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慕容重生 我叫慕容复,今年28岁,我的梦想是光复大燕国,坐上皇帝宝座。不过,那是从前的梦想,现在嘛,我还没有考虑清楚。眼前最迫切的事情是什么?练好武功,提高自身实力,来面对未来的种种厄运冲击,毕竟,实力决定一切,不是嘛。 早晨起来后,阿碧端着洗脸水,轻快地走了进来,温柔地问我:“少爷,今天早上还练武功吗?”吴侬软语,听起来甚是亲切。 我端视这这位十五六岁的江南少女,心中一阵感慨,梦里面虽然我犯了无数错误,甚至发疯忘了自己,但是最后能够一直跟在我身边、始终照顾我、陪伴我的,只有这位看起来平平常常的贵族婢女了。说平常,是按照这个时代的名门望族的角度来看的,在我们这种名门世家,贴身服侍的婢女,不仅仅是忠诚就够,没有琴棋书画方面的一定造诣,带出去跟朋友们交谈的时候会被人家耻笑的。毕竟,仆人的素质能够从侧面反映主人的实力和教养,我们慕容世家能够在武林中纵横百年、始终屹立不倒,跟这些忠诚优秀的手下实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梦里面的我,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完全没有看清楚这一点、看清楚自己的优势,反而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喜欢撇下手下单打独斗,怎么可能不失败呢? 阿碧霞生双颊,甚至感到有些脸色发烫,少爷这是怎么啦,一言不发,一直盯着人家看,难道是?啊,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我生来就是少爷的人,一辈子要服侍少爷,可是、可是,人家还没做好准备……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阿碧从欣喜、到害羞、再到局促不安,脸色忽红忽白,手上脸盆里的水晃晃荡荡都快溅出来了,显然少女的心里起伏不定啊。真是个可爱的少女,我一定要好好待她,想到梦里最后的场景,我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了下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 哐当!阿碧只觉浑身发软,手上的脸盆再也拿不住,脸盆掉到了地上,却是不敢躲避,或者说不愿意躲避我的“魔爪”,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微颤,也不知道是享受还是害怕。 我心中一动,正想再进一步,品尝一下处女的幽香,却是见到屏风一闪,有个红衣少女迅疾地走了进来,人还未到,就听到:“阿碧,你在干嘛,连个脸盆都没拿好,等下罚你下厨煮莲子羹……啊” 进来的是阿朱,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异常举动,有些不知所措,随即便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随即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羞得恨不得找块地钻进去的阿碧,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终于是站了起来,靠近她,仔细地凝视一会,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她发烫的脸颊,说道:“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怕什么,服侍我更衣洗漱吧。” 阿碧好像得到了什么支撑,少女的脸上闪过一片欣喜,从小的愿望眼看就有着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赶紧帮我更衣整理,重新打水洗漱,期间顺序频频出错,给了我杨枝又递给我毛巾,等我准备洗脸,又要把水倒掉,让我哭笑不得——当然期间也有我频施触手,额不,是圣手的缘故。 等吃完早饭,坐在书房的时候,不管身后两个娇俏的婢女眉来眼去,我继续沉思,虽然慕容世家也算家大业大,不管是财富的积累还是武学典籍的收藏,可以说都达到一个顶尖的程度,也许某些人会说我们环施水阁的武学秘籍不如少林七十二绝技或者降龙十八掌之流,这纯粹是外行之言了,要知道慕容家纵横天下数百年,先祖创下的参合指、龙城剑法、斗转星移且不说,家中历年收集的各门各派武学攘括天下,随便拿一本出去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武学典籍,梦里虽然我屡战屡败,但那也不过是自己武学天资所限,功夫没学到家的缘故罢了,特别是斗转星移,奥妙无穷,绝对可以站上时间绝学前五之列。 说到武学天资,这可真是要命,梦中乔峰?萧峰那厮来来去去就是降龙十八掌,偏偏总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跟他交手的没人能够吃得了好的,这肯定不是绝学的原因了,同样等级的绝学不同的人使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这里面武学资质和悟性显然很重要,要知道萧峰年纪也不过30出头,内力再怎么深厚也是有限的啊。更可怕的是这家伙还是个比赛型选手,临场发挥总是超群,而且越打越兴奋发挥就越好,简直是个无懈可击的超级战士,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我深深地皱了皱眉头,自己要想在江湖上混得潇洒自在,避免未来的厄运,北乔峰这关恐怕绕不过去,也不是说一定要与他为敌,只不过这种人天生正义感爆表,有时候你不惹他,他也会找上门来,特别是像我们慕容世家这种大家族,谁家没有点非法违规的生意?谁能够做到无懈可击呢?就算你是圣人都难保有人会栽赃陷害,没有足够的实力,可没法在这个以实力说话的武林江湖混下去啊。 正在沉思间,阿朱靠近提醒我:“公子,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风四哥过来了。” 我微微一怔,这4个人是我们慕容家培养的重要班底,忠诚度绝无问题,不仅是江湖上的好手,且各有才华:邓大哥擅长经营,大家都外奔波的时候,他把慕容家产业不断扩大;公冶二哥掌力雄浑,且眼界开阔尤擅谋断,往往一语中的;包三哥是谋士,所学较杂,不过文采斐然尤擅对对子(大概是对子对多了,整天非也非也到处跟人怼);风四哥却是我们慕容家有意培养的沙场猛将。可惜梦里我自负过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懂指挥管理之道,慕容家在我手上一盘散沙,实在惭愧,更可笑的是,为了讨好段延庆这个四大恶人之首,还杀了包三哥这位忠臣。 我连忙迎了出去,在大堂主席坐下,向4位哥哥拱手问安:“几位哥哥最近可好,近来我时常在外走动,家中事务可让几位哥哥多费心了。” 居首的邓百川沉声道:“公子言重了,我们四人受命于慕容老爷,立誓尽心竭力辅佐公子,家中些许小事又何尝挂齿,只是江湖险恶,公子常常孤身一人在外走动颇为凶险,虽然有时为了行走方便,但是如果能够带上我们几位,偶尔有个照应岂不更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请公子明鉴。” 身后的包不同、风波恶亦是纷纷附和,不过我看他们是整天在家闷坏了,怪我不带他们出去玩,特别是风波恶,在家没法打架无聊要死。 不过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即便是萧峰这个丐帮帮主都经常有一大堆乞丐跟谁,我又岂能没有跟班。 公冶二哥微微一笑,道:“近来赵家高太后垂帘听政,虽然母子孱弱,疏于武备,但是宋朝国势反而蒸蒸日上,民心思静,我等无能,却是一时无从下手,公子若要完成复国大业,宜缓不宜急,当前要务,属下认为,还是应该先完婚,等未来太子出生之后,再一起出去纵横江湖也不迟啊。” 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都是大声称是,并纷纷表示一定要我生个十个八个儿女,将来可以更好传承慕容家业。 一旁奉茶的阿朱阿碧却是羞红了脸,不好再说什么。 我虚抬了抬手,逡巡地看了一阵,4个人都是忠勇可靠之士,认真地道:“几位大哥的话都很有道理,近几年我在江湖上走动,也不完全是争名夺利,更多地是希望了解整个天下的局势,也好做出因应之策。正如公冶二哥所说,当今天下高氏垂帘听政,宋朝国势较盛,虽然疏于武备,但朝中重臣人才辈出,实力实在不可小觑,复兴大燕之策确实宜缓不宜急。当前之策,一是要继续增强复国资本,招揽人才和军资储备都不能落下,尤其要注意拉拢培养忠诚可靠的经营人才;二是要提高武学修为,慕容家是武学世家,复国也要从武林入手,我身为慕容世家家主,也要和各位共同努力提高武学修为才能在武林称霸;三是密切关注天下形势,要培养和广派探子,收集天下的消息,才能第一时间把握复国的时机。以上,就是我近日行走天下的一些心得体会,几位哥哥觉得如何?” “妙啊,正所谓功夫在诗外,我还担心公子从小读书习武,眼界不够开阔,想不到公子能够在短短两年间就看破天下形势,做出如此清晰的决断,我等不如,定当按照公子决策誓死追随。”邓百川、公冶乾等纷纷道。 “关于提高武学修为,我决定,四位哥哥即日起都可以进入我还施水阁借阅武学秘籍,由阿碧负责还施水阁的登记管理。” “啊,这样不妥吧,还施水阁是慕容世家的武学重地,岂能让外人随便进出。”风四哥两眼放光,简直就是心口不一的典型了。 我微微一笑,制止了邓百川他们的劝阻:“武学秘籍如果不能转化为我慕容家的武力,为我慕容家征战天下贡献力量,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呢?几位哥哥不必再劝,今后只要是对我慕容家有重大贡献的人都可以进入我环施水阁挑选适合自己的武功秘籍。当然,如斗转星移、龙城剑法只能传给慕容血脉,这是先祖遗训,你们在还施水阁也是看不到的。此外,进入还施水阁中的武学未经慕容家主同意,不准擅自外传,这点尤请几位哥哥注意。” 几位哥哥点头称是,却依然心中热络,还施水阁武学典籍无数,很多都是武林中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武学奥义,比如青城派的“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还有秦家寨的五虎断门刀,据说连创造者原来的门派都已经不完整了,更不用说里面还藏有部分少林绝学,如果能够在里面倾心研习,实力绝对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于是几个人再聊了一些,交流了今年来的形势变化,知道江湖上还没有慕容世家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滥杀无辜的消息,心中稍定,就让他们各自分头处理公务去了。 ------------ 二、有妹语嫣 这时候,有婢女来报,表妹王语嫣过来找我,我不由心中一震,这是我梦中最为遗憾的事情,就是将这天下间最美最有智慧的女子拱手让给别人,这是多么愚蠢的魔障才让我犯下这么不可饶恕的罪呢? 我再也忍不住,立刻站了起来,迎出门外,只见一位身穿藕色纱衫的少女,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这是江南姑苏的大小姐,端庄曼妙、仪态万方,江南的山水与吴歌熏陶了她的心灵,而富裕的环境又使她气度不凡。表妹不仅熟读诗书,而且对天下武功来历了如指掌,尽管才16芳龄,却已经是美得不可方物,内外双修,就算天上的仙子恐怕也不过如此。 语嫣一看到我,心中欣喜,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唤了声:“表哥!”。这时我便觉得满院的牡丹都在盛开,什么蓬荜生辉、沉鱼落雁之类的词汇都难以形容她的笑容对我的触动,大概倾国倾城才是比较贴切的形容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似缓实疾地走了过来,心中啧啧赞叹,这身姿、这脚步无不显示出语嫣江南大家闺秀的教养,即便是心中欢喜也不会像普通女子一般端容大改、仪态尽失。等她走近,我更是惊叹:这是钟江南千年俊秀培养出来的最美女子吧,精致的五官仿佛鬼笔神功,肌肤细腻比之最上乘的象牙白瓷都毫不逊色,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双漆黑的双眼,顾盼之间闪耀着智慧的光辉,这是从小饱经书山文海、多年勤思修身所涵养出来的智慧之眼,虽然还有些稚气,但我感觉世间的一切珍宝和江山,在这双美眸面前都仿佛鹅毛般微不足道了。 语嫣有些异样地看着我,今天表哥不知道是怎么啦,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人家看,难道是头发还是哪里没有打理好吗?微微有些不自在地,语嫣开口了,声音仿佛最美妙的音乐:“表哥,怎么啦?” 我从梦境与现实的交叠中清醒过来,潇洒一笑,让开身体,与她并肩走进大门,从容不迫地道:“没什么,很久没见到表妹了,感觉你长大了,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语嫣脚步微微错乱,不知如何回答,随即又跟了上来,心头仿佛小鹿乱撞:表哥这是喜欢我?夸奖我?还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带着她直接来到了书房,借口讨论武学机密,让阿朱阿碧在外间等候,拉着她的手直接在榻上坐下,身体挨得很近,可以看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和微微发烫的脸庞。我故意在她耳边调笑道:“表妹怎么这么紧张?往日可是一直粘着哥哥,难道长大就不喜欢了?” “不不是!我,我,语嫣有点不太习惯表哥突然这样待我……啊…..” 太可爱了,我忍不住亲了她的脸颊一下,语嫣心情激荡,一头扎进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我却是有些不老实起来,一双魔爪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无礼地上下游动,语嫣呼吸急促,浑身发软,16岁的少女又哪里经得起我这手段,略显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缓缓俯下身去,唇合唇分,语嫣双眼迷离,一幅任我采撷的模样。 不过我却是不急,又在她身上过了把瘾后,轻轻把她推正,玩味地盯着她,语嫣大胆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终究抵不住我侵犯的目光又忍不住低下头去,那一低头的羞涩和温柔让我心动不已。 “语嫣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嗯”语嫣有些迷糊。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我继续逗着这位大家闺秀。 “喜,喜欢”语嫣声若蚊子地答道,却不太明白这是男人的恶趣味。 “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这样亲热,来,......”我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啊,表哥我们尚未成亲,这……”语嫣还是有些保守。 “语嫣不听表哥的话了吗?”我的声音略显冷漠。 “不,不是……”语嫣怔怔地看着我,双目泫然欲泪,“只要表哥日后好好待语嫣就好……”她一边说一边开始除去身上衣物,真是让人又怜又爱。 “语嫣妹子,我打算娶你为妻,你是没有意见的了,不过呢,我们慕容家祖上是皇族,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的嘴角含笑,漫不经心地捡起掉下来的衣带,玩味地看着她。 “表哥,我一心一意对你,也盼你如此对我,你,你尚未娶我过门,便要想那纳妾之事了么?”语嫣有些委屈,大宋朝虽然纳妾者很多,但普通人家通常也是娶了正妻数年恩爱之后,才会纳妾,更何况语嫣作为王家的唯一女儿、逍遥派掌门无崖子的外孙女,其实身份尊贵,心中对纳妾之事虽然知晓,却是有些蹙眉。 “嗯,我对表妹虽然甚是喜欢,但是规矩就是如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日后表妹自然会为我诞下麟儿,但是我们家产这么大,我身为慕容家家主,整日在江湖厮杀,没有开枝散叶始终不妥。更何况,我意已决,今日我便问你,是否愿意下嫁我慕容复为妻?如若你还是如此坚持,以后便不要再来我燕子坞了。”我稍稍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声音更显冷漠。 “我答应便是,表哥不要生气了好吗?语嫣从小敬重你,自小咱们一块玩儿,你说甚么我总是依甚么,从来不会违拗于你,我胡言乱语,你总要念着昔日的情份,原谅我一次。” 这么一位清丽绝俗的姑娘如此情致绵绵的对着自己倾吐心声,任是铁石也会融化吧?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表妹!” 王语嫣大喜,知道表哥原谅了自己,投身入怀,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道:“表哥,你生我的气,尽管打我骂我,可千万别藏在心中不说出来。”我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听得她低声软语的央求,不由得心神荡漾,伸手轻抚她头发,柔声道:“我怎舍得打你骂你?刚才生你的气,现下也不生气了。”。 搂抱着王语嫣的身体,心中起伏不定,我这番试探也是为了长远考虑,语嫣虽然一直对我真心真意,但是我未来娶妻纳妾是必然的事情,现在不跟她讲清楚,未来就会跟段正淳一般搞得灰头土脸,直至最后为情而死。江湖凶险,杀人的不一定是锋利的刀剑,没有自己的核心坚持主张,妻妾儿女也会变成你的陷阱毒药,别的不说,死在妻子儿女手上的皇帝难道还会少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虽然迂腐,但是他们的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有美貌、有智慧、有身材、又对我千依百顺,我的老天,是我慕容世家几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或者上辈子我拯救了苍生,才能得到这么完美的女子?此时的王语嫣不过16岁初便已显现如此美色,再过几年还让人活么? 但是我终究没有直接要了她,只是双手一直不老实地抚弄, 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语嫣现在还小,今日暂且饶了你,但是以后我想要你的时候,你都要乖乖依从,明白了吗?” 语嫣不甚清楚,双眼迷离,只能低低地说:“嗯,语嫣完全听从表哥的安排。” “很久没听语嫣弹琴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还施水阁弹琴下棋,如何?” “嗯,太好了表哥,咱们很久没这么好好相处了。” 我微微一笑,抓着她的柔夷朝还施水阁行去。 燕子坞占地甚广,还施水阁位于参合庄的中间,阁前有个小湖,湖水直接与外部的太湖相连,湖水清澈见底,时而有各色鱼儿游过,是读书赏景的好地方。 燃上沉香,弹起高山流水、渔舟唱晚,在温柔的朝阳中,我沉浸在语嫣带来的美好感受中,两人目光相接、心意相通,我感受到了语嫣的款款深情和全心奉献,语嫣仿佛也感受到了我的火热激情、欣赏赞叹,一时之间霞生双颊,分外动人。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琴声停,我紧紧地抱住她,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拥美在怀,我突然豪气迸发,捏了捏语嫣的柔弱无骨的柔夷道:“语嫣,我保证,只要有慕容复在世一日,必定要保护你的周全,让你不受伤害。” 语嫣双目莹莹,柔声说道:“语嫣愿意终生侍奉表哥,愿表哥待语嫣始终如一。” 我点了点头,过了好半响才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要两人永结同心,便是沧海桑田、日月无辉又有何惧,语嫣的心意表哥自然省得,前些年你还小我不便多说,如今你已二八年华,表哥这几天便找舅母谈谈咱俩的婚事。” 语嫣瞬间双颊霞生,喃喃道:“一切都依表哥安排。” ------------ 三、还施论武 我一边调教着这谪落凡尘的仙女,一边时不时地说些平常的情话,老实说,我越是用心接触,越是觉得语嫣的美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体现在外貌身材上,更多的是她的那种内在智慧和修养展现出来的惊心动魄的气质。也许这世上真的有绝世女子能够在美貌上追上表妹一二,但是没有人能够拥有她那数一数二的智慧天赋又坚持多年勤于研读武学和经典子集,内外兼修的结果是,她的身体和气质完美结合,几乎没有人能够抵御她的无穷魅力。 尤其让人惊叹的是,对于武林中人艰难无比的武学秘籍,在她眼里不过是吃饭饮水一般简单易懂,她绝对能够直接跟那些创立武学秘籍的高手大师侃侃而谈,指出他们武学的本源和不足。这是多么神奇的少女呵。娘亲从小教导我,不管习文习武,努力是决定成败的唯一要旨,九分努力加一分天赋方可纵横天下,因而习武天赋高低并不要紧。但是在我这位绝美表妹面前,习文习武成功的唯一要旨是她愿不愿意而已,对她而言,成功的方法便是九分天赋加一分努力。大概,就是因为平时在讨论武学的时候,语嫣展现出来的这种天下无双的天赋,让梦中的我感到自卑和反感,毕竟我一个有志于天下的人却处处比不过一个邻家少女,最后导致我跟她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的缘故吧。 话说我的贴身侍婢阿碧也是从小修习诗书琴艺,气质容貌皆为江南上品,但是相较起来,如果说阿碧是西湖的精美风景,那么我的语嫣表妹就是风光无限的天下,是的,拥有了她,就拥有了天下,语嫣的天赋其实不仅仅在于武学,可以说只要是任何人研究出来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能够轻易掌握,这种绝世无双的智慧和天赋,大概是从她外公无崖子身上流传下来的吧。 现在的我当然不会再犯梦中那种低级错误,是的,重复犯错,那可能就不是失误,而是愚蠢,我时时地警醒着自己,努力提高自身的修养品性,避免再犯性格错误 正当我跟语嫣深入亲热,陷入妙不可言的境界中时,耳边却是突然想起一声低低的呼声:“啊。” 我抬头一看,却是看到手足无措、脸红过耳的阿碧正打算往外退出去,我微微一笑,今天跟表妹亲热已经达到目的了,再下去可非要忍不住剑及履及不可,于是我扬声问道:“阿碧,什么事?” 阿碧止住了身子,不敢转过身来看我,只是侧着身子,脆生生地答道:“公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表姑娘要不要一起用膳?” 时间过得好快,跟语嫣表妹亲热的时间更是如此,我答道:“当然是一起用膳了,你跟表妹的婢女说声,叫她回转曼陀山庄,就说语嫣中午留在参合庄用膳,傍晚我亲自送她回去。” 语嫣自然是羞不可抑地倚在我怀里不敢说话,虽然阿碧是女子,但是让她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还跟表哥做了那么羞人的事情,真是没法见人了。 趁着语嫣穿衣整理的时候,却是少不了我四处揩油,这里摸一下,那里亲一下,搞得语嫣哭笑不得,尤其让她羞不可抑的是,表哥还坚持留下了自己的贴身衣物,并且声称要当做顶级武学秘籍替自己好好保管,真是不知道表哥原来还有这么风流的一面。 用膳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语嫣也少不了互相喂饭的情趣,不过在阿碧和阿朱调笑的眼光下,语嫣脸生云霞,却是有些放不开,只是努力配合着我,我忍不住调笑她:“语嫣妹妹,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待你呢?”语嫣却是柔声答道:“只要表哥喜欢做的事情,语嫣都喜欢。”我心中大为感动,这位谪落凡尘的仙子一心放在我身上,让她获得幸福,理应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用过膳后,我和语嫣来到施水阁密室,讨论武学优劣。燃起沉香,在书桌前对坐而坐,我开始向表妹请教修炼武学时遇到的的一些难题,这些其实都是平日里我就有所发现,只是齿于向小自己3岁的表妹请教而已。面子害死人这话果然不假。其实,目前我的武技修炼已经达到一个瓶颈,虽然能够熟练掌握各种武技,也堪称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但是距离绝顶高手始终有一段难以逾越的问题。就刀法、内功、掌法跟剑法如何进一步提高,我细细地向表妹请教,她的回答却是让我犹如醍醐灌顶:“按说表哥的刀法招数变化繁多,已经很厉害了,但是过于刚猛有余,而怀柔不足,之前我就想跟表哥说,又怕你生气,其实,表哥平日里对道家名门的刀法不甚了解,却不知道家刀法钢中带柔,另有奇功,像华山云台观的白云刀法,刚柔并济,实在颇为精妙,若是能够参考借鉴,取其精华,则不仅在刀法,乃至剑法、掌法上都能再进一步。” 语嫣的答案总是堪比宗师教导,不愧是移动的武学宝库,有了她,还要去什么少林藏经阁、王家琅嬛福地偷书,真是可笑之极。 今日的还施水阁论武,大概因为我的谦虚态度,语嫣不用担心我像以前那样不耐烦或者反感而在解答时小心翼翼。请教的人虚心诚意,解答的人无微不至,两人一问一答都感觉交流无微不至,仿佛有种天生的默契,语嫣心底不胜之喜,虽然武学并不是自己感兴趣的学问,但是如果能够因此跟表哥深入交流,那可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不过经过梦中的教训,我已经定下了未来攀登未来武学巅峰的方向,那就是专而不博。我父亲慕容博,学遍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能够玩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是学了一辈子武功,甚至还专门跑去少林寺藏经阁偷书,但最后还是打不过萧峰、段誉和虚竹这些人。而我更是远远不如,虽然学到的武学招式很多,但还不到语嫣的一半,而且虽然精通却谈不上融会贯通,内力更是差距甚大,再者,兵贵精不贵多,我连自家的参合指都还没学到家,又谈何进阶武学巅峰呢? 了解了自己当前武术修为上的漏洞后,我让语嫣把她看过的、排的上号的所有巅峰武技名称都罗列一遍,像少林七十二绝技、丐帮打狗棒法、云台观的白云刀法,还有很多无名秘技……琅嬛福地虽然收集天下武学,却并没有逍遥派的小无相功、白虹掌力等武功绝技,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本门的神功绝技通常是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的,就像北冥神功是因为特殊原因才隐藏在李沧海雕像前面的蒲团里面,还有我们慕容家的绝技也不会放在还施水阁,否则哪个小偷过来偷走了我们的斗转星移,那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没有了。正因如此,逍遥派虽然集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却拿不到易筋经、段家一阳指、六脉神剑等等巅峰独门武学。 听完语嫣的口述以后,我微微有些失落,因为并没有我想要的,虽然里面任何一种绝技修炼到巅峰都可以开宗立派、纵横天下,但是想要与萧峰这样的高手过招可不行啊。梦中的萧峰天生异禀,实是学武的奇才,他的授业师父玄苦大师和汪帮主武功已然甚高,萧峰却青出于蓝,更远远胜过两位师父,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什么招数一学即会,一会即精,临敌之际,自然而然有诸般巧妙变化。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生平罕逢敌手,许多强敌内力比他深厚,招数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总是在最要紧的关头,以一招半式之差败了下来,而且输得心服口服,自知终究无可匹敌,从来没人再去找他寻仇雪耻。要说我慕容家的家学渊源是绝对不会比玄苦大师和汪剑通他们差的,但真打起来,恐怕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风四哥加上我,我们这慕容五强加起来都不是乔峰这家伙的对手,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天才就是天才,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特别是实战天才,总是会让你输得莫名其妙。 我微微抚着下巴陷入深思,武林立足,实力是第一位的,要想战胜北乔峰,恐怕要另辟蹊径,回想梦中的无数片段,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太阳西移,跟语嫣这位绝世美女相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收获的不只是美色,还有在武学修为方面的不少领悟,望着对面端庄绝美的少女,心下一动,问道:“语嫣,你向来讨厌习武,那么看了那么多武学秘籍可是为了帮助表哥么?” “嗯,只要表哥能够因此多跟语嫣聊两句,让语嫣经常陪伴左右,不管什么事情语嫣都愿意去做。”语嫣双眸灼灼地看着我,显然因为我了解她的良苦用心很是开心。 “这样啊,那么表妹愿意与表哥一起行走江湖吗?” “啊,表哥愿意带着语嫣行走江湖?语嫣当然千百个愿意了”可爱的表妹微微蹙起眉头,“可是,妈妈那边可能不同意呢?” “舅母那边我去说,你不用担心。”我开始循循善诱,“但是行走江湖,没有武术防身可不行,表哥虽然可以保护你,但是有时候遇上敌人多的时候恐怕会有保护不周之处呢。” “表哥是要我习武防身吗?可是女儿家学刀枪棍棒、打打杀杀的好像不太好吧。”表妹还是有些苦恼。 “其实武学浩瀚渊深,不一定要跟人家打打杀杀的,只要你显露了自己的修为,别人就不敢欺负你,而且有很多秘籍是专门给女子修炼的,颇为优雅,像越女剑法,语嫣要是舞起来一定美得不得了。还有据说道家的小无相功练成以后,全身经脉都得到强化,美容养颜,延年益寿,据说修炼者到了七八十岁还能保持不老童颜,而且身上有种独特气质,出尘脱俗,非常人能够比拟呢。” 语嫣听了大为心动,我又给她灌输了很多习武养颜美容的道理,并趁机给她规划了未来的习武路径,少林派的绝技肯定是不适合她了,但是她可以先从琅嬛福地和还施水阁里面捡一些适合女子修炼的武技来练习,至于修炼哪种类型的绝技,这就不需要我班门弄斧了,不过我叮嘱她,暂时不要修炼内功心法,因为小无相功我已经有七八分把握能够拿到,等我拿到了再行修炼。 ------------ 四、挑逗茶花女 夕阳西下,曼陀山庄再三派人催促语嫣回去,甚至威胁再不回家就要抓回去禁足。我大感恼火,看来不给这位茶花女一点颜色看看,还当我燕子坞是鸟窝了。于是,我拉起语嫣的玉手,满脸怜爱地说道:“走,我送你回去,顺便跟舅母分说一下。” 语嫣痴痴地望着我,今天一天的快乐仿佛比过去的十几年加起来的还多,难怪人家说,有情饮水饱,我现在就觉得什么都是好的。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表哥,娘亲最近脾气不好,你过去恐怕会被她骂。” 我左手伸过去轻轻抬起她光滑的下巴肆意抚摸,轻笑道:“她再怎么责骂,我也要过去,而且也要跟她说说咱俩的事,不是吗?” “嗯……”一向端庄大方的语嫣顿时脸红过耳,只能低头双手绞弄衣角,虽然是千依百顺却又难免矜持羞涩。 登上小舟,穿过一片碧绿的荷叶,清风徐来,在随行的阿碧一边摇船一边清唱江南小曲的傍晚,拥着语嫣的我,倒是觉得这段旅程可以再久一些。不过曼陀山庄离我燕子坞其实并不远,登岸后,踏上曼陀山庄的我脑海一震,回想了梦中关于舅母的种种事迹,心中已有了计较。 在富丽堂皇的客厅,舅母或者是李青萝,其实我心底深处更喜欢称这位不守妇道的女人茶花女,就像杭州城里胭脂巷卖茶花的女人并不完全卖茶花一样,她们偶尔也卖点别的。 舅母今年大约34左右,与语嫣有七分相似,所差的无非是多了一分成熟、一分冷漠和一分戾气。此时舅母脸色难看地盯着我俩,特别是盯着我们两人间十指相扣的手,寒声道:“语嫣,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还有慕容复,放开语嫣,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洒然一笑,并未松开语嫣,反而迎着舅母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盯了回去,不紧不慢地回道:“舅母何必如此,我跟语嫣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便是亲热些又有何打紧。” 李青萝大怒,大概是从未遇见我顶撞她,或者说从没人敢这么顶撞她,右手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慕容复!你是长大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跟我顶嘴,好,以后你有事可不要来求我,还有,不准你再到我曼陀山庄来!” 换作梦中的我,或许会被她这一番话吓到,毕竟慕容家要发展,需要借助王家的地方还很多,然而现在么,我啪地一声,打开了临行前顺手带出来的纸扇,从容不迫地回道:“舅母是长辈,怎么说都是对的,不过嘛,我最近行走江湖,听说一个大理姓段的武林高手的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李青萝胸口加速起伏,显示心中颇不平静,微微凝视着我问道:“姓段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整天不务正业,只会打听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到底知道姓段的什么事?” 我漫不在乎地看着她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前段时间在中原行走遇到大理段家的,听他谈起一位叫阿罗的女子,似乎跟舅母有些关系,便好奇地派人多调查了下,既然舅母觉得这是偷鸡摸狗,那甥儿可就告退了。” “等等,你说在中原哪里遇见他的?那人可、可是叫段正淳?”舅母忍不住问到。 我假装没听到,松开语嫣的柔荑,微微一笑凑近她耳边悄声道:“语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语嫣尚未开口,李青萝便厉声道:“站住!我叫你走了么?长辈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我毫不在乎地回道:“舅母这话就奇怪了,你刚才不是叫我不准再踏上曼陀山庄,怎么这又要留我下来?那甥儿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语嫣听了掩口微笑,李青萝脸色变了数次,盯着我看了一会,仿佛要重新认识我一般,过了一会缓缓道:“好吧,你以后可以过来看语嫣,但是不能动手动脚的,已经弱冠之年了,还不懂礼数么?” 既然抬出礼数二字,我便不再反驳,虽然心中也不觉得这位舅母有啥尊礼的地方,于是我微微一整衣装,也正经地回道:“只要舅母不把我当外人,复儿又怎会违拗舅母呢。只不过,这段正淳名声不太好听,舅母确定要在这儿谈他的事情么?” 李青萝脸色时青时白,显然知道我意有所指,又看了语嫣一眼,最后对着她道:“语嫣,我和你表哥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你玩了一整天了,先回房里休息吧!” 语嫣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捏了捏小手示意,最后颇为不舍地离开了。 李青萝心不在焉地说道:“复官,你跟我来。” 跟着她穿过中庭,来到一个相对保密的书房,李青萝抬手示意我坐下,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调查到什么东西?可以说了吧!” 我打开扇子,摇了两下,在她再次爆发前轻笑道:“我听说,这个段正淳风流成性,四处招惹桃花……” “这个武林中人都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所以姓段的都该死”舅母脸色不悦地道。 “但是我好像听说他在找一位叫阿罗的女子,好像名字跟舅母有点像呢”我漫不经心地道。 “嗯,不说这个,复官,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根据手下回报,他已经回大理国了,其实舅母想他又有何难,我慕容世家势力遍天下,想要抓他虽不敢说探囊取物,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又在舅母这胡吹大气了,且不说他大理城中虾兵蟹将无数,就算是到中原走动也是精英随从片刻不离,加上他段家绝学也不见得就弱于你,你要有这本事早就登上皇帝宝座了吧!” “舅母这就犯傻了,抓个人又不是攻打皇宫,何况此人自命风流,弱点甚多,要是抓到他的老情人,你说他会不会就范?再说我们又不是正面冲突,肯定提前设好陷阱等他,加上我慕容家的实力,区区一个小王爷,又有何难。” “真的?还是复官你有本事,如果你能把他带到我面前,以后要什么舅母都给你!是要武功秘籍还是黄金万两,你都不用客气!”李青萝大为意动,脸浮喜色。 “呵呵,这些俗物复儿可没放在心上,复儿想要的,一是语嫣,二是舅母须得依从几件事情。” “哦?复官想要舅母答应什么?语嫣我可不会嫁给你,你们慕容家整天做着皇帝的千秋大梦,早晚会出大事,我可不能把语嫣往火坑里推。”李青萝脸色微冷。 “舅母言重了,当前天下太平,除了边关偶有西夏辽国的蛮子入侵,想要跟赵家争夺天下谈何容易,复儿已经想通了,此生都不打算再做皇帝了,再者,表妹跟我情同意和,非我不嫁,她的身子我都看过了,你又如何能够反对?”我软硬兼施地说道。 “你……你,想不到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李青萝有些愤怒随即又有几分颓然。 “舅母何必如此,要说守礼自爱,舅母婚前便与那段正淳私通,现在又想找他苟合,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复儿呢?”我却是步步紧逼。 “慕容复!你敢再说一遍我立刻杀了你!”李青萝被我戳中心事,恼羞成怒,说着说着竟真的要去墙边拔剑。 我立刻三步两步迫近舅母,双手按住她拔剑的手,身体将她紧紧压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如此近地靠近这位美貌的少妇,身体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毕竟,跟语嫣亲热那么久,心火还没消呢。 “大胆,放肆!”李青萝奋力挣扎,气得满脸通红,正当她想大声呼喊叫下人帮忙的时候,我却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用嘴封住她的红唇。 “啊,唔唔…”李青萝奋力挣扎,最后身体却是渐渐软了下来,只能被动地任我亲吻,嘴唇、耳朵、脸颊、脖子,渐渐地,我能感受她的身体不断发热,显然也有些禁受不住。 最后深吻了一下,唇分,我居高临下,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怎么样?还叫人吗?” “你,你放开我”李青萝低声说道。 “那舅母还依不依复儿?” “你这样对我,还想娶语嫣?我绝不将她嫁给你。”李青萝恨恨地道。 我闻言傲然道:“舅母太自负了,其实以复儿的实力,想要曼陀山庄的任何东西都是随手可得,只是碍于情面不愿勉强罢了,倘若舅母真不愿意,那复儿只好先跟语嫣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生下一儿半女,看舅母这个外婆当是不当?” 李青萝气的满脸通红,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无礼,然而形势比人强,遇上我这个蛮不讲理的外甥,实在是秀才遇到兵,过了半响她才恨恨地道:“还不放开我!你能压住我一辈子么?” 我玩味地道:“舅母尚未答应我的事情呢。” 李青萝冷冷地道:“要娶语嫣也非不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顿了顿见我没有说话,她继续道:“一是放弃做你那虚无缥缈的皇帝梦,二是将段正淳带到我的面前。” 我毫不犹豫地道:“好。” 李青萝仿佛第一次认识我,狐疑地问道:“你该不会为了达成目的,随口敷衍舅母吧?” 我松开她的手,傲然道:“复儿虽然不成器,然而向来重视信诺,人无信不立,这道理复儿还是懂的。” “好,我便信你一回。” ------------ 五、逍遥派攻略 搞定了李青萝,打开还施水阁大门吩咐语嫣自行挑选武技练习,我则独自出门去办理一些事情。 逍遥派是我梦中最强大的门派,身为慕容世家家主,我对梦中逍遥派的武学感到不可思议,这几乎是超越我认知的一种武功流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冠之年的段誉,仅仅凭借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就在短短数月成为一流高手,在北冥神功的驱动下学会六脉神剑后,甚至成为武林中顶尖高手,更是在少林寺逼得我几乎要横剑自刎。我从小苦练几十年的修为竟在弱鸡书生——段誉面前没有还手之力,由此可见逍遥派的强大。更可怖的是,北冥神功其实只是逍遥派的顶尖武学之一,后面还藏着什么,我一无所知,只是感觉这个门派实力浩如渊海,神秘莫测。 无量山在云南大理境内,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山泉处处、花草缤纷,颇有桃源仙境的味道,难怪逍遥派掌门夫妇会选择在此隐居。 绕过不堪一击的无量剑派,来到无量山后山,峡谷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运起慕容家的游龙步身法,不时借助崖边凸起的山石、青松,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谷底,我一边感叹段誉的狗屎运——从这么高的峭壁上掉下来都摔不死他,一边惊叹这无量山谷的绝美风景,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日光下,水波粼粼,水汽氤氲,湖上幻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好一片湖光山色的人间仙境,想当年无崖子跟李秋水游山玩水,走遍天涯海角,最终选择在此定居,可见此处风景秀丽之最。 沿着崖底的大湖行走,来到一处茶花盛开的地方,有心查找的情况下,很快就来到无量玉璧的所在,日光微斜,玉璧上面赫然有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柄、护手、剑身、剑尖,无一不是似到十足,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抬头望去,却只看到宝石微光,我知道这是峭壁上悬挂宝剑的缘故。 微微休息一下,运足内力,再次踏出游龙步,攀上宝剑所在,此时日光下的宝剑更显奇幻,黑沉沉的剑身上凿出3个空洞,上面镶嵌着一颗玄黑宝石,大约有鸽子蛋那么大,阳光下泛着奇幻的光彩,一看就不是凡物,微微运力拔剑,一时却没拔出来,我左手抓住石壁,右手力度不断加大,同时运起家传内功心法,但是直到我运起九成内力时,才堪堪把剑拔了出来,只是这剑一拔出来我才发现重得异常,我的右手一沉,整个人几乎没被这剑带下去,还好事先还留有余力,努力调整了下姿势,将宝剑绑在身上,往插剑的缝隙望去,里面安置着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拿出盒子连同宝剑下到悬崖底,这时候才有空打量这两个无崖子留下的宝物。 宝剑剑刃明晃晃的看不出材质,就是重得出奇,大约有百来斤的样子,剑长三尺三,宽一寸有余,在靠近剑柄处刻着古篆“逍遥”两个字,除了款式旧一点,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这么一把剑却能装下百来斤的重量,百思不得其解的我放下宝剑,再拿起木盒端详,这盒子看起来应该是上好的黄花梨木雕刻,盒子异常厚实,上面用篆字龙飞凤舞地雕刻着“逍遥”两个字,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轻飘飘的布,可能是传说中的天蚕丝织出来的,最上面是四个大字“天人剑诀”,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千来个字:“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天人合一,以剑御道,是为天人剑诀…….” 我的心中一片狂喜,天人剑诀,根据上面描述的剑法境界和我多年来广阅天下武学的经验,这绝对是我梦寐以求的武林绝技,战胜萧峰的希望。逍遥派武功绝学中,内功心法、掌法、暗器,各种奇门武术独步天下,唯独没有剑法,这是绝不合理的,要知道,无量剑派在无量山观察多年,只看到无崖子和李秋水在舞剑,可没传出他们演示掌法的故事,由此可知逍遥派的剑法必然有其独特之处,以致逍遥派掌门人勤练不缀。那么为什么梦中的逍遥派从上到下都未展示过这门绝世剑法呢?无崖子到临终都没把这门剑法所在告知下一代掌门人虚竹?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大概这事要问过无崖子本人吧。 我默默地诵读天人剑诀,读完以后却很遗憾,这剑诀并不完整,从内容上看大约只有完整版的一半,但是却已经给我带来巨大震撼,按照剑诀上面的境界描述,如果能够真正练成天人剑诀,那么御剑飞行、羽化登仙都只是探囊取物,甚至在仙人面前都能不落下风,这是一种仙人剑法,只是我有些茫然若失,要是真能练成这种剑法,那么还要九五之尊的皇位干嘛?天下还不是任我揉捏。 只是这天人剑诀修炼看起来并不容易,单单三百字的总纲就有不少地方让我看不懂,如“在有无之间出剑,剑未至而生死已分”道家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又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对有无的理解达到一种玄奥无比的境界,想要达到“有无之间出剑”的境界,恐怕要先领悟道家的精髓,这恐怕并不容易。 难怪无崖子夫妇花了那么多年在西南偏僻的无量山练剑、悟道,又四处搜罗天下典籍,恐怕跟这天人剑诀的理解有很大关系。从梦中的情形看,恐怕两人那都未掌握天人剑诀的诀窍,至少从未听说无崖子或者李秋水在剑法上有何独特造诣,武林中也未听说他们的剑法名声。 不过除了总纲,天人剑诀还留下了两招御敌剑术,都是匪夷所思的运劲法门,通过反复压缩内力,在瞬间爆发出强大无匹的剑气,威力无穷。只不过也很耗内力就是了。第一式为至人剑,讲究人剑合一,发挥自身力量到极致的一种剑术,通过压缩身上十六个气穴的内力,打出强大的剑气,类似六脉神剑。第二式为地心剑,讲究与周遭环境的融合,引用四周的元气强化攻击力,威力远超凡人的极限。后面就没有了,但是可以想象,缺失的剑法肯定更厉害。 走到无量玉璧旁的一块大岩石,三下两下拔掉上面的藤草小树之类的杂物,我稍稍运力便推开了这块看起来很大的石头,却是因为石头底下有机关支撑的缘故,这时面前便是三尺来高的洞穴,走进几步便是一扇铜门,推开铜门后是一座圆形 的石室,左边一片光亮,却是从石壁左侧镶嵌的一块大水晶透光进来。我四处探视,石室的西南角还有扇石门,伸手推开后,便看到梦中的那个白玉雕刻的宫装美女,手持长剑、仪态万方,最神奇的是一对黑宝石雕刻的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我轻轻地抚摸着玉像光滑细腻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年就是因为无崖子过分沉迷李沧海的玉像,以至于李秋水因妒生恨,找了不少俊俏青年给他戴绿帽子,却不知无崖子心中根本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因此并未放在心上,以致李秋水后来越来越过分,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无崖子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被丁春秋暗算重伤,被迫觅地潜修,失去所有自由,在山洞中了此残生。 蹲下划开玉像前面的蒲团,取出其中的绸包,里面便是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了,这两门逍遥派密不外传的绝学也是我未来争霸武林的重要倚仗,不过要研究透彻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将绸包收了起来,来到石室的另一角,一张刻了十九道棋盘的石几面前,棋局上布着二百馀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应该是无崖子设立的“珍珑棋局”, 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繁复无比。我却没有去细看追究棋局的胜败,而是用心记忆黑白子的落点,打算未来推演出破解之道。 石室的另一端是一个石门,上面刻着“琅嬛福地”,但是我没有进去,不用看,李青萝肯定把里面的武学秘籍都搬她家去了。 踏出石室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余晖的映照下,傍晚的瀑布山谷又是另一番美景,夕阳经过水汽的过滤显得倍加温馨,山谷景色秀丽却又有种回家的味道,令人眷恋不已。无崖子不愧是道家逍遥派掌门,想必在风水学方面的造诣也是非凡,找的这么个洞天福地,跟传说中的仙境也不差多少了,在这里不论是推演武学还是研究琴棋书画、雕刻塑像想必都会事半功倍。可惜一代天之骄子下半生却是混得如此凄惨,我在小时候就曾学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后来行走江湖时也曾听路边百姓谈过“家和万事兴”,可是我一心只在“平天下”,完全没把“修身齐家”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不禁汗湿夹背,一个人的成败跟他的品行修养有莫大的关系,往日我总是盯着别人至高无上的权力和皇位,却不懂得“修身齐家”的道理,难怪梦中会败得那么凄惨。 ------------ 六、逍遥派攻略二 带着满满的收获,我回到了燕子坞参合庄,藏好逍遥绝学,一番洗漱后,让阿碧通知语嫣过来。半月未见,我的表妹语嫣似乎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只是简单的白色衣裳穿在她身上,便有如刚开的荷花一般除尘脱俗,绝美不可方物。我却是不客气地将她拉入怀中,肆意地一阵亲热后,开始跟她一起研究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北冥神功我自己就能弄得懂,因为上面的经脉图解都非常清楚,但是凌波微步就比较复杂一些,《易经》虽然我有学过,但并不精通,加上时隔多年,有些方位我都已经忘记了,需要语嫣帮我一一推演。而且,在研究北冥神功画卷的时候还有另一番趣味,不知为何,李秋水在撰写北冥神功时,里面的人物采用的是她自己的裸体画像,大概画画是逍遥派的必修课,李秋水的画技不弱,裸女的面貌跟语嫣却有七八分相似,我一边抱着语嫣,一边故意引导她讨论画像上面的经脉走势,并且时不时地在裸女身上比划,轻声询问她是不是这样? 语嫣羞不可抑,又不敢不回答我的问题,两眼水汪汪地望着我,一副任君采撷的动人模样,跟这位天仙般的邻家女孩在一起实在是人生一大乐趣。 不过经过跟语嫣的反复讨论,数日之后语嫣的一番话却是给我浇了一盆冰水,语嫣合上北冥卷轴,秀眉微蹙,认真地望着我说:“表哥,经过语嫣再三推演,建议你还是不要修炼这部北冥内功了。” “为什么?你是担心我吸收别人的内力导致内力不纯吗?” “并不完全是功力不纯的问题,其实根据功法推演,北冥神功将别人的内力吸收过来后是可以化解自己使用的,只不过这个纯化的功夫没有多年的努力恐怕是办不到的。语嫣只是觉得这部功法太过凶险,有失中正平和之道,敌对之时,若是碰到远弱于自己的对手还可以吸取对方内力,但若是对方功力高于表哥或者对方功力比你精纯,那么届时异种真气破入经脉,很可能会直接冲破经脉、最严重的情况下会导致你全身经脉被废,这种以自身经脉为战场的做法虽然收益大,风险也非常大。此外,想要修炼这门功法,首先就要散去你辛苦修炼十多年的精纯内力,然后再去吸收别人的内力,这样才能快速成为内家高手,只是这段吸收别人内力的过程太过凶险,一不小心就会被内力比你高的敌人反噬。” “那么按照表妹的说法,这门北冥神功岂不是鸡肋?”我心中浮起无崖子七八十岁依然脸如冠玉、神采飞扬的姿态,还是有些不解。 “那倒不是,创立这门内功心法的前辈实在是天纵奇才,只不过北冥神功的修炼法方法应该是分两种,一种是自家修炼,通过从小修炼出来的北冥内力来融合部分吸收敌人的内力,从而获得迅速成长;另外一种就是表哥这份卷轴上记载的只有吸收他人内力的修炼方法,这种方法虽然可以快速成长,但内力驳杂不精,一开始可能没有发觉,但是过上几年,驳杂的内力会因冲突过激,最后导致破脉毁穴的下场,而且,吸收的内力越多,这种隐患就越大。很显然,这份卷轴是不完整的。” 我听完,心中暗暗发怒,逍遥派的李秋水真是恶毒,为了报仇只给了速成版的北冥神功,并且用裸女画像来引诱别人修炼这门武功,真是其心可诛。我却不知北冥神功作为逍遥派掌门独传功法,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都是没有的,特别是北冥神功核心内力修炼法,李秋水根本就不知道,故而只留下这半部吸收他人内力的功法。 盯着北冥卷轴犹豫半响,转头看到语嫣关心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我身上,显然很担心我去修炼这门凶险的武功,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若说天下间对武学奥义的领悟还有谁比得上语嫣的,恐怕不超过一掌之数,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接下来便是重点修炼凌波微步了,凌波微步的奇妙之处在于,步法自身蕴含内力修炼之法,练久了内力自然而然就会增长,这跟道家的道法自然是一个道理,很多道家功夫讲究养生,在站、行、坐、卧等日常生活中修炼自己,可以说一个资深的道家传人在生活的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内功。当然,道家蕴修炼于日常,进展是比较缓慢的,这种功夫需要十年以上才能见出效果来。 在语嫣这位堪称武学宗师的指导下,我的轻身功法突飞猛进,根据我的推断,应该可以进入武林前三之列,总算这次无量山之行没有白费。 至于“天人剑诀”,我只是背熟了上面的内容便找个最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没有再去修炼,不知为何,我心中隐隐有些忌惮,无崖子临死都不肯将它传授给虚竹,应该有他的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我却是在跟语嫣下棋。没错,是下棋,不过下的是无量山洞里面的那个“珍珑棋局”,这是我在无量山洞得到的重大收获,其意义不亚于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语嫣执黑我执白,优势占尽的黑子常将我的白子杀得溃不成军,要不是我特意让阿朱阿碧在一旁服侍分散我的注意力,恐怕会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在我有心防范过分沉迷,加上刻意寻找自杀一大块白子换取空间的方法,最后还是让我找到破解之道,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战胜黑子。这对我下一步的计划大有帮助。 研究出珍珑棋局、掌握凌波微步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进一步提高的了,这几天语嫣看着我凌波微步越来越熟练,欢喜之中却又有些忧虑。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地抚摸了下语嫣乌黑的秀发,我微笑着说道:“语嫣已经算是我的人了,以后可以跟我一起行走江湖,表哥这次想要去个地方,带上你好不好?” 语嫣眼中闪现喜悦的光芒,这位江南最美的女子只是抱着我,什么也没说。 带上语嫣,就不是一个人行走了,我让公冶乾、风波恶和阿朱阿碧随我同行,同时嘱咐邓百川和包不同继续留守燕子坞,探听江湖消息,特别是跟慕容家有关的消息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此次的目的地是,柳宗镇北三十余里的深山,薛神医的所在薛家庄,一路探听薛家庄的所在,虽然有些偏僻,总算求医之人甚多,不过数日便找到薛家庄,只见白墙黑瓦数间大屋,门前好大一片药圃,淡淡的药香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语嫣好奇地问道:“表哥,你找这位薛神医有何要事?莫非是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求助吗?” 一旁的公冶乾和风波恶也竖起了耳朵,毕竟涉及到公子爷的安危甚为重要。 我微微一笑道:“非也,我只是找他师门有事请教。” 阿朱上前敲门,报上名号后,不久便在大厅见到传闻已久的薛神医薛慕华,只见这位武林名医,身着棉麻长衣,白面微须,风度翩翩,说他是个乡下教书先生都有人信,兼之双目炯炯有神,显然在武学方面也颇有造诣。心下暗叹逍遥派授业有方,且因材施教,随便教个徒弟就是武林数一数二的神医,这方面颇有可取之处。 上茶寒暄之后,薛慕华双目在我们几人身上逡巡一圈,微感好奇地问道:“慕容世家久居江南,威名远播,却不知今日来此,有何事相教?” 我淡淡地道:“薛神医医术驰名天下,妙手救人无数,不过今日我等来此却不是为了求医,而是前来拜见令师聪辩先生。” 薛神医脸色微变,慎重道:“不知慕容公子从何处得知薛某师承?找家师有何要事?” 我回道:“薛先生无需介意,我等并无恶意,实不相瞒,我与贵派颇有渊源,我的婢女阿碧曾拜入令派门下康广陵学习音律之学,详细情形拜见聪辩先生后即知。” 薛慕华又打量了我们几眼,最后将眼光落到我身后的阿碧身上,微微皱眉道:“慕容公子的话我是信得过的,只是家师隐居多年,避见世人,恐怕不易,或者慕容公子将来意详述,我来转告家师?” 我却有些不耐烦了:“薛先生的话就有些不尽不实了,我拜见令师实有要事,哪能转告。贵师门逍遥派昔日发生的事情小弟也略知一二,你们几位被逐出师门,想要重列门墙,说不定就要着落在小弟此次拜会令师上。” 薛慕华脸色大变,眼睛直直盯着我,过了好一会才道:“好,好,我带你去家师居所,但是也要通知几位师兄弟。” 我心知他还不太信得过我,通知师兄弟无非还是防我一手,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薛慕华慎重地拱手致意,走到后面去收拾行李放置消息去了,我们几个在薛家庄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前往聪辩先生隐居处擂鼓山。 说起来拜访薛慕华颇为麻烦,其实却是再三思考的结果,一是擂鼓山地处偏僻,寻常武林中人根本不知此处;其次以逍遥派的尿性,平时的擂鼓山肯定布满机关陷阱和五行八卦,防止丁春秋进攻;最后是我的一点小心思,希望能够结交这位名满江湖的薛神医,他日倘若需要,他就是我的第一军医了。 ------------ 七、逍遥派攻略三 一众十来人,车行八九日,薛慕华的几个师兄弟陆续过来——执琴的大师兄康广陵、棋不离手的范百龄、宿儒苟读、丹青妙手吴领军、巧匠冯阿三、老七石清露擅长养花种草、喜欢唱戏的老八李傀儡。其实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只可惜生不逢时,作为武林中人,没有一身过硬的武功,是比较“不合格”的。 想必薛慕华已经提前通知了,一路行来倒是没遇到什么机关陷阱,但是山谷地处险要,其中陡峭之处甚多,想来逍遥派另有手段,只可惜防守有余、进取不足,空有一身盖世惊人的本领,却遗落在这空寂偏远的山谷。 一行人进了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一人坐在大石前面沉思,大石上有棋盘,上面密布着百余子,想来就是逍遥派的“珍珑棋局”。 这时康广陵薛慕华八人却是抢着上前下跪问安,聪辩先生却是没有说话,径自捡拾了七八个棋子,调整了棋局,将眼光转向后面的我们6人,最后将望着我,抬手示意我坐下对弈。 我微微一笑,拱手致意,放下装上剑鞘的逍遥宝剑,便开始对弈起来,跟无量玉洞琅嬛福地的“珍珑棋局”一样,没有多大变化,这个棋局凝聚着逍遥派掌门人的无穷智慧,在棋道上可以说已经站在人类能够达到的巅峰。我却是有备而来,花费一番功夫,便找到“自杀”棋子的路子,然后便是轻车熟路的攻破黑子的重重包围。 范百龄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期间在我下的关键一子 的时候连骂我“蠢材蠢材,自寻死路,岂有此理。”待到我由死转生的时候,却愕然睁大了眼睛,连手上从不离手的棋盘掉地上都不知不觉。 苏星河脸上神色欢喜赞叹,最后站起来拱手,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在下苏星河,拜见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天赋英才,可喜可贺,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公子能够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 我拱手回礼道:“一时侥幸罢了,此珍珑深不可测,令师风范,可见一斑。” 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示意道:“慕容公子,请进!” 身后的语嫣公冶乾也想跟上,却被苏星河抬手阻止,我走到木屋前面,大概这个木屋平时还是有些机关的,不过估计从里面撤掉了,我微微看了会,没找到机关,抬手推去便弄出一人高的门洞来,抬腿走了进去。 隔着木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乖孩儿,你过来让我看看。” 我闻声再打破左边的木板,躬身进去,只见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坐在半空,还好我知道无崖子还没成仙,只不过他身上有一条黑色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横梁之上,将他身子悬空吊起,他身后板壁颜色漆黑,绳子也是黑色,绳子看不出来,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却听得无崖子赞道:“好一位翩翩美少年,有我昔年七分丰彩,只是还有几分浮躁。” 我却回道:“年少风流,浮躁也罢、沉稳也罢,只要能够逍遥洒脱才最要紧。” 无崖子目露奇光,盯着我看了半响,过了一会又道:“脱胎换骨,要是当年我有你这等机遇,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困,她也不会离我而去,哎。” 无崖子又道:“孩子,你过来。” 无崖子示意我上前,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我的脉门上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的冲向心口,不由自主运转内力相抗。话说,我慕容家传内功心法还是有独到之处,加上我自小得长辈指点,勤修内功,打下颇为可观的基础,无崖子的内力在我体内收到不小的阻力。还好不是比拼内力,他的内力一触即退,已经试探出了我内力的深浅。 无崖子微微皱眉,过了会道:“你身上的内家功力已经有了一定火候,消去有些可惜,还有你曾修炼过我逍遥一派的功法?” 我坦荡地道:“我曾经到过无量玉洞,发现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和天人剑诀三者的卷轴。”然后将手上沉重的逍遥剑拔出来给他看。 无崖子接过逍遥剑,微微出神地抚摸着逍遥剑的剑刃,过了好一会才道:“天意、天意,不曾想天人剑诀和逍遥剑会重现人间,当日我将天人剑诀和逍遥剑深埋无量山峭壁,就不曾希望它们重现人世,而今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有违我逍遥本意。” 我肃然道:“然则天意如此,伤人救人皆在一念之间,刀可伤人亦可救人,关键还在于握刀之人,我辈逍遥世间,若无过人本领,谈何逍遥二字?” 无崖子喃喃道:“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孩子你可明白?” 我微微皱眉道:“师傅说的是道无常形、难以口授的道理。然则万物皆道,能领会多少就看个人造化和机缘了。” 