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一章 宣城 宣城是一个多雨的城市，那雨总是细细密密的，如同在冷空中织起的锦缎，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濛濛的雨中。 火车停了，车是老车，发出机械特有的冰冷的声音。乘客们挨个下车，化着粗壮眉毛的小姐，穿紫衣的老妪，和一个穿黑色卫衣的年轻人。 宣城位于青国边境，N线城市，经济落后，要不是青国的大力发展旅游业，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城市。现在是旅游淡季，人就更少了。 年轻人微微曲腿，跳下了车，然后转过身拖下了自己的行李，一个中号的行李箱，他拖的很轻松，看上去没什么东西。年轻人身材很高，瘦削，眉目硬朗，如同刀刻过一般。 肖辰走进了宣城的雨里，那雨磨磨唧唧的如同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女人，他微微皱眉，戴上了卫衣的帽子。虽然早就听说宣城多雨，但他还是没有带伞。 车站的水泥地因为常年的下雨，而湿漉漉的一片墨色，仿佛是一块巨大的水墨画。肖辰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掏出了手机。 “我到宣城了。”肖辰对着电话那边说。 “我就在车站门口啊。”电话里的女声轻轻浅浅的。 肖辰站在台阶上张望，就看见拿着手机的女孩在冲他挥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隔着雨幕，看不太清楚。 他走下台阶，往女孩身边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的腿。倒不是肖辰……而是女孩的腿确实非常引人注目，白皙而且修长，她穿着一条短裙，短裙下是大腿，大腿饱满却柔和，之后是微微泛红的膝盖，然后是小腿，笔直而且弧度优美，最后是她的脚踝，如同是山水画上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她穿一双黑色的匡威，中洲的牌子，不贵。她上身穿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外面罩了黑色的外套，宽大的袖子和衣襟把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更显得她瘦而且高挑。 “你好，我是杜九舟”女孩微笑道，“这是我的证件。”她微笑着把证件递给肖辰。 “我是肖辰。”肖辰接过杜九舟的证件，扫了一眼，上面的女孩和眼前的女孩没有丝毫区别，都留着短发，耳朵上亮晶晶的带着三个耳钉，笑容温和。他把证件还给她，又递过了自己的证件。 “上车吧。”女孩笑道，指了指身边的帕加尼。 没想到是个有钱人。肖辰暗道。 “这是我们老大的车，专门用来接你。”女孩又笑了。 肖辰不语，系好安全带。 车开动了，杜九舟说话了“我看过肖老师的资料，你以前一直在墨城异能者培训学校教书，对吗？” “是。”肖辰挑了挑嘴角。 “和你介绍一下宣城吧。”杜九舟笑道“宣城是青国和朱赤国的边境，也是鬼和家族的边境，因此比较事多，总有人偷贩药到宣城，我们宣城小组一共有五个人，组长雪傲源，组员有我程慰风和徐戚雨，徐戚雨在一个月前战死，你接替的就是她的位置。” “我很荣幸。”肖辰看着帕加尼的雨刷来来回回在眼前拂过，淡淡道。 “负责宣城的鬼是个叫霍明渠的人，他负责运输这里的药。”杜九舟在红绿灯口停下了车。 “霍明渠？”目光冷淡的肖辰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杜九舟，他的眼睛如同一把出鞘的匕首，露出淡淡的锋芒。 “是的。”杜九舟见他对这个人感兴趣，就说道“他是个厉害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却多次把药送出宣城，据说他在鬼组织里混的很开，和沈碧芙关系很好。霍明渠大概也是他的代号吧。” 肖辰没有说话，他已经掩去了眼里的锋芒。 “戚雨就是他杀的。”杜九舟的声音低了，她转头开车，车开动了，绿灯的影子映在雨中，摇摇晃晃。 “他杀人很多。”肖辰尽量放柔声音。 “到了。”杜九舟忽然扬起了声音。 车在一处别墅下停了下来。 “我们都住老大家。”杜九舟在车库停好车，和肖辰一起下了车，他们拿了行李，往外走去。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肖辰跟在杜九舟身后，看见细细密密的雨在她身上留下深黑色的原点。 她快步跑到门口，还没等敲门，门就开了，杜九舟呼的一声钻了进去，肖辰却听到耳边温和的声音。 “欢迎来到宣城。”说话的是开门的男子，他穿一件白色的衬衫，戴着方框眼睛，头发剪的整齐。他身材很高，面容温和，衬着房间里的灯光如一幅油画。 “这是程慰风。”杜九舟笑道。“这是肖辰，肖老师。”她指了指肖辰。 “你好。”肖辰冲他点了点头，几个人进到了别墅里。别墅很宽敞，装修现代感十足，客厅里坐着穿黑色衬衫的男子站了起来。 他长得极高，五官精致的如同某个当红明星，他很年轻，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或许是身高的缘故，他说话时总是微微垂眸“欢迎。”他的嗓音有些寡淡。“我是雪傲源，宣城组长。” 肖辰听过这个名字，家族中雪氏的次子，实力超群，在家族的异能者实力排行榜上排名第五，前四个都已经超过三十岁。他的异能是极速，可以短时间内极为迅速的移动。 “久仰大名。”肖辰说到。 “今天我们吃火锅。”雪傲源笑笑，引他们来到了餐厅。 夜色渐渐笼罩了宣城，夜雨已经很大，在或明或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穿黑色兜帽的男子停下了车。 “老霍，你终于来了。”同样穿黑色兜帽的人声音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被称为老霍的男子下了车，一把掀开后备箱，拿出一盒鱼竿。“啪”的一声，盒子弹开，里面却是数管药剂。 “这是M先生新研制的药，明月。好看不？”老霍笑道。 那药确实好看，它是淡蓝色的，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有些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M先生真是个人才。”对方说道。 “可不。”老霍呵呵一笑，问道“我听说朱雀石有消息了。” ------------ 第一卷 第二章 霍明渠 “那个人已经死了。”雪傲源叹了口气。他从走到巷口，点了一支烟。 天气很阴，有人说，宣城不是在下雨就是阴天，确实是这样，天空低低垂落，云很重，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雨。天空是深色的，仿佛一块肮脏的抹布，这条小巷也是一样，像是一条抹布一样延伸在同样颜色的天空下。巷子在宣城最高的建筑———十四层的迎宾宾馆和破旧的屋蓬之间，是财富和贫穷的交界地，富人不屑一顾，穷人不敢到达。小巷很窄，不过一人宽，那个人就死在小巷里，死前嘴角带着莫名的微笑，异常诡异。 “这是一种新的药，我们从未见过。”程慰风跟在雪傲源身后，说道。“或许是鬼新研制出来的。” “现在纯血的异能者已经少了，这个人是个混血的异能者，能力是控制小型昆虫，职业是化学老师，不为家族做事。”杜九舟滑动着手机，声音淡淡。“这也是他买药的原因吧，像他这样的能力低下的人是不被家族注意的。” “药可以增强人的异能，但是如果过量的注射，不同的人有不同反应，有的人会疯狂，有的人会死亡，这个人不会是狂笑吧。”杜九舟忽然笑了。 “可能是的。”程慰风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说明又有新的药流入宣城。”雪傲源手指修长而且瘦削，如同竹节一般，他的手上夹着淡黄色的烟草，烟雾缭绕在他的手指间，他微微皱眉。 “问题是我们根本找不到霍明渠。”杜九舟说道。 “九舟。”程慰风沉吟片刻，开口道“先查查这个人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不必了。”肖辰忽然开口。 “你有办法？”杜九舟问道。 “查也没有什么用，霍明渠不会被发现的。”肖辰微微皱眉。他站了起来，走到尸体的旁边，他抽出短刀，划破了尸体的手臂，用黑红色的血在地上划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图案。 “那是什么？”杜九舟问道。 “是鬼组织联络的图案。”肖辰站了起来，声音淡淡的。 “你怎么知道？”程慰风问道。 “我就是知道。”肖辰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低沉，他的五官隐逸在小巷的黑暗里，看不太清楚。 雪傲源转过头，透过缭绕的烟雾，目光一瞬间变得冷硬。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等着，或许能抓到他。”肖辰转身往外走去。 夜色悄无声息的降临了，雨不知道何时有开始下了，雨滴落在巷子破旧的屋蓬上，发出噗噗哒哒的声音，肖辰裹着黑色的连帽雨衣，侧蹲在巷子周围低矮的房子上，他蹲的十分小心，否则就会从破旧不堪的房顶上掉下去。雨水顺着他的帽子流到眼前。 “怎么样？”耳机里传来杜九舟的声音。 “拜托，你都问了十几遍了。”肖辰忍不住吐槽道。 “你画的对吗？”杜九舟在迎宾宾馆屋顶上，百无聊赖的碎碎念。 “他怎么会知道鬼的联络方式？”忽然，程慰风转头对雪傲源说。 “人家是老师，懂得多啊。”杜九舟笑道。 “没那么简单。”雪傲源微微皱眉，他将打火机伸到眼前，打了几次火，都被雨水浇灭，他干脆扔了打火机，咬住一根湿漉漉的烟草。 “我差过他的资料，肖辰从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当老师，他十岁进入学校，但是他十岁之前的记录是空的。”程慰风看着雪傲源，他的眼镜上已经粘上了细细密密的水珠，掩饰住了他眼里怀疑的神色。 “他来了。”耳机里忽然传来了肖辰的声音，“把手电打开。”他说道。 霍明渠穿一件黑色的卫衣，戴着帽子，外面罩一件深蓝色的夹克，他今年四十多岁，身材不高，却非常精干。他走得很快，雨水在他的肩膀上留下湿漉漉的印记。 忽然，一道光从极高的地方射了下来，正好笼罩了霍明渠，霍明渠微微眯眼，就在这时，穿黑衣的男子纵身而下，他身上的水珠四溅，手中的短刀径直朝霍明渠肩上扎去。 霍明渠反身后退，双手交叠，挡在脸前，小巷过于狭窄，他的后背已经完全顶上了墙。 “你不是秦忘川。”他脱口叫了出来。 霍明渠看着眼前的人，他站在光里，周身的雨水散发着冷淡的光芒，他依稀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锋利如刀般的。 “你或许忘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肖辰缓缓开口。 “你是谁？”霍明渠很快冷静下来。 “我都替你记得。”肖辰声音缓缓，他伸手握住了那束光，仿佛握住了一把长剑，他骤然张开手指，他光顿时化为无数银针往霍明渠身上刺去。 “他的异能是光。”程慰风说道。“很少见的异能。” “我们现在下去帮他。”杜九舟已经翻身而起，就要跃下高楼，却被雪傲源一把拉住：“我想看看他的实力。”他声音沉着。 霍明渠拔出袖里短刀，试图去挡开那无数光化为的银针，但是他碰到光的时候，却仿佛空若无物，他没有慌乱，骤然翻身跃起，速度竟然快过那些光的速度。 他的异能是极速。 霍明渠足尖在墙上轻点，就试图往巷外跃去，因为对于异能是极速的人来说，狭窄的地方非常不利于作战。 光动了，那光是从肖辰怀中射出的，霍明渠往巷外跑去，只觉眼前一黑，就看见寒光一闪，光中忽然显现出了人影，他腹部一阵剧痛，肖辰的短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腹部，没入刀柄。 霍明渠顾不上疼痛，抬脚踢向肖辰，却只踢到虚无的光。 肖辰落在他身后，手臂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另一只短刀又一次插入他的右臂。 “他可以把自己融进光中，没想到，他已经到达这个境界。和自己的异能合为一体。”程慰风推了推眼睛。“他的实力确实让人惊喜。” “他好像并不想很快杀死对手。”雪傲源微微皱眉。 ------------ 第一卷 第三章 光 “即使是再快的速度，也快不过光。”肖辰手中的短刀一刀扎在了霍明渠的腰间。“怎么，你不记得这句话了。”他的声音很低，他的眼睛泛起了诡异的紫色，他冷笑道。 “你究竟是谁？”霍明渠忍不住叫道。他的周身都在流血，但是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痛觉，异常清醒。 “我是谁。”肖辰嘴角泛起笑意“你杀的人太多了。”他手里的短刀一刀扎进了霍明渠的右臂。 “啊。”霍明渠吃痛的叫了出来。 “我们一家六口，都被你杀死，霍明渠，我找了你十年。”肖辰凑近了霍明渠，在他耳边喃喃道“一家六口，你可真是下得去手。”他的声音低了，仿佛一种痛苦的低吟，他咬着牙齿，仿佛想要马上把他撕碎。 “哈。”霍明渠却忽然笑了“你就是那个孩子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肖辰目光一凛，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个预言。”霍明渠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全是鲜血，他迎着光芒，笑了。 “说。”肖辰手上用力，短刀又一次插入霍明渠的手臂。 “我凭什么告诉你。”霍明渠脸上的笑容一滞，他一掌直击肖辰腹部，他似乎把自己的命赌在这一掌里，这一掌耗尽了他剩余的力量，肖辰只感到腹部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翻动，他死死咬牙，竟然硬扛住了这样的疼痛，他右手再次发力，血顿时飞溅了出来，溅得肖辰满头满脸，霍明渠倒在了地上，他的右臂应声落地，肖辰愣住了片刻，他把最后一把短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肖辰缓缓的坐了下了，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用手臂支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肖辰，你不要紧吧。”杜九舟已经跃下，伸手扶住肖辰却忽然怔住了。 到处都是飞溅的血，霍明渠身上插了五六把短刀，每一把都没入刀柄，霍明渠的右臂竟然被完全削掉了。家族对杀人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不许慢慢折磨而死，只许一击致命，凡是为家族做事的人，杀人从来没有这样残忍。 这倒像是鬼组织的风格。 “你不要紧吧。”雪傲源站在远处，没有走近，声音疏离。 “我没事。”肖辰推开杜九舟，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程慰风走到霍明渠尸体傍边，检查他的纹身：“真的是霍明渠。 老大。” “肖辰你可真是大功一件，我会上报家族，他们会给你奖赏。”雪傲源说道。 “老大。”肖辰背靠在墙上，拂去雨衣的帽子，雨水顺着他的脸流淌下来，他没有看雪傲源，问道：“二十一年前，有什么预言。” 雪傲源愣住了片刻，他说：“预言？” “雪家的占卜师有没有占卜出什么预言？”肖辰问道。 “对不起，我从未听说过。”雪傲源沉默了片刻，说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一把推开程慰风，走进了越下越大的雨里。 “我怀疑他。”雪傲源忽然开口道。 “怀疑他其实是鬼。”程慰风问道。 “是。”雪傲源说“药可以增强人的异能，但是药也会使认变成鬼，难以控制自己的异能。你看他刚刚杀人的样子，是不是很像难以控制。” “也许，他是有苦衷的。”杜九舟忍不住说。 “九舟。”程慰风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要小心点。” 杜九舟笑了，没有再说话。 夜色更深了，肖辰坐在床边，他用一种白色的药膏涂抹自己的腹部，光影悄无声息的爬到他的后背上。 他的后背上竟然全是层层叠叠的伤疤，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但是却依旧留在那里。 涂好了药膏，肖辰拿了水杯出去倒水，他侧耳倾听了其他三个人的房间，他们都睡着了。 肖辰回到房间，放下水杯，套上一件黑色卫衣，推开窗户，隐进了黑色的夜里。 第二天。 肖辰来到早餐桌边，拉开了凳子，就听到了雪傲源的话：“今天上午十点，林家的大小姐要来宣城。” “你是说那个神医林小格，据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医学奇才。”程慰风笑道。 “她来宣城做什么？”杜九舟问。 “她来寻找一种药材，我和她小时候认识，林先生就拜托我照看她几日。雪傲源说道。 就在这时，雪傲源的手机发出了信息的提示音，雪傲源划开手机，愣住了。 “怎么了？”杜九舟问。 “霍明渠被灭门。”雪傲源将手机伸到三个人面前“一家三口，午安不死亡。” “天哪。”杜九舟叫道“谁会这么残忍。” “家族有规定，杀鬼不允许牵连其家人，这应该不是家族的人做的。”程慰风微微皱眉。 “我看不见得。”雪傲源抬眼看了眼肖辰，目光冷漠。 “会不会是鬼组织在灭口。”肖辰声音冷淡，他抬头直视雪傲源的眼睛，目光冷定 “他为什么要灭口？”杜九舟问。 “他知道什么事情。”肖辰垂下眼睛，吃了口饭，淡淡道“他昨日和我说什么二十一年前的预言。” “九舟，你姐姐清舟是首席占卜师，你抽空去问问她。”程慰风说道。 宣城难得有了晴天，杜九舟和程慰风驱车去见杜清舟，雪傲源还有家族的企业需要管理，接林小格的任务就落在了肖辰头上。 肖辰开着雪傲源的车，在车站门口停下了，就看见站在路灯下的女孩，女孩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微微低垂，下面是纤细的双腿，和昂贵的白色皮鞋。她的腰非常纤细，不盈一握的，她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发梢微微卷曲。她长得非常精致，巴掌大的小脸，纤长的睫羽，笔挺而且娟秀的鼻子，和浅浅的嘴唇。 肖辰从车上下来，掏出手机，比对了一下女孩的照片，就走了上去：“你好，我是肖辰。” 女孩回头看他：“是你！”她发出了惊喜的叫声她的声音非常好听，低低浅浅，如同百灵鸟的婉转歌喉。 ------------ 第一卷 第四章 沈碧芙 青城。 青城是青国的都城，是整个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青城分为四片区域，A区是当年青国还是封建帝制的时候修建的，富丽堂皇的皇宫，古色古香的建筑，以及仿佛生活在上个世纪的人们。 一辆普通的别克随着车流开上了青石板，多年的行车，使青石板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车印，深黑色的别克转了弯，开进了铜锣巷。 据说多年前，这条巷子里有个卖锣鼓的，与人为善，后来他去时候，巷子被命名为铜锣巷。如今的铜锣巷还是热闹非凡，买凉糕的，买驴打滚的，买冰棍的。卖炸酱面的用细长的筷子煎起白嫩的面条，浇上漆黑的酱，酱上有大大小小的肉块，然后再抓起花花草草的菜，像什么紫甘蓝啊胡萝卜啦之类的，鲜艳的炸酱面就做好了，往客人桌上一端，发出底气十足的声音。 “江小姐，回来啦！”卖炸酱面的大叔笑眯眯的打招呼。 开车的是个年轻女孩，一头海藻一样的黑发，如云一般，白皙的脸庞上眉目清朗，眼角处微微泛红，是桃花色的眼影。这一点桃红，让她添了些许妖治。女孩伸手摇下了车窗，对着大叔露出淡淡的笑意。 “呦，这是去哪了？”买凉糕的大妈也笑道。 “玩呀！”女孩笑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丝丝的妩媚。 “小丫头。”卖冰棍的大伯笑道。“帮我和你家先生问好啊。” “好呀。”女孩轻笑道。 别克开到了一处院子门口，女孩下车，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铁门。 “小月姐姐回来啦。”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小男生叫道。 “小苏，先生呢？”江浅月问道。 “今天先生高兴，上台唱两句。”小苏笑道。 江浅月停了车，从走入剧场。 这是一座小剧场，上面挂着墨色的牌匾，上面写着“浮生唱罢”几个字，两边挂着对联“演悲欢离合，当朝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坐中总有剧中人。”字体瘦削却风流，引人注目。周围种着海棠树，树荫浓密。 江浅月在剧场门口站住了，她没往前走，剧场不大，一层摆着七八张四角八仙桌，桌上摆着小点心，雪白的牛舌饼，像花一样的六瓣月饼，放在青花瓷盘子里，旁边放着一大壶茶，茶杯上画着墨色的梅花。显得精致又古朴。 但是没人顾得上欣赏这些美味，看客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瞅，仿佛一只只烤鸭，二层的看客们也挤在栏杆旁，往下张望。 谁都知道沈碧芙是整个青国乃至大陆最有名的戏曲演员，他的戏可谓一票难求，在黑市上甚至炒到了上万元，但是仍有人一掷千金。 他上台了，今天演的是贵妃醉酒，他穿绯红色的衣服，他轻移莲步，腰肢柔软而且妩媚，发上的头面随着莲步莹莹而摇，流光溢彩，但是不及他十万分之一。他近了，顿时掌声雷动。他挑眉而笑，朱唇微微上挑，饱满丰盈的，他的鼻很挺，人中处有些明朗，他的眼睛是桃花眼，上挑的厉害，他的眼神是湿漉漉的柔媚，仿佛雨中的海棠花，绮丽的妖娆和刻骨的妩媚。两条眉毛画的平常的演员要凛冽些，这使他整个人添了些许英气。这种英气中混合着妩媚，更显得刻骨铭心，绝代风华。 江浅月每次这个时候都会有种错乱的感觉，他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他到底是温柔妩媚的女子，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又或许，他只是她的老师，她的先生。 他开始唱了，声音渺渺仿佛来自梦境，那亦真亦幻的声音，仿佛是上古仙音般清尘脱俗，随着锣鼓声响，却又带了市侩之气，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熨烫过般的妥帖。他的唱腔也湿漉漉的，仿佛是梅花鹿的眼睛，温柔的，其中却带着三千风华。 江浅月勾起了唇角。 台上的沈碧芙穿过人群看见了她，嘴角勾起了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弧度。江浅月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就转头往后台走去。 她笑着和一众准备上场的演员问好，然后轻轻拉开了后台最深处的，写着碧字的门。 房间不大，临窗，四周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戏服，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头面。雕花的梳妆台上满满的全是化妆用的物品。 江浅月从暖壶里倒了杯水，泡好茶，又用手机点了牛肉饭的外卖，先生演的是折子戏，一会儿就散了。 忽然，门被哗的一声推开。穿白T恤的男子破门而入，和江浅月撞个满怀。 “你急什么？”江浅月微微皱眉。 “先生呢？”穿白T恤的男子问道。 “听啊。”江浅月笑道。 在这里依稀可以听到沈碧芙渺渺的声音。 “出事了。”男子说道“霍明渠全家被灭，一家四口全部死亡。” “你没记错。”江浅月收起了笑容，问道。 “没有。”男子说。“家族的人一向不能牵连全家，我怀疑是内部问题。” “霍明渠一向与人为善，和先生关系好，怎么会有内部的人想杀他。”江浅月道。 “所以我一听到消息就来告诉先生了。”男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将江浅月倒好的水一饮而尽。 “唉，那是先生的水。”江浅月瞪着他。 “我知道。”男子伸手拿起暖壶，又倒了一杯。“你不说，没人知道。”他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杯子，杯子里的水马上就凉了。 “秦忘川。”江浅月叹了口气，“你的异能是水，但是能用异能晾水，除了你也没谁了。” “厉害吧。”秦忘川挑眉道。“唉，你这次去北方怎么样？” “挺顺利的。”江浅月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朱雀石。七星石对应七种神兽，找到七星石，就可以得到七中神兽对力量。我们现在就差两块石头了。” 秦忘川却没有说话，他微微垂头，皱紧了眉头。 说话间，两个人只听得外面掌声雷动，排山倒海般的，二人就知道，先生演完了。 ------------ 第一卷 第五章 情人 江浅月轻轻拉开门，沈碧芙正在往更衣室走，他提着裙摆，步履却也不似先前妩媚，反而带了些许凛冽之气，但是他嘴角依旧含着点点笑意，仿佛还在戏中。 “忘川，你来了。”沈碧芙扫了一眼秦忘川和江浅月，声音还带着唱戏时的渺渺之气。 “先生，霍明渠被灭门。”秦忘川微微皱眉。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在镜前坐下，取下了勒头和头上的朱翠。秦忘川把事情告诉了沈碧芙。 镜中的那人，留着利落的短发，看不出年龄，若说他二十岁，他的眼睛却如同潭水一般幽深，下面仿佛藏着巨大的水怪，这完全不是年轻人的眼睛，若说他四十岁，他清瘦的身体和如同中洲的莫斯科般清冽的五官，却说明他没有到达油腻的年龄。 “灭门？”沈碧芙的眼角还带着绯红，他声音极为平静，“既然这样，忘川你就去下宣城吧。” “是。”秦忘川答道。 “等等。”沈碧芙转头看着他，他的桃花眼更加上挑得厉害，妖艳却冷漠“你传出话来，说你是去找杀霍明渠一家的凶手，但是实际上，我要你去找朱雀石。” “在宣城？”秦忘川问道。 “朱雀石不久会在宣城拍卖。”江浅月说“我刚得到的消息，天光已经找到了朱雀石。” 林小格坐在肖辰旁边，有些局促的要咬着嘴唇。 肖辰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开着车。车里放着萨克斯的名曲《回家》旋律悠扬婉转，林小格又一次偷偷看着肖辰，有些脸红。 “哎，你为什么看我。”肖辰忽然笑了，问道。 “没什么。”林小格脸更红了。 “听你刚刚的话，是不是见过我？”肖辰问道。 她确实见过他，在一个午后。 当时她还在家族办的学校读书，中午的时候，她忙里偷闲，坐在一棵据说不会结果的树下读一本小说《情人》，法国少女在夕阳中邂逅有钱的少年，少年缓缓冲她伸出手。她微微眯起眼睛，长发被风吹拂着，阳光顺着落叶，从落叶的间隙漏出，落在她的肩头，明艳的，如同碎金般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少年，就仿佛是法国少女命运般的邂逅一般，她看见了他。 他身材高挑，眉目如同被刀刻过一般硬朗，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手里握着几本书。他的神情，林小格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微微低垂着，带着疏离和冷漠，他好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好像是他的身体里住着怪物一般。 她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她眼前。 暗恋似乎是种树在等待结果，她打听到，他是老师，从毕业后就按照家族的分配留在学校任教，他教授的是实战理论，虽然他从未实战过。至少是她以为。他的课是公共课，她每次都最早一个到达教室，但是永远没有他早，他早早的准备好课件，调试设备，之后坐下来安静的读书或者重复看他的讲义。 他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散发着与年龄不想符合的成熟和冷定。 他讲课也是一样，他的课中规中矩，非常谨慎，他讲课的时候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淡漠，一个个凶险的案例，她在他的语气中竟然能听出残忍的快感，她理解不了他，她不敢和他说话，甚至很多很难的问题，她都不敢询问。 有一次，她记得，窗外的阳光非常好，甚至格外耀眼，她就坐在窗边，金色的阳光让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浅金色。她就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他，她看见他微微卷起的衬衫下露出的手臂，他的小臂处有一个纹身。 09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文那样的纹身。 后来，父亲去世，哥哥林卫城继承家业，成为新的家主，她被林卫城接回林家的学校读书，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现在。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她的十六岁，那清澈的爱慕，和没有果实的树，还有那本，杜拉特的《情人》。 她现在忽然有一种冲动，看看他是否还保留着09的纹身。但她什么也没做。 “肖老师，我上过你的课。”她轻轻的说。 肖辰笑了笑，他不太能记得别人的脸，他教过的学生更是一个也记不住，林小格也是一样，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他坐在她身边，却感到没有来由的轻松，这是他二十一年前从未感受到的。 车在别墅边上停了下来，林小格飞快的跳出车子，扑到了雪傲源的身上：“傲源哥，好久不见。”她笑道。 “小格长高了没有？”雪傲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老大，你不是今天有事吗？”肖辰倚在车上，问道。 “会议取消了。”雪傲源看了眼肖辰，他的目光很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肖辰微微皱眉，记忆中的那些隔着栅栏的同龄人，也是这样的眼神，充满优越感，却冷漠至极。 “傲源哥哥，我们吃什么？”林小格笑道。 “吃火锅吧。”雪傲源道。 “好呀，我最爱吃火锅了。”林小格拉着雪傲源往屋里走去。 桌上，火锅氤氲着每个人的视线，肖辰沉默的吃火锅，耳边是林小格和杜九舟的谈笑，杜九舟出身杜家，虽然不是直系，但从小也是在杜家长大，而杜氏是林氏的下属家族，所以两个人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相互熟识。 “霍明渠全家被灭的事情，我压下来了。”雪傲源忽然说道。 肖辰不动声色。 “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就怀疑错了方向，灭门者不是鬼组织。”雪傲源声音淡淡，“而是家族的成员。” “为什么这么说？”程慰风问道。 “据说，秦忘川来到了宣城。就是为调查此事而来。”雪傲源声音依旧淡淡“鬼组织一向严密，不可能有他们内部的人动手。” “秦忘川是谁？”林小格问道。 沈碧芙是鬼组织的首领，帮助他控制组织的是四个人，他们被称为四鬼，他们是：实力最强的秦忘川，他的异能是纵水；尚十一，异能是精神控制；江浅月，据说她是沈碧芙的学生，异能是纵风；还有一个被称为M的人，没有人见过他，谁也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但是据说所有的药都是他研究出来的。”程慰风推了推眼镜，轻声解释。 ------------ 第一卷 第六章 秦忘川 青国国家大学。 这是青国最好的大学之一，这里是孕育政客的沃土，其中哲学系，历史系，行政管理系和法律系最为出名，在这里毕业的男男女女，多数会进入中央政府，也有些才华出众的会被政党挖去，为政党工作。这所学校的创始人是青国的国父沈凌辰，他推翻了封建帝制，建立了共和国。后来，第二任总统萧济云担任过校长，在萧济云被弹劾后，第三任总统，江漓也担任过校长，江漓是个雄才大略的女人，她将这所学校改造成了民主的摇篮。 这所学校坐落在清水河畔，环境幽雅，秦忘川和江浅月并肩走在校园的路上，校园的路很宽敞，来来往往都是骑自行车的人，他们两个走路的，显得有些突兀。 “明天去宣城？”江浅月问道。 “是啊。”秦忘川将手背在脑后，说道“我这不刚刚去请假了。” “小心点。”江浅月忍不住说道。 “担心我？”秦忘川挑眉而笑。 “先生吩咐，你回来后我要给你补课。”江浅月瞪着他。 “唉。”秦忘川长叹了口气“先生一点也不关心我，考试又不是过不去。” 你还好意思说。江浅月暗道。按照秦忘川的成绩，他高考根本考不到这个全国第一学府，但是江浅月能够。在考试的时候，江浅月在自己的桌上放了一瓶水，于是他们就到了同一所学校。像秦忘川这样能随时随地利用自己的异能，江浅月觉得世间找不到第二个。 “那我下次考试不喝水了。”江浅月微微一笑。 “别呀。”秦忘川一把抓住了江浅月的手臂，像小狗一样蹭阿蹭，“小月姐姐，你有好看了。”他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江浅月本身还想再调侃他几句，垂头时却看见了他小臂上的纹身。 06 她顿时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秦忘川一愣，看着她的样子，他顿时明白了，他伸手放下袖子，笑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江浅月没有说话，秦忘川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秦哥，约会呢！”骑着公赛飞驰而过的同学笑着调侃道。 “当然。”秦忘川笑道。 在同学们看来，秦忘川和江浅月是情侣，他们很配，江浅月长的好看，成绩好，而秦忘川是学生会干部，人缘好也有趣。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假装情侣的同僚，而且只有秦忘川知道，她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配得上她。 “这是拍卖会的票。”江浅月伸手从包里掏出票和一张卡，“这是这次拍卖会的经费。” “好。”秦忘川将票和卡放进包里。点了点头。 夜里，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秦忘川早已换上了黑色的西装，他从家里出来，他和江浅月都没有住校，他住在郊区的一套公寓里而江浅月和沈碧芙住在戏园子里。他打开了车的后备箱，装了一箱水进去，之后就坐进了驾驶室。 秦忘川的车是一辆奇瑞，十一先生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本身想要兰博基尼，但是十一先生说开这个低调。 明明是你没钱。秦忘川每次开车都忍不住吐槽。当时的十一先生，刚刚把车子房子和存款都给了一个女人，自己一无所有。 秦忘川的奇瑞开进了宣城，就迎来一场雨，似有非有的，点点簇簇，寥落下一般，天依旧是灰暗的，好像是画纸上寥寥的几笔调子 他把车停在了一家民宿边上，为了隐蔽，他找了一间民宿。民宿就在霍明渠家附近。 秦忘川来到了霍明渠楼下，却被警察拦住了。“不好意思，这里是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了。”警察敬了个礼。 “我是他的朋友，能为他烧纸吗？”秦忘川问道。 “您可以在小区外面。”警察说道。 秦忘川点了点头，出了小区，他借着夜色，一曲腿，爬上了排水管，他动作利落，就跃上了霍明渠的窗台，伸手拉开了窗子。 他跳进了窗子，房间里是黑暗的，他拿起手机照明，尸体已经都被搬走了，他借着手机的亮光扫视着这个房间。霍明渠很有钱，但是他的房子却很小，他的女儿今年七岁，他之前有个儿子，但是被黑帮的人杀了，他也是因此加入了鬼组织。 这是，他看见了桌上的茶水，秦忘川连忙走了上去，掏出手套，握住了茶杯，茶杯里的水顿时起了漩涡，他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来的人身材高挑瘦削，五官如同刀刻过一般锋利，他问霍明渠的妻子和父亲，知不知道那个预言。他们非常恐惧，瑟瑟发抖。 他看见霍明渠的女儿悄悄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他秦忘川的电话，他看见顿时一道光闪过，电话未打通，但是霍明渠的女儿已经倒地，借着，那一道道光充斥着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应声倒地。 水杯里的漩涡慢慢平息了，秦忘川站了起来，他在手机上搜索宣城异能者的资料，最后，目光定在那个叫肖辰的人身上，或许就是他。 秦忘川又一次握住了水杯，他想要更多的有关那个男人的信息，却忽然松开了水杯。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化了数次，他眉头紧皱，那个纹身的手臂抖得厉害。 他霍的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窗户，往窗外走去，他纵身跃下窗台，隐进了漆黑的雨里。 他站在雨里，雨很大，很快弄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他伸手掏出烟来，咬在嘴里，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小瓶泛着紫色的药，他一饮而尽，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鬼魅一般。 这才是真实的他，每个人都在隐藏自己，将自己心中的野兽隐藏在外表下，而他，似乎可以听见他心中野兽的低低的吼叫。 明天就是拍卖会了，明天，他就要又一次见到他了。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手机里传来江浅月的声音：“到宣城了吗？” 他许久未答。 江浅月知道，他大概是刚刚服用了药，低声说道：“你小心点。” ------------ 第一卷 第七章 拍卖 宣城地下拍卖厅。 这个拍卖厅所有者是一个叫天光的组织，天光这个组织庞大而且神秘，不似鬼组织那样规矩森严而且实力强大，相反，天光组织的组成者大多是些无名之辈，他们可以找东西，偷渡，甚至贩卖人口，或者杀人，只要有足够的钱，想雇佣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雪傲源穿着一件昂贵的西装钻石的袖口，每根手指上都戴着戒指，搭伴的像个钻石王老五，不过也真正符合他的身份。雪氏一族是家族中最有钱的一族，在北部拥有钻石矿，后来，渐渐发展壮大，雪氏一族成为青国举足轻重的财阀。虽然这样，雪氏一族的血统并不纯正，而且异能也不强大，所以在家族中地位不高。 杜九舟挽着他的手臂，她穿一件火红色的晚礼服，极好的身材被勾勒了出来，她脖子上带着一串珠宝，设计极为简单，但是明眼人一看就价格不菲，这当然不是杜九舟的，而是雪傲源替她向自己的姐姐借的。 肖辰和程慰风就比较惨了，他们饰演雪傲源的随从。 林小格的异能不是攻击性的，所以没有来。 他们都戴着金色的面具。被殷勤的侍者迎进了地下。虽然拍卖城是在地下，但是却非常豪华，低调的大理石地板上面铺着昂贵的白色地毯，墙壁上装饰着金色的图案。 “你们在门口等一下。”雪傲源淡淡吩咐道。杜九舟挽着他的手走进了拍卖厅。 “麻烦，借过。”一个诡异的声音从肖辰身后传来，肖辰转过身去，隔着金面具，他和那个人对视了片刻，那个人的眸子很亮，极其诡异的明亮，像是他的声音似的。 “不好意思。”肖辰转过身去，为他让开了地方。 “那个人不大正常。”程慰风低声说道。 “他的眼睛太过于亮了。”肖辰微微皱眉。 “他的穿着很普通，不像是有能力进入拍卖会并且买东西的人。”程慰风低声说道。“他会不会是秦忘川。” “有可能。”肖辰点了点头。 “注意一个穿很普通的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可能是秦忘川。”程慰风从耳机上对着雪傲源说话。 拍卖厅很大，阶梯式的座椅，台子上放着一个木制的置物台，整个厅里灯光阴暗，侍者打着手电为客人照明。雪傲源和杜九舟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落座。 雪傲源从小在奢侈品堆中长大，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西装的档次，他很快就找到了程慰风所说的那个男人。 “就是他，他就是秦忘川。”雪傲源低低对杜九舟说。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地下拍卖行。”一个大胖子拿着话筒叫道。他穿着一件燕尾服，用红的领结勒着脖子。“下面我们来进行第一件展品的拍卖，中洲玉枕。” 雪傲源不动声色。 秦忘川闭目养神。 “第二件展品，白据的龙骨。据说白据在云天城下自杀，他的龙化为枯骨，这就是其中一根。”胖子激情飞扬的介绍着。 “真的假的？”杜九舟忍不住问雪傲源。 “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八个人自称自己拥有龙骨，但是真正的龙骨只有两个。”雪傲源淡淡道。 拍卖会进行的很快，就听得胖子说道：“下面我们来竞拍最后一件展品——朱雀石。” 所有来参加拍卖会的富豪名流们都抬眼看着台上的压轴展品朱雀石，但是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只是一块非常普通的石头，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分别，而且还没有什么历史意义，于是，失去了兴趣的富豪们开始交头接耳。 “朱雀石起价一百万，下面有请朱雀石的所有者沈济先生主持竞拍。”胖子似乎也失去了激情，慢悠悠的说。 “沈济是天光的人。”雪傲源低声说。 “各位，我是沈济。”一个同样戴着金面具的男人走了上来。他穿一件白色衬衣打领带，看上去像一个工作人员。 “一百万。”沈济话音未落，就响起了秦忘川的声音。 “一百一十万。”雪傲源道。 “一百二十万。”秦忘川道。 …… “二百万。”秦忘川道。 “三百万。”雪傲源声音冷定。座位上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其他人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块石头争的不可开交。 “你疯了！”杜九舟忍不住说道。 “现在鬼已经找到了五块石头，还有两块他们就可以拥有上古神兽的力量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雪傲源声音坚定。 秦忘川微微皱眉，沈碧芙给他的经费是五百万，但是他知道，对手是拥有钻石的雪傲源，如果他加到五百万，那雪傲源必然敢拿六百万。 秦忘川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肖辰，慰风，秦忘川出去了。”杜九舟连忙对着耳机说。 “好。”肖辰回答。 “下面我们祝贺雪先生得到朱雀石。”胖子叫道。 就在这时候，水竟然从两面的门流了进来，那不是小水珠，而是汹涌的大水，咆哮着，仿佛狮子般的怒吼着，席卷进来。 “发水了，拍卖厅漏水啦。”胖子大喊道。顿时，那些富豪贵族们乱成一团，他们叫着哭泣着，嘶吼着，水转眼已经淹到了膝盖。 就在第一滴水涌进来之际，雪傲源已经发动了他的异能，他骤然落在了台子上，一把拿过朱雀石，放在了项链的凹槽处。 “把朱雀石留下。”不知何时，秦忘川从水中站了起来他就站在雪傲源眼前，声音诡谲。 “不可能。”雪傲源声音坚定。 “那你就等着他们死吧。”秦忘川冷笑一声。 “和我有什么关系。”雪傲源骤然移动，已经转瞬站在了看台后面的装饰板上。 他清楚的知道秦忘川异能的威力，他必须保证自己不被弄湿。 光骤然亮起，拍卖厅里的灯已经全部被打开。肖辰已经出现在了台上，一掌往秦忘川脸上批去。秦忘川后退了一步，手指微微张开，顿时，水凝聚在了他的手上，凝聚成一把利剑。 ------------ 第一卷 第八章 朱雀石 光骤然亮起，拍卖厅里的灯已经全部被打开。肖辰已经出现在了台上，一掌往秦忘川脸上批去。秦忘川后退了一步，手指微微张开，顿时，水凝聚在了他的手上，凝聚成一把长剑。肖辰也是一样，凝聚在他手上，凝成两把短刀。 秦忘川的剑直刺向肖辰胸口，肖辰侧身躲避，短刀直往秦忘川面上刺来，秦忘川身子一矮，借力挑起，手中的长剑直刺肖辰面上，肖辰两刀交叠，挡住秦忘川的剑。就在这时，肖辰只感到手臂一轻，就感到脸上一疼，肖辰骤然抛开短刀，光顿时在他面前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挡住了那些化为细针的水。 秦忘川忽然感到腰部一疼，他立刻意识到有人趁机攻击，他骤然跳起，周围的水包裹了他，可是一只巨大的利爪竟然穿过了水幕，刺进了他的手臂，秦忘川抬眼，有无数诡异的怪兽正在爬进来，他们长着巨大的爪子，吐着绿色的长舌，留着口水，身上是粗糙的尖刺。 程慰风站在座位的最上面，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笑容温和如一幅油画：“真不好意思，我的异能就是操纵这些怪兽。” 秦忘川冷笑了一声，他双手合十，顿时，所有的水都运动了起来，他们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忽然，水面上喷出无数水柱，他们竟然全部灌进了怪兽的嘴里，那些怪兽的肚子很快被撑得巨大，它们的身体被炸开，绿色的血流的到处都是，恶臭弥漫。 不能再纠缠下去了，秦忘川暗道他必须得到朱雀石。他一挥手，顿时出现了雨帘，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借机翻身而起，往门口跃去。 “糟糕。他要去追老大。”程慰风叫道。 就在这时，秦忘川只感到面上一疼，无数硬币竟然砸在了他的脸上，水为他挡住，他之间一道红影，短刀就往他面上刺来。 借着水都阻挡，他一把抓住了拿刀的手臂，那是女孩的手臂。 应该是那个叫杜九舟的女孩。他忽然计上心头。 杜九舟拼命挣脱，但是他的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她左手一挥顿时二十六枚硬币化作利剑往他脸上打来。 就在一瞬间，一股水扬起，挡在了他的面前，那水掀起的浪将硬币冲出老远，离开了他的领域。 他右手用力，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左手拔出了袖里的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硬币是用来占卜的，不是用来杀人。”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不是战斗系的异能，就不要拿出来添乱。”他嘴角挑起一摸冷笑，中短刀刀刃直直对着她的脖子。 杜九舟的异能是硬币占卜。 “别碰她。”程慰风脱口叫道。那些爬进来的怪兽也停在了原地。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只剩了水声。 “我要朱雀石，要不然我就杀了她。”秦忘川眼睛亮的如同鬼魅。 “朱雀石已经被雪傲源拿走了。”肖辰冷声道。 秦忘川忽然转头看他，他的目光如同刀光凛冽，肖辰猛地一怔，这个目光，极为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好，我现在让他把朱雀石带来。”程慰风飞快的掏出手机。 秦忘川冷笑了一声，他往后退着，后背抵在了墙上，水已经完全沾湿了杜九舟的衣服，杜九舟挣扎着，却被秦忘川牢牢锁住身子。 秦忘川不动声色，他左手悄无声息的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微微曲腿，抵住了杜九舟的膝盖，借着墙壁阴影的掩饰，他把针管扎进了杜九舟的体内，那泛着幽暗光泽的蓝色液体，悄无声息的流入杜九舟的身体里，就连她自己都浑然不觉。 一袭黑衣出现在了门口，雪傲源目光坚定冷漠。 “我要朱雀石。”秦忘川冷笑道。 “很简单。”雪傲源俯身笑道“你带着九舟过来。” 秦忘川微微屈膝，跃到了雪傲源身边，拍卖场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狼一般的光泽。 “把朱雀石给我。”秦忘川道。 雪傲源张开了手指，那块古拙的石头就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不要，别给他。”杜九舟叫道。 秦忘川腾出一只手，伸了过去，就在他的手放松的一刹那，他就感觉眼前闪过一道光亮，那光是那样明亮，仿佛是一把刀一般剜向他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用手挡住了眼睛。就在这一瞬间，秦忘川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雪傲源已经上前，一掌击在了他的腹部。 秦忘川被打得后退数步，一口血喷了出来，程慰风一把抱过杜九舟：“九舟，你不要紧吧。”他关切的问。 “我没事。”杜九舟支起身子。转头看向秦忘川。 雪傲源将自己的异能发挥到了极致，他飞身上前，一掌直批秦忘川肩头，秦忘川来不及躲过，又挨了一掌。雪傲源毫不手软，接着几下，秦忘川连吐数口鲜血。 水顿时呼啸而起，挡在了秦忘川面前，秦忘川支起身子，手臂却微微摇晃，险些摔倒。 光化为的利剑穿过了水幕，雪傲源手执光的长剑，如同神一般。 秦忘川却忽然笑了，他一把抹去脸上的血：“雪傲源，你骗了我，会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他的身后响起。雪傲源骤然回头，目光一滞。 杜九舟。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闪着银色的光芒，那光，蕴含着十足的杀意，却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和温和。 仿佛是迷失在了无尽的森林。 她的手臂开始发生变化，似乎比以前更加强壮了，她一掌就将身边的程慰风打飞了出去。程慰风后背撞到了座椅，他却猛的站了起来：“你给九舟注药了。”他的语气，如同困兽般的痛苦和绝望，那撕裂般的感觉，让肖辰心中一冷。 秦忘川支撑着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更甚：“这就是后果。” 硬币化为了飞刀，往雪傲源脸上飞来，雪傲源来不及躲闪，硬币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的划痕，“她的心智已经被药侵蚀了。”雪傲源暗道。 ------------ 第一卷 第九章 药 “她的心智已经被药侵蚀了。”雪傲源暗道。他翻身而起，并指为剑，抬手往杜九舟颈上砍去。 然而，杜九舟就在一瞬间后退，她的速度好像是更加快速了。程慰风翻身上前，拦在杜九舟面前：“别碰她。”他的声音冷硬，不似平常。 程慰风话音未落，杜九舟一掌直击程慰风后背，程慰风一口血喷了出来，相比较以前，杜九舟的力量似乎是大了许多。 “你看看她还是杜九舟吗！”雪傲源大喝一声，程慰风用手撑着座椅，站了起来，他转过头，杜九舟迎着他的脸又是一掌，程慰风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左手抓住她的肩膀，逼着她不断后退，她的后背靠在了墙上。 “九舟。”他低声喊她的名字，他离她很近，他依稀可以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气息，独属于她自己的气息。“九舟，你醒醒，醒醒。”他声音很低，温柔的，仿佛只是在叫她起床。 “你是杜九舟。” “你是杜九舟，是杜氏的女儿，你不是鬼。” “你不喜欢杀人，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不再杀人。” 程慰风牢牢的把她摁在墙上，声音低沉而且温柔，他一遍一遍的重复，温柔的仿佛是睡前的歌谣。 杜九舟眼睛里的诡异的光渐渐消失了，她身子晃了一下，倒在了程慰风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同拍着一个孩子，他在安慰她又或许是在安慰自己。 窗外，下起了冷雨。 秦忘川伸手捂住肩膀，他受伤了，他一贯很少受伤，只是如今遭遇那个实力超群的雪傲源，和其他异能者相互配合，还是应付不过来。 他走在雨里，步履有些踉跄，他把刚刚留给自己的药打入了杜九舟身体里，现在他没有药，不能很快的恢复。 他必须找到药。 “你倒是走的很快啊。”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秦忘川转身，肖辰站在雨里，他已经除去了黄金面具，雨水顺着他硬朗的五官流下来。 秦忘川忽然笑了：“是你。”他淡淡的开口道。 “听说你很受沈碧芙器重，就这点能耐。”肖辰有些讽刺的看着他。 秦忘川微微眯起了眼睛，他隔着水雾，想要在肖辰对脸上找到熟悉的痕迹，但是他没有，他有时候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是为故人。 岁月不断打磨，每个人都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缓缓摘下了面具。 在鬼组织内部，规矩森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许摘下面具。肖辰微微皱眉，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怎么，09号，你不认识我了吗？”他微微一笑。 肖辰目光骤然紧缩，他飞身上前，一掌直击秦忘川胸口，秦忘川后背撞在了巷子里堆放的杂物上。他没有挣扎，微笑着看着他。 肖辰在雨中落地，也看着他。 “你也是T部的人？”他低声问道。 秦忘川嘴角的笑容更甚，眼睛里的光芒却暗淡了，他淡淡道：“死在你手里，也很好。” “你是！”肖辰的身子僵住了，他仿佛被当头一击，他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 “动手吧。”秦忘川支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看着他，目光含笑。 有风吹过，雨水微微偏斜，肖辰没有动。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动。”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秦忘川的眸子亮了一下。 黑暗的巷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即使是在雨里，她的美貌都能被感知。海藻一般的头发，发梢处微微带了点水珠，她穿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束腰的蝴蝶结显得她的腰不盈一握。她穿着白色的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她好像来自一个聚会。 她微微扬起伞，肖辰可以看见她的眼睛，那是森林一般的眼睛，神秘中带着刻骨的魅惑。她戴着金面具，声音慵懒：“你就是肖辰？” 肖辰看着她，片刻淡淡道：“风向变了。” “有眼光。”江浅月挡在秦忘川面前，笑容更甚。 “我今天不杀他。”肖辰声音利落。 “我也不杀你。”江浅月冷笑道。她伸手扶住秦忘川。 肖辰忽然开口了：“我以为他死了。”他的声音失去了杀意，带着淡淡的痛意。 “06号死了。”秦忘川声音很淡，仿佛一朵云。 门被肖辰一把推开：“九舟怎么样？”他问。 “昏迷了。”程慰风目光垂着。 “她这是第一次被注射，而且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会很痛苦。”肖辰皱眉道。 “我们怎么办？”雪傲源掐灭了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是薄薄一层烟蒂。 “我去看看她。”肖辰脱去湿漉漉的外套，道。 “你最好别动。”雪傲源蓦得提高了声音。 肖辰抬眼看他。 “你是鬼吧。”雪傲源冷笑了一声，走到了肖辰面前。 “你凭什么这样说。”肖辰目光冷肃。 “你知道鬼的联系方式。” “是你杀了霍明渠全家。” “你刚刚出去就是为了放走秦忘川。” 雪傲源步步紧逼，他离肖辰越来越近：“你是个叛徒！”他吼叫着，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我不是。”肖辰忽然笑了，声音冷淡。 “你胡说。”雪傲源一把把他推的后退了数步：“如果不是因为你，九舟也不会这样。” 肖辰扶着柜子站直了身子：“你是这个小组的组长，是负责人，我可以理解你想要逃避责任的心情。”他的语气很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胡说。”雪傲源还想上前，“你们都住口。”一直低头的程慰风忽然喝道，他霍的站起身来“你们都疯了吗，我们现在面临强敌，内部不能先乱。雪傲源，你是组长，你不可以怀疑组员。”程慰风对语气缓和里些，他说道：“我们应该一起面对困难，肖辰，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沉默笼罩了他们每一个人，片刻，肖辰开口了。 “我承认是我杀了霍明渠一家。” ------------ 第一卷 第十章 旅店之夜 脏兮兮的小旅店，破旧的木门，旅店的吧台旁边摆着已经褪色的小沙发，吧台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吧台服务员懒懒的抬起朦胧的睡眼，看了眼江浅月和秦忘川。 秦忘川的西装已经皱皱巴巴的了，并且全都湿透了，和旁边江浅月整洁明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浅月合住伞，伞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一夜。”江浅月伸手掏钱。 在青国这个国度，没有身份证几乎是寸步难行，但是这样一个小旅馆是不要身份证的。 服务员扫了两个人一眼，啪的一声把钥匙拍在桌子上。江浅月伸手扶住秦忘川，往楼上走去。 整个楼道很阴暗，只有一盏小灯，隔音效果很差的房间里不时传出男男女女的声音。 “是不是害怕了？”秦忘川笑道，他的手握着江浅月的手臂，手抖得厉害。 “别怕，我带了药。”江浅月在一间房间门口站住，打开了门。 “我怕什么。”秦忘川抬腿进去。 屋子很小，没有卫生间，泛黄的床单，缺了个角的木桌子上放着几盒不同牌子的避孕套。 江浅月扶秦忘川在床上躺下，之后为他脱去湿漉漉的上衣。 秦忘川的眼睛已经开始迷离，他的血落在了床单上。江浅月不动声色，她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瓶蓝色的液体，将液体的一半味进秦忘川嘴里，然后掏出了注射器，将液体的另一半注入秦忘川的身体。 很快，江浅月知道，药效上来了，秦忘川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他脸上的青紫色开始消褪。 江浅月抬手，轻轻的拍打他的额头和下巴：“忘川，忘川。”她低声叫他，仿佛是在叫一个婴儿。 药效刚刚上来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能失去意识，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秦忘川的眼睛转了转。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江浅月笑道“那时候你我都是十六岁。”她声音清浅“青木河之役，是你带领大家赢得了青木河。后来，先生和我到了青木城，当时你被奖励看一场先生演的戏，之后你吃了一惊，你被带到先生面前先生问你：怎么了？你竟然说，先生竟然是个女人。先生笑了，先生让你看着他卸妆，你当时就惊呆了，非要和先生学如何把自己化成个女人。” 秦忘川嘴角微微扬起。 “先生问你，是不是秦慕和林未雨的孩子，你说是的，先生说，好吧，那你以后就到我身边做事吧。你又一次惊呆了，然后问先生，是不是要教你化妆。我们都笑了。十一先生说，这是江浅月，你们同龄，你看了我一眼，就说我长得好看，先生看了你一眼，你马上不敢说话了。” “你只有这个时候对我温柔。”秦忘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他支起身子，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睛，依旧向以前一般明亮。 “你好了。”江浅月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 “你偷偷来，先生知道吗？”秦忘川问道，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我等下就开车回去。”江浅月淡淡道。 “那你还来干什么？”秦忘川笑道。 “要不是我，你就死了。”江浅月在床边坐下。 “他不会杀我。”秦忘川微微垂头，他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痛苦的神色。他的语气忽然低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小心。”江浅月低声说。 “你怕我会心软？”秦忘川挑眉而笑，他很快就隐去了眼里的悲伤，笑道。 江浅月没有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不是那个会心软的人了。”秦忘川收起了笑容，沉声道。“如果再次遇见他，我会毫不手软。” “我承认是我杀了霍明渠。”肖辰冷声道，“但是，我也不是鬼。”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雪傲源问。 又是一阵沉默，肖辰开口了：“我之所以知道鬼组织的联络标志，是因为我们一家被杀害的时候，霍明渠就留下了这个标志。” 雪傲源一愣。 肖辰脸上却浮现出冷淡的微笑：“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那是一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肖辰站在婴儿车旁，垫着脚尖逗弄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妹妹，父亲和母亲在看电视，父亲和母亲是二婚，母亲长得好看，父亲对母亲也好。 就在这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谁啊谁啊。”父亲有些不耐烦，他一边过去开门一边问道。 回答他的仍然是急促的敲门声。 父亲开了门，就在那一刹那，他看见父亲的身子委顿了下来，他看见红色的液体从父亲的身体里流出来。 母亲愣住了，她站了起来，扑向门边：“求求你，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杀了我吧，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母亲跪在门边，浑身颤抖。 接着，他看见母亲的身体也委顿了下来，她摔倒了，血和父亲的血交融在一起。 接着，他看见了来者的脸，那是张青铜色的面具，上面雕刻着百鬼夜行图。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肖辰后退着，忘记了哭泣。 摇篮里的妹妹顿时大哭，闻声赶来的爷爷奶奶也被那人杀死，接着就是妹妹，那么小，像是雪团一样的女孩，被一刀捅死在摇篮里，刀柄微微摇晃。她甚至还不会叫一声哥哥。 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吧，他闭上了眼睛，手臂却是一阵疼痛，他看见，那红色的液体注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血就在一瞬间沸腾了，他似乎支撑不住他的躯体。 “你不是光吗，你不是春风十里吗，那么，我今天就让你拯救世界。”那个人说。 接着，他看见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用父母的血画下了那个符号。 “对不起。”雪傲源说。 “没事。”肖辰嘴角溢起一丝笑容，已经十六年过去了，所有的伤痛都已经结疤，但是心里的痛苦，只会加剧，而不会消褪。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T部 “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去找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等我一有了他的消息，我就出发来到了宣城。”肖辰声音淡淡“我确实是想复仇，但是我也不是不知道家族的规矩，霍明渠说，他杀我们全家是因为一个预言，但是他还没有说预言的内容，就死了，我去问他的家人可是没有人说。” “于是你就动手了？”程慰风低声问道。 “是。”肖辰说。 “你很不理智。”程慰风轻声说，但是语气却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温和。 “对不起。”肖辰说。 “这件事情我会先压下来，不向家族汇报。”雪傲源点了支烟，淡淡道。 “谢谢。”肖辰说。 “那然后呢，你是如何对药有那么深的了解。”雪傲源问。 肖辰淡淡的笑了一下：“后来我被送进了T.部，在那里待了九年，终于可以抗拒药。” 雪傲源和程慰风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T部是整个家族最神秘的部门，专门负责研究药，包括帮助七岁一下的孩子戒药，家族对药的规定很严格，七岁以下的孩子可以戒药，对七岁以上的人就会派出斩鬼人去杀死他们。雪傲源他们这些自小在家族里长大的孩子都知道，T部是出了名的手段残忍，戒药的孩子有很多都死在了里面。 斩鬼人。 想到这里程慰风忽然站了起来：“九舟怎么办？”他问道。 “我们可以想办法帮她戒药。”雪傲源道。 “很难。”肖辰紧锁眉头，“像她这个年龄，非常难。” “我不能让九舟死。”程慰风声音坚定。 “有一种叫沉香木的东西，可以避免斩鬼人的发现。”肖辰沉吟片刻，说道“但是这个东西特别难搞，不过秦忘川应该有。” “我会想办法弄到。”程慰风道。 “九舟如果毅力坚定，应该可以克服药性。”肖辰站了起来，说道“我进去看看她。” “九舟姐醒了。”门忽然被拉开，林小格站在门里，“情绪很稳定。” 肖辰抬脚想要进去，却被雪傲源拉住，程慰风已经进去了。 “九舟。”程慰风低低的喊她的名字，声音温和。 “我还是九舟吗？”杜九舟坐在床边，她微微垂着眼睛，双手搅在一起，深灰色的床单已经被她揉的皱皱巴巴。 “你永远是九舟。”程慰风在她身边坐下，眼睛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你永远是那个笑起来很好看，讨厌杀戮的女孩。”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慰风，我……我是异能者，我却变成了鬼。”她忽然哭了，眼泪盈盈，她伏在程慰风怀里，泪如雨下。她哭着，抓着他的衬衫，崩溃了一般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之后就是鬼了，我会喜欢杀人，我会杀死很多人，我控制不了自己。”她哭叫道，她捶打着他的胸口，她的身体剧烈的起伏。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身子，他坚硬的手臂死死搂住了她。他咬着嘴唇，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在拍一个孩子。 渐渐的，她的哭声小了，“是不是鬼，不取决于你有没有药，而取决于你的心，九舟，只要你一直保持初心，你就永远不是鬼。”程慰风放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 “会有斩鬼人来杀我。”杜九舟低声抽泣。 “不会的，我会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程慰风低低的说。 门外，雪傲源倚着窗子抽烟，他今天不知道抽了多少，他望着烟蒂从别墅的楼上坠落，那淡红色的光消融在无尽的黑夜里。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林小格站在肖辰面前，她还是不敢看她，她只到他胸口，她看着他西装的衣袋，和非常普通的褐色领带。 “我为什么要说谎。”肖辰尽量放柔声音，轻轻的笑道。 林小格头更低了，她不敢看他，她感觉，好像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内心，她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安静和早熟，他过早的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痛苦和挣扎，残酷的磨砺使他成长，也使他失去了很多同龄人应有的欢乐。 他的世界是阴沉的，虽然他的异能是光。 “你看。”他微笑道，他伸手挽起袖子，露出了健壮的小臂，他的粗壮有力，在上面有几道划痕，他的手肘处有09的纹身。“这是我在T部时候的编号。”肖辰声音轻松。 每个人都有个编号，人都像牲畜一样被驱赶，她远远的看过T部，她看见孩子们惊恐四散的样子，她不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忍受的。 “疼吗？”林小格轻轻触碰他的纹身，肖辰笑了，她的手指温暖而且柔软，仿佛是棉花糖一般。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程慰风走了出来，他的衬衣已经皱皱巴巴了，他没有说话，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天色渐渐亮了，天边露出了璀璨的朝霞，秦忘川抱着手臂倚在江浅月的车上，“慢点开。”他笑道。 “你保护好自己，我不想再来了。”江浅月微笑，朝霞在她的脸上留下印记，她美的仿佛天外的仙女。 “帮我和先生问好。”秦忘川站直了身子，江浅月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车开上了宣城的公路，宣城公路一片安静，只有江浅月的车和一辆很普通的大众在奔驰。 很快，江浅月就觉得不对，她意识到，这辆车一直跟着自己，她微微握拳，风顺着那辆大众微微打开的窗户吹了进去。 她愣住了，在最近的服务区停车。那辆大众也随着进入了服务区。 江浅月匆匆下车，走到了大众车的门前，车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他身材瘦削，穿着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 “先生。”江浅月低低的叫道。 “你私自跑出来，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沈碧芙摘下墨镜，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眼睛。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病 晨光渐渐笼罩了宣城，光芒从落地窗里射出，仿佛笼罩了世间万物。这是宣城少有的晴天。 肖辰在厨房做早饭，他系着围裙在烤面包，肖辰其实不太会做饭，他是刚刚看了做面包的教程，动作有些笨拙。然后他热了牛奶，往里面加了勺糖。 “你在做饭啊。”林小格从房间里出来，问道。 “嗯。”肖辰把沙拉端上餐桌。 “今天我要去找一种药材，你能和我一起去吗。”沉默了片刻，林小格鼓起勇气问道。 就在这时，杜九舟房间里传来了撕裂般是尖叫，肖辰微微皱眉，摘下围裙就往杜九舟房间里走去。林小格也连忙跟上。 杜九舟躺在床上，她好像并没有醒，但是她却在呻吟，仿佛有什么东西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痛苦的叫着，手死死的抓住床单，床单竟然被她硬生生撕裂。 “怎么了，九舟。”程慰风和雪傲源冲了进来，程慰风扑到杜九舟身边，他伸手握住杜九舟的手，却不知所措。 “别紧张，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肖辰抬手翻开杜九舟的眼皮，她的眼珠已经变成诡异的紫色，肖辰微微皱眉，他转头对林小格说：“小格，你能不能让她先昏迷，这样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好。”林小格一抬手，银针从袖口飞出，扎在了杜九舟几处穴道，杜九舟很快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昏迷了。 “我们该怎么办？”程慰风站了起来，问肖辰。 “如果能尽快找到沉香木，九舟不会那么痛苦。”肖辰沉吟了片刻，他对程慰风说：“你去找一些艾草。艾草汁可以缓解，但是能不能扛过去还要靠她自己。” 程慰风和程慰风一起去找艾草，一会儿，雪傲源也离开了，他还有家族的企业需要管理。 肖辰抱起了昏迷的杜九舟，把她放在阳台的长椅上，阳光照射着她的身体，她穿着白色的睡衣，裸露的肩膀几乎白皙的几乎透明，阳光笼罩了她的睫毛，仿佛轻轻的爱抚。 肖辰在她身边坐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个雪团一样的小人儿，却在出生几个月就被杀害，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也有很多人不断破坏美好的东西。 肖辰伸手拂去杜九舟脸上的发丝，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品。 忽然，一只及其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肖辰眉峰骤起，他右手反手握住了杜九舟的手腕。 那只手确实是杜九舟的，但是它的力道，是杜九舟不可能拥有的力道。那种力量，使得肖辰吃痛的皱起眉头。 杜九舟忽然睁开了眼睛，看来林小格的封穴对她已经不起作用了。 她的眼睛，是极为诡异的紫色，她骤然出手，一把拧住了肖辰的脖子。肖辰想要伸手推开她，杜九舟竟然翻身而起，右膝顶住了肖辰对肋骨，左腿卡住了肖辰对腰，肖辰被她牢牢控制，肖辰只感觉脖子越来越紧，呼吸更加困难。 “九舟。”肖辰低声喊她的名字，“你不是鬼。”他的声音变得干硬。 卡住他脖子的手忽然松了，就在这一刹那，肖辰迎着光，隐藏在了光里。 杜九舟落地，她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杀戮的冲动，但是她很难抑制，她一掌插进了自己的肩膀。肖辰眉头紧锁，他上前试图抓住杜九舟的双手。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她后退着，抱住了双腿，“我害怕，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肖辰低低的说，他声音温柔，“你永远是杜九舟。” “我不是。”她后退着，后背抵住了墙。 肖辰抓住了她的手指，握在手里，她反手一把抓破了肖辰的手掌。肖辰不动声色，仍然死死握住杜九舟。血的味道似乎刺激了她，她的手划破了肖辰的衣服，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淌血的伤口。 “九舟，你听我说，你必须抵抗住诱惑，你要记得自己是谁，你不能杀戮，你必须自己去做，没人帮的了你。”肖辰声音坚定而且低沉。 杜九舟挣扎着，她似乎在用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欲望，她痛苦的颤抖着，她叫喊着：“我不行，我不行，慰风。慰风。”她在恍惚中把肖辰当成的程慰风。 “九舟，九舟。”肖辰愣了一下，他学着程慰风都语气，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 渐渐的，杜九舟平静了下了，她倚在他的怀里，又一次昏迷了。 门开了，程慰风和林小格进来，看见相互依偎的两个人，程慰风站住了。肖辰轻轻把杜九舟放下，问道：“艾草找到了吗？” “你受伤了？”林小格上前抓住肖辰的手臂，他的衣服已经被划破，手臂上伤痕累累。 “没事。”肖辰勾勾唇角“把一半的艾草点起来，另一半熬成汤。” 程慰风没有说话，他拿着艾草进了厨房。 “我帮你处理下伤口。”林小格低声说道。她拿来白色的药膏，半跪在地上，往他的伤口上涂去。 “为什么会这样？”林小格问。 “这很正常。”肖辰笑笑。 她的手指柔软，药膏清凉，涂在他的伤口上，似乎疼痛在一瞬间消失了。肖辰偏头看着林小格，忽然惊觉她真的是好看的，眉目如同飞雪的远山般的清朗，她的发梢微微卷曲，似有似无的垂在他的手指上。 “你以前上过我的课？”肖辰低声问她。 “是的。”林小格轻声回答“你不喜欢提问，你总是习惯性的自问自答，你无论讲什么残忍的课时都没有表情。”林小格轻声说道。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他手臂上的09纹身，她忽然问：“为什么不让程慰风来照顾杜九舟？”她的语速忽然变得很快，她飞快的陈述，好像不想让他听见，却又想让他听见。 “是我拜托肖辰的。”程慰风端着艾草出来顿时屋子里弥漫这艾草的香气，那种香气不是浓郁的香，而是淡淡的，仿佛是温柔的古筝，轻轻浅浅的声音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占卜 夜色又一次笼罩了宣城，肖辰坐在房顶上，望着远处。 雪傲源的别墅不高，看不见极远的地方，高大的树木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极力往远处看去，最后还是只能看见满天的星海。肖辰以前没有看过这样明亮的星星，明亮如同眼睛，璀璨的，仿佛温柔的注视。这是一片没有被玷污的天空，肖辰以前在的城市，永远看不见星星。 “在干什么？”轻快的声音从肖辰身后响起。肖辰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你应该在房间休息。” 杜九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穿着白色的宽大的衬衫，她的头发被风微微吹起，脸上的笑容宁静温和。白天那个始终不是杜九舟，这个才是。 “白天弄伤了你，很对不起。”杜九舟低声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望着远处的星星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之前你问过我有没有二十一年前的占卜，我回到杜氏祖堂查了一下，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和你有关的占卜。”杜九舟低声说。 肖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不如这样我现在帮你算一卦吧。”杜九舟在肖辰身边坐下，她白皙修长的腿盘起来，侧头看着他。 “算了吧。”肖辰垂头，笑道。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杜氏的占卜？”杜九舟挑眉问道。 “怎么会。”肖辰淡淡的说，“我只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来吧。”杜九舟兴致勃勃的对肖辰伸出了手，肖辰只好把手给她。 之后杜九舟掏出了八枚硬币。杜氏一族一向以占卜出名，大多数杜氏族人的异能都是占卜。或许是未来对每个人都有致命的诱惑，杜氏在家族中的地位一直非常稳固。杜九舟的长姐，杜氏的嫡出长女杜清舟就嫁给了三大家族之一，林家家主，林小格的哥哥林卫城。 六枚硬币放在了肖辰的手上，沿着肖辰手指上繁复的纹路，硬币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好像是星光。 杜九舟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肖辰的手上，她的手有点凉，隔着硬币，他尽量去感觉她手上的温度，但是很快，她的手就离开了，硬币顿时泛起了蓝光，好像是莹莹的宝石。 “我说放的时候你把手翻过来。”杜九舟吩咐道。 她说：“放。” 肖辰翻过手指，那硬币竟然没有四散落地，而是齐齐的缓慢的落在了杜九舟铺的带字的纸上。 “那是什么？”肖辰低头看着，他看见每个硬币都落在了一个字上。 “春风十里，归去如梦。”杜九舟轻声念道。 “什么意思？”肖辰眉峰骤起。 “不知道。”杜九舟低声说道“占卜的结果还要你自己体会。” “你不是光吗，你不是春风十里吗，那么，我今天就让你拯救世界”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霍明渠的声音那狰狞的声音，如同海水一般似乎要把肖辰淹没。 “你的预言，会不会不完整？”肖辰转头看向杜九舟。 “应该不会。”杜九舟沉吟了片刻，道“其实占卜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天赋，我尽全力就也只有这么多。” 两个人都沉默了，杜九舟抱着双腿，偏头看肖辰。肖辰坐在星辰下眼睛里阴沉一片。 有风吹过，林子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仿佛有人从林子顶上穿行而过。 就在这时，之间一刀寒光从肖辰眼里闪过，肖辰飞快抬手，一把握住那道光。 “走。”肖辰冲九舟大喊。 另一个人已经直逼杜九舟。杜九舟愣住了下意识的后退数步。 肖辰已经翻身而起，手臂发力，一掌打飞了来人手里的匕首。飞身护在杜九舟身前。 “等等。”那个刀被打飞的人叫道。 肖辰目光凛冽，他的手心里有血淌出。 “我们是斩鬼人。”那两个人说，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兜帽，穿着黑色的斗篷，他们两个急急掏出证件递给肖辰。 “什么意思？”肖辰皱眉。他扫了一眼证件，果真是斩鬼人。 “您恐怕不知道吧，您身后这个人已经用了药，符合鬼的标准，我们奉命来斩鬼。”另一个人说道。 “您恐怕是认错了。”肖辰上前一步，目光凛冽。 “你敢和家族叫板！我们遵循的可是家族的命令。”那个丢了刀的斩鬼人大叫道。 “想试试吗？”星光璀璨，肖辰在星光中两手相握，光顿时化作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您别着急。”另一个斩鬼人连忙道“您的搭档真的是鬼，她如果出现问题伤害的只能是您。”斩鬼人说道，说着，他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家族签发的斩鬼证明。” 看来一场恶战难以避免，只是不知道家族之后会怎样。肖辰不动声色。 “两位大哥。”林小格站在别墅屋顶的边沿，带着浅浅的笑容。 “林小姐。”两个斩鬼人一见，都鞠躬行礼。 “两位大哥，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九舟怎么会是鬼呢，她的姐姐是我的嫂嫂。”林小格上前，笑道。风把她的头发扬起，她嘴角好看的上扬。 两个斩鬼人对视了一眼，一个说：“真对不起，林小姐，我们是奉了欧阳先生的命而来的。” 林小格脸上的笑容更甚，她伸手掏出两个陶制的小瓶：“这是我调制的白玉膏，是疗伤的好东西。”白玉膏是异能者们盛行的疗伤极品，家族实名供给，药的配方掌握在三大家族之一的林家手中，对于经常受伤的斩鬼人来说，这药是非常有用的。 “这怎么好意思。”两个斩鬼人虽然嘴上说不要，却已经拿到了手里。 “两位大哥，您二位可是斩鬼人，实权很大，但是这单子上写错了，也不能怪您，不如这事就算了。”林小格轻轻的笑了“日后我嫂嫂也可以帮二位说话。” “既然这样。”两个斩鬼人对视了一眼“就算了。”他们说，然后飞身离开。 林小格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看见了肖辰流血的手心，一把拉过肖辰，就往屋里走去。 杜九舟转过身，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程慰风，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眉头紧锁。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沉香木 及其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铁路，老式的火车轰鸣着，咆哮着飞驰而过，仿佛是在虚张声势。风很大，夹杂着小雨，程慰风站在风里，他站在火车的顶上，微微屈膝，跳了下来，翻身跃上了高架桥，他站在高架桥俯视着这座城市，他几乎看不到他们住的地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湮没在这灯光的海里。他两只手插在衣兜里，目光沉沉。 “你倒是还挺准时的。”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沿着高架桥走来，他没有系西装的扣子，西装的衣摆随风飘舞，他戴着黄金面具，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东西拿来了吗？”程慰风长眉紧锁，声音冷漠。 秦忘川微微一笑，“你看这是什么？”那是一个沉香木的小木牌，挂在黑色的线上，在风中摇摇晃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斩鬼人怕是已经找到杜九舟了吧。”秦忘川冷笑道。 “我不想和你废话。”程慰风张开了自己的手指，手心里是一块古朴的石头。 “好啊，我数三个数，我们同时把东西扔给对方，如何。”秦忘川挑眉而笑。 “一。二。三。” 顿时，沉香木和朱雀石化作两条曲线，分别落入了两个人的手里。 程慰风转身要走，“站住。”秦忘川冷声道。程慰风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 “雪傲源知道吗？”秦忘川冷笑道。“雪傲源知道你用他费尽心机夺来的朱雀石和我交换吗？” 程慰风的身影顿住了他缓缓开口：“他不知道。” “不知道？”秦忘川脸上的笑容更甚“你这是背叛你知道吗？” “我知道。”程慰风微微垂头，修长的手指捏紧了沉香木。 “有时候是不是很好笑，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无法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这就是家族，你们为之卖命的家族。”秦忘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声音冷酷。“其实你现在还没有认清楚，你们为之效忠的家族，其实才是伤害你们的罪魁祸首。那些道貌岸然的族长，其实都是在利用你们，追求自己的利益。” 程慰风没有说话。 “连自己在意的人都守护不了，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秦忘川微微眯起了眼睛，讽刺道。 “那我能怎样！”程慰风脱口叫了出来，“我不是鬼，我怎么可以背叛家族。”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亦或是绝望。 家族，是家族给予他荣耀，正是因为家族，他才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废柴。 但是也是因为家族，他就要失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秦忘川没有说话，他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鬼，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即使变成鬼也在所不惜。”他看着他震惊的眼神，转过了身，又一次恢复了自己平时调侃到语气“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鬼组织的大门时刻为你和杜九舟打开。” 程慰风缓缓的在高架桥上坐下，风把他的帽子吹落了，他望着遥远的星星般的城市，忽然想起了和杜九舟的初遇，那仿佛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仿佛一张泛黄的照片，在岁月中逐渐褪色。 他的父亲是异能者，死于一场空难，他记得他去看父亲的尸体的时候，他几乎无法辨认那是自己的父亲，他从极高的地方落下来，很多骨头已经失踪了，只留下这残缺的尸体。 后来，他知道，父亲是在执行任务，任务失败，坠机而死。 他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他只知道，母亲因此一蹶不振。 当时的林家家主林老先生看他们母子可怜，就把他们接近了家族的庄园。他在家族的学校读书，母亲在杜家做佣人。 他就是这样认识的杜九舟，杜九舟的父亲是杜家家主的远亲，在家族中地位并不高，杜九舟也在家族的学校读书。 程慰风一开始的时候不敢和她说话，毕竟她太过于优秀，成绩优异，性格活泼，而他阴郁沉默，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似乎在看一道光。 他记得，那是个下雨的季节。他在杜家的院子里帮母亲除草，他穿着黑色的雨衣，弄得满身泥巴，鼻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这时候，他看见小小的人瑟缩在园子的墙角，低低的哭泣。 他忍不住走上前来：“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杜九舟抬起了脸，看到他，吓了一跳。 “对不起。”他知道自己脏兮兮的，一定很吓人。“你怎么哭了？”他问 “我讨厌杜清舟，我讨厌他们。”她好像发泄似的哭叫着，泪如雨下。 他思索了片刻，杜清舟他见过几面，杜清舟长他们五岁，是个绝美的女孩，虽然是杜家的长女，据说已经和三大家族的林家长子订婚。 “她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她凭什么讽刺我？她除了年龄比我大，长得比我好，异能比我强，比我受欢迎以外还有什么优点？”她哭着说。 嗯…… 程慰风无奈，在她身边坐下，他也不太会安慰哭泣的女孩，他只好说：“我唱歌给你听吧。” 他给她唱记忆中的歌曲：“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渐渐的，她不哭了，倚着他，进入了梦乡。 后来，他和她关系忽然就变好了，她总是帮他干活，他们一起玩耍，他总是给她唱起那首歌。 他很感谢家族，把她带到他身边，他感谢家族，给他他所渴望的一切。 后来，他和她十六岁那年，是杜清舟的婚礼。杜清舟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绝美的脸上画上了倾城的妆容，她牵着那个林家长子的手走进了教堂。杜九舟依旧泪如雨下，像是那个在花园痛哭的孩子。 “唉，清舟那么好的孩子，就嫁人了。”身后的一个长辈说。 “郎才女貌，多配啊。”另一个说。 “据说清舟的嫁妆是明夜石，当年程明的死就是为了得到明夜石。”又一个长辈说。 ------------ 第一卷 第十五章 触媒 他愣住了，他清楚的记得，他当时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记得他的指甲插进了自己的掌心，他记得自己当时的绝望，他记得自己信仰崩塌的感觉。 父亲的死，只是为了那些家族，只是为了为家族找一件东西。 家族如果想要一件东西，就可以随意牺牲自己亲人的命吗，自己亲人的命，在自己眼里如同珍宝，而在他人眼里如同尘埃。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转过身子，离开了家族。 他第一次，对忠诚产生了怀疑。 后来，他被调到了宣城，他又一次遇见了她。他已经明白，自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他愿意为她奉献一切。家族，虽然家族再一次想要杀他，但是他已经确定，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她，哪怕背叛这个世界。 他站了起来，戴上了兜帽。 青国国家大学。 江浅月刚刚下了哲学课，她穿一件裸色的裙子，白色的衬衣，背着巴掌大的小包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哲学的课本，看上去和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她擅长掩饰眼里的森林。 江浅月走到学校门口，往地铁站方向走去，就听见鸣笛声，她连忙转过头，路口停着那辆大众。 玻璃缓缓降下，露出沈碧芙戴着墨镜的脸。 其实沈碧芙有很多豪车，但是他总是开这辆很旧的大众，这辆车开了起码有五年，这辆车是白先生在世的时候送给他的。 “上车。”沈碧芙淡淡道。 “先生你怎么来了。”江浅月笑了一下，坐进了副驾驶。 “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来接你。”沈碧芙穿一件普通的白衬衫，黑色长裤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给你买了果汁。”沈碧芙指了指果汁说道。 “谢谢先生。”江浅月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哲学课？”沈碧芙发动了车子。 “嗯，哲学老师是尚恩先生，他说他以前教过先生。”江浅月咬着吸管。 沈碧芙勾了勾唇角，眼睛闪烁着一种温柔的光芒，像是水一般的。“是啊。”沈碧芙说道“转眼已经十年了。” 沈碧芙十年前从青国国家大学毕业，只是他学的是戏曲专业，和江浅月专业不同。要不是白先生，他或许已经终止了学业。 江浅月吸了口饮料，开始复习今天的课程，沈碧芙忽然开口了：“明天秦忘川就回来了。”他的声音极为平静，仿佛在掩饰某种情绪。 “他拿到朱雀石了吗？”江浅月问道。 “嗯。”沈碧芙墨镜后的眼睛散发出凉意，刚刚水一般的温柔冻结了一般。 “先生不开心吗？”江浅月转头看向沈碧芙，看见他紧绷的下巴，和握紧方向盘的手，低声问道。 没有回答，沈碧芙穿过了红绿灯，融进了堵车的大潮，青城的交通，是最让人头痛的。 沈碧芙想要掉头，可是后门马上就来了几辆车，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沈碧芙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堵车，还是为别的什么事情。 “先生其实不用来接我，我一个人坐地铁回去就行。”江浅月翻着这学书说道。 “我其实是想和你多待会。”沈碧芙脱口而出。他说完骤然觉得后悔，但是他一时有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浅月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先生会突然这样说，她转头看着沈碧芙，沈碧芙眉头紧皱，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咬了一支在嘴里，但是没有点燃。江浅月也没有说话，她不再看沈碧芙。 “月。”沈碧芙忽然开口了。“我有件事一直想对你说。”沈碧芙伸手摘下墨镜，褪去了浓妆后，沈碧芙的眼睛多的是凛冽，仿佛飞雪的莫斯科，清冽冷漠。 “你知道当年我和你十一先生，为什么要寻找，并且。”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买你。”他的声音小了些。 “十一先生说是因为我的异能威力大些。”江浅月低声说。她丝毫不介意沈碧芙用的词汇，因为如果不是先生，她可能真的会靠买自己为生。 “不是。”沈碧芙望着窗外，眼里露出淡淡的痛苦的神色。 江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七星石，七星石里封印着七头上古神兽的力量，只要得到七星石，就能得到这种力量。”沈碧芙顿了顿，说“这一点众所周知，但是，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江浅月问。 “触媒，其实就是催化剂，我们需要寻找那个命格是触媒的人，作为献祭，才能真正激发出七星石的力量。”沈碧芙转过头，看着江浅月。 江浅月瞳孔骤然紧锁，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杯饮料，她看着沈碧芙，她森林似的眸子，一瞬间仿佛只剩枯木。“也就是说，先生是为了杀我，才买的我。”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月。”沈碧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凉的，仿佛一块玉。 “先生找到我，买了我，拯救了我，其实是为了杀了我。”江浅月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冷冷道。她缩回了手指，手指紧紧的握拳，摆脱了沈碧芙。 “当年我向白先生承诺，要找到七星石，并且拥有它的力量，这些力量，我会分给你十一先生，M先生，和秦忘川。”沈碧芙叹了口气。 他再次转头看着江浅月，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笼罩，但是她眼里的泪水并未流出。她咬着嘴唇，目光在一瞬间恢复了坚定。 “月。”他低低喊她的名字。 “我的命是先生给的，如果没有先生，我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不会上大学，不会认识十一先生，不会认识秦忘川和M先生。”江浅月忽然笑了，她伸手拭去眼角浅浅的泪花，她笑道：“就是为先生死了，我也愿意。” 沈碧芙愣住了，他看着她，她还是好看的，从她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好看的，她的眼里有蓬勃的，浓密的森林。 “我不会让你死的。”沈碧芙低声说。 ------------ 第一卷 第十六章 七星石 青国国家机场。 宣城飞往青城的飞机在这里降落，秦忘川急急拿了行李，下了飞机。匆匆往停车场走去。 “小秦。”秦忘川刚刚走进停车场，就听见有人喊他。 喊他的人倚在车门上，他穿一件棕色的西装，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他烫了头发，也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耳朵上戴着一个亮晶晶的耳环。 “十一先生。”秦忘川一见，就跑了过去。 尚十一今年三十一岁，是知名时尚杂志的总编，被称为都市时尚的引领者，三十一岁，对于一个做时尚的人来说，已经算年龄大的，但是尚十一凭借着与时俱进的思维，和独特的时尚品味，成为时尚界一棵屹立不倒的常青树。因为保养得当，他看上去和秦忘川差不多大。 “上车。”尚十一上了车。 秦忘川推开车门吓了一跳，里面还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左耳朵上戴着七枚耳钉，他眼角一颗痣分外显眼。看见秦忘川，他露出了懒懒的笑容：“小秦啊，好久不见了。” “M先生。”秦忘川连忙打招呼。然后坐在了M身边。 “我们先去碧芙那里，他有事和我们说。”尚十一发动了车子。 “是七星石的事吗？”秦忘川微微皱眉。 “每个人都渴望那种力量。”M冷笑道。 “M先生的意思是牺牲小月，去换取那种力量？”秦忘川转头看着身边的M，声音冷肃。 “我可没有这么说。”M微微一笑。 “那先生是什么意思？”秦忘川目光冷冽。 浮生唱罢。 秦忘川看到这几个字后，下了车，他的眼里已经全是阴霾，原本亮的惊人的眼睛此刻仿佛蒙上了灰尘。 尚十一停好车，就往戏园子里走去。他们上了二楼，秦忘川拉开餐厅的门，就看见沈碧芙坐在长餐桌的尽头，他穿一件黑色西装，系了酒红色的领带，他抬眼看着他们，目光里没有一丝感情，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江浅月坐在沈碧芙右手边，她穿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她微微低着头，海藻一般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玲珑的下巴。 “来了。”沈碧芙淡淡开口。 江浅月这才抬起头来，她化着淡淡的妆，眼角处微微有些泛红。 几个人分别落座，沈碧芙就开口了：“我们还有一块石头就收集了全部的七星石。” “这是不是就说明我们要得到那种力量了？”M冷笑一声，声音懒懒的，其中却暗自带着凛冽之气。 “这也是今天我找你们来到原因。”沈碧芙坐直了身子，目光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如果我们杀了江浅月，那么我们就能得到那种力量。” “我想要那种力量。”M忽然扬声说道。 沈碧芙的眸子不起丝毫波澜，他转头看向尚十一和秦忘川。尚十一低头喝水，秦忘川不动声色。 “莫非，阿挚你不想给我们力量？”M的声音带了浓郁的戏谑。 沈碧芙的眸子微微收缩，他冷冷道：“我说过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 “你不要转移话题。”茶杯骤然破碎，M霍的站起了身，“你是舍不得杀你的学生。”他声音瞬间提高，戏谑之意顿无，凛冽的仿佛长刀出鞘。 话音未落，沈碧芙已经翻身而起，眨眼之间，M的后背已经抵住了推拉门的门板。 沈碧芙的眼睛已经波涛汹涌，他的死死掐住了M的脖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沈碧芙声音低沉。 “先生。”江浅月连忙站了起来“先生，别杀M先生，求你。”她伸手抓住沈碧芙另一只手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 秦忘川和尚十一都站了起来。 沈碧芙缓缓松手，M滑落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碧芙。”尚十一说话了，他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是想问你，如果我们一定要那种力量，你会杀了我们吗？” 沈碧芙眸子骤缩，他一瞬间沉默了。 “是先生们救了我，就算为先生们死，我也在所不惜。”江浅月忽然开口了。她声音及其坚定。 沉默，又一次笼罩了整个餐厅。 沈碧芙慢慢的开口了：“这样啊。你们这是在逼我。”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反而带着浓郁的疲惫。 他慢慢的抽出袖子里的折扇，那是一个二十四骨白玉折扇，上面化着一幅踏雪寻梅图。他把折扇放在了桌子上，缓缓开口：“是你们动手，还是我自己来。” “沈先生。”秦忘川脱口叫道，却被尚十一拉住了。 “先生请便。”尚十一微微一笑。 就在这一刹那，折扇已经捅进了沈碧芙的肩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顿时，洁白的扇面上已经全是鲜血。 “先生！”江浅月连忙伸手扶住他，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沈碧芙抬手将她护在身后。 “碧芙，你还真是个实诚人。”尚十一忽然笑了。 M站了起来，嘴角又露出了懒懒的笑意：“哎，我说，没必要那么认真吧。” 沈碧芙愣住了。 “先生您一定误会了，我们几个人早已经达成共识，不要那种力量，我们只是想看看先生您会不会因此而杀我们。”秦忘川连忙说道。 沈碧芙抬眼看他们，忽然露出了冷淡的笑容：“你们疯了吗？” “都是十一先生的主意。”秦忘川笑道。 “什么都是我的，秦忘川你胆大了是不是？”尚十一一把揪住了秦忘川。 “怎么，还不给你家先生包扎伤口？”M走到江浅月身边，微笑道“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们已经把生日礼物送到你房间了。” “不会又是毛毛熊吧？”沈碧芙伸手拉过江浅月，低声笑道。 “毕竟小月也是我们的学生，十年，怎么会没有感情。”M笑了。他顿了顿，说道“但是七星石必须拿到。否则一旦落入家族之手，我们就会处于劣势。” “我知道。”