢赶来护她,又怎会再让她受半点苦。 这一刻他虽满心怒火,可是理智却是清醒,知道他发这一场火的结果是什么,被探究是否不傻了,也要固执的替她出这一次头,哪怕给了那些人证实的可能性,让他之前的隐藏变得功亏一篑,也无所谓。 “如何?怎么不言了?”宇文凌晔依旧冷冷的出声。 这一次墨唯竹她们是真的怕了,严芙蓉、秦默歌也瞪大了眼睛,仿佛之前她们看见的全是错的,什么不疼爱叶娉婷是虚假的,什么两个人之间被夏如兰横刀夺爱是虚假的,叶娉婷失宠下堂也是假的,宇文凌晔护她护得很,不仅护她,还对她们咄咄逼人。 她是反应得慢,可是纵然再蠢,此刻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宇文凌晔好像已经不再惧怕她们了,不仅不惧怕,反而总是在无形中给她们压抑的感觉,甚至在三言两语间便让她们吓得心颤连连,试问一个傻子怎么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一双娇媚的大眼也惊慌的瞪了起来,难道…… 难道宇文凌晔不傻了…… 这么一个想法在脑中激荡,她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吓晕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宇文凌晔是朝中所有大臣觊觎的对象,更是明德帝是心头之肉,爹爹也曾经给她说过宇文凌晔的故事,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男人,他若真是不傻了,不仅震惊朝野,只怕整个景台国绵延了千里的江山皆会一齐动荡的。 ------------ 用命去深爱 她的手紧牵着他的,他亦是比方才还要加重了力道,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紧扣间,将她冰冷的手心温暖着,轻声道:“娘子累了就回寝殿去吧。” 一句话,略带了详装出来的傻意,像是在刻意说给眼前的这群女人听。 秦默歌与严芙蓉听着宇文凌晔这一句话,虽然好像恢复了如常傻傻的样子,可还是能从其中听到了略带冰冷含着警告的意味,本就发颤的身子抖了抖:“臣妾们……恭、恭送……王爷……”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心想着赶紧送走宇文凌晔这尊恐怖的佛,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于是说恭送的声音也极是没出息,全然没了一开始的神气。 墨唯竹看着秦默歌与严芙蓉,两个人最先号召群妃、侍妾,过来找麻烦,结果最早退缩的也是她们俩,不由得眼含怒意,但现在这样的局势,宇文凌晔忽然出现,而且还护着叶娉婷得很,她只能咬牙切齿,干看着到了嘴的鸭子飞了,下次只怕就没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不由得在心中闷哼了一声,以示解气:“臣妾也恭送正妃姐姐、王爷。” 后头那些侍妾听到为首的三位侧妃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纷纷反映过来,一下子满殿跪倒了一片:“妾身们也恭送王妃、王爷。”踏踏实实的叩了个头,把方才敷衍行礼的过错都补上了,就生怕惹得宇文凌晔发火。 这王爷今儿反常得很,其中那些心怀叵测的侍妾也参与在里头,可是已经苦寻不到证据了,只能看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 叶娉婷牵着宇文凌晔的手,感受着从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整个人唇边也带着浅浅的笑,听他人前喊她娘子,再经过了这几日的事情,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可是一切又如此真实的存在着,看他拼尽了全力,把自身的安危丢到了一边,护着她,心里头都变轻了许多:“都散了吧。” 心情好,连带着语气都微好,她得感谢她们今儿的围攻,替她与宇文凌晔解了心结。 严芙蓉与秦默歌原本是在与宇文凌晔说恭送,听到的则是叶娉婷说散了吧,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两个人的心又悬了起来,完了,叶娉婷似乎心情便轻松了,人也好精神了,有力气了,是不是就象征着快要找她们算账了?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忽然怨恨自己目光浅薄起来,方才太放肆……根本不知道还有收敛这回事,若是押对了宝还好,既解气又报了仇,现在啥都没做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头压得低低的,声音都变得不自在了起来:“谢谢姐姐……妹妹们告退。” 一说完,赶紧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也不敢身后还站着上百号侍妾,脸面也不要了。 墨唯竹看到严芙蓉与秦默歌率先撤出偏殿,有些愤恨这两人不成气候,可她自己又不敢做什么,只能忍气吞声,隐忍着也道:“谢谢姐姐,妹妹也告退了。”第三个走。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接连退下的眸光,有些浓稠。 牵着叶娉婷的手,仅抿唇不语。 殿内那一帮子被拉来凑热闹兼看好戏的侍妾们发现三位侧妃都走了,无戏可唱,人心惶惶的也赶紧起身,全部撤出了偏殿:“王妃、王爷,妾身们告退。” 上百号人哗啦啦的如潮水般退出偏殿,一下子一整个殿宇全都空了下来,嗡嗡的吵闹声也终于消失。 清音与幽兰一直站在寝殿的小角落,看着殿内一瞬间的变化,气势汹汹的娘子大军们犹如丧家之犬的逃走了,也终于反应过来,特别是清音,一下子被吓的眼中带泪,方才心中叫嚣着的王爷霸气也顿时变成了对叶娉婷的担心,冲了上去:“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殿内空寂,于是清音这一声急迫的问话声,就忽然变得格外响亮。 让原本静静站着的叶娉婷忽然回过了头,看着她。 对上了清音担忧的目光,叶娉婷笑了笑:“没事儿。”在她最有事儿的时候,他已经出现了……帮她喝退了众人。 回答清音的问话时,反握着宇文凌晔的手也稍稍的用力,感谢他的从天而降。 清音听到叶娉婷说没事,才抬手轻轻的擦泪:“小姐,今儿你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精神不是太好,我应该和幽兰继续挨着的,兴许让她们在偏殿内闹个四五个时辰,闹到她们没力了就好……也省了让小姐你明明不舒服还要面对她们的污言秽语。” “没事儿……”叶娉婷听着清音自责的话语,带着笑看着她:“我没事儿,不用自责。”其实最初一开始就是她不想反驳,后面觉得吵,让她觉得很累罢了…… 扯出一个略虚弱的笑容,像是一支刚经历了风雨,被压弯的海棠,此刻终于面对着阳光,也有了些许疲惫过后的温暖:“这件事情过了便算了,谁都不用放在心上。”体谅的看着清音与幽兰。 她很好。 十指紧扣…… 这样就很好…… 清音听着叶娉婷的话,眼尖的看到她与宇文凌晔紧牵的手,这才笑了笑。 “知道了!”抹掉了泪,整颗压抑的心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与幽兰两个人知趣的退下。 这会儿连清音与幽兰都走了,殿内就真的只剩下她与宇文凌晔两个人了,叶娉婷忽然抬起了头,有些委屈与感动的看着宇文凌晔,委屈的是她内心挣扎纠结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迎来了曙光,冲破了他的心墙,跨越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看似不可跨越的鸿沟,虽然不知道他前些天的疏离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动的则是因为他带着一身寒意的过来,到达的那一刻还敛着一身余怒的,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对着严芙蓉呵斥,那一句“多大的人了,喊数可好玩?”完全没有顾及自己,明知道府内眼线众多,他还是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因为心疼她…… 所以丝毫不掩藏自己,哪怕明知道为她出了头,挡下这一切的结果是会惹来杀身之祸以及功亏一篑…… 他都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 她若是有心,不会看不到他这样对她的好,哪怕在和她闹着别扭,也将她放在了心的最尖处。 甚至在她危难的时候,放开了他原本的心结,与她手牵着手,抛开了一切将她拥进了怀里…… 此刻的宇文凌晔并不是忘了那一段弑杀他的深仇大恨,哪怕终究觉得其中隔着血海深仇,哪怕明知道叶娉婷与叶晋梁是深得不能再深的血缘关系,哪怕知道两个人是牵带了暗杀之仇的关系,仍是控制不住的去爱叶娉婷。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不能由人控制的,哪怕是再不舍,觉得深爱再沉重,觉得现实再无力抵抗,二人之间的纠葛再没有办法改变,也是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已经爱上了,就没有办法抽离了,哪怕再逼迫自己抗拒,那颗想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好好守护着她,呵护着她,保护着她的心,也没有办法改变。 听到了她有事的消息,他会比谁都急,哪怕正处理着公务,也会丢下一切来到她的身边,不顾一切的将她护在身侧,将那些她要面对的,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只要有他在,他绝不会容许有人伤她一根寒毛。 若有人想动她一分,就要看看能不能付得起的那样深重的代价。 宇文凌晔紧紧拧着眉宇,方才看她快要倒下,他的心都紧纠在一起了,再看她那略带担忧的目光,满是固执的望着他,只觉得心痛,再也不忍让她这样,此生再不会犯这样的错。 得以遇见娉婷,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若不是先有前事,不可抵抗的命运…… 宇文凌晔沉下了眸光,但仍是如此,他也不要再推开她。 中与些人。叶娉婷只觉得宇文凌晔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十指紧扣间又将她的手紧紧包围住,她启唇一笑,一身的疲意也不见了,就这样轻笑着望着他,轻叫着他的名字:“凌晔……”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摄着她,仿佛像是要将她吸入他暗色的眸中一般,将她拥进了怀里:“娉婷……”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喊她了,此刻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喊,将他心底对她的挚爱都融入了其中,其实前些天,他并不是不痛,他的痛,只怕比她还要痛,只不过他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如数全都隐忍了下来,逼着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那些朝堂之事上,克制住,不去想便不会痛,可哪怕是翻阅着文书的声音也会繁乱,泄露出他沉重的心思。 哪怕在某一个瞬间,他深拧着的眉头,也会泄露出痛意。 时而抬起手,微妙的按在胸侧发疼的位置…… 其实他也会痛,看着她阴郁的眸光,那些压下的想要轻抚她发际的冲动,也是他悄无声息掠过的沉痛,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只是他总习惯藏得太深,太深,已经不再习惯让人看到他的伤口了,于是甘愿一个人默默承受,眉宇紧拧间是一言不发。 此刻紧紧拥着叶娉婷,感受着从她身上轻轻散发出来的悠香,轻蹙的眉心也缓缓松散开来,很多事情不会了,今后再也不会了…… “娉婷,对不起。”拥着她,低沉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偏殿中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叶娉婷听着他的道歉,颤了一下,伏在他的胸前抽动了两下,像是想哭。 好想也低声骂他一句傻凌晔…… 他心疼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心疼着他呢,看到他刻意对她疏离,可察觉到她手心的凉意,又在夜色中紧紧牵着她的手;看到她闭着眼睛在窗前沉睡,虽不想给她希望,可又在她半睡半醒间轻走到了她的身边,替她轻盖上了衣裳;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一起,虽怕那样会让她苏醒,却还是忍不住去替她轻拨,晾干…… 她也看到了他的痛苦,所以知道他心里仍有她,她就不会离开他半步,爱是信任,是坚持,是付出…… 是无所畏惧…… 而不是对不起…… 因为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对不起…… 谁都没有错。 “笨蛋……”她轻声笑了,学着他曾骂过她的样子,将这两个字又送还给他。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回答,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轻笑声,幽深的眸子里也添了几分轻意,微仰头深呼了一口气,大手也用力,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叶娉婷紧贴着他因呼吸沉重而起伏不断的胸膛,感受着他这段时日的艰难与痛苦。 彼此互相体谅着,只有这样才能一路风雨无阻的走下去…… “凌晔,我不难过了。”轻轻的说出这句话,算是应了他那句满是心疼满是歉意的对不起。 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倾听着他鼓动如雷的心跳声,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些,笑了笑,抬头望他。 宇文凌晔平缓了自己起伏难定的心情,听到了她这样宽慰着他的话,终于忍不住的低下头,与她相望,如墨般浓稠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她,颔首慢慢靠近。 叶娉婷看到他深情的目光,心跳蓦然加快,呼吸也微沉,感受到他喷洒到她脸颊上的鼻息,双颊都泛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怯的模样。 宇文凌晔抚在她后头的手顺着她小脸的轮廓慢滑到了她尖巧的下巴上,将她低着的头轻抬了起来,对望了一刻,已经吻了下来。 微凉的薄唇轻覆到了她的唇上,如前的温柔,包涵的感情甚至比从前还要浓重,以前深藏着的眷恋也倾巢而出,让她知道,不再隐瞒,托付交心,紧扣着的心结也被打开,此时再不管其它了,只想用命去深爱……sxlh。 ------- 梨花:月末快到了,月票月票~~另:9月梨花因时间问题就不能更新这么强大了,最近大家多投一下推荐票和留言吧,咱们把这两更加了~ ------------ 一定不多想 缠绵的吻,深入人心,殿内空寂,深吻中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宇文凌晔一只手一直轻抬着叶娉婷的下巴,阖眸亲吻间也将她整个人微微一提,倾覆间薄唇如羽毛,轻轻辗转其上,绵长而温柔,这么多日的隐忍都化作了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又袭来。 他给予着,叶娉婷则承受着,时而掠夺,时而又把主动权交给她…… 叶娉婷踮起了脚尖,也与他拥吻,心疼的感受着他的温柔。 娇柔的身躯与他紧拥,胸口紧贴在一起,仿佛还能听到他如钟鼓般敲响震动的心,每一下仿佛都重重的传入到了她的心里头去,让她只想一辈子这样好好的走。 再也不要那么多的不开心,再也不要想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亲吻着,直吻到最后他快要放开她的时候,她才刻意的又复而在他的薄唇上轻吻了两下,宇文凌晔感受到她落吻的温暖,幽深的眸子里都掀起了暗涌,在她迅速退开后又看着她,深邃的眸光紧紧锁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带着笑。 比起方才他要吻她时她的羞怯,此刻的她显然坦荡荡许多…… 仿佛偷着亲吻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已经丝毫不别扭,甚至再多来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宇文凌晔眸光浓稠,紧牵着她的手,幽深的眸子里也带了笑意,说不出的热络在心里蔓延。 看着她开心却略显疲惫的脸庞,大手心疼得将她往身侧一带:“我们回寝殿吧。” 叶娉婷抬眸看着他,满是笑:“嗯。” 回寝殿好,寝殿总比偏殿要好,笑着回扣上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手牵手的朝寝殿走去。 寝殿中,夏日的风轻吹进来,早已经没有了前些天的烦闷,叶娉婷今儿是凌晨才勉强入睡,直到巳时才醒,又经过方才偏殿里的折腾,不仅面上疲惫,心里也疲惫,只不过这样的疲惫终究被心里的喜悦遣散了一点点。 此时一回到寝殿,便被宇文凌晔心疼的将她抱上了床榻,大手将她头上的发簪一一取下,看得出来她今儿是刻意打扮过了,眼底对严芙蓉与秦默歌们的暗恼又加深了一点,帮她掖好了被角,低沉的声音挟带着缱绻得解不开的温柔:“累了就先睡一会吧,待会儿要用饭的时候我再喊你起来。” 叶娉婷一头青丝散下,躺在床榻上,正斜着眼望向宇文凌晔,听到了他的话,略带疲意的眸光一闪:“凌晔,你说……要留在寝殿么?” 似乎是惊喜,他话语中的意思是要陪伴在她身边,守着她入睡?一直等到午饭的时候再将她喊起? 有些欣喜若狂,却又不敢置信,略带着犹豫的问:“你……不回兰芳居了?”他应当还要回去处理公事才对,那一摞摞的文书…… 宇文凌晔就坐在床边,对上叶娉婷欢喜的目光,不由得唇畔含笑:“嗯,不回了。” “以后午饭,也在寝殿陪你用……”他现在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他心里的难受比她要更甚一些,只有看着她,他才能安心…… 况且,他刻意离开了那么多天,就算是翻阅文书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全是她,还不如分分秒秒都留在她身边,以解相思。 两个人都无需再难受…… 叶娉婷听到他的话,似是一切回来得太突然,失而复得反倒更显珍贵。 宇文凌晔此刻也是这样的感觉,大手轻抚上她的额头,轻拨着她额前细碎的发丝:“以后没有必要,我都不会离开你了。”哪怕没有条件与她在一起,他也要创造条件,否则日后登上皇位,日理万机起来,他更没有时间与她腻在一起。 现在还可以,他就要时时刻刻的珍惜…… 此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他都不愿动身离开,当一个人在心里的分量重过世间所有之后,其余的事情都变得不再是事情。 叶娉婷听他的话,心中逸出小感动,但目光又有些闪躲:“那……那些文书,你不处理了么?”他这么忙,若是陪伴在她身边,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娉婷,那些东西都先丢到一边去。”他现在只想和她一起,好好的守护着她。 今后不会再叫她受伤,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那些事情,就如同她当初以单薄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一样,他会替她揽了一切事情,再忙也不会再离开她。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轻扯了唇畔也逸出好看的笑容来,清濯的目光带着感动:“凌晔……你真的回来了。”那个宇文凌晔,终于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有些泛疼起来,语气携带着浓浓的酸楚:“傻娉婷……”对不起。 叶娉婷扯开了嘴角一直望着他笑,娇声反驳:“不傻。”傻的人是他……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辩驳,微抿着的唇也绽出略带魅惑的笑容,大手从她额头上落到她光滑细腻的脸颊上,轻声顺着她:“嗯,不傻……我的娉婷不傻……” 她不傻,她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会勇敢面对,会努力的将迷失的他找回来,会坚持,会感染着他也放下一切,只为与她相爱。 一切得来不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轻易冷落她,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带着她一起闯。 那句“今日你替我挡酒,他日我替你挡剑”还犹在他心中,他说过的,他都还记得,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辛苦了,不会让她总面对着他笑,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悄悄的难过,难过得连被人欺负,都不想去还击。 失去了斗志的叶娉婷,不是叶娉婷…… 此刻看她眼畔生波,一眼光华的样子,那才是她。 而她这些天的不快,全都是因为他…… 她难过,他也要心疼死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真是顺着她,也宠着她,不再刻意疏离,不再伪装,不再隐瞒,能够看到他这样满眼爱意,浓稠得解不开的温柔目光,一颗心都要沉醉在里头了:“凌晔……两个人这样真好。”不由得出声感慨。 原本就是相爱着,彼此都不能失去彼此,两个人都相互牵挂关心着,爱得难舍难分,从她傻着,到她不傻了,一直保护着他,又从他傻着,好不容易盼到他不傻,两个人一步步走到如今,实在是艰难万分,只让人想好好珍惜,分分秒都在一起……可前些天…… 叶娉婷想到前些日子,微拧了眉头,只是不知道,前些天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让他做出了那样的抉择…… 整个人慵懒的躺在床上,叶娉婷从脸颊上把宇文凌晔正在轻抚的手拉了下来,抱在怀中,轻轻出声:“凌晔……我问你个问题好么。” 宇文凌晔感受到她亲昵的动作,还有柔糯的声音,挑了挑眉宇,只轻笑:“嗯。”她问什么,他都会答…… 任她拥着他的手,缠到了一起:“问吧。” 叶娉婷有些犹豫:“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逼自己疏远我……” 过刻想我。她知道她的傻子夫君一直都是黏着她的,长久以来,已经养成了两个人时时刻刻在一起的习惯,而宇文凌晔清醒之后,虽然变回了原来冷然的性子,但更经常将她紧拥至怀中,好好守着她,也是极舍不得她的…… 想到了极舍不得,叶娉婷忽然将眉头拧得更深了,“舍不得”这三个字……她仿佛在哪里听过…… 思绪翩蜒,叶娉婷抬眸静静望着床幔,头顶上的金龙戏凤,鸳鸯环抱…… 想了一会,终于记起来了!就在宇文凌晔在湖心亭静坐那一夜,一回到寝殿便不断向她夺取,最后让她累得无力再说话,只好沉沉进入梦乡的那一夜……似乎在睡梦中曾听见了这三个字…… 眉心紧蹙:“凌晔,我想知道……”原来事情是早就发生了的,只是她太疏忽了,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是朝堂上出了事,却在最初的时候没有立即往自己身上想…… 白白莫名探究了那么多天…… 一直到了去兰芳居寻他的时候,才开始发觉他其实是在刻意压制着自己,刻意的疏离着她…… 那时她问他怎么了,他回答:“朝堂之事。” 到底是朝堂上的什么事,竟然还牵扯到她了…… 叶娉婷清濯的眸子紧紧凝起,里头添了更多的不解,就这样一直看着宇文凌晔,希望他能给一个解答。 宇文凌晔听到叶娉婷的问题,欣长的身躯滞了一下,她将他的手抱在怀中,还能明显感觉他的一颤,似是微不可察的反常,却被她捕捉到了。 “凌晔,不要再害怕我知道了,我不会难过的。”她都差些失去他了,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那样的惊怕她都挨过来了,还惧怕什么……syib。 有什么比失去他还要更令她觉得难以让人接受?没有了…… “你说吧,我一定不会多想。”叶娉婷笑着缠他。 ------------ 疏离的真相 宇文凌晔凝视着叶娉婷,略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眉心还紧蹙着,眼底藏着不解。 他抬手就又拢上了她的眉心,将它轻轻抚平,低沉略带伤痛的声音响起:“好,你若真想听,我就与你说。” 怕只怕她听了,会心里不好受罢了。 所以他上次才会逼自己冷然的告诉她,是朝堂之事,不用问了,想要敷衍带过……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话,笑了笑:“想听。”只要他愿意说,她必是想听的,疼了那么多天…… 若不是极大的事情,宇文凌晔绝不会这样做,这般压抑着克制着自己,就连自己会难过也不管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舍,但还是硬要逼着自己做个了断…… 难道…… 叶娉婷眸眼深凝,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宇文凌晔的大手在她脸庞上摸了摸,又替她拢了拢落在枕上的乌发…… 既然他知道自己极爱她了,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离开她,那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是关于我变痴傻的事情。” 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一下子便直入正题的讲了出来,就如他冷然的性子一般,这样一句话也是带着寒意的,知道她着急着想知道,也不与她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直入了正题,一下子便讲到了重点上头。 果然,叶娉婷听到是与他痴傻有关的事情,整个人忽而坐了起来,宇文凌晔的手还搭在她的头发上头,正替她拢着头发,谁知道一下子起来了,他的手未松开,一下子便扯着了她的头发。 叶娉婷被扯得一疼,顿时也痛吟出声:“啊,凌晔……疼……”眼中的泪花都要出来了。 可是这样的疼痛反倒让她觉得真实一些…… 竟然是因为……他变痴傻的事情…… 叶娉婷从未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 一下子清濯的眸子也敛了起来,往事历历在目,同样是这张大床上,她曾经将他丢在这里,幔帐放下,命幽兰搬来了许多干柴来,烧了好大的火,就想着将他医好,让他变清醒,不要再怕火…… 双唇有些颤,嘟囔不解道:“凌晔……你变痴傻,不是因为承德宫失火的事情么……” 为什么宇文凌晔终于决定如数告诉她了,她反倒开始心慌,有些不敢听了呢? 到底其中夹杂了什么样的秘辛与恩怨,到底还隐藏了什么样的纠葛…… 竟然会影响到她与他之间? 宇文凌晔的声音犹低沉,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确实是因为承德宫失火。”他变傻,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 似乎他从未与她提及过他当年所遇之事吧?叶娉婷对他变傻的原因也知道得寥寥无几,除了知道他是因为参加宫宴而留宿宫中,恰好寝殿又失火,他来不及逃生,所以才造成了那样的痴傻……她除了在进宫小住的那段时间中,因为他忽然不见之事,去过他的承德宫一趟之外,似乎就对他清醒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眸光也变得有些浓稠,心疼得连连揉了揉着她方才被他扯疼了的地方,将大手停在她的脑袋上,双眸对视间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沉重……szae。 叶娉婷看着他的目光,整颗心也开始撩了起来,话语声有些哆嗦:“凌晔……当年你忽然变傻的事情,是被设计谋害的对不对?” 其实她第一次听说他的故事时,已是满心了然,他当年正是风头正盛之时,朝中觊觎王位的皇子王爷们又比比皆是,但凡有些底子与能力的,谁不想要那个位置?他方出征回来,战功显赫,朝内威望颇高,有众多大臣拥护,又得明德帝的宠爱与垂青,站在风尖浪顶,只怕想暗害他的人也犹如过江之鲫,所以当初听到了清音说他留宿的殿宇失火,她下意识的便朝朝权争斗的地方想去…… 有些事情或许局中人迷乱,而局外人则能够看得更清一些…… 而之后的那些事,她从当年的皇位争夺的情况来看,宇文凌翌与他一起出征,同有战功,自然就如清音说的那般,当年就他们两个争夺得最激烈,宇文凌晔出事,自然也就是宇文凌翌嫌疑最大,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宇文凌翌与宇文凌晔是敌对的……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只不过从当年的事情看来,被暗伤到的人是凌晔而已…… 而知道皇后对宇文凌晔不轨,是从梁赞之事,除掉梁赞的时候,他意外的喊出皇后娘娘的名衔,而皇后娘娘又是宇文凌翌生母宜贵妃的亲姐姐,宇文凌翌除了要尊称她一声母后的之外,还得叫她一生姨母…… 从当年的事情看来,宇文凌晔当年被暗害的事情,一定和宇文凌翌与皇后脱不了干系,但这两个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疏远她? 叶娉婷百思不得其解,眼里的疲意也慢慢消退,只有想问个水落石出的冲动,感受他轻抚在她脑袋后头的温柔的动作,一瞬间心乱如麻…… “凌晔……你说……”不由得出了声催促。 宇文凌晔还在沉声,听到了她不解又急于想知道的声音,垂眸之间轻抚着她的手也顿了一下,这才扯开了紧抿的唇:“确实是被设计谋害的。”那日在静心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回答,不好的想法直在她的心中盘旋,眼底也莫名其妙的凝聚起了泪意…… 又是变得痴傻,又是被谋害,又与她有关,并且还是朝堂之事,她只想到了一个答案…… 嗫嚅了唇,连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颤,只呆呆望着眼前的宇文凌晔,压低了声音,沉了一颗心:“凌晔,是不是……”连抽了几口气,胸口起伏间一直在打着颤:“是不是……” 猜到了却始终说不出口。 只得忽而抬起了手,紧紧捂着唇,仿佛是受了惊的样子…… “凌晔……”心里头顿时也仿佛有口气在堵着,她这样聪明,若真是已经给了提示到这般,她怎么会猜不到? 只见叶娉婷似有些想哭,语气也有了急意,哽咽了半晌才终于缓缓出声:“凌晔,当年谋害你的,是爹爹……对不对……”差些杀了他的人,是她爹,害他变成如今这种样子的人,也是她爹,害得他如今一无所有,只能在睿王府里装疯卖傻的人……是她爹……害得他今儿想发个火,都得强压下来,害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看着众人在背后嘲笑他的人……是她爹…… 所以他才会忽然在一夜之间变得对她冷淡起来……因为他知道了一切;所以她去静心亭找他的时候,他那敛了一身的阴冷寒意,也是因为如此,那一夜他仿佛是沉浸在某个不能接受的事实里,无论她怎么喊他,他都毫无回应;所以那一夜,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回寝殿的时候,无意识中将她的手掐成那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那一夜的激|情,他的那句“舍不得”,也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凌晔,他这样绝世风华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谋害他…… 他又要怎样才能坦然面对他心中的爱?竟然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女儿? 他竟然在明知道她爹是当年差些杀了他的人的情况下,还在今日特意赶来偏殿救她,甚至毫不顾忌的在严芙蓉与秦默歌她们面前显露他的威严,像是无畏他不傻的事实泄露出去……他……难道就不怕再一次一无所有么? 连命都差些没了,还被欺负了七年,任府中最低等的下人都可以欺负他,一个满是风华的王爷任人拳打脚踢…… 凌晔……他已经因为叶家输了一次,难道还要因为她…… 叶娉婷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满心的愧疚,替爹爹觉得对不起他,替自己觉得对不起,而他今儿竟然还与她道歉,应当是她说对不起才对。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低垂的眸眼也聚起了沉意,她想知道,他就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低沉的声音复而响起,回答了她的问题:“是。” 害怕她知道了多想,宇文凌晔说完以后,便抬眸凝望着她了,谁知只看到叶娉婷流泪的神情。 “好端端的,又哭什么……”说到了他痴傻的真相,应当是他悲恸得一言不发,若真是要哭,也应当是他哭吧? 她此刻落的是什么泪? 心疼的赶紧将她拥进了怀中,太突然了,只得无措的安慰着她:“娉婷,好好的,哭什么……我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早在今儿看到她受委屈的时候,一切就都过去了,再大的深仇他也不计较了。中与得那。 不杀叶晋梁,也不舍得再疏远她,他爱她,放不下她,哪怕爱得再沉重,他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下去,再也不会逼迫自己,此刻只想好好心疼着她,将她呵护在身侧。 宇文凌晔一声声安慰着叶娉婷,可叶娉婷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答案,攀上了他的手,蓦然的用力,只觉得难以接受。 ------------ 去泰山祈福 心里难受,所以搭在宇文凌晔手上的小手也用力,按得自个的指节都泛白了,难受得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只得抬头看着宇文凌晔,听着他说他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对于他来说已经过去了,心意已定,已经做好了选择,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着,可是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些什么才刚刚开始,知道爹爹才是害他的罪魁祸首,她的心里果真比他还要难受。 难怪他一直不愿告诉她听,而是敷衍带过…… 也难怪爹爹那一日会在坟前与她说那番话:“爹让你嫁睿王,很舍不得,只不过有些事果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还有那一句:“爹只求你在睿王身边过得好,爹才能死得瞑目。” 犹记得那时她还不解的埋怨叶晋梁,好好的在娘亲的坟前说这些什么冥冥中注定,什么死不死的丧气话,原来是爹一早就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个人,爹爹早知道……早知道或许她有被凌晔怨恨的那一天,知道他造的孽,有一天她要替他承受…… 只是爹爹想不到,凌晔是真的爱她,所以并未舍得让她吃什么苦罢了…… 叶娉婷不管宇文凌晔如何帮她擦泪,眼泪还是怔怔的落了下来:“凌晔……你说爹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七年前的那时她已经傻了,完全不知道爹爹做这一番事的缘由是为何,但现在看来,也很不解,叶家与凌晔……根本就没有仇,而且爹爹在朝堂之上从来不喜欢结党营私,更不会主动去参与两个皇子的权势争夺,为何要主动害凌晔…… 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叶娉婷只觉得心里头因为这事儿堵得很,看着宇文凌晔满是愧疚,她从一嫁进来便看着他傻着的,总是咂巴咂巴着唇傻里傻气的跟在她后头,看到严芙蓉与秦默歌他就怕,听到了梁赞的名字都会被吓到发抖,看到他拥有惊为天人的容颜却时时一副犹如受惊之鸟的表情,看他艰难的在这满是陷阱与敌人的睿王府里生存,她就心里难受…… 正因为看着他那样过来的,是当初守候和陪伴在他身侧的那个人,才更加的为这事而感触更深,心疼的感觉也更甚。 脑子里头像是一团乱麻搅在一起,哭着便想蹦跶下床:“凌晔,我要去找爹爹问去!”话语略带沙哑,还带了一些哭音。 似是不能接受,不愿接受,不想接受,恼意上来,整个人也变得冲动起来:“我要问问爹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你……”凌晔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纵然不是对他好,但他也一定是个好皇子,对得起天下苍生。 爹爹为什么要糊涂的介入其中,还要杀了宇文凌晔…… 退一万步,她不敢想象,若当初爹爹真的做到了,宇文凌晔莫名死在那场大火之中,那如今的她……该怎么办…… 她多感谢上天让她遇见了他,如果他死在七年前,如今这一切就全都没有了…… “爹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着说着,急性子改不了,一边雪白的脚丫已经落到了地毯上。 宇文凌晔看着变得反常与不对劲的叶娉婷,知道她心里难受,当初的脾性又上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欺负他的不是严芙蓉不是秦默歌,更不是梁赞,而是她爹,所作所为也不仅仅是“欺负”而已,而是弑杀……那场大火中的黑衣人他还没有告诉她,他被耍阴招下药也没有告诉她,否则就以一场火,又如何困得住他…… “娉婷,不用去。”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大手一伸,抓住了慌乱下榻的叶娉婷。 低声:“回来……” 叶娉婷此刻已经受惊过度,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而犯癔症了,性子一起,就想要这副慌乱的样子去相府。 宇文凌晔只得用手紧紧抓着她,不让她胡做出什么事来:“七年前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了,我不会杀他报仇,你也不用再问了。”既然他决定为她而妥协,就不用再去追寻与探究。 “娉婷,不用再想了……”她若是再想下去,还指不定会歪到哪里,最好的办法便是放下,“为了你,我不会再追究。”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整个人慢慢沉了下来…… 如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用这样,明知道仇人是谁而不逼自己不能去多想,默默扛了这些年的苦。 “凌晔……”看着他又是满眼心疼,又无能为力…… 为什么她偏偏是叶娉婷,为什么她不能仅单纯是他的娉婷…… “凌晔,对不起……”低了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她以为她能够保护他,却没想到此生对他伤害最大的人竟是她的爹爹。 宇文凌晔大手一伸,直将无措的她抱进了怀中:“没事,娉婷,我不怪你……”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沙哑,被她触动了心底的弦。szzu。 他前几天,只是因为无法面对,所以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握紧了她的手:“我们以后会好好的。” 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蓦然感动,全然是将她爱疼到了骨髓之中,愿意为了她什么都不计较了,她何德何能…… 不再想着要去问个清楚了,有些事情已经是事实了,她没有办法凭己力去改变一分一毫,只能接受,以期走好日后的每一步:“凌晔……” 慢慢返身扑进他的怀里,她站着,他坐着,低着头就靠在他的肩上,眼角残余的泪水全擦在他的衣袍上了,沁凉沁凉的。 惹得宇文凌晔又一阵心疼,只能将她紧拥,大手摸着她的头,顺着她的青丝…… 只听见她从嗓子里缓缓发出的一道浅声,轻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轻扯开唇畔,亦低声的回应着她:“嗯。” 她愿叫他傻子夫君便就叫他傻子夫君吧,他是天下人的宇文凌晔,却惟独只是她的傻子夫君,此生唯一……绝无二例。 叶娉婷低着头,磨蹭在他的肩头,随着那些沁凉的沁出,慢慢渗进了他的衣袍,与他温热的皮肤紧合在一起,让他肩头都蓦然添了一份湿意。 让他原本就沉着的心,又微微疼了起来。 直伸出手将她拥了好久好久,让她慢慢缓过来,末了后才将她拥到了身侧:“站久了也累了,娉婷,陪我坐一坐。” “嗯。”反正此刻也睡意全无了,那边陪他坐一坐吧,时间若允许,还可以直坐到午时再用饭,静静享受这样的时光。 轻坐到宇文凌晔身旁,歪着脑袋直接靠到了他的肩头上。 宇文凌晔很久没有享受过她这样的亲昵了,虽然未做什么,却让他觉得满足,收了溢在唇边的笑,正因心疼她而微微抽痛的心也终于舒缓了一些,面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添了几分暖意。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坐着,叶娉婷正试着遵循宇文凌晔所说的,将一切放空,让自己不要再想,至少此刻不要再想,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她也无力去改变,此刻也不用再满心愧疚,只需静静的享受此刻的祥和,如此便好…… 宇文凌晔也静坐着,让叶娉婷轻靠在他肩侧,不过此时思绪却从方才叶晋梁当年弑杀的事情中抽离出来,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今日偏殿中,他这般发火,只怕有些心思灵巧的女子已经发现了他的异样,虽然最后氛围因叶娉婷的介入而搅得有些乱,将他整身风华也掩得迷雾重重,那些觊觎他的女人也难以证实他是否还是傻子…… 虽说今日并未酿出大祸,但终究是引起众人的察觉了,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例如日后要更加小心,若是遇到心思复杂的,兴许还会在这两日将夏如兰与将军府频繁联系之事与他常去兰芳居之事联系起来,从而猜测出他已恢复风华的事实,看来有些局不能慢慢设了,为了稳妥,他必须要将恢复正身之事正式提上日程,最好在这两天便做成那件大事…… 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了这些事儿,宇文凌晔就轻拧了眉头,整个人身上也随之散发出了冷然,欣长的身躯一滞,肩头略微的紧绷。 他身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叶娉婷正轻靠在他肩头上,感触是最为清晰的,只见叶娉婷正享受此刻的安宁,发觉了他的不对劲,立刻轻抬起头:“凌晔,怎么了?”又想到了什么事了? “嗯。”宇文凌晔正寻思着这事儿要怎么和叶娉婷说。 微侧眸看着她,沉了半晌:“娉婷,我可能……近来两天要出远门一趟。” 出远门?叶娉婷听罢,有些一愣,他要去哪? 现在还傻着呀,又能去哪…… “凌晔?”怔然间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忽然了,两个人刚和好,他便要走……而且还是要去他所说的“远门”? “远门……是指什么地方?” 宇文凌晔眸光有些沉,幽深的眸子忽然从她身上挪开,看向了窗外:“去泰山。” “泰山?”叶娉婷有些吃惊,像是不敢相信。 从京城去泰山要走两天两夜的路,哪怕是驿道平直,亦是遥远,舟车劳顿就不说了,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凌晔,你现在……能出门么?”他自从清醒后,这么久的时间里,除了皇宫和相府,可是哪里都没有去过的。 以“傻子”的身份出远门,能行得通么?还是…… 莫不是…… 叶娉婷清濯的眸子凝了起来,又猜测到了他的想法,只是不敢肯定。 只见宇文凌晔的眸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远山上,低缓的声音响起:“想要恢复正身,需要去泰山祈福一趟,打算在祈福的时候借由天命,将不傻的事情昭告天下。” 一来可以让他不傻之事变得名正言顺,二来还能借由祈福之事将一切牵带到“天赋”上。 自古为帝的人,都是天之骄子。 泰山之行,百利而无一害。 叶娉婷知道他有事不会瞒她,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提前和她说一声的,现在就是在和她提前说一声,可也来得太忽然了…… 眸光有些微敛,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像是有些失落,又像是有些不舍,只能说道:“嗯……借祈福之时昭告天下,挺好的……” 宇文凌晔听着她不成调的答案,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只得无奈的弯了修长的指,刮了刮她的鼻头:“来回需四天四夜,我不愿在那边呆久,只要办完,绝不逗留,会尽快回来。” 叶娉婷垂了眸,那掐着手指算:“也要差不多半旬了……”说完便一言不发了。 只听他沉了声,道:“明日我就让人上奏给父皇,请旨准了这事。” 叶娉婷低下了头,百般不情愿:“嗯……” -------- 睿王府中热闹散去,此时,巍峨宏伟的皇宫内,也开始有了些许的风吹草动。 依旧是丝毫没有变化的风景,到处都是琉璃金瓦的殿顶,朱红色的高墙,联袂成一片严肃的景色,一条笔直的大道穿过宫内中轴线,太和殿、崇政殿、崇阳殿并联成一线,各殿宇间又纵横遍布着条条由白玉石铺成的道路,此刻的景德宫内,辰时进宫的宇文凌翌正坐在里头。 数年来的习惯没有变过,只要在早上进宫,他就必定会在午间回到景德宫休憩,直到下午才乘坐轿辇出宫。 美其名曰累了不想走,喜欢在宫内午睡,实则是喜欢呆在景德宫中享受着这属于他才有的特权,并不是谁人都能随意在这宫中逗留的。 目前整个朝野,只有他——宇文凌翌,可以做到。 景德宫中树影婆娑,宇文凌翌手执一杯美酒,正斜坐在庭院中摆放的榻子上,好一副慵懒邪魅的神情,眸光凛冽的望着远处的风景。 看心没上。---- 抱歉哈~梨花今儿有点事儿,最后一更来晚了 ------------ 变聪明了 苏澜依一直从永巷朝景德宫走去,一路上忐忑不安,面上的表情也分外挣扎。 时而看着前头的禁卫军,闪闪躲躲,时而又躲到了绵延无尽的宫墙下,望着头顶上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只觉得这一方天地这样的小,小得都让她生出了嫌恶之情,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用得是去岁内务府发放下来的布料做成的,穿着都带了一股子霉味。 闻着,苏澜依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自从宇文凌晔带着叶娉婷出宫以后,永巷里那帮女人知道她没了依靠,对她的冷言冷语更加怨毒了,就连配发下来伺候她的那两个丫鬟都时而不搭理她,现在她连洗脸都要自己打水…… 她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切只让她觉得越加的痛恨这个皇宫…… 晔哥哥说,要她自己负责,那她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她要怎样靠自己…… 晔哥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苏澜依两只手紧扣着,重重交叠,望着头顶的那一片天,在和自己对话,希望能够让自己不要这样紧张。 站了一会儿,继续朝前走。 么中么声。“站住!大胆何人,胆敢擅闯景德宫!”几个守在景德宫前的禁军看着苏澜依面生,她还没走近就开始威吓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把苏澜依吓了一跳,急忙提起双手捂在心口上,娇柔的神情:“我……我……我是来找凌翌哥哥的。” “凌翌哥哥?”侍卫们听苏澜依这称呼,再上下打量着她,好像确实是有品阶的宫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喝道:“在这站着,我们进去通报!”若不是因为这一声亲昵的称呼,他们早把她乱棍打跑了。 “好。”苏澜依心惊胆颤的揉了揉裙角,只要能让她见到宇文凌翌,别说让她站着,让她跪着她也愿意…… 如今晔哥哥不能靠了,她只能另求法子,去找宇文凌翌了…… 只要能帮她出宫,她现在什么也不求了,什么皇妃也不想但了……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出宫,愿能衣食无忧就好…… 禁卫们进去禀报,她在外头痴痴的站着,焦急不安的等着。 几分钟过去了,十几分钟过去了…… 里头的人终于出来:“快滚,七王爷身边的公公说不认识你,替你通报害我们差点被罚,晦气!”进去通报的禁卫一见到苏澜依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苏澜依惊诧的看着他们,不认识她?怎么可能…… 难道这条路也断了? 不可置信的撩声大叫起来:“不可能……凌翌哥哥怎么会不认得我!我是澜依郡主!你们别拦我,我有事儿找凌翌哥哥,凌翌哥哥他不肯见我,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一定……”说着说着,像是原本只有一线希望的人忽然被彻底推入了绝望中,再也顾不得其它,只想要拼这一次。sbsv。 柔柔弱弱的苏澜依一下子便撞破禁卫们的防线,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直冲进了景德宫…… 宇文凌翌自方才那个特意来报睿王府有异的侍卫走后,将杯盏一摔,就在庭院中坐着了,欣长略带邪魅的身影斜躺在榻子上,略带玩味的眸子也轻阖,像是在闭目养神。 谁人都不敢上前来打扰。 但…… “不要拦我,我要进去见凌翌哥哥……”苏澜依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冲进了庭院中。 宇文凌翌正睡着,听到了苏澜依这带着哭意疯喊的声音,直将他的景德宫闹得天翻地覆,顿时眉心微拧,只觉得有些聒噪。 方才有人冒失冲撞进来已惹得他心中不悦,又知道了宇文凌晔似是清醒之事,虽还未确定,已让他万分不痛快,此刻又再上演这么一出戏。 宇文凌翌睁开了眼睛,里头的玩味讥诮全然不见,只剩寒意裹带其中,还带着些阴狠:“你们是都不想活了么?” 话语中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可怕得很:“需不需要本王将你们送去见阎王?” 冷冷的话语在景德宫内响起。 一群人顿时齐刷刷的跪下,其余一部分人继续冲上去拦住苏澜依,苏澜依从殿外一直冲到了庭院的回廊中,只要再往里走,就能够见到宇文凌翌了,她已经看到身影了…… 那一袭身穿魅紫色四爪龙袍的欣长身影就在眼前,虽然这身影没有晔哥哥那般惊为天人,但也是她认得的…… 苏澜依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娇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凌翌哥哥……是我……我来找你了。” 也不管这么多年不见,宇文凌翌是不是还认得她,疯了一般就想要往里头冲去。 她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没有了晔哥哥,明德帝也不再看她一眼,似乎都把她忘了,她若再不想办法自救,就真的要老死在这皇宫之中了…… “凌翌哥哥,你见见我。”她可是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宇文凌翌今儿这个时刻留在景德宫中歇息的,况且她从永巷出来也很不容易,生怕再被那群女人看见…… 苏澜依越喊越哭,那些下人因为宇文凌翌那声冷喝,也是拼了命将她拦下,没一会儿苏澜依就没法挣扎了。 苏澜依眼看就被押下去了,只能大喊道:“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凌翌哥哥,你若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这声音一直传到了前方去。 宇文凌翌站在庭院的树下,等着这场喧闹结束,一张携着玩世不恭的脸也冷了下来,变成了阴鸷的那个他,拂了拂袖想要进殿,却在要走的那一刻,蓦然听到了苏澜依的喊叫声。 停下了步伐。 挑了挑眉,有秘密要告诉他? 眉宇间凌厉的神情变缓和了一些,终于再次出声道:“放了她,让她进来。” 苏澜依挣扎了两下,原本就要绝望了,听到了宇文凌翌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她终于一喜:“凌翌哥哥!”带泪忿恨的看了拦在身侧的这些人一眼,从他们的紧扼中挣脱出来。 直跑向了庭院中:“凌翌哥哥……我是澜依啊……” 说罢,抹了抹眼泪,仿佛真是与宇文凌翌格外熟络的样子,站在宇文凌翌身后。 宇文凌翌没回头看苏澜依,脸上面无表情,直朝那些禁卫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庭院中的人如数退到了庭院外去,只留下苏澜依与他在里头。 人都走光后,宇文凌翌这才缓缓转身回来,看了苏澜依一眼,似陌生:“你方才说,你是谁?”多年未见,他确实是记不得有这个人物了,看她那一身寒酸的衣裳,明明就是宫嫔,长得也不错…… 可就是勾不起他的记忆。 身上的阴鸷如数收敛起来,又复而噙起了玩味的笑容,道:“你再说一遍。” 苏澜依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宇文凌翌,此刻两眼泪汪汪的,眼里头都放出了光芒,听着宇文凌翌问她的话,似是不置信:“是我啊,凌翌哥哥,你怎么不记得了,我是澜依啊……”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没有了晔哥哥,如今只有凌翌哥哥能就她了。 急忙指着自己:“东暖阁……从前我住在东暖阁……” 说到东暖阁,宇文凌翌终于有了反应:“是你。”嘴角边玩味的笑容加得越深,但整个人却变得更加疏离了。 直嫌恶的站远了一些:“你就是苏贵妃……” 七年了,这个丫头的长相也有了变化,长得较当年更添了几分媚色,难怪他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苏澜依听到宇文凌翌的话,心里又高兴又复杂:“凌翌哥哥,你记起我了……”可是叫得这般生疏,以前好歹也一起玩过的…… 宇文凌翌直转了身,似是不耐烦:“身份有别,贵妃娘娘还是别这样称呼本王,本王受不起……” 苏澜依没底气的望着宇文凌翌,他与晔哥哥一样,很戒备她……甚至要更无情一些……更阴狠一些……虽然他一直在对她笑……而晔哥哥连笑都不愿给她…… “我……”张了张嘴,觉得宇文凌翌好可怕,不敢再放肆。 “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宇文凌翌显然不想与她多纠缠。 当年他与宇文凌晔一同出征北地,回来后听到他这个“妹妹”忽然变成他母妃的消息,还愣了一下,只听说她不知用了什么计谋,莫名得了父皇的宠爱,爬上了龙榻,至此就不再下来了。 事后各种骄横,甚至想要母仪天下,百般在明德帝身边说皇后不德不贤的坏话,最后阴氏忍无可忍,恰好宫中的怡贵妃有了身孕,阴氏干脆就命人设计苏澜依,让她直扑到了怡贵妃的身上,这怡贵妃不仅滑了胎,还从此失了生育的能力,明德帝大怒,从此开始冷落了她。 阴氏一举两得,坐收渔翁之利。 这事儿宇文凌翌是知道的。 此刻看着苏澜依,想起了旧事,只觉得她变了许多,至少较当年空有野心又性急来说,已经算是多了几分谋略了,至少还懂得要来找他。 ------------ 他根本就不傻了 不仅懂得来找他,还懂得他不愿见她的时候,喧声夺人,先放声大喊,例如说什么有秘密告诉他,他若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确实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只是不知……她到底是要说什么,才能让他满意? 宇文凌翌轻挑的睨了苏澜依一眼,等着她的回答。 苏澜依望着宇文凌翌发寒的笑意,只觉得心里发悚,终于知道这皇宫中的多数人为什么最怕七王爷了,因为他虽不怒,却笑起来也能要人命:“澜依……我……” 被吓得不知从何说起:“凌翌哥哥……我要找你,做……做交易。”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坑声说全了这一句话。 宇文凌翌只看着她,像是听到了笑话,方才他称她一句苏贵妃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她被贬谪到了如今的位份,穿着这样寒酸的衣服,头上甚至已经没有多少值钱的头饰了,还想与他做交易? 她有什么,是可以拿来与他做交换的? 自不量力…… 宇文凌翌嘴角边扯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里头还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直看着她:“交易?” 苏澜依被吓得有些哆嗦:“对,交易!” 虽然说得掷地有声,可是自己的手却不自觉的抓到了裙摆上,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交易……用晔哥哥来做交易。 宇文凌翌笑着看她:“你怎么知道本王对你所谓的‘交易’有兴趣,又怎能肯定,你,能配得上与本王做交易?”一字一句的抑扬顿挫,问得苏澜依面色赤红。 “我……”苏澜依张口不能言…… 其实她已经来到这里了,好不容易才冲到了宇文凌翌的面前,机会难得,已经坚定了她的心意,现在……只有宇文凌翌能帮她了!他这样无情,说不定更能被她打动…… 只要她出得起打动得了他的筹码…… “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晔哥哥的事情吗?”苏澜依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半天,只说出了这句话。 “晔哥哥?”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头,宇文凌晔……他今儿又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了。 方才听到睿王府中的事,已经让他愠怒未消,现在又提……婷就后也。 不知宇文凌晔是否清醒,他还要准备另一番试探,还没准备,已经有些开始心烦:“你知道宇文凌晔什么事情?” 似调笑的看着她,话语里带着深深的玩味儿。 苏澜依紧张得向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晔哥哥最大的秘密……” 宇文凌翌与晔哥哥虽为兄弟,却形同敌手,从七年前晔哥哥没傻时他就有意无意的针对晔哥哥,而这些年她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据说晔哥哥变傻是他害的……既然是这样,那凌翌哥哥一定对她待会儿要说的事情感兴趣…… 果不如其然,只见宇文凌翌微拧了眉头,邪魅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直说道:“开价吧。” 既然说是交易,要卖给他的也是他感兴趣的东西,那接下来便是看她想要什么了…… 若他觉得值的话,倒不介意听一听…… 那一个所谓的秘密。 苏澜依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仿佛劫后重生,原本一颗忐忑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话语间也有了底气:“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凌翌哥哥,只希望凌翌哥哥帮我一个忙。” “想要什么,直说吧。”他最讨厌别人说要与他做交易,却又装出一副只求他帮忙的样子。 明明就是以物置物,等价代换。 苏澜依颔了首,一副羞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想……想让凌翌哥哥帮我出宫,我不想再留在宫里了,想要换个身份……想要荣华富贵,想要衣食无忧……”既然嫁不了宇文凌晔,她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要这些东西了。 她知道只要她待会卖出去的消息让宇文凌翌觉得值得,她完全可以得到这些东西。 宇文凌翌噙着笑,不说话,上下打量着苏澜依,当初千方百计要进后宫,现在又千方百计想要出后宫:“你想要的,不是不可以,本王只需与母后打个招呼即可,想要荣华富贵,本王也可以给你,衣食无忧更是简单……”笑睨着他,“只是,你凭什么认定本王愿意给你?” “我……我可以告诉你,晔哥哥他……他……他根本就不傻了!”苏澜依怕事情有变,直接就放声喊了出来! 说出来后,自个倒是假惺惺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片疼痛的感觉……原来伤害爱的人,是这样的心痛……宇文凌翌知道晔哥哥不傻的消息,会为难晔哥哥吧?但是不怕……晔哥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怕的…… 晔哥哥不会怪她说出来吧?她也不想说的……她从没有想过要背叛晔哥哥……晔哥哥当初对她那么好…… 他是她的晔哥哥……她深爱的晔哥哥…… 可是如今,她为了逃出这个牢笼,也只能牺牲晔哥哥了。 “我说的全是真的,凌翌哥哥,你要相信我。”生怕宇文凌翌不信,还特意出声再三的肯定。 宇文凌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嘴角只含笑……目光仿佛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去,冷了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澜依又再点了点头:“是真的,全是真的。” 全盘托出:“晔哥哥进宫小住的时候,曾去过承德宫,恰巧被我遇到了,然后……”不好意思将她猛然抱住宇文凌晔之事说出来,也没有说出她是因宇文凌晔将她扯出怀抱并且掐上她的脖子,因而确定了宇文凌晔不傻的…… 只是一个劲儿的证明自己:“然后晔哥哥与我有旧情,所以告诉了我真相……” “那你为何又来找本王?”说是有旧情,这些东西,若宇文凌晔真是清醒着的话,更能给她才对。 苏澜依垂下了眸光:“我……”她怎好意思说她想改嫁给宇文凌晔? 结果看到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燕雀情深的一幕,还将叶娉婷拥在怀里,细心的与叶娉婷披上衣裳…… 她求而不得,没办法才来与他做这个交易的。 宇文凌晔看苏澜依说不出来,心内已了然,又是一个虚荣又虚伪的女人罢了,摆了摆手,面上虽笑却心觉无趣:“这事儿本王信你了。” 确实是个讨他喜欢的秘密,至少省了让他再去探究宇文凌晔,没想到宇文凌晔千防万防,却难防故人…… 没想到苏澜依还算是有眼力儿……竟然知道赶在宇文凌晔没将这事儿公告天下的时候告诉他,确实是个颇有价值的秘密。 “那……凌翌哥哥,你的意思是会帮澜依了?”苏澜依不可置信的望着宇文凌翌,似是很为他的“信任”而欣喜。 “帮……你都这样豁出去了,本王怎么舍得不帮你。”眸眼带笑,轻挑的浮起嘴角,大手朝前一伸,也戏弄般的抬起了苏澜依的下巴,然后朝她玩味一笑,再松开。 颇带力道的一甩,将她的脸挪到了一边去。 先不说这个消息极有价值,省了他不少事儿,为他争取了除掉宇文凌晔的时间,就单说她出卖与背叛了宇文凌晔,就让他觉得没来由的欢愉,自相残杀…… 讨了他的欢心,别说要出宫,想要荣华富贵,就算是她想重新再爬回龙榻,他也不介意让阴氏再替她安排安排…… 一切只要看他心意,合了心,没什么不可以…… “你回永巷收拾收拾东西吧,本王安排安排就将你你送出宫去。”安排一个已经被人遗忘的嫔妃忽而意外的“薨”掉,再从妃谱中除名,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需他派人给阴氏带一句话便能做到。 “真的吗?”苏澜依有些不可置信,一切来得这般轻易? “本王是七王爷,此事有什么难?”莫不是她还以为这还是七年前?如今朝野中大半的事情,除了明德帝,几乎都由他说了算! 更别说这后宫之事了…… 阴氏基本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嫌弃的看了苏澜依一眼,别了眸:“走吧。”事儿都说完了,就别死皮赖脸的还要赖在他的景德宫了。 “谢凌翌哥哥,谢凌翌哥哥!”苏澜依连忙道谢,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气起来。 回永巷,她就能扬眉吐气的看那些女人了,叫她们还嘲笑她!她是苏澜依,聪明的苏澜依,自然有办法出去…… 只是……委屈了晔哥哥,不过晔哥哥一定不会怪她的对不对? 嗯……一定不会怪她的。 苏澜依笑着与宇文凌翌告别,道谢毕,立即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神采万分的走出了景德宫,出去的时候,还用娇柔的眸子狠狠的瞪了那些侍卫两眼…… 苏澜依走了以后,宇文凌翌站在庭院中,不久后又有人来呈报了另外一件事情。 “七王爷。”他派遣去安插在明德帝身旁的小公公急匆匆的从景德宫的后殿进来,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边。 “说。”对待这些阉人,宇文凌翌向来是简洁的态度。 崇政殿的公公直入正题,压着尖细的声音,低低在他身侧响起:“王爷,方才将军府派人送折子来了,皇上看完后,笑得很开心。” 一句话,分作了两段,说完第一句后,顿了一下,继续低声说第二句:“是替睿王爷送来的,据说是想让睿王爷上泰山一趟,为皇上祈福,尽一尽孝心,顺便祈求国泰与民安……” 又补充道:“皇上允了,说是定下了后天启程……” --------- 睿王府中,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说完要去泰山之事后就命暗卫送信给明司南了,明司南也依言立刻送呈折子到了明德帝那儿。 此时关于睿王要去泰山祈福的之事已经昭告了全朝野,就连圣旨也已经返呈送到了睿王府。 京城内议论纷纷:“这睿王爷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出府了……” “是啊,据说这一次去的,竟然还是泰山……离京城可有两天两夜的路!睿王自当年出征后,就傻了七年,已经七年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了……” “一个傻子,路途又遥远,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自不觉中,因为这一番举动,让原本京都中已经忘了宇文凌晔的百姓忽而又全记起了宇文凌晔的存在。 终于记起了景台国曾还有一位这般风华的皇子在。 “啧啧,若没有当年那场意外,这睿王爷,一定更非同凡响……”说着说着,想到了宇文凌晔当年叱咤沙场的风华,或许因多年没见而更加想念。 于是京城里也传得沸沸扬扬。 叶娉婷坐在寝殿的窗口前,看着外头飘扬的柳条,一言不发,总觉得有什么不安…… 宇文凌晔正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书桌旁,上头堆满了文书,他已经将那些东西从兰芳居搬过来了,今后就在寝殿一边陪着叶娉婷,一边批阅。 似是因为安心,所以一直在兰芳居紧拧着的眉宇,在寝殿中没有再拧起来过。 每批几本,就会下意识的抬眸看叶娉婷两眼,此时又恰好看完了一摞,宇文凌晔又将幽深的目光落到了叶娉婷身上,只见她一直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娉婷。”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直唤回了她神游的思绪。 “啊?”叶娉婷愣愣的回头,轻启唇畔应了一下,眸光落到了宇文凌晔俊逸的容颜上,只看到他溢着温柔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过来。”宇文凌晔朝她招了招手,眼中显然带了几分坏笑。 叶娉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走过去,不解的问:“凌晔,怎么了?” 还没走到呢,宇文凌晔大手朝她一伸,叶娉婷只觉得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被扯到了他的怀里去,忽如其来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那神游在外的思绪也回来了,直冷抽了一声,想要骂他,却又没出息的先自个脸红起来:“凌晔!” 感受着从他身上透出的强势气息,带着丝丝温柔,只听他说道:“娉婷,自己发呆,还问我怎么了?” ---scsa。 坚持万更~(虽然完成的晚了点)→明儿开始就不行了,但会尽量多更(笑) ------------ 待会儿就不害羞了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低沉响起的声音,脸上的红霞更添了,别扭道:“我没发呆。”不想承认。 她与他才和好,他就要去泰山,旨意也下来了,要走这么久,她自然是不乐意的,而且他好多年没有出远门了,她担心也是正常…… “只是不安,有些担心你而已。”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抱在怀里,听罢,倏而扯开了嘴角笑:“担心什么,路途遥远,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终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子王爷了,也不再需要她时时刻刻的护着他。scre。 如今正是需要他变得强大然后保护她的时候。 叶娉婷看着他,还是放心不下,嘟囔了一声:“那也不放心……”已经习惯担忧他了,这个毛病改不过来了。 何况……方才才知道了他变痴傻的真相,心中的愧疚感还在,只希望他这一生都好好的,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凌晔……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宇文凌晔轻拧了眉头,伸出手直朝她脸上刮了一下:“傻娉婷。” 他不过是去泰山祈福而已,况且现在谁都不知道他此番前去的真正目的,虽引起了关注,但他不傻之事没得到肯定之前,那些人势必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七年前那场大火已经让明德帝暴怒之下威震了整个朝廷,如今他若再出什么意外,轻则引火烧身,重则株连九族,谁不想明哲保身? 更何况…… 宇文凌晔将身上冷然的气势收起,只将叶娉婷拥紧了一些,温热的鼻息就喷洒在叶娉婷的脸上:“这一趟,有明司南护送。” 明司南…… 叶娉婷听到了这个名衔,脑海里出现相府竹林中那个魁梧男子的身影,眼里的担忧终于少了一些:“有明司南就好。”声音轻轻的。 明司南是当朝的左将军,又是宇文凌晔的人,有他保护,这一趟就放心许多了…… 宇文凌晔听她放低的声线,幽深的眸子一凝,这才紧紧的抱着她:“笨蛋。” 轻俯身在她耳边骂道。 叶娉婷正担忧着胡思乱想,很认真的为他而考虑着,忽然听到他略带笑意的骂声,熟悉的感觉跃上了心头,仿佛在皇宫中东暖阁里头那一句:“笨蛋”一样,都是带着沉重的情意…… 让她的心又没来由的“噗咚”一跳,整个人被他拥在怀中,也添了几分不自在,直扭了两下:“凌晔,你才笨蛋……” 和好以后他就越加没脸没皮了…… 现在这满是亲昵的样子,巴不得与她时时刻刻腻在一起,时不时轻扯了嘴角与她调笑,哪里还看得出他前几天冷落她的那个冷然的样子…… 叶娉婷满是不自在的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心里头又开始觉得愧对他了。 “娉婷……”宇文凌晔笑着,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再不让她别扭的逃走了。 他自是愿意面对,既然已经决定走下去,就会好好的走,绝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也不会让她出什么事…… 叶娉婷听着他低低喊着的“娉婷”,故意不应他。 明知道自己是因他那一声“笨蛋”在闹别扭,心跳得极快,心里也甜蜜得很,赶忙把头别到了另一边去,刻意不看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她,直又再低声的喊了她一句:“娉婷……”声音低沉略带了磁性。 从话音里头,还能辩出他昔日风华无限的样子,里头透着冷然与怎么也遮掩不了的王者之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又用这样的声音与她说话了,叶娉婷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宇文凌晔了…… 虽然脑中还依稀记得他当初傻的模样,可是随着他清醒过后,那个眸光清澈的他就再不复返了,虽然哪一个都是他,那样的他,她喜欢,这样的他,她也喜欢…… 可是如今这个他,总时不时的撩拨着她的心意,坏心得很。 “有事快说。”叶娉婷也恼了,恼中还带着羞意。 宇文凌晔看着此刻的叶娉婷,性子中藏着的小脾气上来了,轻扯了唇畔笑,总比方才满是忧虑,又时不时发呆的她要好多了,直将她再拥紧了一些:“我只是想说……若我为王,你愿为后么?” 低低的声音,略带了暗哑,仿佛是在询问。 明德帝还在位,阴氏还在为后,他身为睿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叶娉婷在他怀里,只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沉了眸,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立即就转过身来,急忙将他的嘴捂住了:“凌晔,不要乱说。”语气急得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她方才才在心中夸他变聪明了,结果怎么这会儿他又口无遮拦的问这一句话了呢…… 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听到,说不定还要被贯上个谋位的名号的…… 虽然明德帝喜欢他,也曾想传位给他,可是别忘了现在他的身份还是“傻”睿王,朝中还是宇文凌翌称王,他傻了七年,势力被分崩离析,觊觎着他的人还那么多,步步维艰,谈这个还为时尚早…… 宇文凌晔性感的薄唇被叶娉婷拿手捂住了,只剩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在外头,剑眉间凝着皆是霸气,叶娉婷凝着看了好久,仿佛要被他吸进去了一般,他浓稠的目光告诉她,他的问题是认真的…… 叶娉婷小心肝儿又砰砰砰的乱跳得越来越厉害了:“我……” 垂下了眸子,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从一嫁进睿王府来,睁眼看到他,傻里傻气的模样,只想着能照顾好他就行了,后来想着他怕火光,那她便陪他一辈子活在黑暗之中,直到后来,在承德宫前她说:“你若傻一辈子,我就陪着你傻一辈子,你若要聪明了,我便恢复聪明来助你为王。”那是她第一次想到了要介入进那纷乱的权势中去…… 可后来等到他真的恢复风华站在她面前了,又对她百般呵护,根本用不着她耗费心思…… 宇文凌晔这样强大男子,她在他身边只能是锦上添花,在他不便出面的时候,帮他做一些事情罢了…… 可他现在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叶娉婷有些感动得想哭,他是真的放开当年爹爹谋害他的仇了,摒弃一切前嫌,就想好好守着这一世,与她相爱。 可是他这样,更让她忸怩,在他怀中不安的扭了半天,沉溺在他幽深的眸光里,顿了好久,末了才将捂在他唇上的手挪开:“我……”千般想回答,万般想回答,都想不出一个动人的答案。 支吾了半天,叶娉婷才哽了一声,“你若为王,我不陪着你,我做什么去……” 她早就决定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了,陪着他,与他到白首,他登上了那九五之尊,她就陪他共享那至高无上的寒冷,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才不会寂寞…… 更何况……他若为王,她不为后,那后位要给谁? 脑海里浮现了那一偏殿的侧妃侍妾,严芙蓉、秦默歌?墨唯竹?叶娉婷一想到脑袋就疼…… 下意识的便将手掐到了宇文凌晔脸上,各种心郁纠结,养了那一帮子女人…… 他只能是她的,其余人想染指,想都别想……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慢慢从他唇上挪开手的动作,轻扯了嘴角,扬起了一道略微向上的弧度:“那就永远陪在我身边。”起人听又。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前些天受的苦全都值了,眼里对宇文凌晔的独占欲又强了一些,他想要与她共享天下,共走到时间尽头,一起携手,不离不弃,她也是一样,愿陪着他披荆斩棘,在所不辞:“嗯,永远陪在你身边……傻子夫君。” 说得煽情动人,末了还不忘占他的便宜。