无崖子凝视逍遥剑,叹息说:“孩儿,天人剑诀是我逍遥派创派祖师传下来的绝世剑法,当年祖师于天地之间和乱世之中领悟到了天人之道,天人合一,以御万物,而后才推导出了天人剑诀,因此想学会天人剑诀,关键就在于领悟天人之道。然而,天人之道失之久矣,我虽然从小习练剑诀,广泛收集、浏览天下武学秘诀,并在无量山下感悟多年,依然只能领会皮毛,你想仗此剑诀纵横天下,恐怕比解开珍珑棋局难上加难。” 我的心中凉了半截,无崖子学究天人,智慧天赋可谓当世人杰,多年感悟居然只能“领会皮毛”,我有些不甘地问道:“那么我在无量山得到的天人剑诀难道有问题吗?” “那倒没有什么问题,祖师爷道法自然,只是如果你不能感悟天人之道,那么在没有相应内功心法配合下,就算让你练个二三十年也就跟白云剑法、青城剑法那样没什么差别。” “祖师爷没有传下内功心法?这不是纯心想让这么剑诀失传吗?” “这倒不是,据说只要能够领悟天人之道,内功心法自然唾手可得,天人剑诀的根本在于其中蕴含的无上剑道,否则又怎可能脱颖而出,传承千年,成为我派镇派之宝。就拿我来说,虽然只是领悟天人剑诀的皮毛,但是在身中剧毒,被丁春秋这个叛徒打下万丈悬崖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苟活残存下来,与天人剑诀功不可没。” 我微微一震:“求师傅传授天人剑诀!” 无崖子长叹道:“痴儿,跪下吧。” 我肃容、振衣、下跪,老老实实地给这位当世人杰磕了九个响头,能拜他为师,确实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不是师傅身受重伤、时日不多,兼传承心切,凭我自身的资质,拜入他的门下做普通弟子或许可行,作为入室弟子得到核心传承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在江湖上,一个重要门派的核心传承往往都是口口相授的,特别是在一些武功心法的要领上面,缺了师傅的指导,外人得去往往练得似是而非,不然就是威力大减。此外,很多顶级内功心法,文字是难以一言而尽的,没有师尊将创始者的感悟细节亲自传授演练,你是很难明白的。 因此我千方百计拜入无崖子门下并得到他老人家的认可,这才是真正的逍遥派武学巅峰之路。当然,君子重诺,我既然磕了头认了这个师傅,自当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无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逍遥剑递给我道:“我派有个传说,就是想要真正领悟天人剑诀,跟这炳逍遥剑有重要关系,不过我和祖师、师傅研究了一辈子,也没发现逍遥剑蕴藏的秘密,打开逍遥剑的秘密早已经失传了,哎,人世间最遗憾的便是最美好的事物消失于历史之中。” 随即,无崖子便一五一十地跟我讲解天人剑诀的相关心得。这天人剑诀博大精深,无物不包,既需境界感悟,又要能够身体力行,跟佛家的戒定慧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我们师徒两人一问一答,从白天谈到了夕阳西下,直至阳光全部消失,我才有所感知,却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掌灯继续请教,直至晨鸡唱晓,方才渐渐停下来细细品味无崖子师傅传授的天人剑诀蕴含的剑道。 但是越是品味,我越是觉得天人剑诀博大精深,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剑法了,而是一种包容万物的道理,修炼到最高境界,甚至可以做到某种程度上的天人合一,驾驭万物的程度,那时候的剑法威力想想都叫惊心动魄。 无崖子将自己一生关于天人剑诀的心得体会尽数传授后,又说道:“天人剑诀重在剑道而不在剑诀本身,但是剑诀确实是领悟剑道的不二法门,我只能带你走一段路,未来修炼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却知道师傅领进门的重要性,没有无崖子带我走的这段路,恐怕我将无量山下得到的这份剑诀练上一辈子也只是普通的一流剑客罢了。 第二天,当我从入定感悟中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中午,我却不怎么觉得饿,睁开眼,入目所见却看到无崖子依然身上缚着绳子,仿佛从来就没有动过。 我心中微微一动,这似乎也是天人之道的一种演化运用,无崖子看我若有所思,微微点头,意中颇有嘉许。 这时,无崖子又说道:“秋水师妹修炼的北冥神功并不完整,她留下来的卷轴是什么样子的?你说说看。” 我凭着记忆,将无量玉洞里得来的北冥功法讲述了一遍。无崖子听后,微微皱眉说道:“胡闹胡闹,传道授业岂能如此极端,这样戾气十足的报仇方式有违我逍遥派宗旨。” ------------ 八、逍遥派攻略四 我不好当他面指责师叔的不是,只能静静听师傅继续接着往下说:“若说天人剑诀是我逍遥派纵横天下的镇派之宝,北冥神功则是唯一由掌门人才能习练的至高内功心法。但是要将北冥神功修炼到巅峰境界并不容易,为师苦练多年,尚未达到“大海无量”的境界。修炼这门内功心法,确实有正奇两种方法,一种是由内而外,通过周天修炼自身北冥内力来吸收天地精华,从而不断增强自身内力,这种自己修炼出来的内功心法最为精纯。另一种就是像你秋水师叔那样子,巧取豪夺,吸收别人的内力来引为己用。慕容徒儿,你切切要记住,修炼内家心法最忌急功近利,别人的内力与你属性不同,如果不能彻底炼化,则有倾覆的危险。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凛然应是,随后无崖子便将北冥神功完整的掌门心法传授给我,这样子我以后就可以直接修炼了,而且无崖子告诉我,我并不需要散功,只要勤加修炼,可以将原本的家传内力转化成北冥内力,当然,会有一些损耗,不过我肯定还是会修炼下去的。 无崖子不愧是学贯古今的智者,跟他交谈仿佛每时每刻都能有所收获、有所感悟,我深感自身不足,过往自命清高的想法真是井底之蛙,于是索性就在擂鼓山住了下来,每天都向这位宗师请教。大师兄苏星河可是羡慕的半死,这样的好事就算当年师傅年轻的时候自己和丁春秋也没有碰到过,那时师傅每个月只会教授三天,然后剩下的时间自行修炼感悟。 这天早上,又到了我向无崖子请教的时候,门洞却是进来了两个人,无崖子眼前一亮,进来的这对璧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清秀无双,简直是人世间的龙凤绝配。突然,无崖子身躯微微一震,直直地盯着语嫣:“像,太像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语嫣知道我拜洞中老人为师的事情,于是盈盈下拜道:“王语嫣拜见前辈。” 无崖子闭目冷静了会,过了会又问道:“你母亲是谁?” 这次却是我主动回答:“师傅,语嫣的母亲闺名唤作李青萝,也就是我的舅母,我和语嫣从小青梅竹马,已经定亲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我的外孙女都这么大了。”无崖子唏嘘不已,眼中泛着泪光,“当年我走得匆忙,后来又惨遭暗算,却是有亏阿萝这孩子。” 我让语嫣上前认了外公,趁机提出想让语嫣学习小无相功和逍遥派其他武学绝技的意思,无崖子自然是同意了,不过等他开始向语嫣传授小无相功的时候,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讲的武学秘籍多么精深繁杂,语嫣都能一听即懂,并且举一反三,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并跟这位武学宗师讨论得有来有往。我的心中微感得意,虽然我的悟性在无崖子眼中并不够看,但是继承无崖子天赋智慧的表妹语嫣可是从小浸淫琅嬛福地,对武学的理解自是常人难以想象。于是,这样一来,无崖子传授武功的热情兴趣大增,不再仅限于那些威力巨大的天山六阳掌、白虹掌法或者天山折梅手,还向我们系统讲述了很多他多年来修炼感悟的心得体会,以及行走、站立、打坐、呼吸、睡觉时如何养生修炼的秘诀,这些都是这位绝世宗师一辈子生活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其意义并不亚于北冥神功。 于是接下来的这一年,我和语嫣出双入对,每天都能得到无崖子全力以赴的无私传授,我感觉自己的武功造诣突飞猛进,慕容家的内功心法完全转化成了北冥内力,虽然转化后的内力只有原来的七成,但是我明显感到自身的内力更加凝练,后劲十足,一掌击出去不再像以前一般缺乏后劲,而是力道绵绵不绝,仿佛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不过收获最大的应该还是语嫣,虽然无崖子还是将我当下一代掌门人培养,但是限于资质,只有语嫣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领会吸收他的所有武学精华,并且在短短一年内,小无相功就已经有所小成,天山折梅手、白虹掌力、凌波微步都有了相当根基,真是叫人既羡又妒。 原本还想在擂鼓山继续住上半年的,不过包不同的匆匆到来打断了我的计划。胖乎乎的包不同好不容易找到我这,递上飞鸽传书并告诉我:“公子爷,按照你的吩咐,我们的探子最近在江湖上探听到了很多不利于慕容家的消息,有多位武林人士死在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法上,如在大理身戒寺挂单的玄悲大师死在 “大韦陀杵”上,河南伏牛派的掌门人柯百岁死在“天灵千裂”,还有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于“锁喉擒拿手”——这些人都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手上,这种杀人手法也只有慕容家才做得出来。这些人都不简单,尤其是玄悲大师和马大元不仅是武林高手,而且江湖地位并不低,他们的死对慕容家影响很不好。最怕的是武林人士如果因此聚焦在慕容家身上,很可能导致慕容家暗地里做的聚财铸兵谋取天下的事情暴露出来,到时候慕容家将成为大街上的老鼠,人人喊打,无处可藏。” 我在树下静静思索这一系列事情,知道老爹已经开始动手,恐怕我没办法再隐居下去了,于是禀明师傅,打算下山去处理这些事情。 无崖子知道我要下山的消息后,沉默了半响,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再留两日,我还有些东西要传授于你。”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无崖子几乎是片刻不休,几乎将一生所写尽数传授,也不管我是否真正理解,不过没有关系,语嫣从小过目不忘,不管是武功秘籍还是琴棋书画、图谱战阵都是一触即通,等将来有空再向她请教好了。 擂鼓山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无崖子单独把我留了下来,阴暗的木屋中只有一点点月光透过门缝洒了进来,隐约间还能看到无崖子师傅清矍的脸庞和飞扬的神采,岁月和重伤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反是常年坚持修炼道家心法让他气质愈加出众,一望即有高山仰止的感觉。 无崖子招手道:“复儿,你过来,我要将七宝指环传授给你” 我伸出手去,接过指环套在自己拇指上,这指环好像是某种陨铁铸成的,有一种微微的凉意,上面镶嵌着一颗宝石,微微泛着某种光华。 无崖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枚戒指大有来头,以后你就知道,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你坐下,我要将全身内力传授给你。” 我立刻拒绝道:“师傅好意,复儿感激不尽,但是复儿相信凭借这段时间的师傅的传授,已经足以消灭丁春秋了。更何况,师傅逆转北冥神功将内力传给复儿,最后肯定油尽灯枯而死,这叫徒儿情何以堪?” 无崖子脸色一沉道:“复儿,你这就不不听师傅教诲了吗?师傅今年八十有七,早就已经活够了,多年伤病,已经时日无多,若不趁着还有口气在,将内力传授给你,等我死了难道要让师傅的辛苦一生修来的内力白白浪费吗?” 我还想分辨什么,无崖子打断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的衣钵传人,怎么这么啰嗦。莫非是担心外来的内力不纯?这就多虑了,我们修炼的都是同样的北冥神功,一脉相承,内力属性最是相近,传给你后,你再运转北冥内功,就能完全炼化成你自己的内力,没有任何隐患。” 顿了顿,无崖子又道:“何况我残废大半生,若是能够让自己的内力在徒儿身上流传下去,也算薪尽火传,尽了我这逍遥派前任掌门的责任” 我无法违逆,最后只好道:“复儿接受师傅传功便是,但是最多也只能接受一半,一是徒儿马上要下山处理江湖纷争,无法立刻闭关静修,二是徒儿还希望师傅能够长命百岁,将来得空还能过来继续请教。希望师傅成全徒儿,不要传功过度。” 无崖子微微颔首,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传授了一半有余的内力给我。不愧是无崖子,即便是一半的内力都已经远远超过我本来的内力总和,还好是同种同源的内力,果然融合无碍,甚至都不怎么需要炼化了,我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和自信,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莫大的威力,仿佛站在世界之巅的王者。 但是我顾不上体会浑身上下超过五十载精纯内力的流淌,而是伸出手去帮助无崖子理顺身上波动的气息,此时的无崖子浑身大汗,头发至少白了一半,脸上多了很多皱纹,右手微微颤抖,看来就算传授一半的内力对身体伤害也很大啊。我心中微微后悔没有坚持拒绝师傅的好意,这一下传功却是很伤寿元。 无崖子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宽慰我道:“复儿不必自责,我早已经活够了,这辈子还能够收下你这个关门弟子已经心满意足,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我逍遥派一脉最是洒脱,我师父、师祖品性高洁,最是淡泊名利,视人间万丈红尘如浮云,逍遥于天地之间,只到了我这脉却不知为何戾气大增,师兄妹几个反目,逍遥派传承几乎断送在我手里,希望你将来能够青出于蓝,领悟天人剑诀,将我逍遥一脉永远传承下去,明白了吗?” “是,师傅。” ------------ 九、初会鸠摩智 携着语嫣,辞了师傅和大师兄苏星河,便打算离开擂鼓山——这里地处偏僻,只要大师兄不去主动招惹丁春秋,他是绝对找不到的。但是临行前,我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眼巴巴看着我的康广陵、薛慕华等八个师兄妹,随口便道:“师兄,当年你为了保护薛慕华等几位师侄,将他们驱逐出门下,现下师傅已经重开门楣,以我的武功造诣,杀了丁春秋这叛徒并不难,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想让师兄重新将他们八位收归门下,师兄以为如何?” 苏星河抚须道:“师弟是新任掌门人,怎么说我们都要听从。其实即便师弟不开口,过上几年等丁春秋死了我也要将他们重列门墙的,现在嘛,趁着师弟还没走,不如便一起见证我重新收徒之仪?” 我点头应是,于是薛慕华八人垒土为台,焚香祭拜,祷告逍遥派祖师重列门墙仪典。仪典中,他们先在木屋外跪拜了无崖子,然后跪拜苏星河和我。最后,苏星河带着他们八人正式像我鞠躬拜见新任逍遥派掌门人。宋朝最重礼仪,他们虽然年纪比我大了好几轮,我还是肃然接受了拜见。 仪典结束后,我邀请康广陵、薛慕华等八人到我慕容山庄做客,他们虽然有些不舍苏星河,但是新任掌门人的面子还是要给,商量了一番,最后留下范百龄、李傀儡两人照顾擂鼓山,互通消息,其他六个随我入住燕子坞。 虽然很想带着无崖子一起回到慕容山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原因无他,还是天人之道的缘故。长期的重伤剧毒折磨,让无崖子师傅选择了一条匪夷所思的续命之道,就是利用自己感悟的天人之道,将自己的生命寄托于擂鼓山独特的地理环境中,将身体与山川龙脉相连,来分解消化自身剧毒。据他所说,自己肢体伤残是没法痊愈了,但是剧毒已经被山脉消解得七七八八,内伤也早已经痊愈,但是长期闭死关,已经让他无法脱离这座擂鼓山,除非天人之道有重大突破,能够做到破而后立,否则强行离开擂鼓山木屋只会功散人亡。 回到慕容山庄后,我让康广陵、冯阿三六人帮我重新踏勘、设计了慕容山庄的部分格局,他们六人在机关消息上都有所造诣,只不过有所偏重,最擅长的自然是鲁班冯阿三,我特地请他在参合庄这类重要场所加强机关密室的设计,保证让江湖宵小无法入侵,至于武林高手,只要求做到让机关能够及时示警即可。 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情,我在参合庄大厅中宴请了新加入的逍遥派门下,重新整合了自己的力量,便打算主动出击,去寻找陆陆续续来到无锡城的叫花子们的麻烦。这时阿碧来报,有个番僧带着个俊俏公子哥正四处打探参合庄的所在。 我心中暗暗好笑,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们这些家伙试试我利剑的锋芒,只是不知被我取走了无量玉洞中的武林秘籍,段誉这个公子哥还能有几分实力?番僧鸠摩智的武功造诣到底达到哪个层次? 安排公冶乾、包不同和风波恶作陪,派人引了两人过来,待两人一进大厅,我心中也不禁暗自赞叹,难怪梦中两人都是搅动江湖风云的能手:当先进来的鸠摩智浓眉大目、宝光森严、双耳下垂,一派佛家大能的形象,气势十足;其后的青衫书生双目炯炯有神,俊俏潇洒却又不失高贵文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来者是客,上茶、分宾主坐下后,鸠摩智双手合十道:“老衲鸠摩智,与贵庄慕容老施主乃是多年至交,承蒙慕容老施主传授了不少武林绝学,今日拜访贵庄乃是为了还老施主一个遗愿。” 我不动声色地道:“哦?不知鸠摩大师所谓遗愿是指什么?晚辈未曾听闻家父谈起过。” 鸠摩智道:“昔日与慕容老施主谈论天下武学,令尊最推崇的便是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可惜未能一睹真容,今日慕容老施主已经长眠地下,我要将六脉神剑在他坟前焚掉。一则希望能够一尝慕容老施主的遗愿,二则践行慕容老施主的约定,遍阅还施水阁的武功秘籍。” 我淡淡道:“六脉神剑?不知该秘籍所在何处?” 鸠摩智一手抓住段誉,正色道:“剑谱我没拿到,但是活剑谱我有一个,这是大理段家的传人,掌握六脉剑诀,我将他在慕容老施主坟前焚化,也算践行了老施主的约定。” 我有些乏味,这个鸠摩智满脑子不是武功秘籍便是功名利禄,俗气得很,便道:“佛家以慈悲为怀,大师既是佛教中人,更应当遵守如来法旨,何以如此狠辣,动不动便要杀人焚化?岂不有违佛家普度众生的宗旨。” 青衫青年大声叫道:“公子所言既是!不愧是慕容家传人,深谙我佛慈悲为怀的本意,在下段誉,拜见慕容公子。” 鸠摩智脸色一变道:“莫非慕容公子想要违背我与令尊之间的约定么?” 我右手撑着桌子,懒洋洋地道:“还施水阁乃是我慕容家重地,里面的武功秘籍更是我家立世之本,你随便找个由头便想进去观看,岂不是笑话?” 风波恶更是叫道:“哪里来的番僧,想要看书得过了我这关!” 鸠摩智大怒,他身为吐蕃国国师,在大雪山上何等尊崇,就是在各国国王面前一样备受礼遇。只是此次下山却各种不顺,一路行来已经被段誉戏耍多次,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想不到来到这慕容山庄也是处处不顺,于是倏然一指点住蠢蠢欲动的风波恶,一掌向我推来,想给我点教训,一旁的公冶乾抢上前去接下,却是蹬蹬退了两步,我心中暗自赞叹,公冶二哥在掌法上堪称武林高手,并不在丐帮八袋长老之下,却是连这番僧一掌都接不住,可见来者武功至高。 我从后抬手稳住公冶二哥,化解了这一掌,顺势站了起来,解开外衣,顺手交给一旁的阿碧,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打一架。” 包不同道:“这番僧来势汹汹,让我和公冶二哥先试探虚实。” 我抬手止住他们,淡淡道:“请。” 于是公冶乾包不同只好按下心中担忧在一旁为我掠阵,鸠摩智更是二话不说,抬手轻弹,一股凌厉的指风向我袭来,我心下雪亮:这是少林派的多罗叶指。听风辨位,我以北冥神功驱动参合指,无声无息地化解了这凌厉的一指。 鸠摩智脸色肃然,能将他的指力化解得如此轻松的人可不简单,这位慕容家的传人果然不简单。于是抢前一步,一掌向我印来,是少林的般若掌,坚韧厚实又不失灵巧,我还之以天山六阳掌,两个人来来去去便过了二十几招。 鸠摩智不愧是来自西域的神棍,传说那里的僧人推崇苦行,身体常年接受各种摔打折磨,最是耐力惊人,鸠摩智的武学特性在这方面尤其突出,不仅气息悠长,内力坚韧,身体耐性尤佳,过了这几招,突然被我天山折梅手突破,中了我两拳,却只是上身晃了晃,随即便稳住了身形。 我们随即又来回过了几招,双方越打越越重,鸠摩智一心是火,自己居然在这青年手上落了下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却将他作为我的磨刀石,要是连鸠摩智都打不过,我还谈何跟北乔峰较量?不如洗洗睡了。 于是双方各出绝招,鸠摩智炽热的火焰刀四处纵横,掌力到处摧金裂石,大厅的桌椅家具被摧毁大半。一旁的公冶乾和包不同被逼得不断后退,相顾骇然,这才发觉双方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我却怡然不惧,斗转星移轻松化解对方劈空掌力,天山六阳掌光明正大中蕴含着无数暗劲,北冥神功以战养战在拳掌接触中吸收敌人内力,天山折梅手奇兵突出,总是能让对方应接不暇。我是越斗越勇,逍遥派的武功属于道家一脉,向来擅长持久战,我在这个等级的高手对练中各种武功绝学越加纯熟,优势尽显,鸠摩智生生吃了我好几下重手估计颇不好受,却是在反击时每每被我的凌波微步闪过。 风波恶在旁大喝:“公子爷好样的!揍死这个番僧。”公冶乾和包不同微笑不已,大家都看出了我占尽优势。 双方又交了几手,突然,鸠摩智奋力击出几掌,倏然后退,正想说些什么,却是脸色一变,吐了口血出来。闭目调息一会后,鸠摩智脸色复杂地道:“想不到慕容老施主后人如此厉害,不愧是传说中的南慕容、北乔峰,只是不知那北乔峰是否也如此身手了得!” 我昂然道:“北乔峰既然跟我齐名,想必你也讨不了好去,只是阁下近日无故犯我慕容山庄,是否要给个说法?”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施主言重了,老衲只不过想完成慕容老施主的约定罢了,既然慕容公子不欢迎,老衲离开便是。”说完,便想拉住段誉离开。 我冷然道:“你要走我不拦你,这位段公子是我的客人,没必要跟你走。” 鸠摩智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凶狠地盯着我:“段誉是我的活剑谱,慕容公子纯心要跟老衲过不去么?” 我毫不退让地道:“大师要是再不走,以后就永远也别想走了。” 鸠摩智大怒,正想再放几句狠话,却突然感到一阵血气上涌,于是恨恨道:“告辞!”倏然退走了。 ------------ 十、段誉的奇遇 赶走了鸠摩智,我并没有放松,安排手下外松内紧,加强巡逻,避免鸠摩智偷偷潜入山庄做贼后,我便招待段誉坐下饮茶。 这时却发现段誉呆呆地望着我身后,一脸痴呆的样子,我心中一动,回过头去,便见语嫣绕过屏风走近我身边,微微担心地道:“我听说你跟别人动手,便过来看看,还好表哥近日武功大增,终于打败了番僧,说实话,语嫣觉得哪个番僧挺厉害的,按照书上的描述,应该也是少有的高手吧?” “是啊,不过表哥更厉害,不是么?”我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 “神….神仙姐姐?”段誉痴痴地问道。 “这位公子可是认错人了?”语嫣微感好笑。 我不动声色地道:“段公子,这位是我的表妹,也是我的未婚妻,不知段公子有何意见?” 段誉慌忙拱手致歉道:“啊,见谅见谅,慕容公子,我曾在一个山洞中见过这位姑娘的玉像,因此以为是神仙一般,失礼了。” 哼,自称君子的人一直盯着我的未婚妻看,儒家就是如此虚伪。我轻声说道:“坏蛋已经被我打跑了,语嫣回房休息,我晚点去找你品茶。” 语嫣点头称是,待语嫣退下后,段誉还一直念念不舍地望着语嫣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的样子,我愈加不满,淡淡地饮着阿碧递过来的西湖龙井新茶,问道:“公子身为大理段家子弟,怎会跟这番僧搅在一起?” 段誉脸色有些不自在地回到:“说来话长,鸠摩智这番僧跑到我大理天龙寺抢夺六脉神剑,说是为了替慕容老爷完成一睹剑谱的遗愿,其实还不是贪心作祟,觊觎我段家绝学。后来我机缘巧合学成了剑谱上的两路时灵时不灵的剑法将他击退,却不慎着了他的道,被他抓了来,说是如果不写出剑谱,就要将我活活烧死在慕容老爷的坟前,你说这番僧有多可恶。” 说完段誉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这书生娇贵样让阿朱阿碧掩口微笑。 “听闻六脉神剑入门甚难,多年来甚少听闻段家中人使用,段兄能够学会其中两路剑法,可见天资过人,不愧是段家传人。” “慕容兄过奖了,我这六脉剑法时灵时不灵,何况只学会少商、商阳两路剑法,并未继承段家绝学。”段誉谦虚回应。 我心中暗叹段誉不愧是天生好运之人,即便失去了原本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巨大倚仗,依然能够练成六脉神剑,这气运叫人无可奈何。 我不愿与这种有莫名其妙好运的人交恶,更何况段誉背后站着大理段氏乃至整个武林正道,不是可以随便打杀的,于是便安排他到精舍休息。 这时段誉却有些忸怩不安地道:“适才那位姑娘,哦,就是令表妹不知在哪?可否让在下见上一见?” 我淡淡地道:“这就不方便了,语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岂是说见就见的?段兄也是饱读诗书之辈,难道这道理也不懂?” 一旁的包不同也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我慕容家以礼相待,段公子却口出狂言,难道大理国学的是小人之儒?” 我这时才看包不同有几分顺眼,说实在,之前对包不同老是插嘴自作主张有些不满,冷淡了他一段时间,大概他有所反省吧。 段誉有些难堪地解释道:“非也非也,在下只是觉得那位姑娘仿佛天仙一般受人尊敬,想要多瞻仰一番,请教几个问题,绝无违礼之心,天上地下,世所共见。” 我断然回绝道:“段公子不必再说,我慕容家不欢迎觊觎女主人的恶客,既然段公子不知自重,只好请另行方便了。” 段誉脸色沮丧地拱手示意,便离开山庄了。 他走后,公冶乾略感好奇地道:“公子似乎本来想交好这位大理段家公子,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要是他再遇上鸠摩智遭受不幸,可能会算到我们头上呢?” 我酣然点头道:“公冶二哥说的是,这位段公子本性不坏,我确实本有交好之心,顺便向他讨教六脉神剑的奥妙之处,只是见他对语嫣痴痴不舍难以忍受,这世上的友谊也看缘分的,并不是利益一致就一定会成为朋友,或许有些人天生就很难做朋友。” 我心中暗道:岂止是难做朋友,不宰了他就很不错了,要知道在梦中这个书呆子几次三番破坏我的好事,最后我还差点就死在他手上呢。 风波恶也叫道:“是啊是啊,我也还没向他讨教几招六脉神剑呢。” 一时大厅里人人望着段誉离去的方向,都在沉思六脉神剑的赫赫威名。 却突然有个人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原来是段誉,他在上船的时候大概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小心掉到水里,浑身湿漉漉的,好不容易被船家救了上来,却是狼狈不堪,我只能无语地让他去沐浴更衣了。 等到段誉整理好回到客厅时,公冶二哥几人都散了,只有阿碧在一旁侍立,我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会才说道:“段公子如果能够老实回答我一些问题的话,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大理,并保证你的安全,如何?” 段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谢慕容公子,我想我可以自己回去,不过慕容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若有见教还请示下。” “见教不敢,我想知道段公子是怎么炼成六脉神剑的?要知道六脉神剑对内力和一阳指的修为都要求极高,如果没有相当造诣是不可能做到的。” 段誉有些为难地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先天讨厌习武,只是曾经身中剧毒,吞下了两种毒物,听说伯父和天龙寺的几位师叔伯为了救我给我输送过很多内力并助我打通任督二脉,加上两种毒物相克的刺激,由此拥有了深厚内力。不过我确实不懂一阳指,六脉神剑只会两路,而且时灵时不灵的。在下句句属实,请慕容公子明鉴。” 我右手轻轻扣着桌子,陷入沉思,这就难怪了,看来气运强的人在哪里都能混得下去啊。大概段誉是吞了万毒之王“莽牯朱蛤”,加上家中父辈的帮助,最后得到一身不弱的内力和百毒不侵的能力吧。 思索半响,我正色道:“段兄,我观你虽然无意争斗,然而出生武林世家和皇亲国戚,正所谓——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你既然在武林行走,正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做些有利天下的事情,这才不负你段家主政一方的荣耀。” 段誉思索半响道:“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小弟宁可读书礼佛,却是对治国理政、行走江湖兴趣不大。” 我点了点头,看来人的禀性难移,我想让他在未来的天下征战中发挥作用并不容易,罢了,一切还得靠自己,自己实力到了,自然事半功倍。 段誉心中惴惴,既怕被慕容复送客,又期待能够再次见到那位神仙姐姐,至于鸠摩智的威胁和身负六脉神剑绝学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这毕竟是个饱读诗书的儒生,品性优良,也是著名的世家子弟,虽然日后还是有可能与我为敌,我却不愿这时候轻慢他,安排阿朱带他去精舍歇息了。 这时候我才转身向后院走去,一路阿碧紧紧跟随,我搂着她的香肩轻笑道:“你也服侍我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可不能累着我的好阿碧呢。” 阿碧脸生红霞,痴痴道:“阿碧不累,阿碧还要服侍公子休息呢。” 我轻抬她的下巴香了一口,笑道:“阿碧是不是还要侍寝呀?再过几年等你身子再长大点罢。” 说完,轻笑离去,留下满脸依恋的阿碧靠在走廊回味不已。 慕容山庄后院是休息的地方,我看到院子里一个俏丽的背影,是语嫣,她还在等我么?月光下少女的身影曼妙无双,腰间一条简单的丝带盈盈一束,仿佛系着世间最美的花朵。 我轻轻走上前去,右手搭在她的香肩上,温柔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语嫣一脸欣喜地转过头来:“表哥,我,我在等你,想跟你说说话。” “嗯你想说什么?”我伸手过去揽住她的香肩靠近她,闻到一阵淡淡的处子幽香。 “表哥今天跟那个番僧争斗好凶险啊,虽然最后打赢了,但是并不容易呢。”语嫣有些担忧地道。 “是啊”我的脸色有些烦恼,“这番僧确实厉害,将来要打赢比他更厉害的高手,可不容易。” “比他更厉害的高手?那是谁?”语嫣连忙问道。 “比他更厉害的高手多得是呢”我笑着刮了下语嫣的鼻子,“你当表哥是天下无敌吗?” “那,那要是打不赢怎么办?”语嫣紧紧地盯着我问道。 “打不赢就打不赢呗,我又不是天下第一,最多跑掉练好武功再打过啦,其实有语嫣帮我,相信没有打不赢的对手,你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对不对?”我轻轻地摸着语嫣的脸颊,仿佛摸着世界上最宝贵的美玉。 “嗯嗯,表哥说的都是对的。”语嫣沉陷在我的情话中不能自拔。 我再也忍不住,双手抄起语嫣的身子,大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语嫣轻呼一声,满脸通红,紧紧地抓着我胸口的衣服一动不动,心里隐隐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当我进入她的身体深处时,伴随着一声轻轻的痛呼,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拥有了她,拥有了这个世界,于是心满意足地在她身上耕耘驰骋,直至将她送上快乐的巅峰。 ------------ 十一、初会北乔峰 第二天一大清早,当语嫣还在睡梦中含笑的时候,我已经轻轻起床,来到习武场中开始每天例行的练功了,经过鸠摩智这块磨刀石的磨练,我发觉自己还是有些不足之处,尤其是逍遥派的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之类的功夫运用转换的时候不够纯熟,不仅容易错失击倒敌人的机会,还容易为敌人所乘。 六阳掌、折梅手都练习后,我拔出逍遥剑,一招一式地练习天人剑诀,这套剑法虽然只有三式,分别是无式、灭式和破式,但是每一式都拥有无穷变化,据无崖子师傅所述,天人剑诀的三式可以演变成一万招,从剑式入手演化穷尽变化之道,这也是感悟天人剑至高境界的一种法门,他年轻的时候寻遍天下武功秘籍就是有这种打算。另外一种就是走内力路线,通过不断增强内力,天人交感来修炼天人剑。总之,内外双修,才是天人剑诀的王道。不过无崖子师傅传授的剑招心法也只是他理解的一些心得,严格来讲无涯师傅也只是领悟了“无”式,灭和破这威力最大的两式始终未曾窥视门要,并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加上逍遥剑沉重无比,我运使剑来有些滞涩,尚无法克敌制胜。但是修炼天人剑诀是有好处的,根据无崖子师傅的天人之道,修炼的时候全身自身内力加速运转,真气在各处经脉间不断流转,每练一趟,内力仿佛就浑厚了一分,简直是至高无上内家功法。 练功完毕后回到书房,阿碧递上最新的江湖消息,重点在于丐帮最近不断在无锡城聚集,并且打探燕子坞的消息,我想了想,让邓百川、公冶乾为首的一众家臣停止招兵买马的行为,加强防备,避免消息泄露,然后让包不同、风波恶出去探听消息,自己带着段誉往无锡城慢慢行走。 带上段誉还是有个好处的,这家伙奇遇甚多,有时候还真的有借重之处。始终没再见到语嫣的段誉无精打采,我告诉他段家的护卫应该已经来到燕子坞附近,如果碰到他们刚好可以护送他回去,他自然没法继续赖在燕子坞了。一路上信步而行,来到一座当街而立的酒楼,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上得楼来,我巡视一圈,看到西首一条大汉正在大口饮酒,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我心中一动,走到大汉对面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顺便指着对面的大汉说:“这位爷台的酒菜帐都算在我这儿。” 那大汉眼光一亮,目光在我和段誉身上逡巡片刻,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与失魂落魄的段誉饮了两杯,这时有个跛足乞丐走到大汉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后,低声说:“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那大汉吩咐道:“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 我心知这是西夏一品堂的人在跟丐帮约架,对着大汉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道:“乔帮主这是要约架吗?是否需要慕容家帮忙?” 乔峰双目中精光暴亮,说道:“姑苏慕容公子?可否过来共饮一杯?” 我吩咐酒保取过杯筷,带着段誉,移到大汉席上坐下,笑道:“打打杀杀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也是人生妙事。” 乔峰抚掌大笑:“慕容公子果然洒脱,这话真是深得我心。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 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乔峰指着我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 我不动声色地道:“小二,给我们来二十斤15年陈的金华酒。” 乔峰大喜,赞道:“公子果然是秒人。” 金华酒是江浙一带的名酒,特别是10年以上的金华酒还是比较贵的,乔峰虽然经常饮酒,但是喝的大部分是普通的短期酿造高粱酒,我叫的酒自然符合他的胃口。 酒上来后,乔峰道:“慢慢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了。 这满满的两大碗酒一斟,段誉登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微微皱起眉头。 我凝视乔峰勃勃英姿,放下所有心思,拾起酒碗,一股豪气汹涌而出:“乔兄,我们先干十碗。”随即一口饮干了酒。 乔峰哈哈笑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便又斟了两大碗。 我不再废话,又将一碗酒喝干。乔峰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这店内的海碗一碗就有半斤,15年的金华酒颇烈,一斤下肚,胸腹中仿佛有烈火在熊熊燃烧,心中却不愿弱了他去。 又是两碗下肚,我已经有些酒力上头,对面乔峰却是面不改色,殷勤劝酒,我目光一凝,暗中以北冥神功化解酒分,不过片刻,饮进腹中的酒分几乎分解得干干净净。再次端起碗来,我大声道:“乔兄好酒量,今日可要让小弟一尽地主之宜。” 乔峰暗暗生奇,笑道:“兄台乃江南世家子弟,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 我微微笑道:“久逢知己千杯少,与乔兄这样的好汉饮酒自是酒量见长。” 两个人又是连进四碗烈酒,乔峰更是欣喜,笑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我斟了两碗。我自是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嘛,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段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剩下倒酒的份,楼上楼下的酒客都惊动了,围过来看我们斗酒,我笑道:“小二,再来二十斤金华酒!” 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我和乔峰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然而我们两个都面不改色,没有半分醉意,互相劝酒,酒店里面的人越来越多,连老板、伙夫甚至街上的行人都围过来看我们斗酒。 又是三十碗酒下肚,两个人殊无变色,但是旁边的人却是太多了有些惹人讨厌。乔峰似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慕容公子,你我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怕是要将你慕容家喝穷了。” 我微微笑道:“只要乔兄赏脸,随时来我燕子坞,随时都有上等好酒款待,这点酒钱我燕子坞还是出得起的。” 说完拿出一大块银子来,放到桌上,说道:“我们走吧。” 三人下得楼来,乔峰喝完酒豪气大发,笑道:“慕容公子,我们比拼下脚力。”便当先发足疾行。 我只能落下段誉,自然而然地踏出凌波微步,与他并肩而行,两个人你追我赶,每次乔峰爆发速度都会很快被我追上,凌波微步何等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便是乔峰也只能暗自佩服。 两个人到了郊外,乔峰哈哈一笑,停止说道:“慕容公子,乔峰今日可服你啦。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 我抱拳道:“乔兄过誉,北乔峰威名远播,向来是慕容复佩服的人物。只是乔兄近日带了一大帮人来无锡城,可是来讨饭吃的吗?” 乔峰叹了口气,黯然道:“慕容公子很是直爽,实不相瞒,我有一个至交好友,两个多月前死于非命,人家都说是你下的毒手。” 我淡淡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死的是丐帮副帮主马大元?” 乔峰道:“不错,慕容公子爷略有耳闻?不知道对此有何话讲?” “不是我杀的。” 乔峰立刻回倒:“好,我信慕容公子所言。” 我闻言重新打量了下这位燕赵悲歌的大汉,心中对他重新评价,能够登上武林巅峰,连西夏皇宫都在流传他的故事,不愧是世间人杰,对他的钦佩之意更增一层,果然这次会面没有白来。我对乔峰的敌意尽去,心中只希望这样的人能够活久一点。 我微微沉吟,斟酌了下话语,慢慢地道:“近来江湖上不利我慕容家的传言很多,我们对此也进行了调查,特别是贵帮副帮主马大元的死,虽然并未调查出真凶,但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供乔兄参详。” 乔峰精神一振,说道:“慕容兄果然了得,若是凶手落网,乔某必当登门谢罪,丐帮上下同感恩德。” 我微微苦笑道:“乔兄不必如此,丐帮的感谢对我也不值一提。我且问你,对马大元,能够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除了我慕容家,还有谁能做到?” 乔峰想了想道:“马副帮主是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功下,他平日与众兄弟演练锁喉功,懂得此项绝技的人也有那么几个。” “事实上,能够做到类似锁喉功的人不是几个,而是多如牛毛,江湖上懂得锁喉手法的人不知有多少,便是乔兄难道便模仿不出来么?只不过我慕容家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声而已。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人不是慕容家杀的,根据我们的调查,马大元很可能死在丐帮中人手上,而且是跟他非常交好的人物,估计你也很熟悉。” “这,这不可能吧,慕容公子有证据么?众位兄弟平日里一起喝酒吃肉、同生共死多年,怎么会有人干出这等事情!” 我想了想,干脆点破:“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嗯,叫康敏的,好像私生活并不检点,据我所知,她的情夫好像有好几个,情杀么,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比较能接受?” 乔峰大惊:“慕容兄此话当真!” 我微微怜悯地看着他:“这种事情只要你有心,暗中探查是很容易发现的,乔兄,不是我多嘴,你对敌人往往洞若观火,举世几乎没几个人能做你的对手,但是你对朋友有时候过于仁慈,甚至什么是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也没搞清楚,这样很容易被所谓的朋友害死。当然,你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广交天下好友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只是我劝你还是要认真分辨,特别是你们丐帮的那群叫花子,老实说阴险狡诈之辈并不少,只要价格合适,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卖你。” ------------ 十二、杏子林突变 乔峰心中惊诧无以复加,他目光复杂地盯着我:“乔峰感谢慕容兄今日直言相告,我今晚还要赶赴一个约会,顺便去查明真相,就此别过。” 我淡淡地道:“乔兄的可是要跟西夏一品堂互别苗头么?” 乔峰眼中精光一闪:“慕容兄的消息真是灵通。” 我哂道:“现下无锡城中的势力只有丐帮、一品堂和我慕容家,西夏一品堂突然跑来无锡城,肯定是找你们的霉头的,你们在边界跟西夏一品堂斗了那么多年,互相死伤不少,这次会面自然没啥好事,不过他们既然来到我慕容家地界,我倒是想好好招待这帮废柴。” 乔峰哈哈笑道:“莫非慕容公子有意跟我一起会会西夏狗么?” 我抱拳笑道:“幸何如之。” 乔峰笑道:“此刻天时尚早,你我兄弟回到无锡城中,再去喝一会酒,然后同上惠山不迟。” 我微微摇头道:“乔兄真是酒中豪杰,慕容复望尘莫及。” 两人正往回走,却见大路上两个衣衫破烂的乞丐疾奔而来,那两人施展轻功,晃眼间便奔到眼前,一齐躬身,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五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一名汉子道:“其中三个是女的,两个男的,一胖一瘦,十分横蛮无礼。”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忒也仔细了,对方只不过两个人,难道便对付不了?”那汉子道:“启禀帮主,那三个女子似乎也有武功。”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齐声应道:“是!”垂手闪到乔峰身后。 我心下赞叹,乔峰身为丐帮帮主,天生便是领袖之才,深得广大帮众的支持,只看平时这些普通乞丐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就知道了,这是一种天生的领袖气质,我恐怕是学不来的。 行得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林杏花丛中传出来:“我慕容兄弟邀请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躲起来了?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显得我慕容家招待不周?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我微微摇头,对一旁的乔峰说道:“乔兄见谅,这是我家兄弟包不同,可能一时着急冲撞了贵帮,请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 乔峰微微颔首,大踏步走进林去。但见杏子林中两起人相对而立。包不同和风波恶身后站着三个少女。其中一个少女一看到我眼珠便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再也没有移开,正是早晨刚与我分开的表妹语嫣。 几个家人看到我很是欣喜,一起上来问好,既然我到了,也就没什么好争辩的,我止住了包不同胡搅蛮缠的话语,抱拳向乔峰说道:“乔兄你我一南一北,相见恨晚,这是我的下属包不同、风波恶,还有我的眷属,他们大约是担心贵帮与我为难,因此有些冲撞之处,还好没伤到人,还请见谅。” 包不同等人听了大约明白什么,便不再说话。乔峰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声震长空。大笑声中有人说道:“素闻江南慕容世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今日终于可以见识一二了。” 话声甫歇,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有的红光满面,手中各持兵刃,分占四角,将我们几个隐隐围住了。 我丝毫不以为意,淡然道:“土鸡瓦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若非看在乔兄面上,杀光你们这帮废物易如反掌。” 四人大怒,其中一个白须老者手持一条钢杖,陡然向前推出,点向我的胸口。这条钢杖有鹅蛋粗细,推出时势挟劲风,甚是威猛。我却纹丝不动,缓缓伸出右手中指轻弹,便将他的钢杖弹偏。紧接着那位老者便觉身上一麻,已经被我点住胸口大穴,只能一动不动地瞪着我。 其他三人正要抢上,却被乔峰喝止了,其中一个矮胖的老者愤愤地道:“马副帮主明明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恨,还有什么话好说。”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马副帮主的死另有隐情,我可以肯定不是姑苏慕容所为。你们先不要动手。”说完上前替白须老者解了穴道。 接下来,杏子林中陆陆续续奔了很多乞丐出来,大约有一百多名,各人神色严重,见了乔峰也不行礼,反而隐隐含有敌意。乔峰自是诧异,这些人平日对自己恭恭敬敬,大老远就会过来拜见,何以现下一句帮主都不叫? 东首丐帮之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乞丐,那是掌管“大智分舵”的全冠清,他板起了脸孔说道:“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为何不准我们与之为敌?”这几句话似乎相当客气,但神色这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下属之礼。 乔峰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凶手,不是慕容公子。” 接下来便是些狗皮倒灶的事情,执法长老白世镜处死了几个丐帮弟子,全冠清四处乱泼污水、徐长老倚老卖老、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和赵钱孙三个活宝、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天台山智光大师、擅长演戏的毒妇康敏,他们一伙一会揭露乔峰身世,说他没资格做帮主,一会说乔峰与我勾结,都是异族,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屁话。 我就一直冷笑着看他们演戏,在我看来,这帮人要么心怀鬼胎、要么糊里糊涂、要么十恶不赦,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些寄生虫,全部杀了最好。 乔峰却是浑身颤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位铮铮铁汉也难以接受,加上汪剑通和带头大哥的书信让他无法反击,这位盖世的英雄或许能够击败最强大的敌人,却走不出这群小人构陷的阴谋诡计泥潭。 我本来也无所谓,不过这帮鸟人为了诬陷得彻底,编造的谎言越来越离谱,什么契丹和慕容家内外勾结,妄图颠覆大宋江山,不然就是现在虽然没有勾结,以后也会勾结,真是有够无耻的,我本来不想说话,终于还是开口道:“乔兄,你的身世已经很清楚了,你是契丹人,这点无法否认,但是身世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做什么样的人却能够自己把握。汉人也有卑鄙无耻之徒,契丹也不乏爱好和平的仁人志士。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何必管那些俗人的看法。”乔峰虎目含泪,感激地看着我。 顿了顿又对那帮乞丐道:“你们这帮废物,无非就是想让乔兄下台而已,乔峰何等英雄人物,岂会在乎你们一个乞丐头子的位置?还有康敏,今天的这一整个局势都是你一手编织的吧?”我一手指着装可怜的康敏,大声喝道,“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踩的荡妇!为了污蔑乔峰,找来这些姘头,谋杀亲夫马大元,并千方百计地翻出马大元一心想销毁的汪剑通亲笔信,真是世上最毒的毒妇。大家想想,汪剑通难道不知道乔峰是契丹人吗?但他还是传位给了乔峰,如果他真心想杀乔峰,又何必多此一举?” 群雄大哗,我的话太过震撼,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怒骂我栽赃陷害,还有的了解康敏作风的乞丐已经将怀疑的眼光在康敏身上逡巡。康敏却是痛哭出声:“大元,你这狠心的人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任人欺负,慕容复污蔑我的清白,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群丐听了都纷纷怒视着我,徐长老当即便道:“慕容复!你这个杀害马大元的真凶还敢在这里污蔑遗孀,难道欺我丐帮无人吗?众弟子听令,拿下他。” 但是四大长老却不为所动,陈孤雁冷冷道:“慕容复是否真凶还没调查清楚,但是他说得话有道理,汪剑通帮主难道不知道乔峰是契丹人吗?但他还是传位给了乔峰,如果他真心想杀乔峰,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有,马副帮主的信肯定藏得非常隐秘,非至亲之人难以找到,试问这封信又怎么会泄露出来。”他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意见,对康敏已经有所怀疑。 这时乔峰抬手道:“慕容兄弟,我乔峰三生有幸认识你这样肝胆相照的兄弟,感谢你今天仗义执言,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不再担任丐帮帮主之职,打狗棒奉上,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我在后面喊道:“乔兄等我,到我山庄再饮两杯如何?”说着,示意包不同、风波恶护送阿朱阿碧回家,便一手携着语嫣跟着他直追而去。 此时群丐混乱,有不少在喊着:“帮主不要走,我们要继续选你当帮主。”、“帮主我跟你走”、“不要让慕容复跑了”之类,乱哄哄的,哪里拦得住我,即便是包不同和风波恶带着阿朱阿碧两个丫头也是轻松离开。我猜接下来西夏一品堂的人马想必可以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 十三、交心 乔峰在疾风中迅速奔跑,浑身内力激荡,几乎发挥平生最顶尖的轻功水准往无人处跑,恨不得逃离这噩梦般的境遇和身世,能够得到彻底解脱。以往拼命维护、用一生精力 我耗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时不时跳到高大的树干上远眺,才堪堪在10里外的一处山谷里寻到了衣裳凌乱、嘶吼痛哭仿佛野兽一般的乔峰。 我和语嫣远远地站着,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后,我缓缓走过去道;“萧兄,事已至此,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既然不做丐帮帮主了,未来有什么打算?” 萧峰长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往后何去何从,但是我父亲曾在雁门关刻过遗言,我想去看看,还有,那个带头大哥杀了我一家,这笔账也要算算。” 我沉默半响,还是决定跟他摊牌:“萧兄,你想报杀父杀母之仇?我想你可能报不了。” 萧峰凝视着我,等我说下去。 “根据杏子林中那几个人的陈述,我对带头大哥的身份已经有几分把握,三十年前能够率领包括汪剑通在内的武林精英伏击契丹人的带头大哥,身份一定很是尊崇,在武林中有这份声望和号召力的,在我看来只有少林寺一派而已。而汪剑通跟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私交一直很好,因此那位带头大哥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了,就算不是玄慈,也必然是少林寺的重要人物。但是少林寺与你有授艺之恩,你要为难少林寺恐怕有所关碍。” 萧峰听完我的分析,怔了怔,喃喃道:“不错不错,带头大哥必然是少林寺的,其他门派绝无如此号召力。但是少林寺玄苦大师是我的授艺恩师,我又怎能让他老人家为难。” 我见他更冷静了些,再下重言:“萧兄,在我看来,不管是带头大哥还是智光大师那伙人,其实都只是被人蒙骗的傻瓜,换做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不见得能够避免这种误杀。其实真正要对此事负责的,应该是假传讯息给带头大哥,害他们误杀你父母的人。” 萧峰沉声道:“不错。” 我又道:“那你知道那个假传讯息的人是谁吗?便是家父。” 萧峰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令尊要这样做?” 我微微苦涩地道:“我们慕容世家是北魏燕国的后裔,家父一直念念不忘恢复大燕的荣光,因此鼓动中原武林与契丹人仇杀,希望因此引起两国交战,损耗双方的实力,最后慕容家再趁势而起,渔翁得利。” 萧峰大怒,狠狠地盯着我:“然则两国交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令尊行此卑鄙无耻手段,简直禽兽不如!” 我冷静地回道:“在下也不认同家父的做法,不过萧兄若想报仇,在下却可以一力接着。” 萧峰恨得咬牙切齿,几次三番就要抬手劈过来,却还是放了下来,最后闭上眼道:“虽然父债子偿,但是慕容兄弟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我没说什么,黯然鞠了个躬,转身带着语嫣离开了。 一路上,两人慢慢地走着,终究是语嫣打破了沉默:“表哥,你怎么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了萧大侠?毕竟姑丈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你不说他也不会怪你吧?” 我淡淡道:“这终究是我慕容家亏欠他的,我慕容复行事光明磊落,但求做到问心无愧,更何况面对萧峰这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更不可能欺骗他。而且父亲这事做的实在太绝,雁门关一役,死伤太多,如有机会,我希望以后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一二。” 语嫣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不在说话,但我知道她应该也是支持我的。 真相都已经告诉萧峰,我的心境却是豁然开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考虑利用梦中的经历,争霸天下,打压萧峰的做法至此全部一扫而空,萧峰的为人跟我梦中所见一样,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是天下间少有能令我产生敬重之意的人,对这样的人,我又怎能用阴谋诡计对付和陷害他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经过了梦中的一系列变故,到了今天跟萧峰的坦白告知,我的心境修为愈加精进,心态更加开阔,隐隐觉得更加地契合天人合一的境界。回到燕子坞后,我一刻不停地开始修炼天人剑诀,在开阔的练武场,我的心境与一方天地隐隐共鸣,内力在体内周天运行后,似乎又多了一个外部的无形路径,在外部流动了一圈带来一些精气,然后回到了体内。我的身体在天人剑诀的淬炼下也在不断变强,单看双手晶莹剔透仿佛极品宝玉一般,我相信就算武林中最锋利的刀剑我都能空手接下来,最妙的是体内经脉隐隐发光,这是身体和内力都近乎大成的表现。无崖子师傅说,当内力和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时,就能与天地元气产生共鸣,进而吸收天地元气为己用,将内力转化为真元,超脱凡人之躯,修炼天人之躯。此外,当真元有所小成时,就可以探索调用天地元气,以天地元气为剑,天人合一,才能真正发挥天人剑诀的真正威力。 我目前的境界只是达到内力大成,慢慢开始转化真元,但是在练习演化天人剑的招式时已经隐隐可以调动天地元气了,威力增长很快。我心下明白,这恐怕跟我手上这炳逍遥剑也有莫大的关系,每次运力到剑体时,似乎有一部分被剑上的宝石吸收,然后又牵引了天地的元气,助长了我剑芒的威力,要是换炳普通铁剑,恐怕威力要打上五折。 饶是如此,运使天人三式的时候,一百来斤重的逍遥剑在我手中挥舞得轻如鸿毛、水泼不进,青色的剑芒吞吐间仿佛龙气纵横,满庭生辉,整个练武场几乎每块砖都处在我的剑气覆盖范围内,一道道深达尺许剑痕仿佛蚕丝网一般分布在整个练武场,就算段誉的六脉神剑发挥到了极致,威力恐怕也不过如此罢。 一个成功的君王必然是内外双休,内圣外王,虽然我已经放下争霸天下的心思,但是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自己的要求。相反,严格按照君王的标准 要求自己是慕容家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也是慕容家始终傲立武林的最大资本。在我看来,既然做不出皇帝,那么至少也要独霸一方或者领袖群伦,总之过把权倾天下的瘾也是不错的。 因此,修炼天人剑诀的空余,我也发布了好几个命令,一是成立天香阁组织,由公冶乾负责,这是一个大型商业组织,为我慕容家赚取金银财宝。主要经营妓院、赌馆还有一些香料和纺织品,同时它也是慕容家的情报组织,负责打探天下间的国家政策、商业机密和武林密辛等消息;二是寻找人才,通过慕容家新组建的情报网,四处搜集人才,必要的时候由我亲自出面邀揽人才,重点是找那些身怀大才、却在赵家王朝混得不如意的人才,毕竟天下那么大,赵家每年通过科举录用的人才却是寥寥无几,那些落榜的书生和武士里面不乏未来支撑天下危局、力挽狂澜的能人志士。 最重要的是,赵家轻视武将,奉行文官治国的政策,本来若是在太平年代,这种做法也没什么不对,抑制武官可以避免他们叛乱嘛。但现在是什么年代?群雄并起、多国争雄的时候啊。大宋的文官们夜郎自大,认为自己身居中原,乃是天朝上国,西北部的吐蕃、大辽、西夏、蒙古、女真都是芥藓之疾,最多给点金银财帛就能解决问题,这是多么愚蠢的政策和想法,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国家,大量天赋过人的武将被埋没民间或者在军队底层抑郁老死,几乎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么把他们招揽过来为我所用岂不是正当其时? 我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跟几个家将阐述,让他们深刻理解并执行我招揽人才的命令,这将是我慕容家从今往后持之以恒的政策,只要慕容家存在一天,就要不断执行招揽人才、尊重人才的政策,这才是家族永恒发展的最大依仗啊。 第三条就是人才培养计划,成立燕山学院,专门搜罗历次边关战争、江湖仇杀中留下来的孤儿,或者天灾人祸中无力抚养的家庭小孩,将他们集中到燕山学院量才施教。学院分文院、武院和理院,文院主要学习儒释道的学说经典、琴棋书画;武院除了学习武功绝学,也学兵法战阵;理院则偏向杂学,例如薛慕华的医学、冯阿三的机关土木、石清露的养花种草之术等等,普通人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学问,我知道他们的功夫才是真正济世利民的绝学,大宋就是因为全面推广占城稻使得粮食产量大增、人口迅速增加,奠定天下第一大国的根基。 当然由我亲自任山长,逍遥派苏星河大师兄的门下康广陵、范百龄、苟读等八子任教,其实逍遥派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学,而是专研精神,在正统逍 遥派弟子眼里,武功绝技并不是第一位的,而是在研究艺术或者学术之中提升自身的修养和智慧。因此,逍遥派弟子并不追求武功天下第一,也并不显著于武林门派之中,通过专研学术理论和实践的过程中超凡脱俗,逍遥天地,才是最紧要的。所以逍遥派严格来讲,应该称为逍遥学院,他们最擅长的是培养弟子,只要看逍遥派层出不穷的人物,随便抓一个不成器的薛慕华出来就是武林神医,就可以看出逍遥派授徒的实力。为了增强燕山学院的实力,我除了聘请逍遥八子担当首任教师,还请人带上我的邀请书到河南河北等地广邀中原远近闻名的名师来我燕山书院任教,此外,未来我还计划派人加入逍遥派门下,向无崖子师傅学习他那渊深广博的学问,以便传承他的一生所学。 ------------ 十四、谋划天下 人才培养计划也是慕容家今后必须一直坚持的家族法则,我和慕容世家家臣的后代都必须加入燕山学院进行深入培训,并效忠慕容世家,以慕容世家利益为重,这是培养核心嫡系人才的重要方式,我将它列入家族族规,不能在燕山学院学有所成并顺利毕业的人,不配获得慕容家的栽培,更不可能得到慕容家的重要位置,除非他能得到所有长老的一致认同并拥有某种特殊的重要技能。 天香阁计划、人才招揽计划、燕山学院计划这三大计划一出,我的家臣心悦诚服,以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等为首的慕容家嫡系和康广陵、薛慕华为首的逍遥派函谷八友都是赞叹不已,纷纷表示这是世家门派长远发展的根基,愿意全力效劳。 在我的计划中,逍遥派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除了无崖子师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满腹学问和逍遥派典藏,还有天山缥缈峰的灵鹫宫、西夏李秋水的分支,这些都是极其宝贵的资源,如果能够吸收整合到我慕容世家中来,立马能让我慕容家成为武林中最强大的世家门派。 