沈碧芙在椅子上坐下，江浅月开始给他包扎，“七星石被天光送往瀚城齐月湖的伞房，我会亲自去。” ------------ 第一卷 第十七章 瀚城 “瀚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呢。”杜九舟望着窗外高楼林立，忍不住感慨。 “据说，这次沈碧芙要亲自到瀚城，林先生召集这么多人，大概就是想抓住沈碧芙。”程慰风微笑着望着窗外。 瀚城原来只是一个不发达的小城，二战中，青国著名将领尹治平指挥青国军队，打赢了著名的瀚城之役，成为整个二战的转折点。战争过后，为了应对战后对峙的局势，雄才大略的女总统江漓在瀚城发展军工业，如今的瀚城，已经成为北方最著名的工业基地，国际大都市之一。 瀚城是林氏的辖地，一听到沈碧芙要亲自到瀚城取最后一块石头——玄武石后，林家家主林卫城马上调集周围城市的异能者，想要围剿沈碧芙。 “直接把车开到尹治平公园。”坐在副驾驶的肖辰看了眼手机，低声念出了最新通知。 “我哥哥呢？”林小格低声问道。 “就是林先生发的，大概他就在尹治平公园。”肖辰扫了一眼发送人，低声说道。 雪傲源开着车子，掉了头，往尹治平公园去。 天气却忽然下起了小雨，濛濛的，不似宣城的雨，像是喋喋不休的老女人，瀚城的雨是温柔的，仿佛少女的微笑。 车在尹治平公园的门口停住了，雪傲源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现在是下午四点，停车场却已经封了，雪傲源一见，就知道林卫城已经到了。 车开下了停车场，停车场里停了七八辆不同型号的车。还没等雪傲源把车停稳，林小格就跑下了车，肖辰等人也连忙下车。 眼前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身材极高，眉眼和林小格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锋利些。他握着一把长刀，低声和部下交代着什么。他有一种强大的气场，仿佛是天生的王者，而他实际不过三十岁。 “哥。”林小格喊道。 林卫城转过了头，露出了浅浅的宠溺的笑容：“小格。” “哥。”林小格跑了上前，笑道“想我没啊？” 林卫城笑了一下，说道：“宣城的异能者来了吗？” “雪傲源小组。”雪傲源连忙上前。 “好，人都到齐了。”林卫城道。很快，从几辆车里出来许多异能者，林卫城开口道：“情报说沈碧芙今天七点到达公园，名城小组负责大门口的守卫，你们不要指望在门口就消灭沈碧芙，你们只要清理掉那些杂鱼。稻城小组，你们负责山下防御，尽量重伤沈碧芙。据情报所说，天光将会把玄武石放在齐月湖畔的伞房里，宣城小组，梓城小组，和越城小组，还有我，负责伞房防御，绝对不能让他们拿到玄武石。”林卫城说道。 “湖上用不用有所防御？”雪傲源问道。 林卫城的目光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一下，说道：“不必了。马上开始行动。” 白色的兰博基尼已经开上了瀚城郊区的国道，后面跟着一众黑色的车，江浅月一袭黑色连衣裙，车开得飞快。 沈碧芙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望着远处的小雨。 “林卫城将自己妹妹留在了停车库。”耳机里传来秦忘川的声音。 “炸掉。”江浅月回答。 “等等。”沈碧芙打断了他们的话，“放上炸药，听我命令。” 夜色更沉了，江浅月的车开到了尹治平公园门口，就听得一阵枪声，子弹只打轮胎，几辆开在前面的车瞬间爆胎。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沈碧芙低声吩咐。 江浅月推开天窗，站了起来，顿时，无数子弹就冲她打去。 风，那是风的力量，她的长发被风吹起，那些子弹竟然在空中凝滞了，就在一瞬间掉头，直逼子弹的发射者。 她飞快的坐下，兰博基尼破风而出，后面的车子连忙跟上，那些密集的子弹竟然被风吹开，滑到一边。 “到山下的时候，4、5、7号车留下，其余人上山。”沈碧芙吩咐道。 青山隐藏在濛濛雨雾之后。江浅月还未停车，就传来了枪声。江浅月推门而出，风仿佛保护/伞，护在了她的周围，秦忘川也是一样。 “秦忘川江浅月你们开道。”耳机里传来沈碧芙的声音。 秦忘川和江浅月对视一眼，两人往山上跃去。 稻城小组负责这里的防御。 稻城小组的组长叫孔岸，是个身材强壮的男子，他的异能是巨力。江浅月直往他面前跃去，她一把拔出腰间短刀，直逼孔岸脸上，孔岸双臂交叉，抵挡江浅月，江浅月足尖点地，短刀直往孔岸腹部插去，孔岸侧身躲过，江浅月速度更快，她抬脚直踢孔岸手臂，孔岸竟然抓住了她的鞋，把她往山下扔去。江浅月借住山石稳住身形，她露出了笑容，在夜色中非常显眼仿佛森林里的火焰。 那是风，呼啸的风，在她身后张开了巨大的翅膀，她飞身上前，那风化成的羽翼往孔岸胸口刺去，孔岸也发动了异能，巨大的力量和风的力量交汇之时，那风的羽翼忽然消失不见了，化为了虚无。 孔岸一愣，忽然整个人都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瞬间，炸开，仿佛被切割一般。风在一瞬间化为数根银针，切开了孔岸。 “愚蠢。”江浅月冷哼一声，从腰间拔出枪来，连射几枪，和秦忘川战的正酣的两个人接连倒地。 秦忘川和江浅月翻身而上，跃上了山顶。 秦忘川还未站定，一束极强的光就往他脸上射来，秦忘川抬手挡脸，一柄短刀已经插入了他的腹部。 秦忘川不顾疼痛，翻身从来人头顶越过，肖辰手中的光剑没有丝毫犹豫，直逼秦忘川面上，秦忘川侧头躲过，手指微握，水顿时凝聚成长剑，直逼肖辰面上。肖辰侧翻躲过。 “你今天失策了，肖辰。”秦忘川冷笑道。 雨顿时停了，秦忘川对着漫天的大雨张开了手指，那雨瞬间汇成一把巨剑，只指肖辰眉心。 “是吗？”肖辰冷笑一声，有探照灯的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光凝聚成一个巨大刀，寒光凛冽。 ------------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异骨 光和水化为两柄巨剑，在一瞬间二人已经过了百招，秦忘川不动声色，边打边退，不多时就退到了悬崖边上。 肖辰手中的巨刀就在一瞬间拉长，变成一把巨剑，直往秦忘川脸上刺去。 秦忘川没有再次后退，他抬眼看着肖辰，嘴角溢起一丝笑意，只听巨大的水声，齐月湖的水竟然凝聚而起，在秦忘川身后化为巨大的骨架。 “这是，异骨！”肖辰愣住了。 那是水的骨架，却仿佛水晶般的，晶莹剔透，美的让人窒息，它拥有及其完美的线条，每一根都是仿佛是鬼斧神工。 秦忘川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白色，异骨微微一动，就往肖辰身上刺去，肖辰手中的光剑骤然缩短，他挥剑抵挡，那六根异骨轮番向肖辰攻击，肖辰挥舞手中的长剑抵挡，他很快就感到力不从心。 那异骨，仿佛在不断变长变重，他挥剑抵挡，手中的长剑架不住它的重量。 秦忘川站在悬崖边上，露出了冷淡的笑意。 肖辰不断后退，异骨插住了周围几个毫无防备的异能者。 肖辰咬牙，他不再后退，他骤然跃起，手中的光剑顷刻间化为巨大的刀，他往秦忘川脸上劈去。 六根异骨同时收缩，同时抵挡住了肖辰的长刀。 然而，肖辰足尖在异骨上轻轻一点，他翻身朝秦忘川身后跃去。 身后是悬崖。 秦忘川转头，看见肖辰从悬崖上极速下落。目光沉了沉。 就在他要转身的一刹那，忽然一道光骤然而起，那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光，那光极为柔和，戴着慈悲和深重的爱。 秦忘川愣住了，顷刻之间，他仿佛被定在原地，他有一种落泪的冲动，那光，仿佛直击他心里最深处，它告诉他他还不是一个鬼，一个杀人恶魔。 是救赎，是回忆，仿佛是儿时母亲常常演奏的摇篮曲。 就在这一刹那，异骨一根根的脱落，秦忘川缓缓跪地。 肖辰站在悬崖边上，光在他身后化成羽翼，仿佛是天使的翅膀，又好像是神。 肖辰微微抬手，光在他手指尖化成一道利剑，往秦忘川胸口刺去。 “我果真还是不如你啊，9号。”他微微笑道，声音低沉。 肖辰对目光骤然紧缩，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根异骨已经染上了鲜血。 肖辰的胸口被异骨贯穿，他竟然被秦忘川硬生生提起。 异骨如同晶莹的雪莲，盛开在了秦忘川身后，秦忘川笑了：“9号，好久不见。” 沈碧芙跃上了山顶，他一袭黑衣，撑一把青色油纸伞，站在杀戮和鲜血中，目光清冽却冷漠。 他径直往伞房方向走去。 伞是瀚城的特色工艺，瀚城遍地都是油纸伞，做工精致，尤其是伞上的泼墨山水画，成为青国的一大特色。 伞房很大，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伞，大大小小，色彩斑斓。这个地方，还没有染上鲜血。 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站在伞房门口，雨水在他的风衣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林卫城额前的头发已经完全打湿，他握着手里的长刀，抬眼看着沈碧芙。 “我不想动手。”沈碧芙淡淡开口，“我要玄武石。” 林卫城微微勾起嘴角，他手中刀离开了刀鞘，那刀泛着幽暗的光，凛冽如同冰雪。“先生这是什么话。”林卫城淡淡道。 就在眨眼之间沈碧芙已经翻身而起，手中青伞收拢，直逼林卫城面上，林卫城侧身躲过，手中长刀直刺向沈碧芙，两人错身而过，沈碧芙足尖轻点，伞骤然张开，伞旋转着，直逼林卫城，林卫城丝毫不退，长刀迎伞而上，长刀划伞的每一根骨架，雨水四溅。 地上的伞顿时被振的四散飞起，白色，黄色，绿色层层交织，玄在空中，雨水在伞面上留下低浅的雾气。沈碧芙在一把伞上驻足，冷笑道：“十五年不见，你确实长进了。” “先生所言极是。”林卫城足尖轻点，跃起，长刀直逼沈碧芙，刀光凛冽，所到之处的伞都被纷纷振开。沈碧芙仰身躲过，他骤然抬脚，直踢林卫城腹部，林卫城翻身躲闪，沈碧芙已经再次抬脚，只把林卫城从空中踢下，林卫城在空中撞到了一把黛色油纸伞上，他极力稳住身形，只觉脖子一紧，沈碧芙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身后是漫天的伞，那些已经完成的，绘着泼墨山水的伞在他身后漾着雨气，仿佛梦一般的朦胧。 “可还是差的很远。”沈碧芙讽刺道。 巨大的金属从林卫城身后伸了出来，沈碧芙骤然松手，向后退去。林卫城身后伸出了巨大的金属骨架。 那骨架泛着刀光，带着浓郁的血气，仿佛是战场里的修罗。这是林卫城的异骨，修罗骨。 “不错啊，已经获得了异骨。”沈碧芙微微赞叹。 “先生过奖。”林卫城翻身而起，巨大的金属骨架往沈碧芙眼前刺去，沈碧芙张开了青伞，异骨竟然没有在伞上留下任何痕迹，沈碧芙骤然起跳，竟然跃上了异骨，就见眼前寒光一闪，那看上去脆弱的青伞，竟然硬生生劈掉一块异骨。 林卫城吃痛大叫，沈碧芙已经借异骨之力而起，收伞往林卫城脸上刺去。 林卫城手中长刀一挡，借着这巨大的力量，他径直往湖上跃去。 齐月湖是淡蓝色的，上面泛起袅袅的波纹，仿佛少女的眼睛，温柔而且带着不易察觉的妩媚。齐月湖上飘着几艘小舟，林卫城翻身跃上小舟，斩断了小舟的绳子。 悬崖上，沈碧芙垂眸，目光冷冽，他翻身而下，跃上了小舟的另一半。 小舟往湖心漂去，林卫城和沈碧芙各站在船的一头。 “怎么，你有话对我说？”沈碧芙张开了青伞，嗓音淡淡。 “我果真还是不敌阿挚哥哥，再打几次都一样。”林卫城恭敬道。 他巨大的异骨在他身后微微张开，仿佛是一朵曼陀罗花。 “你知道就好。”青伞下，沈碧芙衣袂翻飞，他微微挑眉，本身很妩媚的动作竟然如刀般凛冽。 ------------ 第一卷 第十九章 林卫城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雨水在水面画起一圈圈的涟漪，在湖面扬起低低浅浅的雾气，湖边种满了柳树，柳树的叶子湿漉漉的，仿佛一只只绿色的眼睛。 林卫城站在船头，身后黑色的异骨如曼陀罗花般绽放开来。 “你知道就好。”青伞下，沈碧芙衣袂翻飞，他微微挑眉，本身很妩媚的动作竟然如刀般凛冽。 “阿挚哥哥，你我已经十五年没有见面了。”林卫城淡淡道。 “我已经不是沈挚了，你又何必再叫我这个名字。”沈碧芙眸子平静如水。 “不管现在如何你永远是那个叫我功夫的阿挚哥哥，我想你还没有见到小格吧，她也已经长大了。”林卫城抬眸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眼睛里波澜不惊，嘴角却溢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使他的凛冽之气顿时减了几分。 “恐怕先生早已查明当年的真相了吧。”林卫城微微皱眉。 “不是我杀了我们全家？”沈碧芙的嘴角溢起讽刺的笑容，声音仿佛一把短刀。 “先生不知道？”林卫城目光一沉，说道：“其实真凶是欧阳家家主欧阳尹正，他指使沈家的佣人每日在你的食物里放药，最后一天骤然加量，以至于你失去控制。”林卫城看着沈碧芙的眼睛。但是他一无所获，沈碧芙的眼睛像是大海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我怎么会不知道。”半晌，沈碧芙才淡淡道。 “难道先生不想报仇吗？”林卫城问道。 “小林，你倒是长进了。”沈碧芙却露出一个慵懒的笑意“跟我还绕弯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先生愿不愿意和林家合作。”林卫城正色，目光只指沈碧芙眼睛。 “合作？”沈碧芙目光微微起了一丝变化，他嘴角溢起一丝笑意，将修长的手指握在洁白的伞柄上，悄无声息的移动了位置。 “先生也知道，如今的三大家族中，欧阳氏一族独大，肖氏和林氏都唯起马首是瞻。欧阳尹正越发嚣张跋扈，任何不服从于他的人他都会铲除，当年灭了借先生之手灭了沈氏满门，那么日后，就有可能灭我林氏。”林卫城顿了顿，低声说道“更何况，父亲死于非命，这个仇不得不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似乎又阴影笼罩住了沈碧芙，他的瞳孔黑暗无光。 “先生一定也很想杀欧阳尹正吧。”林卫城道“我们林氏和先生合作，总有一天，合力一举铲除欧阳尹正。” “你想怎么合作？”沈碧芙问道。 “在林氏辖区，我们可以放松对药的管控。”林卫城低声道。 “如此的话，我们鬼也可以部队林氏进行攻击。”沈碧芙微微眯起眼睛。 “这么说来，先生是同意了？”林卫城问道。 “如果要合作，林先生恐怕得拿出点诚意。”沈碧芙抬眼看着林卫城的眼睛。 “好。”林卫城淡淡一笑“玄武石其实并不在这里，我早已经派人送出。” 沈碧芙目光骤缩，却不动声色。 “我派雪傲源开车前往兰城，他将从兰城搭乘飞机到漓城交给家族。”林卫城顿了顿，说道“如果现在先生派那个异能是风的女孩开车去，在他上飞机之前用异能阻止飞机起飞，那么她就能拿到玄武石。我都已经表示如此，难道先生不表示一下？”林卫城勾眉而笑。 “小王。”沈碧芙打开了耳机“把停车场的炸药拆掉。” 与此同时，江浅月正在和杜九舟程慰风战斗。刀光剑影交错不绝，江浅月一路向上，径直往塔顶上跃去。 这座塔名为烈士塔，据说瀚城之役牺牲的战士的骨灰就埋在这座塔下。青国人一向有重史的传统，每到有节日，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祭拜，塔下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此刻正是花开之际，从塔顶上看，仿佛置身花的海洋，周围绿树成荫，在极远的地方与灰色的天空交接，宁静的仿佛泼墨山水。 江浅月站在塔顶长发上粘了谢许水珠，她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江浅月和程慰风。露出了笑意，她笑的时候，眼里的森林里如同藏着恶魔：“我听说，你们中间又一个被秦忘川注了一管明月。” 程慰风目光骤缩，他上前几步，护住杜九舟，冷声道：“你想怎样？” “明月和天涯两种药一起用的化，能使人变成嗜血的猛兽。”江浅月挑眉而笑。 她说着，拿出了一管淡紫色的药：“要试试吗？”她脸上笑意更甚。 程慰风飞身上前，伸手去夺那药，江浅月微一侧身，她把药朝杜九舟扔去。杜九舟侧身躲开，那药顺着塔上层层叠叠的瓦，往下溜去，最终落在一片花上，花竟然在一瞬间枯萎。 “你有没有看过古龙的《天涯明月刀》？”江浅月从容不迫的躲开杜九舟和程慰风的攻击，微笑道：“一个人倘若已完全沉迷在一样事里，就好像已和魔鬼做了件交易似。你知道这句话吗程慰风？” 程慰风不动声色，攻击更快更加迅速。 江浅月微微曲腿，跃上了塔尖，她俯身看着杜九舟，笑容更甚。 她翻身而起，从那高高的塔尖跃下，手中的短刀直逼杜九舟，杜九舟拔出腰间短刀抵挡，可是，她迎来的，却是满眼清凉。 那是，那是。 江浅月从塔的顶部坠下，风轻轻拖住了她，江浅月稳稳落地。 就在那一刹那，杜九舟只感觉好像有一把长剑抵住了自己的脖子，接着，她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一瞬间她的口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她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她感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那是一种欲望，血，鲜血，人，人肉。她转头看着程慰风，黑色的瞳孔变成一道缝，她仿佛变成了一条毒蛇，正在跃跃欲试的想要啃食人的筋骨。 程慰风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天涯，竟然是一种喷雾，而并非药剂。 ------------ 第一卷 第二十章 诀别 “九舟。”程慰风低低的喊她的名字，然而，眼前的女孩似乎已经被某种力量吞噬。 程慰风后退着，而杜九舟的速度似乎加强了，她朝程慰风扑了过来，程慰风侧身躲过。 江浅月稳稳的落在地上，耳机里忽然传来了沙沙的响声，接着是沈碧芙的声音：“月，你现在立刻开车去追一辆车牌号是4s008的车，并且用你的异能阻止飞机起飞。开车的是雪傲源，他拿着玄武石。” “是。”江浅月答应道。 “九舟，你想想，想想，你不是鬼，你是杜九舟。”程慰风躲闪着含着她的名字。 杜九舟的身体骤然停住了片刻，随后她猛的扑了上来，程慰风躲闪不及，杜九舟的手擦伤了他的肩膀。 血腥味刺激着她，她的眸子亮的可怕，她发出低沉恐怖的叫声，她已经开始四肢着地，她猛的向程慰风扑去，程慰风没有躲闪，他也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杜九舟，杜九舟骤然用力，把他按在地上。她大叫着，咬向他的脖子。 “九舟。”程慰风大喊道。 猛兽的眼睛在一瞬间闪烁了片刻，她的眼神在一瞬间清明了些。 她看着程慰风眼里泛起淡淡道泪水。 程慰风抬起手，想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她却扭过头去。 杜九舟骤然张口，一口咬在她白皙的手臂上，血覆住了她的牙齿，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九舟。”程慰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他低头轻轻亲吻她头上的头发：“九舟。”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喊她的名字。 “慰风，我，再也不是九舟了。”她缩在他的怀里，像是一个孩子。 “你永远是九舟，我爱的人。”他低低的说。 她的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骤然开口，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程慰风吃痛的闷哼一声，他却抱得更紧了，他低低的说：“九舟，如果血能让你好受，我愿意给你血。”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是温柔的仿佛他此刻的目光，他的目光盈着无尽的光影，像是湖水，像是梦幻。 她哭了，泪水混合着血，她瑟缩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程慰风抱着她，如同抱住了他的全世界，他的世界很小，自从父亲离开后就只有她了，她总是在那里，露出浅浅的笑容，或许只有她，如果没有鬼，没有药，没有家族，没有这一切，他也会和她在树下漫步，牵手，接吻，最后结婚，一直到垂垂老矣，还是有她在他身边。 而现在。 他一直都想保护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挡在她面前。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力量保护她，她像是指尖的流沙，他拼命扑上去想要抓住，然而还是随风飘散，他的手里一无所有。 这就是所谓命运吗，命运的车轮一旦转动，谁也无法阻止，谁也无法让它停下，他们在命运的转轮里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他在面前，不过是小小的蝼蚁，随时会被杀死，毁尸灭迹。 他无能为力。 他记得他看过古龙的《天涯明月刀》，人犹未归；人已断肠。” “何处是归程？” “归程就在他眼前。” “他看不见？” “他没有去看。” “所以他找不到？” “虽然找不到，迟早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一定会找到？” “一定！” 他记得那些语句，带着低低浅浅的吟诵，仿佛在他的心里。 或许，他再也无法找到，看到了。 怀中的杜九舟忽然推开了他，她站起身来，她看着他，她露出了笑意，那是她最美丽的笑容，她的眼睛微微有些许泛红，她眉眼微挑，竟然带了浓郁的妩媚之意，她的眼睛却清澈的如同流水。 “慰风，我始终是杜九舟，对吗？”她低低的开口，问他。 他点了点头，不好的预感覆盖了他整个人，他骤然站起身来，想要拉住她。 杜九舟转过身去，纵身跳下了烈士塔。她的动作轻盈，她的黑色的短发被风吹起，如同一只失翼的黑色天鹅。她往下坠去，她的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不——”程慰风扑到塔边，他却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雨声，风声，树叶的沙沙声，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他耳朵里，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正在从极高的地方往下落去，仿佛坠入无极的深渊。 他要拉住她，他要拉住她，她就是他的世界，如果没有她，他的世界就不复存在。 他感受到了风声，雨声，树叶的沙沙声，他和她越来越近了，他伸出手去。 光影里，他依稀看见杜九舟，对他伸出了手：“慰风，来。”她的声音低低浅浅，如同梦幻。 他来了。 “那是谁？”梓城的异能者问他们的队长。 “是宣城的异能者，杜九舟和程慰风。”组长弯下腰查看，低声说“死了。” 雨还在纷纷而下，似乎将一切都湮没。 之后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个烟雨蒙蒙的季节，那个在园子里相遇的少年少女，不会记得他们的执手，他们的誓言和约定。 因为还有很多人死去，这就是这个残忍的世界。 与此同时，小巷里，雪傲源从车门打开了，雪傲源站起身来，抬眼看着江浅月：“你想干什么？” “我来要玄武石。”她的声音冷淡。 “我没有玄武石。”雪傲源不动声色。 “我不介意动手。”长风骤起，雨滴被吹得斜斜的，仿佛剪刀将这个世界剪的支离破碎。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犹豫什么？”雪傲源已经瞬间移动到江浅月面前，手中的长刀捅向江浅月的胸口。 江浅月仰身躲过，抬脚踢向雪傲源身上，还未等江浅月反应，雪傲源已经移到了她的身后，一掌直打江浅月后背，江浅月被巨大的掌力推到了车上，她还未稳住身形，雪傲源就已经上前，一掌打在江浅月胸口。江浅月来不及躲闪，胸口有挨一掌，一口血喷了出来。 长风再起，雪傲源愣住了。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0609（上） 明亮的光，微微有些泛黄，带着无尽的暖意，从小小的窗口穿过笼罩在他身上，他抬起手来，伸手想要抓住那光。 它是那样明亮，那样温暖，仿佛记忆中的母亲的手，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但是又是那样的虚无，好像耗尽一生，也无法真正掌握。 那只有一道光，整个屋子只有一道光，他透过那个小孔去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当他凑过身去，光就消失了，他再也无法让它笼罩在他身上了。 “09号。”门被粗暴的拉开了，穿着制服的执行官粗暴的揪起他的领子，把他揪到了外面。 接着，他就被揪着，经过悠长暗淡的走廊，来到了黑暗的房间里，那里，只有一盏小灯散发着昏暗而且脆弱的光。他被套上了木板，被拴好了手脚，牢牢固定木制的座椅上。 接着，穿白色大褂的老人走了过来。 “欧阳爷爷。”他低声打招呼。 老人笑了，他翻开他的袖子，查看了他的手臂上的编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09号小朋友最乖了，从来不哭也不叫。” 他看着爷爷，每一根皱纹里都透着笑意，像是光一样温暖。 他想要这光。 “开始吧，爷爷。”他尽量露出可爱的笑容。 爷爷摸了摸他的头。 接着，他看见一根灰色的针管就扎进了他的身体。一瞬间，身体好像烧了起来，他能感受到他的血在奔涌，接着，又是一针，他痛苦的几乎喊出来。他的意识渐模糊，他也不知道那是第几针，他感到身体里仿佛有巨兽在他的身体里撕咬，他拼命克制自己，不叫出来。 “不，不能这样，喊出来的话，爷爷会不喜欢的。”他暗自告诉自己，他咬住牙，扛着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痛苦让他几近昏厥，他朦胧间，听到有人说话。 “该死的，灯怎么灭了？”欧阳桦叫道。 “好的教授，我这就换上。”一个声音回答。 他又一次昏过去，再次醒来，他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牢笼，没有一丝光，一丝也没有。 “那个小孩真厉害，被注射了9针没有一点反应，没哭没闹的。”一个看守说道。 “09号是吧，他就是好管，不像06号。”另一个看守说道。 “07，08号死了，他们两个就能挨着住了。”看守说。 “快点去吧那个死孩子弄过来，让他和09号学习学习，真是的，要死了。”另一个看守抱怨。 他想要光。 黑暗中，他依稀感觉到，隔壁空空的牢笼里，好像有人进来，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嚎：“我吃不饱，我要吃，我不管。”他听见铁链撞击门的声音，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妈的，真麻烦，快去再给他拿一个吧，烦死了。”一个守卫怒气冲冲。 很快，隔壁的房间就安静了，“谢谢小哥哥。”男孩甜甜的声音。 “下次别哭这么凶，还以为我们怎么样你了。”看守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还是硬着声音说。 不久，就安静了下来，他忽然感觉到饿，他的食盒，却空空如也。他愣住了，转过头，他的目光一瞬间和男孩的目光交汇，他的眼睛亮的如同星辰，他比他矮些，抓着铁栏，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愣住了，有点窘迫。 “饿了吗？”男孩问道。 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给你吃。”洁白的包子从铁栏的缝隙里伸了过去。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吃吧吃吧。”男孩收起瘦骨伶仃的胳膊，把包子放在他的房间的地上。 他忍不住走过去，抓着吃起来。 “哎你就是09号？”他问，不等他回答，他又问“你今天被打了九针，问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叫，你为什么还没有饭吃？”他的声音是好听的，清脆悦耳。他一直不停的问问题让他有点头疼。 “谢谢。”他吃完了包子，看着他。 “疼吗？”男孩问他。他指了指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眼。 “不疼。”他回答。 “说谎！”男孩叫道。“你吃了我的包子还要骗我，真是个坏人。” 他愣住了片刻，说道：“疼。” “那为什么不叫出来？”男孩好像忽然很兴奋，坐直了身子。 “叫出来爷爷就不喜欢我了。”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爷爷？”男孩却忽然笑了，像是在笑一个笑话，他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讽刺“欧阳桦是坏人。” “我不许你这样说爷爷。”他呼的站起身来。 “他就是欧阳尹正的一条狗，他用我们做实验。”男孩也愤怒的站了起来。 “可是他给我糖吃，给我讲故事。”他叫道。 “屁！”男孩大叫一声“他就是坏人。” “叫唤什么。”守卫的声音更大。 两个人连忙坐下，“我和你说。”男孩低低的说“他是在利用我们，我有一次偷听欧阳桦在打电话，他要用的研制如何成龙，你知道羽化吗？” “不知道。”他说。 “据说异能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龙，但是现在的异能者血统都不再纯正了，所以他们想用药来帮助他们成龙，我们被注射过药，年龄又小，他们在用我们实验，实验如何成龙。”男孩声音更低了。 他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对外说是帮助我们戒掉药，其实是用我们做实验，是他们想要成龙，凭什么用我们做实验？太残暴了。”男孩声音愤愤。 “那怎么办？”他忍不住问道。 “我教你啊。”男孩呼的坐了起来，他笑道“你只要哭，不停的哭，闹，他们就不会给你注很多药啦。”男孩笑道。 “真的吗？”他问。 “嗯。”男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哎，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吧。”男孩问道。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朋友啊，像是光一样温暖呢。 “我是06号，请多多关照。”男孩露出了笑容。“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要互相帮助哦。”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0609（中） 他们如同撑着小船，在岁月的河水里划过一般，岁月随水而走，他们也一天天变大。 他们在训练中相互帮助，在深夜里互相安慰，似乎难过的日子也不那么难过，他们总归走过。 他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们被勒令换上新的衣服，走到训练场来。 微风里，他看见了穿着华贵的少年和少女。 男孩个子很高，穿着昂贵的西装，目光沉稳，离他很近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层层叠叠的蕾丝，她的头上系着白色的丝带，她大大落落的眼睛里是清澈宛如湖水的颜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们被仆人管家簇拥着，站在不远处安静的大量着他们。 “真好看，就像洋娃娃一样。”06号咬着手指说道。 “孩子们，今天三大家族的林家兄妹来给大家送来礼物，每个人都有哦。”欧阳桦笑道。 其他孩子欢呼了起来，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转头去看06号，06号仍然咬着手指，他的目光却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感觉，他的目光里有凛冽的杀意，仿佛是水波般的涌动着，生生不息。 “哎。”他忍不住戳了戳06号，06号没有说话。 接着，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把每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送到他们手里，他看着那个盒子，当时，他还不明白，后来，当他读到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故事其实很普通，男主以前是个花花公子，把女主肚子搞大之后跑了，多年后偶遇成为妓_女的女主的时候，忏悔并且帮助她。当他读到多年前男主和女主诀别的时候，大文豪托尔斯泰是这样写的“他在明亮的车厢里，吃喝玩乐，而我却在这里，在污泥里，在黑暗里，风吹雨淋，站着哭喊。”他忽然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06号比他聪明，他应该在当时，就明白了这一切。 “哎，十二岁之后，我们就被放出去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夜晚，他们两个隔着铁栅栏靠着对方，06号问。他的礼物就扔在他脚边，一个已经被他弄坏的八音盒。 “我。”他沉默了片刻，“去读书啊，之后我想在家族当老师。” “你啊，总是这样。”06号叹了口气。 “你呢？”他问。 “我啊。”06号笑了，“我要去看更大的世界。” “更大的世界？”他问。 “是啊。”06号忽然激动了起来，他跪直了身子，笑道“你知道吗，青城分四区，每个区风景各不相同，瀚城的纸伞天下一绝，宣城一年四季都下雨，还有北方，极目之境有矮人，如果出海到千涯海，就能看见鲛人建立的国度，还有朱赤国，月神国，云天，我都想去看看。”他的语气是那样欢欣鼓舞，仿佛真的见到了那些美丽的风景。 “难道你不想读书吗？”他忍不住问他。 “在家族读书，为家族效力，除非我疯了。”他的语气骤然一转，变得凶狠无比。 “为什么？”他问道。 “我和你不同，我的父母都是鬼。”他的语气变了变，低沉而又无奈，“他们都死在家族手里，他们还把我关在这里忍受折磨，我凭什么还为他们效力。” “06号。”他从栅栏里伸过了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 十二岁那年，他们被放了出来，当时一起进入T部的50个孩子中，只有10个活着走了出来，其他的孩子要不死于营养不良，要不死于那些药物的注射。 他和06号被分配到同一个学校，可是一年后，06号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他们都说他死了，他却不相信。 后来，他只见过他一次。 他刚刚当上老师，在墨城，墨城是个会下雪的城市，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系着白色的围巾，抱着书本和教案，往家走去，接受了家族的补贴后，他用那些钱买了小小的房子，在破旧的小区的二楼。 他每天晚上下班，都需要经过一个悠长黑暗的小巷。 他慢慢的走着，大雪落满他的肩膀，手里的手电筒没有电池，却依旧有温柔的光芒，他的鞋落在那光的光圈上，脚底下的雪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 “别动！”有人大声叫道。 他停了下来，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从四面走了出来。 “把钱拿出来。”他们叫道。 他没有动，手电筒的光照在了为首的那个染着黄毛的人脸上，黄毛大怒，骂道：“妈的，老子叫你把钱拿出来。” 他还是没有动。 黄毛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打去。 “住手。”那个声音，三分熟悉，七分陌生。 他永远记得自己惊喜的心情，他当时是多么高兴，因为他又遇见了他，06号。 他站在雪里，他长高了不少，只是很瘦，他穿着黑色的夹克，耳朵上打了耳钉，脸上是那种故作凶狠的表情。 “妈的，也不看看你们几个劫的是谁。这是老子兄弟。”他张口骂道。是他陌生的语气。 “对不起，老大。”那黄毛连忙道歉。 06号走上前来，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笑道：“走，兄弟，去哪儿喝一杯。” 他没有说话，把他带到了家里，他的家很小，却很整洁，暖气烧的很足，他脱下外套和围巾，他也脱去外面的夹克，露出黑色的半袖，里面依稀可以看见他鼓鼓的肌肉。 他为他倒了一杯水，问道：“你这几年都做什么？” “混，社，会。”06号一字一顿。“乖宝宝，你当老师了吧。” “嗯。”他低声说。 他看着他，他环顾着他的小屋，眼里有隐隐的羡慕的神色。 “以后你可以常来的。”他低声说道。 “那是当然。”他站了起来，去看他养的植物。 那一瞬间，他知道他在说谎，他不会再来了，他或许不会再见到他。 “06号”他低低叫了他的名字，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他在心里暗暗告诉他，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我现在叫，秦忘川。”他转头看着他，目光亮的如同鬼魅。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0609(下) 墨城下第二场雪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秦忘川。 雪是细腻的，细细碎碎的落着，仿佛是纷飞的纸屑，着小小的纸屑，几乎是要把天地都填满。秦忘川之前组织了一场刺杀林氏兄妹的活动，虽然没有刺杀林氏兄妹，但是却有二十多个效忠林氏的人丧命。这场刺杀还是闻名于世，被人称为刽子手。 站在雪里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打着青色的领带，撑一把青色油纸伞，站在秦忘川经常出没的小巷里，目光深沉如同大海。 秦忘川躲在转角，悄悄的端详着这个男人，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的眼睛却并不是年轻人的眼睛，深沉的让人看不见底。秦忘川微微皱眉，他第一次心里有一丝犹豫，他一向看人很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个人的目的和需求，但是他琢磨不透眼前这个人。他只知道，不要轻易得罪这个人，虽然他在坊间有刽子手的绰号。 “老大。”黄毛小弟推了推他，说道。 他一咬牙，走出了巷子。 “你找我？”他沉着声音说，“你难道没听过刽子手的传闻吗？”他故意露出凶狠的眼神，和腰间的短刀。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年轻的刽子手。”那个人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秦忘川注意到，他笑的时候，眼睛是不笑的，那如同大海般深沉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被那注视搞得心烦意乱，他拔出来了腰间的短刀。 “你想读书吗？”那人又笑了。 “你说什么屁话。”秦忘川调转刀锋，朝那人扑过去。 那人微微侧身躲过，左手抓住他的肩膀，右手勒住他的脖子，微微屈膝，坚硬的膝盖就把他顶的跪了下来。那人的动作很快，秦忘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牢牢固定在地上。 “你他妈是谁啊。”他扭动着身体，无法挣脱之后，破口大骂。 “你真是街头小混混。”那人微微皱眉。松开了手。“我是沈碧芙。”他的声音很平，她的青色的油纸伞翩翩的落在了白色的雪上。 “呀！”他站起来大吼一声，那些他身边飘飞的雪竟然在一瞬间凝结成两把巨剑，直往沈碧芙面上刺去。 “这也能叫异能。”沈碧芙冷笑了一声，一抬手，油纸伞牢牢握在手中，伞骤然绽开，挡住了那把巨剑的攻击。 “看来要来点真格的了。”秦忘川大叫一声，两把剑融化，他双手合十，水的力量凝聚在指尖，发出潺潺之声。他骤然张开手指，一条巨大的河流竟然从他手间流出，直逼沈碧芙。 沈碧芙笑了，他张开手指，一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接着，秦忘川就感受到了及其强大的力量，仿佛泰山压顶般的，那是绝对的力量，是高高在上的王。他的膝盖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听见了山崩地裂的声音，海啸的声音，风咆哮的声音那种力量，是他始终无法抗衡的。他有一种跪下的冲动。 他的河骤然被那种力量斩断，接着，他看见，有二十六根骨头从他的背后伸出，那骨头只是白骨，上面是金色的，大大小小的符文。他后来才知道，一般人都异骨是四根，甚者八根，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有二十六根，他一定是至强的存在了。他想起了那个成龙的传说，他或许就是最接近龙的人了吧。 那些异骨越伸越长，似乎是故意给他看一般，那些异骨从他身边蔓延过去，竟然直直伸到巷子的尽头，微微一用力，就推翻了他们经常一起打牌的房子。 他愣住了，缓缓跪了下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沈碧芙的异骨缓缓收起，他声音清冽“如果你想拥有这样的力量，想做得更多，就加入鬼。你会改变你憎恨的那些不公平。” “好，我加入。”他低声说道。 他在鬼里做事，一年之后的青木之役，他极大的削弱了三大家族中的肖氏的力量，肖氏族长肖长风的长子被他亲手所杀。这样，他被送到了沈碧芙的化妆间，他问他是不是秦慕和林未雨的孩子，他回答说是。他就让他在他身边做事。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他忍不住问，他心里很高兴，他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可，如果不是他，他还会过以前的日子，为了地盘打得满脸血，去抢妇女小孩的钱，为了钱去杀人。 他拯救了他。 他转过脸来看他，他已经卸好了妆，他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他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他。 他打开，愣住了，那是一张入学通知书，青城中学高中三年级。 “哎沈先生，有没有搞错。”他大叫一声。 “你叫什么。”十一先生也大叫一声，然后收起了嗓音“在我们这里，十六岁以下的都要读书。” “我十八岁了。”秦忘川叫道。 “你之前没读过。”尚十一说道。 “这是命令。”沈碧芙站了起来，江浅月递来外套。 “可是我之前没读过。”秦忘川叫道。 “你和月一个班，她会帮助你。不管怎么样，必须考上青国国家大学。”沈碧芙穿上了外套，往外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拼命补习，拼命练习作弊技巧，终于和江浅月一起上了国家大学。 沈碧芙似乎也知道他作弊的事，并没有干预，倒是交了更多任务给他，他也能很好的完成。 好像另一个人生一般，从T部出来，他好像过起了别人的人生，他拥有了自己所渴望的东西，他的手机壁纸一直是他们都照片，他拿着手机，江浅月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露出浅浅的笑意，十一先生站在一边，沈先生站在他和江浅月后面，目光冷淡，M先生站在角落，嘴角溢起讽刺的笑意。他已经不再是06号了，他真的成为了秦忘川，他成为了他自己。 ------------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夜色 肖辰对目光骤然紧缩，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根异骨已经染上了鲜血。 肖辰的胸口被异骨贯穿，他竟然被秦忘川硬生生提起。 “终于要死在你面前了。”肖辰微微勾起了嘴角。 秦忘川的异骨骤然一甩，一把把肖辰甩了出去，肖辰跌坐在地上，血从胸口汩汩流出，他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还不够吗？”秦忘川的异骨直逼肖辰身畔，肖辰一把拔出腰间的短刀，挥刀抵挡，异骨和刀碰撞着，发出巨大的声音。 “体力不错啊，这样了还能打。”秦忘川的另外两根异骨也直逼肖辰，肖辰飞身跃起，他掷出短刀，短刀直逼秦忘川脸上，一个异骨飞快收回挡在了秦忘川脸前。光在肖辰手中汇成两把长剑，他飞身而起，长剑直批向秦忘川的异骨。秦忘川忍不住有些震惊，他刚刚都已经被贯穿胸口，此刻的力量不降反增，确实厉害。 秦忘川的另外三根异骨同时直逼肖辰后背，肖辰仰身躲开，也就在这一刹那，肖辰借力而起，两把长剑直批秦忘川的异骨。 “啊。”秦忘川忍不住大叫一声，那根异骨竟然硬生生被一批两半。斩断异骨所带来的剧痛，不亚于抽筋剥骨。 肖辰丝毫不停，他足尖只轻轻一点，就突破了其他三根异骨，直逼秦忘川面上，秦忘川躲闪不及，光剑就穿透了他的肩膀。 “06号，好久不见。”肖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接着，光剑瞬间化为无数短刀，直往秦忘川身体里刺去。 秦忘川忽然笑了，他也抛弃了过去的一切，这样，也好。 他的一根异骨骤然收回，化作盾，挡在了秦忘川身畔，无数光化成的短刀依次扎进了秦忘川的异骨里，异骨顿时消失在了秦忘川面前。 “09号。”秦忘川微微曲腿，跃上了伞棚，“我们都抛弃了自己的过去，对吗？” 肖辰抬眼看着他，目光冷冽：“或许吧。” 秦忘川笑了，青色的药从他的袖口拿出，他一把要拔掉瓶塞，一饮而尽。抛弃了过去的自己，是啊，你变成了肖辰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断的去追求光明，你像是扑火的飞蛾，哪怕自己被烧死，化成灰烬，也总是想要拥抱那光明啊。而我，是秦忘川，我注定会成为鬼，在黑夜里独行，利用人的欲望，我从来不像你一样追求光明，我想要的，只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只是想要守护自己爱的人啊。 接着，肖辰愣住了，秦忘川身后的异骨重新长了出来，已经长到了八根，那极美的颜色，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水，那些水从他身后涌起，形成滔天的巨浪，巨浪化为了龙，咆哮着，直逼肖辰。 肖辰张开手指，光也在他指尖凝结，两种力量相撞，肖辰被那强大的力量振飞出去，他后退着，一口血喷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秦忘川已经摁住了他的肩膀：“09号，再见。”他身后的的异骨缓缓伸出，散发着凛冽的刀光。 “忘川。”清冽而且冷淡的声音。沈碧芙撑一把青伞，站在纷纷的雨里。 秦忘川的动作骤然停住：“先生。”他低声说。 “就是他杀了霍明渠全家？”沈碧芙的声音冷漠的近乎凛冽。 “是。”秦忘川低低道。 “杀了他。”沈碧芙微微垂下目光，不动声色。 “先生。”秦忘川霍的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先生，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沈碧芙嘴角一起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 “先生，能不能不杀他。”秦忘川低声说道。 沈碧芙转眼看着肖辰，他浑身是血，脸上已经全是血迹，他支起身子，想要站起来。 “先生，求您了。”秦忘川低低的说道。 只听见雨声，纷纷扬扬的雨声细细碎碎的落在满地的伞面上，玉碎一般的声音。 “不杀他可以。”沈碧芙淡淡的开口了“给他注入。”沈碧芙修长的手指上选着一个莹莹的小瓶，小瓶子里面是玉色的液体，散发着极为诱惑的光芒。 秦忘川愣住了，这是夜色，这是M先生新研制出来的药剂，据说其功效相当于二十四支普通药剂。 “先生。”秦忘川低低的喊道。 “动手吧。”沈碧芙微微扬手，药剂就落在了秦忘川的手里。他的手里带了盈盈的光亮。“要不就杀了他。” “先生。”秦忘川脸上流露出纠结的神色，他参与了这种药的实验，他亲眼看见这种药的效果，动物根本承受不住那种力量，所有的都会死亡，而他用于实验的人，也很少生还。 “要不要我亲自动手。”沈碧芙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闪烁着极为危险的神色。 秦忘川咬牙，他抬手一掌掰开肖辰的嘴，将那夜色灌进了肖辰嘴里。 “月已经得手，我们走。”沈碧芙转身而去。 风声，茫茫的风声，雪傲源整个人都被茫茫的风声所压制，他仿佛迷失在了风中，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没有触感。 风从狭窄的小巷里灌入，又灌出，他仿佛被牢牢的固定在了这一寸土地，寸步难行。 “你听过风阵吗？”他分不清楚这妩媚的女声是从哪里来的，那声音好像是近在咫尺，又好像在极远的天边。 “雪傲源，拿出玄武石。否则你就得死在这里。”那个女声又一次响起来。 “不可能。”他一字一句。 “你这么维护你的家族，这样值得吗？你的家族早就出卖了你，你知道吗，林家家主已经和先生达成了协议，先生这才命我来取玄武石。”那悠悠的女声如同梦魇般的，索绕着他。 “不可能。”他叫道。 “你所效忠的家族，只是个泡影罢了。”她冷笑道。 他不再说话，骤然发动异能，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风。他被前前后后风所压制，他根本无法动弹。 忽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膝盖一阵剧痛，那种剧烈的疼痛，使他根本无法站立，他缓缓的跪地。 玄武石掉了出来。 江浅月捡起玄武石，打开了耳机。夜色 ------------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阴阳瞳 肖辰感觉，有什么东西注入了他的身体，那东西是那样的滚烫，那样的炽热，仿佛是血一般，肖辰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他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好像在膨胀，都带着一种力量那些力量似乎在从器官上汇集。有一种力量操纵着他，那种力量顺着他的每一根血管不断上升，那种力量汇集在他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 眼前又是昏暗的房间，皱纹满脸的老人，还有那忽明忽暗的灯光。那灯光仿佛在风里，摇摇晃晃的，若隐若现的，他向着那灯光伸过手去，那明亮的光，从他指尖一点点流逝。 他拼了命去追赶，可是那光，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辰，你渴望光明吗？”低低浅浅的询问，在他耳边响起。他的眼前，是一个孩子，孩子踮起脚尖，伸手去拉他的手。他弯腰看着男孩，男孩好像，好像是06号，又好像是过去的自己。 “你就是这样，总是在追求光明，可是啊，你看到的光明，真的是光明吗？”稚嫩而且清脆的声音，他的身体却一下子抖了起来。 “为了追求光明，你不惜蒙住自己的双眼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真正的光明存在吗？” 男孩的笑容更加清澈明亮，肖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洪水，那巨大的洪水轰轰烈烈而来，男孩被洪水席卷，他却没有哭，而是对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伸手想要抓住男孩的手，男孩却没有伸出手，大水将连个人分开，肖辰仿佛置身孤岛，四周全是茫茫大水。 接着，世界仿佛一片昏暗，没有一丝光明，满眼的混沌。 天空中忽然有两道光射了出来，两道明亮至极的光相互交汇，他的眼前却一片虚无。 他，看不见了。 他在茫茫混沌中行走，艰难的长途跋涉，他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的地，无视，无感，无觉，无始，无终。 “我看看。”林卫城单膝点地，在肖辰面前，微微皱眉。“他看上去还有意识，但是还不醒。这种反应。”林卫城目光一怔连忙吩咐身边的异能者，“去叫小格来。” 无极，这就是无极。肖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失去了眼睛，失去了整片的光明。 “不对。”林小格白皙的手指搭在肖辰脉上，低声说道：“哥，他的反应和普通用药的反应不同。” “我知道了。”林卫城说道，他抬手示意其它异能者分开清理战场。他低声对妹妹说：“他不会是阴阳瞳吧。” 林小格微微皱眉，她抬起手指，银针从指尖射出，扎在了他眼睛上的穴道里。“我从未听说药还可以行成阴阳瞳。”她声音有些局促。 顿了顿，她又说“我先疏通了他的穴道，还是让师父看看吧。” 林卫城紧锁眉头，他想起了那个被杜家视为绝密的预言，那个可能会改变整个家族的预言。 阴阳瞳。 看来，家族的格局要重新调整了。他站了起来，对林小格说：“等下我和你就把他送到师父那里去。”顿了顿，他又说“这件事情，你千万不可外传。” 之后，林小格上了林卫城的越野库里南，肖辰也被抬上了车子的后座。 林卫城对林家的异能者吩咐了几句，就上了车。 车径直往天门山方向开去。 “哥，他不会有事吧。”林小格此刻心烦意乱，手来回揉搓着自己的裙摆。 “肯定是死不了。”林卫城也显得有些焦躁，车开的飞快。 “哥。”林小格喊了林卫城一声，但是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和清舟结婚的时候，听她说过一个预言。”林卫城似乎也看出了林小格的焦躁不安，他低声对她说“那是二十一年前的预言，具体的我已经不大记得，大致是说会有一个拥有阴阳瞳的天命之子，毁灭和拯救所有人。” “你觉得他就是天命之子？”林小格问道。 “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林卫城的声音很平静，他的车速也逐渐放缓“我们不能让他落到肖氏和欧阳氏之手。” “哥哥，按理说拥有阴阳瞳是不可能的，肖辰不是肖家的血脉，只有肖家的血脉才会拥有阴阳瞳。” “我也很奇怪，不过肖家的直系中已经一百年没有拥有阴阳瞳的人了，离我们最近的阴阳瞳拥有者是欧阳若青，他的母亲是肖氏的长女，他当年的下场，你也知道的。”林卫城叹了口气。 林小格咬着嘴唇，看上去还是很焦虑。 “小格，你也不要着急，我们到时候一起和师父一起想办法。”林卫城在红绿灯口停下来。 “哥，阴阳瞳到底有什么用啊？”林小格问道。 “阴阳瞳，又成为龙瞳，据说可以控制世间的一切力量，所见者，都会忍不住下跪。”林卫城说道，“不过在我看来，厉害的异能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如何使用它，就像当年的若青叔叔，拥有那么厉害的异能，可是还是没有斗过欧阳尹正，被捅瞎双眼，废了双手双脚，还不容易逃出来，不得不背井离乡。” 林小格的手指拽着自己的裙摆，说不出话来。 “哎，不对呀。”林卫城忽然笑了“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个小子？” “我没有。”林小格忽然大叫一声。 “哎，你不会是喜欢那小子吧。”林卫城勾起了调侃的笑意。 “我没有。”林小格连忙说道，脸悄无声息的红了。 “喜欢也没什么，不过……”林卫城没有往下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拥有阴阳瞳，真的是那个预言中的天命之子，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小格如果真的喜欢他，那么必定会遭受更多的痛苦。 他转过头，看着林小格，眼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怜悯。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雨也若隐若现，几乎要停了，他们开上了盘山公路，公路四边一片绿色，深深浅浅的，林卫城放慢了车速。 ------------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天门 车顺着盘山公路，开上了天门山。天门山和中洲的山同名，相传有人从这里到过中洲。天门山风景及其优美，青山绿水，鹤老松青。天门山最著名的景色就是松柏，青国国父沈凌辰途径天门山的时候，曾经亲自题过松奇柏秀四个字，现在这四个字就刻在天门山的崖壁上。 昂贵的越野车穿过奇绝的松树，和精致秀丽的柏树，开到了一处小溪边上。小溪是若隐若现的，隐藏在苍松翠柏之间，发出汩汩的响声，溪畔竟然有一处院落，木制的篱笆，里面有几只鹅在悠闲的散步。院落古朴，院子后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 林卫城按了按喇叭，然后下车。 院子里走出一个老人，老人穿一件普通的棉布衫，面容黝黑，身材较矮，走起路来却精干利落。 “卫城，小格，你们怎么想起来来看看老夫了。”老人声音浑厚，笑道。这个人就是林小格和林卫城的师父，段子规，人称天门先生。天门先生年轻之时精研各派学问，精于药学，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年老之后隐居天门山，与松柏为伴，日日耕地养鹅，过得非常自在。 “师父，有件事想拜托您。”林卫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真是的，一有事拜托师父才想起来找师父，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天门先生一看见肖辰，目光骤变，他急急抬手搭上了肖辰的脉搏，又翻开肖辰的眼皮。目光一肃。 “师父，肖辰这是怎么了？”林小格急急的问。 天门先生眉头紧锁，对林卫城说：“快去，把他弄进屋来。” “师父，他到底怎么了？”林小格急急的追在天门先生身后，问道。 “这恐怕是阴阳瞳。”天门先生伸手捋着胡子，依旧眉头紧锁。 肖辰被放在了天门先生的木床上，天门先生微微抬手，银针-从他手指尖射出，刺在了肖辰眼上的每一处穴道上，他骤然拔出银针，道：“这阴阳瞳来路不正。怕不是天生而成。” “能不能救他啊师父。”林小格低声叫道。大大落落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小格你别着急，让师父想想办法。”林卫城劝道。 天门先生从箱子里取出些许翠绿色的植物，放在竹筒里，又取出一朵红色的花，还有些许白色的粉末。他递给林小格：“捣碎。”然后，他掏出白色的药箱，将里面一格格的药粉分别与汁水混合。他扶肖辰坐好，然后手指一扬，无数根银针从指尖射出，射进了肖辰的全身穴道。 “小格你擦干眼睛看清楚了。”天门先生说道，只见有一个巨大的光环笼罩了肖辰，那光环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天门先生双手交叠，那光环上竟然生出无数金色的羽毛，那羽毛异常璀璨，明艳至极。那些羽毛触碰到肖辰的身体，都消失了。肖辰的脸色，竟然也有所改变。 “这是师父的金羽。”林小格睁大眼睛看着。金羽是异能者治病的极品，只有通过及其严格的修炼才可以完成。 “将汁水滴到眼睛里。”天门先生吩咐，林小格连忙照做，银针再次刺进了他的眼睛里，林小格看见，有鲜红的血从他的眼里汩汩流出，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之间天门先生两手一翻，银针顿时被拽了出来，接着，银针有扎紧了肖辰的穴道。 林小格把各种各样的药捣碎，在不同的时间滴入不同的药剂，很快天门先生就已经刺了肖辰二十八回。 “好了。”天门先生示意林小格停手，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命算是保住了。”天门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他很可能会失明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要制定康复计划，他才能够完全看见。并且驾驭阴阳瞳的力量。” “我留在这里帮师父。”林小格急急道。 “好。”林卫城沉吟片刻，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要赶回林氏。” “好啊，我送送你。”天门先生背着手站了起来。 “卫城，你怎么搞了这样的一个人来。”天门先生和林卫城在林卫城的车前站定，天门先生紧锁眉头。 “师父，这是一个契机。”林卫城的目光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你太急功近利了，我知道当年你父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你想要报仇之心没有错，整个林家，还有你师父我，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为你父亲报仇，可是你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能和欧阳氏抗衡，如果一旦一击为重，可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天门先生微微捋着自己的胡子，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师父，几乎没有人知道肖辰拥有了阴阳瞳。”林卫城道。 “三大家族以三种绝学立足，分别是御极掌，回生术，和阴阳瞳，阴阳瞳是威力最大的一种，但是修炼之人必须有异瞳，而肖辰的异瞳，来路不明，他之前应该并没有异瞳。可是不知为何，就拥有了异瞳，我怀疑，他和肖氏有些许联系。”天门先生眉头紧锁。 “师父怀疑，肖辰是肖氏血脉？”林卫城愣了一下，说道“我等下就派人查一下肖辰的详细资料。” “还是得小心，阴阳瞳不知是福是祸，一定要记住，当年欧阳若青的教训。”天门先生叹了口气。 “师父。”林卫城直视着天门先生的眼睛，问道“当年若青先生能顺利逃脱，是不是师父帮了忙。” 天门先生微微一笑：“我是帮了忙，但是只治好了他的一只眼睛，没有治好他的阴阳瞳。” “你说阴阳瞳。”坐在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位置上的沈碧芙微微皱眉，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也有了变动。“好的，我知道了。”沈碧芙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淡道。 “先生，用不用杀掉他。”江浅月在红绿灯前停住了。 “不，看来家族有会有一场内乱。”红灯很快就变了，他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身影，笑道。 ------------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送别 肖辰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被笼罩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他微微抬起了手，放在眼前，可是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使劲用手在眼前挥舞，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瞎了吗？ 他坐了起来，他极力回忆着，他记得，秦忘川把那药注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就昏迷了，仿佛是很长很长的梦境，仿佛是坠入无尽的深渊，他双手极力攀登，终于到了尽头，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光，他在黑暗中寻找，没有一丝光，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关在监狱的生活，只是这样的生活，没有那悄悄射进来的光芒，没有孩子眼里的光芒，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待在这无尽的黑暗里。 他站了起来，他想要逃走，他迈动了步伐，接着，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是架子倒塌的声音，有滚烫的液体流到了他的脚上，他却丝毫不感觉疼，他只是想要逃走，想要离开这无尽黑暗。 “肖辰。”温柔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肖辰愣住了，“肖辰，你醒了。”林小格从门口急急跑进来，“你受伤了。”她看见他脚上被烫伤的痕迹，关切道，她一把伸手扶住他，“我给你包扎伤口。”她叫道。 他被她扶着，在床边坐了下去。 他忽然伸手，抚住了她的脸庞。林小格只感到，他的手冷得像是死人一般，没有一点温度。他的手抚住了她的脸，她的脸难以抑制的红了，一次又一次，她悄悄的看着他的手指，修长而且骨节分明的，如同竹。他总是握着书本，或是笔，此时此刻，他就抚着她的脸颊。 忽然，他的手骤然用力，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她吃痛的叫了出来，他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消减。 “这是在哪里？”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定，仿佛一块坚硬的冰。 她喉咙里发出唔的声音，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的手指力道骤减，他的手臂缓缓的下垂，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沙哑，他低声问她：“有灯吗？” 林小格鼻子一酸，几乎快要哭出来。她压抑着，说道：“肖辰你看不见了。” 肖辰愣住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他不知道往哪里走，他的身体撞上了坚硬的墙壁，他伸手推了墙壁，他扶着墙壁，往门的方向走，然后又撞上了书柜。 “肖辰，你要去哪里？”林小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开灯。”他低低喃喃，他的声音沙哑而且低沉，不像他的声音。 “开灯啊。”他忽然大叫道，他的声音几乎撕裂，他一把抓住林小格的肩膀，他喊道：“开灯啊。”他的手臂缓缓的从她的肩膀上滑落，“求求你，把灯打开。”他蹲在了地上，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肩膀。 好像一个孩子。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些日子，那些黑暗的日子，每天无止境的殴打和虐待，痛苦的注射，仿佛复活中站在风雨里的喀秋莎，看着那个人离开，除了追着越来越远的火车，别无办法。 “肖辰，你只是间歇性失明，你很快就会恢复了。”林小格蹲下身子，低低的安慰道。 他没有说话，她看见他极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这个世界，可是，眼睛空洞没有焦距。 她轻轻伸手抱住了他，如同抱住一个孩子。 夜色渐渐沉了，肖辰坐在床边，并无半点睡意，他没有焦距的目光望着窗外。 窗边，女子的身影投在窗帘上，她的长发的影子落在帘子上，仿佛一张素描。 有笛声响起，那是一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9 低低浅浅的旋律，那低声温柔的仿佛轻轻的倾诉。肖辰坐在歌声里，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如水一般的女人，她柔软的手抱着小小的他，她的声音也像这笛声一般的温柔。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日子，没有杀戮与死亡，只有那温柔的，充满爱的凝望。 他仿佛看见了光。 一曲终了，女孩悄无声息的离去，肖辰倚在床边，仿佛看见了漫天星光。 青城。 江浅月坐在车里，她没有开灯，她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她在等他。 打斗声已经近了，车窗微微降落，江浅月手里的枪已经悄无声息的伸出了窗口，她在等待着。 接着，她听见了枪声，枪打在那水晶般的异骨上，没有丝毫反应。操纵异骨的人却非常迅捷，他飞身上前，手指已经插进了一个人的身体，他翻身而起，抬脚踢落了另一个人的枪，枪声已经停了，没有人有枪。江浅月抬眼看他们，然后缓缓收起了枪，玻璃升起，就在玻璃完全升起的一刹那，最后一个人的头已经被摁在了江浅月的车玻璃上，他一用力，那人的脖子竟然硬生生被捏断。血溅的满玻璃全是。 江浅月微微皱眉，他看见过秦忘川杀人，可是这般血腥，她还是不能忍受。 秦忘川从车子后面绕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他一进去，江浅月就闻到满鼻的血腥味，他的黑色的西装已经被血浸透了，他的脸上也全是血，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你怎么搞的。”江浅月微微皱眉，她从车的储物柜里掏出一套西装，递给他，“你受伤了吗？”她问道。 “我没事。”秦忘川的眼睛亮的如同鬼魅，他还沉浸在刚刚杀戮的兴奋之中。 “先生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参加一个酒会，你怎么搞成这样。”江浅月忍不住责备道。 “出现了一个叫什么毒蝎门的组织，我把他们全杀了。”秦忘川干脆利落的回答。 江浅月叹了口气，她说道：“先把衣服换上吧。” ------------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舞会 江浅月在公共厕所门口停了车，秦忘川拿着衣服走了进去，江浅月也脱去了黑色的外套，露出深蓝色的礼服。 然后她散开自己的头发，她海藻一般的头发如云一般散开，她扳下车的镜子，补了补妆。秦忘川已经从厕所出来了，他换上了黑色的西装，他已经成功的掩饰了自己身上的戾气。然后把车擦干净。 江浅月把车子掉了头，往清风度假山庄开去。 车很快就到了清风山庄，清风山庄座落在青城的郊区，住在这里的都是富豪名流，许多政坛大佬都在这里度假。 沈碧芙站在苏家别墅门口，他穿一件黑色的西装，深蓝色的条纹领带，袖子上戴着钻石袖口。 秦忘川下车，帮江浅月打开了车门。江浅月伸手挽住秦忘川，两个人朝沈碧芙走来。 “怎么这么慢。”沈碧芙面无表情。 “我灭了毒蝎门。”秦忘川低声说。 “不错。”沈碧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下你应付一下苏河州的女儿。你和月的学妹，上次你们见过。” 秦忘川长叹一声。 “忘川哥哥。”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把挽住了秦忘川的胳膊。“忘川哥哥，你想我了吗？”女孩兴奋的叫道。 “诶。。。”秦忘川显得有些尴尬。他转眼看向江浅月，接着，他听见晚风里又一个声音低低浅浅的对他说“苏梅梅。” “梅梅啊，确实很想你啊。”秦忘川连忙笑道。 “忘川，我们先进去了。”沈碧芙把手臂伸给江浅月。江浅月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走了进去。 先生真的不地道，秦忘川暗道，他转身对苏梅梅说：“梅梅，咱们也进去吧。” 秦忘川一直在和苏梅梅说话，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大学里的事。他也被迫迎合着，然后一边偷偷看江浅月挽着沈碧芙的胳膊在和各界大佬一一寒暄。 苏河洲，青城市长，是当今总统陈至清在国家守护者学院的时候的同学兼室友，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他和沈碧芙关系很好，因此他过生日，也邀请了沈碧芙。沈碧芙这次除了带作为女伴的江浅月之外还带了秦忘川。 很快，第一支曲子响了起来，按照青国的传统，第一支曲子应该由主人领舞。苏河洲领着他新娶的年轻漂亮的太太跳舞，苏梅梅也牵着秦忘川走到舞池里。 秦忘川跳舞是江浅月教的，他和苏梅梅跳的很好，沈碧芙淡淡道：“忘川做的还不错。” 江浅月勾了勾唇角：“他的舞可是我教他的。” 沈碧芙勾起了唇角。 一曲终了，沈碧芙牵了江浅月的手也走进了舞池。 酒会进行的很快，江浅月向秦忘川走去。秦忘川倚在窗边，闲闲的饮了口香槟。 “怎么，不去陪苏梅梅。”江浅月在他身边站定，白皙的手臂放在窗台上。 “唉，我都怕了她了。”秦忘川长叹一声，他问道“你怎么不去陪先生？” 江浅月看了一眼舞池，沈碧芙正在和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跳舞，江浅月笑道：“你说先生是不是中年妇女心中的男神。” “是你的男神吧。”秦忘川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的眼睛却是不笑的，反而带着些许雾气。 江浅月沉默了片刻，望着深蓝如同大海般的夜色，没有说话。 肖辰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不明白，瞎了之后，睡着和醒着还有什么分别。他慢慢的坐了起来，他望着窗外，虽然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你醒了？”林小格的声音从门边响起，她低声唤他“出来吧，我们要去治疗了。” 肖辰扶着柜子站了起来，他抬脚迈步，却仿佛触到了什么，有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在家具前都绑了铃铛，你要是听见铃铛的声音，就说明不能再往前走了。”林小格笑道。她伸出手，握住了肖辰的手，引他往外走去。 肖辰的脚接触到了松软而且湿润的土地，泥土的芳香充斥着他的鼻子，“小心台阶，有三阶。”林小格扶着他往下走去。 “这边。”林小格引他走上了一条小径，小径的上空已经全被绿树遮蔽，光从树叶的缝隙投下来，在地上行成大大小小的光斑，好像是碎金一般。 肖辰听到了小鸟的啼叫，“这里有一个松鼠家族。”林小格笑道“我小的时候救过一只小松鼠，它现在是松鼠爷爷。”林小格的声音带着笑。 “嗯。”肖辰低低回应。 “哎，别走了。”林小格一把拉住了肖辰，“蹲下。”林小格拉着肖辰蹲下，他只感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手。”林小格伸手抓住了肖辰的手，她抓着他的手去触碰。 那是个毛茸茸的东西，身上带着炽热的温度，好像光一般的温暖。 “这是我之前救的小松鼠的孙子，我给它起名叫花花，因为它的尾巴上有花纹。”耳边是林小格雀跃的声音。他极力睁大眼睛，可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忽然抬手，想要去摸林小格微笑的脸庞，但是他没有，他的手又一次缓缓垂下。 林小格笑了，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庞，让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 他愣住了，眼前忽然一片明亮，他依稀看见了她微笑的脸庞。 小松鼠发出了浅浅的声音，跑回了树丛，顺着树直直往上爬去。 “该走了。”林小格握住他的手，往前走去。 渐渐的，他闻到了水的气息，那是潮湿的最原始的气息，他忽然想起了秦忘川，或者06号。他微微皱眉，就听见林小格说：“肖辰，这是一片温泉，你进去。” “好。”肖辰应道，他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了他的后背，林小格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肖辰问道。 林小格伸手去，想要触碰他的后背，但是她没有，她缓缓放下了手，他的后背上，全是层层叠叠的伤疤，大大小小，像是网一般，铺满了他的后背。 ------------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月浅情深（中） “你们这是**，走，承欢，我们去举报。”她搂着她，想要带她走。 她抓着老师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想被她带走，永远不再回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老师的手僵硬了，老师的身体似乎也不像以前温暖，她抬眼看她的老师，她看见了血，鲜红的血从老师的额头流下，顺着老师美丽的脸颊，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愣住了，她抬起手想要拭去她额头上的血，然而，老师的身体已经再也不受控制，倒在了地上。 然后，她看见了拿着石头的父亲。 风，她的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声，风声凛冽如同出鞘的刀刃，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她疯了一般的叫着，她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她第一次想要把整个世界全部毁灭，如果毁灭了这个世界，那她就能得到救赎。 风发出了刀剑的声音，化作一把利剑，一刀刺进了那个**她的男人的胸口，那男人猝不及防的倒地，满身血迹。 她仿佛力量耗尽一般，缓缓倒地，晕了过去。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大叫道，他一把扯住她，跌跌撞撞的往家走去。 “阿挚，你看。”穿白色外套的男人掀起了护目镜，指着罗盘。 “在这里。”沈碧芙看着罗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M，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走吧，到时候一起去一趟。M.脱去白色的外套，穿上了黑色的西装。 在沈碧芙找到她之前，他们家已经欠下了一大笔债，那个父亲找来的男人，是个当地有名的混子，他的家人非要把他的死赖到她们家头上，索赔一百万，他们家虽然情况好转，但是还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她醒来的时候，院子里闹哄哄的，她听见了巨大的砸东西的声音，母亲的尖叫声，哥哥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你个婊子，你就是个婊子。”她下了床，冲了出去。 他记得，那天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她转眼已经被淋得湿透，她蹲在林子里，有风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她抱着自己，死死咬着嘴唇。 忽然之间，她依稀感觉到，雨好像停了，她抬起眼来，他撑一把青色油纸伞，把她整个人都笼罩。 他很瘦削，眼睛雾气腾腾的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他穿一件黑色的西装，淡紫色的领带，他垂着眼睛看着她，看不出情绪。他周身都散发着清冽的气质，好像神一般的高贵而且凛冽。 她霍的站起身来，她又一次感到害怕，他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他只想要霸占她，她急急的后退着，后背撞到了树干。 “你叫什么名字？”他缓缓蹲下身子，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不敢回答，死死靠着树干。 “你的脸怎么了，受伤了吗？”他的声音染上些许温柔。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一种没有来由的亲切感，仿佛是多次相遇，又仿佛是温柔的问候。 她慢慢的上前一步。 “我叫沈碧芙。”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看见了他的眸子里有自己的身影。 “江承欢。”她怯怯的说。 “过来。”他对她伸出了手。她无数次再一次梦见这个场景，他对她伸出了手，她那时候才明白，就算她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她还是不能得到救赎，而真正给予她救赎的，是他伸过来的手。 “妈的，那家人真不是东西。”尚十一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时尚杂志扔到了桌子上。“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孩，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把那个女孩救出来。”秦慕低声说道。 “这种家庭，索要的只有钱了。”M微微一笑，对沈碧芙说。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沈碧芙点了一支烟。 雨没有停，她站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两辆黑色的车开到了家门口。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率先下了车，绕到车了另一边，伸手打开了车门。她看见他走了出来，中年男人打开了拿把青色的伞，跟在他的后面。另一辆车也下来两个人。 “我们真的没钱了。”她的母亲疯了一般冲了出来，却忽然止住了哭声，她愣愣的看着他们。 沈碧芙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了穿着单薄的她的身上。他蹲下身子，帮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低声说道：“你等我一下。” “谁啊，你们怎么……”她的父亲拿着棍子冲了出来，却站住了。 “请问，你是江先生吗？”秦慕开口了，他的语气居高临下。“我家先生想和你谈谈。” 破旧的屋子里，她的母亲急急的端上茶水。他们却没喝一口。 “令爱容貌出众，我家先生想买回家去。”尚十一开口了。 “你们谁啊，我凭什么卖我女儿？”男人大叫道。 沈碧芙嘴角溢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他伸手卷起了袖口，男人愣住了。他依稀可以从沈碧芙的袖口里看见那纹在大臂上的繁复的夜叉和小鬼，那纹身及其复杂而且逼真，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卖也不是不可以。”男人吞了口口水“我们要一百万。” “太多了。”秦慕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沈碧芙抬手制止了秦慕，他淡淡道“我们先付五十万订金，十天之后你把她送来这里。”他示意尚十一把一个皮箱和一张字条递给男人。 “这期间如果你们还强迫江承欢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就杀了你。”沈碧芙微微眯起眼睛，说得云淡风轻。 江浅月披着他的衣服，看着他们离去，忽然有一种跟上去的冲动。 “你竟然又卖我的女儿，你还是不是东西。”女人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 “妈的，臭婆娘，你懂个屁。”男人甩开了女人，说道“你看见那个男人的纹身没有，那是百鬼夜行，他们是鬼组织的人，你看他的纹身那么复杂，这个人在鬼组织中位居高位，你敢拒绝，是不是想死。” 她听见女人懦弱的哭泣着。 ------------ 第一卷 月浅情深（下） “你说要一百万，我们要和白先生要啊。”尚十一笑道。 “这是我们的事情，我已经和先生接了这件事情，就与白先生无关，不能找他要。”沈碧芙吸了口烟。 “那你打算怎么筹这些钱。”尚十一问道。 沈碧芙扬了扬手，他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戒指乍一看不起眼，仔细看去就会被其精美至极的花色所折服。 “先生您可想好了，这是沈氏的祖传戒指。”开车的秦慕说道。 “其实你不救那个女孩也无所谓，我们还可以寻找其它符合触媒条件的人。”尚十一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救她。”沈碧芙叹了口气，望着窗外。 “碧芙。”尚十一坐在沈碧芙的车后座，他笑眯眯道“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碧芙坐在副驾驶，点了支烟。声音淡漠。 “我父母都是鬼组织的，所以我加入了鬼组织，在我跟你之前，我一直以为鬼组织的人们在一起的原因是利益。”尚十一叹了口气。“白先生是一个尚十一特别了解每个人需求的人。所以追随他的人，几乎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你，是不同的。” “说得我好像是个好人。”沈碧芙冷笑一声。 “你不是好人，我们都不是，但是你，可能比我们更拥有一件东西。”尚十一顿了顿“就是所谓的爱吧。” 沈碧芙忽然笑了，满眼讽刺。 秦慕和尚十一都没有笑，他们望着即将清朗的天空。 仿佛十天只是一瞬间，他的父亲就骑着电动车把她送到了青城。她坐在电动车后面，冷得瑟瑟发抖。初秋的天气，下起了小雨，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了。 但是，这是她第一看到青城的高楼大厦，繁华富丽。 他们在一处戏园子停了下来，戏园子不比现在的大，而是很小的。门口只种着一棵海棠树。 海棠树下，沈碧芙穿着白色的绒衣，高领的，毛呼呼的绒衣衬得他更加温柔。他披着黑色的大衣，撑一把青色的伞，远远的看着她。 她跳下了车，却忽然有些怯懦，不敢往前了。 沈碧芙看着她，脸上浮现起浅浅淡淡的笑意。 她想要往前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钱呢？”男人问道。 他指了指放在脚边的黑色皮箱，然后拿起了皮箱，走到他面前，递给了男人。 男人打开皮箱，点了点里面的钱，然后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沈碧芙伸手搂住她，他的环抱是坚实而且温暖的。她忽然知道了，她是安全的。 她看着男人跨上电动车，消失在濛濛的雨里，沈碧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来。”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仿佛是神。 或许，他就是她的神明。 从此以后，她就成了沈碧芙的徒弟，但是沈碧芙却极忙，他白天去处理组织上的事情，晚上还要回来唱戏。她知道，他很缺钱。 能陪伴她的是尚十一先生，尚十一是青国国家大学儿童心理学博士，但是毕业后却转行作了时尚，成为一名知名的时尚编辑，只要他去的杂志无一不刷新销量的记录。 十一先生教她控制异能，给她讲故事，后来她知道，他在给她作心理疏导，他还带她去过医院。 渐渐的，她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第一次见欧阳若白是在一个晚上。天气很冷，她穿着雪纺的裸色裙子，外面罩上了昂贵的大衣。沈碧芙开车，带她来到了一座别墅。 他领着她下车，别墅的管家躬身示意：“先生在卧室等你们。” 沈碧芙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门轻轻打开了，卧室是复古的四脚床，红色的高背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在抽烟，烟头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碧芙，你来了。”苍老的声音响起。男人没有动。 沈碧芙和她连忙躬身：“白先生。” “这就是你的徒弟？”欧阳若白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她拉着沈碧芙的衣袖，不敢动弹。 “去。”沈碧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叫什么名字？”她来到欧阳若白膝前，欧阳若白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她抬眼看欧阳若白，吓了一跳，欧阳若白的脸上全是可怖的伤疤，仿佛狰狞的饿鬼。 “江承欢。”她小声说道。 “不好。”欧阳若白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窗外的月色如同浅浅流水一般落在窗台上，“就叫江浅月吧。” “还不谢过先生。”沈碧芙低声提醒。 “谢谢先生。”她还是不敢靠近，低声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吓人。”欧阳若白故意做了个鬼脸，她吓得躲到了沈碧芙身后。 “傻丫头。”沈碧芙伸手护住她，笑道。 “我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妖怪哦。”欧阳若白笑道。 她不敢动弹。欧阳若白吩咐把她带出去玩耍，只留沈碧芙和欧阳若白在卧室里。 “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沈碧芙问道。 “我确实有件事想跟你说。”沈碧芙淡淡道，“我死后，请你接下鬼。”他的声音平静而且极为坚定。 “先生不会死的。”沈碧芙说道。 “人固有一死。”欧阳若白轻轻的笑了。 “可是我加入组织时间短。有很多比我有威信的人。”沈碧芙说道。 “可是你的异能比他们都强大，虽然没有比过，但是我觉得你的异能可能已经超过了我。”欧阳若白轻轻的说。 “可是先生。”沈碧芙想要拒绝。欧阳若白抬手制止了他。 “碧芙，有些事情，他们都不懂，只有你一个人懂得，而那些不懂得的人，是不配继承鬼的。”欧阳若白望着窗外浅浅的月色，天地之间一片淡淡的苍白。 “是什么事情。”沈碧芙问道。 欧阳若白又笑了，他抬起手来，递给他一支烟：“抽烟吗？” 后来，沈碧芙接受了鬼组织，之后的一年时间，鬼组织里是此起彼伏的内乱和叛乱，他一次又一次平定，她记得，那是他杀人最多的时候，但是后来，鬼组织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甚至有和家族分庭抗礼之势。 ------------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狼 肖辰全身浸在温泉里，林小格手指尖的银针刺进了肖辰对的后背。 林小格问道：“肖辰，你后面的伤是怎么弄的？” “以前在T部的时候，训练的时候被打的。”肖辰微微闭眼，淡淡回答道。 “这么多。”林小格低低的说道。 肖辰沉默着，他想起了06号当年的话“他是在利用我们，我有一次偷听欧阳桦在打电话，他要用的研制如何成龙”，肖辰开口问道：“家族一直在进行成龙的实验吗？” “成龙？”林小格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家族的医书里明确的说，变成龙是不可能的，除非利用一些其它的力量。” “什么力量？”肖辰问道。 “药的力量，只有借助药，才有可能成为龙，历代各家都要过相关实验，但是没有一家成功过，所以现在家族不允许这样的实验了。”林小格想了一下，说道。 “在T部的时候，他们就利用我们做那些实验。”肖辰淡淡道。 “这不可能。”林小格说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抬手抓起一捧水，看着水从指尖流出。 “我小的时候还去T部看过那些孩子，他们生活的很好，还送过他们礼物。”林小格说道。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肖辰慢慢的说。 “你的意思是说，欧阳氏在进行成龙的实验？”林小格问道。 肖辰没有说话。 “不行，我现在就要通知哥哥。”林小格说罢，拿出了手机。 耳畔忽然安静了下来，肖辰将整个身子埋在了水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尖叫。 肖辰哗的从水中站了起来，他飞身而起，一把抓住林小格。 接着，他听见了狼的低吼。 肖辰抬手把林小格护在身后，他问道：“是狼吗？” 林小格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拼命点头。 “我问你是狼吗？一共有几只？”肖辰急切的问道。 “三，三只。”林小格害怕的有些结巴。 “没事。”肖辰挡在林小格面前，他确实一点也看不见，如果这样，他能打死那些狼的几率就小了许多，他低声对林小格说：“我引开它们，你赶快跑，会你师父那里。” “不。”林小格抓着肖辰的手臂，不愿意松手。她看见了那些狼，为首的是一只灰色的大尾巴狼，它的眼睛泛着贪婪的绿光，它吐着舌头，看上去很饥饿，它的身体微微弯曲，看得出，正在蓄势待发要扑向他们，它旁边的两只狼是公狼，都非常健壮，发出期待的低吼。 “你后退。”肖辰从林小格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那只母狼完全等不及了，它身子一弓就扑向了肖辰。 肖辰没有动，他极力屏息，他想要去听的位置，他以前确实过度的依赖着眼睛，他的异能，光，就是需要眼睛才可以施展，现在他根本无法使用异能。 肖辰耳边只有自己飞快的心跳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母狼一把扑到了他，他两臂交叠，挡在眼前。林小格尖叫着，她想拿起什么东西上前帮忙，可是她不敢，她看见，那只巨大的狼已经露出了獠牙，向肖辰脸上咬去。 肖辰侧头躲过，狼咬了个空，有一次咬去，肖辰抬手一把握住狼带着獠牙的嘴，他手臂骤然用力，狼的嘴竟然被硬生生撕开。那母狼哀嚎一声，两只公狼扑了过来，肖辰就地一滚，伸手捡起一根树枝。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要是想要确定那狼的位置，谈何容易。 但是，他不能让那些狼再往后走，因为，林小格还在他的身后。 他屏息凝神，想要去感觉那狼的位置。为什么没有光，若是有光，他还可以看见一切。 耳边忽然响起了那首《送别》，不知道是谁在吹，袅袅的声音，低低的宛若倾诉，它仿佛一道光，一道知音他前进的光芒，他依稀看见，仿佛有一道光从极高的地方照进了他的世界，虽然只有一道光，但是却给了他力量。 他循着那光看去，他还是看不清狼的样子，但是他可以感受到狼的身影，他手中的树枝直批狼的头部，那狼应声倒地。 肖辰骤然转身，另一只狼已经向他扑来，肖辰手中的树枝直刺狼的腹部，那狼被刺中，惨叫了一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肖辰连忙上前，一把拉住林小格的手：“我们快走。”他叫道。 “啊！”耳边却传来一阵尖叫。 肖辰骤然转身，双手按住林小格的肩膀，一把把她护在身前。 肖辰只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他立刻意识到，是那只母狼，他刚刚并没有完全把它杀死。 肖辰回身，母狼似乎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它吼叫着，扑向了肖辰，肖辰微微抬手。林小格就只见到光化作了他手中的长剑，竟然完全贯穿了狼的身体。 “走。”肖辰伸手扶起林小格。 林小格死死抓住肖辰的手臂，“怎么了？”肖辰低声问道。 林小格扶着他站了起来，忽然发现他还赤裸着上身，她脸骤然一红，却看见肖辰背上已经有了三道很深的伤痕，还在流血：“你受伤了。”林小格焦急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满手的鲜血。 林小格扯下一片自己的裙子，帮肖辰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他们两个人急急往天门先生的小屋走去。 “还遇见狼，你们可真是能干啊，天门山的狼都绝迹好多年了。。”天门先生一边帮肖辰包扎，一边说道。 “真是抱歉，给先生添麻烦了。”肖辰低低的说。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天门先生叹了口气，“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看不见了还能把狼打跑？” 肖辰还没有说话，门口就探进了一个须发尽白的脑袋，“天门，你有没有看见我养的宠物狼啊，两只公的一只母的。” “没有，你咋啥也来问我。”天门先生极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动作却忽然僵硬了起来。 ------------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瞳澄 肖辰低低的对天门先生说：“先生，那位先生是谁啊？” “瞳澄先生。”天门先生低声说道。“完了，狼就是他养的。” “我现在就去道歉。”肖辰直起了身子，却被天门先生一把按住。 “去什么去，他怎么会和你计较，你可是。。。”天门先生忽然住了声。 “是什么？”肖辰问道。 “是盲人啊，他怎么会和盲人计较。”天门先生摊了摊手笑道。 肖辰：“……” “不过，我可以把你介绍给瞳澄先生认识，他这个人不大有名，但是他的两个徒弟是非常有名的。”天门先生的目光严肃了，说道。 肖辰不理他，安安静静的用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哎，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天门先生一脸不爽。 “就不问。”肖辰干脆利落。 天门先生：“……” “就是欧阳若白和欧阳若青。”林小格在一旁说道“以前的瞳澄先生是家族排名第一的异能者，做了欧阳氏两个孩子的老师。” “天门，小格来了吗？”声音又一次传回门口。 “来啦。”林小格很高兴，他一把拉开了门，“瞳澄爷爷，好久不见啊。” 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了，他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哈哈，小格子，我要吃你做的红烧肉。” “去去去，我们小格好久才来一次，你个老不死的赶紧滚。”天门先生站了起来。 “反正小格也要吃午饭的嘛你个糟老头子就别影响我和小格子说话啦，小格子给爷爷做红烧肉吧。”瞳澄先生的声音。 “好呀。”林小格笑道。 “哼。小格都不给为师做。”天门先生哼哼着。 “我今天中午就做，咱们一起吃。”林小格又笑道。 “好哎。”天门先生非常高兴。 “可是，我有个条件。”林小格忽然说道。 “什么条件。”瞳澄先生问道。 “请先生教肖辰阴阳瞳吧。”林小格说。 接着她看见，瞳澄先生的笑容凝固了，一点点在嘴边消失，然后他嘴角剧烈的下滑，脸上露出痛苦而又无奈的表情，他微微垂着眼睛片刻之后，他扬起了眼睛，声音低沉而且仿佛历经沧桑：“对不起，我不会。”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肖辰开口了：“对不起先生，其实我并不想学阴阳瞳。” 瞳澄先生的表情在一瞬间发生了及其细微的变化，他走进了屋子，走到了肖辰身边“这种异能，你怎么可能不想学？”他的声音及其低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鬼的低吼。 “无论阴阳瞳是好是坏，我都不可能平淡的度过一生，这不是我渴望的。”肖辰慢慢的说道。 “唉。”瞳澄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他的语气，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山中的中午并不是很热，天门先生引着林小格和肖辰，往瞳澄先生家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口，林小格扶着肖辰上了一艘小船，天门先生划着，洞里非常凉爽，洞顶上都是垂下来的石乳，上面滴着水，天门先生点燃了船头的一盏小灯，他们仿佛滑行在夜色里，不知识船追着小灯的影子，还是小灯的影子里有船。水是活水，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划到两个洞口处，天门先生往右手边的洞口划去，水道渐渐变窄了，船划上了一片陆地。 陆地上支着一个帐篷，周围挂许多架子，上面挂着杯子衣服什么的。 眼前却是一片石乳构成的森林。 “瞳澄那家伙还真有闲心，搞一个奇门遁甲，他以为他能防得住欧阳尹正啊。”天门先生忍不住吐槽道，只见他略一抬手，石乳纷纷移动最终，形成了一条通道。 “走。”天门先生在前，林小格扶着肖辰走在后面。 “来啦。”瞳澄先生穿一件黑色长袍，坐在地上，他已经支起了一口锅和灶台，“就等小格来做饭啦。”肖辰听得出，他尽量装作自己很快乐的样子，说道。 “好的，我来。”林小格自觉的拿起了勺子，“我来帮忙。”天门先生也高高兴兴的跟了过去。 “你叫肖辰？”瞳澄先生问道。 “是。”肖辰回答。 “喝茶吗？”瞳澄先生问道。 “谢谢您。”肖辰回答，他捧起了瞳澄先生递过来的茶水。 “小格说你有阴阳瞳，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失明？”瞳澄先生问道。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肖辰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阴阳瞳，我之前是没有的。” “在药的刺激下产生的吗？”瞳澄先生问道。 “大概是的。”肖辰回答。 “你是不是想要成龙？”瞳澄先生问道。 “我从未想过。”肖辰淡淡道。 “那为什么会服药刺激自己。”瞳澄先生的声音骤然重了，他好像有点生气。 “我是被迫服药的。”肖辰回答。 “成龙，所有人都当它是异能者的最高境界，但是其实是一种诅咒，所有追求成龙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瞳澄先生叹了口气。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肖辰问道。 “三百年前，白据被从云天赶出，被迫北行，邂逅了奇迹，成为龙，带着智者回到云天，智者的思想顿时席卷整个大陆，就连我们的国父沈凌辰都是智者的忠实信徒，但是白据却在云天城下自杀，化为龙在云天徘徊三日最终烟消云散。我的徒弟欧阳若青，天生拥有阴阳瞳，他一直在潜心追求成龙，却被欧阳尹正算计，瞎了双眼，膝盖骨被挑出，受尽折磨成了废人，未来还会有很多人为了成龙前仆后继，但是他们最终都会被诅咒。”瞳澄先生低低的说。 “是先生教欧阳若青阴阳瞳的？”肖辰问道。 “是啊，我现在很后悔，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我教会了他们如何驱使强大的异能，但是没有教他们控制人心，他们最终都败在欧阳尹正手里。”瞳澄先生望着黑暗的河水，叹息道。 “先生为什么不是欧阳尹正的老师呢？”肖辰问道。 ------------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欧阳尹正 “欧阳尹正是个私生子。”瞳澄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他十六岁才被接回家族，他以前是个街头卖画的，自诩艺术家，到家族之后被很多人蔑视，当时若青和若白也是年少轻狂，没少欺辱他，但是这个欧阳尹正暗中积蓄力量，杀了欧阳老先生，当时若白看形式不对，逃出了家族，加入了鬼组织，若青潜心成龙，却遭到迫害，最终得到贵人相助，才逃出去。”瞳澄先生低低的说。“如今家族虽然看上去团结一致，等级森严，但是其实内部已经有了分裂的趋势，各大家族之间勾心斗角，都想削弱对方的实力。归根结底，原因还是欧阳尹正无容人之心，凡逆他者必杀，当年的沈氏满门被灭，小格子的父亲，还有很多人都被欧阳尹正杀害，看来，家族走向衰落，是必然的。” “您是说，小格的父亲就是欧阳尹正杀的？”