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这一声,只怕全天下也只有她对他喊这一个称呼了,声音低沉:“娉婷……” 罢了,他早已说过,他是天下人的宇文凌晔,却唯独只是她的傻子夫君。 牵起了她的手,这一趟远行,恢复了“不傻”的之身就开始介入朝堂之中,继续做七年前未完成的事情。 情到深处,直接将叶娉婷捞了起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她:“饭饱餍足,我们来做点什么。” “……”叶娉婷听到他这话,脸就蓦地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白皙细腻中透出一点沁红来:“大白天的……” 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况且……况且圣旨都下来了,也该开始去准备那些远行的事了吧。 羞怯着推拒:“不要……” 宇文凌晔只凝着笑眼看她,每一次她都是这样的借口,只低声又在她耳边亲道了一句:“大白天才有意思。” 言罢,直接就忽略了她后头的那一句“不要”,直接抱着她往床榻走了。 两个人疏离了这么久,忍得也足够辛苦,是该好好释放释放,亲密一番了…… 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叶娉婷才蓦然发现自己又掉进了狼窝,他又恢复本性了…… 挣扎,除了挣扎就是挣扎了:“不要,不要,我害羞……”直说了出来。 宇文凌晔将她放到了床榻上,挑眉沉了声:“没事,待会就不害羞了。” [1/2] ------------ 埋伏刺杀 宇文凌晔紧拥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叶娉婷,感受她在他肩头上留下的痛意。 咬得并不重,愤愤骂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娇意,笑了笑:“只对你一人坏……” 自始自终,都是这样。 看她也累了,不再折腾她,恰好是可以休息的时间,将她拥紧,抱到了床榻里头去,替她掩好了被子,他也随着她一起躺下。 许久没有这样的温馨了,两个人同躺一张床,同盖着一张被褥,不再是同床异梦…… 叶娉婷躺在宇文凌晔身侧,激|情过后又有些觉得此刻就像梦一般,在被褥下直寻了他的手,将他紧紧扣住,一个人傻傻的轻笑着,把头歪着靠到了他的手上。 宇文凌晔只觉得臂上一暖,叶娉婷的青丝已经缠了上来,他唇边也逸出了一抹暖笑。 幽深的眸子望向外头,直看着摇曳的树影:“娉婷……” 不舍的交代:“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娉婷只把脑袋歪着斜靠在他的手上,腻歪的笑着:“嗯……”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等你回来……”seaw。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这一句话,唇边的笑意更浓了,直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覆了一下,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嗯,等我回来。” …… 时间过得很快,圣旨上启程去泰山祈福的时间是两日后,不知不觉这样就过了一日,明司南这两天由于有了皇命在身,也可以自由出入睿王府了,有时就在夏如兰那边小憩,偶尔会到寝殿来寻宇文凌晔,每次看到叶娉婷的目光都是怪怪的,再看见宇文凌晔对叶娉婷好,就一脸的不悦。 偶尔插进两个人中间,像是要护着宇文凌晔,生怕叶娉婷做出什么伤害宇文凌晔的事情。 叶娉婷只笑笑着,每当这个时候就与宇文凌晔默默交流,相视对望一眼:“我去帮你整理出行的衣裳……” 常常如此便逃了,理解明司南忠心护主的心态,也不愿与他计较。 比起睿王府中紧张准备出行的状态,贤王府中,最近也开始有了不小的动静。 此时的贤王府中,一座大大的院落,种了许多红枫,虽然正是夏日,还未到枫叶红透的时候,可是这贤王府中的红枫向来常红,哪怕是季节不对,也是鲜红一片,美得叫人窒息,宇文凌翌坐在庭院中,就赏着这一院子的如血腥红,眉头都不皱一下,带着邪魅轻挑的笑。 身侧站着一个人,身形也魁梧,像是上了些年纪的武将:“贤王爷。” “嗯。”宇文凌翌难得没品酒,只是坐着静赏枫叶。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话语声讥诮,连头都没回。 当朝右将军史磊本就是来汇报情况的,一张嘴翁如洪钟的声音便在宇文凌翌身侧响起了:“贤王爷吩咐的事情,老臣自当尽力,睿王府这两日已经在准备出行的事宜了,不过皇上似乎……对睿王爷这次出行格外的重视,竟派明司南这个兔崽子一路护送……”当朝两个将军,一左,一右,二人各站了不同的派别,后来睿王爷痴傻以后,他还曾经笑过明司南没眼力儿,私下曾说过睿王爷醒不了了,结果明司南知道后与他大打了一场,从此结下了仇。 其实朝堂上二人也互相不对眼,史磊仗着比明司南年长,端拿着身份,全然不顾二人手中的兵权一样,总想着欺压明司南,于是便也遭了反感,特别是这两年,明司南不仅有勇,甚至还有谋,于是就比他要得明德帝器重,更惹了他的不快。 于是史磊私底下逢人说到明司南,就称之为“兔崽子”。 宇文凌翌听着史磊的话,轻扯了嘴角,轻挑一笑:“派了明将军护送,然后呢?”他向来不喜欢无用的臣子,这个史磊跟了他几年了,难道不知道他的喜好? 史磊本还想抱怨明德帝派明司南护送一事,听到了宇文凌翌的反问,立即收了话声:“没有然后了!” 宇文凌翌轻笑,旧调重弹:“那事情准备得如何?” 史磊赶紧抱拳,硬了声回道:“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一趟老臣就与明司南那个兔崽子决一死战,如若他拦着,老臣即便是拼了命也要把睿王爷杀了。”若明司南派千人去护送,他就准备上万人剿杀。 宇文凌翌只是笑了笑:“本王不是要你拼了命。”果然是个老莽夫。 “那王爷……你这是?”有些不解。 “呵。”宇文凌翌冷哼了一声,就知道这事儿他做不好,所以今日才会特意招他过来:“宇文凌晔还不知道我们已知他不傻之事,所以此程必定不会安排太大的排场,过于引人注目反而让人觉得刻意,你也无需拼了命去杀他,只要挑选出上百个暗杀的好手,夜深人静的时候,寻了宇文凌晔的位置,将他杀了便好。”若照史磊这莽夫性子,说不定还闹出了轰动的搜山围剿,到时候惹了麻烦,他都保不住。 史磊听着宇文凌翌的话,眼中放出光芒来:“老臣怎么就没想到呢!” “呵。”宇文凌翌又是冷哼:“这便是你输给明司南的原因。” 史磊脸色铁青,有些不自然:“贤王爷,这事儿老臣一定办好。”他现在立刻回去,一回去就立刻挑选最上好的人手,直在从京都去泰山的路上埋伏。 跪了下来,朝宇文凌翌行了一礼:“老臣一定让睿王爷连泰山都到不了!” 宇文凌翌听着史磊这壮志豪言,只轻声一笑,笑声衬着前头红得如血的枫叶,让他整个人也显得邪魅至极:“那本王就在王府里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是!”史磊沉如钟鼓的声音响起,豪迈霸气的拍了拍胸脯! 宇文凌翌没再看他,直盯着眼前的红枫看…… 轻勾勒起嘴角,是成是败,今后朝中是否唯他独尊,只等明儿后儿,不过是十几、二十几个时辰而已,等宇文凌晔死,他还等得起。 …… 兴许是知道宇文凌晔要出行了,叶娉婷总觉得时间过得分外的快,这小别胜新婚还没多久,又要再小别……不过虽然心里头不舍,但知道他这一次泰山之行是非去不可的,叶娉婷也只能默默将不舍吞下来了。 只是帮他收拾衣服的时候,格外的细心…… “清音,帮我将柜子里搁着的那套暗紫色八宝绣龙绘玉朝服拿来。”祭天祈福一定需要这样的朝服。 “上次皇上赐的十二节令玉佩也拿来。”一件件的收拾…… 转眼才发现出行之事准备到最后阶段了,明司南昨儿也干脆在睿王府中住下来了,只等着今儿出发。 “唉。”叶娉婷一个人对着窗,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清音没注意听,只按照叶娉婷的吩咐做事,拿来朝服,又立即折身出寝殿,去取玉佩了。 叶娉婷站在窗前愁眉苦脸的,返回身去整理衣服,顿了一下,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清音取回来了,一转头,才看到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宇文凌晔:“凌晔……” 宇文凌晔看着她准备的东西,幽深的墨眸一凝,直将她轻轻拥进了怀里:“准备这么仔细做什么,就是出门几天。” 她怕山里冷,除了夏衣,朝服,连御寒的狐皮大麾都给他备着了。 叶娉婷在他怀里,背对着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说得倒是轻巧呢……又头这子。 什么出门几天,明明就是大大好几天,将近半个月…… 闷不做声,不搭理他,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将他的朝服叠好后,才出声,不舍的问道:“待会儿什么时候出发呢?” 宇文凌晔低沉而略微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巳时。” “这么快……”那就是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便要走了…… 叶娉婷心里更加不舍了,感慨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某人不坏好意的吻便落下来了,直将她的不舍堵在了口中:“唔……” 温柔而又热辣辣的吻,只叫她难以呼吸。 又在不经意间点燃她了。 这两天他已经要她要得够多了:“凌晔……唔……放……放开我。” 宇文凌晔不听她的,带着笑意吻她,吻完了才抬头:“是离别吻。” 叶娉婷听罢又羞又急,又不舍…… 想吻她便说,还要贯个离别吻的名号,真是……越来越如狼似虎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一脸别扭的样子,这才又倏而扯了嘴角笑了起来,将她从怀中放出来:“好好在府中等着我回来。” 叶娉婷继续收衣服,低声:“嗯。” “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拿严芙蓉、秦默歌几个出气。”上一次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分神处理她们,这一番留着,顺便让叶娉婷拿来消遣了,权当消磨时间。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在府里无聊,把她们整死了?”若真要她下手,可是会出大事的。 宇文凌晔唇边的笑意渐浓:“死了为夫顶着。” [2/2] ------------ 鬼鬼祟祟 可惜哭丧着脸也没用,一个个只能接了这在睿王府里耕种的活儿。 寝殿中,清音与幽兰把叶娉婷交代的事情忙完,回到寝殿,只见叶娉婷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榻上看书,快要到伴晚的阳光有点弱,笼罩在自家小姐身上,有些柔和…… “小姐,你吩咐的我们都做完了,就在后山那块平地上整出了一片菜园,明儿就可以种了!”清音对于这样的事儿,向来是热衷得很。 幽兰也掩了嘴轻笑:“小姐,两袋白菜种子,够用么?” 叶娉婷沐浴在阳光中,放下了书:“够用了。”两袋……一批白菜莫约需要一个月成熟,上百号人,两袋也够她们种两三次了。 清音笑着看向幽兰,推了两下:“幽兰,还是你聪明儿,知道别的种起来时间久,要折腾人就得频繁种……挑了白菜……哈哈。” 幽兰轻笑:“都是和小姐学的。” “种出来还能让她们连续吃上一个月白菜,顿顿吃,到时候让她们知道什么才叫好玩儿。” 叶娉婷直在软榻上坐着,听着清音与幽兰的对话,勾起了唇畔,乐不思蜀。 看来凌晔走了以后,大家都无聊,只能集体拿严芙蓉、秦默歌她们当消遣了。 “有人反抗么?”既然清音与幽兰说其它都准备好了,那她只能稍稍关注一下这个问题了。 “没有……”清音笑道,“一个个都闹不起来,生怕小姐你真的把她们抬出府去呢,咱们就等着明儿看好戏吧!” 早上辰时一到,全府上下的侧妃侍妾就会集合在一起,全都拿起锄头铲子,开荒垦地,种白菜……光想象就知道明儿的场景到底会有多盛大了。 “嗯……”叶娉婷淡笑轻应,无聊至极,只能有冤伸冤,有仇报仇,暂时拿她们来开刀了。 -------- 一个寂静的夜,叶娉婷是因为身侧无人而不习惯,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睿王府中的其它院落里,也同样有大批睡不着觉的人,辗转反侧难免,一个个千金小姐都躺在床上出了声:“唉,护手的玫瑰花膏备了吗?” “明儿遮阳用的油纸伞,帮我备好了吗?” “咱能不去吗?” 更甚有胆小的,已经在被褥里对着陪嫁丫鬟哭了起来:“我……呜……我要和爹爹说,不要住在睿王府里了,我想回家……” …… 翌日辰时,天气晴朗,宇文凌晔走的第二日,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哪里,按推算应该已经到达邺城…… “唉。”叶娉婷站在窗口,望着外头一轮明日,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担忧,但也只能不再想。 别过了头,喊了声:“清音、幽兰。”sftc。 清音幽兰知道今日有好戏,老早就起身准备好了,两人此时一同拿着油纸伞,来到了叶娉婷的身边:“小姐,我们准备好了!外头也准备好了!” 叶娉婷弯了眸眼,只剩笑了:“那就走吧,到后山去。” 睿王府,后山上,碍于叶娉婷的话,此刻天刚亮上百位侧妃侍妾已经一同站在这儿了,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美得不行,就好像是花园中正盛放的花朵,出来种个田也要竞相争艳,一群人以秦默歌、严芙蓉为首,三五成群的凑做了一堆。 原本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杂草被整理掉了,露出一片平坦的肥地,山青秀美,身侧还有一条山涧正缓缓从山上流下来,严芙蓉脸臭得很,只睨了周围一眼便用帕子娇贵的捂住了嘴,浑身难受:“叶娉婷那个傻女人怎么还不来……”子身两看。 墨唯竹此刻也站在她身边,只看了她一眼:“芙妹妹,说话小心些。” 严芙蓉只能一脸惊慌的又把要骂出的话吞了回去:“……”讪讪的别眼。 秦默歌此刻也傲然不再,自昨儿被墨唯竹点透了以后,她已经乖乖认命了,知道今儿这一行是非来不可的,只能硬挨着扛下来了。 三大侧妃不说话,其余人也不说话,乖巧的等着叶娉婷过来。 直到了辰时一刻,众人才远远看到前头被拥簇而来的身影,叶娉婷姗姗来迟。 不仅姗姗来迟,竟然还带了好些个丫鬟,有撑伞的,有搬椅子的,还有端着瓜果的……甚至还领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老农夫,人未到,声先到:“两位就好好教我们府里的侧妃侍妾们种田吧。” 叶娉婷的笑声缓缓传来,直把严芙蓉、秦默歌乃至一直详装淡定的墨唯竹的脸都气黑了,身后原本就不敢出声的侍妾们此时更是安分,一个个都看不出偏殿里嚣张的影子了,知趣的先行礼:“给王妃请安。” 叶娉婷带着清音与幽兰走到她们面前,噙着笑,今儿是来看戏的,不愿多搭理:“不早了,开始干活吧。” 语罢,使了个眼色,两位老农夫便上前去教她们挖地了…… “你!”严芙蓉娇媚的声音带着不悦,秦默歌的手朝她一伸,直将她拖走:“芙妹妹!别说了……我们……干活去吧。” 叶娉婷直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想笑,不知道凌晔回来看到这一帮侧妃侍妾全晒成了黑炭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说了,若真是要她下手,真的是会往死里整的…… 叶娉婷嘴角微微咧开,心里又想起了宇文凌晔,呡了一口清音递过来的茶,不怀好意的撩声道:“都用力些,要不怎么为我分担府中的事情?” 刻意看向了正在前头挖地的墨唯竹,显然一脸愤恨的样子。 依旧带笑,声音不缓不急:“嗯,墨侧妃,说的就是你。” …… 一番种田务农,不到三个时辰,辰时到午时,上百号人已经瘫了近半,剩下严芙蓉、秦默歌、墨唯竹等几个当初嚎得最响亮的侧妃侍妾们,此时依旧在叶娉婷带笑的注目下丝毫不敢放松。 严芙蓉拿着锄头的手都在抖了,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自己娇弱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身侧的檀云,檀云只能素手无策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再坚持坚持,说不定王妃看你干得好,就发善心让你去休息了。” 严芙蓉只觉得眼前头晕眼花,早知道当初就不激动得去念倒数的那“三、二、一”了…… 心中觉得委屈,听着檀云的话,只觉得生气,从她给她出主意让她找叶娉婷麻烦开始,她就不顺到现在:“你个死丫鬟,说得够轻巧。”娇媚的眼里都带了泪花…… 锄地,播种,又干了一会,严芙蓉最后没了法子,这才望向了不远处的叶娉婷…… 叶娉婷正品着茶,看着她们种地,感受到了严芙蓉的目光:“芙妹妹,怎么了,不想干了?” 严芙蓉终于臣服在叶娉婷之下,再也不敢闹了,吃了那么多次的堑,还不长脑子,就算白活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叶娉婷看着她,只是笑笑,不说话…… 当初她们欺负宇文凌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过他? “妹妹,先干着吧。”叶娉婷这是吃了秤砣心要让她们锻炼锻炼,顺便见见日光。 只见严芙蓉哭丧了脸,听着叶娉婷的话,两眼发昏,前头的景色都看得不甚清楚了:“姐姐,你能告诉我,我们要干到什么时候吗?” 干到什么时候…… 叶娉婷唇边噙了一抹笑,像是在思考,清濯的眸子弯成了一条线,轻缓的声音:“就干到凌晔去泰山祈福回来吧……” 让她们收工早了,她无聊……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进前头正干活的人耳里,只见不只严芙蓉颤了身,连秦默歌与墨唯竹也不太自然,虽然说逆来顺受,识时务为俊杰,但……要等到宇文凌晔从泰山祈福回来,这也太…… 太让她们难以接受了。 正是午时,她们一口水都没喝,有些人脸上的胭脂都被汗水化开了,只觉得脸上粘腻,抬手一擦,一张俏生生的脸也变成了花猫的模样…… 有人嘴唇干裂,在这烈日下,看人都看出了叠影,只能拿着锄头用力锄着…… 还有人小脸已经被晒得通红,似乎明儿后儿再来多晒两天就不成人样了。 除了这些之外…… 叶娉婷低头喝茶,原本不打算理会她们,但喝着喝着,只见忽然有两道怪异的目光从田地的最右侧某一个小角落射过来。 叶娉婷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敏感的抬起头,朝着视线的来源望去。 只见此时,两个长相略清秀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手上也拿着锄头,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叶娉婷……看她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像是众多侍妾中的其中两位。 二人看到叶娉婷回望她们,似是发现自己暴露了,急忙的低下头,神色变得也异常慌张起来,像是在忌惮叶娉婷。 急忙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锄头,重新开始锄地。 “幽兰。”叶娉婷直望着她们二人的身影,倏地皱了皱眉头…… [2/2] ------------ 史将军的人 幽兰站在叶娉婷的身侧,正替叶娉婷撑着油纸伞遮阳,听到了叶娉婷喊她的声音,稍稍低下身来:“小姐?” 只见叶娉婷正一动不动的正望着前方,端着茶盏的手也有些不自然:“你看那她们。” 幽兰顺着叶娉婷的目光看去,两个身影窈窕的女子正拿着锄头锄地,不仅神色有些慌张,锄地的动作也泄露了她们的秘密。 叶娉婷凝起了眸子,不知为何,总觉得看久了,会觉得她们的动作有些熟稔。 仿佛并不单纯仅仅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宦家小姐。 叶娉婷皱着眉头,心里头蓦然就“咯噔”了一下,直望着她们俩出神,轻启唇畔,声音也有些轻缓:“幽兰,你去把她们带到远山亭来。”这儿其余侧妃侍妾还在耕田,人多口杂,不方便她问话。 说罢,叶娉婷先径直起身,自己先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了。 睿王府的后山虽然能整出一片空地来给严芙蓉、秦默歌她们种田,但除此之外,这儿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景致,山景,溪涧,自然还有观景的亭子,亭子就建在山腰上,恰好能够看见半个睿王府的景色,叶娉婷站在亭中,等着幽兰带那两位侍妾过来。 不知为何,宇文凌晔临行前她那莫名其妙的担忧又复而蹿上了心头…… 叶娉婷的神色也变得些许不自然起来。 直朝着前头不远处夏耕忙的景象,手紧握着,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头有些汗,这睿王府里头果然到处都是探子,这不就被她抓到两个? “幽兰。”叶娉婷在亭中站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了,略喊了两声。 幽兰正在前头请那两个女子,两人一见到幽兰过来就慌张了,拿着锄头的手势也变得有些奇怪,分明是心虚紧张,却仍故作镇定的低着头,装作低眉顺首的样子:“总管好。” 嗯,还算是铭记了幽兰如今在睿王府中的身份,对幽兰的太多也添了几分尊重。 “两位小姐请随我走一趟,王妃请你们去亭中小聚。”幽兰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却让她们没来由的一怕。 两人一齐朝后退了几步:“王、王妃……” 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叶娉婷今儿这招够损,损得都让她们不敢放肆了,听到了叶娉婷要见她们,立即就觉得万分不妙…… 莫不是她们方才幽幽看向叶娉婷,被她察觉了什么? 握着锄头,二人已经进入了戒备的状态:“我们……” 刚想拒绝,幽兰就缓缓的笑了:“两位小姐别怕,王妃只是想和你们闲聊几句。” 语罢,不由分说的对着身后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头立刻上来拉人了,只剩下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女子的呼叫声:“别,别抓我……” 叶娉婷在亭中等着,远远的便听到了前头传来的声音,不由得眉间的郁结散了几分,笑了起来。 幽兰发起飙来,也颇有她几分样子…… 在亭中理了理衣裳,姿态怡然,等着那两个女人的到来,看来待会儿要唱一出戏了。 “小姐,带来了。”幽兰声响,人也一齐到达远山亭。 “别……别抓我!”叶娉婷在亭中站着,望着风景,还没回头看她们,她们就又开始挣扎了,看着叶娉婷的眼里也多了几分败露的不安。 纵然是背对着,叶娉婷不用想也知道这俩人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吓人就是要把气势做足了,迟迟不转身,也不说话。 两个人看着叶娉婷这满是风华的身影,直被吓了一跳,都怨方才她们一时大意,结果竟然被叶娉婷发现了蹊跷…… 此时两个人直望着叶娉婷的背影,面面相觑,时而目光交流,像是在说如何是好。 被叶娉婷盯上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娉婷越不看她们,她们越觉得事情不妙,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终于受不了这锥心的感觉,先弱弱的开口了:“王、王妃……”位分低,又与叶娉婷不熟,自然是不能像严芙蓉、秦默歌她们一样明目张胆的喊“姐姐”的。 叶娉婷背对着她们站,听着她们发颤的声音,还是没回头搭理她们,这两人一急就扑腾了一下,跪到了地上,开始求饶。 “王、王妃不要惩治我们!”果然先自乱阵脚了。 叶娉婷对着眼前的风景瞧,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去看她们:“两位妹妹,知道我找你们是为什么事么?” 清濯的眸子一弯,还刻意对她们俩笑了一下…… 叶娉婷喜怒难辨,直把她们俩又吓了一跳:“不、不知……”二人又开始跪地求饶了。 叶娉婷听着她们慌张的声音,这才彻底回过身,真正面对着她们,也开始打量着她们,对于严芙蓉和秦默歌她们来说,这两个女子的相貌也只是略显清秀而已,似乎还有些小户人家的秀气,眸光中隐隐约约带着的羞怯和慌张。 看着叶娉婷的表情有些奇怪。 似是惊怕,又是担忧,还有深深的恐惧…… 叶娉婷看着她们,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心,看她们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倒像是被人连哄带骗塞进来帮人做事的,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俩女子看叶娉婷这么直接,更被吓得一颤,浑身发抖:“我、我们……” “说吧。” 叶娉婷好听的声音在亭中响起,语气淡淡的,显然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们,她什么都知道。 幽兰在一边站着,两个把她们弄来的侍卫也在厅外候着,免得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我们……”鬼鬼祟祟的看叶娉婷就被抓了,她们实在说不出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苍白着脸,直求饶:“王、王妃,王爷回不来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什么都没做!”不知不觉间似乎泄露了什么秘密出来。 出分么亭。叶娉婷原本只是想知道她们是谁派来的,刚才那样奇怪的看着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却没想到她们竟然忽然说出了这句话来。 什么叫凌晔回不来和她们没有关系? 凌晔会回不来? 叶娉婷的眸子一瞬间就凝了起来,听着她们的话,整张脸一沉,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你们……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声音幽幽的,像是催命一般。 两个人跪在地上求饶,听到叶娉婷这个声音更怕了,发着抖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我、我们……”她们说什么了? “啊!”两个人其中一个实在胆子小,不是做贼的料,直接吓得尖叫了起来,作势就想晕过去。 一晕百了。 另一个女子不想孤军奋战,自然是要拽着她一起:“别,别丢下我……” 叶娉婷看着眼前这两人,到底是谁安插进来的…… 沉了声:“快说。”真是经不起吓。 “不说我就让人把你们拖下去了,让你们有来无回。”谁的探子都想往睿王府里头放,也不看看如今这睿王府是什么样,有她在,还想安生?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叶娉婷直盯着她们瞧,这凌晔走才不过恰好一天,满打满算,也就十二个时辰多一点,立刻就有人不安好心的闹事了。 更何况是在她抓她们种田的时候,眼皮底下竟然还敢有小动作…… 这简直就不要命了…… 叶娉婷心里头隐约蹿起了怒火,于是整个人身上也添了几分吓人的气质。 估计是和宇文凌晔呆久了,身上都不自觉的添了几分气势。 两个人看着叶娉婷这样,知道叶娉婷如今是一品夫人,还见过皇上,更是怕了,“说,王妃,我们说……” 又抖又颤的两个人抱做了一团……她们都是无意的啊,只不过是听到了叶娉婷的那一句“就干到凌晔去泰山祈福回来吧……”,所以目光怪异的看了叶娉婷一下…… 她们只是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在那一瞬间没将自己的心思常好。 哪里晓得叶娉婷竟然这么敏感,这么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抓了她们露出的尾巴…… 惊慌得都要哭出来了:“王妃,我们说……” 语罢两个人连忙磕头。 叶娉婷也哽了声,什么叫宇文凌晔回不来了…… “你们先下去。”对着亭外守着的那俩侍卫道。 两个侍卫听罢,朝叶娉婷行了一礼后就退下了,人走亭空,只有幽兰站在一侧,盯着她们俩瞧,免得她们跑了。 不过现在看她们这本就胆小,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寻思着她们也跑不掉……sgoy。 两人低声哭着:“王妃……我们……我们是史将军的人……”其实她们也不愿进睿王府来的呀,都是史大人见朝中的人都纷纷将女儿、小姑子送进来了,想着凑热闹,不甘落后于人,所以当年就把她们俩也送进来了。 她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只是与右将军府沾了点亲,带了点故罢了…… 进来这睿王府当这什劳子侍妾,当什么探子,她们也是万分不愿意。 [1/2]. ------------ 去泰山! “我们是无辜的,王妃……饶、饶命啊!”除了求饶,在这种不怀好意被抓了的情况下,她们不知道还应当说什么了。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有些乱,但脸上却镇静得很:“史将军……” 朝中的人物关系叶娉婷并不是太懂,只知道有中书令、宰相、鸿胪寺卿、大理寺卿、太子太傅等文臣,而武将又设左右将军,二人平分秋色,一人执兵,一人执印,可最终都是要听明德帝的命令…… 自古以来皇帝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左右将军一职都喜欢任用意见不合的人担任。 明司南是左将军,看来这个史将军便是当朝的右将军了…… 明司南忠于凌晔,叶娉婷看了眼前跪着的两个女子一眼,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们口中的史将军是与宇文凌晔不合的…… 必有蹊跷。 “你们刚才说的,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因为辨出了这些关系,叶娉婷问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两个女子本来就胆小,都被吓傻了,又听到了叶娉婷这语气不太好的问话,眼泪鼻涕横流:“王、王妃……我们不能说!”两个小家碧玉老实得很。 听得叶娉婷哭笑不得,若是这些话能够随意说,她还用威吓她们做什么? “幽兰。”冷冷的声音,对幽兰使了个眼色。 幽兰立即会意,走上前去,站到她们面前。 两人跪着,幽兰站着,这还没说话呢,低下头看她们的那一瞬间,就把她们俩给吓了一跳,幽兰本就气质内敛,做事谨慎,她们俩没见过多少世面,看到幽兰站到了她们面前,又开始哆嗦了:“我们说,王妃、我……我们说!” 幽兰的话音低低的:“小姐,她们肯说了。” 二人低着头,哭了:“说……我们肯说了……” 关乎宇文凌晔安危之事上,叶娉婷向来没有可退步的余地:“那就快说。”语气里也添了几分急躁。 压低的声音说着不容置疑的威胁:“若不说就再将你们俩人拖下去锄田,她们做三个月,你们锄一辈子,非要你们生不如死。” 两个人听着叶娉婷说着这话,看似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其中说含带的是什么,她们都明白,在府中也许久了,对叶娉婷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都有一定的了解,想隐瞒都不敢隐瞒了,直磕头:“我们这就说。” 两个人又紧张又慌张,声音中也带了哭意:“两天前我们接到了史将军的消息,说是要我们在这两天关注睿王府中的动向,要……要我们看左将军的行军布置图,以及……派……派多少人保护睿王爷……” 叶娉婷的声音狠狠的:“还有呢!”就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果然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害到宇文凌晔。 “明、明将军的守卫防范做得太好了,我……我们什么都没有拿到。”所以她们才哭着嚎着说她们是无辜的,否则这般哭天抢地做什么……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就把命丢了,多不值当。 “那你们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兜来兜去,叶娉婷最关心的还是那件事。 两个人见叶娉婷又问到她们无意中说出口的那句话,脸色又蓦地发白了:“那……那句话……”两个人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那句话是今儿一大早史将军派来的将官无意中朝我们说的……”那时她们低着头与那将官说,她们什么消息都没拿到,那将官朝她们笑了笑,嗤笑着道,没拿到便没拿到吧,反正睿王这一趟也回不来了。 看样子是史将军那边已经在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纵然没有明司南的布置图,也无碍…… 反正有七王爷出谋点明了如何刺杀睿王爷…… 她们虽然作为探子略知了一些事,但终究是不太明白,这纷扰的朝堂局势,除了用到她们的时候,否则她们就是闲置于睿王府中的棋子,什么都不是…… “还有呢?”叶娉婷敛了眸子问。 这俩姑娘看着叶娉婷,浑身的寒气,怕都怕死了,哪里还敢有隐瞒:“没有了!王妃饶命……没有了……” 叶娉婷在亭中站着,直看着她们,脑中盘旋着她们的话,不断的思量,明摆着就是在告诉她,朝中有人盯着宇文凌晔出行到泰山祈福这事儿,准备在路上要杀宇文凌晔…… 手心上顿时都是汗,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湿腻湿腻的:“你们先下去吧。” 她要冷静冷静,想个法子。 看了幽兰一眼:“派人把她们俩带下去,凌晔不回来,就一直关着她们!”免得她们通风报信。 声音里头蕴含着怒气:“要是一天回不来就关一天,一辈子回不来……就杀了她们。” 最讨厌这些人对宇文凌晔动手动脚,若不发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发现了,绝对严惩不贷。 “是。”幽兰赶紧儿把人带下去。 叶娉婷就在这亭中静静的站着,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虽然详装着震惊,但方才说话的语气里已经变得有些颤抖。 宇文凌晔在明,那些觊觎他的人在暗,想必是有危险了! 纵然明司南再强大,总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手心中沁出的汗越来越多,抬手拽了拽衣领,觉得连身上都急得有些热,像是有张大网笼着自己,让自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远处,幽兰将人带下去了,求饶的声音也渐远,清音在前头监视着严芙蓉、秦默歌她们种菜,一副农忙的景象,看到叶娉婷在亭中落单一动不动的身影,径直的从前头走过来,人未到声先到:“小姐,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清音一句话惊醒了叶娉婷。 只见叶娉婷缓了一下,整个人反应过来,话语声都带了些急意:“清音,帮我准备一辆马车!” 清音方才那句话是无心说出口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听到了叶娉婷这一句备马车,直愣了一下:“啊?” 叶娉婷此刻也从亭子中走出来了:“快,快去备马车!”声音里都有了哭意!sgs0。 直把清音吓了一跳,慌张的去准备…… 马车……凌晔已经走了一天了!此时都应当到了邺城了,走过邺城,通往泰山的那一条路上必须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纵然每隔十里就会有一家换马的驿站,可是偏偏在那片森林里是没有设驿站的……寻常都是连夜赶过去……极是容易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混战,厮杀,在那样人烟罕至的地方…… 叶娉婷不敢想,什么严芙蓉、秦默歌,什么种田……顿时都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整个人直接走出后山,一刻也再不敢停歇,谁去做这件事儿她都不放心,一定要赶在出事的前头去通知宇文凌晔…… 每一次想到那句话就心里阵阵发憷,什么叫回不来了……叶娉婷不敢再想。 难怪这两天她总是心神不宁,百般不舍得宇文凌晔走…… 脚步一刻也不敢停歇,身上还穿着在府中穿着的单衣,直接就往睿王府的门口奔,清音是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抓了一个府中的养马的老师傅就驾着马车往门口赶,看到叶娉婷果真是急得在门口等了,立即就张嘴喊:“小姐,马车备好了!” 可是看小姐这个样子,一身单衣,这是要出门么? 叶娉婷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极力镇定着,可是也难掩自己身上的颤意,直接招呼了清音,让把马车驾到她的面前来,只看了驾车的老师傅一眼,便直接颤音问道了:“识不识得去泰山的路?!” 老师傅在睿王府做了有七八余年的工了,年龄五十岁上下,看着叶娉婷,睿王妃是主子,问什么答什么,恭恭敬敬道:“回王妃,老奴认得,认得!” 叶娉婷的眼中敛着暗沉的眸光,认得就好办了! 不由分说便撑着身子爬到了马车中,一坐进去就软了,清音也在马车内,赶紧儿扶住叶娉婷,不让她摔了:“小姐,我们去泰山做什么?”完全还在状况之内。 叶娉婷哆嗦着唇,没回答她,只是颤着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快,快朝泰山赶!” 虽然迟了一天,但她也要尽力的拼一拼,凌晔不可以出事的…… 她不可以让他出事…… 明知道他此行有危险,她绝对放不下他,怎么可能在睿王府内安安稳稳等着他的消息传来! 即使是拼了命也要赶到他身边:“这一路上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不用顾及我!” 什么舟车劳顿,和她此刻焦急的心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老师傅扬起了马鞭,车轮滚动的辘辘声立即响起。 那厢,幽兰安排好了那两个女子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赶出睿王府门口,只见到叶娉婷所乘的马车扬长离去的影子……直意直的。 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 马车内,清音直到陪着叶娉婷慌张的驾车出京都,奔了大半个时辰,马车都行到了郊外,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去泰山?” [2/2]推荐票放明儿加更~明儿更新一万二 ------------ 自己埋自己 清音甚是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虽然她也疯了陪在叶娉婷身侧,可是这一趟她跟得有些不明不白。 叶娉婷从来没去过泰山,平日里在相府,真是连京都都没出过一次儿,这么就忽然要去泰山啊……而且衣服还没换,直接是一口气儿都没歇,就这样奔上了马车,出了睿王府…… 丢了一堆儿烂摊子在后头:“小姐,出远门,带银子了没有?” 清音疑问连连,完全没顾及到现在叶娉婷的脸色,面无血色,苍白中透露着恐慌,漂亮的眉头紧紧蹙着,整个人也紧绷着,浑身透露着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小姐……”清音又再喊了一声。 叶娉婷这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嗯。” 清音的问题,她一个都没有回答。 去泰山是为了报信,至于银子,脸色有些暗沉,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根本没有歇的机会,要银子来做什么? 叶娉婷直接探手出去,撩了帘子,老师傅就在马车外头,一直扬鞭策马:“师傅,有没有什么近道,能够赶紧穿到邺城附近的那一片深林里?” 想来想去,脸色苍白,依照这样的速度,是怎么样赶都赶不上的。 虽然宇文凌晔的队伍浩大,行走起来也慢,但终究是提前出行,多了她们十多个小时的行程,如果不寻个什么方法,是肯定到不了的。 老师傅在外头驾马,看起来很为难,不过倒还真是依着叶娉婷的话去想了一会儿,这才道:“回王妃,有的,是有这么条道,不过……”想到了比没想到还为难。 “不过什么?!”叶娉婷只想赶紧赶到宇文凌晔身边去。 老师傅拉着缰绳的手有些抖:“不过咱们这一路上要走山路了,路途崎岖不说,一路上也有不少的……虎豹出没。”那样一条路也是因为他上了年纪才知道的…… 一般都不会有人这样走。 叶娉婷听着老师傅的话,原本就晦暗的眸子变得更加无光了,一双手也紧紧的扣在一起,十指彼此交叠着。 想了很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下命令道:“咱们就从那条路走!” 只要能够赶得及,再危险都不是问题…… 只要凌晔没事,哪怕她在路上受点伤也无所谓…… 只要他没事……她什么都不怕。 清音显然没有叶娉婷这胆气儿,听到老师傅说有豺狼虎豹出没,整个人都失了血色,只想说:“小姐,不是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一辆马车,穿过山地…… 要是忽然从山里扑出一只老虎来,三人都命丧虎口,这可怎么办! 望着叶娉婷……看着叶娉婷这坚定的神情,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儿,才彻底反应过来,定是王爷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小姐不会这样疯了般的直接喊她备马车,连衣服都不换的奔出睿王府,赶往泰山,直追着王爷去泰山祈福的队伍走。 还要挑这么一条危险的路,只为截住他…… 恍然大悟的清音慢慢止了声,一颗心也如叶娉婷一样,悬了起来。 马车掉头,朝荒山野岭的方向前进,周围只有车轮压过浅草的簌簌声,每一下都这般的挑动人的心弦,让紧绷着的心拧得更紧了。 此刻的睿王府中,叶娉婷走了以后严芙蓉与秦默歌没人监视了,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下来,幽兰去睿王府的大门,此刻还没有回来,一块田地上,歇的歇,气喘吁吁抱怨的也不少,更多的便是赶紧悄悄唤来自家丫鬟,把头上化掉的胭脂擦掉,另外补上新的妆容…… 上百个女人又开始唱戏……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团。 墨唯竹也歇下来了,直听着身旁的严芙蓉忽然出声:“你们发现没有,方才在咱们前头挖地的那两个不见了。” 秦默歌站在严芙蓉身侧,也听到了这句话,只可惜现在累得半死,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别人? 皱了皱眉头:“被叶娉婷的丫鬟喊去就没再回来了,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傲然的语气一如往昔,只不过添了疲惫,难受得很…… 因为心里不悦,所以说得声音也大,直叫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 人群之中,有人默默的将目光投了过来,看着秦默歌,一并扫过了秦默歌身前不远处那两把正躺在地上的锄头,眼神变得怪异,像是留意到了什么,最后再默默收了心思。 不久之后,竟然有一只青鸽从睿王府飞了出去。 幽兰在睿王府大门目送叶娉婷离开后,回到了府里便下令这几天不许任何一人擅离睿王府,牢牢将王府掌控在其中,但纵然是这样,此刻的贤王府,还是收到了某些被紧锁的消息。 红枫树林中,茂密成片的红叶叠在一起,宇文凌翌又如昨日一般,悠哉的坐在回廊下,十多个时辰过去了,想必史磊那边已经派人埋伏好了,只等着功成的消息传来。 想到不久之后朝中就会传来宇文凌晔出事的消息,就如同七年前那场浩劫一般,就隐隐让人觉得没来由的兴奋,望着红枫的眼中都添了一抹嗜杀邪魅的笑。 手中执着的杯盏也晃了晃,里头的琼浆荡漾,回头朝站在身后的人问道:“睿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宇文凌晔走了,可是叶娉婷还留在睿王府里头呢,宇文凌翌难免要留心记挂着点。 免得聪明如斯的叶娉婷忽然留意或猜测到了什么消息,反而坏了他的好事。 身后的人仿佛是在想事情,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久久没有回答。shrn。 宇文凌翌听着身后的寂静,因为心情好,亦是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是勾勒起了唇角,邪魅的笑了笑,讥诮出声:“本王问你话呢。” 身后的侍卫听到了宇文凌翌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直忙道:“王爷……方才……属下收到了从睿王府里飞鸽传递出来的消息……据说睿王妃不见了。” 宇文凌翌唇上邪魅的笑容倏而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他前一瞬才心想着要多留些心思,免得再被叶娉婷坏事,结果这一秒就听到了叶娉婷不见了的消息。 侍卫急忙接着道:“史将军安插在睿王府的两个探子也不见了,说是被睿王妃抓了。”将今儿从睿王府里头传出的消息如数禀报给宇文凌翌听。 宇文凌翌眉宇都拧起来了,整张邪魅的容颜像是变脸一般,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史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派去的人也与他一样鲁莽。 侍卫听到了宇文凌翌阴沉的问话声,有些哆嗦:“属下不知。” 宇文凌翌沉了一张脸,将手中的杯盏朝身侧的小桌一放,已经站了起来,整个人就立于这如血的红枫树下,如火的红与他身上有些妖冶的衣袍衬在了一起。 不用想都知道暗杀之事败露了,至少已经被叶娉婷知道了,那个女人…… 凝了凝眼眸,脑中出现叶娉婷窈窕的身影,在宫宴上展袖一舞,惊鸿若仙的模样,还有看向他时的那道眸光。 宇文凌翌的表情顿时变得莫测了起来:“你现在下去,加派人手,两队人马,要么在路上拦到了睿王妃,抓到了给本王带回来。” 顿了顿,话语声带了些轻挑,轻佻中还夹杂了些许阴冷:“要么就在邺城的山林里帮史将军成功暗杀宇文凌晔。” “若是都做不到,就让他们自己在泰山上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进去,包括你,也不用回来了。”他要做的事情,向来不允许有人破坏,若是手下无能,那便杀无赦。 他从来不喜欢养闲人。 侍卫站在宇文凌翌身后,听到宇文凌翌的后一句话,竟然让他也不用回来,这是下了死令。 额头上顷刻间已经冒出了汗…… 别无他法,宇文凌翌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圣旨,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是!属下谨遵王爷之命。” 说完,不敢再拖延半步,直接自己退下了,再不敢打扰宇文凌翌。 剩下宇文凌翌一个人站在大片的红枫之下。 七年,好不容易确定了宇文凌晔不傻了,此时再不杀了他,日后就更难下手了。 …… 京都郊外,马蹄奔腾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两队人马莫约上百号人,兵分两路的搜人,只要是能通往泰山的小道几乎都被他们搜了一遍,不断的往前赶,一路上还刻意追寻着马车经过的痕迹,像是卯足了劲儿想找到叶娉婷的踪迹。 与此同时,泰山的必经之路,邺城十公里外的密林中,树上,石后,忽然蛰伏了上百位暗杀的好手,一个个都敛了身上的杀气,静待着目标经过。 史磊更是亲自带队,站在那些人中,声音依旧嗡沉如钟:“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了?” 簌簌的响声从四方传来,看似已经设埋得天衣无缝,上百号人一齐回道:“回将军,都准备好了!” 起后里山。“哈哈……”史磊扬声大笑,他今儿就要与明司南决斗一场,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 保护睿王爷 这一次的刺杀,史磊自信满满,毕竟昨儿在贤王府里,这个暗杀的主意还是宇文凌翌出的,他带出来的人也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以一能敌十,再说了只要事前不透露出风声,他们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些,必定是能够在宇文凌晔的大队人马到达泰山之前,将宇文凌晔杀掉的! 想到又要重覆七年前承德宫中的那一幕,史磊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撩了袍,钻进草丛中,与那些暗杀好手一同掩藏了起来。 此时,从京城赶到泰山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奔驰,赶路的速度丝毫不敢放慢。 马车外头的天色已经从昏黄彻底变成了漆黑,月亮挂在月空中,还带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因为是走在丛林的深处,四周都是马车划过树枝的声音,“唰唰”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叶娉婷坐在马车中,神色慌张,时不时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望向外头…… 看看现在到底是到哪儿了。 可惜只见外头丛林密布,时不时能听到蛇在草丛中滑过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小姐,我怕……”清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别说挑这么吓人的路走了。 叶娉婷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出了声,安慰清音:“不怕……”现在一定不能慌…… 但其实……她也怕。 一张脸都因为紧张与害怕而变得苍白了,脑中的思绪复杂得跟拧麻花似的,一路上赶了四五个时辰,坐立难安,一直在马车里动来动去,此刻静坐不到片刻,又受不了的讪讪放下了手中掀起的窗帘子,改而去探外头的门帘:“师傅,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 老师傅正在外头驾马,听到了叶娉婷的话,看着前头黑漆漆的一片,山野茫茫,只能凭着经验答道:“回王妃,走这条路能少花五六个时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在一两个时辰后应当就能追到王爷……”只不过他不确定。 老师傅连续驾车三四个时辰,要辩路还要策马,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连回答叶娉婷的话都有气无力的。 一两个时辰…… “嗯。”为了不扰乱老师傅驾车,只能讪讪的又把帘子放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颗心依旧紧紧的提着…… 马车努力的在赶着,此时在不远处的后头,大队的人马正在追寻着叶娉婷出行的痕迹而来,像是想要拦下要去送信的叶娉婷…… 只可惜他们的速度快,叶娉婷的速度也快,总是旗鼓相当,难以追得平齐,身后从贤王府出来的侍卫只能带领了人马紧随。 就如宇文凌翌的话所说,若是拦不住叶娉婷,让睿王爷接到了消息,那他们只能转而去帮史将军了,总之要么拦下睿王妃,要么杀了睿王,若是两样都做不到,他们就在泰山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又再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叶娉婷只急得又从马车中探了头:“老师傅,还能再快一点么?” 总隐隐约约觉得夜渐深,像是要发生了什么,紧张得连呼吸都刺痛了起来…… 老师傅紧拽着缰绳:“王妃,不行了……带着马车,实在是不能更快了。”最快也只能如大半个时辰前他说的那样,在子时到达。 …… 就在山林中,骏马踢踏声,车轮辘辘声,乃至策马狂奔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其中还夹杂了野兽的嚎声,在这幽深的夜里变得格外的复杂与纷繁。shrn。 景台国的驿道上,从京都出发,大队人马走了两天两夜,此刻就正处在第二个夜里。 明司南为了今儿晚上子时之前能够顺利的穿过这一片必经的茂林,已经不敢在邺城多做停歇了,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策马在前带路,为了在这黑夜中稳定军心,粗狂的声音极有力度的在这苍穹密林中响起:“再走大半个时辰我们就能穿过这里,今夜到了晋城本将军好酒好肉的招待大家吃一顿!”晋城便是泰山的脚跟下了。 行军保护宇文凌晔的将士顿时被鼓舞起来,一个个都精神万分的赶路,气势雄赳赳,毫无夜深了疲倦的样子,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让人畏惧。 此刻这队人马中最令人瞩目中心处,一辆装横华丽的马车正行驶其中,被众人包围起来,紧紧护住。 宇文凌晔所乘的马车极大,里头不仅有张小榻,还有桌子,俨然就像是一座移动的行宫,因为这次出行并无多少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认为他一个傻王无事可做,寻了个喧人的名头去泰山胡闹罢了。 祈福?一个傻王祈什么福? 于是一路上守卫戒备,却总在警戒中暗藏了几分放松,并不是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懈可击。 宇文凌晔此时坐在马车内,沏了一壶好茶放在桌上,外头夜深寂静,他提杯畅饮,听着明司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还有将士被提起精神后喧闹的声音,蓦地就想起了现在应当还在睿王府中的娉婷,不知此刻她睡下了没有。 从成婚到现在,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这么久。 此时两人相差的距离也不过是两日两夜的行程,他却开始挂心着她,修长的指摩挲在光滑的杯沿上,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了几分,眉梢间添了几分温柔。 “驾――”驾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像是开始进入丛林深处了。 宇文凌晔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柔情,又换上了一副冷然的样子。 将茶杯放到了唇边,轻启了凉薄的唇畔,又满是王者之气,不近人情的模样。 外头明司南还在领路,浩荡的队伍行过丛林,还好这条是驿道,借着从脑袋上方透下来的月光,在林中可以看到明显的道路走向,并不会忧心迷路,一双因常年征战而略带杀气的眼睛时而扫过四周,注意着风吹草动。 身后的侍卫雄赳赳的走着,也是满心想着能够赶紧穿过这茂密的深林,虽然心觉一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这样的地方也太过于阴森了一些,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前方远处的晋城还在朝他们招手,大鱼大肉也在等着他们。 近百米高的树木在林中比比皆是,史磊在这两三个时辰的等候中,从草丛飞跃到了树上,远远观望着前方是否有大队人马过来,以备下令开始进行刺杀。 此刻的不远处,如他所料,果真有响声传来,像是大队人马经过的声音,步伐整齐有素,听着就有明司南的味道。 史磊一张威武的面孔里头都带着急切的笑意,像是迫不及待的一决高下,直接就狂傲的笑了笑,嗡如洪钟的声音:“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了,他们一到,咱们就出去。”上百号人,轻功绝佳,如鬼魅般,就不信杀不了已经变清醒的宇文凌晔。 “本将军缠着明司南,你们直接擒首。”虽然行事鲁莽,但行军带兵打战,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明司南与他武功不分上下,由他纠缠着,全部兵力去刺杀宇文凌晔…… 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哈哈……”事情还没办成呢,史磊先径直在树上放声大笑了。 驿道上,明司南依旧是走在最前头,再往前走一刻钟,便是密林中最危险的地带了,树多,草深,容易藏人,若真是有人埋伏在此,他们在明,他们在暗,其实是最为吃亏的地势。 不由得整个人都警觉的戒备起来。 深从辰文。只不过此刻细心听着周围的声音,一片寂静,只有山林中的鸟叫以及扑哧飞腾的声音,明司南挑了挑眉头,应当无事,可能是他多虑了:“大家再走快些,先穿过这里。” 言罢,这声音立即传遍四周,护在宇文凌晔周围的士兵都可以听到。 前方几百米,正藏匿于树上的史磊自然也是听到了,只笑笑在心内道:“果然来了。” 学了一声鸟叫,算是放出了暗杀的命令,每个人准备就绪,这一片密林里顿时隐隐弥漫了一阵杀气…… 恰好子时,时辰算得没错…… 明司南带人前进,是最先走入密林深处的,宽大的驿道此时也渐渐变窄,只能容三匹马同时经过,无形中就拉长了队伍,削薄了保护宇文凌晔的兵力。 行军的步伐加快,待整队人马都进入密林的时候,明司南松了一口气,算是走了一大半,再撑一撑就能出这一片危险的密林了。 就在此时,脑袋上方的某个地方,忽然像与他开玩笑的一般,簌簌簌的轻响起来,让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大喝:“谁!” 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在响着,像是有人在上方抖动! 明司南敏捷的勒了缰绳,立即出声:“停下!保护睿王爷!” 史磊在上方,寻得了最好时机,亦是出了声:“上!” 一时之间,局势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明司南只听见紧随着自己的声音之后,还有一道浑厚的男声,有些熟悉,那道音落,四周也蓦地一齐有了动静。 他拧起了眉头:“不好!有埋伏!” ------------ 危险,知不知道 一双眼睛直盯着前方,不敢想象前头到底是什么场景,不断有人倒下,残忍的弑杀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行错一步便是黄泉,这就是男人间的战争,凌晔就是在这样的厮杀中活下来的。 “凌晔……”叶娉婷勒紧了缰绳,无所畏惧的一直朝前冲,也不管刀剑无眼,会不会伤到她,只知道自己要在这人海茫茫中找到宇文凌晔的身影。 人群中厮杀太混乱了,根本无人顾及到正奔驰而来的叶娉婷,冥冥中只有人听到了有人赶来的声音。 宇文凌晔此刻正在人群中央,提着软剑与眼前的黑衣人拼斗,冷然的眸光中带了几分阴鸷,这些人不下药,想要杀他……倒还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翩然的侧了身,躲过前方刺过来的利剑,他见招拆招,寻了对方一个破绽便刺了过去,软剑化作凌厉的一道剑光,眼前的黑衣人倏而受了伤,直接倒了下来。 倒下了一个,再接一个冲上来,转瞬间宇文凌晔已经伤了七八个人。 前头明司南与缠着自己的黑衣人厮杀,对招间也已经渐渐占了上风,看如今的局势,若再能坚持下去,应当能挨过这一场埋伏。 明司南提着剑,不由得狠狠的出了声:“大家都挺住!” 他挺住,手下的人马也要挺住:“先保护睿王爷!” 宇文凌晔此刻早已也已经投身进入了这场厮杀中…… 根本不用他说,手底下士兵已经抱做了一团,哪怕是撑不住,也要先护住宇文凌晔,只可惜这些黑衣人一个个都像是拼了死命一样,屡败屡战,一招被防,又不断卷土重来,难缠得很。 打到最后,若是不下狠心的杀掉,仅仅是打伤他们的话,根本无法结束这无止境的纠缠…… “睿王爷……”已经渐渐有人挨不住了。 宇文凌晔眸光暗敛,剑光挥舞中,只得出声:“杀!” 叶娉婷远远而来,不断找寻着宇文凌晔的身影,不断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只想努力的找到宇文凌晔……可是看不见,四周只有纠缠打斗在一起的人,整个人心急如焚,记得连眼角都滑出了泪,终于在这嘈杂的厮杀声中,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 而样道看。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杀”…… 带着令人彻骨生寒的戾气,却是哪样的熟悉…… 一下子便让叶娉婷觉得心头一痛。 “凌晔!”他还活着…… 叶娉婷急忙循着他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这才终于看到了宇文凌晔的人,此时正被三四个黑衣人团团围着,而身后也已经倒了七八个,自那一声“杀”之后,身边的士兵也下了狠手,剑光挥舞间,渐渐有更多黑衣人倒下。 若他们不死,那么今夜就是凌晔死…… 叶娉婷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悬着提得高高的,喉咙也像是被扼住一样…… 拉着缰绳,让马在原地踢踏了两步,顿了一瞬后,便想都未想的想去到他的身边:“凌晔……”控制不住的出声,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驾马冲向那些正准备朝宇文凌晔出招的人。 他身边的士兵都在厮杀,根本无法抽身出来保护他,难道就要他自己以一敌四么…… 这一刻若是她看不到还好,可是看见了,又怎能放他孤军奋战? 马蹄声震天响,奔驰的速度也是极快,叶娉婷只想用马做利器,拼命的朝前他奔驰,想要冲散黑衣人的包围…… 此刻被黑衣人围着的宇文凌晔已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前头的人身上,提剑出招间,只觉得一阵风正朝自己这里刮来,不是夜风,而是带着一阵清香的气息,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一凝眸,幽深的墨眸里仿佛掀起了暗涌。 敛神静听,随之传来的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一声“凌晔”让他一惊。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分了神。 迅速的回眸望去,只见人海茫茫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正驾在马上奔驰而来,犹如天降神兵,一双清濯的眸子在这月下格外的闪耀……就像是天下间最明亮的明珠,让人一望便再难挪眸…… “娉婷……”宇文凌晔竟低沉的出了声。 此时包围着他的四个黑衣人也随着叶娉婷这声喊叫而呆了神智,拿着剑想出招而迟迟不动手,只能愣愣的看着叶娉婷驾马冲过来。 他们现在是在深山密林中,怎么会有女子的身影,只见夜色中那女子裙纱飞扬,别有一番摄人心魂的美……莫非是……仙人?或是鬼魅? 四个人一齐愣呆…… “凌晔,快让开!”叶娉婷骑在马上,冲得太猛了,并不能很熟练的控制,只来得及朝宇文凌晔大喊了这一声,便骑马惊撞到了那正愣愣站着的四个黑衣人身上。 直到叶娉婷越来越近,眼看就将他们踏在马下,四个人才终于缓过神来:“快走!” 此时已经从刺杀宇文凌晔变成了保命要紧。 四人一齐飞身起来,拖着受伤的身子,转移了地方,一转移便就有新的士兵上前来围住他们,躲了马,下一瞬又是开始新一轮的打斗。 这一下终于再无暇顾及宇文凌晔:“先杀!”为首的黑衣人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 叶娉婷驾在马上,见四个黑衣人终于被冲散开来,再没有机会围着宇文凌晔,这才吃力的拉紧手上的缰绳,此刻还心有余悸:“凌晔……”声音里都带着哭意。 宇文凌晔方才没有躲她的马,只是在她撞过来的那一刻微微的别了身,就这样与她擦身而过,此刻等到她勒住了马,一双冷然的眸子中暗涌翻滚,就这样直直凝着她:“娉婷!”声音里竟包含着怒意,还裹带了其它怎样也说不出复杂情感。 这一刻,幽深如潭的眸眼只觉得有些晦涩,手里还拿着剑,身上的华服也沾染了血腥,俊美中携着些许狼狈:“你怎么来了……” 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暗哑,缓了许久,才朝着叶娉婷直问…… 声音裹带着雾气,就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的,模糊得叫叶娉婷听得不甚清晰…… 她吃力的拉着马,骏马跑了一天也有些疲惫,只在这尽是厮杀的声响中发出哀哀的低吼:“嘶……” 叶娉婷就这样坐在马上回望着宇文凌晔,马疲,她也累,见他终于没了危险,整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虽然脸上还是急得想哭的样子……没有回答宇文凌晔的问题,而是略带的颤音说:“凌晔……对不起……” 话语中满是内疚与自责:“我来晚了……” 虽然她真的是在知道消息的那一瞬就赶过来了,可终究是路途遥远,有些事太过于无能为力…… 若是她能再早一些赶过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惨烈的厮杀,凌晔也不会忽然被埋伏,毫无准备的就卷入这一场争斗中…… 宇文凌晔看着她带着哭意的样子,满眼都是对他的担忧,乃至于愧疚与自责,提着剑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样一个娉婷,完全不顾自己的冲到了这里来,他想骂她都不忍心。 “下来!”看着她生疏的驾马技艺,他真的不由得担心她,若是缰绳牵不好,或者忽然有人居心叵测的朝马臀上一刺,马儿发起狂来,她要怎么办? 方才竟然大胆到想要用马驱赶那些黑衣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宇文凌晔敛眸带着心疼的怒意,朝她伸出了手:“下来。”又放低着声音再说了一次。 叶娉婷脸上带着笑,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给他:“凌晔……” 他没事就好,她没事,她便就也没事…… 笑着笑着,就想要哭,自己的小手也落入了他的大掌中,直接被他的力道一带,从马上下来。 “你有没有事?” “傻娉婷。” 两道声音蓦地重叠在一起,几乎是一瞬间的叠加,让叶娉婷没来由的泪眼婆娑,直接哭了出来…… 若说刚才她是急得想哭,可这一刻已经是紧绷的心赫然坍塌,眼泪横流。 “你……你才傻。”周围都是厮杀声,他竟然还有心情骂她。 宇文凌晔紧抿着唇,整个人身上添了一抹说不出的悲沧,直心疼的将叶娉婷带入了自己的怀中,望着漆黑的天色,一言不发…… 敛了一身的气势,温柔得叫人动容…… “凌……晔……”叶娉婷忽然在他怀里失了言语,只能感受着他愈加变得用力的拥抱。 低低的出声:“怎么了……” 她来到了他身边,看到了他安然无恙,她没事了,可他反倒怎么变得不自然了,此刻这么紧张的局势中,将她紧紧深拥着,是要做什么…… 叶娉婷不自觉的扭了扭两下,只觉得宇文凌晔的力道果然又加重了,直把她护在了怀中:“娉婷,这里很危险,知不知道。” 声音暗哑,带着说不出的伤悲。sikz。 他这样的声音,听得叶娉婷心里都跟着难受,只能低低答道:“我知道。” ----- 梨花无网~抱歉,更晚啦(这章当推荐票加更)1万2毕…… ------------ 兵不厌诈 宇文凌晔凝神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响,看着叶娉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敛了神,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夜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袍。 散了一身的风华,像是在静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叶娉婷在马车内躲着,吹灭了里头点着的灯火,就在门边偷偷看着宇文凌晔,他站在这儿不远,很显然是为了要保护她…… 一下子又难受得像是要哭,连眼眶都有些湿了。 若是可以,她真想他下辈子不当皇子王爷了,若真是风华难掩,就直接当太子吧,来日一帆风顺的踏上皇位……不要再这样,有时候不去抢某些东西,只是想要恢复自身风华而已,都要不断的去迎接那些人的暗杀,去被那些人的觊觎,与他的变清醒之路相比,她那次的宫宴上的一舞,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凌晔……他……活得比她辛苦得多了。 这一刻叶娉婷心里又有说不出的酸楚,只能紧紧盯着宇文凌晔独绝的背影看,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前方,宇文凌晔方将叶娉婷安顿完,提剑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了前头史磊的笑声:“他们来了!” 明司南只见果真有两队人马不断奔驰前来,不由得又嘶了声:“都给本将军戒备起来!” 这声音喊得颇有威严,不知不觉中便又挫了史磊的风头,但此刻他只剩笑了。 力前声出。这一次来的是贤王府的护府侍卫,同样是不一般的身姿,出动的也是精兵,为首的人驾马前来,远远的便望见打到无力的史磊:“去帮将军!” 明司南这才知道眼前一直暗藏着自己身份的人就是史将军。 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奇怪。 这一番身份泄露,是真的要开始拼个你死我活了,不是他败,就是史磊亡。 史磊见那些人喊出他的身份,自己也便不再装了,直接将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开始光明正大的与明司南打。 怒吼了一声:“他们的人已经损了近半,你们后来居上,杀了睿王!” “是!”两队人马立即加入了进来,为了保命,纵然没有史磊的这句话,他们也是要拼尽全力的厮杀的。 叶娉婷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这些声音,这一次,她在马车里无能为力,自己的马儿早发现不对劲,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能自己捂着唇,在马车里为宇文凌晔提心吊胆。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士兵围了过来,将宇文凌晔护在圈子里头,而他的身子,却微微朝自己的方向侧,像是随时准备着保护她。 看得她的心又一痛。 这一次的来人不如上一番的多,可是这一次的全都是体力满满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一下子便冲上来与那些士兵厮杀在一起,有好几个也冲到了宇文凌晔的面前来,宇文凌晔只能提剑与他们对打,兴许是有方才的黑衣人练手,这一次他使出的招式比上一次还要流畅,很快就占了上风。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英俊威武的样子,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再次深觉得他不再是那个要他保护着的男子了,果然,他要她保护好自己,这是正确的…… 没了后顾之忧的他,才能更加放心的去搏。 这一次是以一敌八,明司南自己也是同时对付着三四个人,一直不断的厮杀,纵然体力再好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只能拼了命的坚持着,史磊年纪比明司南大了十余岁,此时也是撑不下去,招招落败,明司南鹰眸一睨,狠了心,直接一剑朝他的死门刺去。 史磊险险一躲,纵然逃了,但还是伤到了肩膀。 擒贼先擒王,明司南这么一来,陪着史磊一起想要杀明司南的侍卫只能暂时收了手:“将军!” “保护将军!”几十个新来的侍卫只能分了几个人去保护史磊。 史磊伤了手,再也提不了剑,拦不住明司南,情况危急,明司南也无心与他纠缠,只能冲上前去来到了宇文凌晔的身旁:“七皇子,我护你。” 两个人一齐并肩,就像是当年在战场上杀敌那般,同进同退:“嗯。”宇文凌晔声音低沉,微微喘气。 提剑御敌的动作也开始有了些吃力。 叶娉婷在马车中看着,既又揪心又难受,庆幸有明司南在凌晔身边,可是这明司南也累了,看着也撑不了多久。 安排这一场刺杀的人果然是阴毒,并且也下了狠心,自古以来有谁倾尽全力安排第一轮刺杀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还要再来第二轮的?况且,这些人来的十分匆忙,就像是紧随着自己而来…… 叶娉婷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眉心蹙紧:“凌晔……”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像是猜到了什么般,眸眼瞪得大大的。 心里头一阵难受,只觉得眼前有些黑,呼吸变得困难,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难不成……这一轮,是自己引来的…… 一手抓着马车的幔帘,用力间指节也变得有些泛白……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前头。 明司南和宇文凌晔是真的累了,二人雄姿英发,拼尽了全力,剑光挥舞间,动作虽然流畅,但还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疲意,其余人也在厮杀间,无一人敢放松,也根本挪不出空隙去帮宇文凌晔与明司南。 叶娉婷就这样看着,满心自责与担忧。 宇文凌晔在保护自己的时候,还不断朝叶娉婷这儿看,他对她的担心,更让她心急如焚…… 时间分分秒的过去,如火如荼的打斗间,终于有侍卫倒下,渐渐的,这一场厮杀也即将拼出了胜负。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明司南甚至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所幸的是围着宇文凌晔的八个侍卫也只剩下两个了……再合力进攻,二人左右各挑一剑,又再倒下一个。 “那些蠢货。”史磊看着这些后来的人,还是没有办法将宇文凌晔杀掉,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只急得严重都射出了怒火。 怪只怪宇文凌晔本身武艺就不错,若是失了这一次的机会,那日后就更难了……sjtv。 “把剑给我!”史磊愤愤的朝身侧护着他的侍卫说道。 身侧的侍卫只好将手中的剑给他。 史磊拿着剑,眼底终于有了拼命一博的想法,他这条命虽然宝贵,但他愿豁出去了:“一群废物!让本将军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被明司南打伤的事情。 径直踏步朝打斗得最激烈的地方去,很好,明司南与宇文凌晔早被那八个人缠累了,无心分神去感应四周了。 魁梧的身影,一手捂着肩膀,一手提着剑,行走在其中。 史磊似乎是做了此生来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动作悄无声息,看似鬼魅般,想要偷袭。 他眼中的目光将他的心思写得清清楚楚,若待会儿捅到了明司南,则是报了自己的仇,若是捅到了宇文凌晔,那便是功成身就,无论伤到了谁,他都是胜者。 明白了史磊的心思,原本护着他的那几个侍卫也互相对望了一眼,颇有气势的就上前去了,加入了斗争中。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眼看着就要将这些人全灭掉了,不知为何竟忽然又冒出了另外几个人,攻势强得叫他们难以抵挡。 叶娉婷在马车中,看着新加入的那几个人,开始急了,原本望见的尽头,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些人竟然那么难缠! 这一刻她开始真正的怕了起来,凌晔怕是有危险了…… 他终究不是神,再强的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叶娉婷整个人浑身发抖,脸上积了一大片的水渍:“凌晔……” 整颗心紧拧着,惊怕之中,忽然眸光一掠,看到正从另一头悄然无息提着长剑朝宇文凌晔走去的史磊,魁梧的身躯,一看便是武将,是方才与明司南打斗的男人…… 想必就是那个史将军…… 叶娉婷参杂着担忧的眸子一下子便变得暗了下来,抓着马车幔帘的手也更加的用力起来。 想叫……叫不出来…… “凌晔……”张着嘴,却蓦地出不了声! 危险…… 凌晔……危险…… 惊得浑身发抖! 明司南与宇文凌晔在前方被缠得紧紧的,根本无法顾及身后之事,史磊看着他们那渐渐变得不流畅的动作笑了,九王爷,纵然您再怎么厉害,最后还是要败在七王爷的手里。 这世上能登上天子之位的人只有一个,七年前你便退出了朝堂,那七年后,你便直接再去拜见阎王吧。 这一身风华,也无需再显现于世人的面前了――自有贤王,替你主宰着天下苍生万物。 史磊阴险的笑着,步伐轻缓,缓缓提起了剑…… 马车内的叶娉婷看着这一切,自然也看到了史磊脸上那阴险的笑容,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咚,咚……狂跳了几下,“凌晔……”蠕动了唇角,却发不出声,就算她喊出声来,他被人缠着,似乎也来不及回身躲过了。 叶娉婷心里头紧绷着的那根弦,就要断了,终于再也隐忍不住,在这一刻疯了般的冲了出去:“凌晔!危……”险。 ------------ 原来这么疼 宇文凌晔在前头与人厮杀,根本没来的顾及身后的危险,打斗间,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史磊正在他身后提着剑,朝他刺去…… 待到发现时,一道冰冷的剑光,似乎已经迟了…… 剑气冰凉的刮过他俊逸的容颜,直朝他胸前刺去,是心窝的地方。 一剑下去,必然致命…… 史磊是存了心要杀了他,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方才忽然凭空多出来的侍卫,原来是为了史磊的这一番暗算做准备,果然是兵不厌诈,这些人想要他死,已经不限于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来阴的,只要能杀了他,就是好方法。 危急间,宇文凌晔想躲,可惜左右都是剑,已经躲不了了。 叶娉婷在马车内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史磊在她面前提剑,看到他阴笑着的面容,提着剑,蠕动着唇,像是在说:“睿王爷,去死吧!” 她没有办法,若是不冲出去,只怕死的就是宇文凌晔。 这世间的刀剑,从来都是无眼的,这世间的枭雄,从来就是踏着别人的血肉而成就的…… 她无法阻止这一切,但至少能拼命护着宇文凌晔…… “凌晔!危……”宇文凌晔只来得及听到这三个字,叶娉婷的声音便断掉了,像是在风中蓦然消失,他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强大的力道便撞了过来,直将他推到了一侧,就在这一瞬间,史磊冰冷的剑也刺入了血肉之中…… 只不过不是如预想中的那般,刺进了宇文凌晔的胸膛。 “娉婷!”宇文凌晔终于缓了过来,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刹也失声大喊…… 明司南怔了,周身围攻着宇文凌晔的侍卫们怔了,就连提着剑刺人的史磊也怔了,周围的弑杀的气氛全都冷凝,原本在拼杀间的人都停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宇文凌晔原本就已冷然的眸子在这一瞬冰冷如川,形容为千年寒潭亦不为过。 手中提着的剑落下,“哐当”一声,赤手接住了叶娉婷。 “娉婷……”低沉的声音竟瞬间变得暗哑。 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众人只见有人倒在了宇文凌晔的身上,凝神一看才知道竟是方才驾马奔驰过来的女子,那时谁都在拼命厮杀,纵然看见了也没有留意,而这一刻却是全都将目光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 “睿王妃……”明司南终于出声,喊了叶娉婷的名衔……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睿王妃。 回忆起方才那一幕,一切似乎只发生在一瞬间,他们只看见睿王爷差点遇险,却无法来得及上前一护,事发太忽然,就连睿王爷本人都无法来得及去躲过那忽如其来的一剑,原本都以为睿王爷这一次在劫难逃,却没想到睿王妃竟忽然不知从哪冲出来,扑到了王爷身前,挡了那夺命的一剑…… 史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手上还紧紧握着剑柄,而利剑就这样穿过了眼前女子的肩胛…… 他原本要刺杀的人,却安然无恙…… “不可能……不可能……”他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方才那个刺杀宇文凌晔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错过了,就没有了…… 史磊一脸惊诧,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明司南眼中冒起了大火:“史磊,你这个老莽夫!” 一剑提起,用手捂了自己受伤的地方,眼里也颓然全是杀意,提起剑就要往史磊的脑袋砍去:“我替九皇子杀了你!” 他虽然不待见叶娉婷,但知道她是宇文凌晔的心头肉,宇文凌晔宁愿自己出事都不愿叶娉婷出事,而此刻,他竟然捅了叶娉婷一剑……单看此刻宇文凌晔身上透露出的杀意,明司南就知道宇文凌晔绝对无法容忍史磊再活下去。 而他亦是恼怒,史磊竟然想在他面前暗杀宇文凌晔:“看招!” 怒急了,明司南带伤拼命。 史磊身上也有伤,甚至比明司南要重,方才对宇文凌晔那狠狠的一刺,基本上已是拼了力气,此刻看着明司南刺过来的剑,立即缓过神来,也不再喊“不可能”了……赶紧放开了剑柄,险险躲过。 他一躲,明司南又再提剑杀了过来。 宇文凌晔抱着叶娉婷,任士兵们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将他护在了圈内,剑就落在一边,面色冷然满是戾气,叶娉婷就这样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王者之气颓然而出,这一瞬冷得让众人不敢看他。 只低头出声:“娉婷……” 声音依旧哑然,带着惧怕,看着怀中已经毫无血色的叶娉婷。 拥着她的手都在发颤:“娉婷……” 缓缓低声叫着。 叶娉婷娇柔的身躯忽然就被捅了一个窟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此刻只觉得好疼,疼得让她有些难以承受,身体中的力气也缓缓流失,渐渐失去意识,神智迷离得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又不是常受伤的汉子,早将这样的疼痛习以为常……紧明文都。 轻启唇畔,蠕动了唇,像是想要说话,却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宇文凌晔悲怆了俊逸的容颜,只能紧紧的拥着她:“娉婷,你想说什么……”声音低如流水,仿佛藏着什么暗涌。 他不是常显露情绪的人,可他是真的怕了。 他最怕的事,竟成真了…… 此刻心内说不出的疼,道不出的懊悔,他想要护她,却终究护不住她,反而还让她生生替自己受了这一剑。 这本是应该落在他身上的一剑…… 低声唤她:“娉婷……”说不出的凄凉与悲伤。 “疼……”叶娉婷意识已然混沌,躺在宇文凌晔怀中,勉强动了动唇,拼尽了力气出声,也只虚弱的吐出了这一个字。 此刻她好难受,思绪迷离,开始胡思乱想:原来身体被剑捅了一个大窟窿是这样的感觉…… 虽然只是捅到了她的肩膀上都这般的疼痛了,若是要将这伤口挪到凌晔的心窝上,这该怎么办可好…… 幸好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候,她疯了般的冲了出来,若是她被吓傻了,没有冲出来,兴许现在倒下的人就是凌晔了,那么疯了一般哭的人就换做是她了…… 纵然意识迷离,可也还是能感受得到宇文凌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的。 蠕动着唇,像是想要安慰他。 宇文凌晔幽深冷然的眸子就这样紧紧摄在叶娉婷身上,看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吃力的想说话:“娉婷,不要说了。”他方才已经听到了她说的“疼”了,这一个字就已经够了。 仅光这一个字,他的心都要碎了。slhr。 他若再听更多的,只怕这儿就会被他的余怒所波及,整一片茂密的森林都被他夷为平地。 “嗯。”叶娉婷蠕动了嘴角,像是想应他,不过方才那一个“疼”,已经花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一会儿空有其心而无其力了:“……” 宇文凌晔只见叶娉婷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应他,一颗心也凉了下来:“累了就好好的睡一觉吧。” 这一脸的苍白,接连不断将近四五个时辰的奔波,不甚熟练的骑艺,再加上此刻的切肤之痛,她已经够辛苦了:“睡一睡。” 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哄着襁褓中的婴儿,有种别具一格的魅惑人心的力量。 刻意放轻缓,将她带进了另外一个混沌的世界…… 叶娉婷本就是在强撑着意识,逼自己清醒,让自己能够感知到他,累得都说不出话还不愿晕沉过去,可这刻听到了他这么低沉的声音,让她好好睡一睡,她倦意上来,倒真的是困了。 又蠕动了唇角,想应答…… 终究是再也说不上话了。 “……” 叶娉婷轻颤着的羽睫终于停止了颤动,不再尽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终于不再强撑,果然整个身子一放松便疼得晕了过去。 宇文凌晔拥着她,薄唇紧抿,脸上冷毅的线条也变得冰冷,视线落到了正插在叶娉婷肩上的剑上。 没有止血的药贴,还不能拔。 不用想,定是知道有多痛,眸光变得阴冷,像是君王要大开杀戒前的沉寂。 挪了视线,落到了层层正护着他的士兵的外围,明司南果然极懂他心思的正在提剑刺杀史磊,将叶娉婷伤成这样的史磊如今还在步步朝后退,勉强的挡着明司南的杀招,死到临头还在挣扎。 而后来的第二批暗杀的侍卫,四十余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四五个。 宇文凌晔终于冷冷的出声:“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本来就是人间最令人瞩目的男子,此刻一出声,虽然声线略低沉,声音也不大,但周围守着他的士兵却无一不听见,振聋发聩的应答声音响起:“是!” 他冰冷的声音给了士兵们鼓舞,嗜杀的气氛顿时在众人间蔓延。 只是一瞬,守着他的人已经少了一半,百来人如数冲上去,将那几个漏网之鱼也全部杀掉。 鲜血味蔓延,宇文凌晔虽未动手,却瞬间化身为魔。 [1/2]进入9月就稍忙了~梨花求支持求动力~ ------------ 认清自己的心 幽兰没想到,那天小姐出了睿王府后,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那一日躺在王爷的怀中,苍白得毫无血色,只见裙裳沾血,身上的衣裳还是那日出去的衣裳,只不过肩头裹了一层又一层止血的纱布。 看得她的心都微微一痛。 这样的小姐,她并不是第二次见,早在七年前叶娉婷坠湖被救起来,已经有过一次这个样子,那时的她也是一脸的苍白,面无血色,看起来就好像要死掉了一般。 小姐本就生得好看,沉睡的时候也沉静得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仿佛有涤荡人心灵的功效,可也正是这样,看不见她那双清濯的眸子,有时候包涵了许多的眼眸,看不见小姐的笑,会让人变得极其不习惯。 于是就连她美好的睡容,也让人觉得害怕起来…… 因为太喜欢那个清醒时的小姐,所以不希望她这样沉睡下去…… “清音,你先下去休息吧。”幽兰看清音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的样子,缓缓出声劝道。 其实此时,同样在这寝殿之中守着的,除了她们俩,还有另外一个人…… 无法让人忽视的风华,独绝的身姿不断透露出难以遮掩的王者之气,冷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俊颜,宇文凌晔此时也还坐在叶娉婷的身侧…… 只不过她们还没法接受傻子王爷不傻了的样子,不知道宇文凌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心存了畏惧,不敢多加上前搭话。 幽兰劝着清音的同时,也默默的看了宇文凌晔一眼,斗胆的低低出声道:“王爷……你也下去休息一番吧。”三天了,他与她们一样,都是不曾合过一眼。sluy。 宇文凌晔听到了幽兰的话,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冷然的眸子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她一张苍白的小脸,不时用手背去探探她的额头。 清音在幽兰的身旁,摇了摇头,似还是想坚持着守下去。 宇文凌晔则冷冷的出声:“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本王在这守着便好。”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们自称本王,自回京后,身上那抹袭拢的冷意还未散去,所以这一句话也说得让清音、幽兰心内惧怕,只能互望了一眼,默默的退下。 清音与幽兰走了以后,寝殿内只剩下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了,不再有人打扰,殿内的空气也变得沉寂了许多。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宇文凌晔轻轻的呼吸声,与叶娉婷的酣睡声。 按理说她只是伤了肩胛,加之前些天从府中千里迢迢赶去救他之时劳累过度,所以让她一昏迷就沉睡了许久,想要清醒花的时间也兴许要比别人长,可同样的剑伤,也不至于三天了,还没有醒来。 “娉婷……”宇文凌晔低沉的出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缭绕了好久,迟迟没有散去。 她在昏睡着,什么都听不见…… 甚至连纤长的羽睫都不见动一下,看得宇文凌晔墨眸紧敛,只能伸出手,去将她藏在被褥下的小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暖呼呼的小手,这才让他微微安心。 一双英挺的剑眉微拧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将她宁静的睡颜摄入眼底。 心疼万分…… 史磊已死,替她报了仇,但他仍然觉得不痛快,此刻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得微微加重了力道,望着叶娉婷这憔悴的样子,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觉得心里难受,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仿佛是自言自语:“娉婷,我多想这些伤口,是伤在我的身上……” 那样,她就不会这样的痛苦,那一夜倒在他的怀里,她勉强挣扎着想要说话的样子。 蠕动了嘴唇半响,愣是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吱呀了半声才勉强的道了一句:“疼……”说完了便又没声了。 直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再听到。 此刻他深深凝望着她,多希望她能再苏醒过来,好歹再与他说一句话,哪怕是他最不乐意听见的“傻子夫君”也好,若是能换她回来,哪怕她心血来潮偶尔再把他当傻子般看待,忘记他的强大,时不时的哄一哄他,与他没心没肺同处一块,他也愿意…… 只是……看着现在一睡就不醒的叶娉婷,这些念头顿时都成为了奢想。 从不曾叹气的宇文凌晔此时都有些怔忪了,竟然对着她,就轻轻的呵出了一口略带沉重的暖气,这样细碎的声音在盛夏的酷暑里显得格外的不搭,也让人觉得更加心酸。 两个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一起,因为路上的埋伏又让她白白糟了这番罪。 低沉的声音,带着痛意,宇文凌晔回忆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又没来由的想出声:“娉婷,你不是说好了,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吗……” 一直就不曾失信于他的她,这一次怎能食言。上痛之还。 两个人明明还说好了,他若为王,她陪他永居那高不胜寒之处,陪他为后的。 可是现在迟迟不肯醒来,到底算是怎么样一回事…… 宇文凌晔望着她,寥寥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却让他难受得心思千回百转,从前和叶娉婷在一起的那一幕幕也不断掠回眼前,她在乐茗居前花圃中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紧张的样子,她在这寝殿中被他压倒在床榻上的样子,他还未肯从心底中承认她时,玩弄她的样子,她被他骂笨蛋时微微委屈的样子,她第一次与他共赴云雨,有些不甘愿问他为何只脱她衣服而不脱自己衣袍的样子,小阁楼中看到他替她抄写那些《女孝经》时,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每一个模样的娉婷都那样的动人,而他之前却曾想着,他爱得沉重,爱不下去了…… 明明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却还是逼着自己不去回应她的爱。 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彼此都已经将彼此刻入了骨髓之中,可是有些事情,他竟然到现在才如此透彻的明白过来,哪怕他一直知道她的好,明白自己对她的爱,却没想过,这一份感情,她是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着…… 也许冥冥之中,他还做不到她这样…… 于是只能心疼的看着她,恨不得痛在他身,而不是此时的痛在他心。 “娉婷。”宇文凌晔声音低沉得眉宇间都蕴着沉痛,牵着她的手也越发的紧,极是害怕在哪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就这样离开了他…… 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光洁如瓷的皮肤,他另一只大手就不自禁的抚了上去。 “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喃喃的问,不知是否是在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叶娉婷还在晕晕沉沉的睡着,根本就听不到宇文凌晔的声音……睡梦中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好痛,仿佛是有什么曾穿过她的身体,留下了一个还未补上的窟窿,疼得她此生都不想再逞强了,可混沌的意识却在冥冥之中告诉着她:若是有下一次,她还是会这样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剑。 宇文凌晔眉头深拧,看叶娉婷还是没有动静,敛在眉眼间的心疼终于慢慢变为了惧怕。 轻抚着她脸颊的手也停了下来,再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娉婷……”如今在她身边,也唯有他一个人这样喊她了。 为何听到他呼喊的声音,她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宇文凌晔心中的缺口忽然越开越大,这一瞬间忽然就极怕她真的永远不醒来了。 略带暗哑的声音也添了几分杀意:“娉婷,你若再不醒来 我就要去将史磊的祖宗十八代的坟头都掀过来了。”略带狠意的话,说得格外的认真,仿佛是真的打算这样做一般。 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依旧我行我素的沉睡着,罔顾他的担心,仿佛花多少时间,都没有办法补足她这些天的疲倦,身处梦中的桃源,不管世事。 沉睡的人永远不懂醒着的人的痛…… 宇文凌晔握着她的手,别无它法,只能让一身颓然的气势慢慢黯淡下来,又敛了身上的王者之气,眉眼间也有了淡淡的疲意。 其实守了她三天,整整三个日夜没有合眼,他也是极累极累了。 连呼吸声都变得有些沉痛,最后只能难受得低语哽咽出声:“傻娉婷,你怎么舍得我。” 低低的声音,席卷着浓重的悲伤,携着化不开的痛意,其实已经是他所能透露出的最大的软弱…… 是宇文凌晔心内最大的害怕。 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已经在这床榻面前将傲然的心数次低进了尘埃里,紧握拢在手心的小手,眉宇间温柔得怎样都不舍放开…… 叶娉婷在睡梦中浑浑噩噩,听着他之前的话,只像是听到了细如蚊纳的呼喊声,完全听得不清晰,所以也自然是毫无反应,可是直到这最后一句,声音虽低,却在她混沌的心中怦然乍响。 叶娉婷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掩埋得最深的心事,整个人也有了反应。 小指颤了颤,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嘴唇也轻轻蠕动:“凌……晔……” ------------ 娉婷,你醒了 她浑身难受,沉浸在睡梦中,好累好累,仿佛力气被抽尽一般,若不是听到了那句话,她真的想要好好休息一番,没有个七八天不起来…… 可是……听到了宇文凌晔那低沉的声音,那一句略带伤感的“傻娉婷,你怎么舍得我”,整个人都犹如从云端坠落到了实地上,疼痛的感觉也慢慢传来,自肩胛处蔓延到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末梢,让她紧紧闭着双眸都不忘轻抽了一口气,逸了一声:“……” 轻浅的声音,破碎不成字。 宇文凌晔在她身侧,只是心疼难过,恨不得将她揽在身边,却怕扯到了她的伤口,不得已只轻轻捂着她的手,低沉间,却在冥冥之中感应到她细微的动作,小指头轻轻勾动了一下。 “娉婷!”宇文凌晔哑然失声,幽深的眸光也从别处挪到了她的脸上,只见叶娉婷果真有了反应一般,眉心微蹙,嘴唇也轻轻的蠕动…… 他方才听不到她的声音,可现在却是真切的看着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宇文凌晔整个人都憔悴了,这浓郁的神情中竟然添了几分喜色:“娉婷……你醒了!” 床上沉寂的人儿没有回答,那一双清濯的眸子依旧没有睁开…… 但纵然是这样,已经让宇文凌晔欣喜若狂,整个人身上瞬间也添了几分气势,是这些天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光彩。 紧紧握着她的手,她虽未彻底清醒说话,可好歹有了反应,手上的动作便是最好的证明。 深邃的眸子犹如古潭,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唇畔间都轻轻逸出了一抹轻笑,冷毅的眼底也添了几分湿意,仿佛是喜极而泣,可是他又怎会哭,不过是原本就暗哑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一些而已,喊叫声都添了几分哽咽:“清音,幽兰,寻郎中来!”smcv。 清音与幽兰自方才被宇文凌晔屏退出寝殿,就一直守在外头,清音一脸疲惫又放心不下的神色,明摆着不想走,于是幽兰没了法子,只能微颔首站在她身侧。 两个人一脸不好的气色,微靠在寝殿的门廊前,此时听到了宇文凌晔从殿内传出的声音,隐隐约约不甚清晰,清音最先反应回来:“幽兰,小姐……小姐……” 宇文凌晔都说要寻郎中来,定是里头出了事,只是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小姐的伤不是什么大伤,能让宇文凌晔这般欣喜若狂的撩声大喊郎中,想必是小姐醒了,清音整张瘪着的小脸也终于神采飞扬了起来:“我去寻郎中!” 清音去寻郎中,幽兰自然是缓步轻轻重新走回寝殿之中,只见一踏入寝殿,就看到了一身王者之气的宇文凌晔,此刻风华毕现,英挺的眉宇间都有了动人的神采,直深深的凝望着自家小姐。 心里抑制不住沉寂了多天的喜悦,向来沉稳的她也快步走到了床头:“小姐……” 只见此时正躺在床上的叶娉婷果真有了些反应,努力的轻抬眸间,纤长漂亮的羽睫也颤了颤,虽是没有完全清醒,却是不再像方才那般死气沉沉,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看着宇文凌晔,不知道王爷究竟是怎样唤醒小姐的,一瞬间心内百感交集,幽兰也轻抬了手,捂在自己唇上,忍着不要叫自己哭出来,低低的出声:“王爷,不用太担心了,清音已经去请郎中来了。” 这般风华的男人在这两天被这事儿折腾得满是疲惫,看得她也微微心酸,若是小姐醒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一定会心疼的…… 宇文凌晔只直直盯着叶娉婷,没有回幽兰的话。 这厢话音刚落,清音果然就带着郎中进来了,眼里的也呆哭意:“来了来了,郎中来了。” 姐没在他。听到郎中来了,宇文凌晔这才算是有了反应,欣长的身躯微微一滞,敛了一双深沉的墨眸,稍侧了身:“快过来替王妃看一看。” 低沉的声音略带了冷然,是他寻常说话的样子,可若仔细辨察,可以听出里头暗藏的波澜。 郎中已经在偏殿守候等了好多天,自从睿王清醒后就彻底掌控了睿王府,此时他也知道宇文凌晔恢复风华的消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语,再也不敢怠慢,两个人唯唯诺诺的赶紧上前来,俨然将宇文凌晔的话当做了皇命,开始仔细替叶娉婷检查了起来。 清音与幽兰两个人站在身侧,互相握着手,紧张得面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屏息等着郎中们的诊言。 两个郎中翻来覆去细细检查叶娉婷的伤口,三天了,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此时伤口虽深,甚至刀剑穿过肩胛,可是经过悉心的照料,已经止了血,开始结痂:“睿王妃无大碍了。”其中一个郎中道。 而另外一个郎中,还在认真的检查,发现了叶娉婷微微颤动的小指,面露喜色:“恭喜睿王爷、贺喜睿王爷,王妃要清醒了!”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反应,总要比前两天犹如失了神识般一直混沌毫无反应的要好。 “不过……”微微叹了一口气,郎中继续说道:“不过睿王妃向来身子太虚了,兴许是曾经有过旧疾的缘故,一昏迷就不容易醒来,待会儿若是清醒了,还是要好好休息……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这个肩膀会留下痛风的恶疾。”低声叮嘱。 清音与幽兰在一旁听着,半喜半忧,不过终究是喜多过忧。 小姐能赶紧儿起来就好,其余的什么休息、调养,是日后的事,她们一定不会疏忽,绝不会让小姐落下什么痛风的恶疾。 郎中言罢,默默转身,想要例行公事的替叶娉婷开药。 宇文凌晔眸光暗敛,听着郎中的话,终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双暗沉的眸子,又掠上了疼惜,没有隐藏,让清音与幽兰看得清清楚楚。 寝殿中人多,声音也喧闹,叶娉婷的小指又再颤了颤,这会儿像是慢慢聚集了力气,想要开眼,连眉心都微不可察的轻拧了一下。 清音满脸喜悦,轻轻拉了幽兰一下,幽兰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等着郎中开完药,直接拿着药方下去熬药,顺便领着郎中们出了寝殿。 走之前还特意将寝殿中的门轻轻合上了。 小姐就要醒了,就让王爷好好亲自照顾吧……这些差些历经生死离别,浓情蜜意的时候,她们就不多掺合了。 两人眉间的沉重终于散去,远远的走开了。 寝殿中,“吱嘎”一声轻响,殿门合上,光线顿时减少了大半,现在唯有宇文凌晔身后的雕花大窗还在开着,光线从那里透进来,将寝殿照得有些暖醺。 宇文凌晔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叶娉婷的身侧,只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的醒来。 叶娉婷躺在床上,仍是小指头微微勾动着,眼睑轻抬,仿佛是真的不舍得他,被他问到了心事,想要努力睁开眼来看看他…… 犹在梦中的意识有些蒙昧,浑浑噩噩的,挣扎着……感知着身上的伤痛。 努力在梦里寻找着出来的光亮,动了动唇:“凌……”喊不出声。 宇文凌晔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她,见到她蠕动的唇畔,低沉暗哑的声音:“娉婷,我在。” 重新握上了她的手。 叶娉婷勾动的小指头颤了两下,终于……吃力的反握住他。 温暖的手,一下子就反覆上他的,让宇文凌晔一双沉痛的眸子都变得轻喜:“娉婷……” 叶娉婷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了,经他这声叫,终于在梦中寻到了这虚渺无形的光亮,“豁”的一下,混沌初开,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轻启的唇像是在呓语,沉重的眼皮慢慢被她撩开,许久没有见到光亮,光线入目的一瞬间又立即极不习惯的合上了眼眸:“凌晔……”低缓沉沉的出声。 这声音还有些虚弱,让她万分难受…… 动了动身子,像是想要起来,可是还没挪动身躯一分,肩膀处传来的撕痛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这会儿疼得她彻底一皱眉,也诧然出了声:“好疼……” 细微的声响传入了宇文凌晔的耳朵里,暗哑的声音也难掩话语中的喜意:“娉婷,你醒了!” 这一会儿,她是真的醒了…… 他守了那么多天,与她说了那么多句话,直到了最后,她终究还是因为舍不得他,拼命的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宇文凌晔的心再不是沉缓的跳动,而是每一次跳动都犹如雷鼓般,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轻喊着她:“娉婷……”仿佛是不可置信。 叶娉婷难受得皱了皱眉头,为了适应光线,迫不得已又再将眼睛偷偷的掀开了一条小缝,入目的便是宇文凌晔那张带着疲惫的俊颜,仿佛天上的神祗一般,眉目间风华生辉,惊为天人,身后衬着的阳光也让他添了几分诱人的魅力,正轻喊着她…… 原来她在梦中听到的声音不是假的,那声哽咽的低语,问她怎么舍得他,是真的…… -- 第二更~今儿加更,万更~50万字啦,求支持~ ------------ 抵过所有 叶娉婷仍微眯着眼睛,虚弱的望着宇文凌晔努力的笑了笑,一切恍如在梦中。 宇文凌晔看着她,一颗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只与她久久对望,看着虚弱的笑容,疲惫的轻轻扬起嘴角的样子,一切如此不真切。 喊了一声“好疼”以后,她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此刻只是轻轻的抽动了嘴角。 笑久了,肩膀处又开始连锁反应的发疼,难受得很…… 动了动身子,结果更疼,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 宇文凌晔看着她,低沉不语,仿佛在酿着什么狂风骤雨:“傻娉婷。” 唯今只能这样骂一骂她来解气了,让他心疼,让他紧张,让他担忧,让他连续三天三夜不得眠,让他的惧意从心底蔓延到了骨子里去…… 让他这几天根本就不曾再多想其它,脑子里满满只有她…… 叫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害怕,只想守着她,寸步不离…… 再叶晔轻。看着她收起了脸上的笑,痛得都连抽了几声,宇文凌晔这才眸中略带无奈的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轻抚到了她的额头上,替她再探一探温度。 中剑之人,最怕的便是伤口破风,从而引起高烧。 还好……不仅人清醒了,额头虽温热,却也一如往常……没有哪里出了问题。 宇文凌晔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沉重的眸眼里都添了几分轻意。 叶娉婷将他这些细微的担忧着她的表情收入了眼中,虽然还是不甚能够习惯这寝殿里的明亮,但看着他,她的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温暖,只好默默的忍了痛:“凌晔……你才……傻……” 他怎么能在她一睁开眼后,便骂她“傻娉婷”呢…… 这不是在嘲笑她么?她现在变成这般,到底是为了谁…… “没……良心……”唇畔轻含着动人的笑意,虽然虚弱,却宛如夜里低开的茉莉,清潋而悠香。 看得宇文凌晔心驰神往,忍住了对她动手动脚的念头,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盯着她苍白的面色瞧,愈加的心疼:“嗯,没良心。” 他最没良心…… 若是有良心,就不该叫她在他身边受一丁点苦了。 凉薄的唇瓣紧抿着,勾勒出冷峻的面容来,低低应答着她的话。 叶娉婷直笑着,看他愧疚自责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肩头难受得紧绷着,生怕扯到了伤口,只能用另一边完好的手,摸了摸宇文凌晔略带冰凉的大手:“傻子夫君……” 其实这件事儿,根本就无需他自责,当时的状况,若换了在圈内被围着的人是她,她相信他亦也是会如同她一般,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替她挡了这一剑。 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互相扶持,以她一肩,换他一命,这个交易对她来说,再值得不过…… 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更不觉得心有不甘,反倒是在心里头极愿意受这一道伤的。 只是逞强留下的伤口现在疼得很,叫她都不能好好的说说话,就连喊他,都要沉沉的先吸几口气,最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 宇文凌晔感受叶娉婷在他手上吃力的动作,看得出来她想反握他,想要安慰他,于是自觉的将她的小手又重新包容起来,就如方才她没醒来时的那样,紧紧牵握着:“嗯。” 轻应着她的话语,终于再一次……听到了从她嘴里出来的“傻子夫君”这四个字。 恍然间犹如隔世。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不傻了,唯独她还不知道,可他愿继续当她的傻子夫君。 傻时多日的感情,此生永恒的爱恋,宇文凌晔眼中是缱绻的化不开柔情,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她瞧。 眸光炙热,幽暗深邃的眸子仿佛像是在想向她传递着什么…… 叶娉婷虚弱的同样凝望着他,两个人目光对视,被他看久了,她先自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来:“你别这样看我了……”声音低低的,有些软糯,带着酣睡多日的惺忪,直酥到了宇文凌晔的心底去。 宇文凌晔霎时带笑,果真听话的挪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到她受伤的肩胛上去。smcv。 目光挪走,叶娉婷顿时觉得空虚,想要他挪回来,重新沉溺在他那样深情似海的眸光里,可又不好开口,只好讪讪的也直盯着他满是风华的身影瞧。 睡久了,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恍惚,看着他身上玄纹衣裳,用的是最上好的布料,腰间除了玉带,还佩了一枚玉玦,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愣了好久,这才慢慢缓回神来。 看着他的变化,以及眉眼间的憔悴,像是过了很多天…… 可其实在她的脑海里,两个人只是一会儿不见,心里浓烈的感情也没有宇文凌晔那般来的深沉,只是凝望着他,又痴痴的笑了一下。 宇文凌晔听话不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是知道她在笑,握着她的手也变紧了一些。 看她这样轻松的样子,他心里头的那一块大石头才惶然搬开,唇边也随着她重添了一分笑意,方才她那一声“你别这样看我了”令他漾起的笑容还未散去,此时又新添了新的笑意,叶娉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是笑意直达到了心底,暖煦犹如阳春三月里的太阳,小心肝儿又没来由的再颤了一下。 原本就不太自在,这会儿脸上的红霞飞扑起来,爬满了她整张俏丽的小脸,将她也衬得有些娇艳…… 感受到她的不自然,宇文凌晔这才重新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脸上,幽深的眸子一望她,这才看到了她一脸的羞涩,两个人仿佛一齐回到了最初在一起的那一刻。 望着她这样含羞带怯的样子,宇文凌晔眼底明显全都是暖意,此刻所有言语都瞬间变得多余,两个人之间自有一种心心相通的默契。 他柔情,她意怯,沉浸在这样旖旎的气氛中,叶娉婷只觉得连原本发疼的肩膀都不太疼了。 整个人也变得有了些精神,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里开心,病也能瞬间好了许多。 宇文凌晔看着她这个样子,只想笑,整个人微微向前倾,像是想要将她的位置挪一挪,让她靠到自己的怀里来,两个人一齐说说话,可是当大手触碰到她受伤的肩胛的时候,所有动作又蓦然停了下来,怕她扯动了伤口痛,于是又重新将手收了回去。 叶娉婷垂眸看着他这些微妙的动作,知道他的意图,其实也是想到他怀里头去的,可是看他最后又收回了手,没来由的失落,忽然有些讨厌这肩头上的伤了,让他想与宇文凌晔亲密一会儿都不可以。 只能讪讪的依旧躺在床上,头枕着高枕,就这样一脸略带不乐意的看着他。 宇文凌晔看见她眼底不悦的神情,似乎带了些赌气,只能又笑了笑,扯开了着万年冷然的唇畔,展示着只对她一个人独有的柔情,低声道:“等你好了再抱。” 心思被戳穿,叶娉婷原本就红透了的脸没来由的又再“唰”的一下,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后头:“凌晔,你……”一时语结。 想辩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聪明有的时候恰到好处,可有的时候又能把她气得牙痒痒的…… 宇文凌晔深情缱绻的看着她,怕她恼羞成怒,只又笑了,却没再说什么,大掌合拢,将她的手心与自己的紧贴起来。 整个人微微俯身,凑上前去,既然抱不了她,那他便过去好了。 于是宇文凌晔就在叶娉婷的双眸直视之下,略凉的薄唇直接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轻柔的动作让她没来由的轻颤了一下,联想到了往常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怔怔的出声:“凌晔……” 她受伤,定是急死他了,心疼死他了…… 看他一身的风华比从前还稍逊了一些,她轻闭上了双眼,握着他的手,也微微一颤,忍痛动了一下身子,仰起了脸,直接对上了他的唇畔,舔了一下。 香馥的感觉,柔情万千,还带着些调皮,分明就是刻意的。 宇文凌晔分明就是顾及着她身上的伤才如此收敛,只轻吻她的额头,可她这般,又是怎样…… 轻舔的这一下,愣是害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立即抬起了头,迅速离了她,低声:“娉婷……” 叶娉婷勾勒起唇角,笑着仰望着他:“嗯。”只轻应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 宇文凌晔再次覆上了她,这一次没有再吻她的额头了,而是直寻着她香甜的唇而去,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含住她方才轻舔他的舌尖,下一瞬已经开始掠取她的呼吸,让她整颗心都狂跳了起来。 “凌……唔……”果然外表冷然内心狂狷的男人惹不得,她方才不过是那么心血来潮的一舔,直接就被惩罚了。 “唔……放……”开。 紧紧闭着双眸,不敢看他,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她用心去感受,只觉得他定是极用情的,因为这一吻甚至抵过了世间所有动人的情话,直叫她一颗心从尘埃底下开出一朵花来。 ------------ 当年之事有苦衷 叶晋梁盯着宇文凌晔看,越看脸色越黯然,整个人也及其不自然的微颤着站直。 若宇文凌晔真的是记得当年那件事,兴许已经派人去查了,若真的是查起来,当年他的那些所作所为,自然也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 叶晋梁苍老的背微微佝偻着,不敢想象宇文凌晔若是知道当年那件事有他参与,甚至他才是那一手谋划的人会怎样……会如何对待娉婷,会如何报复他? 那些事叶晋梁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惊胆颤,所以这些天在知道宇文凌晔清醒了之后,借故不上朝,称病在叶府中,寝食难安,左思右想,还是最后终于决定走今儿这一趟。 睿王府的正殿是睿王府中富丽堂皇的地方,因为是待客的专厅,每一件摆设都规规矩矩,力求附和礼制,于是整个殿堂也不如寝殿那般装饰柔和,大气中还透露出些许的威严,站在这样的环境中,叶晋梁看着宇文凌晔的神情不安中略带了一些慌张,心内有着说不出的纠结,张了嘴:“睿王……” 有些事,想说又不敢说,有些话,想问又不敢问。 只能整个人僵持在殿中。 宇文凌晔就这样远远停在殿前,离叶晋梁稍远,一双眉梢携了几分冰寒,更让叶晋梁觉得可怕。snqq。 “老臣……”叶晋梁又张了张嘴,略带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宇文凌晔就这样看着他,身后一字排开的侍卫在无形中添了他的气势,一双深沉的眸子暗敛着,就这样摄着叶晋梁,像是在等着他的下言。 而叶晋梁似乎是有些话难以开口,说道一半,又蓦然截断。 “叶相想要与本王说什么?”冷冷的声音,犹如冰寒…… 今儿这一见,算是他与叶晋梁之间,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见面,若当年没傻之时在朝中所见不算,之后他陪娉婷回相府小住也不算,那这应当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 宇文凌晔此刻看着叶晋梁,因为二人之间横亘着七年前那场弑杀之仇,所以纵然哪怕是对叶娉婷心无芥蒂了,但也仍旧难以坦然的面对着叶晋梁,无法将他真正的同“岳丈”二字相并联起来。 于是整个人身上冰寒的气势也难以敛起,眉目间更没有岳婿之间的亲昵。 之前那一句“起来吧”因为字句简短,所以叶晋梁还不太容易能辫出宇文凌晔的寒意,可这后头这一句,字句欣长,寒气侵人,再难容他忽视…… 听着宇文凌晔冰冷的话语,叶晋梁卡在喉间的话语顿时就如刺一般,吐不出,咽不下,更难再说出口。 只好哽着声,与宇文凌晔对站。 看来……他猜对了,宇文凌晔恢复了风华以后,已经记起了某些事情…… 包括当年那场承德宫的大火,并且还查出了他…… 否则又怎么会待他的态度这般冰冷,全然不将他当做叶娉婷的父亲,他多疼娉婷,他是知道的……这些天世人除了传他清醒之外,将他和娉婷的故事也传得神乎其神,只道是:“两个傻子一齐恢复了风华,真是上天有成人之美,乃天作之合,道不尽的圆满姻缘。”无老之殿。 睿王爷清醒后极疼睿王妃,没理由冷待他这个睿王妃的爹…… 苍老的手微微抬起,按在腰侧,下意识的去摸他佩在腰间的埙,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感受着宇文凌晔的冰冷,叶晋梁又缓了好久。 宇文凌晔今儿来见他,已经是违了性子,当年的事仍在,绝不可能先径自与他多语,叶晋梁不说话,他便就冷然的站在那里,静待着叶晋梁开口。 看叶晋梁到底想说什么。 叶晋梁直站着,知道再这样吞吞吐吐下去,宇文凌晔待会儿耐性用完,有些事情他更说不清楚,此时只能压着心中的余悸,终于缓缓开口道:“老臣今儿来睿王府,是想……说当年一些事情的。”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愧对了宇文凌晔,将宇文凌晔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宇文凌晔对他怀恨在心亦是正常,若说宇文凌晔对他无恨,那才叫人惧怕…… “当年……承德宫那场大火……”兴许是说到了当年的旧事,叶晋梁的声音有些颤,仿佛这事儿已经纠缠在他心中许多年。“那场大火……其实是有隐情在的。” 宇文凌晔挺拔欣长的身形滞了一下,听到他提及了当年那场大火,冷然的目光都有了稍许变化。 整个人沉敛于身的气势也变得更加可怖起来! “你们先下去。”携着冰寒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殿中响起,直接打断了叶晋梁的话。 站在宇文凌晔身后那一字排开的侍卫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命令,不敢忤逆宇文凌晔,立即齐齐退下:“是!” 不过是一瞬,整个偌大的殿宇便空了下来,其间弥漫的气氛,更显得可怕,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冷凝了下来。 宇文凌晔站在这空荡的殿宇中,整个人犹如天神一般,眉宇间聚着浓浓的寒意,他料到叶晋梁来睿王府这一趟,必定是有另一番目的,却没想到叶晋梁一开口就如此开门见山的与他说了这些,整个人也变得有些阴冷了起来:“你方才说了什么?” 既然叶晋梁都已经先敞开了来说,他就便也不装什么了。 他确实是早已知道叶晋梁与七年前的大火有关,但叶晋梁与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晋梁此时站在这空荡荡的殿宇中,身形佝偻,仿佛也背上压了千斤的重担:“方才……老臣说,当年那场大火,其实是有隐情在的……” 这是藏在他心里头多年的秘密了…… 怕宇文凌晔是听不清,所以没来由的,只能低着苍老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整个人有些紧张,脸色也极不自然着。 他本是不想说,不过……宇文凌晔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宇文凌晔,没有人能被害得痴傻七年,仍无动于衷……宇文凌晔恨他,要杀他,他罪有应得,但其实……若是有些罪责并不应当由他来担,而他也不想担的话…… 那有些话便是定要来说个清楚了…… 否则这样的弑杀之仇一直横亘在二人之间,他老了,可以无谓的挨一挨,到了百年殡天一笔勾销,可娉婷呢…… 娉婷是要伴在宇文凌晔身边一辈子的人,若是因为这事儿,终有一天,他对娉婷不好了…… 那娉婷又该如何…… 他犯的错,要娉婷来替他受苦……他于心不忍啊…… 这一生,自兰氏去世后,娉婷傻了七年,他已经亏欠了娉婷太多,若还因为他七年前所做的事……而让娉婷不快乐,那便是他最大的罪过。 正因如此,他才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只好下定了决心走今儿这一趟,让自己扛起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责任。 “当年之事,是老臣对不住你……”他上了年纪了,有些东西只怕是无能为力去为叶娉婷谋得了,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要尽力去做一做的。 宇文凌晔敛了一双墨眸,只静静的听叶晋梁说,听到了意料之中的道歉,只轻启了唇畔,冷然一应:“嗯。” 再也没其它的话可说。 这段时日,他强忍着自己的脾性,不去与叶晋梁计较,不让明司南去寻仇,留了叶晋梁一命,将底线无限放低,已经是他所能为叶娉婷做的一切,绝不可能再热情万分的与叶晋梁应答。 此刻他冷然的与叶晋梁同站一个殿宇,默不作声的听着叶晋梁的话,也已是实属不易。 单凭一声道歉,想让他释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叶晋梁方才早知道宇文凌晔对他态度冷然,此刻听着他那一声“嗯”,倒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仍有些许失落。 当年那件事情确实将宇文凌晔害得不浅…… 看着宇文凌晔此刻身上怎么敛也敛不住的绝代风华,再想想他这些年痴傻时所受的苦,自己苍老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不自然的暗了几分。 声音有些颤:“但当年的事,老臣也是有苦衷的……”他并不是刻意的想要去害他,很多事情,他也是被逼无奈…… 否则就以他当年不喜随波逐流分帮结派的性子,怎么会忽然的就去暗害宇文凌晔? 其实在他眼中,论帝王之才,较宇文凌翌来说,他更看好宇文凌晔一些。 七王与九王虽然皆是众王爷之中的佼佼者,也是接替帝位的最佳人选,但二人毕竟性子不同,比起七王宇文凌翌的阴狠与谋策来说,九王的善谋又带了些凛然正气,其实更适合治理这如今百年难得一遇的太平盛世。 此外还有他非凡的运筹帷幄的手段,乃至当年在一些国事上的独到见解,安能治天下,战能征北夷,其实处处都得了他的眼缘……这样独绝的宇文凌晔,若不是有苦衷,他又怎会不顾社稷之危,设计谋害他,让他差点丧命于承德宫那场大火之中? ps:梨花........更晚了…… ------------ 送送她们 站在寝殿的回廊前,远远的便瞧见了不远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 上百个女眷如数被清理出去,一路上嫣红柳绿…… 寝殿的位置原本就是居于睿王府的中央,眼前的大路直接就是通往正殿,出府的路。 好些个女子扭来扭去,与侍卫们做着斗争,脸面也不要了,因为原本就干了好些天的农活,此时一个个脸上都像蒙上一层灰一般,全然没有当初水灵灵的样子,哭起来的模样也格外的丑:“睿王爷定是误会我们了,我们没有与人私通,不要将我们送走……呜……”这将她们扫地出府的原因实在太丢人了,这可要她们以后怎么见人啊…… “我们不要走,不出府。”她们好不容易盼到宇文凌晔不傻了,等着做皇妃才没几天,立即就被“休”了,换谁谁能走得甘愿? 吵闹声叠加在一起,让整个睿王府喧闹起来。 叶娉婷披着大衣,肩膀处还在发疼,小脸苍白着,原本还睡眼惺忪着,全然叫她们给闹起来了,此时脑中清醒得不得了,一双漂亮的眸子却是清濯,眼前的景色太壮观了,这哪里还是千金小姐们,一个个简直是被扫地出门的弃妇,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全,立即叫人全都给搬了出去。 “不要,我们不要……” 叶娉婷站着直愣愣的看着,这些零碎的声音便远远幽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头来:“清音……这是这么回事?”方才在寝殿里头只知道外头吵,却没料到热闹成了这样…… 她不过是昏迷了三天,方才又被宇文凌晔再哄得睡了一个小觉,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叶娉婷怕扯动了伤口,只能微微的扭了扭头,四处打量着,弱声问道:“凌晔呢?” 方才梦中那欣长的身影也不在,左顾右盼总也寻不见人…… 找不到宇文凌晔,只能远远遥望着前头的景象,清濯的眸子带着笑,忽然慢慢的变得浓稠起来,难道……是凌晔做的好事? 清音站在叶娉婷的身旁,方才她出来打探的时候已经被吓到一次了,这一次陪着叶娉婷出来看,也还是被吓到,听着那些鬼哭狼嚎的叫骂声,澄清声,乃至那无力的辩驳,整个人一直咧着嘴角,笑个不停。 笑得声音都有些颤了,回答了叶娉婷的问题:“小姐,据说这是王爷下的命令,王爷方才去正殿见老爷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将叶娉婷的问题合二为一,一并回答。 叶娉婷听罢直拧了眉头,她是睡太久了,所以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吗…… “凌晔下的命令?他……下得什么命令?”睡前宇文凌晔给她制造的甜蜜还未荡开,酝酿在心里头,都快甜的发酵了,此刻看着眼前这些热闹的戏码,只觉得好笑,像是见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清音笑点低,一直捂着唇:“啊,王爷说她们在府中不守妇道,趁王爷不在王府里头的时候私通男子,所以全都给弄出去了,说是‘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不仅弄出了睿王府,一个个还都败了名声,估计从睿王府中出去的女人,一个个日后都嫁不掉了…… 想着,清音就觉得好笑,当初那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拿捏着自己的身份,全然把睿王府当做小住的地方,这会儿可好,全都自己栽在自己上头了。 叶娉婷听着清音带笑的话,原本也觉得好笑,不过听到了后头,不守妇道?私通男子?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 如此“端正”的话语,怎么不像从宇文凌晔嘴里吐出来的? 难道…… 一双清濯的眸子也微微睨了一下,肩膀在发疼,她的脸上也有着隐忍着疼痛的神色,想到了这些事情,像是耗费了脑力,有些疲弱,脸上还添了几分难解:“这些话……是凌晔说的?” “是啊……”清音自顾着笑,没那么细心的辨别叶娉婷话里的意思。 还是幽兰细心,听出了叶娉婷话语里的不对劲,这才蓦地想起她昏睡了那么多天什么都不知道,兴许睿王爷还没有来得及与她说吧…… 低低的声音:“小姐,王爷他……恢复风华了。” 果然……叶娉婷眼底一闪而过触动的神色,眼底起了波澜……前方的热闹声还在继续着,只有她虚弱的站在回廊下,披着一条大氅,苍白的脸蛋儿也添了几分红润。 惊诧过后,便是慢慢凝出了一朵笑来,仿佛打心底的欣慰与开心:“凌晔……恢复了……”断断续续,“恢复了就好……” “自三天前王爷初踏入京城,便恢复了,据说是被埋伏的时候,经历了厮杀,结果因祸得福,把过往的事情都记起来了。”这个缘由乍一听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蹊跷,但蹊跷之中又顺理成章,全天下都知道睿王爷是被当年那场大火给烧傻了的,被困于火中自然全是惊恐,现在再遭到刺杀,被黑衣人吓一吓,惊恐过度,就直接好了,也不是全无可能。 清音原本还在笑着,听到幽兰的与叶娉婷的话题转到了王爷恢复风华的上头去,以为叶娉婷还不知道呢,直笑得更开的说道:“这回可好了,王爷恢复了风华,又把这些女人赶走了,从今以后小姐就是唯一了,看这几天王爷对小姐的好,整天儿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小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怀好意的看着叶娉婷,只是不知道方才小姐清醒在房中那一会儿,寡言冷语的王爷与小姐说了什么没有? 看叶娉婷现在愣愣的不说话,应当是什么都没说吧? 要不然怎么听到宇文凌晔人前恢复风华的消息,高兴傻了? 叶娉婷只是含笑不说话,直接将清音说的这一大串当做了耳边风,任它刮过就算了。 只有她们俩还在被她与凌晔瞒着:“嗯,见月明……”跟着清音的话尾,重复了一遍便被她随意敷衍过去了。 清濯的眸子中,全是笑…… 她与凌晔,早不知何时就已见月明了…… 如今只不过是,两个人都一齐恢复了无限的风华罢了…… 整个人笑吟吟的,清音与幽兰不知道叶娉婷到底是在笑什么,只好愣愣的跟着笑着,清音笑得没心没肺,而幽兰则笑得浅浅的,仨人又一齐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了远处正进行得热闹的事情上头。 不守妇道,私通男子,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 叶娉婷视线微微游离,落在前方最热闹的地方,似乎是想在寻找着什么。 唇边轻含了一绽笑,凌晔既然说一个不留,那自然是一个都不留了,不知道严芙蓉、秦默歌、墨唯竹她们几个怎么样了。 犹记得她赶去泰山救凌晔之前,严芙蓉还在她眼皮底下哭丧着脸锄着地,一脸苦楚的问她:“姐姐,你能告诉我,我们要干到什么时候吗?”soem。 想到以后就见不到严芙蓉与秦默歌了,叶娉婷不由得忽然觉得有些不舍起来。 若是下次宇文凌晔要出远门,她应当要找谁折腾去? 轻轻的出了声,声音还有些虚弱,整个人却是极有精神:“清音……幽兰……扶我到前头看一看吧。” “小姐?”她们二人还在笑呢,听到叶娉婷说要上前去看,有些怔忪。 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小姐这是想干什么……看我去府。 只见叶娉婷轻扯了唇瓣,笑了笑:“我去送送‘她们’。” 前方人群中,那二十几个女子里头,确实杵着最娇媚的严芙蓉,今儿整个人穿了一袭桃色,犹如一支四月里盛开的芙蓉花,娇艳得令人挪不开眼,只是今儿……这朵漂亮的芙蓉花貌似有些不悦,先不说莫名其妙的,她在乐茗居中吃着点心,一盘紫薯酥还没吃到一半,忽然就冲进来俩侍卫,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抬了出来,就连身边的檀云都被连拉硬拽的弄出了乐茗居,只道是:“王爷派我们来请你们出去,轿子已经为你们备好了,请随我们走吧。” 严芙蓉当下便愣了,直是回不过神来,嘴里头还喊着一口糕没吞下去呢,直字句不轻的唔唔叫道:“快把我放……放下。”她可是睿王府四大侧妃之一,这些人竟然敢这样待她,都不要命了。 侍卫们连拉带拽的将严芙蓉从乐茗居毫不客气的弄了出来,结果直在这儿大道上看到了同样被人好言好语从宜梅居“劝”出来的秦默歌,下意识的便叫道:“秦姐姐。” 秦默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的颓败的脸色,面色微微苍白,整个人也变得不大自然起来,寻常那凌人的傲气全然没有了,像是一朵被打蔫了的花:“芙妹妹……” 一看到严芙蓉神态就不太对劲了,眼圈红红的,像是想哭:“芙妹妹……咱们要被送出睿王府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她可是右谏言大人的女儿,这会儿王妃没当上,还把人丢了! ------------ 脑袋被驴踢了 秦默歌只觉得这些年都白活了,一张美艳的脸皮也丢光了,白白在睿王府里头呆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毁了名声,成了被休回府的下堂侧妃,多不值当啊…… 严芙蓉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如何疾言厉色的呵斥那些对她不敬的侍卫,有秦默歌在眼前,底气也足了起来,直瞪着娇艳的眼睛,喝道:“你们,你们……还不快放开我。” 挣扎着想从那些侍卫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整个人朝秦默歌冲去。 “秦姐姐……” “芙妹妹……”二人相对望。 侍卫们实在不好用蛮力强压制严芙蓉,只能讪讪的放了手。 严芙蓉脱离了辖制,整个人也蹬鼻子上脸起来,满是不悦的直跑到了秦默歌的身边,聒噪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身侧这些轿子,还有陆续被抬出去的女人,一地散落的物什……这些都是个什么景象? 看着看着,严芙蓉双眸中的眸光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秦默歌现在还满心委屈,听到严芙蓉这么问,直愣了一下,合着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芙妹妹,你不知道?”抬手拭了拭眼泪。 “秦姐姐,知道什么?”严芙蓉整个人显然不在状况内,直扭了扭头,环顾四周,凝了眸子,诧异出声:“这王府里头是出了什么大事了?那个傻子王爷”呢?话没说完,意识到口误了,赶紧把自个嘴巴堵住。 一脸慌张的神色,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真不好……现在宇文凌晔已不是傻子了,若是这样叫他被听到,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傻子,她们都欺负他欺负习惯了,若是要她们一下子改口,可能一时间还真是改不过来。 秦默歌看着严芙蓉,听到她又口无遮拦的习惯称宇文凌晔为“傻子”,脸上都蓦地出现了惊恐的神色,心里怕得很,直制止道:“芙妹妹!你快别说了……” 宇文凌晔都恢复风华了,她还这般不小心!若是被宇文凌晔听到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想到今儿接到的消息,那就不仅是“不守妇道”与“有损睿王之誉”了……兴许还要加上一条“多口舌”,“诋睿王”,原本名声就没了,这样一来,估计连秦府府邸她都没脸回了,非要被狠狠惩治一番不可。 回想当初她与严芙蓉可没少欺负宇文凌晔,特别是严芙蓉,还把宇文凌晔关在乐茗居小住了多日……把叶娉婷给气得,让她们以腹泻三天做代价。 回想起这些,这几天她就寝食难安……亏心事做多了,偶尔还是会怕的! “今时不同以往,芙妹妹,你要小心。”别说话不小心害了她自己,还要把她拖下水就好。 严芙蓉听到秦默歌的话,自己乍了乍声,一双娇艳的眸子顿时变得有些奇怪:“秦姐姐,你怎么……”忽然变得这样了? 感觉秦默歌胆子变小了,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不由得提声大问:“秦姐姐你种田种傻了?” 叶娉婷被清音和幽兰扶着,缓步慢慢从寝殿前的回廊扶到大道中央,缓缓的走着,远远的便听到严芙蓉的这一声质问,清音笑点低,一个没忍住,又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小姐,你听听,芙侧妃似乎和秦侧妃闹内乱了。” 叶娉婷本就是要清音与幽兰将她扶上前,想要寻寻看,看前头二十多个女子里头有没有严芙蓉与秦默歌,结果还没走到,就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果然有她们二人,只是这严芙蓉的问话…… 不由得也忍俊不禁的扯起了唇角笑来。 兴许又有一场好事看了。 秦默歌站在前头,原本看到严芙蓉被人抬出来,心里头生了心心相惜的感觉,听她讲话口无遮拦差点惹事,好心提醒她,结果竟然被严芙蓉这样一问,周围还有这么多侍卫下人,甚至还有几个无力挣扎了正在被送出府的官家小姐,此刻听到了严芙蓉的话都一齐回头看向秦默歌,秦默歌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芙妹妹!”娇嗔里头有着怒气。 严芙蓉向来没眼力儿:“秦姐姐,你在怕什么啊,难不成真是变傻了。” 气得秦默歌一怒,人也有些口不择言了:“严芙蓉,你才变傻了,你,你严府全家全都变傻了!” “秦默歌,你……”严芙蓉不可置信的望着秦默歌,今儿她穿了一身素青色的衣裳,站在前头就像一根竹竿似的。 严芙蓉比秦默歌还要爱面子,此番面子上挂不住,都直被气得哆嗦了:“秦姐姐,你骂我!”骂她就算了,还带上她严府上下百余口人…… “你,你再骂一次看看!”说罢,娇媚的眸子一横,立即就作势要冲上去。 檀云在一边看着,心直道:不好…… 自家小姐和秦府小姐进府之初的关系原本就不好,只不过是后来睿王妃来了,二人才关系消融了一些,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闹起来,多不好看。 作势就想要冲上去拦住正发急的严芙蓉:“小……”姐。 话都没说完,严芙蓉与秦默歌的战争已经爆发了,只见秦默歌直回道:“芙妹妹,我就骂你,怎么了?”反正大家都是一齐要准备被送出睿王府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也不怕摊开了。 “你,你……”严芙蓉被气得顿时语结,支吾了半天,才吭出声来:“你脑袋被驴踢了!” 叶娉婷被扶着缓缓走上前去的身影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脚步顿了下来,一脸怪异的表情,像是在努力忍着笑,痛苦的出声:“清音、幽兰,将……将我扶着点,我……我快受不住了,哈哈……” 最后蓦地还是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笑得幅度大了,直接扯到了伤口,果断的又疼了起来:“嘶……”直抽了声冷气。 这声音不大,不过因为走得离严芙蓉与秦默歌近了一些,二人在吵闹中有一瞬的停歇,分秒寂静,只余叶娉婷的轻笑声传来,还带着冷冷的抽气声。 秦默歌和严芙蓉两人又干上了,此时两个人心里头都不悦得很,听到了这宛然的轻笑声,没顾及是谁,立即就满腔怒火的凶了回去:“笑什么笑,女人间言语不合,有什么可笑的!”前想在的。 “就是,哪儿凉快快滚回哪去!”难得二人又同仇敌忾了起来。 说完二人撩起了袖子,又准备骂,特别是秦默歌,傲然的眸子里暗敛了气恼,竟然被严芙蓉在众人面前骂她脑袋被驴踢了,严芙蓉这个二百五十两!心中气不过,正想着驳她的话…… 不过话没出口,像是想起了什么,秦默歌缓缓的挪眸,惊诧的将傲然的眸子挪到方才轻笑声传来的位置,只见一看清来人,她又颤了一下。 严芙蓉还在那儿趾高气扬的笑着,秦默歌怎么不骂了,莫不是终于认输了? “芙妹妹。”秦默歌的声音从身侧幽幽的传来。 “做什么。”严芙蓉也没好气儿。 “你看……” 她听话的一看,瞬间也定格住了,只见不远处大概十多步的距离,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那里,窈窕的身影敛着隐隐的风华,算是女子间的拔挑者,正炎夏欲入秋的天,穿了一身的大氅,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叶娉婷本来就长得好看,此时正嘴角含笑,连同一双清濯的眸子里都氲着笑,看得严芙蓉都颤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秦默歌,原本就心情不大好,这会儿见到叶娉婷,心情就更是不好了,断然想起了方才被人“好言好语”从宜梅居劝出来的事儿,再看看叶娉婷浑身被宠溺出来的幸福的光环,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spj1。 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泄露出了她心底的不悦。 叶娉婷还在笑着,忍着让自己的动作不要这般大,清音和幽兰则紧紧搀扶住叶娉婷,好端端的非要走出来,若不是穿得多,非得让伤口伤风了不可,不过也幸好走出来了,要不然怎么能听到方才那热闹的对骂声。 清音一边扶着叶娉婷,一边讪讪的出了声:“小姐,她们不骂了。” “嗯。”叶娉婷盯着前头缓笑。 “她们正看着你呢。”清音继续道。 “嗯……”这个……她也看见了,勉强的将身子站得更直一些,缓缓继续向前走:“走吧,我们上去。” 严芙蓉与秦默歌就这样愣愣的看着,没想到叶娉婷会出现,传说她不是受伤了,在寝殿中休养么?怎么出来了?难道是为了看她们的热闹? 她走得慢,二人在前头再等了一会儿,直等到叶娉婷彻底走近,这才忍不住的一齐出了声:“叶娉婷,你来做什么?” 一个心情不好,一个心情不悦,干脆都撕破了脸皮,索性连“姐姐”都不称呼了。 秦默歌陪同严芙蓉一起,凝起了傲然的眸子,她莫不是来看她们笑话的? ------------ 温柔了岁月 宇文凌晔本是不想理会,不甘愿放手的人比比皆是,这些吵闹声闹过一阵便完了,睨着眸子径直朝寝殿走。 身后跟着七八个侍卫,将他一身的威严都衬得尽出,前方偶有执勤的守卫路过,他亦是目不斜视,就在快要走过这一条道儿的时候,忽然听见从身侧传来的声音,这声音杂七杂八的,熟悉得很。 “我打,我要打死你……”女子一边疯了般的嘶叫,还夹杂着隐隐的哭声,是严芙蓉。 除了这道声音,还有其余几道熟悉的声音,女子傲然的哽咽声:“我也一起,反正横竖已然是被休……” 秦默歌这会儿也不拿捏着大家闺秀的身份了,脸已丢尽,走之前还不如狠狠的出一口气,也不算白来睿王府小住这一趟。 和严芙蓉斗了那么久,看她蠢了这么久,只有今儿这个提议是最正确,最让她觉得有意义的。 前头二人挽起了袖子,就要冲上去打叶娉婷。 叶娉婷在前头,清音与幽兰就在旁边,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清音发现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嚎了几句以后,全然疯了,笑声戛然停了下来,满道上只有慌张的声音:“来人啊,赶紧把秦小姐、严小姐拉起来。”spoc。 叶娉婷肩头上还有伤,整个人还虚弱得很,好心好意来送她们,若真是打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推搡间又不小心碰到剑戳出来的伤口怎么办?单看这俩人豁出去的样子,真是要疯了。 “快,快拦着。”清音情急之下边喊着自己已经挡到了叶娉婷的身前。 叶娉婷看着这忽然慌乱的场景,再看严芙蓉那一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只不由得默默又再叹了一口气,她不就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另外又再多说了句“芙妹妹,你就放心的走吧”而已吗…… 怎么忽然就恼羞成怒了。 苍白的脸上还犹带着虚弱,清音挡在前,为了不陪着秦默歌和严芙蓉胡来,只能自己也勉强撑着身子,稍稍朝后退了几步。 严芙蓉则努力的朝前冲着:“别,别拦着我!” 喧闹的声音又哗啦啦的传了出去。 宇文凌晔听着这些声音,似乎正发生着什么动乱,深邃的眸子瞬间一凝,顷刻间暗沉的眸光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个华衣女子被人紧紧拉扯着,而前头则是清音与幽兰熟悉的身影,在清音与幽兰熟悉的身影之后,还有另外一抹女子姣好的身形。 叶娉婷穿着一条大氅子,把自己往氅子里头裹,淡淡且无奈的看着她身前正发疯的两个女人…… “秦妹妹、芙妹妹,你们清醒一点。”这里这么多人,她们是肯定打不到她的,不过是折腾折腾,又把这睿王府闹得一团糟罢了,终究还是要走的。 “不清醒,我们不清醒,我不要出府!”严芙蓉还在鬼哭狼嚎。 叶娉婷彻底敛了清濯的眸光,没了力气,温柔得很:“芙妹妹,你不要出府,也得出……” 横着讲不通,那就只能竖着讲:“还是别闹了……” 严芙蓉只剩下哭了,心心念念想着全是先打死叶娉婷再说。 叶娉婷看着她们二人,感化不成,说服也不成,只能朝后又退了几步,给她们腾出更多的空间。 闹吧,闹够了,就可以心甘情愿的走了,也算是她送她们走之前最好的礼物了。 “唉……”径自的在人后叹气。 “怎么在这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前头叶娉婷还没有将这一声气叹完呢,忽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熟悉得很,这声音裹带着他藏带的冷然,却又添了几分对她独有的关怀,不用想,一猜便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凌晔……” 一眨眼,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她原本是要连退几步,却没想到宇文凌晔不知是从哪条道儿走过来,早已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了,问她那一句话后,大手也将她轻轻一带,卷到了自己的怀中,恰好把她手上的肩膀紧紧护住。 “嗯?怎么在这里,还叹气?”英挺的眉宇挑了挑,又低声再一次问道。 他若没记错,今儿在他出寝殿见叶晋梁之前,才把她给哄睡的,看她那时一身疲惫的样子,还带着初醒的疲惫,应当要睡个三四个时辰才能恢复过来,可现在不过才一两个时辰,她便醒了,醒了便罢了,竟然还不顾自己的身体,走出了寝殿来。 低声询问的话语声中,掺杂了几分忧虑,等着叶娉婷的回答。 “我……”前头还在闹着呢,她在这里与宇文凌晔贴得这般近,整个人又犹如掉进了蜜坛中,不知要怎么与他解释。 叶娉婷唇角边轻轻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寻思寻思,还是与他说实话吧:“府里头动静太大了,睡不下去,于是便出来看看热闹。”所以她现在没在寝殿中,而是在这里。 至于那一声叹气嘛…… 视线移到了前头的严芙蓉与秦默歌身上,两人还在疯了般的扑到了侍卫的身上,想着要如何扑过来打她:“你看前头……” 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笑:“都是你做的好事。” 要不是他,寻思着严芙蓉也不会哭成这样,秦默歌也不会傲然的架子也不端了,直抛却了大家闺秀的矜持,陪着严芙蓉一起疯。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直微微挑了挑英挺的眉宇,落到了前头上,只轻声的应了一下:“嗯。” 她说是他做的好事,便就是他做的好事了。 不反驳叶娉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动声色的将她的位置挪了一下,自己欣长挺拔的身形站到了前头去,此刻的阵势顿时就变成了严芙蓉与秦默歌想朝他冲上来,而幽兰与清音则努力的在他身前护着他,原本的攻击对象没有了,叶娉婷那抹裹着大氅子的身影不见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知道叶娉婷不惧怕她们发疯,更不担心她们打到她,可此刻她们就是满心的委屈,想要出口气,发泄一下罢了。 心下头看。使劲拼命的往前冲,却在最后不经意的抬头中看到一道俊逸绝然的身影,宇文凌晔正冷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站在她们面前,仿佛像是一尊山,天人一般,敛着无上的风华,冷然的墨眸微微睨着,正看着她们。 严芙蓉和秦默歌的小心肝儿顿时就颤了一下…… 似是没料到宇文凌晔会出现,激烈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瞬间哆嗦了:“王、王爷……”二人见到宇文凌晔,比见到叶娉婷还要像是见到鬼了。 原本朝前拼,现在却朝后退…… 天,宇文凌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们只顾着往前冲,却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放眼望去,才发现宇文凌晔身后不远处,竟还整整齐齐的列了一排满是肃杀之气的侍卫。 原本来势汹汹的两个人顿时就蔫了,嚎叫着要打叶娉婷的声音也蓦地消失,慌张得很。 宇文凌晔只凝视着她们,话语声也冷然了许多:“你们,想要做什么?”这是他恢复风华后与秦默歌、严芙蓉说的第一句话,一开口便携着冰寒。 她们二人本就上不得台面,特别是严芙蓉,叫得最凶,却又是最胆小:“我、我……”没答话,而是开始发颤了。 那一次在偏殿中,宇文凌晔携着一身寒气出现,将她喝得脑袋空白,往事还犹历历在目……现在是明知道宇文凌晔变好了,顿时被吓得面如死色。 秦默歌还好,顿时便被宇文凌晔这一声诘问吓正常了,身上恢复了傲然之气,松开了还搭在侍卫们身上的手,端端正正的站好起来:“妾、妾身见过王爷。” 严芙蓉这才想起要行礼这一回事儿,也要跟着秦默歌的步伐行礼。 宇文凌晔只是轻将叶娉婷揽在怀中,怕她伤口发疼,动作也轻柔的不得了。 面对着严芙蓉与秦默歌的冷然态度与对待叶娉婷的温柔体贴形成极大的对比。 只冷然朝他们道:“不用朝本王行礼了。”当他下令要把她们送出王府的时候,她们就已不是睿王府的侧妃、侍妾了。 准确来说,她们之前也不曾算是过。 冰冷的睨她们,揽在叶娉婷肩侧的手则自然的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严芙蓉与秦默歌只看得有些傻眼,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五味陈杂…… 原本想要行礼的严芙蓉这会儿也不敢张嘴了,也不敢继续哭着闹着,说她不要出府……现在宇文凌晔就在她面前,更不敢要求了。 蓦然就想起了前些年中她第一次见到宇文凌晔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一个傻王,见到人就唯唯诺诺,闪闪躲躲,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选择了讨厌他,下意识的轻视他,欺负他…… 看着他现在护着叶娉婷的样子,就犹如天神一般,眉目间虽清冷,却自然而然的添了几分柔和,是天下女子都努力渴求的东西,终其一生的追求,遥可不及的梦想…… 她向来胸无点墨,可现在竟然也能想到一句诗词――“无处话凄凉”。 可以拿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态…… 抽了抽鼻子:“是。”不行礼就不行礼。 叶娉婷站在宇文凌晔身后,听他冷冷的斥了严芙蓉,见严芙蓉与秦默歌两个人顿时不闹了,侧出了半个身子来,探看秦默歌与严芙蓉,只见两个人由原本的疯闹变成了此刻的沉寂,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来凌晔身上的王者之气越来越能威慑人了,顷刻间就把这俩人镇压住了…… 方才盘踞在她眼底的对严芙蓉与秦默歌的无奈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微醺的神情,她与秦默歌、严芙蓉不一样,此刻宇文凌晔在她身旁,自然是温暖的,藏于大氅中的手不自觉的伸了出来,寻到了宇文凌晔的大掌,自然而然就握了起来,彼此紧扣着。 宇文凌晔原本还挑着英挺的眉宇,一身冷然的气势面对着严芙蓉与秦默歌而站,察觉到了叶娉婷的动作,亦是自然的反扣上她的手,与她紧牵在一起,将她又往自己怀中拉了一些,知道她现在疲惫,站久了也想要靠一靠。 一切动作这般的自然,这般的流畅。 两个人之间流露的默契,绝不是一时能积累下来的。 看得严芙蓉与秦默歌两人又闭紧了嘴巴,默不作声,言语也无法表达她们现在心中的想法,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虽然同是侧妃,与叶娉婷一样,名义上是宇文凌晔的女人,可……她们之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芙妹妹……”秦默歌怔怔的看着,发现自己想硬赖着呆在睿王府的想法是很可笑的…… 她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呆在着睿王府做什么? “我们走吧。”傲然的眸子凝着,视线落到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十指紧扣的手上。 “秦姐姐?”严芙蓉讪讪的出声。 秦默歌已经开始识时务为俊杰,缓缓的转身离开了:“我回秦府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还是不要再想一些旁门左道了。 若这一世宇文凌晔为帝,她们绝对当不成皇妃,还不如趁早走呢。 “秦姐姐!”严芙蓉还愣愣的站着,只见秦默歌说走就走,已经钻进了侍卫们为她准备的轿子了,她心里一急,想要追上去。 秦默歌都走了,她还唱什么戏,在宇文凌晔面前死皮赖脸的缠着?豪迈的放言要打叶娉婷?两件事儿她都不敢做。 