为了实现我的计划,除掉逍遥派的害群之马、星宿老怪丁春秋这个祸害,同时也是替我逍遥派清理门户的事情就必须提到日程中来。丁春秋的武功修为跟我加入逍遥派之前大致处于同一水平,大家半斤八两,如今我武功大涨,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唯一可虑的就是他的一身毒功比较麻烦,三笑逍遥散无色无味连苏星河都会着道,无崖子师傅也曾栽在他的毒术上面,必须小心才是。 经过慎重考虑,最后我决定带上薛慕华再次前往擂鼓山,出发前,我飞鸽传书让苏星河广发邀请帖,邀请天下青年俊杰共同破解珍珑棋局,邀请帖特别重视西北星宿海的位置,我让苏师兄重点照顾了这个地区,确保丁春秋能够收到师兄的邀请帖。 之后我便和薛慕华一起上路前往擂鼓山,本来康广陵和苟读等人也纷纷表示要一同前往清理门户,但是我以逍遥派掌门人的身份拒绝了,开玩笑,他们这群主修琴棋书画、辅修武学的弱鸡,去了能有什么用,还不如老实待在慕容山庄替我培养人才呢。 飞鸽发出去后,我便让情报系统运转起来,关注西北地区星宿海丁春秋的动向,同时在经过数天奔波后,我又来到了擂鼓山,无崖子师傅的居所。 请安问好之后,我跟苏星河大师兄再次确认清理门户的计划,然后苏星河就在山谷中摆上珍珑棋局,按照无崖子师傅的意思,若是还有聪慧过人者能够破解棋局,那么收入门下传授几手逍遥派功夫或者技能也是不错的。我想大概是最近我和语嫣的悟性打动了他,让他不禁起了老来收徒之心吧。 这一天,屏退了下人后,苏星河薛慕华服侍无崖子师傅观我练剑。我调整了下呼吸,心神与周遭天地契合,按照这段时间的感悟,缓缓拔出逍遥剑,一招一式先慢后快演练天人剑的奥义。苏星河等人刚开始只觉随着我的逍遥剑舞动,静静的山谷有气流在慢慢涌动,棋盘旁的柳树树干在微微摆动,随着我的剑式加快,剑气愈加凌厉,无数道剑芒仿佛密集的雨丝在整个山谷四处飘洒,地上、墙上、树上到处都留下了我的剑痕,整个山谷在我的剑势下微微震动,功力较低的薛慕华连连后退在我的惊人气势下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满脸惊骇之色,想不到凡人的武功能够达到如此程度,即便是苏星河大师兄都要运劲相抗,这还是我有意将剑锋避开他们的情况。当然,如果不是我有所收敛,那几株柳树肯定难以幸免, 人停剑收,整个山谷跟着我安静了下来,一呼一吸间隐隐跟这小天地相呼应,同时我也发觉整座擂鼓山有股气息与无崖子师傅相连接,稍微思索一下我便明白无崖子师傅的做法,这是天人合一境界的另一种应用,利用山川地脉的元气来修复伤势,同时还可以延年益寿,逍遥派不愧是道家真传,在养生长寿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无崖子的双手微微颤抖,双目微润地看着我,笑着说道:“复儿,你的天人剑诀基本得到我的真传,我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教你了。我庸碌一生,以致宝剑蒙尘,想不到这逍遥剑在你手上能够真正发扬光大,看来你很适合它。” 我收剑入鞘,紧走上前,抱拳下跪道:“师傅过誉了,徒儿资质驽钝,能有此修为全是师傅的尊尊教诲。” 无崖子微微一笑:“复儿不必过谦,在为师行走天下的一生中,遇到不少天资聪颖、才学过人的俊杰,他们之中悟性资质胜过你的或许有之,甚至语嫣的悟性都未必在你之下,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达到你今天的境界。为师的托体同山峨只能算小范围的天人合一,最多就是延年益寿罢了,还是复儿适合修炼天人剑诀,想必是另有奇遇。” 我恭敬地回道:“师傅的托体同山峨倚仗山川地势,没有深厚的风水堪舆功力和超凡脱俗的感悟绝难做到,复儿的天人剑脱胎于天人感应,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还得师傅多多指教。” 无崖子颔首道:“你的天人剑根基已经扎下了,继续修炼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不过在无、灭和破三式上的领悟还有待加强,特别是无式,它是天人三式的根基,如果你能参考佛门的无相般若想必会有更广阔的空间,其实佛家和道家有很多共通之处,如来佛说,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又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都能与我道家无为无不为互相印证。所谓万法归一,为师建议你有空不妨去禅宗走走,少林寺能够屹立武林数百年,想必有其独特的智慧。” 我躬身受教,心中却是闪过了少林寺扫地僧的身影。 苏星河和薛慕华对我心悦诚服,我让他们安排下人整理一下山谷,避免惊走了狡猾的丁春秋,他们都是大声答应下来,看来是非常认可我这个新任的掌门人了。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我又向无崖子请教了不少东西,不止在武功方面,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万法归一,万物相通,多学点东西是不会错的。我们天南地北地聊天,无崖子很高兴我不再拘泥于武学实力的提高,能够教授一个文武全才的徒弟才是真本事,纯粹的武夫或者武功天下第一从来都不是逍遥派的宗旨。 过了几日,按照邀请帖上的时间,挑战珍珑棋局的人应该要到了。最先进入谷内的却是带着朱丹臣等三名护卫的段誉最先进来,看起来儒雅风流的青年才俊段誉,一看到我就是一喜,随即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心下暗怒,别的也就算了,你这小子,明知道语嫣是我未婚妻,却还敢如此放肆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今天是苏星河师兄主持珍珑棋局,我不便多说什么。坐下来后,苏师兄也不说话,抬手示意,于是两人各下了百余子,然后段誉又思考良久,再下十余着,便投子认输了。 这时山谷入口处转出几十个衣着各异的武林人士,有僧袍光头的少林和尚、西域衣裳大吹法螺的星宿派徒众,当先一人长须飘飘身形魁伟,正是逍遥派叛徒丁春秋。 苏星河看都不看丁春秋,开口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家师所制。家师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来苦加钻研,未能参解得透。”说到这里,眼光向玄难、段誉等人一扫,说道:“玄难大师精通禅理,自知禅宗要旨,在于‘顿悟’。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见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气模溢的九岁小儿,棋枰上往往能胜一流高手。虽然在下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家师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这个心愿,他老人家必定大感欣慰。” 玄难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于棋之一道所涉不多,尊师天纵奇才,想来须有缘人才能参悟得透。” 突然我耳朵微动,抬起右手朝着前方的松树一指遥遥点出,只听笃的一声在树上留下一个通透的圆孔。只听得松树枝叶间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慕容公子,你来破解珍珑,小僧旁观参悟,勿怪冒昧。”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这和尚身穿红色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却是虚伪狡诈的鸠摩智。 只见鸠摩智双手合十,向苏师兄、丁春秋、玄难和我各行一礼,说道:“小僧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又谨慎地对我道:“慕容公子,数日不见,功力愈加深厚,可喜可贺,慕容老施主倘若泉下有知,当感欣慰。” 我淡淡地道:“鸠摩大师不在雪山参禅,却跑来我中原兴风作浪,佛门弟子功利心如此重只怕于修行有碍。” 这时苏师兄又说:“这位段公子所下的十余着,也已极尽精妙,在下本来寄以极大期望,岂不知棋差一着,最后数子终于还是输了。” 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的飘来:“哪一个大理段家的人在此?是段正淳吗?”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四大恶人相继出现在擂鼓山。 ------------ 十五、激战 段延庆看来也是棋道高手,在围棋上浸淫多年,因此一听说有珍珑棋局便忍不住过了看看,不过这人心术不正,破解珍珑棋局没有希望,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朗声道:“诸位,今日邀请诸位来,除了破解家师留下的珍珑棋局,更重要的是请诸位共同见证我逍遥派清理门户。丁春秋,你看这是什么?” “七宝指环?哼,我早就不是逍遥派弟子,你得到掌门指环又能怎么样。” “诸位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这个丁春秋,得到我师父无崖子的悉心栽培,习得我派各种顶尖绝技,却恩将仇报,欺师灭祖,于二十几年前下毒暗算我师父,并且多年来利用毒物作恶多端,今日,我就代师父清理门户,为天下诛杀此獠。” 说完一指平平点出,参合指指力激发,隔空点向他的要穴。丁春秋一声冷哼,却是不敢托大,施展轻身步法躲开,向我欺了过来。大概是刚才见到我隔空逼出鸠摩智的指力惊人,要与我拉近距离施展手段。我虽然内力精湛,得到无崖子师傅三十多年的功力传授后内力更是突飞猛进,却不愿意与这浑身毒物的恶心之人近身战斗,于是也是展开凌波微步,趋利避害,天山六阳掌这类专客毒物的阳刚武功不要钱地往他身上招呼。一时之间掌力与阴风互攻,山谷之中飞沙走石,间接夹杂着腥风毒气,旁观的众人只能摒气运功,避免误中副车。 一旁的薛慕华时不时地叫道:“是无色无味的三笑逍遥散,师叔小心不要吸入毒气!”、“七花七虫粉,腐蚀肌骨,不能沾惹!”、“七步断肠散,见血封喉!”旁观众人闻声变色,想不到短短数招,丁春秋就使出如此多种毒素,每一种都是武林中谈之色变的剧毒,有些毒物虽然没听过,但是看薛神医万分忌惮 的样子显然很不简单。段誉更是在一旁叫道:“丁春秋,你这老怪太卑鄙了,打架就打架,滥用毒素算什么英雄好汉。” 丁春秋长笑道:“赢者为王,败者为寇,慕容复,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投降吧。” 一旁的星宿派喽啰更是摇旗呐喊:“慕容小贼,你已经中了我师父的三笑逍遥散,还不赶紧跪下来求我师父赐你解药!”“小白脸,再不投降,七步断肠散让你穿肠烂肚,死无全尸。”“慕容复你这废材,再不投降,等下我们让你生不如死,再挖了你家祖坟。” 我倒是不屑回应这帮喽啰,瞧准丁春秋挥袖洒出粉红毒粉的时候,身子一转,掌力牵引,便将剧毒引向星宿派的一帮喽啰,一时之间便有七八个星宿派的徒众倒地惨呼,双手在脸上猛抓,连脸上的肉都抓下来了,不一会便有一人脸色泛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其他的徒众更是忙不迭地找出各种解毒药丸吞服,也不管对不对症,还有的躺在地上哀嚎恳求师傅师兄赐予解药。一群喽啰吃了大亏,再也不敢开口骂我。 其实轮身法、论武功、论内力,丁春秋在我面前都不占上风,本来从小经过武林世家的精心培养我就跟丁春秋有的一拼,加上这段时间无崖子师傅的悉心传授,打败丁春秋应是手到擒来。不过这个老毒物在西北历练数十载,实战经验着实丰富,外加一身毒功独步天下,武功专走偏门路线,我不敢肯定中了他的毒后能否及时把毒素逼出来,看到星宿派门下中毒后的惨状更加忌惮,因此屏气凝息、颇多顾忌,即便是能寻到他的破绽也是不好长驱直入。 饶是如此,在大致熟悉了他的武功套路和施毒手法后,我的攻势愈加凌厉,丁春秋在凭空吃了我一招阳歌天钧后,口吐鲜血、连退四五步,已是颓势尽显,眼看十招之内便要让他俯首就范,这时旁边却涌来一阵凌厉的刀气,只听有人说道:“阿弥陀佛,慕容公子武艺超群,贫僧游历中原,倒想再领教一二。” 却是无耻的鸠摩智加入了战团,偷袭使出看家本领火焰刀。一旁的苏星河大怒道:“卑鄙之徒!偷袭暗算、以多欺少,难道欺我逍遥派无人?有何道道在下接下来就是。” 我却知道这位大师兄平时醉心杂学,武功虽然不弱却不是鸠摩智这位西域番僧的对手,好在我原本对他就有防范,对战的时候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于是左手猛然使出阳关三叠击退丁春秋,右手运起天山折梅手化解火焰刀,同时晒道:“师兄多虑了,鸠摩智要找死就让他一起上吧,咱们逍遥派何时把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鸠摩智脸色一黑,他在西域雪山何等尊崇,今日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偷袭已经不太好看,还被我奚落为跳梁小丑,这脸可是打得啪啪响,于是不再说话,运起小无相功,祭出少林七十二绝技和火焰刀,各种武林顶尖绝技猛然向我身上招呼,对面的丁春秋也是缓过劲来,又不断向我逼近,想来不是下毒就是想用那狗屁不通的化功大法。 一时之间战斗倍加激烈,鸠摩智的武功招式凌厉刚猛、势大力沉,又不缺乏变化,加入战团后对我很是不利。我只能全力应对,天山六阳掌和折梅手不断变化才能堪堪抵住,却又要小心专走偏门路子的丁春秋暗算。三人你来我往又过了十几招,突然,我的招式一变,不再跟鸠摩智硬碰,动作变得柔和起来,刚刚再次靠近的丁春秋还没使出化功大法便是脸色大变,只觉一股刚猛无匹的掌力仿佛大山一般朝自己涌了过来,无可抵挡,勉强伸出双手抵挡,却仿佛蚍蜉撼树,强横的掌力将他的内力和毒素尽数倒逼,涌进周身大穴,只听砰的一声,恶名远播的一代毒人仿佛破布袋一般被远远击飞出去,还未落地便是大口吐出鲜血,脸色泛青,浑身抽搐,很明显是完全失去战力了。 旁观的武林人士一阵骚动,大概想不通刚刚还威风凛凛的西北枭雄突然就被我一掌撂倒。却听对面的鸠摩智一脸苦涩道:“尝听闻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精妙无双,想不到慕容公子能够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我淡然道:“正是斗转星移,大师还有何指教。”虽然斗转星移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神效,但我还是第一次借用顶尖高手的内力攻击另一个高手,这次还是有些冒险,不过看来效果不错,鸠摩智的刚猛掌力加上我的六阳掌,一下子就将不可一世的丁春秋给废了,什么天下奇毒,什么化功大法,在无可匹敌的巨大内力下,不过是苍蝇蚊子,一下子就给拍死了。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南慕容、北乔峰名不虚传,慕容公子武功盖世,贫僧今日受教了。”说完,面朝着我,似缓实疾地后退,迅速地消失在了谷口,显然对我十分忌惮。 连续重伤击退丁春秋、鸠摩智这两大武林高手,震撼了旁观的一干武林人士,也就是这一战,奠定了我武林中不可动摇的绝世高手地位,只有棋坪旁的苏师兄和薛慕华才知道我尚未使出全力,不说别的,对战过程中我可是没有使出天人剑诀,不过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我始终背负在身上的逍遥宝剑其实有一百多斤重,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对我的评价会再上几个台阶。 玄难首先合掌为礼道:“阿弥陀佛,恭喜慕容公子击败这两个武林败类,公子武艺超群,气度潇洒,令我等佩服之至。” 我亦抱拳回礼道:“玄难大师过誉了,行侠仗义乃我辈分内之事,何况丁春秋又是我派叛徒,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当然。日前,贵派有传玄悲大师遇害之事,晚辈可以保证绝非在下所为,若是贵寺要求当面对质,慕容复随时候教。” 玄难再次合掌为礼,不再说话,但是对我和善许多。 这是一旁的段延庆却发话道:“南慕容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见识过了,告辞。” 我却抬手道:“且慢,延庆太子,我有话说。” 段延庆盯着我冷然道:“慕容公子想要行侠仗义?段某行走江湖不曾怕过,只是这梁子一旦结下,以后你的家人手下性命就要小心了。” 我不屑地道:“延庆太子,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子想说的是,阁下最好少造杀孽,你当年为了争夺皇位跟人江湖仇杀,那也罢了,若是今后再有恶行,须知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就算本公子不出手,也自然会有人替天行道。特别是叶二娘和云中鹤你们两人,一个嗜杀婴儿,一个侮 辱女子,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不过本公子今日不想杀人,你们快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最后的四个字是用狮子吼之类的功夫喝出来的,整个山谷都回应着我的声音“改-变-主-意”,仿佛天地都在谴责这四大恶人,叶二娘和云中鹤脸色大变,四个人迅速消失在擂鼓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一旁的段誉看得又是佩服又是心酸,心想难怪王姑娘一心爱着慕容公子,如此英雄了得,实乃生平仅见,中原不愧是龙兴之地,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比之我大理偏居一隅不知道要好多少,这次中原之行虽是被鸠摩智掳出来的,却是不虚此行。 此时苏师兄向前走近躺在地上的丁春秋,隔着几步喝道:“丁春秋,你这欺师灭祖的恶贼,当年恩将仇报,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有何话说?” 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丁春秋嗬嗬出声,脸色发黑,显然是受伤后,压制不住身上积累的毒素,外加刚才毒素倒转,想必就算内伤恢复,各种剧毒也是压制不住了,我轻轻一叹,隔空一指点出,断了他的心脉,了结了这一代毒人的罪恶一生。一旁的星宿派徒众突然有人喊道:“慕容公子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慕容公子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慕容公子侠者仁心,消灭天下第一恶人丁春秋,实乃武林第一大侠。”如此等等,大拍马屁,恶心之至。 我大喝道:“你们这些星宿派的余孽,跟着丁春秋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今我命你等立刻解散星宿派,退隐江湖,如若再让我遇到,丁春秋就是你们的榜样!”一群星宿派徒众面面相觑,最后发生一声喊,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 十六、逍遥派的渊源 诛杀丁春秋后,苏星河让几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尸体烧了,看来对他身上的毒物还是忌惮非常,薛慕华在一旁辅助配合,连丁春秋的骨灰都用瓮子装了运到很远的地方挖土深埋,务必确保安全,一代凶人余威至此,也是奇葩。在这过程中我没忘了让薛慕华给玄难一干中了丁春秋剧毒的武林人士驱毒疗伤,为了让他们早点离开,我还出手运功替其中几个中毒较深的少林寺和尚驱毒、活血。 在疗伤过程中我也结识了一个叫虚竹的和尚,这和尚虽然面容有点丑,但是为人宽厚,笃信佛法,让我颇有好感,于是我向玄难建议说,我对禅宗佛学有浓厚兴趣,希望少林寺能够委派虚竹到我慕容山庄讲解佛经,让南方也能学到达摩祖师的教诲,沐浴北少林的佛光。 一旁的玄难玄痛大喜,能够传播少林佛学乃是光大少林门楣之举,特别是能够在南方这个少林寺少有人至的地方,如果能够宣讲少林佛学则大大有利门派长远发展,于是玄难直接开口应了下来,说是让虚竹跟我同行,三五年也无所谓。 一干武林中人治好伤后便纷纷告辞离开了,倒是段誉磨磨蹭蹭地呆了几天,估计还想着语嫣有没有住在附近,没多久便被我找个借口赶走了。 至始至终无涯师傅都不曾出来见过丁春秋这个伤害他的逆徒,也没有出来会见玄难这样的武林名宿,我猜在师傅心中这些人大概是没有什么分量、不值得见上一面的吧。 不过诛杀丁春秋始终是一件好事,随后我让薛慕华带虚竹到慕容山庄去小住并研究佛学、宣讲佛法,自不必提。有一件事倒是我念念不忘的,就是梦中见过的天山童姥和李秋水。 这天,请安问好,品过我带来的顶级龙凤团茶后,我随口问起门派中的人物:“师尊,我逍遥派传承渊深广博,除了师傅,不知道还有哪些师叔伯,若是有暇徒儿还可以去拜见一二?” 无崖子发了会呆,眼睛望着门外看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对我说:“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祖,名号是逍遥子,与我同门的有三个,一个是师姐,名唤巫行云,修炼唯我独尊功,神妙莫测;一个是师妹李秋水,修炼小无相功,我曾与她在大理无量山下的山洞中共同生活了几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还有个最小的师妹叫李沧海,她是秋水师妹的亲妹子。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世上。” 我回道:“弟子行走江湖时,曾听闻有个外号天山童姥的名宿,武功神秘莫测,擅长使用一种叫生死符的暗器控制别人,这种暗器无影无踪,中者生不如死,只能听从童姥的使唤。不知道这位天山童姥是否我派中人?” 无崖子想了想道:“天山逍遥宫是逍遥派祖师爷主要驻地之一,我们师姐弟都是在天山学艺。你说的天山童姥跟你师伯有几分相像,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拜会她,向她请教我派绝学,毕竟巫行云入门最早,掌握的门派绝学最多,天山六阳掌和折梅手的造诣比我深厚。但是我们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她现在脾气如何,你师伯练的唯我独尊功,是一种至刚至阳的武学,但是她硬将至阳倒转修炼为至阴,受功法影响,加上先天不如意事甚多,性格有些乖戾,你代我去问候她,如果她不欢迎你,就算了。” 我回答是。 无崖子又说:“复儿,我看你雄心勃勃,显然颇有入世之志,但是你使用逍遥派武学,并携带逍遥剑行走江湖,需要小心我们逍遥派的敌人。” 我微感愕然:“师尊,我们逍遥派并不显赫于江湖,向来与世无争,何来敌人?再者,以师门的深厚底蕴,外加师尊这样的天纵奇才,可以说横扫少林派都不在话下,怎么还有人敢与我们为敌?” 无崖子轻轻抚须道:“天下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我们逍遥派传承于春秋道家,一生研究天下大道并遵从它,并且一直遵从“上士闻道,勤而行之”的道家纪律。故而千年以降,虽无甚太大成就,却也从未失传过。如我派传承如此悠久的门派,却也有几个,千年以来,为了各自传承的延续和追逐大道的至理,几个门派互相斗争,结下了无数怨仇,因此,继承了我逍遥派的道统,也就继承了其他门派对你的敌视。而你手上的那柄逍遥剑,就代表我逍遥派的道统。七宝指环只能代表我们逍遥派的传承,而逍遥剑却是代表逍遥派的真正道统。当年为师得到师尊留下来的逍遥剑后,为了避免跟其他门派争斗,选择退隐江湖,整日游山玩水,刻意避开江湖人士,其他门派的人大概也明白为师的心性,没有咄咄逼人。而今你代表逍遥派携带逍遥剑重新入世,这点为师却不得不警告你。” 我微微皱眉,想不到继承了逍遥剑还有这么一茬,更想不到逍遥派有这样的敌人,听师傅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敌人,很显然不好惹啊,连师父都选择刻意避开可见一二。再说传承了上千年的门派,不谈底蕴如何,至少都有一些笑傲天下的武功绝技,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绝技,如果能够较量一二,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想到这里,我眼前一亮道:“师尊,徒儿不惧挑战,武学修为本来就是在较量争斗中才能真正得到提高,闭门造车成就不了武林高手的。只是我派的敌人到底有哪些,还请师尊示下。” 无崖子微微一笑道:“复儿福缘深厚,悟性奇高,却又不失进取之心,其实比我更适合这个掌门之位。至于敌对门派嘛,今天我正要嘱咐你。”无崖子闭上眼一会,然后开口道:“千年以降,惊才绝艳的先辈当初拥有各种不同的理念,有些为了济世救民,有些为了超越肉体凡胎、修真为仙,还有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还有的像我派纯粹是为了探索大道的奥妙,与世无争……;为了传承自己的信念而衍生出了各个门派,其中个别门派又衍生出各自的分支,部分分支的创立者天纵奇才,武功成就甚至超过最先创派的祖师。” “具体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正派,我逍遥派就算正派之一,曾经也是正道的中流砥柱,出过像宁道奇这样奇门遁甲、道藏武功无一不精的天下宗师;正派中还有长生谷、慈航静斋和少阳派,此外还有一些世家经过多年发展,也具备深厚的底蕴和实力。这些门派世家各具实力,其中我要着重告诉你的是慈航静斋,这个门派通常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传人下山行走,她们讲究先入世再出事,除了追求大道,还会经常做出一些影响世间大势走向的动作,例如选择并支持某个英主,帮助英主统治天下等。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仁义跟虚伪往往只是一线之隔,慈航静斋为了所谓的天下万民福祉行事颇有些不择手段之处,此外,由于弟子资质和功法的影响,慈航静斋的弟子通常都是魅力惊人的女子,世间寻常男子往往不知不觉被其驱使而不自知。为师要警告你的是,小心慈航静斋的弟子,我堂堂逍遥派道统传人,若是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那可实在可悲可叹,他日到了地下可没脸见祖师爷。” “长生谷据说传于初唐时的徐子陵,不过依为师看来,其传承恐怕更早,甚至可能是炎黄时期的广成子所传也未可知;少阳派是道家正宗,门中高手无数,就算为师功力尽复也难言必胜。” “邪派就比较多了,单单魔教就有多个分支,其中花间派、圣极宗、真传、星宗各有传承,当然也有不少魔教分支消亡了。还有一些传自西域的邪派像明尊教、弥勒教,不一而足。当年逍遥派的三代祖师看不惯邪派中人利用自身武功权势祸害百姓的做法,曾经出手教训过他们,甚至联合长生谷灭掉了唐朝如日中天的阴癸派,重创一贯道,诛杀圣极宗宗主,因此树敌无数,你遇到这些人要小心一些。” “此外就是一些中立势力,像那些传承久远的家族势力,如岭南宋家、陇右李家,都有各自隐秘传承,结合台面上的势力,亦正亦邪,杀人于无形之中。还有巫族,据说巫族中人平日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觉醒巫族血脉,则往往有神鬼莫测之力,如巫族圣女风叶霜据说过去未来无所不知,还有秦末的项羽和三国的吕布也是巫族中人,巫族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为师年少时曾经救过一位巫族中人,她给我算过命,说我中年不测,要我小心中年悖逆之事,最好能静修几年。可惜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否则,哎。”无崖子师傅叹了口气。 “命运之说缥缈难测,不可尽信。再说既是命运,无法改变,何必强求。”我有些不以为难 “不,命运是可以预见的,甚至是可以改变的。第十一代祖师宁道奇就有推演真命天子的能力,不过巫族的算命似乎并不是靠推演,而是可以直接看到自己想看的未来。当年那位巫族女子直接告诉我结果,就是希望我能逆转厄运,可惜我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来你若有缘遇见巫族中人,定要善待他们,因为这个种族很是神奇。” 我点头称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 ------------ 十七、灵鹫宫来客 正当无崖子师傅一一向我说明武林隐藏势力的时候,苏星河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师弟,谷外有女子求见逍遥派新任掌门,不知您是否相见?” 哦?我向师傅告退后,走出来说道:“带她们过来。” 进来的是两位身着碧绿斗篷的蒙面女子,看身材窈窕,应当是二八年华,神奇的是,两人身高体态气质都是一般无二,仿佛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两个女子进来后,打量了场中人一眼,其中一女子上前对场中唯一坐在石凳上的我问道:“阁下便是逍遥派新任掌门?” 我淡然道:“正是,你们有何指教?” 那女子答道:“我们是缥缈峰灵鹫宫门下,我宫尊主天山童姥得知逍遥派新任掌门成功清理门户的消息,想请阁下到我灵鹫宫一行,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我想了想问道:“你们主人除了邀请我,还有说些什么?” “尊主说,作为诛杀叛徒的奖赏,如果阁下能够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到我灵鹫宫,可以指点你逍遥派绝学。” 我心中大致有个猜测,不过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道:“我会在八月十五前到灵鹫宫,你们回去吧。” 两个女子称是,却只是退立一旁,并未离开,我心下雪亮,肯定是师伯严令她们带我回灵鹫宫。左右也是无事,此时已是六月中旬,虽然距离八月十五还早,过去参观一下灵鹫宫的武库也不错嘛,于是我进去拜别了师尊,跟两个女子前往灵鹫宫。 临别前,无崖子突然说道:“我已隐居山谷良久,半身残疾,也不想再见故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死了吧。” 我叹了口气,应承了下来。 出了山谷,一路上两个灵鹫宫的女子小心翼翼,紧紧跟着我,颇有监视之意,让我不太爽快,于是我开口道:“出来许久,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我想先回家一趟再去灵鹫宫。” 两个女子微微一怔,其中一个俏生生地问道:“你家在哪里?远不远?” 我微微笑道:“在下家住江南燕子坞,快马加鞭,大约十五天即可到家。” 两个女子闻言一惊:“万万不可!这样一来一回起码一个多月,很难赶在八月十五前到达灵鹫宫!” 我淡然道:“然则贵上只是邀请,并未强迫我一定要去,不是么?” 其中一个女子握紧手中长剑冷声道:“公子恕罪,童姥一定要我带你回去,童姥言出法随,不容反抗,就是绑也要绑你回去。” 我漫不经心地抬手在身旁的榕树上伸手一印,一个深深的掌印留在了树杆上,哂道:“我堂堂逍遥派掌门,要是能被你们两个小女子绑走,那岂不是笑话。” 两个女子大约不常下山,刚才虎视眈眈的,面对我的强势,苦思无策,只得苦苦哀求道:“公子原谅,我们失礼了。请公子务必先跟我们回灵鹫宫,若是不能按时带公子回去,童姥定会重罚我们,重罚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完成童姥交代的任务,我们哪有脸再回去见童姥。” 我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逡巡,嘴角现出一丝邪笑:“要我跟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乖乖照我吩咐做,先将面纱取下来。” 两人犹豫了一下,只能取下面纱。我的眼前一亮,只见两人面容清秀姣好,冰肌玉肤,眉锁腰直,颈细背挺,空气中仿佛飘散着淡淡的处女气息。 最令我啧啧称奇的是,两个女子容貌一模一样,显然是对双胞胎。双胞胎美女可是少之又少。我心中微动,大马金刀地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放肆地盯着她们,说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在宫中任何职务?将外面的罩袍脱了,这天气你们不热么?”。 两人微微犹豫,最后还是将罩袍除去,其中一个身着绛红衣衫的女子无奈地回道:“公子,我是童姥座下的侍婢,名叫梅剑。”另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脆生生地跟着道:“我叫兰剑。” 我看着她们道:“你们可知童姥为何让你们请我过去吗?”两人摇头,灵鹫宫纵横西北无敌手,要找人通常都是直接派人过去擒拿,这般特地邀请还是第一次,因此两人好奇地看着我。 “因为童姥是我的师伯,她请我过去是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将来我可是你们的新主人。” “啊,这,这,怎么可能,我们跟随童姥多年,可从未听说过尊主有师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童姥跟我都是逍遥派门下,她的绝学是唯我独尊功、折梅手、六阳掌、生死符,对不对?” 两个人惊得微微张开了小嘴,显然对我一口叫破天山童姥的武学根底甚是惊讶。 我越发觉得这对双胞胎的可爱之处,于是接着说道:“我们系出同门,逍遥派门下凋零,这一代弟子里只剩下我一个,师伯只能将衣钵传授与我,这有什么奇怪的,因此,你们应该称呼我少主,而不是什么公子。” 两人在我的目光下手足无措,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我说得句句在理,结合来时童姥的嘱咐,最后只得躬身行礼,嚅嚅说道:“属下拜见少主。” 两人低头时均露出细细的颈部,仿佛天鹅般优雅,我上前握住她们的手道:“不论是逍遥派还是灵鹫宫,上下尊卑都要严守,你们以后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先让我亲一下,听到了么?” 两人面红过耳,不敢反抗,乖乖让我放肆了一把,于是接着上路。在我的语言攻势和老道手段下,两个涉世不深的女子只能对我服服帖帖、百依百顺。前往灵鹫宫的路上有两个娇俏听话的美女双胞胎相陪,白天赶路,晚上暖床,简直不要太好。 这一天到了天山山脉缥缈峰下,梅剑先上山通报,兰剑和我缓步往山上走去,一路行来多处天险,其中断魂崖是万丈悬崖中间开辟出来的一条路,只能容一人行走,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万丈悬崖;失足岩、百丈涧都有类似之处;且每处险要之处均有人把守。到了接天桥更是险要,两片峭壁之间只有一条铁索,下临乱石嶙峋的深谷,山风袭来,铁索轻轻晃荡,若没有一定的内力和轻工修为,很容易摔个粉身碎骨。若是强大敌人攻过来,还可以直接砍断铁索,阻拦和迟滞敌人的攻势。 由此也可窥探到师伯建立的灵鹫宫实力之强大,按照梅剑兰剑所说,缥缈峰灵鹫宫上下有几百号人,日常在这险要的山峰间行走,若没有一定的武功底子显然是混不下去的。几百号的武林高手,难怪能够镇压三十六洞洞主和七十二岛岛主一帮桀骜之辈喘不过气来。 到了山顶,我的眼前一亮,一座宏大的宫殿凭空屹立在眼前,宫高3丈,大殿面阔九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正门上的门匾龙飞凤舞写着“灵鹫”两字。最神奇的是正门门匾上面还伫立着一只金碧辉煌的神鸟,仔细一看应该是玉石雕刻的鹰鹫,鎏金重彩,看起来栩栩如生,一股凶猛桀骜的气息扑面而来。 除了正面的宫殿,沿着整个缥缈峰的地势还建了大大小小十几座附属宫殿精舍,虽不是雕梁画栋,也颇为精巧,里面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看起来颇为兴旺。 进入正殿,殿深五间,正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妇坐在鎏金的扶手靠背宝座上,宝座很是考究,装饰着草叶纹和云纹,扶手上还有圆形的金漆凤头,嘴里悬着挂珠。此时老妇正在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本书,两边各侍立着十几位身着劲装的女子,有老有少,但各个呼吸轻细,太阳穴隆起,显然各个身负上乘武学。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没人发出任何声息。大概听到我进来的脚步声,那位女子抬起了头,微微皱眉打量了我一下,说道:“老身身居西北多年,久不曾到中原,听说阁下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不知是否属实?” 我上前几步,躬身抱拳道:“晚辈慕容复,见过师伯。” 那位老妇眼前一亮,持书的手微微握紧,有些激动地问:“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无崖子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我按照无崖子的嘱咐回道:“禀师伯,无崖子师傅为了传功给我,已经仙去了,临去之前他老人家传给我七宝指环,并叮嘱过师侄要给您问安。” 天山童姥巫行云握在手上的书籍微微颤抖,坐着支颐沉思,过了一会轻声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果然是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你了。”过了一会站了起来,对我说道:“跟我来。”此时我却注意到巫行云坐着的时候虽然双目荧光澄然,气度浑雄,一派宗师风范,站起来身高却是只有十一二岁女孩的模样,有一点滑稽。难怪她要求上山拜见的外人都必须蒙住眼睛,以致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天山童姥的模样,而我因为逍遥派掌门的缘故,大概是少有的例外吧。 随着巫行云从灵鹫宫的边门离开,来到一处亭子,上面写着“观星”二字,旁边有条小溪轻快流淌,远处可以俯瞰整个缥缈峰乃至天山山脉,我心中一动,这里却是个好地方,不仅风景优美,还可远远看到企图来犯的敌人。 亭子上面有张石桌,桌上摆着棋盘和一个还没下完的棋局,我稍微看了一眼就认出是大理无量洞和擂鼓山同样的珍珑棋局。巫行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珍珑,第一子如何下法,演给我瞧瞧。” 我颔首称是,当下第一子填塞一眼,将自己的白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然后依着之前的路数,反击黑棋。巫行云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天意,天意!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待一局珍珑解完,巫行云又沉思半晌,说道:“这样看来,你能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也是有过人之处,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于是我便将经过一一详述,当然,有关天人剑诀和逍遥剑的事情,还有无崖子尚在人世的消息我都隐瞒了,只是说无崖子师傅传我武功和内力之后,精力衰微,加上之前被丁春秋暗算的伤势,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 十八、做客灵鹫宫 巫行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又说道:“无崖子还有说什么吗?有没有提到我?” 我含糊答道:“师尊临终前甚是怀念以前和师伯们在一起的时光,他还叮嘱我有见到师伯,代他向您问好。” 巫行云脸色冷静,身子却是微微发抖,右手扶住石桌坐了下来,好久才道:“好,好,师弟,不枉我一直这么想你,可你终究是先我而去了。” 随即森然道:“你的逍遥派掌门之位对我没有什么约束力,这点你要知道。” 我回道:“这是当然,我派讲究逍遥自在,对门下约束一直都很少,现在门下凋零,师侄德行道行低微,自然不敢有所指派,更何况师伯是长者,若有吩咐,师侄尽量完成就是。” 巫行云微微点头,显是对我回答比较认可,随即又道:“你跟我来。” 穿过几座精舍,跟着巫行云来到一座开阔的偏殿,上面写着“武功”两字,里面什么兵器都有,应该是师伯平日练武的地方。 巫行云走到武功殿中间,转身对我说道:“既然你得到无崖子的真传,又是出身慕容世家,家学渊源,想必有几分能耐,出手吧,让师伯考教一下你的武艺,若是连老婆子三招两式都接不住,那就干脆让出七宝指环和掌门之位,省得在江湖上丢人现眼。” 我上前躬身行礼道声得罪,便展开凌波微步向巫行云欺去,身体尚未靠近,一指凌厉的参合指便已遥遥点向她的周身大穴。巫行云道了声好,侧身躲过我的指力,便朝我拍来一掌,却是雄浑刚猛的天山六阳掌之阳歌天钧,掌力浩荡却又不缺变化。面对巫行云这位屹立江湖数十载的宗师前辈,我不得不集中注意,见招拆招,使出平生绝学跟她对抗。 巫行云不愧是逍遥派三老中入门最早的大师姐,武功修为深厚无比,特别是在六阳掌和折梅手上面已经脱离了无崖子师傅教授的路子,推陈出新,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六阳掌衍生出来的生死符更是伤人于无形之中,令我不得不小心翼翼;折梅手则是千变万化,拳、指、掌、刀变幻莫测,有许多路子我可是想都想不到的,轻松化解了我的进攻。 更不用说师伯从小修炼的唯我独尊功,功力深厚无比,兼具刚猛和阴柔的特性,有些看起来颇为刚猛的招式却暗含着阴寒的内力,近身硬拼的时候让我吃了不小的亏,所幸得到无崖子师尊传功后,我的北冥神功已经有颇为可观,巫行云攻入我体内的内力很快就被自动化解了。 师伯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于是愈加认真地加快招式变化,各种各样的逍遥派绝学几乎不重样地往我身上招呼,时而正大光明,时而阴毒诡异,很多绝学招式都是无崖子没有传授过的。或许是巫行云才学过,要不然就是独创的武功了。 论功力精纯,从小修炼唯我独尊功的师伯大概还在我之上,加上武功、经验都不弱于我,随着她加强攻势,百招过后,我却是渐渐落於下风了,若不是凌波微步颇有心得加上斗转星移变幻玄妙,恐怕要吃大亏。饶是如此我还是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看便要退出门外,心中一怒,却是招数一变,只听“哧”的一声,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射向步步紧逼的巫行云。巫行云脸色一变,迅速后退,手上连连使出“雪夜折梅”、“落梅缤纷”这样的招数,饶是如此,手上的衣袖还是被削下了一小片,算是输了半招吧。 巫行云脸色难看,阴晴不定地盯着我的右手看了半响,过了一会才道:“想不到无崖子连天人剑诀都传给了你!你身上背的那柄就是逍遥剑了吧?” 我颔首应道:“是。” 巫行云之前还想着夺回七宝指环,见识到我的天人剑气之后,却是息了念想,突然她又是脸色一喜,道:“慕容师侄,你看我这灵鹫宫如何?” 我不明白她突然间态度的转变,回道:“美轮美奂,人间仙境,门下令行禁止,实为江湖顶尖门派。” 巫行云说道:“灵鹫宫是在昔年多位逍遥派祖师住所的基础上扩建起来的,我逍遥派崇尚逍遥自在,并没有固定的宗门总舵,但是天山缥缈峰峰峦叠翠,钟天地灵气,却是历代祖师驻留最久的地方,不仅藏有逍遥派历代祖师最多的武功绝学,更是我们师姐弟三人当年学艺的所在。灵鹫宫倾注了师伯大半辈子的心血,其势力分为九天九部,每部众都有我亲自指点的高手,此外还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外围势力。” 我点头道:“师伯武功智慧都是高人一等,创立的灵鹫宫自然不差。” 巫行云又说道:“你是我师弟的唯一弟子,也是我逍遥派的掌门人,老太婆今年已经九十有六,唯我独尊功再怎么延年益寿也没法长生不老,如果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的话,我就把灵鹫宫传给你,如何?” 我小心翼翼地道:“师伯可是要我除去宿敌李秋水师叔?” 巫行云讶然道:“这你都知道,看来师弟对你可是没有任何隐瞒。不错,李秋水这个贱人当初跟我在无崖子面前争宠,对我暗加陷害。我练功有成,在二十六岁那年,本可发身长大,与常人无异,但由于她的陷害,使我走火入魔,害我身高一直保持在十一二岁时的光景,你说她恶不恶毒,该不该死?” 我微微一叹道:“师伯见谅!秋水师叔毕竟是长辈,师侄没法向长辈出手,逍遥派虽然不喜欢约束,但也不等于可以肆意妄为,何况我派历代祖师都重视自我修养,师伯跟师叔常年争斗,恐怕有违师祖教诲,而且倚仗武功权势任意妄为的话难免会吃大亏。” “什么任意妄为!什么难免吃大亏!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你这臭小子年纪轻轻说话怎地如此老气横秋,跟无崖子那个臭道士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无奈一笑,又补充道:“不过师伯如果身体不适,外敌入侵的话,那么师侄自当护佑左右,以尽同门之宜。” “好!看来你也知道我的唯我独尊功的缺陷,不错,近日我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已经逐渐消退,再过几日便会返老还童、功力全失,需等九十日才能恢复武功,倘若你能护我度过这三个多月,我便任命你为灵鹫宫唯一传人,并且开放逍遥派武库,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如何?” 我再次抱拳行礼道:“一切听从师伯吩咐。” 巫行云喜上心头,近几年盘桓心头的病患终于去掉,又道:“你居然能够得到无崖子传授并在天人剑诀上有所成就,可见悟性资质都是上上之选,但是我看你在天山六阳掌上的造诣却是稀松平常得很,天山折梅手在招式转换方面也是灵动不足,甚至有些死板。若不是仗着天人剑的偌大威力,姥姥可不会输给你。” 我颔首道:“师尊不仅仅传授我武功心法,在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方面都有涉及,师侄悟性有限,难免有所偏颇。” “嗯,这就难怪,师弟的臭脾气始终不改,涉猎过广终究成就有限。姥姥就不同啦,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是姥姥浸淫最久的武功,姥姥的六阳掌和折梅手甚至跟创立的祖师使出来的已经很不一样,通过六阳掌还衍生出生死符的绝技;天山折梅手则是包含姥姥一生所学,折梅手虽然只有六路,但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在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精妙之处难以言尽。今天我就先传授你天山折梅手,虽然你师傅已经传授过你口诀,但我传授给你的却是姥姥自己的心得和创新。” 于是我便在灵鹫宫住了下来,开始学习巫行云的独门武功,这一学习我才真正知道这位武学宗师的修为造诣实在是别树一帜又霸道绝伦,在我接触过的武林高手中绝对排的上前三。一套天山折梅手在她手上简直是另一个版本的“北冥神功”,完全可以融合天下所有武功招式,从前我虽然家学渊源,涉猎天下无数武功绝技,但总感觉不同的招式变化之间总有些破绽,或者在不同的情况下用这一招好还是那一招好?这种种问题大概就是我跟北乔峰的最大差距所在。但是在学了巫行云版的天山折梅手后,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巫行云版的天山折梅手是真正将道家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理念体现得淋漓尽致的顶尖武学,学到精深之处几无破绽可寻,因为它的变化是无数的,当你找到破绽时候,它已经不是你所想象破绽了。 更神奇的是巫行云的天山六阳掌,掌力变幻万千,不管是六阴四阳还是三阴七阳,不同属性的掌力变化可以让敌人防不胜防。此外在六阳掌基础上由巫行云独创的生死符更是堪称天下一绝。薄的几乎不可见的冰片在六阳掌力的驱动下,无声无息地射入敌人体内,仿佛寄生虫一般在不同的穴道间游走,并随着对方的真气和血液流动,完全可以让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怪桀骜如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那样的武夫都不得不像仆从一般任由驱策。掌握生死符就等于掌控了一种控制人的方法,当然,这也只能当做偶尔为之的权宜之计,算不上什么控制人的好办法,记得梦中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不也是乘人之危,发动反噬了么? ------------ 十九、门派传承 由于接受了无崖子师傅的北冥神功内力,外加自己平日的刻苦修炼,因此我学习巫行云的独门武功就非常快就上手,短短数天就已经基本掌握巫行云版折梅手、六阳掌和生死符的精髓。其实也不能说我修行刻苦啦,只不过顶级的道家武功都是讲究将修炼融合到日常生活中去,比如行、坐、卧的姿势和心法都有一定的讲究,务必使内力无时不刻沿着固定的经脉运行,虽然这并不像邪派武功那样突飞猛进,但胜在水滴石穿、基础扎实,并且由于全身心都保持在修炼的状态中,因此受伤容易恢复,到老了都能保持巅峰状态,就像逍遥三老就是如此,九十多岁的人了还保持在武林顶尖高手的层次,整天打打杀杀,精力充沛无比…… 巫行云赞叹道:“臭小子天资聪颖、悟性奇高,这也罢了,更难得是福缘深厚,能够得到无崖子的功力和我的悉心栽培,姥姥当年要是能有你这机缘,或许就能更上一层,跟慈航静斋和长生谷一争长短了。” 我心中一动,忙问道:“师伯,我也曾听师尊提起过慈航静斋和长生谷,那是什么样的门派呢?他们又有哪些绝技能够让你们这么看重?” 巫行云撇了撇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傻子罢了,为师若非运气不好、命交华盖,当年唯我独尊功修炼紧要关头被李秋水陷害兼在无崖子师弟身上落下心魔,凭师伯的资质,绝对能够打得那帮目中无人的白道蠢货俯首称臣。不过师侄你既然继承了逍遥剑,那么有些事情师伯就得跟你提提,或许无崖子跟你说过,不过我入门早,知道的比他多。” 巫行云闭目数息,回忆了下,缓缓道:“武林中的黑白两道势力由来已久,有些门派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以前,乃至三皇五帝时代,这些都不可考了。但是先秦时代诞生了一大批璀璨星河的智者,他们为了解决当时的乱世纷纷创立了自己的学说,包括道家老庄、儒家孔孟、墨家墨翟、法家韩李、阴阳家邹衍、纵横家苏秦张仪等,据我所知佛家的创始人释迦摩尼也是那一时期开始在西域传道的。” “不同的学派为了传播自己的理想信念,开始了各自的明争暗斗,建立各自的势力并逐渐衍生出不同的门派和分支,有些显赫一时的门派虽然消亡了,但是另外的门派或者分支却能够继承他们的主流信念或道统继续传播开去,这就是正魔两脉势力的由来。其中的慈航静斋虽然创派始于汉朝末年,但是她们追认的祖师和武学传承却是春秋时期的一位唤作“地尼”的奇女子。 长生谷创派更晚,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事情,可是他们继承的长生诀据说却是三皇五帝时期的广成子所书,这就没法考证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底蕴相当深厚,师伯的独尊功就跟长生谷有很大的渊源。魔教的各个宗派如花间派、圣极宗、真传、星宗据说都来自魔门《天魔策》,而且传承源源不断,像花间派有专门的秘籍托管人;圣极宗擅长道心种魔大法传承最是诡异;真传和星宗行踪隐秘,就像老鼠一般就算你找到他们的老巢也没法断了他们的根。 我们逍遥派秉持天人合一、逍遥自在的理念,对于魔门的很多做法是看不过去的,上千年来无数次的斗争注定了我们跟魔门没有什么好谈的,遇到就是杀。但是以慈航静斋、少阳派为首的所谓正道领袖,这些门派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私底下干了不少无耻龌蹉的勾当,利用世人渴望和平正义的理想,最终还不是达成自己见不得人的目标,在我看来,慈航静斋跟魔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争霸天下而已,慈航静斋还特别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哼!” “更恶心的是,慈航静斋的武功注重先破后立,只有历经世俗情爱考验的传人才能真正领悟至高武学慈航剑典,并达到剑心通明境界,这就注定了慈航静斋每一代传人都是妲己一般祸乱世人的美女。这也罢了,可是被慈航静斋传人甩了的男人往往心境堕落,一生修为止步不前,有些甚至受不了打击自甘堕落。这种损人利己的做派其实跟魔教邪派采阴补阳有什么区别?”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古老门派势力的密辛,等到师伯停了下来,便问道:“那么长生谷呢?这个门派在什么地方?为何立派三百年便能够与慈航静斋和我逍遥派并驾齐驱呢?” 巫行云脸上现出一种向往的表情,道:“长生谷比较特殊,他们的门派驻地大约是在四川蜀都附近,跟慈航静斋、乃至我逍遥派都有很深的渊源,他们通常立场中立,一般不参与世俗争端,追逐的是长生不老的目标。” 我插嘴道:“长生不老?那恐怕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吧。古往今来都不见有人成功过,强如拥有天下的秦始皇都没成功过呢。” 巫行云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们道家功夫练到极处活个几百年也不稀奇。姥姥修炼的唯我独尊功就是从长生谷的《长生诀》的一部分演化出来的,长生谷传承上古广成子,又借鉴了许多其他门派的武学精华,他们的潜力雄厚,门中避世修行的长老不知凡几,只不过不爱与人争胜所以不显于世罢了。就像姥姥的武学修为,若是下山挑战武林第一大派少林寺,恐怕他们底蕴再深也难以找到对手,只不过姥姥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跟小孩子一争长短么?” 我点头称是,又道:“师伯,你说过如果不是运气不好就可以与慈航静斋、长生谷等势力一争长短,凭借的是什么呢?据我所知这两大门派深不可测,恐怕不是超凡脱俗的功法难以争胜。” 巫行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罢了,跟我来吧。” 于是我跟她往后山行去,到了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穿过漫长的通道,期间巫行云关闭了不少机关暗器,最后打开了一扇石门,停下来对着我道:“师侄,这里藏着我派多位祖师爷留下的武功秘籍,也是我逍遥派纵横天下的最大倚仗,如果你能在有生之年悟透里面的几种绝技,那么就就可以代表我派挑了慈航静斋和长生谷了,哈哈哈。”师伯想必以前吃过慈航的亏,却是想到我有可能继承祖师衣钵,甚是开心。 我随着巫行云进入一间开阔的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再往里面的石刻更是凌乱无章,有些只是隐隐的划痕,却不知道有何意义。 我举起火把,认真看了看圆圈上的石刻图形,认出第一个标号“甲一”的圆圈就是天山折梅手的起手式,甲二是天山折梅手的第二招,折梅手图解完毕后是天山六阳掌图解,各种歌诀奥秘尽皆在圆圈之中。天山六阳掌之后的武功我却是没有学过,但是精微奥妙并不在前两种绝技之下。 巫行云抚着石壁傲然道:“这整个石壁圆圈内的武学秘籍都是我收集前代逍遥派祖师们的武功绝技亲自刻画而成的,我们逍遥派历代高手辈出,更有不少才华横溢之士创出各种震烁天下的武学绝技,师伯虽然无法跟前任比肩,但是收集整理了祖师们的绝大多数功法绝技,也算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了。” 我连连点头,拿着火把一一向后浏览,“为我独尊功”、“凌波微步”、“春风化雨剑法”、“碎玉拳法”、“冰心诀”…….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都比较完整,但到了后面就越来越凌乱,不仅没有圈刻在圆圈里面,反而像是稚子涂鸦,左一横右一划,有的甚至横贯了大块墙壁,还有的是整整齐齐的几个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微感愕然,但是仔细看去,却又觉得这些凌乱的笔画里面似乎隐藏着某种奥妙的变化,但是看久了又觉得变化的可能性太多,比如这一划,应该是剑法还是刀法?刻画的深浅是否代表力道的运力程度?还有这一横似乎代表某种武功心法的运行路线,上面还有不少间隔点似乎可以视为经脉穴道——这些应该是些武功感悟,只是没有具体心法招数,恐怕难成体系功法,只能作为某种参考。 我正想转头过去问下师伯,却见她有些凝重地道:“这些是更早的祖师们感悟和创立武学的地方,像这一块墙壁,虽然线条凌乱繁复,据说里面蕴含着宁道奇师祖的“散手八扑”,当年宁道奇祖师只凭此一绝技就堪称中原第一人,位列天下四大宗师,在几百年前纵横天下未曾一败。要知道当时天下武林高手辈出,堪称武林野花盛开的年代,不论是正派还是邪派都涌现不少宗师级的高手,可不像现在武道式微,几只小猫小狗就敢开宗立派,学了几手功夫就号称天下第一。” “散手八扑是宁道奇师祖冠绝中原的功夫,其神髓取自战国早期庄子所著的《 南华经》,逍遥无为,神游天地,无为有为,玄通万物。千万种无穷的变化尽归于八种精义之中,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其况犹如逍遥乘云,御气飞龙,妙不可言。 可惜多年来我们逍遥派虽然也出了不少人才,但是始终没人能够彻底领悟宁师祖当年的散手八扑精义,倒是你得到无崖子师弟传承,得天独厚,起点比我们高,希望你能够在上面有所领悟。这里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有其内在道理,历代祖师虽然没人能完全领悟散手八扑,但是也受益甚多,别的不说,姥姥的天山折梅手就是从散手八扑石刻领悟出来的。” 我微微点头,心底深深地为逍遥派的底蕴所震惊,如此多的武功绝技,如此深刻的传承理念,难怪能够纵横千年而不倒,看来道家的核心传承果然有一套。不过领悟散手八扑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虽然石壁上的银钩铁画很吸引人,我还是强制移开目光看向下一个石刻。 却又被这个石刻深深吸引,这是最后一个石刻了,在山洞的最里端,整幅墙壁只有一个大大的篆体 “剑” 字,深深地刻在了石壁上,银钩铁画横、龙飞凤舞,跨越千年依稀有种毁天灭地的剑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笔画勾连之间生生不息、自成体系,似乎不仅仅是毁灭,还有种内在的生命力。蕴含毁灭和生命的力量,这,这不就是天人剑诀吗?当我再细看时,却又觉得这个剑字有一种强大无比的掌控性,把毁灭和生命的强大力量牢牢束缚在了聊聊几个笔画之中,单单就书法而言这个字就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我呆呆地抚摸着石刻上的剑字笔画,似乎还能感受到剑气在手上流动,原来、原来我之前领悟的天人剑诀都是错的,真正的天人剑诀不应该是用自己内力驱动,而是通过强大的约束、沟通天地元气才能达到毁灭和重生的效果,但是应该怎么样才能具备沟通天地元气的能力呢?我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巫行云见状道:“嗯,无崖子传授过你天人剑诀,不错,这就是天人剑诀的精华所在,也是当年创立天人剑的祖师爷的唯一传承。但是从前的祖师们重悟不重图文,核心精义只留下这一个剑字,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它只能自行领悟,没办法教授或者学习,虽然威力奇大但是领悟也特别艰难。且我派有门规,只有手持逍遥剑、继承逍遥派道统的掌门人才能够修炼天人剑诀,违反门规修炼的往往走火入魔而死。想必无崖子已经传授过你天人剑诀的要诀,那你在此领悟天人剑诀石刻是最合适的。” ------------ 二十、斗李秋水 正当我凝视天人剑诀石刻、有所感悟时,山洞外却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师姐,你东躲西藏,让师妹一阵好找,多年不见,不知道师姐过得可还安好?” 我不得不中断悟剑,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看了下师伯一眼,却见巫行云愤愤地道:“我们出去!” 走出山洞,却见一个白衫女子气定神闲地站在外面,周围环绕着灵鹫宫的不少武林高手,却是手持兵器引而不发,未经童姥命令,不敢出手。 那个白衫女子蒙着块白绸,看到我们两个一起走出山洞,眼前一亮道:“师姐,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却找了个如此俊俏郎君,只是却不知如何强迫人家做你入幕之宾?” 巫行云怒道:“李秋水,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就只会在我功力消退时候上来偷袭,卑鄙无耻!” “呦,师姐,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小妹算到这几天是你返老还童的大喜日子,听说你近年来手下收了不少妖怪,小妹生怕他们乘机作反,亲到缥缈峰灵鹫宫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御外魔,却想不到你如此不通情理,拒人千里之外,难怪师弟一点都不喜欢你。” 巫行云冷笑道:“师弟真正讨厌的人是你!你看清楚了,这位是无崖子临死前亲传的入门弟子,无崖子不仅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更命令他上缥缈峰灵鹫宫来寻我,拜入我的门下。师弟生前痛恨你行为不端、不知自重,早就跟你断绝了情义,反而一直惦记着当年与他一起习武练剑的师姐!” 白衫女子李秋水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我,最后目光停留在我手指上的七宝指环上,终于脸色微变道:“这位公子,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我微微拱手道:“弟子慕容复拜见师叔,我确实是无崖子师尊的关门弟子,上个月替师尊清理门户,手刃叛徒丁春秋,并得到师傅的衣钵传承。”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感到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心下微恼,抬手一招六阳掌轻松化解。却听对面的李秋水赞道:“好!这招‘阳歌钧天’内力既厚,使得也熟。无崖子师哥将一身功夫都传给了你,是不是?” 我点头道:“正是,师叔这次是来为难师伯的么?我们逍遥派门下凋零,几乎面临传承断绝的危险,两位师伯师叔又何必再内斗不休呢。” 李秋水道:“慕容公子,你年纪轻,不知道老贼婆用心的险恶,你站在一边,不要管师长的恩怨了。” 却听巫行云怒道:“李秋水,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当年趁我修炼唯我独尊功的紧要关头暗害于我,师弟怎会离我而去?后来师弟终于看破你的为人,遣他关门弟子过来保护我,你再不滚就把命留下!” 李秋水冷笑道:“师弟英俊潇洒,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身长4尺的侏儒,你把慕容师侄骗来这里想必不怀好意……”话未说完又是突然朝我手掌轻抬。 我凝神戒备,却未感到掌风袭来,心下一动,身体迅速移到巫行云身前,立刻感到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仓促间只能运起斗转星移卸掉掌力,避免硬碰硬撞到身后的巫行云。我的心中暗自感叹逍遥三老果然个个不同凡响,但看李秋水这白虹掌力简直出神入化,竟可中途改变方向,跟以往我接触过的武林高手大不相同,这种掌法区直如意、变化万千、防不胜防,着实不在天山折梅手之下。 李秋水见偷袭失败,便欺身过来伸手抓向我的肩头,厉声道:“师侄!你要以下犯上,助这妖婆对抗师叔么?” 我沉肩斜身,反手往她手背按去,淡淡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师叔也是道门中人,难道过去那么久还看不透么。” 李秋水怒道:“好!