肖辰问道。 瞳澄没有回答，他望着洞里的流水，叹了口气。 “就没有人能够反抗欧阳尹正了吗？”肖辰问道。 “没有。”天门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他淡淡道：“不过你可以选择像我们一样隐居起来。” “可是先生，隐居起来还是无法改变这一切。”肖辰低声说。 “没有人可以改变。”天门先生叹了口气。 “如果学会了阴阳瞳也改变不了吗？”肖辰问道。 天门先生和瞳澄先生都沉默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天门先生说道：“或许是可以的。” 肖辰跪地：那么两位先生，请教我阴阳瞳。” 沉默了片刻，瞳澄先生开口了：“小子，你一定是疯了，据我所知，你从小在T部长大，家族对你本身就不好，你为什么还希望能够拯救家族。” “或许因为我的异能是光吧，我总是想追求光明。”肖辰微微垂头，他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低低的说。 “算了。”瞳澄叹了口气“你会遭受更大的痛苦。” “我已经经历过很大的痛苦了。”肖辰声音低沉。 很快，饭就吃完了，林小格和天门先生上了船，林小格时时回头看他，肖辰就站在石林之后，目光空洞没有焦距。 “孩子，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瞳澄先生开口了“你知道什么是阴阳瞳的真谛吗？” “是什么？先生。”肖辰问道。 “阴阳瞳从来都不是用来看这个世界的，它是一种力量，是天地之间最强的力量，它的作用是控制这个世界。”瞳澄先生说道。 “那我该怎么做？”肖辰问道。 “很简单，你要抛弃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明白吗？”瞳澄先生问道。 “不太明白。”肖辰实话实说。 “就是在你失明的这段时间里，你也要看见这个世界。”瞳澄先生说道。“你现在就开始修炼吧。” 肖辰在石上盘膝而坐。 林家庄园。 林氏庄园座落在漓城，青国的经济中心，这座城市以青国第三任总统江漓的名字命名，江漓是个雄才大略的女人，她代领青国赢得了二战，并且改变了以往的政策，使青国成为整个大陆最富有的国家。她连任了三届总统，但是在第三届的最后一年死于心脏的疾病。至今，她都是最受青国人欢迎的总统。这座城市也以她的名字命名。 林氏庄园在漓城的郊区，庄园内一片宁静。园林是中洲苏州的建筑形态，山环水绕，精致异常。 林氏是三大家族之一，有三百多个家臣，下属还有三个家族，同样，林氏是三大家族中最富有的家族。林氏的祖上以回生术闻名，据说可以白骨长肉，起死回生。 林卫城穿一件黑色三件套西装，带着几个家臣站在门口。 三辆劳斯莱斯幻影就这样开到了他们面前。车停住了，穿黑色西装的助理匆匆下车开门。 门开了，走下来一个老人。 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他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灰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身材不高，手里拄着一根深棕色的手杖。 “欧阳先生。”林卫城和他的家人微微鞠躬。 “早啊，卫城。”老人微微一笑，他笑的时候，目光冷肃充满杀意，但是他脸上的皱纹却仿佛开了花一般亲切温和。 他就是整个家族的族长，欧阳尹正，管理青国东部所有异能者。 “先生早。”林卫城直起了身子。 “清舟，好久不见。”欧阳尹正看了一眼林卫城，目光越过了他，对林卫城身后的女人说道。 “欧阳叔叔，好久不见。”温柔的声音响起。杜清舟穿一件浅蓝色的长裙，一头及腰的长发卷曲着，添了成熟女人的风韵。她的脸是极美的，那种美丽不是清秀的，而是极为浓艳的美丽，好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宫廷油画，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气质，优雅而且端庄的。 “清舟还是那么好看。”欧阳尹正把胳膊递给杜清舟，杜清舟盈盈一笑挽住他的手臂走进了客厅。 林卫城侧身而立，欧阳尹正的长子欧阳达跟在欧阳尹正身后。 林卫城看了一眼他身边戴眼镜的男人，男人身材很瘦，也穿着西装，“诸葛庸，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林卫城低声问道。 “先生不要着急，我们见机行事。”诸葛庸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才都进入了客厅。 欧阳尹正坐在主位，林氏夫妇陪坐在一旁。 “清舟啊。”欧阳尹正喝了口茶，说道：“我听说你的妹妹杜九舟在临死前算了一卦，并没有登记，请问卦上说的是什么啊？” “先生，杜九舟算这一卦的时候是在宣城，所以我们也无从知晓。”林卫城躬身道。 “你们也不知道？”欧阳尹正冷笑了一下“杜九舟死之前已经成为了鬼，是不是有人背叛？”他的声音及其压抑。“卫城啊，杜氏可是你手下的家族，竟然有人成了鬼。” “先生怕是误会了，九舟是被鬼注入药的，她在注药后就自杀了。”林卫城解释道。 ------------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火光 “先生怕是误会了，九舟是被鬼注入药的，她在注药后就自杀了。”林卫城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欧阳尹正微微一笑，“家族之中出了个阴阳瞳我竟然都不知道。” 林卫城紧锁眉头，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是吗，先生。” 欧阳尹正站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他淡淡道：“看来我在这个家说话是越来越没有份量了，家族里的什么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 “先生息怒，我看这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站在林氏夫妇身后的诸葛庸微笑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插嘴。”欧阳达怒喝道。 “欧阳先生一贯礼贤下士，我想我在这里说几句话应该没什么吧。”诸葛庸笑道。 “有什么快说。”欧阳达不耐烦道。 “先生此次而来，看来是为了阴阳瞳了吧，但是阴阳瞳是肖家的，只有拥有肖家血统的人才会拥有阴阳瞳，但是我们是林家，又如何知道阴阳瞳的事情。”诸葛庸笑道。 “够了。”欧阳尹正沉吟片刻，他淡淡的开口了：“既然这样，我想和卫城你谈谈小格和欧阳达的婚事。” 林卫城目光骤变，他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欧阳叔叔，你看。”杜清舟已经站了起来，她把手机递到了欧阳尹正面前，“这是小格之前给我发过来的照片，她啊，年龄还小，天天玩什么cosplay，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 欧阳尹正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欧阳达却接了过去，紧锁眉头，照片上林小格穿一件露背的紫色古装，白色的长靴，戴着紫色的假发，笑容精致而且美丽。 “小格还是个挺有名的coser，微博上粉丝还挺多的，先生怕是不知道吧。”杜清舟笑着接过手机，“她可真是一点也没有为人妻的觉悟，她年龄还小，还想再玩几年。” “只是订婚而已，到时候什么时候结婚全听小格的。”欧阳达急急的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清舟啊，你看看我家阿达都激动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还要阻拦？”欧阳尹正微微挑眉。 “我们从来不干涉小格的事情，但是小格她还太小，她还不懂得爱呢，他哥哥不让她去危险的地方，她一不高兴跑到她师父家去了，怎么都不肯回来。”杜清舟微笑道。 “这样啊。”欧阳尹正嘴角溢起了假笑，他接着说：“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等小格回来再说了。”说罢，他站了起来。 林卫城和杜清舟把他送了出去。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说小格的去处。”林卫城在门口站住了，看着杜清舟。“你难道不知道我把谁放在天门先生那里了。”林卫城的声音很重，却很低沉几乎只有杜清舟一个人可以听见。 “散了散了。”跟在林卫城身后的诸葛庸连忙示意其它跟随的家臣离开。 杜清舟微微垂下头，伸手拨开眼前的长发，淡淡道：“你不是说那个肖辰很可能就是肖家的人吗？” “是。”林卫城道。 “既然这样，等到欧阳尹正派去的人发现了那个肖辰，必然会使欧阳尹正和肖家关系破裂，如此，我们便可分化欧阳家的实力。”杜清舟抬起眼睛，看着林卫城。 林卫城脸上掠过极为复杂的神色，他微微垂下头，片刻之后，他抬手，握住了杜清舟的手指：“清舟，我不想让小格卷入这些事情。” “我知道你不想她嫁给欧阳达。”杜清舟的手也握住了他的手，他，“欧阳达太过平庸根本配不上小格。但是她是林家的人，她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用最好的东西，以前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有父亲保护她，父亲去世后，还有你，但是她是林家人，她必须要承担一些责任。” “我感觉小格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林卫城牵着杜清舟的手往屋里走去。 “真的？”杜清舟抬眼看着林卫城。 肖辰坐在石林上他，将整个人浸在无边的黑暗里，这时，他感觉到后背一痛，他向后跃去，瞳澄先生的木棍已经直逼他的脸前。 肖辰看不见，他不知道如何躲避，他被一棍击中了肩膀，接着又是腰部，然后瞳澄先生的木棍直抵他的胸口，他撞在了后面的石柱上。 “小子，眼睛看不见就废了吗？”瞳澄先生哈哈大笑。 肖辰支起了身子，声音，他依稀可以通过声音来判断瞳澄先生的位置，他冲了过去。 “唉。”瞳澄先生长叹一声，他说道：“你小子方向感不行啊。” 肖辰站住了，他极力想要感知瞳澄先生的位置。 “不是这样的，真是愚蠢，你不能用感官，而要用心去体会。”瞳澄先生叫道。 用心。 肖辰垂头，如果有光，如果有光的话，他就可以看见任何东西。 但是没有光。 他仿佛被笼罩在一个黑色的巨大的房间里，他想起了他读过的书，《安妮的日记》，小女孩二战时期，小女孩被迫躲在地下室里，看着窗外的世界。那种恐惧和绝望。 他就像那个孩子一样。 或许，他的内心还是一个孩子。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他忽然看见了一道光，他去寻找光的方向，他看见了一个小男孩，男孩头上顶着灯，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是谁？”他忍不住问道。 “我是你啊。”男孩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顶着马灯，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他伸手想要扶他，他却忽然摔倒了，顿时，他的世界一片光明。 那是红色的火光，炽烈繁盛，仿佛是最绚丽的花朵，他站在火里，不知何时，他的手脚却都被束缚了，他被捆在木十字上。 他低头，看见了小孩，小孩却发出了狰狞的笑声：“肖辰，你后悔吗？，肖辰，你后悔吗？”他的声音单纯，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但是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带着令人恐怖的冷漠和讽刺。 ------------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信 炽烈的火焰几乎把他整个人包裹。他拼命的降妖从那个境地挣脱。 依稀是，《送别》。 他依稀听见了送别，那是笛声，声音渺渺而且悠长，他忽然想起了春天雨后的柳树，上面泛着温柔的光芒。 力量仿佛是在一瞬间。 林小格坐在船上，吹一支《送别》，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忽然之间，她看到他已经骤然跃到了瞳澄先生身边，动作及其迅捷，瞳澄先生抬起棍子抵挡，他再一次发力，瞳澄先生却一脚踢上了他的胸口，他后退了数步，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唉，还是不行。”瞳澄先生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没见过你这样没有悟性的孩子，咱们先吃饭吧。” “这边。”林小格笑道。她把饭菜摆到了地上。他们三个人都坐了下来。 “爷爷别着急嘛，谁不是慢慢来才能练成的。”林小格笑道。 瞳澄先生不理她，自顾自的吃饭。林小格对肖辰说道：“肖辰，有一封你的信，是傲源哥哥给你写的。” “拜托你能帮我念念吗？”肖辰问道。 “好。”林小格伸手拆开了信封。她开始念了。 “肖辰 你好。 我是雪傲源，是以前你在宣城时候的组长。但是很抱歉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是了，宣城会有新的组长，也不再需要我。 杜九舟和程慰风都死了。 杜九舟死因为药，据说她在服药后丧失了理智开始攻击同伴，变成了丧尸一样的存在。她是个好女孩，她因为不能忍受自己的改变而选择自杀，程慰风履行了他的诺言，他们两个一同从烈士塔上跳下，牺牲了。 而我，也不能担任宣城的组长，我已经失去了双腿，我的膝盖骨被剜出今后再也无法走路。 你不要为我们感到悲伤，在和鬼的战斗中，我们的牺牲都是很常见的。我们都会死亡，但是我们要忠于家族。家族总会带给我们光明和希望。 鬼是阴影，如果想要光明，就要把阴影都铲除。肖辰，我替你恳求了父亲，他会把你吊到林家庄园去当老师，希望你能把这些和孩子们说清楚。 另外，调任书随信。等到你的伤好了，请去报道。 雪傲源。”林小格念完短信，已经泪光点点。 “唉，真是的，又有那么多年轻人死了。”瞳澄先生叹了口气。 肖辰面无表情，他衣袖下的手却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拳头。他微微垂下了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小格，九舟和慰风真的死了吗？” “是。”林小格压抑着哭泣低声说道。 肖辰没有再说话，他的眼前依旧是火光，那漫天的大火，几乎将他的一切都焚烧而尽。他记得程慰风和雪傲源的怀疑，他更记得后期他们的信任，他们才真正像一个团队。程慰风竭尽全力想要挽留九舟，可是她还是离开了，他也无法自己活着，他们相继离开，而雪傲源也再也无法执行任务，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鬼啊。 火光骤然静置了，他抬起了瘦，分开了帘子一般的火。他仿佛看到了万丈的天光。 复仇，他想要复仇，他想要那些鬼们付出代价。 他站了起来。 “怎么，还要继续？”瞳澄先生笑道。 “拜托您了，先生。”肖辰说道。 瞳澄先生一把潮气木棍，直逼肖辰，肖辰侧身躲过，他足尖在木棍上轻轻一点，一掌直逼瞳澄，瞳澄先生略一侧头，躲过去，肖辰却翻身落到瞳澄先生身后，手掌已经抵住了瞳澄先生的空门大穴。 “哎呦，厉害了。”瞳澄先生笑道。“怎么，忽然发现了世界的真谛？”瞳澄先生问道。 “我看见了火光。”肖辰说道，“世间万物好像都是火。我感觉到了光。” “不错。”瞳澄先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问道“肖辰，你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异骨？” “异骨？”肖辰愣了一下“没有。” “你需要异骨来辅助你的阴阳瞳，我和小格等下就帮你打造异骨。”瞳澄先生说道。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件事还得你自己决定，不是天生的异骨，而是后天装上的话，会非常痛苦，你需要把后背切开，让异骨和你的骨骼相接，这期间你必须保持清醒，不仅是肉体上，你精神上还会承担很大的痛苦。” “能不安吗？”林小格低声问道。 “如果不装异骨，阴阳瞳的威力会缩小很多。你还是自己决定吧。”瞳澄先生说道。 “阴阳瞳的威力已经很大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林小格低声说。 “异骨就拜托先生了。”肖辰行礼道。 “好。是个汉子。”瞳澄先生笑道“咱们现在就去做这件事。”瞳澄先生想了想，说道：“肖辰的异能是光，小格，你到了晚上去弄四十九只萤火虫来，然后既然是光，对应的应该是晶石，肖辰，你和我去采些晶石，小格，你现在和你师父去采药。” “好。”林小格上了船。 肖辰接过瞳澄先生手里的筐，两个人也上了小船，往外走去。 “先生，异骨还可以自己打造吗？”肖辰问道，他想起了06号的异骨，美的惊心动魄。 “当然可以，但是大多数人的异骨都是天生的，你知道鬼组织的沈碧芙吗，他就拥有最强大的异骨。据说他出生的时候被异骨层层包围，那医生都惊呆了，没见过这么多的异骨。”瞳澄先生笑道。 肖辰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那个在他耳边的声音，“不杀他可以。”他的声音冷冽而且果决。 “先生，沈碧芙是什么样的人？”肖辰问道。 “他啊。”瞳澄先生望着远方，他看见洞口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在黑暗中越发显眼，他淡淡道“他是有史以来最接近龙的人。” “最接近龙？”林小格问道。 “是啊，是龙。”小船行到了洞口，瞳澄先生却低低的叹了口气。 ------------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额前发 “最接近龙的人是什么意思？”肖辰问道 “沈碧芙他原先是沈家的长子，名叫沈挚。幼时找了青国最有名的艺术家学习京剧，他的异能也古怪，是声。后来沈家因为忤逆欧阳尹正被灭，他自己逃了出来，加入了鬼。可能是因为用药的缘故吧，他拥有最多数量的异骨，而且实力极强，鬼组织那边所有人都说他是最接近龙的人，说他胸怀宽广，刚柔并济，所有的鬼都把他当成神一样来崇拜。我倒是很不明白。”瞳澄先生笑道“明明都是鬼，却还说自己的首领是神。” “我记得阿挚哥哥对我们还满好的。”林小格说。“以前的时候还唱歌给我们听。” “鬼组织相比较家族是个复杂的组织，当年鬼组织的创始人可以说是联合了很多派别才创立的鬼，这其中利益复杂纠葛，甚至涉及政商两界，能当上鬼组织首领的人一定不简单。”瞳澄先生道。 他们都船漂出了洞口，瞳澄先生和肖辰下了船。 “药材就麻烦你了。”肖辰对林小格说道。 林小格挥了挥手，坐在船上顺流而下。 青国国家大学。 青国国家大学的校园很大，学生们都选择骑自行车上课，秦忘川骑着一辆灰色的三手车，带着江浅月往江氏楼骑去。 江氏楼是江漓的弟弟青国第四代总统江漌捐赠的，他们是去上行政管理的专业课程。 “哎，最近好像都没什么事情。”秦忘川一边笑着和一脸羡慕的同学打招呼，一边对江浅月说。 “那不是很好。”江浅月抓着秦忘川的衣角，满头长发被风吹起，如同黑色的旗帜。“你要是最近没什么事情，就去帮帮先生，打扫打扫戏园子。” “先生不是说最近不上台的吗？”秦忘川说道。 “先生要推一个新人，所以今天演霸王别姬。”江浅月伸手把长发拂到耳后。 “戏园子里那么多人，干啥非要我去。”秦忘川停了车子。 江浅月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不去就算了。”她淡淡道“我自己帮忙。” “好吧，去就是了。”秦忘川摆了摆手。 天色渐渐晚了，天空中一片玫瑰红，这种颜色并不浓郁，是一种清淡的颜色，好像色彩画中加了水的颜料，澄澈而且温柔的。 江浅月和秦忘川乘地铁到了秦忘川家，秦忘川又开车载了江浅月往戏园子方向。 青城的交通真是个极品，他们开车来到浮生唱罢的时候，戏已经开场了。先生已经唱了起来。两个人往后台去，后台已经乱了，新来的演员找不到东西两个演员差点打起来，秦忘川长叹一声，跑过去拉架。江浅月帮着核对出场名单。 秦忘川好不容易将两个人劝好了又出了其它事情，秦忘川很快就忙得脚不沾地，等到先生唱完，后台才渐渐恢复了秩序。 沈碧芙提着裙摆往休息室走。看见了秦忘川，他淡淡道：“忘川你来了。” “先生。”秦忘川微微行礼，笑道“太混乱了先生。” “你再帮忙看一下，台下有陈至清夫妇，我卸了妆后要去陪他们。”沈碧芙安排道。 “陈至清！”秦忘川吃了一惊，陈至清是当今青国总统，曾经的二战英雄，他竟然来到了这个戏园子，怪不得今天这么多人。“是先生！”秦忘川叫道。 戏一直排到了前半夜，秦忘川偷偷从后台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先生的脸，先生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卑不亢，他依旧像以前一样优雅的坐着，时而转头和坐在身边的穿西装的英俊总统说上几句话。 戏台上一出出的演，后台的人越来越少了，秦忘川才得了闲，他往先生的休息室走去。 先生不在，他极为随意的一把拉开了门，动作却骤然慢了下来。江浅月倚在先生的化妆台上，似乎是睡着了。 这丫头。秦忘川暗道，他在外面忙碌，她却在这里睡觉。 他伸手脱下外衣，手却顿住了。他轻轻打开沈碧芙的衣柜，抽出一件沈碧芙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他低头看着她，她确实好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好看的。她睡着的样子就很动人，她纤长的睫毛如同两只黑色的蝴蝶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她海藻一般的头发散着，他忽然想起了他看过的童话故事，她就像是童话中的美人鱼一般美丽。她的皮肤很白皙，是象牙色的，她的嘴唇上涂了今年流行的樱桃色口红，她永远保持着精致的妆容。 美丽，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但是也是上天赐给她的毒药。她想起了她告诉他的故事，他难以想象幼时的她是多么痛苦和无助的被人蹂躏，如果不是先生，她可能已经成了街头的*女或者早已经死去。 他们都是被他拯救的人。 他俯下身去，抬手把她的头发拂到耳后，他的嘴唇离她很近很近。在学校，他一直都和她扮演情侣，那是为了掩饰他们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她心里一直都住着那个人，那个拯救她的人。 他看过她看那个人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炽热，这种眼神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他有时候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爱上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拯救了她。 他又一次垂头，他的嘴唇渐渐的触碰到了她额前的头发。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感受不到那只手的温度，那只手却是很轻的，如若无物。 他骤然回头，脱口叫道：“先生。” 沈碧芙穿一件黑色西装，打着淡蓝色的领带，目深沉而且冷漠，如同大海。 “先生，那个，那个，……那个我……小月……小月她睡着了……”秦忘川顿时语无伦次。 沈碧芙没有说话，冷淡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先生，总统先生走啦？”秦忘川连忙转移话题。 沈碧芙依旧面无表情。 “先生，我错了，先生，我再也不敢了。”秦忘川连忙道。此时此刻，他死的心都有了。 沈碧芙开口了，他语气依旧淡淡的：“别吵了。” ------------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双异骨 山洞里升起了火焰，晶莹的石头被放在火焰里，闪烁着及其动人的光芒。 很快，晶石竟然融化在了火上，奇异的是，火焰没有把晶石吞没，晶石如同轻盈的云，浮在火焰上。 瞳澄先生取出了早就打造好的巨大的管子，他用水晶夹子小心的取了晶石，灌进了管子里，顿时，晶石就在一瞬间凝固了，变成了八根蜘蛛腿的形状，“凉水。”瞳澄先生吩咐道，林小格连忙递来水管，瞳澄先生将凉水浇在那晶莹的“蜘蛛腿”上，渐渐的，“蜘蛛腿”渐渐冷却，瞳澄先生拿起了短刀，他在外面的管子上划了一道，管子顿时全都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晶莹的蜘蛛腿。“萤火虫。”瞳澄先生道，林小格连忙递来萤火虫，瞳澄先生张开了手指，萤火虫顿时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飞进了管庄的“蜘蛛腿”里。 “好好看。”林小格忍不住感慨道。 这是异骨，是那样的晶莹剔透，里面是盈。盈的光亮，萤火虫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娴静如同一幅画。 “我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异骨。”林小格说道。 “等一下把它接到肖辰身上，还会发生变化。”瞳澄先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去把肖辰叫进来。” 肖辰在屋里的石床上趴下了，露出他伤痕累累的后背。 “小格，你医术高超，你来动刀”瞳澄先生把异骨拽到肖辰面前。 “会很疼的。”林小格低低的对肖辰说。 “麻烦你了。”肖辰不动，他只感觉后背有一些微微的凉，他感受不到疼痛，片刻，他问道：“动手了吗？” “她哪舍得！”瞳澄先生不耐烦道林小格的手一直在抖，刀锋只是轻轻触碰了肖辰的后背，但是她就是下不去手。“我来。”瞳澄先生拿过了林小格手中的刀。 肖辰又一次感觉到背后微微的凉，接着是轻微的疼痛，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插入了他的后背，剧痛顿时覆盖了他整个人。他死死的咬着牙齿，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刀越插越深，几乎已经没到刀柄，血涌了出来，林小格背过脸去，不忍心看。刀碰到了他的骨头。 疼痛像是他的血一般充斥着他，他感到刀在逐渐的后移，刀锋凛冽，剜着他的血肉，仿佛要将他一分为二一般，仿佛是有恶魔撕拽着他的皮肉，他将被瓜分，被撕裂，被吞没。 像是杜九舟一般，他难以想象她离开的时候多么绝望，是多么深刻的绝望才让她放弃她的一生，让她将一切都抛弃，坠入无尽的深渊。 疼痛和恍惚间，他依稀看见了杜九舟，他伸手想去拉她，他却极速的往下坠去，他追逐着她的身影，也是纵深而下，他就要触碰到她的手指的时候，她被鲜红的血吞没。 “肖辰，肖辰，不能睡。”鼻子里充斥了薄荷的味道，他极力睁开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林小格握着他的手指，“马上就好了还有最后一厘米。”她声音温和而且安定。肖辰恍惚之间，肖辰看见了光，那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伸手却抓那光，身上却疼痛至极。 “疼就喊出来。”她的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叫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以前在T部的时候，无论是遇到什么，他都不曾这样歇斯底里，他习惯掩藏真实的自己，掩藏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恐惧，此时此刻，他却不想隐藏，他叫喊着，他的手指一把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她吃痛的皱起眉来，但是她没有出声，任凭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她抬起了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肖辰，再忍耐些。”她的手指温暖，那种温柔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浸泡。 “不对。”瞳澄先生紧锁眉头。“他是有异骨的。” “什么？”林小格低声问道。 “你看这里。”瞳澄先生指着肖辰露出的白骨。 林小格愣住了，她看见白骨上有几根很小的白色骨头，显然这曾经被削掉过。“那怎么办？”林小格问道。 “就接着这里。”瞳澄先生叫道。她一抬手，那只有巴掌大的异骨顿时飞到了他手中。 “药。”瞳澄先生道。 林小格连忙将药递过来，瞳澄先生将药涂在肖辰的异骨上，然后把打造好的异骨直接安在了肖辰对后背上。 肖辰发出了巨大的吼叫，他感到，他的身体里有了什么东西，在吸食他的血和肉，那种东西，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并。那只有巴掌大的异骨，顿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长大，那异骨已经变成了红色的，是鲜血的颜色，萤火虫被那血所吞并，但是仍然散发着极为诡异的光芒，光芒还是温柔的，充满诱惑的，是魅惑的男人的眼神，就像那副达芬奇的名画《施洗者圣约翰》中男人的目光。那晶莹的异骨飞快的长大，它的每一根弯曲，每一个弧度，都几近完美，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对，你看。”瞳澄先生对林小格说道。 林小格愣住了，她看见，他们为肖辰所接的八根异骨下面，竟然又冒出了两根异骨。那两根异骨却是全黑的，上面有诡异的银色符文，那连根异骨直直的伸出，好像是树干一般，接着，那两根异骨上竟然又冒出来许多跟异骨，好像树的枝杈。 “这是什么？”林小格问道。 “这是他本来的异骨。”瞳澄先生紧锁眉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异骨。” 林小格看着这黑白两种异骨，转眼看见了肖辰，他痛的意识已经几乎模糊，他的手死死的扣住木床，满手鲜血。 “肖辰。”林小格扑了过去，她低低的喊他的名字：“肖辰，你醒醒，如果不醒，会死的。” 她看见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他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她连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臂却骤然垂了下去。 “肖辰，肖辰。”她喊着他的名字。 ------------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低诉 “肖辰，肖辰。”林小格喊着肖辰的名字，她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她急急的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身体。 骤然之间，他身后的异骨顿时宛如一朵花一般绽放开来，林小格只感到破顶的压迫感，她抬起眼睛，看见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却是诡异的紫色，那是光影一般的颜色，流光溢彩的，这种颜色，竟然让她有了一种跪下的冲动。 他支着身子站了起来，一瞬间，他依稀看见了这个世界，他看见了林小格清秀的脸，他缓缓俯身，伸手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林小格感受着他带来的力量，他让他感觉到恐惧，却也感觉到安全，仿佛高山一般，让她觉得她可以依靠。 看见的一切似乎只在一瞬间，肖辰的眼前很快如同拉上了幕布般的一片漆黑，他又一次失去了他渴望和追寻的光。 突然之间，林小格感到脸上一热，她一抬头，他已经跌坐了下来，眼睛上那诡异的紫色完全消失了，身后的异骨竟然缓缓的回到他的身体里。他的手臂支着身子，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极力支撑着，却还是朝前倒去，倒在了她的怀里。 “瞳澄爷爷，你快来看，这是怎么了？”林小格抱着他的身体，喊道。 “你看到刚才的紫色眸子没有，那就是阴阳瞳。”瞳澄先生激动的直甩手。“异骨和阴阳瞳已经有了反应。简直是太好了。” “他晕倒了。”林小格急急道。 “没事，是一时的力量太大，他承受不住，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瞳澄先生说道。 不知不觉之间，林小格就伏在肖辰床前睡了，她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她是身上盖着肖辰的一件外套。 林小格站了起来，她走出帐篷，就看见肖辰一个人坐在水边。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只有她手里的小马灯散发着及其柔和的光芒，接着光芒，她看见了他的身影。 肖辰赤裸着上身，坐在水边，他后背上十根异骨如同开花一般绽放开来，上面八根晶莹剔透，泛着温柔的光芒，下面的两根黑色的异骨竟然直直插进地里，凛冽至极。 她忽然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个故事，美丽的少年沉醉在自己绝美的影子中，最后化为了水仙花。她一瞬间甚至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打破了这一刻的美丽。 “你醒了。”肖辰开口了，他的声音略带些许的温柔，如同缭绕的雾气。 “你能看见了？”林小格在他身边坐下。 “我能感觉到。”肖辰空洞的眼睛仿佛在看极远的地方。 “疼吗？”林小格低声问道。 “还好。”肖辰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等你好了，就要到林家教书了。”林小格说道，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快乐。 “是啊。”肖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在想什么？”林小格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她愣了一下，她看见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青紫色的伤痕，大概是他那个时候抓的。 他也算是在她生命里留下了印记。 “很疼吗？”肖辰低声问道。 “什么？”林小格愣了一下。 “我说手臂上的伤。”肖辰转头，他看不见的眼睛对着她，瞳孔黝黑如同深渊。 “你怎么知道？”她忍不住问道。 “心里有什么，就能感觉到什么。”肖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他的动作很轻，温柔的如同呵护一片羽毛。 林小格骤然脸红了，她忽然有些庆幸他看不见她脸上的颜色。 “脸红什么？”他低声问道。 “没有，我才没有呢！”林小格慌乱辩解。 肖辰笑了，他低声说道：“谢谢你。”他的声音温和。 “谢我做什么，你应该感谢瞳澄先生。”林小格伸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此时此刻，她慌乱的不得了，但是她却很开心。 肖辰笑了，他感受到了她的慌乱，她急急从他手指里抽出的手。他低声说道：“你就像是光一样啊。”他的声音不高，好像是喃喃自语，也好像是低低的倾诉。 她愣住了，记忆中的场景又一次鲜明了起来，不会结果的树，穿透长发的橙黄色的阳光，还有那本杜拉特的《情人》。她是林家的小姐，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却是个例外。她那漫长的暗恋时光，她那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只是因为看他一眼就再也难以忘记。 仿佛是《情人》中夕阳下的相遇，仿佛是贵族少年向法国少女伸出的手，相似又不相似，重合又分离。 渐渐的，她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就像是她抚上他的脸颊一般。他的手指有些粗糙，但是却是温柔的。她可以感受到他常年拿笔遗留在手指上的茧。 “怎么哭了。”肖辰低声问她。 “没什么。”她伸手拭去了自己的眼泪，她忍住了自己想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告诉他那些无果的爱恋。 肖辰也没有再问，他低声说道，“我唱歌给你听吧。” 他低声唱了起来：“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他的嗓音低沉，略带些许沙哑，但是却温柔的仿佛她在他窗边吹奏的笛子。 “还记得这首歌吗？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吹了它。”肖辰淡淡的笑着。 “你知道吗？”她忽然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以前的时候一直喜欢你。” 肖辰愣住了，林小格也愣住了，突然之间的表白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再感到羞涩，她低低的说着她的少年时光，那青涩的感情，她急急的诉说，仿佛再慢一点就会耗尽所有勇气。 ------------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往事 林小格不再感到羞涩，她低低的说着她的少年时光，那青涩的感情，她急急的诉说，仿佛再慢一点就会耗尽所有勇气。 “那现在呢？”肖辰问道，她看着他的眼睛，沉寂如同茫茫大海，她一瞬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现在？”林小格愣住了片刻。 他没有说话，他的手指覆在了她的手指上，她感受到了他手指上微微的凉意，他的手几乎要把她的心都覆盖了，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的手指却率先离开了她的手指。 “肖辰。”林小格低低的喊他的名字。 肖辰沉默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抱歉。” 两人都沉默了，林小格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把脸埋在膝盖上，不说话。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在这里她却感到羞涩与恐惧。还是她太过于胆小，不敢面对。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暗恋的时光，她只敢躲在浓密的头发下，透过那金色的阳光，去看那个人，而现在，那个人就坐在她的身边，她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他，她还是喜欢他的。 肖辰身后的异骨一根根收回了他的身体。洞口泛起了光亮，天似乎要亮了。 沈碧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昨天陪着总统先生太晚了，他醒来也不早了。 沈碧芙来到厨房，早餐摆在餐桌上，上面扣着盘子，沈碧芙扫了一眼压在盘子下面的字条“先生，早餐在这里，午餐在微波炉里，记得吃。月。”沈碧芙打开了盘子，坐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了昨天的情景，秦忘川那个混小子，第一次就看出他对江浅月图谋不轨，看来还真是这样。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也很好啊。 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好像自己的珍爱之物送给了别人。在他心中，她依稀还是那个孩子，那个无助的看着他的孩子，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了，她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她似乎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可是他还是不太开心。沈碧芙伸手从微波炉上拿来一盒烟草，点燃了，吸了一口。以前的时候他几乎是烟不离手，但是自从收养了她以后，他就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这样算来，他似乎抽得越来越少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碧芙伸手拿过手机就听见了尚十一的声音。 “碧芙，醒了没？”尚十一的声音还是一样悠闲。 “嗯。”沈碧芙回答。 “昨天真的陪总统啦？”尚十一笑道。 “嗯。”沈碧芙回答。 “好玩吗？”尚十一问道。 “不。”沈碧芙回答。 “你这人。”尚十一笑道。 “怎么了，有事吗？”沈碧芙问道。 “没什么事。”尚十一笑道。 “那个阴阳瞳的男孩怎么样了。”沈碧芙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问道。 “没什么消息，只是听说他现在在天门山，怎么，你要动手？”尚十一问道。 “暂时还是不要动手。”沈碧芙沉吟了片刻，说道“等到他真正拥有了阴阳瞳后，我们再做打算。” “好。”尚十一回答。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沈碧芙淡淡吩咐道。 “哎，碧芙，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尚十一问道。 沈碧芙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异常平静，很少有人能从他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听出什么情绪。 “没有。”沈碧芙淡淡道。 “昨天我一回家就看见了忘川，忘川和我说了。”尚十一绷住了笑。 “他可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啊。”沈碧芙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道。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尚十一笑道。 “吃什么醋？”沈碧芙挑眉问道。 “就好像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忽然有了喜欢的人一样。”尚十一笑道。 “月不是我的女儿，而且她也没有喜欢的人吧。”沈碧芙手中的叉子顿住了，低声说道，声音里忽然有了一丝不确定。 “总会有呀。”尚十一笑道，“她结婚的时候你还要把她的手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啊。”尚十一收起了语气中的玩笑，正色道。 沈碧芙沉默了，他用手里的叉子一下一下的叉着自己盘子里的肉，不说话。 “你还记得小月十六岁的时候吗？那个男孩一直追到戏园子。你当时异常生气，我都担心你杀了那个男孩。”尚十一笑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件事。“当时月还只有十六岁，我记得那是个夏天，我和你一起去买宵夜吃，就看见和小月穿同样校服的男孩子在戏园子门口，伸手去拉她的手，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的缘故吧，她一向不喜欢别人肢体上的触碰，她伸手甩开了那个男孩的手。 男孩很愤怒的叫道：“你为什么老是拒绝我，我非常爱你，我肯为你做一切事情。” 我当时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太幼稚了，幼稚又中二，确实都是年轻人啊。我伸手拉住你，想着咱们围观一下。 结果你却异常愤怒，自从接受了鬼组织之后，我感觉你就从没有过那种愤怒，你径直走到那男孩的面前，抬手就给了那男孩一巴掌。 当时所有人都被你那一巴掌打晕了，小月连忙说：先生先生，对不起。我们当时都担心你会杀了那个男孩。 最后你看了那男孩一眼，对他说：“你别碰她。”然后一把就把小月拽进了戏园子。我当时只好绷着脸和那个男孩说，不要来找小月了，要不她师父会打哭你的。说完我都非常想笑。真是的。”尚十一笑道。 “这种事就不要再提了。”沈碧芙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 “就是说，小月已经到了年龄，她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要老是干涉她，看见一个喜欢小月的男孩子，你就要杀人家似的。”尚十一笑道。 “我知道了。”沈碧芙挂了电话。他忽然就没了胃口。 ------------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觉醒 肖辰倚在窗口，《送别》缭绕在窗边，林小格倚在窗边，送别从她的笛声里渺渺而起，如梦如幻。 肖辰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的，他想象着她的样子。 忽然之间，肖辰只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仿佛大雾退散，露出了这个世界，他感觉眼前逐渐清朗了起来，他依稀看见了她的长发，发梢处微微卷起他，她瘦削娇小的身体和她白皙的指尖。 肖辰一瞬间愣住了，他好像如同大梦初醒，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伸出了窗外，抓住了她的手指。 “肖辰。”《送别》的声音骤然断了，林小格转头看着肖辰，骤然愣住了。 她看见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一片幽暗的没有一丝光的深潭。他的眼睛如同繁星一般，映着她的影子。 “你的眼睛？”林小格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我忽然，能看见了。”肖辰低低的说。 “师父，师父，师父！”林小格叫着，冲了出去，她大喊着她的师父，“师父你快来看看，肖辰他能看见了。” 肖辰从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风景，他依稀看见了萤火虫，纷飞的晶莹的小东西，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温柔的仿佛她的眼睛。 肖辰抬眼看着那萤火虫对光芒，这时候，他忽然察觉，那些萤火虫被一种力量控制，竟然被驱赶到了一起。肖辰翻身从窗户上跳了出来，他伸手去触摸那一片片的光芒。 那些萤火虫飞了过来，他们聚集在他的指尖，摇曳着盈盈的光亮。 “肖辰。”林小格站在他不远处，看着那漫天的萤火虫，吃了一惊，“真好看。”她忍不住低声感慨道。 肖辰转头看着她，她忽然感觉到了难以控制的力量。她听到身边的古树沙沙作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尽然让那些树干非常之粗的树一个个弯下了腰。 仿佛是行礼，又好像是摩拜。 她愣住了，漫天繁星般的萤火虫朝她聚拢了过来，都围绕在她的身边。一瞬间，她好像置身梦幻。 “肖辰。”天门先生和瞳澄先生同时赶来，瞳澄先生喊道。 一瞬间，那种力量仿佛消逝了一般，树都顿时直起了树干，萤火虫也四散而去，肖辰转头看着他们：“先生。” “你感受到了吗？这就是阴阳瞳的力量。”瞳澄先生激动得手舞足蹈，他叫道“肖辰，你终于可以使用阴阳瞳了。” “还得多谢先生。”肖辰走近了，林小格太头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泛着冰蓝色，美的不可方物。 “展现一下你的力量。”瞳澄先生叫道。说罢，他拾起一根树枝就朝肖辰攻去，肖辰侧身躲过。 他的眼睛里顿时弥漫着红色的雾气，天地之间的力量，仿佛都汇集在了他的眼睛里。 天门先生伸手护住了林小格。 风声，呼呼的风声如同利刃，在肖辰面前汇集而起，接着是树，一棵棵上百年的大树竟然被连根拔起，然后，草，昆虫，都被裹挟着，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直朝瞳澄先生攻去。 “阴阳瞳就只有这点力吗！”瞳澄先生哈哈狂笑，他双手相聚，也行成了巨大的光球。 “瞳澄爷爷的异能是什么，这么强大。”林小格忍不住问自己的师父。 “那老东西的异能啊，可是赤凤。”天门先生笑道。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声炽烈的叫声，那是凤凰的鸣叫。 “赤凤是异能者的鼻祖白据的异能。是最强大的异能之一。”天门先生感慨道。 凤凰发出了凛冽的鸣叫，嘴中喷出了火焰，那火焰围绕在瞳澄先生的光球外，那光球和肖辰的光球相撞，顿时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好，厉害厉害。”瞳澄先生大笑道。 肖辰稳住身子，阴阳瞳在一瞬间变化成了诡异的白色，凤凰的炽烈的火焰竟然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瞳澄先生愣住了。 那凤凰的火焰围绕在他的周围，肖辰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被烤化了，他身后伸出了十根异骨，八根晶莹剔透，两根阴沉凌冽。那异骨上竟然染上了火焰，那异骨生长着，直逼瞳澄先生脸上，瞳澄先生跳起，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直往异骨上劈去。那异骨竟然呈包围之势，困住了瞳澄先生，那异骨上戴着火焰，炽热的，让人没有来由的恐惧。 阴阳瞳泛起了白色的光亮，凤凰发出了哀鸣声，有一种及其强大的力量牢牢的束缚住了那只凤凰，那力量化作一根根白色的线，竟然将凤凰一根根捆起。 凤凰的羽翼被折断了，那白色的网越收越紧，异骨越长越长，包裹在了白色的网外面，有一根异骨困住了瞳澄先生，把他放在了天门先生身边。 阴阳瞳的泛起了淡淡的黄色，凤凰似乎拼尽了权利，它尖叫着，忽然之间，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焰。 “凤凰涅槃？”林小格叫道。 阴阳瞳颜色骤变，变成了诡异的灰色，顿时，那白线骤然收紧，化成白雾，白色和红色的两种力量碰撞着。忽然之间，白色的力量骤然增强，林小格他们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天地之间竖起一道巨大的光柱，那凤凰在光柱中化为了灰烬。 瞳澄先生一口血喷了出来却笑道：“好啊，好小子。” 林氏庄园，杜清舟裹着一件浴袍，满头秀发散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见了那巨大的光柱，她掐指，对赤裸着上身站在她身后的林卫城说道：“是阴阳瞳。” 欧阳尹正同样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盛大的光柱，那光芒圣洁仿佛来自天堂，他却眉头紧锁。“欧阳先生，快来啊。”娇媚的女郎伸手环住他的腰。“滚开。”欧阳尹正骂道，他的手握紧了拳头。 “是阴阳瞳啊，那个小子。”沈碧芙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草，他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中在极远的地方出现的光柱，迟迟不能散去。“要变天了。”他低声对自己说道。 ------------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父亲 阳光穿透树叶，如同碎金一般落了满地，形成了点点晶莹的光斑。 肖辰和林小格拿着行李，坐上了林家的车。 白色的科尼塞克四座打碎了这落在地上的金色阳光，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停在了林小格身边。 “又是那小子。”天门先生忍不住皱眉道。 肖辰已经坐进了车里，他隔着车窗往外看去。 车门开了，下来的人穿一件白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小格，我知道你今天回去，我来接你了。”那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头发倒是梳得油光锃亮。 “啊，欧阳哥哥。”林小格强笑道。“真是好久不见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欧阳达回答，肖辰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欧阳达看上去非常紧张，他的右手抱着玫瑰左手一直在昂贵的西装上蹭来蹭去，把昂贵的西装蹭的皱皱巴巴。 “是是是。”林小格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眉眼，把它们一个个都摆到笑的地方去。 “那，上车吧，坐我的车回去。”欧阳达说道。 “不了，哥哥都给我们派车了。”林小格笑道。 “你们？”欧阳达敏感的抓住了林小格的用词。 “还有我的朋友。”林小格笑道。 肖辰推开了车门，站了起来，他微笑道：“欧阳公子。” “你的朋友是个男的？他一直和你住在天门先生那里吗？”欧阳达顿时大叫道，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拋向林小格。 “我是肖辰，是林小姐的老师。”肖辰上前几步，对欧阳达伸出了手“久闻欧阳公子大名，听说欧阳公子异能强大，杀伐果断，酷似欧阳先生。” “哼！”欧阳达冷哼一声“一个穷老师啊，你是哪个家族的？” “比不上欧阳公子出身门。”肖辰微微一笑，收回了手。“林小姐雇我做她的老师。”肖辰按照之前说好的谎言讲。 “这样啊。”欧阳达看了一眼肖辰，说道，“那么上车吧。” 林小格接过欧阳达的玫瑰放在副驾驶，然后拉着肖辰坐到了后面。 欧阳达棱了肖辰一眼，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格，等下我们先把肖老师送回庄园，然后我带你去吃饭，怎么样？”欧阳达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我想吃嫂嫂做的糖醋排骨。”林小格说。 “那我陪你在林家吃饭，正好我也想吃清舟嫂嫂做的饭了。”欧阳达说道。 “不行。”林小格果断拒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林小格连忙说道“你就别和我去了，我和哥哥嫂嫂好几天没见了。我们要好好说说话。” “我也想跟哥哥说说话了。”欧阳达说道。 “又不是你哥哥。”林小格暗自嘟囔着，然后看了一眼肖辰，说道“你不能去，我们要商量咱们订婚的事宜。”她又看了眼肖辰，肖辰也转头看她，他的长眉微微皱起，却不说话。 “好吧。”欧阳达顿时很高兴，“那我改天约你。”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们才开回了漓城，欧阳达本身还想到庄园里坐坐，却被林小格阻止了。 林小格带着肖辰往庄园里走去。却看见杜清舟站在别墅的门口。 “嫂嫂。”林小格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杜清舟。 “小格回来啦！”杜清舟微微一笑伸手把林小格吧啦下来“肖公子呢？” “嫂嫂，这是肖辰。”林小格介绍道。“肖辰，这是我的嫂嫂杜清舟。” “久闻肖公子大名。”杜清舟伸出手来和肖辰握手。 肖辰端详着眼前这个女人，其实这个女人和杜九舟长得一点也不像，她长得确实非常好看，一袭淡紫色长裙，耳朵上带着银色的耳环，更添了她许多温柔的气质。“夫人言过了，我只是普通的异能者，并不是什么公子。”肖辰淡淡道。 “公子有所不知，你的父亲在里面等你。”杜清舟微微一笑。 “我的父亲已经被霍明渠杀死。”肖辰眉眼不动。 “不，我说的是你的亲生父亲。”杜清舟笑意更甚。 肖辰骤然愣住了，他的世界一瞬间静止了下来，在他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母亲温柔的抚摸和轻轻浅浅的歌谣，之后，就是继父的关怀，而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现在，他终于要看到他了吗。 “肖辰。”林小格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肖辰回答。 “那就请吧，肖公子。”杜清舟笑道。 肖辰迈动着步子，往楼中走去。杜清舟引着他，上了二楼，进了林卫城的书房。 厚重的门被杜清舟推开了，肖辰看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的长相。 男人穿着一件深棕色的西装，打着黑色的领带，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锃亮的皮鞋，他的头发全部背到后面。他的五官和他有几分相像，只是岁月已经让他的五官没那么锋利，反而变得有些圆滑。 看见肖辰，他站了起来。他的眼里顿时波光粼粼，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情愫，但是一瞬间，他眼里的情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年人特有的冷漠。 肖辰忽然垂下了目光，他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怎么，肖公子，这就是你的父亲，莫非不敢相认。”说话的是站在林卫城身后的诸葛庸。 “你就是肖辰。”诸葛庸话音未落，肖长风就开口了，他走到肖辰面前，他身材不高，只到肖辰肩膀，他离肖辰很近，他能感受到他带给他的压迫感。“你好，我是肖长风，三大家族中的肖氏家主。”他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任何情感。 肖辰沉默了片刻，他极力恢复了平静，他开口说道：“我是肖辰。” “你的母亲是肖楠楠。”肖长风淡淡道。 “是的。”肖辰说道。 顿时，又是一阵沉默，林卫城开口了：“据我所知，肖家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阴阳瞳了，现在又出现一个，真是恭喜肖先生了。” ------------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婚约 顿时，又是一阵沉默，林卫城开口了：“据我所知，肖家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阴阳瞳了，现在又出现一个，真是恭喜肖先生了。” “确实，我确实很高兴。”肖长风面无表情，声音极为平静。他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像是狼的眼睛。从他的神情里什么也看不到。 “肖公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诸葛庸笑道，抬眼看着肖辰。 肖辰没有动，他没有说话，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这个父亲，他从有记忆起就从未见过。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男人，，他的世界顿时多了个父亲，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心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情愫。 “家族会补偿你。”肖长风转过头去，对肖辰说。 肖辰沉默着，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想问问这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既然活的这么好，为什么不来找他们母子，为什么任凭母亲被鬼杀死。但是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开不了口。 诸葛庸却又一次开口了：“肖公子，你先去陪陪小格，如何？” “清舟。”没等肖辰说话，林卫城就开口了，他喊他的妻子，杜清舟推开了门，“带肖公子在林氏转转。”林卫城道。 肖辰跟着杜清舟走出了书房。窗外阳光正好，明媚的阳光金子一般洒在地上，树的影子变短了，天地之间好像变成了金黄色。他看见这么好的阳光，一瞬间有些恍惚。 杜清舟微笑着站在金黄色里，发梢处也泛着黄色，她的长裙在地上落下阴影，美的像个天神。 “肖公子，是不是很惊喜。”杜清舟问道。她微笑着端详着肖辰一点点的收拾着自己的情绪，把眼里的痛苦和震惊一点点收敛好。 “确实。”肖辰这才淡淡道“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怎么会不高兴？”杜清舟问道。 “他好像也不高兴。”肖辰淡淡道。 “肖长风确实不高兴。”杜清舟笑了“在家族，规矩森严，只有长子可以继承家主之位，肖公子，你在肖长风的儿子里，年龄最大，你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妹妹。” “我不想当肖家的家主。”肖辰微微垂下眼睛，眼里有一处阴霾。 “问题的关键不是你想不想当，而是别人认为你想不想。”杜清舟笑了，“肖长风现在的继承人是肖钰，肖长风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大，他的母亲是霍家长女，霍家虽然异能不怎么厉害，在家族中地位在肖家之下，但是霍家是青国政坛上的活跃分子，无论是青党还是墨党，都有霍家的人活跃。肖钰将来一定是要作家主的，现在你的出现，霍家首先就不会同意。或许你不能回归肖家，写入族谱。” “我无所谓的。”肖辰没有说话。 “这一切不是你在不在意的问题。”杜清舟耐心道“现在的家族，就像是天平，每一个家族都在天平上有自己的位置，如果任何一个家族有了变故，就会影响整个家族，每一个家族的权力都可能发生极大的变化。你知道霍家的背后是谁吗？是欧阳家，霍家一开始隶属于欧阳家，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霍家转而隶属肖家。但是霍家家主霍慕云是一个脸面三刀的小人，还是和欧阳家保持密切的关系。” “你想说什么？”肖辰抬起眼睛，直视杜清舟。 “肖公子，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家族是不会接受你的，不如先在我们林氏暂住，在林氏教书，如果肖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以娶一个林氏的女孩。”杜清舟笑了。 肖辰没有说话。 “林家女孩不多，和公子年龄相仿的只有小格一个，小格说她暗恋公子多年。”杜清舟没有再说话，她挑眉看着肖辰。肖辰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化了一下，他掩饰好眼睛里的温柔后，抬起了眼睛，他看了眼杜清舟，没有说话。 杜清舟也笑了，盈盈转身离开。 室内，已经缭绕起了烟雾，林卫城的书房异常阴暗，两个人手中的烟雾让整个书房亦真亦幻。诸葛庸打开了桌子上放的黄底镶金边罩灯，光线昏暗。 林卫城吸了口烟，开口了：“好久不见啊，肖叔叔。” “说吧。”肖长风伸手熄灭了烟，淡淡道。 “肖叔叔屈居欧阳尹正之下多久了。”林卫城开口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长风问道。 “没什么意思。”林卫城笑道“很简单，欧阳尹正作为家主，他极力削弱林肖两家的力量，而加强自己的力量，我们如果再如此下去，两家将被欧阳氏吞并。”他收起了笑意，正色道。 “有话直说。”肖长风道。 “肖叔叔可以和我们林氏联手，共同对抗欧阳氏，如今真正的肖家长子回来，能不能摆脱欧阳氏的控制，就看此一举。”林卫城声音冷肃。 “你打算怎么办？”肖长风问道。 “联姻。”林卫城淡淡道“小妹小格和肖公子年龄相仿，可以联姻。” “肖钰也和小格年龄相仿。”肖长风声音冷淡。 “肖家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阴阳瞳了，我还想要更多的阴阳瞳。”林卫城笑道。 肖长风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片刻，慢慢的开口了：“好啊。” 诸葛庸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提了起来。林卫城却不动声色 “只是，我会更改继承顺序，肖辰将是第一继承人。”肖长风淡淡道。 诸葛庸目光骤变，林卫城却笑道：“那就是叔叔自己的事情了。” 门开了，肖长风离去，杜清舟走了进来。 “怎么样？”林卫城问道。 “他好像很愿意。”杜清舟抬眼看着林卫城，目光中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肖长风要更改继承顺序。”林卫城沉着目光。 “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杜清舟微微皱眉。 “照常进行。”林卫城淡淡道。 ------------ 第二卷 第四十章 霍慕云 加长版的林肯在霍家别墅前停了下来。下来的穿黑色衣服的司机打开了车门，小心的护住女人的头。女人却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往别墅里走去。 女人穿一件深黑色的旗袍，旗袍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是那些暗线的走向暴露了旗袍昂贵的价格，女人没有戴任何饰品，手上黑色的芬迪手袋更是不起眼。 “太太。”管家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代她往屋里走去。 “你来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 姑姑。”眼前的男人穿着纽扣领的衬衣，声音淡淡的。 霍慕云长着一张适合在青国政坛混的脸，他非常英俊，而且看上去非常成熟，他言谈举止都异常优雅，鼻梁高挺，侧脸更是好看的让无数女人舔屏。在青国，好的皮囊是一个政客的立身之本，无论是国父沈凌辰，女总统江漓和她的弟弟江漌，或者现任总统陈至清，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俊男美女。霍慕云是青党党鞭，虽然现在青党在野，但是影响力也是很大。 “慕云，怎么办？”女人连坐也不坐，张口就问。 “姑姑先坐。”霍慕云微微一笑，指了指沙发，管家送上来一杯红茶。“姑姑喝茶。”霍慕云把红茶递给女人，并且往里面放了两倍的奶和茶，这是霍文皙多年来的习惯，霍慕云一直记在心里，或许这是他作为一个政客的习惯 。 霍文皙喝了口茶，忽然感觉整个人都踏实了，八年前霍家险遭灭顶，是靠着这个年轻的侄子力挽狂澜，挽救了霍家。霍文皙从来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大事小事都请教自己的侄子。 “肖长风要更改继承顺序的事情我听说了。”霍慕云见姑姑已经平静了下来，微笑道。 “这怎么行，钰儿可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让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占我儿子的位置。”霍文皙脱口而出，也顾不得礼貌。 “肖长风是想借我们之力除掉肖辰，但是肖辰身后站的是谁，你知道吗？”霍慕云笑道。 “还能有谁，他只是一个私生子。”霍文皙紧张的抓紧了包包。 “不，是林家。”霍慕云声音平静。 “林家？”霍文皙一愣。“林家怎么可能管肖辰的事情。” “林卫城绝非池中物。当年林老死的蹊跷，这种仇林卫城不可能不报。”霍慕云微微皱眉，“林卫城是想借助肖辰对抗欧阳氏。” “那我们怎么办？”霍文皙问到。 “让他更改继承顺序。”霍慕云微微一笑。 “什么？”霍文皙站了起来，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很大而且尖锐“你疯了，肖钰好歹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姑姑冷静。”霍慕云笑道“肖长风不会这样做，欧阳尹正不会容忍阴阳瞳的，他会出面干预。” “那，那也不能让我儿子失去这个位置。我不管，你必须出面阻止”霍文皙叫道 她的声音尖的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这时候的她完全不像是贵妇人，反而像是个泼妇。 “你仔细想想，你的两个儿子异能都是什么？”霍慕云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改变，声音及其平静“一个是操纵植物，一个只能点燃小火焰，而肖辰的异能是光，当年最强的异能者白据的异能就是光。他还有阴阳瞳，如果没有了霍家的支持，你的儿子根本不可能获得继承人的位置，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我能让你的任何一个儿子都无法继承肖氏。”霍慕云的声音异常平静，好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你。”霍文皙气结，转身就走。 霍慕云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眉头紧锁。 肖辰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穿上了黑色的西装， 打了领带，整个人都有一种英挺的气质。以前作老师的时候，肖辰也经常穿西装打领带，但是他很少留意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直到今天，肖辰才感觉，有一点不像是原来的自己。 “肖辰 准备好了吗？”林小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来了。”肖辰推开了门。 “你穿这个不行。”林小格忍不住说道，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高跟鞋，脖子上戴了星星图案的项链。“太便宜了。” “是吗？”肖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这是一件家族发的西装，作为异能者执行任务时候穿的衣服，领带是他自己买的，忘记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换一件吧。”林小格低声说，“等下要把你介绍给整个家族。” “不必了。”肖辰提提嘴角，说道“我不在意那些。” “肖公子。”杜清舟的声音，她已经走到了肖辰面前，她穿一件红色礼服，身形袅袅。“这个拿好。”她递给肖辰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黑色的美瞳，肖辰接过盒子，戴上了美瞳。 “嫂子，你看肖辰要穿这件衣服去。”林小格说道。 “没事，很好看。 ”杜清舟微微一笑，说道。 车开进了肖家的庄园，不同于林氏，肖家的庄园建在山上，四面皆是山，沿着盘山公路可以一直开到庄园的门口。 林卫城和杜清舟下了车，杜清舟挽着林卫城的手臂，肖辰和林小格随后下车，两个人并肩往宴会厅走去。 “哎，那个不会就是肖辰了吧。” “就是，那衣服什么牌子的？” “什么嘛，家族发的，我也有。” “贫民窟的人就是不行。” 家族中有人议论纷纷。 肖辰和林小格走进了宴会厅，流光溢彩的灯使整个宴会厅明亮至极，肖辰喜欢这样的异明亮的光。 “肖辰。”肖长风喊住了肖辰，他穿一件灰色的西装，身旁站着穿蓝色礼服的霍文皙。 肖辰站住了，他直视着他们。 “这是你的母亲，霍文皙女士 。”肖长风灰色的眼睛看着肖辰，眼睛很冷。 “你好，肖辰。”霍文皙露出了雍容的笑意。 ------------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杀戮 “您好。”肖辰的目光骤缩，美瞳的存在掩饰住了他眼里的神色，他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声音。 “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的丈夫。”霍文皙微笑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不想回答霍文皙。 “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弟弟，肖钰。”肖长风指了指站在身后的男子。肖钰穿一件做工精致的褐色西装，袖口隐藏着一块银色的浪琴手表。肖钰身材不高，只比肖长风略高一点，他长得也不像肖长风，似乎和霍文皙更像一点。 “你好。”肖钰露出了笑容。 “肖钰现在在漓城大学读书。学金融学。”肖长风的声音很柔和，似乎这时候他才散发出了温柔的光芒。 家族的异能者和鬼组织很不同，家族的异能者大都在家族办的学校中念书，很少有念大学的。但是肖长风的长子肖钰却读了大学，可见肖长风对肖钰的重视和爱。 肖辰的心里泛起了苦涩，当他还在T部忍受折磨的时候，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却在倍受疼爱。他忽然想要问问这个自己的父亲，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肖先生，我有话想问问你。”肖辰开口了。 肖长风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得门口传来侍从的声音：“欧阳先生到。” 顿时，宴会厅中的人们都，敛了声音，退到一边。林卫城肖长风还有其他的很多家主都纷纷站了出来，恭敬的行礼道：“欧阳先生好。” 肖辰抬眼，看见了欧阳尹正，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三件，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手杖，表情庄严。 “各位晚上好。”欧阳尹正开口了，他的脸上忽然带了笑意，肖辰只感觉这种笑意是假的一般。 “今天老夫是想看看阴阳瞳，哪位拥有阴阳瞳啊？”欧阳尹正笑道，他说罢在坐在了下人摆过来的椅子上。 “肖辰。”林卫城低声道。 肖辰站了出来，他感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走到了欧阳尹正面前，躬身行礼：“欧阳先生。” “你就是肖长风的私生子？”欧阳尹正扶着自己的手杖站了起来，“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欧阳尹正笑道。 肖长风连忙示意自己的家臣送上了，DNA报告，欧阳尹正扫了一眼，笑了：“肖家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阴阳瞳了。如今真是恭喜啊。” “多谢欧阳先生。”肖长风说道。 “听说长风你啊要更改继承顺序？”欧阳尹正伸出手来，侍从连忙递上一根雪茄。 “是的。”肖长风躬身道。 “我看不必了。”欧阳尹正笑道，“肖钰，来，过来，欧阳叔叔看看。” 肖钰一愣，霍文皙示意肖钰走到欧阳尹正面前，肖钰看上去非常局促，他紧张的双手攥紧了拳头 ，额上的汗岑岑而下。 “过来。”欧阳尹正笑道。 肖钰走到了欧阳尹正面前，欧阳尹正问道：“期末考试怎么样？” “全校。。。第二。。。”肖钰声音有点抖。 “很不错呀。”欧阳尹正笑道。 肖钰似乎放松了一点，也跟着笑了。 就在这一瞬间，肖辰的目光骤缩，肖钰的身体顿时委顿了下来，他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见了肖钰的血，染红了地毯。肖辰完全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只在一瞬之间，那根黑色的手杖就捅破了肖钰的心脏。 “钰儿！！！”霍文皙尖叫一声，扑了想要扑过去，却被肖长风一把拉住。 “不，我的钰儿——”霍文皙哭叫着，声音凄厉。 林卫城伸手护住了身后的杜清舟，目光沉沉。林小格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肖辰忽然觉得脸上一热，已经溅上了血迹。 霍慕云不动声色，品着香槟。 “不知，不知钰儿犯了什么错。”肖长风的身子抖得厉害，他拽着霍文皙跪在了地上。 “钰儿是个好孩子。”欧阳尹正面无表情，“错就错在挡了肖辰的路。” 肖长风愣住了，欧阳尹正冷冷道：“家族应当选贤任能，长风你说是不是。” “是，是。”肖长风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跪在地上，手抖得几乎无法握住。 “现在肖辰是肖家的继承人，你们谁反对？”欧阳尹正扬声道。 宴会厅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要背着我，搞一些小动作。是不是，卫城？”欧阳尹正端起一杯红酒，走向了林卫城。 杜清舟试图挣脱林卫城，挡在他面前，却被林卫城死死拽住，林卫城上前一步，完全的护住了杜清舟，他抬眼看着欧阳尹正的眼睛，面无表情。 欧阳尹正微微一笑，在林卫城面前站定，他手一晃，一大杯红酒完全泼在了林卫城昂贵的西装上，红色的液体溅了林卫城满脸，像是血一般。林卫城面无表情，望着站在角落里的霍慕云。 欧阳尹正转过身去，笑道：“各位吃好玩好，肖辰，请你过来。” 顿时宴会厅里响起了人们的调笑声，显得格外讽刺，肖长风还跪在地上，几个家臣上去扶他，霍文皙猛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尖叫着，晕了过去。 杜清舟和林小格帮林卫城擦拭着西装上的红色液体，林卫城的目光沉沉的，他转头对林小格说：“小格，你去和欧阳达跳跳舞，我和你嫂嫂有事要说。” 林小格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但还是转身去了。 “没事吧。”杜清舟低声问道，她白皙的手指上也染上了鲜红的血一般的红酒。 “没事。”林卫城说。“有人告密。我们的事情，欧阳尹正已经知道了。” “是谁？”杜清舟低声问道。 “不知道。”林卫城眉头紧缩。 “会不会是霍慕云？”杜清舟问道。 林卫城沉默着不说话，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游走，霍慕云和几个家族的人站在一起聊天，迎着林卫城的目光，霍慕云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红酒。 ------------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启云 欧阳尹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窗外是黑色的，仿佛被黑色的幕布所笼罩，欧阳尹正的身影映在窗户上面，欧阳尹正面无表情。 “欧阳先生。”肖辰躬身行礼。 “你就是肖辰。”欧阳尹正转过头去，看着肖辰，他的眼睛是暗黑色的，里面映着肖辰的身影。欧阳尹正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却像是四十多岁。肖辰忽然想起了沈碧芙，他和他是一样的，眼睛里漆黑一片，如同深海，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是的。”肖辰低声道。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欧阳尹正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看着肖辰。“摘下美瞳。”欧阳尹正命令道。 肖辰没有动。 欧阳尹正眉峰微起，他声音变得冷漠：“我叫你摘下美瞳。” “欧阳先生是否找到了成为龙的方法。”肖辰这才开口了，声音异常平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阳尹正目光骤变。 “欧阳先生当年T部59个孩子中只有十个活到了十二岁，欧阳先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是不是也找到了成为龙的方法。”肖辰声音冷静异常。 “你以前在T部待过？”欧阳尹正问道。 “我的编号是09。”肖辰的声音很冷。 “原来是这样。”欧阳尹正点了点头，他看了眼肖辰，目光渐渐和缓了下来，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在T部吃了不少苦吧。” 肖辰没有说话，他这么多年来总是在逃避，他想要忘掉自己在T部的生活，他很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他垂下眼睛，望着铺着地毯的地面。 “你会成为龙的，孩子。”欧阳尹正抬起手来，放在肖辰的肩膀上面，声音平静而且安定。 “我不想成为龙。”肖辰回答道。“现在T部是不是还有一些孩子在经历痛苦？” “儿时吃点苦算是好的。何况，那与你无关。”欧阳尹正声音凛冽道。片刻，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将会有所作为，改变这个世界。” 肖辰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越野库里南旁边，林卫城目光冷漠的饮着手里的香槟。 霍慕云站在他的面前，露出他作为一个政客特有的真诚而且虚伪的笑容。“林先生有所有女宾中最漂亮的女伴，为什么不去跳舞？”霍慕云问道。 “霍先生在政坛混的如鱼得水，在家族也是一样，只是为什么霍先生在政坛选择最有潜力的，却在家族选择最让人憎恨的。”林卫城冷冷开口。 “因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霍慕云也不再掩饰，开口说道。“我想知道启云的下落。”他忽然收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言语之间隐约有一些痛楚。 “霍启云？”林卫城转过脸来。 “这几年来，鬼的任何一种药我都去看过，越来越有他的感觉。”霍慕云低声说道。 “你怀疑启云没有死？”林卫城问道。 “是我亲手杀了他，但是我总是疑惑。”霍慕云低声说道“我总是觉得他没有死。” “那你就像欧阳尹正透露了我的事情”林卫城声音一冷。 “他答应帮我查这件事情，并且承诺如果启云回来，当年的事情就不再追究。”霍慕云声音低沉。 “就算是启云回来了，他也不会原谅你。”林卫城慢慢的说。 “我知道：。”霍慕云望着深蓝色的天空。 青城郊区。 沈碧芙坐在长椅上面，点燃了一支烟。 “哎，这里不许抽烟。”玻璃自动门开了，走出来了个穿白色手术服的男人，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男人摘掉橡皮手套，从衣兜里掏出一章一次性纸巾，擦了擦沈碧芙坐着的长椅。 “最近如何？”沈碧芙灭了烟，低声问道。 “老大来视察，我是不是应该叫小弟们出。来列队？”男人调侃道。 沈碧芙淡淡道：“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就来看看你。” “哦。”男人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了极为英俊的脸。“我们正在研制一种新的药。” “很好，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沈碧芙回答。 “那是自然。”男人笑笑。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男人低声问道：“阿挚，你今年会回漓城墓地吗？” 沈碧芙沉默了片刻，他道：“月说和我一起去。” “拜托了，往我母亲墓上放一支天堂鸟。”男人嗓音变低了。 “好的。”沈碧芙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沈碧芙站了起来，他对男人说：“那我就走了，M。” “再见。”被称为M的男人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沈碧芙走出了实验室，就看见江浅月的车停在门口。 “月？”沈碧芙看着倚在车前的江浅月，她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长发扎了起来，没有化妆，看得出来是临时出门的。 “先生没开车，我来接先生。”江浅月道。 “麻烦你了。”沈碧芙淡淡答道，上了车。 就在这时，沈碧芙的手机响了起来，沈碧芙微微皱眉，他的手机里有两张卡，能打这张卡的只有一个人。 “林公子。”沈碧芙嗓音淡淡的。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您了，我是林卫城。”林卫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有事吗？”沈碧芙看了眼江浅月，低声问道，江浅月连忙拉开车门，走到了车外。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林卫城的声音“查一个人。” “谁？”沈碧芙低声问道。 “霍启云。阿挚哥哥可还记得？”林卫城道。 沈碧芙的目光一滞，他抬眼看着建在青城郊区的实验室，淡淡道：“他不是死了吗？谁在查他。” “他的哥哥，霍慕云。”林卫城的声音。 “他哥哥亲手杀了他，怎么又查他。”沈碧芙的声音带着些许鄙夷。 “拜托阿挚哥哥了。”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叫林卫城 林卫城说罢，就挂了电话。 沈碧芙微微皱眉，收起了手机。 “怎么了？，先生。”江浅月坐进了车里。 ------------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初雪 青国的冬天就这样慢慢的到来了，青国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国家，已进入十一月，就下起了这一年的第一场小雪。 每一年青国的第一场雪都下得很小，细细碎碎的，好像天上飘下来的纸屑。地上只有薄薄一层，还是隐约可以看见黑色的地面。青国人尚雪，每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青国人都会去墓地祭祀。 沈碧芙穿着黑色的大衣，系着白色的针织围巾，倚在车上，雪落在他的肩头，悄无声息的融化。沈碧芙点燃了一支烟，烟头的红色星火在雪中忽明忽暗。沈碧芙吸了口烟，目光看向极远的天空。 “先生。”江浅月从花店里出来，她穿了今年特别流行的焦糖色大衣，也是白色的针织围巾，和黑色的高跟鞋。她手里抱着一束天堂鸟。 “走。”沈碧芙掐灭了烟草，直起了身子。 江浅月开车，她隐约可以从车里的镜子上面看到沈碧芙的脸，他面无表情，望着窗外渺渺的飞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先生。”江浅月低声说道。 “不用担心的。”沈碧芙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但是没有点燃。江浅月知道，每次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先生总会特别沉默，而且每次这个时候，先生总会悄悄越过家族和鬼之间划定的界限，来到漓城，祭祀他的家人。 有时候江浅月不大愿意相信 ，先生还有家人。虽然先生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感觉到先生已经把他们所有人当成自己的家人，而他真正的家人，已经全都死了。 漓城郊区的墓地，已经有了很多人祭祀，山间绽开了无数黑色的伞，纪念着已经离开的人们。 江浅月的车却一直往里开去，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这座公墓。 眼前出现了白桦，白桦的叶子都已经掉光了，露出干枯却笔挺的枝干。江浅月打了方向盘，车子太旧了，好不容易才转入了森林。江浅月停下了车子，她把手中的天堂鸟递给沈碧芙。沈碧芙撑开了青色的油纸伞，抬手把油纸伞递给江浅月，江浅月一愣，沈碧芙开口了：“小心感冒。”他的声音淡淡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好。”江浅月接过油纸伞，沈碧芙走进了白桦林，一棵棵笔挺的树，仿佛列维坦笔下的画一般，散发着清冽的气息，雪从白桦的尽头落下，沈碧芙戴上了黑色是皮质手套，他在一棵树旁边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就看见树木的主干上面有深切的刻痕，如同一道伤疤一般，深深的划在树干上面。 沈碧芙微微垂下眼睛，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竟然漾起了淡淡的光芒，他放下手中的花，雪纷纷落下，似乎要将一切都掩埋一般。 沈碧芙抬起手指，戴着手套的手抚摸上了树的刻痕，好像隔着数年回忆起那些痛苦至极的往事，虽然已经无法触摸，却刻骨铭心，终身难以忘记。这道伤痕比去年高了许多，那是家人的身体所养育的。 沈碧芙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树的根部，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了浓郁的自责和愧疚，这种情绪几乎将他的整个人都掩埋一般 ，他的眼睛深处泛起了淡淡了雾气，像是眼泪，又不是。 天空变得一片苍白，低低的垂下来，好像是一双眼睛，沈碧芙耳畔传来了乌鸦的啼叫，嘎嘎的声音，凄切如刀。 沈碧芙目光骤变，他忽然站了起来，飞身往车的位置而去。 他骤然停住了，江浅月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青色的伞收了起来，雪落在了她海藻一般的头发上。 “先生。”江浅月低声叫道。 沈碧芙上前，一把握住江浅月的手指，把她护在身后。“有人。”沈碧芙低声说道。 “人很多。”江浅月的耳边风声凛冽，她低声说道。 “别怕。”沈碧芙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去，乌鸦的声音乱了，渐渐消失了，雪似乎下大了。 “别躲躲藏藏了，出来吧。”沈碧芙站定，朗声道。 风带了很多信息给江浅月，她抬眼看着两边的山，山上已经出现了人影。 “沈先生破坏了规定，我们该怎么办啊？”远处传来了声音。 隐隐的大雪中，两边的山上竟然人影绰绰。远处的雪里，走来三个人。欧阳尹正穿一件灰色大衣，手中执着黑色的手杖，在风雪中一袭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他身后跟着肖长风和林卫城。 “先生，我们被家族的人包围了。”江浅月低声说道。 沈碧芙却笑了，他眼里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又一次隐藏进了无尽的深海里。“欧阳先生，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及其平静，平静的有些令人害怕。 “沈碧芙，你作为鬼组织的首领，却带头破坏规定，你想必也清楚，越界者死。”肖长风叫道。 “这么多年，肖叔叔你还是没有变啊，色厉内荏的像个女人。”沈碧芙漫不经心的笑了，他伸手撑开了青色的伞，罩在江浅月头上，为她挡住了纷飞的雪。“欧阳叔叔杀了肖钰，你连话都不敢说。”沈碧芙笑道，“如今的家族不都是这样的人么？” “你……”肖长风说不出话来。 “阿挚，在你父母的墓前，你应该好好忏悔，弯下膝盖，向你的父母忏悔！”欧阳尹正声音骤起，锋利的如同刀锋。 沈碧芙的眼睛里泛起了刀锋一般的光芒：“该忏悔的，是你吧，欧阳尹正。” “是你杀了你父母，未婚妻，还有弟弟妹妹，为何要我忏悔？你母亲给你取名为挚，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这个名字吗？”欧阳尹正步步紧逼。 沈碧芙笑了，道：“你想要我怎样，把你们全都杀了吗？” 风声骤起，江浅月的长发被风吹起，如同旗帜。 风起之间，沈碧芙已经不在原地，他直逼欧阳尹正，欧阳尹正双手交叠，挡住了沈碧芙一掌。 欧阳尹正微微皱眉，他和沈碧芙交手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比起三年前，这个人的力量精进不少。 ------------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黄金瞳 “欧阳尹正，你老了。”沈碧芙嘴角露出了诡谲的笑意，他的动作很快，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特有的力量，打的欧阳尹正连连后退。 欧阳尹正侧身躲过沈碧芙一掌，手中黑色的手杖横扫向沈碧芙，沈碧芙翻身而起，在欧阳尹正头上跃起，就在这一刹那，一把金地牡丹折扇在沈碧芙指尖绽开，众人只感觉眼前金光一闪，欧阳尹正连忙吸气，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折扇划破。带上了丝丝血痕，如果不是他及时吸气，或许折扇已经插进了他的后背。 “欧阳先生。”肖长风想要去扶，就感觉风骤然变大了，将他和欧阳尹正阻隔开来。 欧阳尹正扶住树木站直了身子，沈碧芙已经掠了过来，手中折扇收回，直刺欧阳尹正。 沈碧芙眼前忽然出现了炽烈的火焰，沈碧芙翻身向后退去，火焰异常旺盛，火中站起了欧阳尹正，欧阳尹正目光冷冷的站在炽烈的火里，火舌围绕着他的身体往沈碧芙面前蔓延，沈碧芙冷笑道：“你这也能叫做异能？” 声音，似乎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那些声音，似乎带着让人恐惧的力量，它们汇集而来，形成一把巨剑，直逼欧阳尹正的脸上。 火和声交汇，沈碧芙嘴角泛起冷笑，他张开手指，声所汇聚而成的强大力量骤然化开，避过了火焰的炽烈，竟然在欧阳尹正面前交汇，欧阳尹正连退数步，声音凝结成巨大的剑，直刺欧阳尹正胸口。欧阳尹正的火焰挡在了他的面前，火焰和声急剧交汇，发出了巨大的能量。 站在涯上的异能者都纷纷护住脸。 “欧阳尹正落于下峰。”杜清舟低声道。 “我们为什么不下去帮忙。”有人问道。 “大家先不要动。”杜清舟吩咐林氏众人。 能量散去，欧阳尹正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按在树上，他支撑着自己想要站起来。 沈碧芙站在他的面前，眼睛亮的如同狼一般。 “快，快下去救先生。”欧阳氏的家臣都慌了。 “打开结界。”站在林氏的肖辰忽然叫道，“快打开结界。” “是。”欧阳氏也顾不得了，几个异能者纷纷盘膝而坐。 雪似乎停了，天地之间仿佛竖起来一个巨大的罩子，雪落在了罩子外面。 “你们谁敢下来一步，我杀了你们的家主。”沈碧芙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霾，他折扇只指欧阳尹正脖子。 “大家不要慌。不要动。”肖辰叫道。 “打开结界。”沈碧芙叫道。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江浅月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肖辰和沈碧芙的目光交汇，肖辰忽然感到破顶的压力。 “我再说一次，打开结界。”沈碧芙扬声道。 沈碧芙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手中的折扇脱手而出，仿佛有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他。他后退几步，江浅月伸手扶住了他。 “先生。”江浅月低声叫道。 沈碧芙抬头，愣住了。 他是最接近龙的人，他天生拥有强大的异能，和最多的异骨，在加上药的刺激，他站在异能者的顶峰。早在五六年前，他就忘记了恐惧是什么滋味。而今天，他忽然感觉到了恐惧，和巨大的压力。 这就是阴阳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金黄色的瞳孔。那瞳孔中隐藏着巨大的力量，仿佛是龙的眼睛，可以吞噬一切，藐视天地的强大。沈碧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或许不值一提。 “这就是阴阳瞳。”家族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誰也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眼睛，是天地之间至极的力量。 有些异能者甚至无法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还记得吗？沈碧芙。”肖辰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上去不像是质问。 沈碧芙极力克制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淡淡的开口了，声音平静：“当然了，你就是那个被秦忘川打败的孩子。” “是你给予了我阴阳瞳。”肖辰声音冷酷“也是你的人杀死了我的朋友们。” 沈碧芙忽然笑了，他看出来了，肖辰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报仇，他还有所畏惧，这样的人，沈碧芙不害怕。 “是啊，就是我杀死了你的朋友。来吧，来杀死我吧。”沈碧芙满脸讽刺。 晶莹剔透的异骨穿破了肖辰的衣服，所有人都愣住了，晶莹美丽的异骨上面，长出了黑色的异骨。肖辰对衣服已经完全化为了碎片，他赤裸着上身，身后的异骨如花一般绽放。 “后退。”沈碧芙低声对身后的江浅月说道。“找机会离开，联系尚十一他们。” 说话之间，肖辰的异骨已经直攻向了沈碧芙 沈碧芙翻身而起，足尖轻点，手中折扇张开，抵挡肖辰的异骨，转眼之间，已经数个回合。 沈碧芙骤然掠起，手中的折扇脱手，折扇往肖辰脸上飞去，肖辰抬手抵挡，就在这时，沈碧芙一把抓住了肖辰的异骨，他翻身跃起。 肖辰只感到异骨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叫出了声音。那一根异骨竟然被沈碧芙硬生生的折断，沈碧芙手中握着那根异骨，直接往肖辰脸上攻来。 肖辰后退数步，光在这个结界里闪烁，和阴阳瞳的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了一起，天地万物，似乎都在阴阳瞳中。 沈碧芙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力量。黄金瞳里似乎射出了成千上万的箭，沈碧芙用肖辰的异骨抵挡，在灿烂的光芒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凭借着声音，抵挡着肖辰的攻击。 “先生！”他依稀可以听见江浅月的声音。 他骤然回身，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的腹部，把他整个人挑了起来。 所有的异能者都惊呆了，他们看见这个站在异能者顶端的男人，竟然被肖辰的异骨穿透，被挑了起来。 风声骤冽，刀一般划在肖辰的身上。沈碧芙腰部发力，硬生生把自己从肖辰的异骨上面拔了下来。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江浅月挡在了沈碧芙面前：“是我杀的杜九舟和程慰风，也是我挖去了雪傲源的膝盖，和先生无关。” ------------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龙 风化为巨大的羽翼，张开在江浅月的身后，羽翼却骤然翻折，护住了沈碧芙。 肖辰没有动，身后的异骨却骤然变长，直逼江浅月，她的右手悄无声息的掏出一瓶紫色的药水，一饮而尽。 顿时，江浅月的眼睛呈现出了诡异的紫色，仿佛妖孽一般，风声呼啸，江浅月上身的衣服顿时炸开，露出了象牙一般的白色肌肤。但是没有人去欣赏这样美丽的肌肤，她的身后，伸出了异骨。江浅月的异骨是绝美的，琉璃色的异骨呈现出了翅膀的形状，女孩如同带着羽翼的天使。 异骨张开，风化作无穷的利刃，从异骨上面射了出来，肖辰收起异骨，抵挡这些风的利刃。江浅月骤然跃起，身后的羽翼化为巨大的长刀，直逼肖辰脸上。 两个异骨重重的撞击，江浅月向后面跃去，稳住了身子。 肖辰的瞳孔金色更甚。 “这个女人，是个触媒命。”诸葛庸低声说道。 “触媒命？”林小格问道。 “就是说她的力量是本身能力的二倍。触媒命可以增强她和她的搭档的力量。”诸葛庸低声说道。 “那就是说，肖辰在和两个江浅月对抗。”林小格低声说道。 风声凛冽，风化为了无形的刀，江浅月翻身而起，身后的翅膀扫向肖辰，肖辰抵挡，转眼之间 ，已经数个回合。 江浅月落地，她紫色的瞳孔闪烁出了及其诡异的光芒，她身后的异骨，顿时化为了无数利剑，风也是一样，无数紫色的刀剑浮现在了空中。紫色的瞳孔光芒更甚，无数刀剑都向肖辰俯冲而去。 阴阳瞳的金色流光溢彩，肖辰张开了异骨，那些紫色的刀剑竟然在一瞬间停滞了，一股金色的力量迎了上来，两种力量僵持着，江浅月的紫色的瞳孔闪烁着，“药效已经要过去了。”江浅月暗道不好，她不退反进，扩大了异能的领域，护住了沈碧芙。 阴阳瞳的光芒更甚，江浅月只感到那是一种破顶的压迫感，自己紫色的刀剑在一瞬间被完全冲开，她的风仿佛被一把长刀划破一般，她猛然向后跌去，胸口翻江倒海一般。 接着，她看到了青色的油纸伞。青色的油纸伞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可以感受到身后的温度，一如当年男人伸过来的手。 “月。”沈碧芙低声叫她。 “先生。”她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却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碧芙的身子护着她，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他低声道：“先生在这里。” 异骨，那是沈碧芙的异骨，白色的异骨，上面有金色的符文，一共二十六根，如同真龙的骨架。 男人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炸开，露出了他的纹身。沈碧芙的胸前和背后满是纹身，是百鬼夜行，那一个个狰狞的脸庞，雀跃的鬼露出凶残贪婪的眼神。异骨仿佛是他们的手脚，伸了出来。 天地之间没有任何声音，“上上，大家快上。”肖氏欧阳氏等异能者纷纷跳下山来，冲向了沈碧芙。结界也在这一刹那被冲毁。 沈碧芙没有动，他俯身看着江浅月，低声问道：“紫凝？之前不是说过不许你再用的吗？” “先生。对不起。”江浅月低声回答。 “别乱动。”沈碧芙站了起来，他伸手抱起了江浅月。 天地之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没有一点声音，那些打开异能奋力冲过来的异能者，渺小如同蝼蚁。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龙吟，那是悠长的声音，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抬头，他们看见了龙。 龙微微俯身，巨大的骨抓抓在了地上，许多异能者死于非命。它是神，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跪下的冲动。 