严芙蓉只能愤愤的跺了跺脚,收起了对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两人的惊羡,失落的再抬眸看了宇文凌晔这张俊美得惊为天人的脸,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 自己也返身走了,如芒在背,越走越快,越走越失落! 娇媚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我也回严府了!”这睿王府没有她待的地,她也不要待了! ---- 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你是否也曾遇到那样的两个男子: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咱老九能不能合二为一一下)坏笑~梨花答应了吧主,今天留言破千周一就更新一万五以上,还剩10条目前~咱大家一起加把劲儿吧,o(n_n)o哈!(不辜负吧主们的一番心意) ------------ 嫁进睿王府的原因 明德帝还在碧金龙椅上扬声大笑着,似是极其喜悦,他最喜欢的儿子回来了,并且要较从前来说,更要果毅与霸气,那股王者之气令他都深感自豪,不愧是他的儿子…… 浑身上下都带着“真龙”的风范,丝毫不畏惧北方夷族的入侵。 “哈哈……” 明德帝笑得正开心,殿中蓦然响起了宇文凌翌的声音,一下子便让他止了笑。 宇文凌翌说他不服。 “老七!”明德帝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悦。 他从来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当着众臣的面前给他难堪。 宇文凌翌就只是面带玩味的笑的站在殿下,可若是明眼的人,可以看见她那双邪魅的眸子里正敛着不悦:“九弟才刚醒,儿臣认为还不宜带兵远征。”话语间都是对宇文凌晔能力的质疑。 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九弟带兵打仗了,儿臣要做什么?”原本归他做的事情让宇文凌晔去做了,让他闲着。 明德帝苍老的眼眸一睨,在殿上流连,直看着殿下两个最爱的儿子,摆了摆手,他心意已决:“北夷周国之事就让老九去做,你我还有别的事要交给你。” “哦?”宇文凌翌笑着讪讪出声。 只见明德帝缓了缓声:“南方最近闹涝灾,泉州渠还要你去主修。” 一南,一北,两个儿子,正好。 宇文凌翌邪魅的眼睛微眯,弯成一条线,眼角微微向上挑:“谢父皇,儿臣知道了。”他并不是妥协,只是看在明德帝这一个差事还不算太差份上,答应了他。 宇文凌晔的差事空有兵却没有银两,而他没有兵,但修泉州渠却是有银两。 明德帝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得叹了口气,一山不容二虎。 苍老的面容有些疲惫,原本抚摸龙椅边上龙头的大手微抬,朝胸口一挪,不动声色的捂住了心窝的位置:“今儿若无政事了,就散了吧。” 江若海察觉细微,立即出了声:“退朝――” 明德帝带了些疲惫的声音:“老九,你留下来一趟。” …… 退朝不比上朝,百官知道明德帝有话要与宇文凌晔说,一个个都识趣的加快了脚步,没一会殿中就没人了,宇文凌翌走之前,狭长的眼睛也仿佛带了笑,意味深长的凝了宇文凌晔一眼,这才绝然欣长而去。 人都走光了,江若海也默默的退下,只剩下明德帝在前头那高处不胜寒的皇位上坐着,顷刻间脸色苍白起来,仿佛是不太好的样子。 殿上与殿下隔得太远,宇文凌晔并未挪步,站的是方才还在朝中站着的地方,幽深的眸子朝上望去,看不清明德帝的神色。 “父皇。”明德帝久久不出声,于是只能他先开口说了话。 不知道明德帝特意留他下来要说什么? 明德帝在碧金龙椅上头坐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已经找不到半点不适的痕迹。 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他苍老的声音也响起:“嗯。” 先是随意的应答了一声,这才抬起了沧桑的眼,遥遥望着殿下的宇文凌晔,自他从邺城密林遇刺回来后他都没有见过他这个儿子了,听闻是叶娉婷为了替他挡那一剑,在府中昏迷不醒,于是他这个儿子也在府中不出来,若不是昨儿叶娉婷变清醒了,他兴许这早朝还招不来他。 “你走上前一些。”人老了,眼神儿不好使了,此刻就想要把这个多年未“见”的宇文凌晔召上前来,好好的看一看。 宇文凌晔在殿下敛了一身冷然的气势,心里能理解明德帝的感触,上一次在凤鸣宫告别的时候他已是清醒,可明德帝并不知他清醒,此刻见了他,就像是别离了多年的重逢,心里头满是感慨。 只得朝前走了几步,让明德帝在上头,能够看清他这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果然,明德帝一看到宇文凌晔就迷蒙了一双颇带威严与沧桑的眼:“老九……”直喊道。 “你终于好了。”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只低了声音应答:“儿臣不孝,让父皇添忧了。” 明德帝听着宇文凌晔的话,满心感慨,他说话也有条理了。 “我听说,你昨儿见过叶相了?”诧着声,扶在胸上的手自然的落回到龙椅的把手上头去。 这问话里有着关心与担忧。 宇文凌晔只眸光微敛,轻声“嗯”了一下。 明德帝特意留他下来,是为了问这件事?还是仅是要单纯的与他“叙叙旧”? 略带威严的声音还带了几分慈父对儿子的疼爱:“那……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了?” 明德帝显然话中有话,听着让宇文凌晔都不自觉的拧起了英挺的眉宇:“父皇指的是?” 莫不是特指的是叶晋梁放火杀他之事? 明德帝沉着声,只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七年前,承德宫大火……” 宇文凌晔方才特意敛了的一身风华此刻倾覆而出,只觉意外:“父皇,你知道。”是陈述亦是疑问。 当年他中计变傻之事,听说明德帝发了好大一场火,因此还刻意让人封了整座承德宫,说是眼不见为净,甚至不敢去想那场将他害成那样的大火,正因为如此,也足足七年不将他召进这皇宫之中,而是放他在睿王府里静养,父子二人七年不见一面…… 听言语之中,明德帝似是知道当年那一件事?知道叶晋梁就是害他之人,可为何发了当年那场大怒之后,还留叶晋梁活到现在?并且仍授予他文官之首的职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唉。”明德帝看着宇文凌晔的眼中忽然又满是愧疚,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给了宇文凌晔肯定的回答:“嗯,父皇知道。”语气中夹杂了多少说不透的无奈。 他不仅知道叶晋梁与这事有关,还知道阴氏与宇文凌翌的谋算,只是……当年之事,他也无法为宇文凌晔讨一个公道,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帝王,他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父皇代老七替你赔罪。”子不教父之过,纵然他是天子,也要承这一句话。 “父皇。”宇文凌晔一身冷然的气势蔓延于周身,不知明德帝到底是何用意,“父皇何罪之有。”一切不过是他与宇文凌翌之间的恩怨,哪怕是要道歉,也要由宇文凌翌亲自来。 “当年之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老七不仅派叶晋梁谋害你,还派了黑衣人于承德宫中袭击你,这一切父皇都知道,七年前那一夜,阴氏将我牢牢缠住,事后我回想便已经知道一切了。”更别说他还派人去查过,只不过在查到最后一根线索的时候,他没了法子,只能勒令不许再查,将这一件事情翻篇而过。 纵然是他最爱的儿子差点命丧黄泉,他也只能忍了这口气,因为这件事情是他另一位最爱的儿子所为。 “老九。”明德帝心疼的看着殿下的宇文凌晔,“我知道老七害你,但是迫不得已,只能让你硬生生的挨了这仇,父皇无法替你出头。”当年甚至没有办法替他斥责宇文凌翌几句,只能将这差点丧子之痛默默的隐忍在心底,为此还差些吐了一口心血。 宇文凌晔敛了幽深的眸光,听着明德帝的这些话,只能抿唇一言不发,全身透露出了不曾在明德帝面前出现的冷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愣了许久,才缓缓道:“嗯。” 他一直以为一切真的如表面那样,认为明德帝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却没想到这一刻,明德帝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 眸光中出现了些许疏离。 明德帝当了多年的帝王,看人极准,哪怕宇文凌晔这心里的冷漠只是一闪即逝,也叫他捕捉了几分,只能叹了口气,语气哀伤的替自己辩解:“老九,不是父皇不心疼你,也不是父皇偏心老七,只是……当年你已经傻了,老三、老六都不是治国之才,若是我惩治老七,那整个景台国便无人可继承大统……”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 三王宇文易于六王宇文鉴,一个好弄墨,一个好女色,都不及宇文凌晔十分之一,也不及宇文凌翌七分之一。 当时的情况,没了宇文凌晔,这世上唯一能继承他大统的就只有宇文凌翌一人,他只能迫不得已的舍了宇文凌晔,而选择了宇文凌翌。 “老九,你能体谅父皇吧?”苍老的脸色有些苍白,语气中的沧桑还带着悲痛。 所以他只能狠了心,将痴傻的他送出了宫中,并且封了他一个“睿”字封号,希望他能早些清醒,好恢复当初的风华,来日再看看能不能重返朝堂。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这般总是对宇文凌晔深感愧疚,无意中总是护着宇文凌晔,他来宫中一趟,他便要叫世人知道,宇文凌晔是他最爱的儿子,要众人不敢再动他…… 这一次宇文凌晔邺城密林遭遇埋伏,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差些又像当年那样,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所幸江若海当时没有任何拖延的立即告诉他:“恭喜皇上,睿王因此而清醒了……”,若不是因为这样,只怕他就像是一盏油灯忽然被人抽尽了灯芯,只待油灭的那一刻。 作为帝王,他最怕的便是后继无人,因而害了膝下的黎明百姓,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而作为父亲,他最怕的便是老年丧子,子女相残……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问他能不能体谅他,一双幽深的眸子依旧紧紧的敛着,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整个人沉敛着。 死寂一般的气氛弥漫在这偌大的勤政殿中,原本是讨论朝政的地方,却因为他们两父子,变成了说家事的地方,身在皇家便就是这样的无奈,家便是国,国便是家,步步须谨慎,否则行差算错一步,便是生与死的差别。 “儿臣能体谅。” 宇文凌晔沉了声,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冷然与暗哑。 明德帝听着他的答话声,有些心痛与无奈,胸侧又有些发疼,连呼吸声也变得有些喘,抑制着自己,只好用沧桑的声继续说道:“多年前我将你送出宫便欠了你,而如今老七又死性不改,再一次对你动了手脚,幸而你回复了风华,否则父皇……都不知道要如何待你才好。”身身明着。 他给了宇文凌晔这么多的东西,其实宇文凌晔早已什么都不缺了,他唯缺的只是他缺失的那七年,以及对当年害他的人的惩治,可他做不到,为了江山社稷,只能叫宇文凌晔生挨了这些事情。 宇文凌晔吐出了冷冷的声音:“儿臣现在好好的,父皇无需自责。” 其实说怨恨,他心中倒没多少怨恨,在其位谋其政,明德帝有一个帝王的苦衷,也有一家之主的苦衷,手心手背都是肉,剜了哪个他都疼。 宇文凌晔眼中风轻云淡,并不似很计较这一件事。 唯独明德帝自己心里头过意不去,继续缓缓道:“所以这一次老七对你动手,我终是在朝堂之上将他呵斥了一番,也算是略作警告了,唉……”最后那一声叹,叹得极其漫长。 他向来觉得两个儿子都有治国之才,只是老七唯独不该这般屡屡暗中出手,虽说自古来那个帝王的皇位不是踏着血肉夺来的?可若真想要当个流芳百世的明君,除了狠绝,还要有一身凛然的正气。 他不介意两人因他座下的皇位相争,可要争得光明正大,二人各凭本事,谁更适合,到时候自然自有定论。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心里话,一双剑眉紧紧深敛着,就连眉心都蹙了起来。 他这些天只顾着在叶娉婷身侧守着了,心思没有放在朝堂之上,忙着顾及叶娉婷,就连明司南送来的密函都没有来得及看,自然是不知道明德帝因他受埋伏之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呵斥了宇文凌翌一番,此刻心中掀起了片刻的暗涌,只敛了一双暗眸,低声道:“谢父皇。” 明德帝满心的感慨:“父皇只是做了一件原本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明知不良之风盛行而不制止,这是在助长那些歪门邪道的志气,对于宇文凌晔这冷然无视一物的性子,他到反倒真心的喜欢了起来。 其实就连他也觉得,宇文凌晔较宇文凌翌更适合做帝王一些。 天下交给宇文凌晔,他可以放心的归天,而交给宇文凌翌,他还是有些许不放心。 明德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下子变得幽深了起来,直从殿上远远遥望下来,直望着勤政殿的殿门,不知是要看向到哪里去,他怔忪了片刻,不说话,宇文凌晔便也不说话,大殿一下子便沉默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明德帝才回过了神:“这一次北夷征战之事,你要好好的做。”是似饱含了深意的对宇文凌晔叮嘱。 “儿臣知道了。”宇文凌晔还是这淡淡的话语声,轻应着。 “哎……”明德帝又默默的叹了一声气。 人老了,想到了一些往事就好像在回忆前世一般,仿佛是抽尽了他的力气;人老了,心内的感触也较容易复杂了一些,总希望能过得轻松一些,不过就他此生所处的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只怕是到死,都轻松不了了,注定不断为这江山社稷着想着。 “这段时日,吏部之事就交给你管了,我正好休息一下。”明德帝疲惫道。 “是。”宇文凌晔应着。 明德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整个人似是累了,坐在龙椅上的姿势都不甚端正了。 宇文凌晔遥看着明德帝这苍老的身躯,威严犹在,不过气势减缓了几分,眉目间也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今儿他在朝堂之上果断接下了明德帝交代的活儿,答应明德帝带兵出征北夷,就是因为知道并且体谅明德帝的这番苦心,知道他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入朝堂之中,真真正正的接手这些事情,让他再一次凭自己的实力建立战功,重获威信。 知道明德帝的苦心,所以他不拒绝,反之,若他真的想要某些东西,那便应该做得更好。 一个月的时间,万顷粮草,对于他来说够了。 明德帝在龙椅上打了个呵欠,宇文凌晔沉敛了眸,直看着明德帝,见逗留在殿内的时间不短了,要说的几乎都已经说完了,微颔首想要告退:“父皇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儿臣先退下了。” 早已过了下朝的时间,若是耽搁久了,兴许叶娉婷又在府内寝食难安了,毕竟今日是他第一天上朝,依她的性子,定是左顾右盼等着他回去的。 明德帝确实是有些困了,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想要摆摆手允他退下,不过似乎蓦然又记起一件事,赫然道:“等等,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一本正经的样子。 宇文凌晔只好停驻了步伐,静待着明德帝的下文。 只见明德帝止了困意:“最近叶家二小姐还好吗?” 宇文凌晔不知明德帝为何这么问,欣长挺拔的身躯滞了一下,有几分疑迟:“父皇?” 明德帝仅是笑了笑:“父皇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问问……” 宇文凌晔这才沉敛了眸,答道:“还好。” 明德帝的深沉的目光锁落到了宇文凌晔身上:“那你与她呢,可还好?”似是在关心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私人问题。 宇文凌晔轻扯了唇畔,只能如实的答道:“很好。” “哈哈……”明德帝忽然笑了起来,整个人仿佛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很好就好,父皇也能放心一些了。”ssae。 缓缓将一件心中的往事说出来:“你可知道我为何下旨让相府择三位小姐其一嫁入睿王府吗?当时便是担心你永远不醒,我儿痛一分,必定也要叫叶晋梁人痛上一分。” 除此之外…… 明德帝顿了一下,又放声笑了,似是开心:“此外,为了让叶晋梁收敛一些,不敢再在你痴傻的时候害你,所以便将他的女儿嫁到你身边,从今以后,他还需忌惮一点,要的便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其次,若是他日你变清醒了,能因这一层关系,将他收为你所用也是好事。”这是帝王的谋策。 宇文凌晔静静的听着,原来是这样的缘由…… 所以才会有那道惊动了京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景台国丞相叶晋梁即日内由相府三位小姐中择其一嫁入睿王府,钦此。”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光都变得稍许温和起来。 明德帝则还在殿上笑着:“没想到叶晋梁最后选了叶娉婷,你喜欢就好,也算是父皇促成了一段千载难逢的好姻缘。” 宇文凌晔在殿下只逸出了一身的风华,耀眼得让人难以挪目,差些闪了明德帝一双布满沧桑的眼。 只是“哈哈……”的笑着,高堂碧金龙椅之上摆了摆手,说了这么多他也累了,遣退了宇文凌晔:“父皇累了,你回府罢。” “谢父皇。”宇文凌晔敛了神,只说了这一句,缓步退下,转身携着风华离开了这巍峨的勤政殿。 ------ 睿王府中,叶娉婷果然在寝殿内左顾右盼,宇文凌晔下了禁令,哪儿都不许她去,只能在殿中呆着,最好是卧床休养,可是躺了这么差不多一整天时间了,再躺一身酥骨头就要散架了,只好轻悄悄的爬起床,勉强提自己披上了一件衣裳,开始又在寝殿的大雕花木窗边向外遥望,想要望见宇文凌晔回来的身影。 只可惜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不死心的继续等着,一直等到了未时,这才终于看到了宇文凌晔那满身华贵又皆是独绝风华的身影。 喜上眉梢,于是整个人都笑了出来,匆匆忙忙的便跑到了寝殿门口去等他,还没等他走到便出了声:“凌晔!” 恰逢宇文凌晔也正看着寝殿的方向,一下子便就见到了叶娉婷带笑动人的身影。 -- 明儿周一,如期加更,一万五以上~(留言破1000) ------------ 最对的事情 天高气爽,未时的阳光正和煦,光线从上头打下来,刚好照在她脸上,明艳艳的有些动人,宇文凌晔方才才听到了明德帝说的,她嫁入睿王府的缘由,此刻看着她脸上带着的笑,宇文凌晔唇角轻轻扯开,也对她轻笑了起来。 那然娉娉。一瞬的风和日暖,这微风仿佛要吹到人心里头去了。 叶娉婷远远看着宇文凌晔走过来的身影,没发现他幽深的墨眸里头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的对他轻笑着:“凌晔,你终于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寝殿里头,都要闷死了…… 而且……第一天上朝,谁都不知道朝野上会发生什么事:“朝堂上没出什么事情吧?”满是忧心的问。 虽然以现在的宇文凌晔来说,已经是不需她太过担心了…… 但有些事情,养成了习惯,还是没法子改变…… 问完以后,叶娉婷径直站在门口前笑着。 宇文凌晔缓步朝她走来,听着她炮语连珠的提问,没有回答,只是始终噙着一抹笑,一双幽深的墨眸仿佛涵带了一些什么深不见底的情感。 他不说话,她便就云里雾里的,只能站在寝殿前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凌晔?” 兴许是前三天睡饱了,昨儿睡得也不错,叶娉婷今儿的脸色比往常要红润了许多,早起的时候他急着上朝,所以看得并未像现在这般分明,此刻看着,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漾着光彩,搭上这睿王府寂静的天,别有一番美好的风味。 两个人就这样遥隔几步相望,再也不会有人忽然莫名冲出来了,那一府与他们不想关的女人也走了…… “娉婷。”沉寂了一会儿,直到彻底走到了她的面前,两个人面对而站,他终于轻轻出声。 叶娉婷有些迷糊,还搞不懂他为什么没有先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反常的只单单叫了她的名字,下一秒便被他带着拥进了怀中。 “凌晔?”叶娉婷有些吃惊,被他带进怀中的动作有些大,一下子不小心便就又扯到了她的伤口,只叫她难受得差点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了?”见他一直闷声不语,只能由她不解的先问他。 难道是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可看他一身风华完好无缺的样子,实在搞不清楚……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他不说话,那她便只能先随意的乱猜了。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紧拥着,听着她这些问题,还是不回答,只是避开了她的伤口,加重了力道,紧紧的拥着她像遇见了他的珍宝一般,不知道缓了多久,才缓缓的轻声说了一句话:“娉婷,我觉得我这一生遇到的最对的事便是变傻。” 承德宫那场大火虽然给他带来了痛苦,可现在也成为了他最感谢的事情。 虽然痴傻了七年,受尽了无数的欺负,可是想想此生能够因此而遇到她,那他吃的那些苦,便就不算苦了。 轻扯了嘴角,淡淡的笑着,其中却裹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深情。 叶娉婷显然还没从他的那一句话里头反应过来,整个人云里雾里的,樱唇微张:“啊?”愣愣的惊诧出声,讶异了一下。 宇文凌晔知道他说得深奥,且这话头没头没尾的,她想要听懂,着实不易,只能大手轻抬起,拢上了她的发,轻轻的抚摸着她身后的那一头三千青丝,挑了一缕细细玩弄着。 叶娉婷还在怔忪,不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知道她听不懂,他也不给她解释解释。 “凌晔,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学而不止,不耻下问,只好在他怀里轻声提问。 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感受着他在她身后的动作,一下下温柔的轻抚着…… 不过是上了一天早朝而已,怎么下朝了果然就有变化了?更甚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这番感慨是因何而来,只能再细细回味他的那一番话,为什么“变傻了”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对的事情? 痴傻七年,应当是她们两人彼此都拥有的不堪回首的记忆,特别是凌晔,他的痴傻七年,差点丧命……与她被推落水中不同,她只是被人嫉妒想要欺负她一番,可他所遇到的大火,却是有人存心想要他死…… 纵然是这样,他也还要感谢那段历程? “凌晔……”他不开口解释,她便一直担忧的喊着她的名。 宇文凌晔轻敛了深邃的眸子,里头一直浅浅漾着对她的感情,只是笑着,也不将它们收起,亦是不怕被人瞧见了,光明正大与她相爱,丝毫不惧怕天下人知道他爱着她。 将她从自己怀中稍稍带出来了一些,低头凝视她,将她的所有神情都摄入了眼中,一颦一笑,一怔一恼,还有那眼底满满的不解,轻笑了两声。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轻笑声有些怔,他从来只是笑,却极少笑出声的,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开心成这样?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再不说她便有些恼了,知道他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了心情与他闹,直从她怀中挣扎出来,有些气恼的说道:“凌晔,你不说我就不让你抱了。” 当她是闲暇的消遣,活人玩偶吗?报得开心,还不说真话……stxx。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别扭的样子,眸中笑意依旧,甚至更浓了一些,只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轻启唇畔:“外头风大,进殿来,我与你说。” 言罢,将她带进了殿中。 叶娉婷还没做好准备便被他拉了进去,一进到殿中果然周身就暖活了起来,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是夏日,可也渐渐朝秋日走了,外头站久了还是会沾染了些许的冷意,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似是想抚平方才被他拥着揉起的褶皱。 等着他开口。 “进到殿里来了,你快说吧。” 宇文凌晔看着她细微的动作,便只是依旧凝了眸笑,大手还牵着她,忽然弯下身来将她整个人抱起,带向了床榻:“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感谢父皇让我遇到了你。” 若没有变痴傻,没有明德帝那一番算计,她也不会被上天送到他的身边来。 他向来对这些事情看得分明,若是她依旧满身风华,自然是娶不到她,也遇见不到她的,说不定在登基后,后位一直空缺,也说不定最后迫于朝堂的压力,随意找一个家势相当的女子为后,可那些终究不是爱。 所以有些事情,该心存感激,便要心存感激,例如此刻。 叶娉婷被他抱到了床上,看似又要叫她好好休养,现在已经不轻易能扯到伤口了,他又要叫她躺着做什么,只能一脸的不乐意,听着他的话:“我也谢谢父皇。”不明具体缘由,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宇文凌晔轻扯了唇畔笑着将她的疑惑带过,不再与她解释,有些一个人的感触,他一个人明白就好了。 牵着她的大手,也紧扣了起来,低声问她:“娉婷,肩膀还痛吗?”今儿忙,都没有例行顾及照看她的伤口。 “嗯……”躺在床上,青丝散了一大片,知道他是在关心她,不与他闹,也愿意认真的答:“还好,兴许是伤了有些天了,已经不太疼了。”若不是做什么太危险的动作,应当是没事的…… 例如不要喊她扛一些太重的东西,或者叫人撞到她的伤口…… 答完微仰起了脑袋看宇文凌晔,只见他正唇畔带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她的小心肝没来由的扑腾跳了两下。 讪讪的出声:“凌晔……你想干嘛。” 每一次他这样凝望着她,就让她没来由的好一阵小鹿乱撞,哪怕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彼此都格外的熟悉,有时甚至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能让她明白他的意图,可…… 宇文凌晔没说话,只是深凝着她,整个身躯微微向下一压,温热的气息已经扑上来了,一张完美的大脸就这样搁在她的面前,与她咫尺相临,眼对眼,鼻尖差不多要相抵在一起,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 叶娉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宇文凌晔,他的样子太过于魅惑,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压低了声音:“凌晔……”气若游丝。 生怕声音再大了些,就会破坏了此刻难得的宁静气氛…… 宇文凌晔轻抿的嘴角向上微扬,什么都没说,用行动告诉了她他的意图。 直落了幽深的眸光,轻覆上了她的唇畔,慢慢的亲吻,揉捻,犹如江南三月的霏霏细雨,缠绵而悱恻,吻得她一慌,只能后知后觉的赶紧闭上了眼睛:“唔……” 虽然极力隐忍着,却还是由不得轻逸了出声。 被他挑拨着,吻得云里雾里,小手也不自觉的抵上了他的胸膛,今儿他身上的衣服是用上好云绫锦所做,上头针脚细密的绣了蛟龙,摸起来的手感与之前她摸过的所有衣袍都不同,陌生的感觉刺激着指尖,让她一只轻抵着的手都烫着了般的立即收了回来。 惊慌间唇瓣逸开,也恰好叫他探舌进去,攻略了她的城池,恣意吸允着她的芬芳,兴许是宇文凌晔此刻心里高兴,这一个吻也变得浓重与珍重起来,吻得太久太激|情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着起了火。 “唔……凌晔……”勉强的用手推了推他,声音轻轻的:“不……” 这一声“不”已经迟了,宇文凌晔的大手早在亲吻间探进了她的衣襟里,此刻正沿着她美好的曲线轻抚着,挑弄着她胸前的浑圆,让她没来由得轻颤。 一本正经的他又开始变得邪恶起来,总是这般欺负她,破碎的声音:“不……不许乱摸。” 总觉得此刻的他就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孩子,吃一口还不够,还想着要吃更多口,可是都不顾及她的意愿…… 宇文凌晔已经习惯这样的叶娉婷了,每一次开始的时候都是以她说“不”为开始,后头结束的时候则比他还要深陷其中。 不搭理她,继续吻着,舌尖挑弄间已经让她整个人气喘吁吁,衣裳也渐渐变得凌乱,酥麻的感觉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完全抵过了肩头剑伤的痛,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宇文凌晔发觉她的变化,终于微抬起了脸,离开了她的唇,轻声安抚着她:“我会小心的。” 叶娉婷这会儿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支吾了半天,最后只能用一双迷蒙的眸子凝望着他:“痛了我就不要了。” 见她终于松了口,宇文凌晔唇畔轻启也逸出了一抹笑来,笑容和煦,只有待她的时候才全无冷然。 放开了她,返身去关了殿门,拒绝任何人打扰,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旖旎与暧昧了起来,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待会儿要做什么。 若是情到浓时,激情上演倒还没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可现在明知道待会儿要做亲密之事,叶娉婷的脑袋都快要压到被褥里头了,愣是不敢再看,合着她今儿精神好了,便是注定要被欺负的…… 宇文凌晔把门关了回来,一走到床榻便开始褪下厚重的床幔,层层又叠叠,直把外头的光线都阻挡到了外头,整个人探身进去,叶娉婷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让她呼吸也变得沉重,宇文凌晔只笑着将她朝里头一抱,看她凌乱的衣裳,干脆坏笑着全都替她褪了。 她的肌肤白,衬着肩头的纱布,看着都让他心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更想要好好的疼她,她肩上的伤是为他而留,那一个伤口,本是应当捅在他心窝的位置…… 拧起了眉头,自己当着叶娉婷的面就开始缓缓褪下朝服,扣结繁复,脱了一会,低声道:“帮我。” 叶娉婷只得顿时又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慢慢抬起了完好的那边手,替他解着,解到最后一环的时候,他蓦然就将她的手扯过,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仿佛是在告诉她些什么。 叶娉婷一下子又羞得扭开了头,脑袋一别,看到了床里头去。 他又调|戏她! 宇文凌晔最爱看叶娉婷这个样子,低低的声音也沾染了情|欲,只轻声道:“傻娘子……” 这样一句话在这床幔间出现,让叶娉婷的回忆又飞掠回了从前,被他压在身下,更不好意思了,纵然知道他只是随意这么一喊,但还是别了眸:“不许这么喊了。” 他是她的凌晔,傻子夫君才不会做这么土匪的事情。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王者之气,确实开始使坏了起来,埋下头就开始亲吻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忽如其来的刺激感让她没来由的微仰起了脑袋,只得微微喘息,呵了出声:“凌晔……” 他每一次都找得这样准,只吻了她胸前的一边高耸,不想扯带伤口,她不能动亦不能躲,只能这样被他“伺候”着。 异样的感觉在身下流窜,难受的扭了扭。 宇文凌晔瞧见了她的动作,幽深的墨眸只凝起,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裳都退下,与她亲密互动起来,只要尽量不碰到她身上的伤口,不让她肩头使力罢了,那今日便全都由他主导,叫她好好享受,不使一丁点力气。 叶娉婷意识都有些迷乱了,只能任由着他摆布,感觉到下|身的湿腻,有一种空虚感从心中泛起,于是只得无奈的喊了他的名字:“凌晔……” 声音里头带着幸福,还带着对他的渴求。 宇文凌晔怎忍看她难受,大事上对她有求必应,她不要的,只要他替她想到了,就会提前替她准备好,更罔论这些床第间的小事了,英挺的剑眉轻轻拧着,在她的凝视下,已经缓缓送了进去。 一下子被填满,她只来得及喘了一口气,他便已经慢慢的律|动了起来,九浅一深,让她脑子里头彻底空白。 宇文凌晔并不想她完全沉浸在里头,不管世事,一边给予,一边出声,略带暗哑的声音:“娉婷,我问你几件事可好?” “好……”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她说不好。 她要是说不好,他生气了,停下来怎么办。 好难受,好难受…… 知道他是在顾及她的伤口,但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再快些。”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因她这三个字暗流涌动,看来她已经被他喂得有些不知足了,只得加快了动作,沉沉的撞着。 她满足得哭声都要逸出来了,破碎的嘤嘤声既出,欢愉得大口大口抽着气,勉强撑着神识,断断续续的出声:“凌……晔,你、你要问我什么……” 宇文凌晔伺候着她,一手撑在她身侧,作为支撑点稳稳的冲刺,只低声问道:“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替我挡剑。” 她明知道受了剑伤会很痛,明知道那样的情况下,他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安好,好不容易才将她劝进了马车,她却还是在最危急的时候闯了出来,望见她那一刻惊慌的表情,还有利剑刺入肩胛痛苦的神情,兴许他这一生都铭记于怀,再也忘不磨灭不掉了。 狠狠一撞:“为什么……” 莫要和他说是因为爱,他知道她们之间有爱。 他要知道那一瞬,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叶娉婷被他喂得云里雾里的,脑子迷迷糊糊,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想问题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杂乱无章:“你是我……傻子夫君,凌晔……我……不替你挡……谁,谁替你挡。” 这世上肯甘愿无悔为他做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她了,若她不做,还有谁来做……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她能够救他,哪怕是武功高强的明司南也被人缠着,四周都是他的敌手,比起要她失去他,她宁愿先失去自己。 所以她才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回答,撑在她身侧的手也更加的用力,承住了他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又一下的冲刺,敛着眉:“嗯。” 轻应了一声,不再问了。 说好的几件事,最后只变成了一件事…… 随着他力道的加快,她难受得要哭了出来,只得嗯嗯啊啊的出声,连同眼泪都飙出来了,双眸微眯,里头都是迷蒙的神色,已经叫他喂得不知东西南北,难以满足,哭道:“再快一些……” 宇文凌晔看着越来越深知其中滋味的她,只好尽力的给予,让两个人由身乃至于心都紧紧融合在了一起。 奋力的冲刺,直到最后她自己先受不了的呜呜低咽了起来,明明就享受的不得了,却还是道:“又被你吃尽了。” 感觉一身的暖意,轻颤了几下,两个人一同筋疲力尽。 到达了云端的时候,他一双深邃冷然的眸子微睨着,装满了似水的柔情,刚硕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都密布了细密的汗珠。 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了她的身侧。 两个人歇息了一会,宇文凌晔不想让她太累,于是抬手轻轻帮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没有如往常那般,再重来一次,只是让两个人彼此相依偎,停缓了好一会儿,略带沙哑的低低出声,浓情还未褪散去:“娉婷。”轻喊她。 “嗯……”叶娉婷闭着眼睛回应他。 整个人都在养神,想要慢慢恢复力气,于是声音也低低的:“怎么了?” 像是在呓语…… 宇文凌晔听着她疲惫的声音,敛了浓稠的眸子:“过几天,我要出征北夷了。” 虽然这是今儿朝堂上才发生的事情,还未准备好,但还是决定提前与她说了,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凌晔?”叶娉婷的声音一诧,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出征北夷?是不是她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整个人此刻还沉浸在两个人彼此紧贴的亲密中,根本没想过会分离,而且这样的消息又来得这般突然…… 肩膀虽还伤着,但还是勉强的支起了身子看他。 ---- 第一更 ------------ 留下王妃! “你……”羞怒的睨了眸子,望着他心口的位置,只恨不得又再跺一跺脚,抬起了胳膊想要打他。 宇文凌晔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深邃的眸子微微敛着:“娉婷,照顾好自己。”认真的语气。 他逗留的时间不多了,只够再稍稍再说几句话而已了。听说婷子。 “伤口也要照顾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 “嗯……”叶娉婷听着他关心的话,低下了头,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方才她就是想用这只手打他的,难怪被他用手紧紧握在手中,原来是不想她做太大的动作。 “知道了……” 闹也闹完了,乖乖的听他的叮嘱。 看看他还想要说什么。 只见宇文凌晔笑看着她,难得她肯在这种离别的时候静下来听他说话,敛了敛眸,将最后一句叮嘱也缓声说了出来:“把我的心……也照顾好。” 叶娉婷听他讲得这般直接,一颗心只扑腾的沦陷下去,双颊也顿时变得红彤彤的,只哽了嗓子应答:“嗯……” 偏偏是这样动人的初秋时节,还要说这样煽情的话……叫她怎么办才好…… 原本就不舍了,现在更加的不舍了。 叶娉婷只好抬手微微捂在心窝上方的地方,故意挪开了眸子不看他。 宇文凌晔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样子,似乎不再沉寂在离别的愁绪里头了,连方才紧握的手都握得不再那么紧了,目的达到,这才复而轻笑了起来,好听的声音飘忽在风里头,像梦一般。 叶娉婷只得在心里头安慰自己:不过是去一个月而已,很快他便就能回来了。 “唉……”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面目羞红,像极了秋日里头纷飞的红蝶…… 宇文凌晔将她的手又用力的轻握了两下,这才缓缓出声道:“我得走了。”时间不早,不能再拖了。 十万大军还在前头等候着,寻思着明司南撑不了多久了。su7w。 “嗯。”叶娉婷也知道时间紧迫,跟随来这宗庙,陪他祭祀,替他求平安符,能换来他方才那几句温情脉脉的叮嘱就足够了。 “赶紧去吧。”略微催促,生怕再多说下去就会碍他事了。 宇文凌晔只好抬手,在她额前拨弄了几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准备返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嗯。”叶娉婷吃力的点了点头。 “你行军路上,也要小心一些……”明明他才是最需要担忧的人,却总花心思担忧着他了…… 如今满朝有心之人的眼睛都齐齐望着他呢,她早就不是被人觊觎的对象了。 抬起手来与他道别,情到浓时最愁离,但偏偏有些事儿,阻挡不了…… “唉。”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了。 宇文凌晔缓步走了出去,走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看她,道:“娉婷,真走了。” 看他再一次回头道别,知道他也不舍,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行动已经告诉她了,只好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放心的走吧。”她定不会叫他牵挂的。 宇文凌晔眸光幽深的望着她,这才返身离开,而她则一直远远遥望着,直到他跨上了明司南留在宗庙前的汗血宝马,驾马离去,追上前头的队伍…… 人不见了,最后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 叶娉婷脸上的笑容才蓦然收了起来,凌晔是真的离开,去北夷出征了…… “小姐!”清音与幽兰出现的时间掐的非常好,像是知道宇文凌晔走了,不知道又从哪儿窜出来了,终于回到了叶娉婷的身边,略带担忧的问着:“现在咱们要回睿王府了么?” 叶娉婷只是还愣愣的望着方才宇文凌晔离开的那条路,眼里还是他驾马奔驰的身影,直缓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啊?” “再说一遍。” 清音无奈,完蛋了……王爷走了,小姐也开始精神恍惚,不正常了:“现在,咱们要回睿王府了么?”只好再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哦……”叶娉婷这回终于听清了,一双方才还被宇文凌晔握在手里的小手蓦地垂下,颇不自在的捋了捋身上的裙摆,拍了两下,想藏起自己的不对劲儿,“嗯,回去吧。” 凌晔不在了,呆在这儿也没意思…… 那就走吧…… “唉……”清音紧紧跟在叶娉婷离去的身影后面,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果然开始出问题了…… 外头,从睿王府一起跟出来的十几个侍卫正在外头不远处等着呢,那顶轿子也正停在外头,仿佛是在等着叶娉婷回去。 叶娉婷走出双手空落落的走出宗庙,身后恢宏的建筑将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清音与幽兰两个人紧紧跟在后头,生怕自家小姐一不留神就踏空台阶了。 “唉,小姐,小心一些!” 叶娉婷在前头走着,不耐烦出声:“知道了。” 她虽然失落,但也不至于失神落魄,身后这俩丫鬟担心太多了。 敛了清濯的眸光,径直朝轿子走去,今儿的衣裳穿得正式,厚重的拖尾垂在地上,沿着她前行的痕迹一截截台阶扫过,像是一只张翅翩蜒欲舞的蝶…… 她本就好看,人靠衣装,今儿其实是更好看了。 不远处前头,原本在方才叶娉婷去灵岩寺拐过的那棵巨大的菩提树下,此时也蓦然多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男子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袍,衣袍下摆一如既往的绣了一只四爪的蛟龙,颇衬出了他华贵的身份。 宇文凌翌就这样远远望着叶娉婷离去的声音,身姿邪魅,微微向上勾勒的唇角逸出一抹讥诮玩味的笑容。 整个人看起来一如从前,还是那般风流不羁,可若仔细看,身上只剩下冷意罢了。 他方才说过了,给点时间,让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腻乎一下,如今掐算好了时间,直等着宇文凌晔的人马走远,他也从后山出来了。 此刻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叶娉婷的身影,看她彻底坐进了轿子中,沉了眸,朝后头摆了摆手:“待她们进入下山的那片林子中,便动手吧。” 身后的侍卫自方才起就一直等着宇文凌翌的消息了,见此刻他终于肯下令动手了,欣喜若狂的点了点头,眼中也添了几分大动干戈前的雀跃:“是!” …… 下山的路静得很,也许是因为大批人马走后的关系,叶娉婷坐在轿子中,冥神静听着周围的声响,但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寂静,似乎静得有些反常。 在轿子中蓦然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濯,直撩起了帘子,微微探了半张脸出去看,山中无人就算了,怎么觉得连寻常应当出现的鸟声都没有了? “清音、幽兰。”下意识的便就喊了她们两个人。 他才答应了宇文凌晔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莫别现在灵山都没下,睿王府都没回去呢,就出事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姐。”清音与幽兰闻声上前来。 叶娉婷只敛眸稍稍压低了声音:“你们倆注意一下周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清音与幽兰听到叶娉婷这样讲,惊觉了起来,赶紧四周探看,周围一切如常:“小姐,没有啊……怎么了?” 叶娉婷眸光只暗了一些,难不成是她多疑了? “没事了……”放下了轿帘。 此时,方才宇文凌翌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等候着了,因宇文凌晔在等着叶娉婷,下了死令要相“请”叶娉婷,他们不敢疏忽亦不敢怠慢,山中埋伏着,看到了护送叶娉婷的队伍一到,立即就已冲了上去。 轿子中,叶娉婷刚放下轿帘没多久,问清音与幽兰有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也没多久,前方立即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王妃来!” 前两句典型的江湖打劫用语,叶娉婷只在志怪小说中见过。 抬轿的轿夫与侍卫一齐都没反应过来,只愣了一下,怪只怪这几句话太像是玩笑…… 片刻过后,只见上百个黑衣人齐齐从林中闪现,看起来是训练有素的卫兵,但穿着江湖绿林的衣服,刀剑齐齐亮出的这一刻,所有人才缓过神来,护送叶娉婷的队伍里立即有人大喊:“保护睿王妃!” 可是已经迟了,这一次的人兴许是吸取了上次在邺城密林中的教训,虽然明知道叶娉婷这一队只有十几个人,但还是派出了近十倍的兵力,叶娉婷还没来得及从轿子里头出来,外头的厮杀声已起…… 剩下清音与幽兰的嘶叫声:“小姐!保护小姐!” 那些人已经说了,他们要劫的不是财,而是王妃…… 她们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幽兰虽然平常做事稳练,可终究远离厮杀,看着四处飞溅的血,面色已苍白,而清音,上次陪叶娉婷去泰山,还没去到地点,马就给了叶娉婷,剩下她和老师傅一起在车里等着救援,根本没看到那时类似于人间地狱的场景。 此刻脚一软,已经跌了下去:“救,救命……” ---- 第四更,一万七~ ------------ 你选吧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翌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她明明就是在笑他,可他却像是没脸没皮一般,笑得欢心,一身的邪魅气息倾覆出来,嘴角边勾勒出来的笑容也让人觉得没来由得惧怕,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宇文凌翌,从来都是笑着的,可皮肉底下藏着的却是一颗恶虎般的心。 传说中的笑面虎,无非指的便是他这种人。 冷了声:“七王爷觉得好玩么?” 何谓心血来潮?心血来潮把她弄到这边来? 何谓捉弄?捉弄就是她喊住手,说她愿意随那些人走,却还是留不住那些兢兢业业护她周全的侍卫? 叶娉婷的眸子冷了下来,只直勾勾的朝着宇文凌翌望:“清音与幽兰呢!”那些侍卫已死她无力再说什么了,可是清音与幽兰…… 惊慌的四下看着,只有大片的红枫,半个侍卫、丫鬟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清音与幽兰了。 宇文凌翌看着她目光担忧,似有惊慌,看来那两个丫鬟对她很重要? “他们俩已经被本王关起来了,你想救她们吗?”suig。 伸出了手,邪佞的眸子微睨,唇角边逸出一抹坏笑来:“想救他们,就乖乖的听本王的话。” “照本王说的做,本王就放了她们。”听好七让。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低缓的声音里头带着笑意,却显然不是这么简单……他太过善于用笑来掩藏他自己,低缓的话语声下,是暗涌。 特意将她绑来这里,果然不怀好意,不只是像他方才说的,心血来潮,捉弄捉弄她而已。 叶娉婷也低了声:“七王爷想要做什么?”罔顾他的要求,依旧喊着旧称,七王爷就是七王爷,她永远不会把“七”去掉。 他是七王爷,而她是九王妃。 身份有别,挪了挪身子,想要再远离这只恶魔远一些。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的反应,听着她满是戒备的问话,一如既往的警觉,幽深的眸子沉了一下,不悦藏得极深。一如既往的玩味的笑着:“本王能做什么?还是……你在害怕本王做什么?” 就依叶娉婷这护夫的性子,只怕是在担心他想要拿她来做什么。 叶娉婷如此聪明,不会想不到他想要利用她来牵制宇文凌晔之事。 “呵呵……”宇文凌翌轻笑了两声。 叶娉婷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浑身发毛,坐在这软榻上久了,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起身,下榻,整个人就想要朝前方走去,离开这里。 宇文凌翌看着她忽如其来想要离开的动作,也不拦她,只是冷冷的看着。 当看见叶娉婷走了不出三步,整个人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修长的手一伸,才将叶娉婷逮住:“睿王妃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无谓反抗了,本王已经命人给你喂了软筋散,现在就算贤王府的大门打开着,你也走不出去。”话语声带着一如既往的讥诮,可怕得很。 “你!”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语,知道是真正的陷入囵吞之中,整个人勉强站直,扭了两下:“七王爷自重,请放开我。” 虽然他和凌晔一样,都是明德帝所生,可是为什么性格就能相差得那么大? 一直带着笑,偶尔眼波低沉,叫人看不出喜怒,不吃软不吃硬,叶娉婷只觉得心慌得很,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从他臂弯里头出来,既然走不了,那只能硬扛下来了。 故作镇定的重新返身坐到了软榻上,他坐东边,她坐西边,隔得远远的:“既然七王爷不肯放我走,那便说吧,七王爷想要做什么?” 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话,直截了当得很,他还没有捉弄她够呢,这么快谈正事做什么? 话语中含了讥笑:“睿王妃就这么讨厌本王?” 似乎……他也没做什么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他甚至还颇欣赏她的胆识,欣赏她对宇文凌晔的真心,现在……还欣赏她的直截了当,竟然敢在他面前质问他想要做什么。 这世间的人,哪一个见到他不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 唯独她,对他是一如既往的排斥,看不上眼…… 略带玩味的眸子一睨,就这样盯着叶娉婷看,眸光落在她的眼畔中,似乎是想要知道她眼里心里到底都装这些什么…… 看了好一会儿,可惜了,只看到了对他的戒备。 宇文凌翌干脆收了轻笑,等着叶娉婷的答案:“回答本王的问题。” 叶娉婷莫名其妙的被绑来这里,甚至就在宇文凌晔出征后不久,想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儿,根本就没有闲心与他瞎兜,此刻听着宇文凌翌的问题,根本不想回答。 可宇文凌翌就是要她回答,那她便只好回答了:“说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 两个人原本就是无亲无故的人,原本根本就不相识,又何来的厌恶?只是他这样的做法、不断针对凌晔,让她很不喜。 收了停在宇文凌翌身上的视线,自己侧眸看着自己肩头上的伤,虽然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曾经给她带来过的痛,她没忘……这个也是拜他所赐,她又能待他热忱到哪儿去? 冷冷的出了声:“七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讲正事吧。” 莫约午时时分被他绑的,现在看天色已经酉时有一刻了,再不说,夕阳都要落下了。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不耐烦的样子,微睨了眸,也不恼,只是轻笑:“本王没有正事。”就算有正事,也不是与她。 这一次宇文凌晔北地出征,若是携着战功而归,想必空置了多年的太子之位就要落在他身上了,明德帝的想法,他虽然不能看透全部,却还是能够琢磨出两三分的,他要做的,便只是挟“天子”而令诸侯罢了。 叶娉婷看着他,不知是在盘算什么:“七王爷没有正事,那将我绑来这里做什么?”按辈分来说,她还算是他的弟媳,“睿王妃出现在贤王府里头,这可是违祖制的。” 搞不好,他这番行为要是让明德帝知道,是会惹得龙颜大怒的? 宇文凌翌只是依旧轻笑了:“本王不怕。” 这叶娉婷确实聪明,还晓得在这种时候利用他所忌惮的东西,想自救,让他放了她?只可惜她看错了,既然敢叫人将她绑进了贤王府中来,就不怕有人泄露出去。 眸光深浓:“若是叫人知道睿王妃在贤王府了,那便让宇文凌晔出征的大军折返回来好了,若再不然,本王再推个干干净净,你到时自然会因为不守妇道而被休,怎么算都是本王合算。” 听说前段时间宇文凌晔用“不守妇道”之名把睿王府里头的那些女人全都清理出去了,只是不知,但这个名衔落到叶娉婷身上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看他一身邪魅的身姿处于这如火的景色中,更显得犹如恶魔一般,让人觉得棘手,小聪明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她只好敛起了眉头,端正了态度:“七王爷想要用我来做什么,还是直说吧。” 她也不想着让他改变主意放了她了,唯今只想着知道宇文凌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想怎么用她来怎么害宇文凌晔,到时能逃就逃,如若不行…… 叶娉婷眼中出现了死光,两手紧握着,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如若不行,为了不要让凌晔在战场上被她影响,她只能选择最狠的法子,先自行了断了。 到时候凌晔再带着千军万马前来,为她报仇便行了…… 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问题,所谓事不过三,既然叶娉婷都这般问到了第三次了,他便也就不兜圈子了,只是心觉无趣了许多,太聪明的女人就这点不好,收起了眼中的玩味,冷笑了一声:“本王只是要你给老九写封信,让你喊他回来贤王府救你罢了。” 话中浸着寒意,却又裹着讥诮,直让人打了个寒颤。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方才就已经沉下来的眸子这会儿更暗沉了,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明德帝给凌晔的粮草只够半个月,这一来一去在路上的时间已经耗费了很多,基本上凌晔要在战场上速战速决的,若是这个时候京都出了什么事儿,凌晔折返回来,行军的时间足够,可粮草也不够用了,这一场战也无法再打…… 难怪他要特意等宇文凌晔走了之后才将她绑来这里,难怪他一点儿也不急,如此有闲心与她兜圈子。 他就是想要让凌晔走得足够远,凌晔走得远了,回来需要的时间也多,于是局势就更加紧迫…… 宇文凌翌此刻心情大好,如若不是这般,也不会命人去绑她的时候,上演了那一出江湖绿林好汉的戏码。 此刻还依旧有逗弄叶娉婷的闲情:“待会儿本王让人给你备纸笔,你给老九写信,若是不写,本王就将你留在贤王府里头,当压寨夫人了。” 含笑看着她,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抉择。 ------------ 将贤王府拆了 “九皇子!”明司南亦是凝了眸子! 他原本就是武将,凝起了眸子的时候,也是肃杀之气。 可这样的肃杀之气在宇文凌晔一身王者威严之前,只能败下阵来。 只好不甘愿的将锦盒给宇文凌晔:“王爷,小心有诈!”还是不由得再出声劝谏。 随时做好准备,害怕里头除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以外,还有可能是什么暗器……手已经放到了腰间,时刻准备将剑抽出来,保护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只稍看着锦盒的花纹,已经拧起了眉头,根本不予考虑,直接就将锦盒打开,只见一打开,一个熟悉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只漂亮的金凤流苏发簪正安静的躺在锦盒里头。 伸手去拿出来,宇文凌晔眼底掀起了暗涌…… 而明司南却是瞪大了眼睛,紧紧凝视着这支发簪……除了发簪,还有什么东西从锦盒中飘了出来:“九皇子!” 明司南眼明手快的接住,只见那东西轻飘飘的,接到了手中才看清楚竟是一片枫叶,红得似血,季节原本就由夏入秋,这叶子似也是沾染了灵气,红得发亮。 宇文凌晔只睨着这支发簪,忽然胸口一闷,一张俊逸如天人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太好的神情,这样冷峻的面容,若不是明司南见过,必定要被吓一跳…… 发会起手。那一次见……是宇文凌晔母妃出事的时候,失去了他一生中的至亲…… 明司南不由得讪讪出声:“九皇子……” 宇文凌晔只轻逸了出声,声线压得极低,低得让人没来由的心慌:“给我。” 他握着叶娉婷头上的发簪,似乎发簪上还有她的温度,他记得分明清楚,从睿王府出来后,她进入轿子前,他还细心的替她将它重新簪好。 “东西给本王。”声音极低沉, 明司南看宇文凌晔连续对他用了两个“本王”知道事情非同一般,不易动怒的宇文凌晔这一次似是发了滔天的怒火,叶娉婷是他的底线,这一次那些人对叶娉婷动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没有可以容忍退让的地步了。 此刻的气氛,甚至比当初在邺城密林中史磊刺伤叶娉婷还要让人觉得死寂。 明司南只好将手中的东西给他。 宇文凌晔拿过一看,竟是一片枫叶,像是染了血一般,不大的枫叶上被人刻意戳了十几个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洞,就像是万箭穿心一般,十足有警告的意味。 英挺的剑眉敛了起来,是再告诉他,如果他不从了他们的意,他们要将叶娉婷万箭穿心么?让娉婷也如这片红枫叶一般? 只见宇文凌晔冷然的眼底似蹿出了火苗,冷冷的出声:“宇文凌翌……” 大手一握,直将那片满是洞的枫叶握在手中,揉碎。 景台国的皇子间,无人不知宇文凌翌最是爱枫,就连获封的贤王府邸里头都按照了他的喜好,种了大片的枫叶…… 西域而来的品种,无论什么季节,全都是如火如荼的枫叶…… 明司南在一旁站着,直听着宇文凌晔将宇文凌翌的名字说了出来,原来不仅他的猜测是这个,宇文凌晔的答案也是这个。 伸出手,似是想要拉住宇文凌晔:“九皇子!”喃喃出声,“大局为重……” 就算叶娉婷真的出事了,他也不能丢下这十万精兵返回京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这一仗打好了,不仅灭了周国,平定了景台国的边疆,还立下了汗马功劳,让他声名再次鹊起,变成名符其实的景台国最具风华的王爷…… 宇文凌晔敛着幽深的眸光,揉碎了手中的红枫以后,松开,血红色的碎屑从他手中出来。 整个热扬着一身肃杀之气,眸光无情的朝营帐的外头走去,他这一番动作直将明司南吓了一跳,冲上前来拦住他:“九皇子,不可!”明德帝让他打一场仗就是要他战胜再回朝,顺其自然的封他为太子…… 他这一走,断送的是自己的前程。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叶娉婷…… “王妃身份特殊,又是一品夫人,贤王爷不会将王妃如何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劝慰了! 宇文凌晔看着此时拦在自己面前的明司南,只是紧锁了眉头,气势阴狠得吓人:“让开。”svmz。 “我不让!”明司南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明儿就是要起兵攻打周国的时间了,整一个周国,就算再小,也是一个国家,要在这几天内打垮它,已经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任务了,何况粮草又不够,局势紧张,再也容不得宇文凌晔分心去管其他事。 宇文凌晔只是浑身散着阴冷,眸光冷然,眼中虽有怒气,却面容冷静得很,只是抑制着自己,继续缓缓冷声道:“本王说了,让开。” 他做事,自有分寸。 那支金凤流苏发簪还握在手中,宇文凌翌将这件东西送来,其实隐隐还藏带了一件事情,势必是娉婷不肯配合,所以他才没了法子,只能送她的随身之物过来…… 宇文凌翌不会做什么给叶娉婷,可娉婷若是恼起来,绝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她自个…… 或者他不回京,宇文凌翌为了逼他回去,也势必会再做出另外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时候意外伤到娉婷,这些都不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况且宇文凌翌与他为敌如此多年,他早已深知他的脾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明司南还是在拦,宇文凌晔只是冷冷出声:“本王自有分寸,你让开。” 话语中溢满了王者之气,满是威严,似是不容他人抵抗,他心意已决。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心知定是拦不住了,只好眼底也掠出了急意:“九皇子!”最后这声已经几乎是嘶吼。 除了喊宇文凌晔的名字,让他清醒一些,别无他法。 他不是不相信宇文凌晔,只是他若真是走了,那这十万精兵怎么办?这一摊子战局怎么办?去京城一来一往的,往返也要三四天,待他回来再攻打,粮草早已不够了…… 那么这一场战,必输无疑。 他输了,明德帝必会换人,叫宇文凌翌出征,那么便中了宇文凌翌的计谋…… “九皇子……”难怪自古枭雄都要断情绝欲,决不能留有任何软肋在别人手上,这一刻宇文凌晔败就败在太爱叶娉婷,甚至连一丁点儿危险也不舍得叫她冒。 明司南只能低沉了声,劝慰:“战事紧急……” 宇文凌晔轻敛了眸子,只冷冷出声:“本王已说了,本王自有分寸。” 终于停下了脚步,从门口返身走到方才那幅疆域图边,斥了声:“司南,你过来。” 紧接着压下了怒气,修长的指在图上一点,随意划了几道,隐隐低声交代了几句,明司南别无他法,只能牢牢记住此刻宇文凌晔所说的每一句话,说了莫约有一刻钟,明司南的眸光终于从坚决的阻止化为了的雀跃:“属下明白了!” 在宇文凌晔的风华下,这一刻他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称自己为属下了。 两个人在一起,顷刻间宇文凌晔便变成了主战的王爷,而他是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副将。 听着宇文凌晔已经给出的安排,明司南终于做出了退步:“九皇子,你早去早回,至于战局,这几天我看着,必定保证能够万无一失!” 声音霸气而豪迈,似乎是很有信心。 宇文凌晔敛了眸光,声音低缓沉如流水:“本王定会回来将战局收尾。” 这一场战,他们只能赢,不能输。 他也不会让它输。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笃定的话语,只要宇文凌晔不会因此误了大事,能将二者兼顾,他愿意放人:“嗯,九皇子,我们等你回来!”等着宇文凌晔归来,带领他们这一帮弟兄踏平周国的主城。 遥想叶娉婷当初替宇文凌晔挡的这一剑,换来宇文凌晔如此为她不顾一切,值当了。 “唉……”明司南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只能目送宇文凌晔绝然离去的身影。 待宇文凌晔的身影彻底走出营帐的时候,他才回过身去,开始践行方才宇文凌晔说的那些话,严谨布阵,派兵,设伏。 夜深了,从雁门关回京都的路上,只有一道疾奔的马蹄声响起,这声音由近至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驿道的尽头。 同样的深夜,京都,贤王府里头,如火的红枫终于被掩埋在夜色里,叶娉婷所在的小厢房点起了宫灯,檀木做的灯罩在这火熏下散出淡淡的香味,原本是静心的气味,可在叶娉婷闻来却是什么作用都没有,心情一如既往的急躁着。 除了急躁,还有隐隐的不安,心底总觉得有什么事与愿违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个夜过得惊心动魄…… 被关在贤王府的这两天,都已经快要将她要熬出病来了……再关下去,只怕她要受不了得将这个贤王府拆了。 实在站不住,坐不住,也睡不下,只能敲了门:“放我出去,我要见贤王!” ------------ 既来之,则安之 叶娉婷站在门口边,从她的角度望去,外头的景色又被掩埋在黑夜里,前头的枫树太多,连天上皎洁的明月都遮住了,只有一无边际的黑。 丫鬟守在门前,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折身上来,听说叶娉婷要见宇文凌翌,只好低声回答:“回睿王妃,贤王爷今日在宫中留宿,见不了睿王妃。” 叶娉婷心中一直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只得顺着她们的话,黑着一张脸问道:“那什么时候能见?” 他若不肯放了她,先放了幽兰与清音也可以。 丫鬟们的声音只是一如既往压得低低的:“回睿王妃,奴婢们不知道。”这回答中规中矩,仿佛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叶娉婷听着她们的话,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宇文凌翌是不是故意找了这些个闷罐子来守着她,让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好。”只能讪讪的出声,又转身百无聊赖的兜了回去。 房中,叶娉婷又开始闷闷的坐着了,反正哪儿也去不了,宇文凌翌也见不到,望着面前摇曳的烛火,看着看着就出了神,连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了。 罢了,既然被关着了,别无他法,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宇文凌翌想要她陪他兜着,那她便陪他兜着……swod。 只要凌晔不回来,不上当,不中计就好,她定能够完好无缺的熬到他凯旋归来。 “来人啊。”叶娉婷忽然就笑了出来,“把屋里头安神的熏香添多一些,本王妃要歇息了。” 外头的丫鬟还在寻思着若待会儿叶娉婷要求要出贤王府,她们要怎样继续敷衍过去呢,听着叶娉婷的话,一齐愣了一下,上来伺候。 此后两天叶娉婷都是一样的情况,直接整个人大反常起来…… 贤王府中,入秋渐甚,院中的枫叶也更红了,大片大片的妖冶得可怕,秋天向来是宇文凌翌最爱的季节,往时一到了秋季,就会一有闲暇便坐在院子里头赏枫品酒,今日一如往常,羁押了叶娉婷的第五日,南方还在下雨,宇文凌翌名正言顺的又不上朝又不启程南下,干脆就坐在院子中消磨时间。 顶着一张玩味不恭的俊脸,敛了一身的邪魅,举杯轻饮。 身后两个俏丽的丫鬟站着伺候。 只见宇文凌翌只轻呡了几口酒,赏着红枫,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朝身后俩丫鬟问道:“听说睿王妃前两天找本王?” 这俩丫鬟不是近身伺候叶娉婷的那几位,二人对视了一眼,缓缓的答道:“回王爷,似乎是这个样子。” 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头,什么叫做似乎是这个样子? “睿王妃最近怎么样了?”他这两天在忙别的事情,不太有闲暇顾及叶娉婷,直到今儿才闲了下来,看来叶娉婷想见他,莫非是想通了,愿意倒戈到他的身边来,帮他一起处掉宇文凌晔,陪他为后? 俩丫鬟听着宇文凌翌的问话,这一个问题她们知道,于是缓缓的肯定的答:“睿王妃最近两天过得很好,听说今儿还叫人给她送去了两大碟香果,昨儿要了一篮南地送来的大葡萄,晚饭还特意点了火辣宫灯虾,水煮豆花鱼,据说是……说咱贤王府里头的伙食不错。” 宇文凌翌听着这俩丫鬟的话,一身邪魅的气息缓然而出,狭长的眸子微微睨起:“你们说什么?最后那句话给本王说一遍。” 俩个丫鬟不知自己说错什么了,面面相觑,只好缓缓重复道:“睿王妃说……说咱们贤王府里头的伙食不错。” 宇文凌翌眼底的玩味顷刻间不见了,只有一抹阴寒的气息笼罩在嘴角边,微扬起的嘴角似是在抽搐:“看来睿王妃在贤王府里头过得不错?” 这叶娉婷,倒是懂得苦中作乐,不仅不配合他给宇文凌晔写信便罢了,倒将他的贤王府当做度假小住的圣地了,看起来惬意得很。 “除了你们方才说的那些,还有呢?” “还有……”俩丫鬟开始思索,“还有就是方才睿王妃又派人给王府里头的厨娘送话了,说她今儿要吃红烧蜀鱼、椒盐虾,还有酱爆猪肝,饭后甜点今儿不吃水果了,换成杯中雪。” 宇文凌翌听完,拿着玉杯的手也微微一滞,修长的指蓦地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了,眼底的神色有些沉:“睿王妃人呢?” 脸色似乎已经有些黑了。 俩个丫鬟在宇文凌翌身边跟久了,知道这是他不悦的征兆,小心肝儿顿时噗通狂跳了一下:“还……还在小厢房中住着。”因为王爷几天前曾下令哪都不许睿王妃去,于是府中的人也不敢疏忽,只能将睿王妃关在里头。 宇文凌翌冷了声:“把她给本王带过来。” 他要见到她,即刻。 “是!”俩个俏丽的丫鬟被宇文凌翌这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失了魂般的赶紧匆匆下去了。 如火的红枫随着秋风吹拂的方向轻轻摇曳着,叶娉婷在小厢房中拿着一碟瓜果悠哉悠哉的吃着,手里头捧着一卷书,神态孜然,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全然如在睿王府的寝殿中那般,一边看着书,偶尔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屋里头点着的香又要烧完了,重添一些下去吧。” 全然将宇文凌翌府里的下人使唤得彻彻底底。 正读到惬意的地方,身边蓦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前几天看她看得最严实的丫鬟:“睿王妃别看了,我家王爷有请。” 话说得虽然恭敬,可语气却是略带了迫意,像是暗中在告诉叶娉婷,宇文凌翌要见她。 她的死期要到了…… “啊。”叶娉婷听罢,只是无动于衷的放下了书,轻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捋了捋衣袖,云淡风轻的起身…… 与此同时,在从雁门关到京都路上,汗血宝马的蹄声清亮,城门驻守的卫兵在城门外驻守着,听到了斥马奔腾的声音,还未来得及看清马上的来人是什么样子,只见一道银光掠过,人就已不见了。 随之而去的是一身难掩的风华,耀眼得让人刺目,令他们只能怔然在原地。 马匹去往的方向,是贤王府。 贤王府庭院里头,宇文凌翌正在等着叶娉婷的到来,此刻虽闲暇,原本带着一个好心情在赏枫,却在方才听到了叶娉婷的惬意之事后便敛了一身的寒意。 她明明是被他绑来贤王府的,却在这儿活得有滋有味? 一些子便让宇文凌翌不太愉悦起来,邪魅的嘴角微微的上挑,拿着玉杯的手也微微的用力,似不太欢快的出了声:“本王方才说要见睿王妃,此刻人呢?” 他等得也是够久了…… 朝中从来无人敢叫他等,这叶娉婷又再一次挑战他的忍耐度。 俩俏丽的丫鬟听着宇文凌翌的问话,在后头被吓得不敢出声。 只有其中一个勉强壮了胆子道:“奴婢已经叫人去请了。” 叶娉婷披了一条单薄的外裳,头发都没有重新束过,未施粉黛,直接就这样出来了,显然不将宇文凌翌当一回事儿的样子,从小厢房出来,还没走过久便到了宇文凌翌所在的庭院,才踏入了庭院几步,直接就听到了宇文凌翌不悦的问话声,还有那俩丫鬟惊怕的身影。 蓦然的出了声:“我在这里。”直接回了宇文凌翌的话。 宇文凌翌满眸的不悦,正欲发火,听到了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叶娉婷的声音,唇边噙着的寒意顿时慢慢延化开来。 眸色深浓:“睿王妃,你终于来了?”声音似笑非笑,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这叶娉婷果真是好大的架子……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声音,看着他坐在前头的身影,又是将他整个人埋在了那大片的枫叶中,见多就习以为常了,这些景色看了四五天,看得她都要看到眼睛生茧了:“嗯,我来了。”慢悠悠的步伐,轻淡的声音。 还是那往常面对他时冷冷的样子。 宇文凌翌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只挑起了眉头,回身去看她,一眼便看到了穿着单衣漫步走在大片枫叶下的叶娉婷,身后还跟着俩个他派去伺候她的丫鬟。 漫步闲庭…… 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依旧,看他的时候仍是百般嫌弃,用眼角余光睨着他。 贤也只府。宇文凌翌看到叶娉婷看他的目光,拧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看她今日虽未略施粉黛却脸颊红润,似是神色不错,不由得阴冷的先出了声:“看来睿王妃确实在本王府里头过得不错。” 方才他听到那些丫鬟说的话还半信半疑,不敢相信叶娉婷竟然真是这样做了,现在看到她一脸吃好睡好的样子,不想相信都不得不相信了。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剩笑了:“嗯,贤王府的饭菜不错。” 一句话说得轻巧,话语声平淡,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诚实的说一件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你。”宇文凌翌仿佛是被气着了,直道:“本王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 眼中的玩味早在顷刻间不见了。 --- 推荐票快快到2000~给梨花点动力吧~~ ------------ 踏贤王府,救娉婷 宇文凌翌眼中的玩味不见,只剩冷凝的眸光,紧紧睨着叶娉婷,神色凛然,说得认真得很。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是笑,顺着他的话反驳:“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王爷。” 为了牵制凌晔,竟然将她弄到贤王府里头来,弄过来便罢了,关着无辜的清音与幽兰,还将她监禁了,连厢房的门而都不让她出。 若说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这手段也似乎太“不择”了一些…… 若说世上的枭雄都与奸雄想通,可宇文凌翌的法子,也太“奸”了。 叶娉婷一句话说得顺畅,不过是半斤八两的回话罢了,已经习惯与宇文凌翌相争了,争着争着争多了就知道如何将他气个不轻。 “你!”果然,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话,不自觉的深拧了眉头。 眉宇成川,一脸的黑沉。 