就让我看看师侄究竟有几斤几两,得到无崖子师侄的几成武功!”,于是施展各种逍遥派绝技向我攻来,我心下无奈,只能施展天山折梅手进行拆解。 李秋水实在不是易与之辈,武功卓绝,依我平生所见恐怕能够排入武林前五之列,即便与萧峰相比也是不在其下。小无相功威力无穷,可轻易模仿各种武功绝技;白虹掌力变化万千,更是时不时改变方向、攻击巫行云,让我有些防不胜防。 还好我近期修炼逍遥派武功有所成,对逍遥派武学特点有一定了解,换了以前肯定被打得找不到北。两个人疾如闪电地交手二三十招,劲气外溢,打在一旁的石壁上砰然有声,守在一旁的灵鹫宫诸女看得花容失色,忙从旁边绕过守在巫行云身旁,并对李秋水虎视眈眈。 两人交手越来越快,过了一会,场中只见两团白色和淡蓝色的身影在舞动,高手对战其实往往三招两式就能分出胜负,不过我不愿伤害这位逍遥派的师叔,因此以守为主,三招里面往往只进攻一招,而李秋水自然也是拿我这位集慕容山庄和逍遥派武学大成者没有办法,多番进攻都被化于无形之中,而我却对逍遥派武功运用有了新的体会。 大概看出我的顾忌,李秋水的进攻却愈加凌厉,招式一变,以指代剑,空气中嗤嗤有声,锋利的剑气仿若实质一般朝我周身要害袭来,却是李秋水见久攻不下,改换早年与无崖子同居无量山时共同创立的一套剑法,名唤秋水剑法,这种剑法讲求人剑合一,攻击之时仿若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一时之间我的身前仿佛到处都是凌厉的剑芒,剑法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堪称登峰造极、罕有人敌了。 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破绽,凌波微步躲避的空间不断缩小,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后面就是山壁和灵鹫宫诸女,已是退无可退,我的心中一怒,一股真气随着丹田走向肩头巨骨穴,迅速经过手肘天井穴,过手腕阳池穴,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又连转三转,最后涌出中指,随即向前一划,顿时,眼前一片绵绵不断的剑气顿时消失,李秋水右手血淋淋地站在对面,满眼不可思议:“天人剑诀!天人剑诀!你何德何能,想不到他竟把这掌门绝技传给了你。” 巫行云哈哈大笑:“贱人!想不到吧,师弟不仅传给了他掌门之位,更是将我逍遥派逍遥剑和道统一并传给了他,为的就是要让他千里迢迢过来保护我!你想暗害我,过三十年再说吧,只不过那时你恐怕早就下地狱了吧!哈哈哈。” 李秋水恨恨地瞪了我和巫行云一眼,抬手点穴止住了血流,随即后退,很快消失在我们面前。我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位师叔离去,转过头来对巫行云说:“师伯,师叔这次离去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找机会摸上缥缈峰。” 巫行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怕她作甚,有师侄在我这坐镇,再过两个月我的功力就可以恢复巅峰状态,到时候她来几次都是送死。”随即又转头对身旁诸女道:“你们都听着,这位是我师侄,也是我天山童姥和灵鹫宫的唯一传人,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称他少主,还不快拜见你们少主!” “拜见少主!”一众老妇少妇和少女莺莺燕燕诚惶诚恐地跪下来向我请安问好,其中自然少不了屡遭我“毒手”、随侍童姥左右的梅剑和兰剑。 我心底微微叹息,看来巫行云是打算彻底将我绑上她的战车了,跟李秋水这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西夏皇太后兼师叔作对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不过眼光微转,看到一旁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俏丽少女梅兰竹菊,我还是有点宽慰,还好这忙帮的不算太亏,以后有这四胞胎姐妹贴身服侍,貌似也挺好玩的。 按照巫行云师伯的要求,接下来的两个半月我就不能离开她的左右了,还好面对三十年一次的唯我独尊功衰弱期,师伯也比较谨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山的逍遥派传承山洞中,刚好我也可以在里面观摩逍遥派绝世武学。 一开始我还抱着能够短期内有所收获的想法,随即发现不太现实,哪怕想要完整地记下天人剑诀石刻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于是山洞里多了一张桌子还有——笔墨纸砚。是的,我打算从书法入手,认真临摹这个“剑”字,就算不得其神,至少先得其形。这是上古的剑字,总共有九个笔画,每个笔画中都蕴含着惊心动魄的魅力,仿佛是远古圣人直接在墙上书写天地的真理,每一横每一撇都是碾压天下的剑招,每个剑招都能衍生出一种剑法,只是这剑法依每个人的理解有所不同,由此衍生出来的剑法也就千差万别了。 身为慕容家的家主,我也算家学渊源,对书法也有所涉猎,但是临摹这个剑字却似乎特别艰难。即便是简单地临摹形状都感觉有些无从下手,好像有一种特别的精神在这个剑字里面流动,形神合一,让这个字仿佛有着某种生命力在变化、在生长,你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个字的奥妙越多,仿佛涵盖了天地之间的真理,让你难以下笔去临摹,因为不管怎么临摹都是错的。于是突然之间,我仿佛忘记了怎么写字,只能将这个剑字分成九个部分,从最基本的一笔一划开始临摹,只不过有时候轻重浓淡难以把握,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忽大忽小,就像五岁的稚童一般,让替我收拾废纸的梅剑兰剑看得忍不住嘻嘻发笑。 ------------ 二十一、不速之客 在灵鹫宫后山的逍遥武库习武悟道,是令我脱胎换骨的一次经历,我像海绵吸水一般饥渴地学习逍遥派自古流传下来的武功精髓——不仅重新感悟、习练天人剑,也在琢磨宁道奇的“散手八扑”,更重新习练了逍遥派的传统武学,对天山折梅手、六阳掌、凌波微步乃至北冥神功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可惜这样全面悟道习武的美妙日子并不长久,这一天,当我从后山石洞出来,在观星亭,听到翠衫少女竹剑禀报灵鹫宫幽天部和慕容家天香阁传来的消息,江湖上在纷纷传言姑苏慕容复得到逍遥派道统传承,武功天下第一。当前有许多人正到处找我,企图挑战天下第一的称号,不管是名声日显的大明尊教,还是如日中天的丐帮,亦或偏远的南蛮武夷派、北方长白山双雄,都纷纷言道,若能跟姑苏慕容复过上几招,倘若赢了立刻便是天下第一名震天下;就算不敌,也能彰显门派家族的威望。甚至一向保守稳重的中原镖局总镖头赵一豪都蠢蠢欲动:若是能够跟天下第一慕容复交上几招,不仅绿林好汉会收敛很多,就连一些例行的保护费恐怕都不用交了。少林寺尚未发出什么声音,不过以达摩院那帮秃驴的尿性,迟早也会找机会向我“请教”的。 这场风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不难猜到,当是在我手上铩羽而去的师叔李秋水放出来的风声。西夏太后在朝野间都有庞大势力,加上西夏一品堂人员出身混杂,要做到这种程度并不困难,只是无耻程度有些超我想象。虽然我并不惧挑战,但是也不喜欢阿猫阿狗三天两头找我叫阵,更不喜欢成为众矢之的——默默发财才是我们慕容家的生存之道。就在我置之不理、打算继续在险要的缥缈峰灵鹫宫继续学习一段时间时,又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这天,当我正在武功殿演练自己领悟的“散手八扑”之时,一阵刺耳魔音在我耳旁响起“哈哈哈~听闻慕容复继承逍遥派道统,武功天下第一,老子不服,特地过来请教!” 接着便是前殿余婆等人的呵斥:“大胆妖徒,竟敢来我灵鹫宫撒野,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然后便是乒乒乓乓的兵器打斗声,听起来灵鹫宫诸女并不占上风。 我无奈地停下演练,飞掠到前殿,便看到一个持着月牙弯刀的青年男子嚣张跋扈地站在殿中间,一双弯刀刚猛又不失灵动,轻轻松松地接下灵鹫宫诸女的进攻,看得出来他还是手下留情,否则早有人倒下了,大概还是对我的名头有所顾忌,不敢做得太绝。 我轻轻喝道:“你们退下,来者何人?为何扰我灵鹫宫?” 灵鹫宫诸女颇不服气地退开,拥在我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个人大约三十出头,鹰鼻鹞眼,头发向后系着发辫,身着麻衣短袖,太阳穴高高隆起,看起来颇不简单。我注意到他的双臂均有猛虎纹身,两只斑斓凶猛的老虎在他粗壮的双臂上栩栩如生,似乎并不只是普通纹身而已。他的双目时不时地在梅兰竹菊四女身上打转,看来不怀好意,看到 我来之后,才大刺刺盯着我道:“阁下就是逍遥派新任掌门慕容复?” 我吩咐左右诸女道:“梅剑留下,其余人到后山守着,通知宫中上下,加强守卫,警戒宵小进来偷鸡摸狗。” “是!”诸女齐声应道,便往后山去了。 麻衣青年脸色微变,讥刺道:“想不到我拓跋猛一来,阁下竟怕成这个样子,全宫警戒,这是要以多为胜吗?” 我淡淡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逍遥派地盘上撒野,八成是被人利用,当做探路石而已,慕容不才,三招之内必令阁下铩羽而归。” 拓跋猛哈哈大笑:“白脸小儿口出狂言,让我来领教一二。” 说完便舞动双刀,迈开大步朝我砍了过来,我注意到他脚步沉稳又很迅疾,显然底子不错。我轻轻侧移让开左刀,同时中指伸出在他的右刀三分之一处轻弹,便轻松化解,同时嘲讽道:“第一招。” 拓跋猛大怒,双刀交错,刀光大盛,隐隐封住我的移动空间,一股锐利刚猛的气势朝我压了过来,我微微一笑,刀法上我也是浸淫多年,这招还算不错,便一时兴起,以手代刀,使出一招“云中见日”,却是道家云台观的白云刀法,“噹”的一声轻松击退双刀攻势,同时道:“第二招。” 拓跋猛脸色凝重,完全放弃防守,左刀以猛虎下山势迅疾向我劈来,同时右刀似缓实疾以一个隐蔽角度朝我腹部捅了过来,刚柔并济,刀劲尚未及体便有种气机锁定之感,我淡淡道:“这招还有点看头。”随即左手使出家传的斗转星移挪开对我威胁最大的右手刀,同时不理会左刀攻势,身子迅速欺进对方怀中,一招阳光三叠结结实实地击中对方胸口。只听“砰”的一声,拓跋猛连连后退,哇地一下,吐出血来,至少失去一半战力。 我淡淡地道:“说出你的来历、同伙,此来缥缈峰还有什么目的,我可以饶你不死。” 拓跋猛脸色苍白,却哈哈一笑道:“小白脸,不要以为你赢了我,就可以让我服气,我们魔教人才辈出,早晚灭了你逍遥派。” 我不在废话,右手翻转,凭空凝结出微不可见的薄薄冰片,附加三阴七阳的内力迅速弹了出去,打入他的膻中、巨阙和气海三个穴道,同时对梅剑道:“吩咐下去,将这厮押入牢房关押起来,什么时候招供认命,再来跟我报告。” 同时身子微转,不管中了生死符、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拓跋猛,我迅速向后掠去,因为耳边已经传来后山诸女的鸣笛示警之声。 到了后山山洞前,却见三个衣着辽人打扮的蛮夷正跟灵鹫宫诸女混战,虽然看起来武功不弱,好在灵鹫宫诸女人多,且又配合得当,远攻近击各司其职,兼之有人掠阵补缺补漏,一时之间倒是无忧,我也懒得废话,抬手将之一一点倒,吩咐道:“关起来,等有空再来炮制他们。” 随即又对右边的树丛朗声道:“师叔不必再遮遮掩掩了,还有什么招不妨一起使出来,小侄一一接下便是。” “哈哈哈,师侄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逍遥派嫡传弟子,连师叔都不放在眼里了,几位朋友,我说的没错吧?”只见右边的树丛中转出几个人来,为首的就是一身白衣、脸蒙丝巾的李秋水师叔,另外三个,一个是一席绿衣、脸色枯槁的老人,一个是折扇轻摇、脸上似乎总带着邪笑的英俊青年,最后一个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是年方二八、肌肤雪白、酥胸半露的美貌女子。要知道,赵宋虽然立国不足百年,程朱理学却是越来越盛,中原风气保守,女子穿衣打扮除了手和脸更是不露半点肌肤,像这位衣着大胆的女子可是不多见。 这几人虽然不像拓跋猛那样威势外露、气势逼人,却更令我皱眉,因为他们一出现便隐隐锁定我的气机,感觉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却听那位衣着大胆的女子眼睛一亮道:“好俊的公子,奴家花间李蓉蓉拜见慕容公子,听闻慕容公子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特地跟李太后过来见识一下,还请公子怜惜。” 我微微皱眉,道:“几位来我灵鹫宫所为何事?未经允许擅自登门勿怪主人不留客。” 却见那位手拿折扇的青年公子跨前一步道:“听闻慕容公子新任逍遥派掌门,我花间派特地过来拜会,在下梁师闵,这位是圣极宗长老枯木上人。阁下三招击败大辽宗师萧道玄门下爱徒,武林第一高手威名赫赫,我等佩服之至。” 看起来都是逍遥派的死对头,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我得到了逍遥派的核心传承,却也继承了逍遥派历代祖师惹下的敌人和纷争,真不知道是不是划得来。 微微摇头,我轻轻叹道:“师叔,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您为了师伯的恩怨,屡次出手,那也罢了,可是为了复仇竟然跟魔教邪派勾结为难师侄,难道不怕百年之后、黄泉之下,如何面对历代祖师爷?” 李秋水森然道:“巫行云这贱人毁我容貌,你又一心帮着她为难我,那就怪不得师叔使点手段了。再说,你继承了逍遥剑和天人剑诀,这难道还有假吗?” 一边的梁师闵眼睛一亮,紧紧盯着我背后的长剑,似乎对天人剑诀颇为向往,只有枯木上人一言不发,只是右手盘着一串木珠,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 我轻轻叹了口气,深知这次再不下重手,恐怕麻烦会没完没了,罢了罢了,这师叔为了报复巫行云师伯简直是疯了,不仅对我毫不容情,连宗门隐秘都随意泄露给敌人,那我还顾虑什么? ------------ 二十二、铩羽而归 我静静盯着对面三人,杀气凛然地道:“诸位确定要以我为敌么?逍遥派过往虽然与贵门祖上有过仇杀,但都是过去的事情,说白了那与你我又有何关系,别的不说,五百年前你们几个祖上说不定也是打生打死的仇家呢,若是诸位今日退去,我便当你们没有来过,如何?” 梁师闵打量了我下,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李蓉蓉却咯咯笑道:“慕容公子多虑了,我等只是参观一下缥缈峰的美景,绝无与公子为敌之意。”梁师闵微微不满,却不在说什么。 却见枯木上人踏前一步道:“公子的意思是贵我两派无冤无仇?那真是天大笑话,你们逍遥派杀了我圣极宗宗主兼师傅秦傲天,说算就算了?今天我就代表圣极宗再来领略逍遥派嫡传弟子的武功。” 我傲然道:“既然阁下咄咄逼人,我便不再客气,只不过缥缈峰地势险要,恐怕阁下来得去不得了。” 我让开他的掌风,一招阳歌天钧朝他胸口击去,却见枯木不闪不避,也是左掌画圈朝我胸口打来,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我微微皱眉,两败俱伤?笑话,自从练了北冥神功和天人剑诀后,我的内力和生机生生不息,回气速度比任何人都快,难道我会怕了你。 但是阳歌天钧击中枯木后,却仿佛击中败革一般,发出沉闷的响声,枯木晃了晃似乎不受影响,随即一股阳刚掌力打在我胸口,却被我的北冥真气震开,我甚至都不屑吸收对方的内力。两个人各自击中对方一掌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双方分开,微微忌惮地盯着对方。我是诧异对方护体功夫甚为了得,有点像少林寺的金钟罩,但又有些不一样,我的掌力进入对方体内后似乎被不断分散,最终对枯木的伤害不大。枯木大概也是惊诧于我年纪不大内力精纯深厚超乎意料,修炼多年的青木掌力被护体真气阻隔,不仅没有伤害到我一丝一毫,反而被部分反震了回来。 难怪敢来缥缈峰挑战我,看来还是有几分实力的,我觉得对方的功法颇有可取之处,至少这种护体内功我就闻所未闻。于是我战意大胜,施展凌波微步迅速靠近,右手天山折梅手变化繁复插向他的眼睛,左手却是运起天山六阳掌的阳关三叠,趁着枯木手忙脚乱拆解折梅手之际,结结实实地打中对方胸口。这次枯木可没法视若无物了,阳关三叠是六阳掌中对掌力控制要求最精妙的一招,要求掌力在体内层层叠加后再打到敌人身上,一掌至少有平时的三倍威力,不过招式变化比较单一,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打出,否则一旦被敌人看破容易被躲避开去。枯木中掌后蹬蹬蹬连退好几部,若非拼命化解恐怕要立马跌坐地上出丑露乖,饶是如此,一稳下身形便忍不住吐了口血。 我正想再次趁机再次进攻,却听一旁李秋水咯咯笑道:“掌门师侄好俊的功夫,让师叔一起来考察一下。”随即便是一股锋利的白虹掌力绕过枯木上人打了过来,我暗怒右手挥袖以斗转星移化解掉了。李秋水缓缓走到枯木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却又回头对身后的梁师闵、李蓉蓉道:“两位还在犹豫不决么?可是忘了来时我们的协议,我们今天来此可不仅仅是报仇的哦。趁他病要他命,等到我师姐恢复武功,恐怕就不会对你们客气了,天山童姥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物,死在她手上的武林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梁师闵缓步上前,走到枯木另一侧,微微邪笑道:“今天我们来此自然是遵从李太后的命令。”说完瞟了后面的李蓉蓉一眼,意甚威胁地道:“师妹忘了来时师尊的嘱咐了么?倘若这趟任务失败,师尊可不会轻饶于你。” 李蓉蓉宛然笑道:“小妹自有打算,不劳师兄费心,师尊那里蓉蓉自有说辞。” 李秋水略感不快,怒道:“一起上,难道还拿不下这黄口小儿?” 三个人一起向我袭来,每个人都身怀绝世武功,枯木防御过人,接下了我的大部分攻击;李秋水攻击最强,对逍遥派的武功最熟悉,招招攻我招数漏洞,甚是恶毒;梁师闵则是摁动铁扇上面的机关,亮出扇骨隐藏的利刃,上下翻飞,招数变幻无方,一不留神便会着他的道。 一时之间我的处境险象环生,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招式风格,打得我步步后退,一旁的梅剑诸女看得花容变色,想要帮忙却记得我严守山洞的命令兼怕打乱我的部署,不禁为我捏了把冷汗。 饶是我凌波微步练得炉火纯青,还是难以躲开李秋水的进攻,招架之间还是中了她一记白虹掌力,不愧是艺出同门的武功,白虹掌力的犀利内径硬是打得我差点吐血,我不仅大怒,迅速退了两步,以指为剑,一记更加犀利的天人剑诀之横扫千军挥出,便见一道犀利的茫茫白光一划而过,三人大骇,尚未来得及躲避只能勉力聚起全身内力迅速后退,随即便是两声闷哼和一声尖叫。只见一串血液溅飞,三人均不同程度受伤,梁师闵和李秋水师叔当机立断,抛弃枯木迅速后退,施展轻功消失在我眼中,我只来得及看到梁师闵左手臂伤口深可见骨、李秋水右手鲜血淋淋。枯木受伤最轻,胸口渗了一滩血出来很快就止住了,让我啧啧称奇。 我缓缓平复气息,新领悟的天人剑诀威力无穷,但是我运使得还不是很流畅,尤其是内力运行路线独特,锋利的剑罡在体内经脉流转,如果经脉不够坚固很容易损伤自身,此时我就觉得右手经脉有些酸痛。 望着对面默然不语的枯木,我哈哈笑道:“枯木老头,怎么样,还继续打下去吗?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以势相交者,势去则倾。我看阁下武功气质坦坦荡荡,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也不取你性命,望你好自为之。我还是那句话,祖辈的仇怨是祖辈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下次你再与我为敌就不能这样算了。” 枯木黯然,朝我微微鞠了一躬,掉头走掉了。 我转向一旁观战的李蓉蓉,却有些头疼,问道:“他们都走了,怎么你还不走?难道还要我留你下来吃饭吗?” “当然要留下来吃饭啦,我还想留下来住几天呢。人家走了几十里路,又爬了那么高的缥缈峰,脚都肿了,不信你看看。”李蓉蓉撅起嘴,瞪着我毫不客气地抬起脚道。 我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她,从晶莹的脚趾、修长的大腿、凹凸有致的身材,直至精致的锁骨、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灵动万分,关键是此女的气质时而娇憨可爱、时而狡猾灵动、时而大胆主动,说实话,我见过的美女也是不少,但是身材相貌气质还有情趣都这么突出的女孩子实属难得。我的心中不禁浮现出语嫣优雅温柔的曼妙身影,还是我的语嫣胜出一筹,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一笑。 李蓉蓉在我大胆肆意的目光逡巡下忸怩不安,她虽然平日里言语比较大胆,但毕竟还是处子之身,何曾有人这么肆意盯着她看,渐渐地一抹红晕浮上脸颊,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一旁梅剑斥道:“大胆妖女敢来我缥缈峰撒野,少主仁慈不杀你已经不错了还不快滚,居然敢以美色诱惑少主!” 李蓉蓉暗怒,却是咯咯笑道:“你家主人还没发话呢,你这下人竟敢越俎代庖,也不怕人家笑你们灵鹫宫管教下人无方呢。” 一旁的兰剑插口道:“我家主人才不会看上你这种随便的妖女呢,对不对?少主。”说完朝我吐了吐舌头,甚是可爱,我心中不禁一热,自从跟我有肌肤之亲后,这妮子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竹剑、菊剑也是纷纷帮腔,李蓉蓉一看就不是吃亏的主,一一驳斥,一时之间后山的空地有变成后宫争宠的趋势,我无奈地道:“你们不要吵了,李姑娘留下来有何目的,可否直言相告?灵鹫宫毕竟是我师伯的地盘,若无重要的事情恐怕她老人家是不会欢迎花间派传人在此逗留的。” 李蓉蓉泫然欲泣地道:“慕容公子怎么也如此无情,人家拒绝跟李太后和梁师兄联手,已是背叛师门,如今你要是不收留蓉蓉,恐怕蓉蓉回去要被师尊处死呢。” 我看着她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材,啧啧道:“男女有别,蓉蓉若是要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慕容可不保证你的清白哦” 李蓉蓉微微吃惊地张开了小嘴,随即以手掩嘴轻笑道:“蓉蓉要嫁的是堂堂正正的盖世英雄,倘若慕容公子出类拔萃,便是将蓉蓉给你又有何妨。” 我一时无语,便道:“罢了,蓉蓉远道而来,先随竹剑去精舍休息,我还要在这里等师伯出关。” 看着李蓉蓉远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沉思,魔教和武林中潜伏的势力汹涌澎湃,有些是世仇、有些则是觊觎逍遥派的传承,问题是逍遥派一向秉持道家无为的做派,做了好事不留名,导致现下四顾茫然,居然找不到什么够硬的援手,看来尽快整合慕容山庄和逍遥派,培植自己的势力才是当务之急,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门挑战,这逍遥的日子恐怕要玩。 ------------ 二十三、武林治理 过了两个月,尽管时不时有武林人士窥探、冒犯,但是在我坐镇灵鹫宫、统一调配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能够闯过缥缈峰的重重天险,同时,在我的授意下,慕容山庄也对那些大放厥词、推波助澜的武林宵小进行了针对性的打击:6月初,长白双雄被不知名人士废除武功,长白派被洗劫一空。6月底,中原镖局接的十万两白银转运镖在途经淮南时被新成立的三元帮劫持,中原镖局总镖头多次派人交涉无果,邀请了不少同道中人上门讨教,不仅寻不到半个三元帮帮众,反而在河南的总镖局遭受三元帮进攻,镖局虽未死人,但是伤者无数,最严重的是总镖局被洗劫一空后、焚之一炬,一时之间中原镖局噤若寒蝉、一颓不振,再也不敢再大放厥词。 7月初,少林派在南方新设立的南少林寺被福建路官府取缔,新上任的福建路监司陈学传扬言道:“当今天下无为而治,以儒道为尊,部分佛教武僧不思佛祖教义,整天打打杀杀,有失佛教仁慈本义,而今我福建路要修德治学,自当取缔部分佛家寺庙,多建学堂道观,方可兴旺地方,消除戾气,引导民众耕读传家,此方为王道。”福建路的地方绅士纷纷表示赞同,特别是一个黄姓的员外为了响应官府的号召,捐建了福建书院并请陈学传等福建路高官题词,当然,这位黄员外算是我慕容家的外围成员之一。 7月底,大明尊教教主传教之时遭黑衣杀手暗杀,虽然侥幸免于一死,但是遭受远方强弓劲弩射伤胸部,据说只能苟延残喘——青龙会是武林重要的杀手组织,最近在公冶乾主持下与我慕容家来往密切,我们开始出钱请他们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远程弓弩就是我们提供的。 一时之间,武林到处烽烟四起,只有当事之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江湖上再也没有挑战第一高手慕容复的传说,慕容世家变得更加隐秘,也更没有人敢上门骚扰,即便有个别的邪派狂徒独自跑到江南想“干一番大事”扬名立万,却连慕容山庄在哪里都找不到,刚到姑苏城就莫名其妙地被做掉了,姑苏城外的寒山池里多了不少喂鱼的武林人士。江湖中提起慕容世家,人人都带了三分敬畏,却又觉得倍感神秘,只知慕容世家势力庞大,隐隐可与少林相抗,却又说不出慕容世家有多少高手,有哪些分支,只是很多针对慕容世家的阴暗勾当不知不觉就被化解了,当事人往往死得很难看。 这其中,公冶乾带领的天香阁在我的授意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公冶二哥本来就是个心细的汉子,是最早有意识组建慕容家情报系统的人,在我整合成立天香阁后,他更是如鱼得水,在情报收集、传送、分析上都表现出惊人的潜力,这样一来执行我的意图就很轻松了。当我下达打击挑战慕容家的势力时,天香阁就四处收集对手的情报并给出建议,有时候甚至都不必动用慕容家的势力,像杀手组织和绿林好汉,我们只要给钱并跟踪对方的执行情况就可以了。 但是武林的风波总是这么的此起彼伏、永不停息,随着童姥闭关时间一长,有一天幽天部的首领陈雨菲过来跟我说:“近日,我们发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似乎有些异动,往来很是密切,虽然他们表面上依旧恭恭敬敬的,但是今年以来一直没受到童姥接见,似乎起了什么心思。”幽天算是灵鹫宫的情报部,主职就是收集情报,其首领是个二十来岁叫陈雨菲的姑娘,身材傲人,有着一双修长的双腿,皮肤白皙光滑,眼睛很大,似乎有西域血统,在灵鹫宫诸女中可是有数的美女。 我微微一笑,看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还是像梦中那样,以为天山童姥出了问题,起了反叛心思,这也难怪,像师伯巫行云那样用生死符高压统治的方式始终不太妥当,让我来替她解决这个隐患吧。于是招来昊天部的余婆,让她通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首领来灵鹫宫集合。 说起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虽然在武林中并不出众,甚至里面都没有多少中原武林门派,但是都有一个特色,就是掌控一方势力的枭雄,像海南岛五指山赤焰洞端木洞主、南海椰花岛黎夫人、碧磷洞的桑土公,还有新招降的大理无量派,虽然大都是小门派,但是能人高手无数,且都能掌握一方资源和话语权——就像小地方的七品芝麻官,虽然官位不大,但是可以轻易掌握一地百姓的生死。有了这些人的孝敬,灵鹫宫发展壮大需要的金钱、药材、衣食住行之类的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首领都到了的时候,整个灵鹫殿依然显得颇为宽敞,老实说在山上建造这么大一栋宫殿和周围的建筑群,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恐怕皇帝老儿也得肉疼。一百零八位或僧或道、丑汉美妇、打扮各异的首领跪下来行礼道:“属下拜见少主!”想来是来之前受到余婆等人的警告,勉为其难地向我行礼。 看着这些桀骜不驯的地方豪雄,我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道:“晚辈是天山童姥的师侄,也是灵鹫宫的少主。诸位都是天山童姥的手下,奉行天山童姥命令多年,我也知道诸位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加入灵鹫宫的势力,诸位并不是一无所得,起码,在灵鹫宫的领导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加上灵鹫宫本身的实力,多年来基本上没人敢来招惹我们,就连猖獗一时的魔教和邪派势力都老实了很多,不是吗?这个江湖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既然灵鹫宫有这个实力,领袖群伦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顿了顿,看到有不少人若有所思,继续道:“但是,据我所知近日有不少洞主、岛主受到外人的挑拨,趁童姥闭关修炼神功之时,妄图反叛灵鹫宫,甚至有进犯灵鹫宫的意图,这就是不知死活了。且不说灵鹫宫自身实力雄厚、地势险要,单轮我姑苏慕容复就得到童姥九成以上的真传,真的打起来就算再多的人在我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再者说了,你们身上中了生死符,一旦复发,那种滋味可不好受吧。告诉你们,我已经得到童姥传授的生死符,如果有人再敢图谋不轨,我随时都可以让你们尝尝生死符发作的机会。” 四下里一阵骚动,一百零八位首领大感惶恐,纷纷道:“不敢不敢,属下定当悉心效命少主。肝脑涂地,绝不敢反叛。” 我微微一笑,并未把这些人的话语放在心上,继续道:“但是我慕容复新掌灵鹫宫,也不是不给诸位机会,这样吧,我今天就跟诸位定个章程,你们看看有何问题,如果同意就重新跪拜灵鹫殿,发誓效命吧。” 一旁侍立的石嫂拿着一张布帛站出来道:“现在我来宣读灵鹫宫外围势力约法。一是加入灵鹫宫的外围势力份属灵鹫宫一份子,受灵鹫宫保护,所有人都必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予以互相帮助;二是效命十年以上或者为灵鹫宫立下大功的人员可以解除生死符;三是灵鹫宫支持外围势力发展,凡是效命十年以上或者立下大功的人员可以获得灵鹫宫传授武学。” 站在台阶下面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首领本来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听完约法后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新任的少主不仅不计较背叛的罪过,反而提出了如此优惠的条件,未来虽然自己的帮派还是要受到灵鹫宫的约束和管辖,但是能够受到灵鹫宫的保护,并得到灵鹫宫传授武功,这跟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啊。一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胆大灵活的乌老大第一个站出来跪拜道:“少主英明!属下感谢少主大恩大德,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乌老大发誓全心全意效命灵鹫宫和慕容少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其余岛主洞主纷纷醒悟,一起跪下立誓道:“属下发誓全心全意效命灵鹫宫和慕容少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微微得意,这么多英雄豪杰屈服在我手下,今后慕容山庄的势力自然得到进一步提升,未来如果我想掌控武林就更加容易了。说起来,当今武林帮派群雄争斗为名为利,但是始终跳不出武林这个圈子,在我看来都很狭隘,不知道是否武功练多了脑子变笨,他们总是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在这个世上,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武功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其他的像谋略、金钱、官府势力、乃至名誉等等都是力量的一部分,都可以轻松碾压任何一个帮派,不见少林寺福建分寺被官府取缔么?有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帮助,未来称霸武林应该更加容易了。 接下来我又跟一百零八位岛主洞主约定了一系列规矩,大部分对他们都是有利的当然也有一些约束的手段,此外当场替乌老大和黎夫人这两位效命十多年的属下解除了生死符,这样一来群雄鼎沸,各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我尽快颁布任务,立下大功来解除多年隐患。 ------------ 二十四、灵鹫秘密 到了8月,等待已久的后山山门终于打开,我和灵鹫宫梅兰竹菊四剑还有九天九部首领还有部分仆人侯在外面迎接天山童姥出关,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新来的小尾巴花间派的李蓉蓉。 童姥看起来功力尽复,双目之间莹莹有神,周身上下仿佛有内劲在流动,我暗暗叹服:若论功法玄妙霸气,师伯的这个唯我独尊功堪称古今罕见,至少可以排入武林前三之列,只是不知跟少林易筋经比起来又如何? 灵鹫宫诸女二十几人同时跪拜道:“属下恭迎尊主出关!” 童姥不理睬下跪的属下,径自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看了一会道:“你好,你很好,不愧是无崖子的关门弟子,能够同时击败李秋水和魔教高手的进攻,打理灵鹫宫井井有条,看来我们逍遥派终于迎来新的掌门了。” 我微微一动,抱拳鞠躬道:“师伯过奖了,这些都是师侄分所应当的事情,不值一提,倘若不是师伯悉心栽培,师侄怎能在武学修为上更上一层。” 童姥转向一旁的李蓉蓉冷冷地道:“花间派?花间十二拆你学会几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跟着李秋水来我缥缈峰撒野!” 李蓉蓉小脸微白道:“蓉蓉不敢,只是听说慕容公子英俊潇洒,乃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故陪师兄过来见识一下,绝无冒犯之意。”顿了顿又道:“我派的花间十二拆大部分已经散失,蓉蓉只会其中三式。” 童姥不再说话,对我道:“你跟我来。” 旁人自是不敢跟随,我便随着师伯来到武功殿旁边的一间密室,这里面也是有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放着各种武功典籍,不过我扫了一眼,发现主要都是其他门派的武功秘籍,如:福建一字慧剑门的周公剑法、少林千叶手和摩柯指、花间十二拆(注:缺3式)、长生诀(第3图)……等等,虽然不是逍遥派秘籍,却都是极为上乘的武学,巫行云看着一本本武功秘籍,背对着我手抚书架叹息道:“这些都是师伯这么多年来苦心收集的武功秘籍,用它们跟自己的武学互相印证,在意念之中模拟演化,因而足不出户却能始终独霸西北,师伯老了,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谢师伯!”我不禁喜上眉梢,这样一来,暨合并了琅嬛福地后,我慕容家的武库又可以得到进一步的充实,慕容家的实力将在上一个台阶,而我也可以继续向武学巅峰迈进。 巫行云突然转身盯着我道:“但是我要你帮我个忙!” 我微微皱眉,问道:“李秋水?师伯还是放不下吗?” 巫行云寒声道:“李秋水不仅是我心腹之患,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跟我,注定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我要往西夏一行,你到底去不去?” 我想了想,最后道:“师侄自当陪同。”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想顺道找个机会教训一下魔教妖魔。 巫行云颔首道:“这才是我的好师侄!走,师伯带你看看我灵鹫宫的镇宅之宝。” 我跟着师伯来到后山一个山谷间,刚进山谷,只听“毕”的一声,一只大雕从我们头顶飞过,其行甚速,疾如闪电。巫行云师伯指着天空自由翱翔的5只灵鸠傲然道:“这就是我灵鹫宫的镇宅之宝!” 一群灵鹫威风凛凛围绕着我们飞翔,师伯打了一个手势后便迅速落了下来,锋利的爪啄和粗壮的翅膀都显示它们不是普通的鹰鹫。5只灵鸠落在同一棵树上,纷纷侧头盯着我和巫行云,显得颇有灵性。巫行云比了几下手势,又指了指我,其中一只最大的灵鸠微微点头,展翅飞了过来先是落在巫行云伸出去的手臂上,在她示意下我也伸出了手臂,于是这只灵鸠又跳飞到了我手上。 巫行云微微得意地道:“灵鹫宫的名字不是白来的,这里常年住着一群鹰鹫,凶猛强壮,可以撕裂老虎狮子,我从中挑选了几只特别强壮的,从小开始培养,经过多年的培育,喂养上等的灵药,这几只长得特别强壮,完全不在一个武林高手之下,更重要的是,经过我宫里常年的培养,它们基本能够根据我们的手势帮我做很多事情,例如传递消息物品/攻击敌人的老鹰鸽子,甚至直接猎杀对手等等,是我灵鹫宫的重要耳目和助手。” 我凝视着傲然站在我的手臂上的灵鸠,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它愈发觉得其威猛异常,身高3尺,翼展至少6尺,重达20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常年厮杀的血腥残忍之意,这是百战百胜的天空之王。我由衷赞叹道:“师伯真是天下奇人,能将此猛禽驯服并培养到这个程度,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也曾在西北草原上见过牧人驯养的老鹰,但是不仅在灵性上无法相比,凶猛战力更是相差甚远。” 巫行云傲然道:“那是自然,我的驻地门派叫灵鹫宫,你以为是白叫的吗?普通牧人养的老鹰岂能跟跟我的神鹫相提并论,就算北辽皇室驯养的雄鹰都只不过是我家神鹫的盘中餐而已,在我天山的地盘,就没有一只雄鹰能够飞得过去。” 我颔首称是,于是师伯让灵鸠们认识了我以后,又教了我跟几只灵鹫沟通的手势,才离开天山赶往西夏。 我们开始西夏之行的准备工作,梅剑兰剑和九天九部中的阳天、昊天、幽天三部众一起前行,其他部众加强警戒、启动机关紧守灵鹫宫。 离开之前,我接见了被生死符折磨得惨不忍睹的拓跋猛,抬手暂时停止了他身上的生死符,淡淡地道:“怎么样拖把猛?还敢跟我叫阵吗?学了三招两式就跟人家踢馆,也不怕被直接打死。” 拓跋猛脸色难看地道:“这次是我莽撞了,我认栽,你要怎么样才肯解开生死符?” 我微微一笑道:“我暂时抑制了你身上的生死符,但是一年之后会继续发作,如果不想继续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就得替我做件事,至于做什么我还没想好,总之做错事就应该受罚,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们逍遥派不养闲人。” 等拓跋猛走后,侍立一旁的竹剑吐了吐舌头道:“公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仁慈了,听尊主说,江湖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只有你比别人狠,别人才会怕你。竹儿怕您这样下去会吃亏呢” 我微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过了会道:“这个拓跋猛的刀法不简单,跟我平时见过的刀法名家风格迥异,因此我让天香阁调查了他的来历,雨菲你念念。” 幽天部的雨菲脸颊微红,大概巫行云师伯的严厉管教也难以抑制她活泼的天性,这几天经常跟随性的我在一起似乎跃跃欲动,听到我的话语后眼波流转,开口道:“拓跋猛,西夏鲜卑族拓跋世家传人,大辽萧道玄门下弟子排名第三,是大辽和西夏武林青年一辈的杰出人物,嘻嘻,不过在公子手上走不过三招。就是不知道萧道玄知道后会不会对公子不利,虽然这人近年来很少出手,但是每次出手都是石破天惊。据幽天部的记载,当年大辽能够屡次击败大宋皇帝的多次进攻,这萧道玄可是其中关键人物,出道以来连续击杀了多位中原武林顶尖高手,纵横天下罕见敌手,这才奠定了西北第一人的名号。若是遇到了他,公子可要多加小心。” 我微微陷入沉思,萧道玄,如雨菲所述,在这个时代堪称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出道没多久就收服了西北多个草原势力的武林高手,堪称西北第一人,当时中原武林尚未将其放在眼里,但当无数中原武林高手探访西北有去无回、乃至北宋军队在他手上多次铩羽而归,大家才真正认识到,大辽国的崛起并不是什么侥幸,而是有着强大的实力支撑,这其中,草原上的汉子最崇尚的就是个人武力,大辽国的铁骑能够纵横天下,固然有着自身军队的强大因素,但是背后总少不了萧道玄的身影。 根据我的推测,萧峰的父亲萧远山,可能就是得到萧道玄的真传,甚至说不定就是萧道玄的子侄辈,我父亲慕容博大概是探听到这个消息,故意放出辽国武人打算抢劫少林寺武学典籍的风声,让中原武林高手伏杀萧远山,进而激怒萧道玄,引起辽宋两国大战,慕容家才能从中浑水摸鱼。要知道萧道玄在大辽国的影响力几近神话传说,就连辽国皇帝的任命都需要他点头,父亲的这个做法虽然不仁道,但还是有很大机会成功的,只是不知为何萧道玄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了。 不管怎么样,如果有机会跟这种武林神话切磋一二,想必我的剑道能够再上一个台阶,我想这可是难得的对手。于是命令幽天部和天香阁抓紧收集萧道玄的相关情报,加强对西夏和大辽国的关注,多布设消息站和密探,确保重要情报能够第一时间到达我的手上。 雨菲凛然遵命,我看着这位大眼睛的混血美女,忍不住伸手过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拍了拍她的翘挺的屁股道:“去吧。“这位幽天部的首席美女便满脸绯红地瞪了我一眼迅速离开了。 话说这灵鹫宫真是男人的天堂,不仅美女众多,而且个个忠心耿耿、百依百顺,兼有不俗的武功修为,执行命令的同时还可以享受一把男女之欢,在这里只有快乐没有烦恼,要我说灵鹫宫宫主这位置真是给个皇帝宝座都不换啊。 ------------ 二十五、花间蓉蓉 沉思之中,我突然看到一个绯红色的身影闪过,于是唤道:“出来吧,干什么躲躲闪闪的?” 却是李蓉蓉咯咯笑道:“人家不想打扰慕容公子偷香窃玉嘛。” 我不管她的反抗,在她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抱过来坐在我大腿上。 李蓉蓉身子微微颤抖,柔声道:“慕容公子又想怎么欺负奴家?你在这天山派三宫六院还不知足吗?” 我轻轻地抚摸着这魔教传人的大腿,手掌间传来惊人的弹性,显然她在身法上颇有一番造诣,漫不经心地答道:“像蓉蓉这样独一无二的美女,慕容怎么都不会嫌多的。你在我天山灵鹫宫也呆了一段时间了,怎么样?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李蓉蓉身体一颤,惊讶地望着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拿东西?如果我想要的话,你肯给我吗?” 我微微笑道:“那要看你具体想要什么了,若是想要慕容的身体,那我还得考虑一下。” 蓉蓉娇嗔道:“谁要你的臭身子,不过这次真的是要求你让我看看灵鹫宫典藏的花间十二拆,不知道少宫主可否应允?” 我眼光一闪,淡淡道:“你怎么知道花间十二拆在我灵鹫宫中?” 蓉蓉欣然道:“果然被我猜中!我是查访我花间派典籍,并且从一些蛛丝马迹当中推测出来的。当年慈航静斋牵头,邀请长生谷和逍遥派展开灭魔行动,阴葵派和补天阁全灭,我花间派亦损失惨重,多年来都难以恢复元气,派中绝技“花间十二钗”就只剩下三式。魔门绝技落到有心的正道手中是很正常的,何况最近我看慕容哥哥施展天山折梅手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我花间十二钗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我猜这门绝技应当是落入逍遥派之中,并且经过一定改良,与贵派武功心法融合了。” 我坦然道:“花间十二拆确实在我灵鹫宫中,不过并不完整,似乎缺少其中一式。你若要这门绝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毕竟是师伯的典藏,你拿什么来换?” 李蓉蓉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道:“奴家一无所有,若是公子怜惜,便帮蓉蓉求个情如何?来日定有厚报。” 我双手抚上她的身子微笑不语,北冥真气在我的手掌间缭绕,透过衣服和雪白的肌肤,直接刺激她身上的穴道。李蓉蓉在我的魔爪下浑身颤抖、呼吸不匀,连忙抓住我的手道:“好哥哥饶命,到底谁才是魔门的传人呀,奴家真是对你无可奈何。这样子,我私自做主,用一门我派核心圣门秘技跟你交换,如何?” “什么魔门绝技呀?蓉蓉该知道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我继续抚摸着她漫不经心地道。 蓉蓉嘤咛一声倒在我怀里,微微喘息着道:“是神奴术。通过阴阳融合和真气运转控制对方心神的一种秘法。” 我的双手停了下来,大感兴趣地道:“有这么厉害的秘法?我怎么没听说过,蓉蓉可不要为了一时利益欺瞒于我,不然后果自负哦。”说完我用力地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李蓉蓉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却依然是风情无限,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静了静道:“控制心神的术法其实很多门派都有,据我所知逍遥派也有类似法门,叫控心术,我听说星宿老怪曾经用这门武功害死不少人;最厉害的当数邪极宗的道心种魔大法,亦正亦魔,据说修炼到极致可以灵魂夺舍,永生不朽。不同的功法效果不一,也有其侧重点,例如星宿老怪的控心术只能短时间内控制人的心神,在高手争斗中通过影响对方的心神来引诱对方露出破绽或者抢占先机。” 我心头微动,这方面我有所了解但是涉猎不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李蓉蓉抚了抚秀发道:“而我花间派的神奴术却是先辈在天魔策的基础上演变出来的、以阴阳交融为契机,通过强制运转真气在对方的大脑中形成自己的独特印记,最终达到完全控制对方的目的。” 我心中一震,想不到魔门秘法这么神奇,忍不住道:“要是真有那么厉害,那花间派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蓉蓉脸色微红道:“没有那么简单,首先神奴术是需要阴阳交融才能施展,施术者内功不能低于受术者太多;受术者如果功力比你高太多就需要对方完全放开心神和阻碍让对方在自己脑海中形成真印,才能达到完全奴役对方的效果。” 我哂道:“限制那么多,无非是控制异性的一种手段罢了,我灵鹫宫的生死符一样能达到类似效果,而且不分男女,武功强于自己的也有一定的成功机会种入生死符的。” 李蓉蓉肃然道:“这完全是两码事,神奴术的真印一旦在对方脑海中形成,就会变成对方生命中最深刻的印记,对方必定成为你最为忠心的奴隶,完全服从于你。除非你主动解除,否则绝不会发生背叛的情况。而灵鹫宫的生死符无非是利用内力在对方体内游走,刺激穴道并利用疼痛来使对方屈服,对方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反噬或者同归于尽呢。” 我思索道:“可惜只能针对异性,还是有不少局限。” 李蓉蓉道:“世事无两全,神奴术虽然不像绝顶武功那样拥有杀人见血的效果,但却是我花间派纵横天下、从不外传的顶级秘术,历史上就曾有多位花间派核心弟子利用神奴术征服慈航静斋这些白道核心弟子的事情。对手精心培养十几年的弟子一夜间就变成你的奴隶,甚至可以做到倒戈相向,你说这门秘术难道不珍贵吗?” 李蓉蓉见我若有所思,直接抱住我在我耳边循循善诱:“其实蓉蓉传你神奴术本身就是违反花间派门规,被发现甚至可能会被处死,但是如果公子能够利用神奴术控制慈航静斋的传人,那么就算受到再大的惩罚奴家也开心呢。” 我抓住她的双肩,玩味地看着她道:“蓉蓉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魔女呢,也罢,等我学会神奴术后就带你去看花间十二拆秘籍。” 李蓉蓉凝视着我道:“我还要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不准对你使用神奴术么?我答应便是。” 趁着巫行云还在安排西夏之行的事宜,我从李蓉蓉那里学会了神奴术,这魔门秘术果然邪恶无比,居然可以趁着阴阳交融的时候、在对方防备最脆弱的时候通过内力形成神奴真印来控制对方的心神,我隐隐觉得李蓉蓉传我神奴术有些不怀好意,毕竟这种魔门秘法用多了还是会形成依赖的,自古以来依赖和使用邪恶手段上位的人很少能够坐得住位置。远的有秦始皇,近的则有大宋赵氏。别的不说,梦中的天山童姥依赖生死符控制武林群雄,结果还不是遭到反噬了么? 不过我还是依照约定带她抄录了一份花间十二拆。抄完以后李蓉蓉还特地当场默记了一遍,似乎怕有缺失似的。我讶然道:“花间十二拆虽然玄妙,但是也不见得就比其他门派的核心武功强多少,即便练到炉火纯青也不见得就能胜过少林七十二绝技。蓉蓉这么费劲心机似乎不太划算。” 蓉蓉手抚抄录完毕的花间十二拆,默然半响才道:“花间十二拆是我花间派的顶尖武学,里面由浅至深蕴含花间派武功的很多关键心法口诀,自从唐朝武则天这贱人发布灭魔令以来,我派武功大量缺失,重新补全花间十二拆就是我派每个弟子的最大心愿。况且,花间十二拆里面蕴含了天魔策的很多精华,只要勤加苦练,一样可以达到超越武林宗师、纵横天下的目的。当年我派的石之轩祖师爷就曾依仗花间十二拆,将慈航静斋和阴葵派在内的所有正邪两道武林打得丢盔弃甲,无人可挡,堪称武林第一人呢。” 我捧起花间十二拆浏览了一遍,只觉这秘技虽然隐藏颇多玄妙之处,然而有很多地方剑走偏锋,不太符合我日渐提高的眼光,于是晒然道:“可惜跟我逍遥心法不太吻合,也过于取巧,不符合我如今的心态。行走世间,还是以堂堂正正的方式、行王者之道,方可长久。” 蓉蓉叹了口气道:“这却是我派复兴的重大希望,花间派也曾经是千年以降最顶尖的门派,却已经没落很多年了。蓉蓉打算觅地潜心修炼花间十二拆一段时间,希冀能在天魔策上有所突破,重现花间派的荣光。” 我好奇道:“此次交换秘技,算是奠定我们之间的信任,但是魔门天魔策已经流落四处,恐怕你是无法重新集合了。” 蓉蓉凝视我微笑道:“不,魔门传承千年,历经无数次的打击,但是依然能够流传至今。我相信魔门自有其他人负责保管天魔策,这也是魔门自己的生存之道,至于保管的人是谁,我也不清楚。” 我微微皱眉道:“若是能够遇见修炼完本天魔策之人,我倒是想与之较量一番。” ------------ 二十六、西夏攻略1 兴庆府,西夏的国度,位于平原之上,西有贺兰山作屏障,东有黄河灌溉,有“塞上江南”的美称,西夏国度开始是由李继迁定灵州,李德明继位后,认为灵州地居四塞之地,不如怀远形势有利,于是北渡黄河建城,定都于此,名为兴州,也就是现在的兴庆府。可见一国的兴亡跟国度有很大的关系,西夏自从定都兴庆后,国势蒸蒸日上,以区区一百万户对抗强大的大辽国和宋朝,也是个异数。 一行十数人都是武林高手,骑马赶路都很快,加上幽天部提前在前方哨探消息/布置落脚休息的地方,一路行来都很顺畅,进入西夏后我们更加谨慎,巫行云师伯让阳天、昊天、幽天三部众陆陆续续分散开来,为我和巫行云布置退路和示警,在顶级高手的比拼中她们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我们的累赘,因此我对师伯的布置还是颇为认可。 然而越靠近兴庆府,遇到的西夏游骑哨探越多,中间还有不少携带刀剑的西夏武林人士,似乎是一品堂的人,我和师伯艺高人大胆,凭着绝顶轻功一一躲过了侦察,师伯更是驾轻就熟,不时向我指点西夏的山川地理/军队布防,看起来她老人家莅临西夏不是一次半次了,难怪李秋水师叔这么恨她。 进入兴庆府,一路行来许多民众衣着打扮跟中原汉人颇为相似,操着汉家口音的人大有人在。跟很多人想象的不同,西夏和大辽都在本国推行汉学,学习中原文化和制度,在很多地方和中原颇为相似。对慕容家的传人而言,各个国家的皇帝和国情都是详细了解和长期跟踪关注的重点。我甚至曾经以李延宗的名字加入一品堂,获取第一手消息并有意引导争斗。值得注意的是,现在的西夏国王叫李乾顺,这家伙不简单,采用汉法治国,重农桑/兴水利,且擅长借势,在宋朝和大辽两国间左右逢源/受益匪浅。在他的励精图治下,西夏国势强盛,政治清明,国力蒸蒸日上。一个蕞尔小国能够发展到与宋辽两国三足鼎立,并且成为大宋历代皇帝头痛不已的疾患,实在有其可取之处。 兴庆府外面是宽阔的护城河,河水直接从黄河支流引水进来,城墙高大宽厚,墙上包裹毡布,城墙上衣着整齐的士兵四处巡视,一旦有敌人来袭就可以立即关上城门迎战。这是一个军事/政治和经济功能兼具的堡垒,尤其是在军事方面,兴庆府曾经顶住大宋举国之力的进攻,是当世无人可以轻视的国都。 当然再怎么高大的城墙都难不住轻功高强的我和巫行云,入夜后找了个机会我们展开轻功轻轻松松地越过城墙,往皇宫方向疾行而去。说实话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以我当下的实力,就算光天化日我也一样能硬闯进去。 宵禁后的兴庆府静悄悄的,进入皇宫以后,我开始觉得稍稍有了点压力,巡逻的士兵人数和频率都大大增加,巫行云低低地哼道:“李秋水这贱人显然是怕了,皇宫巡逻的士兵比以前多了很多。不过以为这就难得住我了吗?“ 巫行云看了一会很快摸出巡逻的规律,示意我快速跟上后便施展轻功沿着墙下阴影往皇宫深处奔去,尽管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还是让我们潜入到了最核心的地方。对于建筑格局我还是略有研究的,眼前的宫殿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墙上时不时能看到凤凰神鸟的图案,应该是皇后或者太后的寝室了。 但是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周围太安静了,黑暗中的寝宫仿佛张大口的怪兽,一旦进入,有去无回。四周有种若有若无的杀气,之前闯过禁卫军的时候被我们忽略了,现在静下来却觉得有些不对。 我拉住巫行云的衣袖,向她示警,巫行云皱了皱眉头,终究是一代宗师,尽管一时被仇恨蒙蔽,还是迅速打了个手势准备撤退。 然而还是有些晚了,宫殿里传出得意的笑声“师姐,既然来了,何必那么急着离去,让师妹我好好招待你岂不更好。“ 黑漆漆的寝宫瞬间灯火通明,大门打开,一个个武林高手从里面走出,领先的就是李秋水,左边是一位高大强壮的中年汉子,身着圆领窄袖的黄色长袍,双目精光四射/下垂的双手粗壮结实,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隐然间与李秋水并列,似乎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值得注意的是他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即便是黑夜的灯光也无法掩盖其金黄头发泛出的淡淡光泽,这头发并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修炼西方厚土功法大成的典范。我想起大辽武林的一个传说——萧道玄门下人魔耶律蔵明,继萧道玄以后大辽国第一高手,打遍北方无敌手,令中原武林人人谈之色变的绝顶高手。耶律蔵明号称人魔,只因杀人无数,且杀的大多是武林人士或者西北猛士,刚跟他动手的还未听说有谁活下来。 右边是一个蒙面黑发女子,身材窈窕,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岁,值得注意的是她的眼光中隐隐泛着紫意,对上她的双眼时仿佛掉进紫色的火焰中会被吞噬,这应当是修炼某种魔门功法有成的样子。 其他的高手还有很多,连四大恶人的老大段延庆都只能排在稍稍后面的位置,甚至连前五都进不去。但是左右这两人你对我威胁最大,甚至还在李秋水之上。呵呵,真不愧是西夏太后,搞了个一品堂不算,还能轻易聚集如此多的高手为她撑腰,难怪那么多人对皇帝宝座趋之若鹜,权力的魅力真是不可思议,即便只是一个西夏太后都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远处还有士兵调集和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为了对付我们李秋水还真是下了血本,连皇家体面都不顾了,虽然我有些蠢蠢欲动,想跟对方较量一番,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四处巡视准备找个地方突围。巫行云脸色难看地道:“我们走。” 我微微叹了口气,对方高手虽多,若是平时我倒不怕,但是在皇宫重地就不同了,对方想赢我们不易,但是拖延阻止我们离开却是不难,一旦被军队围困,万箭齐发下神仙也头疼,于是果断地道:“师伯先走,小侄来断后,慕容轻功好,离开不难。” 巫行云是个果断决绝的一派宗师,知道此时不能犹豫,迅速地施展轻功往外奔去,却听一声呼啸,那位蒙面女子掷了个半月形的飞镖过来,听声音威力巨大,直朝巫行云飞去。我微微一晒,参合指出,轻松地弹中暗器,将它打飞了,随即对面的高手纷纷出手,各种暗器掌风利剑,有的朝我递来,有的往巫行云追去。我却一声长啸,震得对面嗡嗡作响,趁着对方高手内力一滞,施展凌波微步躲开攻击,手上天山折梅手连出,挡下了追击巫行云的高手,只是几个呼吸,巫行云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李秋水大怒,拔剑厉声道:“杀了他!” 我微笑道:“师叔,我们无冤无仇,您何必致师侄于死地,我可是无崖子师傅的关门弟子,您这样做将来对得起师傅他老人家吗?” 李秋水怒笑道:“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既然我们无冤无仇,你还整天帮着巫行云那个贱人!” 我一边抵挡对面高手的攻击,一边道:“小侄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师伯有令,慕容怎敢违背。” 李秋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藏明、圣女请出手诛杀此人。” 耶律藏明当先出手,一记刚猛掌力朝我打来,掌风未到便有空气凝滞之感,四周空间仿佛置身干旱大漠一般炎热,自身内力运转都有所迟滞。一掌就封锁了我的所有逃脱空间,异常精妙,我相信要是自己凭借凌波微步脱开这一掌,必然会遇到接下来无穷无尽的打击,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只能硬碰硬一招八成内力的阳钧天歌将他击退,随即便是一股凌厉的指风袭来——是那个魔教圣女,我沉着地还以参合指力还击,三个人有来有往地交了十几招,这倒罢了,一旁持剑的李秋水和时不时发射暗器掌风的一品堂高手让我束手束脚,不敢全力对敌,始终要保留三成功力预防突发状况,更糟糕的是,西夏皇宫禁军迅速部署到位,几百只弓箭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只等一声令下就将我这个刺客射成蚂蜂窝。 我暗暗叫苦,想不到对手这么难缠,耶律藏明掌力雄浑、应变奇快,实战和武功都有点像北乔峰,但是更加刚猛凶狠,打得我疲于应对,那个魔教的所谓圣女武功招式诡异,变幻莫测的指风仿佛一张大网笼罩着我全身上下,连凌波微步都受到影响,身法运转有所凝滞,我暗暗揣测这可能是无崖子师傅提醒我的魔教武功紫气天罗。 形势对我越来越不利,如果不是时不时以天人剑法逼退两人的进攻,恐怕我要被打得重伤吐血了。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天人剑诀耗费内力,对方功力精湛,不能这样耗下去。 正当我要拼着受伤,拔出逍遥剑冲出一个缺口时,东南角树影处突然亮起一泓闪亮的剑光,随即右方西夏禁军和武林高手大哗,二十多个敌人瞬间倒下,我眼前一亮,天人剑法以万剑归宗的方式使出,一瞬间西夏高手大骇,每个人都仿佛同时面对无数柄利剑的攻击,首当其冲的耶律藏明、魔教圣女和后面的李秋水压力最大,西夏一品堂的老四云中鹤和十几个高手当场被洞穿喉咙胸口等部位,死得不能再死。趁着这一波压制,我迅速跟着帮手迅速往东南角逃离皇宫。 一路上在亮如白昼的火把烛光下,西夏禁军喊打喊杀,背后十几个高手不断追击,但是在我和神秘剑客的联手下,终于还是让我们逃出了皇宫,暂时找了个靠近城墙的贫民窟躲了起来。 ------------ 二十七、西夏攻略2——兴庆府夜话 这时候我才能静下来打量这位帮助我的蒙面女剑客,只见对方身着黑色劲装,玲珑有致的身材和修长的大腿有着惊人的魅力,她虽然蒙着脸,但是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眸仿佛能够看到你的内心深处,如云一般的秀发虽然绑了起来,依然能够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似乎能够直接贯穿到头发的末梢,摸起来一定很光滑舒服,我想。 对方也在打量着我,过了一会拉下蒙面巾,抬手施礼道:“慈航静斋徐芷微拜见慕容世兄。” 我的眼前一亮,尽管是在黑暗混乱的贫民窟,依然不能掩盖她的绝世容颜,雪白细腻的肌肤仿佛无时不刻在散发着温和的微光,精致小巧的五官和修长纤细的身材相配,简直是完美无缺。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环境似乎都变得舒适顺眼,破旧散乱的房屋仿佛被她的光芒感染,变成守护她的仙宫,这是一位谪落凡尘的仙子。我见过了太多的美女,家中的语嫣妹妹更是举世少有的美人胚子。但是这位徐芷微的魅力完全不在语嫣之下,如果说语嫣是知性温柔的江南绝色,那么芷微应该就是冰清玉洁的人间仙子吧。 我暗自咬了咬牙,北冥心法运转一轮,迅速沉静下来,心下暗晒难怪无崖子和巫行云再三叮嘱我不仅要小心魔教,也要小心慈航静斋这些名门正派,如此杰出美丽的传人,要是一不小心还真的会沉沦魅力之下,变成裙下之臣供她驱策吧。 我抬手回礼道:“姑苏慕容复见过徐姑娘,多谢姑娘援手之恩。” 徐芷微静静地打量着我,她的美独一无二,仿佛感染了整个贫民窟,有她在的地方,地狱可以化为天堂。一时两个人都没说话。 我闭上眼睛,心头闪过语嫣充满爱意的双眸和曼妙无双的身影,心中稍稍平静了下来,方才睁开眼道:“慈航静斋传人果然名不虚传,慕容复受教了。” 徐芷微微感讶异地道:“慕容公子也不简单,不过今晚你和巫行云前辈的皇宫之行,是否过于莽撞了些?” “进入西夏之前我们就已经对此行风险进行了预估,虽然李秋水的实力超乎意外,但是要全身而退,我还是有把握的。”我如是回答道。 “谋定后动,不愧是慕容家的作风,不过”李芷微好整以暇地道:“慕容公子最近动作频频,先是拜入逍遥派门下,得逍遥派道统,击杀丁春秋,后以一己之力败李秋水/拓拔猛/枯木上人,风声之劲简直如日中天,随后又先后攻击中原镖局/大明尊教和长白帮,阻断少林派在南方传道,行为作风堪称武林霸主,不知慕容公子到底意欲何为?” “仙子以为慕容复想做什么呢?”我淡淡道。 “慕容家多年来一直在招兵买马,扩大实力,近日吸收了逍遥派后,实力进一步增强,甚至已经不在少林派之下,难道慕容公子是想继承慕容先祖的霸业,问鼎至尊之位吗?” “慕容复的行为和意图,无需向任何人汇报,不过仙子有抬手相救之恩,我便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我认真地道,“但是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解释。”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若有所思地道:“不错,一开始我确实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四处招兵买马,扩大自身实力,这也是慕容家一直以来的目标。但是,随着慕容眼界的提高,对于皇帝宝座渐渐失去兴趣,老实说,如果大家把所有的路都铺好,请我去当皇帝,那我或许还可以试一试,但是要我一刀一枪一城一寨去攻打天下,我实在没有这个兴趣。特别是拜入逍遥派无崖子门下后,我越来越觉得皇图霸业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能够跟自己爱的人逍遥天下,努力探索人生的真谛和天道的奥秘,这才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事情。” 我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徐芷微:“不知道这样回答,徐仙子是否满意?” 