肖辰抬起了眼睛，那不是龙。肖辰清楚的认识到，那个人就是沈碧芙。沈碧芙被白色的骨架所包围。 既然是这样。 肖辰身后的黑色异骨化为了两把巨大的长刀，肖辰金黄色的瞳孔闪烁出诡异的光芒，他骤然跃起，两把黑色的长刀，径直向龙的脸上劈去。 那种力量，天地之间声音的力量化为长刀，直直捅进了肖辰的胸口，和他的身体，血贱的肖辰满脸都是。肖辰不退反进，手中的长刀竟然一刀劈到了沈碧芙的脸上。 脸上的骨头顿时化作云烟。沈碧芙发出了低低的吼叫，他的一半脸还被白骨笼罩，另外一半脸已经露出了人形。 “明明是鬼，却还要装作自己是龙。”肖辰大吼一声，“既然是这样，我就要把你变回鬼。”长刀横扫沈碧芙脸上的白骨。沈碧芙侧身多开，龙发出了一声长鸣，肖辰只感到从心里的畏惧。他却不后退，继续砍去。 沈碧芙抬起了手，他的手臂上已经覆盖满了白骨。有金色的符文付上了他的手臂。肖辰的阴阳瞳光芒更甚，那种光芒，仿佛要贯穿千古一般。 两种力量撞击在了一起，沈碧芙从高处落下，身上的白骨一点点散去，肖辰也落了下来，他身上满是血迹，眼里的金黄色慢慢散去。 肖辰没等稳住身形，手中的长刀就径直向沈碧芙逼近，那长刀竟然直直刺入沈碧芙的后背。于此同时，肖辰只感到身后一阵剧烈的疼痛，剜心抛骨一般。晶莹的，和纯黑色的异骨应声脱落，青色的伞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沈碧芙手上，上面满是血迹。 就在这时，沈碧芙和肖辰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好像是一个新的空间的产生。明明刚刚近在咫尺的两个人，此时竟然骤然远离，沈碧芙和江浅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刚刚都战斗都只是一场梦一般。 肖辰后退数步，倒了下来。 福特F150猛禽风驰电掣般开在路上。尚十一开车，秦忘川坐在副驾驶。 “小月，碧芙醒了吗？”尚十一声音焦急。 “先生的异穴受伤了。”江浅月从车上掏出了蓝色的药膏，涂在沈碧芙的后背上。 “先生的异穴受过伤。”秦忘川转过头来，急急叫道。 “异穴受伤不是小事。”尚十一皱眉道。 ------------ 第二卷 第四十六章 异穴 “肖辰。”林小格伸手扶住肖辰，肖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快，快给他医治。”欧阳尹正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死死抓住林小格的手臂。 “好。”林小格低声应答，“先包扎伤口。” 欧阳达扶着欧阳尹正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真是的，这大好的机会让沈碧芙跑了。” “最接近龙的男人。”欧阳尹正颤颤巍巍道“他真不愧是最接近龙的男人。” “父亲！”欧阳达忍不住叫道“之前你面对沈碧芙的时候，从来没有害怕成这样。” “我老啦。”欧阳尹正长叹一声“肖辰能够以一人之力，和沈碧芙势均力敌，我们家族还有望啊。” “爸。”欧阳达眉头紧缩，转头看着照顾肖辰的林小格，目光冷冽。 “沈碧芙的异穴受了伤，走不了多远我们已经派林氏家臣前去追击。”林卫城道。 “不，你们追不上他的，看刚刚的样子，来的人是尚十一，他的异能是空间，这个异能奇异难以对付，你们估计是追不上他的。”欧阳尹正叹了口气。 “父亲，此番沈碧芙异穴受伤，江浅月也受了伤，鬼组织肯定元气大伤，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进攻青城。”欧阳达说道。 “公子所言，过于莽撞。”林卫城说道“就算沈碧芙异穴受伤，暂时不能使用异能，但是我们家族也有所损耗，欧阳氏伤亡最大，而且鬼组织能人颇多，就连总统陈至清也和沈碧芙交往密切，我们贸然开战，恐怕难以获胜。” “卫城说的对，何况，我们家族中最强的肖辰也深受重伤。”欧阳尹正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尚十一车里。 江浅月裹着秦忘川的外衣，为沈碧芙包扎伤口。 “咳咳。”沈碧芙忽然咳嗽了起来。 “先生。”江浅月伸手扶起他，沈碧芙一口血喷了出来。 “快联系M，直接去实验室。”尚十一对秦忘川说道。秦忘川伸手去掏手机。 “忘川。”沈碧芙的声音从秦忘川身后响起。 秦忘川一愣，连忙转过身来：“先生。” 沈碧芙用手臂支起了身子，他声音沙哑而且低沉，却极为坚定：“忘川。” 江浅月伸手扶住他，沈碧芙低声说道：“忘川，如果，如果我死了。” “先生不会死的。”秦忘川的手着急的抓住了靠背。 “如果我死了，拜托你，照顾好月，照顾好鬼。”他的声音虚浮，低低的。 “先生。”江浅月的眼睛已经满是泪水。 “别哭。”沈碧芙艰难的抬手，伸手捧住了江浅月的脸庞。 尚十一咬牙，猛踩油门，车径直向青城开去。 青城郊区的实验室，已经没有一个人，白色的墙壁，一切都是白色的，仿佛死人的颜色。 M匆匆而来，将沈碧芙推进了房间。 沈碧芙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苍白，他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不在车上，也不在浮生唱罢。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沈碧芙以前的时候，异穴就受过伤，对于一个异能者来说，异穴是最重要的地方，是异能爆发的原地。异穴位于后背，一般是在异骨的下面。 “先生，你醒了。”江浅月端着水走了进来，看见沈碧芙醒来，连忙放下水，上前，跪在沈碧芙床前。 “我昏迷了多久？”沈碧芙低声问道。 “三天。”江浅月看着他，眼睛红了，蒙上了薄薄的泪珠。 “哭什么，还没死呢。”沈碧芙轻轻的笑了，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先生在车上说什么话，吓死我了。”江浅月的声音带着浓郁的鼻音。 沈碧芙笑了，他轻轻的抬手把江浅月的浓密的头发拂到耳后，声音温和：“没事的。” “先生下次不许再这样说了。”江浅月道。 “嗯。”沈碧芙低声答应。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沈碧芙说道：“紫凝，你又用了一次？” “是。”江浅月说“我从未发现阴阳瞳这样强大。” “那也不能再用这种药了。”沈碧芙声音冷了一些。“我一贯不想让你沾染药。” “是的，先生。江浅月垂着头，浓密的长发低垂在她的脸庞。 沈碧芙低低的叹了口气，声音柔软了一些，他抬手抚上了江浅月的头顶，低声道：“我不想要你和我似的，坠入鬼道。” “先生醒了？”不知何时，秦忘川已经站在门口。 “月，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忘川有话要说。”沈碧芙吩咐道。 江浅月走了出去，秦忘川进来。“先生。”秦忘川低声叫道。 “我在车里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沈碧芙声音冷淡了下来，他抬眼看着秦忘川，纤长的睫羽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 “不敢记得。”秦忘川连忙跪在了地上。 沈碧芙忽然笑了，他淡淡的开口了，声音却有点冷清：“这句话，还算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来继承这一切。” “先生，忘川不敢，先生现在还是壮年，如果有了孩子，忘川一定会辅佐先生的孩子。”嗯秦忘川连忙道。 沈碧芙又笑了，他说道：“我刚刚来到鬼组织的时候，你的父亲母亲就为我办事，忠心耿耿。这你应该不知道吧。”他的声音听不出情感。 “我。。。”秦忘川住声了，他确实不知道。 “秦慕是个好人，却被叛徒出卖，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人，让你父母被杀，你也去了T部。”沈碧芙的声音淡淡的“后来我听说你被放出来后不想念书，就帮你找了个工作，但是没想到你和你父亲一样才华横溢，端盘子这样的工作不适合你。”沈碧芙嘴角微微挑起。 秦忘川愣住了，难怪，他提交的退学申请很快就被批复，难怪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知名餐厅作服务生。“您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秦忘川问。 “我本身不想让你卷入这一切，你还是个孩子。”沈碧芙叹了口气，“但是你却用你的异能去刺杀林氏，如果我再不让你加入鬼，林氏会杀你的。”沈碧芙声音及其平静。 ------------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灯会 “先生。”秦忘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微微低下头去。 “曾经有人评价我说，没有人能杀死沈碧芙，除非他自己想死。”沈碧芙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忘川你怎么看。” “先生，没有人敢杀先生，也没有人愿意背叛先生。”秦忘川连忙说道。 沈碧芙淡淡的笑了：“你先出去吧。” 窗外的雪已经完全停了，天空湛蓝.，没有一片云朵。江浅月的车已经开到了浮生唱罢。管家苏理正在清理门前薄薄的雪，雪堆起来只有薄薄一堆，看上去有些寥落。 “先生回来了。”苏理恭恭敬敬的鞠躬。 沈碧芙下了车，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披着黑色的大衣。 “苏叔叔早。”江浅月笑道。 “先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怎么了？”苏理问江浅月。 “没什么。”江浅月笑道，苏理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苏叔。”沈碧芙忽然开口了，“你欠的债还了吗？” “先生在说什么啊，苏理从未欠债。”苏理笑道。 “你儿子欠的债。”沈碧芙转过头来，目光冷冽如刀一般，“你儿子苏大山赌博欠了五十万，就把我和小月的事情告诉了家族，不是吗？” “先生，先生大山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就是说说您的名号，吓吓那些讨债的人，结果没想到。”苏理慌忙跪下，声音颤抖。 “先生，大山哥也不是故意的，先生就原谅他们吧。”江浅月低声劝说道。 沈碧芙抬手制止了江浅月，声音及其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看来我最近对你们是太宽纵了。” “先生，求您，惩罚我吧……”苏理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沈碧芙掐住了脖子，沈碧芙白皙的手指骤然用力，很快，苏理就没有了呼吸。 “先生。”江浅月跪在苏理面前，试了试他的呼吸，轻轻叹了口气。 “给秦忘川打个电话，让他去解决苏大山他们。”沈碧芙淡淡的吩咐道，转身往戏园子里走去。 沈碧芙上了二楼，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了指尖的烟草。 “做好了，先生。”江浅月也上了楼，低声说道。 “你好像不太愿意。”沈碧芙熄灭了烟草，低声说道。 “苏叔叔看着我长大的。”江浅月没有看沈碧芙，她走到柜子前面，立起了倒下的相框，相框中是江浅月和沈碧芙的合影，当时她还是个孩子，牵着沈碧芙的手，目光有些局促。 “我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背叛。”沈碧芙的眼睛里漆黑一片，仿佛是黑色的毒液。 “我知道。先生如果不杀人，怎么管好鬼。”江浅月说道。 沈碧芙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马上就要过灯节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青国的习俗 ，灯节是每年冬天立冬之后，所有的商人都要带着自己做的灯笼到广场比赛，最大最好的灯笼将会获得头奖。 青国一向重商，政府对筹办灯节更是不遗余力，如今，青国的所大企业都非常重视灯节，一定要做出最美丽的灯来参加比赛。 “好。”江浅月放好照片，往房间里走去。 灯节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江浅月穿一件今年流行的雾霾蓝大衣，系着白色的长流苏围巾，坐上了沈碧芙的电动车。 每一个青城人都有一辆电动车。这句话是在讽刺青城的交通，青城的交通在整个大陆的一线城市中排名倒数第三，无论青城建多少高铁，地铁，公交，共享单车，青城永远都堵车。最快的交通工具竟然是电动车。 尚十一很早之前买东西送的这辆电动车，沈碧芙很少骑，倒是秦忘川常常骑着出去玩。 “应该会冷吧。”沈碧芙戴上了黑色的手套。 “冷你就和我说，我骑慢点。” 江浅月忽然笑了，她想起以前的时候尚十一会骑电动车带她去游乐园。 “笑什么？”沈碧芙拧了车把，车慢悠悠的动了。 “没什么，想起了十一先生。”江浅月笑笑。 “对啊，这车子还是他给他女朋友买戒指的时候送的。”沈碧芙转了车把，转出了戏园子。 “十一先生的女朋友现在不在青城了吧。”江浅月叹了口气。“真可惜，当年十一先生很喜欢她。” “当然了。”沈碧芙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你十一先生把全部的家当都给了那个女人，作为分手费。” “最后还是分手了。”江浅月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去看他的儿子。”沈碧芙忽然问道。 “最近没有。”江浅月低声说道。 “正常吗？”沈碧芙问。 “嗯。”江浅月回答。 “你过两天去看看。”沈碧芙说道。 他们在红绿灯前停住了，他们要去B区的中心广场，再骑个十来分钟就到了。青国的冬天不太冷，很多来自北方的其他国家的人都这样认为，但是他们不知道，青国的冬天是悄悄的冷，江浅月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腿很冷，她和很多青城的年轻人一样，穿着长靴，露出一截大腿，她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大衣，企图遮住自己的腿。 “冷吗？”沈碧芙低声问道。 “有点。”江浅月轻声道。 沈碧芙拉开了大衣的拉链，用大衣挡住了江浅月的腿。 “谢谢先生。”江浅月低声道。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红绿灯的光芒拉的很长，路上全是骑着电动车的行人们，江浅月总有种错觉，其实自己和他们没有区别。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又一次拧动了车把，电动车开了出去。 没到中心广场，就已经不能走了，沈碧芙和江浅月下了车，把车存在一旁，随着人流步行向前。沈碧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让她跟在身后。他走在前面，防止纷乱的人群挤到她。 江浅月喜欢这种感觉，她从小的经历让她很难信任别人，而且非常没有安全感，但是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都不曾害怕，她明白，自己是被保护的，自己是安全的。 ------------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闪烁的气球 两个人顺着人流慢慢走，很快，他们看到了第一盏灯。那是一盏巨大的莲花，花瓣微微张开，泛着温柔的光芒，周围满是摇曳的荷叶和纤巧的荷花，旁边是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至尊娱乐。”至尊娱乐是总统陈至清的名下企业，是现在排名第一的娱乐公司。 接着，他们往前走去，就看见一只巨大的凤凰，振翅翱翔一般。凤凰灯做的很逼真，每一根羽毛都是真的羽毛，在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好看吗？”沈碧芙拉江浅月到凤凰的羽翼处，低声问道。 “嗯。”江浅月掏出手机，摄像头将他们两个人笼罩住。 沈碧芙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有千万灯火坠入他的眼睛。 “这位先生，给小姐买个网红气球吧，拍照最好看了。”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一堆气球走了过来。气球上面有亮晶晶的灯，在黑夜里特别好看。 江浅月看着沈碧芙，沈碧芙已经掏了钱。然后他转身把气球递给江浅月：“拿着。”他声音染上了些许笑意。 “谢谢先生。”江浅月接了过来，正准备拍照。就听得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妈，气球多少钱啊？”秦忘川不知何时挤了过来，“我买十个。”秦忘川急急的递过钱去。 “哎。”江浅月伸手拍了他的肩膀。 “小月。你怎么来了。”秦忘川一回头，笑了，抱着一堆亮晶晶的气球。 “我和先生一起。”江浅月低声说。 秦忘川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沈碧芙，他连忙行礼：“先生。”然后抽出一个气球，递给沈碧芙：“先生，送你个气球。” “你怎么来了？”沈碧芙接过气球问道。 “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看看 。”秦忘川有点局促，指了指远处站着的几个年轻人。“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都是我们社团的。”秦忘川对江浅月说道。 “去吧。”沈碧芙拿过江浅月手里的气球，低声吩咐道。 江浅月有点不想，但还是和秦忘川走了。 “哎，我说，老秦，咋这么慢。”一个戴帽子的年轻人说。 “哎哎哎哎，看谁来了！”秦忘川笑道，他把气球全递给了身边的一个男生。“你们不是天天嚷嚷着要见校花吗，小月，来，介绍一下，这是本人的女朋友江浅月。”秦忘川拉过了江浅月，笑道。 “久仰久仰。”大冷天穿半袖的男孩一把拽住了江浅月的手，上下握着“秦哥的女朋友就是不给我们看，原来太好看了，藏着呢。” “干什么，干什么！”秦忘川把那个男生的手撸下来，“别随便乱摸。” “你们好。”江浅月有点局促的笑着。 “哎呦。 ”几个男生纷纷起哄。 “哎，你咋没和你女朋友一起来啊。”戴帽子的男生低声问秦忘川。 秦忘川笑笑，还没回答，那男生就又说：“校花是和那边一个男的来到。 ”男生冲沈碧芙的方向抬抬下巴，沈碧芙依旧站在凤凰灯下，即使是站在人群中，仍然气场出众，浑身带着淡漠和疏离的气质。“你可小心点，那男的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男生说道。 “怎么不一样了？”秦忘川强笑道。 “像个 ……像个……”男生挠了挠头“像个王者。” 秦忘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他妈里是看多了吧，我知道你是学历史的，学疯了吧。” 男生伸手要打秦忘川，秦忘川却笑道：“这是我们小月的老师，陪老师一起来的，放心吧。”说着还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然后转头对江浅月说：“别让先生等急了，回去吧。” 江浅月正要往回走，就听得一个穿半袖的男生笑道：“既然来都来了，叫你家先生一起来玩吧，看着他也挺年轻的，我们也想要学习学习。” “你滚吧，是不是觊觎我女人。”秦忘川推了穿半袖的男孩子一把。 “哎，你老师好面熟啊，是不是叫，沈碧芙，那个京剧演员。”另一个穿球鞋的男生叫道，“天哪，快叫过来，我偶像。快。”男生开始没羞没臊的尖叫。 “别叫。”秦忘川一把拽住了男生，“我知道你是学老生的，叫起来响亮，但是麻烦大哥你不要叫了。”一边说一边示意江浅月发短信。 她低头输入，很快，她看见对面的男人移动了，他手里拿着两个气球，向他们走来。 “先生好。”球鞋男立刻扑了上去。 “一边去。”秦忘川一把推开球鞋男，“先生，和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老赵，您学弟，学的是老生。” “沈先生，我可是你的戏迷。”老赵扑了过来，死死拽住沈碧芙的手。 沈碧芙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说道：“叫师兄吧，都是一个学校的。” 秦忘川连忙把身边几个年轻人一一介绍给沈碧芙。 “走啊，我们往前看看。”帽子男说道。 “走。”秦忘川挥手。然后转头走到沈碧芙身边，他低声说道：“先生，真是抱歉，你看那个戴帽子的，他叫江澄，是现在青党党主席江渝的弟弟，咱们在青党中人脉不及家族。” “好的。”沈碧芙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淡淡的答应着。 “小月，你好好陪先生。”秦忘川拍了拍江浅月的肩膀，就跟到了前面。 沈碧芙的感觉有些微妙，他身边除了江浅月和秦忘川，几乎没有这个年龄的人，时间久了，忽然不知道如何和这样的人相处了。沈碧芙是个老练的人，十分会和人相处，对于人性拿捏的十分到位，他现在竟然有些局促，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年龄，他向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复仇和杀人。后来，杀人渐渐淡化了，他开始学着怎么算计别人，控制别人，让手下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现在想想，好像没有经历过秦忘川一样的生活。 江浅月一直走在沈碧芙身边，然后就被叫去拍照，沈碧芙微微抬头，就看见秦忘川揽着，江浅月，拿着网红气球，在圣诞树造型的灯下拍照，心里忽然有种微薄的怒意。 ------------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煦城 灯会很快就看完了，沈碧芙带他们到附近的餐馆吃饭。青城人擅长享受，青国人有一句话，漓城攒了青城败，就是说漓城人擅长攒钱，而青城人擅长花钱。青城餐馆通宵不打烊。沈碧芙随便点了些菜，秦忘川点了瓶红酒。 “哎，咱们今天难得和沈先生一起。”江澄笑道“先生我敬你一杯。” 沈碧芙淡淡的笑笑，一饮而尽。 “我先生您知道吗，我最敬佩你们这种真性情的人了，我最厌烦的就是那些虚伪的政客。”江澄笑道。 “是吗？你还是第一个说我真性情的。”沈碧芙声音平静。心里却有些失落，青国少年都老成，国父沈凌辰二十五岁起兵，江漓二十七岁当选总统，陈至清十九岁驾驶战争机器守护者征战四方。这样虽好，但是总归少了些少年人的感觉。 “忘川，你和校花是怎么认识的？”话题转到了秦忘川身上。 “我们是高中同学。”秦忘川笑道。 顿时又是一阵起哄，秦忘川接着说：“当时啊，她根本就看不上我，要不是哥机智，一路狂追，要不怎么能撩到手。” “胡说。”江浅月笑了，“要是我看不上你，怎么帮你补习啊。” 顿时在坐的人又开始起哄，沈碧芙忽然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一直觉得，江浅月是他带回来的，是他的女孩，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了一种她要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吃完饭，已经接近十二点，几个人很快就散了，沈碧芙和江浅月上了电动车。 “先生是不是不太高兴。”江浅月在后座上坐下，白皙纤细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角。 “没有。”沈碧芙掩藏住了眼睛里的情绪，拧动了车把。 “先生骗人。”江浅月低声道。 “看来我让你和忘川去上大学还是对的。”沈碧芙淡淡的笑道“至少你们还能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先生说的对。”江浅月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青城的天空因为城市病早已经看不见星星，天空也仿佛被浓雾笼罩一般。 “其实我们都不该对过去太执着。”沈碧芙在红绿灯前停下来，伸手去掏衣兜里的烟，但是空空如也。江浅月从包里掏出一盒，递给沈碧芙。 沈碧芙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没有说话，江浅月就已经开口了：“我一直帮先生准备着。”沈碧芙接过烟，确实是他喜欢的牌子，他忽然低低的叹了口气，把烟扔进了衣兜。 红灯变了。 煦城。 尚十一坐在车里抽烟，烟落满了车中的烟灰缸，尚十一一直看着那座楼房的十三楼的一间窗户，目光有些游离。 煦城是青城的卫星城，位于青城北部，房价由青国政府控制，很多在青城上班的小白领都住在煦城，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开始长途跋涉，乘坐地铁，倒公交，之后共享单车，最后在八点钟准时到达工作单位。晚上下班又是周而复始。 不过明天就是星期六，这家的灯火却一直没有亮起，大概看灯去了。尚十一等的有些焦躁。 这时候，尚十一坐直了身子，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从他的车前经过，母亲穿着白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高跟鞋，身材娇小先洗，一头乌黑的直发垂在肩上。身边的小男孩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蓝色的羽绒服，像一个球球，戴着围巾，和有兔耳朵的帽子，仰着小脸和妈妈说话，年轻的母亲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尚十一的心忽然柔软了起来，他熄灭了烟草，坐在车里安静的看着这对母子。 正在这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穿咖色大衣的男子，尚十一的身体骤然紧绷了，他的手已经扣在了车门上，几乎要打开车门。男子站在年轻的母亲面前，问了句什么，母亲伸手为他指了指路，然后男人就走了。母子二人进了楼道。 尚十一的车门开了，穿咖色大衣的男人坐了进来：“眼光不错啊老尚，妹子挺正的。” 尚十一骤然转身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你他妈想干什么？”尚十一平时温和的眼睛里竟然燃起了狠冽之意。 “你怎么和沈挚似的，老爱掐别人脖子。”男人冷笑道。 “你再敢去招惹他们，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尚十一压低了声音，声音仿佛一把长刀，刀锋凛冽。 “不信。”男人笑道，眼睛弯弯的，似乎带了点讽刺之意。 尚十一的手上的力气加大了，男人露出了妥协的笑容：“你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如何能招惹他们。” 尚十一松开了手。 “那个小男孩异能还没觉醒，万一我刺激他异能觉醒了，是个超级厉害的异能，那我不就死定了。”男人笑道。 “知道就好。”尚十一垂下眼睛，“M，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的成天惦记的人啊 。M冷笑道“你违背了鬼组织的禁令，沈挚没杀了你?真是奇怪。” “你还真是讨厌。”尚十一看见十三楼的灯亮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M笑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家族赶出来了。” “你还有脸说。”尚十一冷冷道。 “别说我了，说说你，沈挚不允许你来看他们吧。”M讽刺的声音。 “是。”尚十一道“异能者一旦和鬼接触的多了，血统就会有异化的趋势，碧芙他可能是担心。” “你可真是的，每次来都远远的看一眼。”M冷笑道。“那可是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 “我能怎样啊，当时要不是碧芙，我就该死了。”尚十一低声道。 “沈挚不是个好人。”M冷笑道“不过他也不是个坏人。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可是他保护了我的女人和孩子，我的命都是他的。”尚十一低声说道。 “哼。”M讽刺的笑了，沉默了片刻，却道：“我又何尝不是。” ------------ 第二卷 第五十章 顶点 肖辰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灯节，尽管这样，林氏上下都还挂着灯笼。 肖辰支起身子，就感觉头疼得厉害，他抬起眼来，就看见窗前灿烂的阳光。肖辰抬手遮住了阳光，心里忽然有些愉悦。 “肖辰，你醒啦。”林小格推门而入，看见肖辰醒来，连忙上前。 肖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感觉怎么样？”林小格问道，“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嗯。”肖辰回答，“有些头疼。” “没事，你昏迷了这么久，头疼是正常的。”说罢，林小格再次为肖辰把脉，然后道：“这次伤的很严重，还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嗯。”肖辰应答。 “你知道吗，当时家族那么多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敢对抗沈碧芙，就连欧阳尹正也不敢，现在家族里的人都很敬佩你呢。”林小格笑道。 “小格。”杜清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微笑道：“小格，你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嘱咐肖公子吃药。” “好。”林小格站了起来。 “肖公子。”杜清舟在肖辰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开口了：“公子是想回到肖家住，还是继续住在林氏？” “夫人的意思是？”肖辰问道。 “如今公子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林氏自古以来以制药和医术著称，公子如果留在林氏，可以更好的治疗。”杜清舟说道。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肖辰说道。 “欧阳先生已经直言允许你和小格的婚事，并且希望收你为徒。”杜清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夫人怎么看？”肖辰微微皱眉，问道。 “既然公子这样问，那么我就和公子说实话。”杜清舟顿了顿，说道：“家族如今外强中干，内部一片散沙，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而肖公子在对抗沈碧芙的时候展现了极强的力量，恐怕此时已经招人妒忌，肖公子还是不要和欧阳氏太多交集。” “夫人说的是。”肖辰微微皱眉。 “公子恐怕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但是公子，家族中真心待你的，只有林氏。”杜清舟说道。 “我对林氏非常感激。”肖辰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了，你也收拾一下，欧阳先生说你一醒来就去见他。”杜清舟说道。 肖辰踏上了欧阳家的台阶，欧阳尹正不和欧阳氏一家住在一起，他单独住在山间，欧阳氏在山地开了一处房子，建了几间房子。 欧阳尹正站在门口，他换下了黑色的西装，穿一件黑色的长袍，一头头灰发梳的很是整齐。 肖辰下了车，欧阳尹正就伸手扶住了他：“肖辰啊，你终于醒了，我挂心了你很久的。” “谢谢先生。”肖辰恭敬的鞠躬道。 “走，我们进去。”欧阳尹正揽着肖辰的肩膀往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就又转过身来对林氏的司机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你们家主，等会我找人送肖辰回去。” “是。”司机应了一声。 欧阳尹正和肖辰往山间小屋走去，出乎肖辰对意料，小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比起林氏的大庄园显得有些简陋，只有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在砍柴。 “请进。”欧阳尹正和肖辰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桌子也是很普通的木桌，欧阳尹正为肖辰倒上了一杯茶，茶是很普通的苦荞茶。 肖辰喝了口茶，欧阳尹正就开口了：“肖辰，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这是我为家族应该做的。”肖辰回答道。 “你是个好孩子。”欧阳尹正笑了，“和以前的我有些相像啊。” “这是我的荣幸。”肖辰回答道。 “我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赤诚，想要追求光明。”欧阳尹正笑笑。 “我怎敢和先生比。”肖辰饮了口茶。 “走吧，我带你到山上看看。”欧阳尹正笑了，拿起了身边的黑色手杖，和黑色的大衣。 欧阳尹正穿着黑色的大衣，拄着手杖，依旧是健步如飞，肖辰在后面跟着，他也穿着黑色的大衣，此时此刻，山上的植物都已经枯死了，只有些许黄色的枯草长在地上。 欧阳尹正三下两下爬上了山腰，风山峰吹动着他的头发和衣服。欧阳尹正看上去身材硬朗，似乎和那天对抗沈碧芙的时候有天壤之别。 山上有些许白色的薄雪，欧阳尹正一直往上爬去，肖辰跟在他的身后，很快，两个人爬到了山顶。 这座山不是什么有名的山，也不太高，山顶上还有薄薄的积雪。欧阳尹正伸手拍去了石头上的雪，示意肖辰坐下来休息。 “先生坐。”肖辰说道。 欧阳尹正笑笑，坐在了石头上，然后说道：“来，你坐在这里。” 肖辰坐在了欧阳尹正的身边，欧阳尹正笑道：“你看远处。” 肖辰眺望着极远的地方，周围都是重峦叠嶂的山脉，肖辰极力远望，可是他的视野已经被那些高大的山脉挡住。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吧。”欧阳尹正笑道。“你以为能看见美丽的风景，但实际上，什么也看不见。” 肖辰没有说话。 欧阳尹正接着说道：“当你费劲心机，不断努力，舍弃一切，到达最顶点的时候，你却发现，你其实一无所有。” “先生为什么这样讲？”肖辰低声问道。 欧阳尹正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也知道吧，我其实和你一样，是个私生子。”他站了起来，在悬崖边上蹲下，伸手抚摸着地上的杂草。 “我是个不甘心的人。”欧阳尹正叹了口气，“为了钱，名利，和地位，我回到了欧阳家，回到了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在这里我经历了很多痛苦，无论是鄙视还是嘲讽，我都忍受着，并且竭尽全力，最终到达了现在这个位置，但是我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有。” “先生其实拥有了很多东西。”肖辰低声劝慰道。 “不，可惜的是，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我想要的。”欧阳尹正没有抬头。 ------------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吻 桃花眼，团儿脸，沈碧芙一袭青衣，眉眼流溢，目光如同水一般洒在台上。 台下掌声雷动，一到冬天，戏园子里的人就变多了，大多是些老人，磕着瓜子，仰着脸，随着沈碧芙的唱腔一下下的拍着大腿。 江浅月在沈碧芙的化妆间里写论文，她身边放着许多专业书，修长白皙的手指敲打着键盘。 “小月。”秦忘川的头探了进来。 “怎么了？”江浅月头也不抬，继续敲击着键盘。 “小月。”秦忘川在拖了个凳子坐在江浅月身边“马上就要交论文了耶。” “奥。”江浅月伸手翻着一本又大又厚的书。 “我还没写。”秦忘川挠了挠头。 “我这不是也正在写吗。”江浅月回答。 “帮帮我呗。”秦忘川说道“拜托，小月姐姐，你用你的聪明才智帮帮我吧，我可真的不会写。” 江浅月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从别人手里买吧。你上回不就买的嘛。” “你帮帮我吧，买太贵了。”秦忘川笑着把脸伸到江浅月身边。 “好吧，你稍等一下。”江浅月继续打了几个字，然后把几本书推到了秦忘川面前。“你自己看看。” “我自己看？你也知道我是个学渣，啥也看不懂。”秦忘川翻了两下，就惨叫道。 “这样吧。”江浅月想了想“我这里还有一份备用的，你改改拿去用吧。”江浅月说着，把论文发到了秦忘川的邮箱。 “好耶。”秦忘川大叫一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江浅月，“小月你简直是我的女神。” “松开松开。 ”江浅月笑道，伸手推开了秦忘川。 秦忘川不松手，故意把脸凑到江浅月面前，笑道：“月妃，你是不是喜欢朕啊？” “你让开。”江浅月伸手推开他，笑道。 “忘川。”沈碧芙的声音不知何时从化妆间门口传来。秦忘川霍的站起身来：“先生。” 沈碧芙的眸子一片漆黑，他还拌着戏，银钗黑发，桃花眼上挑的厉害，妩媚中竟然带了一丝凛冽。 “先生。”江浅月也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沈碧芙眼睛里的怒意已经无法掩饰了，他很少这样，多年的修炼，他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现在从未有过的愤怒，他的声音凛冽，尾音还带着些许戏腔。 “先生，我错了。”秦忘川连忙低头认错。 “你错了，你也知道你错了，多少次了，我就问问你们多少次了。”沈碧芙走到秦忘川面前，他比秦忘川略矮些，但是他周身的气场却把秦忘川牢牢压在地上。 “先生，我和忘川只是……”江浅月低声说道。 “你闭嘴。”沈碧芙扫了江浅月一眼，他转头直视着秦忘川：“我警告你，我不想再看见一次。” “是是是。”秦忘川连忙躬身。 “滚。”沈碧芙指着门口。 秦忘川连忙拿起电脑，往出走。 “先生。”江浅月低声叫道。 沈碧芙不说话，坐在化妆镜前卸妆，不理江浅月。 夜色渐渐笼罩了青城，和戏园子附近的漾色酒吧。 “碧芙，碧芙。”尚十一端着一杯红酒径直坐在了沈碧芙身边，“怎么喝这么多。尚十一扫了一眼放在沈碧芙面前的酒杯。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却异常亮，如同鬼魅。 “哎，小月和我说了今天的事情。”尚十一伸手搂住秦忘川的脖子。“你也没必要这样难受啊。” “我没有。”沈碧芙伸手甩开尚十一的手臂。 “还没有，你说说你，上回喝成这样是啥时候，你记得不？”尚十一笑道。 “你别碰我。”沈碧芙推开尚十一的手。 “高中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喜欢小月，追小月到戏园子，你当时怎么对人家的，一巴掌给人家打跑了，然后就喝成这样。这次又是因为忘川。”尚十一笑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睛，眼睛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小月也长大了，你一定希望她将来能摆脱鬼这个身份，找个好人嫁了，像平凡的人一样幸福的生活。你觉得有比秦忘川更好的选择吗？”尚十一笑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皱起了眉。 “忘川年轻，性格好，能力强，知根知底，你觉得小月这样的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尚十一问道。 “我不想。”沈碧芙低声说道。 “小月不是你的女孩。”尚十一收起了笑容，说道。 沈碧芙沉默了，他一直在喝酒，却没有说话。 尚十一的车开到了戏园子，江浅月披了外套，尚十一扶着沈碧芙出来，说道：“小月，你家先生喝多了。” “为什么？”江浅月伸手扶住沈碧芙。 “还能为什么，先生很少醉吧。”尚十一看了眼江浅月，说道。 “我来吧。”江浅月扶着沈碧芙往里走去。 “照顾好你家先生。”尚十一挥了挥手。 江浅月扶着沈碧芙今入了戏园子，扶着他往楼上走去，“先生小心台阶。”江浅月说道。 沈碧芙没站稳，跌坐在了楼梯上。 “先生，先生。”江浅月轻声叫着沈碧芙。 沈碧芙的手骤然抬了起来，一把揽住了江浅月的身子，江浅月脸骤然红了，她闻到了沈碧芙身上的酒的味道，还有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檀木的味道。 “阿纯。”他的声音低低的，沙哑的。 江浅月的身子僵住了，她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沈碧芙的眼睛异常明亮，他的睫毛纤长，眼睛里却是模糊的，有点看不清楚她的身影。 “先生，是我，我是月。”江浅月低声说道。 接着，她的唇被他的唇所笼罩，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碧芙，沈碧芙闭着眼睛，他的唇是湿润的，仿佛是戏园子里的海棠花，纷飞着，带着湿漉漉的温柔。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他的手臂却从她的身上落下，他转头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江浅月忽然有一种错觉，他好没有喝醉，又或者他没有醒来。 ------------ 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阿纯 沈碧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宿醉使他头痛欲裂，沈碧芙换了昨天穿的衣服，简单的洗了澡，换上了白色的毛衣，走出了房间，径直往厨房去。 沈碧芙拉开推拉门，就看见江浅月坐在餐桌前，支着电脑写论文。 “怎么没去上课？”沈碧芙问道，他一边问一边去热奶。 “昨天为什么喝多了？”江浅月站了起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沈碧芙和了口牛奶，回答道。 “是因为我和秦忘川吗？”江浅月问道。 沈碧芙微微皱眉，他转过头来，看着江浅月，他沉默了片刻，看得出来，他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或许是我的问题，月，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忘川……” “我不喜欢他，是你让我和秦忘川在学校假装情侣，你说这样可以隐藏我们的身份。”江浅月的语气很重，她看上去很生气。 “既然这样你还想要我怎样？”沈碧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眉头缩紧了些。 “阿纯已经死了。”江浅月似乎也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语气平静的让人害怕，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 只听哗的一声，餐桌上的碗筷还有江浅月的电脑被沈碧芙一把掀翻：“够了。”沈碧芙怒吼道。 “你为什么总是要欺骗自己，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想着她。”江浅月骤然扬声，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剜向沈碧芙。 沈碧芙的手已经一把掐住了江浅月的下巴：“你再说一次。”沈碧芙的声音压的很低，他的眼睛里的怒意已经完全消失了，他在盛怒的时候，却变得异常理智 “先生，为什么你总是惦记那个死去的人呢？”有泪水从江浅月的眼睛里滑下来，她的声音低低的。 “滚。”沈碧芙一把甩开江浅月，江浅月的肩膀结结实实磕上了身后的柜子。 江浅月扶着柜子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冷静，她嘴角溢起了淡淡的笑意：“是你亲手杀的她，你忘记了？” 沈碧芙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几乎伸手扶住了身后的桌子，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有血从他的额角缓缓流出，顺着他的脸流到了他的下巴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樱花纷飞的季节，满地的血。 恨意，忽然浓郁的恨意几乎将沈碧芙整个人都包裹，一瞬间，沈碧芙的眼睛亮如鬼魅。 “总比从小就被人强*的好吧。”沈碧芙嘴角溢起了及其残忍的笑容，整个人仿佛地狱里的修罗。 江浅月愣住了，她后退了一步，扶住了身后的墙壁，接着是漫长的沉默，沈碧芙和江浅月都沉默了，他们安静的看着对方，看着这个世界上，他们最亲近的人。 沈碧芙缓缓抬手，拭去了额间的血，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忽然异常后悔，他后悔自己太过鲁莽，和江浅月说出这样的话，他把她从那里救出来，他怎么可以再次把他推回深渊。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对不起，月。” 他伸手触碰她但是手又缩了回来。他低低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 眼泪顺着江浅月的脸庞划过，江浅月低声问道：“先生就忘不掉阿纯姐吗？” “她是我的妻子。”沈碧芙走到了江浅月身边，声音尽量的温和着。 “对不起，先生。”江浅月拭掉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她站了起来，伸手去捡地上的书和电脑，电脑已经被摔坏了，屏上裂了一条缝。 “再去买一台吧。”沈碧芙低声说道。 江浅月没有说话，她抱起她的东西，拉开了房门。 秦忘川站在门口，他身后的八条异骨已经伸展开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撕裂，他赤裸着上身，他的上身是九只鬼，鬼们露出诡异的笑容，江浅月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凛冽的杀意。 “怎么，要杀我吗？”沈碧芙挡在了江浅月的身前。 秦忘川沉默着，片刻，他缓缓跪地，身上的异骨一根根的收了回去。 “要杀我就趁早动手。”沈碧芙声音很冷。 “先生，对不起。”秦忘川躬身道。 “你们两个一起逃课，忘川，你现在和月回去上课。”沈碧芙淡淡的吩咐道。 地铁上，这个时间不是青国的高峰期，地铁上的没有那么多，但是还是很多，江浅月和秦忘川挨着站着，秦忘川抓着顶上的手环，江浅月抱着扶手，江浅月开口道：“你那时候想干什么？” “我看你今天没来，就回戏园子找你，就听见先生说……”秦忘川没有再往下说。 “你不怕先生杀了你。”江浅月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广告，低声问道。 “忘了怕。”秦忘川笑笑“小月，先生他当时只是太生气了，你别怪他。” “是我先说的阿纯姐姐。”江浅月没有看秦忘川，低声说道，“是我的不对。” “好了。”秦忘川说道“你们都有错。” 车停了下来，秦忘川和江浅月下了地铁，他们还要换乘一次地铁，才能到达学校。 两个人站在广告牌下，广告牌上是陈至清的，上面写着“今天你读书了吗？”青国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这样的广告，这种广告是每个青国总统都要拍的公益广告。 “哎。”秦忘川忽然开口了“你是不是喜欢先生。” 江浅月愣住了，片刻，她抬起眼来看秦忘川，秦忘川却没有看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巨大的广告牌，好像自己从未见过一般。 “嗯。”江浅月低声说道。 “为什么呢？他是你的师父，他比你大整整十岁。”秦忘川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江浅月回答道，“或许，是因为，他拯救了我。” “他也拯救了我，拯救了十一先生，拯救了许多人，为什么只有你会喜欢他？”秦忘川问道。 “我不知道。”江浅月没有再接秦忘川的话。 地铁呼啸而来，“上车了。” 江浅月说道 ------------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琪琪 肖辰和欧阳尹正回到欧阳尹正家中，家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还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留着一头长发，长发一直垂到腰上，微微卷曲的刘海，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女孩子身材娇小，似乎比林小格还略低一些，女孩子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裙子，系着围裙，安静的擦着桌子。 “琪琪。”欧阳尹正叫道。 “先生回来了。”琪琪笑着转过身来，琪琪的声音很温和，就像是温柔的手的抚摸。 “这是肖公子。”欧阳尹正介绍道。 “你好。”琪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你好。”肖辰恭敬道，这应该是欧阳尹正的女儿，但是他记忆中欧阳尹正的只有一个儿子欧阳达，从未有过女儿。 “这是琪琪。”欧阳尹正道，肖辰等着他的介绍，可是看到欧阳尹正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这个女孩子大概是欧阳尹正的管家吧，肖辰暗道。 “坐。”欧阳尹正指了指身侧的椅子，对肖辰说道。 琪琪端来了茶水，肖辰饮了口茶，欧阳尹正道：“这次我叫你来，就是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 “先生请讲。”肖辰说道。 “我想收你为徒。”欧阳尹正道，“你也知道，我欧阳尹正从未收过徒弟，这一次，肖辰，你救了我，我自然会以此来报答你。” 肖辰没有说话，他想到了杜清舟对他说的话，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欧阳尹正笑笑。 “不是的，先生，只是我和先生的异能不同，我不知道先生可以教我什么？”肖辰低声说道。 欧阳尹正笑了：“在异能者的世界，不是异能强大的人才可以有所作为。” “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肖辰说道。 “这样和你说吧。据说白据当年就化身为龙。 他是异能者的鼻祖，拥有阴阳瞳，御龙术，和七星石，身后的异骨可以化身为龙 ，他带着异能者大军离开北方的极目之地，南下攻打整个大陆的总教廷云天，解放了无数的异能者，但是最后白据却在云天城下自刎而死，他的大军所过之地，却没有一个国家运用他的思想治国，反倒是我们青国的沈凌辰运用白据的思想建立了第一个共和国。”欧阳尹正笑道。“所以说，真正强大的力量不在于异能，而在于人心。”欧阳尹正说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垂头望着杯中的液体。 “算了，你还年轻，不会明白。”欧阳尹正笑道。“既然你不同意作我的徒弟，那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那先生往我就告辞了。”肖辰说道。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等等。”欧阳尹正阻止了肖辰，吩咐道： “琪琪，去送肖公子回到林氏。” “是的。”琪琪走了过来，她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肖公子请。” 两人上了欧阳尹正的跑车兰博基尼，这是一辆黑色的车，作为一辆兰博基尼，这辆车看上去很普通，琪琪让肖辰坐在副驾驶，自己开车。 “肖公子为什么不答应先生的话，先生来没有想收过谁当徒弟。”琪琪系好安全带，问道。 “肖辰只是一个私生子，不敢高攀先生。”肖辰说道。 “先生的出身也不高，但是他打败了所有比他高贵的人。”琪琪的声音里透着一种骄傲和自豪。 “我哪能和先生比。”肖辰望着窗外，低声说道。 “先生是个好人。”琪琪笑了。 “嗯。”肖辰又想起了杜清舟的话，只是简单的应答。 兰博基尼开得很慢，看上去琪琪并不太会开车，车子在红绿灯处停了，琪琪就是打不起火来。 “我来吧。”肖辰看着一脸焦急的琪琪 ，听到了身后滴滴的喇叭声，叹了口气。 “谢谢。”琪琪连忙下车和肖辰交换了位置。 绿灯又一次变成了红灯，肖辰他们只好继续等待，身后的司机按喇叭表示抗议。 “真是对不起。”琪琪满脸通红。 “没事。”肖辰笑笑。 “我刚学会开车。”琪琪有些羞涩的低着头。 肖辰愣了一下，在青国，十六岁以上就可以学习开车，所有的学校都教授驾驶课程，包括家族的学校，并且这个课程分数会加入毕业测评。所以对于青国的学生来说，很少有不会开车的。 “我刚刚到年龄。”琪琪脸红得更厉害了。 肖辰又一次愣住了，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这样年轻，欧阳先生就这样信任你，真是了不起。” “没有。”琪琪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看上去非常害羞。 肖辰不敢再问了，过了红绿灯，往前开了一阵，就到了林氏。 “那我就走了。”肖辰和琪琪告别“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拜拜。”琪琪挥了挥手。 “肖辰。”肖辰刚一转头就看见林小格站在面前。“谁送你回来的？” “一个叫琪琪的女孩子，欧阳先生的侍女或者管家。”肖辰低声道。 “奥。”林小格看上去有点不高兴，转头往前走去。 “怎么了？”肖辰问道。 “没什么。”林小格背着手，裙子随着她的步伐在风中微微晃动，林小格外面罩着一件红色的大衣，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她没有系扣子，露出里面浅蓝色的纱制连衣裙，脚上穿着流苏的皮鞋，让她看上去高了些，而且非常瘦。 她的长发没有琪琪那样直，发梢处微微卷曲，慵懒如猫。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好看的。肖辰暗自和自己说。 “怎么了。”肖辰跟上她，问道。 “有人说那个女孩子有魔法。”林小格骤然转过身来，差点一头撞上肖辰的鼻子。肖辰连忙后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为什么？”肖辰问道。 “那个女孩是欧阳叔叔的情妇。”林小格开口道。 肖辰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林小格。 “不相信吧，他还没有我大，欧阳叔叔都六十多岁了，你说厉不厉害，这不就是魔法。”林小格踮起脚尖，瞪着肖辰。 肖辰后退了一步，还是非常惊讶。 ------------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黑暗 “肖辰，小格。”杜清舟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在这里啊。” “夫人。”肖辰躬身行礼。 “嫂嫂，什么事啊？”林小格问道。 “今天晚上，肖辰，你的父亲让你过去一下。”杜清舟对肖辰说。 “好的。”肖辰回答。 “你哥哥的意思是，小格也一起去。”杜清舟沉默了片刻，说道。 “好呀，好久没去看肖叔叔了。”林小格回答。 “肖辰。”杜清舟第一回没有和林小格调笑，而是转向肖辰：“拜托你保护好小格，不能让小格离开你半步。” 肖辰愣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夜色渐渐降临了，肖辰开车和林小格一直来到了肖氏，上回这个时候，肖钰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肖辰停好了车子，和林小格往山上走去。两个人被侍者引着，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哎，我记忆中的肖叔叔家可不是这样的。”林小格低声说。 现在的肖家，似乎冷清了许多，只有一个用人，家里的东西似乎也很久没有打扫了。 “这从肖钰死后，家里就变了样子。”仆人低声说道。 “肖辰。”肖长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肖辰和林小格连忙站了起来，肖辰说道：“父亲，找我有吗？” 肖长风的目光焦距在林小格身上，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后，他冷冷的开口道：“肖辰，出来一下。” 肖辰和林小格一起往外走去。 “我是说肖辰，小格你在这里稍候。”肖长风说道。 “肖叔叔，我也想去园子里看看。”林小格说道。 肖长风的目光变了变，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好啊。” 三个人走到了园子里，园子看样子很久没人打理了，有些破旧，林小格下意识的抓住了肖辰的衣角。园子里很暗，只有一个微弱的灯光微微摇晃。 “肖辰，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你吗？”肖长风的声音阴侧侧的。 “我一直想问父亲。”肖辰回答。 “因为你母亲就是个贱货。”肖长风骤然开口，声音凛冽如刀。 肖辰的目光骤然一缩，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 “你母亲是肖家的义女，本身当时我们已经结婚，也已经有了你，而你母亲却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怀着你离家出走，你祖父一气之下不承认她和你在家族中的地位。”肖长风冷笑道。 “这不可能。”肖辰脱口而出叫道。 “怎么不可能。”肖长风声音冷得厉害。“后来我娶了霍家长女，和她再无瓜葛。” 肖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手凉的宛如死尸。 “肖辰，肖辰。”林小格抱住了肖辰的手臂，低声叫道。 肖辰只感觉心里翻江倒海，身子却根本无法动弹，他记忆中的母亲，是多么温柔，虽然母亲早早离开，但是他依稀记得她陪伴自己的时候温柔的笑容，和她唱的歌，他一直想不起来歌的名字，但是旋律摇摇晃晃，温柔的好像梦境。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一点也不相信，母亲的眸子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生活在无间地狱之中，但是每一次想起他的母亲，他都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定和温柔，但是现在，肖长风的寥寥数语，就让肖辰仿佛坠入深渊。 弩箭的声音划破夜色，肖辰没有动，那弩箭竟然硬生生穿过了他的胸口，血顿时喷了出来。 “肖辰。”林小格叫道，她一把扶住了肖辰，从衣袋里去掏白色的药膏。肖辰仿佛忘记了疼痛，他安静的站着，站在黑夜里，阴阳瞳中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血马上止住了，无数弩箭从四面八方飞来，四面一片黑暗，他们离开了这座园子，被悬空到了一个新的空间里，空间里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林小格尖叫着，伸手拿手臂护住了脸庞。 但是出乎意料，她并没有感受到手臂的痛楚。她急忙睁开眼睛。她就看见了黑色的异骨，黑色的异骨从肖辰的身后伸出，化作黑色的顿，挡住了他们两个。 “肖辰。”林小格叫道。 肖辰伸手，把林小格护在了身后。“有人用空间的异能，困住我们。”肖辰低声说道。 接着，他们听到了尖利的声音：“就是肖辰，要不是因为肖辰，我的儿子也不会死，杀了肖辰，为少家主报仇。”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霍文皙。”林小格低声道。 突然，这个空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接着，肖辰听见了怪兽向他们爬来的声音，还有风声，水声，无穷无尽的声音。 那一瞬间，肖辰明白了想杀他的人很多。 两杯红酒碰在了一起，霍慕云穿一件黑色的西装，端着酒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姑父，我可是逃了国会来看你们手刃肖辰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你放心好了。”肖长风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你不会心软了吧？”霍慕云微微一笑。 “怎么会。这个空间是我的家臣弄出来的，里面没有光，肖辰的阴阳瞳发挥不了作用，他的异能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咱们就等着为钰儿报仇吧。”肖长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这样就好。”霍慕云脸上的笑意更甚。 声音，肖辰忽然想起了自己失明的那段日子，他想起了先生的教诲。他没有动，所有的声音落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心里绘成一幅幅图景。 一瞬间，肖辰的眼睛骤然睁开，左眼亮了起来，那眼睛里，有千万星辰坠入眼睛，有如流光闪烁，河一般的流光，汇聚而成无尽的光芒，似乎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 空间里顿时亮了起来，他看见了站在四面八方的肖氏家臣，黑色的异骨张开，化作弓弩，肖辰弯弓搭箭，光是箭，炽烈的光让无数异能者倒地而死。 他身后的白色的异骨反身护住了林小格，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族规 肖辰身后的白色的异骨反身护住了林小格，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那绚丽的光芒护住了肖辰，那些射来到弩箭都被挡了回去。 “诸位，给我上。”霍文皙的声音怒不可遏。 异能者们纷纷而上，有些人张开了异骨，有些拿着武器。 “后退。”肖辰叫道。 林小格后退数步，肖辰身后黑色的异骨化为了两柄巨大的长刀，肖辰挥刀而起。 肖锐手执一把武士刀，直逼肖辰而来。肖锐是肖家次子，肖钰的弟弟，因为不能继承家主之位，肖锐从小就潜心学习刀术，他的老师是中洲日本最为著名的刀客。 肖锐的武士刀横削了过来，肖辰侧头躲过，手中的长刀从下部扫向肖锐，肖锐调转刀锋，抵住肖辰的刀。 肖锐的刀很重，逼得肖辰后退数步，周围的肖氏家臣也纷纷围了上来，肖辰感到自己的腰部，后背，好像都被刀划破。 肖辰骤然发力跃起，在空中的一瞬间调转刀锋，直往肖锐脸上批去，肖锐抬刀抵挡，却感觉胸口一痛。 琉璃一般的异骨已经刺入了肖锐胸口。 肖锐一口血喷了出来。 “少主。”肖氏家臣顿时乱了，几个家臣纷纷上去扶起肖锐，肖辰落地，身后的异骨骤然张开，他仿佛一只巨大的蜘蛛，却美的让人恐惧。 “废物。”肖长风声音高亢而且冷漠。 “父亲。”肖辰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不要叫我父亲。”肖长风伸手拿过肖锐对武士刀，“我今天要让你为我的儿子殉葬。” 肖辰的眼睛凝滞了片刻，他微微垂下头来，眼睛里是奇异的神色，他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手中的刀，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最后，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笑意，阴阳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色。 他笑道：“来吧，父亲。” 话音未落，肖长风的刀已经捅进了肖辰的胸口，长刀穿过他的胸口，满是鲜血。 肖长风动作停滞了，他眉头紧皱：“你为什么不还手。”他盯着肖辰的脸，他看到了肖楠楠的脸，她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里，是诡异的血红色。 “动手吧。”肖辰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垂下眼睛，看着那柄长刀，他的一生都在追求光明，追求家的温暖，可是现在。 “肖辰。”肖辰身后传来了林小格的尖叫。 肖辰转身，霍文皙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正在朝林小格刺去。林小格躲闪着。 肖辰目光一瞬间变得凛冽，他转头看着肖长风，阴阳瞳瞬间变成了金色，黄金瞳的金色几乎是在流溢，那是王者的瞳孔，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肖长风瞬间感受到一种破顶的压迫感，他有一种跪下的冲动。 肖辰抬脚，一脚踢开肖长风，飞身而起，手中的长刀直逼霍文皙。 “上啊，都给我上。”肖长风叫道。 肖家家臣都纷纷上前，手中的武器直逼肖辰，肖辰的长刀横扫人群，顿时血溅的肖辰满头满脸。 宛如修罗。 那个黑色的空间里，充斥着厮杀和尖叫声，霍慕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霍文皙一把揪住了林小格的裙摆，她把林小格拽到了身边，林小格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霍文皙的手臂，霍文皙手中的匕首径直往林小格头上扎去。 只听铛的一声，霍文皙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 白色的异骨挡开了霍文皙手中的匕首，一把卷过了林小格到肖辰的身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霍文皙似乎已经完全疯狂，她拼命的尖叫着。 肖辰左手搂住林小格的肩膀，右手执长刀，顿时鲜血四溅，他的左臂上已经留下无数刀痕。 肖长风紧锁眉头，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片刻他伸手抢过一个家臣的刀，飞身而起，跃起，从后面往林小格身上劈去。 所有人都听到了异骨断裂的声音，肖辰护在了林小格身前，为她挡下了这一击，肖辰身后的两根琉璃骨竟然被硬生生劈开，那种剧痛使得肖辰无法站立，他跪在了地上。 顿时，肖家家臣们如同见到了食物的饿狼，扑了上去。 “肖辰。林小格喊道。 “住手。”一个高亢而且冷酷的声音传来。 所有的家臣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黑色的空间里的人顿时多了起来，欧阳尹正一袭黑色长衫，冷冷道。 肖长风目光一滞，他转过身来。 肖辰用手肘支撑着站了起来，他浑身是上，伤口都在滴血，身后的异骨被齐齐削断。林小格连忙上前扶住他。 “肖钰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要杀肖辰？”欧阳尹正声音冷酷。 “欧阳先生，这是我们肖家的私事。”肖长风眉头紧锁。 “那为什么要牵扯我的妹妹。”林卫城的声音从欧阳尹正身边传来，他手中已经拿了长刀。 “我亲眼看见，你的妻子想要杀死我妹妹。” “卫城你肯定是误会了。”肖长风连忙道。 “肖长风，你既然想要和我林氏为敌，那我们就奉陪到底。”林卫城微微抬眼道。 顿时，林卫城身后的林氏家臣全都冲了上去，和肖家家臣斗在一处。 “卫城，你听我解释。”肖长风连忙道。 “肖长风，你蓄意杀害林氏族人，违反了家族族归，诸位，诛杀肖长风。”欧阳尹正朗声道。 话音未落，林卫城已经飞身而起，一刀捅进了肖长风的心脏。 “长风。”霍文皙扑向了肖长风，林卫城反身一刀，霍文皙的身体顿时委顿了下来，跌倒在了地上。 “少主，少主，快走。”家族中几个老家臣连忙搀扶起肖锐，跑出了结界。 “停。”欧阳尹正叫道。 顿时，正在厮杀的人都停了下来，结界骤然打开，他们又回到了肖家的花园。 “多谢欧阳先生相助。”林小格扶着肖辰走到欧阳尹正面前，肖辰说道。 “小心点。”欧阳尹正也伸手扶住了肖辰，然后他扬声说道：“肖长风违反族规，挑起两族之战，现在已将肖长风杀死，按照顺序，应该肖辰继承肖家，谁反对？” ------------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逃亡 灰色的奔驰飞快的在高速上狂奔，老旧的汽车已经有点漂了，但是驾驶者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车呼啸着，飞快的超过周围的车，一直往前开去。 “少主，在开就要进入鬼的地方了。”开车的赵志豪说道。 “进入鬼的地方也要开。”坐在肖锐身边的王明刚说道。“欧阳尹正杀了老爷，他一定是想扶持肖辰坐上家主之位，我们如果再不逃出来，恐怕都得死。” 肖锐蜷缩着身子，靠在奔驰车的后座上，他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他却依旧非常恐惧，刚刚的一幕一次次的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死了，只用一刀，死的像个蝼蚁，他在那一瞬间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他的父亲，他记忆中的父亲顶天立地，是个英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 王明刚说道：“少主，你别害怕，我们进入过的地方后，就去见沈碧芙，沈碧芙当年毕竟和你一起玩过，你可以借助鬼组织的力量，回来杀死肖辰，或者你直接加入鬼组织，等到羽翼丰满，在回家族报仇。” “你让少主加入鬼组织？”开车的赵志豪叫道“这怎么可能。”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王明刚叹了口气他，他转头看向肖锐“少主，自古以来，要想成大事，一定要忍辱负重，少主现在先屈居沈碧芙麾下，到时候再报仇。” 肖锐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车开进了鬼的领地，赵志豪径直把车开向青城。 青城是个多水的城市，现在是青城的第二场雪，第二场雪相比较第一场，就大许多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似乎是纯白的樱花。 大雪模糊了每个人的眼睛，眼前的人在雪中影影绰绰，似乎在远处，又似乎可以触及。 青国国家大学在大雪中成了网红，景色本身就很美，再加上大雪的渲染，这个大学仿佛画中的仙境。 尚十一领着一众模特在大学里摆开了架势。 “哎，我说，十一先生，你不是老大吗，干嘛还要来跟拍啊？”秦忘川被抓来做苦力，负责举着挡光板。 “因为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翘班看雪景了。”尚十一笑道。 秦忘川扫视着这群小模特，尚十一这次拍的是冬季新品，毛茸茸的大衣和勉强遮住大腿的小裙子。这些模特都不太出名，有些还是第一次拍摄，一个个乖乖听话，挺可爱的。 江浅月递给尚十一一杯热奶茶：“十一先生，给。” 尚十一高高兴兴接过来：“还是你贴心 。” “我呢，十一先生，我特意给你举光板。”秦忘川问道。 “你闭嘴吧。”尚十一笑道。他转头对江浅月说：“怎么样，你觉得哪个好看？” 江浅月仔细看着模特们身上的衣服，没有回答，尚十一笑道：“等哪天挑几件给你。” 江浅月没有答话，尚十一的手机就响了，尚十一扫了一眼手机，接起了电话。 片刻，尚十一放下手机，对江浅月道：“你猜猜我的人在边境抓到了谁？” “谁？”江浅月问道。 “肖锐，肖家二公子。他说是要见碧芙，说肖长风死了。他是逃出来的。”尚十一转头对江浅月说道。 “先生什么意思？”江浅月问道。 “先生让咱们今晚去见见。”尚十一说道。 “好。”江浅月说。 夜晚，雪渐渐停了，雪后的空气有种刻骨铭心的清新感，江浅月穿一件米色的连衣裙，坐在沈碧芙身边。有人敲了敲门，带进来三个蒙着头绑着手的人。 沈碧芙喝了口红酒，没有说话。 尚十一的手下为他们摘下头套，肖锐抬起了头，他就看见坐在房间里的三个人。 肖锐在战斗中见到过沈碧芙，和战争中的感觉一样，沈碧芙给人一种高山一般的压迫感，他只是坐在那里，喝着手中的红酒，嘴角带着些许讽刺的笑意，但是肖锐却感觉，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是王者。他的眼睛深沉如大海，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和他记忆中单薄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赵志豪连忙把肖锐扶起来，肖锐站起，但是由于捆绑他的脚麻了，他险些摔倒，最后扶着赵志豪站直了身子。 沈碧芙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不笑的。 “沈公子。”王明刚说道“我家公子遇难，希望公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收留我家公子。” 沈碧芙露出了更加讽刺的笑容：“真是没想到，肖公子你竟然落魄至此。”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公子怕是也听过这句话吧。”王明刚说道。 沈碧芙脸上的笑意更甚：“既然你执意觉得你家公子可以有所成就，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吧。” 肖锐愣住了，他害怕的几乎在颤抖。 “公子三思，毕竟公子和你还是兄弟。”王明刚说道。 “兄弟？”沈碧芙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没有笑容：“当年沈家满门别灭，你们这么多家族可曾顾念兄弟之情伸出援手？” “沈公子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并且明白事理，看得长远。我家公子熟悉家族内部事物和关系，公子如果利用好这一点，必然能够全面剿灭家族，有所作为。”王明刚声音平静 沈碧芙坐了下来，饮了口红酒，说道：“你想怎样？” “公子借我家公子些人，到时候必然手刃欧阳尹正，为沈公子全家报仇。”王明刚说道。 “这样啊。”沈碧芙笑了，漫不经心的喝酒。 门轻轻推开了，服务员推着餐品进来了：“您的菜好了 ” 沈碧芙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肖锐有些惶恐的坐在了沈碧芙对面，菜一一摆上了桌子，沈碧芙道：“请吧，肖公子。” 肖锐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抄起筷子就吃饭，忘记了顾忌形象。他没有注意到，满座的眼睛盯都在他的身上，沈碧芙的脸上已经毫无笑意。 ------------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屠戮 欧阳尹正也伸手扶住了肖辰，然后他扬声说道：“肖长风违反族规，挑起两族之战，现在已将肖长风杀死，按照顺序，应该肖辰继承肖家，谁反对？” 肖家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人安静的站着。 “我反对。”一个穿黑色西装的老人开口了。他是肖锐和肖钰的老师。“我反对，我们家族正是因为肖辰而变成这样的，而且按照继承顺序，还有肖钰公子来继承家主的位置。” 欧阳尹正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骤然上前，还没等众人开口，就已经掐住了老人的脖子，所有人都看见，老人的瞳孔渐渐放大，最终死在了地上。像肖钰一样死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反抗的实力。 “怎么，现在还有人反对吗？”欧阳尹正笑道。 “我反对。”话音未落，几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们都是肖氏的家臣。“诸位，还记得当年的沈氏吗，沈氏就是这样，我们所有人都袖手旁观，沈氏最终走向灭亡，今天我们必须起来反抗，否则自己就是未来的沈氏。”男人大声疾呼。顿时，还是一片安静，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及其细微的变化。 欧阳尹正皱起了眉头，片刻，他露出了笑容：“动手吧，还等什么？” 林卫城手中长刀毫不犹豫的插进了高大的中年男人胸口，林氏和欧阳氏的家臣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屠刀。 肖辰愣住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到处是鲜血和杀戮，肖家不得不陷入了被屠杀的命运，人如同猪狗般的低下，被林氏，欧阳氏，还有他们的家臣一刀一刀的杀死。他想起了记忆中的场景，那个名字叫作霍明渠的人，屠杀着手无寸铁的亲人，包括些孩子。 这样的异能者，和鬼有什么区别。 “住手。”肖辰不顾伤口的剧痛，他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欧阳尹正的衣领，“住手，欧阳先生。”他的阴阳瞳已经变成了全白色，绝望的让人看不见尽头。 欧阳尹正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这都是为了你啊，肖辰，为了你能够更好的领导肖家，铲除阻碍。” “不要，欧阳先生，我求你了，不要杀他们。”肖辰叫道。 “住手。”欧阳尹正抬手，欧阳氏和林氏的人纷纷住手，肖氏的庄园已经满是鲜血，仿佛人间炼狱。 “听到了吗？你们的家主在为你们求情。”欧阳尹正叫道“看在你们家主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们这些人，但是请你们都记住，你们只是家臣，只有听命于家主的份。”欧阳尹正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拜见家主。”剩下的肖氏家臣纷纷跪地，恭敬道。 天空渐渐亮出了白肚皮，仿佛窗帘掀起了一角，有阳光缓缓射进来。 “肖公子，你是和小格回到林氏住，还是住在肖家？”林卫城问道。 “我就住在这里吧。”肖辰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十分担心。 “嗯，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林卫城揽住林小格，说道，“对了，这次感谢你保护小格。” “这是我应该做的。”肖辰低声说道，他忽然问道“林先生，我记得以前你好像并不想帮助欧阳家，怎么这会……” 林卫城笑了，说道：“肖先生拒绝了我的结盟，不是吗？他背叛了我，将我的计划告诉了欧阳尹正。” “这不可能。”肖辰愣住了。 “为什么不可能啊。”林卫城不动声色“他既然率先背叛了我，那我自然也要背叛他。” “林先生。”肖辰还想说什么，林卫城已经挥了挥手，上了车。 “肖公子，有什么事情请问我吧。”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肖辰身后传来，肖辰转过头，霍慕云穿一件白色的衬衣，手中拿着西装，微笑着看着肖辰。 “介绍一下，我叫霍慕云，是霍氏的家主。也是霍文皙的侄子。”霍慕云微微一笑。 肖辰忽然觉得他很面熟，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他看国会的实况直播的时候就看见过这个男人，男人是青党党主席，在国会上风度翩翩，侃侃而谈，让肖辰印象深刻。 “我见过您。”肖辰恭敬道。 “很多人都这样说。”霍慕云笑意更浓，他说道“肖公子，我想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不妨问问我。” “请问霍先生，刚刚林先生说我父亲背叛了他。”肖辰问道。 “没错啊，我听欧阳先生说，是你父亲告诉欧阳先生林氏想要联合肖氏的。你父亲背叛了林氏。”霍慕云说道。 “林先生如何知道？”肖辰问道。 “你仔细想想，肖长风要更改继承顺序，欧阳尹正就杀掉了肖钰，并且警告了林卫城，林卫城认为此时的形式已经不利于他，马上和欧阳氏联合，重创了肖氏。”霍慕云笑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低头沉思。 “孩子，家族之间的斗争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你明白吗？”霍慕云笑道“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先生请讲。”肖辰说道。 “你的阴阳瞳，到底是怎么来的？”霍慕云收起了脸上优雅的笑容，直视着肖辰的眼睛。 肖辰目光骤缩，没有说话。 “据我所知，阴阳瞳的人一般都是天生阴阳瞳，从小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但是你的档案记载，你小的时候并没有阴阳瞳，我想问你，你的阴阳瞳，到底是哪里来的？”霍慕云走到了肖辰面前，肖辰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属于政客的Dior清新之水的味道。 “告诉我，肖公子，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追求成为龙，你只要说出来，你知道你会对家族有多大的贡献吗？肖公子，告诉我。”霍慕云微笑道，他露出了让人信服的笑容。 “是夜色。”肖辰低声说道，“沈碧芙把夜色注入了我的身体里。” ------------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熊 “那个叫霍慕云的，真是好手段。”秦忘川说道，“挑拨三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借林氏和欧阳氏打压肖氏，肖氏如今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政客永远都是这样。”尚十一笑道，他饮了口咖啡，“碧芙，咱们怎么办？” “我想见一见霍慕云。”沈碧芙淡淡道。“我已经有十年没见到他了。” “先生不会是想要杀他吧。”秦忘川问道。 “不会，他是个有用的人。”沈碧芙点燃一支烟草，淡淡道，“几日前林卫城联系我想知道霍启云的下落。我认为，打听这件事的人 ，就是霍慕云。” “所以你打算让他们为我所用？”尚十一说道“ 不过我可提醒你，在对待霍家的时候一定要理智。” “我知道。”沈碧芙吸了口烟。 青城郊区。 已经完全进入冬季，青国的天气异常冷，沈碧芙坐在实验室的门口抽烟，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系着深蓝色的围巾，围巾的末端有丝丝的流苏，这使他看上去很温柔，他的眼睛安静的望着一处发呆，这使他褪去了以往的凛冽，显得安闲而且慵懒。 “来啦。”M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外套，可以看见里面灰色的毛衣。M笑道：“不是和你说了不让在这里抽烟的吗。” “进去说吧，这里还挺冷的。”沈碧芙熄灭了烟草，站起身来。 “我听十一说，你和小月吵架了？”M引着沈碧芙进了实验室，实验区和休息区被用一块巨大的玻璃阻隔着，沈碧芙在休息区坐下，从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几个小隔间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做实验。 “尚十一真是什么都说，他怎么不说说自己那点破事。”沈碧芙淡淡道，他摘下围巾，脱去大衣，露出里面白色的毛衣。 M从咖啡机里接了两杯咖啡，递给沈碧芙，“别嫌咖啡难喝，比不上你们都喝现磨的”M笑道。 “嗯。”沈碧芙饮了口咖啡。 “毛衣不错。”M也喝了口咖啡。 “月买的。”沈碧芙回答。 “看到没有，那你还和她生什么气，你不是最接近龙的人吗，你不是鬼组织的首领吗，你不是权倾天下吗，干嘛老和一个小姑娘生气？”M笑道。 “我没有和她生气。”沈碧芙叹了口气，“是她不想理我。” “那不就好办了，买点小礼物什么的，哄一哄不就好了，我记得你挺会这一套的 。”M说道。 “我知道。”沈碧芙喝了口咖啡，“我这次来是找你有事。” “说吧。”M说道。 “你哥哥拜托我来找你。”沈碧芙坐直了身子，声音极度平静。 只听铛的一声，M手中的勺子落在了桌子上，M的神色异常恍惚，他的手抖得厉害，完全失去了平日里满不在乎的神色。 “我和他说我不知道。”沈碧芙回答。 “他凭什么找我，他凭什么，当年是他亲手把刀捅进我的胸口的，他还有什么资格来找我。”M双眼发直，他几乎是语无伦次，他愤怒的叫着。 “你想想你自己做的事情。”沈碧芙的语气很冷。 “我怎么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都背叛我，想要杀死我，我那么信任他们。”M几乎是崩溃的叫道。 “你其实也很想见他吧。”沈碧芙轻声问道。 M怔住了，他抬眼看着沈碧芙的眼睛，沈碧芙的眼睛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M骤然站了起来，桌子被他一掌掀翻，桌子上的咖啡流的满地，碎片也是满地，咖啡溅落在了沈碧芙的毛衣上，留下丑陋的痕迹。实验室的研究员们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你给我滚，滚。”M大吼道。 沈碧芙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拿起外套和围巾，径直往外走去。 夜色渐渐深了，江浅月坐十点的地铁回家，在青城，地铁是二十四小时运行的。地铁站的风特别大，江浅月裹着白色的大衣，忍不住把脸埋在了围巾里。她最近一直在学校上自习，直到自习室关门才回来。或许只是逃避某个人，也许是看见他确实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浅月走出地铁站，往戏园子的方向走去，地铁站门口不知何时开了一家奶茶店，店门口放着一个娃娃机，江浅月突然想抓一个娃娃。 她投了个硬币进去，摇动手柄，爪子缓缓下垂，抓住了那个灰色的小熊，但是爪子摇了摇，小熊被甩到了一边。江浅月有点沮丧，她转头正想走，却听到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样不行啊。” 沈碧芙不知何时站在娃娃机旁边，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先生。”江浅月低声叫了一声。 “我来吧。”沈碧芙将一枚硬币投入了娃娃机，操纵着抓手，抓住了一只浅蓝色的熊，爪子缓缓抬起，江浅月的心也吊了起来，爪子显然抓的不太牢固，那熊就在快要掉落的一瞬间竟然被甩进了槽中。 沈碧芙伸手从娃娃机下面取出了蓝色的小熊，放到江浅月怀里：“拿着。”他的声音隐隐有些许笑意。“开心吗？”沈碧芙低声问道。 “嗯。”江浅月回答，她的手感受到熊熊软软的肚子，忍不住笑了。 沈碧芙也笑了，说道：“走吧。”两个人并肩走在夜色中，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先生，你刚刚是不是耍赖了？”江浅月突然问道。 “什么耍赖？”沈碧芙脸上笑意更甚。 “先生刚刚是用异能抓住的娃娃吧。”江浅月问道。 沈碧芙又笑了，问道：“这下你开心了吗？” “嗯。”江浅月笑道。 “那我们就算和好了？”沈碧芙转头看她，眼里笑盈盈的。 “对不起，先生。”江浅月低声说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伸手抚上江浅月的头，抚摸着她浓密的海藻般的长发。然后他伸手牵住了江浅月的手，往戏园子的方向走去。 ------------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天女散花 戏园子很安静，铁门锁着，海棠树上还有薄薄的雪，一个人站在门口抽烟，脚边已经落了一地烟灰。 “M先生。”江浅月远远的叫道。 M转过身来，熄灭了手中的烟草。 “M先生，您来了。”江浅月已经走到M的面前，笑道。 “怎么，和你家先生和好了？”M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 江浅月低头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你家先生要和你和好吗？”M忽然笑了，问道。 江浅月摇了摇头，M说道：“因为我把你家先生的毛衣弄脏了，他得拜托你帮忙洗一下。”M的语气讽刺意味更浓了。 “行了。”沈碧芙上前道，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就说。” “我和你去。”M收起了讽刺的神色，声音坚定。 “我就知道。”沈碧芙打开了戏园子的铁门，示意M和江浅月进去。 “什么时候？”M问道。 “明天。”沈碧芙从里面锁上铁门，说道。 “沈挚，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副掌控一切的样子。”M突然又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霍启云，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副看不惯一切的样子。”沈碧芙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谁说我看不惯一切了？”M脸上笑意更甚，“至少我就觉得小月甚得我心。”说着，他伸手揽住了江浅月。 “M先生，外面冷，我们回屋去吧。”江浅月笑笑，悄无声息的推开M的手。 “哎呦，这戏园子还是我以前的样子，我感觉都好久没来了。”M一把拉开了戏园子的幕布， “阿挚，唱一段呗。”M在戏台子下面坐了下来，戏台子上空空的，有些许寥落，蓝色的灯光如水一般洒在戏台上。 “M先生，不早了，去客房休息一下吧。明天不是还有事情吗。”江浅月轻声说道。 “就你懂得心疼你家先生，今天我还就要听阿挚你唱了。”M转头看着沈碧芙，嘴角微微挑起 。 “没什么好唱的。”沈碧芙站在台前，声音淡淡。 “要是我阿姐求你，你唱不唱？”M嘴角笑容更甚。 “M先生。”江浅月连忙叫道，打断了M的话。 沈碧芙微微垂下眼睛，眼睛里带了些奇异的神色。 月光和灯光在窗台上交融，雕花的窗子上映下了男人的身影。 “祥云冉冉波罗天， 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 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 沈碧芙的声音袅袅而起，他的声音里仿佛有繁花似锦，他穿着毛衣和黑色的西裤，却仿佛穿着戏服化着妩媚至极的妆容，站在戏台子上一样。他的眉眼都带着浓郁的妩媚之情，没了浓妆艳抹，他五官看上去有些单薄，但是却别有一番清冽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切的纷争，他或许是最好的戏子，笑的时候几乎是可以倾尽天下。 江浅月安静的坐着，听着，她第一次听沈碧芙唱戏的时候，她就感慨，为什么世间竟然有这样妩媚的人，只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人仿佛沉醉在繁华绮丽的梦里，感受到那湿漉漉的温柔。可是随着她慢慢长大，她在他的戏中听出的满是寂寞，他一直都是那个带了面具的人，像是每个戏子在上场前都浓妆艳抹一般，他将自己藏在那浓妆艳抹之下，他是鬼的首领，是最接近龙的人，是最强的异能者。在鬼看来，他是他们的神明，是他们所有鬼的信仰，在家族看来，他是最大的祸患，是无法打败的敌手，可是在心里，那个褪去了浓妆的他，最终还只是个落寞的人。 她不只一次在夜里看见他站在窗边抽烟，烟屑落了满地，他总是会看那张放在他抽屉最深处的照片，那个女人笑靥如花。她有时候会憎恨那个女人，凭什么将他一直这样囚禁在过去的牢笼里。她总是希望，他能够从那些事情中走出来，可以把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给一个人看，而不是自己吞咽痛苦，哪怕这个人不是她江浅月，但是她也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人。 云外的须弥山色空四显， 毕钵岩下觉岸无边。 大鹏负日把神翅展， 又见那入海的蛟螭在那浪中潜。 阎浮提界苍茫现， 青山一发普陀岩。 他一字字的唱着，声音婉转如同记忆幽深的片段，绕过廊腰缦回，突如其来的镜花水月般的虚幻无法触及。 M微微闭住了眼睛，往事如繁花般盛开而又凋零，记忆中男孩和女孩的手，温暖的让人心动。 “小启，小启。”女孩的声音似乎从天上传来，他睁开眼睛，戏台，戏园子，仿佛一切都消失了，眼前的女孩伸过手来，“走啊，小启，阿挚哥哥来了。”记忆中繁花似锦，女孩的笑靥就在这无尽的繁华之中，他却清晰的看清楚了那个他本身以为已经模糊了的容颜。 “阿姐。”他低声喊着，伸手去触碰她的笑靥，但是随着他伸出去的手，她却仿佛灰飞烟灭。 他曾经刻骨铭心的恨他，如果不是这个唱戏的人，他的阿姐，对他最好的姐姐，也不会仓促的离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她还只有十六岁。 但是，当他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忽然不恨了，他过得比他还痛苦，还惨烈。他已经因为她的离开，完全改变了过去的自己，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并且一无所有。 明天，就要去见那个故人，他看见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观世音满月面珠开妙相， 有善才和龙女站立两厢； 菩提树檐葡花千枝掩映， 白鹦鹉与仙鸟在灵岩神岘上下飞翔； 绿柳枝洒甘露在三千界上， 好似我散天花就纷落十方； 满眼中清妙境灵光万丈， 催祥云驾瑞彩速赴佛场。” 夜色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唱戏的人的声音渺渺动人，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雪上依稀还有那个唱戏的人的身影，并且只有他一个。 ------------ 第二卷 第六十章 重逢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兰博基尼的雨刷一下下的在前窗玻璃上来回摆动，兰博基尼的后面跟着几辆黑色的车。是沈碧芙带来的鬼组织的人。 很快，呜咽庭就到了。 呜咽庭是一座长廊，位于鬼和异能者管辖地域的边境。相传，当年大陆宗教改革的倡导者，最伟大的教王北宫源带着南方的天启四王的军队北上攻打云天，夺回权力的时候，北宫源的妻子就是在这里离世，死于难产，北宫源命人修建了呜咽庭，纪念他的爱妻，但是北宫源却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的妻子一回。 呜咽庭周身成黑色，在雪中愈发显眼，青国每年都重修呜咽庭，因为这里埋葬着他们都公主，北宫源的妻子。他们用呜咽庭来纪念他们的公主，为了国家舍弃自己的爱人，嫁给北宫源。 青国以前是天启王朝分封的八国之一，君主被封为青王，第一代青王出身低微，但是随着天启皇帝征战天下，据说无一败绩，建立了天启大帝国，受封在青国，后来的八王之乱，青王，赤王，白王和紫王赢得了战争。青国独立，青王称帝。后来，师从白据的国父沈凌辰推翻了帝制，建立了现在这个共和国。 呜咽庭被漫天的大雪笼罩了，沈碧芙撑一把青伞走进了雪中，穿过纷纷扬扬的大雪，进入了呜咽庭。 雪从呜咽庭两边坠落而下，呜咽庭仿佛是大海中的小舟，飘飘摇摇的，几乎坠入无尽深渊一般。 霍慕云穿一件黑色大衣，站在呜咽庭中间，他转过头来看着沈碧芙，眼睛隐约有些发灰，在很多人眼中，霍慕云谈笑风生，风流倜傥，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你来了。”霍慕云开口道。他的声音很冷，仿佛这漫天的大雪一般。 “我来了。”沈碧芙缓缓开口了。“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小慕。” “我弟弟在哪里？”霍慕云转过身，直视着沈碧芙的眼睛。 “我不做不平等的交换。”沈碧芙缓缓开口。 “我弟弟在哪里？”霍慕云眼中有微薄的怒意。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他，为什么但是想要杀死他。”沈碧芙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你想要什么？”霍慕云眼里怒意更甚，他问道。 沈碧芙淡淡道“为我做三件事。” “哪三件？”霍慕云问道。 “第一件，告诉欧阳尹正，肖辰的阴阳瞳是怎么来的。你已经查到了这件事吧。”沈碧芙淡淡的开口道。 “好，我答应你。”霍慕云说道。“第二件呢？” “剩下两件我会在必要的时候通知你。”沈碧芙声音平静，他转过头去，示意M走出来。 霍慕云看着茫茫大雪中，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白色的大衣，头发微微有些长了，遮住了他的眼睛，左耳上挂着五个亮晶晶的耳钉，大雪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悄无声息的融化。 男人走进了呜咽庭。霍慕云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男孩子了，他的五官已经非常硬朗了，他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霍启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六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将刀捅进了他的胸口，就是这个男人说想要杀死他。他是他的弟弟啊，他为何就是如此的残忍。 “你来了。”霍启云挑眉而笑。 “小启，你没死。”霍慕云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霍启云的手臂。 “死不了，托你的福。”霍启云的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他冷冷的推开了霍慕云伸过来的手。 “小启。”霍慕云一把抱住了霍启云，他十分用力，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真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霍慕云的声音低沉，似乎藏着无尽的痛苦。 “你他们给我滚开。”霍启云一把推开了霍慕云“你他妈的太入戏了吧，作政客做久了吧，滚，滚开。” 霍慕云后退了几步，他抬起头，看着霍启云，他忽然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样子，为所欲为的，肆无忌惮的样子。 “小启，你还是这样。”霍慕云笑了。 “你凭什么叫我这个名字？你以为你是谁？”霍启云冷笑道。 “我是你哥哥。”霍慕云回答道。 “哈。”霍启云忽然愤怒的大叫道，“你他妈还能算是我哥哥，有杀了自己亲弟弟的哥哥吗？” “姐姐看到你还活着，会很高兴。”霍慕云笑道。 “你别和我提阿姐。”霍启云的声音忽然低了，他缓缓的说道。 “小启。”霍慕云低声叫他的名字。 大学纷纷扬扬而下，沈碧芙撑着伞站在雪中，江浅月站在他的身边：“先生，M先生自己真的可以吗？” “我们这个距离，就算出什么意外也来得及赶过去。”沈碧芙轻声道。 “小启，对不起。”霍慕云看着他，眼里漾起了淡淡的波光。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阿姐，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了真相，你为什么还不为阿姐报仇？”霍启云问道。 “我知道，你恨我，你觉得我懦弱，你觉得我对不起阿纯，但是，小启，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族，沈挚的遭遇你也清楚，那就是我们不听欧阳氏的后果，你明白吗？”霍慕云低声说道。 “我明白？”霍启云露出了冷淡的笑容：“我只知道，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好，那还凭什么保护这个家族。” “小启。”霍慕云低声叫他的名字。 “我对你很失望，我和你没有别的话说了。”霍启云脸上露出了及其厌恶的表情，他转过身去，往大学中走去去。 “小启，我们回去吧。”霍慕云忽然叫道。 霍启云站住了，他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忽然笑了，他转过头去，脸上笑意更甚：“算了吧，霍家主，我看到你，就恶心。” 霍启云走进茫茫的大雪里，仿佛整个人都被无尽的海水湮没，无始无终。 ------------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云起萧瑟（一） 霍启云（已亡故） 性别：男 异能：大数据运算 爱好：化学 家庭成员：父：霍岳（已亡故）母：姜笑（已亡故）姐：霍纯（已亡故）兄：霍慕云（青党成员） 贡献：青国国家化学一等奖，青国国家化学杰出贡献奖，年度十大杰出科学家奖，年度十大杰出青年奖，青国国家一级科学家，终身制博士生导师，等 这是他留在家族的档案，像是上面已亡故的字眼一样，他的一生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地方，那个叫做家族的地方。 他的异能是大数据运算，这是一个少见的异能，这种类型的异能，青国需要专门登记，所有拥有这种类型异能的人，都在国家的掌管下。 他对数据异常的敏感，哪怕是再复杂的数据，他都可以在一瞬间算出答案，他擅长透过数据看数据背后的东西，他喜欢这种感觉，通透的，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只要简单的看一眼，他就可以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获得了以上的荣誉，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他就拥有了别人所羡慕的一切。他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也是哥哥姐姐宠爱的对象。 这样的日子，在他十五岁那年却改变了。 他像往常一样，站在实验室里，折腾着那些化学药剂，他喜欢这种感觉，他是他的世界的主宰，他控制着这个由他和他的数据主宰的世界。 “小启，小启。”哥哥的声音从实验室的顶上传来，他的实验室建在家中别墅的下面，他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他放好自己的器材，摘下防毒面具，爬了上来。霍慕云站在阳光下，笑着看着他。那年他刚刚加入青党，成为青党最年轻的成员，在议会上的演讲使他一举成名，被称为青党的娃娃杀手。 “哥，有事吗？”他问道。 “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霍慕云声音很温和，他永远都是这样，无论在国会上怎么慷慨激昂，语言尖锐，对他说话永远很温柔。 “好啊。”他上了霍慕云的车。 霍慕云递给他两个蛋挞，是他最喜欢的店里烤的，里面有葡萄干和榛果。 “谢谢哥哥。”他咬开一个，顿时香甜的味道充斥在他的每一个毛孔，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味道。“哥，这个蛋挞店人很多的，你怎么买到了？”他问道。 “我排了三个小时的队。”霍慕云笑笑，说得云淡风轻。 “哥。”他忽然有些心疼，说道“你可以让助理哥哥去啊。” “给我弟弟买，我当然要亲自去了。”霍慕云发动了车子，“阿纯走后，我们家就只剩咱们两人了，我是哥哥，当然要对弟弟好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睛里是笑着的。“在路上和好多女孩子合了影。”霍慕云低声抱怨着。 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车开到了漓城的郊区，那是一排小别墅看上去很精致，好像是个度假村。 “哥，你要带我去度假啊。”他笑道。 霍慕云没有说话，他的车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他跟在霍慕云身后，走进了一座别墅。 别墅很普通，陈设简单，霍慕云搬开了一块地板，带着他从别墅的一楼，下到了别墅的地下。 他愣住了，一块地板之隔，他却仿佛看见了一个新的世界。 别墅的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被用玻璃和安全门阻隔，霍慕云和他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护面具，霍慕云把手指放在门口，扫了指纹之后，走进了一间空的实验室。然后霍慕云打开了一个柜子，拉开了一扇门，霍慕云和他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小的空间，霍慕云输入了一串密码，并且进行了人脸识别，他跟在霍慕云后面，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里面只有三个人，都穿得严严实实，实验台上全是各种颜色的液体和异常齐全的实验用品。 他们身后，是五个巨大的培养器，他走到培养器面前，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是五个人。 但是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人的样子，一号柜中的人整个上身都是骨头，那骨头上是流金的符文，二号柜中的人有一双金色的眼睛，三号柜中整个人没有下身，下身是黑色的骨头…… 每一个人都是美的，美的几乎没有任何缺陷，让人窒息。 他的眼睛牢牢锁定在了这些上面，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将在这个世界大有可为。 “这是家族的实验。”霍慕云走到他身边，“家族在寻找成为龙的方法。” “龙。”他喃喃的说着。 接着，实验室的门又一次开了，一个昏迷的人被推了进来，一个研究者把他推进了一个房间，霍慕云带他到门口，研究者给昏迷的人注入了一种蓝色的液体 ，然后研究者退出了房间，昏迷者突然大叫着，他的眼睛变成了淡金色，但是很快，昏迷者的身体就炸开了，整个房间都是鲜血。 霍慕云微微皱眉，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房间，眼睛里闪烁着异常的兴奋之意，他的手抚上了玻璃，他渴望的望着这个房间，他想要进去，他想要获得这种力量。 “霍公子。”研究者拿着记录递给他，“您可以看看我们这里的记录。” 他一把接了过来 ，马上沉浸在了数字的世界。 “我叫欧阳桦。”研究者对他说，他的声音很苍老，但是眼睛却异常明亮。“欢迎加入，家族实验室。” “加入？我？我可以吗？”他惊喜的叫道，“我也可以研究龙？”他大声问道。 “当然。”欧阳桦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就这样，当天晚上他就没有回去，他一个人坐在别墅中，看着那些数据，这是神的杰作，龙，他要研究龙，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药剂注入人的身体的时候，那个人会像异能者传说中的白据一样，拥有世间至极的力量。 ------------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云起萧瑟（二） 他渐渐的变了，他为龙而变得疯狂。 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到霍家，他一直住在这个实验室里，整日整日的做着实验，无数人被推进他的实验室，但是很少有人被推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总是这样问自己，那成为龙的力量为什么这样难以寻找。 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感，但是这种挫败感让他更加痴迷于这种龙的力量。这种痴迷也让他变得异常偏执，和古怪。 他很快凭借着傲人的天赋成为了龙的实验的核心。 “霍先生，有人找你。”他的助理对他说。 “谁啊？”他正在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有些不开心。 “是霍家家主，您的哥哥。”助理回答。 他皱着眉头，扔下了手套，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他看上去有点不开心。 “我来看看你，你都好久没有回到家里了。”霍慕云低声道。 “我没事，你以后别来找我。”他有些不耐烦。 “小启。”霍慕云低声叫他的名字。 他叹了口气，让助理离开，就说到：“你有什么事儿？” “小启，你不要再去研究那种东西了。”霍慕云低声说道。 “是你让我来的。”他冷冷道。 “欧阳尹正逼迫我让你来这里，你不要把全部投入进去，龙的研究是没有结果的。”霍慕云低声说道。 他霍的站了起来：“胡说八道，我就可以找到成为龙的方法！”他大叫道。 “已经几百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白据那么强大秘密，没有人能够成为白据。”霍慕云也站了起来，他关切的看着弟弟“龙就是一个传说，也许就是个谎言，如果白据真的成为龙，那他为什么还在云天城下自尽？” “你胡说，你他妈的胡说。”他大叫着，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哥哥，冲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很凉，台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白色的，黑色的，蓝色的液体都放在架子上。 他望着那些瓶瓶罐罐，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 龙，他一定要找到成为龙的方法。 “霍公子，怎么了？”欧阳桦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手中握住了管青色的液体，放在火上加热，然后放入些许白色的粉末，加热到了沸腾的时候，他飞快的把液体放入了针管里。 “霍公子，这种方法很大胆啊。”欧阳桦说道。 他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了欧阳桦，将手中的液体注入了欧阳桦的手腕里。 “你，你，你，干什么？”欧阳桦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但是由于年龄的巨大差距，欧阳桦被他牢牢摁在了桌子上，桌子上各式各样的东西全都落在了地上。 “啊——”欧阳桦疯了一般尖叫着。 他的身后，长出了白色的异骨，一根一根，他的手上覆盖了白骨，他的脸在一瞬间烂掉了，白色的骨头长了出来，欧阳桦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像一个野兽那样的咆哮着，。 真丑啊。他忍不住暗中感慨，龙是那样美丽的生物，为什么眼前这个东西那么丑陋。 看来，又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痛苦的叫着，拔出了枪，一枪打死了欧阳桦。 为什么，为什么，欧阳桦已经长出了那种白骨，为什么还无法成为龙，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和真理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但是他根本无法触碰玻璃身后的东西。 他压住了性子，他伸手翻出了欧阳桦的档案，他骤然紧锁眉头，欧阳桦的档案上写着，曾经作为试验品实验过药物。 欧阳桦，还有那些被送来的人，都曾经注入过药物，既然这样的话，他应该找一些没有实验过药物的人。或者一些普通人，一些没有异能的人。 “霍先生，对待最近的多起孩子失踪事件您怎么看？” “霍先生，在某地地下发现许多孩子的尸体，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好好解决，青党的支持率将会再次下降，请问您怎么看？” “霍先生……” 霍慕云一把推开了实验室的门，他正在做研究一组数据。 “霍启云，你给我解释清楚！”霍慕云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解释什么？”他微微抬起了头。 “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他质问他。 “我用他们来做实验啊。”他回答道。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你竟然拿那些孩子做实验，你疯了？”霍慕云大叫道。 “怎么了，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吗？这种药，可以激发人身体里至极的力量，渐渐的，他就可以成为龙。”他的声音里散发着无比的欢愉，他的眼睛是亮的，仿佛孩子的眼睛。 “不可能，我没和你说过吗，白据只是个传说！”霍慕云叫道。 “可是，我们离这种力量越来越近了。”他说道，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仿佛有光在闪烁。 “家族很快会禁止你的实验。如果政府一旦介入调查，后果将不堪设想！”霍慕云叫道“你根本就没想过后果！” “我就是没想过后果，我就是要找到龙的力量，怎么，你杀了我啊。”他站了起来，冲他吼叫着，“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的！”他疯了一般吼叫着，“龙，我一定要找到成为龙的方法！”他大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数据，“还需要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他愣住了，霍慕云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睛闪烁着凛冽的刀光，就如同在国会中一样，这种光芒，他是陌生的，因为自己的哥哥根本没有对他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你给我闭嘴。”霍慕云声音冷冷道。“现在，和我回家。” 他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实验台。 “来人，将公子带回去。”霍慕云叫道，霍家的家臣都走了进来，绑住了霍慕云，将他带回了霍家。 他醒来的时候，天地一片黑色，身边熟悉又陌生，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他的卧室。 ------------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云起萧瑟（三） 他醒来的时候，天地一片黑色，身边熟悉又陌生，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他的卧室。 这是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他坐起身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他借着皎洁的月光，开始默写自己所掌握的数据。 在霍宅的日子好像静止了，他一遍遍安静的默写着自己的数据，他知道，霍慕云无数次在门口徘徊，但是他始终没有进来，大概，他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天空仿佛一块肮脏的抹布，低低的垂在他的眼前。 “公子，今天的饭。”一个小侍女端着晚饭走了进来放在了他面前。 他没有回答，安静的默写着手里的数据。 “公子总是在这里写这些东西。”小侍女低声说道。 “嗯。”他回答 。 “既然公子你这么想要研究如何成为龙，为什么不继续呢？”小侍女问道。 “我哥哥不允许。”他回答。 “但是欧阳先生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下去。”小侍女突然露出了笑意，笑意有些许妩媚。 “欧阳先生？”他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是说欧阳尹正？” “没错。”小侍女笑笑，她把手伸到胸衣里，掏出了一枚黑色的硬币，硬币上是一个龙的图样。这个硬币是当年白据征战天下的时候铸的，家族保管着。“欧阳先生愿意给你支持。” 他在霍宅的后院种了满园的晚香玉，一到夜晚就香气异常浓郁，仿佛一块很沉重的钟，将他们都笼罩。 他在霍宅的地下室里，开始实验。 那个夏天，正直大选之际，霍慕云忙着在全国拉青党的选票，尽管这样，青党也有落败之意，毕竟，战争中的英雄，墨党的陈至清太过于受民众的欢迎。 他无所谓大选，无所谓自己的哥哥，甚至无所谓这个世界，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知道成为龙的方法。 晚香玉浓郁的芳香，仿佛苍白的手，将他的世界笼罩，有人说会在霍宅听到小孩的啼哭，和男人的狂笑，亦真亦幻。 “青城，是我们的都城，我们不能容忍这种孩子走失的现象再次发生。”巨大的屏幕上，广播员说道。 夕阳如同血一般笼罩了青城，他站在血一般的夕阳下，望着马路对面，对面有一个小女孩，梳着可爱的双马尾，马尾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但是她看上去有些慌乱，眼神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小女孩四处张望，似乎还没有看见自己的父母，她哭了起来。 他缓缓的穿过了马路，走到她的面前：“怎么了？为什么哭啊？”他弯下身子，问道，他的声音很温柔。 女孩抬头，就看见了他的眼睛，眼睛里仿佛有波涛流溢。 “我找不到我爸爸妈妈了。”女孩叫道。 “哥哥带你去好吗？”他低声问道。他伸手拭去了女孩的眼泪，轻声道。 “好。”女孩破涕为笑，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了霍宅。 这个时候，晚香玉已经完全开了，芳香四溢。“哥哥，花好香啊。”女孩说道。 “当然了，你想要一朵花吗？”他问道。 “想。”女孩回答。 “好。”他牵着女孩走进了实验室，女孩看见了冰冷黑暗的实验器材，忽然有些恐惧的牵住了他的衣角，他伸手从实验室里的花瓶中抽出一支晚香玉，递给小女孩。 “谢谢哥哥。”小女孩叫道，她把脸埋在花瓣里，“好香啊。”她忍不住叫道。 “不用谢。”他露出了笑容。 女孩倒在了地上。 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他伸手抱了小女孩，又为她注入了一管麻药，然后放在了床上，推向实验室。 “别动，举起手来！” 他愣住了，慢慢的举起了手。 进来的是警察，他们都拿着枪，乌黑的枪口对着他的眼睛。 “小孩失踪案件已经破获，抓捕罪犯王某，王某为了进行化学上的研究，用小孩子做实验，在王某的别墅花园的晚香玉下面，发现了多具小孩尸体，经过DNA比对，就是失踪的孩子。” “青国作为一个尊重人权的国家，已经判处王某死刑，希望各位家长提高警惕。” 监狱门口的电视上放着这样的新闻，他坐在监狱里，用手在地上化着那些数据。 这件事情家族已经出面帮忙压下，并且由家族内部解决。 自己忙于竞选的兄长应该回来了。 他抬起头，顺着脚步声，就看见了霍慕云。 霍慕云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带着领结，他显然刚刚结束自己的演讲，就跑了过来。霍家的家臣为他打开了监狱的门，霍慕云走了进来。 他站起身来，抬眼看着自己的哥哥。 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抽在了他的脸上，他被打的后退了一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霍启云，我和你说过，不能再进行实验，你为什么不听，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霍家怎么办，我们的竞选肯定就完了，霍启云，你做事能不能考虑考虑后果！”他愤怒的大叫道。 “后果？”他拭去嘴角的血，冷笑道“你眼里有什么，只有家族，你的竞选，你还有什么，有过我这个弟弟吗！”他冷冷道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是你，是你让我去研究的，你说为了家族，我也是为了家族啊，我如果知道了成为龙的方法，霍慕云，我们就可以成为龙了。” “住口。”霍慕云打断了他。他的眼睛变得异常冷冽，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开口了：“我们的家族，所有的异能者，都和政府有协议，家族的事情自己解决，但是不能危害社会治安，如果家族不能遵守，政府就要把所有的异能者赶出青国。”霍慕云抬头看着他淡淡道：“这一次要不是我为你求情，我们所有的异能者都要流离失所。” “慕云，还等什么？”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走了出来，他中等身材，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 ------------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云起萧瑟（四） “慕云，还等什么？”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走了出来，他中等身材，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 “江先生。”霍慕云微微鞠躬。 他认识这个男人，他是青国的总统，当时青党党主席，青国之母江漓的弟弟江漌。 “怎么，你不会是舍不得了吧？”江漌的眼睛是阴沉的灰色。 “不会的。 ”霍慕云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眼睛如同一块黑色的钢铁，看不出一点感情。“我现在就动手。” 他愣住了，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乌黑的枪口对着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一般。 “哥哥。”他低低的叫他。 “不要叫我哥哥。”他的声音很冷。 “你要杀我吗？”他低声问道。 霍慕云没有说话，他看着他，手指微微收缩，扣住了枪。 他却笑了，他抬起了手指，一口咬下了小指的指甲，黄色的液体流入了他的口中，他把他新研制出来的药藏在手指里。 最后一刻，他不知道。 白色的骨头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的身后张开了羽十根异骨，他的手指上的肉消失不见，露出了白色的骨爪，黄金的颜色笼罩了他的眼睛。 他低低的咆哮着，是龙吟，仿佛是天地之间的力量。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大，他巨大的尾巴冲破了牢笼。 “保护总统，保护总统。”无数保安扑了上来，护在江漌面前，江漌却面无惧色，直视着他流溢着金黄色的眼睛。 “这不是真的龙 。”江漌的声音异常平静。 霍慕云没有说话，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纵身而起，劈向他。 他骤然抬手，满是白骨的手挡住了霍慕云的长刀。 警察局在这种强大的力量之下终于爆炸，无数人死于非命，街上的人们都愣住了，他们看见了那只巨大的怪兽，他浑身被白骨覆盖，身后的白骨如同绚丽的花朵。 霍慕云翻身而起，他身后的异骨穿破了他昂贵的西装，他抬起了长刀，所有的金属，都向着霍慕云而去，似乎在追随着领袖。 那些金属凝聚在他身上，形成了铠甲，他被金属所笼罩，身形如龙一般。 霍慕云横挥手中的长刀，一刀斩向他，他的腰部的白骨被硬生生斩了下来。 恨意，浓郁的恨意笼罩在他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像是永远的追求和求而不得，像是渐渐疏远的亲兄弟，像是无法追逐的梦幻。 他最终，只是想要知道如何成为龙罢了。 他嘶叫着，扑了上去。 霍慕云手中的长刀已经凝成了巨大的利刃，他一刀削去了他脸上的骨头，他向地上落去，霍慕云接着又是一刀，削去了他的一根异骨。 那一刀，一刀，一刀。 他身上的骨头一根根被削去，他向地面上坠落下去，仿佛那是无尽的深渊。 他落在了地上，身上的骨头已经全部被削去，他仿佛赤裸的躺在地上。 霍慕云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站住，他开口了，声音渺渺，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还是个人，不是一条虫子。”他的声音充斥在他是耳里，他已经听不到世界上其他的声音。 那柄长刀，慢慢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闭上了眼睛，无始无终。 他没想到自己会醒来。 他醒来的时候，眼前全是墓碑，他疑心自己死了，来到了阴间，他微微侧耳，听见了有人在唱戏。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那声音渺渺，宛如一场梦境，他忽然感觉自己所在乎的执着的东西，都是一场梦境，在最后的最后，他只有断井颓垣。 他抬起眼睛，看见了唱戏的男人，男人穿一件黑色的长衫，手中执一把踏雪寻梅折扇，他背对着他，背影瘦削。 “你是谁？”他低声问道。 戏声住了，他转过头来，他完全愣住了。 “姐，姐夫。”他下意识的叫他。 “小启。”被称为姐夫的男人转头看着他，他已经完全愣住了，这个男人喝记忆中的完全不同，记忆中那温柔的眼睛，单薄而且真挚的笑容，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深沉如同大海，他淡淡的看着他，叫了他的名字。 “我已经死了吗？”他忍不住问道。 “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沈碧芙淡淡的开口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忽然站了起来，却又跌坐在了地上。 “你在死前吃了药，它保护了你。”沈碧芙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沈碧芙走到他的身边 在他身边坐下。 “你为什么救我，不让我死去。”他声音沙哑。 “你想死吗？”沈碧芙没有看他，他的眼睛望着极远极远的夜空。 他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看这里，都是我父母的墓，还有你阿姐。”沈碧芙的声音很低。 “那一块？”他急切的站起来问道。 “没有墓碑。”他低声回答，“他们都死了，是我杀死的。” 他愣住了，转头看着沈碧芙，他听别人说过，是姐夫杀死了姐姐，但是他不信，他一直以为，像是姐夫这样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杀死他们。 “家族说我私通鬼，实际上是欧阳尹正在我的食物里加入了药。”他声音低沉。“和你是一样的。” “和我一样？”他问。 “如果不是欧阳尹正的蛊惑，你会成为这个样子吗？”沈碧芙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情愫。 他沉默着，低着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你费劲心机，还是找不到成为龙的方法吗？”沈碧芙问道。 “为什么？”他转头问他。 “能成为龙的，不是力量，不是异能，而是成为龙的心。”沈碧芙低声说道。 后来，他加入了鬼，为鬼研制药剂。 也是因为他，在青国政府的敦促下，家族离开了青城，迁居漓城，鬼正式进入了青城。 ------------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白港 肖辰站在肖家的大厅中，大厅里坐满了家臣，他们都纷纷窃窃私语。 宋和站在肖辰身边，宋和是霍慕云临走之前留给肖辰的，是霍慕云的叔叔，霍慕云说是助肖辰一臂之力。“肖公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这些家臣，让他们支持你的统治，听从你的管理。”宋和低声说道。 “诸位前辈，请安静一下。”肖辰说道，其实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他学过的知识里，没有任何一点是告诉他如何管理一个家族，如何当好一个家主。 “你凭什么做家主！”突然，一个肖氏的家臣大喊道。“你只是区区一个私生子，借欧阳尹正之手杀掉了你的父亲和兄长，你凭什么掌管肖家！” “就是，就是。”几个肖氏家臣都纷纷附和道。 “你们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宋和朗声道“肖公子是肖先生的儿子，拥有阴阳瞳和双异骨，可以说是肖家最强的存在，莫非你们想要被欧阳氏或者林氏灭族菜高兴吗？”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不过是个外姓人。”一个家臣说道。 “诸位，诸位，容老夫插一句嘴。”这时候，座位上站起一个老人，老人身材矮小，却是须发尽白，看上去有七八十岁，顿时，肖氏的家臣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这位是家族中资历最老的公羊墨渠，肖氏下属公羊氏家主。”宋和低声说道。 “老夫认为，林氏和欧阳氏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明摆着是想削弱我们肖氏，增强他们自己的实力，如今我们肖氏 ，更加不能分裂。”老人身材虽然矮小，但是声若洪钟，“我们现在就要团结一心，正如宋先生所说，肖公子年轻，异能强大，拥有阴阳瞳和双异骨，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带我们重振旗鼓。” 顿时，所有的家臣都安静了，他们似乎都在思考。 “我们现在必须一起，度过难关，大家海犹豫什么？”公羊墨渠叫道，说罢，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参见家主。” 很快，几个家臣纷纷跪地，那几个一开始不服从的家臣也跪在了地上。 会议结束了，公羊墨渠拄着手杖来到了肖辰面前。 “多谢先生信任。”肖辰微微行礼。 “家主太客气了。”公羊墨渠笑道，“家主文武双全，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肖氏祖宗肖允，当年肖允追随白据，白据在云天自刎之后，肖允来到青国，建立了家族，肖允也有阴阳瞳，当时啊，欧阳氏林氏都唯肖氏马首是瞻，如今不必往日，但是每次看到了家主您，我就充满了希望啊。” “多谢公羊先生夸奖。”肖辰回答。 “公羊先生想要什么，就请直说。”宋和打断了肖辰的话，说道。 “宋先生这是什么话，我和家主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家族。”公羊墨渠微微一笑。 “家族里的这些事情你我都明白，你这又是何必。”宋和笑道。 “家主初来，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明白，让老夫给你讲讲。”公羊墨渠挑眉而笑，“咱们肖家是做港口生意赚的钱，起的家，青国一共十大港口，我们肖家就占有四个，剩下的四个国家占有，另外两个是国际港，也就是说咱们肖家经济来源的一半都来自港口，如今肖家势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港口生意不如林氏的药草医疗和欧阳氏的重工业，所以我们想要提升肖家实力，最先做的就是提升港口的实力。” “公羊先生的意思是？”肖辰问道。 “老夫觉得，四个大港中营业能力下滑最严重的是白港 我们是否应该更换白港的负责人来提升白港的实力？”公羊墨渠微微眯起了眼睛。 “白港是家族财产，负责人都是由白港会选出来的，怎么能说更换就更换。”肖辰低声说道。 “这就要看家主的意思了。”公羊墨渠微微皱眉，“我的儿子是青国漓城大学港口管理专业毕业，十分适合这个岗位，家主只要一句话，我们公羊家愿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公羊先生稍候，我和肖公子有话要说。”宋和连忙把肖辰拉到一边。 “公子，宋和认为可以答应公羊墨渠。”宋和说道。 “白港是家族财产，怎么可以随意更换负责人。”肖辰冷冷道 。 “公羊家族历史悠久，在肖家颇有威望，公子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一定能在肖家立足。”宋和说道。 “可是如果每个人都向我提出需求，我该如何管理这个家族。”肖辰冷冷道。 “这样也好，就算所有的家臣不忠于你，也会因为能满足他们的利益而为你卖命。”宋和叫道，他恳切的一把抓住了肖辰的手，“请公子三思啊。” “不行。”肖辰道，“我们必须按照族谱办事，你去告诉公羊墨渠，不可以。”说罢，肖辰转身离开。 公羊墨渠看着肖辰的离开，皱起了眉。 “真是抱歉，公羊先生，公子他只是习惯于遵守家规。”宋和走到公羊墨渠面前，笑道。 “既然这样，麻烦你转告公子，既然他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公羊墨渠用力的敲了敲手杖。 青城。 云梦宾馆。云梦宾馆位于青国黄金地段，临近青国政府青宫，是整个大陆最高端的宾馆之一，是沈碧芙名下的财产，肖锐就被沈碧芙安排住在这里的豪华包间。 “先生来啦！”云梦宾馆的老板娘看着走进来的沈碧芙，连忙露出了笑容。沈碧芙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肖公子最近如何？” “肖公子一直在宾馆里，很少出来，倒是总是点昂贵的外卖之类的，叫过五次客房服务，每次都在千元以上，肖公子到来的两个人有几次出去，看上去就是去买东西。”老板娘恭敬的说道。 沈碧芙和身后的尚十一对视了一眼，沈碧芙对老板娘说道：“你带我们去见见肖公子。” “是。”老板娘回答。 ------------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预言 沈碧芙走进了宾馆的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的味道，沈碧芙微微皱眉，没有往前，尚十一见状，径直走了进去。 肖锐喝多了，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赵志豪和王明刚坐在窗边下棋。 “赵先生，王先生。”尚十一微笑道，“麻烦叫醒肖公子。” 赵志豪和王明刚看见了尚十一，都纷纷站了起来，王明刚说道：“不知尚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沈碧芙倚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他身后的几个穿黑衣的鬼立刻上前，去推肖锐。 肖锐一把推开那几个鬼，打着舌头开口了：“你们，来干什么？” “肖公子，几天不见，我有事和你说。”尚十一道。 “说事……”肖锐支撑着坐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啊？” “公子，是尚先生和沈先生，您倒是好好招待一下啊。”王明刚说道。 “招待？你他妈是谁啊，凭什么要我招待啊？”肖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尚十一身前，一把抓住尚十一身上当季最流行的西装，“你不过就是个鬼，凭什么要我招待你。” 沈碧芙微微皱眉，吸了口烟。 “动手啊。”尚十一一脸厌恶的推开肖锐的手，说道。 长刀顿时贯穿了王明刚和赵志豪的心口。肖锐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王明刚和赵志豪，两个忠心耿耿的家臣被杀死在了旅馆里，他们的血溅的棋盘上全是。他一下子酒就醒了一半。 “当时你和我们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但是你现在就在喝酒了？”尚十一淡淡的开口道。 “我……我……”肖锐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们就准备送你到漓城。”尚十一开口道。 “什么？不可以，怎么可以，肖辰会杀了我的。”肖锐大叫道。 “你还想不想成为家主了，你难道不想杀了肖辰？”尚十一声音淡淡。 “当然想。”肖锐低声说道。 “想就立刻动身。”尚十一冷冷道。 “肖锐。”沈碧芙开口了，“十一和你一起去，你到时候听他的话，保证让你成为家主。” “阿挚哥哥，阿挚哥哥 。”肖锐扑到了沈碧芙面前，一把抱住了沈碧芙的腿，“阿挚哥哥，求你了，我不想回漓城。” 沈碧芙眼里浮现出浓郁的厌恶的神色，他伸手推开了肖锐，淡淡道：“保证你不会死的，和十一走。” “走吧，离先生远一点。”一个鬼一把拖走了肖锐。 漓城被称为不夜城，整夜的各种各样的灯火闪烁着，绚丽的仿佛梦境。秦忘川坐在自己的奇瑞小破车里，抽着烟，好像和黑色融为一体。 同样穿黑色大衣的人走了过来，拉开了秦忘川的车门。 秦忘川没有抬头，一言不发的抽着烟。 “你找我。”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找你有事。”秦忘川低声道。 “什么事？”熟悉的声音。 “离开漓城。”秦忘川转过头来，看着来的人，旁边有车飞驰而过，远光灯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却在一瞬间又归于黑暗，秦忘川转头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低低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肖辰低声问道。 “你是鬼。”秦忘川淡淡道。 “我不是鬼。”肖辰转过头来，看着尚十一的眼睛，肖辰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淡淡的蓝色，仿佛一块冰一般。 “你还不承认吗？”秦忘川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的阴阳瞳是怎么来的？” “但是我没有失去控制。”肖辰低声说道。 “鬼不是都失去控制。”秦忘川道。 “我不会离开家族。”肖辰说道，“你们鬼，肆意的杀人，视人命如草芥。” “哈。”秦忘川笑了，“我们鬼视人命如草芥？你们家族呢？不断的内斗和勾心斗角，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是我会把它变得更好。”肖辰转过头来，看着秦忘川。 “凭什么变得更好，凭你的阴阳瞳？双异骨？”秦忘川讽刺的笑了，“先生说过，没有人能够成为龙，但是如果拥有成为龙的心，才可以拥有龙的力量。” “你是被沈碧芙蛊惑了吧。”肖辰微微皱眉。 “你离开漓城，加入鬼，我们可以改变这个时代。”秦忘川转头看着肖辰，目光坚定异常。 “对不起。”肖辰低声说道，“我们的选择一直是不同的，我要光。而你……” “你还不明白啊？”秦忘川低声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光明，像是只要有阳光就会有阴影。” 肖辰没有说话，他望着窗外绚丽的霓虹灯，光芒将他的脸分成一半黑暗一半明亮。他望着窗外，眼里隐隐的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既然这样。”秦忘川眼里有波纹四起，他垂头看着方向盘，低声说道：“十一先生要来漓城，你会败在他的手里。” “我不会。”肖辰转头看着秦忘川。 秦忘川却看着窗外，他低声说道：“你会的，除了沈先生，没有人能比十一先生更能把控人心。”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要走了。”肖辰收回目光，伸手拉开了车门。他站在了漓城的夜色里，他被漓城绚丽的灯火簇拥。 秦忘川也下了车，手中的烟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冬天的风轻轻吹动，烟里淡红色的光芒消失了。 “谢谢你来告诉我。”肖辰低声说道。 秦忘川转过头，点燃了一支新的烟草。 “是你自己愿意来的，还是别人让你来的？”肖辰问道。 “沈先生让我来的。”秦忘川没有看他，低头吸着手里的烟。 “帮我谢谢沈先生。”肖辰的目光冷了下来，低声说道。他转身要离去。 “09号。”秦忘川忽然叫道，“那个预言，那个预言。” 肖辰的背影骤然顿住 ，他转过头来，眼睛闪烁着红光。 “七星阴阳，御龙天光。春风十里，浮生漫长。来时苍茫，归去如梦。生不如死，死而后生。 ”秦忘川一字一顿。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手中烟雾缭绕，“这个，是我自愿告诉你的，是你的预言。” ------------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白港之战 白港。 白港位于漓城的边境，临近千涯海，是青国十大港口之一，也是唯一的不冻港。白港有广阔的经济腹地，是青国最发达的港口。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有些冷，但是却没有变成雪，隐逸在无尽的夜色中，看不太清楚。巨大的游轮渐渐靠岸了，冬天有很多人都搭乘这样的游轮去南方游玩。 港口的另外一边是许多巨大的集装箱，无数机械手臂停滞在港口附近。青国人重商，政府更是大力倡导，白港正在致力于建设智慧港口。现在只要几个人就可以操纵整个港口。 肖辰穿一件黑色的风衣，从车上下来，整个港口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公子，公羊先生说就是这个时候来找他，为什么不在啊？”宋和低声说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打开车门，拿出了一把长刀，这是历代肖氏家主所用的刀，名为鸣鸿。 “公子，莫非公羊墨渠有反心。”宋和低声说道。 肖辰没有说话。 “公子当时如果答应他们的条件，恐怕就不会这样。”宋和忍不住说道，“现在公子应允公羊墨渠，那么也许就不会产生冲突 。” “我不可能让他们要挟我。”肖辰淡淡道。 “家主。”集装箱周围的灯光顿时亮了起来，公羊墨渠的声音传来，他穿一件黑色的长袍，身后竟然跟着许多肖氏家臣。 肖辰目光一凛，道：“你们是想要杀我吗？” “当然不是。”公羊墨渠笑道，“家主如果把白港给我们公羊家，我们自然不会动手。” “公子，你不能只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啊。”宋和说道。 “白港是家族的财产。”肖辰淡淡道，“如果你们想要杀我，就请你们动手吧。” “既然这样。”公羊墨渠一挥手，他身后的年轻男人飞身而起，手中拿着两把短刀，短刀直往肖辰脸上袭来。 这个人是公羊墨渠的孙子，名为公羊顺，是公羊家未来的家主。 肖辰拔出了手中的长刀。 自从肖允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过这把刀，这把刀一直挂在肖家祠堂。长刀出鞘，所有人都看见上面有鸿影闪烁，两把刀相撞之时，竟然又飞鸿的啼叫声。 “这就是鸣鸿刀。”公羊墨渠微微皱眉，“听说鸣鸿刀过于邪性，很少有人可以驾驭。” 公羊顺足尖在刀上一点，飞身跃起，手中的刀往肖辰脸上扎去，肖辰仰身躲过，腿部微微用力，翻身而起，手中的长刀已经捅进了公羊顺的胸口。 “阿顺。”公羊墨渠大叫道。 顿时，肖氏家臣全都扑了上去，一瞬间，鲜血到处都是。 “肖辰的阴阳瞳，是由于注入了夜色才有的？”欧阳尹正微微皱眉，转头看着霍慕云。 霍慕云淡淡的笑了：“欧阳先生，正是夜色让肖辰拥有的这种力量。” “夜色。”欧阳尹正转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利用夜色，获得那种力量。” “我认为不是这样 。”霍慕云低声说道，“肖辰从小在T部长大，怕是被注入过很多药，体质也和我们不一样。” 血溅的到处都是，肖辰手中的长刀声音更大，雨水将刀上的血迹都统统洗去，刀锋凛冽如同一面镜子，明亮至极。 公羊墨渠皱眉，眼前这个人确实很能打，如果今天杀不死他，恐怕日后就会死在他都手里。公羊墨渠抬起了手，在天地之间，顿时形成了一个结界，所以人都被网罗进了这个结界之中。 肖辰抬眼，就感受道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几个家臣一跃而起，直逼肖辰，肖辰后退几步 他只感到他们的力量似乎强大了不少，而自己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 这是玄镜。宋和暗道，可以增强自己力量，削弱对方力量的结界。 无数把长刀直逼肖辰，肖辰不断用手中的刀抵挡，他飞身跃起，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是上回的伤还没好。肖辰暗道，他落在了地上，伸手抚住里自己的胸口。 就在这一瞬间，肖辰只感到背部一阵剧痛，似乎有无数把长刀捅进了他的后背，他支撑着想要站起来，胸口一阵剧痛，鲜血不知何时流了出来，他又一次支撑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又被长刀的力量压倒。 异骨，他身后的异骨骤然伸了出来，琉璃骨从身后伸出来，但是有两根却是支离的，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 肖辰只感到有无数把长刀砍在了自己的异骨上，每个人的异骨都很坚硬，但是需要强大的力量才可以斩断异骨。 异骨又一次伸长了，捅进了好几个家臣的胸口。 公羊墨渠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已经看出来了，肖辰上次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一次恐怕是很勉强的，他飞身而起，伸手拿过一个族人手上的长刀，跃上了肖辰的异骨，他足尖交替，很快保持了平衡。他径直举刀，肖辰身上的异骨不断的晃动着，剩下的异骨化作长剑径直捅向公羊墨渠。 公羊墨渠用手中的长刀抵挡，肖辰趁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异骨骤然变长，直逼公羊墨渠，公羊墨渠伸手用手中的刀抵挡，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是他跳跃还是异常灵活。 他翻身落到了巨大的集装箱上，肖辰对异骨直逼公羊墨渠，公羊墨渠举刀抵挡，肖辰跃上了集装箱，他手中的长刀刀光凛冽，径直砍向公羊墨渠。公羊墨渠反身躲过，他悄无声息的开启了领域，肖辰只感到手中的刀变轻了，他挥刀砍向公羊墨渠，但是只在公羊墨渠的手臂上留下浅浅的伤口，与此同时，公羊墨渠的手杖已经一杖击中了他的胸口，肖辰只感到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一口血喷了出来 。 雨似乎下大了，天地之间似乎仅仅剩下了茫茫雨声，雨落在巨大的集装箱的箱子上，发出沙哑而且悠长的声音，仿佛钟声般的，又仿佛一声声叹息。 ------------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转世 就在这时，几个家臣也都跃上了集装箱，肖辰手中长刀化作巨大的影子，疯了一般削向那些家臣。 但是伤口好像在一瞬间缩小了一般，他们身上的伤口只是渗出淡淡的血迹。 公羊墨渠翻身而起，跃上了肖辰身上的异骨。琉璃骨被他一刀斩断，凛冽至极。 肖辰闷哼一声，手中的长刀脱手，直往公羊墨渠身上砍去。 阴阳瞳在一瞬间闪耀出了明艳的光芒，他的瞳孔 竟然渐渐的变成了鎏金色，仿佛在吸收一种力量。 “上。”公羊墨渠已经杀红了眼睛，他大叫道，顿时，肖家的家臣全都纷纷而起。 肖辰没有动，他跪在集装箱上面，身后的异骨被一根根的削了下来，从集装箱上落到了地上，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疼痛，听不见那些家臣的喊杀声，听不见刀剑的声音，他仿佛与这个世界隔开了。 “杀了他。”公羊墨渠大叫道。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龙吟。 那是一种怎样的吟唱，带着上古汹涌的力量，仿佛是来自天边的王者，睥睨着这个世界，但是却带着淡淡的温柔，几乎将世间的一切都冲破。 站在白港外面的林卫城愣住了，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代，那个有龙的时代，他看见穿黑衣黑袍的男子站在极高断壁上，金黄色的瞳孔和白色的头发，仿佛流溢着一种光。 他的身后是异骨，那鎏金色的异骨，无数只巨龙匍匐在地上，发出臣服的龙吟。 那个站在断壁上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让整个世界都为之臣服。 林卫城微微皱眉，他也有一种匍匐的冲动，他想跪下，跪在那龙吟声中。跪在那个人的脚下。 林卫城看见了白色的，剔透的骨头从肖辰对后伸展而出，十根异骨，一根根扎破了集装箱，接着，他看见了大海，大海咆哮着，掀起了巨大的浪，天空忽然变成了绚丽的颜色，成百上千的颜色交汇在这片天空上，绮丽而起诡异。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已经不是肖辰了，有白色的骨架覆上了他的脸和手臂。肖辰却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云天高耸入云的城墙，看见圣教雕花的巨钟，和贤者巨大的雕像，他看见站在城楼上的男人，衣着华贵，戴着璀璨的王冠，披着白色的披风，俯视着他，目光复杂，带着浓郁的忧伤却异常坚定。 他听见了龙的哀鸣，他连忙转头，城下站着的穿黑袍的男子挥剑自刎，他的血染红了他的长剑，接着他看到了炽烈的火焰，几乎将这一切都吞没，只留下巨大的龙的骨架。 他听到了无数龙的哀鸣，和愤怒的吼叫。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及其莫名的情绪，悲哀的，绝望的，仿佛是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他一瞬间，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是自己的情绪，还是那个执剑自刎的人的情绪。 他是那个人，或者那个人是他。 力量，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睥睨天地的力量，公羊墨渠连忙向后退去，但是光华笼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被那种强大的力量所侵蚀，一点点化成了白骨，他叫着，但是消失在这炽烈的阳光下。 沈碧芙站住了身子，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手中的折扇落在了地上。 “先生怎么了？”沈碧芙的徒弟和伴奏的几位师傅连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沈碧芙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龙吟，龙吟声，有什么东西醒了。 他丢下排练的演员，径直往楼上走去。 欧阳尹正紧锁眉头，他望向白港处那诡异的天空，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北方苍茫的荒野上，下起了异常大的大雪，一支部落正在迁移，裹着白袍，化着小丑妆容的人抬起了头，目光一滞。他望着荒原一样的天空，竟然落下了泪水。 “小丑叔叔，你怎么了？”跟在他身后的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小姑娘低声问道。 “有一位故人，他醒了。”小丑露出了笑容。我等了五百年，他低低的对自己说。 “小丑叔叔，你说什么，是谁醒了？”小姑娘问道。 肖辰从集装箱上跌落了下来。 “快，过去，保护肖公子。”林卫城下令道。 可是，很多肖家家臣都已经化为了粉末，而那些没有死的家臣，也都身受重伤。 “扶肖公子上车。”林卫城叫道。几个林氏家臣把肖辰抬上了车。 茫茫无尽的北方，天地几乎是同一个颜色，一样的苍白而起荒芜，帐篷里燃烧着火焰。 穿白袍的男子跪在地上，他的脸上化着浓郁的妆，左脸上化着一颗星星，右脸上是一个太阳，他涂着厚重的红色嘴唇，看上去永远都是笑笑的，逗人开心的。 “尊敬的牛录额真，我是来向你请辞的。”白袍男子恭敬的说道。 “小丑，你的戏法和表演都带给了我们无尽的欢乐，请问你要去哪里呢？”坐在高座上的北方部落首领问道。 “我要去寻找一个人，他回来了。”白袍男子双手交叠在胸前。 “是小丑的故人吗？”牛录额真问道。 “是的，只是我们多年未见。 ”小丑恭敬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挽留了，但是请等大雪过后再走。”牛录额真站了起来，双手交叠。 “尊敬的牛录额真，我必须要马上离开。”小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就让神保佑你一路顺风。”牛录额真说道。 小丑行了个礼，站起来，走进了茫茫的大雪之中，他抬起头，看着苍白的天空，每当下起这样飘渺的大雪，他就会想起过去的五百年的岁月，沧海桑田一般的，在他眼前掠过，时间最终停留在那个人在城下自刎的片段，他的身体化为了巨大的龙骨，他的灵魂消散尽净。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寂寞如雪的世间，在这里徘徊了五百年。 他一直在寻找他的转世，看来，他找到了。 ------------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族庙 尚十一的车悄无声息的开进了家族，穿过林氏的领地，往肖家族庙开去。尚十一开车开的很快，他在肖家的族庙前停了车。 “请吧，肖公子。”尚十一伸手把一个耳机递给肖锐。“过去了之后就按照我说的做。如果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就用耳机联系我。” 肖家的族庙门口，站着一个穿深蓝色大衣的男人，霍慕云转过头来，看着肖锐，他头发显然已经整过了，大衣里面穿着黑色的西装。 “小锐。”霍慕云淡淡的叫着自己的弟弟。 “哥哥？”肖锐有些吃惊。 “走吧，别耽误国会。”霍慕云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他引着肖锐走进了肖家的族庙。 肖家的族庙座落在当年肖允来到青国所占领的第一块领地，是一座山，名为青茗山，族庙就建在山脚下，族庙很旧，虽然历代家主都去翻新，但是还是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按照族庙的规定，任何无牵无挂的异能者都可以来这里清修，但是事实上，犯过大错的子弟都会被送到这里清修，按照当年白据编写的书净化自己的心。这里一开始都是些亡命之徒，但是他们按照白据的书修炼，并且清心寡欲，异能异常强大，再加上无欲无求，使他们成为家族中强大的力量，虽然很少有人在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近乎刻板的履行着白据所留下来的教义，这种行为是一把双刃剑，就算是可以伤人七分，也要自伤三分。历代家主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肖锐只听得朗朗的诵读声。他知道这是白据书中的话，家族的学校也教授过白据的思想，但是如今这在家族中已经不是重点，重点则放在了家族的历史上。 肖锐有点怯懦，不敢往前走，霍慕云却已经上前，走到了门口。 “霍先生来了。”一个长眉老人不知从何处而来，恭敬的行礼。 肖锐吓得后退了一步，这个老人满头白发，长及腰部，眉毛也很长，微微低垂着，他的脸上神色异常平静，和沈碧芙的大海般的平静不同，他的神色仿佛天空，宽厚的，包罗万象却又毫不干涉。 “我带肖公子来的。”霍慕云也恭敬的行礼道，“肖公子被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赶出了家门 ，希望先生收留他一阵。” “我不想……”肖锐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尚十一的咳嗽声，他连忙住了嘴。 “任何家族中无牵无挂的人都可以来这里，只是肖公子真的无牵无挂了吗？”老者微微一笑。 “只是借先生的地方暂避，也希望先生给肖公子开悟。”霍慕云躬身行礼。 “肖公子，心是万物的本源，心外无物。”老者躬身道。 “是，是的。”肖锐连忙说道。 “这是族庙的大师，青山先生。”霍慕云介绍道，“是当年沈挚的老师。” “沈挚的老师！”肖锐忍不住叫道。“沈挚怎么会和你学习？” “太无礼了。”霍慕云忍不住说道。 “无妨。”青山先生笑道，“公子里面请。” 他们来到一座木屋，肖锐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青国这个整个大陆最发达的国家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简陋的炉子，上面放着陶制的碗，碗里放着酒，酒香四溢，充斥着整间屋子。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先生真是雅兴。”霍慕云笑道。 “霍先生已经是霍家家主，党主席，如果顺利的话，只怕下一任总统都是先生您的囊中之物。”青山先生露出了了然于胸的笑容，“尽管这样，先生还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吗？” “事道苍茫，能按照本心行事的人少之又少。 ”霍慕云微微皱眉。 “霍先生怕是也还是不明白，不按本心，你以为是权衡利弊，苦心经营，最终都是化为尘土。”青山先生叹了口气。他拿起一块黑色的布子，垫在手上， 拿起了酒碗，为他们三人一人倒了一杯，杯子也是陶制的，看上去有些古朴。 “多谢先生的酒。”霍慕云一饮而尽道，“还是一样甘甜。” “是我去年收的梅上的积雪。”青山先生微微一笑。 “先生，我还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请先生好好教教我们肖氏公子。”霍慕云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山坡之下，尚十一倚着车子抽烟，就看见霍慕云走了出来 。尚十一直起身子，微微点头。 “现在还剩一件事情了。”霍慕云的眼睛一片漆黑，冷漠至极。 “多谢霍先生了。”尚十一冷笑道。 “你确实得谢谢我，我们这些政客最讨厌去那种鬼地方了。”霍慕云抱怨道，然后转身上了车。 肖锐抱着酒杯，不敢喝，一听到是去年梅上的雪，他就不敢喝了。 “肖公子，是想成为家主吗？”青山先生微微一笑。 “不，不是。”肖锐紧张的直摆手。 “公子不必紧张。”青山先生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公子觉得沈挚如何？” “很，很厉害。”肖锐连忙说道。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学到白据学说的精髓，就受人陷害。”青山先生叹了口气。 “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尚十一的声音。 “先生是什么意思？”肖锐问道。 “公子是想利用族庙的力量，诛杀肖辰，夺取家主之位。”青山先生道，他的眼睛里的平静忽然消散了，露出凛冽的刀剑之气。 “请先生帮忙。”尚十一的声音。 “请先生帮忙。”肖锐连忙说道，他跪地鞠躬。 “我们都是无欲无求之人。”青山先生笑道。 “难道先生不想为沈挚报仇吗，只有我成为了家主，才能为沈挚报仇。”尚十一和肖锐的声音在肖锐耳朵里重叠。 “阿挚的仇，不需要我来报。”青山先生脸上笑意更甚了，他又流露出了以前平静的异常的神色。 ------------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贤者 “那么成为贤者的秘法呢？”肖锐和尚十一的声音重叠，“难道先生就不想知道如何成为传说中的圣者贤人。” 青山先生的眼睛微微闪动，里面燃起了一种异样的光芒。“你是说圣者贤人？” “几天前，您的学生沈挚听到了龙吟，已经五百年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只有血统比较纯正的人才能听到这种声音。”尚十一的声音在肖锐耳边响起，肖锐连忙说道。“白据在云天城下自刎，世界上的龙就消失了，但是那声龙吟，来自于肖辰。” 青山先生紧锁眉头，脸上的平静已经荡然无存。 “他必将是圣者，像是白据一般。”肖锐说道。“他不属于家族，他属于圣教。” “不，他不属于圣教！”青山先生忽然大叫道，平静如水的脸上笑容完全消失了，仿佛一棵在风中怒吼的老树。 “或许吧，如果你不出手，他就会被圣教的人，或者还活着的长生族带走。”肖锐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青山先生尽量恢复了平静，他说道。 “你们带走肖辰，我来做家主，也许你们可以通过肖辰获得成圣成贤的力量，而我只要肖家家主之位。”肖锐说道。 沉默良久，青山先生说道：“好。” 肖锐坐上了尚十一的车，忍不住问道：“尚先生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们家族毕业考试的时候，你青国思想史是不是不及格？”尚十一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没，没有。”肖锐有点脸红。 “那就由我一个时尚编辑，给你讲讲历史知识。”尚十一淡淡道，“当年白据、北宫源还有一个叫沈丹青的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白据是圣教骑士，北宫源的叔父是圣教教皇，沈丹青是教廷大臣，他们三人虽然是朋友，可是沈丹青最先背叛，发动了政变，把北宫氏赶下了教皇的宝座，北宫源被迫南逃，在青国获得了当时青王的支持，迎娶了青国公主，带兵攻打教廷，夺回了教王之位，他所到之处，对圣教进行了改革。后来，白据也被沈丹青背叛，被迫北上，在极目之土找到了成为龙的方法，带着所有异能者南下，攻打云天，但是白据在云天自刎，他的学生肖允和沈凌辰带着异能者回到了青城，肖允倡导的是白据的思想，但是沈凌辰在白据的思想上有了巨大的改造，建立了第一个共和国，后来，沈凌辰的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整个青国都相信沈凌辰的思想，但是家族中还有少部分人，异常笃定的相信白据的思想，因为家族把白据奉为始祖，所以表面上宣称自己相信白据的思想，而实际上都已经向沈凌辰的思想靠拢。 肖锐点了点头。 “真是的，我一个做时尚的，竟然在这里和你讲历史。”尚十一讽刺道 。 肖辰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置身在冰洞里，他抬起眼睛，眼前一片冰清玉洁，寒气好像将他体内的热血都冻结。 “你醒了。”林小格转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肖辰微微吹眸，眼睛变成了诡异的白色。 “我们都听到了龙吟。”林小格低声说道。 “嗯。”肖辰只感到头痛欲裂，他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个在城下自刎的身影，那样的决绝而且凄厉。 “哥哥说你是真龙的转世。”林小格低声说道，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总是看见一个人，在城下自刎。”肖辰低声说道，他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林小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她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的。”肖辰低声说道。 “我觉得这不是件好事。”林小格突然说道。 “为什么？”肖辰问道。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那种力量。”林小格低声说道，“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身体总不会说谎的。” “怎么了？”肖辰低声问道。 林小格指着光洁如镜的冰面，肖辰愣住了，他的后背上全是黑色的符文，就像是血管一般，凸起的，诡异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魔爪一般。 “我在极力给你去掉这些东西。”林小格说道。“尽量让这种力量少进入你的身体里，否则你的身体会被这种力量腐蚀的。” “谢谢你。”肖辰转过头来。 林小格没有说话，她在他的身边坐下，说道：“你这几日就在林氏吧，我哥哥不太放心你出去。” “麻烦林先生了。”肖辰低声说道。 林小格微微垂下头来，她看着肖辰后背上血管一般的印记，心里忽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她是一个医生，他明白这种东西意味着什么，这种血统一旦觉醒，会一点点将他吞没。 “没事的，别担心了。”肖辰低声安慰道。 “我怎么会不担心啊。”林小格喃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哎，肖家现在怎么样了？”肖辰问道。 “我哥哥帮助你整顿了肖家，肖家这一番折腾损失很大，不过在我哥哥的帮助下已经控制了局势。”林小格笑道。 “那就好。”肖辰低声说道。 “我哥哥说，现在的肖家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肖辰你要好好想想。”林小格笑道。 “好的 我会仔细考虑这件事情的。”肖辰低声说道。 “还有。”林小格有些脸红，“上一次在肖宅真是谢谢你了，保护了我。” “没有的，是你，我父亲当时刺我一剑，我当时都想要不要死了，是你叫醒了我。”肖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林小格也笑了，没有说话。 穿白袍的人走出了荒原，他来到了云天，这个曾经整个大陆最辉煌的城市，这个被称为距离圣贤最近的城市。随着圣教教权的落没，云天也辉煌不再。 白袍男子褪下了白袍，换上了带着千水逆流图案的长袍，和白色的披风兜帽。兜帽掩饰住了他小丑的浓郁妆容，他如同一滴水，滑进了长袍的大海里一般。 ------------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挑拨 漓城的冬天越来越冷了，漓城的女孩子纷纷穿上了厚重的戴着毛毛的的大衣，据说这种大衣异常流行，繁华的街上依旧满是人，女孩子们露着修长的双腿，上身却裹着厚重的外套，显得双腿异常纤细。 林卫城的书房里坐了几个人，林卫城坐在桌子后面，一言不发的饮着手中的茶，杜清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穿一件淡蓝色长裙，裹着白色的长流苏的披肩，耳朵上带着长的，盈盈的耳饰，整个人显得优雅雍容。诸葛庸站在林卫城身后，悠闲的转头看着书房里的书。 门轻轻开了，肖辰和林小格走了进来，宋和跟在他们的后面。 “肖公子。”林卫城站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请坐吧，肖公子。” 林小格想要坐到杜清舟身边，杜清舟却对林小格说道：“坐肖辰身边。” 林小格微微有些脸红，但还是坐在了肖辰身边。宋和站在他们身后。 “各位，天气越来越冷了。”林卫城坐了下来，杜清舟为他们倒上茶水。 “肖公子，这次请你来，是想商量一件事情。”林卫城说道。 “先生请讲。”肖辰低声说道。 “肖公子，之前我和肖先生商议，让你和小格订婚，不知道公子现在还是否愿意。”林卫城笑道。 “什么！”林小格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怎么，小格你难道不愿意？”林卫城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没有……”林小格低声说道，她微微垂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那就是愿意喽。”林卫城调侃道。 “哥！”林小格嗔道。 “公子。”宋和已经完全沉不住了，他连忙转头对肖辰说道：“公子万万不可和林氏联姻。”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宋和连忙说道：“公子刚刚清理了肖家旧部，如果现在和林氏联姻，肖家人会怎么想，肖家人会以为，公子你是林氏的人，到时候他们都会背叛你。” 肖辰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绿色，肖辰淡淡道：“你什么意思。” “肖公子千万不要中了林氏的计谋啊。”宋和连忙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霍慕云派给我的吧。”肖辰忽然说道。 “是。”宋和愣了一下，说道。 “霍慕云想做什么？”肖辰问道，“让你监视我？”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温度，“还是让你替我出谋划策。” “和霍先生无关，是我自愿来帮助你的。”宋和说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点感情。 “自愿？”肖辰冷笑道。 “公子大概不知道，我爱了你的母亲一辈子。”宋和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异常的平静，仿佛已经被冻严实的冰面一般，看不见下面的激流。 “没有人能够证明。”诸葛庸开口了。他微微一笑：“宋和，你我的异能都不是战斗型的，我们注定做个谋臣，要为自己的家主打点好一切，而你，却没有尽一个做谋臣的义务，反而对自己的主人心怀不轨，这怎么能让主人都公子信任你。” “你之前建议我妥协，把白港交给公羊氏，可是如果真的将白港交给公羊氏，那么下面的其他家臣就会纷纷向我索要，那么我还能剩下什么？”肖辰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感情。“我觉得，你心怀不轨。” “你胡说。”宋和忽然叫道，“我求了霍慕云来到你身边，你却说我心怀不轨？” “既然这样，请你回去吧。”肖辰淡淡道。 宋和愣住了，肖辰没有看他，微微垂下头去，他收敛住了眼睛里的凛冽之意。 “好。”宋和低声说道，转头往外走去。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继续来谈谈订婚的事情。”林卫城笑道。 霍宅。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霍宅，霍宅亮起了明亮至极的灯火。穿着晚礼服，外面裹着大衣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霍慕云穿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微笑着站在门口。 “霍先生。”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微笑着向站在门口的霍慕云致敬，霍慕云也和他们一阵寒暄。 这是霍慕云举办的家宴，宴请的都是青国上流社会的富豪名流。 “先生，宋和先生回来了。”一个仆人低声对霍慕云说道，霍慕云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宋和是在肖楠楠死后来到霍家，他本身是肖长风的家臣，他年轻的时候刻骨铭心的爱着肖楠楠，和肖长风一样。但是肖楠楠却爱上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肖长风由爱生恨，将她赶出了家门。他却完全不同，尽管不能理解为什么肖楠楠会爱上那个普通人，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这个女人。 直到知道了这个女人还有骨肉留在这个世界上，他义无反顾的来到了霍慕云身边。 “我想到肖辰身边工作。” 宋和这样和霍慕云说道。 霍慕云当时刚刚参加完国会，从青城回到漓城，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因为他力主的法案通过了。 “这样啊。”霍慕云不太愿意这个男人走，他是个好的谋臣，他十分懂得这些家族之间的权利游戏。 “我当年没有保护好楠楠，所以我想保护她的儿子。”宋和低声说道。 “你这样说我也不能反驳。”霍慕云从车上下来，他笑道，“可是我觉得，肖辰就算信任林氏也不会信任你的。” “拜托先生帮我。”宋和低声说道。 霍慕云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把宋和强行留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看来只好由他去了，他这样想着，笑道：“当然可以，如果有一天他不信任你了，我欢迎你回来。”他说道。 霍慕云不愿意把宋和这样好的谋臣送给肖辰，只要在他们身上稍微挑拨，就可以让肖辰自己把宋和送回来，所以他问了肖辰阴阳瞳的来历，还说宋和是他的叔叔。 对于挑拨这件事情，是他霍慕云最擅长的事情了。 事实证明，他做的很好，宋和就这样回来了，和他预测的一样。 ------------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大寒 大寒渐渐的到了，大寒是大陆南方的节气中最冷的节气，青城的大小学校都已经放假了，青城的A区却异常热闹，尽管天气寒冷，可是作为旅游区的A区却更加招人青睐，青城传统美食羊肉火锅店店爆满。总有人趁着天冷，来体会一下老青城的味道。 叫卖声少了，但是各个茶馆却人很多，说书人边弹琵琶边朗朗的念着词，大碗茶冒着热气，氤氲了这个茶馆，若隐若现的，好像在梦里一般。人们听着台上人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青国的富豪名流，此刻都聚在浮生唱罢，今天这场戏是沈碧芙今年最后的一场了，来年再唱就要等到来年的春天。 沈碧芙戴凤冠，穿五彩大宫装，肩膀戴云肩，里面套百褶裙，他演的是贵妃醉酒，这出戏是沈碧芙当年的成名戏，一唱成名，十三岁的他当时就惊艳了整个青城。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他的声音是妩媚的，带着淡淡的慵懒气息，沈碧芙擅长这样的表演，他微微抬眉，眉眼之间带着低低浅浅的寂寞，但是却是温柔的，仿佛大漠中的飞雪一般温柔却带着苍茫。 江浅月站在后台的幕布后面悄悄的看着，她只能依稀看见先生到侧脸，他扮上戏的时候，温柔妩媚之意就这样涌上了他的脸庞，他真的比一个女人还要美丽，江浅月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沈碧芙又唱了“独坐皇宫有数年，圣驾宠爱我占先。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 妾乃杨玉环，蒙主宠爱，钦点贵妃，这且不言。昨日圣上命我往百花亭大摆筵宴。吓，高、裴二卿摆驾！” 接着他的表演发生了及其细微的变化，慵懒优雅的眼神变得异常寂寞。 沈碧芙微微扶额，脸上显示出醉态，他伸手扶住身边饰演宫女太监的人，脚步婀娜。 “江小姐。”一个鬼组织的人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有事禀报先生。” “什么事？”江浅月收回眼里的难以言说的神色，问道。 “长生族的人，到了云天。但是他并没有再次移动。”下属说道。 “我知道了。”江浅月微微皱眉，说道，“等下我告诉先生。” 沈碧芙已经唱完了戏，从容退场。场下掌声雷动，人们全都站起来鼓掌，纷纷叫好。 沈碧芙谢了几次幕，才下台来。 “先生。”江浅月迎上去。 “有事？”沈碧芙的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戏腔，他仿佛还是那个沉醉在隐隐怨气中的寂寞的绝代佳人。 “长生族的人离开了北方。”江浅月伸手扶住沈碧芙，帮他提着裙摆，“他已经去了云天。” “长生族的人动了？”沈碧芙拉开了化妆室的门，“那就说明肖辰真的是他的转世。” “先生，我们该怎么做？”江浅月问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伸手去掉了勒头，他还化着浓艳的妆容，在镜子里，就像是古书上那些美人一般。 “长生族那边还不足为虑，重要的是圣教教廷，虽然教廷的影响力已经非常小了，但是圣教帝国却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如果处理不当，会引起南方和云天的战争。以南方的实力，绝对可以战胜云天，但是这样肯定会收到大陆上圣教的信徒的反对，这样的战争是打不赢的。”沈碧芙低声说道。 大陆南方是最发达富庶的地方，而云天位于大陆的中部，南方和北方之间。由于教会的常年压制，并不是很发达。 “先生想怎么办？”江浅月问道。 “你去通知尚十一，该加快动作了。”沈碧芙叹了口气。 漓城，肖氏宗庙。 “你们听说了吗？肖辰要娶林卫城的妹妹林小格为妻。婚期就订在明年的秋天。”一个肖家的元老大声说道。 “什么嘛，我就知道，他一直都是林氏的人，只想搞垮肖家。”另一个肖家元老说道。 “你看到公羊墨渠的下场了吗？他为了肖家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最终只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真是可怜啊。”一个感慨道。 “如果肖辰继续做我们的家主，那我们的下场也和公羊墨渠一个样子。”一个肖家元老大叫道。 “公子为我们做主啊，我们怎么能要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做我们的家主！”另一个元老哀嚎着。顿时，所有的元老都转过头来看着肖锐。 正在喝着青梅酒的肖锐吓了一跳，他刚刚的关注都放在了青梅酒上，完全没有听清楚那些老头在说什么。 “只要我当上了家主，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尚十一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从耳机里传来，肖锐连忙说了出来。 “诸位请安静一下。”青山先生声音淡淡的 “诸位何必为世俗的事情争论不休，如何成为圣贤才是我们追求之道。” 所有人都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诸位。”青山先生不气不恼，微笑道，“诸位何必如此，对待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诸位应该询问自己的内心。” “我们这些家族的人说话，你给我闭嘴。”一个元老说道。 “青山先生是我的老师。”肖锐连忙说道。 “老师？”一个元老哼了一声，“他之前教出的徒弟是鬼组织的首领，沈挚！” “沈挚被誉为最接近龙的人，只是他选错了道路，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先生的。”尚十一说道，肖锐连忙重复。 “可是……”另一个元老还想反驳。 肖锐又听见了尚十一的声音，他连忙说道：“诸位，都是来这里协助我的，何必在这里争吵不休，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拯救肖家，寻找成为龙的最终方法。” “是。”几个肖家元老纷纷躬身道。 “所以，我们要团结一致，报复那些想要伤害肖家，把肖家的利益出卖给别人的人！”尚十一和肖锐的声音重合。 窗外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马上就要过年了。 ------------ 第二卷 第七十章 新年 新年就这样到来了，家族还像以前一样，又一次举办了新年聚会，是在欧阳氏的宅子。欧阳尹正单独住在外面，欧阳氏的宅子里就住着欧阳达和一些家臣。 窗外的礼花声一次次响起，鲜艳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发出接二连三的响声，仿佛笔在天空中的一次次渲染和绘制。 欧阳尹正穿一件黑色西装，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来的各个家族的人。 “欧阳先生。”林卫城穿一件深蓝色西装，外面套着黑色的大衣，他把大衣交给欧阳尹正身边的侍从，然后微笑道：“真是好久不见啊。” “卫城你最近很忙啊。”欧阳尹正微微一笑，眯起了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欧阳叔叔也是一样，如今到了年底，家族的生意需要好好结算，欧阳叔叔要好好保重身体。”林卫城不动声色。 “是啊。”欧阳尹正说道，“还有好多不听话的下属需要处理。” 林卫城脸上笑容更甚了，说道：“没错啊。” “卫城。”欧阳尹正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听说你叫小格和肖辰在今年秋天订婚，不知是真是假？” “不瞒叔叔，自然是真的。”林卫城淡淡道。 “那可真是恭喜你们了，只是你也知道，犬子欧阳达对小格是一往情深，你可要小心点，不要刺激他。” 欧阳尹正微微一笑。 “多谢先生提醒。”林卫城躬身道。说罢，他把手臂递给身边的杜清舟，杜清舟挽着他的手臂，走了进去。 林小格挽着肖辰的手臂跟在后面，欧阳尹正的眼睛沉了一下，他想起了当天霍慕云的话，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强烈的感情，他非常渴望那种力量，那种成为龙的力量，如果可以成为龙，他宁可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那种力量，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暗暗告诉自己，总要一天，他会得到那种力量。 酒会开始了，所有人都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各位，各位！”欧阳尹正站在台上，开始发言，“各位，我们今天在一起庆祝，庆祝我们的家族又渡过了新的一年。” 顿时响起了掌声。 欧阳尹正接着说道：“如今，三大家族中肖家的家族更换了家主，让更有才能的人成为了家主，为我们的家族创造新的辉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肖辰身上，林卫城伸手鼓掌，在坐的人也纷纷鼓掌。 “好，让我们尽情的庆祝吧！”欧阳尹正说道。 异能者们纷纷让开大厅的中央，音乐声响了起来，按照惯例，在每年的家族聚会中，第一支舞要有三大家族的族长跳。 欧阳尹正挽着自己的女儿欧阳运率先进入舞池，林卫城和杜清舟也开始跳舞，肖辰伸手握住林小格的手，两个人也进入舞池。 “这是我第一次跳舞。”肖辰低声说道。 “没事的，我觉得你之前跳的很好啊。”林小格低声说道，这舞蹈是一个月前林小格刚刚教给肖辰的。 “或许吧。”肖辰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过还挺好玩的。” 林小格抬手搂住了肖辰的肩膀，她今天穿一件浅粉色的裙子，裁剪合身的，刚好露出她玲珑的膝盖和纤细的双腿。 肖辰的手搂着林小格的腰，她的腰很细，不盈一握，林小格有的时候会感慨，自己曾经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个人一起跳舞，或许是仰望多了，看见他的回眸，却不敢对视。 “放手！”一个声音砸在整个大厅里面，顿时仿佛一声惊雷一般，将整个宴会的和谐气氛都打破。 “你TM给我放手！”欧阳达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一把拉开了肖辰。 肖辰和林小格被突然冲出来的欧阳达拉开，欧阳达大叫道：“你别碰她！” 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欧阳达身上，奏乐的乐队也停止了，他们都看着肖辰。 肖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肖辰的眼睛渐渐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欧阳达叫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小格青梅竹马，我们才是相爱的，你凭什么和小格订婚？”他的大声的叫着，似乎极度愤怒。 肖辰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欧阳达，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谁和你青梅竹马？”林小格连忙说道，当她和欧阳达对视的时候，声音渐渐小了。 “你背叛我！”欧阳达大叫道。 肖辰护在了林小格身前，他直视着欧阳达，他比欧阳达略高一点，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你。”欧阳达忍不住叫道。 “我是和小格订婚了。”肖辰开口了，宴会一片安静，除了肖辰的声音以没有一点声音。 “小格选择我，而不选择你的原因，我想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肖辰声音很冷，没有一点温度。“你作为欧阳氏长子，继承人，却没有对家族做过任何的贡献，我问你，你有吗？” 欧阳达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说白了，你只是靠你的老子，才能拥有今天所拥有的一切。”肖辰在欧阳达耳边低声说道。“这是你我最大的不同之处。” 欧阳达愣住了，他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各位，我们继续啊。”林卫城说道。顿时，音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林卫城伸手揽住杜清舟的腰开始跳舞。 第一支舞曲结束了，林小格牵着肖辰的手站在了露台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血，大雪纷纷扬扬的，似乎阻隔出一个新的世界，天空中不停的绽放着绚丽的礼花，那四散而去的转瞬即逝的绚丽，让肖辰有些动容 。 “好看吧。”林小格笑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欧阳叔叔家的夜景了。” 确实是很美的，欧阳氏的别墅建漓城的富人区庄园，建在整个庄园的最高处，站在窗边，就可以看见下面仿佛撒了无数金子一般的灯火，各式各样的花园里各式各样的灯火，仿佛梦境。 ------------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烟花 在这里，还可以看见漓城的灯火，整个大陆最高的建筑在深夜里散发着绚丽夺目的光彩，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筑紧随其后，仿佛漫天的星星落在了地上。 “确实很好看。”肖辰转过头来，看着林小格，她的眼睛亮盈盈的，也像是星星坠入眼睛里 。 他不太能分辨女孩子的外貌，他此刻觉得林小格异常美丽，仿佛他一直在追寻的光芒。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的触碰到了她的脸庞。 她的脸骤然红了，向后退去，躲开了肖辰伸过来的手指。肖辰的手指僵硬住了片刻，轻轻的放了下来。 “对，对不起。”林小格低声说道。她微微垂下头来。 “没什么，你不愿意是正常的。”肖辰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自嘲的光芒，他笑道：“你看过《复活》吗？” “嗯。”林小格低声说道。 “像是喀秋莎在黑夜里追逐聂赫留朵夫的车一样，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 肖辰淡淡的笑了。 “但是最后聂赫留朵夫因为喀秋莎得到了自己的救赎。”林小格低声说道。 “没有谁能救赎谁。”肖辰望着极远极远的天空，忽然想起了记忆中的孩子，那个早早就看透人事的孩子，那个离开了他的孩子。 “你不开心？”林小格低声问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时间就要到十一点了，外面的炮声此起彼伏，天空好像被绚丽的礼花所占满，仿佛深蓝色的纸上盛开了无数绚丽是花朵。 “哎，我说，小月，你倒是点啊，犹豫这么久。”秦忘川在江浅月身后催促着。 江浅月的手才缓缓了的香才缓缓点燃了礼炮的引线，顿时亮起了红色的火星，江浅月和秦忘川往后跑着，跑到了屋檐下，礼花就已经飞上了天空，礼花在天空上炸开，绽放出红色和黄色的花朵。 “今年十一先生不在。”秦忘川叹了口气。 “很快十一先生就要回来了。”站在屋檐下的沈碧芙声音淡淡的，却比平常温柔多了。 “又老了一岁。”秦忘川叹了口气。 “你还感慨又老了？”M讽刺道，“你让你先生怎么办？” 秦忘川笑眯眯的转头看着沈碧芙，沈碧芙也露出了笑意，秦忘川连忙说道：“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就问你这句话你和我说了多少回。”沈碧芙讽刺道。 “挺多回。”秦忘川缩着脖子。 “挺多回是多少回？”沈碧芙微微眯起了眼睛。 “先生，还想不想看放烟花了，我放给您看啊。”秦忘川连忙转移话题。 “你是不是还是想让先生揍你？”M冷笑道。 “M先生能不能不要煽风点火。”说话间，秦忘川已经跑到了院子里，又一次点燃了一盒礼花。 “先生其实还是不太开心，是吗？”江浅月低声说道。 “你家先生什么时候开心过？”M讽刺道，说罢，转身进了戏园子。 “先生在为阿纯姐的事情伤心吗？”江浅月转头看着沈碧芙的眼睛。 “我没有不开心。”沈碧芙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 “先生其实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江浅月低声说道。 “说出来没有什么好处。”沈碧芙转头看着她，他忽然有些感慨，记忆中的她还是个小女孩，文文静静的，甚至有些拘谨的，她总是局促的藏在他的身后。现在，她也长大了，很好看，她一直都很好看，那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妩媚的小模特，而是古典而且优雅的，笑起来端庄宁静，长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至少说出来先生不会那么难受了。”江浅月说道，她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微微飘起。 “我存了一笔钱。”沈碧芙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等到你到了二十七岁，就坐船去中州。” 江浅月愣了一下，低声说道：“先生也要去吗？” “我不去。”沈碧芙淡淡的笑了，“我去不了了 ” “为什么？”江浅月问道 。 “真龙的转世出现了。”沈碧芙低声说道，“现在要发生重大的变局，就连长生族，的人，也开始移动。” “可是先生，如今的长生族只剩了一位族人，有何顾虑。”江浅月问道。 “长生族的力量确实不强，但是云天还有北方的那些人都看着长生族的动向，毕竟已经没有比他们更敏锐的人了。”沈碧芙说道。 “先生不会死的。”江浅月垂下眼睛。 “人皆有一死。”沈碧芙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一天始终都会离我们越来越近。” “那我也不会离开先生。”江浅月说道，“先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在中州买了房子和三家商铺，到时候你就到中州去，然后找一个喜欢你的人结婚，不用再杀人，不也很好。”烟花的光芒映在沈碧芙的脸上，最后渐渐消失。 “先生。”江浅月转头看着沈碧芙，“我不会走的，我要一直在先生身边 。” “没有一个人能够一直陪着另一个人。”沈碧芙声音淡淡的，“我希望你能离开这一切，好好的生活，感受一下我没有感受过的幸福，好吗？” “如果先生真的希望我好好的生活，为什么当时要拯救我？”江浅月叫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望绚丽的天空，叹了口气。 “先生。”江浅月低声叫他，沈碧芙没有说话。这一切仿佛一个繁华绮丽的梦境，他不知道是梦是幻。 “走啊，我们进去吧。”秦忘川放完了所有的烟花，高高兴兴的叫道。 “你们先进去吧。”沈碧芙点燃一支烟。 江浅月没有说话，她犹豫了一下，和秦忘川进屋去了，屋里很暖和，M已经喝了三杯红酒，他不剩酒力，看上去有些醉意，他也不说话，坐在沙发上。 “M先生好像也不太高兴。”江浅月说道。 “一热闹就会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每个人都这样吧。”秦忘川低声感慨着。。 ------------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云天 冬天渐渐的过去了，春天悄无声息的到来，下了第一场春雨之后，天空开始清明了起来，天气也变得暖和了。 肖氏宗庙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一束桃花。 “桃花开了啊。”肖锐看着点点稀疏的粉红色，忍不住感慨道。 “是公子心里高兴了，桃花才开了。”青山先生微微行礼。 “先生，欧阳公子求见。”有人来禀报。 “快请进来。”青山先生笑道。 火慢慢的燃烧着，茶冒着泡泡，茶香四溢。 “先生，我这次来是来找肖公子的。”欧阳达开门见山。 “欧阳公子找肖公子不应该去肖家，怎么来到老夫这里了。”青山先生说道。 “我是来找肖锐的。”欧阳达对目光及其冷定。 “肖锐公子不在我这里。”青山先生笑道。 “胡说八道。”欧阳达冷冷道，“我父亲是家族的族长，他的话怎么会错？他让我来这里找肖锐。” “尚先生，欧阳达来找我了。”躲在隔壁的肖锐拿出手机，低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道。 “奥。”尚十一明显刚刚睡醒，他打了个哈欠，说道，“他肯定是来和你结盟的，他们要杀肖辰了。” “真的？”肖锐叫道。 “你就说同意和他结盟，剩下的我们耳机联系。”尚十一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已经完全清醒了。 肖锐走了出来，在桌边坐下，就已经开口了：“欧阳哥哥你是来找我结盟的吧？” 欧阳达微微皱眉，他感觉肖锐似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以前根本就瞧不起肖锐，他不过是肖家次子，除了刀术高明以外，没有什么用处，现在，他忽然觉得，肖锐好像有了一种极大的改变，他仿佛是拥有了一种强大的气场，像一个人，就像，就像沈碧芙一样。 “是的，我不能容忍小格嫁给肖辰那个家伙。”欧阳达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想要夺取家主之位，你想要杀掉肖辰，青山先生则想要找到成为圣贤的方法。我们只要团结一致，就可以杀掉肖辰。”肖锐的声音和尚十一的声音重合，肖锐笑道。 “家族的局势现在已经有所变化了，林卫城一直都有不臣之心，现在他有了肖家，几乎可以和欧阳氏分庭抗礼，所以，我父亲已经在策划了，将他们一网打尽。”欧阳达笑道。 肖锐笑笑，不说话。 云天。 在五百年前，云天是整个大陆最高的地方，高耸入云的教堂，尖顶，洁白的墙壁，上面雕刻着沧海逆流的图案，每过一个时辰，都会传来朗朗的钟声，那钟声仿佛是从极高的天际传来的，似乎可以将一切丑恶都洗礼。所来来往往的教众披着白袍，白袍上是沧海逆流的图案，教会的骑士拿着长矛，穿梭在各处。 而现在的云天，已经不是大陆的中心，南方兴起的一座座高大的摩天大楼，远远的超过了教堂的高度，教会的奢侈，已经拖垮了整个国家，教会逐渐变卖了在北方的油田，卖给青国或者苍陌帝国的商人们。云天里已经很少有穿着白袍的信徒，多是穿着大花裤衩或小裙子，背着包戴着墨镜，拿着自拍杆的游客。 江浅月跟在沈碧芙后面，走在云天的街道上，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圣教国，却是她第一次来云天这个城市。 沈碧芙穿着白色的西装，江浅月也穿着白色的裙子，出于礼貌，白色是圣教的圣色，虽然他们都不信教。 两个人走上了圣教大教堂的八十一阶阶梯，就看见圣人的雕像立在教堂的门口，圣人长须长眉，目光威严的俯视着整个云天。 教廷的门是白色的，上面雕刻着教义。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袍的老人：“是沈先生吗？教王大人恭候多时了。” 沈碧芙点了点头，白袍老人推开了教廷的门，沈碧芙伸手拉住江浅月，就要进去。 “这位小姐，女人是不允许进入教廷的。”老人阻止了江浅月。 沈碧芙微微皱眉，道：“她是和我一起来的。” “这是圣教的规矩，请先生见谅。”老人说道。 沈碧芙沉默了片刻，转头对江浅月说道：“你在门口等着行么？” “好的，先生。”江浅月松开了沈碧芙的手。 沈碧芙踏入了教廷，教堂及其宽广，中间立着圣人的雕像，威严的俯视着他，沈碧芙淡淡的看了一眼，在白袍老人的引领下，绕过了雕像，往里走去，阳光从雕花的窗户上射进来，但是整个教廷还是非常暗淡，没有光，沈碧芙感觉他们还活在上个世纪。 沈碧芙抬头，就看见坐在王座上的老人，老人倚在椅子的扶手上，嘴唇颤抖着，似睡似醒，沈碧芙知道，这个老人就是北宫松，是当今教王，他的身边站着几个裹着白袍的人，就是王座大臣了。 “沈碧芙，参见教王。”沈碧芙声音很冷，恭敬的鞠躬。 “竟让一个不男不女的戏子踏入我们神圣的教廷。”站在教王右手边的是一个矮小的老人，老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声音却很大，甚至可以听见回声。 “沈先生是云天最强大的异能者，也是他名下的公司买了我们的油田，是我们的朋友。”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他身材高挑，眉目硬朗，站在教王的左手边上。 “殿下邀请异教徒踏入我们神圣的教廷，是对教廷最大的侮辱。”老人叫道。 “沈先生是来帮助我们的，有沈先生在，父亲还能有更多的钱花。”年轻人转头看向坐在王座上的父亲。 “钱……”老人喃喃道，睁开了眼睛，“钱……” “殿下……”右手边的老人还想发难，沈碧芙开口了：“我对你们教廷内部的党争一点兴趣都没有，请马上带我见到我想见的人。”他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感情，语气略有些强硬。 “先生请。”年轻人连忙说道，他引路，带着沈碧芙从左边的楼梯往上走，来到了房间的门口。 ------------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小丑 门轻轻的开了，屋子里一片光亮，金色的阳光充斥着整个房间，房间里站着一个穿白袍的男子，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白袍上，呈现出温暖的颜色。 “最接近龙的人？”男人的声音缓缓的传来，他的声音很低沉，略有一些沙哑，似乎来自遥远的过去。 “先生。”沈碧芙恭敬的鞠躬道。 “那两位先聊着，我先出去了。”穿白袍的年轻人连忙说道，然后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我不是先生。”男人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滑稽的笑容，他的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嘴唇涂着很厚重的红色油彩，显得他的嘴唇异常厚，而且他看上去总是笑着的，还像要逗人笑一般。“我不过是个小丑。”男人忽然捏着嗓子笑道，他的声音异常滑稽，让人情不自禁的想笑。 “你我都是一样，我是个戏子，你是个小丑，其实归根到底，都是想要用油彩遮盖什么，你说对吗？”沈碧芙微微一笑。 “沈先生想掩饰什么？沈先生现在是大陆最强大异能者，拥有七星石，指挥鬼组织，在北方有很多油田钻石矿，先生什么都有了，先生还想掩饰什么？”小丑滑稽的笑着，讽刺道。 “那先生又想掩饰什么？自己五百年都没有改变的容颜吗？”沈碧芙冷淡道。 小丑的脸上浮现出滑稽的神色，他笑道：“沈先生很清楚啊，我想我这次南方之行为何，先生应该也很清楚吧。” “你要找到白据的转世。”沈碧芙说道，“但是找到了之后，你还想干什么？” “带他去北方。”小丑收起了滑稽的表情，“他不属于南方。” “去北方做什么？”沈碧芙问道。 小丑忽然笑了，他走到沈碧芙身边，挑眉笑道：“你也想要成为龙吗？”他笑道时候，自带着一种滑稽的神色，好像马戏即将开演。 “我对成为龙一点兴趣都没有。”沈碧芙淡淡道。 “你竟然不想成为龙，你也不缺钱，也不缺权力，那么，沈碧芙，你到底想要什么。”小丑离沈碧芙很近很近，他的眼睛是冰蓝色的，仿佛一颗晶莹的琉璃珠，尽管历经百年，还依旧明亮澄澈。 “既然你都这样问了。”沈碧芙伸手掏出一支烟来，烟雾在他的手指尖缭绕，“我可以帮你把肖辰弄到你的身边，让你带他去北方。” “那你想要什么？”小丑问道。 “对你来说，很简单。”沈碧芙淡淡道，“我想要一个承诺。” “承诺？”小丑愣住了片刻，说道，“什么承诺？” “灭掉家族。”沈碧芙的眼睛了满是阴霾，看不见一丝光。 “你在说笑话吗？”小丑笑道，“我们长生族只剩下了我一个族人，已经不比当年，如何助你灭掉家族？” “你有办法。”沈碧芙淡淡道，“你有办法帮我们。” “以鬼组织的实力，如果和家族硬碰硬的话也未必会输。”小丑皱眉道。 “你如果不同意 我有办法杀死肖辰，随时随地。”沈碧芙吸了口烟，淡淡道，“你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了他的转世，我觉得你不会拒绝这个条件吧。” “我不介意再等五百年。”小丑冷冷道。 “你介意。”沈碧芙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小丑沉默了，良久，小丑开口道：“好吧，既然这样，合作愉快！” 沈碧芙熄灭了烟草，转身走了出去，穿白袍的年轻人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躬身行礼。 “真是不敢当，殿下向我一个平民行礼。”沈碧芙讽刺的笑道。 “先生，我是云天教王的长子北宫鳞，我想云天的形势您一定很清楚了。”北宫鳞说道。 “那是你们云天自己的事情。”沈碧芙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 “江小姐没有进来啊。”北宫鳞忽然说道，“如果我当上了教王，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我说了，那是你们云天自己的事情，和我们青国人无关。”沈碧芙声音淡淡的，“为了感谢你们帮我安排见长生族，我已经高价收购了你们的油田，你还想要什么？” 北宫鳞站住了，看着沈碧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面，叹了口气。 林卫城的书房里一片黑暗，欧阳尹正的身影映在宽大的桌子上，欧阳尹正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感情：“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是的，先生。”林卫城微微垂下眼睛，他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神色。 “卫城，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欧阳尹正的手重重的压在了林卫城的肩膀上，“这次如果你敢背叛，你父亲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肖家的下场就是林家的下场。”欧阳尹正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感情。 “是的，先生。”林卫城咬牙道。 门轻轻关上了，林卫城愤怒的站了起来，一掌推翻了桌子上的各式各样的书和笔。墨水洒的满地都是。 “卫城。”杜清舟走了进来，愣住了。 林卫城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他很少爆发出这样的愤怒，杜清舟没有上前，安静的看着他。 “对不起。”林卫城低声说道，他走到桌前，伸手去捡地上的书本和笔。 有血从他的手指尖滑落，他的手指被墨水瓶割伤了。 “卫城 。”杜清舟弯下身子，抬手握住他的手，用桌子上的纱布为他包扎。 “他竟然让我……”林卫城低声说道，“他竟然让我利用我自己的妹妹。” “卫城。”杜清舟声音很温柔，她的手指轻轻的抚住他的手臂，“这一切本身就是一场博弈，每个出生在家族的人，一生下来就是一颗棋子，每个人都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家族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我是这样，小格也是这样，我们每一个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做好为自己家族牺牲一切的准备。” 林卫城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纱布，一言不发。 ------------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婚礼 转眼之间，青国已经进入了秋天，天气渐渐的转凉了，所谓秋高气爽，天空异常澄澈而且高远。 肖辰订婚那天，天气有些阴沉，天空低垂着，有些许云的痕迹，订婚仪式在林氏庄园举行，林氏庄园已经布置的很精致，书上都挂上了红色的布条和灯笼，鲜艳的颜色衬得秋天也不是那样的萧瑟。 肖辰和肖家人早早就来到了林氏庄园，肖辰换好了黑色的西装，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整个人显得高挑英俊。 肖辰轻轻敲响了林小格的房门，杜清舟开了门：“肖公子这么等不及啊。”杜清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我来看看小格。”肖辰低声说道。 杜清舟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肖辰走进了林小格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房间很整洁，林小格坐在梳妆台前，她也换上了礼服，她的订婚礼服是白色的，露出玲珑的膝盖和纤细的小腿，她的一头长发被束了起来，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耳朵上带着晶莹的耳环。 “吃饭了吗？”肖辰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低声问道。 “没有。”林小格微微垂下头来，有些脸红。 “这个给你。”肖辰伸手将手中的蛋糕递给林小格。 “谢谢。”林小格垂下眼睛，接过蛋糕。 肖辰站了起来，走到林小格面前，俯身看着她，林小格有点脸红，她忽然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等一下我们就要订婚了。”肖辰淡淡的笑道。 “嗯。”林小格的手搅在一起，她垂着头，不敢看那双微微泛蓝的眼睛。 肖辰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他笑道：“很多话，有机会的时候我会和你说。” 林小格抬头，看着肖辰，他的眼底泛着温柔的冰蓝色，她喜欢这样的眼睛，仿佛天使一般的美丽异常。 “这个，送给你。”肖辰伸手从脖子上摘下条项链，那是一个环状的玉石，绑在一根黑色项链上，玉石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光芒，林小格接过来，端在手指上，她感受到了玉石的温柔，仿佛一只安定的手，带着他的温度。 “这是？”林小格问道。 “我母亲留下来的，送给你了。”肖辰的眼睛里冰蓝色更甚了，温柔的仿佛有一片森林。 林小格脸更红了，她垂下眼睛，去看那玉石。 肖辰脸上笑意更甚，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欧阳氏的车队开来了，欧阳尹正下了车，肖辰躬身道：“欧阳先生。” “肖公子，虽然你不乐意当我的徒弟，但是我还是带了家臣来祝福你的订婚。”欧阳尹正笑道。 “多谢欧阳先生。”肖辰道。 “欧阳达没有来，他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你不会怪罪吧。”欧阳尹正笑道。 “欧阳先生里面请。”站在肖辰身边的林卫城脸没有丝毫笑意，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欧阳尹正进去。 各个家族的人也都到了，订婚仪式开始了。 长椅摆在林氏庄园里，坐满了人，各大家主都坐在长椅上。 “霍慕云呢？”林卫城低声问肖辰。 “霍先生今天要通过一个法案，就不来了。”肖辰低声说道。 林卫城皱眉，没有说话。 “不必担心。”肖辰低声说道。 “没事的。”林卫城回到自己在长椅上的位置。 虽然是秋天，但是因为林氏特有培育花朵的秘法，庄园里的花开的繁盛，那些花蔓延在长椅的扶手上，怒放着，吞吐着淡淡的香气。两排长椅中间，扑了红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各式各样的花朵，明艳至极。 两边的树也是由林氏秘法培育，正长得繁盛，天空似乎有些阴沉，好像要下雨了。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欧阳尹正整了整衣服，走到了台上，拿起了话筒。 顿时，各位家主都纷纷回到座位上，家臣都站在两侧。 欧阳尹正穿一件白色西装，胸口别着昂贵的胸针，他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拿着话筒：“各位，今天是林小格和肖辰订婚的日子，我来充当订婚礼的主持。” “哎，你说，肖辰也真够厉害的，能让族长当订婚礼的主持。”一个家主夫人对家主说道。 “那肯定的，肖辰绝对是我们家族的青年才俊，当日那些血统高的人都听见了肖辰对龙吟，他绝对是未来的族长了。”家主低声对自己夫人说。 “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他。”夫人说道，“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家也能更好。” 家主点了点头。 音乐骤然响了，肖辰和林小格走上了地毯，林小格挽着肖辰的手臂，她是异常美丽的，仿佛一朵迎风绽放的百合花，清澈但是略带羞涩的。 肖辰走在她的旁边，眼底浓郁的蓝色让他身上洋溢着浓郁的温柔。 “真是般配啊。”家主夫人说道。“要是咱们孩子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你还能像人家一样？”家主白了自己夫人一眼。 两个人走上了台子，音乐停了。 林卫城的目光似乎失去了焦距，他安静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台上，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走神。 杜清舟穿一件淡蓝色的礼服，优雅的鼓掌，她的嘴角带着得体的笑容，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笑容并非真心。 “请两位交换订婚戒指。”欧阳尹正笑道。 伴郎送来了戒指，肖辰接过来，戴在了林小格的无名指上，她的手指是温婉的，软的好像棉花糖一般。 林小格也接过了订婚戒指，她把手中的捧花递给身边的伴娘，然后打开红色的灯芯绒盒子，露出里面的戒指。 那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及其简单的，比林小格的戒指略微粗些。林小格白皙的手指握住了那枚戒指。 欧阳尹正微微眯起眼睛，林卫城面无表情，杜清舟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林卫城伸手，握住了杜清舟的手指。 肖辰伸出手来，林小格的手握住了肖辰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微微的凉。 ------------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龙吟 肖辰伸出手来，林小格的手握住了肖辰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微微的凉。 她的手指握住了肖辰的手指，另一只手拿着银色的戒指，要往肖辰手上戴去。 就在这一瞬间，欧阳尹正骤然抬手，他一只手一把拽住林小格的手臂，将她一把拖到了身后，另一只拿着手杖的手直逼肖辰，手杖一杖捅向肖辰，所有人都看到，手杖的末端弹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刀，竟然径直捅进了肖辰的胸口。 “肖辰！”林小格尖叫着。 肖辰反应不及，手杖完全刺穿了肖辰的胸口，凛冽的刀从他的后背伸出。 “欧阳先生。”肖辰完全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婚礼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肖辰猛的向后退去，后背撞倒了立在一旁的花篮。 在场的家主顿时乱作一团，有的夫人紧张尖叫了起来，那些知道内情的家主竟然全都从西装里掏出了长刀短剑。 “动手。”欧阳尹正叫道。 站在一旁的家臣们纷纷上前，站在肖辰身后的伴郎从西装里掏出一把短刀，竟然直直插进了肖辰对肩膀，没入刀柄。 肖辰反手一掌打翻了伴郎，起身向后退去。然而，欧阳氏的人已经都纷纷围了上来，肖辰一把抓过一个欧阳氏的家臣的长刀，然后反手杀死了一个家臣。 肖辰手中的长刀直削向一个家臣，那个家臣向后跃去，肖辰反身长刀径直捅进了那个家臣都胸口，肖辰没有拔刀，他身后的异骨顿时绽放开来，黑色的异骨化为一柄巨剑，琉璃骨不断生长着，舞动着，闪烁着凛冽的光芒，无数个家臣倒在了地上。 肖辰手中的黑色长刀一刀削断了一个家臣的腰部，另一个家臣手中长剑直逼肖辰颈部，肖辰侧头躲过，手中长刀捅进了家臣都胸口。 “换长矛！”欧阳尹正叫道。 长矛顿时而来，肖辰飞身而起，足尖轻轻在长矛上一点，身后的异骨绽放开来，捅进了那些手持长矛的人的身体。 林卫城和杜清舟站了起来，林卫城伸手护住杜清舟，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冷漠而且坚定。 “先生，我们要动手吗？”林卫城手下的家臣天草低声说道。 林卫城没有动，他低声道：“不要动。” “欧阳叔叔，欧阳叔叔，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死肖辰？”林小格抓着欧阳尹正的手臂，泪流满面，“求求你，欧阳先生，我求求你们，别杀他。”她哭着哀求道。 肖辰已经是满身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欧阳氏家臣的。 “伏龙网！”欧阳尹正叫道。 顿时，站在最后面的欧阳氏家臣都冲了出来，他们手中都拿着一张巨大的网。 林卫城皱眉，他伸手护住杜清舟。 巨大的网顿时如同铺天盖地一般，将肖辰罩在了里面。肖辰只感到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那网上，竟然有许多细细密密的刀，它们竟然一起割断了肖辰伸出来到异骨。 “不——”林小格大叫着，她跳下台来，一把抓住了林卫城的西装，“哥哥，哥哥，我求你了，帮帮肖辰，帮帮肖辰吧。” 林卫城的目光里顿时闪烁出异常的神色，他转头看着肖辰。 网越收越小，肖辰对异骨只要一碰到那网，就会被削断，肖辰的身上被那网划出无数道鲜红的血迹，肖辰后退着，身后的网骤然前进，那无数根利刃竟然直直插进了肖辰的身体里。 肖辰身后的异骨完全被削掉，他站立不住，跪在了地上。 “哥哥，别杀他，求你了哥哥。”林小格哀求道。 “小格，你住嘴。”林卫城叫道。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阴阳瞳，忽然之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阴阳瞳的力量，肖辰眼睛里温柔的蓝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血红色。 天地之间，顿时风云变化，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龙吟。 欧阳尹正目光一滞，林卫城愣住了，他对天草说：“马上准备诛杀欧阳尹正 。” “是龙吟。”远处的山巅，沈碧芙穿一件卡其色风衣，目光凛冽。 “他醒了。”身边穿着白袍的小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种力量，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力量，那种力量的拥有者站了起来，那些伏龙网被炸碎，肖辰站了起来，龙骨覆盖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的身后展开了巨大的羽翼，那是龙的羽翼，白骨森森的。 他的眼睛，是金黄色的，流溢着绚丽的颜色。有些血统较差的家臣甚至跪在了地上。 欧阳尹正愣住了，每个人都有种跪下的冲动，眼前这个人，他就是王者，天地之间顿时一片混沌，阴阳瞳似乎带来了睥睨天地的力量。 “先生，动手吗？”天草问道。 “等等。”林卫城叫道。 “他的血统虽然觉醒了，但是他还不知道如何使用。”站在高处的小丑皱起了滑稽的眉毛。 “他不是白据，也没有人可以是白据。”沈碧芙的声音很冷，他打开了手机，低声对着那边说道：“十一，准备吧。” 肖辰看着远处，他仿佛离开了林氏的庄园，回到了另一个地方，那幽深的楼梯，那镶着金边的，微微垂下来的桌布，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有一头灰色的卷发，他的眼睛是诡异的白色，他转头看着自己，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温度。他穿着白色的沧海逆流的长袍，胸前带着金色的圆环，头上戴着金色的，流光溢彩的皇冠。 “阿据，你回来了。”低沉而且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回来了，源源。”他听见自己说道。 茫茫的大雪纷飞而下，他站在城楼下，城楼上站着的男人，皇冠流光溢彩。他俯身看着他，目光沉寂。 他感受到白据内心的愤怒，无奈，和痛苦，他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气势磅礴的凝聚在他的身体里。 ------------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箫声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气势磅礴的凝聚在他的身体里。 他的力量，从他的眼睛里迸发了出来，欧阳尹正以手护脸，挡住那种惊天动地的力量，天地之间都为之变幻，天地之间形成一种巨大的光柱，所有人都看到，那光柱之间是一条黑色的巨龙。 他的眼睛里流溢着金黄色，那是王者之瞳。 许多家臣都忍不住跪在了地上，还有许多家臣都被那种力量贯穿。 龙低声吼叫着，似乎要将天地万物都吞没。 “他还是个孩子啊。”小丑淡淡的叹了口气，他悲伤的表情却很滑稽。 “你要带他去北方做什么？”沈碧芙低声问道。 “去寻找属于他的力量。”小丑将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 欧阳尹正后退着，他大声喊道：“欧阳达！” “别动。”林卫城抬手制止了身边的天草。 二十六个人从远处而来，他们围住了肖辰，围成了六芒星的形状。 “这个是伏龙镇？”小丑低声叫道。 “白据并没有被这个阵势控制吧。”沈碧芙面无表情。 小丑没有说话。 那些人白袍束腰，宽袍博带，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刀。 “这是族庙中的人。”小丑低声说道。 “伏龙镇杀伤力很大，会伤及很多无辜的人。”沈碧芙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族庙中的人都纷纷站好，淡蓝色的光芒缓缓升起，肖辰只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束缚。 “阿据。”灰色头发的男人说话了，头顶上的王冠异常美丽炫目。“我们已经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他手中的红色的酒异常鲜艳，仿佛血一般。 “是的。”他自己抬眼看着他。 “我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你说呢？”他低声应答。 “喝了这杯酒。”男人将酒壶中的酒倒入夜光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杯，血一般的红酒。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似乎在燃烧，五脏六腑似乎都搅在一起。 “你若是死了，我会好好安抚你的臣民。”声音似乎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 他又一次张开了双眼，鎏金色的瞳孔紧缩，伏龙阵蓝色的光芒仿佛绳索，套上了他的手臂，他的腿，他的足，最后，光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动手。”青山先生大叫道。 每一个人开始走动，然后奔跑，他们手中的蓝色的线不断交叉着。 肖辰只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被束缚了，他身后的白色骨头张开，一击直击那些蓝色的线。 蓝色的光竟然越缠越紧，肖辰被牢牢的束缚在了蓝色的光中。 “这不仅仅是伏龙阵。”沈碧芙低声说道。 “比伏龙阵更强大的力量。”小丑紧锁眉头。“你跟我保证过，他不会死的吧。” “当然不会死。不过你不是不介意再等五百年吗？”沈碧芙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你给我闭嘴。”小丑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甚，肖辰身后的骨头被那些蓝光削去，肖辰跪在了地上，他想要去追寻那种力量，但是他感到，那种至尊的力量似乎已经越来越远。 天上下起了濛濛的细雨，所有人都站在雨中，似乎在目睹一场诀别。 有低低的箫声响了起来，肖辰愣住了，他抬头看着那濛濛的细雨，仿佛几百年前他曾经听到过这首曲子。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曲调低沉，仿佛是低声的呜咽，仿佛是大喜大悲之后的痛苦与寂寥，他仿佛看见，似乎是几百年前的一天，他坐在茫茫的大雪里，身边清秀异常的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箫，箫声呜呜咽咽，好像一种梦幻。 他仿佛是在大雪中，有好像是在茫茫的雨中，一瞬间，他有些模糊。 自己到底是谁。 他感受到了血脉了的力量，他感受到了那种力量，仿佛穿越数百年的沉寂，而依旧睥睨天地的力量。 他站了起来，身后的白色的骨头渐渐变成了黑色，仿佛是淬火后的长剑，枯槁但是坚硬异常的。 那些蓝色的光线竟然全都被争断。金色的力量骤起，天地之间，几乎都被金色所笼罩。 “六芒。”青山先生大叫道。 顿时，族庙中的人都汇聚到了一起，他们站成了六芒星的形状，所有人都刀锋向着肖辰，顿时，他们的阵型化为了一颗巨大的六芒星，六芒星闪耀着，凝结成了异常强大的力量。 金色和蓝色两种力量交汇，撞击着。 顿时，无数家臣都倒在了地上，被这种力量所冲击，还有好多家主也吐出血来。 沈碧芙抬手挡在眼前，身边的小丑却俯身看着那个被金色笼罩的人，目光异常哀伤。 欧阳尹正只感觉腹中翻江倒海，他似乎也无法抑制这种力量带来的冲击。 两种及其强大的力量撞击着，为首的青山先生已经被那种力量碾成粉末。 肖辰上前一步，虽然是仅仅的一步的距离，六芒星的阵势已经完全被攻破，族庙中的人却没有一人后退，他们用刀护住脸，口中默默念着心法口诀。 小丑没有说话，他又一次吹起了箫来，箫声似乎更加低沉而且伤感，悲凉之气如同潮水般将一切都吞没。 雨下的更大了，所有的力量都消散尽净。 “你们背叛了我。”肖辰直视着欧阳尹正，声音低沉。 欧阳尹正想要后退，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甚至有一种想要跪在他面前的冲动。 林卫城的眼睛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他在权衡。当时欧阳尹正要求他一起背叛肖辰，活捉他并且研究成为龙的方法，但是林卫城在心里却以为，以肖辰的实力，未必不能打败欧阳尹正，他一直在观望，并且权衡，他必须做出选择，成王败寇，一念之间。 ------------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绝命 就在一瞬间，欧阳尹正一把拽过了站在林卫城身边的林小格，他手中的手杖抵住了她的喉咙。 顿时，天地之间一片静默，似乎只剩了茫茫的雨声。 “肖辰，你信不信我杀了她！”欧阳尹正叫道。他尽量大声叫着，但是实际上他的心里很慌乱，他历经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慌乱，这种感觉，好像面对天地的感觉，自己仿佛天地之间的蚍蜉。 杜清舟微微皱眉，她明白了，欧阳尹正已经穷途末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现在的优势。 林卫城手中的长刀出鞘，他手中的长刀直指欧阳尹正：“你别碰她！”他的声音异常的愤怒。 “你想怎么样？”肖辰低声说道，他眼里的金黄色渐渐消失了。 “自毁双目！”欧阳尹正声音凛冽。 “白据！”小丑已经完全丧失了平静，他脱口大叫道。 沈碧芙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霾，他低头注视着肖辰。 没有一丝犹豫的，肖辰抬起了手。 血顿时溅了出来，肖辰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那种让他兴奋的睥睨天地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又一次回到了黑暗中。 沈碧芙低声叹了口气。 “沈碧芙！”小丑一把抓住了沈碧芙的衣领，他大叫道：“你说过，会保护他的！”他的眼睛里竟然是泪光闪烁。 “他不是王，没有任何一个王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自己一切。”沈碧芙面无表情，他直视着小丑的眼睛。 “不，他就是白据，他是白据！”小丑歇斯底里，“他就是白据！”他已经失去了几百年来的平静，他叫着，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几百年前，他亲眼看着那个自己宣誓效忠的人在城下自刎，他根本无能为力。 “你想好了？”沈碧芙面无表情。 “救他，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小丑叫着，他跪在了沈碧芙面前。 肖辰跪在了地上，血从他的手指尖流出。 欧阳尹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伸手放开了林小格，对林卫城说道：“杀了他。” 林卫城僵住了，他手中的长刀还直指着欧阳尹正。 “你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欧阳尹正笑道，“你们林家，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战斗型异能？肖家就是你们林家的后尘。” 林卫城手中的刀渐渐的放了下来。他转头看着肖辰，他曾经把为父亲报仇的筹码压在了肖辰身上，他恨欧阳尹正，他恨他，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但是，他们林氏的异能并不是战斗型异能，他们家族之所以可以跻身三大家族之列，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回生术，可以白骨长肉，起死回生，他们家族的异能多为药学，占卜，如果他们和欧阳尹正硬碰硬，只怕肖氏就是他们的未来。 忍，如果现在继续忍耐，他就无法为父亲报仇，如果他杀了欧阳尹正，以欧阳氏的实力，一定会报复林氏，他不仅仅要为自己考虑，更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卫城。”杜清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感到有一样东西放在了他的手里。 绝命丸。 他目光一凛。 他举起了刀。 冷雨纷纷而下，他慢慢的举起了刀。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肖辰只感觉到，有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瞳澄先生。”他低声喊道。 “欧阳尹正，你杀了老夫两个学生，你还要杀第三个吗？”瞳澄先生声音苍老，但是凛冽。 “瞳澄先生？”欧阳尹正笑道。 “你别忘了，是谁发现了你的血统，是谁把你带回了家族！”瞳澄先生叫道。 “你是在威胁我？”欧阳尹正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林卫城的目光在一瞬间愈发坚定，他知道，如果他不能现在自己亲手杀死肖辰，一旦激怒欧阳尹正，那他就再无机会。 长刀捅进了瞳澄先生的心口，从瞳澄先生的后背穿了过去。 “林卫城，你个小人。”瞳澄先生大叫道。 林卫城一把把瞳澄先生的身体甩了出去，手里的长刀径直贯穿了肖辰的心口，把他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雨下得更大了。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和我欧阳尹正为敌的下场！”欧阳尹正大笑道。“你们知道肖辰的阴阳瞳是怎么来的吗？是鬼的药激发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是高贵的龙，而是鬼！” “族长英明！”林卫城单膝跪地。 所有的人都纷纷跪下，大声喊着：“族长英明！” 林小格站在雨里，她垂眸看见了肖辰的尸体，她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 她抬起头，愣住了。 山顶上，盘踞着一只巨大的龙，浑身雪白的，他的脸上覆盖着白色的骨头，手指上全是白色的骨头，他金色的瞳孔仿佛至高无上的帝王。 “杀了他们！”山中顿时冲了无数的鬼，他们喊叫着，手中的长剑挥舞着。 江浅月张开了自己的领域，风如同长剑，捅进了无数家臣的胸口。秦忘川身后波涛汹涌，水也化为刀剑，直逼家族。 “撤！”欧阳尹正叫道。 仿佛一个渺渺的梦幻，遥远而且触摸不到，仿佛隔着浓郁的雾气，他依稀可以看见高大的教堂，庄严的雕像，圣人面无表情，好像失去了七情六欲。 “快点，快点。”小男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转头看着灰色头发的男孩，男孩头发卷曲，眼睛里似乎藏着一直狡黠的猫。 “来啦。”身后的小男孩追了上来，男孩有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丹青，快点。” 跟在小男孩身后的是一个很瘦的孩子，面容清秀，像是一个女孩。“来啦。”被称作丹青的男孩伸手拉住了前面的男孩的手，他们三个人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圣人雕像的额头。 “你看！”卷发男孩笑道，他们站在圣人的额头上，俯身看着整个云天。那些高高矮矮的建筑，还有南方整齐的良田。 “要是永远能这样，就好了。”灰色卷发的男孩子说道。 ------------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千涯海 “阿据。”有声音在白据耳边响起，白据睁大了眼睛，看见了一个灰色的脑袋。 北宫源有一头灰色的卷发，大大落落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白据，“阿据，我们去玩吧，今天去逛西市。” “你怎么不叫丹青去。”被白据坐了起来，笑道。 “丹青说，他有御前会议。”北宫源努了努嘴。 “可是我也有任务啊，我要去巡查。”白据低声笑道。 “哎，你们真是的。”北宫源叹了口气，“自从丹青师父去世后，他连学都没上完，就继承了师父的爵位，天天开什么御前会议，你自从考上卫道者之后就没人和我玩了。” “你啊，应该好好学习。”白据憋住笑，说道。 “你怎么跟我哥一个口气，你也不想想，我叔叔现在是教王，如果我是个像你和丹青一样的奋发有为的好青年，我还能活到现在吗？”北宫源抱起了手臂。 “那好吧。”白据笑笑，“我要去巡查了，你去玩吧。” 突然，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白据伸手拉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瘦削高挑的青年，他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和泛白的眼睛。 “丹青？你不是去参加御前会议了吗？”北宫源问道。 “源源，快走。”沈丹青一把拉住了北宫源，往外走去。 “怎么了？”白据说道。 “你现在以卫道者的名义清空码头，我带了船，马上送源源离开云天。”沈丹青拿出一件白袍，和北宫源裹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离开云天？”北宫源一把甩开沈丹青。 “听我的就对了，走吧。”沈丹青一把拽住北宫源，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白据见状，也裹上了白袍，去清空码头。 “丹青！”北宫源又一把甩开沈丹青的手，叫道，“丹青，我从小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但是现在你要送我离开云天，我必须知道为什么。” 沈丹青目光很沉，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源源，你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死于天花啊，当时我太小，所以就叔父继承了教王之位。”北宫源说道。 “不，是你叔父杀了他。”沈丹青直视着北宫源的眼睛，泛白的眼底异常坚决，“我没有骗你，你叔父一直倡导削弱地方教会，导致地方教会的反抗，唐氏联合其他地方教会要发动政变，你必须赶紧离开。” “为什么？”北宫源叫道，“我不想离开云天。” “那你就只能死了。”沈丹青的语气异常坚决。 “你是御前大臣，你就没有方法阻止他们？”北宫源问道。 “我要复仇。”沈丹青及其平静，“你叔父杀了我的师父，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北宫源愣住了。 “丹青。”白据骑马回来，“我已经清空了码头，你现在赶快离开。”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云天。”北宫源叫道。 “你就要听丹青的话，他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先到云天南方的小镇暂避，到时候我们去接你。”白据说道。 北宫源被送上了船，船顺水而下，北宫源身上的白袍被风鼓起，又放下。 肖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好像还在那个没有尽头的梦里，只是梦中可以看见，而现实难见一物。 他感觉身体在摇晃着，仿佛行在水上。他听见水声潺潺，依稀有人在吹箫。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箫声呜呜咽咽，仿佛低声的倾诉，带着无尽的哀伤。 “你醒了？”箫声住了，耳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是谁？”肖辰想要坐起来，身上却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这是在哪里？” “别人都叫我小丑，但是你叫我清鳞。”沙哑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浓郁的情感。 “我不认识一个叫清鳞的人。”肖辰微微皱眉。 “肖辰不认识，但是白据认识。”清鳞的声音有些伤感，“他是我的王。” “我不是白据。”肖辰说道。 “你是白据，你是白据的转世，你有白据的灵魂。”清鳞的声音似乎没有刚刚那么悲伤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我等了五百年，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说，我看到的人是白据，我是白据的转世？”肖辰问道。 “我们现在在千涯海，我要带你去北方。”清鳞笑道。 “是你救了我？”肖辰问道。 “不是我，林卫城给你吃了绝命丹，吃了之后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五个小时后就会恢复。沈碧芙带着鬼组织救了你，我带你上船的时候他们鬼已经占领了漓城。”清鳞的声音淡淡的。 “他们背叛了我。”肖辰低声说道。 “你知道白据当年为什么在城下自刎而死吗？”清鳞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肖辰回答。 “北宫源和白据达成了交易，当年白据举兵南下，他带着被教会发配到北方的犯人，异教徒，还有被教会驱赶到北方的长生族，明火族，鲛人还有悬河的异能者，北宫源承诺让每个族群平等的生活在大陆上，但是前提是白据自杀。”清鳞低声说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听着。 “更加卑鄙的是，北宫源在白据的酒中下了剧毒，毒发的时候会全身溃烂而死。”清鳞低声说道。 肖辰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北宫源是最伟大的教王，教会改革的倡导者，但实际上，他是个卑鄙的小人，或者说，他和欧阳尹正一样，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一切。”清鳞转头望着辽阔的海面，海面上腾起了寥寥的雾气，接着传来了及其美丽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温柔的仿佛少女的吟唱，在月光下，海面散发着柔光，好像有无数银子一般亮晶晶的，非常美好。 ------------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鲛人 清鳞转头望着辽阔的海面，海面上腾起了寥寥的雾气，接着传来了及其美丽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温柔的仿佛少女的吟唱，在月光下，海面散发着柔光，好像有无数银子一般亮晶晶的，非常美好。 月下的海中，有纤细身影跃起，散发着银色的光芒，神秘而又美丽。 “清鳞？”有清澈的声音从船下传来。 清鳞微微垂下头来，看着海中。海里面是一个银色的身影，他金黄色的长发披散在海中，如同海藻一般的柔顺温柔，他的眼睛是澄澈的蓝色，像是大海的蓝色，眼里好像藏着星辰。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强健的肌肉，他的下身，却是鱼尾，鱼鳞银光闪烁。 他是美丽的，眼睛里带着魅惑之意，他的脸庞异常完美，似乎是天地之间最完美的作品，这就是鲛人，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 “莫，是你？”清鳞低声叫道。 “哎，我们已经五百年没见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来见我？”被叫作莫的鲛人说道。 “我要带人去北方。”清鳞说道。 “谁啊，能劳烦你大驾。”莫低声笑道。 “朋友。”清鳞说道。 “既然是这样啊。”莫讽刺道，“你竟然还有朋友。” “行了，你快唱歌吧。”清鳞懒得理他。 “你能不能别老化妆成小丑了，真难看。”莫哈哈笑着，转头钻进了深蓝色的海水中，顿时，海中又响起了飘渺的歌声。 “这是莫，当时和我们一起南下的鲛人。他现在是鲛人族的族长。”清鳞低声说道，“白据自杀后，他回到了海里。” 肖辰没有说话，他听着清鳞的话，没有说话。 “我没有和他说你的身份，这一切你一定要保密，防止家族来赶尽杀绝。”清鳞低声说道。 肖辰还是没有说话。 “白据是龙，他拥有天地之间至强的力量，但是他最后失败了。北宫源是一个普通的人，一无所有，却成为了最伟大的教王，你知道为什么吗？”清鳞正色说道，他转头看着肖辰。 肖辰依旧没有说话，他的世界一片黑暗，现在，他死里逃生，却好像失去了任何情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安静的坐在船上，一言不发。 “北宫源虽然弱小，一无所有，但是他擅长洞察人心，他擅长控制人心，而白据，虽然他拥有至强的力量，但是他不擅长控制人心，所以，他最终失败了。”清鳞说道，他望着远处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声音伴着海水，渺渺的传入肖辰的耳朵里。 “也许你现在不明白，但是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清鳞说道，“我不能让你，再步白据的后尘。” 船在海中飘荡着，海很平静，温柔的仿佛抚摸。 林小格倚在窗边，她望着窗外。 家族已经让出了漓城，退到了辰城，青国人一向重史，就将国父沈凌辰出生的地方命名为辰城，相比较漓城，辰城的发展就差了很远，辰城是青国的重工业基地，欧阳氏名下的许多重工业都建在辰城，林氏在辰城也有一处庄园，但是相比较漓城，辰城的庄园多种植着奇花异草，很少有人居住，只有五个负责这片庄园的人打理。 林卫城带着林氏家族的人住进了庄园。 家族和鬼的对峙长达一百多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家族占据绝对的优势，这样被鬼赶到青国的东部，还是第一次。 看不出林卫城在想什么，他安静的指挥着林氏的家臣打扫这片庄园。 林小格安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家主这是在干什么啊？”一个家臣低声说道。 “就是啊，我跟了家主这么久，没想到他是个这样懦弱的人，竟然杀了咱们小姐未来的丈夫，当时如果他杀掉欧阳尹正，我们说不定就不用离开漓城了。”另一个家臣说道。 “就是，现在好了，来到欧阳氏的天下了。”一个家臣说道。 “你们在废话什么？还不干活。”天草不高兴的叫道。 “他们一定都觉得我是个懦弱的人，不配当他们的家主。”林卫城低声对身边的诸葛庸说道。 “先生不必担心，他们都是跟了你很久的家臣了，他们自然都知道你的为人，都知道如果跟了你，肯定会收获最大的利益。”诸葛庸说道。 “可是很多人不仅仅是为了利益才跟随我。”林卫城叹了口气。 “可是除了你，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诸葛庸笑道，“肖氏已经一蹶不振，欧阳尹正的为人他们已经都看的清楚，所以说，他们只会跟着你。” 林卫城不说话，望着有些萧瑟的庄园。 “先生也不用后悔，你想想，如果你杀了欧阳尹正，护了肖辰，会怎么样？肖辰并不是一个好的领袖，他虽然拥有强劲的实力，但是他不懂得人心和权谋，宋和的先例你也看到了，他可能会彻底不再信任我们，然后像杀欧阳尹正一样杀死先生，而相反，你帮了欧阳尹正，你对欧阳尹正非常有用 ，他不会杀你，还会笼络你，现在看来，你的选择还是正确的。”诸葛庸低声说道。 “你说的对。”沉默了片刻，林卫城说道 。 “先生，肖辰应该没死吧？”诸葛庸忽然问道。 林卫城目光一凛。 诸葛庸却笑了：“先生这步棋走到非常好，那声龙吟，所有人都听见了，如果肖辰在北方能有大作为，他必然南下，到时候先生救过他，可以和他结盟，然后联合鬼的力量，杀掉欧阳尹正，如果肖辰死在北方，说明他不是天选之子，那么我们可以看准时机，和鬼联合，杀掉欧阳尹正，报先生杀父之仇。” 林卫城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先生现在就要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在欧阳氏面前多多示弱，寻找合适的时机，然后一举反攻。”诸葛庸说道。 “先生说的对。”林卫城低声说道，“我只是担心，担心小格。” ------------ 第二卷 第八十章 阿宁 船在码头停下了，清鳞伸手扶着肖辰，下了船。 “这是哪里？”肖辰低声问道。 “倾雪国。”清鳞回答，“倾雪国是北方的一个国家，如今倾雪国正在进行南北战争，南方和北方正在争夺政权。” 肖辰没有说话。 “倾雪国算是北方最发达的国家了，经济总和却只相当于青国的漓城，北方就是这样的。”清鳞叹了口气。 “这边。”清鳞伸手扶着肖辰，“你现在身上都是伤，还有你的眼睛，我去给你找一个医生。” 这是肖辰平生第一次踏上了北方的土地，北方的风很凛冽，不比南方的湿润温柔，北方的土是硬的，下面藏着取之不尽的矿石和资源，不必南方柔软的土地上面种着粮食。 肖辰知道，北方自从白据死后，就进入了无尽的混战，因为资源，因为信仰，因为种族，因为国家，无数场战争在这里发生。如今，这里成为了云天教廷，青国，月神国，朱赤国等大国的博弈之处，个钟利益纷繁复杂，纠缠的难解难分。 走过了码头，肖辰感觉，他们似乎来到了一片草原上，秋季的草原草木枯黄，风很大，灌满了肖辰的袍子，满眼萧索。 耳边似乎响起了牛羊的叫声，还有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 “小丑小丑，小丑来啦！”一个孩子似乎看见了清鳞，高兴的扑了上去，“小丑哥哥，快给我们表演变戏法。” “现在不行哦，哥哥要带着朋友去看病，阿宁姐呢？”清鳞微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 小孩抬头看了眼肖辰，问道：“小丑，你的朋友得了什么病？” “他眼睛看不见了。”清鳞犹豫了一下，笑道。 “小瞎子啊，小丑和小瞎子。”孩子们笑闹着。 清鳞叹了口气，问道：“乖，告诉哥哥，阿宁姐在哪里？” “阿宁姐在帐篷里，小丑哥哥快去吧。”孩子们似乎知道了清鳞的着急，便说道。 “这边。”清鳞伸手扶着肖辰，往一片帐篷里走去。 “阿宁。”小丑叫道，他扶着肖辰在一个帐篷里坐下。 肖辰听到了铃铛声，清脆的铃声，仿佛来自古老的天边，似乎是圣女吟唱般的庄严而且温柔。 “哎，我来了。”肖辰听见了铃铛声般的声音，那声音是温柔而且清脆的，听起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他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声是轻快的，她似乎在用脚尖走路，走路是声音和别人不同。 “是你，你怎么来了？”接着，肖辰听见了掀开帐篷的声音，女孩的声音近了，似乎就在咫尺。 “我的朋友受伤了，麻烦你帮帮忙。”清鳞的声音。 “好啊。”阿宁笑着转向了肖辰，她吸了一口气，问道，“这眼睛怎么搞的？怎么伤成这样？” “眼睛是我自己弄瞎的。”肖辰低声说道。 阿宁没有出声，阿宁愣住了，她仔细端详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他是好看的，五官如同刀刻过一般，他裹在黑色的袍子里，眼睛里满是黑红色的血迹，他的身上也有伤，常年的从医经历让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男人伤的很重。 但是他的神色是她没见过的，她见多了受一点点伤就倒在她帐篷里呻吟的牧民，和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士兵，但是她没见过他一样的人，他的神色，她从未见过这样绝望的神色，他受了这样重的伤，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世间万物，他都已经不在意一般。 他可能是经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打击吧。 “我来看看。”阿宁说道，“你是个异能者吧。”阿宁问肖辰道。 “是的。”肖辰回答。 “异能者最是不要命，为了一个空想折腾的你死我活。”阿宁的声音有点凶，她冷冷道。 “真是拜托了，阿宁姑娘。”清鳞露出滑稽的表情，笑道。 阿宁叹了口气，转头说道：“我去拿点药。” “阿宁被称为北境医仙，是北方最厉害的医生，她现在一直住在曲鹤部，她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地善良，她喜欢帮助穷人，救死扶伤，是个好人。”清鳞笑道。 “清鳞。”肖辰打断了清鳞的话，他说道：“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我都说了，因为你是王。”清鳞低声说道。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肖辰问道。 “你是真龙的转世，我五百年一直在寻找你，如今我终于找到你，我自然会倾尽全力，帮你找回你的力量。”清鳞说道。 “然后呢，然后你想怎么样呢？”肖辰低声问道。 清鳞愣住了，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五百年，他以为白据的转世会出现在北方，他一直在北方辗转，辗转在各个国家，辗转在部落，甚至战场，他只想找到白据的转世，然后帮助他，让他取得力量，但是然后怎样做，他从未想过。 “你想怎样呢？”清鳞问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追随。” “我要回到南方，去复仇。”肖辰低声说道。 “好。”清鳞回答道。 “你所说的力量，在什么地方？”肖辰问道。 “在极目之地，北方的北方，那里，你可以找到御龙的力量，被称为御龙术。”清鳞说道。 “我会去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去云天。”肖辰低声说道。 “为什么？”清鳞站了起来，小丑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可笑的疑问的表情。 “教廷位于大陆的中部，我回到青国的时候一定会经过教廷，我希望你去云天，并且经营一些势力，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南下了。”肖辰低声说道。 “可是，你还要去极目之地。”清鳞忍不住叫道。 “这是我自己应该独自经历的，我会自己去寻找极目。”肖辰面无表情。 “好，我答应你，你是我的王，你让我死，我也无所谓。”清鳞站起身来。 “如果我现在能够看见，我真想看看你的脸。”肖辰的声音骤然变得温柔了起来，他低声说道。 ------------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清鳞旧梦（一） 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五十三岁的时候。 “清鳞，这是白据，我们的王。”哥哥拉着他的手，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弯下膝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坐在荒芜的隔壁上，他一头黑发已经全白了，一直垂到肩膀，他的眼睛，也是诡异的蓝色的，他的左脸上，竟然全是黑色的符文，他的鼻子高挑，嘴唇很薄，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 他不像一个王，倒像是修罗炼狱中的鬼怪。 “这是清鳞，我们家族中最小的族人。”哥哥恭敬的行礼道。 “起来吧。”坐在隔壁上的男人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很低沉。 “哥，凭什么让他当我们的王啊？”他忍不住叫道。 “胡说，休得无礼。”哥哥说道。 “没事的。”白据低声笑了，他说道，“清鳞对于你们长生族来说，还是个孩子。” “行了，快走吧。”哥哥有些窘迫的推着他。 他属于长生族，曾经大陆上辉煌的种族，在北方建立了长生国，长生族的人信仰树神，族人的寿命是无尽的，如果没有收到外界的伤害，是可以一直活着，长生族曾有族人活了五千年之久。 很快，云天教廷的兴起，云天教廷利用教会武装，开始清洗异教徒，长生国被灭，长生族被大肆屠杀，为了显示教王的仁厚，长生族仅剩的六十七个族人被赶到了北方的极目之地，在北方渡过了二百年，如今，仅剩了三十七个族人。 长生族擅长占卜，他们能从星星，沙盘，树的年轮中找到未来的踪迹。 “我们必须在冬天来之前，找到绿洲，否则的话，我们都会死在大雪里。”白据站在戈壁上，叫道，他对着族人们说道。 他有些不屑的看着周围的人，除了长生族，还有云天的异教徒，他们都是些怪人，他们都喜欢研究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个人说，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有人说，人是由猿类进化出来的，而不是圣人创造的。还有些人能够控制火和水，或者其它事物。 长生族一向骄傲，他们不屑和别的种族通婚，也不屑和别的种族生活在一起。现在，竟然要让他们和那些普通人一起找绿洲，真是耻辱。他想着，有些不屑。 极目之地没有白天黑夜，无论什么时候，天空都是暗淡的，昏暗的，刮着巨大的风，地上荒芜枯槁，有些杂草，大多数是戈壁。 天地都是昏暗的，天地好像混沌在一起，仿佛世界刚刚开始的模样，白据裹着黑色的袍子，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女孩一头青色的头发，白据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将她护在自己的斗篷里。 他听说过这个女孩，她叫江岚，说是白据的妹妹，她一直唤白据姐夫。 风越来越大了，他们走的也越来越慢了，有些老人根本就走不动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种叫声，那叫声及其尖锐，而且声音极大非常刺耳。 “是八足鸟！”哥哥大声叫道，“是八足鸟，大家快趴下！” 所有人都连忙趴在了地上，他悄悄回头看去，这是他第一看见八足鸟，它有一身赤红色的羽毛，浑身上下都是血一般的颜色，它真的有八足，它的头异常丑陋 了，火红色的铜铃一样的眼睛，据说，它嗜血，吃人，和它对视，会激怒它。 “别和它对视！”哥哥一把按住了他的头，接着他听见了巨鸟的叫声，那叫声异常尖利 ，离他越来越近。它巨大的爪子伸向了他。 “别碰我弟弟。”哥哥大叫道，他一把拔出了手中的长剑，迎着巨鸟。 八足鸟发出了尖利的叫声，俯身低飞，巨大的爪子离自己的哥哥似乎只有一寸之遥。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凛冽的刀光。 穿黑袍的男子挡在了哥哥面前，手中的长剑抵住了巨鸟的爪子。 他忽然愣住了，眼前这个男人散发出一种气场，凛冽的杀气，仿佛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他拔刀横扫，顿时，八足鸟的足被硬生生割掉。 八足鸟尖叫着，飞高了一瞬，然后迅速俯冲了下来，尖锐的嘴径直攻击向白据。 白据翻身而起，竟然硬生生跃上了八足鸟的后背。 “江岚，带族人们走。”白据大叫道。 “大家快走！”江岚叫道，伸手拉着身边的老人，往远处跑去。 白据手中的长刀，一刀捅进了八足鸟的身体，八足鸟尖叫着，往地上栽去。 就在它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八足鸟忽然振翅而起，它疯狂的摆动着身子，想要把白据摔下来，白据牢牢握着手中的剑，剑插在八足鸟的身上，八足鸟发出痛苦的喊叫，径直栽倒在了地上。 白据翻身跳下鸟背，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了无数鸟的叫声，白据和所有人抬头，都震惊了，天空上是八只八足鸟，他们尖叫着，俯冲了下来。 有一个小孩竟然被八足鸟一口吞下。 “宝宝！”孩子的母亲尖叫着，扑向了八足鸟。那八足鸟和母亲对视，忽然生气了一般，它俯身扑向孩子的母亲。 他听到了龙吟，那是一种怎样的声音，仿佛天地发出的声音，睥睨天地的，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那种力量，似乎可以毁天灭地，让沧海逆流。所有人都难以抑制的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见了龙，那是一只黑色的巨龙，伏在地上，他的周身被黑色的鳞片覆盖，那每一片龙鳞都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他是绝美的，仿佛是天地之间最美丽的东西，他的每一片龙鳞，每一只爪子，都是天地之间最完美的存在。 那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它的眼睛全都是蓝色的，如同大海一般的沉静。他吼叫着，那些八足鸟冲了过去。 龙和鸟纠缠在了一起，龙叫着，天地都为之变色。 龙的眼睛变了颜色，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就在这时候，天地之间，有一丝光亮泄了出来，照亮了天地之间的一切。 ------------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清鳞旧梦（二） 风似乎更大了，几乎要把世间万物都席卷，哥哥坐在地上，他抓了一把沙子，撒在了地上，顿时，沙子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月亮的形状。 “这是什么意思？”白据低声问道。 “绿洲出现的时候，就是满月之时。”哥哥说道。 “满月之时？按照推理，应该就是……”白据有些犹豫。 “就是今天。”站在一边的江岚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似乎有巨大的阴影将他们都笼罩，他们都抬起头来，他惊呆了，头顶上是一块漂浮的大陆。 “是绿洲 ！是绿洲！”孩子们兴奋的尖叫着。 白据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大家准备梯子，我们现在就要上到绿洲的上面。” 所有人兴奋的应答着，他们互相帮助的架起了巨大的梯子，梯子的一端打在了那块漂浮的陆地上。 “大家快上去。”白据说道。 老人和孩子先爬上了梯子，成年人在后面扶着，梯子是用地上的长草编织的，摇摇晃晃的，一次只能上去十个人，否则梯子就会断掉。 他跟在自己的爷爷身后，他的爷爷活了一千多年，行动却丝毫没有迟缓，就连他的脸，也停留在二十岁，他们好像一对兄弟一样。 “清鳞啊，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不仅仅有你发现了绿洲。”爷爷笑眯眯的对他说道。 “爷爷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他吐槽道。 第一个爬上梯子的是一个孩子，他只有两三岁，他伸手触摸到了绿洲上丰美的草地，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就在这一瞬间，那巨大的梯子宛如一只大虫一般蠕动了起来。 “大家不要慌！”站在地上的白据连忙喊道。 一把小小的锋利的短刀割断了绳子的一边，整个梯子马上就变得非常不稳定，他死死抓住摇晃的梯子，梯子在剧烈的摇晃中断成两节，他和他后面的所有人都极速的向下坠落，他一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 他出生末世，长生族称这样的日子为末世，长生国被灭国，拿着长枪，戴着金色的头盔，披着白袍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士闯入了他的国家，长矛上挑上了长生族的头颅，那全是年轻的头颅，长生族的容貌到了二十岁就不会再发生变化，长矛上滴着鲜红的血，母亲抱着他，牵着哥哥，一直在逃亡，他们总是被恐惧笼罩，随时有长毛可以挑破他们的喉咙。 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几乎贯穿了他的童年。 他来到了极目之地，这里极目四望，也一无所有，他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和白色，灰色是天空的颜色，白色是冬天的颜色，灰色压抑着他的人生，白色的冬天寒冷至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如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他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了龙吟，低沉而且辽阔，他落在那黑色的鳞片上，鳞片是冰冷的，但是仿佛拯救他的那只手。他支起身子，那些落下来的人们都落在了白据的身上，白据的瞳孔是淡金色的，他忽然明白，那不是龙，那是君临天下的王。 “孽种！”有人大声叫道，“龙都是孽族！” 他们纷纷爬了起来，站在眼前的，是满眼的红发。 是明火族 。 明火族信仰火神，是大陆很古老的民族，他们的城市建在低下，他们擅长开采矿石和资源，他们可以感受到方圆几百里的矿石。他们所有人都是红色的头发，身材矮小粗壮，而且可以看见夜里的东西。尽管这样，他们因为丑陋的相貌而被教会驱逐，教会燃烧北方的石油，将明火族从地下赶出来，强壮的明火族被迫被教会奴役，开采地下的钻石供教会享乐，身体羸弱的明火族被驱逐到了北方的极目之地，在地上生活。 白据小心的放下了他的族人，黑色的龙消失了，白据站在他们面前，他满头白发，在风中飘动，金色的瞳孔俯视着那些红头发的矮子。 “你们别指望上去，绿洲是我们的。”他几点，明火族的族长叫作烨，烨叫道。 “绿洲很大，足够我们过冬，我们可以一起是用，何必互相残杀。”白据说道。： “我们不会和传说中的恶龙一起使用绿洲。”烨大叫道。 “既然这样。”白据沉默了片刻，“那请让我的族人是用，我可以不上绿洲。” 烨皱紧了眉头，还没有说话，哥哥就喊道：“白据是我们的王，他一直在保护我们，我如果不让他是用绿洲，我们长生族也不会使用。” “我们也不会。”一个戴着眼镜的学者叫道，顿时，所有的族人都这样喊道。 “那正好啊，我们明火族使用。”烨冷笑一声。 “不如这样。”在一旁的江岚忽然开口，她说道，“按照明火族的规矩，我们来决斗如何，胜利者使用绿洲。” 明火族的族人都低声议论，片刻之后，烨叫道：“可以啊，我是明火族的王，我愿意和你决斗。” “你小心点。”江岚轻声说道。 白据淡淡的笑了，伸手揉了揉江岚的头发，拔出了手中的长刀。 烨挥舞着双锤，扑了上来，白据侧身躲开，手中的长刀直砍向烨的后背，烨举起双锤接住了白据的长刀，刀和锤交叠着，烨承受着白据长刀的重量。 白据的刀名为夕舞，是圣教的卫道者的封刀，相传，圣教刚刚创建初期，有十二名卫道者，圣人将他们刀的名字作为他们的封号，白据以前是个有封号的卫道者，他的封号就是夕舞，这把古刀。 “呀！”烨大喊一声，手中的大锤骤然闪开，他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力量了。 白据回身一刀，手中的刀削在了烨的手指上，烨痛的大叫一声，手中的锤子落在了地上。 烨挥舞着另一个锤子向白据扫去，白据足尖轻点，翻身而起，他抬脚踢在了烨的后背上，烨向前一个趔趄，白据手中长刀削向烨，烨的另一只锤子落在了地上。 ------------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清鳞旧梦（三） 烨挥舞着另一个锤子向白据扫去，白据足尖轻点，翻身而起，他抬脚踢在了烨的后背上，烨向前一个趔趄，白据手中长刀削向烨，烨的另一只锤子落在了地上。 白据骤然回身，手中的长刀直指烨的脸上，但是刀却停住了，刀光如水般的凛冽，白据低声道：“这下，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愿赌服输！”烨怒气冲冲的叫道。 “大家上去吧，小心一点。”白据眸子里的金色渐渐消失了，他指了指已经被江岚修好的梯子。 绿洲上的风是和煦的.，像是一只及其温暖的手，抚摸着他们的脸庞。 绿洲上水草丰美，尽管天空依旧是暗淡的灰色，但是土地却变成了清新的绿色，上面还有些许黄色的小野花，绿洲的中间手一片湖，湖水碧波荡漾，散发着些许热气，湖的旁边有几棵高大的绿色树木，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书上还有果实，草中有奔跑的兔子。 “白据万岁！”孩子们叫着，扑进了温泉中，大人们也非常高兴，都纷纷在柔软的草地上坐下，有的开始抓兔子，有人升起了火，烤兔子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绿洲上 。 “清鳞，吹一支曲子吧。”爷爷笑道。 “好。”他掏出藏在衣服里的箫，低声吹了起来。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曲调高亢，白据转头看着江岚，他依稀可以感受到他的满眼温柔。 夜渐渐深了，起风了，绿洲上没有风，而且温暖的仿佛在大陆的南方，所有的族人都睡了，白据一个人坐在树下，安静的看着他的族人。 他俯身，顿时愣住了，他看见了在下面扎起帐篷的明火族人，暴风雪已经来了，猛烈的风雪卷走了他们的帐篷，他们冷的抱在一起取暖，大风把他们矮小的身躯吹了起来，又扔在了地上，他们痛苦的叫着，远处，白据依稀可以看见暴风雪裹携着万物而来，要把那些明火人吞没。 “我们不该救他们。”江岚不知何时站在了白据的身后，“绿洲上的资源只够我们享用，不够给明火族。”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死 。”白据低声说道。 “可是，一旦你损害了族人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尊你为王。”江岚拉住了白据的手臂。 “我知道。”白据淡淡道，“如果你姐姐还活着，她也会让我去帮助明火族的人的。” 江岚的手指慢慢的松开了，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大家抱在一起！”烨大声命令道。他知道，他们明火族人会死在着巨大的暴风雪下，可是他无能为力，他只能让他们徒劳的挣扎。 “快上来！”也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他转过头，愣住了，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了黑色的巨龙，在风雪中，眼睛是幽暗的蓝色，仿佛蓝宝石，闪烁温柔的光芒。 “快啊，暴风雪就要来了。”江岚叫道。 “大家快上去。 ”烨顾不得他们的宗教中龙是不吉利的象征，他知道，现在也没有空去管这些了，因为如果他们不上去，所有的族人都面临着死亡。 他带着族人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龙的身上。 龙落在绿洲上，白据的族人们已经都醒了。 “他们输给了我们，就不能用这片绿洲。”一个长生族的人叫道。 明火族的人都爬下了龙的后背。 “他们如果使用，我们就不能使用了！”一个被教会发配到北方的学者叫道。 “把他们扔下去，扔下去！”又有人叫道。 “明火族的人杀了我的祖母！”他的哥哥叫道。 “就是啊，他也杀了我女儿！”一个长生族叫道。 “不共戴天！”几个长生族的人叫道，其它的族人也跟着叫道。 “可是，如果不救他们，他们就死在暴风雪中了。”江岚叫道。 “那也不能救。”他的哥哥说道，“他们讨厌龙，并且瞧不起我们，还杀了我们的亲人。” “可是你们难道没有杀他们的亲人吗？”江岚说道，“要不是白据帮你们找到绿洲，你们所有人都撑不过暴风雪。长生族，白据收留了你们，否则你们怎么能够生存到现在，你们所有的人，白据拯救了你们，难道你们不要他当你们的王了？”江岚叫道 。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不说话。 他们看见，看见那只黑色的巨龙，微微弓起了身子，他把头放在地上，瞳孔是暗淡的蓝色，他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却匍匐在所有人的脚下。 “白据。”他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既然王都这样要求，我们只好留明火族在绿洲上，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食物可以供给明火族。”他的爷爷说道。 “我们可以什么也不吃，只要你们留我们在绿洲上，等到暴风雪结束后，我们就会离开。”烨说道。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那只巨大的黑色的龙，他竟然一口咬住了自己右边的爪子，一用力，硬生生的撕了下来。 他愣住了，他看见，那无数黑色的龙鳞从他的身上落了下来，他的右边身体不断的流血。 “白据！”江岚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她扑了过去。 白据已经不再是巨龙了，他身上的龙鳞一点点消退，他化成了人，他的身体不断的在流血，而那只巨大的爪子，扔在了明火族人的面前 。 “白据。”眼泪顺着江岚的脸颊流了下来，白据伸出自己的左手，拭去江岚脸上的泪水，他的眼睛是温柔的蓝色，几乎能溢出水来。 “让他们吃吧。”他低声说道。“如果能让每个人活着，我可以死。”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是温柔的仿佛这个绿洲上的风。 烨跪在了地上，明火族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白据，你是我们的王。”烨说道。 ------------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清鳞旧梦（四） 渐渐的，冬天过去了，岛逐渐降低，在春天来临的时候，落在了地上。 他们又一次踏上了荒芜的极目之地，天地之间依旧是无比的暗淡，他们又一次在这荒芜的土地上前行。 江岚死在一个这样荒芜的日子。 女孩躺在白据的怀里，她在死前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白据身上的黑色袍子将她完全裹住，白据垂着眼睛看着她，眼睛变成了白色，透明的仿佛没有瞳孔。 他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女孩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的怀里流逝，纵使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也挽回不了女孩逝去的生命。 忽然之间，女孩抬起了眼睛，她的眼睛没有聚焦，她极力伸手，去触碰白据的脸庞，白据伸手握住了女孩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白据。”她低声说道，“我是江宁的妹妹，还是江岚？”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清晰。 白据没有回答，他俯身看着她，眼睛里依稀有薄薄的泪水，他伸手握紧了她的手：“你是江宁的妹妹江岚。”他的声音很低，夹杂在无尽的风里。 “好啊。”女孩子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无奈，她苍白的手指逐渐离开了他的脸颊，他伸手去拉住她的手指，但是她的手指从他的手之间滑落，他又一次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指，但是她的手指却落在了地上。 他远远的看着抱着江岚尸体的白据，他能感受到他刻骨的悲伤。 夜渐渐来临，江岚被葬在苍茫的天地之间，白据坐在他的身边，安静的望着苍白的天空，他的眼睛也是苍白的，暗淡没有一丝光亮。 “清鳞。” 白据低声说道，“你能再吹一次那时候吹的曲子吗？” 他点了点头，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江岚是我未婚妻的妹妹。”身边的白据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是苍茫是风。“你也知道，江氏一族被教廷认为是叛教而被灭门，只有江岚活了下来，她回到云天，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江宁的妹妹，她是来找证据的，证明她的家族没有叛教。”白据顿了顿，他在他的陈述中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只感到他恍惚着，仿佛已经将一切置之度外。 “但是证据没有找到，沈丹青就把她的身份公之于众，我为了救她，和她一起来到了北方。”白据低声说道。 “沈丹青？”他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都说丹青是叛徒，他们都不知道，丹青让我来北方寻找成龙之术，才这样逼迫我离开云天，如果他不这样做，我肯定会死在之后的宗教清洗中。”白据的声音平静。 “我们来到这里，江岚和我一起寻找成龙之术，她始终不能适应这样的气候，她的眼睛逐渐看不见了，然后她最终就这样离开了我。”白据低声说道，“江宁拜托我照顾好她妹妹，但是我却没有做到。” “你爱她吗？我们都以为你们是相爱的。”他忍不住问白据。 “她们都已经死了，爱不爱还有什么义意。”白据低声说，他的眼睛一片白色，望着远处无尽的天空。 “你到底是爱江岚还是江宁?”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太年轻了，不明白。”白据低声说道。 “我比你年长好吗？”他有些不高兴，“我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有些人活的很短，却经历了一辈子的悲欢。”白据垂下头来，不再说话。 “可是你是王啊。”他忍不住说道。 “我始终不是王。”白据低声说道。 自从江岚死后，白据就开始起兵南下，他带着不同的种族，带着武器和异能，势如破竹，统一了局势及其复杂的北方，并且矛头直指云天。 他始终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天地之间仿佛被白色的大雪渲染的一片苍茫凄厉。 白据站在城下，身后是百万大军，北方人提着长矛，还有异能者，长生族，明火族还有鲛人，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武器。 城楼上站着一个穿白袍的男子，他一头灰色的卷发，他冷冽的站在城楼上，俯视着城下的大军，他戴着金色的王冠，王冠上镶嵌着无数璀璨的宝石，他白袍上用金丝绣着沧海逆流的图案，他的脖子上带着金色的象征太阳的项链。 “白据，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很冷。 ------------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清鳞旧梦（五） 白据走进了风落宫。 风落宫座落在云天的北方，是历代教王避暑的地方，修建的异常精致。 飞翘的金色屋檐，高大的穹顶上面画着六十七位圣女，每个圣女都带着纯真的微笑，她们拿着花篮和书本，在穹顶上起舞。 白据站在风落宫的地板上，地板是纯白色的，上面铺着绘着沧海逆流图案的白色地毯。 穿白袍的教徒恭敬的引着白据往里面走去。他们踏过白色的地毯，教徒推开了门。白据走了进去。 门里是纯白色的地毯，木制的桌椅上铺着纯白色的丝绸桌布，上面绘着沧海逆流的图案。桌子上放着银器，银制的茶壶，银制的杯子。还有一个巨大的玉制的壶，壶里放着鲜艳如血的酒。周围木制的柜子上放着各式各样名贵的银制工艺品。 白据走了进来，站在窗边的人回过了头。 灰色的眼睛里带着笑，北宫源走了过来，他伸手，抱住了白据。 白据深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淡蓝色，他伸手抱住了北宫源的后背，他触摸到了昂贵的丝绸。 “阿据，我以为你死了。”北宫源抱的很紧，他低声说道。 “我也以为你死了。”白据低声说道。 “我们已经十年未见了。”北宫源松开了白据，他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是啊。”白据低声说道。 两个人都沉默了，白据抬眼看着北宫源，他的容貌和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神情却发生了质的改变，他的眼睛不再像以前一样松散而且慵懒，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而且看不出他的心情。 “你变化很大。”白据淡淡的笑了，说道。 “你也是一样。”北宫源在桌边坐了下来，他示意白据也坐下，他说道，“你以前多帅啊，当时好多姑娘都喜欢你，可你偏偏就喜欢江宁，现在啊，估计没有姑娘喜欢你了。”北宫源笑着调侃道，他的笑容依稀有些当年的影子。 白据也笑了，他确实变化很大，他的脸上全是黑色的符文，远处看去，好像伤疤一样，让人恐惧，他原来黑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他的瞳孔变化着诡异的颜色。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北宫源低声说道：“阿据，你放弃吧，退兵，回到北方，我封你为北方掌教使。” “我也不想战争，但是我们都想要活着，自由的活着。我们想要用战争来争取这一切。”白据抬眼看着北宫源，“在宗教的枷锁下，没有人能够真正自由。” 北宫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从容的神情，白据忽然忍不住承认，他比他更像是一个王者，“你知道这些年来我经历了什么吗？”北宫源说道，“我去了北方，在马戏团做过演员，做过杀手，在兄弟会当过打手，后来被迫娶了青国的公主，才拥有了自己的力量，才回到云天，你知道我受过多少折磨和羞辱，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我的一切，包括你。”北宫源一字一顿，声音异常坚定。 “我也是一样，没有谁比谁更加轻松。”白据说道，“丹青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你，而你，却没有见他。”白据站起来，直视着北宫源的眼睛，“他为了保护你，把你送到了南方，他为了帮你复仇，杀了你叔父，没有他，你根本不可能得到教王的位置。” “可是他杀了唐澄，他杀了我最爱的女人。”北宫源说道。 “这样你就没有了弱点。”白据冷声道。 “可是我也失去了一切。”北宫源的声音很冷。 “你对不起丹青。”白据说道。 北宫源没有说话，他拿起了玉制的酒瓶，倒进了银制的酒杯里，鲜艳如血一般的颜色，在银色的酒杯里微微荡漾。 “看来，我们没有选择了。”北宫源伸手递给白据一杯酒，说道，“喝了这杯酒吧，就当我给丹青赔罪。” 白据垂头看着酒杯中的酒，没有动。 “这是教王专用的银制杯子，如果有毒，杯子会变黑的。”北宫源声音平静。 白据抬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据，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北宫源露出了笑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们停战，我可以宣布所有种族的人都是平等的，他们可以自由选择信教与否。” “我需要付出什么？”白据面无表情。 “死。”北宫源说道，“你必须死，你死了之后，就可以不用打仗，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由。” ------------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清鳞旧梦（六） 白据走出了风落宫，他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问白据。 白据没有说话，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据！”他忍不住叫道，“你怎么了？” “清鳞。”白据低声喊他的名字。 “北宫源给你下毒了！”他叫道。 “我没事的。”白据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子，“北宫源说，如果我死，就有和平，每个人都能自由。” “这种话你也相信啊。”他伸手扶住白据。 “北宫源的酒里有毒。”白据的声音很低沉，几近耳语。 “你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从他让我喝酒的一刹那，我心中就有了决断，如果可以牺牲我一个人，而挽救所有跟我南下的人，并且让他们自由的话，那我非常愿意。”白据在帐篷里坐下，眼睛变成了温柔的蓝色。 “白据。”他低声喊他的名字，这就是所谓的王吗，这就是他们所有人都信奉的王，为了族人，可以咬下自己的指爪，为了他们所有人，甘愿去死。“白据，如果战争，我们还有可能胜利的。”他低声说道。 白据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说道：“就算我们打败了云天，站在北宫源身后的是南方六国，就算我们能打败白国和紫国，但是青国朱赤国月神国和苍陌国，我们无论如何是无法打败的，他们拥有最先进的武器和最富饶的土地，我们毫无胜算。” “那你当时还为何起兵？”他问道。 “为了我们的自由，如果不用打仗就拥有自由，让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白据低声说道。 “白据！”他忍不住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我已经决定了。”白据站了起来。 “白据，从江岚死后，你就总期待着这一天吧。”他忽然开口了，说道，“你期待着解脱，你不想再肩负这些责任，我说的不是吗？”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白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永远忘不了那样的眼神。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下着大雪的时候。 漫天纷飞的大雪似乎是怪兽的血盆大口，将一切都吞并，天地似乎颠倒，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就在云天城墙下面，白据一袭黑衣黑袍，仰头看着站在城墙上的穿白袍的男子。 “教王，我希望你能兑现承诺。”白据朗声道。 站在城上的北宫源俯身看着他，目光异常的坚毅平静，他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看见了，白据挥刀自刎的样子，他手中的长刀在雪中散发着清冽的光芒，有谢落在他的刀上，他骤然挥刀，那刀切断了一片细小的雪花，往他的脖子上砍去，鲜血顿时染红了刀锋。 他的身体渐渐倒在了茫茫的大雪里。 北宫源站在城墙上，眼睛里仿佛隐藏着巨大的悲伤，几乎将一切都吞没。 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那声龙吟，仿佛是一声巨大的啜泣，苍凉的仿佛他清鳞经常吹起的一支歌，他看见，白据的身体渐渐的消失了，化成了一只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在城墙前盘桓，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他看见，站在城上的北宫源，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落在他昂贵的白袍上面。 他看见白据的追随者全都跪地痛哭，明火族燃起了雄雄的火焰，鲛人发出悲怆的歌声，“跪下，快跪下。”哥哥哭着拉着他的袍子。 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白据，真的死了。 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已经宣誓忠效白据，他一死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还是一无所有。 他没有跪下，他掏出了怀中的箫，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之后的日子里，他去了南方，见识到了真正的繁荣与发达，他传播着白据的思想，他把白据的所作所为告诉每一个人，他收下了一个弟子，他的名字叫沈凌辰，他把白据的一切都教给这位弟子，但是他最终还是背叛了白据的思想，用他自己的思想建立了青国。 当时的他，已经习惯了背叛。 后来，他看着他的弟子渐渐的变老，然后死去，自己依旧是少年的模样。 他离开了青国，回到了北方，他一直在寻找，寻找白据的转世 ，他住在北方的一个部落中，他化妆成为小丑，用来掩饰自己永远不改变的容颜。 他已经目睹了无数的少年变成老人，之后死去，而他，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陈至清 兰博基尼停在了家族的祠堂门口。 车门开了，沈碧芙下了车。他穿一件黑色的西装，搭配酒红色的领带，他的眼睛还是依旧深不见底，他在家族的祠堂门口站住了，嘴角溢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来啦。”尚十一站在门口笑了，笑道。 “你这事做的不错 。”沈碧芙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尚十一笑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抬脚走进了祠堂。 祠堂是家族最庄严的地方，黑色的木头上刻着各个家族先祖的名字，长明烛摇曳着柔和的光芒。 沈碧芙在祠堂的最左边找到了刻有沈氏的木头，面无表情。 “你打算怎么办？烧了，还是打碎？”尚十一问道。 “留着吧。”沈碧芙叹了口气，说道，“漓城我们不会长久占领。” “为什么？”尚十一问道。 沈碧芙没有说话，抬起手，拿下了沈氏的牌子，扔进了雄雄的火里，面无表情。 “先生，陈先生请您今晚到别墅一趟。”江浅月走了进来，说道。 “陈先生？”尚十一问道。 “总统先生。”江浅月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走吧。”沈碧芙转头往车上走去。 “碧芙。”尚十一连忙追上，说道，“政府是不干预我们异能者的事情的，你别忘了条约。” “我只是去做个交易。”沈碧芙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转身将手臂递给江浅月。 车开到了一处庄园，正是秋季，草木有些泛黄了，但是还是美丽的，庄园里的草木修剪成心形，中间有一个喷泉，江浅月的车停在了门口。 “沈先生，江小姐，先生和夫人等候多时了。”管家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沈碧芙微微点头，道：“麻烦你了。” 江浅月停好车子，挽着沈碧芙的手臂走进了别墅，别墅修建的很优雅，走进去就能看见及其古典的家具，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古董。 “这边请。”管家引着沈碧芙和江浅月走进了一间茶室。沈碧芙顿时闻到浓郁的茶香。 木制的桌椅，紫砂壶，和配套的杯子，在窗边竟然生起了一个小炉子，炉子上煮着茶水。 “沈先生来了。”坐在炉边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他身材高挑，而且非常健壮，他非常英俊，是无数女人梦中情人。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大陆的二战，驾驶青国的战争机器守护者，是战争英雄，年轻时的从军经历使他散发着一种硬朗的气质，退役后他担任女总统江漓的助理，江漓去世后又担任了各种官职，从政经历让他看起来非常儒雅。 “好久不见，总统先生。”沈碧芙微微鞠躬，笑道。 “来了啊，快坐吧。”坐在一旁的女人站了起来，她是陈至清的妻子言抒，她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比陈至清小整整十二岁，她之前是一个选秀出身的歌手，长得非常精致好看。 沈碧芙和江浅月坐了下来。 “我今天才到达漓城，这是给先生带的礼物，望总统先生赏光。”沈碧芙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至清。 陈至清打开了信封，说道：“是先生的演出啊，还是在漓城，看来先生是打算一直占据漓城了。” “我的经历先生也知道，我父母葬在漓城。 ”沈碧芙淡淡的笑道。 “先生应该也知道，虽然政府表面上是不干预鬼和家族之间的纷争的，但是历代总统一直都采用均势政策，当年家族实力强于鬼，所以江漌让家族让出了青城。”陈至清笑道。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归还漓城。”沈碧芙笑道。 “这是国会的意思。”陈至清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如果强制归还，怕是让先生难看。” 沈碧芙笑了，喝了口茶，说道：“漓城，当然不是不能还。但是有个条件。” “我找先生来，不是谈条件的。”陈至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露出慵懒的笑容。 “陈先生，就要大选了。”江浅月忽然开口道，“先生为连任做好准备了吗？” 陈至清目光一肃，脸上的笑容却不变，他的目光在江浅月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头望着沈碧芙。 “先生现在是四面楚歌啊。”沈碧芙笑道，“国内经济疲软，欧阳氏的重工业不景气，国外在北方，先生一直支持倾雪国的戴氏政权，戴氏却接连败退，看来先生是连任无望了。” “先生想怎么办？”陈至清脸上的笑容更甚。 ------------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交易 “先生想怎么办？”陈至清脸上的笑容更甚。 “先生如果想让戴氏政权获胜，也不是不可能。”沈碧芙微笑着饮了口茶。 “听先生教诲。”陈至清笑道。 “我希望先生出动守护者战机。”沈碧芙脸上笑容更甚，他及其优雅的交叠起手指，说道。 “先生知道出动守护者战机要花费多少钱吗？”陈至清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 “投入多少，就会换取多少回报，黑衣教会只是由民间组织起来的，不可能拥有使用守护者的实力，圣教教廷如今也是自顾不暇，怕不可能派出他们国家唯一的守护者战机，如果先生能利用守护者赢得北方，让戴氏家族统一北方的话，青国将拥有取之不尽的石油，还有巨大的市场，以及北方的控制权，最主要的是，还可以为国家的经济注入新的活力。先生也可以连任。”沈碧芙直视着陈至清的眼睛，脸上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深不可测。 陈至清目光沉沉，片刻，他说道：“如果我不出动守护者，先生就不会离开漓城对吗？”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优雅的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那这样对先生又有什么好处？”陈至清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和沈碧芙打交道，他和沈碧芙年龄相仿，但是他总感觉沈碧芙身上有一种压迫一般的气质，对他总是有无形的压力，这种感觉他很少在别人身上体会到。 “北方，是药原料的产地。”沈碧芙干脆利落的回答，“我希望拥有对那里原料的控制权。” 陈至清露出了笑容，他深谙为人之道，他一旦知道了沈碧芙想要什么，事情就好办了许多，他笑道：“先生，您清楚，一旦出动守护者，我们就要派出相关的战队和航母，就相当于我们对北方宣战，一旦宣战，就会死人，我们的国家害怕死人，可以说，我们打不起。” 沈碧芙点燃了一支烟，笑道：“总统先生，这是一种交换，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鬼自然也不会离开漓城，你可以把守护者用在绞杀我们鬼身上，我保证，那样死的人会更多。”烟雾在他指尖缭绕，沈碧芙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意。 “先生要我出兵北方，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先生一定要保证，我们一定可以赢。”陈至清也点燃了一支烟，笑道。 “我是个戏子，不会指挥战斗。”沈碧芙笑道 。 “先生也知道，每一个守护者的驾驶者有多难培养，而且伤亡率极大，我不用先生指挥，只要先生派出一个人，来驾驶守护者，那么我们就有办法获胜。”陈至清笑道。 “总统先生是在说笑啊。”沈碧芙笑了，“青国专门有守护者学院来培养守护者的驾驶员，有那么多专业的学员先生不用，却要用我手下的异能者，像月和忘川这样的年轻人见都没见过守护者，如何驾驶。” “异能和科技的搭配，会拥有至极的力量。”陈至清笑道，“我若是拥有异能，就不会在战争中受伤。”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生如果不同意，我可以找家族商量这件事情。” 沈碧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更甚了，他伸手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里。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沈碧芙开口了：“难道先生不觉得，我用两个条件换了先生一个条件吗？” “先生还想要什么？”陈至清说道。 “所有冥石的矿，全归到我的名下。”沈碧芙抬眼看着陈至清。 “好。”陈至清干脆利落。“只是这个人选，我想来决定。” “请总统先生选择。”沈碧芙笑道。 “江小姐。”陈至清一字一顿，直视江浅月的眼睛。 沈碧芙笑了：“月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不如先生再选一位。” “江小姐可以代表我们青国的形象。”陈至清笑道，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等我老了，还指望月。”沈碧芙露出了调侃的神色。 “先生现在正直壮年，等战争结束后，江小姐自然回来照顾先生。”陈至清笑道。 沈碧芙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了，他霍的站了起来，伸手拉住江浅月的手往外走去。 陈至清微微挥手，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黝黑的枪口直指沈碧芙。 沈碧芙护住江浅月，笑道：“先生以为这些东西能杀了我吗？” “确实不能，但是子弹，是冥石。”陈至清笑道 。 ------------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夕阳 沈碧芙面无表情，淡淡道：“如果你杀了我，那么鬼组织就不会再支持你们，这个国家，就会彻底乱掉，你，也会成为唯一一个被弹劾下台的总统。” 陈至清脸上笑意更甚，说道：“可是谁又知道是我杀死了先生？” 江浅月的手悄无声息的扣在了沈碧芙的西装袖子上，她低声叫道：“先生。” 沈碧芙转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是沾满露水的森林，带着湿漉漉的美，清新温柔的。 她也看着沈碧芙的眼睛，不多的，她在沈碧芙的眼睛里看到了罕见的情愫，江浅月不知道那种情愫是什么意思，她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离沈碧芙更近了一些。 “你决定了？”沈碧芙的声音压在江浅月的耳边，他的声音已经完全不似以往的淡漠。 “先生，我早就决定了。”江浅月低声说道。 “会死的。”沈碧芙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异常的焦急，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先生。”江浅月的手指握住了沈碧芙的手指，他的手是凉的，温和如同玉，这只手把她从无尽的深渊中拽了出来，她愿意为了他去死。 沈碧芙的手覆住了她的手指，他转头看着陈至清，笑道：“总统先生，我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陈至清微微歪头，看着沈碧芙。 “如果月死了，我愿意让整个国会为她陪葬。”从容的笑容又一次回到了沈碧芙脸上。 “可以。”陈至清笑道。他说罢挥了挥手，让那些士兵们退下。 “看来总统先生已经知道了冥石的秘密。”沈碧芙笑道。 陈至清站了起来，走到了沈碧芙面前，笑道：“可惜的是，青国没有这种矿石。” “我希望先生将青国储存的矿石都销毁。”沈碧芙面无表情。 “好啊。”陈至清笑道，他叫了管家：“送先生离开。至于江小姐，要在青国做半个月的培训，这期间，我会争取国会调动守护者的同意。” 沈碧芙没有说话，他带着江浅月离开。 兰博基尼开在公路上，江浅月开的不快。沈碧芙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抽烟。 “先生，没事的。”江浅月说道。 “你知道守护者是什么？”沈碧芙的声音已经不再淡定，他叫道，“那是战争机器，在二战中青国培养了54位守护者的驾驶员，只有陈至清一个人活到了战后，你明白吗？” “我是异能者，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江浅月露出了笑意。 沈碧芙骤然把手中的烟扔在了兰博基尼的玻璃上，他一把推开了车门，跳下车去。 “先生。”江浅月低声喊道，兰博基尼发出响声，停在了路边。 沈碧芙站在路边，天气已经渐渐晚了，他站在这里能够俯视着整个漓城，漓城的灯火一个个的亮了起来，沈碧芙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有回到了那个少年时的夜晚。 “先生。”江浅月站在他的身后，低声叫他。 “我当时就不该提出让他攻打北方。”沈碧芙说道，他的声音低沉。“我真是自作自受。” “先生是为了鬼组织，如果我们控制了能杀死异能者都冥石，那么我们肯定可以剿灭家族。”江浅月说道。 沈碧芙转过身来，他望着江浅月，他不太能分辨女孩子的容貌，但是她的美丽是他可以看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美丽的超过了很多同龄的女孩子。她的海藻一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森林一般的眼眸注视着他。 或许，她是他最在意的人。 他抬起手来，触摸上了她的脸颊，他忽然难以克制的一把抱住了她。 “先生。”她低声喊他。 他搂住她的身体，几乎要和自己融为一体。 “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沈碧芙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他抬手搂住了她的头。 江浅月愣住了，她喜欢他，她有时候分不清楚自己对他是对父亲一样的崇拜还是对情人一样的爱恋，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感觉，她渴求已久。 她是安全的，无论什么时候，她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她就能感受到这样的安全感，她就知道，她是被守护的。 她的手臂渐渐的环上他的腰。 夕阳如血一般流泄在他和她的身上。 沈碧芙松开了手，他转头望着夕阳中的漓城，这个繁华的城市，被血一般的夕阳染红，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像是多年以前，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手中，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月，我们回去吧。”沈碧芙低声说道。 ------------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你我 帘子被阿宁掀开，她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个个小格子，小格子里面是颜料一样的浓稠药品。 “小丑呢？”阿宁问道。 “他离开了。”肖辰低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阿宁问道。 “我叫。”肖辰顿住了，片刻，他说道，“我叫白鱼。” “这不是你的名字吧。”阿宁笑道。 肖辰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啊。”阿宁的声音里带了笑意，“不过没关系，草原草木很多牧民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肖辰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宁。 阿宁把手中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她伸手拿出一个木勺子，舀出了一勺绿色的药剂，把它涂在肖辰对眼睛上，肖辰只感觉到眼睛上一片清凉。 “等下会很疼的。”阿宁说道。 然后，肖辰只感觉到，东西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他只感到火辣辣的疼。 “等下我帮你擦掉污血。”阿宁说道。 “我们现在在曲鹤部，是草原上一个很小的部落，倾雪国南方是丘陵，北方是草原，北方居住着我们这些部落，南方是一些城市。”阿宁在肖辰面前跪下来，她拿出金属质地的镊子，涂上绿色的药剂，夹起棉花，小心的伸进肖辰眼睛里，帮他擦去污血。 “我们现在的政府是戴氏政府，据说和你们青国关系很好啊。”阿宁说道，“但是我们草原上的人们，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领，不太听戴氏的话，他们每年冬天都给我们送来食物，而我们在夏天也定期缴税。” 肖辰只感到眼睛疼的厉害，眼眶几乎都要裂开了，他下意识的朝后躲去。 “你不要躲啊。”阿宁伸手抓住肖辰的肩膀，手中的镊子更加轻了。“真是的，竟然搞成这样。”她轻声抱怨道。 “好了。”不是过了多久，阿宁松开了手臂。肖辰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痛感，他麻木的坐着，动弹不了。 “小丑也走了，你伤还没好，你就住在我这里吧。”阿宁说道，她伸手扶起肖辰， “来，往这边走，我带你去病房。” 很快，肖辰就感觉到，阿宁好像把他带到了一个帐篷里，里面的火盆烧的很旺盛，阿宁把肖辰扶到一张吊床前，阿宁说道：“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还有点事情。” 肖辰躺上了吊床，他眼前一片漆黑，他想要伸出自己的异骨，可是，他的只感到后背剧烈的疼痛，忽然有种预感，自己失去了一切力量。 他躺在简陋的吊床上，从未有过的痛苦。 他从小就经历坎坷，他已经习惯生活中的痛苦，他逐渐感到了麻木。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背叛的味道，他不明白，他一心为了家族，他一直在努力，想要好好经营父亲留下来的家族，尽管父亲想要杀死他，尽管所有的人都恨他，他不明白，他尽自己的全力，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什么所有的人还都想要背叛他。 他现在一无所有了，包括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他现在甚至连异能都无法释放，他看不见这个世界，他最为渴望的光明遗弃了他，他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堕落，他的异骨再也无法打开，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全部消失了，他又一个一无所有。 他仿佛看到了，有黑色的曼陀罗花在他的眼前绽放，一朵朵的，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他愣住了，他抬头看着远方，远方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 “你是谁？”他低声问道。 “我是谁？”穿黑袍的男子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转过脸来。 肖辰愣住了，眼前的人宛如鬼魅一般，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血一般的颜色，那深沉的颜色，在眼底处略微有些发黑，几乎和盛开在他身后的曼陀罗一个颜色，红的让人恐惧。 他的左脸上，是诡异的符文，符文盘桓着，一直从他的脖子上上升到他的脸上，他的有脸是清秀的，但是左脸上，仿佛来自地狱的饿鬼的抓痕，他的头发一直垂到肩膀上，头发已经全都白了，他的面无表情，却带着嗜血的恐惧，仿佛见惯了死亡的修罗。 “我已经死了。”男人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所有人的自由，而死在了城下，而他们，他们背叛了我，你现在明白这种感觉了吧。” “你是，白据！”他忍不住叫道。 “我是你！”男人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 第二卷 第八十六章 醒来 “你是，白据！”他忍不住叫道。 “我是你！”男人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他的眼睛中闪烁着狰狞的神色，他一点也不像他以前看到的那样温柔平静，他的样子，如同来自地狱的饿鬼，不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我是你啊，肖辰。”男人的声音渐渐的低了 ，他低声说道，“我为了所有的人不必死，而在城下自杀，但是我死后呢，北方又一次陷入了混乱，他们，他们那些宣誓为我效忠的人，在我死后打的你死我活，他们都背叛了我。” 肖辰看着这个容貌酷似自己的人，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人都一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所有的人，他们都会背叛你，只有你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不会背叛自己。”白据的声音很冷，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肖辰愣住了，他看见血光弥漫在白据的眼睛里。 “可是，清鳞，清鳞没有背叛你，他一直在寻找你。”肖辰说道。 “清鳞？如果他没有背叛，他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我自杀？”白据叫道。 “他和后悔。”肖辰说道。 “后悔有什么用！如果后悔有用的话，那我为什么会死！”白据叫着，愤怒，已经让他的脸完全扭曲，他仿佛来自地狱的饿鬼，叫着，喊着。天地之间似乎。全都是黑色，红色的曼陀罗花散发着血一般的光亮，它渐渐生长，长高，把肖辰完全包裹住了。 “不要，不要！”肖辰慌张的叫着。 红色的曼陀花将肖辰完全吞没，白据的声音几乎完全扭曲：“你要复仇，肖辰，你要复仇！” “白鱼，白鱼！”清冽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温软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臂上，肖辰骤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的，但是肖辰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拉着，从漆黑一片中拉了出来。 “白鱼，怎么了？”阿宁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伸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低声问道。 “没事。”肖辰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刚刚特别恐怖，一直在喊叫，是不是做噩梦了？”阿宁的声音温和。 “我没事。”肖辰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他低声说道。 阿宁叹了口气，说道：“已经后半夜了，你别吵醒大家。” 肖辰愣住了片刻，现在已经后半夜了，他睡了多久啊。 “对不起，打扰你了。”肖辰低声说道。 “算了，睡吧。”阿宁看着他，担忧的叹了口气，转头往外走去。 她站在星空下面，望着璀璨的星空，北方的天澄澈的仿佛婴儿的瞳孔，异常明媚绚丽，每一颗星星都无比的清晰，她没有去过南方，如果她去过南方，就会看到无比混浊的天空，更加感慨北方星空的美丽。 