沉寂了片刻,挥了挥手,让那些碍事的丫鬟下去,看着叶娉婷此刻身上的风轻云淡,仿佛已经接受了他将她囚在府中的事实,并且开始享受起这样的生活,不由得心下闷了一下。 “你说本王如何就如何吧。”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径自的笑了一下。 这笑容添了几分邪魅,邪魅中还裹带着他本身就带着的寒意:“本王只是觉得好奇,睿王妃你怎么就不着急呢?”都五天了,宇文凌晔还没来接她,她不应当着急吗? 就算她不想宇文凌晔来,此番宇文凌晔不来,正合了她的意,可是被关久了,不应当都是另一番精神萎靡、一脸慌张的神色吗?怎么换到叶娉婷身上,她就一脸神采奕奕,还面色红润? 甚至胆子越来越大的与他相争起来。 全然没有了前些天他刚将她弄进府里头来时,她眼中那一瞬间一掠而过的惊慌。 那一日她是强忍着惊怕与他说话,所以他挑逗她觉得好玩,可今儿叶娉婷却是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一副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样子,全然将他这一番囚禁当玩笑了? 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忽视,叶娉婷此刻的行为,已经是不将他当一回事儿了。 叶娉婷停下了脚步,站着看着宇文凌翌,两个人隔得不远不近,距离恰恰好,是对峙的形态。 宇文凌翌只觉得心下一闷,整个人似有些恼,原本唇角边噙着的笑早已不见,忽而就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来到叶娉婷的面前,一下子就打破了这对峙的格局,凌厉的气势狂扫过境:“叶娉婷,你是不是吃定了本王不敢动你?”不是叫她睿王妃,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全名。 叶娉婷就知道宇文凌翌要生气,只是笑笑着:“七王爷,没有,我怎敢……” 她现在还是人质呢,虽然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敷衍了,一点人质的自觉都没有……每日在贤王府中吃香的喝辣的,想吃什么就朝守着自己的丫鬟要,若是觉得屋里头安神的香淡了,就叫人立刻来点,寻常在睿王府里头,有些事儿觉得不必要麻烦清音与幽兰的都自己做了,可在贤王府里头,反正伺候的人不是自己的人,用着也不心疼。 此时嘴里说着“怎敢”,却是整个人笑得更开了。 宇文凌翌低头垂眸看着叶娉婷的笑,只凝起了眸子,眼底似是蹿出了火,话语声低缓:“本王原本是不想动你的,可是看九弟再不来,或许本王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说不定此时宇文凌晔也是在想着,他不敢将叶娉婷如何,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他的警告当做耳边风。 连那一片被戳了十几个洞的红枫叶也可以视而不见了…… 唇边噙起了裹着冰寒的笑意,像是在威胁叶娉婷。 奈何叶娉婷已经定了心意,他杀了她也好,若是杀不了她,等凌晔回来,她自是会与凌晔一起要他好看的。 只要他别用她伤害凌晔,他要怎样折腾她,她都无所谓。 宇文凌翌面带着笑,叶娉婷也在笑:“七王爷,请随意。” 这话儿一出,宇文凌翌原本笑得阴沉的脸,更阴沉了…… 大手直伸出,蓦然就心血来潮的攀上了叶娉婷的下巴:“睿王妃,你胆儿真肥。”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请随意”……谁不怕他怒起来杀人?只要他不想留的,通通都得下黄泉…… 可这叶娉婷似乎不将自己当回事儿? 他向来就觉得她有胆识,此刻这种感觉感受得更加深刻了。 一句话,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只是这样睨着她。 叶娉婷没料到宇文凌翌竟然有这种动作,下巴被他蓦然抬起,原本是在陪他笑着,这会儿立即收了笑,退了一步,逃离了他的辖制:“七王爷,请自重。” 宇文凌翌只是笑了:“你方才不还让本王随意么,怎么这会儿又让本王自重了。” “你!”叶娉婷霎时无言。 宇文凌翌直看着叶娉婷,她反感除了宇文凌晔之外的男人碰她…… 包括他…… 不可一世的他这样被一个女人嫌弃着,这又是第一次,此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宇文凌翌看着逃离的叶娉婷,似是找到了她的弱点,唇角轻轻勾勒起来:“本王知道要如何惩治你了……” “你想要做什么?”叶娉婷被他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 宇文凌翌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忽然将她下巴抬起来,现在又与她说这样的话,看着她的目光又有些不怀好意的复杂……她从来就不认为他是个简单的人…… 叶娉婷整个人忽然戒备起来,直看着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正想着要如何给叶娉婷一些教训,免得她总让他这般心堵,再次挑起了叶娉婷的下巴:“你说,若老九回来知道他的睿王妃被人猥|亵了,会如何呢?” 冷然看待一切的宇文凌晔,那双满是傲然风华的眸子,究竟会变得何种阴沉? “哈哈……”似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情,宇文凌翌忽而放声笑了出来。 整个人邪魅得可怕…… 他是不能杀了叶娉婷,可叶娉婷在他手上,他要折腾她,什么样的法子没有?不伤筋动骨的法子多得是……让她吃了闷亏,有苦说不出的法子也多的事…… 若是睿王妃被人奸|淫了,这绝对是皇室丑闻,若宇文凌晔想要留叶娉婷,也只能吞了这口恶气,并且一辈子守着这个残缺的女人,对于宇文凌晔来说,会是他心头上最大的痛吧? 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叶娉婷只觉得下巴一痛,被宇文凌翌高高抬起,听着他阴沉的声音,那般的可怕…… 他的心已经魔怔了,此刻犹如一个恶魔。 宇文凌翌只觉得自己心里头不痛快,他也不想要叶娉婷痛快。 她不是对他不屑吗?不是对他无谓吗?不是只要可以保护宇文凌晔,她可以不顾自己吗?她说要杀要剐,请随意,却又在他碰她之后说,请自重…… “你怕不怕。”妖冶的眸子一冷,捏着叶娉婷下巴的手也蓦地用力。 疼得叶娉婷直抽了一声:“嘶……” 这个宇文凌翌真是个偏执的家伙,总见不得她笑吟吟的,一脸痛快的样子,只想着要她臣服,要她认输:“不……不怕……”被捏得龇牙咧嘴,只能勉强说出这三个字。 宇文凌翌听罢,只是阴阴的笑了:“不怕就好,本王也期待你不怕的样子……” “你……你想要……做什么。”艰难的出声。 宇文凌翌冷哼一声,眸光深浓:“做什么?自然是想办法让你好好享受享受。”例如去六王那边借二十多个男宠过来伺候她…… 不是不怕么,不是胆识好么,不是想要护宇文凌晔么…… 那他便叫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觉得心中难受,头一次真的被他吓到,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变得愈重,叶娉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你……放开……我……”中气上大。 “本王不放。” “凌……晔……”终于叫出了宇文凌晔名字…… 叶娉婷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凌晔……救我……” “他不会回来了,你就等着本王找人折腾你吧。” 此时贤王府外,汗血宝马奔驰的声音,除了这一道格外清亮的马蹄声外,似乎后头还隐隐约约跟随了四十多匹马匹一起紧随在后头的声音。 宇文凌晔一进到京都,立即用身上的玉玦调用了留在京中的人马,召集了一批人后此刻就马不停蹄的过来贤王府了。 此刻“贤王府”三个鎏金大字牌匾正挂在门檐上,左右两旁石狮子威武,完全不弱于睿王府气势的府邸。 宇文凌晔此时脸上带着一张银制的面具,京城内不以真容示人,只一手拉着缰绳,幽深的眸光溢着冷然,直看着“贤王府”三个大字,身上似透出了一股可怕的杀气,他本就是这样凌人的男子,刚从战场上过来,一身上阵杀敌的戾气还未除,纵然眼中有着多日赶路的疲惫,也挡不住煞如修罗的气势:“传本王的令,踏进贤王府。” 话语声冷然,根本就没留任何余地,不是“走进”、也不是“闯进”、而是“踏进”,类似于踏平又区别于踏平,他不喜说大话,四十多个人此刻还不足以踏平整座贤王府,但人贵在精而不在多,“踏进”用的是蹄,已经是对“贤王府”最大的藐视。 宇文凌翌绑了叶娉婷,要的不就是他从战场上回来吗?此刻他就如了他的意。 深邃的眸子紧敛着,暗沉得让人觉得可怕,拉起了缰绳,直接就往贤王府里头踏。 今儿因为宇文凌翌闲暇在府中,所以平常紧闭的大门也因为他的心情大好而大敞着,只有零散几个人守在外头,戒备也不如往常深严,待那些下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事了,一群不知从哪来的人马忽然出现在贤王府之前,犹如天降神兵,为首的男子一身风华,敛着王者之气,驾在汗血宝马之上,作战用的战马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神态,看着便让他们没来由的一惊。 “来、来人啊,有人要闯贤王府了!”贤王府的侍卫开始慌乱起来。 宇文凌晔自说完方才那句话后就再一言不发了,直接驾马奔驰进去,气势凛然怎么拦也拦不住,来得太突然,直教人措手不及。 四十多匹骏马一起齐声踏进贤王府,忽然发出的声音让人只深觉是地震了,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已经被这场面吓破了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也径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瞬间心神不宁。 “拦、拦住,有刺客!” 贤王府里头的侍卫已经乱成了一团。 宇文凌晔在马上,看着贤王府中的景色,幽深的眸子只一睨,便下令:“随着本王走。”一身的杀意,哪里还有从前的傻气,早已经脱胎换骨。 看着贤王府里头的花花草草,只稍一瞥,便看到了不远处巨大的院落,院落里大片如火的红枫,一如那个锦盒中被戳了十几个洞的那片红枫,一样如血的气息。 “踏平有红枫的地方。”只是如此冷然的出声。 “是!”四十多个人都是个中好手,难得有效忠宇文凌晔的机会,自然是不放过。 几十匹马一起朝同一个方向奔,在这精致的庭院中就像是千军万马过境,可怕得很,闹出的动静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远处的院子里,红枫树下,宇文凌翌正噙着冰冷的笑看着叶娉婷,大手还掐在叶娉婷的脖子上,原本还想再发狠的用力一些,正说着宇文凌晔不会回来救她了,让她好好享受,可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忽然庭院中也响起了巨大的声响。 宇文凌翌瞬间凝起了玩味的眸子,这样的声音他并不陌生,同是征战出身的王爷,自然熟悉群马过境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声音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贤王府? “来人!”极快的反应过来,蓦地大喊了一声,想要弄清楚外头是出了什么事。 只见刚喊出声,这声音就被淹没在这样巨大的动静里头了。 掐在叶娉婷下巴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将她一张小脸都掐得有些变形了,看着她脸色渐渐发白。 叶娉婷知道宇文凌翌在动怒,一直被他高抬着下巴,只能被迫的承受着他的力道,所能看见的景色只有大片如血枫叶,此刻亦是听到了这巨大的响声。 因为靠的近,听到了宇文凌翌的那一声“来人”,可是无人应答他,因为外头出了事,宇文凌翌无暇顾她,掐着她的力道也缓缓变小,她勉强忍着痛,寻了个好时机,立刻就逃出了他的挟制。 “咳咳……”一逃离开宇文凌翌,叶娉婷就难受得弯起了腰,直咳嗽。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难受得很。 宇文凌翌听着外头的声响,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娉婷已经从他手里出去了,此刻只能挪眸回来看叶娉婷:“这里是本王的府邸,你能逃到哪里去?”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阴寒的声音,只想大骂一句,恶魔…… 这一刻终是又惊又怕,多想凌晔能够来救她……swmw。 可是……若是来了,就中了他的计了…… 宇文凌翌听着那些马声,再看着叶娉婷眼里的矛盾与挣扎,脸上阴寒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嘴角边也漾着一抹深沉的玩味的笑,似是讥诮,又是在自嘲:“你逃不掉。” 叶娉婷被他这两句话吓得面色略微苍白,不再想与他对峙,更不想看他,只能干脆把视线挪开,眼底掠过一瞬间的慌张,看向庭院的前方…… 原本是惊慌的一瞥,却是惊鸿…… 只见此时宇文凌晔恰好带着大批的人马彻底踏进了这个偌大的满是红枫的院子,汗血宝马头上沁出的一点腥红与这如火的红枫相映衬,说不出的触目惊心,直教人挪不开眼,叶娉婷已经傻掉了,整个人讪讪的只能定睛,将眼前的画面定格住。 为首的男子那般的熟悉,银具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与冷然的薄唇,那双眸子深沉似海,仿佛千年的古潭,让她回不过神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王者之气,让她的心也一颤…… 心里头再明白这是谁不过,微张着嘴,眼底一酸,有眼泪似要流出来,却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凌晔……” 张了两次嘴,最后成功的叫了出来。 虽然这声音细微…… 但还是直接传到了宇文凌晔的耳朵里,宇文凌晔正在那汗血宝马上骑着,敛了一身威严的气势直捣贤王府,本就冲着叶娉婷而来,原本想着若是在这红枫林中找不到,直接将整个贤王府掀过来,就不信找不到叶娉婷…… 可没想到一踏进这红枫林中便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或许是心心念念的声音,哪怕很小,都依然听得清晰,蓦然在他心间乍起,幽深的眸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刹那间便滞了他满是风华的身影。 ------------ 当下酒菜 宇文凌晔驾在汗血宝马上,将心里头酸得发慌的叶娉婷紧紧拥在怀中,听着她的话,没来由的想要骂她一句。 英挺的眉宇紧锁,幽深的眸光暗沉:“傻娉婷……” 薄唇轻启,只轻吟出这一声来。sxjy。 她本来就哭着,听到了他这一句话,眼泪决堤得是厉害:“你……你才傻。” 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他真的放下了那十万雄兵不顾一切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并且在她被掐得痛苦的时候,在她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在她完全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等着她的时候,在她满心恐慌的时候,携着这强大的气场而来,直将她从宇文凌翌那个恶魔的手中救了出来。 方才听到他与宇文凌翌的对话,说到了感谢宇文凌翌盛情款待她,再想到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哭中带笑,轻扯了嘴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破涕为笑。 挂着眼泪笑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又惹人怜惜…… 宇文凌晔将他拥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她的变化,眸中的冷然终于缓了一点,她笑了就好,若是一如方才那红着眼眶神色痛苦的样子,他定会直接叫身后的人马再将这贤王府踏过一遍,里里外外的蹂|躏,无需客气。 叶娉婷时笑时哭,与宇文凌晔彼此贴近着,眼底的神情虽然复杂,满是感慨,可是整个人却显得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虽然相互说的话不多,可彼此倾泻出来的浓情蜜语却叫人感受得清晰,宇文凌翌此刻就站在他们二人面前,凛立于红枫天地之间,直看着眼前马上的宇文凌晔,方才便就是这样一瞬不动的看着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拉上马的,看着他将她拥进了怀里,看到叶娉婷一脸要哭的模样,直与宇文凌晔紧紧贴近着,再听到叶娉婷与宇文凌晔那段对话,一个心疼的说一个傻,而另一个却满是娇羞的回话,说:“你……才傻”,全然不将他的存在当存在…… 二人燕雀情深,却把他当做空气…… 只见宇文凌翌眼底的冷光越凝越浓,寒意侵人:“九弟,这是在本王府里头,你也要收敛一点才好。” 别把他贤王府当做谈情说爱的地方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这句话,才终于把眸光从叶娉婷身上挪回到宇文凌翌的身上,可纵然是这样,心绪却还是停留在叶娉婷身上,拥着她的手也用力了一些,直将她紧紧圈起,护得严严实实:“嗯,谢七哥教诲,本王这就将王妃带回府里亲密。” 凉薄的唇畔轻启,说出来的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冷然中添了几分阴森的笑意。 宇文凌翌听着宇文凌晔的话,话中的意思是他不想与他兜了,来了这贤王府,叶娉婷也回到他身边了,自然就没有在这逗留的理由,他要走了。 宇文凌翌敛了眸光,也不出声阻拦,只是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宇文凌晔,整个人似笑非笑的,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一双邪魅的眼眸在随意打量,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九弟轻便。” 反正此刻看着宇文凌晔的样子,已经是豁出去了,他敢直接带人闯进了贤王府,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承担擅自回京的责任,他敢在他面前直接将遮颜的面具取下来,也就不怕他再玩什么把戏,其实他的把戏也玩得差不多了…… 只是叶娉婷在他身边逍遥了那么多天,就这样被宇文凌晔带走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罢了:“走吧,七哥不拦你。” 反正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宇文凌晔还是为了叶娉婷而从北夷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有些事情闹得太僵也不好,至少若是让明德帝知道他为了逼迫宇文凌晔从疆地返回京城而绑了叶娉婷,恐怕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这场斗争,点到即止…… 宇文凌晔已经赶回京都了,此时就算再赶回北夷,带兵征战,那些粮草已经早不够支撑他打下周国了。 这一次雁门关大战,他已经势必吃了败仗了。 这样就足够了…… 宇文凌翌径自轻笑着,忽然大方的笑着:“呵呵……门就在庭院后边,九弟可以从那边出去,还能直接穿行良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睿王府,与睿王妃好好温存温存。” 叶娉婷在宇文凌晔怀里,听到他们男人间的对话,原本是自觉的不去掺和,静静感受着凌晔身上炙热的温度,可是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番话,似调笑,一下子就让她心里不舒服起来。 从宇文凌晔怀中抬起了眸子,直落到宇文凌翌的身上,看着他嘴角边噙着的坏笑…… 叶娉婷的眸光也有些浓稠:“凌晔,我们回去吧。” 宇文凌翌的话越不正经,越不着调,越不在重点上,就证明他心里头越欢快,凌晔最后还是中了他的计回来了,所以他高兴得很。 所以他终于一反常态的还给自己自由,再不像前两天那般,她要去哪他都不许,甚至只能将她关在小厢房里头,让她只能看着外头这如血的红枫…… 不想让宇文凌晔再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不像再在这贤王府中逗留,伸手去拉缰绳。 这是她第二次碰缰绳,而且还是汗血宝马的缰绳,汗血宝马认主,脾气也臭,知道不是宇文凌晔的力道,一下子被叶娉婷拉得嘶叫起来:“咴咴――” 这声音让宇文凌晔冷然的回神,再不与宇文凌翌置气,无视他调侃之语,只是眸中不悦。 低声应了叶娉婷:“嗯,回去。” 她不想在这儿多逗留一分,他也不想再让她呆在这儿,使了手段迫使叶娉婷留在贤王府,幸好她毫发无损,否则掘地三尺亦无法平了他心头的怒火。 幽深的墨眸轻敛着,冰冷的唇畔在答完叶娉婷的话后就重新抿了起来,直拉了缰绳,汗血宝马感受到了宇文凌晔的命令,双腿又跃起,停了嘶叫,潇洒的转身。 宝马在这如火的庭院中踏了两圈,准备踏出贤王府。听经眼起。 宇文凌晔临走前忽然噙着一抹冰冷回头朝宇文凌翌看了一眼:“七哥,本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方才进来贤王府时从北地给七哥带来的两只兔子忽然不见了,待会儿就让本王的人马好好替七哥寻一寻,寻到了好给七哥送去当下酒菜,总归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说完,敛了一身绝然的王者之气,绝然而去…… 徒留宇文凌翌噙着邪魅的笑容站在红枫树下,兔子? 宇文凌晔带着叶娉婷扬长而去,而下一秒,宇文凌晔带来的人听到宇文凌晔的话之后,愣了一瞬,便也明白了过来。 什么兔子?睿王爷根本就没有带来什么所谓的兔子…… 要他们在贤王府里头寻?无非是让他们好好在贤王府里头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折腾一番罢了。 为首的人心下了然,下了令:“来人呐,我们好好帮贤王爷寻一寻。”话音一落,几十匹马已经在宇文凌翌的庭院中乱踏了一番,这浩荡的声响直将树上的枫叶震下来不少,大簇大簇的红枫飘摇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场红雨。 嚣张的动作直让宇文凌翌眸眼暗沉,阴冷的出了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奈何这些人只听宇文凌晔的命令,踏完了红枫庭院,又兜去了别的地方。 贤王府顿时一片慌乱。 汗血宝马之上,叶娉婷第一次与宇文凌晔共骑一马,除了上一次在邺城密林中她策马狂奔,就再也没有驾过马了,自中了剑伤后被宇文凌晔连养了十余天,现在又再被宇文凌翌关在贤王府里好吃好喝,只觉得这些短暂的时日里,她连涨了好多斤,腰似乎都要比原来粗了。 养尊处优久了,再坐在马上颠簸,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让她极其不习惯,颠着颠着,叶娉婷就有些难受了起来,只觉得头晕:“凌晔,你速度放慢一些……” 纵然她想要快点离开贤王府,但也不要这般快,快得让她连周遭的景物都看得不太清楚了,只觉得一团杂色糅合在一起,在身侧不断的向后退,直颠簸得她眼冒金星。 其实贤王府早已经被他们远远丢在后头了…… “慢,慢一些……” 宇文凌晔深敛着幽深眸子,神情专注的望着远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将叶娉婷拥在怀里,听着叶娉婷的话,终于将手中的缰绳轻扯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既出:“吁”了一下。 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叶娉婷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然已经跑出了贤王府好远的地方,虽还在京都内,但两侧却是阡陌的农田,不远处还有镇国寺的宝塔,是方才宇文凌翌口中说的回睿王府的近道。 难受得头晕眼花,只能轻轻的出了声:“凌晔……”脑袋已然懵了,“我们现在要去哪?”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风华,只是这样紧紧的拥着她,半晌不说话,末了才声音低沉的答:“回睿王府。” -- 1.1w ------------ 你比天下重要 回睿王府…… 叶娉婷听着他的回答,慢慢的缓回了神来,被颠簸得有些头晕的脑袋渐渐变得清醒:“凌晔……”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心里头也咯噔了一下,“凌晔,你不能回睿王府……” 挣扎着,想要下马。 他不能送她回睿王府,若是叫那些人看到他怎么办? 堂堂景台国的睿王爷带着十万精兵出征,结果周国没有攻打下来,放着北夷紧张的战事不管,擅自回京,若是被人知道,轻则被上奏弹劾,重则冠个抗旨不尊、玩忽职守的罪名…… 明德帝再疼爱他,也绝不会容许他拿家国大事开玩笑,叶娉婷根本就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了若他擅回京都之事被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张笑脸也暗沉了下来:“不能回去……” 宇文凌晔一手揽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坐得更舒服一些,让她把略头晕的脑袋歪歪靠在他的怀里,一手直抓着缰绳,勒停汗血宝马:“娉婷……” 听着她说他不能回睿王府,他的眸光也变沉了许多。 又低了声音:“我将你送回去。” 他这一次从北夷赶来,除了要救她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待等她安顿好了,他还得日夜兼程的赶回雁门关,明司南虽用了他的法子攻守,短时间内能打下不少地方,可攻入都城之事还得由他来做…… 他没有时间了。 “凌晔……”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低声的话语,只是将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被颠簸得晕晕沉沉的脑子也渐渐变清醒起来,只觉得可怕得很…… 她不能明知道前方有危险还要任由他去,继续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 他已经不顾一切的从北夷赶回来救她了,这一切,已经做得够多了,是她没用,若是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没有落入宇文凌翌的手中,他也不用如此疯了般的赶回来,想到他携着一身风华,带着银色面具冲入贤王府的样子…… 叶娉婷的心又酸又疼,感动得有些怔怔然的想落泪,可是这会儿不是哭的时候…… 宇文凌翌感受着她的动作,只将她拥得更紧,整个人也低低的出声:“娉婷,坐好……” 这汗血宝马不是一般的马,虽然通灵性但仍野性未退,虽然已经认他做主,但若是娉婷动作闹大了,这汗血宝马也还是会发狂的。 手中的缰绳牵紧,只敛了一双幽深的眸,似乎已经下了决心,不容叶娉婷再拒绝了:“我将你送回去。”再次重复了第二遍。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从宇文凌翌的贤王府中救出来,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再落单?他派了那么多人守着她,终究还是抵不住别人的算计,如今谁守在叶娉婷身边他都不放心,许多事情,只唯有他亲自去做,他才能够觉得心安踏实。 叶娉婷只觉得有些急,但心里头又蓦然泛起了丝丝暖意,一颗心又沉痛又欢愉,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爱护与紧张,只觉得心疼得很,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手缓缓抬起,就这样在他怀里抬着眸望着他,手抚到他冷俊的容颜上,眼底还有着长时间奔波后留下的疲惫…… 只难受得喃喃出了声:“你来救我做什么……” 他到底来救她做什么呀……宇文凌翌就算绑了她,随意欺负她又怎么样,先不说她会想办法自保着,就算最后保不住了,那就待他回来再秋后算账,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何苦这样不顾一切的赶回来…… 明知道他肩上还有如山的重任,明知道这是一场局,明知道朝中那么多人觊觎着他…… 那些人一双双如鹰般的眼睛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就等着他露出破绽让那些人抓着,最后的结果便是让他万劫不复,明知道是这样,他也还是要回来…… 还要说要将她送回睿王府…… 叶娉婷直皱起了眉头,她已经拖了他的后腿,再不能让他冒险了…… “凌晔……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带着哭声的呵斥,一如从前,像是他做了什么她不乐意见到的事情,这样的呵斥让宇文凌晔觉得熟悉。 圈着她的大手也又再用力了一些,怕她再一时激动,做出什么非要下马的事情来。 只低沉了声音:“我知道。”syi0。 他知道回来后步步皆惊心,甚至在京城内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否则便万劫不复,但他不可能不回来,有些事,也不可不做。 叶娉婷哽了声:“你知道,你还……” 他这算是什么回答,赤|裸裸的敷衍…… 叶娉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起来,他总是这样,只说他知道,可知道了还是这样做,明知道危险,他也这样选择,鼻子一酸,说不出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难受得很。 一难受,眼泪就要决堤,在贤王府中她的惊怕与此刻他脉脉温情给予的感动,虽寡言少语,却将她紧紧护着,好多种复杂的心绪在她心中纠结在一起,将混沌的脑子搅成了一团麻花,只能讪讪的出声骂着:“凌晔,你傻么……”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一双深邃的眸子只微微睨着,深沉的表情含着说不出的莫测,似笑非笑,只是将圈在她腰间的手,收了一收:“嗯。” 她说他傻也好,说他坏也好,他早就都全认了。 早在她在邺城密林被刺后,他早就知道了她的重要,娉婷是他的金不换,是他的命。 叶娉婷听着他低声应着的这一声“嗯”,只想用手掐他,于是原本抚在他脸上的小手也忽然用了一些力道,可是触到他细腻的皮肤,又像是烫手般的将手收了回来,最后只能敛了眸,低低的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有些话,有些事,她要怎么说才好…… 她是深陷在幸福中的人,而凌晔则是给予她这一份幸福与感动的人,她怎能身在福中还要去责备无私给与她这一切的人? 只能讪讪的出了声,回到了正题上来:“凌晔,你为什么来救我……”是她方才问过的问题。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为的,哪怕再挂念她,也要为自己留几分后路,他明白她,就一定知道连她也不希望他回来……可他还是这样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宇文凌晔拉着缰绳,听着叶娉婷的话,不急着回答,只是让汗血宝马重新奔驰起来,不过这一次策马的速度并不快,只让周围的风轻轻拂过两个人的脸颊,像是在这秋日里踏青,望着面前的阡陌良田,稻谷金黄,沉默了许久。 “凌晔,你说话。”她倒是要知道他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根筋儿通到了底,这样的毛病让她感动又心疼,一定要他改掉不可。王起么的。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还在努力,她便是这个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想让他再为她冒险,于是现在来探究根源,听着她的逼问,凉薄的唇畔微抿着,只敛了一身的冷然气势,暖意在他眼底攒动:“不放心你。” 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让她差点哭了出来。 宇文凌晔又开始犯傻了,这样满是风华的人,也有头脑简单的时候。 仅仅因为一个不放心她,所以就可以丢下了前线十万精兵?丢下了那一帮子一品的武官,丢下了整个景台国的责任? 气得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凌晔,你不想要天下了?” 看着眼前的佛塔,她却静不下心来,他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在不经意间害惨了他,天下哪个男子争夺王位不是不择手段,卯足了劲儿去谋取,而他却为了她轻易放弃。 见他又低声不说话,她只得又放出声来:“凌晔,回答。”颇有几分斥责着他的感觉。 宇文凌晔原是不想叶娉婷管太多,不想她想太多,她只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这一番被绑没有出事就好,能够安全回到他的身边就好,其余的责任,不希望她肩负太多,可她现在一直想要个答案,他要怎么办才好。 她的固执与坚持让他没了法子,深邃的眸子只好轻敛着,眼底里都掀起了暗涌,只好缓声的对应了她的问题答:“你比天下重要。” 他可以没了天下,但不能没了她。 所以在雁门关营帐里知道了她出事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气势变得阴寒了起来,眼底也裹了杀意,哪怕第二日便是举兵出征,他仍要连夜重返京都,宇文凌翌虽然不敢杀了她,但哪怕是动她半根寒毛,都会让他心疼得到骨子里头去,他不愿拿她冒险,一丁点儿都不舍得……亦是不会拿她去冒险。 一个强大的男人,至少要能保护两样东西,一是脚下的土地,二是怀中的女人,那时邺城密林里她悄无声息的躺在他的怀里,那种疼痛已经快要夺了他的呼吸,他绝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再重现第二次。 ------------ 他发疯了 宇文凌晔笑着与叶娉婷闹了起来,大手原本只是在裙纱外头轻覆着摸两下,被叶娉婷那样轻轻一斥,忽然添了一分坏意,一下子就探到了里头去,粗粝的指腹贴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一下子便让她轻颤起来。 叶娉婷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神态也添了几分拘谨:“凌晔,快……快放开。”小心肝儿跳得极快,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急。 被他摸得难受得很…… 整个人直扭了一下,他果真不是摸腹中的宝宝呢…… “宇文凌晔,你的手往哪里探……”被他动作激得直出了声,还将他名字全都给喊了出来。 宇文凌晔只是笑着听着她的话,他方才已经说了,摸不着孩儿,就摸她…… 反正两个都是他所要的,大手带着坏意的从她仍平坦的小腹一直往上摸,直摸到了某个高耸地方的边缘,故意摩挲了一下,惹得她直抽了一口气。 叶娉婷被他撩拨得急了起来,气急败坏:“凌晔,你……” 宇文凌晔只笑着挑起了眉头:“嗯,我怎么了……” “你……”叶娉婷被他羞得语结,支吾了半晌:“你无赖……” 他果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路上还好,方才在副将面前也还好,只要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这一番耍赖的模样,总是寻着了机会就要吃她豆腐,像是喜欢极了看她出糗的样子,她总被他折腾得窘意连连:“你都要当父王的人了,怎么还……诶……”抽了口气,“你别再往上摸了。” 事不过三,他已经朝上乱摸两下了,再有第三次,她就…… “你再摸,我就……”似乎真是有些拿他没办法。 不等宇文凌晔问她,她就如何,她早已败下阵来。 一句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清濯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宇文凌晔,急得面色通红。 宇文凌晔轻笑着凝视着叶娉婷,将她的媚态摄入了眼中,他原本真的只是想要摸摸她的小腹,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腹中孩儿的存在,却在不自不觉中被她带坏,眼底的疲意仍在,却多了几分对她的缱绻柔情,帐内的气氛也叫他这一番长凝而变得旖旎…… 叶娉婷在出声反抗,却说到最后自己讪讪的闭上了嘴,整个人也沉溺在他这一番注视之下。 低低的出声:“凌晔……” 她从来就最抵挡不了他这样深情的目光,每一回他这样看她,都能叫她深思翩蜒到天边去,此刻怔怔的张嘴,思绪却已经被他带到了天边遥远的地方。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低喊声,有些朦胧与虚幻,不尽真实,喊得他心底最深的地方也有了悸动。 幽深的眸子一凝,下一瞬,大手已经无意识的向上一攀,直覆到了她的丰盈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忽如其来使坏的动作让她也是嘤咛出声,抽了口冷气:“……” “凌晔!”从他的动作中回过了身来,理智慢慢变清晰:“营帐里……别乱来。”先不说两个人赶路了这么久都累了,他眼底疲意还未散,单就说这是行兵打仗的地方,就不适合乱来…… 这样国事多艰的时候,不太适合过多的儿女情长…… 别扭的望着他:“别……别再摸了,再摸你就……不想去打仗了。” 宇文凌晔眼底原本皆是笑意,已经沉溺进了她的温柔乡里,偶尔也想要任性一下:“那就不打了。” 语罢,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弯腰覆了下来…… 他温热的气息一下子便扑洒到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迷乱了起来。 凌晔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堂堂景台国的睿王爷,带领着十万精兵,这倒好,吃着她的豆腐,吃着吃着就放言说不打了,这仗岂是说不打就不打的?难不成他真的想要她留名青史,变成一代祸国的红颜? 叶娉婷只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宇文凌晔,脑中自行想象日后的史书:“古之景台国也,有一祸国妖姬,叶氏人,其名娉婷,乃景台国睿王宇文凌晔之妻,其妇德谪,好行军淫乐。睿王嬖于妇人,爱之,之言是从,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 赶紧推开了他:“凌晔,我不许。” 宇文凌晔原本就是与她说着玩玩罢了,怎会不去打仗,看她忽然着急的模样,唇边噙起了一抹笑:“让我亲一下。” 叶娉婷面色通红,他修长的指还在抚不该抚的地方,羞得她面色通红,还要听他讨欢的话语。 别扭的直扭了头,把脸歪到了一边去:“我……不要。” 宇文凌晔话语声笑中带沉:“那我就不去了。” 看看她会是何种反应…… 只见叶娉婷果真急了起来,知道他的性子,说一不二,看他认真的神情,一时间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与她玩笑,还是真的钻进了牛角尖中。 挣扎了半晌,终于红着脸做出了退让:“那好吧……只亲一下。” 她的神情就像是在军营里头做不该做的事情,不愧是诗书读多了,上一次在那些《女诫》、《女范捷录》、《闺阁女四书集注》已经让她近乎崩溃了一次,再也不想让他乱来了…… 宇文凌晔唇畔含笑望着叶娉婷,听她羞怯的话语,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像是在撩拨着他的心弦,手上的动作未停,趁她轻逸出声的瞬间他已经吻了上来,带着他独有的熏香的气息,直叫她恍惚迷离。 “唔……”原本还想与他讨价还价,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动作这般的快,一下子就含住了她的唇,不断挑逗着她的舌尖,与她不断缠绵。 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数十日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了,此番就像久旱逢甘霖,将她滋润得面色潮红:“凌……唔……” 大口大口喘着气,结果吸入的却是他魅人的气息。 “不……”要…… 说话声断断续续。 宇文凌晔兴许是觉得她无关的细碎嘤咛声太多,整个人亦是用力的将她一压,她的伤口已是痊愈得差不多了,他这番动作也就无所顾忌了起来,不似上一次的亲密,这一次随性了许多,别添了一番激情。 将她身子微微一抬,两个人在床榻上打起滚来。 “凌晔……”叶娉婷寻了空隙就要喊他的名字,似是想要他清醒一些。 可是谁知她现在的声音,已经沾染了几分媚态,不喊还好,一喊让他下身绷得更紧。 大手在她丰软上掐了一下,似是在教训她:“娉婷,专心一些。”好不容易她才松口让他亲,他自然要光明正大的掠取。 “唔……”叶娉婷没了法子,谁让她答应在先。 只好微仰起了脑袋去陪他亲吻,与他一同缠绵,小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肩膀,整个人与他缠到了一起来,就像是一株蔓藤,柔弱无骨。 唇齿交缠间,不断发出羞人的声音,热情得很…… 原本是他主动掠取,慢慢的,变成了她为主动,去奉承他,樱唇吸允他的薄唇,舌尖搅过他的每一寸腔,不仅带起了他的情|欲,还让她自个娇喘连连。t13r。 宇文凌晔的眸光在拥吻间已然变得深沉,娉婷专心起来最让他喜爱,但这样也会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自不觉间他已经挑开了她的衣裳,竟然就这样让她春光半露着,雪白的肩袒露在外头,像是一碟诱人的大餐。 叶娉婷被他吻得全身火热,想要寻回理智,却不知道要怎样才好,只能扭着身子,发现肩头有了几分凉意,挣扎的离开了他的唇,略带情迷的目光朝自己身下一看,城池已然尽失…… “凌晔……”叫他的声音似是娇嗔,不是说好了只亲一下的吗?怎么会…… 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身,她自己反倒不舍起来,浑身骨头都被他吻酥了,眼中清濯的眸光不再,有些迷离,也添了几分恼意:“凌晔,你!” 气呼呼的模样甚是可爱。 宇文凌晔此刻已经不舍得放开她了,她胸前的美好已经一半尽出,想都没想便埋头倾覆了上去,忽如其来的动作又叫她一声轻吟:“啊……” “痒……快停下。” “不……不要……”整个身子早已因他而变得敏感。 难受得拱起了身子…… 宇文凌晔幽暗的眸光浓稠,只轻轻的出声:“娉婷,小声些,外头还有人。” 叶娉婷直羞得将嘴巴给堵上了,原本想要出声驳他的话语也蓦然消停,重新吞回了自个的肚子里,抬起了手想要反抗,可她一抬手胸前失守的美好就晃出了一道波澜。 宇文凌晔感受着澜动,她再这样下去,非要出大事儿不可。 “娉婷,别动……”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叶娉婷才不管他,不能说话,就只能用行为反抗了,殊不知她一动,身上的衣裳就更加凌乱,束胸半露的样子更加诱人。 她娇妍若花,他血气方刚,两人遇到了一起,又是长久没有亲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他连续四天赶路,已是很累了,可此刻所有的精力都被她撩拨起来了:“娉婷,可以吗……”似是询问。 叶娉婷自然是不愿,脑袋摇得与拨浪鼓似的:“不要……” 军营中怎能乱来……况且现在……她还有着孕,自然是不行的…… 勉强聚起了力气,抬起头来望着他,但看到宇文凌晔幽深浓稠的眸光,她自己却一下子便沉沦下去了,只觉得心跳得极快,怔怔的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宇文凌晔本是询问着她的意思,听到她说不要,低着头望着她,看到她半启的樱唇,只好又重新吻了上去,一下子便夺了她的呼吸,叫她没了法子,又只能主动的用手攀上了他宽厚的肩膀,与他缠绵拥吻着。 贝齿被他再一次熟练的撬开,舌头已经探了进来:“唔……” “凌晔,你……坏……” “嗯。”宇文凌晔声音低沉,就这样认真的回应着她。 她说他好,他便好,她说他坏,他也认了,现在只想凭着本能,用他可以纾解的方法,尽量把这一身燥热散掉,否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好好的与她亲密一番…… 大手从她的高耸上朝下一滑,又滑到了她略平的小腹上,最后再一路朝下…… 叶娉婷只急得将他的手一夹,可下一秒已经被他撩拨得全身瘫软。 没了法子,只能轻逸出声:“嘶……”直冷抽了一口气。 宇文凌晔也在努力的压制着,为了腹中的孩儿好,他得禁|欲了。 听到她抽气的声音,收了手,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的再亲吻了叶娉婷两下,这才把她放开。 叶娉婷一离了他,攀附在他背上的手也缓然松下,整个人瘫在了床榻上,营帐的床榻不似睿王府中的那么软,可躺起来别有另一番感觉,脑中模糊,只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迷蒙之余,斜眼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她的眼里也掠过了一抹心疼。 “凌晔……”语气难过得很。 “嗯,没事了。”宇文凌晔目光浓稠,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她心软的讪讪出声:“要不然……来一次吧。” “娉婷……”宇文凌晔压抑着自己,却听到她这一声,差点就绷不住了。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叶娉婷自个先受不了的心软的拥上了他,小嘴儿朝他薄唇上一啃,轻车熟路的一路朝下,反正主动吃他豆腐之事没少做,此刻做起来还别有一番快|感:“唔……” 自个先发出心痒难耐的声音,将他的大手朝自己的身上一拉,放在了自己的肩上,锁骨生得诱人,叶娉婷身子可以感觉到凌晔轻颤的动作。 “娉婷,你这是在玩火。”他理智坍塌就只在一瞬间。 “嗯。”叶娉婷难得的豪迈,反正郎中说了,不要太激烈便行了,“轻点就好……” 她总是这样心软,不忍叫他受半点苦,就连床事也这样…… 虽然她明明自己也想要…… 羞涩的低下了头,开始替宇文凌晔解衣裳起来。 北夷的风比京都的大,营帐虽然挡风,但终究是有些凉的,宇文凌晔的衣袍被她褪下,立即就覆上了她,两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她方才早已被他那几番拥吻撩拨得尽湿,此时根本无需任何前戏,他早已被她的亲吻折腾得燥热难耐,还未将她的外裙褪下,大手将它向上一撩,褪了小裤,直接打开了她双腿,送了进去。 动作轻得很,叶娉婷被刺激得轻吟了一声,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感受着他的吞吐,不一会儿两人就满额头布满细密的汗了起来,大汗淋漓。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承接着他的温柔。 而他则是在隐忍,慢慢的纾解下腹的燥热,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紧锁的眉宇是说不出的疼惜与爱怜,遇到娉婷,早已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两人一边感受着久别的熟悉的感觉,一边紧紧拥吻在一起,直在这营帐的床榻上缠绵了好一阵,直到最后才慢慢收缓起来,这一场鱼水之欢就像是一条涓细的河流,直流入两个人的心中。 做完了以后,宇文凌晔才心疼的将叶娉婷抱了起来,直接把头埋到了她的小腹上,似是在倾听她小腹的动静,可惜似是如娉婷所说,他还小……此刻什么动静都没有。 薄唇忽然轻扯,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来,傻里傻气的样子…… 叶娉婷累得气喘吁吁,听到了他的轻笑声,微抬起了眼眸看他,只看到他的轻笑,这样的轻笑里带着她熟悉的感觉,往常幽深的眸里,冷然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她曾经最珍惜的清澈的眸光。 宇文凌晔这一刻,脑中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此刻自己的行为很搞笑,才三个月,他就想要听出动静来。 自然是事与愿违的…… 于是就连他也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于是才会绽出方才那一抹笑容来。 殊不知他此刻的笑容,会让叶娉婷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终究还是他,纵然再强大,骨子里终究是那个宇文凌晔。 “傻子夫君……”叶娉婷轻出声,晃了神,陪他一起笑着。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对他的称呼,讪讪的收了自己唇边的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从她小腹上抬起头来,坐好,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再了一身。 只能再拥她一会儿,他就要把她留在营帐中了,离开北夷多天,一回来就得去战场上厮杀了。 难得此刻的气氛脉脉温情着,于是就更加尽情的享受此刻的甜蜜。 大手帮她拉好了衣裳,又从身侧取来了被褥将她盖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话语声低沉:“抱一抱。” “嗯。”叶娉婷也笑着配合他,轻应着:“好。” 他说抱一抱,那她便好好躺着,将他的胸膛当做枕头,好好的在他怀里窝一会儿,让两个人亲昵的紧贴一会,什么都不做,只是彼此相依,紧紧的靠着。 …… 此时,偌大的行军驻扎地中,一道魁梧的身影在这些营帐中快速的穿插着,明司南一听说宇文凌晔归来了,急急忙忙的便从战场上下来。 这五日与周国大战,如宇文凌晔所安排,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再在周兵的后头包围截堵,已经成功的将二十万周兵击退,一直从雁门关的边缘直退十里,如今战事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若是再坚持下去,就是他们赢,若是坚持不下去…… 便是他们输…… 那么景台国雁门关以北地区便就真的要变成周国的土地了。 “唉……”明司南一边走一边叹气,周国的君王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带兵打仗这七年,能够独当一面,竟然不能靠一己之力灭掉他…… 直到宇文凌晔归来,他还没办法攻打进周国的都城,不仅如此,就连周国的副都还好好的,实在让他挫败。 随意拦了一个小副将,似是方才从宇文凌晔营帐内出来的:“九皇子呢?” 说话的声音低沉磅礴,带着武将的英气。 那副将看着明司南,像是见到了救星般:“明将军,睿王爷在营帐里头,不过……不过你不要进去。”睿王妃此时也进军营来了,再像从前那样贸然进去可不好。 明司南从未见这副将这个样子,表情有些怪异,奇怪得令他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连眼尾处的疤痕也微微扯动,整个人顿添了几分狂狷:“什么意思?” 那副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就单看方才睿王爷大手一挥,事情已定的样子……睿王妃留在军中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了…… “快说。”明司南正为了前线之事而烦心,没有时间与他兜兜转转,声音也有些不耐烦。 那副将心内挣扎了一会,这才说道:“睿……睿王妃……来北夷了。” 睿王爷消失了几天,再出现,结果连睿王妃也来了…… 整个军中就睿王妃一个女子,这种存在真是新奇特殊得很…… 明司南听罢,一双英气的剑眉也皱了起来,盘踞于眼角的疤痕也跟着动,将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妖气:“什么?”声音蓦然放大了起来。 疯了……九皇子这一次又为叶二小姐发疯了。 “诶,明将军!”那副将还没反应过来呢,只听到了明司南那一句“什么”,言罢,明司南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大军的最中央赶去,直奔宇文凌晔的营帐。 几天前大敌当前,他做出了退让,答应让步,愿意个人扛着整个战局,接受了宇文凌晔要忽然赶回京都的事实,只因为叶娉婷曾对宇文凌晔有恩,九皇子深情不绻,回去救她是应该的,可现在……竟然将睿王妃带到了战场来? 自古以来哪有女流之辈到战场上来? 玩笑,这一定是个玩笑…… 要是让那帮朝臣知道宇文凌晔这样做,只怕又要闹出不小的风波来! 他一定要去探出个所以然来!九皇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1/2] ------------ 三座城池 明司南魁梧的身形在营帐间穿行,步伐走得极快,风风火火的一下子便冲到了宇文凌晔的营帐外头,看着外头清退了人,他拧了拧眉头,啥都没想,直接就想要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 营帐里头,叶娉婷还在宇文凌晔怀中躺着,两个人刚亲密完,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他低沉出语说要抱一抱她,她便乐得自在的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头躺着,二人眸眼里头都带了甜蜜的笑意,只是对望着,心却被填得满满的。 他幽深的眸光就落在她的小脸上,而她温柔的目光就这样痴痴的凝望着他,看他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甚至额头上都还留有方才激|情留下的汗珠。 叶娉婷怔怔的笑了一下,轻抬起手,摸到了他的额头上,想要帮他轻轻擦拭汗珠,唇畔间喊着笑,喊着他的名字:“凌晔……” 明司南在外头掀开营帐门帘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叶娉婷这声亲昵的喊话,大军中出现女子的声音极是奇怪,只让他打了个冷颤,一双敛着威武的眼睛也掀起了鲁莽的怒火,大喊了一声:“九皇子!”冲了进去。 一进去还不能看到营帐深处的场景,偌大的战事图立起,挡在前头,变成了一道屏风。 他步伐大迈,直接冲到了里头,一边走还一边大喊着:“九皇子,听说睿王妃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前头打仗,都要叫人家打死了,打得他头昏脑乱,好不容易等到宇文凌晔回来,就暴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觉匪夷所思的事情! “九皇子,九皇子!”他来找宇文凌晔拿答案来了。 宇文凌晔在里头拥着叶娉婷,眸光深浓的凝望着她,本是在感受叶娉婷轻轻他擦拭额头的温柔,两个人缱绻万千,可是明司南这番硬闯……直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叶娉婷的手停在他的额头上,愣愣不知收回,而宇文凌晔则是眸光暗沉,像是敛了无数的暗涌,唇角微扯,似有不悦…… 明司南大步进来,拐过了屏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叫他直直说不出话来……t1nd。 他尊为天神的九皇子此刻半敞着胸膛,一派慵懒魅惑的模样,深敛着眸在注视着怀中正抱着的女人……他一本正经的九皇子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一下子就将他惊得说不出声,整个人呆住,更重要的是,此刻叶娉婷也在抬手,像是要替宇文凌晔擦汗,叶娉婷虽然穿着衣裳,可衣裳凌乱,他一双眼睛看着,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皇子,你……”明司南整张脸顿时憋红,又怒又羞。 又有些生气的看着叶娉婷…… 完蛋……叶娉婷心里头大叫一声不好,被明司南撞见这一幕,脑里头只剩一片空白,手也无措的想要收回来。 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头的,这会儿还被明司南看到这么不正经的行为,一定又要给她冠名衔了,说她不知理德,带着宇文凌晔一起胡闹,要不然就是把宇文凌晔带坏了……明司南怎么说她都没关系,只是若是待会儿因为这一幕,死命缠着宇文凌晔要解释,这就不太好了…… 宇文凌晔看到了叶娉婷眼底的慌张,眸光只又再深沉了一些,大手微抬起,直接住了她仓惶收回的小手,握住,噙着让她贴心的轻笑,直又将它放回了他的额头上,帮他擦掉了上头因为方才亲密疲惫而留下的细汗,动作由她态度亲昵变成了他的恣意邀宠,直让叶娉婷憋红了整张脸。 明司南站在一旁看着,整个人也有些愣,这会儿停了声音,只剩下傻站着看的份了。 想骂,骂不出来…… 只得气得有些着急:“九皇子!” 明司南再次出声,而这一次,宇文凌晔做完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后才转头,侧眸看着明司南,语气里头带了几分低沉:“怎么了?” 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营帐,还将他与叶娉婷亲昵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看见他私下里头面对叶娉婷才有的半敞胸膛的样子,还不知道是谁要修理谁。 宇文凌晔这一声低沉的问话,颇带了气势,直叫明司南讪讪的住了嘴,只得看了看叶娉婷,有些不知何言。 叶娉婷红着脸感受此刻这怪异的气氛,讪讪的将被宇文凌晔握着的小手抽了出来,慌张的拢了拢衣裳,裹着被褥就到一边去了。 宇文凌晔这才疏理了身上的衣袍,扣回系好,懒散的模样,只有英挺的眉宇以及眼中携着的冷然还是明司南熟悉的模样,再一次出声:“怎么了?” 明司南怔了半晌,这才愤愤的将目光从叶娉婷身上挪回来,直望着宇文凌晔:“九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行兵打仗,怎么会带上叶娉婷,九皇子不是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了吗?只要将人从七王爷手中救出来便行了,此刻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好到了非黏在一起不可了?他今日非要拿个说法不可,否则长久这样下去,她非毁了他的九皇子不可。 叶娉婷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明司南的质问,只缩在一边不掺和。 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男人自己解决去。 宇文凌晔接着明司南的目光,看到明司南眼里的急意,只话语声低沉的轻启了唇畔:“娉婷有孕,放她在京都我不放心。” “九皇子……”明司南终于一下子止了暴躁的讨伐声…… “有孕……”阴沉讨伐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 叶娉婷原本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将她有孕之事说了出来,直接将明司南这一声声狂嚎堵了回去,看明司南讪讪住了嘴,模样搞笑得很。 “九皇子,这是真的吗!”明司南忽然不敢相信,原本想找宇文凌晔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疯了的把手无缚鸡之力,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叶娉婷带到战场上来,可现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似乎要比宇文凌晔还要疯狂起来! 九皇子有后了…… 这样一来,若是在这北夷立了战功,改日班师回朝后,获封太子的可能性又再添多了几分! 毕竟明德帝老了,有后的皇子被立为太子,要几率大一些。 明司南想的还是如何帮宇文凌晔谋得帝位,而宇文凌晔却只是忽然回眸看着叶娉婷,两人对望了一眼,脉脉温情在彼此眼里传递。 他倒不是想依靠娉婷腹中的孩子获得皇位,只是想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将她与她府中的孩子好好照顾着。 低沉的对明司南出了声:“司南,你现在还有异议吗?” 明司南整个人还沉淀在兴奋与喜悦中,头摇得与拨浪鼓似的:“没,九皇子!我没有异议了!应该带!”他要把叶娉婷当做一尊佛供起来。 睿王妃有孕,要是让朝野知道,估计又得轰动起来,特别是七王爷,一定会下杀心。 还是留在这北夷军队里头好一些,必要的时候,这十万精兵都可以变为保护她一人的军队。 明司南朝叶娉婷投去热情万分的目光,叶娉婷被他那么一看,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把头一扭,不理会他们……不过手却不自觉的放到了平坦的小腹上,面对着宇文凌晔轻轻的笑了出来。 宇文凌晔看明司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才收了眼底的暗沉,他没有异议就好,整个人的冷然逸出几分,又恢复了最寻常的风轻云淡的模样。 明司南还径自处在高兴的情境之中。 宇文凌晔回头望了叶娉婷一眼,想叫她好好的休息,别眸看向明司南:“最近军情如何了,出去讨论一番。”难得他主动关心这战局,现在回来雁门关了,也得开始坐阵指挥了。 明司南本是在笑着,很是开心,不过听到了宇文凌晔问最近的军情,他一张长得略威风的脸便顿时阴沉了下来:“九皇子。” 营帐中的气氛由欢愉到沉闷转换就只在一瞬间。 宇文凌晔感受着营帐内突变的气氛,不由得轻拧了眉宇:“怎么了。” 明司南看了叶娉婷一眼,只得讪了声:“我们出去说。” 叶娉婷原本径直坐着,休息一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有感受着忽然变沉闷的气氛,只微抬眸望了眼前这二人一眼。 北夷战事……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么。 “嗯。”宇文凌晔暗敛的王者之气也顷刻倾覆全出,整个人顿时变得极有气势起来。 携着明司南直走向了营帐外头。 剩下叶娉婷一人留在里头。 “娉婷,好好休息,我待会回来。”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没影了。 ----- 寒风萧瑟,苍茫的北地,绵延的山峦此起彼伏,正是江山最美好的风光。 巍峨高耸的城墙上,宇文凌晔直眺望着这最壮阔的山峦景色,整个人变得有些深沉,一双幽深的眸子此刻也暗藏着滔天暗涌。 明司南站在宇文凌晔身侧,似有些颓败,原本方才那身要讨伐宇文凌晔的气势也不见了,只缓缓指着底下的阡陌江山道:“九皇子,我办事不利,你处置我吧。” 两个人此时亦臣亦友…… 他打不下周国的城池,他也很挫败。 宇文凌晔看着远处的城池,只低声问道:“还剩多少。” 明司南目光死寂的伸出了三个手指:“还剩三座城池。” 这些天来,他用宇文凌晔交代的方法,已经将周国十三座城池灭掉了十座,剩下最大军事驻守最多的三座,他始终无法攻克下来,而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十万精兵其实也损折剩下不到八万。 周国二十万雄兵被打得则只剩下十四万,虽然敌军伤亡惨重,但现在还是敌众我寡的局面。 若是宇文凌晔不擅离北夷去救叶娉婷,应当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打下来,可依现在的情况看,纵然是能打下来,粮草也不够用了。 再看周围,能够迅速运粮草过来救济的景台城池基本没有,而且这穷乡僻壤的,能弄出可以养活近十万大军的粮食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陷入困境中了。些了下么。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所说的数字,眸光也变得阴沉了起来,直望着远方。 按照原计划,他回来之后明司南应当攻得只剩下一座周国的都城,都城易守难攻,所以短时间攻克不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现在两座周国的副都都还犹在…… “我们的粮草还剩几日。” 明司南神情沉重:“只剩下五日了。”他们这些天也是掰着手指过日子的。 五日…… 三座最难攻下的城池。 宇文凌晔只能轻敛了眸光:“明日卯时,我亲自带兵攻克。”下了命令。 “是!”明司南颓败的眸色终于收敛了一些。 有宇文凌晔亲自带兵上阵,一定是无往而不利:“我这就下去安排!” 明司南激动得站都站不住了,拔腿便踉跄的奔下了这眺高远望的城门。 只剩下宇文凌晔依旧一个人站在这城门上,凝着远方,似乎还可以看到周国由十四万精兵驻守的城池,密密麻麻的布在眼前。 …… 宇文凌晔再一次回到营帐的时候,叶娉婷已经睡着了,他敛了一身气势,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直绕过地势图,走到了床榻边上,看她睡得正沉的样子,动手摸了摸她身上盖着的被褥,渐渐入夜,风也要比方才他出门时吹得要凉。 沉了眸再从床位取了一张被子来替她盖上,动作本轻缓,但还是吵醒了叶娉婷。 “凌晔……”犹带着睡意的声音,叶娉婷揉了揉眼睛,在迷蒙的夜色中支起了半个身子。 其实她原本就在等宇文凌晔回来,所以睡得也不沉。 “你回来了?”问话声都迷迷糊糊的。 他这一趟出去出得真够久的……久到她都快忘了时辰了。 “嗯。”宇文凌晔只是敛了眸,轻声的答着,兴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声线比出去的时候要沉得多。 叶娉婷听着他的声音,直在黑暗中拧起了眉头。 [2/2]万更毕~ ------------ 把他当神了? “凌晔,怎么了?”黑暗中迷糊出声。 他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叶娉婷勉强想支起身子,奈何睡久了,一身骨头都变得懒散起来,努力撑着,半挺着身子看他。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叶娉婷起身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虽然心情郁结,但还是细心呵护着她,大手下意识的朝她身上盖着的被褥伸去,直帮她拢了拢,避免了她因为这番动作而着凉。 寒风被宇文凌晔隔绝在外头,叶娉婷的心是暖的,可是听到他的说话声,她的心却变得渐渐不安起来。 宇文凌晔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叶娉婷不由得又再努力的睁开了眼。 将自己彻底从混沌中拉扯出来。 “凌晔?” “嗯。”宇文凌晔这才回了话,但兴许是因为心情沉闷的关系,寡言少语,说得话也不多。 夜深人静,只余他这样一句浅浅的轻应在营帐中回响。 叶娉婷听着他的回答,忽然联想到了方才明司南朝宇文凌晔回话的表情,以及他们出去前,营帐里头突变的气氛,开始多想了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宇文凌晔原本在替她拢被子的大手忽然滞了一下,似是被戳穿了心事。 不想叶娉婷想太多:“嗯。”虽然肯定的回复了她的问题,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叶娉婷忽然在黑暗中拧起了眉头来…… 心里头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是不是周国太强大的攻不下来?亦或者是……凌晔这几日跑去京城救她,无人军中坐镇,导致战事上出了大问题? 她自个的心也开始不安了起来:“凌晔……是不是……”张嘴就想问他。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问话声,再看她挣扎着想要努力坐起来,整个人明明还犹在睡梦中,却关心这些问题。 不由得伸出了大手,直接扶了她的身子,想让她躺倒,继续睡觉…… 战场是男儿间的事情,若真是有摆不平的事情,他也不愿叫她多想,有抗不下来的事情,他解决就好,就算这景台国的天塌了,也得由他来扛,她只要负责睡觉就好。 “凌晔……”叶娉婷被扶下来继续躺着,感受到宇文凌晔的意图,只得讪讪出声。 宇文凌晔声音低沉:“睡觉。” 说是睡觉,但他敛了一身的气势,根本就没有即将入睡的样子。 叶娉婷知道他定是又遇到心烦的事情了,只得在床榻上微转了身子,黑暗中面对着他,浓了眸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重新撑起了身子,朝他一抱。 他不想说就不说了,兴许事情还没有到了那种进了绝境的地步,话语声轻轻的:“那你也一起睡觉。” 天下的大事再大,那也得休息好了再处理。 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又一直到了现在才回来,难得有这个可以休息的事情,他却敛了一身的威严,毫无睡意,这样怎么成…… 宇文凌晔原本是想将叶娉婷重新哄得睡着了,他一个人再坐一坐,直坐到天亮再去带兵上阵,却没想到刚把她扶倒,她立刻又坐起了身来,在他根本毫无准备的时候将他一扑,直接将他拥进了她温软的身子里。 她在被子中裹得久了,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阵暖意,将他一抱的时候,只将他一身的凉风都驱散了。 暖意一下子就直入了他的心底。 感受着叶娉婷贴着他的娇软,宇文凌晔的心忽然“砰”的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眸子中的阴沉也消散,冰冷的眸子也渐渐软了起来,冷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不自知的柔情。 略有些无奈:“嗯。”答应了叶娉婷。 叶娉婷这才笑笑的放开了他,将他拉到了床榻上来。 有时候对付宇文凌晔,就得用这样的法子,他才会听话。 长时间奔波劳累,若是不休息怎么行。 只将他推倒,帮他脱了外衣,让他进被褥与她一起睡。 宇文凌晔答应了陪叶娉婷一起睡,只能听她安排,感受着她为他盖被子的动作,她本就自个也睡得迷迷糊糊,可有些事情做起来却不含糊,盖好了被子,怕他又抽身起来想事情,直接将他的一只手紧牵住,十指相扣,低低的出声:“睡觉。” 宇文凌晔没了法子,只得又再次轻应:“嗯。” 兵他中样。陪她一起躺了下来。 虽然躺着,但其实也睡不了多久了,现在亥时,卯时起兵攻打,寅时就要起身去准备,最多还能陪她躺两个时辰。 “娉婷,周国的城池还有三座,明日我便带兵打仗了。”宇文凌晔低沉出声,声音里头暗藏了暗涌。 他难得肯与她说,她就静静听着:“嗯。”虽然知道他这是在交代。 “明日会有大乱,你就在营帐中等我,等我归来。” 两国之间交战,虽然她现在身处的是营地中的腹地,并且他也会派人将她好好保护起来,但他还是不放心,仍是要细心叮嘱着。 “嗯,知道了。”叶娉婷说话声都迷迷糊糊了。 “我明日等你回来便可。”她相信他,三座城池,他定能拿下一座。 感受着身旁的宇文凌晔微沉的气势,知道他虽然不具体说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但定不是简单之事,不能帮到他,但至少能给他鼓励,睡梦中呓语出声:“你若明儿攻打下三座城池之一,回来时赠你香吻一个。”t2wy。 说着说着,声音压得低低的轻笑了一下,别过头去睡觉了。 宇文凌晔在她身旁躺着,原本是沉敛着无法入睡,心思放在如今的局势上,想着要如何在五日之内攻打下三座城池,本是严肃的事情,却被她这样一句话给带得轻松了,声音也变得略微沙哑了起来:“娉婷……” 那一头的叶娉婷只将脑袋都扎入了被褥里头了,迷糊欲睡的声音传来:“睡吧。” 宇文凌晔见她困意袭来,不欲搭理他的样子,眸中深沉的眸光终于被他如数敛了起来,她总这样,将他一颗沉稳的心撩拨得不安分以后,她又丢下他不管了,不过所幸……她还留了那样一句话,至少化作了他三分上阵杀敌的动力。 方才一进来的阴沉终于消融了一点,开始静下心来陪她入睡。 ----------- 早,晨光从营帐外头穿射进来,叶娉婷一睁眼便看到了外头的光芒将营帐照得锃亮锃亮,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全然不知道昨夜宇文凌晔睡了多久,又是何时起来的。 睡习惯了王府中的床榻,换到了这行军打仗的营地来,还是有些许的不习惯,一起身,竟觉得腰有些疼。 随意披上了一条大氅,走出了营帐,只见外头重兵把守,可再朝远处望去,就已经与昨日有些不一样了,操刀练兵的声音全然没有,只有远远传来的上阵杀敌声让她感觉清晰。 微拧起了眉头,寻了身边的小士兵:“王爷呢?” 身边的小士兵知道这是叶娉婷,只恭恭敬敬的回答:“王爷带兵攻锦草城了。”是周国的三大城池之一。 叶娉婷回望了周围,主将不在,那些个副将也不见。 原本应当是在她这个营帐讨论战事的,现在不知是挪到了哪里。 “讨论军情的营帐在哪里?” 小士兵疑迟的看了叶娉婷一眼,手朝东侧一指,就在附近。 叶娉婷无事可做,又不便去打扰,看了那帐篷一眼,没说什么,只好又转身兜回了营帐里头,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期间忽然听到外头几个小士兵开始聊起前头的战局开来。 “睿王爷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听说今儿卯时天刚亮,锦草城的守将还没有做好准备,便被咱王爷打个措手不及。” “可不是,可惜咱们不能上战场一堵王爷的风姿,方才我路过褚副将的营帐,听到前线回报来的消息,据说王爷这一次出奇招,兵分三路围截攻城,另又派了一队人马从城后攻进去,里应外合,锦草城城门大开,直迎着明将军的人马进去,破城指日可待了。” “今日若能破一城,那还剩下四日的粮草,不知能不能在这四日内攻下周国的都城与副都……” 叶娉婷坐在营帐里头,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对话,人本就因心系在宇文凌晔身上,此刻整个人也就像是在战场上奔了一遭,听着听着,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他今日应当能攻下那个什么所谓的“锦草城”,忧的是外头说的“粮草”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只剩下四日的粮草,意思是大军粮草不够,凌晔必须要在这四日里头攻下周国的都城和副都么? 这些人是要把凌晔当成神了么? 难怪……难怪昨夜他夜深了才回来,一回来便是那冷然低沉的声音,难怪他昨儿敛了一身的气势可仍挡不住他身上的凉意,原来是因为这些原因。 叶娉婷一个人坐在营帐中,拧着眉头郁结了半晌,不知道若还好,一知道,便开始无限心疼起宇文凌晔来。 [1/2] ------------ 睿王妃,亲一个 叶娉婷一颗心一直忐忑不安着,从太阳最耀眼的时候陪军中的将士一起等,等着大军凯旋而归的消息,北地的阳光一到快要下山的时候便就弱了下来,天边弥漫了半空的红光,只照得人也熏染上了红霞的颜色。 在营帐中兜着,一颗心实在放心不下,直到最后隐忍不住,正准备出去瞧一瞧到底回来没有的时候,忽然外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回来了!睿王爷与明将军回来了!”紧随着是万以计数的将士的回巢声。 原本在军中等候的将士都一齐振奋了起来,兵戬敲打声此起彼伏,叶娉婷的心也被一撩,像是一下子从谷底被掀到了天上去,这样的反差上她有些站不住,直循着声音窜了出去:“凌晔!” 子一有脸。脚步踉跄,眼中是说不出的喜悦…… 她担忧都快一整天了,光听到从外头传来的捷报,却一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只知道凌晔如何如何威武,带兵打仗如何如何的英勇,谋计如何如何的高超,却一直没法子将一颗心稳妥放下…… 人朝营帐的帘子走,小手用力的一掀,把碍事的帘子撩起来,终于没了东西遮挡她的视线。 叶娉婷一抬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景象,黑压压的大军正从外头回来,一个个趾高气扬,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凌晔是果真拿下了那个“锦草城”,此刻是大捷归来了…… 知道他不仅没事,还战胜归来,遥望着远方,整个人顿时也开心得湿了眼眶。 迅速的朝前走了几步,终于在那些黑压压的人群中望见了最耀眼的宇文凌晔,英姿非凡,虽不是煞如修罗,却俊美得犹如神祗一般,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将他过于俊逸的容颜遮了一半去,显得多了几分战神的态势。 骑在那一匹汗血宝马上,风华尽出,明耀得不似凡人。 叶娉婷直哑了声:“凌晔……” 宇文凌晔在众人间,一直骑着汗血宝马归来,远远的便也望见了正从营帐中出来的叶娉婷,只见冰冷的面具下,一张薄唇轻轻扬起,直驾马朝她奔驰而来:“娉婷。” 叶娉婷看着他在人群中驾马奔过来的身影,俊逸得犹如天神,一下子就驻足停在了营帐前头。 她担忧了一整天了…… 特别是知道他粮草不够之事…… 现在心里头乱得很。 “凌晔……”还没来得及等他冲到自己的前头来,她已经哑然的失声叫了好几次。 