徐芷微看了我一会,眼中闪过一道异彩,颔首道:“慕容公子心性追求的转变,实在是天下百姓之福,芷微此前还担忧如果慕容决意争霸天下,又将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天下百姓困苦已久,先是唐末五代十国连年不断的战争让百姓流利失所,接着又是天灾人祸让中原饿殍千里,慈航静斋有感于此,遍寻天下,付出巨大代价,最终选择辅佐赵匡胤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并夺取天下,当前的和平实在来之不易。此时此刻,天下仍不太平,虽然中原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但是西夏和大辽一直没有放弃逐鹿中原的打算,边疆战事始终没有平静,魔教又屡生事端,芷微作为静斋的传人,就是希望能够天下一统,战事平息,让百姓能够得到真正的和平。” 我不以为然地道:“徐仙子还真是异想天开,天道演变,有其不可逆转的规律,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慈航静斋想凭一己之力平定天下,有如火中取栗,恐怕不仅难以如愿,反而有倾覆自身的危险。” 徐芷微平静地道:“慕容世兄所言不无道理,但是静斋有静斋的苦衷。首先,静斋并不是争夺天下的王者,而只是怀着慈悲之心,希望寻找到天下一统/人民安居乐业的契机,然后辅佐真正的王者,并推动天下大势往这个方向发展。此外,追求和平并非逆天而行,而是绝大多数百姓的合理诉求,慈航静斋响应百姓心愿行走天下,并得到许多帮助,这是顺天行事。最后,芷微不敢期望当今天下一统,因为契机尚未出现,但是如果能够让边疆战事止息,这就能让芷微心满意足了。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慕容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倘若能够继承逍遥派先祖的使命,救济天下,而不是纠缠于江湖争斗,必然是功德无量,留名青史。” 我微微沉吟道:“芷微不愧是静斋的优秀弟子,就凭这寥寥数言便让人心动,不过慕容仍然无法认同静斋的做法。天下之主应当由天下百姓自然选出,慈航静斋何以认为自己选的就一定是真正的天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静斋何以认为自己选定的天子不会变成荼毒百姓的恶魔?就像当今的宋家王朝,高太后把持朝政,鼠目寸光,唐末牛李党争已现端倪,宋朝外表光鲜亮丽,百姓安居乐业,但其实危机重重,随时都有可能重演唐末战乱纷争的形势——这就是静斋多年努力的结果吗?” 顿了顿,我又道:“静斋选择了让天下尽快和平安定下来,但是这真的是对的吗?想当初,如果慈航静斋不是力推李世民上台,而是让天下自然演变,我相信,以岭南宋家和一代宗师徐子陵的鼎立支持,白手起家的寇仲必然能够夺取天下,从而给天下带来更持久的和平。而不是像大唐那样从始至终父子相杀,宫闱之乱屡禁不止,纵然开创了盛世,却也埋下了无数的败笔。自唐玄宗以后一代不如一代,百姓饱受苛政折磨,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 徐芷微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并不因为我的批评而受到打击,反而欣然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慕容公子不愧是慕容家和逍遥派的杰出传人,芷微今日西夏皇宫一行所获不虚。虽然不能与公子达成共识,但是芷微已经大致了解公子的心性为人,今后行走江湖,还要多多仰赖麻烦公子,尚请见谅。”说完,芷微敛衽为礼,微微一笑,一时之间月亮仿佛都失去了光彩,天地间只剩下这谪落凡尘的仙子。 我暗呼厉害,难怪师傅师伯再三叮嘱,慈航静斋传人真是不简单。不要看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但是两人的气势和聊天的情景却仿佛战场上兵戎相见,表面上平分秋色,最后还是芷微挽回一局。 我静了静心问道:“静斋久已不见于江湖,不知此次现身西夏皇宫,意欲为何?” 芷微移开明眸,侧身与我并立,轻轻地抬头望着明月,过了会叹了口气道:“芷微下山并不久,虽然收到不少武林同道的讯息,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自考察,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止,当前宋辽西夏三国并立,吐蕃蒙古女真都有不弱的实力,芷微希望能够找到未来的真命天子来平息纷争,再保百年和平。” 顿了顿,芷微转过头来看着我道:“慕容公子不论武功谋略和势力都是天下顶尖,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如果只是沉湎于江湖争斗仇杀这样的小事,未免有些浪费。所谓什么样的力量做什么样的事情,老虎不会跟蚂蚁抢地盘,慕容如果有心,不妨早作打算。”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其实我也蛮厌倦江湖仇杀的,这次来西夏倒有一半是被师伯硬拖过来的。 我们又聊了许久,互相交换了彼此的信息,从芷微的口中,我进一步认识到天下武林之大,除了平时常见的少林丐帮之流,其实还有很多低调的武林势力,虽然平时并不显山露水,但是拥有庞大的实力,在某些地域甚至跟皇帝一样一言可决定生死。这些宗派经过多年发展,底蕴深厚,并不在乎平时武林争斗得失,更多地介入天下争霸,希望借此获得最大的收益。例如少阳派,岭南宋家,陇右李家,山西裴家,花间派,邪极宗等等。 我心中暗自记下这些江湖势力,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势力让我慕容家进一步发展壮大,随即却又醒悟,虽然说已经放弃皇帝宝座,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真是没法立刻纠正过来,总想着让慕容家壮大变强,当然这也没什么错就是了,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如何培养出杰出的子弟呢?像徐芷微这样出尘脱俗的女子,大概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积淀,才能孕育出来吧? 西夏方面的搜索行动一直没有停下来,连贫民窟都搜索了好几遍,我们只能等到一个搜索的间歇时刻,才互相告别离去,我得去找巫行云汇合。徐芷微说她是来考察西夏形势,寻找统一契机,为长久的天下太平做打算。慈航静斋的每位弟子下山历练,虽然不一定要像祖师或者师妃暄那样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是多行善事/广积功德是必不可少的功课,也是静斋存在的意义。 到了城外五里一个约定的小村庄,我走到一家农庄按照三快二慢扣了扣门,下人打开以后便见到正坐在中庭的石桌旁边的巫行云朝我看了过来,一个身着宫装/身材婀娜的女子站在一旁,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一双乌漆漆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又是一个堪比语嫣的顶级美女。 ------------ 二十八、西夏攻略3——银川公主 我微微一怔,心中闪过了一句评语“端丽秀雅,无双无对”,好在最近美女见多了,加上朝夕相处的语嫣给我的抵抗力,让我并未在美女面前失态。饶是如此,我也不免心下暗中嘀咕,这位姑娘气质高雅,一看就跟灵鹫宫小心服侍的女子完全不同,我们藏身处如此隐秘,不知师伯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女子。 等我走进了,巫行云欣然道:“不愧是我逍遥派掌门,单枪匹马从守卫森严的皇宫禁地闯了出来,天下间有此能耐的又有几人。童姥有你这样的师侄实在是晚年大幸,那什么狗屁慈航静斋/长生谷/少阳派的老不死,有我这样杰出的弟子么?” 一旁的宫装女子听了目光连闪,对我大起好奇之意。 我却微微一笑道:“师伯过奖了,不过此次能顺利离开皇宫,却不完全是慕容本事,还得到静斋传人的帮助才寻到合适的脱身契机。” 巫行云微微皱眉道:“静斋传人下山了?”随即喃喃道:“静斋传人已经有五十年以上未见踪迹于江湖了,想不到还能被你碰上,难道她们也开始介入天下纷争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跟传闻的一样,静斋希望天下太平,指望寻找并辅佐明君一统天下。” 巫行云厌恶地道:“这帮神棍几百年了还玩这一套,当天下人是傻子吗?” 我微微一笑道:“师伯何出此言,她们的话听起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嘛。” 巫行云冷笑道:“师侄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她们的伎俩吗?表面上她们确实是为了天下付出很多,但是你真以为人家是白忙活的吗?天下势力最强大的是哪个?是佛教啊,佛教徒不事生产,不用纳税,却个个坐拥万亩良田,这跟蛀虫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她们崇尚的西方极乐吗?” 我颔首道:“可惜像师伯这样看得通透的人却寥寥无几。” 巫行云敲了敲桌子道:“也不见得,她们过去的那一套现在可不太行得通,至少大宋第一教却是道教,大宋天子信的也只有道教。” 我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一旁的宫装妙龄女子问道:“不知这位是?” 巫行云傲然道:“是西夏国王的掌上明珠,叫什么银川公主。我见你被困,想着万一你被他们抓了,拿这个女子做交换,要是他们不换就直接宰了。” 一旁的银川公主一开始看到我想避开,听到童姥的话后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盈盈下拜道:“西夏李清露拜见童姥、师兄。” 我一边想着“直接宰了?那可真是作孽,这么美貌的女子应该好好爱惜才对,这可是我梦中做梦也想娶来做皇后的求婚人选啊,而且当时求婚还被虚竹这秃驴截胡了。”,一边揖礼回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清露微微腼腆地答道:“慕容师兄名震天下,南慕容北乔峰的威名即便清露深在宫中也时有听闻,更何况近来慕容世家网罗天下英才为己用,隐然已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势力,天山灵鹫宫一战,就连皇祖母亦不得不承认慕容公子后来居上,天下武林罕有敌手了。” 我心下暗赞不愧是皇室公主,眼界见识都很广阔,我也是近年来大梦醒后才有类似的以天下为棋局的眼光,现在却只能莞尔道:“仅凭公主一席话,慕容就应该建议师伯放你回去。” 李清露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头道:“公子是觉得清露故意讨好你,以此获得自由么?公子可把银川看小了”随即转向中庭,微微抬头道:“我西夏虽是小国,但是南拒宋朝,北抗大辽,以武立国,岂有贪生怕死之辈,银川虽然自小长在宫里,但是跟随皇祖母也习得一身武艺,却非大宋柔弱公主可比。” 我歉然作揖道:“是慕容孟浪了,在这里给银川公主陪个不是,银川公主巾帼不让须眉,胸襟气魄远胜普通男儿,慕容佩服。” 一边的巫行云不耐烦地对我道:“跟她客气什么?既是李秋水的孙女,左右也是个祸国殃民的苗子,就算不杀她也不能随意放了她。我们可以以她为饵,给西夏鹰犬设个套,再想法子干掉李秋水,你以为呢?” 李清露大皱眉头,欲言又止。我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坐下,给巫行云、李清露和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对巫行云道:“师伯,经此一役,师侄已经厌倦了江湖仇杀,就像佛家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师伯不反对,慕容想离开兴庆府,四处走走,过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巫行云怒道:“不行!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怎么能说放弃。是不是慈航静斋的贱婢跟你说了什么?我早警告你不能沉迷慈航传人了。”随即又缓声道:“师伯的灵鹫宫都交给你了,让你帮我一次又有何妨?” 我摇了摇头道:“师伯,慕容最近越来越想得开了,灵鹫宫和天下,就算能够拥有一时片刻,终究不能永远拥有,人活着,自由和快乐最重要,只要能够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就算日子过得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此时此刻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语嫣的温声软语,耳边仿佛又传来她“表哥、哥哥”的各种讨好,不禁微微一笑,看来我却是太久没回家了。 巫行云大怒,连声道:“好,好,既然如此,你就滚回你的燕子窝去,待我杀了这李秋水的孙女,再跟李秋水决一死战!” 我苦笑道:“师伯,慕容住的是燕子坞。” “扑哧”一旁的李清露尽管是在死亡威胁的愁眉不展中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管你住的是什么鬼地方,要滚就赶紧滚!”巫行云寒声道。 我缓缓看了李清露一眼,道:“师伯,您的仇怨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与师妹无关,不如给师侄个面子,放了她吧。” 巫行云冷笑道:“想要英雄救美?不要做梦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想离开我管不着,天山童姥要杀人,也没人管得了!” 我不禁大皱眉头,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固执起来真是无药可救,我缓了缓道:“同门相残相信家师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师伯和师叔的争斗我是不会再介入的,但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就由慕容专门对付一品堂和那帮邪派中人,如何?” 一旁的李清露急道:“慕容公子也要出手与西夏为敌吗?” 巫行云冷哼道:“就这样,这两天找个时间跟李秋水来个了断!”说完挥袖回屋里休息去了。 李清露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站着,亭亭玉立,从雪白的脖子到挺拔的背脊再到微微翘起的臀部顺着到笔直修长的双腿,看起来非常养眼,不愧是皇室贵女,一个简单的站姿都让人很舒服。 我慵懒地挺了挺背脊,抬头微微一笑看着她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就像你会出现在这里,而此次西夏之行也并非我所愿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一个世家公子千里迢迢跑来皇宫玩刺杀,跟整个西夏国做对,其实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世事总是那么奇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好歹还能看到美貌无双的银川公主,总算是不虚此行。” 李清露脸颊微霞,大概比较少受到成年男子的夸奖,轻声道:“你这个人啊,我是在跟你说正事,谁要你夸本。。。我啦!既然你并不想与我皇族母为敌,那干脆就放弃好了,如果要以皇祖母的性命为代价,那我宁可直接死在巫行云的手上。” “可惜我却不愿意看着你白死,而且我以为,两位师叔伯之间的争斗应当以公平为主,我们逍遥派以强者为尊,向来并不禁止争斗,只要一切合乎情理——因为适当的争斗和竞争才能促进门派的发展。但是李师叔此次邀请那么多邪派高手摆下群殴的阵势,那么我作为逍遥派掌门,介入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你不要说灵鹫宫的势力,在顶级高手的争斗中,这种帮派势力是帮不上忙的。” 李清露失望地道:“难道我就只能看着祖母陷入险地吗?” 我莞尔道:“银川怎么这么不看好秋水师叔?要知道她本身就是绝顶高手,加上手下的一品堂和网络的众多邪派高手,还有数万的精兵良骑,我和师叔只有区区两人,胜算并不大啊。” 李清露摇了摇头道:“不,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皇祖母实力更强,但我还是看好你,根据皇祖母的讲述和我所知道的消息,慕容师兄的实力即便用天下第一人来称呼亦不为过。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无人能挡。” 我安慰她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毕竟都是长辈们陈年的仇怨了,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绝对不会插手她们两人之间的争斗,也不会主动与师叔动手,但是,我也不允许外人干涉我们门派内部的事情。逍遥派的事情逍遥派的人自己解决,这才符合武林门派的规矩,不是么?” 李清露稍感安慰,随即道:“说起来其实我们还是同门,我应该称呼你掌门师兄?师伯?师叔?还是慕容公子?嘻嘻。” 我板起脸道:“门派规矩不可废,你既习得我逍遥派武功,便是我逍遥派弟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来,叫声师叔听听。” 清露翘起嘴角道:“才不要,你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这样,按照西夏的规矩,我就称你师兄好了。” “西夏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西夏有这样的规矩?” “嘻嘻,西夏是我的地盘,本公主刚订的规矩,就算父王也会悉心接受的,谁敢说不对?” “好吧,平白多了个公主师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师妹就师妹,为何还加上公主啊。。。。。。” ------------ 二十九、 西夏攻略4——情挑公主 就这样,我跟新师妹银川公主李清露倒还相处得不错,可笑的是我还得帮着师伯对付她的皇祖母。 第二天起整个兴庆府仿佛陷入战争状态,无数士兵在来回巡逻,4个城门都有大量士兵把守,不要说进去,连我们居住的周边村庄也被搜查了好几次,巫行云几次出去探访都无功而回。好在我们居住的这户灵鹫宫下属的农家似乎在西夏经营很久,密室做得甚是隐蔽,加上并非重点检查对象,总算在密室中躲了过去。 巫行云还没回来,狭窄的密室中,只有我和李清露对面而作,少女的幽香仿佛佛教的无上妙法在我身边环绕,这不是普通的香料,更像是她本身的体香,类似的体香语嫣身上也有。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绝色少女,轻轻闻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感觉还蛮不错。李清露玉面微红,饶是久经皇宫的汉家礼仪学习,还是忍不住有些忸怩地道:“师兄!” 我理直气壮地道:“师妹,我奉师伯之命必须牢牢看着你,避免你逃跑暴露我们的躲避之所,师命难违,还请见谅。” 李清露轻轻哼道:“说得好听,堂堂南慕容少侠、逍遥派掌门也是这么......这么轻浮的人么?” “这不能怪我,师兄并不姓柳,要怪也只能怪秋水师叔,派了这么多士兵到处搜查我们,害得我堂堂南慕容少侠、逍遥派掌门也只好跟你躲在这里避难。” 清露微微皱眉道:“只怕躲在这里也并非长久之计,宫里养有灵獒,擅长追踪,皇祖母更有一门搜查对手的秘法,不管你怎么躲藏最终都会被找出来,这是皇祖母自创的传音搜魂,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没人可以躲开。” 我微微笑道:“既是如此岂不更好,你又何必透露秋水师叔的秘密。” 李清露脸颊一红,一时却不再说话。 这位银川公主真是有趣,平时落落大方颇有母仪天下的潜质,但是一跟我说起话来,只要我稍稍挑逗几句便是脸红耳赤,大概是很少跟人说话,不,应该是很少跟男子说话,毕竟,皇宫里面,成年男子本就是稀有动物,不是么? 我继续道:“等师叔搜到这里,我干脆就把你交出去,然后跟师伯离开西夏,这样或许更好一些。” 李清露“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却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有些不开心,过了一会才道:“慕容师兄,要是皇祖母找到了这里你可要小心,我西夏兴庆府将士精锐、战力强大,她这次又邀请了许多高手,其中的萧道玄门下耶律蔵明和魔教妖女陈玄姝都是顶尖高手,虽然中原很少听到他们的名号,那是因为他们比较不喜欢炫耀的缘故。但是在西北,他们都已经很少能找到对手了,我皇祖母虽然修炼小无相功多年,内力深厚,掌法剑法都是一绝,但是在他们面前都不见得能够占上风,因为这两人修炼的武功更胜一筹,萧道玄的名号师兄应该听说过,皇宫密载,萧道玄曾经得到过唐初突厥武尊毕玄的武学炎阳大法,功法异常霸道,普通的高手很难挡住他一招半式。” 我默默点了点头,心中想起那天晚上耶律藏明的进攻路数:攻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带起无形气劲,四周空间仿佛置身干旱大漠一般炎热,自己的经脉运行受到影响,实力至少下降一成,加上刚猛凶狠的拳劲,如果不是近来先后在无崖子和巫行云门下修炼逍遥派绝学,恐怕早就栽了。 李清露继续道:“更诡异的是魔教妖女陈玄姝,魔教武功有不少影响人精神的秘法,陈玄姝本人更是已经将魔教绝学紫气天罗修炼到大成的境界,有人曾见她出手将几名敌对高手撕成碎片。诡异霸道防不胜防。” 我回忆起昨天晚上陈玄姝的紫气天罗,确实对我造成很大威胁,天人剑在紫气天罗影响下与天地沟通减弱,威力大减,无崖子师傅说,魔教武功跟我玄门正派相互克制,看来确实如此。 不过也是昨天皇宫大院那种精兵云集、强弓劲孥的地方才会让我束手束脚,要是在开阔的地方放对,我相信就算对方一拥而上我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我还是颔首道:“谢谢师妹的提醒,慕容记住了。” 这时候庄外却传来一阵獒犬的叫声,大概就是银川说的皇宫灵獒,听起来甚是凶猛,随即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请问有没有看到银川公主?” 声音甚是轻柔,却让我有些毛骨悚然,这是李秋水在运用搜魂传音大法诱使外面的人说出实情,不能再躲了,我轻轻地站了起来,示意她跟我来。 李清露站起来看着对面的男子,心中颇为矛盾,这是祖母的敌人,却又是光明磊落的奇男子,从南到北,没有人不折服于他的赫赫威名,不管是骄傲强大的皇祖母,还是旱逢敌手的耶律藏明,亦或诡异难测的魔教圣女,都只能自认不如,联手对敌。这样的男子,世间大概不多了吧,关键是对方还有一颗宽厚仁爱的心,世间强者无数,但唯有仁者能让人从心底钦服,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 我低声道:“师妹眼界见识非常人可比,本想跟师妹再相处一段时间再送你回去,可惜师叔催得急,罢了,你早点回去家里人也放心。” 清露低声道:“谢谢师兄援手之德,等我回到皇宫我会劝说父王,让他不要再派兵追杀你,奉你为上宾,这样,你以后如果有空可以过来看看清露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有空我当然可以过来看你,只是西夏离我家燕子坞较远,恐怕......” 清露也是黯然,这时搜查人员的脚步声已经接近了,我推开密室门,带着清露走到大厅来,朗声道:“银川公主在此,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士兵如潮水般涌进大厅,为首的就是李秋水、耶律藏明和陈玄姝。我一手扣住李清露的左手脉门,从容不迫地道:“诸位,劫持银川公主非我所愿,现在完璧归赵,但是也请放了我灵鹫宫的下属,让他们离开西夏,如何?” 李秋水尚未开口,便听到一个破锣嗓音道:“大胆刁民,竟敢挟持公主,你们全部都得死!一个都不许走!” 我闻声望去,却是一个太监打扮的阉人,大概是立功心切的缘故,在一旁呼喝指挥。于是淡淡道:“主人都还没说话,下人却抢先开口,真是没规矩,敢问这是师叔的意思么?” 李秋水依然是带着面纱,凌厉地瞪了那个太监一眼,寒声道:“几个下人哪里有资格跟我西夏银川公主相比,放了她,我保证不追究那些人的去向。” 我松开了银川的手示意她回去,却见她站着一动不动开口道:“师兄,你也一起离开吧,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场内众人大惊,却是想不到银川公主会为我开口。 李秋水大皱眉头,对银川道:“慕容复多次与我为敌,又闯入皇宫杀了我不少人,若是此次就这样让他离开,谁还把我西夏放在眼里。” 我傲然道:“西夏不过撮尔小国,慕容复向来不放在眼里,西夏皇宫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你又能奈我何。” 西夏众人大怒,耶律藏明当先一爪便朝我抓来,我一指凌厉的剑气刺出,以攻对攻,随即便是电光火石地交手十来招,两个人都顾忌一旁没有离开的银川公主,因此并未全力以赴,最后我以一招碎玉拳将他击退。短短几个呼吸两个顶级高手交换十数招,一旁众人看得目眩神离,终究是我集慕容世家和逍遥派武功大成,更胜一筹,被击退的耶律藏明虽然战力犹在,却是右手鲜血淋漓,显然是被我剑气所伤。 西夏众人一时被我强大剑气所摄,没有人再轻易动手,李秋水心中暗恨耶律藏明擅自动手,拔出长剑紧紧盯着我道:“姑苏慕容复果然好身手,我师兄能够收到你这样一位关门弟子也是天意。只是你到了我西夏国境内,想要离开可没这么容易。” 我示意清露退到一旁,也拔出自己背后的逍遥剑,缓缓地指向前方的西夏众人,一字一句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西夏一品堂的不少人忍不住暗暗退了一步,那天晚上我的天人剑诀的恐怖杀伤力在诸位高手心头划过:多人围攻之下尚且死七个伤十五个,最后还让人跑了,今日却又能如何?他们完全兴不起对抗的念头,更何况一品堂只不过是高价收买的武林高手,跟普通的武林门派完全不同,他们的忠诚度并不高,毕竟要是命都没了再多的钱也没意义。 李秋水更是脸色难看,心知要留下对方恐怕付出代价会远超预期,己方士气已堕,一时却也难以出手,只能对一旁的太监道:“你们几个是瞎子吗?还不送银川公主回去!”说完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清露。 李清露无奈,在一旁对着我裣衽行礼道:“师兄,银川先走了,你要保重。” 清露走后,李秋水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于是外面军队调集的声音愈发频繁,显是有更多士兵往这围了过来。但是围攻的行动并没有完全完成,一个苍老霸道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师妹,你就只会靠这些虾兵蟹将倚多为胜么?”随即外面传来不少士兵惨叫的声音,应是师伯开始动手了。 李秋水大怒,立刻吩咐左右高手道:“一半的人留下来杀了慕容复,另一半跟我出去追杀巫行云。”说完便执剑追了出去。却见剑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截住了后面要追随出去的高手,我手持逍遥剑玩味地道:“诸位,逍遥派的事情只有逍遥派的人自己解决,不劳诸位费心。” 魔教妖女陈玄姝咯咯笑道:“小郎君这么急着留下玄姝,可是吃定了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踏着诡异变幻的步伐向我攻了过来,一边的耶律藏明也留下来加入攻击我的阵列,又是那天晚上围攻的重演,不过这次是白天,我对这两大高手的攻击看得更清晰一些,陈玄姝尚未靠近,紫气天罗的诡异气场便如漩涡一般将我重重困住,耶律藏明的炽热掌风更如热带沙漠一般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 三十、 西夏攻略5——生死斗 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思路,逍遥剑注入天人剑诀内力后,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原本黑黝黝的剑身蒙上青色的剑芒,无坚不摧,紫气天罗的无形气场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无法对我造成威胁,耶律藏明的炎阳掌力更是被我的逍遥剑突破,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后退,恐怕至少要留下一只手下来。一时之间大厅之间剑气纵横,剑光闪耀,无数高手在惨叫声中命丧天人剑诀之下。 耶律藏明大怒,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对手,他脸色难看地低声对一旁陈玄姝道:“如此剑法必然难以持久,你我把握机会宰了他。” 两人都是久经争斗的高手,颇有默契地利用一品堂和军队高手消耗我的内力,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我慕容复是人不是神,内力虽然深厚但也不是用不完的。 另一边,展开凌波微步迅速追杀出去的李秋水却发现跟随出来的西夏高手比计划的少了很多,心知是被慕容复留下了,但是为了及时追上死敌巫行云却也只能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位追了过去。 巫行云也不是简单人物,运转生死符杀伤外围士兵,为我制造脱离机会后便迅速离开,李秋水和少数几个高手只能奋力追赶,却见巫行云越跑越远,尽朝着西夏士兵势力难及的广阔的贺兰山脉里跑,李秋水脸色难看,却知这可能是自己报仇的最后机会,只能命令后面的士兵与一品堂高手抓紧跟上。 然而能跟上凌波微步的高手当世恐怕寥寥无几,贺兰山脉何其广阔,本来就是西夏兴庆府建都的重要屏障,巫行云按照事先谋划好的路线飞速奔行,后面的李秋水为了追上,跟后面一品堂的高手距离越拉越远,只过了盏茶功夫,那些人已经看不到皇太后的身影了,众高手面面相觑,后面骑马赶到的李将军只能说道:“大家分头搜索,找到皇太后及时发信号通知大家集合”。 到了一个无人的狭小山谷,巫行云突然转身停了下来,冷笑道:“贱婢,前些日子劳烦你跑到灵鹫宫拜访,今日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李秋水怡然不惧地嗤笑道:“师姐,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难怪师兄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可知师兄不仅跟我结为秦晋之好,并且生下一个女儿叫阿萝?” 巫行云怒道:“不可能,师弟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丑八怪”,随即又平静下来嘲笑道:“就算师弟以前被你迷惑过,但是后来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恶心的丑八怪。更何况你人尽可夫,不知道跟了多少个男人,师弟洁身自好,看透了你的真面目,肯定会离你而去。” 李秋水暗暗发怒,却笑道:“我至少拥有过师兄的真心,哪里像你这永远长不大的矮子,师兄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你。” 巫行云大怒,一掌便朝李秋水打了过来,两个人都是逍遥派顶尖高手,对彼此的武功都有一定了解,各出绝招,招招往对方要害上招呼,瞬间交手几十招,直到巫行云使出天山折梅手中的精妙招式一指点中李秋水的胸口方才分开,但是腹部也同时中了李秋水一掌白虹掌法,两个人都没讨好,各自受了不轻的伤。 李秋水吐了口血,趁着巫行云调息间隙,突然后退仰天叫到:“大夏国李太后在此,诸位勇士速速到此歼灭刺客!” 巫行云二话不说,迅速朝李秋水追了上来,李秋水却是一边脚踏凌波微步,一边以守代攻,打定主意等西夏一品堂和军队过来后,一起诛杀巫行云。 巫行云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却是不断加快攻势,天山折梅手这门武技在她手上仿佛千手观音一般,瞬间幻化无数刀剑拳掌,招招都是必杀绝技,这是巫行云的巅峰武技,以唯我独尊功这门霸道内功为根基,每招都有莫大威力。李秋水却是有些失算了,尽管后方已经出现了一品堂段延庆等人的身影,却是赶不上巫行云的绝杀。 心头无数念头转过,虽然远水不及救火,但是李秋水也不是省事的灯,修炼七十年的小无相功迅速运转,自创的秋水剑法与白虹掌法中同归于尽的杀招亦是连连使出,终于在段延庆堪堪赶到,一指点出的时候,一掌击中巫行云的胸口,当然自己胸腹要害也连中天山折梅手两记绝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里面夹着部分碎肉,显然亦是断绝生机。 巫行云大喜,虽然自己也是重伤难治,却总算完成多年夙愿,这下子李秋水绝对没救,于是迅速后退,往贺兰山的更深处没命逃跑,众多一品堂高手分出部分追击,却也要照顾命不久矣的李太后,追没多久便再次被巫行云逃脱开去。 李秋水受重伤的消息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对巫行云师伯有信心,作为逍遥派的大师姐,长年驻守冰寒的天山修炼内功,以无上天资和过人的毅力苦修这么多年,相比之下李秋水沉迷男女之乐和皇室供养还是逊色很多。若不是从前跟无崖子同居的时候得到无崖子小无相功的双修传授,恐怕早就死在巫行云手上了。 但是眼下的情形却不容乐观,西夏方面的高手越来越多,耶律藏明和陈玄姝反而放弃正面强攻的打算,只是谨守各处脱逃的门户,时不时以暗器掌劲逼我消耗内力,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却是联合军队仿佛涨潮的海浪一般不断地进攻,我自己都不知道击退了几波各种高手的强攻。双方都卯足了劲,特别是西夏军方,上次被我和巫行云摸黑潜进皇宫,掳走公主,又完好无伤地逃脱,已经受尽西夏过往李乾顺的训斥和同僚的羞辱,若是此次再让我逃脱恐怕回去要有不少人得抹脖子。 我却希望能够尽量多地拖延西夏高手的时间,给巫行云师伯留出单打独斗的机会,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虽然任务艰巨却也无话可说。于是双方从上午打到中午,从中午打到金乌西移,我尽量依靠农庄狭窄的地形困住对方同时进攻的高手数量,避免腹背受敌,但是拖到现在也已经有些无以为继——手臂胸口多处被刀剑划伤,背部更是中了一记耶律藏明的炎阳劲,火辣辣的疼,双手经脉隐隐发痛,气海内力快要被我榨干,尽管天人剑诀可以引天地元气增强威力,却也需要持剑者本人拥有深厚的内力为根基,有多大的量装多少水,这是逍遥派武学的原理。 但是逃生的契机却逐渐显现,我感觉到对面的西夏武士有些畏惧逃避之意,越来越多的人大声呼呼喝喝,却没有几个敢上前真正与我短兵相接的,连耶律藏明和陈玄姝也只是偶尔隔空出手偷袭或者限制我的行动,却是不敢再大放厥词要亲自将我拿下。对此我心知肚明,打到现在我确实有些疲累,但是西夏损失更大,从上午到现在,几乎每次我挥舞逍遥剑都会有人倒下,即便是后来全副盔甲的西夏武士进来,在我的灌注天人剑气的逍遥剑下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看看庄园四处尸体,少说也有四五百具,断手断脚失去战力的不计其数——这些不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就是军中的精锐,死伤这么重还没将我拿下,围攻我的人都有了惧意。不说别的耶律藏明和陈玄姝要不是见机得快,以西夏武士做挡箭牌,恐怕早就死在我的逍遥剑下了,耶律藏明更是胸腹之间被我的剑气豁出一个大口,差点就伤及肺腑。 趁着敌人攻势渐缓,我一声长啸,震得对方耳膜嗡嗡作响,然后再次运起天人剑诀之万剑归宗,无数青色剑气脱离逍遥剑朝东南方向的西夏武士飞去,攻势之凌厉世所罕见,耶律藏明刚刚喊出慕容复要逃之时,我已经运起凌波微步迅速朝东南方离开。 “追上去!”、“不要放了慕容复”、“杀啊!”无数人在呼喊追杀着我,但是真正敢于缀上来的只有耶律藏明和陈玄姝两人,其他人要么害怕,要么就是轻功跟不上,这两人虽然受了些伤,但好歹比我轻一些,不管剑法多么精妙强大,杀退西夏武士无数波进攻的我急需觅地潜修。对方大概是看准了这点,也不跟我短兵相接,只是一直在后面跟着,大概是打算采取狼群战术,硬生生拖死我。 我心知不妙,却对这两个吊靴鬼一般的高手别无他法,两个人都是擅长追踪的顶尖高手,难以甩开。于是干脆继续往东南方向迅速奔了过去,打到现在我几乎耗尽内力,呼吸像风箱一般沉重沙哑,五张六腑好像有股火在里面烧,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我心下暗想。 奔行数里已经可以听到滔滔的水声,越近声音越大,我心中一喜,终于到了黄河边了。此时正是初夏时节,黄河水浪滔滔,河面广阔、深浅难测,我却不顾黄河水浊,趁着敌人尚远,还剑入鞘,绑好逍遥剑,迅速地跳入黄河之中,运起一点点内力屏息朝着下游迅速离开。 追到黄河边的耶律藏明和陈玄姝两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两个人都不太擅长游泳,跟我这个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姑苏南慕容比自然是差之深远,下了水受到种种限制,追下去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耶律藏明愤恨道:“让西夏军队加强搜索,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此子不除恐怕日后我等要大受掣肘。” 陈玄姝微微一笑道:“那也不一定。” 耶律藏明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分明带着微微的嘲讽和鄙视。 ------------ 三十一、长生谷1——四川剑阁 顺着黄河湍急的水浪,我闭气大半个时辰后顺利地浮出水面,远方似乎隐隐能看到西夏骑兵搜索的身影,我微微苦笑,这次西夏之行可真是不顺利,一开始仗着自己的绝世武功以为可以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却在西夏高手群攻下受了重伤,炎热的真气和阴寒的内力在我体内冲突,西夏军方高手也在我身上留下不少深浅不一的伤口,在黄河里泡了这么久有点泛白,不抓紧处理也会死人的——这下子内外受伤恐怕要修养大半年才能恢复。 我头晕眼花地离开了黄河,低头朝着远方的山林匆匆行去。在密林中打坐半响,肚子饿得咕咕叫,虽然道家内功修炼有成,平时辟谷三五日不在话下,但是跟西夏高手一路打斗追杀,不饿才有鬼了。正寻思着去哪里找点野味过来烤一烤,这时天上却传来尖锐响亮的鹰叫声“呜呜.....”,我的心中一动,这是巫行云师伯亲手培养的灵鹫的声音,抬头看去,果然又见到了伸展着巨大翅膀的灵鹫在山林上方盘旋鸣叫。 我微微赞叹,不愧是天山童姥亲自培养的鹰鹫,灵性十足,聪慧无比,这么快就找到了我。我抬起手朝它招了招,灵鹫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像石头坠地一般迅速地往我这边落了下来,距离我头顶几百米的时候伸开翅膀减缓速度,然后落在我身旁的一颗松树的枝干上,刚好与我正面相对,这是在灵鹫宫后山山谷时,师伯教我怎么指挥灵鹫手势的那一只。 一人一鹰面面相觑,我试着用师伯教的手势朝它打了几下,灵鹫侧着头瞪着我,似乎看不懂?我只好开口问道:“你家主人在哪里?可以带我去找她吗?”灵鹫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朝我侧了侧头,用鹰嘴朝着一个方向点了点,我心中一喜,说道:“你带路吧。”同时打出一个带路的手势,于是灵鹫便展翅飞了起来,在低空中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地飞了过去。 我展开凌波微步,迅疾地跟上,心中对灵鹫的速度颇感羡慕,据说道家功法修炼到顶级也可以御风而行,不过凭虚御风也只是上古传说,大概已经失传了吧。一路避开无数树木,终于在一个山坳里见到了灵鹫宫阳天部符敏仪、昊天部余婆婆和幽天部的雨菲及三部的诸位下属。三部众却都有些忧心忡忡,见到我后大喜,纷纷上来见礼,昊天部余婆资历最老,当前悲戚道:“少主,您总算到了,尊主...尊主她受了重伤,在里面休息。” 我微微皱眉,暗揣自己已经拖住了西夏绝大多数高手,看样子李秋水的身手还没落下多少。往前行了几步,见到巫行云正在灵鹫宫部众匆忙间搭盖的草棚下面打坐运功疗伤,一道白色的雾气在她的头顶聚而不散,这是唯我独尊功全力运转的特征。 过了半响,雾气渐渐消散,巫行云睁开眼见到我一喜,却突然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我大皱眉头,上前打算替她疗伤,却被巫行云抬手拒绝了。巫行云抬手点住身上要穴封住受伤经脉,平静地道:“童姥这次以伤换伤,李秋水那贱人必死无疑,只是童姥时日也是不多了,我还有些事情放不下,想交代你。你跟灵鹫宫下属先带我去四川成都,我画个地形图给你,到了成都你们按照上面的路线走。” 我大皱眉头,童姥伤得这么重,我的内伤也需要觅地静修,这个时候还千里迢迢跑到四川去,我倒也罢了,恐怕童姥撑不住吧?巫行云仿佛看到了我的担忧,却没有多解释,对一旁的余婆道:“今日起,慕容复就是我天山灵鹫宫的新主人,你们向他磕头行礼。” 余婆符敏仪雨菲等人恭敬地向我磕头行礼,一起说道:“拜见尊主!”童姥微微一笑,道:“我虽命不久矣,但亲眼见到贼贱人先我而死,生平武学和灵鹫宫,又得了个传人,可说死也瞑目。” 我叹了口气,于是只好上前扶起童姥,在一干灵鹫宫下属的跟随下往大宋境内行去,好在有了灵鹫宫三部众的得力下属,离开之路并不如何艰苦,我们改头换面,刻意避开了西夏军队,在山林之间穿行,到了一个偏远小镇买了辆马车,灵鹫宫众人也骑上大马跟随左右,一路低调疾行,加上灵鸠在天上不时示警,一路居然都没有碰到西夏军队拦截,朝着大宋直奔而去。 一路闷行,过了庆州感觉就轻松了很多,这是我们的地盘了,不说灵鹫宫下属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单是新组建的天香阁眼线势力就随时可以联系得上。在长安休整了一下后,我们换上了大马车和骏马,加快速度往成都赶去,经过兴元府、利州,就进入剑南道剑州(剑阁),此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在西夏一战的影响力有多大,江湖上纷纷传播我的惊人战绩:独斗西夏大辽武林高手,杀死西夏一品堂和辽国高手四十多人,重伤一百多人,在西夏精锐重重围攻下来去自如,堪称万人敌。 岂止是在江湖,就连宋朝的上层都被惊动了,宋辽西夏三国彼此在对方国内都安插了很多内线间谍,彼此消息都很灵通,对于大宋南慕容的绝顶战力,各国的皇帝和朝臣都要重新评估。宋朝高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道:“想不到江湖间竟有如此彪悍的人物,此人肆意挑衅友邦,有违圣人以和为贵的理念,应当下令申斥或者治罪才是。传令吕大防” 大宋小皇帝赵煦却一脸振奋地道:“我朝若多几个这样的绝世高手,何愁西夏大辽之患!且收复幽燕十六州,重现汉唐遗风又有很难。朕当亲自接见这位文武双全的绝世高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恢复五成功力的我和重伤的童姥与灵鹫宫诸人都在迅速赶路,我看得出来,童姥是一定要在临死前去成都见什么人或者办什么事的样子。进入剑阁以后,山路愈加陡峭崎岖,古道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剑阁就是蜀道最险要的一段,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千里的绝壁上,只是在石壁上每隔几丈就凿一个孔,然后将木棍插进去,再将木板铺上去,这样简陋的木栈道已经使用了好几百年了。走在摇摇晃晃的木栈道上,下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除了感慨前人逢山开路的惊世奇迹,就是暗自警惕此处的险要,如果有人在栈道放火、或者在山上投掷石头暗器,恐怕我们没几个能活下来。 但是有时候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尽管有幽天部的人在前方打探消息,但是走到剑阁木栈道中间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衣着各异的武林人士,其中我认得出来的就有花间派梁师闵、大辽耶律藏,三个打扮像西夏武士的高手,值得一提的是最后面站着一位拿着金算盘、穿着员外衣服,看起来像掌柜的胖子,他笑容可掬,貌似无害,却让我有几分忌惮。 当先的耶律藏明傲然踏前一步道:“慕容复,今天你可无处可逃了罢,告诉你,被我耶律藏明盯上的猎物,从没有逃脱的先例,不杀了你宋朝还道我大辽无人了。” 我尚未说话,后面的梁师闵阴阴笑道:“慕容公子别来无恙,小弟有个建议,若是公子将所学剑法交出来让我们参详一番,在下可以为你缓颊,如何?” 我却是哈哈一笑,抬手示意后方的灵鹫宫等人护着师伯退后,漫不在乎地道:“少说废话,再多的人也不过是增加我姑苏慕容复剑下亡魂的数量而已,你们一起上吧。” 耶律藏明当先双手结印,猛地推出一道炙热的掌印,劲气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置身炎热无比的沙漠,让人呼吸不畅。这是天下第一险要的剑阁栈道,腾挪空间有限,无法避免,也不好硬接,我却依然有好几种方法可以破解,不过现在最合适的无疑是我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 于是对面的一干邪派中人便见到令人骇然的一幕:炙热的掌力在姑苏慕容复双手画圆使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后,便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干人等噎了噎口水,后面的那个胖子掌柜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但是攻击还是继续,耶律藏明的炎阳大法、梁师闵的扇子、胖子掌柜的算盘,还有西夏武士的刀,纷纷朝我袭来,中间夹杂着各种暗器,特别是胖子掌柜的那个算盘弹出无数的算珠,颗颗攻我要穴,精妙之处似乎不在大理段氏一阳指之下。这些人选择的伏击时机和地点都很精妙——刚好我的伤势还未痊愈,功力尚未恢复,此处地形又是无处可逃,按理确有很大可能得手,就算拿不下我,将我打下山崖也是不难。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我,这段日子以来,在无崖子和巫行云的指导下,在天山灵鹫宫后山的悟道中,在天山和西夏的多次大战和总结经验中,我的武功突飞猛进,已经到了自己都无法评估的地步,可以说当世已经很难再找到对手了,这种地形反而很是适合天山折梅手这种小巧精湛的武功,我以一敌多、见招拆招,又接连使出参合指弹掉各种暗器,终究伤势未愈,必须速战速决。于是我暗自压下伤势,双手同使天人剑诀,刹那间七八道青色剑气纵横,悬在半空的木栈道仿佛下起了血雨,最前面的耶律藏明尽管见机得快迅速侧身躲避并凝神运起十二层功力护持周身要害,却依然被一剑洞穿右臂,伤可见骨。后面的诸多高手就没那么走运了,三个西夏武士当场战死,梁师闵铁扇被打穿、左胸中了一剑鲜血狂涌,反倒是始终站在最后面的胖子掌柜,暗器狂出的同时始终保留三分谨慎,最终不过是算盘被剑气划断,右手被锋利的剑气割伤鲜血淋淋。 众位邪派武林人士大骇之下,不敢继续打斗下去,纷纷后退数步,然后不要命地向后跑。我伤势未愈,又要保护后面的巫行云,加上顾忌前方可能还有埋伏就没有追上去了。不过经此一役,相信对方不会再随意出手了吧,我想。 ------------ 32、长生谷2——先天功法 过了剑阁后,经绵州、汉州,而至成都,一路匆匆,倒是童姥的伤势有加重的趋势,我虽然用北冥真气给她续命疗伤,也只是杯水车薪。李秋水的剑气切断了童姥的主要经脉,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这还要多亏童姥从小修炼道家功法的缘故,饶是如此也是日渐萎靡,时时昏睡。 但是到了成都,巫行云的精神却反而旺盛了起来,开口吩咐道:“去找城中的广济药铺,把这个玉佩给他们掌柜的看,叫他带我们去长生谷。” 这倒不难,成都是大城,有天香阁分部,我让天香阁的人带我们到了一家繁忙的大药铺,上面的招牌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广济”,字体苍劲有力,仿佛要破空而出,看起来颇有某种独特韵律。药铺处在城中主干道旁,人群摩肩接踵,很是热闹,药铺很大,占地大约有两亩,有七进门面,里面一个大大的药柜,光是药品至少有上百种,十几个伙计在忙着给人抓药,还有一位大夫在旁边的桌子旁切脉诊病,一切忙碌而有序。 一个现场管事的上前恭谨问道:“几位大爷,不知来我药铺有何贵干?” 我淡淡道:“有事求见贵店掌柜,烦请通报一声。” 那位管事的微微皱眉,抱了抱手道:“请稍等,在下去通报一声。” 过了没多久便有一位五十多岁的掌柜从后面走了出来,见了我们一群人微微一怔,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快步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抬手道:“在下孙谷开,添为广济堂掌柜,诸位远道而来,请随在下到后堂用茶。”我心中微感赞叹,这位掌柜的虽然有些岁数,但是走路迅捷又悄无声息,双目神光暗藏,显然内功修为颇为不俗,不是简单人物。 符敏仪和余婆等人留下来到偏厅休息,我扶着童姥随掌柜往后面走,经过长长的走廊和庭院,来到后面一个比较隐秘的小厅,佣人奉上茶后便退了下去,孙掌柜的恭敬抱拳对我和童姥道:“两位风尘仆仆,到我四川广济堂,不知有何见教?” 童姥重伤不想说话,我抱拳回礼道:“在下姑苏慕容复,这位是我师伯天山童姥,这块玉佩请掌柜过目并带我们去长生谷。” 孙掌柜恭敬地接过玉佩,看了半响,又打量了我和童姥许久,似乎在鉴别我们的来意。童姥重重地哼道:“老小子看什么看,以前看店的那个小徐呢?” 孙掌柜苦笑道:“前辈说的可是家师徐慈生?他老人家早就云游四海去了。前辈可是与长生谷有旧?但是长生谷已经很久不见外客了,这块玉佩倒是真的,我可以代为转交谷中长辈,但是见与不见,还得看谷中长老的意思。” 童姥不客气地道:“那你还不快去,还不带路?” 孙掌柜道:“请两位跟我来。” 我们随着孙掌柜到外面坐上一辆马车,直接出城往南而行,走了大概小半天,下车,这里已经是郊区,远处群山重重,仿佛藏着许多秘密。孙掌柜抬手示意,便继续往山里走,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穿过2座小山,还经过一道一线天,才在一个山谷前停了下来。 谷口有两个中年人值守,一个盘膝而坐似乎在打坐,另一个扎着马步大约在练下盘功夫,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似乎可以这样修炼一辈子。我们尚未靠近,两人便同时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们。 靠前的那个扎马步的汉子微微皱眉问道:“孙掌柜,长生谷不见外人,你忘了吗?” 孙掌柜呵呵一笑道:“老夏,这两位比较特殊,这位是巫行云前辈,这是姑苏慕容复。这是巫前辈给的长生佩,你们看看。” 那位姓夏的接过玉佩仔细打量了下,随即转给一旁站起来的汉子,肃然道:“原来是巫行云前辈和姑苏南慕容,听说慕容公子最近在西夏大杀四方,连败大辽和西夏顶尖高手,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武林中称为剑神慕容复,在下佩服。” 姓夏的汉子说话时不卑不亢,颇有大将之风。我抱拳道:“阁下谬赞了,都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慕容复浪得虚名,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夏慕笛,这位是我兄长陈谔。两位请稍待片刻,容我通禀谷主。”说完便走到旁边一个悬挂在松树的黝黑大铁钟下,拿起木棍,往铁钟上敲击了三下,声音清扬,远远地传入谷中去了。 站在我身旁的巫行云一声不发,却看着这口铁钟微微出神,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片刻便听到有人迅速掠来的声音,随即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从谷口出来,我微微赞叹,这孩子年级不大,轻功造诣却是不俗。 那孩童看了我们一眼,接过夏慕笛手上的玉佩,随即拱手行礼道:“贵客请随我来。” 进入长生谷,走了百来米,经过一片小树林,便见到几座精致的木屋,孩童引导我进了客厅,便见到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正在全神贯注地煮茶,孩童交上玉佩后便侍立在旁。 却听巫行云不屑道:“装神弄鬼,徐子平,童姥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的。” 那位叫徐子平的中年文士拿起茶壶,倒了三杯热茶,抬手示意我们坐下,便由孩童端上热腾腾的茶水,茶水碧绿,还有针状茶叶悬浮其中,我走南闯北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却不知这是什么茶,只是一闻到茶香就觉得精神一振,看来也不简单。 徐子平端起茶道:“巫儿还是这么急躁,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改,你受了重伤,这是我新做的松针灵茶,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巫行云默然端起热茶,一口喝干,一语不发。 我慢慢地品评这松针灵茶,清香中带着某种韵味,好像在听语嫣弹琴,沁人心脾,莫过于是。 茶喝一半,徐子平问道:“巫儿到此,有何事?这块长生佩你们逍遥派保存多年,想不到最后你还是用上了,是为了疗伤吗?” 巫行云咳嗽了一阵,有些嘶哑地道:“不,我年事已高,重伤难愈,但是我们逍遥派内斗了这么多年,始终不能忘记创派先祖的教诲,这是我们逍遥派新一代的掌门人,我希望他能够在长生谷学习一段时间。” 徐子平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惦记着我派的《长生诀》吗?” “不错!老身时日不多,修炼这么多年始终无法达到先祖逍遥自在的境界,并非老身悟性差,而是所修炼武学不完整所致,我希望我们新一代的掌门人能够习得完整的《长生诀》,不致步老身后尘。” 徐子平淡淡道:“然则《长生诀》是我长生谷无上典籍,从不外传,你的这个要求恐怕我无法答应。” 童姥喘了口气,站起来哈哈笑道:“想当年贵派邀请我逍遥派祖师共同进攻魔教之时,就有约定,两派同气连枝,各自武学典籍可以互相学习,今日我派式微,你们就要背信弃义么?若果真如此,童姥也无话可说,慕容,我们走。” 徐子平皱眉道:“不错,贵我两派确实曾有武学典籍互相借鉴的先例,你的唯我独尊功更是与我派长生诀密切相关,但并不是任何一个逍遥派弟子都可以随便索取我派秘籍的,只有经过我派认可的逍遥派掌门或者嫡传弟子才有权出面商谈交换秘籍之事。” 巫行云反驳道:“姑苏慕容复是我派上代掌门无崖子的嫡传弟子,获授逍遥剑和七宝扳指,也是我天山童姥唯一认可的掌门人,他若没有资格谁有?” 徐子平轻哼一声,眼睛落到我身后背负的长剑上,脸色微变道:“你们稍坐片刻,容我与门中长老商讨之后,再予答复。”说完站起来身形微微一晃便离开了大厅。 我微凛这位中年文士的身法轻功,右手抬出点在童姥掌心上,输出一道真气替她梳理纷乱的气息,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师伯,我们逍遥派武学典籍无数,玄妙高深之处世所罕见,天人剑诀更是威力无穷,自己学都学不完,何必再求他人武学呢?” 巫行云苦笑道:“四十岁之前我也是如你这般想的,可惜武功练到越后面,我越发现我们逍遥派武学的不足之处。通常武林人士修炼武功,追求的是威力越大越好,技巧越多越好,却忽略了人体的局限性。我们毕竟是肉体凡胎,就算再怎么努力,能达到的高度始终有限。只有从后天进入先天,以天地灵气来重塑肉身,以虚御实,天人合一,才能突破瓶颈,达到真正自在逍遥、游于无穷的至高境界。这也是师伯自打修炼的那天起始终追求的目标,可惜我命途多舛,始终无法在我派武功典籍的基础上突破自我。” 我大感惊讶地道:“师伯的意思是,我派的武学属于后天功法,只有《长生诀》才是先天功法?” “不错,不仅如此,你在武林行走,接触到的,不管是少林还是魔教的最高典籍,不论多么精妙的武学,也仅仅是后天功法。武林之中,据我所知,只有长生谷和慈航静斋保留有先天功法。” 我默然半响道:“但是我觉得我派的天人剑诀也有师伯说的先天特性,日后师侄籍此突破先天亦未可知。” 巫行云道:“不错,天人剑诀是我逍遥派至高武学,也是我派在当年先天高手辈出的时代纵横天下的无上法门,而且它还是先天剑法,威力无穷,但是慕容你修炼这么久,自问能够驾驭得了这门剑法吗?纵使你内力深厚,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你能够使用这门剑法多久?半个时辰?” 我赧(nǎn)然道:“别说半个时辰,师侄最多只能连续使出二十招就必须停下来或者改用其他武技,天人剑诀对内力的消耗确实很大,这也是西夏武士能够以多欺少的缘故,倘若有无穷的内力,那么即便千军万马慕容亦可去得。” 巫行云点点头道:“这其中关键之处并非你内力不够深厚,而是你缺乏一门先天功法的支撑,内力消耗后无法从天地之间得到迅速地补充。其实本派先祖也是拥有先天内功的几个顶尖门派之一,那门武功叫逍遥御风,据说练到顶级可与天地同寿,可惜第七代掌门人突然去世,并没有将它传授下来。” ------------ 33、长生谷3——真《长生诀》 我心里再次为逍遥派的强大底蕴震惊,也对自己从前井底之蛙般的想法感到惭愧,同时又对童姥口中的《长生诀》生出一种渴望,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一种对至高武学的追求,人体的极限在哪里?这是我自修炼天人剑诀以来常常自问的问题,也许这个答案就在这里。 徐子平离开了好一会,然后便缓步走了进来,我微感凛然,这个中年文士名不见于江湖,但却是我武功大成以来离我最近才被发现的人,他的功力绝不在耶律藏明之下。 却听徐子平淡淡道:“经我谷中长老讨论,我们同意慕容公子用天人剑诀交换我派至高武学《长生诀》,你们可以在谷中驻留十日,然后自行离去。” 我心下微叹,这笔买卖是否划算真的很难说,首先长生诀并不见得比天人剑诀更高超,其次我有种预感天人剑诀修炼久了一样可以达到师伯口中的先天高手层次,只能说,这次交换我们没占半点便宜。 却听巫行云说道:“我们要看的是经书的原本,不是你们的手抄本。” 徐子平脸色难看地道:“这不可能,《长生诀》经书原本早已丢失,我们谷中只有祖师爷流传下来的手抄本,谷中嫡传弟子修炼的也是手抄本。” 巫行云冷笑道:“徐子平!您少跟我装蒜,堂堂长生谷何时堕落到这般小气的地步,你当我这些年日子是白过的?据我所知,《长生诀》的原本就保存在你们长生谷,原本和手抄本的区别在哪里大家心里有数,总之没看到长生诀原本我是不会罢休的。” 徐子平想不到童姥这么难缠,脸色变幻数次,过了会道:“难道你们天人剑诀的原本也带过来了吗?” 巫行云道:“天人剑诀原本自然不在这里,但是我们保证可以让你们选派一名嫡传弟子到我派观摩天人剑诀的原本!” 徐子平怒哼一声,道:“罢了,跟我来吧。” 我坐在一旁一开始不太明白,随即恍然:顶级的武功秘籍,它的玄妙之处不仅在口诀本身上,创造秘籍的高手留下的文字笔画也是秘籍的重要部分,就如我逍遥派的天人剑诀原本,说白了就是刻在灵鹫宫后山山洞的那个“剑”字,笔画灵动隐含天人剑诀的修炼方向,对于领悟天人剑诀有独特意义。无量山下的剑谱、灵鹫宫剑诀石刻和无崖子师傅的亲自传授都是领悟天人剑诀的途径,但是相较而言,我觉得灵鹫宫剑诀石刻才是最接近祖师爷真意的原本。 跟着徐子平穿过长生谷的中部往谷内行去,一路上见到不少人在打坐修炼,也有舞刀弄剑的,都是身负上乘武学的高手,许多人身法修为都不在我慕容家家臣邓百川和公冶乾之下。我心下暗叹难怪长生谷能被无崖子和巫行云等老一辈高手推崇备至,并将它与慈航静斋并列为正道两大圣地,果然实力深不可测。 山谷走到尽头是一个狭长的山洞,洞口有个头发全白的老头正在百无聊赖地晒太阳。徐子平恭恭敬敬地向他抱拳行礼道:“苏长老,这位是逍遥派新任掌门慕容复,经谷中长老会同意,带他过来阅览《长生诀》原本。” 那位姓苏的长老眯着眼睛扫了我一眼道:“慕容复?可是武林中称为南慕容北乔峰的那个?” 我微微颔首道:“正是晚辈” 苏长老道:“听闻,姑苏慕容复传承于北魏鲜卑皇族,慕容世家一直不忘光复先祖辉煌,阁下的名字就可看出所图非小。《长生诀》乃是道家圣典,虽然并不禁止外人习练,但是《长生诀》传人绝不能危害天下、屠戮百姓。我长生谷作为长生诀的守护者,更是要严格审定习练者的心术品性,如果是心术不正之人,那我拼着违背先祖承诺也是不能传承给他。” 我耸了耸肩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阁下要是不给借阅,晚辈告辞便是。” 苏长老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眼,又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依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苏长老一把抓住我的手,仔细地看了半响,又认真地看了我半响,方才欣然道:“天命之姿,贵不可言,难得与我道家缘分匪浅,看来无崖子那小子没选错人。你随我来吧。”随即又对徐、巫二人道:“《长生诀》原本不能轻易示人,我带他进去,你们留在外面。” 徐子平应是,巫行云师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示意我跟着苏姓长老进去。 这位姓苏的长老年纪恐怕有一百以上,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衰弱的气息,呼吸强壮绵长,眼睛炯炯有神,若是忽略头发和皱纹,单凭气息而论,说他四五十岁都有人信。 苏长老边走边问:“慕容公子最近在江湖上掀起不少腥风血雨,杀人无数,难道没有任何惭愧之意吗?” 我淡淡道:“ 生死有命,晚辈秉承道心而行,死在我剑下之人都有其取死之道,不滥杀亦不放纵。所谓放生是道,杀人亦是道。” 苏长老骤然回头,盯着我道:“好一个放生是道,杀人亦是道。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慕容公子颇得我道家真味,难得未受虚伪腐儒影响,很合老夫口味,逍遥派后继有人,后继有人!等下你看完《长生诀》,有何疑惑都可以问我。” 我回道:“能够得到前辈的悉心传授,慕容受之有愧。” 山洞颇长,其中还有不少人工挖凿的痕迹,看起来花费不少功夫,进入一间密室后,苏长老打开一个隐秘的机关,从墙壁内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郑重地放在当中的一张桌子上,打开后就看到里面的《长生诀》。苏长老示意我戴上桌上的白丝手套,避免损伤经书。 我慕容世家家学渊源,知道上古孤本保存不易,阅读孤本都有一些讲究,便小心翼翼地戴上白丝手套,轻轻地翻看《长生诀》。亲手触摸后我才发现这《长生诀》原本的异常之处,全书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翻开第一页我便一怔,这弯弯曲曲、鬼画符一般的文字从没见过,我不动声响、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翻看完全书后,心中微感失落:全书共七千四百个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勉强认得出来。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注译玄之又玄比原文更使人模不着头脑。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我不敢随意修炼,我自己身负北冥神功,一身内力非同小可,若是贸然修炼可能导致内力走入岔路,走火入魔危险至极。 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然后又重新翻阅了2遍,并确保将书里面的所有人形图全部牢牢记住,因为我知道阅读《长生诀》原本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看完后我望向一旁监督我的苏长老,叹了口气苦笑道:“贵派是否知道《长生诀》原本深奥难解,所以才这么大方给我这个外人看?” 苏长老拂须微笑:“那也不尽然,或许慕容公子天资超凡,可以完全看懂《长生诀》原本也未可知。我长生谷立派四百多年来,直接阅读原本并修炼的高人也并非没有,至于看不懂文字直接按照书上的人形图修炼有成的也有不少,当然这其中也存在莫大风险。其实慕容公子武功博大精深,放眼天下堪称天下第一,这《长生诀》不看也罢。更何况你内功路线已经定型,想要兼修《长生诀》难比登天,这也是谷中长老并未如何反对的缘故。”