她忍不住转头看着肖辰所在的帐篷，她遇见过无数的病人，他们都痛苦的喊叫着，一个个无助又痛苦，而他，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她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受过的伤害，他安静的坐着，不叫不喊，好像他不是一个病人。 但是，她依稀从他坚硬的外表下，看见了他的内心，好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蜷缩着一样。 她忍不住心生怜悯，但是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二天。 肖辰被嘹亮的歌声吵醒了，那是一个低沉却嘹亮的声音，声音低沉，却传的很远，唱歌的是一个男人，男人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唱的温柔如水。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肖辰愣了片刻，这依稀是清鳞吹的曲调，他支撑着子，站了起来。 “你醒了？”阿宁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有朝阳停留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并不白，但是是健康的颜色，阳光映着她的脸庞，显得美丽至极。她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早。”阿宁笑道。 “嗯。”肖辰手扶着吊床的绳子，没有往前。 “来啊，我带你出去转转。”阿宁笑道。 肖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 “来嘛。”阿宁笑道，她伸手拉住了肖辰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去。 “早啊，阿宁姐。”穿着五颜六色的袍子的孩子们笑闹着，和阿宁打招呼。 “早啊。”阿宁笑着说道。 “咦，阿宁姐，这是谁啊？”一个穿着白色袍子，外面裹着红色袍子的女孩在阿宁身边停了下来，问道。 ------------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曲鹤 “咦，阿宁姐，这是谁啊？”一个穿着白色袍子，外面裹着红色袍子的女孩在阿宁身边停了下来，问道。 “这是我的病人。”阿宁笑道。 “哥哥，你好，我叫桌木唐朵。”女孩笑着说道。 “我叫白鱼。”肖辰听见了女孩清澈的声音，回答道。 “行了，你快去放羊吧，我带着哥哥转一转。”阿宁微笑着摸了摸桌木唐朵的头发。 “这里就是曲鹤部。”阿宁笑道，“我们不久。就要迁移到南方的草原上了。” 肖辰问道：“请问，那首牧歌叫什么？就是刚刚那个大伯唱的歌。” “那个啊，是一个中州词人写的，叫南乡子。”阿宁回答，她笑道，“这首歌有很长的历史了，据说白据起兵的时候就流传了起来。” “白据起兵？你觉得白据是个什么样的人？”肖辰低声问道。 “啊，白据啊，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只是听过他的传说而已。”阿纯回答，“不过，他可是唯一一个统一北方的人。” “阿纯。”肖辰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的眼前传来，声音很温和，略带些沙哑。 “牛录额真。”阿宁笑道。她转头对肖辰说道，“这是我们曲鹤部的首领，塔檀牛录额真。” 肖辰微微鞠躬，塔檀开口了：“看你的礼仪，是南方人吧。” “这是小丑带过来的，他想让我们帮帮他。”阿宁说道，“他看不见了，而且身上还有伤。” “等治好了病，就送出去。”塔檀的声音很威严，“草原上不欢迎南方人。” “可是，白鱼是青国人。”阿宁连忙说道。 “青国人。”塔檀发出了讽刺的笑声，“青国人最为狡猾，不可多留。” “等我伤好后，我自然会北上。”肖辰说道。 塔檀冷哼一声，带着身边的手下就离开了。 “你别介意，其实牛录额真人很好的，如今北方各国之间战乱不断，他觉得都是南方人挑拨的缘故。”阿宁伸手扶住肖辰，带他往帐篷里走，“我帮你找几件北方的衣服吧。”阿宁笑道。 肖辰换上了北方的袍子，白色的袍子外面又套了黑色的半肩袍子，袖口有些许白色的羊毛，肥大的袍子更加衬出他挺拔的身材。 “白鱼。南方是什么样的？”阿宁忽然问道。 “南方。”肖辰沉默了片刻，他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阿宁看着他被白色的布蒙住的眼睛，忽然有一点奇异的感觉，她真想看看他的眼睛。 “南方啊，总是下雨。”肖辰低声说道，“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有很多人。” “这样啊，听起来也不太好啊，可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愿意去南方呢？”阿宁问道。 肖辰愣住了，他从未来过北方，他最长的一次旅行是家族组织学校的老师去朱赤国，朱赤国和青国发展水平相近，肖辰来到朱赤就感觉去了另一个青国。他从来不知道，现在大陆上竟然还有国家像是历史书中记载的一样，过着这样的游牧生活。 “因为。”肖辰想了想，说道，“因为青国有很多医院，有病的人都可以去医治，有很多工厂，每个人都有工作，他们想买什么，想吃什么，青国都能够满足。” “没有人放牧吗？”阿宁问道，“那你们是不是吃不上羊肉了。” “没有人放牧，但是羊都养在牧场里，有专门的机器给它们提供定量的水和草，等到他们长大了，有专门的机器剪羊毛，挤羊奶，还有专门的机器负责屠宰。”肖辰仔细想了想后回答。 “这样啊。”阿纯笑道，“我还是觉得草原上好一点啊，每只羊都是我们自己养大的，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啊。” 肖辰没有说话。 “哥哥，哥哥。”桌木唐朵忽然冲进了帐篷里，她身后跟着许多小孩子，“再给我们讲讲青国的事情吧。” 肖辰愣住了，阿纯笑道：“孩子们也想知道青国的事情，你给他们讲讲吧。” 肖辰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想听什么啊？” “我想听会喷火的大机器！”一个小男孩叫道，其它的孩子都纷纷点头。 “什么？”肖辰迟疑了片刻，反应了过来，“你们想听守护者的事情吗？” “为什么那个机器可以喷火啊？” “它为什么能飞啊？” “我可以开它们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围在肖辰身边，不断的问道。 肖辰有些无奈，只得一一解释。 阿宁站在角落里，脸上带着笑意。 ------------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法案 青国国会。 青国国会是原来的青国皇帝避暑的地方，被称为盛夏宫，随着青国王室的覆灭，青宫被改造成为国会，青城逐渐扩建，盛夏宫成为青城的正中心。 这个地方，掌握着青国最高的权力。 白色的圆形建筑，因为修建的青王还是个虔诚的圣教徒，建筑顶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神像，显得及其庄严，阶梯状的座位蔓延到了最下方，陈至清站在最下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脸上带着招牌的微笑。 “下面，请表决。”国会主持者说道。 陈至清微微躬身，他抬眼看着周围的阶梯作为，红木的阶梯上坐着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人，那些政客交头接耳了片刻，逐渐举起了手。 很快，陈至清正前方，就有无数只藏在西装里的手举了起来，几乎每一个议员都举起了手。 陈至清转头面向后面，霍慕云坐在第一排，他面无表情，看着陈至清。他身后坐着青党的人，他们有的垂下头去，有几个人举起了手。 旁边的大屏上显示着的数据逐渐增加。 “还有三十秒。”主持者说道，他说罢举起了双手，显示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请停止投票。”主持者叫道。 大屏上显示着“321”的红色数字。 陈至清露出了笑意，墨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鼓掌。 霍慕云面无表情，他直视着陈至清的眼睛，陈至清露出了微微向霍慕云挥手致意，霍慕云依旧面无表情。 阶梯座椅的最高处，旁听席上，沈碧芙骤然站起身来，转头往外走去。 “先生。”秦忘川帮沈碧芙拉开了车门，说道，“先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碧芙从未有过的烦躁。 “先生。”秦忘川坐进了驾驶的位置，他叫道。 “别叫我先生。”沈碧芙伸手掏出烟来，咬在嘴里，他声音很急躁。 “是不是真的要把小月送到北方了？”秦忘川问道。 “你闭嘴行不行？”沈碧芙一脚踢在兰博基尼前面的储物柜里。 “走了，阿宁姐姐。”桌木唐朵赶着她的羊，对阿宁笑道。 阿宁牵着马，马上驮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和帐篷。 曲鹤部的女人牵着马，男人和孩子赶着羊，带着折好的帐篷，往南方走去，他们要来到南方的水晶目草场，在那里过冬。 肖辰跟在阿宁身后，他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是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阿宁手中牵着一根绳索，另一头牵在肖辰手上。 “起风了。”塔檀说道。 “额真，我们还要走五天。”塔檀身边一位老者说道。 “我知道。”塔檀说道，“我们要经过苍龙谷，据说那里有狼和强盗，吩咐下去，让族人们小心。” “好。”牛录额真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都纷纷往后面走去。 “白鱼哥哥，南方人也总是搬家吗？”桌木唐朵问道。 “不，他们基本都买不起房子。”肖辰沉声回答。 “为什么？房子还要钱吗？”桌木唐朵问道。 “是啊，青国的房子很贵的，有人穷其一生也买不起房子。”肖辰说道。 “这样啊，还是北方好啊。”桌木唐多咬了咬手指。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前往苍龙谷。”塔檀大声叫道。 阿宁和曲鹤部的族人们都纷纷坐了下来，开始生火，搭帐篷。 肖辰坐在地上生火，很快，明亮的火焰就照亮了黑色的天空。 阿宁架起了锅，开始煮肉汤，几块羊肉在锅里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肖辰抱着膝盖坐着，面无表情。 “哎，咱们聊聊天吧。”阿宁笑道，她转头看向肖辰，他裹着黑色的袍子，垂着头，看不见的眼睛却看着火。“你为什么要来北方啊？” “小丑送我来的。”肖辰低声说道。 “你爸妈呢？”阿宁问道。 “死了。”肖辰微微咬住自己的嘴唇，他的嘴唇很苍白，看得出，他不太想说话。 “对不起。”阿宁有点后悔问他这个问题，她连忙说道，“我爸妈也去世了，我都没有见过他们。” 肖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对这件事情是不是感兴趣，阿宁却也只好说下去，“是我阿公把我养大的，他还教我医术。” 肖辰没有说话。 起风了，风好像从极远极远的地方呼啸而来，发出低沉的声音，如同感慨，如同长吟。 这个时候，他们都听到了狼的叫声，夹在风中。 “有狼！”阿宁极忙站了起来。 ------------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狼群 白据站起身来，他听着那些狼的叫声。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那片森林，他同样什么也看不见，却想要保护身后的女孩。 “有狼！”塔檀大叫道，“大家小心。” 所有的族人都往一起聚集起来，他们北靠着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外面，女人和孩子都在里面，族人们放出了他们养的猎犬和牧羊犬，它们在年轻人外面，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肖辰伸手护住阿宁，几乎是习惯性的保护身后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 “白鱼，你身上还有伤。”阿宁喊他。 黑夜里闪烁起了绿光，那是狼的眼睛 羊们惊恐的叫着，缩在一起，发出凄厉的叫声。肖辰伸手拿起了身边的一根棍子。 “大家小心！”塔檀叫道。 几个年轻人都跑了过去，举着木棍护住羊群，几只牧羊犬也跑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一声狼啸，一只灰毛的狼跳了起来，往羊群扑去，牧羊犬顿时咆哮了起来，灰毛狼和牧羊犬中最大是黑色牧羊犬扭打了起来，很快，其它发狼都扑了过去，狼，狗和人战成一团。 在外围的几个年轻人连忙举着棍子扑了过去，加入了厮杀的行列。 阿宁有些害怕，她伸手抓住了肖辰袍子的衣角。肖辰却没有动，他眼睛上的布条在风中飞舞，但是肖辰却依稀看见了什么。 加入厮杀的狼越来越多，圈子外面的年轻人和塔檀牛录额真都去保护羊群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只白毛巨狼匍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 灰毛大狼制服了黑色的牧羊犬，他向羊群扑去，一口咬住了一只羊的腿，往外拖去。 羊发出绝望的叫声，拼命挣扎着。 “那是我的羊！”桌木唐朵叫道，她一把挣开了阿妈的怀抱，扑向那只羊。 就在这一刹那，阿宁几看见一只白色的身影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桌木唐朵。 “唐朵！”阿宁叫着，就向桌木唐朵冲过去。 “别动。”肖辰一把拉住阿宁，他飞身而起，他身上剧烈的运动让他的伤口一阵疼痛。他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可以感受到，感受到那只狼的身影。 肖辰稳住身形，那狼松开了桌木唐朵，就往肖辰身上扑去。 只听见木棍的声音。 阿宁愣住了，她看见，那根木棍竟然直直插进了狼的头颅，肖辰对动作异常迅捷凛冽，仿佛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杀戮。就连曲鹤部最勇猛的勇士，都不像这样凛冽。 狼倒在了地上。 肖辰一把拔出木棍，弯下身子抱起了桌木唐朵，她嘤嘤的哭泣着，她的手臂被狼咬了。肖辰撕破自己的袍子，帮她包扎手臂。 那只白色的狼好像是所有狼的首领，狼们看见自己的首领被杀死，都一个个的冲了过来。 “去找妈妈。”肖辰放下桌木唐朵，抬起了手中的棍子。 狼们怒吼着，扑向肖辰，肖辰手中的木棍却也好不退让。 “快过去帮忙！”塔檀叫道。 曲鹤部的年轻人和狗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他们没有看见，远处又一次亮起了绿光，又有一群狼出现了，他们悄无声息的冲向羊群。 天渐渐的亮了，所有人都筋疲力竭。 肖辰坐在地上，阿宁在帮他包扎伤口，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裂开了，黑色的袍子几乎被染成红色，他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口，他一言不发的坐着，身边的木棍已经折断了，不知道他杀了多少狼。 塔檀坐在远处，他一言不发，本身庞大的羊群，现在仅剩了九只，而且都受了伤，在昨夜的混乱中，羊有的被咬死，有的跑丢了。 他们是要用羊和戴氏政府交换部落必备的物资，可是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没有物资，他们部落很难渡过冬天。 “白鱼啦，谢谢你救了唐朵。”桌木唐朵的父母走了过来，恭敬的把手放在胸前，鞠躬道。 “啦是恭敬的意思。”阿宁低声说道。 “不用谢的。”肖辰连忙站起来，也行礼道。 “白鱼，我听说你眼睛看不见了，可是问什么还能救桌木家的女儿。”塔檀站了起来，走到肖辰面前。 “我确实看不见。”肖辰不想解释，他低声回答。 “额真，他救了我的女儿。”桌木唐朵的父亲连忙说道。 “我们已经没有羊了，不是部落的人必须离开。”塔檀叫道。 “可是他救了我的女儿，能不能等到到了草原再让他离开。”桌木唐朵的母亲说道。 ------------ 第二卷 第九十章 灰发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了，金黄的阳光像是金子一般撒在辽阔的草原上，曲鹤部的每个人身上都染上了金黄色。 就在这时，匍匐在肖辰脚下的猎狗发出了叫声，很快，周围的狗也都纷纷叫了起来。它们躬起了身子，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有人来了。”阿宁叫道。 肖辰听见了马蹄声，接着，就听见了枪的声音。 那是凛冽的声音，扣动班机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机械特有的冰冷的声音。 肖辰以前听过枪声，但是从没有离的这样近，他站了起来。 塔檀愣住了，草原上的人们一直保留着古朴的习俗，没有人会使用枪，只有去军队服过役的他会使用枪支。 他曾经上过战场，代表塔檀部，他恐惧那种钢铁所到来的所向披靡的力量，可是现在，他就要和他们相对。 “谁，谁在那里？”塔檀叫道。 苍龙谷的深处，走出来一个人。 阿宁看着眼前的人，男人身材很高，眉目硬朗，有一头明显的灰色卷发，他的眼睛也是灰色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最为显眼是他的左眼下面，有一颗六芒星形状的痣。 “各位，是不是曲鹤部的。”男人露出了笑意，问道。阿宁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的笑容透露着一种邪气，好像是她曾经看过的壁画上的邪神，美丽至极却又异常邪恶。 “我是曲鹤部的牛录额真。”塔檀说道，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 “如今只有你们一个部落没有通过苍龙谷了。”男子笑道。 “你是谁？”塔檀叫道。 “我是这里的强盗！”男子露出了笑容，他似乎在进行一场表演，他表演的及其夸张。 “你想干什么？”塔檀一把拔出了身旁的马刀。 “我都说了我是强盗了，你说我想干什么？”男子讽刺道。 “我们不会让你抢走我们任何东西。”塔檀叫道。 “你们刚刚遭遇了狼群，我知道。”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他说道，“我要你们剩下的羊和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不可能。”塔檀叫道。 “是吗？”男子微微挥手，顿时，从他身后走来许多同样穿着袍子的男人，他们手中都端着黑色的长枪。 “糟糕，大家后退。”塔檀叫道。 “怕他做什么，我们都打退了狼群 。”一个年轻人叫道，他提起手中的棍子，朝男人冲去。 男人又一次笑了，他接过手下的枪，端在手里，他扣动扳机，只听得一声枪响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只看到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直直冲进年轻人的胸口，那种声音，及其干脆而且凛冽，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年轻人应声倒地，血从他的胸口流了出来。 “草原上的强盗都用枪吗？”肖辰低声问身边的阿宁。 “没有，没有。”阿宁完全吓呆了，她出生在草原上，她像无数草原上的人一样，没有看见过这种杀戮的机器，没有体会过那种机械的力量。 “他不是草原人吧。”肖辰低声问道。 “啊？”阿宁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冷静，她连忙说道，“不是，草原人没有这种颜色的头发。” “什么颜色？”肖辰皱眉，问道。 “灰色是头发和眼睛。”阿宁回答。 “我知道了。”肖辰低声说道。在曲鹤部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恐惧中时，肖辰向前迈了一步。 “怎么，你也想试试？小瞎子。”男人冷笑道。 “你应该不是北方人吧？”肖辰朗声说道。 “不是啊。”男人笑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不去云天打劫，那里你能够截获更多东西，而不是在这里抢北方人的羊。”肖辰说道。 “搞笑吧你，当然是想要钱的。我刚刚不是和你们说了，把你们身上的值钱的东西给我，我让你们过去。”男人笑道。 “你还有更加想要的东西，北宫先生。”肖辰面无表情。 男人的目光骤缩，但在一瞬间，他就恢复了笑容，他说道：“你怕是认错了。” “灰发灰眸的全都是北宫氏，我说错了吗？”肖辰笑道，“你可以骗骗那些牧民，但是我不是牧民，这一点在南方人尽皆知。” “你想要什么？”男人冷冷道。 “你让我们过去，我们不会把有关你的事情透露给别人，但是如果你不让我们过去，那么，我们就会把你是北宫氏的事情告诉戴氏。”肖辰声音很稳。 “不，还有一种方法。”男人竖起了食指微微摇晃道，“就是杀了曲鹤部的所有人。” “你你可能做不到了。”肖辰说道。 ------------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北宫鳞 “那我就要试试了。”男子笑道。他端起了黑色的长枪。 子弹划破空中的声音，凛冽至极的。 “白鱼！”阿宁忍不住叫道。 肖辰记得，他第一次失明的时候，有一道光指引着他的道路，可是，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他一无所有。 到现在了，他已经完全不能使用异能。 “怎么，做不到了吗？”冷笑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肖辰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了白据让人恐惧的脸。 “是你！”他惊恐的后退着，后背抵住了无形的墙壁。 “我告诉过你了，去复仇，去杀了那些想要杀害你的人，而你，却懦弱的躲在这里！”白据叫道，他深红色的瞳孔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血一般的。 “我。”肖辰垂着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动手吧，你体会一下拥有力量的感觉！”白据的声音渐渐扩大，几乎填满肖辰的整个耳膜。 龙的力量，那是龙的力量。 肖辰上身的衣服骤然炸开，他身体上出现了黑色的龙纹，那黑色的如同符号般的东西，诅咒一般的顺着他的腰肢一直往上，满眼到了他的胸口，诡异的黑色符文，仿佛在抒写着来自上古的力量。 拿枪的男子愣住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压迫力，和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子弹在肖辰的眼前停滞了，覆在眼睛上的布轻轻飘散了下来，阿宁看见了那双眼睛，血一般的颜色，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后退！”姓北宫的男子叫道。 他身后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一一跪在了地上，匍匐这，如同见到王者的臣子。 肖辰走了过来，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马刀，他后背挺的笔直，他径直走了过去，手中的长刀顺着每个人的头上削过，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人的头颅，竟然一一被削落。 他们战栗着，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姓北宫的男子愣住了，他的眼睛骤然瞪大，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却又对他有一种仿佛来自骨子里的熟悉。 此时此刻，在眼前这个人面前，所以的科技都几乎化作废铜烂铁。 肖辰转过身来，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他如同地狱来的修罗。 “白鱼！”阿宁想要跑过去，但是她没有敢于动弹。 “你也要杀了我吗？”灰发男子转头看着肖辰，他伸手扔掉手中的枪，嘴角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肖辰骤然抬手，手中的长刀直指他的胸口。 “死之前，请你记住我的名字。”灰发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低声说道，“我叫北宫鳞。” 肖辰骤然愣住了，在那个盛开着曼陀罗花的地方，他看见白据的目光一滞。 肖辰眼睛里的红色逐渐退散而去，他眼前血一般的曼陀罗花逐渐消失，他有好像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肖辰身上符文渐渐消失了，在他的身上留下带血的印记。 “北宫鳞。”肖辰重复道。 “我是。”北宫鳞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走吧。”肖辰低声说道。 “为什么？”北宫鳞愣了一下，问道。 “只有你一个人了，拿好你自己的枪，你也知道倾雪国和云天教廷之间的关系。”肖辰低声说道。 北宫鳞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枪，恭恭敬敬的冲肖辰鞠躬，转身消失在苍龙谷。 “白鱼！”阿宁跑了上来，伸手扶住了肖辰。 肖辰已经完全无法自己站立，要不是宁的搀扶，他或许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血，鲜红的血从他的眼睛中流了出来，他伸手去擦自己的眼睛，他的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迹。 “这个人，他真是个怪物。”塔檀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说。 “有结果吗？”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 “就是他。”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就是这个叫白鱼的人。” “去找他。”低沉的男声说道。 倾雪国的国都倾雪城，雪宫的地下防空洞里。坐着一个穿军装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他身材高大，穿着烟灰色的军装，他的军装上没有任何的绶带或者奖章，只有肩膀上戴着，将军的军衔。 他的五官很刚毅，好像是巍峨的山峰，他的嘴唇很薄，如同刀剑一般。他穿着黑色的军靴，防空洞会议室长桌的尽头，面无表情。 他眼前站着一个老者，老者身材矮小，却也穿着军装，但是他的军装上别着各式各样的绶带和奖章，他总是弓着背，好像是那些江漓使他直不起身来。 ------------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离开 “你这个病人是什么人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在我们曲鹤部 。”肖辰在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 “可是，他是我的病人，你们不能这样送他走。”是阿宁的声音。 “ 我活了这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他万一像杀那些强盗一样杀了我们部落的人怎么办？”一个老人的声音。 “胡说，白鱼不是那样的人。”阿宁叫道。 “我们怎么能够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南方人每一个好东西。”那是塔檀的声音。 “额真都这样说了，我们要把他赶出部落。”一个声音。 “白鱼救了你们，你们怎么这样恩将仇报。”阿宁叫道，“额真，当年你的儿子生病的时候是我帮忙看好的，你们这些人，谁受伤不是我治好的，如果受伤的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亲人，你看也会这样做吗？”阿宁的声音。 “可是他的存在会威胁整个部落的安全。”塔檀叫道。 肖辰感觉浑身上下都很疼，伤口又一次撕裂开来，再加上白据的强大力量，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 他极力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支撑着坐了起来，疼痛让他咬牙。 “白鱼，你醒了？”阿宁伸手想要扶住他，却被肖辰推开。 “我会离开的。”肖辰低声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塔檀冷冷道。 肖辰的手伸手扶上了阿宁的手，他扶着她站了起来，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趔趄了一下，松开了阿宁，往外走去。 “白鱼！”阿宁连忙追上他，伸手扶住他，叫道，“他的伤还没好，你们就让他走，你们这样做对吗？他救了你们的！”她的声音略有些嘶哑。 “没事的。”肖辰转头看着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阿宁愣住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笑意，带着浓郁的悲凉的意味，仿佛穷途末路一般。 “白鱼。”阿宁低声喊他的名字。 “算了，等到达草原，你就必须离开我们曲鹤部。”塔檀看着浑身是伤的肖辰，低声叹了口气。 “再走三天就能到清瞳之地了。”阿宁伸手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头，低声说道。 她转头看着肖辰，肖辰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盯着雀跃的火焰，仿佛是在思索什么样的事情。 “白鱼，你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啊？”阿宁低声问道。 “我自己弄瞎的。”肖辰低声回答，他的声音略微有一丝沙哑，他裹着黑色的袍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为什么？”阿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 “为了保护一个人。”肖辰低声说。 “是很重要的人吗？”阿宁问道，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嗯。”肖辰回答。 “最后呢？”阿宁问道。 肖辰没有说话，他伸手挨近了雄雄燃烧的火焰。阿宁看着他，他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阿宁看的出来，他心里很痛苦。 “那你离开曲鹤部要去哪里啊？”阿宁连忙问道，转移话题。 “去北方。”肖辰回答。 “可是到了冬天，北方会很冷的，会下很大的雪。”阿宁说道。 “我要去极目之地。”肖辰说道。 “极目之地？你疯啦！”阿宁叫道，“极目之地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你知道吗？有许多人死在了那里。” “我知道。”肖辰回答。 “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去那个地方。”阿宁问道。 “你有没有听过白据的传说，我是想去找白据留下来的东西。”肖辰面无表情。但是阿宁马上听出了肖辰并没有说真话。 “有很多南方人都说要去极目寻找白据留下来的东西，可是他们都死了。”阿宁说道，“你不要去了。” “我从来不害怕死亡。”肖辰低声说道，他看不见的眼睛盯着燃烧的的火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我和你一起去！”阿宁说道。她的语气非常坚定，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肖辰愣了一下，说道：“你不用跟着我去冒险的。” “你是我的病人啊，我没有治好你，怎么能让你走呢。”阿宁笑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听说极目之地的陡崖上长着一种叫寒冰草的植物，我想采些回来。” “我帮你采回来，你留在曲鹤部。”肖辰低声说道。 “不要。”阿宁笑道.，“我早就听说极目之地很好玩，我还想见识一下呢。更何况，有你保护我，我能受什么伤啊。”阿宁的声音很绚丽，如同阳光。 ------------ 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戴吟和 “哎，你真的要去北方了吗？”青国的电车飞驰在轨道上，秦忘川拉着头顶上的吊环，忽然问江浅月。 江浅月也拉着手里的吊环，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的薄风衣，她和秦忘川手里都拿着一杯奶茶，奶茶是学校门口新开的店，八块钱一杯，非常甜。“是啊。”江浅月低声说道。 “大点声，听不见。”秦忘川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拿着奶茶，俯下身子来问江浅月。 “就是。”江浅月皱着眉大声说道。 “真是的，叫什么叫啊。”秦忘川做了个鬼脸。 江浅月不理他，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冬天就要来了，她将在冬天来临之后进入守护者培训班，在春天，她就要被送上北方的战场了。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先生，她也愿意为先生去做一切事情，但是，她将要离开沈碧芙，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南方，一个人去北方，去陌生的城市，和她一起去的，或许还有冰冷的机体。 “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要是战争打赢了，你就是战斗英雄了，多光荣，不像我这样的街头小混混。如果战争输了，那也是陈至清的缘故，你也可以回来的嘛。”秦忘川笑着安慰她。 江浅月垂下头来，不说话。 “你该不会是怕死吧。”秦忘川调侃道，“你要是死了，陈至清肯定会给先生补偿，你不是最大的愿望就是先生好吗。” 江浅月瞪着秦忘川。 “更何况，今天的守护者已经不像以前了，死不了的，更何况你还是异能者。”秦忘川笑道。 “你今天好话多啊。”江浅月说道。 “你倒是去了北方，我可惨了。”秦忘川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没有人借我抄作业，没有人在考试的时候帮助我，我岂不是要挂科了。” 江浅月微微勾起了嘴角。 秦忘川看见，继续说道：“在青大，要是挂科就完了，我一定会毕不了业的，你想想，等我六十多岁了，还在念青大，太可怕了。”秦忘川笑道。 “不会的，先生会给你找关系。”江浅月笑道。 秦忘川忽然沉默了，他连忙拿起手上的奶茶，咕噜咕噜的吸着，黑色的珍珠顺着吸管，伴随着奶茶进入他的嘴里。他忽然感觉到，真的很甜，甜的他几乎要吐了出来，但是他还是一口咽下了奶茶。他继续喝着，似乎只有通过不断的喝奶茶，说话，才能掩饰他心里无比的痛苦，他不久就要离开她了，或许就是一辈子都不再见。 他无所谓她是否喜欢他，他只是想看着她能够快乐，但是现在，他甚至无法看着她。 他望着窗外，自己在玻璃上的投影和飞速移动的电线杆重合在了一起，他咬着吸管，没有说话。 北方，倾雪国，清瞳之地。 有些部落已经到了，他们一个个在水草丰美的草原上支起了帐篷，有的部落为了庆祝，已经杀了一只小羊，绑在火上炙烤，这个草原似乎都被这浓郁的香气所覆盖。 清瞳之地的集市也开了，穿着袍子的男男女女牵着洗的雪白的羊，换来几只小小的吐着红色舌头牧羊犬，开集市的人却穿着各种各样的风衣T.恤，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工艺品，晶莹剔透的玻璃珠，还有头饰，毛绒玩具，和牧民们交换着羊皮，羊肉和羊奶。 集市正中间点着篝火，炫目的火焰跳跃着，让整个黑夜显得异常明亮。 “还有哪个部落没有来？”穿黑色军装的男人低声问道，他外面裹着黑色的风衣，手指尖烟雾缭绕。 “曲鹤部。”身旁的副官回答道。 “这么说来，白鱼一定在曲鹤部了？”男人转头问身边拄着手杖的老人。 “大概是的，不过将军，您不要忘了我们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抬了抬手。 “我知道。”男子低声说道。 “不要舍不得哦，我们都知道吟和你心地善良，但是现在不是善良的时候。”老人语气带了些许调侃的意味，他说道。 “老师，我一点也不心地善良。”戴吟和转过脸来，看着老人，他的脸非常好看，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他深黑的眼睛看着老人，说道：“没有任何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能够囚禁自己的父亲。”他的语气坚定，但是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你长大了，吟和。”老人叹了口气。 ------------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带枪的人 肖辰踏上了清瞳之地，肖辰感觉，清瞳之地的气候似乎比之前的草原略微暖和一点，这里其实是一个谷底，气候四季如春，温和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那里的风却是北方特有的凛冽。 “我们终于到了！”阿宁笑道，孩子们都兴奋的叫着，他们奔跑着，有的人扑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几只羊发出咩咩的叫声，在草地上撒着花儿。 “我们终于到了。”塔檀说道，他长吁了一口气。“大家就近安营扎寨，我们就在这里过冬了。”塔檀吩咐道。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开始生火，男人们开始安营扎寨，女人们开始做饭。 “白鱼，你要走了吗？”阿宁忽然问道。 肖辰没有说话，塔檀已经走了过来，他说道：“白鱼，我已经把你带到了清瞳之地，现在，你马上离开曲鹤。”他挑眉看着肖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好的，我这就走。”肖辰说道。 “额真，能不能不让白鱼哥哥走呢。”桌木唐朵伸手抓住了塔檀的衣袍，说道，她大大落落的眼睛里已经含着泪水。 “不能。”牛录额真一把把袍子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为什么？”桌木唐朵问道。 “他会害死我们全部部落的人。”塔檀冷冷的回答。 “不会的，不会的，白鱼哥哥会保护我们的，他才不会杀我们的。”桌木唐朵晶莹的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不哭，唐朵不哭。”肖辰微微弯下身子，轻声说道，“哥哥不久就会回来看你，你好好听话好吗？” 桌木唐朵抬起小手擦脸上的泪水，她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哥哥走。” “白鱼走了，我也会走。”阿宁直视着塔檀的眼睛，说道，“我和白鱼一起离开。” “阿宁姑娘本身就不是我们曲鹤部的人，要留要走，随便阿宁姑娘。”塔檀说道。 “塔檀牛录额真，好久不见。”站在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阿宁转过头去，穿黑色军装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手中的烟雾缭绕，阿宁看着眼前的人，她忽然有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他看上去既冷漠，又多情，既老谋深算又单纯，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但是却混合着艺术家的温柔。 “你是谁？”塔檀叫道。 “戴吟和。”黑色的军靴径直往前，男人径直走到了塔檀的面前，他比塔檀略高一些，却年轻很多。 “戴吟和？”塔檀冷笑道，“你父亲呢？” “父亲身体有恙，在澄湖修养。”戴吟和微微一笑.，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 “我是曲鹤部的首领，后生，你叫你爹来见我。”塔檀扬起了头，高傲的说道。 戴吟和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塔檀的肩膀，说道：“你家父没有来，但是需要交五十只羊才能在清瞳之地过冬。” “凭什么！”塔檀大叫道，“后生，老夫我来这里四十多年，没有一个人向老子要过东西。” “大胆，怎么和戴将军说话。”戴吟和的副官叫道。 戴吟和伸手阻止了身后的副官，他上前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声音很冷，说道：“可是今年不同，我们要和黑衣教还有云天教廷发生战争，我想额真你应该也很清楚。” “和谁打仗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们这些南方人的事情。”塔檀冷冷的说。 “这是每一个倾雪国人的事情。”戴吟和说道。 “我告诉你，我比你大不只一轮，你是我儿子辈的，想要羊，可以，叫你爹来。”塔檀叫道。 戴吟和却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开口了：“怎么，你不愿意？” “我是曲鹤部的牛录额真，我不愿意你还能怎么样？”塔檀扬起脸来，叫道。 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了，狂妄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黑色的手枪悄无声息的抵住了塔檀腹部，那是一支很小的手枪，只有手掌那么大，但是极为精巧。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塔檀牛录额真。”戴吟和面无表情。 “你，你怎么敢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曲鹤部将不会效忠于戴氏！”塔檀有些慌乱，他连忙说道。 “你们本身也没有效忠戴氏啊，你们不是不愿意为倾雪国交羊吗。”戴吟和身后穿军装的老人语气里带着笑意。说道。 ------------ 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屠戮 “你们本身也没有效忠戴氏啊，你们不是不愿意为倾雪国交羊吗。”戴吟和身后穿军装的老人语气里带着笑意。说道。 “叛逆之人必将除去！”戴吟和身边的副官叫道。 “等等。”肖辰上前一步，开口了。 他的眼睛还蒙在黑色的布条里，但是他有一种奇异的气势，戴吟和微微抬头，看着肖辰。 “你就是白鱼？”戴吟和身后穿着军装的老者忽然说道。 “是我，塔檀部在来这里的路上遇见了狼群和强盗，既然你是倾雪国的统治者，你就应该为百姓着想，帮助塔檀部。”肖辰说道。 “白鱼是个瞎子，我说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戴吟和的副官低声对身边的老者说。 “怎么会，老夫我从来没有搞错过。”老者对戴吟和的副官说。 “我是戴吟和，倾雪国将军。”戴吟和熄灭了手中的烟，上前一步，把手递给肖辰。 “将军也看到了，我看不见的。”肖辰说道，“只是希望将军听我一言，允许曲鹤部在草原上过冬。” “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戴吟和笑道，“只要他们交出五十只羊。” 别的部落都纷纷围了上来，一个部落对牛录额真低声对塔檀说道：“他让你交你就交了吧，毕竟他是倾雪国的将军，我们都交了。” “就是就是，你知道吗，戴吟和今天带了军队来。”另一个牛录额真对塔檀说道。 “我们遭受了狼群，拿不出那么多羊来。”肖辰对戴吟和说道。 “也行啊，塔檀牛录额真可以把额真的权杖交出来啊。”戴吟和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在上千年前，一位牛录额真统一了草原，并且把草原分封给他的八个儿子，每个儿子拥有一根权杖，权杖上的宝石是天下至宝，后来草原上历经动荡，八根权杖还都留了下来，是部落荣耀的象征。 “不可能！”塔檀叫道。 “那就请你带着你的部落离开。”戴吟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妈的，你不过是个靠着自己老爹上位的无能之辈，敢命令老子。”塔檀非常愤怒，一把抽出了刀鞘里的马刀，像戴吟和砍去。 枪声。 阿宁又一次听见了枪声，那种机械特有的冷漠的声音，划破空气，带着将一切都贯穿的冷冽，她吓得战栗了一下，下意识的躲在了白鱼的身后，白鱼却是不动的，他安静的站在那里。 子弹准确的射在了塔檀的胸口上，塔檀趔趄了数步，他向后退去，跌坐在了地上，有鲜红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袍子。 “额真！”曲鹤部的人发出了惊呼，他们都冲了过去，塔檀已经失去了呼吸。 “额真！”曲鹤部的女人们哭泣着，男人们都纷纷拔出了马刀。 “草原上的人们，现在来到你们面前的是倾雪国的将军戴吟和，不是他的父亲。”穿军装的老人长叹一声，说道，“你们如果不愿臣服，或许只有塔檀一样的后果了。” “你，竟然杀了我们的额真，我们要为额真报仇！”曲鹤部的年轻人提起马刀，向戴吟和冲了过来。 “不要，别去！”肖辰大叫一声，想要拦住冲上去的年轻人们，可是，枪声已经响了。 草原的夜色里，响起了低沉的轰鸣声，有黑色的东西开了进来，它仿佛来自及其遥远的地方，开进了一个陌生的领域。它有着黑色的宽阔的履带，长长的炮筒，那是坦克。同样和它一起打破草原宁静的，还有全副武装的，穿着军绿色野战服的士兵们，他们端着黑色的长枪，微微弓着身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戴吟和手中的枪及其凛冽，他的枪法极准，几乎一枪就命中一个奔跑而来的曲鹤部的年轻人 。 手中的子弹打完了，戴吟和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士兵纷纷补了过来。曲鹤部的年轻人疯了一般的扑过来，拿着长枪的士兵开枪了，没一枪后，都有人倒下。倒下的不仅仅是曲鹤部的年轻人，男人，还有坐在地上哭嚎的女人，逃跑的孩子，垂暮的老人。 “不——”阿宁叫着，扑了过去，她虽然不是曲鹤部的人，但是她自小在曲鹤部长大，对曲鹤部的每一个人都有浓厚的感情，“不要！”她大叫着，歇斯底里。 肖辰一把抓住了阿宁，他抱着她的身体，把她往外拖去。 “不要，不要！”阿宁大声叫着。她看见，拉着妈妈的手想要逃走的桌木唐朵被一枪集中了额头，她倒在了地上，就这样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征兵 “唐朵！”阿宁大叫着扑了过去，挣脱了肖辰对手臂，她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桌木唐朵，她泪如雨下，死死抱着桌木唐朵，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桌木唐朵。 肖辰只感觉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感觉到，四面八方似乎都被这种熟悉而且陌生的声音所包围，他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充斥在他的耳朵里，他什么也听不见。 “肖辰。”有个声音盖过了那些纷繁复杂的枪声，他转头去看，他看见了白据，他站在满眼的血一般的鲜红色里，安静的看着他，他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浓郁的悲伤几乎把一切都吞没。 阿宁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着死亡，她等待着那些钢铁的力量贯穿她的胸口，把她和死去的唐朵带到一起，一起烟消云散。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耳边忽然没有了枪声，她抬起眼睛，看见了白鱼，他挡在她的面前，黑色的袍子被在草原凛冽的风鼓满。 在一瞬间，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他的身后，是她的避风港，可以永远的保护她一样。 戴吟和微微抬手，制止了开枪射击的士兵。 所有的草原上的部落都看见了曲鹤部现在的样子，曲鹤部的男男女女都倒在鲜血之中，老人孩子，还有那些年轻的后生和美丽的姑娘，他们没有一个人逃出这钢铁的力量。 就算是草原上的人再怎么勇猛，都会被戴吟和所掌握着的这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所摧毁。 牛录额真们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各位，三十年前，我父亲戴重明独自走遍了草原上的每一个部落，说服他们加入倾雪合众国，现在各个部落都是合众国的一员，大家自然要为合众国出力，这就是不愿出力的下场。”戴吟和开口了，他的声音却平静的异常，好像在陈述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更主要的是，这个合众国，是戴吟和的合众国，他现在才是这个国家的将军。”穿军装的老人说道，他的提高了声音，这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将军，纳吉纳鲁！”一个牛录额真把手放在胸前，行礼道。 “将军，纳吉纳鲁！”其余的牛录额真都纷纷行礼。 “凭什么，凭什么向他行礼！”阿宁叫道，她挣扎着站着来，她冲到了戴吟和面前，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哭着叫道，“他杀了我的族人杀了草原人啊，你们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向他行礼！”她哭泣着，一把抓住了戴吟和的领子。 戴吟和被她抓的微微躬身，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那满是泪水的充满着绝望的眼睛戴吟和愣住了，他感到他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极忙伸手推开女孩，他向后退去，有些趔趄。 “吟和。”身后穿军装的老者微微皱眉，声音低沉而且稳健。 戴吟和站直了身子，他微微闭上眼睛，他希望看不见这个世界，这个因为他而充满鲜血的世界。 “吟和，你走到现在，是为了什么。”老者的声音很低。 戴吟和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冷冽的如同坚冰，他开口了：“各位额真都辛苦了，我这次来，是来征兵的。”他的声音一开始有些虚浮，但是很快又坚定的异常。 “我们部愿意出三十人！”一个额真连忙说道。 “各位，我们需要三十岁以下的男子，如果这些孩子愿意从军，那么他们可以走出草原，到南方去，可以在倾雪城永久的居住，可以不用再养羊放牧，他们可以学习开枪，学习最现代化的力量。”戴吟和的副官连忙说道。 “倾雪城是北方最繁华的都市之一。”老者也开口了，“那里有吃不尽的食物，穿不尽的衣服，还有许多好看的女人，她们会在夏天露着大腿走在街上，孩子们，你们谁想去。”老者脸上带上了慈祥的笑意。 孩子们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他是想让你们上战场。”肖辰伸手扶起阿宁，说道，“他是想把你们推向死亡！”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 孩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你们的死亡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你们会死亡，但是你们是为了守护你们自己的家园，如果云天教廷或者黑衣教占领了你们的草原，他们会屠杀你们的亲人，烧毁你们的草原，你们每一个部落，都会像曲鹤部一样，在草原上灰飞烟灭！”老者说道。 ------------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守护者 “那这样的你和教廷还有黑衣教有什么区别？”阿宁挣扎着，推开肖辰，她声音略有些沙哑，她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我和他们都区别是。”戴吟和面无表情，“他们只会杀人，而如果你们听我的话，我能给予你们一切，金钱，财富，地位，荣耀，而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话，那么就会像曲鹤部一样。”他的声音冰冷如同冷漠的枪械，但是却异常的坚定，没有人可以使他改变。 “你们有人愿意吗？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部落，为了倾雪国。”戴吟和提高了声音。 “我愿意！”一个青年举起了手。 “我也愿意！”另一个青年举起了手。一只只手在草原上举了起来，他们看着戴吟和，眼睛里有的是期待，有的是恐惧。 戴吟和挥了挥手，几个士兵走了上来，开始登记男孩子的名字。 “白鱼，你不愿意吗？”戴吟和走到肖辰面前，问道。 肖辰挡在了阿宁的前面，开口说道：“我不是草原人。” “那就是说白鱼你不愿意了？”戴吟和说道。 “我要去北方。”肖辰说道。“极目之地。”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只要我们打败黑衣教和云天教廷在北方的分廷，我们就和平了，北方再也不会有战争了。”戴吟和说道。 “那是你们北方的事情。”肖辰面无表情。 戴吟和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少死些人。” “那但是是你杀了曲鹤部。”肖辰冷冷道。 “我如果不杀塔檀和他的部落，草原上不会有人听命于我，如果他们不听我的命令，就很有可能在战争中失败，如果草原被教廷或者黑衣教占领，那么所有人都得死。”戴吟和脸上有了微微动容的神色。 “吟和他也不想杀人，吟和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知道战争有多么恐怖，我想你应该对北方的局势很清楚，以前，吟和的哥哥戴吟青是倾雪国最高统帅，吟青长于打仗，指挥战斗十年，在战争中从无败绩，倾雪国已经打过了唐宇河，几乎要统一北方，但是吟青被圣教和黑衣教联合刺杀，他死之前要求让吟和继承最高统帅的位置，但是吟和一直有名无实，他的父亲戴重明把持着权力，倾雪国一直在失败，死人，现在我们又退回了倾雪国以前的边境，相当于吟青十年的奋斗都化为泡影。吟和知道战争的残酷，唯一能终结这场战争的方式，就是赢得战争。”穿军装的老者叹了口气，说道。 “我是异能者，如果参战，肯定能造成更大的破坏，你让我参战，能给我什么？”肖辰声音很冷，他说道。 “你想要什么？”戴吟和问道。 “我想要白据的力量。”肖辰嘴角溢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他冷冷道，“你能给我吗？” “白据的力量。”戴吟和微微眯起了眼睛，草原上凛冽的风吹起了他披在外面的大衣的领子，戴吟和沉默了片刻，他上前一步，走到肖辰身边，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我有白据的骨头。” 肖辰愣住了，他骤然转头看着戴吟和。 “龙骨。”戴吟和的生意极其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说道，“白据的尸体，白据尸体上的一根骨头。” “这不可能。”肖辰脱口说道，他学习过家族的历史，白据的骨头被分成多分，送往当时圣教在各个地方的分教廷，被当成龙骨供奉起来，据说龙骨里藏着惊人的力量，北方只有一个圣教分舵，而倾雪国由于是在青国的支持下建立的政权，所以他和青国一样，是信仰自由的国家，怎么会拥有龙骨。 “我哥哥征战四方，夺取了龙骨，据说龙骨我们用龙骨改造了一台战争的机器，守护者，如果能和同样拥有龙血的人共同战斗，那么威力就会极强。”戴吟和声音更低了，他说道，“如果白鱼你愿意驾驶这台守护者，帮我赢得战争，我愿意把龙骨送给你。” 肖辰没有说话，他忽然想起了白据的眼神，他不知道白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露出那样悲伤的眼神，又为什么会那样的渴望复仇，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白据，他究竟该获得哪一个白据的力量。 “好的，我答应你。”肖辰低声说道。 戴吟和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转头看着身后的老人，老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冬天，渐渐的来了。 ------------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吟青 黑色的劳斯莱斯SUV，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这辆车是在青国定制的，宽敞的空间和防弹的改装，让这辆车更加实用，这辆车是陈至清送给戴吟和的礼物。 “老大，白鱼说愿意帮我们的忙，这话可信吗？”戴吟和的副官开着车，坐在副驾驶的秘书问道，戴吟和的秘书徐旭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在青国留过学，就读于青国国家大学的语言类专业和法学专业，双学位，精通各国语言和法律。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问道。 “白鱼是个懂规矩的人，应该可信的。”开车的副官代诚说道。 “老大，你说呢？”徐旭问道。 “老大？”代诚见戴吟和没有说话，就叫了一声。 徐旭却伸手阻止了代诚，他们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坐在后座的戴吟和，戴吟和倚着车门，似乎在出神，他的眼睛安静的盯着拉着帘子的车窗，一言不发。 “老大不开心。”徐旭低声说道，“老大不是每次都这样，战争之后。” 代诚低低的叹了口气，安静的开着车。 “什么时候到倾雪城？”戴吟和忽然开口问道。 “再开四个小时。”徐旭回答。 “等到了倾雪城，先去姜小姐那里。”戴吟和低声吩咐道。 “要打个电话吗？”徐旭问道。 “不必了，我就去看她一眼，然后晚上去公寓。”戴吟和低声说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疲惫。 “好的。”徐旭说道，“我现在就给公寓打电话，老大你要不先睡会儿。” “不用。”戴吟和微微抚住自己的额头，说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青国新任的大使昨天到了，他叫尹正华，是典型的鹰派，今天晚上是他举行欢迎酒会。”徐旭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他的资料。” 戴吟和微微合上眼睛，听着徐旭的介绍，忽然一种疲惫满延了他的全身。 他依稀看见了哥哥的脸庞，还是记忆中的一样清秀英俊，他总是笑着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尽管穿着笔挺的军装，可是依旧没有一丝凛冽之气。 “哥。”他忍不住叫了自己的哥哥一声。 “小和。”哥哥看着他，眼里全是温柔。 “哥，我这样做对吗？我杀了那么多人。”他轻轻开口问道。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哥哥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吟和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判断啊。” “哥哥，你不该把这个位置留给我的，哥哥，我做不了像你那么好。”他喃喃的说道。 “要保护吟和啊，哥哥一直都要保护弟弟的。”哥哥伸手抚摸了他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可是，哥哥。”他叫道。 他看见，戴吟青的面容一点点的变淡，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却是不变的，戴吟和伸手去抓自己的哥哥，然而，哥哥的身影却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虚空之中。 “哥哥！哥！”他大喊着哥哥，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哥哥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这样的车里，他还在因为一件小事赌气，不理坐在身边的哥哥，戴吟青低头看着报纸，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接着，他感觉到，车子的速度忽然变慢了，在一刹那，车子骤然加速，向着高速路旁边的栏杆撞去。 “哥！”他吓得大叫道。 他只看见，自己的哥哥骤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在哥哥的怀里，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他的后背猛的撞在了车的后门上 ，接着他听见了枪声，他感觉到，有炽热的液体流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愣住了，那是鲜红的血迹，他抬起头，看见哥哥的肩膀上全是血迹，额头上也是血。 “哥。”他大叫着。 他又一次听见了枪声，哥哥的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哥哥的手臂死死护住他的身体，但是，他感觉到，哥哥手臂的力量逐渐的消失，哥哥的生命，似乎在逐渐的流逝。 “哥。”他想叫自己的哥哥，却又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醒来的时候，周围只有他的副官和秘书，徐旭抱着纸抽痛哭流涕。 “怎么了？”他低声说道，“我还没死呢。” “将军去世了，将军去世了。”徐旭泪流满面。 他愣住了，一把拔开插在手臂上的输液管，“你说，你说什么？”他完全愣住了，他的大脑好像被完全抽空了一样。 “吟青将军去世了！”徐旭嚎啕大哭。 “老大，你冷静点，吟青将军身中六弹，已经去世了，但是他临死前，对所有人说，你就是下一任的将军。”代诚几度哽咽。 他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往出走去。 戴吟青举行国葬，医院里的人都形色匆匆，他逆着人流站着，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他的世界塌陷了。 “哥哥，哥哥。”他一次又一次喊着哥哥的名字，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他醒来之后，哥哥还会对他露出温柔的笑意，他醒来之后，哥哥还会对他伸出手。 自己的哥哥十年来战无不胜，被称为微笑的死神，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无论对谁，都温柔的守护着他们。 他时常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和哥哥坐在一辆车上，如果不是哥哥为了保护自己，那么哥哥就不会死，他就能继续活着，继续统领倾雪国，继续温柔的照顾他。 “老大，老大。”徐旭低声叫道。 戴吟和骤然睁眼，反手拔出手中的配枪，直指徐旭。 “老大，我错了，不该叫醒你，但是到了啊。”徐旭吓得举起双手，叫道。 “对不起。”戴吟和愣了片刻，收起了枪。 “老大，你是不是梦见将军了。”代诚停了车，问道。 “闭嘴！”徐旭打断代诚。 “是的。”戴吟和微微叹了口气。 “老大，你不用自责的，将军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为他做完他没有做完的事情。”徐旭沉默了片刻，说道。 “到了，老大。”代诚受不了沉默，说道。 ------------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姜湖 戴吟和下了车，倾雪城在夜里安静的没有一点生意，戴吟和在一栋小别墅前站住了，别墅是白色的，很小巧精致，院子里都是她种的花，可是到了冬天，却都枯萎了。 戴吟和伸手从脖子上取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打开了院子的门，代诚和徐旭守在门边。戴吟和径直走了进去。 “哎，你说咱们老大哪里不好，人帅有钱还能打，你说为什么姜小姐就不喜欢他啊。”徐旭问代诚。 “你不要暗中议论老大的事情。”代诚一脸严肃。 徐旭翻了个大白眼。 戴吟和用脖子上的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别墅的第一层放着白色的家具，地上铺着绣着奇花异草的毯子，墙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的贝壳和手织的流苏，桌子上放着一个陶土的罐子，里面插着一束雏菊。 戴吟和打开了门口的小灯，他伸手拿起陶罐，把里面的水倒了出去，换上了新的水。 “你回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戴吟和手中的陶罐骤然掉落在地上，烂成几片。那些纤细的雏菊也落在地上，白色的花瓣散落早地毯上，水弄湿了地毯。 “你没睡啊。”戴吟和愣了片刻，转过头来。 女孩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女孩身材很娇小，穿着白色的露肩的睡裙，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腰上，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戴吟和。 “我要是你，更加睡不着了。”女孩说道。 “对不起啊，弄坏了你的花。”戴吟和微微垂下眼睛，低声说道。 “我不明白，戴吟和，你就那么痴迷于杀人吗，你就那么希望战争吗。”女孩上前一步，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冷。 “不是的。”戴吟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曲鹤部，一共六十八个族人，你全杀了吧。”女孩又一次上前，小小的灯光笼罩在女孩子的身上，的脸庞在黑暗中散发着某种光芒，让他不敢直视。 “不是的。”戴吟和后退着，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被称为战争鬼才的年轻将领，被逼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上，他整个人都在浓重的阴影中。 “多少次了，你囚禁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叔叔，绞杀自己的亲舅舅，多少人，多少部落都死在你的手里，戴吟和，你心里就不会痛吗，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你就不怕他们在晚上来找你吗？”女孩声音冷静而又残酷。 “够啦！”戴吟和叫着打断了女孩，“你不懂，我必须要完成我哥哥没有做完的事情！” “就是杀人吗？”女孩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是统一，统一整个北方！”戴吟和叫着，他一把抓住了女孩是肩膀，他叫着，“你们都不懂，你们都说我是杀人魔，我是暴君，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就什么也做不了。”他的声音嘶哑，歇斯底里。 “这样啊。”女孩脸上讽刺的笑容更甚，她美丽的脸笼罩在光里。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戴吟和叫道，他伸手松开了她的肩膀，手臂颓然垂了下来。 “你一直都是这样，只会利用别人，去达到你的目的，我这么多年都被你利用，那些无辜的人，也被你利用，我还有那些人，都是你达到目的的工具罢了。”女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瞪着他，声音很高，义正言辞。 “又来了。”徐旭对身边的代诚说道，“我觉得咱们老大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有那么多女人上赶的要倒贴他，问什么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啊。” “或许，是老大先遇到了他。”代诚低低的叹了口气，他说道。 门骤然被推开了，戴吟和走了出来，他彭的一声关上了门，他飞快的走过美丽的花园，径直朝着车子的方向走来。 他飞快的收敛着脸上痛苦的神色，他走到副官和秘书身边，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坚毅。 “老大，现在去哪儿？”代诚问道。 “去嫂子那里。”戴吟和低低的叹了口气，说道。 肖辰坐在卡车的后面，一路颠簸，他却异常的清醒，他沉默的待在只属于自己的黑暗中。 来带走草原上的年轻人的卡车比戴吟和晚五个小时启程，卡车上草原的年轻人都睡不着觉，他们都很兴奋的坐在卡车上，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来说，他们都是第一次坐汽车。他们的新鲜的望着窗外的风景，高高兴兴的唱着草原上的牧歌。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被推进一个熔炉，一个以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生命为燃料的熔炉。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肖辰听到一个男孩子正在唱着这首歌，肖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阿宁没有和他一起来z，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她自己的部落，那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死去了，她应该非常痛苦，他本身应该留下，但是他没有，他要去见见白据的骨头，他要去寻找御龙的力量，他要去报仇。 戴吟和坐在黑色的大理石吧台前饮酒。 “别喝了，中午还要见青国的大使，你一身酒气，多难看。”女人站在吧台后面脸上带着笑意。 酒馆里没有一个人.，因为没有人会在早上六点钟到酒馆买醉。 酒馆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的漂亮，是惊世骇俗的，她仿佛明艳的灯光，走到哪里，哪里都会被照亮。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魅惑的气息，她的眼睛异常的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这双眼睛总是平静的，里面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这个女人，是个聪明异常的女人。 “嫂子，你说，姜湖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戴吟和叹了口气，垂着头，浑身散发出难得一见的颓废的气息。 “每次这个时候，你都会来酒馆。”女人笑了。 ------------ 第二卷 第一百章 清明 “每次这个时候，你都会来酒馆。”女人笑了，她伸手把戴吟和手中的酒换成柠檬水。她微微挑眉，眉目之间满是妩媚，“你也不用伤心，姜湖本身就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她不是我们这种每天为了权力争权夺利的人。” “就是，天天因为女人伤心，真没出息。”一个孩童的声音从戴吟和身边响起，戴吟和转头，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个一米来高的小男孩，小男孩有一副六岁孩童的面孔，胖乎乎的小脸，很是可爱，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裤，一头黑发整理的非常整齐。 “小染，怎么说话呢。”女人嗔怪道。 “风华，你是这家伙的人生导师啊？天天来冲你倒苦水。”小染翻了个大白眼。 “没办法啊，谁叫他是吟青的弟弟。”尹风华笑道。 “你找到那个白据的转世了吗？”小染耸了耸鼻子，问道。 “嗯。”戴吟和喝了一口柠檬水。 “青国也会派来一个守护者。两台守护者，我们要是再赢不了，那你可真是废物。”小染说到。 戴吟和没有说话，安静的喝着柠檬水。 “哎，老夫和你说话呢。”小染踮起脚尖，伸手拽住了戴吟和的耳朵。 “小染。”尹风华笑着制止了小染，“你都活了这么久了，就不能成熟点。” “他还能成熟？一直都在上一年级。”戴吟和揉着耳朵，吐槽道。 “你再说一次？”小染叫着扑了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就该这样嘛，吟和，偶尔放松一下，想想曾经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尹风华笑道。 就在这时，酒馆里响起了轮椅划过的声音。戴吟和和小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个人转头看向从酒馆里面走出来的人。 “你醒了？”尹风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清明先生。”戴吟和愣了片刻，微微鞠躬。 坐在轮椅上的是个清秀的男子，他身材很瘦，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他的皮肤很白，几乎是透明的，他有一头灰色的头发，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锁骨。 “你来了。”被叫做清明先生的人声音很淡，如同清酒，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气场，这种气场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可以拥有的，仿佛经过上百年的沉淀，才拥有的一种巢湖常人的从容。 “先生。”戴吟和叫道。 “你师父最近如何？”清明问道。 “师父很好。”戴吟和回答。 “找到白据的转世了吗？”清明问道。 “还得麻烦先生教他。”戴吟和说道。 清明抬眼，看了一眼戴吟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开口道：“那是自然，不然你还能麻烦谁？” “清明先生。”戴吟和有些无措，他下意识的伸手拽着自己的衣角。 “都很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改，紧张的时候不要拽衣角。”小染一把打在戴吟和的手上。 “真是的，你不是被称为战争鬼才吗？怎么，被一个六岁的小孩教训？”清明脸上露出调侃的神色，他伸手接过尹风华递来的咖啡。 “老夫才不是六岁小孩，老夫已经活了六百多年了。”小染愤怒的跳了起来。 “谁让你死的时候只有六岁。”清明笑道。 酒馆的门轻轻推开了，徐旭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他俯身在戴吟和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戴吟和微微皱眉，示意徐旭出去。 “先生，今天的欢迎会您能不能和我一同去。”戴吟和问道。 “身体不好。”清明饮了口咖啡，面无表情。 “青国带来的大使团里，又一个人。”戴吟和低声说道，“沈碧芙。” 清明脸上的表情发出了及其细微的变化，他很快露出了笑容，说道：“你是要我以私人的身份去，还是二十四节气的首领去，或者，以他前辈的身份去？” “沈碧芙是个懂规矩的人，我听说，陈至清找来的守护者驾驶员是一个女异能者，大概跟沈碧芙有什么关系，否则他绝对不会乐意出现在这里，先生去说不定可以和他达成某种交易，让我们倾雪国少受一点青国的控制，我或许可以拥有两台守护者的指挥权。”戴吟和说道。 “吟和，你真的是艺术家吗？你是个政客吧。”清明脸上又露出了讽刺的神色。 黑色的皮靴径直踏上了花纹繁复的地毯，戴吟和穿着军礼服，没有戴帽子，他的胸前没有像是身旁军官的军礼服一样，满是各式各样的繁复勋章绶带，黑色的军礼服及其简单，上面没有一点修饰。 “先生请。”身边负责引导的士兵引着他们径直走进了宴会的大厅。 金黄色的灯高高的挂在房顶上，长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和银制的餐具。站在一旁聊天的客人们看见戴吟和走进来，都纷纷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开始鼓掌。 戴吟和微微抬手，笑道：“各位请入席。” 各位纷纷入席，戴吟和在主席坐下，他的右手边全是西装革履容貌端庄的青国代表，他们脸上都带着训练有素的微笑，戴吟和的右手边是倾雪国的高层，每一个人都穿着军礼服，目光严肃，带着军人特有的凛冽。 “给位，欢迎大家来到倾雪国，让我们共饮一杯，祝青国和倾雪国两国友谊长存。”戴吟和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沈碧芙站在休息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倾雪国的夜景完全不如青国，晚上没有青国那样繁华的灯光。 门轻轻被拉开了，轮椅滑进了休息室里。 “你来了，清明先生。”沈碧芙转过头来。 清明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手支在轮椅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好久不见，沈碧芙。” “是啊，好几不见，清明先生。”沈碧芙面无表情。 “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清明笑道，“你变老了许多。” “不比先生。”沈碧芙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 ------------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章 不动明王 “戴将军，倾雪国在将军的领导下实力高涨，总有一天，戴将军会统一北方。”秦正华笑着，端着酒杯。 “秦先生过奖了，但是统一，我是很有信心的。”戴吟和微微一笑，和秦正华碰杯说道。 “将军被称为战争鬼才，一定可以代领倾雪国大军赢得战争。”秦正华笑道，“我们青国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您定制的守护者已经被送来了，等一下将军可以去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将军让我们的工匠改造。” “好的，真是麻烦先生了。”戴吟和微笑着向青国的外交人员举起酒杯，“只是陈先生说过，要往北方派遣两台守护者战机，不知另一台？” “送来的这一台名字叫做不动明王，就是将军之前在我们青国定制的那一台，毕竟是倾雪国的守护者，自然要找倾雪国的人来驾驶，我们青国人可以帮助训练。另一台名字叫作大天使米迦勒，驾驶员是我们青国人，是一个叫作江浅月的女孩，在明年春天，大天使就会来到倾雪国。”秦正华笑道。 天色渐渐晚了，天地之间一片昏黄色，把青国的外交团队送回了大使馆。 “新兵们到了吗？”戴吟和低声问道。 “到了，刚刚到。”徐旭连忙回答。 “你把白鱼叫来。”戴吟和说道。 “是，可是老大，您真的把放入白据骸骨的事情交给了青国人？”徐旭问道。 “怎么可能。”戴吟和叹了口气，说道，“安装骸骨的事情是交给我们的人去做的。” “好的，将军。”徐旭听罢，去找肖辰。 戴吟和换下了军礼服，换上一件深蓝色的军装，外面披上了深蓝色的军装大衣，他站在C区门口，安静的抽着烟。 “老大。”徐旭带着肖辰走到了戴吟和身边。 “白鱼，请进吧。”戴吟和熄灭了手中的烟，抬手在墙上进行指纹识别。 “白鱼先生，请进行指纹识别。”徐旭连忙帮助肖辰进行了指纹识别，屏幕上显示出了陌生人的字样。 戴吟和点击了授权，接着是人脸识别和口令，门开了。戴吟和到着肖辰朝地下走去。 C区是倾雪国进行秘密实验的地方，在这里，倾雪国的科学家组装改造从青国买来的武器，并且交给工厂大规模的生产，最后投入战场，成为杀人的机器。 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对戴吟和行礼，戴吟和目不转睛，径直往里面走去。 在最尽头的房间门口，戴吟和停了下来，再次进行识别。徐旭和代诚都站在门口，不能够进去。 “请吧，白鱼。”戴吟和微微侧身，肖辰抬脚走了进去。 他愣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巨大的物体带来的凛冽的气息，仿佛驻立在深夜里的刀，沉默的隐藏着自己的锋芒。 他感受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仿佛前世的回眸，仿佛低沉的龙吟，仿佛震惊他的，白据眼底浓郁的忧伤。 这也是戴吟和第一次看见这个机体，机体上罩着白色的罩子，戴吟和伸手掀起白色的罩着，露出了里面黑色的机体。 机体静静的站在那里，它的机械化的手臂垂下来，脚站立着，它好像是一个机械制成的人，它的左手握着一根巨剑，右手握着锁链。和传说中的不动明王是相同的。 它的胸口是一颗红色的石头，闪烁着及其诡异的光芒。戴吟和知道，这块石头里就是白据的骸骨。 这台机器，是在二战时期青国研制出来的战争机器，也是它，帮助青国赢得了战争。 青国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的极强大的军事实力，使青国确立了战后大国的位置，开始主宰整个大陆。 现在这台机器，经过了改造和升级，威力已经超乎当年的第一代守护者，驾驶这台机器的人，可以说是倾雪国的主要战斗力。 戴吟和输入了自己的指纹。 “将军。”狰狞恐怖的机体竟然弯下了膝盖，单膝跪地，手放在胸前，它的声音竟然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尽管它庞大无比，但是动作却异常轻快迅捷。 戴吟和微微点头。 “将军，我是守护者之灵，是驾驶守护者的人工智能，我的名字叫小明。下面，系统会默认走进来的人是不动明王的驾驶者，是小明的主人。”女孩的声音。 什么名字啊，戴吟和在心里吐槽。 “白鱼，请吧。”戴吟和说道。 肖辰愣了一下，他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径直往不动明王里走去。 “欢迎你。我的主人。”小明的声音甜美，“现在请吧你的手放在指纹识别台上。” 肖辰只感到似乎有冰冷的手牵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上了指纹台。 “指纹识别成功，人脸识别成功，声音识别成功。已记入档案。”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可以进入机体了。”女孩说道。 肖辰抬脚，走进了不动明王的内部，他愣住了。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不动明王内部的一切。“这是特别为您定制的，可以通过刺激脑部神经，让您看见不动明王内部的一切。”女孩声音甜美。 “这里是操控台，请您到这里来。”女孩子说道。 肖辰却转过头去，他被放在整个驾驶室的中心的一个盒子所吸引，他上前一步，走到了盒子的面前，他伸手打开了木制的盒子，里面空无一物，他伸手抚上按钮，一个更大的盒子从下面升了起来。他愣住了。 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头骨，经过时间的推移，这个头骨已经有点泛黄了。但是，那是龙的头骨。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褪去了皮肉，只剩下森森白骨，龙的头骨很大，每一块骨头竟然都是光滑的，仿佛打磨过一般，凛冽而且流畅，每一根骨头都是那么的完美，仿佛是上天创造的奇迹。骨头的一些地方襄着黄金，那是断裂的部分。 这就是白据的骸骨，白据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东西。 ------------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章 小明 “怎么，你这次怎么来了？”清明冷笑道，看着沈碧芙。 “我就知道先生在倾雪国。”沈碧芙淡淡道。 “为什么？”清明脸上的笑容更甚。 “如果不是先生二十四节气的支持，戴吟和怎么可能囚禁自己的父亲，戴重明经营数年，实力根深蒂固，戴吟和一朝拔起，怎么可能没有先生的支持。”沈碧芙面无表情。 清明笑了，他开口道：“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先生已经活了七百多年了吧。”沈碧芙脸上带了笑意，他说道，“你可以说是活的时间最长的纵鬼人了吧。” “或者说，是鬼。”沈碧芙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说道。“南异北纵，南方是异能者都故乡，北方却以纵鬼人闻名，先生就是北方最厉害的纵鬼人，或者说是鬼。” “碧芙，虽然我们认识时间长，但是你也用不着这样捧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种力量的。”清明脸上流露出讽刺的笑意。“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清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问道。 “我想拜托先生一件事情。”沈碧芙恭敬的鞠躬道。 “哦，什么事情。”清明笑道。 “先生，我的学生江浅月被选中送到倾雪国驾驶守护者，我希望先生无论如何能护她周全。”沈碧芙说道。 清明笑了，他抬眼看着沈碧芙的眼睛，沈碧芙的眼睛里依旧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陈述一件和他无关紧要的小事。 “碧芙，女人都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清明又露出了调侃的神色，“你心机太重，女人都自诩聪明，但是他们都猜不透你的想法。” “先生不是女人。”沈碧芙淡淡道。 “我自然知道，你说的那个江浅月，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小姑娘？”清明笑道。 “是的先生。”沈碧芙回答。 “好啊，我尽力。”清明声音淡淡的。“你也懂做人的规矩，你能给我什么，叫我帮忙？” “先生想要什么？”沈碧芙问道。 “说服陈至清，把战争的指挥权交给戴吟和。”清明面无表情。 “好。”沈碧芙回答。 “你显然已经料到我的想法了。”清明说道。 “是的，先生。”沈碧芙微微躬身，他直起身子，问道，“只是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帮助戴吟和，他只是个孩子，没打过几次仗，先生为什么就一定要支持他？” “戴吟和虽然没打过几次仗，但是无一败绩，他的战法也及其诡谲，和你们国家的二战英雄尹治平的战法有相似之处。”清明笑笑，“更何况的是，吟和他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他虽然手中握着最强的力量和最高的权力，但是他依旧有恻隐之心，这是他和他父亲，哥哥最大的不同。” “我不觉得先生会仅仅因为这件事而支持一个人，权力和地位对于先生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吧。”沈碧芙微微皱眉，问道。 “你还是那么敏锐。”清明笑了，他轻声说道，“因为她支持戴吟和。” 沈碧芙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原因是这个，他下意识的问道：“是谁？” “告诉你无妨，她是很强的。”清明笑道。 沈碧芙意识到已经不能再问了，他没有说话。 “尹风华，和她的鬼，染。你应该听说过吧。”清明笑道。 沈碧芙愣住了，他没有听说过尹风华这个人，但是他听说过染。在清明之下排名第二的鬼，他死的时候只有六岁，被一个及其高明的尹姓纵鬼师做成了鬼，几百年过去，纵鬼师换了一代又一代，但是鬼却不变，依旧是染，染是很强大的，当年欧阳尹正夺取家族的权力，就是雇佣了染和他的主人，欧阳青和欧阳白被赶出了家族，险些失去性命。 “碧芙，知道了吧。”清明笑道，“你最好不要打北方的主意，纵鬼师可不是你们能惹的起的。” “是，先生。”沈碧芙点了点头。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清明驱动着轮椅离开了。 肖辰抬起手，伸手去触摸那个头骨，他的手有些激动的颤抖。 “主人，这是真龙白据的头骨，据说可以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小明笑着说道。 肖辰触摸到了头骨，头骨摸上去是凉的，那种冰冷的感觉，却不是冬天的寒冷，而是没有任何的感情的，仿佛穿越百年的风霜。 “主人，你为什么不问小明问题啊？”小明歪着头看着他。 “啊？”肖辰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小明。 小明是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人工智能，一头粉色的长发，发梢微微卷曲，如同海藻一般延伸开来，她赤裸着双足，露出白皙的脚踝。 “为什么要问你问题啊？”肖辰愣了一下，问道。 “因为主人还不会驾驶守护者啊，主人有什么不会的自然要问小明了。”小明兴高采烈的在空气中转了个圈，她的裙摆宽大而起美丽。 “怎么样才能学会驾驶守护者？”肖辰问道。 “很简单哦。”小明高兴的跳了起来。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清酒吟和（一） 风从极北的地方吹来，带着冷冽的风声，和无尽寒冷。 北方的冬天就这样到来了。 戴吟和坐在地下防空洞里，沉默的抽着烟，烟屑已经落了一地。 “吟和，我们的军队在樊河遭受袭击，现在已经溃退进入风水之境。”穿着黑色军装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在戴吟和面前坐下，低低的叹了口气。 “意思就是，我哥哥的努力，都白费了。”戴吟和叹了口气，说道。 “吟和，戴重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以他指挥战争的能力，我们倾雪国，必败无疑。”穿军装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蜷缩在椅子里，长叹一声。 戴吟和抽着烟，一言不发。 “吟和，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我们的军费已经周转不开了，士兵们都没有棉衣。”老人看着戴吟和，说道。 “老师，你不要说了。”戴吟和伸手阻止了老人，“我爸他非要用那笔军费修筑雕像，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将军，其实什么权力也没有。”戴吟和把烟按在桌子上，他的长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他的脸上浮现出及其痛苦的神色，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嵌进自己的手心里。 “你名下有戴氏产业的股份，不能用股份吗？”老人低声问道。 “我爸爸代管着我的股份，我能怎么样。”戴吟和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隐没在飞机飞过的低鸣声里，有炸弹在某个地方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戴吟和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尘埃一样渺小，根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其实你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老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老师，但是我怎么忍心，他是我的父亲啊。”戴吟和低声说道。 “只要有他在，你就不能统一，就不能完成你哥哥的愿望。就会有很多人因为你父亲的愚蠢决策而死去，这有多残忍，你知道的。”老人的声音苍老，带着些许疲惫。 戴吟和站了起来，他伸手将书中的烟扔在了地上。 “吟和，现在不是你心软的时候。”老人低声说道。 “我知道。”戴吟和没有说话。 雪从极高的天空之间落下，在空中飘飞寥落，天空是苍白的，雪很快充斥在了天地之间，视线很快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九辆劳斯莱斯顺着高速路径直往下开去。劳斯莱斯后面跟着运兵的车。 劳斯莱斯下了高速，往白桦林中开去。 白桦的笔直的树干直直伸到天空之中，雪落树干上，散发出清冽的气息。 黑色的军靴踩上了落在地上的薄薄的雪，留下黑色的脚印。 “上将先生，这边请。”一个士兵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戴重明微微点头，他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军装，系着腰带，但是这就显示出他因为年龄的原因而有的肥大肚腩。他中等身材，带着军帽，军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质。 “大哥。”戴重明的弟弟戴志明上前道，“吟和没有来啊。” “他从不来祭奠他的哥哥。”戴重明叹了口气，他低声道，“我们进去吧。” 周围已经有很多士兵把守，戴重明和戴志明并肩往白桦林里面走去。 戴吟青的尸体埋在白桦林深处，被无数白桦树围绕着，他生前就像是白桦一样坚定却温柔的守护着这个世界。 戴重明看见了自己长子的墓，他心里顿时有些惆怅，自己的长子十六岁从军并参加起义，他并不支持，最后，在自己长子的领导下，起义推翻了倾雪国的王室，建立了军政合一的合众国，吟青是国家的将军也是倾雪国的最高统治者，他的所作所为光宗耀祖，他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无比的自豪。很快，长子就开始西征，他是出乎他意料的善战，他一次次的打赢了黑衣教和云天的联军，未有一次败绩，他为他的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虽然他是个石油巨头，交易时动辄上亿，但是他最得意的事情，是他有了吟青这样的一个儿子。 他的儿子死在车里，他看见自己儿子的浑身是血的躺在车里，几乎失去了意识，他当时就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泪如雨下，恨不能以身替代。 他并不擅长打仗，但是他却渴望着自己儿子留下来的权力，他架空了自己的小儿子，掌握了倾雪国最高的权力。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多么残忍的人，但是第一次面对死去的儿子，就会流露出浓郁的痛苦和悲哀。 那个曾经让他感到无比骄傲的儿子，现在就躺在这片大地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什么也没写。 戴重明苍老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水，他走了过去，却愣住了。 从旁边的白桦林里，走出来一个人。 “吟和。”戴重明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戴吟和。 戴吟和穿着黑色的军装，没有戴帽子，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军装大衣，站在戴吟青的墓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今天怎么来了？”戴重明收起了眼睛里的悲伤，冷淡道。 “我哥哥死了，您应该很开心吧。”戴吟和转过头去，他手中抱着雏菊花，他伸手将手中是雏菊放在墓碑前，雏菊花清淡温和的颜色，衬得这个冬天的白桦林里没有那么单调，多了些许温情。 “吟和，你怎么和你父亲说话。”戴志明说道。 “叔叔，这与你无关吧。”戴吟和转过头来，父亲和叔叔。 “戴吟和，你到底想说什么？”戴重明叫道。他对自己二儿子的爱不必大儿子少，但是他对于自己的二儿子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戴吟和年轻的时候痴迷于绘画，虽然在他的强迫下去参军，但是他显然不喜欢军中的生活。他强迫他到青国的国家军事学校留学，他也无可奈何的去了，但是成绩平平，没有一科不及格，也没有一科优秀。他始终痴迷于绘画，他给他的钱他全都用在了绘画上，他感觉，他不像是他的儿子。 “父亲不用再假装了，哥哥去世后，把权力给了我，但是您却拥有了那些权力。”戴吟和低声说道。 “吟青是我的儿子。”戴重明皱起了眉头。 “也是我是哥哥，您有两个儿子，而我，却只有一个哥哥。”戴吟和低声说道，“哥哥把他的东西留给我，而不是留给您。” “够啦，你给我住嘴。如果不是因为你，吟青也不会死。”戴重明叫道。 “是因为我。”戴吟和说道，“所以我必须要继承他的遗志，我要统一北方。”他的声音缓慢而且坚定。 “笑话。”戴重明叫道，“凭你，你凭什么统一北方？” “凭我，我从来没有挪用军费去造什么雕像，我从来没有输掉过一场战争，我也从来没有败掉我哥哥留下来的一切。”戴吟和声音平静的异常，仿佛在陈述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戴重明忽然有一种及其强烈的不详的预感，他叫道，“你敢这样和你父亲说话！” “对不起，爸爸。”戴吟和低声叫着自己的父亲，他抬起手，挥了挥手。 大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铺天盖地的，满眼是苍白。 有枪悄无声息的抵住了戴重明的腰部，戴重明愣住了，他转过头去，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黑色的长枪，长枪牢牢顶在了他的腰上。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戴重明叫着。 “父亲，我必须完成我哥哥的遗志，对不起。”戴吟和低声说道。 “我他妈杀了你这个逆子！”戴重明叫道，他骤然拔出配枪，银色的子弹朝戴吟和飞去。 然而，所有人都看见了，几枚银色的子弹在戴吟和面前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威力。 “重明，你已经老了，心里能不能有点数。”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清明！”戴重明愣住了。 沈风华推着坐着轮椅的年轻人从白桦林里走了出来。 “清明，你为什么背叛我！”戴重明叫道。他已经被身边的士兵按在了地上。 “我没有背叛你啊，当时你雇佣二十四节气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二十四节气只为自己而战。”清明慵懒的笑了。 “戴吟和，你到底想干什么？”戴重明叫道，他试图挣脱那些士兵的手。 “父亲，叔叔，你们去澄湖养老吧。”戴吟和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还不快带走。”站在戴吟和身后的老人吩咐道。 “你竟然囚禁你的父亲，戴吟和，你是铁石心肠吗？你这样做，你对得起我吗？”戴重明叫着，被绑住了手脚。 “对不起，父亲。”戴吟和低声说道，他没有看自己的父亲和叔叔，他转过头去，看着没有一个字的墓碑，他缓缓的蹲下来，伸手扶上了墓碑。 离戴吟和很近的人都看见，有一滴泪水，落在了墓碑上，但是很快，那泪水就被纷繁的大雪覆盖，这雪，似乎要将一切肮脏痛苦都掩埋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清酒吟和（二） “吟和，你必须要这样做，这不怪你。”老师的手覆在戴吟和的肩膀上，低声说着。 “你不要说了。”戴吟和直起了身子，他转过头，望着纷飞的大雪。 “先生，戴吟和发动政变，囚禁了他的父亲戴重明，现在已经成了倾雪国最高统治者和戴氏集团的董事长。”陈至清的秘书走了过来，把相关的资料放在陈至清的桌子上。 陈至清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资料，看了起来。 “先生觉得应该怎么办？”秘书问道。 “我早就觉得戴吟和并非池中物，他掌握了实权，在北方的赢面是不是就大一些。”陈至清笑道。 “根据大数据分析，如果是戴吟和掌权，赢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点七五。”秘书回答，“如果加上我们的援助，可能性就达到了百分之七十点五三，这已经算是很高了。” “但是必须得保证是戴吟和掌权。”陈至清点了支烟，优雅的抽了起来。 “先生的意思是？”秘书问道。 “他的舅舅郑光州还掌握着军权，现在在前线打仗，他必然不会服从戴吟和，如果戴吟和能够成功平定叛乱，那他还是有可能成为统一之人的。”陈至清笑道。 “老大，掌教使到了。”徐旭上前通报道。 戴吟和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师，直起了身子。 “戴将军。”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他微微鞠躬行礼，他的面容很清秀，像是一个女孩，他有一头银色的头发，一直垂到肩膀，他的左眼下面，有一个六芒星形状的标志。他的声音却是温和的，带着淡淡的笑意。 “掌教使。”戴吟和站了起来，手放在额前行礼。 “戴将军这次找我，想要什么？”黑衣的男子在戴吟和对面坐了下来。 “你喜欢的红茶。”戴吟和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了手中的茶壶，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 “你还记得啊。”