最后这一次,宇文凌晔在马上听得清晰,直出了声:“嗯。” 周围的声音极大,士兵们都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刀戬,高声喊着:“睿王爷!睿王爷!”仿佛宇文凌晔就是景台国的象征,是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 叶娉婷看着他威严的身影,只觉得眼眶有些湿。 她都已经忘记昨儿是怎样把他抓过来陪她一起睡觉的了,只记得早上起来,看着锃亮锃亮的帐篷,他已经不在身边了。 宇文凌晔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叶娉婷,看她眼眶微红的站在营帐前头不远处等着他回来,就像是妻子在等待站归的夫君,不由再将噙笑的唇再上挑一些,笑得好看。 轻笑中还添了几抹寻常没有的邪魅。 大手拉着缰绳,直停下了马,周围将士欢喜的高喊声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宇文凌晔身上,就连明司南,与宇文凌晔一同战胜带兵回来,都满脸是笑的看着宇文凌晔一回到营地就奔向叶娉婷,似乎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宇文凌晔从马上下来,只是径直朝着叶娉婷走去。 欣长挺拔的身姿踩着夕阳落下时的暖光:“娉婷。” 叶娉婷还在前头站着,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在怔忪的出神望着他:“凌晔……” 原本是想说,他好好的,没事儿就好……可是还没张嘴,满眼泪花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 忽如其来的动作叫叶娉婷吓了一跳,只惊叫了一声。 周围的将士忽然配合的高喊着:“睿王妃,亲一个。” 就连宇文凌晔身旁的明司南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所有人的反应都叫叶娉婷一懵……t2lv。 怔然窘迫的出声:“凌晔……”这是怎么回事? 她被他拥得一张脸都烧红了。 刚开始还没听清那些士兵在叫什么,直到后头,这欢呼声越来越响,叶娉婷才蓦地烧红了整张脸,听清了他们口中的话,竟然是叫她与宇文凌晔相亲一个? “凌晔,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娉婷话还没说完,宇文凌晔忽然就当着众人的面将叶娉婷拥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低头凑了下来,声音低沉:“娉婷……”话语中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之上。 这是七年来他重返战场的第一个胜仗,只用了不到七个时辰,就把数万人驻守的大城攻克了下来……大捷归来,整个人也冷然不再,从未如此高兴过,此刻只噙着笑望着她。 他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脸颊微痒,整个人也羞怯得不行,叶娉婷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宇文凌晔,可他纹丝不动,反而手上的力道加重,她脑子顿时一片苍白,紧接着只听到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 “娉婷……你不是说,若我今日能攻下三座城池之一,你便赠我香吻一个么……”这话儿说得直白,直就当着大家的面,像是在欢喜讨宠一样。 叶娉婷听着,脑子瞬间变得空白,心也忽然“砰”的剧烈跳了一下,难怪大家方才在高喊着“睿王妃,亲一个”…… 她原本已经都快忘了昨儿自己说得那句话了,此刻只觉得脸上被烧得火辣辣的,整个人紧张得厉害:“凌晔……还是不……不要了吧……”这儿好多人。 她昨儿说的话时睡得迷迷糊糊的,许诺是为了给他打战的动力,可这会儿,虽是高兴,但她都快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宇文凌晔看她害羞的样子,只噙着笑,低头攀上了她的脸。 不急着逼她,只是话语声认真:“娉婷,我做到了……” 像是在给她一个交代,他没有让她失望……没有让她白白等他归来…… 叶娉婷原本害羞得放不开的心忽然被他这一句话撩了起来,整个人似是到达了云端彼岸…… 他在开心着,想要与她分享,所以他一归来,直接驾马朝她本来,此刻听他说着这样的话,她若不亲吻他,都过意不去了…… 只好红了一张脸,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嗯。” 将士们也闹得不行:“睿王妃,亲一个……” 叶娉婷只好羞红着脸,在众人面前践行了她的诺言。 宇文凌晔听到了她那一声:“嗯”,含笑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只见叶娉婷终于轻轻踮起了脚尖,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一下,脸颊与他脸上半张面具相贴近,有种让人心颤的感觉。 宇文凌晔感受到了她唇上的轻柔,直将脸上的面具取下,眸光浓稠的当着众人的面与她激吻了起来。 军心需要稳定,更何况是这种让人开心的时刻。 半天攻下了一座城池,四天两座,指日可待。 “唔……”叶娉婷只不过是言之有信,言必行,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轻轻落吻于他,可是没想到宇文凌晔竟然直接将她回扣,重新激|情的吻了起来,直吓得她轻吟出声。 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准备。 “凌……”张嘴,便被他堵了回去,他的身上还沾染着尘沙的气息,这样粗犷的他,让她陌生又熟悉,整个人一阵又一阵的轻颤着。 激吻的感觉让她分不着东南西北,只能感受着他的疲惫,陪伴着他一起开心。 他温热的气息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朝她不断袭来,两个人拥吻在了一起。 叶娉婷在不知不觉中回应,直被吻得娇喘连连,最后被吻红了一张脸,双颊比夕阳还要灿烂,宇文凌晔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眸光深浓却敛着一身王者风范…… 将士们激昂的看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他们惊为天人的睿王爷终于添了几分人间气息,让他们更觉真实与亲近,每个人心里都欢愉得很,更想着为宇文凌晔出生入死,此时刚打了胜仗,看着这一幕,直高喊叫好道:“好!” 王妃荡然!王爷威武! 睿王爷好,睿王妃也好,大家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明司南在一旁看着,亦是暂时忘了粮草的事儿,在一边笑,笑了一会儿,再自己策马转身,下令:“好戏看完了,都散掉。” 热闹看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人,近十万士兵归巢,鸟作兽散,只剩下叶娉婷站在原地,被吻得还回不过神来,这会儿才体会到在军中是军令如山,每一句话都是重如泰山的,特别是在凌晔的面前,在占她便宜这事儿上,一言九鼎…… 说出的话,就似泼出的水似的,收不回来了。 一张脸红得像是烧起来一般:“这事儿也就你做得出来。” [2/2]梨花写上瘾了……今儿多更一章 ------------ 反其道而行之 叶娉婷听到他的应答,这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拧着的眉头,笑了出来:“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凌晔,你这番想要连夜去攻打周国是因为粮草不够,所以速战速决,想要逼周国接战,不想让他们再拖,对不对?”她理解他的想法,若换她来领兵打仗处理这事儿,粮草不够的情况下,她似乎也只能这样选择。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问话,低沉的眸光微敛着,只轻应:“嗯。” 众副将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于是此刻屏息静听着,只等着叶娉婷的下一句话。 看看叶娉婷到底是有什么好主意。 只见叶娉婷清濯的目光里头浮动着浅浅的笑意,抬眸看着宇文凌晔:“那只要周国出兵接战,打开翊城的城门,凌晔你就能够在两天之内攻下翊城,对不对。” “嗯。”宇文凌晔仍是轻应。 她说的没错,只要能让城门打开,二军交战,就能在最后这两日之内攻下周国。 这一次他攻打雪涯城用了这么多时间,其实大部分就是花在了攻破城门上。 “那不就好办了,凌晔你准备与我回去睡觉。”反正她只要想出一个法子,能让周国把翊城城门打开,出来与凌晔打一仗就成了。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带笑的话语,眸光落在她渐渐松缓开的眉头上,唇畔间敛了几分无奈:“娉婷……” 叶娉婷只笑着打断了他喊她的话语声,只坦然的走上前去,整个人进入到了营帐里头,当着那些副将的面,就这样将他的手握住,紧紧牵了起来,感受着他一身的疲意:“我听说周国国君为人狡猾又生性多疑……我们又在三日内攻下了他的两座城池,他必定已经乱了手脚了,若是再失守翊城,那周国便覆灭了……” 轻轻的出了声,话语里还添了几分动人的自信:“所以此刻,周国国君一定是谨慎又再谨慎,绝不会那么容易出来征战的,要带兵围攻他,逼迫他出兵接战,几乎是难上加难。”雪涯城都耗了那么多时间才让他们出来接战,周国的国都更不用说了,十多万人驻守一个城池,找到破绽并攻下来定是不易,“这种时候,咱们也就只能另辟奇径了。” 以明司南为首的一帮子副将顿时都将目光牢牢的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睿王妃……” 他们都已经嗅到了速战速决的味道,每个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你快说。” 叶娉婷想到了好法子,也不卖关子,只是将视线轻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像是责备他不肯好好照顾自己,继续道:“既然周国国君性子多疑,那咱们便从这上面下手便好了,连续三日兵不歇战的攻打了三天,只怕他那一头已经开始想了,琢磨着咱们是不是粮草不够,若是让他们猜到,那一定会拼了命的想法子拖到我们的粮草用光的时候再打开城门与咱们决战,那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宇文凌晔眸光浓稠,沉寂在叶娉婷的轻语中:“娉婷,你的意思是?” 叶娉婷脸上笑得像是开了花般,握住他的手也轻用力:“干脆让他们以为咱们要与他们打持久战,逼得他们主动出征,想要击退我们……” 看着他的目光也暖暖的,牵着他的手也用力微微一提,像是想要将他拉出营帐休息:“我们越是慢悠悠,他们便越是心里着急,到时候我们不去找山,山便会自行来找我们。” “娉婷……”宇文凌晔的声音中携带了几分疲意,却又添了几分止不住的欢喜。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但他已经明白她的意图了。 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几个副将与明司南还犹在云雾里,宇文凌晔已经低沉出声:“下令,让大军休整起来,全都装出无事可做的样子,另把军中粮草不足的消息如数封锁起来,明日举行射箭击拳比赛。” “比赛?”明司南等人全都怔忪在原地。 叶娉婷却是嘴角含笑,听着他的话,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彼此交握的手也蓦然变得很暖和。 “九皇子!”粮草不够,还要停止不打周国…… 纵然明白叶娉婷的意思,可是……这做得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张着嘴,似乎是想要宇文凌晔再三思。 “传令下去即可。”直接挥挥手屏退了那几个副将。 几个副将没了法子,只得先按宇文凌晔交代的做,全部人都出了营帐,只剩下明司南依旧不解的望着宇文凌晔:“九皇子。” 像是锲而不舍的讨要一个答案。 宇文凌晔因为叶娉婷这个方法,整个人的气势都扬了起来,继续朝明司南吩咐道:“待会入夜以后,你带一队人马,悄悄的在周国城池高台上眺望可望及的地方挖几十个小土丘,详装成粮草的模样,用布盖起来,派重兵把守,明日军中嬉闹的气氛,闹得越大越好。”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眉头先是一皱,最后终于如数反应过来:“九皇子?!” 激动起来:“我这就下去做!” 若是按照这样的法子,其实只需一日,就能将周国打下来了,只要周国那个皇帝老儿急了,狗急跳墙,被这些情况吓得拼命一搏,自乱了阵脚,哪里还需要两天去攻打? 周国的国君自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明司南忽然看了叶娉婷一眼,眸眼间都是惊艳。 叶娉婷倒无谓他那样的目光,其实她只不过是无意中听到他们争吵的话语罢了,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看着宇文凌晔一身的疲意,敛着的凌人的气息终于散掉,不想再管明司南,他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轻笑着出声:“凌晔,你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 宇文凌晔眸光有些沉,轻抿的嘴角间都带了几分暖意,她耍赖讨要他履行诺言的样子让他心间一暖,她就只是不希望他那么累,想要他休息罢了。说他国上。t46y。 低沉的话音略带了几分魅人的磁性:“算数。” 叶娉婷只笑了:“算数就好。” 扣着他的手也轻轻一扯,直将他扯出了营帐,把明司南当做了空气:“那便陪我去睡觉吧。” 这一番折腾,天色也晚了,明儿还有明儿的好戏瞧。 粮草即将用尽的倒数第二天,原本应当满是急意的景台国营地反常的出现了欢欣愉悦的景象,举目望去,军中一点要打仗的样子都没有,三三两两的士兵没大没小的聚在一起,就连军营中的副将也放下了身段,与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兵闹成了一团。 传说中的睿王爷则在营帐中悠闲喝茶,据说美人在怀,睿王妃还常伴在身侧,与他掐肩松腿。 而营帐外头,放粮草的地方蓦地加重了兵力,几十堆粮草正掩于油布下面,远远看去煞是威武壮观,令人心惊胆颤。 听说周国的国君登高远望,看到了这一切,当即面无血色,两军的距离本就不远,景台国这边数万人的军队一起喧闹玩乐,那声音自然是震天响,听说周国的国君听到这声音,人瞬间如死寂,听说周国国君下了遥望台,只踉跄跌下了阶梯,面如死灰…… 前方探子不断来报,连道了几个“听说”,连军心都振奋起来…… 营帐内欢乐的气氛一直从辰时闹到午时,午时刚过一刻,周国的国君就坐不住了。 明司南原本在战台上主持射箭比赛,结果忽然有人驾马飞奔过来:“明将军,不好了,周国的国君带了几万精兵打过来了,似是要与咱们决一死战。” 明司南直提起了玄铁剑,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尽出,盘踞与眼角边得疤痕也可怕得很,只阴阴的笑了一声:“终于来了,去禀报九皇子!” 叶娉婷正陪着宇文凌晔在营帐中坐着,帮他穿上战场用的铠甲,刚穿好,时辰掐得正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通报的人便进来了。 宇文凌晔只噙了一抹笑,看了叶娉婷一眼:“娉婷,我走了。” 叶娉婷也只剩下笑了,这嘴角边含着的一抹笑像是从昨儿夜里一直持续到今日,战势已成定局,大捷而归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嗯。”轻轻点头。 就像是送宇文凌晔上朝一般的风轻云淡,含情叮嘱道:“早点回来。” 好像他不是上战场杀敌,而是出去兜一圈耍个威风罢了。 宇文凌晔直拥了她,大手略带坏意轻抚了她平坦的小腹一下,亲昵告别了片刻,这才带笑携了一身凌人的风华出了营帐:“接战――” 整个景台国的营地热闹起来,经过休整的士气更是旺如大火一般,轻易可燎原,威武整齐的出战声顿时盖过了整个雁门关,直在山间回旋萦绕,响彻了整个天地。 --------------- 啊,思索再三,梨花决定,嗯……今儿再加更一章,待会儿还有一更(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还有留言o(n_n)o哈!) ------------ 风云突变 她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他。 生死有命,明德帝终究会百年殡天,只不过这一切来的太忽然,在如今倒显得有些意外了。 皇位,他所欲也,但并不代表能坦然接受生死离别。 宇文凌晔一下又一下沉沉的呼吸,只觉得一颗心极沉极沉,听着叶娉婷的安慰,慢慢敛起了眸中的沉重,他只允许自己沉闷一会儿,再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如常的样子。 仿佛眸中的冷然依旧,不曾消退过。 “娉婷,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娘亲极早之前就去了。” “嗯。”轻应着他,“没有……” 她只知道他最初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关于他的生母,市坊并没有流传太多的讯息。 宇文凌晔沉了眸子,只略提:“十年前……也是这个金秋季节,薨的。” 所以他方才听到了明德帝病危的消息,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这个季节留着他难忘的回忆,而明德帝又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再冷然也有几分放不下的牵挂。 叶娉婷有些明白了,牵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咱们回京城,不会有事的。” “凌晔,没事的……”还是那句话,轻声的安慰。 轻轻的声音,一直在营帐中回旋,萦绕在宇文凌晔的耳边。 有时候,得到了太子之位,也不是件太令人高兴的事儿…… 在营帐中拥了一会儿,营帐外头,明司南终于整顿好了军队,几乎没有停歇的,整队人马开始出发,大军拔营,数万人轰轰烈烈的班师回朝,尽量用最短的时间赶回到京都。 此刻的京都,定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芳草萋萋,南方的雨终于渐停,入秋了后,山野间尽是一片黄绿相接的景色,马车在路上赶着,偶尔会有密林中的落叶飘落进来,宇文凌翌没有将马车车厢内的窗合上,只是一手执着玉杯,一手微支在檀木小桌上,睨着狭长的眸子,直望着外头漂亮的秋景。 时不时抬手轻斟一口。 神态慵懒魅人,嘴角轻扬着,一直是玩味不恭的笑容。 宇文凌晔回京将叶娉婷救走以后,京中已经没有他要办的事情了,拖了将近十天的南下行程,终于决定不再拖,期间明德帝下了两三道催促的圣旨他都没有在意,只是昨儿才心血来潮的挑了一个合适的时辰,悠哉悠哉的带着一队人马从京师出发,像是游玩般的携了一身悠闲的气息去泉州渠赴任,主修渠道,抵抗涝灾。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马车用的是最舒适的,行车的速度也不会很快,昨儿出发,今儿走到天都快黑了,他才走到了将近一半的行程。 纵然速度慢,但此时的宇文凌翌也一点都不急,只是惬意的在马车内继续品着酒,赏着景。 马车缓慢行走的声音在偏僻无人的驿道上响起。 莫约再走了十分钟,一道刺耳的飞马疾奔的声音忽然划破了这寂静的天地,蓦地就扰了宇文凌翌悠闲赏景的心情,几声马蹋声,以及急速扬鞭的声音在周围显得突兀得很。 “驾――驾――七王爷,京中出事,大事不好了!”来报信的人远远看到宇文凌翌南下的队伍,想都没想便开始放声大喊起来。 这声音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惊恐,仿佛京中确实是出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大事了,一切那么忽然,忽然得令人措手不及。 他们如今唯有向宇文凌翌报信,其余什么法子都没有。 “七王爷,七王爷――”见宇文凌翌的马车并未停下,来人快速策马,直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宇文凌翌所在的马车。 马车中的宇文凌翌听到了这几声从远处传来的惊喝声,狭长悠闲的眸子一睨,马车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可怕起来。 只是冷冷的出声:“是谁在外头喧哗。” 驾着马车的人知道这几道忽如其来的声音扰到了宇文凌翌,让宇文凌翌不悦了,立即就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想去看,结果京中赶来报信的人已经先冲破了守卫宇文凌翌的兵队,进到了这核心的圈子里头来,冒着被杀的危险直高喊道:“七王爷,京中有变!” 宇文凌翌手中原本还轻拿着的玉盏一下子就被掷了下来,只是一瞬,他便听清了外头传进来的声音。 阴鸷的眸眼一睨,京中有变,是什么意思? 薄唇轻扯,低缓出声:“让他进来。” 外头来报信的人直赶了一天一夜,一下马车,被带进宇文凌翌所在的车厢中,还没来得及朝宇文凌翌行礼便已经瘫软的跌了下去,匍匐在宇文凌翌面前,直看着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冷冷的出声:“你们都退下。” 马车外头立即被清空,三丈之内无人敢靠近,重兵把守。 来人是拼了命从宫中传送出的消息,此刻看着一身阴寒的宇文凌翌,声音都在发颤,只缓缓道:“贤王爷……京中……立储了。” 宇文凌翌眉梢间全是冰冷,方才被他掷下的玉盏中还有半杯酒水,此刻倒在檀木小桌上,酒水蜿蜒成一条小河,缓缓流淌直桌边,然后一滴滴的流淌滴下,细碎的声音在这沉寂的空间里头,显得分外可怕…… 来人只拼了命的说出了方才那句话便断了言语。 其实也无话再能说了,单是“立储了”三个字,便已经代表了所有。 景台国要变天了。 宇文凌翌生平第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冷了半晌,缓缓道:“再给本王说一遍。”声音中都带了杀气。 什么叫做“立储了”?他不过是从京都出发,离开了一天半而已。 这莫不是一个玩笑话? 来人瘫软在地,声音都在发颤:“是江若海总管身边的小顺子公公传来的消息,说是前天夜里,皇上心疾犯了,当晚倒地不起,后来太医将皇上救醒后,直招了司礼监,唤江若海公公捧了玉玺来,当场就立储了。” 一声声的将这几日宫中被封锁,好不容易才传递出来的消息说给宇文凌翌听,每一声都在发着抖,像是带着极大的恐惧:“那时王爷你还抗旨留在京中,小顺子公公说,立诏当夜皇上便下令将宫中封锁起来了,连皇后娘娘都被一同幽禁了,凤鸣宫如死了一般,消息全然传不出来,直至今日,兴许是前去北夷传诏书的礼官到了,事已成定局,宫中的戒备才放宽松了一些,属下接到消息立即就追过来了。” 宇文凌翌只沉沉的听着,伴随着酒水低落在马车内的声音,氛围冷得极是可怕。 他听得清楚,景台国的储君之位已经花落人家了。 不用想,如今变成了景台国太子殿下的,便是宇文凌晔,如若不是这样,那匆忙赶来南方追他的不是他的人马,而是从宫中送旨出来的礼官! 此刻还犹能冷静,只冷冷出声:“宇文凌晔呢。” 这声音如死寂般的沉。 来人死命的不断叩头:“睿王爷还在北夷,只怕是此刻已经圣意加身,急速赶回京都了。” “滚出去。”宇文凌翌只剩愠怒犹含带在话语中…… 可怕得很…… 几朝功成,一朝败……他原以为还有较量的机会,原以为只要把宇文凌晔逼回了京师,只要宇文凌晔北夷战败,这皇位自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却没想到……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景台国最大的主宰者,只怕明德帝这一番安排,是在考验他与宇文凌晔……否则又怎会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一个杀敌,一个主修,他要试的,不过是帝王之才,试的,不过是谁更能托付苍生。 若他这一次直接毫无算计了当的欣然冒雨前往南地赴任,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若他以天下苍生摆做心中第一位,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若他以国以家当做心中第一位,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若是”了,一切已成定居,明德帝在最后病危之时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他已败北。 “滚出去。”宇文凌翌只阴寒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心中仿佛是跌进了千年寒潭,冰冷得很。 如来翌已。来人一身颤意,还没来得及出去,已经被宇文凌翌伸脚送了出去,一身阴鸷的气势从马车内倾泻出马车之外,只让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怪异起来,守卫的军将无人敢吭一声。 这一切只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着宇文凌翌的近一步命令,周围寂静了半晌,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凌翌冰冷的声音才从马车内低缓传出,他话语中一直携着的玩味不恭已经全然不见,语气中只余冷意:“传令下去,返回京师。” 不去南地了,什么泉州渠,如数与他没有关系。 他不服输,亦不会输,争了这么多年的皇位,好不容易将宇文凌晔弄得痴傻了七年,纵然他如今恢复了,风华无限,这景台国也由不得他来接管! 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还有待商亟。 冰冷阴沉的马车继续从马车里头传出来:“调集史磊死前手下的三万雄兵,顺便将京城给本王围起来。” 他看中的东西,绝不容他人抢去。 陪伴护在宇文凌翌身周的士兵听着,个个面如死灰,贤王爷要调集这么多人马,怕是要谋位了…… 再联想到方才来人大喊“京中有变”的语气,一个个都害怕起来,不知道前路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只能将宇文凌翌的命令当做圣意,丝毫不敢停歇的调头,哪怕现在回京是抗旨不尊,但也只能这样了。 “启程,回京城。”驾马领队的人大喊。 于是几百号人顿时齐齐掉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师。 南下,北上,此时两队人马焦急的赶回京都,而此时的京都,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根本就还嗅不到战变的气息,就连宦官人家也都还每日饮酒作乐,歌舞升平着,京中的酒坊茶肆,文人学子正侃侃而谈,歌赞景台国难得一见的繁盛。 北夷战胜之事告捷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京都中来,家家户户正齐开怀笑着。 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巍峨的皇宫之中,弥漫着威严的沉寂,勤政殿、养心殿、御书房、凤鸣宫、景德宫、承德宫,每一个地方都在戒备森严着,不管是否是宫中重地,还是无关紧要的地方,此刻都在重兵把守,就连宫中最末尾敬事房的公公、永巷的宫婢,出入都不得自由。 此刻养心殿中,摇曳着烛火,明德帝躺在龙榻之上,周围守着的是十多个太医院最拔尖的御医,不断侍奉汤药,像是想将明德帝多留在尘世间多一刻,江若海拿着拂尘一动不动的站在明德帝的床畔间,本就年纪不小,这会儿更显苍老了。t5hr。 看着床榻上的明德帝病来如山倒,油尽灯枯的模样,像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原本心疾未发作前已是在强撑,此刻发了那一场大病,就更加起不来了,这会儿连颓败之色都掩不住了,喂进去的药都喝不下多少,只是沉在梦魇中,不断喊着宇文凌晔的名字:“老九、江山,江山……” 或而喊着“北夷、百姓……” 江若海看着看着,就哭了,只得悄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小胜子。”低声喊苏德胜的名字。 苏德胜就在不远处守着呢,明德帝立诏定了储君了以后,便将七王的所有棋子眼线清了出去,现在只准自己的人还有宇文凌晔的人在殿内活动。 苏德胜原本就是被明德帝下放到睿王府去的,是明德帝的人,此刻也随着江若海一样,寸步不离的守在养心殿中,御驾之前。 听到了江若海喊他的声音,立即上来:“江公公。” 江若海望了龙榻上的明德帝一眼,像是撑不了几天了,只能忍着心酸低声道:“你快去看看太子殿下回到了京中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别让他回睿王府了,直接迎进宫中来,就……就说是皇上的旨意。” --- [举手]推荐票还有18票就能破2000了~~谢谢大家! ------------ 你们谁敢拦本王 明德帝在昏沉中终于听清了宇文凌晔的话,辨明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整个人也有了反应,挣扎着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 他昏迷了这么多天不醒,就是在保存最后的力气,想要等到宇文凌晔回来,再见宇文凌晔一面:“老九……” 再一次喊了宇文凌晔的名字。 宇文凌晔伸出了手,难得的敛起了所有的冷然,就这样望着明德帝。 明德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父皇,你醒了!”宇文凌晔察觉,低沉的声音里头都夹杂了几分微澜。 “太医!”宇文凌晔看到明德帝终于醒了,下意识的便想将方才退出殿外的那些太医又召进来。 明德帝只吃力的摆了摆手:“老九,别……”话语声断断续续,都说不全了。 像是真的不行了,说一个字都分外吃力,一句话要停顿好久才能说得齐:“别,别叫了,没……没用。” 他自己的身子他知道,前些天也并不是没有清醒过,不过是立了储后,他便又昏睡过去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就快撑不下去了:“父皇……和你说些事,你……别召……” “父皇。”宇文凌晔深敛起了眸子。 “别召他们了……” 宇文凌晔只皱起了眉头,难怪他今儿刚赶回城,还不等回到睿王府,苏德胜等人便已经带人守在了城门口,不由纷说的便将他请进了宫里来,再回顾方才他一进殿便看到的那些景象,此刻空气中还弥漫着沉重的药香。 “好,儿臣不叫。”遵循了明德帝的意思。 明德帝躺在床上,吃力的抬起了眸,苍老的眸光落在宇文凌晔身上:“父皇……等了你……好些天了。”他以为他还能多撑几日,至少能撑到宇文凌晔打胜仗回来。 不过没想到自己倒下那么快。 吃力的想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父皇……给你的……圣旨……你,收到没有?” 沉闷的气息在殿内萦绕着,低缓断续的声音在宇文凌晔周身响起,让他身上散出的气息都添了几分悲怆:“儿臣收到了。”知道明德帝指的是立储的圣旨。 明德帝躺在床上,羸弱的笑了:“收……收到就好。” 朝宇文凌晔招了招手:“老……九,你……靠过来一些……父皇,父皇还有事要与你……交代。”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语,只觉得心中压抑得很,但也只能表现得风轻云淡,维持寻常冷然沉稳的样子,听着明德帝的旨意,微微低下头去,俯身到明德帝身旁,原本就已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起来:“父皇要与儿臣说什么。” 明德帝说话声已经极是吃力了,停顿的时间越来越沉:“老……九……你去左边……的柜子里……找一找,暗层中……放了一块虎符……” “父皇……”宇文凌晔没想到,明德帝挨到了现在,等他回来,就是要交代这样的事情。 虎符拿不拿都无所谓,此刻只想要明德帝好好休息:“儿臣待会去寻,父皇你别说话了,儿臣唤太医进来帮你瞧瞧。” “不……不要,父皇……还有话要说。” “父皇……”宇文凌晔没了声,第一次有这种悲怆的感觉在心口不断盘旋蔓延,只能继续听明德帝的交代:“你说……” “老九……父皇这一次……是真的撑不住了……”不能再庇护他们这几个儿子,也不能再照顾江山社稷了,“江山……托付……给你了……” “父皇。”声音有些沉。 “还……还有……父皇担心,父皇死后……老七会……不服你……你……你定是刚从北夷……回来,大军还没有……回京,若……若是老七,从南方回来……他……他手上定有兵……你,你要小心老七……”就连即将撑不下去了,还在担心着社稷的稳定。 听宇都时。一山不容二虎,二虎必定相争,他已经定下让宇文凌晔接任,就不希望再出变故,现在只能尽最后的努力,安排好最后一件事。 “所,所以……那一道虎符,是父皇……安排在京都里的禁卫军……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人……是父皇……留给你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用来……” 明德帝声音压得奇低,只让宇文凌晔听到,算是最后的交代。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整个人都压抑着,只能压低了声:“父皇……”后头几句断断续续,已听不太清楚。 明德帝吃力的张嘴,已经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纵然为帝一生,听多了万岁万岁万万岁,也心内了然得很,自古有多少兢兢业业的帝王是能够活过百年的?只要他此生励精图治帝业宏伟,百姓安家乐业,国昌民盛,这便行了,无需长命百岁,只想拼命了断了身后的事:“你……你要……即……即……”位。 一句话,最后都说不全了,声音似断了线的珠子,没了下文。 “父皇!”宇文凌晔的声音里头是遮不住的悲凉,直失声大喊。 明德帝已经没了声音…… “太医!”宇文凌晔忽然起身,朝外头大喊:“江若海!” 江若海正在外头守着,那一帮子太医也在外头守着,此刻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召唤声,心知里头似有不对劲了,于是也将大殿的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快,快救皇上。”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 此时,在养心殿不远处,禁军团团围起的地方,似乎也响起了喧闹声,甚至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有人带了一批人马硬闯了皇宫,一直从宫门拿着令牌闯进了中宫,来人身份似不一般,宫中无人敢拦,于是一路拼杀闯到了养心殿前,路上有人敢拦的,都已经死在了刀剑之下了。 眼看越来越靠近养心殿,这批人马就要闯进殿中来了,守卫养心殿的禁卫军们都开始排起了作战阵来,其中有人远远认出了为首那道熟悉的身影,直高喊道:“贤王爷,贤王爷请止步!” “没有皇上的旨意,擅闯格杀勿论!”宇文凌翌身份特殊,这帮禁卫军不敢真正动手拦,唯今也只能这样拼命出声阻止了。 奈何宇文凌翌今日似是非要闯进这养心殿不可,邪魅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只裹着说不出的威严:“本王今日就是要进养心殿,你们敢拦本王?” “谁但敢拦本王,小心刀剑不长眼!”他自昨日接到明德帝立宇文凌翌为太子的消息,已经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结果一进到宫中,得到的消息就是除了宇文凌晔,谁都不得进宫。 竟然连他都被拒绝在外……他是谁?他是景台国的七贤王,明德帝没有立储之前,宇文凌晔还痴傻之时,能自由走进宫中的王爷只有他一个!凭什么…… 不过是他离开京都一夜的时间,竟然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巨变?! 宇文凌晔提着剑一直目中无人的往前走,带了一队的人马,此刻护在他周身,帮着他拼杀进去。 无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寻明德帝讨个说法。 他为景台国兢兢业业做了多少事情,凭什么最后被立储夺得太子之位的人,是宇文凌晔。 纵然是因为他抗旨不尊,不以江山社稷为重,迟迟不南下,失了先机,可他之前所做的,所得到的,又算得了什么?失去了太子之位不说,就连原本随意自由进入宫中的权利也被夺。t6vk。 若是得不到的还好,得到了又失去,更叫他不能容忍:“今日本王就是要进,识时务的趁早给本王让开。” 想当年,他在这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可如今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长了反骨一般,直将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宇文凌翌直凝了一双阴鸷的眼眸,看着此刻围在自己面前的禁军们:“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勾勒起了唇角,浑身带了杀意:“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了,杀!” 他想要做的,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这样的时期下,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话语声落,兵刃声又再一次响起,宇文凌翌带来的人马直接与守护着养心殿的禁卫军打了起来。 这皇宫中,夕阳之下,这皇宫中开始弥漫出了血的色彩。 养心殿中,明德帝方才晕歇了过去,宇文凌晔喊了人,此刻十多个老太医正围在四周,急急忙忙的重新为明德帝把脉、掐人中,一个个使尽了浑身解数,江若海见明德帝这个样子,又泛红了眼眶:“皇上……” 御前侍奉的宫婢们也顿时忙得手忙脚乱,殿宇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威严的气势,悲凉的气息从他身上倾泻出来,明德帝方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响,整个人只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怕得很,在这样慌乱的气氛下,殿外头还不断陆陆续续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2/2] ------------ 带恨归去 听着外头的声音,宇文凌晔只瞬间睨了浓稠的墨眸:“谁在外头喧闹。” 巍峨的皇宫之中,明德帝生死未卜,竟然有人在养心殿之外大开杀戒。 身边的小太监们已经为这样的动静所给吓到,只得急急忙忙出去看,再回来时,已经苍白了一张脸:“太子殿下,是七王爷来了,硬闯中宫,说是要见皇上。” 宇文凌晔走出大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阵厮杀的场面,贤王府几十位的侍卫牢牢围成一个圈,而宇文凌翌身在其中,风尘仆仆的模样…… 显然是与他一样,匆忙赶回京都,都是脚步未歇便直接进到宫里来。 “七哥。”宇文凌晔冷冷出声。 明德帝还在殿中急救,而宇文凌翌却还仍在殿外闹事:“别闹了。” 只冷然的三个字,代表了一切。 宇文凌翌在人群的包围圈中,提剑往养心殿冲来,听到了宇文凌晔冷然的声音,只一抬眸,便望到了正在养心殿前站着的宇文凌晔,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中间隔了数十道白玉石阶,就这样冷冷的相对望着。剑着到直。 宇文凌晔看宇文凌翌的目光还带了几分在殿中的苍凉,而宇文凌翌的目光却是暗暗含带了杀意,一身的戾气。 “原来你也在这里。”宇文凌翌在养心殿下,只提起了剑,看着如今景台国的太子殿下,一双邪魅的眸子携着说不出的蔑视。 他也有他的傲骨。 宇文凌晔看着正冲动闯宫的宇文凌翌,只是噙着冰冷却不说话。 周围厮杀的气氛瞬时间冷凝了下来,殿中还在乱成一团,此刻因为宇文凌晔的出现,殿外的声音终于蓦地停了下来。 宇文凌晔并没有回宇文凌翌的话,只是又再说了三个字:“回去吧。” 宇文凌翌在殿下听着宇文凌晔简短的话语,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得分外清楚,阴沉的眸子一凝,提起了剑又想要冲了上去。 宇文凌晔总这样,冷然看待一切,那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似乎从未起过波澜,而在这样的冷然与眸中无物中,却获得了一切! 他凭什么? “我今日就是非要见到父皇不可,谁敢拦我?”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宇,眸中掠过一抹邪魅,开始偏执了起来。 因为有宇文凌翌决绝的话语,所以此刻护着宇文凌翌的侍卫只能提起了剑一起战斗,护着宇文凌翌冲进去,厮杀声又顿然响起。 宫中的禁卫军与贤王府的人马又开始打了起来。 因为宇文凌翌身份不似一般王爷,所以厮杀中并未有人敢真正的伤到他,而此刻明德帝还犹在,宇文凌晔是太子殿下,二者相对峙,也只是亲王间的纠葛,旁人束手无策,无法拿宇文凌翌怎样。 宇文凌翌因此而更加放肆,提着剑立即就杀了一个挡在面前的人,直大步跃上了养心殿的台阶,眼看就提着带血的剑闯进了养心殿中。 他要进去,找明德帝问个清楚,他到底是败在了哪里。 他有哪里不及宇文凌晔?! 重新有人挡在了宇文凌翌的面前,他只伸脚一踢,阴寒的说了一句:“让开。” 眼看宇文凌翌就要闯入养心殿内,宇文凌晔只凝了幽暗的眸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对王,只看谁的王者之气更加凌人。 两个人本就是天之骄子,现在谁也不让谁。 宇文凌晔只冷然出声:“父皇近来身子不好,别闹了。” 宇文凌翌噙了一抹冷笑:“老九,你也给本王让开。”正因为明德帝就要死了,他才非要讨个说法,难不成要等到眼前的宇文凌晔即位,他才来见明德帝冰冷冷的尸体吗? “七哥。”宇文凌晔话语中也携了一抹冰冷。 殿内还在急救,只要他今日还在这里,就容不得宇文凌翌放肆。 “你让不让开?”宇文凌翌拿着剑的样子都蓦然腾起了杀意,就这样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颀长挺拔的宇文凌晔,像是视宇文凌晔为无物,想要冲过去。 奈何宇文凌晔的气势太强大,宇文凌翌过不去,只得停下了脚步,就这样与宇文凌晔冷冷对视着。 一人气势威严冷然,一人身姿邪魅携着戾气,两人不相伯仲。 “回去。”凝视了许久,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冷然气势,最终只对宇文凌翌说出了这句话。 宇文凌翌眸光暗沉,提着剑的手都在颤动,像是极力在隐忍着心中的怒气。 看来宇文凌晔今日也是铁了心不让他进养心殿见明德帝了。 轻笑了两声:“呵呵,好……老九你真是好样的。” 不仅在他全然不知不觉的时候变成了景台国的太子殿下,现在还牢牢把守了中宫,把明德帝纳入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中,让他根本连接近都无法。 此刻宇文凌翌只阴寒冷冷的看着养心殿内,隐约还能够看见人头攒动的影子,一群人围着明德帝。 他只剩了冷笑。 很好…… 宇文凌晔这是在逼他,成王败寇,明德帝一日未死,一日便还未成定局。 这太子殿下想要登基,也要看他七贤王允不允许! 宇文凌翌眼中忽然掠过了一抹讥诮,戾气缓缓散掉,又换上了一副冷然的样子,只就这样邪魅的看着宇文凌晔,他独绝立于天地之间,他亦也是不甘他之后,整个人身上又倾覆出了让人不能忽视的阴狠气势。t7jg。 “今日我进不了养心殿,来日我定要你在养心殿外朝我臣服。”冷冰冰的话语自宇文凌翌口中说出,直让周围还在戒备着的禁卫军们都抽了一口气。 周围的空气冷凝了一般,停止了流动,让人难以呼吸。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仍是无动于衷,还是那副桀骜冷然的样子。 宇文凌翌没了法子,只能笑了笑,眸中携着冷意的收了剑:“我们走!” 今日闯宫讨说法之事,就此收手。 走之前,宇文凌翌回头远远遥望了一眼养心殿,阴鸷的眸里暗含着说不出的情感,至此一别,或许就是阴阳两隔。 明德帝…… 宇文凌翌看了几秒,缓缓收回了视线,最后绝然而去。 提着剑离去的身影带了几分恨意,消失在这傲然的天地间。 ------- 睿王府中,灯火通明,叶娉婷是戌时到的,回来的时候,清音与幽兰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看见了叶娉婷便流着泪激动兴奋的冲了过来:“小姐!” 她们好多天没有见到叶娉婷了,最后一别还是叶娉婷被宇文凌翌绑走那一会儿,此刻见到叶娉婷一个个就像是狼见到了肉一般,饥饿的扑了上来,清音比较激动,已经哭了。 叶娉婷看着她们,完好无损,已经被凌晔从贤王府里头救出来了,也扯开了唇畔笑:“嗯。” 清音抹了抹眼泪,直盯着叶娉婷的肚子瞧:“小姐,听说你有孕了?” 叶娉婷听到她的问题,只笑着不回答,反问道:“凌晔呢?” 清音怔了声,惊诧:“王爷?王爷还没回来啊……” …… 叶娉婷在寝殿中坐立不安的等着宇文凌晔回来,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直到了子时,才在夜色中看到宇文凌晔回来的身影。 叶娉婷站在窗口,远远瞧见了就站不住了,直接小跑着加快步子走了几步,张嘴出了声:“凌晔!” 宇文凌晔正在笔直的路走着,还未踏进寝殿前的那一段回廊,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直抬头看着她,结果看见了略带疲惫的叶娉婷。 “娉婷。” 亦是也加快了几步,走回到了寝殿中:“怎么还没睡。” 两个人又并肩站到了一块。 叶娉婷看着眼前的宇文凌晔,他可算是回来了,一双清濯的眸子才压下了眼中的担忧:“你还没回来,我睡不着。”声音低得很。 她与他是同一时间从北夷赶回来的,不过他驾的是汗血宝马,所以会比她早几个时辰到,可是她一回来,得到的竟然是他不在睿王府中的消息,等不见他回来,她睡不着是常事。 “娉婷……”宇文凌晔直伸出了大手,忽然敛了眉梢间携着的疲意,揉了揉叶娉婷的额头,眼里头都带了心疼。 明德帝的身体还未好,今日养心殿中那一次晕歇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他守了好几个时辰,见一直没有好转,只得先行回了睿王府,休整洗漱一下,顺便回来看看叶娉婷:“我今日一回城便进宫了。”轻声与她解释。 叶娉婷沉了眸光,就知道是这样…… 只得讪讪的轻出了声:“父皇……他怎样了?” 宇文凌晔的眸光沉敛了下来,又恢复幽深凝重的样子:“如常。” 如的是那几个礼官在北夷所说的常,意思便是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西去…… 叶娉婷敛了声,再也不多问与多说了,只是一身的温暖气息也忽然变得沉闷得很,直将宇文凌晔的大手牵住,拉进了殿中来:“那这几日……”止了声:“凌晔……不要难过了。” 宇文凌晔只皱了眉头不说话,生死离别自有天命,他已能接受,看着叶娉婷心疼他的样子,他只抬起了手,又再拨了拨叶娉婷额前的发。 ------------ 你死即我活 明司南坐在马车前,乔装打扮成一介车夫的模样,带着一顶草帽,低眉顺首的敛着眸,一手拉扯着缰绳,伪装成平凡车夫的样子。 警戒的望着四周,回头低声:“皇上……” 宇文凌晔在今儿巳时,明德帝咽气之时已经即位,成为了景台国的帝王,只是时间匆忙还未登基。 所以明司南与众人对宇文凌晔的称呼也得随之而变。 宇文凌晔坐在马车中,身上的衣服还是今儿出门时的衣服,没有什么变化,在车中敛了眉,没有回答明司南的话,只是倾出了一身的王者之气,静静的坐着。 身子因为马车的颠簸而微晃。 明司南看宇文凌晔不回答他,只好收了声,回过头继续专心驾车。 马车在路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差不多走到东宫了,宇文凌晔才终于轻出声,声音暗沉:“都准备好了吗?”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这么多天来积累下来的疲惫,缓缓传出马车外。 明司南正在马车外头,听到了宇文凌晔这一声问话,脸上戒备的神色更加的浓重,压低了声音也遮不住他声音中练武出身独带的粗犷:“回皇上,都准备好了。” 若不是因为准备好了,他也不愿意让宇文凌晔在这种时候再出宫一趟……若是不放心,想要接叶娉婷进宫来,那便让他安排一队人马护进宫来就行了,何须宇文凌晔亲自出宫来接? 还有最近贤王府不太平之事……明德帝最后卧床弥留那几日,至少有数十位武将曾悄悄被宇文凌翌召进贤王府中,只怕宇文凌翌今夜就有异动了…… 宇文凌晔是想今夜接叶娉婷进宫,顺便将这最后一件事一起解决了…… 躬身犯险,以换来今后江山社稷的安定。 “那五万禁军呢?” “都已经安排埋伏好了。”此刻京都中每一个地方都布了宇文凌晔的兵力。 不仅明德帝身前留下的那五万精兵被安插在京中要塞,其余那些从北夷战胜归来的士兵,也已经加入了这一场暗战之中。 一个偌大的京都里,千万家百姓,还有不少的兵力蛰伏在其中。 为的便是要保证宇文凌晔顺利登基…… 即位还不够,只能待到宇文凌晔真正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祭拜过天地,颁布过首道即位圣旨后,一切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 宇文凌晔坐在马车中,听着明司南的回答,只沉了眸子,任马车在这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几许行驶着。 请君入瓮,他在等君。 明司南驾着马车,回答完宇文凌晔的话以后,看宇文凌晔不再问了,他便也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前头的路之上了。 若今夜贤王府没有动静,宇文凌翌肯好好的当他的王爷,宇文凌晔不介意留着他为这江山社稷效力,若是他要争,这江山只有一个……况且那痴傻七年之仇,邺城刺杀之仇,绑架娉婷之仇,每一样都摆在面前,还等着他去算。 马车中的宇文凌晔也沉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原本就长得极好看,此刻敛了一身的气势,以及即位后携了的那一身再也藏无可藏的王者之气,他终于成了名符其实的真龙天子,是如今景台国最俊美无俦的帝王。 他是定要被史册记载,注定要留名青史的帝王。 马车朝前走,车轮辘辘发出阵阵轻响,一路从永安御道响到京都另一头的睿王府,如今的东宫。 此时,东宫周围不甚太平,叶娉婷今儿午时的时候已经下令,凡是府里头的人这几日都一概不许出去,不许私下授受,与外人私交,不许外传信息,要是被发现,就用最严厉的法子处置。 宇文凌晔为帝,东宫在叶娉婷的把持下却不骄不躁不浮不闹,一座偌大的东宫,一如往常的平静。 只是东宫外头,难以察觉的地方,莫名多了许多东西,或而是一棵树,或而是一个小摊子,偶有几个过路人,都是目光怪异,闪闪躲躲,四处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若是不仔细探看,发现不了异样。 宇文凌翌为了一举伏杀宇文凌晔,已经在从皇宫通往睿王府的路上提前预埋了近万的士兵。 这些天的闭门不出,为的只是一击致命,他已对宇文凌晔起了杀心,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恶战看来已是在所难免。 随着马车离东宫越来越近,这一头的人马也开始蠢蠢欲动着,私底下有人出了声:“好像来了。” 埋伏在此的人抬眼一看,只见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正从远处缓缓驶来,十几个侍卫身影寥落的护着马车,而驾车的人也戴了一顶草帽遮住了脸面。 这些人拿不准主意,只得出声:“去,告诉贤王爷,似乎出现了。” …… 宇文凌翌在不远方,居高远望,看到宇文凌晔所在的马车缓缓驶来的画面,只沉了眼眸,眼底也掠了一道阴鸷的眸光,身上显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气势,这一刻,整个人也掀起了浓浓的杀意,只朝后头摆了摆手:“准备。” 不用分辨了,如此晚的时辰,鬼鬼祟祟的从皇宫的方向过来,看那些护着马车的士兵,步伐整齐,走路轻灵,一看便是习武多年武功高强之人,在看那驾着马车的车夫,一身上阵杀敌的气势,身上透露了武将的威武。好马看宇。 又鬼鬼祟祟,又是乔装打扮,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已经无须再猜。 后头的人接到宇文凌翌的命令,立刻躬了身就赶紧匆匆忙忙的下去布令了。 今夜,杀。 宇文凌翌自个也下了高台,一匹战马正停在底下。 驾上了战马,抽出了马鞭,狠狠的便朝马背上鞭打了一下,战马嗷嗷嚎了一声,蹄子撒开便跑起来了。t7u6。 夜色如墨,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明德帝今日才刚逝去,尸骨未寒,景台国的皇城底下便酝酿了一场兵变,兄弟相残,尺布斗粟。 四周弥漫着死一般的气息…… 前方不远处,明司南还在驾着车,眼看就要到王府了,全神贯注行路间忽然就嗅到了一阵风吹草动的味道,周围似乎不太平,本就是习武之人,对这一切敏感得很。 “皇上。”明司南压低了声音,这一次的喊叫声比方才还要低了许多,低到连身侧不远处守卫马车的侍卫都听不见。 只有宇文凌晔能听到。 宇文凌晔坐在马车中,敛着的眸子微睨着,敛了一身的冷然:“嗯。” 明司南粗犷的声音幽幽传进来:“果然有变了……” 他曾下令,若是有变,一旦发现,无需指令,立即歼灭……神不知鬼不觉…… 宇文凌晔在马车里,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变得阴沉了起来,就连马车内的氛围都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宇文凌翌,最终还是决定了动手了么…… 这一刻宇文凌晔沉敛着暗眸,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失落,似乎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沉了声,再不愿多言。 明司南听宇文凌晔没了声音,住了嘴,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朝东宫驾去。 前方宇文凌翌早已驾马等在那里。 手里提了一柄长剑,一身邪魅气息,带着肃杀之意立在必经之路面前…… 随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响起,这天地之中的杀气越来越浓,宇文凌翌阴冷出声:“传令下去,待会杀掉一人,奖百户候,杀掉十人,奖千户侯,黄金万两。” “是!”身后的人马摩拳擦掌,兴奋得都放出了精光。 只等着宇文凌晔的马车驾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一隅之地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只待一击命中,擒贼先擒王。 一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头了,此时,无人注意自己身后的动静,稍偏远的地方已经有人先一个个莫名的倒下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待宇文凌晔的马车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马车上驾车人的衣饰了,宇文凌翌这才沉了声,低缓下令道:“给本王杀!” 话音一落,便带人毫不留情的冲了上去。 他今夜势必在宇文凌晔回到睿王府前将宇文凌晔杀掉,绝不可能留他活到登基,若还有一分胜算,他就绝不容许! 宇文凌翌扬起了马鞭,率先冲了上去,战马的嘶叫声响彻了黑夜,一片原本夜深人静的地方忽然就变得喧闹起来,厮杀声也蓦地响起,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宇文凌晔,你去死吧。”邪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话语声冰寒,还携了几分讥诮与玩味。 明司南在前方驾马,眼看已经快到了地方,忽然看见前头闪现出来的身影,还带着凌人的贵气,这样的气场,不用看便辩出了是谁,只迅速拉了缰绳,大喊出声:“小心,保护皇上!” 周围十多个人听到明司南的警戒声,立即反应过来,一齐唰唰的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戒备起来。 数十人虽不多,可却都是明司南精心准备的个中好手,摆了阵型,将宇文凌晔牢牢护在其中。 [3/3] ------------ 执意而为 宇文凌晔在马车里,听着外头忽然响起的打斗声,已经拧起了眉头,虽然不说话,但还是冷了一身的气势。 明司南在外头,直看着前方的宇文凌翌,没想到宇文凌翌安排这一场暗杀,竟然由他亲自带军……有些难对付…… 但难对付,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明司南也凝了眸子,直将自己脑袋上的草帽摘下,就这样凝着眼望着宇文凌翌:“七王爷。” 宇文凌翌噙着笑,与明司南直视,神情阴鸷带笑,驾在马上提剑直朝这中心地带冲过来,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冲进这由十几人围成的防御圈中,直接将宇文凌晔杀了。 看宇文凌晔今日乔装打扮在登基前回睿王府,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全无准备,只有十几人的侍卫队,防御也薄弱得很…… 他今夜带了近三万人的人马来埋伏暗杀,已是绝对的力量对比,就不信杀不掉宇文凌晔。 宇文凌翌轻勾起了唇畔笑:“不用再多做无谓的抵抗了,明大将军把剑放下吧,来日本王称帝后再封你当中书令。”朝明司南劝。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眸子一横,一声:“哼。” 他是武官,中书令是文职,宇文凌翌这是赤|裸裸的在调笑他。 明司南心里头顿然添了些许不爽,牵紧了缰绳,拿起了放在身后的剑,直接就在马上与宇文凌翌对指,二人的距离不过是三四米,只要宇文凌翌驾马朝前多踏一步,两边立即交锋。 宇文凌翌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坐着,看着明司南的动作,再听他哼出来的声音,宇文凌翌只是笑了:“不降本王也无所谓,那你就去见阎王吧,在阎王麾下再任个武臣。” 手一抬,朝身后的人马招了招手,立即有人围了上前来:“给本王杀!” 话语声阴狠带着不容置疑,他向来专横独绝,说一不二。 两派人马迅速打了起来,兵刃声交接,发出刺耳的响声。 明司南没有叫在暗中蛰伏的人马,就这样跳下了马车,与那十几个侍卫一同浴血奋战着,杀敌杀得酣畅淋漓。 兴许宇文凌晔登基后,景台国长治久安,能让他上战场杀敌的机会越来越小了,倒不如今夜先杀个痛快。 “保护皇上。”一边杀敌,还一边提点顾虑马车中的宇文凌晔。 此刻宇文凌晔坐在马车内,倾覆了一身的王者之气,他已接任皇位,如今便是这景台国唯一的帝王,纵然之前再如何相争,如今他由太子之位直接登基为帝都是事实,是已经再也无法改变的现实。t8en。 无论宇文凌翌再怎样夺位,除非把他杀了,否则也只是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叛变。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宇文凌晔敛着幽深的暗眸,在马车中坐着,冷然的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只一言不发。 这场杀戮应当是两人之间最后一场争斗了,就在今夜做个了断。 外头的拼杀声还在继续,宇文凌晔与宇文凌翌两个人都没参与,马车外的宇文凌翌只是驾在马上,提着剑,气势凛然的看着明司南他们拼杀,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人马在莫名之间越来越少。 注意力全放在了宇文凌晔所在的马车里头。 等身侧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了,宇文凌翌眼里闪跃了嗜血的光芒,这才笑着上前,提着剑如入无人之境般的上前去,剑锋凌厉,直接在马上朝前一刺,像是想将手中的利剑刺进马车内,直将宇文凌晔杀了。 宇文凌晔在马车内,阖眸静等,就在剑要入胸的时候,身子微微一偏,躲了过去…… 宇文凌翌在马车外始终带着玩味的笑容,发现没如预想般的刺中宇文凌晔,脸上的笑一僵,带着讥诮的眸子也一凝:“宇文凌晔!” 没有再喊“九弟”而是直呼了其名。 宇文凌晔听到了宇文凌翌在马车外喊他的名字,幽深的眸子里像是暗涌溢过,眸光难明。 凉薄的唇畔也轻抿着,夜色如水般的凉,不知过了多久,才低沉出声:“七哥。” 最后一次对宇文凌翌喊这个旧称,其实他早已给过他机会,如若今夜没有这场兵变,一切还仍可是原来的模样。 宇文凌翌在马车外的身子一震,身下骑着的白马也“嘶”的长嚎了一声,划破了夜空。 宇文凌晔就在这样的情境中缓身探出了马车,就这样颀长挺拔的站在马车前的踏板上,与宇文凌翌对望着。 冷然的眼里是掌控了一切的王者威严。 宇文凌翌看着宇文凌晔,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睨,眼底的邪魅也如溢满的水,倾泻了出来,唇边噙着冷冷的笑。 在这样的情境之中,宇文凌晔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真叫他笑了。 挑了挑眉宇,说了两人面对面之后的第一句话:“你不怕?”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头却是暗含着藏不住的杀意,冷声的问着。 周围的人还在厮杀对决着,极有默契的远远绕开了这里,只留下宇文凌晔与宇文凌翌,一人驾在马上,一人在马车前,二人皆是居高,都缓散出了一身的气势。 宇文凌晔只是这样冷然的站着,紧抿着唇,脸庞棱角分明,带着说不出的刚毅与威严,没回答。 宇文凌翌脸色有些黑:“你蔑视我。” 宇文凌晔永远都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面对他的挑衅,由始至终的目中无物,每一次都将他气得心内积郁,前几日养心殿那一别,他还对他耿耿于怀,站在养心殿前愣了将他逼退了回去。 他还记得自己的那句话:“今日我进不了养心殿,来日我定要你在养心殿外朝我臣服。” 此刻提着剑,眼底蹿出了怒火,直就想朝宇文凌晔再刺去。 刺之前阴狠的出声:“今日在此我杀了你,明日景台国便是我为帝。” 宇文凌晔听到了他的话,也不躲,只是话语声低沉:“七哥,你太执着。” 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江山”二字,他要的无非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势,要的是万人臣服,可若心中没有百姓,纵然为帝,又何能当好帝王? “你不适合为王。”宇文凌晔只冷然道。 算是最后给宇文凌翌的一声劝告。 宇文凌翌眼底倾出了阴冷的气息,如今已决定孤注一掷的拼命一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阴毒一哼:“我还没有为帝,你又如何知道我当不好?” 说罢噙着冷笑,就这样慢慢的提起剑。 他很佩服宇文凌晔的胆气,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心不慌身不颤的与他说话,面对着他冰冷的剑锋,仍能对他大放厥词:“你都要死到临头了,还是先顾及一下自己吧。” 宇文凌晔皱起了眉头,敛了深邃的墨眸,一双眼犹如古井一般,暗沉的眸光掠过:“七哥。” 宇文凌翌身上添了几分傲然之气:“别叫我七哥,今后我不再是你七哥。”他要为帝,就要先六亲不认。 连明德帝之死他都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了,再手染鲜血,踏着兄弟的尸体过去,也无可厚非。 唇边溢出冰冷的笑,这一战,必定是他赢。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彻底敛了寒眸,只沉了声:“你今日是要执意而为了。” 宇文凌翌也冷了声:“我今夜带了三万人马,而你毫无准备,你能奈我何?”话音里皆满是笑意,一身华贵的气势扬了起来,耀人得很。 宇文凌晔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声音低缓如流水,只冷然的问道:“你看看你的兵马,可还在。” 他本不想说穿,还想给他一条后路,只可惜宇文凌翌还是选择了这条绝路。 宇文凌翌眸子冷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宇文凌晔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宇文凌翌一身的气势冷凝,知敌莫若己,对于宇文凌晔的性子,他了然得很,若是说了这句话,就代表他的三万兵马可能都出问题了,骑在马上的身姿有些僵硬,不再似方才那般威风凛凛了。 不远处,明司南也已杀敌跪来,跳上了马车与宇文凌晔一同站着,一位帝王,一位武将,将相王侯全凑齐了。 提着剑,保护宇文凌晔:“皇上,我来保护你。” 自始自终宇文凌晔沉敛着眸,未动过身子,也没有变换过姿势,一身的风轻云淡…… 仿佛俾睨着天下,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从来就是这么优秀的男子。 宇文凌翌看着看着,眼底颓然显了败意,似是不相信,不服气,其中还夹杂着恨意:“我杀了你!” 明司南看宇文凌翌似是要提剑朝这边刺过来,直撩起了剑,以剑与血肉之躯挡在宇文凌晔面前,准备迎接宇文凌翌的招式:“七王爷赶紧收手吧,皇上还能留你一命,你的三万人马兴许早已经叫我们的五万人马解决掉了。”不止五万,猜到今夜宇文凌翌必会有这番动静,周围还另外安插了另一批更大的人马。 司他笑只。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把这里变成战场。 ------------ 你终于赢了! 宇文凌翌提着剑的姿势因为明司南这番“善意”的劝慰而变得有些僵,整个人一滞,愣了半响。 蓦然冷笑出声来:“呵呵。” 五万兵马!原来宇文凌晔早就安排好了! 那么今夜的乔装打扮出行,是为了请他走入这个局来?还是在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 “按明将军这话说,那本王安排的人马,已经被你们除掉了?” 明司南挑了挑眉,不否认:“七王爷,你觉得呢?可以看一看你的身后。” 宇文凌翌冷了下来,沉缓了半晌,如鹰般的眸子一敛,终于不死心的朝后一看,身形一滞:“你们……” 只见身后方才他带着冲出来的人马已经少了一半,并且还在陆续少着,不远处忽然亮起了火光,是他设埋的地方,火光不是他下令点的! “七王爷,看见了吗?那些火是‘尽剿’的标志!”明司南放声大笑着,他安排下去的人起了作用了。 翌文不将。宇文凌翌身上忽然倾覆出了阴寒的气息,狭长邪魅的眸中也掠过一抹不可置信,不过一瞬过后,他已经回缓过来了,眼底敛着滔天的怒意,像是被耍了一般,他还以为宇文凌晔不知道,看来他其实早已猜到他的意图,不过是配合他演这一出戏罢了! 亏他今日在贤王府中,下令行动的时候,还说要好好唱今夜的戏,结果却没想到,是在唱一出给别人看的好戏。 他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失败! 宇文凌翌仰天大笑起来:“呵呵……” 这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不甘! 是他太大意了,太过于急功近利,竟然算漏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t92j。 宇文凌晔要登基为帝,又怎会相信他肯就此安生甘居做王?依他的性子必定是要一争到底的,这么浅显的事情连他自己都知道,宇文凌晔与他相争了那么多年的帝位,又怎么会不知道?! 定是一早就料到他会不择手段的阻止他登基! 所以才会有了今夜的反围戏码…… 宇文凌翌看着他身后带来的人马越来越少,却毫无法子,他还有数十万的大军在西北驻扎,没想过要兴兵决斗,一时之间根本调不回来。 当年是宇文凌晔大意轻敌导致了承德宫那场大火,如今是他大意轻敌,以为三万士兵就能将宇文凌晔杀了,却没想到宇文凌晔清醒后做事更加周全,甚至是滴水不漏,那掌控天下的俾睨气势是越来越撩人了。 看的他气血一涌,差点喷出怒火来,提着的剑的手也蓦地用力,只将剑柄抓得“咯咯”的响。 “宇文凌晔,我还是小看你了!”一句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悲凉又参杂着与生俱来的傲然,不肯服输,直到最后都还仍不肯服输着。 哪怕他以为尽然掌控的局势也为宇文凌晔所控,天下易主,他注定大败,他也仍不服输。 战还未战,便已在不知不觉中输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沉笑了半晌:“宇文凌晔,这一次你终于赢了!” 这么多年来,两人数次交手,他不断被他算计,从当年战场上凯旋而归,到明德帝出宫门接他们一齐回宫那一刻起,两个人已经注定了相争一辈子,七年前他为了夺得太子之位,不断用计,借刀杀人,策划了承德宫的那一场大火,让宇文凌晔变痴傻七年,而后在他醒来后,又谋划了邺城密林的刺杀,为了让他败掉北夷的战事,不择手段的将叶娉婷绑到了贤王府来,在女人身上动手脚是他最不屑的事情,他也做了。 哪怕被说阴险他也无所谓,可他是最后还是输了。 那他之前所做的那些,都算什么? 宇文凌晔是天之骄子,那他宇文凌翌呢? 既生了翌,又何必生晔! 江山只有一个,宇文凌晔为了帝,他就什么都不是! 一无所有…… “呵呵……”宇文凌翌又笑了起来,拿着剑就狠了眸光,心意已明。 身后没了人,纵然也只有他一个,他也要拼杀到底。 “宇文凌晔……”话音冰冷的喊出了宇文凌晔的名字。 此时此刻,东宫中,叶娉婷下令把府中的人全部关在里头,谁都不许轻举妄动,不许私相授受,不许向外传递消息,不许暗中惨和京都朝政之事,夜深了,从巳时清音传来明德帝薨的消息就再没有消息传来了,也不知道凌晔在宫中怎么样了,是即位了,还是…… 太子殿下这个身份很尴尬,若是能顺利接位便是帝王,若是起了什么宫变,争夺王位败北,最后往往只有一个下,死…… 叶娉婷眉头深锁,原本坐在寝殿中都不安起来,直站起来兜了几圈,披了一条大氅便走出去了。 秋天的夜风比白日要冷,一阵风吹过来,刮得厉害,除了凉还是凉…… “清音、幽兰。”不安的出了声。 清音与幽兰正在回廊底下坐着,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直站起身来:“小姐,夜里头风凉,你出来做什么?” 叶娉婷没回答她们的话,只凝了眸子看向远方:“凌晔回来没有?” 两个人的表情也变得不安起来,她们方才还在外头讨论着,宫中到现在都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还……还没回来……”声音都有些虚。 叶娉婷规定封锁睿王府,府里头的人也出不去,不能打探到宫中的消息…… “出去看看。”叶娉婷眼底流窜着担忧,只能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紧紧的交扣着。 “嗯,我这就出去打探消息。”清音自告奋勇,“小姐你小心身子,先进去寝殿再说。” 叶娉婷没答应她,只是沉了眸子,将身上的衣裳拢了拢:“我出去门口看看。” 若真的有事,站在睿王府门前守着,也能知道消息快一些…… 叶娉婷就这样,披着一条大氅就走出去了,一路从寝殿走到大门,原本心里头只是担忧,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朝前走,心里头的不安越加深重,让她整张脸都变得稍白起来,直朝着身旁的幽兰问:“幽兰,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地方的人蓦然变多了,纵然不出声,可是那种感觉也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但是隐隐约约间可以察觉到那么多人的气息,却没有多大的动静,这不是更显奇怪么? “去把睿王府的大门打开,我要出去。” 叶娉婷一张脸全都白了,表情也不太好。 “小姐!”清音出去了,此刻只有幽兰在身边,幽兰做事稳妥,知道叶娉婷想干什么,不想让叶娉婷以身犯险。 “开府门。”叶娉婷声音压得低低的,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惊怕,但仍旧一意孤行。 她已经决定了的事…… 幽兰没了法子,只能垂了眸子,上前去吃力的将睿王府的大门缓缓推开…… 随着大门推开的声响,还有渐渐豁然开朗的视野,叶娉婷终于看清了外头是怎么回事,远方黑漆漆的一片,无人的道路上好像亮起了不少的火光,不由得哑然出声:“凌晔!”果然出事了么! 想都没想就冲出去,蓦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人来:“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是宇文凌晔早前就安排好的人,特意来保护叶娉婷的。 叶娉婷看着眼前跪着的武将,脸色更加不好了,凌晔他……他又胡来了! 看前头的阵势,显然是以身犯险,拿自己当诱饵,诱敌深入了…… 他总这样,只要在掌控之中的事便可以做,但万一事态无法掌控了,或失去掌控了呢? “凌晔在哪?”叶娉婷的声音都有些颤了起来。 这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他在其中…… 想想都叫人觉得心惊胆颤…… 武将还不知道叶娉婷想做什么,老实的将手朝宇文凌晔所在的地方一指:“皇上正和明大将军在一起。” 明司南……叶娉婷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并不是太远,莫约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她方才是太着急了,所以没看见…… 此刻一看,先是一愣,再定睛仔细瞧…… 一颗心都紧紧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圈子里头除了宇文凌晔和明司南,此时还有一个人,宇文凌翌正驾在马上,手提一柄利剑,遥指着宇文凌晔,气势凛然,而宇文凌晔却就那样屹然立在他面前,一身的王者之气。 两个男子,一个邪魅不恭,一个冷然桀骜,一下子就刺痛了叶娉婷的眼。 开什么玩笑……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那是宇文凌翌起了杀意,要刺宇文凌晔了。 惊怕之中根本毫无意识,慌忙踉跄什么都顾不得,直接提裙朝前头跑:“凌晔――” “皇后娘娘!”武将出了声。 可惜已经迟了,叶娉婷早已冲到前头去了:“让开!”卯足了劲,也不是哪来的力气,直接冲到了圈子里头,叶娉婷都要吓哭了…… 推搡间蓦地来到了最前方,直连忙出声:“凌晔,小心……”声音乍然。 ----- 还有一更 ------------ 什么是爱? 宇文凌晔正对着宇文凌翌,眸光冷然的看着宇文凌翌,图穷现匕,彼此的意图都了然得很。 只要今夜宇文凌翌的剑最后刺过来了,下一刻宇文凌翌也绝对会死于他人的剑下。 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决定了他的结局。 宇文凌翌就这样提着剑,与宇文凌晔对望,眼底的寒意慢慢凝聚了起来,最后起了狠意,终于决定朝宇文凌晔刺去,今日若不是他死,便是他死。 那还不如拼命一搏……t9s6。 反正他已输得一无所有。 无惧最后这一剑再输下去。 就在宇文凌翌要刺的时候,一道声音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惊慌的声音如此熟悉,宇文凌翌的眸子凝了起来,手中的动作也蓦地停缓了下来。 偏头侧眸,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闯了进来。 随意披着一件大氅的叶娉婷忽然出现在人群之中,竟然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跑到他与宇文凌晔的面前。 一脸的苍白,面无血色,眼中都是担忧…… “娉婷……”宇文凌晔原本是望着宇文凌翌的剑,此时蓦然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瞬间便凝起了眸子,低沉出声。 他派去的武将呢?怎么没拦住叶娉婷。 “你怎么来了。”站在马车前的踏板上,看向叶娉婷之时是俯视,添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纵然是这样,这威严的王者之气之中,还是藏不住对叶娉婷的关心与担忧。 这里局势有多乱她知不知道?竟然就这样跑进来了。 只见宇文凌晔远远凝了叶娉婷一会,已冷冷的出了声,声音里有对她出事的惧怕:“把皇后护起来。” 这样的称呼从宇文凌晔的口中出来,叶娉婷暂时还有几分不习惯,好久了,都没反应过来宇文凌晔指的是她,直到有人将把她护送出去,叶娉婷才反应过来,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宇文凌晔,直冲到宇文凌晔的身边。 “娉婷……”宇文凌晔前方是宇文凌翌的剑,看着身侧马车下的叶娉婷,一双幽深的眸子都紧紧拧了起来,说不出的沉痛。 这种时候,她怎么就忽然冲出来了,若宇文凌翌起了狠心,忽然把剑对准她怎么办? “明司南。”只得冷冷的出声,让明司南去保护叶娉婷。 “皇上!”明司南显然不乐意,这种时候,若有偏差,宇文凌晔就危险了。 “凌晔,你快下来!”叶娉婷站在下首,也已然急了。 