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上古文字我看不懂,还请苏长老赐教。” 苏长老从身上掏出一本有些泛黄的书籍随意道:“这是老夫自己的手抄本和注解,你拿去看吧。” 我肃然起敬,对这位老者毫不藏私的行为颇为欣赏,于是接过手抄本静静看了起来。说是手抄本,却包含苏长老对长生诀的文字翻译和各种见解,以及长生谷创派祖师徐子陵的心得密录,其价值甚至不在《长生诀》原本之下。我如饥食渴地阅读这长生诀手抄本,过往修炼内功心法的许多困惑和犹豫之处都迎刃而解,眼前似乎打开了另一个广阔的空间,让我已经到达瓶颈期的武道修为有了无数的可能性。尤其是当我将《长生诀》与逍遥派的天人剑诀和北冥神功相互印证研读的时候,更是感觉世间万物、无处不道的神奇美妙,尽管《长生诀》的内功行走路线与北冥真气并不一致,但还是有许多地方可以互相借鉴,甚至可以说长生诀与北冥神功就是对天道的不同阐释,这两者完全可以兼容,只是具体如何去修炼,还需很多时间研究。但是已经有了一定收获,比如我对第三幅图的行功路线就颇有心得,隐约觉得这幅图完全可以融合进我的北冥神功中去,而第四幅图则对天人剑诀应当是一个比较好的补充。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忘记自己周围的一切,甚至忘记自己本身的存在,渐渐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只有长生诀阐述的天道在缓缓地流动。这种悟道经历难能可贵,可能许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 苏长老屏气凝息,缓缓转过身去望向石壁,避免打扰到我的入定,心中却是万般感慨:造化弄人,想不到这位逍遥派的新任掌门有如此机缘,悟性高积累又很深厚,才能在此进入“顿悟”境界,要知道这可是自徐子陵师祖有记录以来第三个修炼长生诀出现“顿悟”现象的人,这种顿悟并不是简单对功法的理解,而是一种类似天人合一的感悟,只不过感悟的对象是长生诀。据徐子陵祖师描述:进入这种顿悟 的过程就如跟功法的创造者直接对话一般,没有任何阻隔,许多文字、图画无法描述的境界、内力行功路线都会得到最真实的传授。造化弄人啊,长生谷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顿悟”之人了。 ------------ 34、长生谷4——师秀灵 从“顿悟”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仿佛做了一场梦,梦中听到上古圣人在深入讲述“长生”的大道。但是大道难敌饥饿,大概是被饿醒了,睁眼的一瞬间我就觉得饥饿难耐,肚子已经饿瘪。密室之中空无一人,我将《长生诀》放回木盒,走出密室,却看到苏长老正在密室外盘腿打坐,大概是感受到我的醒来,睁眼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问道:“苏长老见谅,晚辈观《长生诀》颇有感触,闭关静修了一段时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三天了”苏长老长叹了口气说道,“你闭关顿悟三天三夜,这里有些清水和馒头,你先将就着吃一下,等会跟我出去。” 我狼吞虎咽地消灭掉苏长老为我准备的干粮,便跟在他后面走出山洞,这时外面却已是满天星辉,徐子平和童姥都已经不在。我静静地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心想不知道天上的世界是怎样一番景象。苏长老也不打扰我,过了一会我才恍惚地问道:“苏长老,贵派传承数百年,依我看来谷中弟子人才辈出,绝顶高手更不少见,却为何至今籍籍无名呢?” 苏长老肃容道:“慕容公子问得好,我长生谷虽然强大,但是秉承先祖意志,长生而不争胜,活人而不杀人。谷中弟子修炼武学除了追求天道就是济世救民,物盛则衰,名利权势对我们没有意义,强如大唐盛世也不过三百年就迅速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更何况长生谷呢。因此长生谷弟子行走江湖禁止表明身份出处。” 我回道:“前辈话语让慕容颇有感触,长生谷的活人宗旨令人钦佩,贵派弟子能够始终坚守这份意志更是难能可贵,盛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贵派却反而长盛不衰,慕容已经明白贵派传授《长生诀》的真意,谢谢了。”说完,我认真地向苏长老鞠躬致敬。 苏长老捻须微笑道:“慕容公子能够明白我派本意就好,其实逍遥派虽然号称逍遥不羁,但始终是正道擎柱,追求天道的宗旨与我派并无多大分别,两派若是能常走动,彼此印证,倒是对天道感悟能有更多助益。” 我点头称是,这个地方虽然有些偏远,但是山清水秀,谷中多有不凡人物,倒是很值得常来做客。 不过眼下我比较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苏长老,我师伯身受重伤,不知道现下身在何处?贵谷不乏杏林圣手,不知是否可以救治?” 苏长老道:“巫长老生机已断,能够长途跋涉到我长生谷已是异数,如今我派只能用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只等跟你告别了。” 我心下黯然,虽然童姥这位长者行事霸道,但是对我一直关照有加,我又何尝不知她药石难救,长生谷中人毕竟不是神仙,唉。 跟着苏长老来到一处精舍,见到巫行云时她已经意识模糊了,徐子平在一旁照顾她。我看得出来她大概是想知道我参悟《长生诀》的结果,心中下了决心,右手搭上她的神门穴,以北冥真气刺激她的生命潜力,过了片刻,童姥似乎恢复了神智,睁眼看到我,似乎想说什么。 我大声道:“师伯,慕容已经看过《长生诀》原本,并受益匪浅,您请放心,现下可还有什么愿望未了,师侄替您去办。” 童姥脸上露出欣慰的深情,随即喃喃道:“不知道无崖子藏于何处,你将我藏在他附近陪伴他吧,替我照看好灵鹫宫。”说完她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眼睛渐渐闭去,似乎还在说着“师弟师弟......”。我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这是真心实意善待于我、衣钵相传的长者啊。师伯天纵之资,却一生坎坷,临死前却对我如此恩重,我又怎能不悲痛。 亲手将童姥火化,期间她亲自养的灵鹫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树枝上发呆。我安置好骨灰后,独自一人在谷中徘徊,斯人已去,活着的人还需继续前行,我既然身负慕容世家、逍遥派和长生谷三派的绝学,就不应该碌碌无为,不管是称王称霸还是救世济民,总归要做点有利于天下百姓的事情,我想,这才是自己身上的责任,也是这段时间以来行走江湖的最大收获。 午后的长生谷静悄悄的,大概谷中人都回去静修或者做自己的事情了,我站在一株菩提树下静静地回忆童姥的音容笑貌,再想到母亲当年对我的殷切期望和叮嘱,再次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时山林间的清风吹拂而过,风中飘来淡淡的琴音,似在抚慰逝者的亡魂和受伤的心灵,与这山间的清风和树林相呼应,我仿佛置身仙境,虽然清冷但是很安详。琴音响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的心灵却仿佛久旱逢甘霖,得到了充分的洗涤和滋润,听完以后还长时间的回味,这是我活到现在听过的最美妙的乐曲,真实而不做作,自然天成。 弹琴的人一定是修炼《长生诀》有成的高手,因为琴音融合了周遭的环境,与生命共鸣,已经达到某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了,我心中一动,忍不住往琴音传来的方向行去,穿过一片稀疏的松树林,我看到一个二八妙龄的女子背着我坐在琴前,只是单单那挺直纤细的背影就让人产生高雅尊敬的感觉,她的双手轻拂,一个个直指人心的美妙的音律流淌开来。在她周围的树上和地上站着或蹲着许多动物:松鼠、麻雀、鸽子、老鹰、野猪、老虎......似乎都沉浸在她刚才的天籁琴音当中无法自拔。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她慢慢地结束了乐曲转过身来,我心中一震,这是人间的女子吗?《南华经》写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仙女也不过如此吧。一双永远难忘、充满了灵气的眼睛,精致的五官、胜雪的肌肤、高雅神秘的气质和略微瘦削的身材,无一不让人爱慕。是美丽、大方、端庄、高贵、神秘?亦或是可爱、惊艳、智慧、善良、甜美?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词汇是如此贫乏,也明白为什么无数先贤强调“词不达意”,“不立文字,直指本心”——这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也是我在长生谷的最大收获。 却见那名女子站起来敛衽为礼道:“慕容公子可是在追思长辈?秀灵打扰了。”连声音都是这么清脆动听,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我微微怔了一下,才淡淡道:“师伯驾鹤西游,慕容又想起家母当年的教诲,心中悲痛,失礼了。” 秀灵沉默片刻,随即道:“公子虽然纵横天下,却也是性情中人。秀灵见公子悲伤心有所感,故抚琴平和哀意,琴音简陋尚请公子见谅。” 我回道:“姑娘过谦了”,顿了顿道:“若是姑娘琴技简陋那么这世上就没人会弹琴了。刚才的琴音是慕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美琴音,敢问姑娘这曲谱叫什么?” 秀灵轻轻地说道:“这是秀灵自己随便弹的,没有曲谱。” 我讶然道:“姑娘自创曲谱,聪慧过人,慕容惭愧。” 秀灵微微一笑:“这也没什么,不过雕虫小技,平时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又有什么聪慧可言。倒是公子顿悟长生诀三天三夜,这份悟性才是世间少有。” 我正色道:“慕容只是多年修炼,初次接触长生诀偶有所感,发呆了较长时间而已,谈不上什么顿悟。倒是姑娘的琴音与周遭环境契合,颇有长生诀的天人合一意境之妙,琴音蕴藏颇多长生要旨,令慕容颇受启发。先贤有云:万物皆道。果不其然。” 秀灵讶然道:“公子能从我的琴音中听出这么多道道来,很不简单,不仅是在长生诀上感悟颇深,于我道家一脉天人合一的宗旨亦有深刻体会。” 我晒然道:“姑娘可是要继续这样站着与我互相吹捧么?” 秀灵裣衽为礼道:“秀灵失礼了,慕容公子请跟我到前面亭子饮茶如何?”说完她拍了拍手,终于将一群动物惊醒过来,却见各种飞禽走兽纷纷各自掉头离开,却没有互相攻击的兴致,我心下讶异钦佩。 于是走上几步与她并肩同行,却见秀灵身着白色衣裙,虽然布质粗糙,却反衬得肌肤吹弹可破,我心下暗自责备佳人不太爱惜自己——衣服粗糙会磨损肌肤,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孝之始也。 却听秀灵侧头微微一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孝之始也。慕容公子是想说秀灵穿着过于粗糙吗?” 我讶然道:“姑娘难道会读心术么?姑娘美若天仙,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但若是换上丝绸衣裙,对肌肤或许更好一些。” 秀灵淡淡一笑,不在说话,继续前行。 我却从她的一颦一笑中读出她的意思来:不必太过在乎外在的事物。《南华经》说“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秀灵却是春天的仙子,一颦一笑便可令天下百花盛开吧。 两人一路走来,我默默观察着她,感觉她似乎也在好奇地观察我,虽然两人目光并未接触,却有种棋逢对手的味道。、到了前方山间的一处精舍,秀灵提起一个陶瓷水壶,倒了一瓢水,放到一旁的小火炉上烧起水来。 两人在桌前相向而坐,这么近的距离,我进一步感受到仙子的惊人魅力,仿佛阳光一般照耀着我。我突然想起徐芷微,她的美丽跟秀灵倒有几分相似,都有某种来自于天上的神秘美。 “芷微是我的好朋友,她曾经在长生谷学习一段时间。人体是一个无穷的宝藏,当你进入先天境界,并充分挖掘自身潜力,自然会有许多惊喜和美好的收获。” 我有些咋舌这位邻家女孩般的仙子似乎总能猜出我在想什么。我微微苦笑道:“慕容在姑娘面前好像衣不蔽体,一览无余,这也是修炼长生诀有成的功效吗?” “并非如此,”秀灵好整以暇地道,“长生诀原本和历代心得翻译慕容公子都已看过,并无太多具体运用的法门,它主要还是开发人体潜力,引导人体进入天人合一的一种途径。只是一法通则万法通,长生谷历年来收集了不少各门各派的武技秘法,其中有一种魔门的读心术秘籍跟佛门的他心通有异曲同工之效,我在借鉴两者特点的基础上,通过自身气场与对方气场接触,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一些想法。” “但也不一定准确”秀灵顿了顿说道,“对方如果有心防备,约束自己的气场,刻意掩盖自己的想法,就很难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了。” ------------ 35、长生谷5——茶道、天道、人道 我突然有些欣喜,大概是对方这样认真解释的缘故。这时候水开了,秀灵提起水壶冲洗茶杯,打开茶罐,取出一小掬黑色的茶叶,放到茶壶里,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倒入滚烫的开水,盖上茶盖,去掉茶沫,倒掉第一壶茶,然后第二次冲泡,默默地等了片刻,便倒出茶水,顿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茶香飘散开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暗合天地间的某种道理,让人赏心悦目。 我默默地将手放在茶杯上转了两圈,拿起茶杯品闻清香,然后慢慢将茶水喝了进去,连饮两杯茶后,感觉茶水洗掉了不少红尘烦恼,忍不住长叹一声道:“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听过的最好的琴音、遇见的最美的人,要是每天都能跟秀灵这样听琴、饮茶、论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秀灵微微一笑:“慕容公子得陇望蜀呢。不过闲暇时能够饮茶论道,确实是不错的享受。对秀灵而言,不管是茶艺、琴艺,还是烹饪游戏,一样都是别有一片天地,都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就拿茶道来说,煮茶人不同的心境,煮出来的茶就有不同的味道,若是心思杂乱浮躁,煮出来的茶难免味道杂糅、难以入口。” 我点头道:“秀灵的茶纯粹且茶韵延绵,包含多重味道,嗯,有种春天万物生长、百花盛开的韵味。” 秀灵欣然道:“道家追求天道,讲究在芸芸万物中查找天道的契机。秀灵曾经尝试在煮茶、弹琴乃至行走坐卧的时候融入长生诀和自身对天道的感悟,一开始会比较刻意,难免匠意过重,后来随着感悟的加深,有一次在水边赏月时开始觉得顺其自然、无为而行方是正道,人为的干涉仿佛镜花水月无助于是,于是煮茶和弹琴都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修为上也精进许多。” 我微微一震道:“秀灵的感悟与长生诀不谋而合,自然而然、无为而行就是天道,慕容观《长生诀》之时也有类似的感悟,因此才觉得秀灵的琴音、茶道乃至一举一动都蕴含道韵,颇有共鸣之感。” 秀灵道:“能够产生共鸣,说明慕容公子与我道家颇有缘分,道境匪浅。道家讲求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可惜除了上古记载,迄今尚未见过人道合一之人,也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神仙人物吧。” 我好奇地问道:“但我听家师谈过,贵派创派祖师徐子陵修炼《长生诀》大成,不知道最后到达哪个境界?” 秀灵缅怀道:“徐太公悟性之高世间罕有,闻一知十,是修炼《长生诀》中的异数,但也止步于阳神大成、炼神还虚的境界,不过我推测他是因为有家室的羁縻,因此自己不愿意踏出最后一步。修道之人,除了功法、悟性、师资和个人努力外,机缘也很重要,有时候没有遇到合适的契机,就算再绝顶聪明的人物都难免止于最后一步。” 我淡淡一笑:“看来秀灵是打算踏出最后一步的人,可惜可惜。” 秀灵低下头来冲泡第二壶茶,没有回答,过了半响才道:“天道的根基在人道。虽然我们修道中人远离俗世生活,但始终都是人中的一份子,佛道同流,我们除了自渡,也要渡人,这是我们长生谷和慈航静斋奉行的宗旨。自从大唐没落以后,慈航静斋做出来很多努力,希望能够重振大唐荣光,可惜天命不可违,唐朝终究是消失在了历史当中。为了避免战争延续,我们走遍天下,最后大力支持了大宋赵匡胤统一天下,但是始终不尽如人意,这既是天道,也是人道。” 我道:“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皇帝毕竟不是圣人,总有不尽人意之处。更何况自从斧声烛影事件之后,大宋可是越混越回去了,虽然民间尚且富足,朝廷可是斗争激烈,且军队战力堪忧,一旦有事,恐怕改朝换代并不奇怪。” 秀灵突然露出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何,看到她雾气上浮的眼眸我就有种负罪的感觉。哈,又不是我在争夺大宋天下,我心里这样想着,却听秀灵道:“大唐消亡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五代十国暴君酷吏层出不穷,朱温、李克用父子、石敬瑭这些人得到魔道的大力支持,残暴无道,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加上沙陀族、契丹族视人命如牛羊的做法让中原元气大伤,频繁的战争和沉重的赋役让许多地方出现饿殍千里的现象,乱世人不如太平犬这句话真是再形象不过了。我们明知天命难违,并且有所觉悟,却依然有很多门人自愿投入保家卫国的战争,最终失去了很多亲人和朋友。” 秀灵的娓娓陈述让我好像看到了战争中无数人死去的残酷景象,五代十国的历史离我并不遥远,尽管对那段人不如狗的历史并不陌生,心中还是泛起巨大的波澜:和平的年代来之不易,战争大概是最坏的选择吧!还好我放弃了复国之路,如今看来,得失之间自有天道轮回,放弃了虚无缥缈的王位却让我得到更广阔的天地。回想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得失,仿佛暗含天道之变,放弃有时候才是合于天道,收获也更加丰富。我总算摆脱了功名利禄的羁縻,但是就像秀灵所述,我们又怎能一心只考虑自己得道,却无视同胞的痛苦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道:“和平是安居乐业的基础,乱世之中不仅平民生不如死,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和君王也有随时掉脑袋的风险,尽管如此,野心家和游牧侵略者总是层出不穷,历朝历代治乱演变也无可避免,慈航静斋和长生谷等追求和平统一的正道势力延续了千百年,不知有何妙策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呢?” “没有。”秀灵道,“我们曾请邵康节前辈做过详细推演,长生谷也不乏观星易数的高手,结论是战争永远都不会停止,而且接下来大宋将会发生重大变故,唐末灾难重演确实并不遥远。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芷微师姐不得不提前下山考察天下,为把握下一个契机做准备。” 我动容道:“我只知大宋现在危机四伏,却想不到会有王朝颠覆的灾难,却不知敌人从何而来?你们准备怎么做?” 秀灵蹙眉续上茶汤道:“根据卦象显示和近年来游走天下的弟子汇集的消息,毁灭性的灾难应该来自于北方游牧民族。静斋在考察天下,寻找下一个救世主,但长生谷却不会直接介入天下争霸,只能扶助正道武林,力所能及地给些帮助。” “救世主?嘿,救世主!”我不以为然地道:“慕容复从不相信什么狗屁救世主,我就是自己的救世主,天助自助者!强者只会与强者为伍,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得到别人的帮助。” 秀灵微微一笑:“公子此言有几分道理,然则用于个人则以,对治国理政和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却是无补于事。” 我反驳道:“未必如此,我是认为,既然认为皇帝无道,便应自己掌握自己的剑,待天下大乱之时乘势而起,用自己的剑执行自己的道。” 秀灵无奈道:“慈航和长生两派,虽然掌握颇大的潜在势力,但是一心潜修,并无意争夺九五之位,要我们培养出争夺天下的野心子弟,恐怕也不太可能。能够治理天下的人,除了超凡的能力、广阔的胸襟外,还要有帝王的气运,这样的人几百年来我们只有在赵匡胤身上见到过。其实依秀灵看来,帝王之才恐怕可遇不可求,能力和机遇都很重要,芷微恐怕会失望而归。而长生谷之所以介入天下争端,出发点还是不希望战争全面扩大,让民众流离失所,千年文脉精华毁于一旦。特别是野蛮民族夺得天下后,往往不通文化,以剑治理天下,那时真是生灵涂炭、五代乱世重演了。” 我嘿了一声,道:“辽人想要入侵中原,还得看慕容答不答应。” 秀灵眼前一亮,明眸盯着我道:“若是慕容公子答应出手拯救天下万民,那么秀灵可以代表长生谷鼎力支持。” 我苦笑着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掉陷阱里了?秀灵就那么有把握慕容有能力和气运可以拯救万民么?” 秀灵嘴角微微翘起:“其实都是机缘巧合,长生谷囿于祖辈规矩,不能过度介入世俗争斗,因此虽然对天下危机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慕容公子的到来却是解决了秀灵心中最大的难题,因此不管慕容公子是要做争霸天下的帝王,还是冲锋陷阵的将军,抑或决胜千里的谋士,我师秀灵都可以代表长生谷支持你。” 我微微诧异道:“秀灵为何对慕容如此有信心?莫非是看上慕容复风度翩翩、卓尔不凡?” 秀灵脸色一红,道:“想不到慕容公子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呢,其实慕容公子少年成名,慕容世家又是武林名门,公子很早就进入长生谷的视线了,只是直到公子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并且西夏之行后,我们才重点关注,并将你列为未来可能取得天下的顶尖人物名单之列。” 我微微自嘲道:“慕容复整天浪荡天下,向往逍遥自在的生活,偶有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之举,却无争霸天下之意。却不知你的那份名单之上还有哪些人物?” 秀灵徐徐道:“长生谷虽然偏居一隅,但是谷中不少弟子下山行走,不时会将天下发生的大事回报,加上慈航静斋与我派共享信息,鄙派的信息还是比较畅通的。经过谷中长老分析,得出未来百年内有机会问鼎天下的帝王七名。排名第一的是大辽皇帝耶律洪基,第二是西夏皇帝李乾顺。第三是女真族族长完颜阿骨打,第四位是大明尊教教主方腊,慕容公子排名第五,第六是大辽南院大王萧峰,第七则是青龙会的公孙羽。” ------------ 36、离开长生谷 我嘿然道:“大辽皇帝耶律洪基我知道,只是沉迷酒色、空有野心的君王,李乾顺在西夏能够自保就很不错了,我不看好他;完颜阿骨打和方腊我不熟悉,但是萧峰和公孙羽我还是有一定了解,他们应该无意天下。倒是大宋富足、底子不错,却没有人能在接下来逐鹿天下吗?” 秀灵微微一笑:“这也只是根基当前形势排出来的潜力名单罢了,名单上的人确实有很多缺陷,但是慕容公子可曾听过“时势造英雄”的说法,统治天下的君王不一定是仁君,暴君上台也不少见。至于大宋,”秀灵沉吟一会道:“当前的官家赵煦倒是颇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不过门中长老曾经亲自登门看相推算过,这位君王的寿命恐怕活不过四十大限,按照时间推算,大致不出十年就要驾崩了,大宋的其他王爷和继承人我们也观察接触过,结论是:不堪大用。” 我默然不语,富甲天下的大宋宗室居然找不出一个合格的传承人,这真是天大的讽刺。若是以前我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欣喜若狂,据此分割大宋、筹划下一步的争霸计划,现在形势不同了,我虽然放弃争霸天下,却依然有组建自己势力、纵横天下的打算,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大宋都被灭了,那么我慕容世家以及庇护在慕容世家下面的人恐怕也很难保全,别的不说,乱世之中谁敢保证不出意外呢。 秀灵寥寥数语,却在我心里展开了天下大势走向的画卷,对我未来的行动启发很大,看来这些千年门派传承果真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这消息收集分析的能力就比我自己新组建的天香阁强很多,而且我隐约觉得慈航和长生谷的势力范围远比我想象的深远,至少朝堂之上可没有我慕容家的可靠人物。 我饮下第三杯茶后道:“慕容复并无征战天下的雄心和计划,我们确实在私下有招兵买马、收集情报、扩充势力的行动,但那大多是出于未雨绸缪和武林争雄。如果未来真的出现秀灵所说的危机,慕容愿意以仁慈侠义之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维护天下太平,毕竟,我慕容世家虽然出身北魏鲜卑族,却也是大宋的一份子。” 秀灵欣然道:“就等你这句话呢,长生谷和逍遥派都分属道家一脉,并不会勉强慕容公子做什么,只要有一份慈善之心就好。至于未来的事情,视情况而定,不过我可以保证,长生谷的消息渠道会向慕容公子全面开放,长生谷保留不少历代武学秘籍和心得,公子都可以查阅或者向谷中长老请教。长生谷弟子虽然不多,但是俗世之中也有不少朋友,阁下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微微动容道:“想不到秀灵这么看好我,帮助不遗余力。慕容谨记今日承诺,必不负卿。” 再次向秀灵请教了长生诀和先天境界的一些诀窍,并在长生谷住了几天,期间与谷中弟子多有交流,在长生诀上对第三图和第四图修炼颇有心得,同时对其他六幅图的行功路线和口诀都有一定了解,短短数天我的身体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感觉天地间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内部,从内脏到躯干毛发彻底浸润并改造着。秀灵说这是修炼长生诀走入正途的正常现象,但是像我这样体质与长生诀强烈共鸣的却也是少之又少,可能跟我洞中顿悟有关系。 最后我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人间的桃源圣地,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带上童姥的骨灰,跟灵鹫宫部众会合后,我便往天山而去,无崖子师傅在世的消息我至死都不敢告诉她,毕竟只是徒增烦恼吧。将童姥葬在她付出大半辈子心血的灵鹫宫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天山脚下,却发现现场有些剑拔弩张,钧天部、赤天部的姐妹面色不善地与另一拨人对视,颇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味道。 我稍微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宫装少女在一群武林高手簇拥下在向钧天部的人解释着什么,却不是银川公主李清露么。公主窈窕的倩影远远地就能认出来,靠近之时温柔清脆的嗓音更是让人心生涟漪。也就西夏这样的党项族公主才能千里迢迢离开皇宫吧。 却听银川说道:“诸位姐妹,银川已经解释过了,虽然我皇祖母跟童姥生前是死敌,但是人死万事休,皇祖母跟贵派渊源很深,死后立下遗嘱希望葬在天山灵鹫宫附近,这是她老人家最后心愿,相信贵派掌门人也会同意的。” 这时听到我上前的声音,银川的眼眸飘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立刻上前与我见礼道:“银川拜见慕容公子,听说童姥前辈已经仙逝,公子请节哀。” 我点头道:“师伯遗愿是葬在天山灵鹫宫附近么?这个我同意了,跟我上去吧。”瞥了她后面的西夏武士一眼道:“你的婢女可以跟上,武士随从必须留下来。”却见她身后的军士齐齐后退一步,不少人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大概是西夏之战的后遗症吧。 银川公主吩咐了几句,于是带上两个宫女和李秋水的骨灰跟我往前走,一路上默默无言,到了主殿,吩咐宫中老人找好地方,选好日子,做好相关法事,却又花了七天时间。两个生死冤家下葬的地点并不远,都在后山不远的山谷,这地方藏风纳气,位置不错,征求过银川意见后,她也同意将李秋水葬在附近,这也是命吧。 两人下葬后,银川公主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在灵鹫宫住下来。我却没怎么陪她,刚回灵鹫宫,天香阁分布在天下的眼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天下大事传递过来,有不少事情需要我下决断,比如萧峰最终还是被冤枉成杀死师傅和养父母的凶手、少林寺即将召开武林大会并邀请我参加、朝廷有传令我尽快赴京觐见、大明尊教最近在南方行踪诡秘似有行动、新任丐帮帮主是个武功诡异的铁头人、魔教踪迹频繁在江宁府出没。。。。等等不一而足,我思索良久,一一回复,要求手下继续暗中培植势力、保持低调,密切关注天下势力动向,并做好统一武林的准备。虽然我不打算坐上九五至尊之位,但是做个地下的皇帝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些跳梁小丑整天四处蹦跶,也该找个机会清理一下了。 这天晚上,处理完各地传送过来的消息后,我走出宫殿,却见衣衫单薄的银川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星斗出神,夜晚山上风寒,冷风中瘦弱的公主让人倍感心疼。 我解下外套从后面给她披上,轻声说道:“夜深露重,这里晚上山风很大,公主请保重。” 银川喃喃道:“我的母妃去世得早,父王虽然很疼我,但是每天处理国事经常没空理我。皇祖母虽然平时态度很凶,但是对我却很好,我的武功和丹青都是皇祖母亲手教的。现在宫里唯一的老人走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办。” 我心中黯然,李秋水的死虽然与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生前跟她可是没少敌对过,一时之间只能柔声地道:“生死自有天数,秋水师叔也曾经跟自己爱的人度过神仙眷侣般的一段时间,此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啦。往后的日子,公主如果没事可以常出来走动,或者找师兄喝茶聊天都可以。” 银川眼前微微一亮,转过身来看着我道:“我可以经常来找师兄吗?师兄是做大事的人,恐怕没那么多时间陪清露吧。” 我晒然道:“师兄哪里会做什么大事,再说世间事又有什么是大事呢?不论何人,百年过后无非黄土一杯,因此在师兄看来,任何事情都是小事。银川若是不嫌师兄乏味,尽管来游玩好了。不过过段时间我打算回姑苏燕子坞,出来太久了,有点想家。” 银川向往道:“我从没去过江南,只是在汉家诗词和宫中的宫女那里听说过江南风光,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若是师兄不介意,便带清露一起去看看好吗?” 我讶然道:“陪公主游江南是慕容的荣幸,不过皇宫那边没有关系吗?” 银川傲然道:“父王最疼我,只要我传信过去,他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我不禁莞尔,道:“我在老家还有个已订婚的表妹,清秀雅致与你颇有几分相像,你若见了她应该会喜欢。” 银川微微颤声道:“师兄竟已订婚了么?” 我歉然道:“嗯,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彼此早就有结亲的约定,却是年前才正式定亲的。” 银川道:“那就恭喜师兄了。” 我话头一转道:“说起来我这位表妹跟你不仅容貌相像,还有几分血缘关系,你们之间称为堂姐妹也不为过呢。” 银川大奇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兄弟姐妹都是皇宫在册登记的,从未听说有流落在外的亲属啊。” 我于是将李秋水跟无崖子师傅的事迹跟银川大致讲了一遍,银川听得目光炯炯,对李秋水和无崖子在无量山的生活颇为向往,又说一定要见一见那从未见过的姐姐。我自然无有不允,不过少林的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这趟少林之行却是非去不可,于是除了灵鹫宫的几位下属,路上还多了个银川公主和一帮一品堂高手随行,我让他们更换了汉人服饰,免得多生事端。 ------------ 37、少林之行1——内斗外斗皆内行 风尘仆仆大半个月,总算在少林寺武林大会前赶到少室山脚下,这时候登封县携带刀枪剑戟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宋朝尚文抑武,军中战力不佳,武林高手大多散落在民间,不像大辽西夏,很多高手都加入军队,以军功论地位。 我们一行人虽然一路行来低调,但是气质相貌不凡,银川公主的高贵优雅、随行护卫不俗的武学修养,就连婢女都不比豪门世家的女子逊色,更不用说自从修炼《长生诀》后的我每日都会发生一些变化——有如脱胎换骨,皮肤比一般女子还白皙莹润、气质除尘脱俗。 行至少林寺山门,与知客僧通报后,随知客僧缓步向山上行去,这时银川公主和几名婢女却都改了文士装扮,却反而有几分粉嫩可爱,让我蠢蠢欲动,正想调笑几句,却听后面有人叫道:“前面请留步,敢问可是慕容公子当下?” 我微微皱眉,停下脚步看去却是一群衣着破烂的乞丐,带头的却是一个怪异的铁头人,淡淡道:“正是,诸位有何指教。” 那个喊话的人当前一步道:“本帮副帮主马大元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下,不知慕容公子怎么说?” 我目光一扫,大致认出这个应该是丐帮“十全秀才”全冠清,站长铁头人旁边的应该就是传功执法等几大长老了。心下对丐帮这帮脏兮兮的叫花子颇不以为然,明明各个都是一身武艺、四肢健全的壮汉,不好好从事生产,反而四处乞讨,就算实力再强也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气候。于是我不客气地回道:“早在杏子林中,本人便已澄清,马大元之死纯粹是被毒妇康敏协同白世镜暗算害死的,慕容复做事光明磊落,杀人向来堂堂正正,你们这帮糊里糊涂的臭乞丐再呱躁当我不敢杀人么?” 一旁的银川微微一笑,显然对我的话颇为认可。 却听全冠清道:“那都是阁下一面之词,敢问阁下可有证据?” 我微微冷笑说道:“这就是证据。”随手挥了过去,便听“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却见全冠清捂着高高肿起的嘴巴,吐出几颗牙齿,又惊又怒、口齿不清地道:“好你个慕容复,居然敢当众杀人米寇,兄弟们我们冲上去剁了他!帮主!” 大概是我打人打脸的做法激怒了对方,一帮叫花子在铁头人的带领下纷纷冲了过来,但是在集合了慕容世家、逍遥派、长生谷绝技的我面前,这些叫花子根本不够看,当先的铁头人虽然功力强大阴冷但是技巧简陋的像三岁小孩,两招就被我击倒,至于其他的四大长老都不是我一招之敌,纷纷被我的参合指遥空点倒,连续击倒二十几名丐帮高手后,剩下的叫花子就不敢继续进攻了。一时之间通往少林寺的山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乞丐,倒是颇为可笑,让后面上山的武林人士指指点点,颜面无光,最后只能等我走了后,由低阶弟子扶着往上走。 对丐帮这种胡搅蛮缠的帮派本就不需要给什么面子,如果不是萧峰的个人能力,丐帮也不可能达到跟少林派齐名的地步。我懒得废话,招呼了银川公主一声便转身继续往上行去。 到了少林寺外,却见一大帮少林和尚站在天王殿外等候我的到来,正中的那位应该是玄慈方丈,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值得注意的是,旁边还有鸠摩智虎视眈眈。人群中还有个曼妙的倩影,即便换了男装我依然是一眼就认出来,却不是我心心念着的语嫣还有谁?想不到她也出来了。后面跟着阿碧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可人。在语嫣旁边的却是我一直很反感的小白脸段誉,在一旁一直找机会跟语嫣说话,只不过语嫣满眼都只有我,没有搭理他,倒是一旁的包不同、风波恶横眉瞪眼地盯着段誉。 我走上前抱拳行礼道:“姑苏慕容复拜见玄慈方丈。” 玄慈合掌回礼道:“阿弥陀佛,慕容施主光临鄙寺,少林上下幸何如之,请到我寺中饮茶论禅。” 我微微点头道:“正要向贵寺请教达摩东渡真意。” 今日来的武林人士太多,少林将大雄宝殿作为会客堂,大殿中密密麻麻站了上百号人,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外面还有更多凑热闹不嫌事多的武林人士,当然也不排除里面有高手潜伏其中。 在左首位置上落座,语嫣自然而然地站在我身后,和银川公主并列在后,偶尔能听到她们两位低声交谈,很快就熟悉起来。却听玄慈说道:“慕容施主自西夏一战后,名传天下,行侠仗义,为武林和大宋贡献良多,当今武林虽然有些不利慕容家的消息,想来都只是误会,也希望慕容施主现场解说一二,以正视听。” 我饮了一杯少林禅茶,环视场中济济一堂的武林高手,正色道:“少林寺身为武林正道擎柱,维护正义自是无话可说。只是天道无常,并非简单黑白两个字可以说的清楚的。就像贵派门下并不全部是严守清规戒律的高僧;丐帮近年倒行逆施、唯一值得一看的只有前任帮主萧峰;而我慕容世家虽然守法自律,但是行走江湖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近来江湖谣传我慕容世家滥杀无辜,在下不愿一一辩驳,只不过公道自在人心,在下只能说问心无愧,若是有人要继续追究,那么慕容复奉陪到底。” 玄慈道:“阿弥陀佛,听其言而观其行,慕容施主行事光明磊落,就算偶尔行事与常人有些不同,也是我正道之人。” 场中武林人士一阵骚动,之前传闻慕容世家干涉南少林建设事宜,却想不到玄慈一力替慕容复背书,这个反差倒是让人意外。其实对我不满的人还是蛮多的,慕容世家近年来逐步扩张,已经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不过都是小门小派,没人敢主动跳出来与我为敌。 我补充道:“就拿丐帮来说吧,丐帮弟子一直以副帮主马大元死于成名绝技锁喉功,而诬蔑是我慕容家杀了他。经过我此番调查,马大元是死于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手上,起因却是马大元遗孀私通白世镜,两人合谋杀掉马大元,然后栽赃陷害我慕容世家,这也没什么。倒是马大元遗孀康敏,却是个罕见的毒妇,先后私通白世镜和全冠清,又谋杀亲夫,简直令人发指,阴险卑鄙之处完全不在魔教妖人之下。慕容复大好男儿,堂堂正正,杀人岂会回避?” 场中人沉默半响,却均觉得颇有道理。少林寺一个高僧合掌道:“阿弥陀佛,想不到世间有如此恶毒女子,老衲相信慕容公子所言属实,也请丐帮诸位再三详查,莫中了圈套。” 却听一旁沉默已久的鸠摩智哈哈笑道:“少林派一意袒护慕容复,可是忌惮慕容公子武功高绝,心生畏惧,所以干脆示弱退缩呢?依我看少林派根本就是浪得虚名,不足为中原领袖。” 玄慈道:“既是虚名,不要也罢。鸠摩智大师刚才说精通鄙派七十二绝技,并当场演示了摩诃指、般若掌、大金刚拳、袈裟伏魔功,固然武艺高绝,然则少林派是佛门圣地,少林绝技由达摩祖师亲传,用于扶持正道,用之得法则是苍生之幸,用于为恶则有为达摩传授武艺的初衷了。” 我晒然道:“鸠摩智大师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那可是天底下最稀奇的事情了,据我所知,七十二绝技同时掌握的只有达摩祖师一人而已,那是需要智慧和悟性都达到超凡入圣的人才能做到,我看鸠摩智大师恐怕没有这个能耐。” 鸠摩智沉声道:“莫非慕容公子想下场比试一番?小僧远道而来,就是想宣扬我吐蕃佛法,同时与中原武林高手比试一番,看看中原武林高手是否言过其实,但是刚才与少林寺高手切磋过后却大失所望,或许慕容公子可以赐教一二?” 我淡淡道:“少林寺卧虎藏龙,只不过囿于佛法戒律,不愿多生事端,阁下咄咄逼人,也罢,合当今天该由我来教训你这西域番僧,让你知道中原武林的能耐。” 我缓缓站了起来,场中武林高手各个呼吸加快了几分,也是,近几年江湖上不断流传姑苏慕容复南征北战,打遍天下无敌手,自从北乔峰变成南院大王萧峰后,慕容复就成了中原武林最强劲的代表人物,现在终于能够亲眼见识慕容公子出手,场中高手们无不感叹不虚此行。 王语嫣在后面痴痴地望着表哥一步一步地朝场中走去,却听鸠摩智合掌郑重道:“慕容公子擅长的是剑法,人称“剑神”,为何不拔剑?” 却听表哥不屑一顾地道:“对付你还用不着拔剑,手下败将也不配我用剑。” 鸠摩智大怒,抢先出手,一记威猛迅疾的火焰刀当先劈来,远远的就感觉到热辣的刀风拂过,语嫣微微蹙眉:想不到这番僧一年多不见,功力却更加精湛了。 却见表哥犹如神仙散步,在场中潇洒纵横,偶尔还击一两招便打得鸠摩智手忙脚乱或者中招后退。但是鸠摩智不愧是雪山大轮明王,各种奇招绝学层出不穷,般若掌、袈裟伏魔功、无相劫指、燃木刀法,还有自创的火焰刀,不仅招数变化万千,功力超凡入圣,就是在灵活机变上也是顶尖水平,场中武林高手有的大惊失色、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自愧不如,还有的茫然若失。 反观姑苏慕容复却是游刃有余,见招拆招,除了步法玄妙,却也没使出什么多高端的武技,但是往往随便一比一划就让鸠摩智狼狈不堪,攻敌于必救,刚开始还是守多攻少,让鸠摩智占尽风头,越到后面,往往只是隔空比划了一下就能迫得鸠摩智手忙脚乱,迅速变招。 忽然听得场中慕容复一声长啸,一招阳关三叠连环使出,尽数打在鸠摩智胸口,鸠摩智连连后退,没有任何还击余地,又退了两步,哇的一声吐了一大摊血,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淡淡道:“原来阁下所谓的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不过是用道家的小无相功模拟少林七十二绝技使出来的,这种精通法有谁不会,不过就是模仿一个外形罢了,少林派不跟你计较,你还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真是笑话。” 鸠摩智听了又是气血浮动,忍不住又吐了口血出来,不得不运功封住自己的穴道,脸色黯淡一言不发便朝大门口走去。 我眼角看到一旁坐在地上的铁头人庄聚贤,却突然想起一事,喝道:“鸠摩智大师说走便走么?” 鸠摩智站住,勉强道:“慕容公子武功天下第一,小僧自愧不如!阁下还有什么指教?” 我不在乎他言语中的圈套,看了他一眼道:“指教你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我怀疑你偷学少林武功,身上藏着少林寺武功秘籍,必须经少林寺搜查后才能离开。” 鸠摩智胸口呼吸起伏不止地道:“岂有此理,我鸠摩智行走天下,不仅是吐蕃国师,被封为雪山明王,在西域备受尊崇,就算你们大宋天子也要以礼相待,玄慈大师觉得慕容公子之言合理么?难道这就是大宋的礼数?” 玄慈合掌道:“阿弥陀佛,鸠摩智大师若是身上藏有少林绝技,便请主动交出来罢,同是佛家一脉,鄙寺可以不追究阁下偷学少林绝技之过。” 鸠摩智挥袖道:“小僧从未偷学少林绝技,身上也没有少林秘籍。七十二绝技是天竺高僧传授我大雪山寺的,玄慈方丈不可妄言。” 玄慈微微疑惑地看着我,显然是觉得有些棘手。 我叹了口气道:“少林寺还是有些迂腐,也罢,让本公子做一回坏人吧。” 我倏然抬手点住还想说些什么的鸠摩智的穴道,回头道:“风四哥,麻烦你搜一下这个大雪山明王,看他有没有夹带私货。” 风波恶笑嘻嘻地上前道:“得罪了。”却是很快就从一动不动的鸠摩智怀里搜出《易筋经》出来,场中武林高手哗然,却听少林玄生大师大声道:“原来鸠摩智大师精通少林绝技是这样来的,易筋经乃我少林独门绝技,阁下偷学我少林绝技,却不能轻易离开了。” ------------ 38、少林之行2——往事不堪回首 鸠摩智道:“这本易筋经是我偶然捡到的,贵寺既然坚持是贵寺绝技还给你们便是,只是小僧虽然微不足道,却也是吐蕃国国师,若是贵寺强留下来,恐怕引起吐蕃大宋两国争端,这可不符合贵国以和为贵的要求。” 场中武林中人大怒,纷纷喝道:“无耻妖僧,偷学就是偷学,还说捡到。”、“竟敢威胁我们,打就打,以为我们宋人怕了你们吐蕃吗?”、“宰了他,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少林寺众僧却觉得有些棘手,商量了下后玄慈便道:“罢了罢了,既然经书已经归还,你便去了,不要再作恶,不然自有因果报应。” 鸠摩智踉跄离去后,玄慈向我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多亏了慕容施主援手,并帮我们夺回了经书,少林上下同感大德。至此少林寺便是慕容家的好友,有需要帮助之处尽管开口。” 我隐约猜到是长生谷一行带来的好处,少林寺毕竟是佛家一脉,应该与慈航静斋还是颇有来往的,于是拱手回礼道:“方丈客气了,其实是诸位高僧囿于佛法戒律不愿与鸠摩智那番僧计较罢了,慕容也是恰逢其会而已。” 场中众人纷纷夸赞慕容复英雄了得,许多人上前刻意巴结,希望能跟慕容世家有更密切的往来。 忽听得山下一个雄壮的声音说道:“萧峰拜见少林寺玄慈方丈。”这声音也不如此响亮,但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从人耳,众人一愕之间,都住了口。 但听得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为首的却是多日不见的萧峰,据天香阁传来的消息他现在已经是大辽国南院大王了,果然是人中之龙,就算被小人陷害、失去一切都能转瞬间重新登上人生巅峰。 门外丐帮帮众之中,大群人猛地高声呼叫:“乔帮主,乔帮主!”数百名帮众从人丛疾奔出来,在那人马前躬身参见。 我看到他却微感歉意,虽然我已在杏子林告知了他带头大哥的真相,但是前段时间我四处奔波,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全冠清和亲生父亲的推动下陷入聚贤庄苦战和武林人士仇恨的泥潭中,最后远走大辽,却是成了大辽的南院大王,只是梦中他跟阿朱的因缘却是无从谈起了。 萧峰身体微晃,不等少林弟子阻拦,眨眼间便已通过广场,进入大雄宝殿,看到我却是眼前一亮,朗声道:“慕容公子好久不见,萧峰甚是想念,待会下山我们再饮三十碗烈酒如何?” 我微微一笑,亦是回道:“萧兄相邀,幸何如之!” 萧峰便转过来看着玄慈,一字一句地道:“敢问玄慈大师,当年可是你带领江湖豪杰在雁门关伏击、杀害我亲生父母和族人一家?” 玄慈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老衲当年误杀萧施主一家,虽是中人奸计,终究是铸成大错,萧施主若要报仇,尽管出手就是。诸位师兄弟,玄慈当年铸成大错,以命抵命这是天理报应,老衲死后诸位禁止寻仇生事,以免死后不安。” 少林诸位大师道:“阿弥陀佛。”言语中甚是悲愤,毕竟玄慈方丈深得人心,且雁门关一役是受奸人蒙骗。 却听人群中一位蒙面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青年和尚,冷笑道:“玄慈大师铸下大错,想一死了之就没事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叶二娘,你看这是谁?”说着撕掉青年和尚的外衣,露出腰背之间整整齐齐的九点香疤。 人群中不请而来的四大恶人中,“无恶不做”叶二娘全身发颤,叫道:“我……我的儿啊!”张开双臂,便去搂抱那个青年和尚。 那被抓住的青年和尚正是虚竹,他的心中一凛,有如电震,颤声道:“你……你是我娘?” 两人相认后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舐犊情深,一个至诚孺慕,群雄之中,不少人为之鼻酸。 叶二娘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我……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一旁的黑衣人嘿然道:“叶二娘,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叶二娘惶然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你到底是谁?” 黑衣僧朗声道:“你不肯说,我却知道。只因为这孩儿的父亲,乃是佛门子弟,是一位大大有名的有道高僧。你问我是谁?哼!”黑衣僧拉下了自己的蒙面巾。接着萧远山便承认了杀死乔氏夫妇、放火焚烧单家庄,杀死谭公、谭婆,还有玄苦大师等等事情,萧峰这时方始恍然,心中苦笑,却说道:“这些人既是爹爹所杀,便和孩儿所杀没有分别,孩儿一直担负着这名声,却也不枉了。爹爹今天也是来少林寺报仇的吗?” 萧远山道:“那是当然!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若将他一掌打死,岂不是便宜他了。叶二娘,跟你生下这孩子的是谁,你若不说,我可要说出来了。” 忽听得玄慈方丈说道:“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虚竹,你过来!”虚竹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玄慈向他端相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脸上充满温柔慈爱,说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终不知你便是我的儿子!” 萧远山道:“玄慈,你身为中原武林第一大派少林寺方丈,不守清规戒律,连破杀戒、色戒,隐瞒身份,传信汪剑通陷害我儿,害我儿受到中原武林攻击,虚伪狠毒天下罕见,如今还有何话说。” 玄慈:“阿弥陀佛,种恶因得恶果,老衲过于执着少林声誉和个人得失,却忘了佛祖传道的慈悲本意,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天意。”正待再向萧峰父子道歉,却突然看到人群中一个灰衣蒙面人的身影,朗声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你可也曾有丝毫内疚于心吗?” 众武林人士大惊,我却心下苦笑,老爹一心复国,却是把我害惨了。 玄慈方丈和老爹一番争执对质之后,萧峰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罢!” 慕容博一声长笑,纵身而起,疾向山上窜去。萧远山和萧峰齐喝:“追!”分从左右追上山去。这三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便已去得老远。 尾随萧峰后面,追入藏经阁时,慕容老爹转身冷笑道:“萧远山,你们父子对我们父子,只怕我们还占上风。” 萧峰见我赶到,近年来姑苏慕容复战绩辉煌,势力庞大,如日中天,西夏高手武士尽出都无可奈何,只怕今天非但杀慕容博不得,自己父子反要毙命于藏经阁中。但他胆气豪勇,浑不以身处逆境为意,大声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接招罢!”呼的一掌,便向慕容博急拍过去。慕容博左手一拂,凝运功力,要将他掌力化去。喀喇喇一声响,左首一座书架木片纷飞,断成数截,架上经书塌将下来。萧峰这一掌劲力雄浑,慕容博虽然将之拂开,却未得消解,只是将掌力转移方位,击上了书架。 我暗自叹息,最近一心追求武道至高境界,却是没有及时找到慕容老爹跟他提前沟通,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后慕容博便提出以自己性命换取大辽出兵大宋的馊主意,自然是被萧峰给否了,萧峰说:“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非命?” 我亦摇头对父亲道:“放弃吧,爹爹,燕国已经是明日黄花。当今天下思定,即便苏秦张仪转世也无法改变天下大势,更何况还有不少维护天下太平的正义之士。再说孩儿早已经放弃恢复大燕国往日的荣光,只想逍遥自在于江湖之间,做汉人还是做鲜卑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快活自在。” 便听得长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慕容公子大智大慧、逍遥自在的境界品性让人赞叹欣赏。” ------------ 39、少林之行3——不简单的扫地僧 我暗暗吐了口气道:“总算出场了。”这时的我也是左右为难:帮助老爹是助纣为虐,有违我的近年来的逐渐转变的心性;帮助萧峰或者两不相帮的话,且不说不孝的问题,袖手旁观自己老爹被人打死我也做不到。 我对这扫地僧也是仰慕已久,只见窗外走廊之上,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我的心中暗暗吃惊:这老僧功力登峰造极,连我都看不出他的深浅! 我躬身道:“慕容复拜见大师。” 场中萧氏父子和慕容博都微感讶异,以我慕容复如今在江湖乃至天下间的地位,向一位普普通通的扫地僧鞠躬行礼问候,却是费解。 扫地僧向我微微点头,道:“慕容小施主不必多礼,逍遥长生,道家领袖,老衲不敢当。” 我道:“还要请大师指点迷津,化解仇恨。” 扫地僧道:“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时,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 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危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没有了鸠摩智的搅局,加上我在一旁缓颊,扫地僧原原本本地指出了萧远山和慕容老爹修炼少林七十二绝技却没有相应的佛法化解,导致身体出现重大隐患,甚至随时可能内伤发作而死。 “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 “本寺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并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的会受到障碍。在我少林派,那便叫作‘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须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我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深感扫地僧的说法跟道家颇有很多相通之处,佛家的武学障和知见障、道家的道可道非常道、还有儒家的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相互连在一起,从不同角度阐述了修道悟道的路径方法,我有种拨云见山、大道在望的感觉。长生诀的要诀仿佛流水一般在心头走过,内功不需要驱动就自然而然地沿着长生诀第三图和第四图迅速运转,两幅图运行了三十六周天之后,脑海中仿佛听到轰隆一声,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被打破了,肉身和外部隔离的某种界限一下子被打破。 内力仿佛长河入海一般,从虚空中源源不断地朝我身体涌了进来,经过两条长生诀内功路线的提纯,不断地汇集到我的丹田中去。我感觉自己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举手投足间就可毁天灭地,当然这是错觉,但是内力的增长和“天人合一”境界的领悟都是实实在在的,我相信现在如果拔出逍遥剑、全力以赴运转天人剑诀,应当不会再发生内力不济的情况了。 场中人对我的变化一无所知,只有扫地僧似乎发现了什么,温和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甚是嘉许赞叹。 可惜这不是我继续巩固境界的时候,老和尚的讲法已经到了尾声,他突然先后将慕容老爹、萧远山一掌拍死,让他们分别体会了大仇得报、死亡寂灭的经历,然后让两人互相疗伤,领悟到万法皆空的道理,并继续现场讲法。 我从第二次“顿悟”状态中醒来后,感觉世界仿佛清晰了很多,也丰富多彩很多——千里之外的翠鸟拨弄翠青羽毛的样子、旁边岩石微不可察的纹理、树干上正在缓缓爬行的蜗牛都一一在目,不止是视觉,还有听觉、触觉等五感都得到惊人的提升。不过我还是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继续站在一旁听扫地僧讲法,只不过在扫地僧“杀死”萧远山的时候,我果断出手,运转斗转星移化掉了萧峰的降龙十八掌,避免老和尚受到伤害。 “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识佛明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祥和浑厚的声音仿佛暮鼓晨钟让人沉醉又清醒,我无法完全领悟,只是一一记在心里。 等到讲法结束,扫地僧收下萧远山、慕容老爹两个弟子后,众人才纷纷散去。由于之前在大雄宝殿,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在萧氏父子逼迫下,身受两百记法杖而死,因此少林寺并不是很欢迎他,于是萧峰只能跪下给远去的萧远山磕头拜别,却是不便在深入少林内院了。 我等萧峰站起来,坦诚道:“血海深仇、皇图霸业都只是梦幻泡影,萧老哥如今有何打算?” 萧峰道:“我家之所以家破人亡,跟宋辽两国多年交战仇视有很大关系。家父说,盼望宋辽永息干戈,辽帝若有侵宋之意,要发慈悲心肠,眷顾两国千万生灵。我为大辽南院大王,身负南疆重寄。大宋若要侵辽,我自是调兵遣将,阻其北上,但皇上如欲发兵征宋,我自亦当极力谏阻。” 我点头道:“萧兄不管在江湖还是朝堂之上,都不改仁侠之心,在下甚是佩服,只不过世事变化往往不能尽如人意,若有变故,还是应当量力而行。” 萧峰哈哈笑道:“慕容兄所言甚是,不过萧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与其想着那些未发生的事,不如你我下山再饮三十碗好酒。” 我欣然道:“终究还是慕容着相了,萧兄请,不敢辞,我们下山找家酒馆痛饮一番。” 两人走出少林寺后,语嫣和慕容世家家臣、银川公主和一品堂武士、灵鹫宫诸女,还有燕云十八骑自是汇合跟随,连段誉都挤在人群中跟我们自来熟。一时之间,人中龙凤、英雄豪杰、王子公主、贵女美婢相协下山,频频引人注目,当然大多都是武林中人羡慕钦佩的眼光。我突然有些感慨,这伙人里大概就是当今天下宋、辽、西夏、大理最杰出的青年或者代表人物了罢。 打尖住宿自有下人提前安排好,我和萧峰来到少室山下一处清净的酒馆,一坐下便开怀畅饮,我虽不好杯中之物,但是遇上欣赏钦佩的知己,偶尔豪饮却也无妨。语嫣和银川公主在隔壁桌点菜相陪,两人虽是初遇,却颇为投缘,我稍微介绍一二,两人更是惊喜相认,互称姐妹了。 两人边饮边畅谈这段时间以来的江湖经历,谈到宋辽边境两国军队滥杀无辜,打草谷、杀良冒功等行经后,都是拍案怒骂,极为不齿。我沉重地道:“萧兄,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等身负上乘武学,又各自有左右天下的势力,如果不能为这天下做点什么,总感觉将来子孙后代会鄙视痛骂我们庸碌无为呢。” 萧峰饮下一碗烈酒,微笑道:“看来慕容公子定是对此有所想法,说来听听。” 我坦然道:“实不相瞒,小弟打算另行组建军队势力,以维护天下太平为己任,若是能得到萧兄的支持,相信必然无往不利,不管是大宋还是大辽的百姓当获益匪浅,请萧兄助我一臂之力。” 萧峰皱眉沉思道:“我相信慕容兄确有济世救民之心,只是当今天下宋辽西夏吐蕃和大理势力分明,你另行组建军队,恐怕没有一方会同意罢?” 我答道:“慕容复自有自己的手段,初期一定会得到某一方势力的支持,我打算以大宋为本进行组建,吸收部分大宋军官,初始规模在一万人左右,以江南为根基,于北方设立练兵营地,以保卫中原汉族传承为宗旨,力求御敌于境外,并培养大宋百姓的尚武精神,萧兄以为如何?” 萧峰惊异地看着我,缓缓道:“想不到慕容兄还有如此雄心壮志,敢问兄台是否还想恢复大燕皇族的辉煌吗?” 我认真道:“大燕皇族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慕容复可以当众对天发誓,绝无染指皇帝宝座之意。其实在下师从佛道两家,更是道家逍遥派一脉的领袖,坚守慈悲之心,绝无滥杀无辜之意,若是叫我一刀一枪去打拼天下,单单是死去的平民百姓便可让慕容复无颜苟活。” 萧峰郑重道:“我相信你,但是,太难了。据我所知,有宋以来,一直重文抑武,打压武人力度之大前所未有,虽然民间百姓尚且衣食无忧,但是军队战力却是日益低落,在与大辽西夏的战争中屡战屡败,颇为北方游牧所轻视。即便是如此,我看赵家也不会相信重用任何一个武人,更不用说让你在国内另行组建军队,这种国中国的做法和造反又有何分别?换做他人做皇帝恐怕都很难容忍。” 我微微哼道:“不能忍也得忍,一家哭总比天下哭来得好。小弟不日便会前往开封一行,赵氏一族若是同意便罢,若是不同意小弟也不在乎在东京杀个七进七出,更换皇帝或者改朝换代都可以考虑。” 毕竟曾经受过不少大宋忠君爱国的教导,萧峰对我的想法不是特别能接受,最后郑重道:“慕容兄弟的提议萧峰会认真考虑,倘若是有利于天下太平,便是豁出一条命,又算什么呢?” 我颔首道:“慕容现下并无成绩让萧兄立刻相信并全力支持,但相信不久之后我组建的平衡天下的力量一定能够震慑天下。萧兄不妨多在中原走走,看看慕容复的手段。”萧峰颔首微笑,他是一个刚猛又不失谨慎的汉子,不会轻易承诺,但是一旦承诺却又必定言出必行。 ------------ 40、少林之行4——再次突破 跟萧峰做了种种约定之后,我便要动身前往开封了,燕子坞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大宋皇帝召见,催我抓紧上路去汴京拜见皇上。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是得去见一个人。 这天晚上,月上中天,大家都基本歇息了,我展开轻功朝少林寺后山行去,到了藏经阁附近,果然见到了一个佝偻的老和尚在缓缓地扫地,我心中一震,这和尚是想到我会来吗? 于是上前抱拳行礼道:“姑苏慕容复拜见大师,敢问大师可是知道晚辈今晚会过来?” 老和尚便扫落叶便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慕容公子半夜来此是想问什么呢?”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大师武功神秘莫测,又对我佛道两家功法都很熟悉,晚辈想问大师可是我逍遥派的长辈?” 老和尚道:“唉,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一切有为法都是梦幻泡影,慕容公子不必执着世俗的名分来历。” 我心中一震,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不过既然扫地僧不愿意提及过往,我只能道:“白天见到前辈鬼神莫测的功法手段,慕容复深感佩服。前辈的金刚不坏体、佛道合流的内力真气和替家父疗伤的长生诀,都是空前绝后的手段,慕容不才,想请前辈不吝赐教。”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慕容公子是道家百年来罕见的顶尖人物,身兼逍遥长生两派所长,武功之高已经是世所罕见,即便萧少侠恐怕亦不是你的对手,为何还要找老衲学些三脚猫的功夫呢?难道慕容公子的志向是追求天下第一这样的虚名吗?” 我摇了摇头,诚恳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哪里来的天下第一呢?即便真的武功达到天下第一,百年之后也不过黄土一杯,有什么值得追求的。近年来天下风起云涌,日前晚辈前往长生谷一行,不仅受益良多,谷里的人告诉我她们认为天下大乱已经不远,晚辈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决定联合正道的力量,希望能够力挽狂澜,避免五代十国悲剧重演。” 顿了顿我又道:“只不过晚辈力量单薄,特别在军队势力方面,距离影响天下大势走向差之甚远,因此希望能够得到老前辈的赐教和支持,能够在武道修为方面更上一层,至少确保能够在千军万马中保护自己和同行的亲友。” 老和尚停止扫地的动作,站直后讶异地打量着我。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睛仿佛隐藏着一整个世界,下一刻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突然笼罩着我,我不得不聚集全身功力与之相抗。无形的空气中两股力量在激烈的交锋,地上的落叶飘了起来又立刻被压得粉碎!