男子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记得你好像不喝茶。” “我爸爸爱喝。”戴吟和说道，“我经常陪着他喝。” “又是你爸爸。”男子露出了讽刺的笑意，“整天不是你爸爸就是你哥哥的，你还有没有自己。” “我今天就是代表我自己，来和你谈判的。”戴吟和吸了一口气，说道。 “可惜啊，我现在是圣教教廷在北方的掌教使，我是代表圣教来的。”白衣男子慵懒的笑了。 “我是来讲和的，我们停战吧。”戴吟和低低的叹了口气，说道。 “吟和，你说停战？你别搞笑了，我们现在圣教和黑衣教的联军已经快要打到倾雪城下了，你叫我们停战。”黑衣男子笑道。 “空灵，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停战。”戴吟和低声说道。 沈空灵笑了，“可以啊，我要求你们割明河油田给我们，还得赔偿教廷。” 戴吟和愣了一下，冥河油田是整个大陆上最大，油质量最好的油田，是戴氏主要的经济来源，他供应着倾雪国作为一个战争的机器。 “可以。”戴吟和沉默了片刻，他低声回答。 沈空灵看了他一眼，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很认真的，他真的在请求他停战。 “我会叫人起草相关条约。”沈空灵淡淡道。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啊吟和，昔日的舍友，竟然会沦落到你死我活。” “姜湖在我这里，你想见她吗？”戴吟和低声问道。 “不。”沈空灵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和她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转身走进无边的北风里，大雪倾城而下。 戴吟和站在门口，望着沈空灵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在青国的日子。 那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虽然在读军校，虽然学着他不喜欢的专业，但是他感觉自己是快乐的，可以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他经常逃课，在画室里，他安静的坐在画板前面，听着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的响声，他用他的笔去捕捉光影，那明艳而且温暖的阳光，落在瓶瓶罐罐和石膏人像上面，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定和温柔。 他的父亲是石油大亨，哥哥是倾雪国的掌权者，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经常在深夜翻过学校的栅栏，跑出去看画展，看那些光怪陆离的艺术品。 他就是在这个展子里遇见的姜湖。 他看见一张画，那幅画的名字就叫姜湖，画上是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露着雪白的肩膀，她回头看着他，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美丽，明艳如同天上的星辰，仿佛世间无数的色彩都落入她的眼睛，美丽的不可方物。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姜湖，她穿着画上的白色裙子，微笑着看着他。 她不是学生，她是个模特，每天将自己美丽的眼睛展现给所有拿着画板的人。 他再一次看见她，是她来他们都学校做模特，他看着她，久久不能下笔。 也是这一次，她和自己的舍友沈空灵相识，沈空灵成绩优秀，是学校的第一名，他也是留学生，不过他是云天人，他的父亲，是云天教廷的高级主教。 戴吟和看着他们相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当时的心思全都在绘画上，他还是每天逃课泡在画室，但是每一次姜湖当模特的时候，他还是什么也画不出来。 后来，他们渐渐毕业了，哥哥给军事学校的老师行贿，才让他勉强通过毕业考试。 他带着哥哥去见姜湖和自己的舍友沈空灵。哥哥见到姜湖后，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姜志涛。”戴吟青问道。 “是的。”姜湖笑着回答。 但是沈空灵却变了脸色。 “哥哥，你怎么知道姜湖的父亲叫姜志涛？”他这样问自己的哥哥。 “你知道二十四节气吗？”戴吟青转头问他。 “就是由二十四个人组成的纵鬼人杀手组织，首领是清明先生。”他回答。 “姜志涛就是其中之一，代号是芒种。”戴吟青回答，“你舍友的女朋友是纵鬼人的继承者，如果她父亲死前留下遗嘱之后，她就是未来的纵鬼人。” 沈空灵和姜湖分手了，沈空灵要回到云天去，在圣教教义中，纵鬼是邪术，纵鬼术就是寻找一个濒死但是非常恐惧死亡，不甘心死亡的人，用他和自己进行神秘的仪式，让这个人活过来，并且获得永生，但是这个人没有呼吸不会受伤，拥有及其强大的力量，代价是会损耗纵鬼人的生命作为鬼的燃料，所以的纵鬼师都很短命，纵鬼人死前会立下遗嘱，鬼就会追随那个遗嘱中的人，为新的纵鬼人出生入死。 沈空灵离开了姜湖，他回到了云天，继承自己的爵位，并且一路向上爬，直到今天爬到了掌教使的位置，他如果能够赢得北方的战争，那他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的首座大臣。 而他和姜湖回到北方，姜湖的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姜湖成为下一任的纵鬼人，她的鬼叫做崇，是一个年轻的鬼，却非常强大，擅长暗杀。 哥哥戴吟青和清明联合，囚禁了姜湖，让崇为自己杀人。 姜湖恨他们戴家的人，恨他们让她失去了一切，她也恨他，她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被戴吟青囚禁，她觉得，是他利用了她。 后来，自己的哥哥去世，他不想再囚禁她，可以他还是需要利用崇，他必须杀死那些他控制不了的人，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再杀死最后一个人，就放走她和崇，但是最后一个后面，永远还有很多人 。 “吟和。”穿军装的老者走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他知道，这是老师在鼓励他，他现在已经被堵住了周围的道路，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三天后，倾雪国和云天教廷签订了停战协议，为期十年，黑衣教因为分赃不均在合约签订后的第二天向圣教教廷宣战。 而戴吟和，也开始镇压自己舅父的起义。 倾雪国上下一片哗然，所有的报纸都报道说戴吟和是个卖国贼，他不和圣教和黑衣教打仗却发动内战，有无数人开始游行，他们举着戴吟和的画像，画像上戴吟和的脸被扎了许多窟窿，女人和孩子往戴吟和的画像上扔鸡蛋和西红柿，有无数人想要刺杀戴吟和。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戴吟和凭借卓越的军事才能赢得了国内的战争，他在最后一场决战中捕获了自己的舅舅。 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天地之间一片模糊，几乎被苍白填满，戴吟和穿着烟灰色的军大衣，带着皮质的手套，俯身望着这个被白雪填满的世界。 自己的舅父郑光州被穿着烟灰色军装的人带上了绞刑架，戴吟和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郑光州脚下的木板被一脚踢开，他挣扎着，最终没有了呼吸，接着，戴吟和又一次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回应他的是数十把枪，但是那数十声枪声，整齐的仿佛一声。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清酒吟和（三） 郑光州脚下的木板被一脚踢开，他挣扎着，最终没有了呼吸，接着，戴吟和又一次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回应他的是数十把枪，但是那数十声枪声，整齐的仿佛一声。 无数人倒在的漫天的大雪里，鲜红的血几乎把街道染成红色。 戴吟和垂着头，他直视着满街的血，他眼睛都不转一下，他告诉自己，他要记住这样的鲜血，他要永远记住，是因为自己，才让这个世界被鲜血覆盖。 他记得，那一天是平安夜，临近圣诞节。 在那个晚上，代诚开着车，把他送到了尹风华的酒馆里，酒馆的门上挂着圣诞树的贴纸，上面还有一个金灿灿的笑脸。 戴吟和在风雪中疯了一般的砸着酒馆的门，门发出巨大的响声，但是没有人应答。 “老大，夫人可能是去过圣诞节了。”代诚说道。 戴吟和没有说话，他一把扯过放在一旁的铁锹，一锹打烂了酒馆的门。 “老大！”代诚想要阻止，戴吟和径直走了进去。 酒馆里一个人也没有，黑着灯，屋子里没有生炉子，阴冷阴冷的，戴吟和在吧台前坐下，他伸手从柜子上取下了一瓶酒，倒在玻璃杯里，玻璃杯映着雪的光芒，有些苍凉和寂寥。 在茫然无尽的深夜里，他坐在尹风华的小酒馆里，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代诚怎么劝也不管用，他只能蹲在门口给徐旭打电话，正在和家人庆祝圣诞的徐旭冲进了漫天大雪中，找到了尹风华。 尹风华带着染回到了小酒馆，戴吟和已经完全喝醉了，他倒在吧台上，喃喃的说着话。 “吟和，小和。”尹风华看见他的样子，愣了一下，她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嫂子。”戴吟和微微抬起眼睛来，他极力的支起身子。 “小和，这是怎么了？”尹风华伸手扶着他，“来找嫂子也不提前说一声。” “为什么！”戴吟和忽然大叫了起来，“为什么哥哥会选择我！为什么！”他声音沙哑，歇斯底里，窗外的风雪声裹携着他的声音，把他的声音消融在无尽的苍茫之中。 “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根本就不能够统一北方！我根本就不愿意杀人！”戴吟和叫着，泪如雨下。 “小和。”尹风华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他在她眼里，始终是个孩子，她在戴吟青死后几乎崩溃，但是当她看见跪在墓前悲伤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戴吟和时，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她还有代替吟青，守护他的弟弟。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自己过世的丈夫早早把重担放在了这样的一个孩子身上。 所有人都希望他快点长大，早点完成哥哥留给他的目标，可是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快不快乐。 “为什么是我？我根本就做不到！那么多人，他们都因为我而死，我是刽子手，我是屠夫。”他叫着，泪流满面，歇斯底里。 “傻孩子。”尹风华看着他，她想起了戴吟青死前的样子，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她满眼是绝望的白色，她握着戴吟青的手，眼泪落在他的手指上，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已经满是缝合的痕迹，他总是微笑着的眼睛，已经无法再满含笑意和温柔。 “风华。”他看着她，隔着纱布，她依稀看见了他温柔的眼神。“拜托了，帮我守护好吟青，让他成为将军。” “小青。”戴重明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戴吟青的手臂。 “统一，一定要，统一，北方。”戴吟青的眼神渐渐涣散，他眼里的温柔一点点的消失，最终一无所有。 她看着戴吟和，仿佛看见了死前的自己的丈夫，她伸手抱住了他，低声说道：“小和，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要打仗了。” 戴吟和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她的怀里哭泣，弄湿了她的衣服。 夜色渐渐深了，戴吟和在她的怀里熟睡 。 “小染，去把小和送到卧室去吧。”她对小染说道。 “为什么叫老夫去。”小染有些不满意。 “因为你是最帅最成熟的男子汉啊。”尹风华笑道。 小染冷哼一声，扛起戴吟和扔在了酒馆的客房里。“戴吟和真是个矫情人，杀人怎么了，谁不杀点人。”小染吐槽道。 “你以为小和是你啊。”尹风华笑道，“小和是个很善良的小孩，他不喜欢杀人，他希望保护身边的人。” “像他这种趁机占你便宜的行为我非常鄙视。”小染冷冷道。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尹风华笑道，“他也是个可怜的小孩。” “我才是个可怜的小孩，还得给你修门。”小染走到门口，愣住了。 “清明，你怎么在这里？”小染低声问道。 清明的轮椅停在门口，他不知在那里多久，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肩头上已经落满了雪，他丝毫感觉不到冷，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感觉。 “清明，你怎么来了？”尹风华愣了片刻，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小染感受到了清明身上凛冽的杀气，他从刚刚成为鬼就认识了清明，当时的清明还是个纵鬼人，小染很喜欢清明饲养的鬼，他们总是在一起说话玩耍，所以他和清明关系也很好，他很熟悉他。他能够感受到清明身上凛冽的杀气，他挡在了尹风华的面前。 白皙的双手驱动着轮椅，进了小酒馆。 “小染，你先去照顾小和吧。”尹风华说话了。 “可是……”小染挡在尹风华面前，不想动。 “我和清明有话要说。”尹风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 小染有些犹豫，但是还是转身进了戴吟和的房间。 “你拒绝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清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压抑低沉。 “清明，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尹风华低低的笑了。“你现在已经活了几百年，我做多活到一百岁，你说你喜欢我，可是等我一百岁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人的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尹风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但是带了坚定。 “我的生命，在你眼里不过弹指一挥间，你如何喜欢我。”尹风华脸上的笑意更甚。 “风华，我会陪你走完你所有的生命。”清明看着她的眼睛。 尹风华笑了，她低声道：“你不要开玩笑了，等到我九十岁的时候，你还是现在一样的少年，你会如何喜欢我，你就不会愿意陪着一个说胡话留着口水的老女人。” 小染背靠着门，沉默的将脸埋在膝盖里，这仿佛是一个悲哀的诅咒，他们每一个鬼，都看着自己的主人一点点老去，死去，然后跟着新的主人，周而复始，仿佛没有尽头的轮回。 “清明，吟青已经死了。”尹风华低低的叹了口气，她转过头去，背对着清明，“我不想再继续了，我只想，帮助吟青完成他的愿望。” “风华。”清明周身凛冽的杀气消失了，他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清明，拜托你，帮助我，帮助吟和。”尹风华转过身来，看着清明，低声说道。 戴吟和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醒了，来吃早饭吧。”尹风华笑道。 戴吟和看了一眼自己皱皱巴巴的烟灰色军装，有些无奈的去吃早饭。 饭桌上坐着小染尹风华，还有清明先生 戴吟和愣了一下，他现在头也没梳脸也没有洗，一身笔挺的烟灰色军装皱皱巴巴的，他忍不住挠挠头，还是恭敬的鞠躬道：“清明先生。” “早啊。”清明讽刺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戴吟和有些局促的坐到了桌边。 “你真是我们国家的好将军啊，半夜宿醉不说，还打坏民房。”清明讽刺道。 “就是。”小染立刻随声附和。 “对不起，清明先生。”戴吟和更加局促了。 “行了，你们每次都嘲笑吟和，真是的。”尹风华笑道。 “每次都搞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杀几个人吗？还是不是男人。”小染不理尹风华，继续讽刺道。 “小孩子别说话，乖乖吃饭。”戴吟和忍不住叫道。 “你说谁是小孩子？”小染愤怒的叫了起来，他伸手拿着叉子，扑向戴吟和，两个人又一次扭打了起来。 在戴吟和平定了叛乱之后，戴吟和带着军队立刻东进，在黑衣教和圣教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收复了自己丢失的油田，这一仗打得异常精彩，倾雪国只有一人受伤，这个人还是自己头磕在了坦克上而受伤的。他们就打赢了这场战争，倾雪国国内顿时一片哗然，这种胜利只有戴吟青在的时候他们取得过，但是现在，戴吟青的弟弟这个年轻而且在众人看上去有些残暴的将领，竟然取得了这样的胜利，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戴吟和和青国签订了相关的条约，戴吟和在斥巨资青国定制了一台守护者，同样，青国总统陈至清也决定往青国派遣一台青国的守护者，帮助倾雪国赢得战争。 ------------ 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章 战争伊始 北方的冬天悄无声息的过去，春天渐渐的来了，草原上开始长出细细密密的小草，若隐若现的，几乎一伸手就可以触摸，但是又不能碰到。 青国的航母到达了倾雪国的明海湾。戴吟和穿一件军绿色的军装，戴着军帽，军装凛冽的线条衬出了戴吟和的英俊和挺拔，他站在海边，春天的时候，海风还是很大的，戴吟和的领子被海风吹的翻卷了起来。 “老大，陈先生来了。”徐旭站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戴吟和微微抬眼，看着远方...... 望着这近在咫尺威力无匹的火焰，两个三眼族人竟来不及躲闪，面上不禁露出惶恐之色，两件护身法器放出，挡在了身前，浑身灵光闪烁，全身灵力疯狂的朝自己面前的法器注入。 1932年3月1号，伪满洲国建国的日子。溥仪已经在数日前就来到了长春，住在吉长道署衙门，登基仪式是在南郊外的一处广场进行的。 这四人不是普通的保安，因为这四人都有着练体四层、五层的修为。 “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洗些水果来。”狠狠地扭了一把，阿离妩媚地笑着，转身离开。 有了上一次若梦的带路这一次杨木也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和董韵柔的办公室一样她的办公室外面也有一个助理工作室，当然也就把杨木给拦了下来。 紧握着赤龙牙，燕无边双眼之中猛然流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心，似乎是这柄赤龙牙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一般。 “我们也不想带他们呢回来，可是他们不愿意跟猎犬分开，而且，猎户们最懂自己的猎犬了，只有他们才能智慧得了他们的猎犬！”吕夏解释道。 “我还回我哪儿去住吧，万一你嫂子找我，我可不好解释了。”马占山笑了笑，一副你懂得的神情说道。 “是谁！”李隆基感觉自己粗鲁的失常行为，放开我，但声音有又高了几个分贝。 许久，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在自己男友寝室里找到的线索都还完好的藏在自己的身。 伴随对方靠近，身影一个杀戮突击，径直间冲杀上去，身影交错间，兵器碰撞在一起，一簇火花从锋刃上迸发出来，看起来和普通战斗，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刹那芳华’可是一门道术，若非必要，绝不会轻易施展出来。 接过谢成递来的两块巴掌大令牌，凌风连忙出声感谢。寒暄了几句后，谢成转身告辞，继续寻找下一个生意目标。 和李晓妮道了声再见，刘镒华挂断电话，就见齐雪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很是有些奇异。 塞东道对蔡明的冷漠态度并没放在心上，蔡明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了，对方的一切信息他都了解，毕竟想要干掉对手，就要先对对手足够的了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昆西一步踏在了地板上，光滑如同明镜一般的地板，竟然直接被踩踏出了一道道裂痕，哪怕他稍微在用一丁点力气，地板砖就要碎裂了。 早在萧淑妃推荐陈平之初，周谦就调查过陈平的履历，而调查的结果不由让他大吃一惊，在沙港市扳倒三个市委办副主任，在县级暨阳市配合韩剑锋扳倒了市长，在泽溪市则是扳倒了正厅级的常务副市长。 税务计算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叶泽明并不是害怕乔沐雪和夏依四人作假，但就算是有经验的老会计也难保出错，需要多人核实。 偏头疼么？不记得她有这毛病。刘氓诧异的看了一会，然后看看一边的佩特拉。可惜佩特拉似乎也习惯这一切，正低头想心事，没注意到他询问的眼神。摇摇头，刘氓继续看风景，似乎没什么事情能给他的平静带来扰动。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章 越城之役 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伴随着甜蜜温柔的春光，和北方大雁的低低的吟唱，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在戴吟和振奋人心的演讲下，在机械的轰鸣声中，倾雪国的钢铁部队向东开去。 轰炸机在夜中冲向了越城，越城座落在倾雪国的东部，现在被白衣教占领，成为白衣教重要的石油基地。 空军771是一架新式的飞机，它的驾驶者却是一个年轻的驾驶员小陈，小陈今年25岁，十八岁开始驾驶飞机，可以说是一个资历很老的驾...... 说完，她赶紧往厨房闪人。叶珂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也微微笑着说了一句，这就跟着往厨房逃之夭夭了。 而且这些人是通过喋血城进来的，喋血城什么状态？他们虽然只路过了一次，估计此时也有心理阴影。 同时，火狮化身右掌拍到自己的胸前，忽然身体一晃飞身拔起，使出战魂三绝式之诛魔，一刀对准九头蛇皇劈了下去。 分布于中亚和东亚地区的亚洲野猫性格过于桀骜不驯，很难被驯化，就连遗传了它们部分血统的中华狸花猫也是野性最大最不亲人的家猫种类之一。基因如此，没有办法。 “好像是叫杨半仙，他说自己的本名叫杨德安，真仙比不上，但是半仙还是没有问题的。”柳惠儿说道。 “你怎么了克里斯。”看到自己好基友的异状，莱亚德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改善，这让拉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不过也就在这时，忽然，两名身材高大的黑衣汉子抬来一面涂着大红‘色’的面鼓从观众们眼前走过。 一边在向前走着，路飞还是在想着这个问题，这个虚空之影，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在这种无比神秘的地方呢，而这究竟是代表了什么。路飞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炸了，完全的没有什么头绪，真的是伤脑筋。 “什么？”冷然似乎没有听清楚，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却见她已经和服务员搭话。他禁不住站起来，门外的行人竟然不见了。 从九公主那儿L出来后，岁岁又去了一趟谢鹤妙的母妃，安妃那里。 床上的男人挣扎着支起了身子，那张俊美的脸也暴露在苏今歌面前。 叶显自然是不会瞬移的，在蓝蛇吞下他们两人的一瞬间。他先是一把将冷瞳摸进了右手空间里，随后便自己躲了进去。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将人留在她的地盘，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样都是她说了算。 他的眼睛变成了两只狭长的黄色竖瞳，嘴角裂开，4颗锋利的獠牙正越来越长，上面还挂着不明的危险液体。 段成龙是一个独眼的，面色凶狠的男人。身上穿的白色披风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善字。 好在粪池容量体积不算太大，所以他也没有淹死在里面，只是后来被别人救上来的时候，周围人那满是嫌弃的眼神，让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都没有办法在学校里面抬起头来了。 她现在可是有皇室撑腰的，私法和王法之间，想来她总会有周旋之地。 苏今歌可不会飞檐走壁，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瑜施展轻功瞬息间不见了人影。 此时他的大脑中涌入了大量的信息，不过经历数次的大脑已经实在习惯。除了微微的胀痛以外没有任何大碍。 “阿姨，他没骗你，虽然李国胜死了，但是我们还是能让你看见他。”我挡在了郑阿姨的面前，诚恳的说到。 “弟子不知，还请老师解惑。”他恭敬地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宗王。 ------------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六章 龙鳞之子 米迦勒发出了一声低吟，他骤然挥动了手中的长剑，白色的巨剑在空中化为一道白色的光影，凛冽如刀。 那把巨剑径直捅向了透明的粒子。 然而，那种粒子却骤然紧缩，完全束缚住了米迦勒手中的巨剑。 “机体受到攻击！机体受到攻击！”机械的女声响了起来，是机体的自我防护系统。 江浅月迅速操纵着手中的操纵杆，米迦勒立刻伸手，想要拔出长剑。 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用，沈空灵控制着手中的粒子，完...... 但那又怎么样呢？千年之后的茶茶知道他的名字，也就不算失败。虽然阿雪不知道他是谁，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现在整个豪华，凌乱，满是酒味的包厢就只剩阿豪和晕头转向的大容了。 她以前觉得成亲这件事，应该是非常慎重的，怎么到了宋公子口中，就好比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 “既然你自己不恨，我也没必要整钟家。”钟离白最后一次心软。 “…”娄羽菲语塞，即使她没有和他突破最后一道防线，那也是爬上他的床，和他睡了他的床的。 就连空间，都荡漾出了道道波纹，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看得周围的人们膛目结舌。 只是齐一鹤家大业大，而苏邻却是县里来的普通学生，在这北辰市中无根无蒂。 只不过是一场刺杀，像他经历过的千百次中的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两拨不同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哥，你在这里，我过去把账单结了。”曾土成看出黄政华的难处，知道现在黄政华肯定没钱了，说完要走过去。 他们想的是，纵使你苏邻目前武道修为高，但你没有家世支持，以后武道成就一定比不过我们，所以根本不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因为以前姐姐总是把很多事情扛到自己肩上，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我只能平时更加的努力，并在姐姐回来的时候给姐姐放松一下了！”此刻罗德尼尽显温柔。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一把抢过他手里早已被血浸透的纱布仍在一旁，然后从我的背囊里拿出一卷新的，还有止血粉和红药水。 “奥～我懂了！家门失火是不是！还说什么管不了！”王曦在另一头调笑到。 八长老可是比这家伙高一个层次的存在，就连八长老他都不怕，他会怕这个一个家伙么？？ 血四十五嘴角上扬，没有多说什么，他还不至于那么跌份，跟一只妖兽较劲。 他所处的空间仿佛被独立了出来，想要出去，除非是打破这处空间，要击碎一个空间，那所需的力量得是何等强大？ 红色的裙摆上点缀着些许古朴零碎的装饰品，随着金莲微动，裙摆摇曳，发出清脆而细微的响声，腰间挂着几块温润的玉石，白色的衣服上绣着不少充满视觉美感的红丝。 “果然是这样的吧！姐姐还说这件不够性感，不能够吸引提督的目光呢！”罗德尼低头看向自己的低胸泳装。 “那还真是巧了，林映竹也曾经有一个规矩，从来不跟傻比跳舞，你还是放弃吧。”苏明丝毫不以为然，直接开口说道。 “反正半路上刺杀非儿的番子！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常夫人原本温柔的的眼睛中寒光一闪。 直到一辆军用越野车停在了路口，两个穿着便装的老头子从车上下来。看到王老爷子和秦老，孟凡笑了。 客厅里的座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任凡拿着烟蒂，一步步走向电话。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章 家的意义 雪宫座落在倾雪国的西部，雪宫是当年倾雪国的皇帝修建给他最宠爱的妃子，这座宫殿通体是用透明的琉璃建造的，琉璃反射着阳光，绚丽夺目，但是这位妃子后来失宠，被囚禁在雪宫之中。 黑色的军靴踏上的雪宫冰清玉洁的琉璃台阶，戴吟和穿一件黑色的军装，戴着军帽，他步履匆匆的，径直往雪宫走去。 徐旭抱着戴吟和的军装外套，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 戴吟和伸手打开了雪宫举世闻名的琉璃门，琉璃门的光影落在了眼...... 因为这‘长生’都出现了，或许能杀穿这山墓的人，也是真的存在？ “坏了，我今天玩不了了。身上没装银子，而且折腾了一天，也实在是又累又困，不如咱们都去睡觉，改天再玩吧？”朱由检打了个哈欠。 “这边也是——两艘舰船的话，有两台机体来负责会更加轻松吧？”威灵顿这样说着，一边向着CIC宣言了自己的行动目标。 要是这龙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以后他还用再去发愁找不到天赋好的弟子吗？ 是江苍用权限发布的，先指明自己名为‘江苍’，是虚拟科技的负责人，又直接说明了‘星球计划’，但没说逃命，只是说找找其它的星系，让玩家们安心玩游戏就行，不要担心其它的事情。 意为“家族”，被温拿家族秘密开发出的，和里奥性能不相上下的量产型MS，使用着光束步枪作为主要武器，和沙漠高达一同活跃在沙漠之中。 我看了一下周边地形，旁边的灌木，是最好的隐蔽场所，便急忙钻了进去，匍匐在里面。 如果自己刚才没听错、没看错的话，这间屋子内估计就住着如今风山寨主! “五个聚气一层的交给我！”王亦凡酷酷地说了声，便不再言语。 早前东厂的人就来过金陵城，的确跟他们有过接洽，当时是在找人。可如今东厂这又是什么意思？悄无声息的来，留下纸条又悄无声息的撤。 我忽然发现我不知道从何怨起，我怨来怨去，只能怨我的命不好。 药材全部淬炼完毕，炼制进行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刻。淬炼药材在于整个丹药炼制过程中，只是最基础的部分，很少有人出错，只多就是淬炼的精纯度的差别。 不得不说，吴一迪他像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哪怕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平淡无奇，但他语气里面的情绪奔涌，却彻彻底底带动了台下的人，那些人给他报以热烈到让我恍惚的掌声和善意的起哄声。 “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就这样走掉，把你丢在那里。”头顶传来易崇昭的真诚抱歉。 难道真的是那个廉明有问题？这廉明，初次见他的时候，还真的有些不知名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李信脸色渐渐冷沉，他是右北平郡人，自然会对申元表示尊重，至于这王维是何人，自己根本不清楚，就算对方是张将军麾下又如何，幽州又不是张温管辖之地。 然则萧容实在是等不了太久，他的伤势反复，迫切需要恢复功力拿到蝴蝶蛊。 幽光的植物蔓延到天际，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都发出美丽的光芒，有紫色的，有红色的，有绿色的，也有黄色的……自己在电视剧里都没见过的美景，如今就在咫尺间。 隋一嚟憋不住笑出声了，这没有什么事影响心情，这简直就是太可笑了，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一个朔王，心情郁闷了一天一夜。 ------------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清明时节（一） 清明醒来的时候，天地之间一片黑暗，他依稀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冗长而且昏暗的梦里。 他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抬头看着窗外纷纷的细雨，他伸手抹去了窗上的灰尘，他望着窗外，恍惚之间，仿佛隔世。 屋子还是五十年前时候的样子，已经完全破旧了，他沉默的望着周围的一切，他忽然惊讶的发现，他失去了一切感觉。他闻不到屋子里的发霉腐败的气息，他感受不高屋子里潮湿的空气，他伸手拿起了刀，在手上留下一个长长血痕，...... “你，你要干什么？”沈飞飞心中猛地一跳，脸色刷的转白，紧张地问道。 r国人终于舍得出动机器人部队了哟。沈飞飞冷笑着看着这些机器脑袋。 “这个……”要说是公事的话，的确可以把刘若颖留下，但自己又没有公事要谈，等李艺走了怎么谈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刘若颖发现我骗了她，以后再也不相信我了，要是这样就太麻烦了。 如此聂家人丁比起牧家来，虽然兴盛了许多，可比起曲、高等望族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没有多久，那齿龙兽又是走了出来，正是看向那地上躺着的魔兽，嗅了嗅，发现这家伙还没有死，也是不咬，直接用两只强有力的后腿将之踩死。那悲催的魔兽哀嚎几声，再也没有了动静。 “可儿姐姐，你看看，这朵花漂不漂亮呀？”李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问到。 钱，她有得是，空间里一大堆，还有那些数不清的黄金宝物，价值连城。 “咚咚，咚咚。”门口处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却敲了好几下，听不到有人回应，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陈明，你也看看，你的是不是也是诺基亚的电话？”李艺问到。 “那我先去里面看看了，还真的挺不放心他们两个呆在一起，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鄢澜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很可爱。 只是，体内的鬼泉之力已然在不停的运转，只是在我意念所到之处，我的身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弹开，躲过他的一击了。 可是，没想到令他们更加无语的是，叶尘一声怒喝之后，那些精神力巨龙散去了，在他的周围却是出现了一千道分身幻影，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连身体气势的波动也都一模一样。 老板心理大笑，果然是个不识货的，这种景德镇出的仿品，五百足够，她开口就是五千，这种人不吭，吭谁去？ ——直到一脚踩进没有井盖的下水道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不幸是怎样的频繁，怎样的不合常理。 有人痛苦的大叫了起来，叶尘的那种火焰，修为低的人，一旦沾上了之后，便是怎么都拍不掉。 苏舟一向言出必行，从不做阴奉阳违的事情，他说不会用这件事来整安德烈，心中就当真是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权夫人张嘴吃了这一点儿蛋糕，甜腻腻的感觉席卷着整个感官，吃了甜的东西，似乎抑郁的神情缓解了一些。 他的球拍没有碰到球，乒乓球“咚咚”的跳动了两下，缓缓的滚下了球桌。 这时，杨帆无意扫视了一眼蹲在角落里面的少年，少年看起来也跟他相差不大，但是男孩却没有打算接触他。 他自东北与东胡作战，一路血战，现在已经来到了西北边陲，终日里想的便是能击败匈奴，平定河山，自己也好弃了刀光剑影的生活，安居中原。现在突然间这胜利来到了，他反而有些失落。 ------------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清明时节（二） “有脏东西混进来了。”穿着白袍的教士忽然说道，他修长的手指放在了沙盘上，沙盘在他的手指尖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来人，快找掌教使！”跪在沙盘前的教士低声叫道。 白袍的教士们匆匆在教堂中奔跑，光影纷乱。 “你在干什么？离开圣光！”信徒们叫着，他们愤怒的跪在地上，挥舞着拳头。尽量压低了声音，冲着清明吼叫着。 清明转头看着难些匍匐的教徒，他嘴角溢起了轻蔑的神色，他不明白，相信这些...... 她老大是一个湾湾人，爱好男，跟她也没什么忌讳。但有点洁癖，无论是在高级酒店还是乡村旅馆，他都要准备一次性床垫。 反贼不过是普通百姓因为雪灾的影响，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只能谋反，抢占县城，打开粮仓，又或者是四处抢掠。 他身上的正义之气感染着我，不禁对沈毅肃然起敬，“山里没水？”木休乐扛。 等到他们两人立即赶到了大都督府，才发现整个大都督府也是血流成河，刺客和护卫都是死伤不少。 格肸楠木笑了笑，说道:“怎么，南火兄，难道你要报仇吗？”他说的话极为讽刺，似乎根本就没吧格肸南火放在眼里。 赵若知蹲下身来，用手按了按地面上的青石，的确如云飘影所说，他心里暗暗吃惊，云飘影实在是太厉害了。 楚萧下意识的放了手，那种感觉，就好像如果他不放，李静儿会做出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 夏天看到陆水一，情不自禁的说道:“姐姐好漂亮。”天真的语气加上烂漫羡慕的表情，让人看了禁不住想去疼爱。 恰好了得下山看他哥哥，瞅着徐染筋骨还可以，就给她带上了山。 风吹过，扬起一片沙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让人感到一阵悲凉和凄楚。 海海已经懵了。王亚瑞也被这突如其來的弄得手足无措。他只管护着海海。 “我不要什么财产，都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做？”米白看着薛子宁，认真的问着。 米白在薛德海平稳之后，才放心离开，按照手机上的地址，去找欧阳写意，她到达的时候，欧阳写意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米白坐到欧阳写意对面，看着她，没有开口。 夕阳，终究是落下了，黑暗来临，这将是一个绝望与希望抗争的世界！在黑暗之中，光明不灭，最终光明是否能再一次战胜黑暗，下一个白昼是不是还会到来？ 临城浪子只是漂了黄铭一眼，根本没理他，转回头继续和萤火虫唠叨。萤火虫照例没理他，还在那数手指头玩。 只见天梧浮岛的禁制全面开启，一层浓郁的星力覆盖在禁制上，从天上看下去，好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大蛋壳。 跑在前面的两人都拔出武器横在身边，本来就不宽的阶梯被他们俩拿着武器整个挡死了，他们这是阻止后面的超过去，他们自己好能第一个冲上塔楼顶层抢头功。 “张楚坤？”张楚坤还没进来的时候，陈少明和霍西武就感觉到了，同时将目光转向了窗户，见真的是他，二人都是如临大敌。 在刚才的剧烈的爆炸里，整个法力洪炉里的火焰全部都熄灭了，变成漆黑一片。 无奈之下，玄生真人与金豪赌斗一回，二人相约百招之内若玄生不胜金豪则不再讨要济元鼎，若胜了，则请金豪物归原主。 他并没有月级的实力刚才能够凝滞虚空是因为太阳黄金骑士的帮助此时却突然从百米高空跳下来吓了所有人一跳只听轰隆一声地面烟尘四起石块飞溅就像是一块万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一般周围士兵都下意识地退开。 ------------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清明时节（三） 那几个卫道者足尖轻点，跃了起来，他们松开手中的铁链，向着对面的人抛去，对面的卫道者接过了铁链，清明被完全按在了地上，但是他的皮肤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巨大的铁链勒住了清明的脖子。 巨大的铁索化作蓝色的光芒，好像是蓝色的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割在清明的身上，清明躺在教堂里，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的皮肤泛起了浅金色。 穿白袍的长老微微皱眉，他和黑袍的长老对视了一眼，说道：“这...... 在念夏突然开口之时，袁二就已经顿住了，而她补完的这四个字，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房中，长离看着那个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的弯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之所以选方晨而不是方旭，是因为多年的教导让方晨少了许多的束缚，也多了许多的体悟。 此时的高明，已然恢复了以往沉着冷静的气度，哪里还找得到半分之前的无措。 “县主的宴席，只能与她论几句口舌，再过了，伤了县主的面子。”顾云锦直言道。 夏茗烟与傅庭轩围攻了这只鹿蜀两个时辰，每次在他们占据上风的时候鹿蜀就会用出这一招，远远地甩开他们，也幸好这一招的时间限制比较长，不然早就被他跑掉了。 洛伊想了想，觉得需要亲自与他对战一次才能得到准确的数据，那怎样才能与他对战呢？ 而神智依然有些模糊的长离在‘长离’这个名字出现以后，就骤然的清醒过来。 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个理儿。冯素鸢的绝望充斥全身，她奋力地盯着慎贵妃，反而韩舒芊不曾看她。 二弟主意多，时常与母亲拧着来，我想我是长子，多听话些，也不至于两兄弟都让母亲难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您给支个招呗。”蓝衣服的胖子都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 能喝的起西域贡酒之人来历又岂能简单？秦飞的来历无形中已然令这些人在心中产生了一片疑云，一刻不揭晓便心堵一刻。 吕布的成功具有许多的不可复制性，虽然秦飞嘴上从来不说与吕布之间的情谊，但在河东卫氏登门蔡府迎亲之际，当时身单力孤的秦飞想要阻止这桩婚事是多么的无力，恐怕也只有秦飞自己心中清楚。 万毒门的门主邪青这一阵子心情颇不宁静，十天前，他得到可靠消息：妖魔岛被毁，妖魔岛的传承宝珠被一个少年拿走了。 墨苒定睛望去，每当她的脚触碰到那堵玻璃墙，整个皇宫的上空就会凌空闪现一道巨型的符咒，周围还伴随着九条紫金色的龙在天空翻腾。 夜影自身修为太高了，完全感觉不到修为有任何的变化。不过听到云儿这么，他自己仍然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众人听到李牧的话，也在心中思量起来，黄巾贼军若是逃入太行山，山林之中不利于大军作战。到时大军若是继续追击黄巾，恐怕不能建功，反而自己会损失惨重。众人想到此处，也都沉默了起来。 武松也不多带人，武松，程智，罗平，焦挺，袁朗，马劲，马勥，一行七人骑着战马带着武器进城喝酒，兵荒马乱的开业的店铺不太多，前方不远有家店铺，武松抬头一看，梁山全羊馆。 老鲁没有打，寒冰却并没有松懈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旁边的蛊王一声令下，他还将成为老鲁手下的冤死鬼。 “不荒凉，不荒凉。六十里堡正在大改造中，过不了几年到处都是树林了。”刘长风骑着马过来迎接武松，听见武松说六十里堡荒凉，连忙解释。 ------------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清明时节（四） “这就是清明的力量。”小染吃惊的站了起来，他看着他眼前的清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让清明快走。”尹沐雨叫道，“如果云天教廷和黑衣教倾尽全力想要杀死清明的话，那就难办了。” 小染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窗外下起了朦朦胧胧的细雨，不知是细雨交织出一个天地，还是天地之间下着细雨。 清明裹着白袍，戴着斗笠走在无边的雨里，雨水顺着他的斗笠留下来，形成一丝丝的雨帘，他躲在这雨帘的...... 并且，蓝莫夕还坚信，或许下一轮之后，钟子浩将会大幅度跨越排名挑战，直入前十，届时自己的名次也会倒退一位，是以必须谨慎。 黑天使手里举着话筒，不知不觉的时候，一路从舞台入口走到中间。 此刻，苏语嫣有点要崩溃了，她瞅都不想瞅杨正杰筷子上的那块鸡肉，实在太恶心人了，这个杨正杰真是坏到了家，面对着这种尴尬，苏语嫣‘咕噜’咽了一口嘴水，额头上的香汗淋漓，但是一直都是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笑天、中鸣，你们一人缠住一个，把他们分开，我在后面掩护。”程于英吩咐道。 “巫灵儿，在座的都是大部落的祭司，你虽然是前巫族大祭司的弟子，但你刚刚进阶巫神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中年男子冷冷的扫了巫灵儿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至于邢天，那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毕竟这两人都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 从自己的庭院传送到咸阳城传送阵，然后就发现四周的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昨天还只是有点沉重而已，但是近日却是凝重无比，几乎所有人都心有担忧似的。 毕竟就算是燕春秋，没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应该也是不想着滥杀无辜的。干脆暂时离开，反正到时候叶子昂究竟是什么状况，都不过是燕春秋一张嘴的事情。 王长生站在黑石高台上，望着站在四周的修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感。 “大皇子，我可是大荆世子的人。”黑衣侍卫咬牙切齿地说道，此刻说话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半空之中的光球又开始渐渐地朝着巨大怪物的方向移去。 而自从九尾狐汝嫣来到九霄云殿，纣王帝辛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一眼万年，万年得此一眼。 “救救我，救救我！”老板傲因痛的面目扭曲，满地打滚，怨气不仅在千刀万剐他的肉体，更在侵蚀灼烧他的灵魂，这种疼痛没有人能够承受。 有些同学自告奋勇表演节目，其他人则是边看节目，边吃着学校给发的元宵。 因为听说考试有玩具领，所以全村符合年龄的孩子基本上都到全了，有些上二年级的都来了。 因为月关和独孤博两人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私人恩怨，虽说不是不是不休，但月关在独孤博还是魂斗罗的时候，他每次和独孤博见面，都会将独孤博摁住打一顿。 那些守卫守住城门，大约也是看看出入诺丁城的人员，有没有他们帝国的通缉犯，并没有对白娉婷等人冒犯，而是礼貌的将其请进了诺丁城。 今日的金玲衣着素雅，妆容精致，发髻简单而整齐，单单只别着一只檀木梨花簪。 这话落下，赵泠正好看了眼直播间弹幕，然后就见众人说“实锤”了。 他说完话盯着董红花看了好几秒，直到董红花后知后觉的点了两下头，他才转身离开。 他正准备开骂，却不曾想到他背后的另外一位队友，彩虹马，却是一脚踹在马尚锋的屁股上，马尚锋立刻扑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吃屎。门牙都磕掉了。看上去倒霉头顶，悲惨极了，可是胡列娜却依旧撸着自己的狐狸尾巴。 ------------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他乡故知 江浅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伸手打开了灯，小小的房间顿时被温暖的光芒所笼罩，她伸手脱下自己的军礼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她随手把戴吟和授予她的勋章扔在了床上。 放在床头的手机发出了振动，江浅月伸手拿起手机，她的手机是军用手机，只能存一个私人号码，而且只能接收不能往外打。 她知道是谁给她打电话。 “先生。”江浅月低声说道。 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大叫一声：“哈哈，我是秦忘川...... 到第二日，胖乎乎，一脸笑眯眯的飞熊法师和精瘦又一脸严肃的黑豹法师、烈克三人结伴走进烟灵洞。 穿着墨绿色卡通印花宽松T恤，卡其色九分休闲裤的戚舜华和戚舜华坐在一起，气质和颜值真的很配。 美娜见过不少男人，唯独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不一般，一定大头来头，不然铁公鸡唐悠然也不会为了他不计成本请他们狂欢。 比赛一般不允许选手开播，毕竟这是内部视频，容易流出太多槽点。 这一点三叔不相信莎莉会没想到，但她仍旧选择这么做，除了绝对的自信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做下这样的决定。 辞别师父后，鲜于通就满腹心事，一连数日都是寡言少语，只是每天苦练功夫。 卡魔拉和星云闻言一惊，她们哪里肯信，只认为是地球人在吓唬她们，反而骂的更起劲了。 看着手上的包裹宁坤有些奇怪的问了两句，毕竟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北府，又没有人认识自己。 每天都在勒紧着裤腰带，为了给你省钱，给你买礼物，你就这样对待我。 穆桀回到家之后就见到了他儿子跟他妈妈一起吃饭的情景，这让他有些惊讶，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金唱片结束，外面是什么样，李胜洙等人，还完全不知晓，回到待机室，跟李正哲，黄莹儿汇合后，就准备离开，其他人从台上回来，或是接受完采访回来的，都已经走了。 过了一会，乌游突然平静了下来，一双眼睛充满了残忍的神色，神情也变得无比狰狞，全然不复之前在王凡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王凡打了个手势，刑天立刻一马当先，拎着一根大棒子，在前方开路。 刹那间，整个岛屿的砂石被卷起，形成数道惊天的龙卷，向四周席卷而去。 这就仿佛是一下子从四面皆敌的环境当中，进入了四周都是同伴的天堂环境中，这个美梦太过真实的。 “我……”张邵苧犹豫了一下，他不敢说出自己心里想着的那个地方，有回头看了一眼歪脖树上的红丝带。 “我叫……什么鬼？我前世叫什么和我没关系吧，我现在就是一条成精的尸体。”确实这样没错。 金色的“大海”，在近处的火光映衬之下，显得金灿灿，黄橙橙，犹如黄金。 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县城，位于低海拔地区，自然是要比昨天的云雾山炎热。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军兵们也都情绪高涨，跟着胡喊乱叫，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一样。 “谢谢师傅，我们现在就开始修行吧！”玉华一听可以回去便立马来了兴致。 “滚开！”高远斋一把将老鸨推到一边，在报信下人的引领下，噔噔噔一溜烟儿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外。 自打上次于宝根赔了一千块钱之后，见识到城里大房子的村长就给自己家里建了几间大平房和一个大院子，虽然容不下一村里的人，但院子外面也可以做的，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几天的经历完整的告诉大家。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无可磨灭 那是一个穿白袍的男子，他站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他有一头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瞳孔，他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 他转头看着他，眼睛里似乎隐藏着深沉的悲哀。 “白据。”他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 肖辰看着他，伸手想要去触碰他，仿佛去触碰那一个自己。 就在一瞬间，那荒凉的原野消失了，他抬头看见了昏暗的房间，隐隐约约有一道光芒，随着大门的关闭，那光芒在一瞬间也消失不见了。肖辰看见了那个蜷缩在...... 但时停高原中的程斌却意外的发现，面前不灭孽蜥解体后残余的物质颗粒，在类似念气的高维干涉力作用下激发出部分能量，构筑出了一个不灭孽蜥的虚影出来。 床只有一张，但苏沐晨已经很满足了。她拉着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圈着杨越的腰咯咯轻笑。杨越一低头，看见苏沐晨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三族总是要破败的，在其彻底破败前，倒不如教云梦泽彻底把油水捞够。 如果说，原先对待赵庆安，徐默生是觉得手到擒来，不过现在徐默生可没有这种把握。 仿佛凭空出现的病毒沿着这名男子的血液飞速扩散，无数的细胞被病毒侵蚀后出现了变异，大量细胞更是直接死亡释放出更多的病毒。 程斌点了点头，收回好奇宝宝般打量这座奇异城市的目光，继续和AK47向着前方走去。 “没什么。”杨越摇了摇头，这几句顺口溜是他当年退役的时候，写给张朝封做纪念的。这些话绝不是瞎编，是有真实事件做依据的。 随着涌入羲和官网的人愈来愈多，不少人发现，羲和官网首页上，不仅仅是新增了一则公告。 现场众人全都翘首以盼，紧紧盯着仍旧悬浮在众人头顶的伏羲号。 只不过这次，三头狂狮再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三颗狮头软趴趴的倒了下来，那庞大的躯体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躺在了地上。 有感慨的话可以在下方【评论区】发表你的评论，九歌会认真思考的。 等到了家里，李弋风面色白的像纸。给乔云吓了一跳，直接打电话叫医生来家里给李弋风吊水。第二天，就好了不少，连下床都被乔云限制，让他除了上厕所，只能在床上躺着。 倪海默衣服没有换躺在床铺上，睁着眼睛盯着床铺，听见声音转了转眼珠，看见来人坐了起来。 里面一时半会没有声音，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说话。这让我转头看向赵乙同，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主意。赵乙同却摇摇头，是让我不插手还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明知道厉曜跟薛名臣的关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阻拦，好像默认了一样。 第二天早上，厉曜才从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便见乔念已经起身靠着床头坐着。 他们多半都是背着自己，她也只是偶然听见，而纪北跟纪钧两个，察觉到她过去找他们的时候，便立刻戛然而止，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乔念是应邀，褚熙是纪北公司安排，级别都不一样，站C位也是情理之中的。 恰逢一阵风吹过，卞氏突觉寒气入体。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刚才说得话，撕开丑陋嘴脸。卞氏心惊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唯恐它真的会掉下。 莱纳在这一时间将心中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可是缺没有人表示其他意见，他麾下的直属军队首先表态。 徐乾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那四个字就是“秀色可餐”，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吻了上去。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色之痛 “你能讲讲龙鳞之子的事情吗？” 肖辰低声问道。 “没什么好讲的。”沈空灵垂下眼睛，脸上虔诚的表情逐渐消失了。“这种事情从一出生就决定了，我是龙鳞之子，据说是白据身上的龙鳞的转世，但是其实没有什么用处，我根本无法获得龙鳞的真正力量” “为什么？”肖辰问道。 “总有人会被禁锢，龙鳞的力量被一首歌禁锢，只要一吹起那首歌，我就根本无法释放出那种力量。”沈空灵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神色。 ...... 李流峰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难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那自己是谁、是谁的孩子，应该姓什么、叫什么，应该有一段什么样的故事？ 网吧在第二楼，景炎和黄靖翔两人有说有笑爬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李靖登城向外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城外白茫茫的一片，如汪洋一般。 似乎镇道石能够拥有用之不竭的力量,苍雷也是无法消耗!看着镇道石红色的部分变得越来越闪耀,苍雷也是越来越谨慎! “花少侄分析得无一缺漏，”王志廷也是给了一个肯定，看来事情便就是这样的。 “你找我有事吗？”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眉宇间瞬间多了一丝难看的皱纹，冰子骞似乎预料到贺诗曼找他会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却故意装傻，不想说穿了。 花弄月笑了笑，便放了回去。这朱少爷对自己是警戒得很，杨大人在此倒是不能跟他正面冲突。 “对不起，你拨的电话已关机！”可是，让艾琪失望的是，艾佳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夜哲他们三人停下脚步，他们看向那身影闪过的方向。只见一只灵兔此时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干上，那灵兔的嘴上好像还叼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护身符。 “好吧！不给就不给！”景炎叹气着说道，原本想出手抢回裙子的，可结果他抓错地方了，把慕容芊雪的浴袍扯了下来，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都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后来呢？”华阳润海问着，同时也放下了手中正在查看的泥坯。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蛋内情况不稳，他需要时时观察调整。二是周家与丐帮已经有所警觉，宅在御史府也算躲避风声。 杨曦进来时仍是一脸不情愿的神情，只是在馆长办公室里见到被她鄙视的人，略有点儿意外。 蛇姬媚笑着扭着水蛇腰缓缓走近，一双妩媚妖‘艳’的眼睛盯着卫风看，尔后视线定格在了卫风下面那鼓胀而起的帐篷上。脸上的笑意更浓更‘艳’，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她的预计之内。 相琛显然也是刚下飞机，但男人永远是衣衫整洁、发丝丝毫不乱的精英范儿。 “这样好嘛，马上上菜。 ”老板见到和平解决了，笑呵呵地退回厨房。 就在这时，卫风已经疾冲而到，他跳跃而起，身体撞在了关琳的身上，接着，他顺势抱住了关琳的身体就地一滚，滚出了两米开外。 而当原振侠看到鲁大发兴致勃勃地离去之际，他心中不免有点后悔，感到不应该把没有什么希望的话对鲁大发说。 的那些武器设备再完善一些，长毛男会考虑让这些人危险性的任务。 等到他来到了山虎上校的舱房门前之际，他甚至也如常地叩着门，然后推门进去。 白松将宝石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宝石的身上发出了微弱的亮光，接着慢慢又恢复了原来的光泽。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龙之力 夜色如水一般笼罩了整个倾雪国，夜里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窗棂上发出若有若无的敲打声，仿佛低声的控诉或者指责。 肖辰坐在窗台上，听着那雨，那雨将一切都笼罩，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出口。 “你怎么了？睡不着？”江浅月不知何时站在窗边，白色的长裙子掩饰住了她玲珑的曲线，她披散着头发，她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发梢卷曲的厉害。 “没什么。”肖辰声音淡淡的。 “好吧。”江浅月伏在栏杆上，微微...... 虽然普通，却实为宏观，门前两个一人合抱那般粗大的柱子，盘旋这一条雕刻栩栩如生的四爪长龙，分别一左一右，瞪着凶眼，长着嘴巴，似在嘶吼，霸气无比。 本来还有的一点点下不去手的不忍，这会儿也都变成了滔天的怒意。 人家之前是元首，一下子变成市长，很多人都不愿意了。高丽国和太阳国倒没有说什么，但金朝国之前就拥有核武器，有威胁的东西来威胁。 “只能是这一次的任务完成的，达不到这个数量，东西就要还给我，还要付我一枚兽核作为租金！”郑老头接着提条件。 默默记下李明雪所说境界，苏木暗自从新编排整理一番，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想把他生下来，”闫娜摸着肚子，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笑得那么的欣慰，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眷念之情。 他相信三公子他肯定有无数的疑惑和问题要问自己，而自己和无双何尝不是同样也有无数的问题想知道？ 四人被钟无期的发问一时都怔住了，重要的是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杂草却得长生这一命题上，这让他们不解，却又让他们有些顿悟，但终究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停下来！你的血管还撑不住这么高浓度的龙血灌注，会崩溃的！”这时候，奈萨里赛斯不得不出声了。 “没问题岚少，下次老朱我费用全包了。”朱教练拍了拍那岚少的肩膀。 飞飞撇嘴，不答话了。要说修炼，真不是它的强项，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白虎，它想晋级七阶都要很长的时间。 嘿嘿,"要将我出家",怎么听起来像"要将我出嫁"一样的,算是兴师问罪呢?还是撒娇呢? 他们地装备质量和正规军没得比，而且，加骆驼也不如对方的健壮，现在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被咬上是迟早的问题。 凭心而论，康王妃这婆婆做得不。许樱哥便又觉着比起王七娘来运气真是好太多，实在没道理为了一滴血就弄得如此多愁善感，于是收拾妥当便往宣乐堂而去。 袁枚儿笑着靠在她身上：“难道竟然不许我说真话么？”二人的神态很是亲密。 又正因为是如此阴暗的房间,做正经生意之人,一般都不会选这样的房间,因为这已经是后街之后更隐蔽的深巷,平常人流量少,而做生意都讲究人气的,好不好? 没出差错，那边的意外果然是连连生出，眼见这三头魔狼的主神格竟然是高级神明，月亮目光一动，看向了另外一个仆尸。 张天舜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过来前后的关联了，看来这个麦哈顿也并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至少在他来到黑暗大陆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否则也不可能将整个黑暗大陆的皇室变成自己的产业。 两人一阵跑，终于跑回马车，吩咐车夫赶紧赶路，李玉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高级法师实在太强了，4级强度的魔法都放了好几个了，竟然还是面不改色。尼拉克在心痛浪费金钱的卷轴的同时，也在感慨露西亚惊人的实力。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透明的线 “这场战争，圣教和黑衣教集结了接近十万的兵力，就是想要攻破我们的主力，保住他们最后的油田，我们只要赢得了这场战争，就离统一更近了一步。”穿军装的老人站在巨大的屏幕前面，神色严肃。 下面坐着的，是无数个穿着烟灰色军服的高级军官，他们都严肃的看着大屏幕上的地图。 戴吟和坐在最中间，他点燃一支烟，一言不发的抽着。 “先生说得很对，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重要人质沈空灵会丢失。”一个年轻的军...... 黄疏终于不再多言，而是点了点头，手臂一招，‘开天斧’带着无尽的煞气，也出现在了半空当中。 一边说着，夏流双手结成法决，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从他手上射出，顷刻间在后风所结之茧外形成一层坚实的护罩，他将灵觉提升到极限，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听着好像是念经一样的佛号，叶白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很讨厌这样的声音。 不过，这肯定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叶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轻松，那么美好。 到了楼下，果然没有看到龙玥玥刚买的q，上楼开了门，也没有看到龙玥玥的身影，给这个丫头打了一个电话。 “疯哥，干脆我们成了一个公会得了，这样可比在别人的公会，自由舒服多了，疯哥你应该没加入其他公会吧。”丁狗提议道，成立公会是大势所趋，而且这次如果真能赚这么多钱，那么成立公会也未尝不可。 “哼，我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自己的肉身也不会给任何人的。”夏子轩甚是不甘，哪有可能将自己的肉身拱手让出去的。 领教过此人的实力，孽是不敢有一点留手，他的实力喷发，迅速酝酿。 磅礴浩大的诵经声自他气海传出，四周玄黄好像炸开一般，四周玄黄压力骤增，相互碰撞大响。 然而她所想的这些，都无法向任何人求证，问了杨嬷嬷，杨嬷嬷只是叹气，说这是侯爷的逆鳞，告诉她日后不要在侯爷面前提，便不愿透露太多。 然而SEE08无情的把大家的幻想摧毁，华夏棋迷哪怕连幻想一下的资格似乎都不能有，好像要永生永世就被韩流压制，永远无法翻身。 被妖狐网全力运作，被网上几百万棋迷寄予厚望的中韩对抗今天已经打了第五天了。 “你们给过他机会说吗？”魏鉴朗压抑着怒气，表面平静的质问。 不到三秒，石头飞进了哈姆纳塔，因为不是瞄准自己，温烈并没有产生危机感，直到石头已经近在眼前，他才发现了这个致命的攻击。 就连白芷与碧何的行礼也没让她抬一下眼皮，好似眼前是不足顾虑的两只蝼蚁，也不让她们将坐下，就这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最多还有三个月他的病情就会恶化，可能会变成一个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傻子。 这几日他花了兑换点，将整个西秦的风土人情以及国内的情况查了个透彻。 而像孟祥波他们这种人，纯粹绿林中杀出来的高手，天赋其实非常高。相比那些填鸭式训练，从道场培养的6段，他们可怕得多。 到一旁先登记了名字，陆尘想了想，王岳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用了原名，不然换了名字听起来不熟悉，说不定还会露出马脚。 现在玉无双的样子仍然是和墨修宸非常相似，叶筱宛的心情是复杂的。 出汗让少年的伤口特别难受，索性少年将自己那一身衣服尽数褪下，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风之刃 不动明王被牢牢的束缚住了，站在不动明王两侧的十二银翼骤然跃起，那透明的丝线骤然撑直，竟然拉住了不动明王的两根手臂，径直向两边拽去。 不动明王一把拔出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径直削向十二银翼，但是那把巨剑竟然被牢牢的束缚了，根本无法动弹。 为首的十二银翼抬起了手，那线骤然拉紧了，不动明王顿时像是僵尸一般，被四肢拉开，牢牢的束缚在了空中。 黑色的浓烟又起，空中弥漫着石油的呛鼻的气息。 ...... 但立刻的，她就反应了过来。皇宫是他的地盘，她被明辉的摄政王拦住，还说了那些话，他一定得到消息，并且已经猜出来些了。 至于那些已经发下去的请柬还空着的包厢坐位悠宁也没有管，谁还没有什么三五个亲朋，这些就让他们自己做主便是。 我思索再三，还是没有把在管道里听到的两个男人的对话告诉警察。 但“几乎”就意味着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除了一些随处可见的生活用品外，我在车探员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件格格不入东西——一个非常旧的婴儿玩具。 东瀛企业高管儿子肇事逃逸的话题热度，在上半夜话题的铺垫下，一路杀入微博话题榜，引来了更多网友的讨伐。 离开更俗楼之后，夏含清心里有万千思绪，想要和洛九天好好聊聊，又怕客栈鱼龙混杂，怕他们说话被别人偷听了内容，甚至还会觉得从楼主那里拿到的手机是烫手山芋，万一被人放了定位系统怎么办？ 韩易现在看清楚了，别说1个亿，就算10个亿也未必填的下苏阳的胃口。 “呵呵，科学家都该有点儿班纳和奥斯本的精神不是吗？”何怀当即举了两个并不怎么值得学习的例子。 想起之前被绿光吸引的情形，我暗觉奇怪，要说鬼魅有化形来去的能力，倒是不稀奇，可为什么刚才我能看到那绿光，现在却看不到了呢？ 不过当听到陆枫口中的辰星帝尊的时候，陆雷天的眼中明显是疑惑了一下，似乎并不知道辰星帝尊是何人。 士兵们拿着干粮吃了起来，一个个津津有味的，刚刚结束一场大战，他们急需要补充能量。 在他的话喊完了之后，周围的学生开始一拥而上，向着夜灵等人挥砍了过来。 对于赵云的决策，他们是信服的，对于赵云的计策，他们更是推崇备至的。 洛天咬了咬牙，苏凌薇这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气得他肺都要炸裂了。 云拂有些诧异，她这就直接带他们去？都不用和花之蕊确认一下的？ 迪丽热巴把所有的责任又再次推给了鹿晗，反正什么事都会有鹿晗来给她背着。 他之前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让她去参加交流会，落樱里好多都是她以前认识的人，而这丫头又刚好不喜欢这里，外一被他们又拐走了呢？ 二人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安静空旷的大楼当中，走廊很黑，在走廊当中走着，凌叶不时望向周围的宿舍，寻找被他们可能遗忘所逃脱的契机。 拿来的矛是短矛，矛杆有些粗糙，看起来像是手艺极差的匠人随便打磨而成的，甚至还有些曲折，杆上还带有没有脱落干净的树皮。 五分钟后，在十几名保安的护送下，整晚珠宝展览压轴名作——“天使的微笑”正品，终于来到了洛天和苏凌薇面前。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诗雅和柴嘉茵，感受着胳膊上的触感。 恶风和妙玄从后面跟上来，见红线和常世雄两人在紧盯着一座帐篷。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愿意出列 “肖辰。”江浅月低声叫道，在那一瞬间，她依稀以为是那只熟悉的手。 “别动。”肖辰低声叫道，他抬手去挡那把短剑，那把短剑竟然完全贯穿了他的手掌，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慕白一把拔出了肖辰手掌中的剑，肖辰骤然转身，护住了江浅月，那把剑径直捅进了肖辰的肩膀，血溅在了江浅月脸上。 “肖辰。”江浅月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肖辰去却骤然向后跃去，他稳稳的落在了不动明王的身上。 就在慕白...... 至于不老泉，沈东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个破旧的水潭，水潭之中的水是否是不死泉，就不得而知了。 “你想好了。”最终，无锋对墨霜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后，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不过也是，毕竟眼界决定了思想。那么，游戏结束了。”封摇了摇头叹息，随后正色道。 如今再次来，沈东却也算是有些礼貌，毕竟有求于人，他也不得不去给对方一些面子。 “神灵，你有没有办法，让零号醒来。”看着昏迷的零号，沈东直接说道。 “赶紧走！”萧郎天咬咬牙，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拼命了，可是自己最多在使用一次虚空狼焰，估计也奈何不了淡凤天。 果不其然，那么大的说话声在这四下无人的安静空间里很容易引起注意。 整座宫殿被包围在比外围浓稠数十倍的黑雾之中，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从其中传出，也不知是何种事物。 飞蛾的翅膀已经停止生长，反而开始枯萎起来，气息也逐渐消失在片天地之间。李平江松了一口气，正想上去寻找天蚕子，只听扑通扑通两声，张天意眼睛一翻，就直接倒了下来，而陶艺的身影也在李平江的右侧。 这已经不是警方第一次扑空了，好几次的抓捕都没能抓住瘸子，凭着雪豹部队的战斗力，这几天确实拔掉了瘸子的不少据点，但是瘸子也太狡猾了。消息极为灵通，似乎是掌握了警方全部的动态一样。 李大人顿时说到：“他要一整箱。”说到这里，李大人指了指旁边的一口箱子。 “老爷，是杨家的两个重孙子干的，他们带着乞儿们杀了侄少爷后当晚就没进城。所以一直到现在才被查出来。”管家恭敬的说道。 他离开的这三天时间里，天京市这边没人给他打过电话，这让他很不满意。 孙自忠看着谁也不敢下令动手，顿时焦急不已，这样的机会可是少见，要是不能将惠陵首府余家打压下去，以余家的实力必定第一时间找孙家的麻烦。 这期间，吴子煜的表现太过平静，不光跟他的年龄不相符，而且还跟他的出手不符。 “都他妈的别说话了，该上车了。站好了！”队伍中传来一阵凶狠的声音。喊话的都是负责训练新兵的班长。表面上看起来和那些地痞恶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都穿着军装。 范英豪跟师哥告别后，起身前往任家，因为这次召集古武高手的就是任家。 夹着龙真气的气斧如霹雳一般击中那牛身人面怪兽的前胸，出了一个金属剧撞般的声音。 亚东立刻将她惹人的一口嘴巴封上，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吸吮住那条兰舌，付出自己的所有爱意，双手温柔而大力的拥抱住她的身体。 男人的声音让林溪背脊一紧，猛然挣脱霍思远，视线对上一脸看好戏的沈易则。 “去去去，找你的凌晨哥哥去。”武凝霜没好气的伸出手指戳了下任红鸾的额头。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逐渐长大 守护者在空中低低的飞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忠实的信徒们走的很缓慢，他们有两千人，已经长途跋涉了一天的时间，没有一刻停歇，他们被全副武装的的士兵包围，周围是倾雪国的装甲车和运输车。 江浅月忽然觉得，戴吟和是一个仁慈的人，她之前从来不曾这样认为，戴吟和专治果决，杀伐果断，江浅月出生在一个民主的国家，她从来不喜欢这样的独裁的领导者，但是现在，江浅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温情，她开始对眼前这...... 但是，这并非因为有着其他好的结果，而是他的这个梦并未做完，当他瞧见瑞恩，想要控制着梦境的时候，有金色的光芒闪耀，一切归零。 林姚想到这里时，但还有未通之事，为何分析墓道就会出事？这里即没有邪祟又没有人可以操作晓星哥等人的思维，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好像在这些人眼中，他们这些年轻创新团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一样。 还有吴浩，这可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他存在，所以如果有机会，他们不介意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不等杨柔儿反应，黑衣男子就抽走了阴阳判，留给杨柔儿一个潇洒的背影。 如果是遭受到洪水的围攻，肯定会被涛涛洪水淹没的。到时候，机甲必然遭受重大损失。 其实新月也有激励大脑袋之意，常人都可听出，可唯独大脑袋没有听出来，估计他还沉迷在吹嘘那个阶段当中。 面对台下欢呼雀跃的观众们，林薇嘴角露出笑容。然后微微看了一眼台下正在看着她的吴浩，整颗心好像是被沾染了蜂蜜一样，甜甜的。 至于薛云琼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薛琳认自己干爹，夏平也已经偷偷了解清楚了。 “您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榜样，若真做错了事情，想必也是失误所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殿下不必太过在意。”秦瑾瑜轻轻地说。 这一刻，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门内门外咚、咚、咚咚、咚咚咚……劲暴的节奏敲击而响。 现在她知道她为什么生意那么冷淡——即使为生计所迫，她也想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但是姚夜的脸上却带着担忧的神色，肥胖的眉头硬是挤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接近鏖战整夜，远处的城市终于在视野中清晰。巫瑾愕然抬头看向大佬。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来到了电梯前，刚好电梯门打开，商人立刻走了进去，按了7楼。 她可以努力赚更多钱，可以支持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只要他愿意。 乙元芕不认得，不过当初能来，为何逼的灰溜溜走？这儿过的太舒坦了？ 卫时猝然反应过来, 竭尽全身力气不去看巫瑾。他红着眼眶低头，与一旁同时进锁的改造者情状相似, 手腕肌肉因为紧绷而抽搐，不露出半点端倪。 玄差推开了皇宫大殿的门，此时整个朝歌城乌云密布，漆黑一片。 虽然相距鬼帝圣岛等人只有数百丈远，但鬼帝圣岛的帝尊境，却是没有一人发现。 这时，台上的顾寒大声喝道：“八荒斩。”一道土黄色的剑气在顾寒的头顶上缓慢的凝聚而出，不过，那道剑气很是不稳定，好像随时都会溃散一样。 期间，火雅也试了一下，她试图去摸一下龙蚓，可看它不愿意，也就直接放弃了，倒也洒脱。 不知不觉，叶星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可是，城门口竟然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些人都想要出城的，可是，却不知何原因，任何人出去，都得好一番盘问，不管你是乞丐还是富贾大商，一律盘问原因。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信仰 “我希望你成为第二个人。”清明叹口气，“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你要逐渐的长大了。”清明的脸上突然带了笑意，他直视着戴吟和的眼睛，他眼里寻常的讽刺消逝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奇异的安定和温暖，甚至有一丝赞赏。 戴吟和看着清明的眼睛，微微皱起了眉，接着，他清楚的感受到清明眼睛里面欣赏，他微微有些惊讶，但是之后，他还是露出了笑容。 “我打算在冬天的时候和圣教决战，你觉得呢？”戴吟和微微垂下眼睛，问道。 “今年...... “秦皇，一别数月，没有想到你我再一次重逢，会在沙场之上！”赵云望着秦皇，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里烛影摇曳，即墨在慕容若的额头上落下如同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你看你慌张的样子，我猜，你那发卡，该不会就是这位郡紫同学的吧？ 乔诺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眼睫深深的垂了下来，还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当我数完一二三开始之后，这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我的手被公子的手掰倒在了桌面上。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抽了抽鼻子，看着公子。 可是过了好几个红绿灯，又过了好几个岔道，那辆车还在跟着自己。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乔诺生日那天，两人不欢而散，现在陆云铮突然出现在这儿，而且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乔诺总觉得别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什么也没说，自己放下包以后就去了厨房做饭。 秦皇当年至会稽山就是为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上古治水英雄大禹。 沈清冥没空，谁有空与大妖喝，妖域有些茶不错，达则暹要交易也可以。 而人还单纯，没买到靴子的都大方欣赏，时尚之都不就是各种欣赏。 对于妖孽从低到高分为三品，二品，一品三个等级，林煌早就有所耳闻，不过还是第一次听说超品这个说法，想来是在一品之上的等级。 第三十个呼吸刚至，那铜人竟浑身一颤，恐怖的灵魂风暴，再度加强，以苏逆为中心，轰然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许多人在这股余波之中，都感觉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根基破灭，身死魂散一般。 虽然护盾筏在空中十分的平稳，而老浅他们中，也只有大仙与良平有恐高症，但在这护盾筏离地面足有几十米的高度的情况下，还是令老浅他们四人都感到了这高度所带来的恐惧情绪。 最重要的是，这种死伤不仅包括普通的战士，还包括冲锋在前的营连排级军官。 按理说，死了中位主神，掠夺者总部这次派来的调查员里肯定有上位主神。他觉得以林煌的实力，应该不足以应对这次掠夺者派下来的调查员。 顿时门打开，外面猛地灌进来的气流将说话中神无月恭平一阵摇晃然后摔了出去，现在可是天宫市之上的高空，当然夜星辰给他一个伞包按照神无月恭平的身手不可能会出事。 刚刚离开怨灵的包围圈，那失去了真元支持的七宝玲珑封便掉落在地，光芒敛去，所有的怨灵，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自由。 “对！三国演义原班人马，共同参与赤壁的拍摄！我们不仅要拍大场面的电影，还要拍属于全中国的，首个i-Max电影！”华总的笑容里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这位少林寺武僧也许是因为朱重八不会武功，所以看不起朱重八，但是他最后却被朱重八打的步步后退，他竟然手忙脚乱起来了。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之血裔 “你只能看见，，不能改变。”白据低声说道。他的脸上满是无奈。 肖辰颓然坐在了地上，他心里面的愤怒在一瞬间变成了悲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他们面对很多事情，只是能远远的注视，但是却不能改变。 白据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前世的纠缠，或许是铭刻在骨血里面的羁绊，肖辰和白据感受到了同等的痛苦和悲伤，甚至是绝望。 他们看见了皮鞭鞭挞沈空灵的肉体，沈空灵赤裸身体任人耻笑，百毒虫撕咬尽沈空灵的皮，...... 正在姜凡思索这什么鬼圣鸟的时候，杨华却是面色一沉，冷喝一声，直接朝姜凡冲了过来。 铃木娜娜子没有继续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她向旁边挪了挪，尽量远离林宇，坐到了他对面。 “王政委做事一向周密，他既然这么说了，你放心就是。”刘老说道。 萧山铁血的说道，阿贵和谢天听着萧山的话，虽然内心疑惑，但是萧山既然说已经有计划了，二人对萧山也是充满了自信，毕竟那么多次险境下他们都化险为夷了，而萧山看向谢天道。 白衣少年独远听声辩位，身形早就微微一侧，“轰”的一身巨响，那道剑光已然是从身侧驰电而过落在了数丈之外激射出阵阵飞奔之石。 情敌确实不算，因为莫奈一直把苏玛当做自己最好的姐妹，甚至离开末日要塞返回学院之后都没再提过自己喜欢陈锋的事情，就是怕苏玛误会她。 莫林兴奋着，用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表达着自己心中最深处的想法，她身上的光散发着属于它的光芒。很耀眼，很美丽。 独远，见静月集团的分部的总经理格林顿在陪同人员之下，搀扶起身，退到一旁，于是，道“各位，相送就此！”独远，见一切都已妥当，于是，和曲之风，与多波纳宁城道格拉斯拜别。 由于之前许东那番话的缘故，整个班级里都是处于一片寂静之中，他们也想听听姜凡都原因。 在一颗粗壮大树前，林宇停了下来，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将香玉拉到身后，屏气凝神静静观望着。 技能3，怨灵重压LV5：唤出来自地狱的亡灵对敌方单体目标进行攻击，造成攻击的百分之211的伤害并有百分之百的概率使其沉默2个回合。 天皇和镇元大仙，对着自己身上的两种力量，开始了夺取，这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方远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力量，被人给夺走了。 蒙关沉默了，他做为守卫宫门的将军，见过太多实力达到鬼仙前来咸亨寻找出路的强者。 阴前辈远远便感受到了同样强大得鬼灯老人，再一联想晴朗发给自己得信息之上，对其出手得赫然是龙牙老人，而这鬼灯真人是龙牙老人得师傅那可是世人皆知，所以在感受到鬼灯真人得气息之后，毫不犹豫得向其冲了过去。 技能1：黑龙爪LV1：挥动自己的黑龙之爪向敌方单体攻击，造成攻击的百分之百的伤害。 沈会仙把留在其中的一缕神识收回，他要全力应付徒然加强的呢喃。 “你身上有力量之母的力量，你就是力量之母背后控制的人。”宇宙奸细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一曲极为短暂，只因风暴来的剧烈，她又希望它是短暂的，只有短暂才看的到希望。 帝何原本的回答都已经到了嘴边了，谁承想何鱼渊竟然抢在他面前回答了南何的这个问题，于是他就将原本的回答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地之力 沈碧芙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沈碧芙的指尖缭绕，沈碧芙一听到戴吟和的声音，就清楚的知道了他的来意，他是一个相当功利的人，做事情十拿九稳，他总是想在自己获胜的方面增加更多的筹码，他一定会用江浅月来威胁他。 一开始，他异常的愤怒，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但是几乎是在一瞬间，沈碧芙就冷静了下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和理智才能让他好好的保护好鬼组织，尽自己应尽的责任。 很快，秦忘川、尚...... 我皱着眉头，下意识便是想要看看身后阿念的情况。可是现在阿念就像是入魔了一样，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前面，就好像是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一样。 “这事你们应该更清楚，马上把我两位门人给放了，再将肇事者交给我处置，否则今夜我便踏平了你们这破道观！”张明宇负手而立，无比傲然嚣张地说道。 之前，只是觉得来这渡宁庵内的人多，倒是没怎么注意排队的事情，这会儿经着眼前的大娘一指，林沧海这才发现，足有几十米长的队伍，一直都排到了林沧海看不到的位置。 “明白！”这次不管是声音还是底气也都比刚才要雄厚很多，精神面貌也都比刚才要好很多。 说着徐峰也就拜别离开，见到他离开的背影，兽皇旁边也就出现一个黑影，无法见到他的容貌。 师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不是你要做的事情，这是你要面对的事情。 可是还不待他高兴一会儿，他的眉头深深的紧锁，这“彩蛋”斗魂是什么？竟然一点气息都没有？ 雪条猛地回过头，低下头胡乱咬了一口，竟然正好咬到了宝石的左前腿。鲜血洫洫地冒了出来，但是宝石似乎一点也不痛，只是转了个身就坐下了。 林鸣手中的机械姬看起来也是变得无比坚硬，银灰色的表皮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蓝色灵子在昏暗的云层下，显得格外的夺目。 虽然以刘卫国的老江湖，金元宝相信他做事是有分寸的，不会打草惊蛇的，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一颗中子星的力量无法对张驰造成影响，但当成百上千颗的中子星聚集在一边时，张驰还是会选择避让的。 白云飞有着担心，若是飞剑射进了金芒之中，若是那人将手中之物施展的话，飞剑要是被打入空间裂缝之中，那么可就是麻烦了。 但是高手交锋，以这飞剑的速度，一个刹那，却是足以将此人击穿了。 黎明轻轻一笑，瞥了眼目光呆滞的沙雅，没有理会，继续给下一个兽崽子附加神性。 忽然间，别墅内凭空刮起了一阵诡异邪风，屋内的东西被吹的东倒西歪。 当然，这只是改变而非掌控，他只能做到将不是晴天的天气全部变为晴天，还做不到呼风唤雨那般神通，毕竟这就只是个精灵的特性而已。 明显看得出来，这封人榜的武者，不是之前的那种中立，而是选择了争夺莲子之中。 完了以后，黎明还惊奇的发现自从阿银进化成为狩月魔狼，它的学习能力也是变得十分恐怖。 趁着魔君张力惊魂未定之际，梁宵立即操纵着混沌万物葫破开血囚笼，以及身上煞气的束缚。 梦露没有回头，她紧紧抱住那个紧牵住她手的男人胳膊，消失在了卡尔曼的眼前。 于是天刀老人抱着云尘的大腿更加的紧了，眼泪不断的流着，然后在他的裤子上擦来擦去，虽然都被其表面的灵力给挡下了下来，但是纵使这样，云尘看的头皮也直抽抽。 ------------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章 地狱之战 江浅月在沈碧芙杀人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感受到那种破顶的压力，现在也是一样，眼前这个“王之血”带来的压迫力甚至超过沈碧芙。 “分析目标。”江浅月低声吩咐小米。 “是。”小米回答。 接着，江浅月操纵着米迦勒飞身而起，直直冲入了云霄，沈空灵也是一样，他手中的长剑直直往米迦勒的眼睛处捅去，米迦勒抬手抵挡，接着，江浅月看见，那是一道极其凛冽的剑招，那剑招避过米迦勒的锋芒，一剑斩向米迦勒的右腿，米迦勒侧身躲避，转眼之间...... 当切尔西的防守球员将一大半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对手身上时，卡卡踢出的足球却已经绕过了人墙，沿着一道巨大的弧线旋转着飞向了球门。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千里眼顺风耳么？”徐渭突然摸了进来，不屑的说道，想来已经在外边听了会子。 姬考抬头望去，能看到忘川河内异声隆隆，昏暗的河水奔雷起伏，当中有着无数亡魂夹杂在河水之内，随着河水流向远方。 他还没来得及皱眉表示厌烦，十几只话筒就已经伸到了他的嘴边。 一个个闪耀的兵王马上就要老去，他们扛着的旗帜被自己的后代接起来。 玉帝一听，心情就轻松下来，只要杨戬不是高举反旗，事情就还有周旋余地。 “她出去玩耍了。”玉兔妹妹下凡陪伴天蓬元帅的事情，嫦娥仙子自然是不会说的。 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国籍，没有工作，全靠收留他们的国家给予最低保障的物资。 紧接着，只见黑暗总部的其他高层们一个个顿时纷纷不约而同地附和道。 作为防御的那方，剑盾所带领的进化者已经获得了胜利，抵御并击杀了首波黑暗进化者的进攻，再经过草木精灵的吸收和转化，将黑暗能量再精炼，进化者们吸收了纯粹的能量后，身体细胞内的能量在隐隐约约的提升起来。 星辰被捂了嘴，才后知后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寻思等寄颖回门再和她道个歉。 楚皇楚后和水儿听到了魏国大定的消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来了魏国。 一个墨绿色的祖母绿大牌匾形成了。项明就把这个大牌匾竖在石桌上面。单手扶着。 的确，冬天将至，对于不事生产的他们，能走的也就这条路，否则到时大雪封山，饿死冻死不知几凡。 想想自己近来虽用了些手段将嘉兴那边一家船行挤兑关了门，可他家到底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断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来寻他的麻烦，道了声：“身正不怕影子斜。”便硬着头皮叫章总管将人带进来。 头没有触地，在他心中这不过是逼不得已的情况，心中并没多少敬意。 在林初雪、蓝心、武若梦羡慕而又嫉妒的眼神中，莫琳挺身而出。 “无聊，过来看看。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以前清明做饭，我可以帮他洗菜。”楚玖努力的证明，自己还不算是彻底没用。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那里摇头叹息，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多顶一句嘴，谨防被针对了。 硫磺山的匪徒的幕后主使并非是秦铮，而是他们血影宗。血影宗以生魂炼制血影，对于他们来说，生人的魂魄便是他们的补品，尤其是武者的魂魄更是大补之物。 安静的走廊里，商奕笑一步一步向着电梯走了过去，身后静悄悄的，虽然知道沈墨骁不可能追出来，就算他想出来，沈夫人也不会让他出来。 接着，校长带他们到学校周围都逛了逛，还逛了老旧的体育馆，听校长的意思，现在体育馆也旧了，学校有拆了重建的想法了。 ------------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你而战 她已经跃到沈空灵的眼睛前面，骤然举起了长剑。 江浅月从沈碧芙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面对什么，也不要低头。 风呼啸着，凝聚在那把极其普通的剑上面，江浅月骤然横劈，长剑带着凛冽的风声，直直砍上了沈空灵的巨大异骨，就在那一瞬间，风声变了，无色的风在江浅月的剑尖化为无数根细碎的银针，直直往异骨的每一个连接处刺去，这样的办法，江浅月曾经数次用过。 江浅月借着那种力量骤然向后面跃去，落在了远处的，她伸手...... 毕胡山立时带领着众家兄弟冲上去，挥舞着木棒子，真是玩命的冲杀，下了死手。 与白晴熏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如若不是气质不同，连他都真假难辨。 所以柳雪梅来了，唐诚还是必须要到高速公路口去迎接的！唐诚就驱车赶到了市委，国强公司是正县级单位，公司给唐诚配备的专车是帕萨特轿车。 “起床了，我送你离开。”说完陆臻森不理会她如何跳脚咆哮，淡然的转身下了楼。 冷如刀撕开空间大步走了进去，空间随着冷如刀的脚步合上，露出一只拿着手机摄像的手。 “不然呢？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杀掉我吧，你这个败给西方血族的失败者！”苒骊姬嗤笑道。 城主他们答应官府以后会罩着叶氏集团，叶南风正好不想欠人情，所以答应帮这个忙。 陆臻森点了点头，下床换了身衣服就离开了，沈清悠去到客厅看电视，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陆臻森打来的。 “这么古老！”季星星惊诧，就算是后世重建，这楼绝对历史悠久。 孟云涛闻言，顿时咯噔一下，因为留影石一年三次机会，也就是四个月一次，如果到四个月后，闫妄倒向祁阳那一方，恐怕以后他们再无半点争夺的可能了。 “我会继续协助，知道完成这边的任务为止。”说完成任务都是虚的，唯一真正在等的，是橘良太郎的信，橘良太郎不喊停，那么这一切就都没有结束。 我不由地朝秦王那边看去，只见他正在跟旁边的幕僚说话，未几，那张脸忽而转过来。 一对肉翅肉乎乎的只有半个身子大，上面遍布粉色的晶石鳞片，非常的秀气。 这个城市的人并不是很多，若不是去闹市区的话骑自行车基本没什么危险性，因此李沐随意的骑着车，还分心在脑袋里想心事。 但是有时候忽略点东西，确实会导致后面一头雾水，说白了就是没仔细看。 但是这种黄瓜比较合适在华北地区种植，东北和西北，种植都很艰难。 虽然游行还没开始，虽然像亨森这样的主要人物都还没出门。但透过电视机屏幕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以百万计的球迷，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上街头了。 宋山看着台上的宋绣，侃侃而谈，仿佛面对这下面的观众，早已经没有任何的恐惧可言。 “哈哈，老朽也有此意，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行。”虬然面带微笑地说道。 “是吗？也罢，反正亚罗王他们也不会亏待你们，你们想住在那一边都可以。”翔龙说道。 这次把大家聚在一块，主要还是让自己的好友相互认识一下，联络联络感情。 如果是碰到别的鬼杀人，我肯定千方百计地将它收了，但是李萌萌……实在太可怜了。 “萨温倍耐特……”那人默默地重复着，突然间他的眼睛猛然瞪大，好像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之前还以为韦圣答应把他辞退后，龙升心里肯定不爽，对韦圣心存芥蒂，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往来了，即使有往来，关系也不会再好到哪里去。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龙升的身份，以及他和韦圣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