明司南在他身前护着他也没用,宇文凌翌若是要真刺过来,他也极危险…… 清濯的眸里添了几分怒意,怒他自作主张,若她不是坚决要幽兰开门,兴许还看不到这一幕,就只能任由他以身涉险了…… 实在放心不下他,叶娉婷什么都顾不得了,直将大氅一撩,嫌它碍事的脱掉,手脚并用吃力的爬上了马车,站到了宇文凌晔的身旁,这一刻眼里都是宇文凌晔,只想要与他换个位置,让宇文凌翌的剑尖对准她。 “危险……知不知道……”叶娉婷看到了宇文凌翌眼中的杀意,整个人都被吓哭了。 宇文凌晔没料到叶娉婷竟然就这么爬上来了,眼底的眸光一沉,整个人纹丝不动,只大手下意识的将叶娉婷往身侧一护,将她保护起来。知来在一。 而叶娉婷却是惊了心的反将他抱起来,以背对剑:“凌晔……” 这会儿真是急哭了…… 全然当做那么多人不存在,心心念念都是宇文凌晔,只把他的安危当安危…… 全然不顾自己。 宇文凌翌原本是提着剑对准了宇文凌晔,直冷眸看着叶娉婷冲过来,又看着明司南听到宇文凌晔要他保护叶娉婷时的挣扎,最后再睁眼看着叶娉婷手脚并用狼狈的爬上马车来,拼命的想要将宇文凌晔护起来,生怕他伤害到宇文凌晔一分,阴冷的眸子凝了起来。 看到叶娉婷一脸苍白,看到叶娉婷满眼的惊怕,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却那般的倔强…… 执意的要保护她爱的男人…… 宇文凌翌身上邪魅的气息敛了起来,连提在手中的剑都变得极沉了起来,拧起了眉头。 什么叫爱…… 他似乎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眼前的叶娉婷还在惊慌失措,不知不觉间就让他时空错乱了,似是回到了他初见她的那一刻,宫宴之上,她装疯卖傻,眼波流转下是定要护宇文凌晔周全的坚定,他从未见过这么不怕死又固执的女子,明明聪明得很,却做出一些不顾自己的傻事来;还有她那惊鸿的一舞,流芳动人,仿佛是月下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恍若尘世中不可多见的美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宇文凌晔,还有当时被罚跪在殿下的叶晋梁;邺城密林中,下人报给他听的场景,当时史磊提剑朝宇文凌晔刺去,而她却又是无所顾及的直接朝史磊的剑上扑去,硬生生的挨了一剑,娘亲说,女子似水,最怕痛,可她那样的女子,怎么就不怕呢?但若说她不怕痛,为何在贤王府枫叶林中,他将她的发簪拔下,说要送去给宇文凌晔,威胁宇文凌晔的时候,她又有了那样慌张痛苦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简直比梨花带泪还要直捣人的心窝…… 宇文凌翌驾在马上,神情凛然,眼底是死意,唇角边噙着的邪笑慢慢变浅,眼中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耳边只轻轻传来叶娉婷的声音,像是在挣扎着怪罪宇文凌晔,什么都不告诉她,瞒着她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宇文凌翌的眸子深浓了起来。 他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都快要死了,才发现这世上其实还有很多东西他没有弄明白。 这么多年来,他的眼里,心里,也只有皇位,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要滔天的权势,可是那些东西,他要来干什么?他并不知道…… 似乎倒还不如找一个女人,能够像叶娉婷那样,一心一意待他,要来得更开心一些…… “叶娉婷……”宇文凌翌望着叶娉婷背对着他的婉约身影,像是在等着他一剑刺过去,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眸光深浓的忽然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轻喊着她的名。 叶娉婷在和宇文凌晔纠结着,并没有料到携了一身杀意的宇文凌翌会叫她,听到的那一刻,整个人颤了一下。 原本就被吓得面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不知道宇文凌翌到底想干什么,颤颤的回头,惊慌戒备的看着他。 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宇文凌翌恰好放下剑的动作。 他改变主意了? 叶娉婷也敛起了眸光,一双秀眉紧紧拧着,眉心蹙了起来。 迟疑的看着他…… 只见宇文凌翌阴冷的眸光与叶娉婷清濯慌张的眸光相对,他竟笑了一下,这抹笑容难得不带了邪气,只是干干净净的一笑,第一次对着叶娉婷眼里没有算计。 此刻他已大败,还需要什么算计?不过是多余的耗费心思罢了…… 叶娉婷被他看得一怔,宇文凌翌长得虽然与宇文凌晔不一样,但眉宇间终究是有几分相似的,都染了几分皇家男儿独有的华贵与傲气。 宇文凌翌身上虽然带着颓败的气息,但骨子里的那一份傲然却怎样都抹不掉。 “你……”叶娉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他放下了剑,凌晔没了危险就好。 眸光一轻,整个人也松缓了起来,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看她被他这一记笑折腾云里雾里,还犹担心受怕的样子,径自莫名笑了起来。 再看她虽然看他,一双手却是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宇文凌晔,眸光又再深浓了起来,唇角边的笑略带回了几分玩味不恭,却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失望与落寞。 曾经他还能目高一切的与她说,要她放弃宇文凌晔跟着他,他能许她后位,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而如今,他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了…… 其实他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够像叶娉婷爱宇文凌晔那样,无所顾忌的爱着他而已。 宇文凌翌深凝着叶娉婷,看她一脸护犊的样子,忽然又笑出声来。 沉了眸子,仰天大笑:“我还是输了。” 不仅仅是输在了皇位,而是输了整个人生,他为何这么喜欢皇位,只因为他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其它他还想要的东西而已,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他不懂爱,仿佛他对皇位的爱,也不是爱。 那只是想要得到,非要得到的执念罢了…… 有些东西,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有,对于他来说固然是好,可没有,他也无所谓。 干笑了两声,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挺直了身,径直重新牵起了马的缰绳。 嫌手中的剑太重了,提着太吃力,蓦地就随性的松开了手,“哐当”一声,是剑落下的声音,直接豪气的掷到了脚下。 整个人身上倾覆了一身的邪魅气息,原本眼中的杀意慢慢淡掉,那一身戾气也缓缓收敛了起来,如数藏好,仿佛不想再让它们重见世面了。 ---- 今日三更…… 预告:明儿《庶妃》大结局→言下之意,老七是死是活,娉婷和老九最后的故事,明儿见啦~~ ------------ 登基大典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翌,听到了这一声清脆的剑落响声,眼里头也像席卷起了风云。 背在身后握住了宇文凌晔的手微微的用了力。 宇文凌晔察觉到叶娉婷的不对劲,只是凝了深邃的眸子,反用力握着叶娉婷,给予她安定的力量。 叶娉婷惊慌的心渐渐镇定了下来,让自己坚持与宇文凌翌对望:“七王爷。”她想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只蓦地叫出了声,就再无言了。 宇文凌翌仿佛也没心思听叶娉婷想要讲什么,只是此刻他自己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所以直接丢下了剑,紧紧拉扯住缰绳,没有再朝前进一步,反而是牵引着战马,在不动声色中朝后退了一步,缓缓拉远了与宇文凌晔的距离。 别过叶娉婷的目光,而是直接看向宇文凌晔,笑出了声:“老九,你赢了。” 话语那般绝然,里头还带着属于他的傲气:“皇位给你,我不争了,这一片土地,我不会再回来,这一生,永不会再踏入这里。” 有些东西他不想争了,没有意义,现在回头想想,这么多年的争夺,得到了什么?是杀戮与众人对他的惧怕,那些人敬他,不过是因为怕他杀了他们,百姓知道他,无非是因为他权势滔天而已,遥想到最后,竟找不出一个真心实意想要他登上皇位的人,这么多年的执着,到头来不过是一无所有。 眼底添了几抹绝然:“算是我送给你,踏着血肉登上皇位的礼物。” 宇文凌晔听着宇文凌翌略带傲然的话,一言未发,只是凝了一双幽深的墨眸。 王者之气颓然而出。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整个人也颤了颤,周围的气息仿佛都停滞了流动。 让人觉得沉寂得很…… 宇文凌翌说完,自己仰天大笑了几声,绝然的勒紧了缰绳,转身就想要走。 他不知道今夜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但纵然是死,他也要死得漂亮,不想死在睿王府的门口,这个他一败涂地的地方。 “我走了!”话语声中阴寒带笑。 言罢,已经狠狠的抬脚,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腹部吃痛,下一瞬已经发起狂来,带着宇文凌翌想要冲出这个包围圈。 众人还沉浸在宇文凌翌那一番话里,久久没回过神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宇文凌翌已经驾马冲出了人群,只留一道绝然邪魅的背影。 那背影里头,还带了几分浪子的豪气。 明司南看宇文凌翌走了,整个人一急,粗犷的声音响起:“皇上!七王爷他——”宇文凌翌不能放,若是放了,只怕再起歹意又危害江山,怕只怕他这一走,还会卷土重来! 那这一放,无异于是放虎归山:“皇上!” 宇文凌晔仍旧是未说什么,只是沉了眸看着宇文凌翌离去的方向,不予一言,王者之气欣然生出,明司南感受着宇文凌晔强大的气势,似已有定夺,只好讪讪的住了嘴。 宇文凌翌今日所做的一切,决定了他的结局。 他放下了剑,便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生路。 所以宇文凌晔未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下令:“不用拦了。” 给了宇文凌翌一条生路,让他今后自由的奔走在天地之间,当他有其名无其实的流浪王爷,一生再永不踏入他统治的阡陌土地来。 明司南听到了宇文凌晔下的令,这是皇命,是圣意,纵然再怎么不乐意,亦是没了法子,只能传令下去,让宇文凌翌出去,顺便把城门也替他打开。殿他就婷。 夜很静,只有宇文凌翌驾马疾奔离开的声音从远方远远传来,“笃笃笃”的马踏声,似乎是要踏进到人的心里头去。 叶娉婷就这样傻愣愣的站着,还没有从宇文凌翌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他果然还是这样偏执的性子,傲然不肯折腰,哪怕最后是输了,也要端拿着一番胜者姿态,说是将这天下当做礼物,用作凌晔登基的贺礼。 叶娉婷望着宇文凌翌离去的方向,清濯的眸光微敛,只这样静静陪着宇文凌晔一起站着,登高望远,总比其它人看得要远一些。 两个人一齐眸光难明,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剩方才彼此互牵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渐渐暖和了彼此。 这暖意,一直暖到了心里头最深最深的地方去…… ---------- 明德帝薨后一月,国殇,出殡,紧接着便是宇文凌晔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 旧帝逝去,新帝登基,在百姓眼中算是一个新的开始,渐渐从明德帝薨逝的悲伤中出来后,便是对宇文凌晔登基继位的欢喜了,百姓中的宇文凌晔向来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有宇文凌晔为帝,就连最不管世事的老翁都喜笑颜开,不过是一个月,明德帝入葬皇陵后,京都就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新的变化,家家户户挂起了红幡,迎接宇文凌晔继位。 恰逢登基大典举行的吉日是九月末的月圆节,废旧历,以“睿景”二字作为新历,重新计年。 宇文凌晔即睿景帝。 睿景元年,九月廿三日,举国欢庆,行登基大典。 巍峨的皇宫中,文武大臣早已在太和殿前等候,宫中禁卫军森严,原来明德帝的旧物与旧嫔已经迁宫,此刻的景台国皇宫是全新风貌的皇宫,只一后,无嫔妃。 登基大典定于辰时日即之时举行,于是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一大早就得起来准备。 宇文凌晔这一个月频接触政事,习惯了早起,所以卯时初,天还没亮就已经起身穿衣,沐浴净身,弄好后已经先行去太和殿了,而叶娉婷自有孕后嗜睡非常,平日遇到最艰难之事便是起床,今日亦是不例外。 天边一线初升的阳光从殿外照进来,都要照到床头了,叶娉婷还在睡,此刻清音与幽兰还有一帮子内眷嬷嬷礼官正在等着叶娉婷起床,登基大典,皇后也要盛装出现,接受百官朝拜,皇上立封的。 自古以来帝后册封是在一起的。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嗜睡,纵然今日要举行大典也不愿扰她,私心想叫她多睡一些,差不多时辰到了再起来穿衣打扮便行了,可是清音与幽兰看叶娉婷直到了卯时六刻还不起来,再不起来就赶不及了。 大殿外,清音急得团团转:“幽兰,你说小姐这是干嘛呀,还不起来,再不起来可就出大事了。” 幽兰也敛起了目光,虽然不表现出来,但眼底也全是急意,踱了几步,没了法子,沉了眸光:“清音,我们进去喊吧。”低了声音。 清音看着幽兰,郁闷得跺了跺脚,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了,叶娉婷虽然是皇后,但……为了不误事也只能冒犯了。 于是便出现了接下来的场景。 偌大的凤宫中,寝殿内,一帮人手忙脚乱的身影,近半百个宫婢在里头蹿来蹿去,喧闹声此起彼伏:“快,快,金凤簪,还有东海朝珠呢?!” “薰貂外披呢??快,快送过来!” “凤翟衣穿上了没有?” “快了快了,欸,这衣服到底是谁造的,怎么那么难穿?礼教嬷嬷,快来看看,帮把手。”tarq。 叶娉婷在一群人的折腾下终于由睡眼惺忪的模样变为了全然清醒的模样,再不想睡了,只得陪着一群人手忙脚乱,一边穿衣一边佩饰,身后青丝还有人帮着挽起,束个高环巍峨的结鬟髻,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不讨好:“清音,轻点,扯着了我的头发了。”疼得叶娉婷龇牙咧嘴的。 清音也被忙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谁让小姐你贪睡!这回可好了吧,就快要赶不上登基吉时了!” …… 此时此刻,巍峨威严的皇宫中,金黄色的琉璃殿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派新兴的景象,鳞次栉比的大殿紧紧挨在一起,说不出的繁荣昌盛之感,太和殿上,一座专用来行登基大殿的殿宇,白玉栏杆立了一大排,空旷的白玉铺就的大庭,文武百官正跪在其上。 苏德胜拿着拂尘,陪伴在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宇文凌晔的身边,久久凝着宇文凌晔惊为天人俊逸非凡的样子,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望往不远处计时的日晷,指针的影子正渐渐往辰时挪。 跪在白玉庭上的文武百官里头已经有人出现惊怕的神情了,自古以来帝后册封就没有皇后迟到的事情过,这是测算好的黄道吉日,若是没来得及赶上,那可是藐了天威的,要出大事的。 底下的人心急如焚,但宇文凌晔不说话,就没人敢出声。 比起那帮子跪着的大臣与身后的苏德胜,站在人前最中央处,受人景仰的宇文凌晔则一身冷然威严,俨然一尊天神的模样,身上的王者之气已经耀人到了极处,没有说话,也没有着急,只是眸光深敛的远远望着前方,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将他衣袍上的龙纹照得明耀,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 今天大结局,慢慢更……还有几章 ------------ 大结局:这一生遇见你,多好(一) 叶娉婷梳妆打扮好的时候,距离登基吉时已剩下最后一刻钟不到,急急忙忙从凤宫坐轿辇到太和殿,到达的时候恰好吉时到,沐浴在晨光中的祭祀大钟被敲响,她蜿蜒了一地凤翟衣长尾正华美的拖在地上,初上妆,整个人漂亮得很,简直是惊艳了众臣。 叶娉婷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册封华服,头上的发髻束得复杂,还簪了许多命制的凤簪,每走一步,头上的流苏珠子就晃一晃,花细摆一摆,极是明艳动人。 “凌晔……”远远的出了声,以缓解此刻心中的紧张。 大钟的钟声还在周身回荡,国之威严,她就在这样的晨钟声中开始一步步缓缓踏上了台阶。 宇文凌晔站在最高处望着前方,她一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看到她了,此时目光深浓的紧紧凝落在叶娉婷的身上,宇文凌晔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柔和,紧抿着的嘴角终于一松,在叶娉婷终于走上太和殿的那一刻,轻轻的笑了出来……里娉回地。 大手朝叶娉婷一伸…… 叶娉婷整个人此时也沐浴在阳光中,身子骨重,爬这百来级阶梯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气微喘,走到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腿欲再踏阶梯,落空,再抬眸,便是宇文凌晔站在自己眼前带笑的样子了…… 一身明黄威严得不容侵犯的帝王,满是王者之气的宇文凌晔,正宠溺温柔的对着自己笑着,这笑容像是旭日初升的阳光。 叶娉婷心里头一暖,蓦地也逸开了唇畔,暖暖的朝他笑着。 宇文凌晔凝望着叶娉婷,眼里只有这样一幅景象,叶娉婷穿着百凤朝阳翟衣的身影,长长的拖尾蜿蜒于地,滑过一阶阶白玉石阶梯,带着笑朝他走来。 岁月静好,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永远铭刻在了彼此的心中。 …… 登基大典之事一忙便是忙了一整日,因为早上叶娉婷的差点迟到,闹得整个朝野人心惶惶,所幸终究是没出什么大问题,若是出了什么大问题,还有宇文凌晔兜着,太和殿前,宇文凌晔只是牵着最后一刻才出现在大典上的叶娉婷,带领着她缓缓朝祭天的神龛走去。 祭天登基为帝,封后,行礼完毕,大典进行到最后一步,宇文凌晔不忍叶娉婷挺着已经初显身孕的身子陪着文武百官一起折腾,典礼还未结束便派人将叶娉婷送回凤宫了,只浅言交代了一句:“今夜,等我回去。” 叶娉婷笑着望着宇文凌晔,弯了眸眼点头,两人默契得很。 遵循了他的意思,离开了行登基大典的太和殿,悄悄的退出了典礼,重回凤宫。 登基之事从宣礼到布诏,自古以来就得用一整天来完成,若是遇到喜欢繁文缛节的帝王,兴许一整个登基大典要用两天才能行完,明德帝殡天恰只满一个月,宇文凌晔不喜繁复,于是早在半月前就下令从简办理,但纵然是这样,颁旨念即位诏后,还是接受了一下百官的朝拜与殿前上奏,直到夜里戌时三刻才彻底结束整个登基大典,百官出宫,宇文凌晔得以回到凤宫。 因为叶娉婷不喜欢先帝遗后阴氏的凤鸣宫,于是现在的凤宫是由凤鸣宫旁的昭阳宫所建,位置都处于整个皇宫的中轴线上,下朝了只要穿过了御花园便能到达,与宇文凌晔办政事的地方不算远。 此时宇文凌晔下了朝,加封帝穗后,一身风华未敛穿着龙袍就回来了,态度就像是在睿王府中,忙了一整天再重回寝殿一样。 虽然登基了,但不在这里摆起帝王的架子,登基一月,日日如常。 于是清音与幽兰都习惯了。 此时两个人正在凤宫外头的大树下坐着闲聊,神态随意,就像是在寻常家中一样,没有拘谨。 聊着聊着,忽然听到了沉缓的脚步声,两个人一齐便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结果下一刻果然是宇文凌晔忙完登基大典归来的身影。 赶紧行礼:“皇上!” 宇文凌晔态度随和的踏进凤宫前的庭院,点了点头,算是承了她们的礼,看着殿内灯火通明的,独不见叶娉婷的人影,只轻拧了英挺的剑眉,沉声问道:“娉婷人呢?” 清音与幽兰就知道宇文凌晔看不见叶娉婷人会这么问,只对望了一眼,笑了一下,一齐老实答道:“小姐出去了……” 宇文凌晔听罢,只沉了眸子,他知道今日登基大典与册后大典礼节繁琐,肯定没少折腾她,所以违背了礼制下了令让她早点回来歇着,还让她晚上等他回来,结果她不歇着便罢了,现在又是跑去了哪里? 还挺着快五个月的身孕,若是不小心在宫中的哪条幽静小道上磕磕绊绊了可怎么办? “谁陪在身边?”宇文凌晔不放心的皱起了眉头。 清音与幽兰默默的颤了声:“独自一人……”完了…… 果然,宇文凌晔眼底的暗涌又重了几分,整个人也敛了一身的气势,吓人得很:“她在哪。” 只低沉了声问。 清音与幽兰怕死了,赶紧交代:“小姐说想要自己一个人走一走,去,去掖湖了。” 不约而同指着凤宫前不远处的某一个地方。 掖湖,景台国皇宫的九大湖之一,居中宫之位,是皇宫中最大的一个湖,湖边风景极美,虽然不在湖中种莲,但那一望无垠的平静湖面却像是海一般,特别是入夜后,衬着月光,别有一番宁静之美。 宇文凌晔拧了眉头,步伐未歇的便直接朝掖湖走去。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叶娉婷遣退了宫人的关系,方圆一里之内没有任何一个宫婢、太监,没有人在她身边护着,宇文凌晔不放心,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自不觉中脚步便加快了许多,扬了一身的威严气势,直拐过几处花草树丛,走到了掖湖边。 一进了湖景,便感受到了一阵凉风,今夜是月圆节,宫中因为明德帝逝去与新帝登基之事,没有举办宫宴,所以宫里头也冷清寂静,但在这样的天地下,更添了几分能够直入人心的岁月静好之感。 宇文凌晔一进到掖湖的回廊中就噤了声,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直朝最深处走去,一走到尽头,便是豁然开朗,似海一般望不见尽头的掖湖在眼前,除了掖湖,还有一道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叶娉婷正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站在掖湖边,动人的身影久久未动,不知是在看什么。 皎洁明亮的圆月正挂在天上,洒下清辉几许,月光披落在叶娉婷的肩头,将她衬得如月下的仙子一般。taia。 宇文凌晔微拧了剑眉,敛了深邃的眸光,直接缓步走了上去,步伐落得轻,无声无息。 叶娉婷并不知道宇文凌晔来了,只是依旧专心的看着前头。 宇文凌晔好奇她在看什么,于是轻步上前,走到与她视线平齐的地方,这才看到这如画般的景色,掖湖中忽然放了几十盏做工精湛的莲灯,一朵朵的盛开在湖中,漂亮得很,正远远朝前方飘去,盏盏立于湖面之上,就像是黑夜里绽放盛开的莲花…… 荧光点点正在湖面上光彩熠熠,又像是点缀在幕布上的星辰,唯美柔和,直撞进了人心里头去。 难怪她看得出了神。 宇文凌晔沉了声:“娉婷。”轻喊了她的名字。 宇文凌晔的声音低缓中略带了磁性,好听得很,直在这寂静的天地中响起,叶娉婷似是没料到他会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身子惊了一下,整个人一滞,微微一愣后才回了头:“凌晔。” 他怎么来了,登基大典行完了? 宇文凌晔直看着叶娉婷,夜深风凉,又一个人跑到了这种地方,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眼里添了几分参杂了忧心的不悦,只低声问道:“夜深人静的,来掖湖做什么,还放了这么多盏莲灯?” 叶娉婷听着他略带质问的话语,再看他深锁的眉头,像是做什么事被人撞破了,脸颊蓦地微微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微缓了声。 “怎么了?”宇文凌晔凝起眸来问她。 虽然她独自在这里,屏退了身边跟随的下人,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要他怎么办? 宇文凌晔眉宇紧拧,心中蓦然惊怕,只上前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在等着她的答案。 叶娉婷有些忸怩,看着宇文凌晔深邃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没了法子,只好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凌晔……我……这是你当皇帝的第一个日子,我来帮你放几盏莲灯,祈求国泰民安……” 宫中有丧事,月圆节又不能过,可终究是个意义特殊的节日……顺带尽一点心意。 宇文凌晔眉宇深拧,听着叶娉婷的话,只觉得心口处有某个地方被她蓦地一扯,眸光沉敛了下来,眼中带着了几分对她的无奈,拿她没有办法,心弦一动…… 直将叶娉婷拥进了怀中,声音低缓:“傻娉婷……” ------------ 大结局:这一生遇见你,多好(二) 叶娉婷被他拥进了怀里,身上虽然披着狐裘,但无碍于事,还是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还有自他衣间散发出来的熏香味,熟悉得很。 听他这样亲昵的一骂,带着宠溺,鼻子一酸又想哭。 她不过是想做点事聊以慰藉而已,让自己心安一些,因为担心他,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最近嗜睡,心有余而力不足,国事又不好插手,登基大典还差些迟到…… 叶娉婷在心里头微叹了一口气,也放低了声音喊他:“凌晔……” 宇文凌晔挑了挑英挺的眉宇,应她:“嗯。” 几声过后,两个人又一齐不说话了,宇文凌晔只是大手将她拥着,揽在怀里,罢了……不说她了,难得她一个人放了这么多盏莲灯,一盏一盏蜿蜒飘向远方,像是一条通往未知的天路,唯美静谧得很。 此时这种难得的美景下,若是不欣赏,倒是可惜她这一番心意了。 叶娉婷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出声:“凌晔,我们来许个愿吧。” 反正月圆节一起过,虽然没有歌舞弦乐声,但此刻两个人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倒是乐得自在,今日宇文凌晔登基了,今后就是景台国名正言顺的帝王,连纪年都要开始重新算,他要步入另一片天地了,这样的天地里,他要肩负一整个国家的责任,要保护好他的子民,将整个景台国治理得更加国泰民安。 宇文凌晔注定是要当千古一帝的人,她信他。 但那样,他也就要花更多的心思与精力在国事上头了,兴许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她悠然的在一起了,而她,也要肩负起母仪天下的责任,给天下人做个榜样,陪伴在他身边,居那高不胜寒之处。 可是,所幸他的身边还有她,她的身边也有他,这样才不至于孤单。 既然此刻有这种单独无忧在一起的机会,那便无需想太多其余的东西了,只需要率性而为。 叶娉婷轻靠在宇文凌晔怀中,轻笑了起来。 宇文凌晔则一直轻敛着眉头,轻拥着她,原本想在骂她傻娉婷之后再笑笑她,听她这样一说,也暂时收敛起了其它的心思,只又轻声应道:“嗯。”taia。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想怎么宠她都行,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愿意陪着她。 叶娉婷听着他的轻应声,只笑得更开了,宇文凌晔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回到了宫宴结束,他与她坦诚接纳了她的那一刻,他站在树下等她,轻扯着唇畔笑着,那一夜他也是像此刻这样,轻轻将她轻拥进了怀里,从此以后,开始将她当做他一个人的天下。 她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卿相思意。 他道,我心似你心。 他说,今日你替我挡酒,他日我替你挡剑。事晔上说。 他说,娉婷,你比天下重要。 他还说…… 他说过太多太多,动人的话语也太多,叫她砰然心动的、让她感动得落泪的,也太多太多…… 多得都要叫她记不住了…… 这一生,两人从彼此相遇到现在,从莫不相识到相爱,她爱他,他爱她,但却唯独没有对彼此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可纵然这样,心中那一份感情却彼此相互清楚得很,仿佛他们两人之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再需要那浅显的三个字…… 叶娉婷躺靠在他怀中,抽了抽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打起精神,站直起来,朝着他笑着。 “来许个愿吧。”清了清声音,不想让宇文凌晔看出她哭了。 可是宇文凌晔用幽深的眸子凝着她,早已发现了她的异样,大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只是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她额前的发,动作温柔亲昵得很,只是轻扯了唇畔,轻声的笑着:“好,许什么愿?” 叶娉婷看他积极配合了起来,不过自己却顿时噤了声:“……” 她也不知道许什么,方才已经许过国泰民安的愿了。 宇文凌晔看她忽然止了声的样子,只剩轻笑,没了法子,干脆重新将她拥着,把她再一次揽进了他的怀里。 伸手勾了勾她的鼻梁,轻轻刮了一下,趁叶娉婷发呆出神想心愿的瞬间,低下头来,悄悄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 略带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气息那么浓,一下子便朝她袭来,让她整个人都停了呼吸,心快速跳动间好像不小心错漏了一拍,直让她又瞬间蹭红了脸:“凌晔,你……”又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 宇文凌晔看她娇嗔的样子,笑着敛了眸,将她又再拥紧了一些:“好了,不与你闹了。” 其实他举行登基大典完了以后,从朝上下来,是还有别的事要与她说的。 叶娉婷的神识被他逗弄得有些迷乱,整个人也被他方才那一个轻柔的吻折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绪还在九天之外飘着呢,听着宇文凌晔最后这一句话,还有感受着他忽然变正经的态度,她也跟着变得认真了起来,沉了声:“怎么了……” 难道又发什么了什么大事,还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认真的说?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只这样深情的望着,看她端正了态度,拥她在怀里,他的话语声也蓦地变得有些沉:“今日我在朝堂之上,接到礼部和内务府联名一起上的折子了。” “嗯?”叶娉婷隐隐约约有不好的感觉,只抬起了头凝望着他。 清濯温暖的眸子,忽然变得有些浊。 宇文凌晔低头凝视着她,继续缓声的与她交代:“是要我广纳嫔妃,扩充后宫的折子。”那些折子里头列的第一条就是说他后宫太单薄,三千佳丽只有叶娉婷一人,提议开始筹办秀女选秀之事,还有列了如今朝中十几个大臣的女儿的名单,考虑让那些女子入宫为妃,一同分享他对叶娉婷的爱。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话,整个人沉了下来,直愣了瞬间,停了好半晌,周围无声无息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娉婷才从这样的惊诧中回过神来,不过没有将心中的难过与失落表现出来,她现在是皇后了,这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不知道又沉了多久,才缓声回道:“嗯。” 这一声“嗯”就像是硬挤出来的,声音轻得若是不仔细听,就听不见了,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闷。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说不出的压抑。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此刻的样子,像是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变化,看她蓦然变得失落,他倒是忽然扯开了嘴角,又开始轻笑了起来。 好听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伴随着深秋的凉意一起朝叶娉婷袭来,让叶娉婷又觉得添了几分莫名其妙:“凌晔,你!”莫不是他又在耍她?!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恼羞成怒,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只笑道:“我将它们驳回去了。” 只怕这世间只有她傻傻的,相信他的玩笑话罢了,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探究,直接就相信。 “凌晔……”她被他吓得,方才好不容易才忍下去的泪意又要出来了,不带他这个样子的,怎么能拿这样的事来玩?或许今日朝堂之上确实是有大臣向他上奏,他也应当早些与她说,至少要将重点讲出来,明白了然的告诉她,他将那些提议驳回去了。 免得让她多想,方才那一瞬间是真的难过了,因为若真的是那样,凌晔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了。 而是天下的,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傻子夫君,而是很多女人的夫君,后宫佳丽三千人,一后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 想想就难过。 宇文凌晔的大手覆上了叶娉婷有些失落与惊慌失措的面容,原本拥着她,揽在她身后的大手又将她轻轻一扣,另一只手则寻了她略微发凉的小手,将她牢牢抓紧,让彼此十指紧扣。 今夜她的难过,莫名让他开心,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她想独自拥有他的心意,就像他这一生只想待她一个人好那样。 轻拥着她,眼底弥漫着难掩的喜意,忽然扯开了唇角轻笑着她:“娉婷,你知道帝王之爱是什么。” 这一个问题有些深奥,且问得有些没来由。 叶娉婷听着,先是一怔,整个人被他拥着,有些不知所然,又是呆呆的愣了半晌…… 是不是因为怀有了身孕,所以脑子也变得有些不够用了?愣是不太明白宇文凌晔的意思,直沉默了好久…… 宇文凌晔在等着答案,叶娉婷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认真的答道:“雨露均撒,恩泽苍生。” 这是自古以来对皇帝上谏时所用的八字谶言,适用与任何地方,政事,朝堂……同样的,也适用于后宫之事。 叶娉婷说完,自己先自个难过了起来。 这个道理她知道,宇文凌晔没来由不知道,看来有些事儿,还是逃不掉…… 只要他做了帝王,两个人之间就注定逃离不了那样的命数,国家,国家,在帝王之家里,家国不分,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旧规了,谁都打破不了。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忽然又低下了头,像是难过得不想看他的样子,由不得忍俊不禁的摇头,她又多想了不是? 只好笑着将她又拥得更紧了一些:“娉婷,帝王之爱,便是你。”声音低沉,认真得很。 一句简短的话语,像是要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似的。 已经将他的心意说得明明白白了。 叶娉婷听罢,全然愣呆住了,只抬起头来看着他,清濯的眸光闪耀着泪光,似是没想到他心中是这样的答案,低出声:“凌晔……” 宇文凌晔墨眸深敛,只又拥紧了她,情到浓时,大手提起,直抬起了她的下巴,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就吻了下去,唇对唇,挑开了她的牙关,舌头探了进去,深情汲取着她迷人的芬芳,让她脑子忽然又一片空白。 “唔……凌晔……”破碎的声音逸出。 他吻的那般认真,像是要通过这一个绵长的吻,表达着一些什么……叶娉婷沉浸在他方才那样一句动人的话语中,现在又被吻得心情迷乱,被他带进了情境之中,直不自觉的开始踮起脚尖回应着他。 宇文凌晔感受到她的回应,拥着她的手也更加的用力了一些,将她紧紧按拥到了怀中,紧紧抱着她,像是想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一般。 一个吻,吻得缠绵悱恻,直像绵长到了时光的尽头,吻到了最后,两个人都气息微喘,宇文凌晔这才放开了叶娉婷。 她的香甜被他尝尽,才被他缓然松开,叶娉婷有些羞急,下意识的抬眼望他,入目是他那张俊逸得惊为天人的脸,鼻尖缭绕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还有周围青紫木散出的淡淡的香气,眼中是他,鼻间是他,心中也是他…… 叶娉婷又没出息的红了一张俏脸。 自己又沉溺在他无尽的爱意之中,忽然怔怔的流了泪,哭了出来。 宇文凌晔看着她又哭了,光哭不说话,不由得又心疼起来,急忙抬起手来帮她轻轻拭去眼角边流下的泪,只好轻声道:“你有没有什么是想要与我说的?” 在他方才那番情真意切的表白之后…… 叶娉婷只是哭着,心里头的感动无处可说,唇齿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心里头忽然觉得憋了一口气,舒缓不出来,整个人直沉寂了好久好久,最后只得故意转过了头,别开了眼不去看他。 望着湖面上的莲灯,一直呆呆的看着,直看到它们都一一飘远了,整一片无垠的湖面上只剩下两三盏,这才缓缓的出了声。 她说:“凌晔,这一生能够遇见你,多好。” 全文完。 写在结局的话:《庶妃》到此全文大结局了,新文……梨花今年因事暂时写不了文了,来日看到《爆笑家斗:好郎怕妻缠》(系列文第三部)就是梨花回归之日啦。 最后推荐梨花朋友的一本书:《醋缸王爷:神医宠妃不许跑》(上官青紫)←这书可好笑了(哈哈哈) 至于番外……咳咳,大家留言板讨论。 ------------ 番外 :流水落花春去也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1. 睿景元年,冬末春初,正是枯枝落雪发芽的时节,因临近产期,凤宫中来往的太医也频繁了一些,屡屡掐算着要诞子的时间,却日日落空,最后一个个都没了法子,只能干脆搬了小手炉子在凤宫中整日的坐着。 “皇后娘娘这胎怀了十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嘘……别说了,听闻太医们正忧心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 俩宫婢在凤宫偏僻的一角嚼耳根,这一头话音刚落,另一头忽然就传出了动静来。 叶娉婷此时正在凤宫中,椒房殿里头冬暖夏凉,拖着笨重的身子移动不方便,她也就乐得自在窝着看书,这几个月她把宫中书库的书看了一本又一本,几乎都看得差不多了,看得她骨头都酥了。 放下了书,侧头准备与清音抱怨几句:“你说他怎么还不出来……”又是关爱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这一看,忽然感觉小腹一阵抽疼,这阵疼似是极配合,又像是腹中的孩儿与她斗气似的,怨她催他。 叶娉婷没生过孩子,没受过这样的痛,直接疼得眉头都皱了,叫了起来:“清、清音,快,快来扶扶我……”疼得她挣扎的想要坐起来。 奈何身子笨拙,连平常翻个身都难,更别说是在这样吃疼的情况下坐起来了。 清音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小脸都白了:“小、小姐,你,你莫不是要生了……” 脑子一犯抽,没理会叶娉婷的话,而是径直把叶娉婷丢在了殿中,脚丫子一撒就跑了出去,大嚎道:“来人啊,要生了,要生了,皇后娘娘终于要生了……” 终于,终于要生了…… 宇文凌晔正在崇政殿内处理政事,听闻了凤宫传来的消息,英挺的眉宇一拧,幽深的墨眸微敛了一下,已经片刻未歇的离了崇政殿,快步赶到了凤宫来,一到凤宫,看到的便是慌乱的场景,太医、宫婢一个个都严以待阵,似上战场打仗似的。 椒房殿中传出了叶娉婷的吃痛声:“好痛――” “啊――”第一次听她哭得撕心裂肺。 宇文凌晔颀长挺拔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滞,抬起了步伐迟迟未落,敛了一身的风华,就这样在殿外站着。 沉缓了几秒,眉心都已经紧蹙了起来。 心疼得提步就要进去,身边的小太监看宇文凌晔似是要进产房,拼了命的拦着:“皇上,皇上……不可,不可啊……产房带血!” 宇文凌晔听到“血”字,暗敛的眸子越加沉了。 直接就不管不顾的走了上前,明黄色的龙袍掠掠生风,宫中的人只见这向来犹如天神一般的皇帝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寻常男儿担忧不安的神情:“让开。” 只说了这二字,便将上前拦着他的小太监丢到身后去了。 宇文凌晔一身沉意,大步流星的走到椒房殿殿门,正准备跨进去,又听闻里头传来的痛楚声,几乎是同时间,终于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像是旭日初升的那一刻,云层破晓。 他墨眸一敛,这会儿倒是蓦地停下了脚步,听着里头传出的哭声,又滞了绝然的身影。 居殿门而不进,是不肯进,不敢进,还是不忍进,其中纷繁的思绪犹与谁说,谁又能明。 只道,这一生,能够遇见你,多好…… 梅落繁枝干万片,谁道闲情抛掷久。 2. 睿景五年,景台国已经被治理成了另一番模样,京都里头市坊成片,商贾、百姓皆是安居乐业,人人路不拾遗,阡陌交通皆美景,比起先帝打理时繁荣昌盛不知多少,亦是强大得令周围藩国纷纷归属,四方朝觐。 景台国的皇宫中,据说当年皇后叶氏节俭,虽国强,却不追求宫殿上的奢华,于是睿景帝登基多年后,皇宫仍是当年的模样,金碧辉煌中添了几分寻常人家的味道,不过是一个居所罢了,哪来的那么多方圆规矩,磕磕绊绊。 此时御花园中,几个丫鬟闹成了一片,是清音与幽兰带着一帮凤宫的宫婢在学习诗礼,叶娉婷说了,如今天下太平,应当让文化昌盛起来,想让百姓有学识,自然得先从自身做起,于是宫中就开始掀起了一阵学习诗书礼乐的风潮。 念诗声朗朗响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线。不知细对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tcmt。 叶娉婷带着年仅五岁的太子明霁正在一旁坐着,听着这些读书声,只见正把注意力放在御花园中白玉雕栏上的太子明霁忽然抬起了头:“母后,她们念的是什么?”小小的脑袋微仰着,眼睛明亮的朝叶娉婷问。 叶娉婷坐在他身边,原本是趁他今日歇课带他玩耍,听他把注意力放在清音幽兰学习的诗词上,不由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她们在念诗,明霁你有兴趣学么?”他才五岁,是识字的年纪,还没有接触到诗。 宇文明霁抬起了小小的脑袋,眼里分明是兴趣浓厚的样子:“明霁有兴趣,明霁也想学,不过……” 叶娉婷看他犹豫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不过什么?” “不过明霁好像学过了……”糯声儒气,表情分外可爱。 叶娉婷有些吃惊,莫不是她疏忽到连他的课程进度都不知道了? 半信半疑:“学过了?背一首给母后听听看。” 宇文明霁仰起了小脑袋,看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眯了眼睛,开始摇头晃脑颇有大人样子的开始背:“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活脱脱就是小版宇文凌晔的样子。 笑叶看上。看得叶娉婷心里又欢喜又疼爱,吃惊道:“明霁,这是哪位太子太傅教你的?”这么早就教他这样的诗句,还让他记住了,并且有了学诗的兴趣,她改日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快告诉母后。” 宇文明霁被夸了,小脸红彤彤的,笑得好看:“母后,明霁告诉你了,你会奖励他吗?” “那是自然。” 小小的脑袋微微左右晃动了两下,笑得开心,诚实的交代:“是父皇教的,父皇昨日下朝的时候,特意教我的。”还说母后这两日忙着打理后宫,都不甚理他了,往常还会做一些汤羹送到崇政殿来,这两日简直就顾不上他了。 父皇还说了,明儿歇课,母后一定带他去御花园中玩,玩的时候再念这一句诗,母后一定高兴,母后高兴的时候,一定要替父皇讨些奖励。 能帮得上父皇,他很开心,所以为了能够帮上父皇,昨儿也摇头晃脑的用功背了很久。 此刻一张小脸微抬着看着叶娉婷,脸上扬着明晃晃的笑容,一双与宇文凌晔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她。 叶娉婷听说是宇文凌晔教的,先是一怔,而后晃了神。 想象到宇文凌晔抱着明霁,一字一句教的样子,画面说不出的温馨动人。 不由得也扯开了唇畔轻笑着,这一笑就轻轻的蔓延了开来。 宇文凌晔恰好经过御花园,看到了叶娉婷还有自己的宝贝太子明霁,早已闻声过来:“娉婷,明霁,在做什么呢?”声音低沉,还带了几分磁性,其中夹杂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 “凌晔。”叶娉婷低低出声。 “父皇。”宇文明霁做了好事,一脸开心的样子,见到宇文凌晔更开心了:“我在念诗给母后听,替父皇讨奖励。”抢在叶娉婷之前回答了宇文凌晔的问题。 叶娉婷原本还镇定,再一次听到替宇文凌晔讨“奖励”一词,开始镇静不住了。 不知道想到了哪儿去,脸上开始布起了红霞。 宇文凌晔恰时低头,眸光里带着笑意,直接捕捉到叶娉婷害羞的样子,不由得轻扯起了唇畔笑了起来,不语。 直接上前去将宇文明霁抱了起来,宇文明霁淘气可爱的窝在宇文凌晔的怀里,一脸“呵呵”的澄澈笑着。 叶娉婷看他们俩人在一起亲昵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再看向宇文凌晔,眼中添了几分羞怒:“你,凌晔……你莫教坏了明霁,带着他一起算计我。” 宇文明霁看着叶娉婷气急的样子,有几分不解:“母后,父皇教我念诗,为什么是教坏我呢?” “……”叶娉婷被这么一句问话给问得噤了声。 “母后?”宇文明霁神情认真的还在探究。 叶娉婷嘟囔了几声,还是说不出话来:“……” 怔了半晌,只好朝着远方的清音与幽兰道:“清音、幽兰,来把明霁先带回去。” 御花园中的人立即鸟作兽散,清音与幽兰也急忙上前来将小太子殿下接走,眼里还带着分明的笑意。 人走光了以后,叶娉婷才与宇文凌晔算账道:“什么奖励,不要带坏明霁。” 宇文凌晔只噙了一抹坏笑,看她焦急的样子,只低头俯身,朝她耳根子边轻呵了一口气:“娉婷,我不带坏明霁,我要带坏你。” …… -------- 明儿更新老七的番外,需要支持!! ------------ 番外 :莫道人间不消魂 莫道人间不消魂,只羡鸳鸯不羡仙。 3. 睿景六年,夏日,下江南。 人都道这几年政令有效,百姓安居乐业,一年比一年好,特别是江南这几年稻香金黄,连年丰收,夏日至,准备了近半年的夏巡就开始了,东宫太子还小,不便跟随,于是跟着凤宫中嬷嬷们留在宫中。 清音与幽兰留了一人在宫中照顾宇文明霁,剩一人跟随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下江南。 龙船造得极大,一路从余杭运河走,直从京都出发,目的地在那风景撩人的扬州。 一路莺红绿柳,沿途景色美得很。 此时叶娉婷站在龙船甲板上,看着眼前的美景,除了当年与宇文凌晔一起去北夷打仗的时候出过一次远门,之后就从未去过更远的地方了,虽然现在母仪天下,但性子未变,有美景观赏的时候自然是不肯放过:“凌晔,你看那岸边的塔。” 目不转睛的看着,蓦地就将站在身侧的宇文凌晔当做了空气,忽略在了一旁。 虽然是在与宇文凌晔讲话,却心思根本不在上头。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后,这一片地方因为二人在这里,伺候的宫婢与侍卫都早已下去,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独处。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眸光轻敛,没有随着她的话语而朝那岸边的风景看去。 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叶娉婷瞧。 两个人近些年极难得有这么清静共处的时候了,自登基后政务繁忙,常常总是到夜深才能够回到凤宫之中,而太子明霁出生后,叶娉婷因为要亲自照顾孩子,分了一大半的精力出去,也难免会忽略了他。 此次是因公出巡,体察民情,但宇文凌晔终究是存了与叶娉婷独处的私心。 看她注意力一直放在岸边的景色上,眸光不断流连,不由得出了声:“娉婷……” 话语声低沉,带了几分不怀好意,整个人站在她的身后,看起来正经得很。 “嗯。”叶娉婷心思不在上头,看着岸边的美景,高立的塔,还有夏日里的杨柳,船朝前行,进入了大片的荷丛中,眼前的美景一下子又叫她失了魂。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终于隐忍不住了,大手直接朝她一伸,蓦然就将她揽进了怀中。 叶娉婷没料到宇文凌晔会有这么亲昵的动作,已经好久没这样了,忽然的就让她蓦地一惊,直接轻逸出声:“凌晔……” 整个人也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凌晔,注意帝王的威严。” 他是景台国的皇帝,已经坐上那碧金龙椅好几年了,也应当习惯这样的身份了,怎么还这般随性,像是当年在睿王府中一样,可他又不是当年的傻子王爷了……也不是当年那个能随意极宠她的睿王了。 两人一人帝,一人后,都是那天下人仰望的江山之颠的人,举手投足间都要符合礼仪。 “嗯。”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只拧了拧眉,说是这样说着,可他却丝毫无所顾忌的又再拥紧了一些,直将她按压进了他的怀里,耳鬓厮磨:“他们不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言罢,就轻轻的将她扳了过来,不许她再看着眼前的美景,只许她眼中装着他。 头人娉了。有些吃味道:“你已经许久没有主动与我亲密过了。” 叶娉婷没想到宇文凌晔这么直白,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一点都不像个帝王,倒像是个讨欢的登徒浪子:“凌晔,你……”顿时就羞得说不上话来,“你倒是越来越像明霁了。”若是遇上想吃的,就会用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她的裙裳,说,娘亲,你已经许久没有让我吃它们了。 宇文凌晔挑起了眉头,明明是明霁越长大越像他,听叶娉婷的话,又放到了孩子身上,不由得又低着头,逗弄着她,与她又亲密了一点:“难得在一起,不许想别的。” 叶娉婷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又羞又愣的笑了,合着凌晔是不悦她方才光看风景不看他了。 可是此时如斯的美景,只有她与他身在其中,她难免会沉醉起来,知道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没多少次,所以才想要珍惜的铭记这一生在一起的每一个特殊的时刻。 叶娉婷抬眸望着宇文凌晔,终于提起了手来,不再是让他拥着她,而是轻轻搂着他的脖子,紧拥着他。 回味着他方才那一句不算是戏言的戏言,笑笑着问他:“这样,算不算是主动亲密。” 调笑的样子,极其媚人,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一下子便暗了,不由得沉了声:“娉婷……” 方才还与他说着帝王的威严,现在她也没有母仪天下的态势了。tde1。 直踮起了脚尖,让自己整张脸与他凑得极近,心血来潮就往他脸上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热气喷洒到宇文凌晔的脸上,温热的。 只叫宇文凌晔一颤,直接将她朝怀中一拢,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的脸就已经极贴近了,鼻尖正对着鼻尖。 他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让她没来由的又一阵心颤,声音有些酥麻:“凌、凌晔……我……”她错了,她又不该这般主动的。 只见宇文凌晔大手一用力,已经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六年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这般忽如其来的动作让人觉得是回到了过去,多年前情到了浓时,也常常这一般,让人没来由得不知所措。 叶娉婷只能紧紧了抓了他的衣袖,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安与惊怕:“凌晔。” “嗯。”宇文凌晔只挑了挑眉宇,抱着她忽然就往船里头抱,帝王之居,纵然是在船上也富丽堂皇的,与宫内没啥两样。 开了一扇窗,外头就是花红柳绿的景色,前方还有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荷花,叶娉婷被他抱着,不敢看他:“凌晔,你快把我放下,叫人看到不好。”这会儿终于又记起自己是皇后的这档子事了。 宇文凌晔只笑了笑:“不会有人看到。”他早把人全遣退了。 叶娉婷抬头,望着他幽深难明的眸光,没了法子,只得扭了两下,配合着让宇文凌晔把她放到床上去,一沾床,这才想逃离他的钳制。 没想到宇文凌晔已经扑了上来,微用力的抵着她,让她逃无可逃,只能直视着他。 叶娉婷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得挪了眸子。 宇文凌晔轻扯了嘴角,唇畔逸开:“娉婷,这两年,你越发矜持了。” 叶娉婷一听这话,红着的脸更红了,但眼底竟然冒出了几分不服输的态势,沉了一下才驳道:“胡、胡说……” 明知道宇文凌晔这是激将法,可是没有法子,她就是上当了。 原本想逃开,这会儿忽然又不想了,记起了当年她主动与他告白,告诉他,她喜欢他之事,叶娉婷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宇文凌晔这双略然情欲的眸子,开始动手解开他身上的衣裳。 素手摸着他身上精壮的胸膛,整个人就朝他身上一贴:“凌晔,这样……” 宇文凌晔眸中带笑,享受着她的主动,没等她说完话,直接便覆身亲吻了下去。 叶娉婷的话蓦然中断,只得将余下的又吞了回去,被他的吻温柔的逗弄着,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拥吻间宇文凌晔也彻底覆上了她的身,与她在偌大的床榻上翻滚着,叶娉婷衣裳就这样变得凌乱了起来。 宇文凌晔早已就轻车熟路的将她的衣裙挑开,露出的美好的曲线与风光。 “娉婷……”声音低沉而沙哑。 叶娉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前从喉咙间挤出了声:“嗯。”声音里带了几分迷离。 宇文凌晔笑得更浓了,直又低头覆下了她,与她厮磨着,大手也将外头的床幔一扯,把那些远方岸边的美景遮住,让叶娉婷只有机会眼里装着他一个人,轻笑间已经开始上下其手,沉了声:“娉婷,我们再生一个吧。” 是男是女都好。 叶娉婷被他摸得浑身发颤,本能的拱起了身迎合着他,听到他的话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自生了明霁以后,这几年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刻意去努力过。 此刻蓦地又忽然红了脸:“凌晔……不……不要了吧。” 想起了当年的痛…… 宇文凌晔看她的眸光也添了几分心疼,当年他在殿外听着她生产时候的哭声,极是心酸,可这几年,有她陪在身边,说不出的幸福,他的一生也因她而圆满。 于是偶尔也想要贪心的再求多一些,在床榻上轻轻将叶娉婷拥抱起来,让两个人贴合,喘息声彼此可以听见。 他没有强烈的要求,只是提议。 叶娉婷被他这样拥着,忽然也不忍拒绝他这样的提议了,心里头像是缺了一块地方,急于等着他来填满,似乎……明霁一个人也太孤单了? “那……那就再来生一个吧。”妥协了。 不仅妥协,还主动了起来。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彼此全心全意,她的心思终于全然回到他的身上了。 宇文凌晔只是笑着,将她揉进了他温暖的怀中。 莫道人间不消魂,只羡鸳鸯不羡仙。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4. 四月疆北的风沙有些大,一阵风吹过,带着细沙就哗啦啦的刮过来,在这样的风沙中,一帮驼队从容淡定的穿过北野的荒漠,兴许是见多了的缘故,驼队中的汉子们都习以为常了,只是用头巾将整张脸裹得更紧密一些:“头,我们要去的大秦什么时候到?” 从嘉阳关出来已经好一段日子了,人已经在这沙漠中兜了三五天,放眼皆是荒漠,再壮阔的金黄色风景,看久了人也会腻,于是心情也有些烦躁,说话的声音有些响。 汉子问头儿话,在人群中骑着骆驼的商队的首领只伸长了脖子,遥遥看了远方一眼:“估计差不多到了,再走个三五天。” 问话的汉子听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都蔫了:“什么……在这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要走个三五天……连半个人影都碰不见。” 哪料到这汉子的话音刚落,天边不远处就响起了一阵利落的马声,在大漠上奔驰,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汉子怔呆了,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怕是遇上了什么海市蜃楼?可海市蜃楼这种“魔鬼”只能蒙蔽人的眼睛,从来没听说虚像还能发出声音的? “头儿……” 带队的首领也听到了这声音,直在高大的骆驼上望着远方。 大家一群人一齐望着,只见远处金黄色的沙漠上,浓烈的太阳之下,蓦然出现了一抹英俊凛然的身影,他们看不见那男子的脸,却可以看出他不俗的身姿,带着与大漠格格不入的气势。 男子驾马奔驰,似是朝他们而来。 不明之客,果断让他们戒备了起来:“大家小心。”莫不是大漠里头的沙盗? 可惜那驾在马上的男子身姿惬意得很,根本就不像是要谋夺他们财产的样子,独身远远过来,当人渐近,他们才看清来人。 男子没有像他们一般遮着脸,就这样让一张俊逸的容颜裸|露在风沙中,似是根本不为风沙所惧,也不怕那些风尘将他脸上的皮肤划破,实在是让人可敬。 头儿在骆驼上看着男子,臣服于他的气势,对他也不自觉尊敬起来:“这位公子,前往我们驼队是有何事?”大漠上互不相识,他没理由驾马直冲着他们来。 宇文凌翌骑在战马上,只看着驼队里头的首领,敢主动与他搭话的,必定是管事的人了。 一般驼队里头管事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常在荒漠中游走的人。 狭长漂亮的眸子一睨,略带了几分玩味,直撩了嗓子问道:“楼兰怎么走?!” 他不过是不识路,所以想在大漠中找人问问而已,可惜在大漠里头,遇到人的几率远远比遇到狼大得多。 皱了皱眉头,不通狼语,这是这几年他最烦心的事情之一。 驼队的首领听到了宇文凌晔略带讥诮玩味的问话,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回了神:“公子,你要去楼兰?” 宇文凌翌只是微点了点头,轻扯的唇畔里浅带了几分笑意:“怎么走?” 西域三十六国,已走了大半,领略了不少的风土人情,现在就只想要到传说中的楼兰看一看。 首领看着宇文凌翌,萍水相逢,能遇上如此豪放又让他折服的男子,也算是缘分,直帮宇文凌翌指了路:“顺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往西走,大概走上千百余里就能到了。” “多谢。” 马蹋声响起,黄沙飞扬,宇文凌翌只留下了一袭邪魅至极的身影,片刻又消失在荒野中。 …… 来到楼兰已经半月,这儿的景色与景台国里头的江南美景是有极大差别的,大漠孤烟、黄河落日,还有虬曲的枯枝,由黄泥筑成的墙,只能称之为土胚,这里的房子并不像楼阁殿宇般巍峨与为精致,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豪放大气之感,大片的土胚连在一起,没有江南温柔的感觉,倒也别有另一番独特的风味。 语言不通,宇文凌翌倒也在楼兰中住得自在,一颗金珠便能让他在楼兰王国里头住个三个月。 每日只在这繁荣的大漠风景中闲逛着。 此时又是一日闲暇,难得有了心情,推开了所租住的房门,直接就携着一身独绝邪魅的风姿走上了楼兰的街道,来往做买卖的人极多,到处都是买卖香料的吆喝声,还有置换金银细缕的,售卖土陶的,都是一些他曾经不甚稀罕的玩意儿,但在这儿,便是最受商贾们欢迎的东西。 挑着眉,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在人群中走着,蓦地就被一道远处跑来的娇小的身影撞上,这忽如其来的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撞得后退了两步,笑容也僵住。 与此同时,不远处汉子粗犷豪迈的声音也响起:“呔,你这个中原小鬼,放下我的香料,不许跑。”汉子的中原话讲得并不好,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他在讲什么。 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头,看向此刻正撞倒在他怀中的人儿,娇小的身板,黑漆漆的一张脸,看不出长什么样。 她嗫嚅出声:“救,救我……我不是故意偷的,我只是……实在饿了。”言罢,整个人脏兮兮的就在宇文凌翌干净的衣袍上蹭了两下,完全不顾宇文凌翌身上不同寻常人的气息,也不害怕,只是想随意抓住根救命稻草罢了。 宇文凌翌听着她的声音,终于辩出了她是“她”,而不是“他”。 挑了挑英气眉宇,眼中的邪魅与玩味少了几分,性子未变,也不因怀中娇弱的女子的可怜而起了怜悯之心,只是退了一步,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他没有怪罪她的鲁莽便不错了,举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是拜她所赐,略带玩味的声音暗藏着几分不悦,只道:“晦气。” 声音低缓,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只是这笑也一如往常,没什么暖意。 只是习惯性的去笑罢了。 扑到他怀中的女子听到他这一声抱怨,蓦地怔怔的抬起头,仰着脸望着他,在哆嗦打颤:“你是景台国的人?”眼里头顿时就闪出了泪花,像是在异国他乡见到了亲人,这会儿抓住宇文凌翌就不肯放了。 “我也是景台的人……求求你救我。”顿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后头追着要打她的人跑得近了,那结结巴巴生疏的咒骂声还在继续。 宇文凌翌在楼兰还能见到景台的人,皱了皱眉,只低头看她,这一双流着泪的眼睛蓦地就撞进了他的眼中,她年纪不大,却眼神清亮,特别是被泪水滋润过后,更加的令他觉得熟悉。 想不起到底是多少年过去了,两年,三年?还是三年,四年? 看着这双清亮的眼里还带着哭意,就这样,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他。 宇文凌翌敛了邪魅的眸光,坚硬的心头似乎有哪里软了一下,嘴角只噙着一抹风轻云淡的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小金珠丢给了远远跑过来的彪形大汉,皱了皱眉头,阴冷道:“不用追了。”看了一眼眼前小丫头手里的香料,“我买了。” 大汉眼睛一亮,拾起了金珠,看了脏兮兮的她一眼:“算你好运气!”说完讪讪的走了。 解除了危机,她眼中的泪光也没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胸口,直看着宇文凌翌:“谢谢你!” 宇文凌翌没回话,只是最后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扫了扫衣服上被她弄脏的地方,转身便走。 “喂!”娇小的女子在后头急了,“别走……”她还有话没说完呢,他怎么冷冰冰的,虽然一直在笑着,但是笑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帮了她,她很高兴,但他却不怎么高兴似的,整个人无动于衷…… 远远望着宇文凌翌离开的身影,她出了一会儿神,愣了半晌,这才急忙的追了上去:“喂……你救了我的命,怎么就走了……你难道不要我报答你吗?” 宇文凌翌急着享受楼兰王国里头的繁荣与宁静,领略着这颗大漠明珠的风采,一直朝前走着,并不理她。兰她远也。 虽然她方才的眸光让他想到了他的故人,但如今的他,终究不想再与过去扯上什么关系,这样无忧无虑的游走与天地之间,看尽千帆风景,一个人,也挺好的…… 沉了眸,继续潇洒的朝前走。 “喂……”身后的女子着急了,在他的身后跺了跺脚。 她初到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方才还出手绰阔的救了她……而她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没了办法,只能行鸡鸣狗盗之事…… 她也不愿这样。 清亮的目光有些暗了下来,鼓起了勇气冲了上去:“救命恩人,我报答你好不好?” “你包我吃,包我穿,我替你洗衣服打扫做饭好不好?” “你好人当到底,就接受了我的报答好不好?”这小女子颇有一番打不死的小强姿态,只不怕死的拼命的缠着宇文凌翌。tdxq。 全然不把宇文凌翌脸上的不悦当回事,只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好不好?” 宇文凌翌拧了眉头,只道:“吵。”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女子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声“吵”,看出了他眉宇间的不悦,不过她似是并不因这样而气馁,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漠楼兰里,对活着的渴求也容不得她气馁,她总要想个法子试一试的。 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扯了扯。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宇文凌翌,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拂袖。 女子在他身侧跺了跺脚,似是有些懊恼:“我只是想报答你而已。” 宇文凌翌退了一步。 女子又小跑来到他身边,与他纠缠着。 “好不好?好不好?”就这样一直热情的朝他问着,与宇文凌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漠然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态势。 宇文凌翌只看着这个莫名相遇的女子,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就这样坦然的站在他面前,也不管此刻的她究竟有多难看,这真是景台国的女人? 玩味的探究了半晌。 沉了声,不再打算搭理她,继续朝前走着。 他方才帮她,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不求她回报,亦是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葛。 身后娇小的女子看着宇文凌翌无动于衷离去的身影,咬了咬唇,只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反正她与家兄失散了…… 一时找不到家人,只能暂且跟着宇文凌翌了,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于是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跟着,陪着宇文凌翌从楼兰最繁华的街道一直走到了城池的外头,月牙湾边,一汪甘泉似月牙的样子,是楼兰人的生命之河。 宇文凌翌站在湖边,大漠中干燥的风刮过他俊逸的容颜,直望着前方。 这些年来,习惯性的走很多地方,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停留,河流也看过不少,但惟独没有见过像月牙湾这般宁静流淌的泉涌,嘴角也不自觉的噙了几分历经沧桑的玩味。 身姿邪魅,独立于这陌生的天地之间,颀长的身影也有着说不出的孤傲之感。 他沉寂着,不发一语,身后却又传来了突兀的声响,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直细微声渐的喘气声。 宇文凌翌的清净顿时被打搅,剑眉拧起,缓缓回过身,只见方才那个纠缠着他娇小的女子现在还站在他的身后,似是追不上他的脚步,所以一路上小跑着跟着,此刻喘得不行。 宁静的月牙湾,还有她的喘息,别有一番异样的感觉。 知是打扰了他,她仰起了小脸,径直乖觉的朝他挥了挥手:“你……你别管我……我……我不扰你。”只要他允许她跟着,她就能够心满意足了。 宇文凌翌看着身后娇小的女子,没想到他方才那一救,救了个麻烦。 拧了眉宇,冷了眸。 此后一整个月都是这个样子,女子跟着他回了客栈,没事儿就在门外守着,一守就是一个月,他亦是不知道她是怎样在门外活下去的,只知道偶尔打开门,就看到她一脸脏兮兮的朝他笑的样子。 宇文凌翌像往常一样出门,结果又被她跟着,从楼兰西跟着到了楼兰东,再从东走到南。 他已习惯,能将她完全忽视,步伐走得潇洒惬意,而她却也在身后跟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就这样以奇妙又诡异的形态共处了许久,渐渐的,宇文凌翌也习惯身后有一只跟屁虫了,有时忽然听不到她在身后小跑的声响,他倒是会立即察觉,并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起来。 只是闲暇打发时间,心里头想知道她到底能坚持多久罢了。 “你就收留我吧。”此刻她又跟在他的身后,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要报答起他来。 宇文凌翌敛了一身的邪魅,眸子里只略带玩味讥诮,回望了她一眼,并不理她。 女子越挫越勇:“公子,你就收留了吧……” 这样的戏码不知持续了多久,上演了多少次,最后宇文凌翌终于在她的念叨与渴求中停下了脚步,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回了头。 探究着眼前不依不挠极能持之以恒的女子,只笑问:“你真要跟着我?” 看她身姿娇小,年龄也应当不大,这么多天来都是蓬头垢面,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性子倒是好玩的很,说不定带着她,还能解一解长旅的疲乏。 在她的纠缠下,他总算软了一颗坚硬的心,似有退让。 娇小的女子原本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听到了他这一句问话,猛然的抬起了头,整个人一喜,清澈的眸光也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一般:“嗯,我要跟着。”说得坚定。 她都已经跟了他一个月了,在不知不觉中陪他看了那么多的风景,她也喜欢这样,而且她跟着他果然就饿不死了,每一日守在他所住的客栈外头,别人知晓她是跟着他的人,还会给她送饭吃。 又有吃,又有玩,再好不过了。 况且这是在找不到家兄的情况下,跟着他总比上街偷香料换钱好。 “我要跟着你。”笃定的笑着,一张脸黑漆漆的,唯有笑容极甜,牙齿也极白。 宇文凌翌凝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像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子,皱了皱眉,再看了看她身上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略带讥诮的声音:“要跟着我可以,去把你这张脸洗了。”丢了一个金珠过去,“再顺便去买身干净的衣裳换了。”他愿意带着她走,但也要她干干净净才行。 他没兴趣天天与一个乞儿同行。 她接过了金珠,一双清亮的眼睛也放出了光芒,忽然就变得淘气起来:“好,好,你一定要等等我,不许一个人偷偷的走了。”说罢,拔腿一溜烟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像文走你。 再回来的时候,宇文凌翌只皱起了眉头,一张清水般的小脸干干净净的呈现在他面前,原来日日跟在他身后的她竟是长了这个样子,唇红齿白,眸若明月,他一直觉得她那一双眼睛清亮清澈,现在搭配起她整张脸看来,更加显得明艳动人。 她买衣服的品味也是极好的,穿了一身荷绿色的水裙,像是一株嫩草,在这满是黄土胚的景色里,格外的耀人。 “你是谁。”她这个样子,与之前相差太大,就像是韬光养晦蛰伏在他身侧的狼。 宇文凌翌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我?”她笑吟吟的,好久没有穿过这么干净的衣裳了,开心得什么都不想,直在他身侧兜了两圈。 以为宇文凌翌是在问她名字,“我叫清歌啊。”她其实一直都很想说,但是没有机会说。 清歌,清歌…… 宇文凌翌睨了邪魅的眸子,身上那玩味不恭的气质顷刻间又出来了,直敛了戒备,这种名字倒像是小家碧玉的名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骗他。 是他多想了。 “走吧。” 顾清歌还想与他说更多,例如她姓什么,她是谁,她找不到她哥哥了,所以才要跟着他,还想感谢他,顺便说说这一身衣裳她很喜欢,谢谢他的收留。 可是宇文凌翌似是没心思听,亦不管这些,整个人不羁随意的很,知道她不是有企图的人,便就随她去了。 他身在异乡,早已不留心计较那么多,只道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反正终究是个过客,还不如贪恋一时之娱,人生匆匆,犹如白驹过隙尔,惬意就好,丢下了她,邪魅的身影又走远了。 清歌看着眼前的宇文凌翌,似是害怕他丢下她,裙子一提,又像个野丫头般的跑了起来。 追上前去,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之后的日子,清歌的性子确实是为宇文凌翌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当然,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例如…… 热热闹闹的集市上,西域人正在玩杂耍。 “恩人,你快过来看看,这个盘子好漂亮,它是怎样顶到了脑袋上头去的?”好奇的伸出手一戳,语气兴高采烈,不过下一秒…… “啪嗒。” 兴许是太不小心,紧接着是瓷盘落下的声音,砸了一地。 宇文凌翌颀长略带贵气的身姿一滞,原本带了几分玩味的眸光顿时收敛了起来,眼中隐隐的不悦…… 又要帮她善后。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桩,一转眼,这娇小的女子不知又跑到了哪一个地方,于是下一刻又传来她略带急意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宇文凌翌再一次穿过了人群,寻到了清歌的身影,看见的便是她略带哭意点头哈腰的样子,万分惹人怜,自从收留了她以后,他已经习惯,原本会愠怒,此刻已经是帮她解决麻烦得习以为常了,又是上前帮她赔付银子,将她救了出来。 带笑却低缓的声音:“再胡闹我就将你赶走了。” 眼底的邪魅依旧,带了几分阴冷,像是想要吓一吓她。 清歌在他身边过得开心,总觉得他人很好,虽然总是不怎么理她,但允许她在他身边,还肯帮她解决麻烦,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了:“不,不要……恩人,我再也不闹了。”急中又忙扯住了他的衣裳。tesc。 ps:老七被缠着求包养的故事……囧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三) 宇文凌翌只看着清歌,她似听到了他的话,一下子就怕了,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目光朝下一滑,看到了她正紧紧扯着他衣袖的小手,可怜兮兮的模样…… “恩人,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小心翼翼的与他求情。 宇文凌翌已经见多了她这种样子,虽然明知道她的保证没有用,但还是沉下了眸,噙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转身:“跟上。” 