我全身骨骼噼啪作响,这是功力对抗到了极致的现象,地上的大理石砖在我的压力下被踩得粉碎,我的双脚逐渐下沉,碎石泥土一齐被压入地下三分。 这时候我才真正发现扫地僧的强大与恐怖,对方站在我三丈远的地方,只是优哉游哉地看着我,他的周围一丈范围内树叶一动不动,双脚平平地站在地上没有任何压力的样子。真不愧是梦中的第一高手!这还是人吗?我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想不到凡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这两年来我的功力突飞猛进,接连突破,又得到无崖子的功力灌输,想不到在这老和尚面前却依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内力确实不如对方,但是我心中的骄傲却不允许我轻易认输,长生诀真气运转,天人剑气从右手掌心激射而出,我的身体微微侧移,右手虚握无形的天人剑气将身前大山一般的无形真气切成两半,一阵大风从我身边吹拂而过。我的心中一喜,不愧是天人剑诀,在无坚不摧的天人剑气面前,老和尚大山城墙一般的无形真气却是无功而返。 “好,好一招天人剑诀,有八九十年了吧?终于能再次见到天人剑诀重现人间!”扫地僧感慨道。 突然间我感觉身上一轻,泰山压顶般的内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粉碎的树叶和石板上破碎的脚印证明了刚才发生在两个绝顶高手之间的内力比拼并非南柯一梦。 我抱拳鞠躬,等老和尚示下,却听老和尚继续道:“贫僧确实曾经是逍遥派门徒,也曾经在长生谷求学过一段时间。论辈分,你应该称我为师叔祖吧,记得巫行云、无崖子是称呼我师叔的。但是我已经离开逍遥派很多年了,俗世间的事情早已不再过问。既然你有济世救民的慈悲之心,长生谷也选定了你作为入世弟子,那么老和尚这点微末技艺又有什么好保留的呢。” 我心中暗自咋舌长生谷的影响力:虽然在世间没有多少实在的势力,但是当她们动起来的时候,却有意想不到的号召力。至于入世弟子云云我就不清楚了。 老和尚缓缓道:“武技内功其实都是末流,老和尚虽然也曾学过佛道两家的一些武功,但更多的是研读武功背后所承载的天道精华。例如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门都是由达摩祖师所创,但是祖师在创绝技时并非为了杀人,而是怀着慈悲之心,以武功来避免杀戮,以武功来促进佛法的精进。要知道天竺虽然是佛家圣地,但是那里势力纷杂,国家和帮派杀戮无处不在,佛家武功除了制止杀戮,也可以为寺庙护法,从而弘扬佛法。” “因此,老和尚的武功跟世间的大多数武功不一样,重视的是悟法而非练法。慕容少侠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听老和尚啰嗦,我就先将佛道同流的方法传授给你,希望你自行实践了悟,不要过分沉迷于武功和杀戮,明白么?” 我坦然道:“大师所述,重悟不重练,其本质是追求天道真理,而非武技的表象,慕容略知一二,在学习道家功法时就有所感悟,今日白天听大师之言,获益更多。正所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常人囿于自己的眼界见识,见山是山,往往不能领会圣人著书立说的真意,只有抛弃表象,才能接近或者领会达摩东渡的真意。是这样么?大师。” 扫地僧微微笑道:“孺子可教,道家讲究虚实相生,虽然万物皆空,却也不能完全沉迷于空,那是另一种虚空障了。慕容小施主,你坐下来,放松真气,进入无我无物境界,我来引导你佛道真气合流的走法。” 我依言按照平时修炼北冥真气的方法盘膝而坐,很快进入无我境,感受到老和尚在我身后坐了下来,以右手抵住我的大椎穴,一股至阳真气进入体内随着静脉游走,我没有抵抗,意随气走,感受老和尚的真气在奇经八脉中沿着玄妙的规律运转,经过许多平时少见的脉络,不断壮大,运转将近一圈的时候,却又从头顶百汇穴进入虚空中,在虚空中又沿着无形的路径走了一圈,吸收了无形的元气后,又从脚底涌泉穴进入我的体内。 我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这种在虚空中行走真气的练功方式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我还是始终老老实实地保持住无我无人的境界,只是牢牢记住了老和尚的真气运行方法。老和尚运转真气引导我的内力在身体经脉内外运转了三个周天之后,方才慢慢退了出去。 等我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老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后山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在盘膝而坐,一缕阳光穿过树林洒在我的身上,我隐隐感受到这阳光中蕴含着的太阳真力通过体外经脉进入体内并进一步壮大内力。我慢慢地收功站了起来,向藏经阁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最后离开了少室山。 少林寺一行收获甚多,不仅巩固了先天境界,扫地僧的虚空周天炼气法更是将北冥神功、长生诀进行了完美的融合,在一个更开放的基础上运转两种顶尖功法。虚空运转内力的神奇手段更是让我仿佛有了身外化身,可以不间断地同时修行多种内功,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扫地僧是如何拥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内力的原因了,这种虚空练法的诀窍真是匪夷所思,却又合乎天道,让人高山仰止啊。 ------------ 41、在东京1再见徐芷微 接下来就是要前往大宋国都开封了。表妹语嫣自然是与我同行,银川公主却也是不离不弃,就是萧峰也对我此行颇感兴趣,在我邀请下欣然同往。一群人中依然混杂了段誉这个不太受我欢迎的大理世子,这货简直是打不死锤不扁的铜豆,仗着一身崖朱蛤内功和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居然也在江湖中混得有声有色。我一见他盯着语嫣的样子就很不爽,却也不好过多为难他,毕竟不教而诛不是我的风格。 离开之前,我看到萧峰身边尽是粗鲁汉子,不禁道:“萧兄贵为南院大王,身边却无丫鬟服侍打理,这是我婢女阿朱,她从小跟着我,琴棋书画都会,也会一点儿武功。她为人温柔贤慧,忠诚可靠,我一直待她如自己妹子一样,以后就让她跟着你了。一则可以服侍萧兄,二则你我两方日后定有很多机要消息传递,萧兄身边也需要这么一个清楚两方情形的人来联络贵我两方,如何?” 萧兄略微踌躇道:“只是萧某一介莽夫,大辽苦寒之地,恐怕姑娘从小在江南长大,会不习惯。” 阿朱没想到我会突然将她“送”出去,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甚是惊讶,却听我道:“萧兄客气了,阿朱并非弱不禁风的娇娇女,且她对萧兄纵横天下的英雄事迹颇为钦慕,因此我才将她送入你麾下,何况贵我两方确实需要有个机灵点的人负责联络事宜,就这样吧。” 萧峰看了下阿朱,见她并不反对,眼中甚至还有些欢喜认同,只好抱拳称是。 大宋京都汴梁,又称汴京、东京,是当前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人口过百万,富华甲天下。到处是酒楼茶肆,各种商铺货品琳琅满目;街上到处是人,匆匆忙忙的行人、到处叫卖的小贩,还有身着纱衣的官府中人;河道上船只穿行如梭,运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往巷子里面走还能时不时看到勾栏的女子在招呼客人。这是汉人的国都,这里常年居住着包拯、苏轼、欧阳修、米芾这样名动天下的达官显贵、士人智者,若论天下名士风流,还是要看汴京。 银川公主四处打量这天下第一大都,毕竟跟自己西夏那样的苦寒之地差异甚大。语嫣则是脉脉含情地望着我,仔细听我说话,银川在马车中看了窗外半天,转头见到语嫣的样子,噗嗤一笑道:“语嫣妹妹,你对慕容师兄真是一往情深呢。” 语嫣脸色微红,低头道:“人家哪有,清露捉弄妹妹。” 银川大感有趣,抓住语嫣的手,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惹得语嫣大羞,忍不住伸手过去饶银川公主腋下的痒痒,害得公主大喊饶命。我坐在一旁微笑着看这两位绝世娇娆在我身边玩笑,心中微感得意。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却听外面有人说道:“公子,我们到了。” 江南院。这是近年来汴京城开设的高端酒楼,主要供应江南一带的特色饮食,一楼是宴客大厅,二楼三楼是雅座包间并有歌姬陪酒歌唱,后面则提供住宿。江南院格局布置和餐饮都请专门的人设计过,品味很优雅。由于价格较高,日常宴客并不多,但来的往往都是富商贵胄。 我和银川语嫣都住在最里面的院子里。萧峰和阿朱住另一个院子。段誉身份摆在那里,我也给他安排了单独的院子。说起来好笑,要是大宋朝廷知道大辽南院大王、西夏银川公主和大理世子不声不响跑来他们眼皮底下,保管要吓一跳。这也是天香阁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到位的缘故。 一行人安顿下来后,萧峰便笑道想出去痛饮几杯,我知他一路过来好几天都未饮酒恐怕已经酒虫难耐了,不过我却另有要事在身,跟他解释一番后便分头行动了。语嫣和银川等女眷没有我的陪伴,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就在天香阁弹琴对弈了。 我带着公冶乾、包不同等人朝着事先约好的一个地方行去,“汴楼”这是东京比较高端的一处青楼,里面的歌姬号称汴京一绝,也有一些不出卖色相的清官人陪酒清谈。我却知道这处青楼是宋朝王爷赵庸开的,当然明面上用的不是他的名字。透过天香阁与汴楼牵线搭桥,今晚我要和一位朝廷大臣会面。 公冶二哥他们在外面候着,我在包厢里等了片刻,门开,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朱纱、雍容华贵的老人,这位就是当朝宰相吕大防。 来人颇有些倨傲,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缓缓道:“久闻姑苏慕容公子大名,今日见面却原来也是如此风流雅致的人物。” 我抱拳行礼道:“不才慕容复见过吕丞相。” 吕大防点了点头,直接坐下道:“慕容公子近日名震天下,在西夏城中杀伤友邦人士,朝中深感不安,恐阁下任意妄为引起两朝不必要的争端。” 我心中颇为不屑,当前高太后的执政风格便是如此畏畏缩缩,一心只想自己太平无事,却没想到边境的敌人日渐猖狂,经常跑到大宋境内“打草谷”,烧杀抢掠大宋边民无数,百姓深受其苦。不过这人我还有用处,于是坐下来道:“慕容此来汴京便是想将西夏之行的见闻禀报陛下,还希望吕大人从中指导一二。” 吕大防道:“慕容公子虽然英雄了得,毕竟是白身,若有何见闻可以跟我一一道来,某人转告太后也是一样。” 我将煮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抬手示意道:“慕容以为当前大宋歌舞升平背后,其实强敌环伺,若是一着不慎,可能满盘皆输。因此才有西夏之行,却不曾想惊动西夏皇族,以致发生一些争端。慕容复虽是一介武人,却也有忠君爱国之心,若是大人肯代为转告,慕容必定有所回报。”说完,递上五千两的银票。 吕大防不动声色地收下银票,笑笑道:“慕容公子果然不一般,某自当回禀太后和陛下,朝廷当会尽快召见公子这样的忠君义士。只不过,某还有一言相劝”吕大防顿了顿傲然道,“朝堂之事毕竟是大臣们考虑的事情,慕容公子不在其位,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当前天下承平无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样的言论就不要在太后陛下面前提起比较好。” 我点头道:“吕大人说的是,慕容省得了。” 吕大防见事情谈完,便道:“某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送完吕大防出门,我心中颇为不快,吕大防虽然是朝中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是我要杀他简直跟杀鸡杀狗差不多,此人却狗眼看人低,净在我面前摆谱,这也是文官的通病罢了。问题是将来还有不少事情要跟这帮文官打交道,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让公冶二哥他们先行回去,我独自一人在东京街头闲逛。说起来我在江湖奔波了许久,更有不少时间是在边疆荒野厮杀,突然来到东京这样热闹繁华的城市,有些不太习惯,呆呆地在汴河边站了许久,看河上船来船往,热闹非凡,心里在想这样的太平景象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突然身边多了一人,我心下赞叹,虽然是因为汴河边人多的缘故,但是能够靠得三丈之内才让我发现也是很了不起的修为了。我转头对来人道:“好久不见,芷微仙子别来无恙否。” 来人正是徐芷微,我注意到她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仿佛随时可以忽略的普通人一般,这大概又是另一种独特功法,慈航静斋的底蕴真是深厚。她仔细盯着我看了一会方才道:“古人云,士别三人当刮目相看,慕容公子的修为却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日前江湖频频传来公子纵横天下的事迹,长生谷也是鼎力支持,芷微深感佩服。” 我耸了耸肩道:“刮目相看也好、不屑一顾也罢,都不过是些表象罢了,芷微仙子不畏边塞苦寒艰险,探查走访天下各地,不知收获如何?有何教益于在下呢。” 芷微淡然道:“公子可否不要称呼芷微仙子,芷微只是平凡的一介方外之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再则皮相都是虚幻,何必执着呢。” 我欣赏着仙子恬静抗议的可爱模样,一边告罪道:“芷微之美前所未见,仙子二字恰如其分,不过既然芷微不喜欢,慕容依你便是。” 芷微跟我一起看着河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道:“刚才说到走访天下,芷微并不觉得辛苦,这是慈航静斋弟子下山必做的功课。只是可惜这大半年来芷微一边查看道上朋友传来的消息,一边拜访各大势力,却始终一无所获,并且对当前形势很不乐观。大辽西夏都是蠢蠢欲动,北方的女真族也不容小觑,结合长生谷徐子平先生的占卜结果,大乱的迹象已经隐隐显现。” 我叹了口气道:“可笑大宋朝廷上下依然沉迷太平盛世的梦中不知死活,军士战力低下,冗兵冗员只增不减,现在的大宋就像一头养肥的羊,换我是辽国的皇帝,也希望能够南下分羊吃肉呢。” 芷微有些迷茫痛心地道:“为什么世人就不能彼此和平生活下去呢,战争的代价他们还没受够吗?” 我有些同情地道:“芷微心地善良,却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指望老虎狮子跟牛羊和平相处又如何能够做到。人的贪欲是永远都不能满足的,得陇望蜀本就是人的天性吧。” 芷微转头好奇道:“慕容公子也是这样的人吗?长生谷的秀灵姐姐对你评价甚高,却不知公子除了身边跟随的绝世美女,是否还想得陇望蜀?”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语嫣是我青梅竹马的妻子,银川是我甚为投契的师妹,秀灵是我深深仰慕的知己,她们都是我的红颜知己。佛家讲缘起性空,终究有缘之人还是值得珍惜的。” 芷微轻轻别过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慕容公子对当今天下又如何看?长生谷已经通告天下,声明你就是他们的入世弟子,要求正道朋友鼎力支持公子的行动呢。” 我回答道:“慕容打算自己组建军队势力,短期内保护大宋江山,长期的话一统天下。” 芷微凝眸注视着我道:“公子终于打算争夺天下做皇帝了吗?” 我耸了耸肩道:“打天下或许我比较擅长,做皇帝治理天下我没有兴趣。” 徐芷微讶异地看着我,随即道:“若非芷微对公子为人有一定的了解,恐怕很难相信公子之言,更何况拥有军队和势力后,如何让天下人相信公子的本心呢?” 我傲然道:“慕容不需要天下人相信我的本心,他们赵家玩黄袍加身的戏码,本公子却不屑去学。皇帝宝座在我看来与腐鼠滋味没有不同,不过慕容日后组建的势力和拥有的权势却不会比宋辽皇帝弱,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没有发言权。” ------------ 42、在东京2 皇宫行 芷微看了我半响,叹气道:“慕容公子真是芷微罕有的看不透的人,是野心勃勃还是逍遥世间,好像都有又都不在乎。不过芷微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公子不是嗜杀邪恶之人,天下如果多些像公子这样的慈悲之人,也许和平的日子也能长一些。也罢,静斋和宋家皇室还有些因缘,芷微就帮你居间牵线,省得公子受些闷气。” 我颔首点头算是默许,毕竟慕容家在宋朝官场上人脉还是比较单薄,如果有人直接引荐就再好不过。 第二天皇宫里便传来消息,大宋高太后和皇帝赵煦招我觐见,大概是天香阁的银票攻势和慈航静斋的影响,大宋皇室对此次觐见颇为重视,会见我的地方是在皇帝正式视朝的地方“紫宸殿”,但是在正式见面之前,我就和守卫殿直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成的刘姓将军恼火地道:“慕容先生,皇宫大内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太后和官家又是何等尊贵的人,带剑上殿不仅无礼,而且有违我皇宫侍卫的规矩,职责所在,请阁下解剑。” 我悠然道:“这把宝剑是我宗门象征,我是一位剑客,剑不离身是在下的基本修养,刘将军要我解剑,恐怕办不到。更何况,据我所知,带剑上殿面君的大有人在。” 旁边一位侍卫拔剑指着我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物,哪有资格带剑面君。持剑上殿,难道是想行刺太后吗?” 我手指轻弹,侍卫如中箭矢般登登后退几步,手中剑脱手当的一声掉到地上。“铮铮铮”,旁边的侍卫迅速拔剑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远处的持戈卫士亦不断地靠近,形势一时紧张起来。我淡淡道:“没有人可以用剑指着我,若非出于对皇室的尊敬,你们早就是尸体了。”言毕,右手凌空横划,一时指着我的十来把剑统统断掉,剑头当当当纷纷掉地上,一群侍卫持着手剩下的半柄短剑面面相觑,想起有关慕容剑圣的传说,脸上已有畏惧之色。 领头刘将军脸色难看地大声道:“众将士听令,保护皇宫。” “得令”一时之间宫殿后面和两侧源源不断地涌出无数杀气腾腾的戴甲兵士,看来是早有准备,并且各个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我从容不迫地遥声道:“若是慕容想要行刺,手中有剑无剑有何区别?大宋官家若是胆小怕事,不敢见面,在下离开便是。”声音远远传开,一直传到皇宫深处。 “大胆!”、“放肆!”、“目无君上,当真该杀!”正当空气越来越凝重时,一个太监出来道:“皇上口谕,令姑苏慕容复佩剑上殿面见皇上。” 总算平息了事端,于是我施施然在一群侍卫愤怒的目光下进入了大殿。大殿里的人物却已等候多时,最上面是赵煦皇帝和高太后,两人并坐左右,下面站着八个文武大臣,还有不少侍从和太监,我注意到殿内的不少侍从呼吸很浅、目光犀利、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都是内家高手。虽说大宋忌惮武将,但是太平盛世也培养了不少高手啊。 我居中微微作揖行礼道:“姑苏慕容复,拜见大宋皇帝。” “大胆,乡野村夫如此不知礼数,为何既不磕头,也不拜见太后!”为首范纯仁喝道。 我淡然道:“慕容世家身份尊贵,祖上也曾是大燕皇族,在下认为自己身份并不比皇帝低。此外,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太后干政非国家之幸,不拜也罢。” 大殿之内一时哗然,身份尊贵云云也就罢了,直接批评太后干政的话语让殿内人物难以接受。吕大防向高太后行礼道:“太后,慕容复原来是如此狂妄自大的匹夫,请太后下旨惩治狂人慕容复。” 高太后坐在上位气的浑身发抖地道:“原来还以为慕容世家传承良久,熟谙礼数,却想不到如此狂悖不堪,来人,给我轰出去。大防、纯仁你们议一议如何治他的罪。” 我淡淡地道:“慕容复来东京,却不是为了跟你这老太后和一帮废物大臣商量国事的,后宫干政乃是治国大忌,慕容复今天进宫有3件大事,其中第一件就是废了太后高氏的位置。”说完,我上身一动不动,右掌隔空轻推,轻轻松松地将靠过来想抓我的皇家高手打翻在地。殿内侍卫大惊,一时又有十几个侍卫冲上来想制住我,均被我的参合指一一点翻。殿外的将士和皇家高手纷纷冲了进来大喊“护驾”、“抓刺客”,但没有什么用,冲进来的精锐将士仿佛草包一般,不是被我点住穴道,就是打断手脚,到了后面我随便抓住一个冲上来的侍卫便往殿外扔去,必然可以打翻一大群人。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离开原地,动作轻松潇洒,只有殿内外满满躺倒的一千多将士见证了我的战绩。到了最后,甚至都没有人敢靠近我三丈之内,皇帝和太后都在殿内,他们又不能调集弓弩手过来,只能一大群人团团将我围住,在三丈外满脸惊惧地盯着我。 大殿一时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殿中人方才相信我在西夏“万人敌”和江湖中“慕容剑圣”的名声。这时高太后终于开口道:“慕容公子,官家年幼,老身辅佐官家五年以来,国泰民安,自问无愧先皇,为何阁下要我退位?” 我朗声道:“太后当初以皇上年幼为借口,以后宫之身行皇帝之职,乾纲独断,目无君上,此为大罪之一;更何况皇上成年以后,你恋栈皇权,竟然死赖着不肯退位。君权神授,国之重器,竟如此儿戏,此为大罪二。以母改子,重用司马光,打击新党,任性废除神宗皇帝和王安石制定的利民政策,让百姓无所适从,大臣互相攻讦,此为大罪三。出卖边关将士辛苦打下的国土给西夏,绥靖讨好大辽西夏等番邦国家,此为大罪四。有此四条大罪,太后不仅应当退位,并且要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吕大防站出来怒道:“慕容小儿无知无礼,不懂我大宋治国方略、祖宗家法,妄议国事,罪该万死,臣请太后下令诛杀此獠。” 我讥笑道:“看看,吕大防,你的眼里只有太后,可曾有过皇上?大宋皇室和朝廷大臣不懂君权至上、忠君爱国的基本礼数,却又满口仁义道德,虚伪丑陋,无出其右,竟还有脸怪罪慕容无礼,真是史上最大的笑话。”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帝终于开口了:“慕容爱卿,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那你是否愿意听命于我,辅佐朕治国理政?” 我躬身行礼道:“慕容复乃方外之人,江湖游侠,本无意干涉国事,然则当今天下波涛汹涌,番邦虎视眈眈,而大宋上下依然沉溺于盛世假象之中,倾覆灭亡的危机近在眼前。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大宋有明君在位,则慕容愿意辅佐明君驱逐番邦、治理天下。” 官家道:“朕在宫中之时就已听闻慕容公子的侠义之名,若是爱卿肯辅佐朕整饬江山,行内圣外王之事,则朕愿与君共治江山。” 高太后怒道:“慕容复不过是化外野人、江湖游侠,怎可重用!皇上毕竟不谙国事,怎可让此狂人乱我祖宗之法。” 范纯仁和一帮大臣亦纷纷道:“慕容复无功于社稷,岂能重用。”、“狂悖无礼之士,不堪大用!”、“武人不读书,不明国事,皇上还是听太后的规劝罢。” 我一字一句地道:“我今天来皇宫,高太后肯定是要废掉的,若是你们不同意,我就打到你们同意为止,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哪怕杀光王公大臣、灭了江山社稷我亦在所不惜。高太后,你是想死在我剑下,还是明昭天下退位让贤?一言可决。” 高太后和一众大臣面容失色,被一介武人逼到这个份上,在有宋以来还是第一次,一群人不知如何是好。僵持了好一会,赵煦皇帝道:“朕成年已久,即便依祖宗家法,皇祖母也不宜再恋栈皇位,当在后宫安养天年为上。” 高太后愤怒、悲伤、惊讶地看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孙子,想不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最后忍不住哭泣道:“本宫从小抚养官家长大,帮助官家治理天下,自问没有任何私心,辅佐官家以来娘家人并未受到任何好处,想不到官家竟然如此狠心,为了一个外人就要废了本宫!” 赵煦皇帝被骂得一窒,随即道:“太后多虑了,儿臣只是觉得太后日夜处理国政太过辛劳,因此希望您卸下垂帘重任颐养天年罢了,国家大事自有儿臣跟众大臣商量着办。” 我淡淡地道:“太后自觉有功于社稷,守旧派大臣亦是歌功颂德。然而太后虽然努力国事,却不知自己缺乏天子的眼光气量,任用文武大臣缺乏考量,一意孤行使用司马光、文彦博等守旧派大臣,将神宗皇帝和王安石定下的利国利民新方法废弃得淋漓尽致,不仅损害了国家的元气,而且使得百姓无所适从,此外还铸成了新旧两派大臣互相攻击的恶劣局面,能够保全性命就该万幸了,还想怎样?” ------------ 43、在东京3 皇宫夜谈 经过我的坚持,当天下午宫中就传出太后撤帘、不再听政的懿旨,并且在皇上和太后共同用印的诏书上还明明白白写着“后宫旨意不得出宫,禁止后宫干政,永为垂例”等表述,并明令天下,共同监督。 这事情一出,也是折腾了大半天,宋朝重文抑武,武人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而我今日的目的只是废除高太后垂帘听政的权力,并非废除皇帝,在皇帝的支持下,士兵很快散去,朝廷恢复秩序。在我的建议下,赵煦又下达了几个维持稳定的明令,便邀我到集英殿坐下用餐。 虽然已是晚间,并且折腾辩论了一整天,但是赵煦还是显得颇为亢奋,一路上拉着我的手时不时地向我请教问题,我只能根据天香阁的情报和行走江湖时的见闻,从一个不一样的角度给出自己的答案。等到落座时,我慨叹道:“治国理政毕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为上者的才干品德固然是关键,用人得法亦是不可或缺。当年神宗皇帝改革祖宗旧法,推行新法,有得有失,拗相公虽有改天换地的能耐,可惜性格过于偏激,新法推行又急于求成,底层的官员和百姓不懂皇家推行新政的用意,最终效果差强人意,此点尤须警惕。” 赵煦道:“慕容先生所言甚是,不管是治国理政,还是行军打仗,关键是得人,慕容先生能力才干举世罕见,正是我大宋百年难遇的奇才,朕有意以平章军国事劳烦慕容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摇头叹道:“慕容有多少能耐有自知之明,若论治国理政,在下是不如当朝宰相的。但是长期行走天下,对国家弊端还是有几分浅见的。敢问官家,治国关键在用人,那么应该用什么人?如何用?” 赵煦沉吟道:“选人首先要当德才兼备,忠君爱国。其次要达到什么目的就得用什么人,守旧大臣如司马光、文彦博之流只会因循守旧,不能体谅我朝“冗兵冗官冗费”的艰辛,因此今后朕将罢废旧党,启用新党。” 我点头道:“我朝到了今天,已是有些后继乏力、江河日下的迹象,欲行中兴则必须用非常人行非常事,陛下既然有意开拓进取,继承神宗遗志,慕容自然举双手赞成。今日来拜见官家,我说过有三件事要做,废除太后垂帘听政只是其一,第二件嘛,便是组建护国军,慕容愿自行领军护国御敌,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赵煦点头道:“朕说过,愿与慕容先生共治天下,希望先生在领军战斗之余,能够时时入朝提点朕,如此,你我联手,天下何人能敌?夺回幽燕之地,驱逐辽人,指日可待!不知道第三件事是什么?” “迁都!”我斩钉截铁地道:“我朝想要中兴,非迁都不可!” 赵煦听了一开始大惊,随即却陷入沉思,然后缓缓道:“迁都么?恐怕并不容易,当年太祖以开创大宋的功绩和席卷天下的魄力都无法完成迁都,现在么?恐怕更难。” 我淡淡地道:“太祖当年迁都真的是做不到么?恐怕是太宗皇帝从中掣肘吧。汴京繁花似锦,众文官大臣都在此间买田置业,自然是不肯。且长安凋敝,迁都前几年自然免不了过苦日子,那些好日子过惯了的富贵人哪里肯干。” 赵煦踌躇了一会,随即道:“迁都干系甚大,可否请慕容先生与众大臣当朝探讨如何个迁都法?” 我点头道:“甚好,迁都之事确实干系甚大,需要各方面的配合,官家此言甚善,国家大事当与众大臣商议,但是官家在集思广益的基础上,如果确定要做的事情是对的,就必须坚持做下去,有始有终才是国家之幸。” 赵煦点头称是,随即又跟我探讨了很多国家大事的看法和意见,定下明日上朝的几件大事的方向,便让宫人传菜。看盘上完后才是正餐,我慢慢地吃着一个胡饼,其他的菜摆了满满一桌都没怎么动,桌上的酒更是一滴未沾。赵煦一开始顾着和我聊天没注意,菜上一半便有些不安地道:“慕容先生乃是江南雅客,可是吃不惯皇宫的菜色?想吃什么朕可让御厨现做。” 我放下吃了一半的胡饼道:“禀官家,慕容修炼道家真气多年,餐风饮露,已经不怎么需要进食了。况且,”我一字一句地道,“这酒和米线汤里面加了牵机毒这样的美味,慕容实在消受不起。” 赵煦听了开始愕然,随即大怒,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大声道:“传内宫禁军和御厨,查清楚,今天晚膳酒水都有谁接触!一一查问清楚,查不出来的所有相关人等一律处死。” 我在一旁淡淡道:“官家不必生气,后宫规矩其实也是治国理政的一部分,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后宫不安宁,那么治国平天下也无从谈起。我朝诸位皇帝向来有毒杀皇家大臣的传统,然则慕容相信此事并非官家所为。今日我入朝得罪之人甚多,能够在皇宫下毒的,无非就是高太后或其党羽,官家找出主事者让她喝下这壶牵机美酒便罢了。” 赵煦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拱手歉然道:“慕容先生,惭愧了,赵家待客不周,等我整饬后宫之后,再请慕容先生开怀畅饮。” 我站起来拱手道:“官家言过了,不过一叶知秋,许多人出自各自利益会千方百计阻碍我朝中兴,神宗殷鉴不远,还需官家三思。官家治理后宫和天下也要有所决断,慕容告辞了。” 走出皇宫已经是繁星满天了,我独自一人走在御街上,北冥真气和长生诀内力在体内体外的经脉中不断地运转壮大,让我有种飘然欲仙的感觉,然而想到今天入朝千夫所指的经历和未来的残酷战斗,我还是感到有些孤寂。远远地走来一个谪落凡尘的仙子,是徐芷微,大概是没有外人的缘故,芷微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修为和气质,一种完美无缺又生机勃勃的气场扑面而来,我突然闭上眼睛慢慢地体会这种气场。 过了一会,我突然有所领悟,慢慢扩散自己的长生诀真气,也形成了自己的气场,随即两个气场互相接触、共鸣、交融,我仿佛跟对面徐芷微的融为一体,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想法,这种体验真是前所未有并让人深深着迷。气场共鸣的时间越久,对彼此就越熟悉,终于,一具美妙惊人的玉体在我脑海中浮现,我倏然睁开眼,看到芷微躲避的目光,只是面红过耳的玉面倩影就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永生难忘。 过了一会,芷微终于收回真气,嗔道:“不要看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飘散着芷微慈航剑典的气息,微微一笑道:“芷微是专门到这里等我的吗?” 徐芷微很快恢复平静,双目异彩连连,认真地盯着我道:“慕容公子果然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今日皇宫一行便将大宋朝掀了个天翻地覆,芷微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却不知未来有何打算?” 我自嘲地道:“什么天翻地覆,差点就出不来了。”接着把皇宫夜宴的事情向她解释了一下。 徐芷微淡淡地道:“皇宫大内之中龌龊卑鄙之事甚多,好在慕容兄功力深厚,又辩毒性,只是这样一来,芷微对大宋的未来又难免失望几分。” 我点点头道:“所以慕容复从一开始便没打算依靠赵家、或者哪一方势力来达成目标。靠人不如靠己,别人的想法和做法始终是我们自己无法掌握的,只有壮大自己的力量,依靠自己才能自由行走天下。芷微师妹,恕我直言,你我虽然同样希望天下太平,但是采取的手段路线差之甚远,你们想要的是挑选辅佐明君,这是行不通的。若是大家不能团结一致,那么只会导致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芷微大概想不到我会这么直接了当,沉默半响,过了一会才道:“慕容师兄所言颇有道理,能否再详细说说今日入宫的见闻?慈航和长生两派虽然在朝中也有朋友,但是所知并不完整。” 我点头,将今日入朝发生的一切说了一下,连带退朝后跟赵煦夜宴交流的经过也没有落下。芷微侧耳倾听,一个字都没落下,我一边讲一边看着她认真倾听的样子很是喜欢。 等到我讲完,芷微才发现我似乎盯着她看了好久,脸上一红,微微嗔道:“慕容师兄,谈正事的时候可否不要这样......这样轻薄。” 我拱手行礼道:“遵命,仙子。” 芷微嘴角微微上翘,随即又陷入沉思:“慕容师兄的想法思路,芷微已经逐渐了解,但是会否失之过激呢?师兄也曾批评过神宗和王安石这君臣变法图强过于激进的做法,今日看来,师兄的做法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哪怕拗相重生也会对师兄的行为目瞪口呆呢。” 我洒然道:“乱世用重典,非常时当行非常事。当下以高太后为首的保守党和大量的士大夫已经形成盘根错节的势力,这些人整天沉迷于太平盛世的摇篮里无法自拔,我们不能指望这些人可以认同变法和进取的精神,因此为兄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士大夫群体合作。” 芷微点头欣然道:“慕容师兄自己探索出来的道路虽然艰险崎岖,但是却让芷微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慈航剑典倡导“先破后立,不破不立”,芷微愿意跟随师兄贡献微薄之力。” ------------ 44、在东京4 佳人献玉,义结金兰 回道江南院已经很晚了,语嫣和大部分人都已睡下,院子里有个窈窕的身影坐在石桌边发呆,借着微微的星光我认出白天欢乐嬉戏的银川公主,西夏最美的羌族明珠。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么出神,直到我走到她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才发现了我。银川的脸色微微一红,但是并没有拒绝我,只是抬头看了我好一会,才低声问道:“师兄,你今天去拜见大宋皇帝了吗?是不是收获很大?我听说你帮小皇帝废除了高太后。” 我点头道:“谈不上什么收获,我帮助宋朝重整了一下朝纲,算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百姓的一种反哺吧。高太后确实是我废掉的,老实说一直看她很不爽。” 银川听了微微一笑,随即又忧心忡忡地道:“师兄是不是想帮着大宋皇帝对付西夏?” 我微微一震,答道:“大宋恐怕跟西夏早晚会有一战,毕竟宋朝想要强大起来,一定要夺回河套地区的养马地。” 银川紧紧抓着我的手道:“师兄,你是逍遥世间的神龙,何必卷入国家之间的战斗呢。国家之间打生打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赵家向来刻薄寡恩,从宋太宗的杨家将到宋仁宗的狄青将军,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哪个有好下场了?而且功劳越大,死的越快。大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不出手对付西夏,我就请父王将我下嫁给你,哪怕做妾也可以!” 银川说到后面已经面红过耳,连微弱的星光都无法掩盖。我心底颇为感动,在西夏皇宫深受宠爱的银川公主能够说出“哪怕做妾也可以”这样的话,可见她对我用情之深,面对这美貌与才华兼备的善良少女,我又怎能辜负她呢。我反握住她的手轻笑道:“做妾也可以?这是你说的,不过师兄也不能过分欺负你,你跟语嫣按年纪姐妹相称吧。” 银川嘤咛一声倚靠在我怀里不予回答,我抱着她叹了口气道:“不过纵使我不出手,宋朝恐怕都会对西夏采取进攻,赵煦皇帝锐意进取,颇有乃父之风。如果银川肯居间调停的话,我建议你父王能够让出部分草地给大宋做养马练兵之用。” 银川直起身来蹙眉道:“可是让西夏直接让出大片草地恐怕并不容易,莫说父王不会同意,朝中大臣恐怕也会因此与父王生出二心呢。” 我看着这月夜下的西夏公主,缓缓道:“河套地区自汉朝以来一直就是汉人的土地,西夏不过是这两年势力扩张才逐步占据,但是不可能持久的。要知道西夏国小民贫,地理位置先天不足,国运不可能长久,若非大辽在一旁牵制掣肘,早就被大宋灭了,但是即便如此,我相信在赵煦皇帝的主导下,西夏即便能够抵挡进攻,也必然损失惨重。如果银川能够居间调解,让西夏让出养马地,那么我可以作保划定两国永久边界线,保持两国百年和平共处,互通商贸,这不是更好吗?” 银川听了陷入沉思,过了半响才点头道:“师兄颇有张仪之才,说得清露都有些心动,到时可否请师兄陪我一同进宫向父王详细阐述相关道理呢?” 我欣然道:“当然可以。若是两国能够达成永久和平协议,那么不止可以免除战争挽救无数生命,还可以大大减少两国边界的驻军,省下无数的军费,造福天下万民,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大善事呢。” 银川双目迷醉地望着我道:“师兄剑胆仁心,胸怀天下,泽被苍生,银川也不能拖你后腿,愿意追随您的左右。若是两国能够永久和平,不管让银川做什么都可以。” 我再也忍不住,双手抚上她的娇躯,低头吻了下去,隔了好久,两人唇分,李清露的面红过耳、胸口起伏不定,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处子清香,我再也忍不住,双手抱起佳人的娇躯,大步朝她房中走了过去,银川公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双目紧闭,一副任君采集的模样。一夜风流、春光无限,自不待言。 第二天一早醒来,银川公主还在抱着我沉沉入睡,两人身上一丝不挂,紧紧相拥。沉睡中的银川公主有种婴儿般的可爱和安详,让我忍不住俯下身吻了一下。公主从我的轻吻中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候了,让清露多睡一会罢。” 过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公主害羞地抓住被子遮住了外泄的春光,只露出曼妙的玉首,或许昨晚我过于用力让她还有些疼痛,佳人眉头微蹙,可怜兮兮地望着我道:“师兄昨晚太不怜惜清露了,现在清露浑身酸痛,今天怎么出去见语嫣姐姐?” 我讶然道:“我以为清露从小得秋水师叔真传,身体天赋过人,应该能够尽享鱼水之欢的,何况昨晚是谁在鼓励师兄随心所欲、不用怜惜的?” 银川公主大羞,伸手出来拧了我的手臂一把气鼓鼓地道:“你再这样银川再也不理你了。” 我哈哈大笑,又凑过去亲吻了她一下,顺便将她全身上下抚摸了一遍,然后下床更衣,顺便唤来她的贴身侍女过来服侍她沐浴更衣。 用过早餐后,我邀请萧峰和公冶乾到书房中坐下,顺便向他们通报了昨日在大宋朝廷上发生的事情,并逐步阐述接下来的一些计划。 公冶乾是我手下重要谋臣,主要负责执行我的要求,因此没说什么。倒是萧峰听了我的言行之后,双目精光一闪,叹了口气道:“慕容公子真是人中龙凤,举手投足之间就改变了整个大宋形势,萧某佩服。只是观公子所为,似乎所谋颇大,宋朝强大起来以后,要对谁用兵呢?” 我点头道:“萧兄一言中的,慕容确实希望一统天下,不过目前看来是不太可能。之前慕容曾经收到可靠的消息,传说北方将有雄主崛起,灭亡大宋,杀戮天下,因此当前有意早做准备,与这天命之人一别苗头。” 萧峰震惊道:“萧兄的消息不知从何而来?为何我从未听闻?当前宋辽西夏三足鼎立,三国虽然各有纷争,但也和平多年,难道是辽主打算出兵南下了吗?” 我摇头道:“说来萧兄可能不信,这是一位可靠长辈占卜的结果。但是结合当前形势,我认为,北方蛮人南下的可能性是很高的,现在的大宋就像块热腾腾的蛋糕,谁都想过来咬一口。还有,北方的势力并不止大辽,灭亡大宋的势力同样可能灭亡大辽。根据占卜的卦象显示,大辽的国祚也没有几年了。” 萧峰沉默半响道:“占卜算命之术始终不太可信,慕容兄以此决定未来行止恐怕有失草率。” 我点头道:“萧兄所言慕容何尝不知,只不过传出消息的是一个隐秘多年的势力,慕容对此深信不疑。况且,就算预言有误,慕容当前也只是改变宋朝腐败官场,强兵富民,中兴大宋,并无北上之意。因此所为不仅不是徒劳无功,相反可以泽被天下。毕竟,一个强大的宋朝就算不侵犯别人,也可以断绝周边蛮人觊觎的念想。” 萧峰站起来抱手行礼道:“我原本以为南慕容北乔峰只是江湖人随口编造,近日来与慕容兄弟接触越久,却越发觉得慕容兄弟才是真正的当世大侠,胸怀天下苍生,萧峰草莽江湖,不如远甚。” 我站起来回礼道:“萧兄过誉,其实慕容也不过是聊尽一己之力,勉而为之。慕容近年来越来越觉得,每一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使命,倘若能力有限,那么照顾管理好自己就是基本的使命;倘若拥有远超同辈的武力或者能力,那么用这份能力去帮助广大的生命,才是自己活着的意义。若是庸庸碌碌度过一生,那么不仅浪费了这宝贵的生命,也辜负了冥冥之中厚泽苍生的天意。” 萧峰慨然道:“慕容公子所言引人深思,萧某自小受少林寺玄苦大师教导,后来又拜入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门下,深受仁义教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萧某打算近期启程前往大辽,若是辽主有意南下,当尽劝阻之责。” 我点头道:“若是能得萧兄之助,则正道不孤。当今天下自称大侠英雄的很多,但是让慕容真正佩服的大侠也仅有萧兄一人而已。不过世事难料,若是事不可为,还请萧兄保重自己有为之躯,若有需要慕容之处也尽请开口。” 萧峰哈哈笑道:“慕容兄过誉了,你我既然志同道合,又心心相惜,之前因为长辈之事有所介怀,现下看来,都已经是过眼云烟。若是慕容兄弟不嫌弃,我想与你义结金兰,不知慕容意下如何?” 我欣然道:“慕容一向崇拜萧大哥燕赵豪放的气度,也早有结拜之意,择日不如撞日,我让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就在大厅结拜吧!” 萧峰大喜道:“当与慕容兄弟痛饮三十碗烈酒!” ------------ 45、在东京5 朝廷纷争 慕容国师 两人结拜后,萧峰不久便告辞回辽国了,阿朱自然也跟着回去。我却有忙不完的事情。 进京的第五天,应赵煦皇帝邀请,我再次参加大宋朝的廷议。此次廷议一开始,赵煦便封我为大宋国师,级别在宰相之上,可以携剑入朝,见官家行礼即可,不用跪拜。为示礼重,赵煦还亲自安排宫人在他下首安排了我的位置。此事再次遭到宋朝士大夫的一致反对,不过反对无效,赵煦皇帝坚持明旨宣告天下,并当场免掉了吕大防、范纯仁等人的宰执官职,贬为御史大夫,同时在与我多番商议的基础上,启用章惇为相,在重新审核的基础上恢复免役法、保甲法、青苗法、考成法等新法。在我提议下,朝廷还颁布了团结令,要求朝臣必须放弃党争,以和为贵,团结一致,强兵富民,共同应对蛮族的侵扰,任何以党争为出发点的行为都会受到朝廷禁止和惩罚。 这几天,大宋官场上的地震可谓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人事变动和任命让人应接不暇,每次我上朝都会引发朝臣的侧目。当我坐在赵煦官家的下首,看着下面一大群怒目而视的大臣时便有些无语。 今天,经过我与赵煦的提前商议,今天朝议讨论的主题就是:迁都。 站起来行礼后,我抛出了这个话题:“古今天下都会多矣,然论时宜地势,尽善尽美皆不如洛阳。夫建都之要,一兴胜险固,二漕运便利,三居中而应四方。必三者备,而后可言建都。长安虽据形势,而漕运艰难;汴居四方之中,而平夷无险,四面受敌。唯洛阳三善皆备。因此臣请陛下迁都洛阳。” 此话一出,朝中安静片刻,随即哗然。吕大防道:“国师此言差矣,迁都之事,关乎天下兴亡,岂能儿戏。国师虽武冠三军,然对国事毕竟生疏,迁都之事太祖朝曾经商议过,最后属意汴京,成就我朝千年罕有的盛世,远超汉唐,大宋享受汴梁之便多矣,岂能因为地利而轻言迁都。” 范纯仁也站出来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国师仅知地利之便而不顾洛阳民生凋敝的实际情况,且安邦固国在德不在险,国师不读经书,妄提迁都,实在荒谬。” 尚书右丞苏辙道:“迁都洛阳需重新修建京邑、宫阙、郊庙、壁垒等帝都房舍,耗费巨大,不止百官反对,纵是天下百姓亦不会同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请陛下三思。” 我抬头看了看赵煦皇帝,他以目示我继续发言,我于是敲了敲桌子,目视章惇道:“不知章大人以为如何?” 章惇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国师之见高瞻远瞩,迁都洛阳或长安虽然一时困顿,然则造福大宋子孙万代,只要处置得当,必然可以顺利进行。” 我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道:“满朝文武百官,只有章惇大人目光深远,又有实干之才,不像司马光、文彦博之流欺世盗名,只知自己享乐,却忘记天下百姓和身上的责任。章惇实有萧何、子良之才,臣属意章大人主理迁都之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赵煦道:“朕正有此意。” 我继续道:“诸位大臣请听慕容仔细阐述迁都理由,再决定是否反对迁都。太祖曾经提议迁都,但是被太宗皇帝阻止,后来意外身故,才使迁都之事耽搁下来。当时太宗皇帝反对的理由是安邦在德不在险,治理天下修德固然很重要,但是治理天下有德就够了吗?孔子有德否?一生困顿奔波。太宗有德否?屡战屡败。真宗有德否?被迫签下城下之盟。太祖当时就说“若以开封为都城,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结果不幸言中,当今大宋三冗之弊,冗兵尤为可虑。为了防守一马平川的汴京,我朝不得不供养百万禁军,这不仅对百姓造成沉重负担,也不利于军队战力的提高。在我看来,白衣创立大宋盛世的太祖皇帝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祖,而太宗皇帝和几代大臣沉迷于汴京富庶便利,才是真正的鼠目寸光。” 顿了顿,我不理一干君臣或诧异、或愤怒、或思索的目光,继续道:“开封虽然四通八达、富甲天下,然而形势涣散,防卫为难,西夏大辽均可轻易骑马南下,两三天便可到达京畿要地。只有西迁,据山河之胜,去除冗兵,循周汉故事,方可安定天下。其实从地脉气运来看,定都汴梁,不过小国寡民,仅有富家翁气象,只有长安洛阳才有雄霸天下的汉唐风骨。太宗的胸襟气度始终不如太祖皇帝。在我看来,汴梁作为帝都,只有亡国之都的命,始终没有称霸天下气运。大宋想要长久,还是应该迁都,而且迁都之事,宜早不宜迟,我意以一年为期,章大人以为如何?” 章惇振奋道:“国师刚才所言,虽然颇有无礼之处,但是句句皆为我大宋长远考虑,所谓苦口良药利于病,请陛下宽宥国师失礼之处。此外,一年为期虽然很赶,但是只要诸位大臣齐心协力、用心筹措一下,将帝都建设分为二到三期,先建主要宫殿,相信一年迁都亦是可期。” 赵煦苦笑道:“国师参政不久,言语失当在所难免,再说我朝素来不以言语罪大臣,朕怎会怪罪。既然国师和宰相均认为一年迁都可期,那么诸位大臣便以此为目标,做好相应事务吧。朕命章惇主理迁都之事,诸位大臣必须全力配合,所需人员、经费和方案经过诸位大臣讨论后立即执行。” 散朝之后,诸位大臣依然是议论纷纷,三五成群地留在原地、面色各异,有的说还是太后治国比较老成持重、有的说迁都之事实在荒诞不羁、还有的说治国当以德为先,更有的形色冲冲似乎要忙什么大事,我听着身后大臣的各种议论,慢悠悠地走出紫宸殿。 快离开皇宫的时候,有人唤道“国师请慢走”,却是章惇从身后追上了我,新任宰相章惇道:“国师走得好快,却让章惇好找,不知今日可有闲到我府中煮茶论道?顺便让章惇请教一番。” 我微微笑道:“章惇大人有请,慕容自然有空,请。” 到了章惇府上,下人奉上香茶后,我捧起饮了一口,不禁动容道:“茶味醇厚,兰香缭绕,这似乎与普通团茶有异,不知来自何处?” 章惇笑道:“国师好品味,这是老夫故乡中的一种名茶,采自武夷山悬崖峭壁,名唤大红袍,香气清爽、入口甘爽怡人,因茶树多长在悬崖峭壁之间,故茶中有独特“岩韵”,颇受家乡人喜爱,近来也有部分进贡到皇宫的。老夫时常想,虽然茶香妙不可言,但是若不能在有生之年驱逐蛮人、一统天下,那么就是龙涎香遍地亦是闻之无味。” 我捧着茶杯轻轻旋转,淡淡道:“章大人所思亦是慕容所想,重开新法、富国强兵方是人间正道。只不过当下我朝隐患重重,若不刮骨疗毒,恐怕徒劳无功。” 章惇道:“正要请教,今日国师提出迁都之议,章某虽然不反对,但还有不少疑虑,须知迁都关系甚大,耗费甚巨。若是国师肯领军北上,则持剑杀敌,平灭大辽西夏应当不难,为何舍易取难,行此耗时良久之举呢?” 我颔首道:“章大人虽是当世人杰、有一代明相之姿,却依然只看到当前的形势,却考虑不够长远,我们作为帝国的最高执政者,应该更多考虑百年之后的事情,提前谋划好全局工作,这样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永葆青春。就拿迁都一事来说,当前我朝太平无事,迁都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太划算,但是考虑到我朝供养的八十万禁军和未来游牧民族的入侵,我以为越早迁都就越好。况且迁都的困难只是一时的,克服一下,却能成就子孙万代的基业,为什么不去做呢?” 顿了顿,我继续道:“汴梁只不过是个销金窟和婴儿的摇篮,帝国上下在这太平盛世的假象中迷失了自己,却不知北方的敌人始终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牧马。不仅是迁都,我还会对我朝的军队进行变动,提高战力,让我朝军队成为世界第一强军。” 章惇抚手叹道:“国师深谋远虑非我等能及,章某愿附国师骥尾,为我朝富国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而竭尽所能!” 我微微笑道:“我朝强大离不开章丞相这样务实能干的人才,慕容虽然剑法超群,却只是一人的强大,只有朝廷上下,从官府、军队到百姓都强大起来,齐心协力,才能重现汉唐帝国的不朽基业。” ------------ 46、在东京6 大师周侗 从章惇府中出来以后,我觉得有些累,与这帮口尖舌利的士大夫唇枪舌剑似乎并不比跟西夏军队作战轻松多少,于是我也不骑马了,漫无目的地在东京街头闲逛。 东京汴梁作为当世最为繁华热闹的城市,人口过百万,经济发达程度就算是翻遍史书都找不到能够匹敌的地方。各种酒肆林立也就罢了,还有香饮店、古董店、解子店和各种各样的手工艺人,远道而来的骆驼商队和马队、沿街叫卖的摊贩、还有时不时路过的道士和行脚和尚,都显得忙忙碌碌,行走期间仿佛进入一个戏曲故事里面,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像做梦?”徐芷微突然从人群中出现,仿佛仙女下凡,却只有我才能看透她隐匿的真气下面那惊心动魄的仙容。 我深有感触地道:“是啊,汴京就像一个繁华的梦,一个让人永远沉醉不愿醒来的梦,这大概就是高太后和司马光那些守旧大臣固执己见的缘故吧。不过,最近慕容开始越来越关注这些平民老百姓的日子,觉得他们这样忙忙碌碌地努力生活,上天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徐芷微眼睛一亮道:“慕容公子果然有悲天悯人之心,你愿意创造这个机会,与我们共同守护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梦吗?” 我微微苦笑道:“慕容不是一直在努力吗?从现在的进展来看,变法、迁都和强军这几个大方向宋廷都接受了,那么未来应该不会太差。” 徐芷微摇了摇头道:“公子太过乐观了。按照长生谷的推算,宋朝灭亡这种大的气运趋势,就像波涛汹涌的黄河一般无可阻挡,并非简单的几个政策变化就能改变。何况当今天子并非长命之人,等他驾崩之后,人亡政息,新旧党派之争重演,又当如何?” 我淡然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上本就没有必然成功的事情,慕容只要做到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即可。” 芷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若真如此,那么想必芷微就可以早日回山继续修行了。慕容公子不是要招兵买马,大干一场吗?请跟我来。” 我微微诧异,组建军队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构想,但是慈航静斋难道还能给我一支军队不成?跟慈航仙子并肩走在汴梁大街上,穿过新水门、路过虹桥,来到一所低矮的房子前,芷微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年,我见了不仅心中赞叹:这少年虽然身体不是很高,尚未完全长开,但是豹头环眼、身体结实、举止得体,不仅武功底子不弱,而且看起来颇有主见,只要好好培养,必然是一位独当一面的将军。 少年抱手行礼道:“请问两位找谁?” 芷微回道:“敢问周师傅是否在家?” 少年更显恭敬道:“在的,请进来。” 我们随着少年进入院子,只见院子里放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正在院中练拳,拳法势大力沉,每一拳打出去都豁然有声,隐隐有少林七星拳和太祖长拳的味道。感觉到客人来了后,对方缓缓地收了拳势,吐气收功,双目湛然地望着我们。 却听芷微举手行礼道:“慈航静斋徐芷微拜见周大师。”对方拱手回礼。 我眼中一闪,随即了然: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同时心中闪过天香阁的一段消息:周侗,少林俗家弟子,受包拯赏识,进入军中为军官,后担任京师御拳馆教师。一代宗师,武艺惊人,自创戳脚和翻子拳。御拳馆有天地人三席,周侗为“天“字教师,地位最尊,和朝中名将宗泽交好。其人主张抗辽,不受高太后为首的保守派欢迎,天香阁曾经多次重金延请其到我燕山学院当武师,被拒绝。几人在厅堂落座,壮硕少年上茶后侍立在旁互相介绍后,我知道那位少年唤作林冲,是周侗的得意弟子。 徐芷微道:“周大师在御拳馆授徒多年,成绩斐然,却不受朝廷重用。如今朝廷组建护国军,不知周大师是否还愿意报效朝廷、协助建军?” 周侗眼光一闪,落在我的身上,缓缓道:“近日京城风云变幻,其中慕容国师最受瞩目,新法、迁都和组建新军的建议都让人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这护国军是姓赵还是姓慕容?” 我淡淡道:“护国军现下是姓慕容,但是慕容百年之后会指定贤者达人继承,周大师跟许多朝臣一般有所疑虑,却不知权势富贵于我如腐鼠滋味,到了我这境界又岂会恋栈红尘俗物。出任国师、组建护国军不过是为了庇佑这一方天地百姓,保护我的亲朋好友不受战争兵糜而已。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我不希望大宋重演大唐末年之乱,这是也慈航静斋和长生谷的意思,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将持之以恒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周侗长身而起,向我深深鞠躬行礼道:“是周侗误会国师了,日前长生谷公开认定慕容先生为下山弟子,今日又有慈航静斋弟子联袂前来,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怀疑。两位今日拜访寒舍,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尽管讲,周某还有一身力气和热血,倘若能够为国为民尽一分心力,万死不辞!” 我大喜道:“慕容复打算打造一支天下无双的铁军,组建新军正需要周大师这样的杰出人士,先生倘若不弃,便请到我军中任将军,初期主要负责组建军队和训练军队,先生如果有擅长军旅之事的好友也可以推荐过来一起干。待军队训练有成,还要请周将军带领儿郎们与辽夏争雄。” 周侗呼吸加重,满脸红光地道:“慕容公子果然痛快,先父给我赐名叫光祖,就是希望我能光复祖先的荣耀。光祖此生最大心愿就是能够带领一支偏军,保家卫国,直捣虎穴,让辽夏蛮人知道我大宋英雄辈出,让他们永远杜绝南下的心思,让我大宋子民能够永远安居乐业。” 我哈哈大笑,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慕容复对军旅之事还有许多地方不太清楚,还需仰仗先生多费心力,共同打造我大宋第一铁军!” 周侗道:“好说好说,周某继承祖上衣钵,又对兵法多有研究,当前组建新军最重要的是练兵。周某于练兵之道尤有心得,并结合多年来担任军中教习的经验,总结出十八要诀,其法如下: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相信只要坚持这练兵十八要诀,并由公正严明、擅长兵法谋略之人率领,必然可以攻城拔寨,成就大宋第一铁军。” 我连连点头道:“大师所言极是,这组军和练兵之道”由周大师负责再好不过,但是应当由谁来率领军队攻城拔寨呢?” 周侗想了想道:“我有一好友,名唤宗泽,刚直豪爽,沉毅知兵,进士出身,文武兼备,且向来有拳拳报国之心。敢于为百姓直言,历任县、州文官,颇有政绩。若由他来做军队先锋或者副帅,想必都能胜任。若是国师信得过,我手下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也可以随军参战,林冲快来拜见慕容国师。” 我欣喜道:“林小哥请起。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我大宋有周大师这样爱国爱民、报效朝廷的英雄好汉,又何愁不能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明日我将入朝,奏请陛下明旨正式组建护国军,周大师当为我护国军上将军,另外宣总则将军入朝奏对军旅之事,经枢密院考核后任我护国军先锋将军。另外林冲等人亦随军担任我亲军。” 周侗师徒站起来抱拳行礼道:“谨遵国师之令。” 林冲却是少年心性,满脸兴奋地道:“冲儿早就听说北乔峰、南慕容的武林传说,后来先生再战天下,创下慕容剑圣的神话,堪称天下第一高手,不知道先生何时有空,可以指点冲儿一二?” 我哈哈笑道:“冲儿看来向武之心甚浓,正合我意,过段日子新军定下来后,你作为我的亲军必须随侍左右,到时我再指点慕容家武学。”顿了顿又对芷微和周侗道,“说起来我大宋多年来重文轻武,却不知一张一弛皆是王道。倘若没有武者和军队的保护,这帮文人士大夫又哪里有命在那边吟诗画画呢?军队是一个国家的基石,这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两人都是见识过人之辈,均是深深颔首赞同。 ------------ 47、西夏来袭 大宋的底子还是比较好的,组建护国军的事情虽然遇到了朝中大臣不少阻力,甚至有人在到处造谣“黄袍加身”的事情重演,但是在慈航静斋和赵煦皇帝、章惇丞相等人的支持下,护国军还是组建起来了,护国军编制虽然只有一万,但是由我这位一品国师任元帅,宗泽和周侗为将军。我虽然于军事一途并不精通,但是对识人用人还是有一定心得的,宗、周两人对行军打仗都有丰富经验,不管是练军还是谋略都颇有一手,帝王心术我们慕容家也是算家学渊源,于是我秉明赵煦后便让他们放手去做了。 招兵买马工作正在按计划进行,周侗在禁军任职多年,对于哪些军官和士兵可以用心中有数,因此从禁军中挑选精锐士兵组建新军的工作颇为顺利。然而天香阁和灵鹫宫突然传来飞鸽传书,言说近日西夏军队颇有异动,已经打探到西夏梁乞逋带军二十万意图进犯大宋边境。 我心下冷笑,大概西夏人是看赵煦皇帝年轻且处于皇位交接之际,认为大宋软弱可欺,因此想过来打打秋风、收刮财富,顺便耀武扬威一番。然而我正愁找不到借口进攻西夏要回养马地和打通西域的商路,想不到西夏这么急着凑上来打脸,顺便让我草创的护国军历练一番,毕竟,没经历过血与火的军队不算精兵不是么? 这两年由于以高太后和司马光、范纯仁、文彦博为首的保守派对外一直采取绥靖政策,不仅严令边境军队不准寻衅滋事、不准与辽夏军队发生战争,甚至主动割让了葭芦、米脂、浮图和安疆等大片肥沃土地,严重打击了军队士气,导致对辽、夏的军机一直不是很畅通,于是西夏大兵压境的消息最终还是由我在朝堂上首先提了出来。 大宋朝堂上,赵煦和一干大臣在讨论我带来的消息,在排除虚假消息后,朝中大臣很快分为两派——主战和主和。 御史大夫范纯仁道:“西夏进犯,当令边境军士严加防守,并退让部分神宗年间占据的西夏土地,想必能让西夏退军。” 门下侍郎苏辙亦道:“兰州、五寨,所在险远,馈运不便,每年耗费百万贯不止,若竭力固守,坐困中国,羌人得以养勇,窥伺间隙。要之久远,不得不弃。危而后弃,不如方今无事举而与之,犹足以示国恩惠。” 我嘿嘿冷笑道:“卖国求荣、贪生怕死、不知所谓!从司马光、文彦博到范纯仁、苏辙,你们这帮自诩聪明的国之宰执、治国重臣,皆以割地求和为御边良策,真是鼠目寸光!枉你们饱读诗书,岂不闻: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土地是一国立足的根本,你们连这基本的治国道理都不懂,愚蠢可笑至极。” 吕大防涨红了脸道:“然则国师一力主战?陛下,兵凶战危,难道忘了神宗朝永乐城之役?当时死伤兵士农夫六十多万,社稷震动,损失惨重!陛下不能听信慕容复妄言啊!” 新任宰相章惇道:“陛下,臣认为西夏来意不善,应当迎头痛击,打痛蛮人,让他们知道我大宋大有人在,如此方可保我大宋安宁。仁者虽然不轻易言兵事,然则事有从权,当下唯有通过战争方能获取和平。” 苏辙道:“陛下,当前朝廷用度捉襟见肘,供给边境军队已是吃力,何况又要迁都,如何能够有余力与西夏再开战端?望陛下三思!” 我坐在赵煦下首,敲了敲桌子,朗声道:“你们这帮只懂享乐押妓的愚蠢文人,只会割让国土和让士兵送死,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整天压制武人最后难免死在武人手上!陛下,当前朝廷用度确实不足,臣请陛下将文官俸禄减半并且将汴京禁军裁减一半,将省出来的费用用于迁都;同时臣请率领护国军迎击西夏蛮夷,请陛下恩准!” 赵煦大喜道:“国师肯亲自出马,必定叫西夏蛮夷铩羽而归;文官俸禄减半和禁军裁撤一半么,只要国师能确保我大宋安宁,朕便准了。章惇拟定具体细则并明旨。同时任命慕容国师兼任西北元帅,统管兰州、庆州、汾州等地西北军队。” ...... 跟一帮文人士大夫扯了半天皮,回到江南苑内院已经是下午,午后的江南苑静悄悄的,只有语嫣和清露在下棋,旁边阿碧和几个侍女伺候着,不过我走近的时候,棋局已经进入收官阶段,银川公主的一条大龙被语嫣杀得丢盔弃甲、惨不忍睹。 我轻轻抚住银川的肩膀轻笑道:“清露的棋艺这么不堪一击?这可有损西夏的威风,语嫣表妹,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能这么对待远方来的客人。” 清露抓着棋子蹙眉道:“师兄,你怎么还当清露是外人吗?人家...人家已经早就是你的人了......”说完话,眼睛却有些泛红了。 我掰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笑道:“师兄跟你开玩笑的,清露一直都是自己人。师兄给你赔罪啦。” 清露愁容满面地道:“清露听说夏国大军来袭,正愁不知道怎么帮师兄退军,因此心不在焉,师兄还有心开玩笑。” 我看看她身边精明的侍女,隐约明白她的消息来源,嘿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这次西夏是梁乞逋带军来袭,听说此人一向主张对大宋用兵,希望通过武力迫使大宋屈服并给予更多岁银。这次师兄亲自出马,定教他来得去不得!” 清露默然半响道:“梁乞逋在夏国内自成一派,向来不太尊重我父王,杀了便杀了,只是击退夏军后师兄还有何打算?能否网开一面,让清露前往兴庆府说服父王永不再侵宋?” 我微微一笑走到对面,在语嫣的惊呼声中将她抱在大腿上坐了下来,凝视着银川公主道:“公主就那么肯定师兄一定会赢么?毕竟西夏军队颇为彪悍,且梁乞逋此次带军十万,师兄手下新组建的护国军远未成形,且只有五千之数。老实说,兵凶战危,师兄也没必胜把握呢。” 清露斩钉截铁地道:“清露深信师兄的实力,只要师兄出马,不论帮哪边,哪边必然获胜!现在清露只求师兄能给我一个机会,劝说父王早日收兵。” 我轻轻抚着语嫣的背部,沉吟道:“师兄其实也不喜欢上战场与人争斗,杀戮太多有伤天和,于己也没任何好处。不过既然梁乞逋要逼师兄出马,那么此战一定要满载而归。一是要打痛西夏的那帮主战派,二是夏国要退让黄河以南的所有土地并打通大宋和西域诸国的商路,三是西夏必须臣服大宋并为大宋提供战马。如此一来,我可以力保宋夏两国永久和平,开放榷场,彼此受益。” 清露深思一会,苦涩道:“清露会认真劝说父王接受师兄的提议的。此次师兄西夏之行,便让清露陪同前往如何?” 我点点头道:“正有此意,语嫣也会随我一同前往。” 表妹喜不自禁地道:“表哥肯带我一起去边境?太好了。” 我微笑道:“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要随我一起走。” 