清歌清亮的眸子又一下子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开心得很:“好,好,恩公,我一定紧紧跟着!”她不闹了,不乱看了。 一张小脸上笑容璀璨。 宇文凌翌走在前头,身后娇小的女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 六月的楼兰,酷日炎夏,街道两旁没有那么多树,只有一些已枯死和将要枯死的胡杨树点缀着街景,头上的烈日巨大,晒得人有些发晕。 宇文凌翌这些年走过了许多的地方,早已不是景台国里那个养尊处优的七贤王,此时就在这炎炎烈日下走,仿佛酷暑也不能阻挡他悠闲的步伐。 清歌在后头,原本还神采奕奕,可是走了一会后,步伐开始渐渐慢了:“恩……人……”说话声都没原来那般清响了。 宇文凌翌在前头听不清楚,只以为她又在后头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自顾自的笑闹着,没理会她。 清歌叫宇文凌翌,他没有反应,她只好吃力的跟着,一手扶了额头,一手则支在腰侧,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缓缓继续朝前走,大口大口的喘气,跟着。 期间抬头看了一眼上头的浓浓烈日,晕眩的阳光将她眼睛照得一黑,摇摇晃晃差些就站不住了:“恩人……” 宇文凌翌在前头走着,走了一会,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连脚步声都蓦然一止,他在前头凝了眸子,似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倏而回身,看见的是清歌娇小的身子在身后缓缓倒下的画面。 “清歌。”低声。 这是他这么长久来,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恩人……”清歌嗫嚅出声,她头晕得很,怎么眼前的景色变得不太对劲儿了,这些土胚房怎么会动…… 她怎么眼前还是那晃眼的太阳呢…… 宇文凌翌看着她迷离的眸光,沉了眸,想都未想便飞身上去接下她,许久未用的轻功,使出来有些生疏,但终于在她倒下前拥住了她,避免她摔落进黄泥地里。 清歌被宇文凌翌蓦地接住,他的出现挡住了她眼前的太阳,只觉得世界都变得清凉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酷暑炎热了,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意识模模糊糊中朝宇文凌翌笑了笑:“恩人……”此刻宇文凌翌倒像是她的太阳了。 他嘴角噙着的阴冷不见,玩味不恭的笑也没有了,只是身上邪魅的气息依旧,拥着她,极不习惯这样的距离,有些亲近,但若他一松手,她就要径直跌倒下去。 宇文凌翌敛着眉,只能压下了心中的不适,将怀中娇小的女人抱起来。 第一次打横抱着女人,什么姿势都觉得不对劲,暗了眸子低头看她,只看到清歌傻望着他傻笑的模样。 “恩公,你真好……” 头已经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还在夸他,想找点什么词语去形容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听着她的话,几分进到了心里头,这世上还从未有人说过他好,颀长的身影滞了一下,只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聒噪。” 清歌实在晕得受不了了,这才笑笑着不说话,脑袋一歪,躺倒在他怀里。 这一番是中暑了,她虽初遇他的时候是她最落魄的时候,但终究是娇生惯养,又不似宇文凌翌常常在大漠中跑,天稍微热一些就受不了。 天天跟在宇文凌翌在外面跑,跑多了于是便就成了现在这一番样子,楼兰的盛夏,大漠中的欢歌,外头繁闹得很,可她却只能在屋里头呆着了,她这一呆着,宇文凌翌竟没丢下她。tfyv。 放了些冰块镇暑的屋里头,清歌感受着屋内的丝丝凉意,抬眼看向宇文凌翌,清醒后的她躺了几天,虽然头还有些晕,但精神比倒下的时候好多了,整个人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恩人,你今儿是特意留在这里陪着我的吗?” 宇文凌翌正在屋内站着,整个人立在靠窗的位置,居高而眺远,看着窗外绵延成一片的金黄,那些大片的土胚房中还栽种着一些树木,绿意点缀其中,别有一番美意。 身姿贵气而俊逸,浑身散发着令人望尘莫及的邪魅。 听到了清歌的问话声,颀长的身影又微微一滞,只不动声色的藏起了被拆穿的尴尬,玩味讥诮的声音响起,又是不带任何感情:“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喜欢毒日头。” 言下之意,并不是为了她。 清歌躺在床上看着他,笑得更欢了:“恩人,你不要否认了,我就这样认为了……”笑容里是清澈的暖意,无所顾忌…… 反正知道宇文凌翌是好人,纵然她无耻的与他笑闹着,他也不会真正生气的。 宇文凌翌站在窗台边,听着身后传来的清歌的话,藏在袖中的手只微微收合了一下,握到了一起。 干脆不再搭理她。 清歌看宇文凌翌不说话,径自在后头笑着:“恩人,恩人。”笑着喊他。 她开心得很,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感觉…… 宇文凌翌听着她在身后喊他的声音,似是想要他搭理她,陪她说说话,他沉了眸,受不了她的聒噪,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只留下了一句冷暖难辨的话:“好好养病。” 清歌这一场病好了以后,跟随在宇文凌翌身边,更是无所顾忌了,小日子也过得如鱼得水。 高兴起来,还大胆的在宇文凌翌身后笑闹着,偶尔甚至笑着扑上了他,在他的身后抱住他,贴在他的背上,与他说话。 起初宇文凌翌还不悦的躲得开,后来清歌这一毛病越来越频繁,他数次冷眼看她警告,她却总是不长脑子记着,渐渐的他也便无动于衷的随着她了,以至于到了后来,她的无所顾忌已经不分场合,甚至让他有些无奈。 清歌心血来潮便在大街上扑上他,贴在他的背后一口喊着一个:“恩人,你看那边好热闹。”旁人眼中看着他们,只觉得甜蜜,可这两人却浑然不知。 宇文凌翌数次停下了步伐警告:“好好走路。” 与头眼来。奈何清歌在家中与兄长已经这样闹着习惯了,知道宇文凌翌不会真的与她生气,只是笑着:“恩人,我只是抱一抱。”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形又滞了一下,嘴角边玩味不恭的笑容越来越难以维持。 有时会被她折腾得嘴角轻扯,真正的笑,有时又被她折腾得冷下了眸子,一点笑意也无,只觉得拿她没有办法,又没有处置她的法子。 大街上,他只把手抬起,伸向腰间,将她环着他的手剥了下来,冷声:“好好看热闹。” 清歌只是笑着点头,放开了他,听话乖巧的样子:“嗯,好好看热闹。” 说是这么说着,又随意的走在他的身侧,与他靠得极近,她在他的身旁小鸟依人般走着,与他一起看眼前的美景,街上走的人,买卖的物品,每一样在她眼中都那般的新奇。 而笑闹的她与楼兰的街景,也都一齐在不经意间,烙在了一双邪魅冰冷的眼里。 时间慢慢的过着,宇文凌翌原本打算在楼兰里小住三个月,便开始启程去西域三十六国中的大秦,可因为清歌的出现,不知不觉已经这三个月已经过完,不仅如此,还超出了七八天,转眼就要进入七月中旬,宇文凌翌终于决定离开。 大秦遥远,从楼兰过去的路也未知,又是一番探险。 是夜,天空繁星点点,天上星辰汇成一条河流,宇文凌翌上了居住的屋子的楼顶,清歌自然也跟随着,两个人又一齐处在了一起。 宇文凌翌只站着,身上的邪魅气息收敛了起来,只余一身不同常人的贵气:“清歌。” 他是极少叫她名字的,清歌听到了这一声低缓的喊叫,心里一喜,只抬头:“恩人,你喊我名字,有事吗?”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所以想要与她说? 此时清歌还不知道宇文凌翌决定要走了,整个人还处在开心的情境之中,时而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也觉得欢愉得很。 “我明日离开楼兰,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宇文凌翌望着前方,直接的说道,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悲。 他已经习惯了漂泊,不收留她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贪欢的结果便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他的眉宇也紧拧着,几分潇洒与惬意不见,心里头只觉得有些沉闷。 但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从未体验过,自然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清歌在后头听着他冰冷的话语,似是要赶她走,她一下就哭了:“恩人……呜……” ---- 感谢月票!月末咯~o(n_n)o哈!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四) 清歌豆大的眼泪开始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平常总是笑嘻嘻的样子,没心没肺,不知世事的,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宇文凌翌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让她哭了,还哭得这般厉害,一下子便无措起来:“清歌,你别哭。”眼眸里的玩味与讥诮不见,有的只是紧张。 眼眸暗沉,又再一次对自己奇怪的心情浑然不觉。 只知道一颗心抽疼抽疼的。 抬起了手,想去帮她擦眼泪,可是伸到她面前,还未触及她娇妍若花的脸庞,便就如触电般的停了下来。 清歌没发现他的变化,只知道他要离开了,还说不要她了,她还没有找到兄长,而且也不想离开他,一点也不想…… 此刻只知道哭,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恩人,我不……”打嗝,“我不要走……我要跟着你,我不要离开你……”她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 “我……我不要。”说着说着,满眼的不乐意,哭得花枝乱颤直接就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宇文凌翌。 以前是从背后抱,现在是从前头抱,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胸膛里头去了。 炎热的夏,宇文凌翌穿的并不算多,一件单薄的衣袍立即被她大片的眼泪浸湿了,只觉得心口处温热温热的,一下子便让他拧紧了眉头:“清歌。”声音有些低缓。 他今晚是要与她告别的,明日他便启程去大秦,谁都不能阻拦他离开的步伐。 贪欢已经到了尽头,再留恋只能碍事。 清歌埋头在他怀里拱了两下,只是哭:“不要走好不好,要不然带着我走好不好。” 宇文凌翌不愿给她任何希望,只沉闷了起来,闷不作声,抬手像是想要把她从他怀里带出来,可惜清歌抱他抱得紧,不能撼动分毫。 宇文凌翌也只能叫她抱着了。 清歌窝在宇文凌翌怀中,一口叫着一个“恩人”。 看他没有反应,她难过的咬了咬唇,只大胆的叫了他的名字:“凌翌,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宇文凌翌挺拔的身形顿时就颤了一下,整个人也僵直了起来。 浑身散发着邪魅的气息,却不再像从前那般随意,终究……还是有了牵挂。 宇文凌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眸子有一些沉,只觉得自己是作茧自缚了,狠下了心来,将清歌从自己怀里扯了出来。 整个人身上敛着的气势也吓人得很,这会儿真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远离了清歌,转身径直走下了天台,丢下了漫天的繁星还有还在哭着的清歌。 去得会得。清歌一下子被扯出了他的怀抱,宇文凌翌第一次对她这么狠心,原来恩人也是会对她发脾气的,这样一想,哭得更厉害了。 “呜……恩人不要我了。”清歌只觉得好难过。 这声音缓缓传入宇文凌翌的耳中,他虽然下了天台,但在房中还是能将清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拳头握起,只一言不发了。 夜深了,清歌似乎还在天台上哭着,她不想离开他,想到若是真的分别了,极可能一辈子就见不到他了,她忽然就觉得好害怕起来,好像心被紧紧牵扯着,好疼好疼的感觉……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不想:“呜……” 哭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抽泣呜咽的声音在夜里极其的响,宇文凌翌听着她哭,彻夜未眠,若是从前定会嫌她聒噪,阴冷的呵斥她几声,让她止了哭,可现在,他也被她这伤心的哭声折腾得有些胸闷。 床榻上翻来覆去,最后倏而起身,只披了一条单衣,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清歌缩成了一团,自己抱着自己,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心疼,惹人生怜。 宇文凌翌一下子就沉了眸子。 夜风有些凉,将清歌扎好的小髻都吹得有些乱了。 “起来。”闷了声走到她的身边,他极不习惯的放下了姿态。 清歌只在哭着,呜咽声断断续续,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一声“起来”,只觉得好像是在梦中一般,呢喃出声:“恩人……”缓缓的抬起头,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直望着他,“恩人,你改变主意不丢下我了么?” 宇文凌翌不说话。 他的决定从来就不会因谁而改变。 “起来,再不起来吵着了别人,上来将你赶下去,我顾不了你。”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语,假得也像是真的一般。 清歌是真的被他唬住了,害怕被人赶走,连这最后能与宇文凌翌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缓缓的站起了身:“好,我不哭。”虽是答应了,但因他后半句“顾不了她”之语,心更加的难过。 宇文凌翌看她站起来了,转身就想走,继续回房去。 他知道他一走,清歌自然会跟着他下来的。 果然,清歌看他转身欲走的样子,她也着急了起来:“恩人,等等我。”语罢,抬步就想追上去,奈何自己蹲着哭久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两脚一绊,差些就倒了下去,“恩人……” 带着哭意的惊叫声。 宇文凌翌没了法子,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事,紧急回头,这才看到她腿软跌下的身影。 这一次没有救到她,清歌娇小的身子直在他的身前扑倒了下来,整个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去,看得他眼底在疼,心底也在疼:“清歌!”他的声音也有了显而易见的波澜。 这一刻才将心里头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感受得清晰了起来。 眼底哪里还有玩味不恭,哪里还有讥诮,哪里还会无动于衷……直大步走回到了清歌的身边,清歌原本摔得极疼,心里头难过的想哭得大声点,结果看到宇文凌翌担忧她紧张她的眼神,她不哭反笑,腿上的疼都不算疼了:“凌翌……” 宇文凌翌的潇洒倜傥的身姿又滞了一下,这会儿沉了暗眸直将清歌从地上抱起来,似是怨她没有照顾好自己,有些生气:“闭嘴。” 清歌一下子又被他喝得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宇文凌翌这样紧张她的感觉好得很,方才的难过都不作数了,现在只剩下开心。 噙着一抹幸福的笑窝在他怀里,又不自觉的开始蹭起了他的胸膛,只觉得夜风再冷,但在他的怀里暖和得很,一点也不想离开,不想…… 紧紧抱着宇文凌翌,像是决心与他痴缠在一起了:“凌翌,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 宇文凌翌听她又喊他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有种奇妙的感觉,原本就不太好的表情,更加差了起来。 不回答她的话,直将她从天台上抱了下来,抱到了房中,直把她丢进了她的房间,扔到了床上。 清歌这会儿不止腿痛,屁股也疼了,一双清亮的眼睛溢着水,像是又要哭。 宇文凌翌生气的出了声:“不许哭。” 清歌瘪了瘪嘴,好凶的恩人……她不过是没站好,所以在他面前摔了一跤而已,她也不想的…… 宇文凌翌只敛了眼中的邪魅,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堆纱布,开始替她包扎。 撩起了她的裙子,一截白玉般的腿就这样呈现在他的面前,宇文凌翌的心有些闷,低头细心帮她包扎着,就像是对待自己身上的伤口般。 什么时候起,他也在乎起这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胡闹傻笑的女人了,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家在哪里,从何而来,又是要到哪去,为什么是景台人,却会出现在楼兰。 这么一个莫名的女子,像是上天赐给他的,蓦地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渐入骨髓了。 想到了这些,宇文凌翌整个人就有些沉。 清歌低头看他,看他细心帮她包扎伤口的样子,眉头紧缩,好看得很,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里有着沉意,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无一物了,她只觉得欣喜,又觉得心动,低哑着声:“恩人,你真好看。” 说完以后,没等宇文凌翌反应了过来,她低头便轻轻亲了上去。 宇文凌翌敛了邪魅不羁的眸光,原本不想搭理她,只想抬头冷冷看她一眼,可是眸光抬起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就是清歌那一张清水般动人的小脸,似是紧张,她的睫毛都在颤着,吻暖暖的,直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亲了他。 这是谁家的女孩子,竟然这般大胆。 “你!”宇文凌翌似有些恼,谁知一启唇,声音哼出,清歌灵巧的舌头便滑进来了,他仿佛被雷击般整个人定住不动,只感受着清歌生涩的动作,一切清晰得很,他就这样被强吻了。tgwg。 宇文凌翌暗了一双狭长邪魅的眸子,微微一睨,清歌吻了一下不止,作势还要再吻,让宇文凌翌一双深沉的眼眸更加暗沉,整个人敛了一身狂放的气势,大手一蓦地用力,直将清歌按倒了下来,两人一同覆到了床上。 ---- 啊啊,双倍日,要月票,打滚求月票,求稳在前五十名内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五) 清歌显然是心血来潮才鼓起勇气去亲他的,第一次亲吻男人,感觉很奇妙,一颗心像是要被抛到天上去了,云霄之上,脑袋迷迷糊糊的,没有理智,只剩下本能在支配着自己的行为,没意识到自己舌尖探入宇文凌翌的嘴里,待自己已经完全惹怒了宇文凌翌之后,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自己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被宇文凌翌压到了床上了。 楼兰的床铺得并不如景台的宫殿里头的那般软,有些硬,整个人躺到上面,只觉得腰被咯得疼得很,更别说还有一个宇文凌翌压在身上了,他的重量让她一下子生生的承受。 清歌发觉两个人贴得这样近,宇文凌翌呼出的气息就这样朝她迎面袭来,她的一颗心也砰砰跳个不停,呼吸微沉,只觉得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想要更多的空气,于是拥吻间的渴求便变得强烈了起来,像是想要从他口中渡过些什么来,舌尖一挑,直在宇文凌翌嘴里乱搅,略带生涩的挑逗…… 其实她真的是被压得不能呼吸而已,所以动作也变得激烈了,仅此而已。 “唔……”嘴里发出细弱的嘤咛声。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影一滞,整个人略微的变得僵硬,直将她压在床上,让两个人紧紧贴合。 清歌,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宇文凌翌沉了一双眸子,从她的唇上抬起唇来,结束了这个吻,不再让她随意放肆,只低着头看她,眸光难明:“你不怕吗?” 竟敢这样对他。 看来是平日里对她的教训少了,于是她变本加厉的胡作非为了起来。 清歌只怔怔的望着宇文凌翌,整个人还在怔忪中,有些迷糊:“……”只红着一张脸望着他,不敢说话…… 宇文凌翌看她不回答他的问题,直冷了声:“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清歌这会儿呆呆的看着,宇文凌翌这张好看的脸就摆在她面前,只稍稍一低,就可以触到她的了,那一双略带邪魅的眸子也微微一睨,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恩人……”只这样轻轻的出声着。 恩人这样专注的看着她,她忽然变得好紧张,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上头似乎还残留着恩人美好的味道…… 从他救了她,一直到现在,收留了她那么多日子,她也没想到自己与恩人会发展到这一个地步…… 她方才是做了什么…… 而恩人,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傻傻的摇了摇头:“恩人……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敛了一下清亮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出声:“恩人,我们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说不定她就知道了…… 宇文凌翌原本就黑着的一张脸,现在更黑了,只低了声:“清歌。” 语气阴沉,要多不悦就有多不悦。 清歌直抬头,无辜的看着他,逸开了唇畔,对他笑着:“恩人,来嘛。” 宇文凌翌只被她气得笑也笑不出来了,往常那轻轻勾起的嘴角自遇上她后便失去了控制,喜怒哀乐也变得分明了起来。 似是想要给她一些教训,听到她不知好歹的朝他说“来嘛”,他敛了眸子,配合的直直覆了下去。 清歌显然是没料到他会真的覆了下来,一双清亮的眸子也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只微张着嘴,看着宇文凌翌就这样朝她吻了下来。 这一回不是她主动了,微张的唇一下子就被攻掠了下来,还未做好准备,便被夺了呼吸…… 果然是再来一次…… “唔……”清歌紧张得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全然没了原本的骨气,一颗心小鹿乱撞着,不自觉间也缠上了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的吻带了几分浓烈,仿佛是刻意的一般,一下子便夺了她的思绪,她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回吻,呆呆的与他一起痴缠:“唔……凌……” “凌翌……” 她略带娇意的声音响起,喊的是他的名字,一下子便让他整个人更加阴沉,轻吻她的力道也变得更加重,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宇文凌翌胸口处有个地方蔓延过一种奇怪的感觉…… 清歌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吻,还是她的“恩人”,恍惚间似乎就懂得了什么……只寻了唇齿交缠间的一个空隙,本能的轻逸出声,细弱的嘤咛…… 在这深夜里回响,四周暗得很,只有窗外头清辉的月光洒下来,同在异乡,两个人相互依偎,相互温暖。 清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起了手,又将宇文凌翌紧紧抱住,似是不想让他离开,更是不想让他丢下她:“唔……恩人……” 这会儿换宇文凌翌不太正常了,从她身上抽出了自己的手,微微按在胸侧,沉了声,声音有些凶:“叫凌翌。” 清歌听到宇文凌翌这一句,只觉得心都要被撩到云端上去,纵然被他吻着,却傻傻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宇文凌翌。 恩人说什么……他允许她喊他的名字了? 清歌说不出的高兴,一双眼睛里头都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只觉得开心得很,从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宇文凌翌正在亲吻着她,与她旖旎缠绵,可她却毫无情趣的睁开了眼睛,还笑着看他,他要怎么吻下去? 只得敛了不悦的眸光,抬起头来,不再亲吻他。 看着床榻上的景色,身下的清歌已经衣衫不整,而两个人方才吻得太激烈,早已不知在何时从床头滚到了床尾来,两个人身子叠在一起的姿势,暧昧得很…… 他并不是个近女色的人,能让他如此失控,清歌确实是了不得。 他现在只想掐死她…… 看着清歌的眼底,像是冒起了一窜怒火,但这怒火里,若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了他的不安与害怕,终究是消沉与无声无息间。 清歌躺在他的身下,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前波澜起伏:“凌翌……” 宇文凌翌听到了她的喊声,最后还是别过了眸子,不再看她。 发现了自己的失控,迅速的起身,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沉敛了起来,一身疏离的贵气又倾然而出,再也不管清歌,直接离开了她,夜深了,他阴冷的踏着一地的月光走了出去。 两个人之间,意乱情迷过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会个他上。不过……ti5l。 清歌噙了一抹傻笑在嘴边,小手捂在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脏上,只觉得有什么在悄然之间改变了…… 翌日,阳光大好,清歌睡了一个懒觉,起身的时候并不担忧宇文凌翌真的会丢下她走掉了,带着笑开开心心的打开房门,果然看到不远处正坐在胡杨树下喝茶的宇文凌翌。 他果真没走,不会再丢下她了…… 喜上眉梢,清歌直接就开心的小跑窜到了他的身边,忽然又从宇文凌翌的背后抱住了宇文凌翌,声音清响动人:“太好了,恩人,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丢下我的。” 宇文凌翌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感受着她从背后贴上来的温暖,只凝了邪魅的眸子,不说话。 清歌习惯宇文凌翌对她无言的样子了,亦是不管他,她开心就好,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还表情微醺的蹭了他两下:“恩人你真好,你真好。” “叫凌翌。”宇文凌翌平静略带暗涌的声音响在大漠的风里。 日子一直平缓的从七月过到了八月,宇文凌翌似是真的为她而留在这里了,清歌小日子过得越发快活,自从越了界以后,偷偷趁宇文凌翌不注意,偷亲宇文凌翌,或而从背后抱着他。 有时宇文凌翌偶尔也会不耐烦的凝了不悦的眸眼,直将她按在怀中教训一番,将她吻得脸颊微红,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俏生生的对他笑着。 笑得宇文凌翌心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也悄然融化。 不知不觉间,他也会蓦地对她笑了起来,虽然极少,但看着她的眸光明显多了几分怜惜与爱昵,只不过藏得极深,不让清歌发现。 偶尔对清歌和颜悦色,清歌就会高兴得不得了,只缠着他,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如此刻…… 清歌心血来潮,央着宇文凌翌陪他上街挑选香料,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又扑进了他的怀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只目光怪异的看着他们这两个异乡人,清歌向来不管外人的目光,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宇文凌翌也不是将那些凡夫俗子放进眼底的人,她想如何,他就任她如何:“清歌,站好。”虽是这样说着,却没有要将她从他怀里拉出来的意思。 清歌只开心的笑着,知道两个人是一同处在一块了,一口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凌翌,凌翌。” 叫得宇文凌翌连眉梢间都沾上了些许的暖意,整个人就好像是在暖阳底下站着,挑起了眉宇轻应:“嗯。”不再拒绝她。 而是以自己的胸怀包容着她。 两个人在大街上如若无人的相拥,他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避开了身侧的车水马龙。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六) 清歌最喜欢这样,喜欢宇文凌翌将她紧拥的感觉,于是也就笑吟吟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只露出半道身影在外头。 两个人,一个身姿邪魅,散发着道不尽的贵气,一个则娇小可爱,格外的惹人生怜。 大街上来往人流侧目,几道驾马声传来,一队人马穿过他们身边。 马骑得快,为首的人将他们的身影一扫而过,男子忽然蓦地凝了眼:“清歌……”马上的人轻逸出声。 街上的行人太多,喧闹声也大,这声音一喊出便顿然消失在八月的风里头了。 清歌与宇文凌翌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傍晚,红霞都染红了一片天,许多人守在客栈外头,上百人的兵马,个个是魁梧的汉子,每一个人身下都骑着最名贵的汗血宝马。 宇文凌翌见多了玉盘珍馐,曾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纵然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便就将清歌的手握紧。 将她拥进了怀里,护了起来。 “清歌,跟好我。”剑眉一挑,顿时浑身散发出邪魅不羁的气息。 清歌还处在与宇文凌翌在一起亲近的欢乐中,没反应过来,听到宇文凌翌喊她跟紧他的话语,只乖巧的笑着,紧紧跟在他的身边,任他将她拥进怀里。 宇文凌翌不想掺杂进这些事情起头去,只敛了一双暗眸就将她绕道带往小楼,如今的他,只想要惬意自在的活着就好。 清歌没察觉到宇文凌翌的不对劲,跟着他走。 两个人还没走远,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了:“清歌儿!” 去里出翌。年轻男子的声音,喊声里带着浓浓的亲昵,还有许久不见的激情,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怪罪,让人听着,百感交集。 宇文凌翌拥着清歌的手一下子便顿住了,不经意间力道也蓦然加大,下意识的将清歌拥得紧了一些。 他没想到守在门口的那帮人马是来寻清歌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清歌。” 清歌在宇文凌翌怀中,也是听到了这道声音,一下子就颤了:“哥……哥哥……” 反应过来的下一瞬间,一张小脸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已经没心没肺的钻出了宇文凌翌的怀抱,前些日子受的委屈如数倾覆出来,哭着就跑向了男子:“耶律哥哥。” 耶律延昭站在客栈里那棵胡杨树下,早已经朝清歌张开了双臂。 清歌太过于激动了,没来得及与宇文凌翌说什么,已经从宇文凌翌怀中出来,扑到别人的怀抱去了。 剩下宇文凌翌还在原地站着,原本揽着清歌,护着清歌的姿势还维持着。 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他讪讪的收回了手,紧抿的唇也倏而扯开,邪魅的笑了一下。 颀长的身影似乎有寂寥。 前头,清歌扑到了男人的怀中,直接就把头埋到了男人的胸怀中,一口一声喊着哥哥。 耶律延昭只抬手将清歌拥进了怀中,宠溺的抱着她:“那一夜,你到底是跑去了哪里玩,一清早就寻不见你了。”大手抬起,直在清歌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害我百般找你,都快要把新月国翻遍了,结果你竟然跑到了楼兰来。” 清歌声音亲昵,略带了撒娇:“耶律哥哥,是清歌贪玩,清歌错了。” “错了,清歌儿,你可知道你错在哪了?” 清歌声音里都带了笑意:“清歌不应该耍脾气,那晚应该与耶律哥哥睡在一块儿的……” 宇文凌翌听着他们的对话,话语间极尽亲昵,心里头一沉闷,眉宇都紧拧在一块了。 一个说着“那一夜”,一个说着“睡一块儿”,他一身阴寒的气势蓦地出来,说不出此刻心里头是什么感觉。 方才清歌从他怀里出来,就令他不太欢心了,此刻只微微侧了身子,侧眸看了清歌一眼,清歌这会儿正扑在许久不见的兄长怀中,而她所谓的“哥哥”,正一脸爱昵的凝视着她,心疼的看着她,将她紧紧抱着。 心中不悦,敛了眼中的寒光,紧抿的嘴角微扯,不再等着清歌,而是径直先回了房,只留下一道清冷无情的背影。 清歌见到失去联络的哥哥,自然是开心的,不过心里头也念着宇文凌翌,与耶律延昭抱了一会儿后,抬头朝宇文凌翌方才所在的地方看去,宇文凌翌已经不在了。 是夜,直到戌时,清歌才回到了房里头。 耶律延昭也在客栈住下来了,原本硬是要与她住在一起,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他,只许他在隔壁住着,心里头挂念着宇文凌翌,寻了个机会就悄悄的逃出来了,直奔去宇文凌翌的房间。 里头没有光亮,她已经习惯乱闯宇文凌翌的房间了,想都没想就自己走了进去。 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有几分愧意:“凌翌,你在吗?”她也知道今儿太高兴了,得意忘形间把他丢下,是她不对。 还当着他的面,在别的男人怀里头蹭来蹭去的…… 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她时候知道了。 房中没有人应答,她只好又再走进了一点:“凌翌……”话语声里头带了几分撒娇。 房内气息冷冷的,就是没有人搭理她。 她知道宇文凌翌晚上不出门,定是在房间里头,可是没人应答,是不是就代表他不想搭理她? 清歌都要急哭了,就在眼泪要落下来的时候,角落里传出一句低低的话语声:“你还过来找我干什么。”这话音里头带了几分沉郁。 清歌听到了这声音,这语调,打了个颤儿,从来没有见宇文凌翌生气,她一颗心都慌了:“恩人!” 还是这么冷冰冰的话语:“不要叫我恩人。” 清歌怕了,拔腿就朝他那儿跑过去,来到角落里头坐着的宇文凌翌身边:“凌翌……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每一次她惹他不高兴了,只要她放低了声音,他就会原谅她了。 可惜这一次不似往前,宇文凌翌只是沉了声,一身的邪肆的气势在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令人感受得格外清晰。 清歌哭着:“凌翌,我知道错了。” 宇文凌翌还是不说话,今儿她在外头也是这样与她的“哥哥”说着,说她错了,结果她的认错,就是错在她那夜没有与“他”睡在一块。 眉眼间掠过一抹锋利的眸光,大手伸出,直接就将清歌扯了过来。 清歌没站稳,直接跌到了他的身边,他坐着,清歌就这样半跌倒在他的身侧,紧贴着他的双腿,跌坐在他的身边。tjw9。 宇文凌翌邪魅的眸眼睨了起来,只冷了声:“错了,你错在哪了?” 清歌被他这个样子吓哭了,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叫吃醋,也不知道宇文凌翌这番是怎么了,只患得患失着,极怕自己因为不懂事儿真的将宇文凌翌惹恼了,丢下她,又不要她了…… 哭音阵阵:“就是错了,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了……” 宇文凌翌听着清歌的回答,原本就沉着眸子更沉了,眼底也像是蹿起了一阵怒火:“不知道错在哪,你怎么知道自己错了?”她这是在唬他吗? 他宇文凌翌竟然也沦落到要被女人唬弄的程度?而且还是清歌这般没心没肺,长不大的女人…… 沉了眸子:“过来,我告诉你你究竟错在了哪。” 清歌见他要教她,眼中一喜,面前支着身子站了起来,结果还没站好,已经被宇文凌翌打横抱了起来,敛了一身气势,将她丢到了床榻上,紧接着下一秒,他已经覆了下去:“知道什么叫做睡一块吗?” 沉着声,可怕得很:“知道男人和女人睡一块,代表着什么吗?” 清歌什么都不懂,只止了哭意,被他这番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敢说话,果真傻傻的配合着宇文凌翌的话语,摇了摇头。 她乖巧无辜的样子更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堵,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于是看着清歌,直接就开始解衣裳:“今夜就让你了解了解。”不给点教训,她还是这般放肆着。 清歌看着宇文凌翌,只傻傻的出了声:“凌翌,你脱衣服干什么……” 睡一块儿,就是要脱衣服吗? 宇文凌翌不回答她,大手朝她一伸,也开始解开了她胸前的樱扣,清歌是偷偷躲过耶律延昭跑过来的,穿的衣服本就不多,他这样一脱,她就要春光毕现了,只得紧紧拉扯住自己的衣裳,有些害羞:“恩人,你不要这样。” 宇文凌翌听着清歌对他的称呼,他原本已经叫她称他凌翌了,她又用回了旧称,眼底的火气在不自不觉中中烧得更旺。 与那个“哥哥”那般亲密,面对他的时候就这般生冷,若他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只怕哪一天,她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宇文凌翌低下了身子,直靠近了她,用力将她的衣服一扯,外衣全都如数扯落开来。 清歌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啊……” 下一刻,已经被宇文凌翌狠狠的堵住了嘴。 --- 今儿是9月最后一天啦!感谢月票感谢推荐票!!感谢吧主的钻石!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o(n_n)o哈!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七) 清歌当即便傻了下来,从没见过宇文凌翌这个样子,遥想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在街上被人追赶,正是最落魄的时候,远远看着他,那般显眼,那般让她觉得安全,她想都没想便朝他那儿飞扑过去,而后来他也果真救了她,从此以后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就那般的光辉了…… 之后这数月的相处,他在她眼里也是冷冷的,虽然总在笑,但总没有像今夜这样子过。 “唔……”被吻得逸出破碎的吟声,想要推开他,“恩人……” 宇文凌翌听到她对他的称谓,眸子越沉,吻得更加的用力。 清歌被吻得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旖旎了起来,屋里头黑漆漆的,只有窗口洒下了几分月光。 面前寻了个缝隙,出声:“恩人,冷……” 衣服不晓得什么时候被宇文凌翌剥光了,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只觉得八月的楼兰,风凉得很。 小手不自觉的乱挥舞,摸到了宇文凌翌赤|裸的胸膛上,滚烫的感觉,自己害怕得收回了手,但下一瞬,又贪暖的贴了上去。 宇文凌翌只深深拥吻着清歌,好像怎么吻都吻不够似的,挑了挑眉宇,声音冷冰冰的:“冷就抱紧我。” 清歌被他吻得快不能呼吸了,傻傻的点头,然后真的朝他抱去。 她衣服尽落,贴到宇文凌翌身上的那一刻,宇文凌翌一僵,像是难以接受…… 心间溢过一阵暖意,他胸膛里头的一颗心也跳得极快,眉宇一下子便拧了起来,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 他并不是没有与女子行欢过,每一次都草草了事,只觉得索然无味得很,若不是今夜被清歌惹怒,只怕还远远进行不到这一步。 “凌翌……”清歌抱住了他,终于觉得暖了一些,满足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宇文凌翌健硕的身躯一颤,只觉得胸口一闷,大口大口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已经让身体任由欲|望支配,理智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且不想了,先将清歌压倒再说。 于是大手覆上了她光洁的背,眸子里染上了情|欲,已经将清歌将床的深处带,把她拥着抱进了被褥里。 清歌一暖,察觉身下一软,满足的又轻吟了一声。 被宇文凌翌吻得久了,她也渐入情境,开始回吻宇文凌翌起来。 这样的吻宇文凌翌并不陌生,她调皮玩闹的时候就会趁他不注意,亲吻上他的唇,并调皮的将舌头探进他的嘴里头去,每每让他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去。 可今夜,他说了要惩罚她,自然就不能任由她这般,于是在清歌这般纵情的回吻下,他紧拧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大手沿着她背后美好的曲线一路向下滑,已经攀上了她的臀。 清歌被他这么一摸,直闷哼出声,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乱窜,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意识渐渐回来,也终于发现了自己寸缕未着:“凌、凌翌……”有些惊怕。 她也有些像女人了,再不是懵懵懂懂,一张小脸在黑暗中烧得厉害。 “你,你把我的衣裳脱了……” 宇文凌翌抬起了脸,还给她自由:“嗯。”对自己流氓的行径并没有否认。 眼底散发着邪魅的眸光,有些诱人,只深情的望着自己身下的清歌,摸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那般细滑,诱他深入。他的理智早已没有了,喉咙有些干,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对劲了:“清歌,现在知道男人和女人睡一块是什么意思了吗。”她若是能说个所以然来,说不定他还能及时收手。 “……”清歌只看着他,沉浸在宇文凌翌魅惑人心的美色里,这样的恩人真好看…… 他知道他不是寻常的男子,此刻少了几分阴冷的他,多了几分男人踏实稳重的味道,让她觉得更接近了一些。 脑子不灵光,神识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于是张着小嘴,只看不回答。 宇文凌翌的眸子又暗沉了一些,冷冰冰的声音:“看来是不知道了。”话音里头都带了沙哑。 清歌傻傻的配合着点了点头…… 不知好歹:“凌翌,你教我……” 宇文凌翌眸光深浓,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已经彻底覆了下来,某些动作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格外的温柔,对待清歌像是把她当做捧在手心的宝,噙着坏意的唇角也微微勾勒出了几分深情,轻轻的将吻落在了她漂亮的肩骨上头。 清歌打了个颤,只觉得两个人此刻的动作亲密得很…… 不知道后头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只这样被宇文凌翌带着走,他吻得她阵阵发颤,不敢大声说话:“凌翌,我好难受……” 宇文凌翌挑起了眉头:“忍一忍,再等等。” 她一定是处子,他不敢贸然而行,若是叫她疼了,只怕他也会跟着心疼。 此刻他的心忽然也变得紧张得很,说是要惩罚清歌,怎么倒像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变成自己的,想要占有她,害怕她离开他,哪一天就不是他的了,哪一天,就把他忘了…… 宇文凌翌喉结上下涌动,眸光紧锁在清歌的身上,他也难受得很。 只能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想要她放松一些,再放松一些。 沉了眸,从她的锁骨处一直亲吻到了她的白玉高耸上头,直接将她的美好吞入嘴中,陌生的感觉,让清歌直吟叫出来,媚人的声音,难受得拱了拱身子,求饶:“恩人……不要。” 她又叫他恩人…… 宇文凌翌眉头紧锁,惩罚似的又用力吸允了两下,大手也攀上了另一边,不断揉搓。 清歌未经人事,哪里与男人这般亲密过,只觉得自己沉沦在宇文凌翌身上好闻的气息中了,被他拨弄得舒服,微微睁眼望着宇文凌翌的目光也变得极是朦胧…… 轻逸出声:“好难受……” 宇文凌翌已是忍得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只一言不发的品尝着她的美好。 清歌的身上有种好闻的清香,让他欲罢不能:“清歌,上来一些。”示意她挪一挪身子,更靠近他一些。 清歌完全被他侍弄得没了理智,只能听着他的话,将自己挪上前,结果一下子便变成了撩|人的姿势,像是她在张开了双|腿迎接着他。 夜太黑,宇文凌翌看不清楚,但能仍感受到她的美好,大手一路朝下抚,额头的汗沁出越来越多。 看清歌已经迷茫了,在他身下不说话,只看着他,他也沉了声,闷闷的喘出了一口气,在她的注视下,就缓缓的将它送了进去。 清歌神智朦胧间只觉得自己羞人的地方被什么东西一顶,紧接着是慢慢跻身进来,她承受不住,双|腿一夹,结果换来的便是宇文凌翌的一声闷哼:“清歌……”tkxf。 他快被清歌这一个动作折腾死了:“不要乱动。”他怕自己冲动。 缓缓的送进去,清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顶再顶,将她撑得一疼,最后她也皱了眉头:“凌翌,好疼……”哭了出来。 宇文凌翌眼底蓦地变得温柔,好像有什么地方也被填满了,一直空虚的心也变得温暖起来,铁血柔情:“忍一忍。” 清歌傻傻的点了点头,相信宇文凌翌不会伤害她,但不知道此刻的疼是什么…… 只觉得此刻自己承受着他的感觉好羞人,但又觉得好亲密,好满足:“凌翌……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宇文凌翌只低了声:“男欢女爱。”回答了她。 清歌脸蹭得一红,听完直羞得把头一偏,埋到了被褥里头去,闷哼了一声。 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她感觉得越加清晰,只觉得某些地方一直不断的磨合着,迎来送往,从疼到慢慢适应,感受到他的力道,清歌说不出话来,只能哭了:“恩人,你是坏人……” 他把她吞尽了,还在她身子里头捅来捅去,每一次微微的撞击只让她一声声抽气。 一颗心也被他的动作撩上了云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宇文凌翌正在做着“功课”,听到她骂他坏,眉宇也紧紧拧着,品尝她青涩的味道上瘾了,亦是不肯停下,只能略带心烦的将她狠狠一撞。 他一用力,清歌就哭得更厉害:“疼……” 宇文凌翌只得把力道又放轻,慢慢的吞|吐:“清歌,我只是在教你。” 清歌边哭边打着哭嗝:“凌翌,你……你骗人……”哪有这样教人的,把她都教哭了。 双腿被他扶着,蓦地抬高,让他进得更深一些,她被喂得有些难受,这样撩|人的姿势让她更加不好意思:“凌翌、你,你快出来。” 她知道错了……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睡一块儿…… 她不敢再和耶律哥哥睡一块了…… 陌生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有种满足从那个地方传遍四肢到达心间,只让她满足出声:“凌翌……”她也搞不懂自己想要如何了。 宇文凌翌动作未停,她被他喂得有些饱,也不觉得疼了。 渐渐进入了那一个特殊的世界之中,好像脑子里头春暖花开,全是和宇文凌翌在一起开心满足的感觉。 “凌翌……好舒服……” 宇文凌翌听着清歌的话,直白而大胆,她似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却让他压抑的心欢愉了起来,原本对她的气恼也消失了,只皱了眉头专心的“吃”着她。 低了声,温柔得很:“还疼吗?” 清歌乖巧的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疼了……” 于是紧接着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只让她尖叫出声:“凌翌、我……我……”喘气,“不行了,慢些,慢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只有那种感触越加深刻,对他的感觉也更加的深刻。 恩人这样对待她,她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也忘不掉这一场在他床上的翻云覆雨。 忽然有些害怕,扭了扭身子,想要逃离宇文凌翌,可是整个人都被他压在身下,只能感受着他的动作,被他一次次的要尽。 直要到她筋疲力尽,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由着他的摆弄…… 不知道恩人的精力为什么这么的好,总是要不够似的。 一次完了,再来一次…… 直要在她身上打下他深深的烙印。 “凌翌……”一场欢愉,只剩下她不断低低的呜咽声,哭喊着他的名字,以她之躯,包容着他。 宇文凌翌酣畅淋漓,也紧锁了眉头…… 今夜为何会失控到如此地步……好像是初尝云雨般,那样的热衷,不肯将她放开。 不知道努力了多久,最后在她身子里头释放了出来,冲上云霄的那一刻,他蓦地将她抱了起来,贴近了她,一双幽深敛着邪魅的眼也添了几分惧意,他怕是爱上清歌了。 清歌只觉得身下暖暖的,最后他将分|身抽出,她蓦地空虚了起来。 宇文凌翌从她身上下来,起身,清歌只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笼罩在月光下,有些苍凉。 她全身都软了,只能勉强聚了力气,半支起了身子,咬了咬嘴唇,是不是她让他难过了? 她不愿让他难过的…… 她也爬起了身,双脚虚浮,像是踩着云朵般的到了他的身后,扑着抱上了他,娇躯就紧紧贴着他,也不管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穿,只低低的出了声:“凌翌,你不要生我气,我没有怪你,我愿意的……”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影一震,似是没料到清歌会说这样的话。 她的身子暖暖的,又软软的,直紧贴在他的背后。 他某些不该硬的地方又硬了,身影低缓而沙哑:“清歌。” 清歌只在他身后撒娇般的蹭着他。 宇文凌翌大手一扳,整个人一转身,又将她打横抱起,重新丢到了床上,这一次沉了声,又开始将她尝尽,清歌没想到宇文凌翌这般激动,但她刚才才与他说她是愿意的,此刻也只能陪着他,配合着他,压低了声音,媚人的娇喘着:“凌翌,我喜欢你。” 她终于说了出来。 宇文凌翌听到了她的话,心中说不出的触动,只能敛了深思,认真的夺取着她的芳香,但紧抿的嘴角都有了温暖的喜悦。 动作温柔,爱怜着她。 清歌被他教坏了,也学着他,跟着他的节奏一起附和着。 “凌翌,凌翌……”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房中顿时旖旎暧昧了起来,到处都是情|欲的味道,清歌是极喜欢与他“睡”在一起的。 一夜有多长,二人就厮磨了多久,直到了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清歌才偷偷钻出了宇文凌翌的房间。 耶律延昭在这客栈里头住了四天,这四天里头,清歌与耶律延昭打着哈哈,耶律延昭每次想和清歌说话,清歌总找了借口逃开,于是下一秒就去找宇文凌翌,想要和宇文凌翌多呆久一些,结果每每独处的时候,都被吃抹干净。 二人像是躲着哥哥偷情一般,清歌乐此不疲。 此刻又关在房间里头与宇文凌翌行欢,有些事情尝过一次后就欲罢不能了,清歌有的时候比宇文凌翌还要热情。深身出只。 方才一进到房间里头,就偷偷的抱住了宇文凌翌,主动替他拉开衣襟,小手探了进去,乱摸,于是宇文凌翌又不悦的将她抱起来丢到了床上:“清歌,我昨夜里是没有将你喂饱么。” 清歌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主动将唇凑了上去:“嗯,凌翌,我要。” 她要和恩人亲亲密密的,享受他给她带来翱翔的感觉。 宇文凌翌只拧了眉宇,迎接着她的吻,享受着她给他带来的温暖,熟稔的将她扑倒,压在床褥里头,她的衣裳未脱,只将裙子一撩,小裤一褪,直接就上阵:“呵……” 舒服得清歌只叹了一口气,退下来的小裤挂在脚踝处,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 “凌翌,好舒服,我还要。” 她像是贪吃糖的孩子,需求无止境:“凌翌……凌翌……”她就是喜欢与宇文凌翌亲密的感觉。 宇文凌翌只无奈的也沉浸在行欢里头,一遍又一遍,将清歌也揉进了骨血里头。 他忽然冒出了个念头,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生命中少不了她了。 “唔……啊……”清歌舒服的直哼声,将宇文凌翌紧紧抱着,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扭着身子迎合着他,破碎的声音渐渐传到外头去。 耶律延昭守了清歌几天,每天没见几次人,这会儿想去她的房间里头抓她,路过宇文凌翌的小楼,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没细听,直拧了眉宇走到清歌那边,打开门,清歌又是不见人。 叫了身后的侍从:“今日是什么时间了。” “回大公子,八月中旬了。”该回大辽了。 耶律延昭皱起了眉头,看来不能任由清歌这样下去了,胡闹也有些限度。 “替我守着清歌儿的房间,她一回来,立刻把她带到我的房里来。” ---- 呜呜,感谢,各种感谢! ------------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八) 清歌在房中与宇文凌翌行鱼水之欢,阵阵欢愉之后,终于满足了起来,不能在宇文凌翌房中久呆,于是一穿好衣裳又要偷偷跑回自己房间,这才一靠近,还没有进房,就被人拦住了:“清歌小姐,大公子找你。” 清歌几乎是不由分说就被带走了。 耶律延昭的房中,点了大辽里头特有的安神香,清歌一进去就闻到了,感觉像是回到自己家里头一样:“耶律哥哥……”声音有些低,像是心虚。 耶律延昭坐在椅子上,正在擦拭匕首:“清歌儿,你最近越来越难找了。” “耶律哥哥,我……我没有……”清歌听着他这样的声音,有些害怕,只能断断续续的否认。 耶律延昭将头抬起来,上下打量着清歌,几天不见,她好像变了,脸色变得红润,神态也变得媚人起来。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见到的男子,浑身贵气,敛着邪魅不羁气息的男子,莫非…… “清歌儿。”耶律延昭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起来,“耶律哥哥明日回大辽去,你也随我一起回去。” “什么?”清歌显然没料到,这么忽然……“耶律哥哥,我不回去。”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 她和恩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那一步,好不容易她才明白什么叫爱情,好不容易才知道什么叫“男欢女爱”……她甚至还没有和恩人待够,她不要离开宇文凌翌。 她想陪着宇文凌翌,不想让他再一个人孤单下去…… 她知道他总在笑着,可他的笑是那样的落寞,恩人除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要走。”清歌连退了两步。 耶律延昭将清歌的反应看在眼里头,见清歌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这般任性,在大事上不配合,一双如鹰般的眼睛都变得锐利起来:“清歌儿,不许胡闹。” 清歌要哭了:“我没胡闹,我就是不要回去。”她好不容易让宇文凌翌将她留下,为什么现在要换她走? “耶律哥哥……”带着泪,撒娇的看着耶律延昭,似是在求情…… 耶律延昭凝望着清歌,整个人也沉了声:“是不是因为他?!” 清歌知道他指的是谁,咬着嘴唇不说话…… 若是让耶律哥哥知道她和恩人已经越了线,估计要掀起腥风血雨的。 “看来真是他……”耶律延昭再明白清歌的性子不过,她虽然不回答,但他早已经从她眼中得到了答案。 只见这一刻,耶律延昭的眸光暗沉得很,直叹了一口气:“清歌儿……耶律哥哥还是来晚了,应该早些寻到你的……你这样……”还是出大事了。“你可知道这一趟耶律哥哥带你出来做什么?” 清歌的声音里头都带了哭意:“耶律哥哥……”她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延昭眼中盘踞着深深的无奈,直看着清歌,沉默了半响:“干爹干娘让我带你出来走这一趟,其实是要去见大辽的世子的,你……早已经和他有婚约了。” 只不过当时,他们怕清歌不谙世事,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清歌,只是盘算着将清歌带出来,让清歌先见大辽世子一面,先熟悉熟悉,培养培养感情,却没想到清歌那一夜与他失散了以后,这些事情就不按设定的轨迹走了。tmdj。 清歌听到这样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眼泪就这样怔怔滑落下来了:“耶律哥哥……你……你是在骗清歌对不对。” 耶律延昭只沉默不说话。 房中气氛凝滞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耶律延昭听清歌哭得厉害,没了法子,只好补充道:“这事儿是干爹干娘做主的,世子人不错,况且……清歌儿,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清歌哭得更厉害了。 “清歌不要嫁世子,大不了清歌不当这个什劳子郡主了,反正爹爹他又不是真正的王爷!”不过是来往于西域三十六国中做买卖的商人罢了,富可敌国又怎么样,对三十六国有极大的影响力又怎么样,被封西域异姓王又怎样,那都是爹爹的事…… 她只是清歌,独一无二的清歌,她什么都不是…… “我不要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清歌哭着哭着直接就跑了出去,彻底将耶律延昭丢在了里头。 宇文凌翌与清歌行完欢以后,在房中沐浴,知道清歌回去了就要安分好几个时辰,不敢再偷偷过来见他了,于是在水桶中轻阖眼,闭目养神,冥神中蓦地似乎听到了哭的声音,这呜咽声熟悉的很。 宇文凌翌一下子便倏地睁开了眼,只见清歌正在他的房间外头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推门跑了进来,进来后还不忘害怕的将门锁好,一副打算与宇文凌翌呆在一起,不肯再出去的样子。 哭着就朝宇文凌翌跑了过来:“凌翌……呜……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回大辽。” 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我不要嫁那个什么世子……呜呜……我不要他。” 宇文凌翌看着清歌哭得梨花带雨的身影,一边朝他跑来还一边擦着泪,一双眼睛红红的,听到她哭着说出来的话语,他的眉头一拧:“清歌,怎么了。” 清歌也不管宇文凌翌是在水中,直接就朝他扑了上去:“凌翌……我不要走。” 她说得吃力,说话的时候都在打着哭嗝,直让宇文凌翌邪魅的眸子一凝,暗敛起来:“谁要带你走。”辽哥律头。 清歌还是哭着:“耶、耶律哥哥……” “他、他要带我走……要,要我嫁辽国的世子。” 宇文凌翌终于听清了清歌的话,大手一紧,已经将清歌整个人抱到了木桶里头来,她的衣裳全湿了,他帮她将衣裳除掉。 眼里有了杀意,可怕得很。 他宇文凌翌的女人,竟然还要她嫁别人。 清歌哭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宇文凌翌炙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不是冷冰冰的,带了几分霸道,从她的樱桃小唇一直吻过她美好的肩骨,在水里头将她腿一抬,已经进了她,狠狠的要她,清歌还在哭呢,感受到这忽如其来的填满,只轻吟了一声:“凌翌……” 她连哭都忘了,那些哭诉也停了下来,只剩下喘气声,还有满足的轻吟声。 “凌翌……” 宇文凌翌墨眸深敛,嘴角边噙着笑,可怕得很,但对待清歌是温柔的。 “别哭了。”重重的一撞。 清歌果然止了哭,累得趴在了他的肩头,陪他在水中行欢。 宇文凌翌吃饱喝足,这才将清歌放了下来,将她抱出了水桶,放到了床上。 大手爱昵的摸过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从一旁扯过了被子,将她盖上:“你在我房间呆着,哪里都不要去,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清歌在水中被他要了几次,什么辛苦的姿势都做了,此刻累得说不出话来,而且心里也难过,只想哭,乖乖的点了点头:“嗯……我不出去,我……我等你回来。”说着说着,又要哭。 宇文凌翌只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将她的泪都拭尽,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只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便转身走了出去。 耶律延昭的房中,自清歌一个时辰前跑出去,他就在房中坐了一个时辰,想着要如何将清歌待会大辽,让清歌乖乖与世子成婚。 比起那日见到的男子,虽看起来身份不凡,但根本就不像是会对清歌好一辈子的人,那样的人太高高在上,怎么会纡尊降贵的去心疼他的清歌? “来人。”耶律延昭想动用武力手段,将清歌绑回去。 人没叫来,反倒是房门打开,一道邪魅噙着冷笑的身影站在门外头,是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的发还有些湿,看得出来是刚沐浴的样子,绛紫色的常服穿在身上,别有几分华贵威严的气势,耶律延昭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手放在了别在腰间的匕首上:“你……” 他还没有将话说完,宇文凌翌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们谈谈。” 耶律延昭直到宇文凌翌进了他的房,坐在了他的主位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直站在原地,像是变成了宇文凌翌的下属般,看着宇文凌翌:“这位公子来寻我,想谈什么?” 宇文凌翌话音低缓,凌人得很:“谈清歌。”只简短的回答。 如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让耶律延昭反应不过来,直愣愣道:“清歌有什么好谈?” 清歌是必定要随他回大辽,完成婚事的,难不成他要抢婚不成? 宇文凌翌话音冰冷:“清歌是我的女人,我会娶她。” 就这么简单,已经把他想说的交代完了,语气决绝得不容质疑,仿佛在这世上,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没人可以抗争,也不允许别人有任何的质疑。 耶律延昭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也怔了:“公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清歌是他的女人,他会娶她?那将大辽国与清歌这个郡主置于何地,又将大辽国的世子置于何地? “不可能。”耶律延昭只断然拒绝。 ------------ 番外:梦里不知身是客(完)-我的人生,不再空白  耶律延昭看着宇文凌翌:“清歌在你身边待的这几个月,谢谢你照顾清歌,明日我是必定要将她带走。”关于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可退让的余地。 宇文凌翌蓦地冷下了眸子,他近来这些年确实是耐性不怎么好,甚至比当年在景台国里还要差:“我的话只再说一遍,清歌是我的女人,我会娶她。” 清歌这辈子与他纠缠上了,就只能嫁他。 耶律延昭望着宇文凌翌,只见宇文凌翌携着一身邪魅的贵气,浑身说不出来凌人的气势,有些心闷,不知清歌到底是如何与这样的男人牵扯上了关系,想到了清歌这几天常常不见人影,他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你,可知清歌是什么样的身份?” 清歌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婚配也不能随意,清歌那样的身份,嫁个大辽世子是门当户对。 眼前的男子到底有什么自信,竟然开口说要娶清歌。 宇文凌翌眸光阴冷,在清歌的问题上似是没有让步,只冷冷的斜睨耶律延昭一眼,不答,而是反问:“你又知我是什么身份?” 这世上若用身份来说话,能娶清歌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不管清歌是什么身份,她都只是清歌,从他不要皇位的那一刻起,这些权势与地位在他眼中就不算东西了。 耶律延昭看着宇文凌翌嘴角边噙着的冷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是……”他曾经在两年前随着干爹去朝中觐见过,也见过那高坐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竟和眼前的男子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 “你是皇室中人?!” 宇文凌翌收了唇畔边的笑,冷冷的不再说话。 云游西域三十六国的皇室中人,只有一个人……不常归朝的七贤王——宇文凌翌。 传说宇文凌翌冰冷无情,嗜血好杀…… 耶律延昭看着眼前的宇文凌翌,冰冷是有的,不过坚定的说清歌是他的人,还说要娶清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凌翌不理会耶律延昭怪异的目光,噙着阴冷的嘴角微微一扯,低缓出声:“给我府上的地址,金秋十月,我带着聘礼去迎娶清歌。” 他的女人,绝不容许别人觊觎。 清歌,他要定了。 耶律延昭之前还担忧宇文凌翌这样满是贵气的男子不会为了清歌而纡尊降贵,但看着宇文凌翌阴冷的样子,愣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宇文凌翌离开耶律延昭的房间,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清歌已经在床榻上睡着,哭得一双眼睛都通红,梦里头眉头紧皱,好像还是很不快活的样子。 睡得不安稳,嘴里还在轻喃着,不知道是说什么话:“凌翌……我……我不要离开你。” 宇文凌翌看到清歌这个样子,眸光阴冷,皱起了眉头,坐到床沿上,大手一捞,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来:“我不许你走,谁敢带你离开。” 清歌在睡梦中哭着,皱了皱眉头,没听清宇文凌翌的话,只蓦地发现自己忽然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中,直舒服的蹭了蹭,小脸就贴他的胸膛上,又睡了过去…… 听着从他胸膛间传来的心跳声,小手不自知的抓了抓他的衣裳:“唔……凌翌……”。她撒娇依赖他的样子落入了宇文凌翌的眼底,只见宇文凌翌又将她拥紧了一些,轻柔的动作间携着的是说不出的温柔。 清歌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宇文凌翌一张噙着邪魅的笑的俊脸,看得她都微微一怔:“凌、凌翌……” 脸一红,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记忆还停留在她方才冲进他房里头与他哭诉的画面,又被他吃抹干净,最后走的时候,他和她说他去处理一些事情。 清歌又想起耶律延昭要她离开宇文凌翌,回大辽嫁人之事了,鼻子一酸,又开始哭了起来:“呜……凌翌……我不要离开你。” 她哭得厉害,宇文凌翌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眸子只一沉,大手也将她用力一带,把她紧紧抱着:“别哭了,你不用嫁了。” 声音低缓,里头还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清歌怔了半晌:“凌、凌翌……”耶律哥哥从来没有骗过她,说要她嫁,那便一定是要她嫁的…… 抽了抽鼻子:“恩人,一点都不好笑。” 见他还有闲心与她开玩笑,清歌抽泣不断,哭得更厉害了。 宇文凌翌看着怀中哭得直梨花带雨的女人,只好稍稍用力又将她拥紧了一点:“我说你不用嫁了,便就不用嫁了。” 他可以不要天下,但他要清歌。 她这般缠着他,把他的心都缠去了,他岂能容她再逃? “你是我的,就只能一辈子是我的。”他的独占欲|望也被激出来了。 清歌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许久反应不过来,这真的是她冷冰冰的恩人么…… “恩人……” 宇文凌翌沉了阴冷的眸子,眼底携了几分邪魅,忽然噙了一抹玩味不恭的笑容:“说了多少次了,叫凌翌。” 大手握在她的腰身上,直接将她一带,清歌微挺了身子,宇文凌翌将脑袋一低,直接寻了她樱红的小唇,暖暖的便直接亲了上去。 他的吻多了几分热情,不再冰冷。 拥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想要好好怜惜,无怨无悔的为它付出,或许,这便就是爱吧。 房中一夜春江水暖,清歌第一次在宇文凌翌房中留宿,一整个星夜里,宇文凌翌都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第一次真正那么亲密,清歌躺靠在宇文凌翌宽厚的胸膛里头,拨弄着他的发丝,宇文凌翌就这样宠溺着她,由她任性的笑闹,就像是摘到大漠里头弯月那般幸福。 清歌第二日见到耶律延昭的时候,耶律延昭只是一副紧张慎重望着她的样子。 看着她,像是要叮嘱什么,不过欲言又止。 宇文凌翌忽然出现站在清歌身侧,颀长邪魅的身影又携着阴冷,耶律延昭只得闭上了嘴。 之后几天,耶律延昭果然没有再提及要清歌回大辽嫁世子的事情。 在清歌看不见的背后,耶律延昭不得不日日不情不愿的朝宇文凌翌行觐见亲王的大礼。 这样的时日一直维持了五六日,最后耶律延昭终于寻了清歌,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清歌儿,耶律哥哥回大辽去了。” “耶律哥哥……”清歌见他一提大辽,又慌张起来。 一双清亮的眸子顿时一暗,裹了几分戒备。 耶律延昭看她不乐意到了这样的程度,只得沉闷了声:“耶律哥哥自己回去。”至于干爹干娘那边,他只能去解决了。 “清歌儿,金秋十月……”耶律延昭张嘴欲将自己被逼着回去的缘由说出来,顺便告诉她宇文凌翌的真实身份。 “清歌。”只见宇文凌翌不知又从哪出来,站在那庭院中的胡杨树下,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看着清歌和耶律延昭。 耶律延昭又打了个冷颤,只得又把话给吞回去。 宇文凌翌护清歌护得紧,将他想带清歌回去的心思扼杀得一点不剩,甚至想将清歌霸占了,他想与清歌单独说几句话都不行。 清歌看到宇文凌翌又高兴起来,开开心心的就要往宇文凌翌那头蹿去。 女大不中留,清歌恋上宇文凌翌,耶律延昭不会看不出来,身为哥哥护了她十几年,看她要扑到别的男人怀里去了,心里头说不出的抑郁,转身欲走,只回喊了清歌一声:“若他待你不好,你回家来。” 清歌被他这声话语弄得一愣,只缓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耶律哥哥……”喜上眉梢,“你的意思是……答应我和凌翌在一起了。” 耶律延昭回望了不远处的宇文凌翌一眼,他有其它选择么? 耶律延昭收了声,不再说话。 看着清歌开心的样子:“十月,府中等你们。” 清歌愣愣站着,直到耶律延昭彻底走远,还没反应过来,方才耶律哥哥的话语中,似乎也说到了“十月”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宇文凌翌只冷睨了耶律延昭离去的方向一眼,嘴角噙着的笑也越加的浓了起来,动作说不出的轻柔,只略带霸道的将清歌拥进了自己的怀中,又紧紧的抱了起来。 “清歌。” 清歌在庭院中被他抱着,有几分羞涩,红着脸低下了头,不过却也抬起手回抱着他:“凌翌、凌翌……”撒娇的回喊他。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影冷意消退,带了几分暖意。 八月末到九月,清歌随着宇文凌翌离开了楼兰,又去大秦走了一趟,在大秦里头两个人黏得更加如胶似漆,一晌贪欢,将神仙眷侣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一起看过许多风景,观过许多人生百态,有时清歌累了,会直接趴在宇文凌翌背上不肯走,硬是要宇文凌翌将她背回了客栈里,有时清歌干脆犯起了懒,根本就不愿出门。 小手暖暖的,有时带着坏笑就探进了宇文凌翌的衣襟中,于是下一秒便是宇文凌翌不悦的凝了眸子,又狠狠的将她压在身下。 如此循环复返,清歌只觉得两个人在外日子像是天上人间。 直过到九月末,宇文凌翌蓦地说要离开大秦,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凌翌,我们不走好不好,我还没有在大秦玩够。”清歌趴在宇文凌翌肩头,一直不断朝宇文凌翌脸上呼暖气,撒娇的讨价还价。 宇文凌翌不说话,也不回答她。 “凌翌……”清歌轻扯着宇文凌翌的衣袍。 宇文凌翌还是不搭理,轻敛的眸子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十月快到了,他从八月末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筹备齐了,一场盛大的沙漠婚礼…… 大手伸出,将清歌扯进了怀中:“清歌。” 呼了一口气,直喷洒在清歌的脸上,“愿不愿意嫁我。” 清歌原本是在他身后撒娇闹着,没想到会忽然落入他的怀中,忽如其来的亲密虽然熟悉,但还是让她蹭的红了小脸,还没回过神,便听到宇文凌翌的话,她全然反应不过来,只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太突然了……她听到了什么? “凌翌,我……我……”脸红中夹杂了几分小鹿乱撞的惊慌,“我是不是听错了。”支吾了好半晌才说了出来。 她……宇文凌翌问她要不要嫁他…… 她的恩人……说要娶她……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就算有肌肤之亲了,知晓什么是男欢女爱了,被他疼着的感觉很好,但是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清歌忽然就哭了出来。 宇文凌翌虽然噙着笑,但认真问她要不要嫁他之时,神情却是认真的。 仿佛这是一件全天下男子都会做的事情,他并非不多情,但愿为清歌专情,把他今生唯一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 因为是清歌,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 他的人生,并不仅仅是只有权势以及失去了一切之后的寂寞。 他虽未登皇位,可他那样的身份,也依旧是富可敌国:“清歌,跟着我,让我来保护你一辈子。” 他这样的男子,说出一辈子……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清歌看着他,哭得更厉害了,是感动的:“凌翌……” 把头埋到他的胸膛间,埋头嚎啕大哭。 宇文凌翌看她傻哭的样子,不自觉的逸开了唇畔笑,直将她拥在了怀中。 “你……你为什么会……娶、娶我……”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不是在人海中狼狈与他相遇,被他救下来的那个小乞儿了,而是他独一无二的清歌…… “我一直以为我够强,够狠,够冷漠,可到头来,我也不过是跟世间所有男子一样,有着七情六欲,想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并且疼惜的女子罢了,金钱,权势,都是我与生俱来的东西,一直以来无人去爱,更是不会去爱人,不明白仓皇失措时的惊慌,不懂喜怒哀乐为何物,不过清歌,幸好我遇上了你。” 一室暖意,只余宇文凌翌低缓的声音带着笑意的在周身响起。 “感谢你,让我的人生,不再空白。”>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番外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