清露羡慕地望着我们俩,心知自己虽然已是慕容家的人,却跟从小青梅竹马的语嫣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 对西夏的战事在紧张地筹备中,在我的提议下,大宋内部除了我的护国军外,不再另外增派禁军援助宋夏边境,不过军粮和兵器也要抓紧运输,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么。 在护国军的临时军营中,我和宗泽、周侗正在根据各处传来的最新战报,分析西夏的进军路线和我军反击计划。西夏国内民风彪悍,普通百姓平时牧羊,战时上马立刻就是战士。因此此次西夏军牧马南下进展甚速,边关烽火处处,庆州、兰州多处边关要塞纷纷告急,紧急军情雪片一般不断传来。经过初步分析,此次西夏国进犯兵分两路,一路由梁乞逋亲自带队,进犯环州、庆州;另一路由西夏大将嵬名阿埋带队,进犯兰州。 环州、庆州、兰州都是大宋边防要地,一旦被突破,西夏军马直侵内地,不仅可以大肆掳掠百姓、壮大自己,还能在两日内抵达东京城下,威胁大宋根基,因此都不容有失。前线军情还有很多地方不明,例如敌军分布、主攻方向、战略意图等,急需军中做出判断,一旦判断失误,极可能导致敌军突破边境,造成重大损失。 宗泽道:“梁乞逋带队的西夏军进攻的环庆路当是主力,然则兰州乃是边防要地,战略地位犹在庆州之上,不可不防。当前环庆路、熙和路的西北军虽然可堪一战,却要防守多处要地,军力不足,甚为可虑。” 周侗道:“护国军草创不久、未曾演练阵图、磨合训练,战力堪忧。敌强我弱,需要尽快判断敌军意图好做出下一步计划。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恐怕要尽快赶赴边境,现场勘查并拿到第一手情报,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我凝视着环庆路、熙和路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边防要地和军队分布,过了半响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军情紧急,西夏军日夜攻打边城并掳掠我边民百姓,没延迟一日都会有人受害,因此我军必须尽快制定策略并进行反击,确保百姓安全。” 宗泽和周侗微微皱眉望着我,深怕我年轻学浅,做出错误战略,影响西北战局。我微微一笑,朗声道:“我决定,让西北军主守兰州,确保兰州不失。我率护国军赶赴庆州,反击梁乞逋!” 宗泽和周侗略感迷惑不解,却只能鞠躬行礼道:“谨遵元帅之命。” 两人出去的时候,我凭着深厚的内功还隐隐能够听到宗泽在跟周侗说道:“光祖,元帅军旅经验尚浅,不通军事,不了解西北形势,五千新军怎么抵得住梁乞逋的主力军?这可如何是好?” 周侗坚定地道:“慕容国师乃是睿智刚毅之人,如此决定或者另有奥妙你我看不出来。再说士为知己者死,周某能够再次率军与蛮人争斗,保卫我大宋百姓,已经是得偿夙愿,定当戮力死战,报答国师提携之恩。男儿沙场裹尸还,胜过百年病榻死!” “说得好!宗泽与光祖并肩作战,黄沙百战穿金甲,不斩楼兰誓不还!” ------------ 48、奔赴沙场 我微微苦笑,看来手下两员大将都不太看好我。军帐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贴身侍卫走上前来深深看了一眼道:“慕容可是打算自己亲自执剑,上战场诛杀梁乞逋?以此制造胜利的契机?” 我点了点头道:“果然瞒过不芷微的慧眼,慕容正有此意,如此方可最大限度减少我军伤亡,并达成速战速决的效果。” 徐芷微双目微微湿润,轻轻叹了口气道:“慈航静斋虽然选中了慕容公子作为代言人守护天下,却并不希望公子披坚执锐,在前线厮杀。于千军万马中手刃敌酋是何等凶险之事,就算公子内力深厚、武艺惊人,也不敢言全身而退,希望公子三思。” 我看着芷微在没有外人时自由散发的惊人魅力,心中却没有多少旖念,这位慈航静斋的仙子为了天下和平与百姓福祉,放弃山中修道的安逸生活,四处奔走,多方联络,组建护国联盟,实在令人不得不钦佩。跟她相处越久,越是感受到对方高尚的情操和深厚的底蕴。 芷微脸色微红道:“慕容公子!” 我微微一笑道:“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手刃梁乞逋势在必行,芷微亦不必担心,慕容身娇肉贵,家中又有两位贤妻,且尚无子嗣,怎会轻言生死。倘若事不可为,全身而退定然不是问题。” 芷微长叹息道:“慕容公子是我慈航、长生两派选定的真命之人,不论如何芷微都会常伴左右,护你安全。” “护我安全倒是不劳芷微仙子了,不过我却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我诚恳地道,“我家妹子和银川公主不通武术,加上在下师门树敌无数,得罪了不少魔道中人,希望仙子能在我不在的时候适当护卫我的家眷,护送她们到庆州城。” 芷微轻轻侧脸道:“定当不负所托。” ...... 军情紧急,不容耽搁。我率领护国军骑马迅速上路,同时让后方抓紧输送军粮武器,语嫣和清露只能坐马车随辎重一起缓缓前行。值得一提的是,能够在短时间内让我的五千护国军人手两匹军马,跟赵煦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当然这中间天香阁也发挥了不少作用,从大辽、西域、吐蕃等处走私、购买、明抢暗夺了不少军马,大辽南院大王萧峰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庆州,五千护国军已经在城里驻扎下来,一路上周侗和宗泽轮流对骑兵开展简单的冲锋训练,此时人疲马乏正好休息。我却骑马带着周侗、宗泽还有卢俊义、林冲等几个亲兵在城外十里远的一座小山上视察敌情,这里已经是前线战场了,时不时能看到西夏的探子骑着西域马肆无忌惮地探查庆州城。 卢俊义是周侗的大弟子,二十多岁的河北汉子,身高九尺,目炯双瞳,一身武艺深得乃师真传,并有青出于蓝之势,江湖上早就有“河北三绝玉麒麟”的偌大名号。一路行来,据我观察,其为人稳重,行为举止颇有宗师之风,棍棒拳法犹在林冲之上。更难得的是卢俊义颇有统帅之才,虽然我尚未任命亲军统领,却能让一百多位亲军奉他号令,这其中除了个人魅力外,灵活有效的指挥才能也让人信服——这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 我有意考教培养自己的亲军,便指着远方的西夏探子道:“西夏人嚣张跋扈,居然敢深入我大宋复地,谁去替我将那探子拿下?” 卢俊义骑马上前道:“禀元帅,俊义愿领此命!”说完便驱马朝着对方探子冲去。林冲羡慕地看着师兄上前,却不愿争功。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却已颇懂谦让厚德之理,真是让人不得不羡慕周侗教导有方。 西夏探子见我们人多有所顾忌,便已调转马头往回逃走。却见卢俊义一边奔马前冲,一边解下身上的牛角大弓,在雄马疾行中远远地一箭射出,却见西夏探子应声而落。等到卢俊义将对方探子像小鸡一般抓来的时候,也才不过盏茶功夫。宗泽叹道:“光祖,我先前还对你略有不服,这次看到令高徒年纪轻轻却如此了得,却是不得不服了。名师出高徒,朝廷命你为御拳馆天字号首席教职真是亏待你了。” 周侗拂须微微一笑,显然对卢俊义的表现也颇认可,却回道:“汝霖谬赞了,我大宋朝中人才辈出,光祖屈居人后又有何奇。” 被射落下马的西夏探子一时不得死,却是被林冲等亲军拖下去止血疗伤,回头只要不死,自有专门的用刑逼供人员让他开口说出西夏军情。 我点了点头道:“俊义武艺超群,又有统兵之才,现任命你为我慕容军亲兵、燕山卫队长、仁勇校尉,负责我百名亲兵护卫事宜。” 卢俊义欣喜抱拳行礼道:“谨遵元帅号令,俊义定当尽心竭力,效忠元帅!” 林冲满脸兴奋羡慕之色,一方面为师兄晋升亲兵队长而高兴,另一方面则是羡慕燕山卫队长头衔,要知道护国军的统帅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慕容国师,虽然草创,却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可比一般的禁军强百倍,能在慕容国师手下当亲兵队长,却又强过普通禁军的将军强多了。 远方的西夏探子渐渐增多,西夏的前锋士兵也陆续出现,头顶的灵鹫在不断扩大盘旋的范围并时不时发出嘹亮的尖叫示警。我知道对方大部队就在后面——这就是童姥留下来的灵鹫的好处,可以帮我探知敌情并发出各种示警,有灵鹫在敌人就很难对我军进行埋伏。通过它盘旋的范围和尖叫的频次,我可以轻易得知对方先锋军大致数量在五千上下。 敌军有五千,我的燕山卫却只有一百。不过我并不放在眼里,将敌军先锋情况告知周、宗两位将军,然后道:“我意带队灭杀西夏先锋军,挫一挫敌军士气,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不可。”宗泽抱拳道,“敌众我寡,宜示敌以弱,然后待敌军骄纵露出破绽,再乘机率军直捣虎穴,破敌建功。” 我点头道:“宗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最好多抓几个探子过来拷问敌军军情才是。” 周侗道:“某愿率一小队骑兵替元帅擒拿探子,请元帅和宗泽将军替我掠阵。”我点头道:“速去速回,我们还要回城中吃晚饭。” 周侗领命,带上林冲和二十余位亲军,策马狂奔、引弓射箭,不愧是我大宋天字席首席教官,只见西夏的精锐探子便如饺子一般纷纷落马,在西夏先锋军堪堪赶到之前,抓了七八个探子回庆州城了。 西夏军帐中,梁乞逋和西夏一干将军在庆州城地图上激烈地讨论军情,其中一位光头大汉道:“宋人懦弱,且庆州城内空虚,我愿率兵攻打庆州,旦夕可下!”帐中其他将军亦纷纷道:“某愿带队攻下庆州。” 梁乞逋却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望向右首的征东将军赫连铁树道:“一品堂人才辈出,又常年与大宋武林交锋,对大宋情况较为熟悉,今次我率兵十五万进攻环庆路,不知一品堂有无慕容复的消息?” 赫连铁树道:“禀梁帅,经我一品堂埋伏在汴京城中的探子得知,宋朝赵煦小皇帝任命慕容复为国师兼护国军元帅,同时统管西北熙和路、环庆路诸军。目下慕容复已经到达庆州,并且射杀我多名军探。” 帐中诸人一开始听到梁乞逋提到慕容复的名字便已悄无声息,待到赫连铁树回报慕容复到达庆州城中时,已是人人脸带惧色,再无人提起主动攻城之事。一时之间帐中仿佛悄无一人,只听到账外军士走动巡逻的声音。 却听梁乞逋脸色难看地道:“慕容复算什么东西!我今带兵十五万,各个弓马娴熟,他若不来也就罢了,倘若叫我看到,必定叫弓箭手射杀此獠,以报兴庆府擅闯皇宫、暗杀皇太后之辱!传令下去,今次庆州城之战诸军当奋勇向前,有拿到慕容复人头着,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并许他西夏第一勇士之称。” 帐中诸位统兵将军这才脸色稍缓,互相打气道:“也是,他慕容复武功再高也不是三头六臂,只要大伙一起上去,管教他来得去不得!”、“万箭齐发,将他射成刺猬!”、“我要砍下他的头当球踢,哈哈哈!” 一群热闹哄哄的人群中,只有赫连铁树沉默不语,显得有些另类,他紧紧盯着庆州地图,脑海里想起的却是那一晚在西夏皇宫,皇太后精心准备、诸多一品堂高手和精兵强将群攻之下,姑苏慕容复潇洒御敌、剑气纵横的潇洒身姿。当日西夏皇宫内外围攻慕容复的两次战斗,一品堂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他负责主管一品堂的赫连铁树也从堂堂征东将军落到形同哨探总管的尴尬地位。 只是即便如此,赫连铁树心中也完全没有诛杀慕容复、洗刷耻辱的念头。在他内心深处,姑苏慕容复早已是天人一般的存在,绝不能与之为敌,如今正面对上,却不知这次自己能不能侥幸活下来。 却见帐中一位沉默甚久的黑衣人道:“赫连将军可是惧怕慕容复武艺高强、无人能敌?其实大可不必,我补天阁擅长刺杀,只要他慕容复敢在战场中出现,我补天阁当配合诸位将军,刺杀此獠,教世人知道我补天阁的实力!” 梁乞逋哈哈大笑道:“正要仰赖聂阁主多多出力,等杀了慕容复,我当请旨,重赏阁下!并请皇上将唯一的掌上明珠银川公主下嫁与你!” 补天阁阁主聂斌沉声抱拳道:“还要仰赖梁大帅多多提携!” 自慕容剑圣西夏一战之后,西夏朝廷上下震怒,重组一品堂,高官厚禄聘请各路武林高手助阵,务必要诛杀慕容复。补天阁经过大唐诛魔令后沉寂已久,如今正好找到这么个机会重出江湖,又是对上慈航静斋和逍遥派这两大宿敌,自然是积极请战。 ------------ 49、魔道踪现 庆州城只是个中等边防城市,平时的时候靠宋夏两国的边防贸易和周边农民牧民自给自足,战时摇身一变就是战斗的城堡。城市虽然不是很大,里面却设了很多狭窄的巷子和射击的窗口,一旦敌人冲了进来,精心设计的庆州城就会变成施展不开战马的游牧民族的绞肉场。 我巡视在庆州城街头,对各处关卡和将士的备战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护国军的军营设置也很合理。这几年虽然朝廷新旧党争频繁,旧党对边防将士的士气打压也很大,但是常年与西夏争斗的西北边防军却一直保持了比较好的战力和精神,这在懦弱的宋朝比较难能可贵的,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活着一定要有骨气。在我看来,耽于享乐、没有骨气的国家或民族没有存在的价值。 有消息说语嫣和清露也到庆州城了,一同前来的除了沿途护送的徐芷微,还有位痴心不改的大理王子段誉。一想到痴情高贵优雅的两位绝色妻子,我的心就火热起来,匆匆往庆州城的临时元帅府的方向赶。路过街角的时候,心中闪过一阵没来由的警兆,我刚停下脚步,便听到几声轻微的弹簧松开的声音,随即便是十八支迅猛的长箭从巷子深处朝我射过来,弩箭转瞬即至,每根箭头都由精铁打造并带着蓝汪汪的寒光,显然是萃过剧毒的。 我心中微怒,这刺客不仅扫兴而且很是恶毒,显然我的敌人明的打不过我就开始来暗的,当我慕容家无人了吗? 斗转星移气随心动,长袖一挥,强力机簧射出了弩箭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巷子深处射了回去,只听“啊”的一声便知刺客没讨到好,跟随我的卢俊义和林冲大怒,直接追了过去,却只发现两具刺客的尸体和三副诸葛神弩。显然还是有人逃掉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我眼皮底下逃掉,除了对手轻功了得,想必还是借助了密道之类的途径吧。 林冲捡回的诸葛神弩却是个稀罕货,据说是四川唐门根据三国诸葛丞相遗留下来的图纸制作出来的独门暗器,我也只是偶然见过,在慕容家的藏宝阁也有一具,可以同时射出六到十二支弩箭,洞金穿石、威力惊人,等闲高手遇上恐怕难以幸免,这两年死在四川唐门暗器手上的高手可不少,不过大多死得无声无息的,只有像慕容世家这样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庞然大物才有所了解,想到上次长生谷一行在剑阁遇到的暗器高手,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四川才是。 我让卢俊义把诸葛神弩收起来,这东西是个稀罕货,回头交给公冶乾,他应当有办法查到出处。这么好的武器,如果能够大规模仿造,想必可以让辽夏等游牧蛮人吃个苦头,毕竟他们在我大宋农民面前可是整天炫耀箭技的。 到了元帅府,我微微皱眉,府内外到处是巡逻的将士和武林高手,我甚至发现了丐帮长老陈孤雁和一位少林玄字辈的大师带着几位帮众在四处巡逻。几个人呢上前行礼后,却见手缠绷带、脸色发白的风波恶大声嚷嚷道:“该死的大明教,仗着人多,到处放火放暗器下毒,这一路上可真吃了不少亏,咳咳。”看来他也受了些内伤 我心中一紧道:“还有谁受伤?语嫣她们呢?” 风波恶道:“少夫人和公主都没事,在府中休息。公冶二哥中了对方暗器上的毒,所幸薛神医及时赶来除去剧毒。此行多亏了一位神秘女剑客拔剑相助,又邀请了不少江湖白道高手一路扶持,加上少夫人和公主都有一手不弱的功夫,我们这才顺利到达庆州府!他奶奶的,要不是我们这一路赶路匆忙,又不在自己地头上,改天等老风腾出手来,定要邀上三山五岳的好手,跟大明邪教好好亲热亲热。” 我听到他的话后心中略略放松,心中却是怒气升腾,魔教的妖孽仿佛打不完的臭虫,着实讨厌,看来盛唐之时,白道武林发布“诛魔令”果然有其可取之处,盛世之下,怎能容忍这等违法乱纪的妖孽四处横行,别说白道武林不答应,就是平民百姓也不答应啊。 进入内院,却看到语嫣和银川公主在和一位持剑的女子说着什么,三人言语投契,却是难得。持剑的女子最先感觉到我的到来,转过身来看着我,却是慈航静斋的徐芷微,几日不见却是有些清减了,脸色微微泛白。 语嫣和银川公主也一起转过头来,一时三个绝世美女,或爱恋、或仰慕、或尊敬,种种情感在三双美眸中显露无疑,让我心中不由升起无与伦比的自豪感,这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吧,可能要在加上长生谷的师秀灵?即便皇帝的后宫也找不到这么优秀美貌的女子,能够得到她们是我最大的荣幸。 我走上前握住语嫣和银川的手,轻声说道:“辛苦你们了,这一路上遇到不少问题吧?” 语嫣温柔道:“不辛苦,只要能在表哥身边,怎么样都不辛苦。” 银川却是有些气鼓鼓地道:“那帮该死的魔教妖孽,像跳蚤一般打不过就跑,等放松下来的时候却又下毒、陷阱、放冷箭无所不及,幸亏徐姑娘出手帮忙,否则我们纵然无事,公冶乾、风波恶他们和不少护卫恐怕要中毒而死呢。等我回到西夏王宫,一定要拜托父王灭了西夏境内的大明邪教的余孽!” 我转头对一旁的徐芷微颔首道:“仙子辛苦了,幸好一路上有仙子相助,否则慕容都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看来魔教的势力之大在慕容的想象之上,纵使有宋军后勤军士的一路护送,还是受到了一定损失呢。” 芷微点头道:“魔门势力确实庞大,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传承体系,并且经常蛊惑一些无知愚昧的百姓为他们做事,就像大明邪教在南方不断发展壮大,教众数十万,假以时日难免会发生作乱犯上之事。” 我微微苦笑道:“为何慕容感觉整个天下都在与我为敌?在朝堂上受到大臣攻讦、在江湖整个魔门和大辽西夏武林与我为敌、在战场上又要面对杀人不眨眼的西夏蛮人,是否慕容天生具备树敌体质呢?佛家法力无边,且以慈悲为怀,有没有办法驱除这种厄运?” 芷微莞尔道:“慕容公子说笑了。家师曾经说过,一个人的强大与否,看看他的对手就知道了。慕容公子想要逆天改运,拯救天下万民与水火,就难免得罪各种各样的势力,因此受到阻碍打击是难免的。但是道家认为凡事有利有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慕容公子走上为百姓而战的道路,也收获了很多朋友和支持,不是么?” 我颔首道:“还是芷微仙子看的通透。” 语嫣亦在一旁道:“表哥,无论如何语嫣都支持你。”银川公主则是若有所思,没有多说什么。 芷微脸色有些凝重道:“说到魔门,静斋长期与之争斗,对其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此次袭击我们的主要是大明邪教,但是也不乏补天阁和天莲宗的身影。补天阁也就罢了,虽然派中弟子不乏刺客高手,但是终究不成气候。然而天莲宗天生擅长商贾之事,本朝商事发达,天莲宗势力得到极大的发展。商人重利轻义,行事往往不择手段,慕容公子虽然武艺高超,然则亲眷朋友还是要小心才是。” 我眼里闪过杀气,怒道:“奈何不了慕容复就找亲人朋友下手么?魔门中人果然下作。不过逍遥派退隐江湖多年,天香阁对天莲宗在内的魔门了解亦是不甚了了,还请芷微多加看顾,并将相关情报详加共享。” 芷微点头道:“正当如此,慕容公子代表逍遥派救民于水火,慈航、长生两派自当竭力相助,不会拖公子的后腿。” ...... 庆州城内,一处豪宅之内,四个人在地下密室内交谈。 身着华服的天莲宗宗主李迁冷冷道:“慕容复武功登峰造极,已不下于宗师境界,要行刺他必然要谋定后动,岂能如此草率,补天阁打草惊蛇,殊为不智!” 一旁的大明尊教副教主麻士瑶亦摇头道:“慕容复不仅武功超绝,又得到慈航、长生两派的鼎力支持,一时之间想将他拿下,谈何容易。只不过我们还是得想方设法将这小子除去,否则让他在朝廷继续这样搞下去,我们不仅要倾家荡产,连性命恐怕都难保。” 对面的黑衣男子正是此次主持刺杀的补天阁阁主聂斌,此时似乎并不为行刺失败和死去的两位得力手下而沮丧,只是淡淡地道:“刺杀慕容复已有定论,天莲宗出钱出消息,我补天阁和大明教合作,共同出手。至于如何杀他,我补天阁自有计较。李宗主以为,精心策划就一定能杀慕容复了吗?西夏李太后准备得是否充分?耶律藏明等人武功是否高超?兴庆府守卫是否森严?最后如何呢?还不是一样失败。刺杀是门高深的学问,并不是一两次失败就能妄下结论的。” 麻士瑶听了若有所思,李迁却道:“然则如今慕容复势力不断做大,赵煦小皇帝对他言听计从,他随时可能展开报复,该当如何?” 聂斌道:“这就要看李宗主的魄力了,慕容复毕竟是人不是神,他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只要天莲宗肯下决心全力支持,何愁大事不成?不是有句话么,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听说四川唐门除了诸葛神弩,其实还有霹雳弹和暴雨梨花针等精妙暗器,一经使出,神仙难敌。此外,跟慕容复有冤仇的又不只有我们几家,对付慈航静斋和逍遥派,魔宗各个分支都应该出力的,不是么?墨宗主。” 一直未开口的邪极宗宗主墨辰渊淡淡道:“慕容复未必是魔门的敌人,或许可以引以为友也未可知。” 李迁听了若有所思,显然颇为意动,聂斌怒道:“慕容复多次破坏我魔门大计,杀我魔门弟子无数,本身更是逍遥派掌门人,我派与之势不两立!” 麻士瑶亦道:“此人一直与我魔门为敌,更是跟慈航静斋传人徐芷微打得火热,此外多次杀伤我魔教弟子,已是不可缓和。” 墨辰渊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平静地道:“我还是建议对他进行接触,不急着杀他,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聂斌冷哼一声,招呼了麻士瑶,便当先离开了密室。 ------------ 50、庆州攻防战 西夏大军压境比想象中的来得快,梁乞逋率领的十五万西夏兵到达庆州城不久就开始四处扫荡,庆州城周边的百姓尽管事先已经接到我颁发的避难令,却仍有不少故土难离的或者抱有侥幸心理的百姓被抓住,杀人放火、抢劫侮辱在周边处处上演,更有嚣张的西夏骑兵拖着百姓的尸体在庆州城外炫耀叫阵。 卢俊义和林冲还是第一次见到西夏人如此欺凌我大宋百姓,眼尖的林冲甚至看到远处的西夏兵在凌辱一个大宋女子。我看着城外嚣张跋扈的西夏人,脸挂寒霜,淡淡道:“西夏残忍无道,为了一己之私多年来屡屡残害我大宋百姓,众将士随我出去冲杀一番,教训这帮畜生。” 宗泽冷静道:“元帅莫要中了敌人奸计,敌强我弱,对方显然是想激怒我军出城野战。”从魔教暗算中逐步恢复过来的公冶乾也道:“公子万金之躯,不可自陷险地,当仔细谋划后方可行动。”一旁的风波恶、卢俊义、林冲等人却是跃跃欲试,似乎巴不得早点下去冲杀一番。 我诚恳地道:“慕容何尝不知西夏人的意图,不过护国军成立的目的就是保境安民,既然我们有这个能力,为何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同胞施与援助呢?开城门!” 城门大开,护国军迅速出动,宗泽、周侗和伤势未愈的公冶乾站在城墙上满脸担忧,却只能目送我率领燕山卫往嚣张的西夏前锋冲去——他们还要负责守卫庆州城为我们留好后路并截断敌人的追击,显然这更加重要。 然而冲杀西夏军前锋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当我的亲兵打出慕容二字的旗帜随我出城时,西夏军就已经有些骚动,待我带着一百多的燕山卫,挥动军中寻常铁剑,隔空斩杀虐待我大宋百姓尸体、凌辱大宋女子的西夏兵时,西夏军中已经有些恐慌的情绪。等到我带队迅速冲进西夏前锋营时,才开始组织起有效的攻击:近处用刀、远一点的用长矛,再远一点有人在用弓弩朝我们射击。 但是我并没有停下来肆意杀戮的意思,而是手持逍遥剑,带着燕山卫一直往西夏军的中心冲击,在我全力催发天人剑诀的情况下,前方的西夏军仿佛割稻草一般十几个十几个地纷纷倒下,卢俊义和林冲紧紧地带着亲兵护卫在我左右,生怕我中了敌人的冷箭,其实大可不必,我的北冥护体真气在长生诀的加持下远远胜过铜墙铁壁,等闲高手都无法破开我的防御,何况区区士兵的弓箭? 风波恶仿佛鱼入大海,满脸兴奋地挥动着大砍刀冲进去砍杀西夏兵,同时大喝:“把脑袋伸将过来让风爷爷砍一刀,我风波恶终于能上阵杀敌啦,哈哈哈!” 林冲此时也是兴奋莫名,枪如梨花缤纷,小小年纪却在西夏军中没有一合之敌。他的心中反反复复闪过一个念头:好男儿就当如此!好男儿就当如此!保境安民,杀敌立功,纵横天下,虽死无憾! 卢俊义则比较稳重,手持长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偷袭的暗箭都无法逃过他的耳目,银枪闪动间,靠近的五六个西夏兵喉咙上同时多了个茶杯大的窟窿,见血封喉,用最省力气的方法发挥最强的杀人效果。饶是我的武艺登峰造极,见到这精妙的枪法都忍不住喝了声:“好枪法!” 燕山卫在我的率领下仿佛烧红的利刃切向了肥厚的牛油,所到之处,西夏严整的军中被切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这条伤口迅速延伸,一直切到西夏先锋营中心嵬名阿理的面前。这崔名阿埋可是西夏军中的一员悍将,令西北军闻之色变的硬骨头,如今遇到了我却是运气不好,当他双手持刀奋力向我砍来的时候,我看也不看随手长剑横削便将他头颅切了下来,速度之快连他的亲兵护卫都反应不过来,崔名阿埋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惊诧的表情,似乎在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强大、迅疾的剑法。林冲兴奋地捡起了崔名阿埋的首级。 等到燕山卫继续往前冲锋、打穿西夏军阵的时候,西夏前锋军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不知从何时起,西夏军开始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人丢下旗帜和兵器铠甲逃跑,接着逃跑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整个前锋军开始崩溃、踩踏,在我的燕山卫反复冲击下,加上后方周侗迅速带领护国军冲出来与我共同追杀西夏兵、扩大战果,倘若不是宗泽派人出来劝我收兵,还不知道这帮兴奋的二郎们要杀到什么时候。 战后清点战果,此战杀死西夏前锋军三千有余,重要的是杀了西夏大将崔名阿埋,重挫了西夏军的士气。回城的时候,满城的百姓和士兵夹道欢迎,共同迎接他们的守护神和英雄们的归来。我骑在马上享受着百姓们的欢呼和崇拜,心中的热血不断涌动,是的,我明确了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宗泽迎上来安顿冲杀半天的护国军,满脸崇敬地道:“将军仁义威武,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旁的护国军亦齐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直至后面全城百姓都在大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我和公冶乾听着相视一笑,宗泽大约没听说过丁春秋这号人,他最喜欢让手下和徒弟这样夸赞自己。 等护国军安顿下去后,我和宗泽周同一起走上城头,观察西夏军的动向。虽然斩杀西夏前锋大将崔名阿埋,重创敌方士气,但是并未伤到西夏军的主力,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更多的西夏大军,旗帜林立,正中打着“梁”字大旗,显然是西夏军主力到了。对方没有马上攻城,而是逐步推进,在距离庆州城一箭之地扎下营盘,谨慎地在太阳下山之前休息下来。 我看着连绵不断的西夏营盘,心中在考虑夜晚偷袭有几分把握,却听一旁的宗泽道:“元帅武力超群,敌方夜晚定然全力戒备,避免我军夜袭。况且敌方兵多将广,夜袭也要从长计议。” 我听了微微一笑,随即道:“罢了,今日护国军冲杀半天也累了,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看。” 周同点头道:“元帅所言甚是,只不过还得加强夜间巡逻,提防对方夜袭偷城才是。” 我点了点头道:“请宗泽将军安排好夜巡之事,卢校尉应当加强军旅训练,尽快熟悉军中事宜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左臂右膀,今晚你就负责主城门的巡视工作吧。” “是!属下领命!” 回到庆州城的临时家中,还没进入后院,语嫣和银川公主便迎了上来,看到我身上没有半分血迹后松了口气。语嫣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地道:“听说表哥上战场杀敌,语嫣和银川妹妹很是担心,幸好吉人自有天相,表哥毫发未损。只是表哥身为元帅,上策伐谋,似乎不应该亲自上阵杀敌。” 银川公主也道:“语嫣所言甚是,慕容哥哥不是先锋官,贵人自重,实在不宜冲锋在前。” 我微微一笑道:“谁规定元帅就不能冲锋陷阵了呢?兵无常势,我护国军草创不久,兵士驱使还不能得心应手,战力尚未完全形成,在此种情况下,我这军中第一主官自当以身作则,冲锋在前,方能服众。”顿了顿我脸色微沉道,“而且,今天西夏先锋军在我庆州城下大肆杀害、虐待我大宋百姓,彼时情景让人无法忍受,就当是我行侠仗义罢。” 银川公主低头,显得有些难受,因为西夏国军队的侵犯,导致自己夫君要与自己国中的军队厮杀,再加上西夏军队的暴行更让她颇为尴尬。过了一会,她抬起头道:“慕容哥哥,银川想回宫一趟,不知您因为如何?” 我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右肩,认真地看着她道:“慕容绝无责怪清露之意,西夏皇宫之行势在必行,不过要等此次西夏退军再说,而且到时候慕容会跟你一起去,清露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在乎这些尘世的烦恼。” 银川公主听了眼睛微微湿润,却又转过头道:“谁跟你是夫妻啦,语嫣姐姐跟你才是夫妻呢。” 我哈哈一笑,左手抱住语嫣,右手环上银川公主,搂着她们就这样朝内院走去,一路上阿碧和一干婢女都微笑着向我们行礼,两位绝色女子羞得把头靠在我的怀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芷微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猜她可能在跟踪魔门弟子的踪迹,或者跟哪个邪派争斗,除魔卫道向来是慈航静斋弟子下山的任务之一,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外面的城防交由有军旅经验的宗泽和周同负责,我很放心。在语嫣和银川公主的惊呼声中,我把她们两个拖进来一起沐浴更衣,顺便做了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云雨之后两人都软绵绵的,却还是勉力起来为我更衣。 已经是掌灯时分,我在内院中跟语嫣和银川一起吃完饭后饮茶聊天。庆州城是边关要塞,梅兰竹菊四剑奉上新进的建安白茶,说起来这四胞胎在童姥的熏陶下,也颇为精通烹茶之道。将静置一晚的井水煮沸后,倒入茶盏中,边见光润莹澈的白茶在茶盏中上下起伏,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女,然后击拂茶汤时也是汤花四溢,久久不散,阵阵茶香在小院飘拂,闻之便有神清气爽之感。 银川公主赞叹道:“慕容哥哥不止英雄了得,连身边的婢女烹制的茶汤都比皇宫的茶汤清悠,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慕容哥哥身边的人物便没有平庸之辈。” 我静静地闻着飘逸的茶香,微笑回道:“梅兰竹菊四位可是童姥师伯亲自调教出来的座前四婢,不止烹茶,她们在医道方面也颇为不俗。说起来也是慕容三生有幸,身边不止有阿碧和梅兰竹菊服侍,更是得到两位神仙妹妹的倾心相伴,真是老天垂青呢。” 语嫣和银川听了都是低头莞尔。我和两女坐在院中,一边饮茶聊天,一边赏月论道,在白天的战场厮杀过后,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更显得难能可贵、来之不易。聊到后面我干脆将两女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让阿碧等婢女准备休息。 跟两位仙女一般的妻子睡到半夜,我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白天西夏军扎营的情况在我脑海中时不时地闪过,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头绪。突然我似乎听到“轰”的一声,似乎是火药爆炸的声音,然后房子隐隐震动了一下,“敌军夜袭”我心下了然,轻轻地唤醒两位美妻后,便迅速更衣起床准备迎战。 ------------ 51、庆州攻防战 二 然而西夏人的进攻比想象中来得快,迎着林冲高高举起的火把,我看到不远处已经有西夏兵挥舞着弯刀在跟我的燕山卫搏杀。我住的庆州府位于庆州城中心位置,敌人进攻到这里,就不只是城门失守的问题,只怕敌人的攻势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我的心中微沉,已经做好庆州城失守,率领护国军后撤的计划了。 不管怎么样,先冲到前线了解具体情况再说。我让梅兰两位通知内院的夫人们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然后让亲卫竖起慕容大旗,率领林冲和一干亲卫往城门的方向冲去。一路上杀气腾腾,天人剑诀不断流转,见到西夏兵远远地一剑挥过去便是砍成两半,身边的亲卫和护国军越聚越多,见到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后都是大声喝彩,反倒是西夏军被我打得节节后退。在庆州城这种精心设计的边境大城里面,大规模的军队是很难展开的,冲进城里的几万西夏兵反倒是作茧自缚,被我们打得狼狈不堪。 在我所向披靡的神剑下,我和护国军总算冲到了城门口,一路血流成河,连一向爱洁的我都不免沾上敌人的鲜血。到了城门下却是另一番情景,城上城下的几十根火把下,宗泽和周同各率领一队军马在城门附近和西夏兵厮杀,只不过由于敌人势大,始终无法堵上缺口。城墙上的宋军也被打得节节后退,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看到我的慕容大旗后,宋军士气大振,高声呼叫“慕容元帅!”西夏兵却是士气大沮,加上不断被我斩落马下的残肢断臂用实实在在的例子向他们证明阻挡我慕容复的下场。再次挣扎盏茶功夫后,西夏兵开始后退了。这时候就显示出西夏兵的缺陷来,由于西夏全民皆兵,很多牧民虽然精于骑射,其实并不太适应军队令行禁止的要求,打胜仗的时候一窝蜂地涌上去固然问题不大,但是当打败仗的时候往往也是一窝蜂地撤退,完全不管断后的要求,结果自然是外面的西夏兵想冲进来,城里的西夏兵却是哭爹喊娘地往外冲,战后清点战果的时候林冲告诉我单单在城门下被自己人踩死挤死的西夏兵就有上千人! 西夏兵比我想象中的脆弱,我心中一振,感觉自己隐隐把握住西夏军的缺陷来,战斗从半夜一直打到第二天的清晨,我们不止将入侵的西夏兵尽数驱逐出去,而且在我的率领下,我们有意识地将崩溃的西夏军往西夏大营里面驱赶,不断打乱对方的阵形、冲击对方的营盘,最后整个护国军都冲进西夏大营里面四处砍杀,被击破城门的护国军上下心里都憋着一股怒气,慕容元帅一休息护国军就出这么大的篓子,简直是颜面扫地,因此杀起西夏兵来毫不容情。我的护国军从西夏军大营门口冲到底,又掉头往回冲杀,发现任何企图集结的西夏将领立刻冲上去打散杀掉,这样来回冲杀了有七次,烧光对方的粮草,终于西夏兵再也忍受不住,十多万人在我五千护国军的冲击下开始崩溃,最后一窝蜂地往回跑。 不过遗憾的是,一方面没找到梁乞逋这个元凶败类,后来听说他一看到我的慕容大旗就立刻脱掉元帅盔甲化妆成普通西夏兵在亲兵掩护下跑掉了;另一方面护国军人数还是偏少,没法彻底歼灭西夏大军,西夏军在距离庆州城十里的地方重新聚集扎营下来。 此战,我方先败后胜,护国军死伤两千有余,庆州城正大门被袭破后被对方彻底烧毁,城里面的军营民房和弓弩也多有损毁,需要重新整修购置。但是战绩还是很丰厚,杀死西夏军三万,俘虏一万五,严重打击对方士气,西夏军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得胜回营的护国军上下人人带伤,疲惫欲死,当然,我除外。自从修炼长生诀并得到少林扫地僧的指导后,我的内力愈加充沛,并且随时可以从虚空中吸收元气补充自身,因此带头冲杀了半个晚上依然是神采奕奕。 安排了宗泽等人做好伤兵安置和俘虏看守等善后工作,我来到薛神医的住所,院子里里外外躺满了各位伤兵,薛神医和几位军队郎中正在忙碌地为他们诊治,见到我后也只能简单地鞠躬行礼,我示意他们继续工作便直接往里面走去。到了东厢房前,大门洞开着,一位身着小厮服饰的英俊少年正在帮卢俊义重新包扎伤口。见到我后,卢俊义急忙要下床行礼,却被我制止了。 我抬手扣住他的脉门,长生诀自然而然地运转,感受到他经脉内存在的一丝阴寒内劲和部分余毒,想必薛神医已经对其进行诊治,但是部分隐患尚未完全排出,应该是魔门的手段。之前我还暗自觉得慈航静斋长期与魔门对抗未免有些肤浅,现在看来,面对层出不穷的魔门诡秘阴险袭击,一般的帮派恐怕是没有还手余地的。 我运转长生诀将他体内的阴寒内劲和余毒化去,然后理顺他体内的阳刚内力,这才缓缓收功。看了一下,他的胸口被划出了三道长长的伤口,右肩似乎被箭矢射穿过,看来敌人的兵器上都淬了毒,一时半会没那么痊愈,所幸都是皮肉伤,我拔出余毒后应该恢复很快。 卢俊义脸色微微泛红,坐在床上抱拳道:“俊义谢元帅耗费内力为属下疗伤,只是此次守城不利,还得城门失守,属下万死难赎其罪,还请元帅责罚!” 我肃容道:“你已经尽力了,我听说你受重伤后坚持与魔教妖孽厮杀并坚持到周同将军及时赴援,若非如此恐怕庆州城已经失陷了,此战你有功无过,我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呢,哈哈哈!” 卢俊义微微哽咽道:“元帅......” 我微笑着止住他,继续道:“按说卢校尉虽然从军不久,但是弓马谙熟,更是深得周大师的衣钵,且为人谨慎,城门被攻破显然有特殊原因,虽然卢校尉受伤未愈,还是请你你解说一二。” 卢俊义静了静,随即一五一十地将昨晚敌袭的情况说了出来。原来此次西夏军进攻之所以如此顺利,跟城中魔门弟子的里应外合关系很大,虽然有卢俊义和护国军一干人等的认真守卫,无奈魔门弟子手段诡异,先是伪装成本地护卫军,靠近的时候突然扔出威力巨大的霹雳弹炸伤守卫和城门,然后发出讯号迅速攻陷城门,这其中魔门高手起了重要作用。 魔门,又是魔门,这帮只有利益没有道义的混蛋!我再次理解慈航静斋坚持与魔门斗争的初衷。逍遥派真是隐世太久了,竟被魔门中人当成软柿子捏。我宽慰了卢俊义几句,让他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在薛神医的家门口我碰到了一干衣着破烂的乞丐,是丐帮四大长老,看起来他们等了有好一阵了。为首的宋清溪长老上前抱拳行礼道:“丐帮吴长风协同帮中四大长老拜见慕容元帅!”他身后的奚封、陈孤雁、吴长风等人都在心底微微感慨:世事巨变,时移世易,当年跟丐帮帮主齐名、被丐帮喊打喊杀的南慕容如今不仅是武林正道领袖,更是得到朝廷全力支持,率领大军对抗西夏,在武林中号称慕容剑神,在朝廷则是慕容国师和慕容元帅。 我倒没有托大,以江湖礼节抱拳回礼道:“四位长老别来无恙?前段时间得到贵帮相助,护送在下家眷到庆州,近日庆州城守卫战贵帮亦出力甚多,贵帮上下仁义护国,天地可鉴。” 我请他们到附近一个茶馆中坐下,自有燕山卫和丐帮精英弟子在外面守卫,却听陈孤雁道:“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本就是丐帮成立的宗旨,前段时间丐帮屡出事端,不仅驱逐了对我帮有重大贡献的萧峰萧帮主,还被白世镜、全冠清等奸人利用,推举游坦之这个混蛋当上帮主并攻击少林派,倒行逆施、一错再错,我等实在愧对武林同道。” 我微微一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谁知贵帮的白世镜和全冠清等人居然如此阴险狡诈,四位长老能够辨别正邪、勇于认错本就十分难得,最怕那些不肯面对现实,一错再错之人,那就无药可救了。慕容复行走江湖,单凭一个理字,只要合乎正义,便是千万人吾亦往矣。即便在朝堂之上,慕容复也始终坚守本心,不曾违背道义。” 四位长老齐齐站来道:“慕容公子深明大义,我等拜服!” 却听吴长风道:“然则丐帮经过几轮折腾,人心浮散,在江湖上的威望一日不如一日,我等思来想去,还是缺乏一个龙头帮主率领的缘故。今日前来拜会慕容公子,一则是想请慕容公子担任我们丐帮的首席长老,位份在四大长老之上;二则请公子给我们指定下一任丐帮帮主。相信以慕容公子的智慧和品格,定能帮我丐帮选出合适的帮主。” 我微感诧异地道:“担任大长老,这倒无妨,丐帮侠义之士甚多,本就是我同道中人。可是指定下一任丐帮帮主,这可有点匪夷所思了。据我所知,丐帮自有一套推举帮主的方法,需得召开丐帮大会,得到丐帮弟子的一致认同,如今由我指定,似乎于理不合。” 宋长老道:“丐帮如今江河日下,早非乔帮主当年可比,由慕容大长老指定帮主却是经过我四人共同商议,并征求帮主五袋以上弟子的意见方才做出的决定,也是合乎帮中规矩的。本来嘛,若是慕容公子肯兼任帮主那是再好不过,但是众弟子思来想去,要让高雅逍遥的慕容公子带一群叫花子做事不太像样,因此才有这大长老的想法。” 陈孤雁亦道:“由慕容公子指定丐帮帮主,一则帮主得到公子认同,威望和名分都能服众;二则可以加强丐帮与公子的联系,当前西夏、大辽和魔门蠢蠢欲动,丐帮也希望能在公子麾下为国为民尽一分心力;第三嘛,这也是我们丐帮的一点私心,希望丐帮能籍此重回武林正道的中间,团结帮中弟子,恢复往日的荣光。”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道:“依我看来,丐帮是中原武林的顶梁柱,帮主位尊辈高,不是普通人能担任的,当年以乔峰的武功智慧,亦经历上任汪剑通帮主多重考验方才授予要职。因此我提议,丐帮帮主空置一段时间,根据近两年帮中弟子的表现和对武林的贡献,由几位长老提议后,再召开丐帮大会确定帮主人选,众兄弟以为如何?” 四位长老纷纷道:“慕容公子所言有理,便这么办。”、“帮主空置期间,丐帮重大事务还请慕容公子决断。”、“妙啊,若是仓促中选举帮主确实难以服众。”...... ------------ 52、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跟丐帮长老约定了今后丐帮行事的一些要点,对四大长老的分工重新明确,并要求丐帮弟子配合天香阁加强天下信息的打探收集,同时收纳部分丐帮弟子进入护国军中,杀敌立功。纷纷杂杂的事情也谈了很久,眼看天已大亮,我便送别四位长老各自分头去忙了。 回到庆州府已经快中午,战场厮杀一个晚上没洗澡确实不爽,兰剑已经先一步去准备沐浴之事了。进入后院时我才发现语嫣、银川都在院子里等我回来,心中一暖,这就是我今后一生相伴的家人啊,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孤身一人承担慕容世家兴旺复国的担子多久了?快十年了罢。 语嫣和银川公主不顾我身上的灰尘、血迹,一看到我便扑了过来紧紧搂着我,仿佛生怕我离她们而去似的。我静静地抱着她们,这个时候阿碧和梅兰竹菊四剑都悄悄退避开去,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在她们两人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下,然后带着她们到院中石阶上坐下,微微歉意道:“银川妹妹,此次西夏大军突然夜袭,庆州城差点被攻陷,我没法留手,带着护国军杀了不少西夏人,还望你不要责怪。两军交锋,生死各安天命,这是半点都勉强不得的事情。” 李清露眼光黯然道:“我知道,我从未怪责过师兄,相反,此次两国战争都是由西夏兴兵进犯引起的,要怪只能怪发动战争的人。其实西夏国内情形跟普通人想的不太一样,当前西夏的军政大权其实不完全由我父王说了算,朝中的军队主要还是掌握在梁乞逋等人的手中。梁乞逋这人据说是魔相道的弟子,为人阴险狡诈,利用西夏国内部分好战分子的心理,煽动我国上下进犯大宋,意图获得大宋的金银珠宝。其实西夏国小民寡,哪有与大宋争雄的实力,战争到了最后死伤的还不是无辜的百姓。师兄若有机会杀掉梁乞逋,反而是帮助我西夏百姓呢。” 我轻轻地抚摸着银川公主的背部,点了点头道:“清露放心,我定当手刃梁乞逋,为宋夏两国百姓求得和平,不过在此之前,两位贤妻能否服侍相公更衣呢?”听了我的话两位妹子都是面红过耳,却是没有反对,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调教还是颇有成效的。 西夏大军受此重挫,一时半会是不敢继续进攻的,但是不知为何也没有立刻撤营离开,我隐隐觉得对方还有阴谋正在实施,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倒是我这护国军元帅有些吊儿郎当,因为宗泽、周侗等人都很能干,大部分工作交给他们就是了,当然我也不是甩手掌柜,重大事项或者难办的事情都要由我说了算。为上者要懂得放权,像秦始皇那样子什么事都管的皇帝实在有些愚蠢。 这天正当我带着林冲在庆州城街头闲逛顺便查访魔门余孽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少年军士迅速地跑到我跟前道:“禀元帅,军中有要务,卢校尉让我请您到军营中议事。” 我看他行事干练,虽然传达军中急事却又很稳重,颇得卢俊义的风骨,也是周侗大师一脉的传承,便道:“我认得你,那日卢校尉受伤你为他换药,你是卢校尉的家人罢?” 那个少年军士脸上一喜道:“不敢,小的名唤燕青,从前是卢员外的小厮,现在跟着校尉在军中效力,想不到元帅还认得。” 我点了点头道:“燕青么?我记得你了,好好做,立下大功回家娶媳妇。” 燕青道:“谢元帅栽培!” 到了大营,却见周侗宗泽公冶乾等人都在,还有几个受伤的偏将立在营中,有些惴惴不安,我的心中微沉,坐到中间位置上道:“出了什么事?说吧。” 却听带头的偏将行礼道:“禀元帅,我等奉命押送军粮,却在虎跳崖为强盗所劫,十万石军粮尽皆丢失,请元帅责罚。” 我脸色一沉道:“运送军粮何等重要的事情,你们居然如此草率,在我大宋境内被强盗劫了粮草!我问你,对方有多少人?” “禀元帅,对方起码有五千之数,且多携带强弓劲孥,并且带队者武艺高强,我等皆不是对手。护粮军死伤过半,我等只能放弃粮草,回来向元帅领罪。” 公冶乾趁着偏将汇报的功夫,将一飞鸽传书放到我案头上,我看了下,上面写着“劫粮者,大明尊教副教主麻士瑶,其率领教众五六千人截杀护粮队,疑与西夏军勾结。” 我看完书信,淡淡道:“丢失军粮是死罪,你等虽然奋力护粮,终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执法处各领五十军棍,林冲监刑。” “遵命!” 等到几个偏将出去后,宗泽上前道:“禀元帅,我军将士巡视城防时,发现水井被人下毒,负责看守水井的军士已经被杀。可能是城中魔门孽下的手。” 周侗亦上前道:“近日军中巡视的探子回报,西夏密探和魔门补天阁四处袭杀我军落单的士兵,或者干脆刺杀军中将官,导致我护国军探子探查范围被迫缩小,无法及时探知西夏军情。” 我的心中雪亮,西夏军和魔门弟子勾结,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此番是想断我粮草和水源,让我护国军不战而败么?不过明教也真是了得,在我大宋境内抢劫军粮,这是明火执仗地想造反么?不过他们如此嚣张也有道理,当前西夏大军压境,明教趁机在南方作乱,南北夹击,就算朝廷想收拾他们也没有功夫,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指了指公冶乾道:“明教教众如此多人潜伏到庆州城附近的虎跳崖,天香阁却一无所知,你们的情报工作显然有明显漏洞,去查找一下。你近期想出个整合慕容家、灵鹫宫、长生谷和丐帮等门派情报系统的办法,找些机灵聪明又忠心的人强化天香阁,我授权你全权负责,有意见的跟我说。” “遵命!”公冶乾领命而去。 我随即对下首的宗泽道:“庆州城的地下水源是活水,下毒没那么容易成功,让薛神医想想办法解除毒性或者找出无毒的水源。此外,我军还得加强水源保护,嗯,护国军人手有限,这样,让丐帮弟子多加注意,禁止陌生人靠近军用水源。” “是,属下领命。”宗泽出去布置任务了。 我对剩下的周侗、卢俊义等人道:“魔门弟子嚣张跋扈、手段凶残,我意颁布新一轮的诛魔令,由庆州城开始,请诸位协助我找出魔门妖孽,我亲自带队除魔卫道!” “是!”周侗、卢俊义等人都很高兴,憋了一肚子气,是该和魔门妖孽算算总账了。 距离上一次颁发诛魔令有多久了?两百多年了吧。自从大唐武则天颁布诛魔令后,天下群魔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魔门损失惨重,如今经过两百多年的休养生息,想必又恢复元气了,此时正是颁发新一轮诛魔令的好时机。经我提议,新的诛魔令由大宋官家和我联合颁布,意义非凡,我们不仅要在江湖上彻底打杀魔门弟子,更要在官场上、在经济上、在各行各业中消灭魔教中人,彻底杜绝隐患。 听说诛魔令得到大宋官家和朝廷大臣一致认同,也是,虽然朝廷中可能也有魔门弟子,但是应该做不到把持朝政。消灭魔门弟子可以巩固江山社稷,维护赵氏江山的统治,整体上对朝廷是有利的,而且这两年魔教通过各种手段聚敛了大量的财富,没收魔教财产,充实日渐窘迫的国库,实在是大得人心之举。 离开军营后,我独自一人前往庆州城的一处宅邸,上面写着“徐府”两字,敲门进去后,在婢女引领下来到一处书房。徐芷微正在安静地泡茶,我心中微动,解下逍遥剑,轻轻吸了口气道:“芷微还有心思在这饮茶闲坐,这两日魔门弟子到处肆虐,杀害了我护国军不少将士,庆州城一度差点被攻陷,难道静斋对此一无所知吗?” 芷微轻轻说道:“静斋和长生谷都是方外之人,恪于门中戒律,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介入大规模杀伐争斗更是被严格禁止。静斋只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消息线索,此外我派传人向来不多,实力有限,降妖除魔这样艰巨的工作还是要慕容公子这样的护山长老出手呢。” 我不满地道:“那么芷微就看着慕容复在外面打生打死,什么也不管了么?慈航静斋以维护天下和平为己任,斩妖除魔也是分所应当,咦,不对”我突然伸手出去扣住芷微的脉门,芷微玉腕后缩却没躲开我的魔爪,便也不再挣扎。 我却感到对方气息有些不稳,于是出手探查,果然发现芷微体内真气有些紊乱,还有部分阴毒的内力盘桓不去。我想了想,先用北冥神功化解对方体内的阴毒内力,然后运转长生诀帮对方梳理真气。这长生诀真是天下一等一的道家功法,对于启发人体潜能、疗伤治病都有奇效,不知道创造这门功法的祖师爷又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中龙凤。 等到运功疗伤结束后,我才发现芷微的玉腕还扣在我的手指中,一股滑腻光洁的绝佳手感不断从指间传来,我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却立刻被对方挣脱缩回去了,心中有些遗憾。 芷微气息有些不稳,脸红过耳,侧过头去不敢看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芷微身上显露出的娇羞样子,以往侃侃而谈的那位忧国忧民的仙子仿佛瞬间谪落凡尘,沾染了些许人间烟火,却是更加动人。一时之间,这放置着佛经道藏的书房之中多了几分旖旎的气氛。 我却不愿继续唐突佳人,轻声问道:“是谁打伤了你?既然你已出手,为何不告诉我?想悄悄地将魔门妖孽解决掉吗?” 芷微静了静道:“降妖除魔本是静斋分所应当,芷微既然见到了自是不能不管。经过此次庆州城的探访,芷微才发现魔门的势力之庞大恐怕超出你我的想象。魔门两派六道经过大唐诛魔令打击之后,阴葵派是彻底消失了,但是天莲宗、邪极宗、真传道、魔相道、花间派和补天阁等门派都重新复苏并得到较大发展,似乎魔门之中存在着隐蔽的传承,每当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就会出来重新传授弟子,将魔门的传承流传下去。” 我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我也曾了解过魔门发展的历史,其实在早期魔门并非邪魔外道,而是跟儒道一般的一种思想,只是后来经历焚书坑儒和罢黜百家之后,魔门逐渐变味,走入歧途。如今的魔门弟子杀不胜杀,芷微可否带我前往自己掌握的魔门巢穴,慕容也想见识 芷微轻轻点头道:“难得慕容公子对魔门也有如此深刻了解,好,我们一起去。” 一番。” ------------ 53、出魔入圣 一 两个人并肩穿过庆州城的小半个市区,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家商铺李记杂货店,我看着占地甚广、战争严管期间依然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杂货店,微微讶异道:“是这家?记得慕容世家曾经跟李记颇有贸易往来,李记是中原颇有影响力的贸易商,经营范围很广,每年经手的皮货、盐和西域商品不下数百万贯,堪称富可敌国。” 徐芷微点头道:“芷微只知李记的东家是天莲宗宗主李迁,而且此人还是大唐皇室后裔,身家背景都很丰厚,黑白两道的生意都做,是个狠辣角色。” 我们两人在李记门口只呆了一小会,便有眼尖的掌柜迎上来道:“两位贵客莅临,不知是采买货品还是洽谈生意?我们李记门路广、买卖实在,很多东西都有卖的。” 我淡淡道:“我们来拜访贵店老板李迁。” 那位掌柜表面看起来只是个精明的普通人,但是我感觉到当我提起李迁二字时他暗自运转的内功气势,似乎修为并不弱。也是,能在这南来北往的边关大城中心经营这么大一间皮货店,应当不是简单人物。 却听掌柜口气转冷道:“鄙东家不在庆州城。” 我回道:“但是我的朋友昨天来到这里却是受到李老板的热情招待,今天特地跟她过来拜谢。” 掌柜的脸色微变,暗暗打了个手势,冷冷道:“是么?可是我没看到,对不起,鄙店东家事务繁忙,常年四处奔波,现在已经不在店内了。” 我不在啰嗦,正打算出手制住对方时,却见店里跑出一个小厮道:“慕容大人有礼,鄙店东家请大人入店叙话。” 我扫了掌柜一眼,不再说话,携芷微一起进去,越往店铺里走,我越发觉得这个李迁很不简单,店里的货品琳琅满目,各种塞外的皮货、南方的珠宝、德化的瓷器,甚至还有各种刀枪剑戟出售,而且看起来大部分都是精品。越往里走,空间越大,最后面才是内宅,整个李记占了大半条街,在这寸土寸金的西北要塞大概是独此一家吧。 进入内院后,我隐隐发觉宅中家丁各个身强体壮,似乎都有练过某种功法:如有个家丁手臂甚长、双臂肌肉饱满,当是练过通臂拳之类的功夫;还有的手指粗壮、指甲锋利,显然在鹰爪手之类的功夫有所涉猎;还有的太阳穴高高凸起,内功修为不弱。众家丁手下貌似在各做各的事情,其实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都颇有敌意,显然知道我们来者不善。只不过在知道我的身份后,还敢表露出敌意,这些人的意志和战意都不弱。 进入会客厅后,却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华服男子站起来拱手行礼道:“久闻慕容国师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我微微抱拳回礼道:“李宗主客气了,慕容行走江湖,向来以江湖同道之礼相待,国师元帅都是虚名,不必挂怀。” 李迁眼光一闪道:“慕容公子好宽广的胸襟气魄,李迁佩服,却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见教?” 我当先坐下来道:“近日我护国军奉命抵御西夏侵略,保家卫国,却屡屡受到魔门弟子干扰、侵袭,敢问贵派是否一意孤行,要与我大宋上下、护国军和我慕容家为敌?” 李迁正襟危坐道:“公子此言谬已,我天莲宗虽是魔门分支,却早已脱离魔道,却是本分经营的商人,每年上缴税金不下数十万贯,更是常年协助朝廷运送军粮,怎敢与朝廷上下为敌?” 我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前日庆州城夜间魔门弟子里应外合,袭破庆州城门之事,天莲宗敢说没有参与其中么?单是这一点就当抄家问罪。更何况我护国军也不是瞎子,贵派上下时不时与补天阁、大明教暗通款曲,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李迁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子仗着自己武力高强,就想谋夺我李家家产,这却也不是头一回了,李某尝闻慕容家当年为了招兵买马,也曾杀了家财万贯的伏牛派掌门人柯百岁,如今不过故技重施罢了!李某却非柯百岁那废材,天莲宗也不止我一位弟子,慕容家倘若要趟这浑水,李某拼着性命不要,也定能让慕容家付出足够的代价!” 一旁沉默甚久的徐芷微开口道:“李宗主所谓的正当经营,就是买卖人口,走私贩卖,赚着大宋的钱,却吃里扒外挖大宋的根基么?” 李迁哈哈笑道:“挖大宋的根基?笑话!这天下本就是我大唐李家的,我李迁赚点小钱,不起兵造反已经是很对得起赵家了,更何况这天下真的姓赵么?他赵匡胤趁着主人周世宗柴荣死去,欺负主家孤儿寡母,玩了一套黄袍加身的把戏,谋夺主家财产,这天下可是得来不当啊。” 我微微笑道:“李宗主却是扯远了。这天下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有力者居之,无能者是掌握不了天下的。每个朝代都有其寿命,自周秦以来可曾见过超过千年的皇朝?大唐李家昏庸无道,弄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自然有人造反拉下马。赵匡胤得到天下的手段过程确实不光彩,甚至可以说很卑鄙,但是他能够在得到天下后,善待天下百姓,将整个天下打理得蒸蒸日上,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了。试问秦宋以来,有哪一朝代的百姓活得比我大宋百姓更舒服滋润?” 李迁一开始愤愤不平,待听到我说“赵匡胤得到天下的手段过程确实不光彩”之语时眼光一亮,继续听我说下去,最后陷入深思。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徐芷微在一旁微微一笑,倒是我感觉到大厅后面似乎有个人坐着听我们交谈,只是此人功法超绝,完全没有呼吸的声音,我也只是眼光扫过大厅靠壁时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黑发青年的样貌来,于是开口道:“不知道魔门哪位朋友来庆州城做客?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个面谈谈?” 于是大厅后面传来一阵轧轧的声音,厅堂后面转出一位沧桑的青年。是的,沧桑的青年,这位年轻人从头发肌肤上看大约不到三十,但是双目饱含沧桑,似乎经过人间无数阅历一般,这种眼光通常我只在致仕的朝廷大官或者百龄老人如无崖子之类身上见到过,我的心中暗暗警惕,只觉得此人很不简单。 只听这位青年道:“邪极宗墨辰渊见过逍遥派慕容掌门。” 我们互相打量半刻,我回道:“邪极宗宗主?可是阁下打伤我的朋友徐芷微?” 墨辰渊道:“倘若我有心留下那位慈航静斋的传人,恐怕她早就走不了了。” 徐芷微脸色平静地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原来是邪极宗宗主当面,晚辈失礼了。” 墨辰渊淡淡道:“我墨辰渊所在的地方不喜别人窥视,你潜入此间探听我派消息,我给你个教训算轻的了。当然,魔门分支甚多,难免出些没出息的弟子,因此世人多有恶评,慕容公子此来也是为了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么?” 我漫不经心地道:“在下对正邪之争没有兴趣,只不过对有人打伤我的朋友和袭击护国军的行为看不下去,今日前来要个说法。” 墨辰渊道:“我魔门向来强者为尊,江湖上也是拳头大的说了算,你要来讨说法,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我点头道:“正有此意。” 两个人来到后院的一个练武场,在场的除了芷微、李迁和掌柜的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双方虽然是正邪不两立,但是目前还没有全面开战的打算,因此还是要彼此切磋试探一番。 墨辰渊缓缓站了起来,看起来他的腿脚可能有些不便,但是必要时还是能够走路的,当然也可能他的腿脚根本没问题,轮椅只是个掩饰。不知他的修炼功法时什么,只是觉得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流不断从他身上扩散出来,向我逼迫而来,地上不知不觉间结了一层寒霜,功法强大至此,显然也已经进入先天之境。 我不动声色地运起北冥真气,长生诀先天真气自然而然地在身边流转,一股温和的气劲无声无息地消解了对方的寒气,就像春风化雨,寒霜到了两人的中间线就自动消散。双方的气势不断升高,庆州城这个练武场仿佛同时进入了冬天和春天,一边杀气如霜,另一边却是生机盎然。如此顶级功法的碰撞已经百年未见了吧,徐芷微有些出神,慈航静斋自从师妃暄过后已经很久没出过那样优秀的弟子了,就是自己虽然被师傅赞为百年一遇的天才,跟眼前这两人比起来还是颇有不如。 我却是战意盎然,自从练成天人剑诀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在气势上跟自己比肩的对手,在武学的巅峰孤独了很久,终于找到能够让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可以说不虚此行。想到这里,我轻啸一声,右手运起天人剑气,便朝对方刺了上去。 ------------ 54、出魔入圣 二 墨辰渊却是怡然自若地轻抬左手,一股雄浑厚实的掌力仿佛庆州城的城墙一般将我的剑气推开,两股劲气相撞,空中想起沉闷的撞击声,有点像暴风雨前的雷鸣,场外三人受到气劲冲击影响,齐齐后退两步,脸上均有骇然之色。 我心下亦是波澜起伏,修成天人剑诀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样轻描淡写地破掉我的剑气,这人的功力可能都不在少林扫地僧之下了吧? 却见墨辰渊右手运掌为刀,似缓实疾地朝我砍了过来,掌刀离我三丈有余便有淡青色的刀气脱体而出朝我砍了过来。我喝道来的好,同样左手运拳,逍遥派的破玉拳拳劲凝而不散,坚固如钢地迎刀而上,生生击破了这凌厉的刀劲。 隔空剑气威力还是有所损耗,于是身法一转,脚踏凌波微步,迅速欺进对方身侧,融合慕容世家、逍遥派、长生谷、乃至少林派的多家武学精华的天山折梅手有如狂风暴雨一般朝对方招呼上去,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场外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墨辰渊对面似乎多了好几个人同时使出各种武林绝技招呼而来。更神奇的是,这几种武功有快有慢,有的明明是势大力沉的内家掌法,有的是疾风骤雨的凌厉剑法,却都融合到一起仿佛海浪一般涌了过来。 场外的李掌柜看了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吐出血来,原来他将自己代入墨辰渊的位置,想象自己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攻击该如何化解,苦苦思索却始终仿佛面对大山压顶一般无法可想,体内内力又受到对方快慢骤变的攻击节奏影响,最终吐血受伤。他的脸色巨变,心知这种场合已经不适合自己了,这一下受伤至少损失三年功力,于是向李迁宗主鞠躬示意后,迅速离开练武场疗伤休息去了。 天莲宗宗主李迁心中波澜起伏,想不到慕容复的武功达到这等匪夷所思的境界,李掌柜的跟了自己二十年以上,深得天莲宗绝学天心莲环真传,功力深厚仅在自己之下,却不曾想只是观看对方跟墨辰渊比武就身受重伤。 场中的墨辰渊可没有李迁那等时间缓慢思考,当前面对的可是有生以来最强大的进攻,如果不能挡住可能就要当场死无全尸。但是如此诡谲却又正气凛然的进攻却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便当年花间派门主石之轩巅峰之时使出的花间十二拆,其进攻也没有这么疯狂。墨辰渊的眼中沧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瞬间刀劲纵横如网,就这么以攻代守、招招同归于尽地迎上了慕容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攻击。 我心下暗赞,能够有勇气迎难而上正面应对我的进攻的,这世上恐怕不多见了,目前来看也仅有此位,我自然不会跟他同归于尽,天山折梅手多的是各种拳掌爪指,在化解掉对方刀招的同时,我迅速地在对方胸口印上了两掌,打得对方连连后退三步才停下来。心中还是有点遗憾,对方的攻击反应都是上上之选,几乎不在我之下,我胜在一个快字,虽然打退了对方,却没重伤他。 两人分开半响,墨辰渊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失败的神色,反是平静地道:“小友武功超凡入圣,为我生平仅见,可惜我修炼时间偏短,道心种魔大法尚未大成,否则今天应该还有的打。这次是我魔门栽了,你有何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替天莲宗做主。” 我隐约觉得对方并未全力以赴,可能还隐藏杀招,于是淡淡地道:“不止天莲宗,还有明教和补天阁,以及参与这次围攻护国军和慕容家的魔门势力,都要出来受死。” 墨辰渊和李迁脸色难看,李迁说道:“阁下不要欺人太甚,全部出来受死,你吃得下吗?也不怕被撑死。” 我悠然道:“杀人者死,这是汉朝以来定下的中原规矩,当然,这里指的是滥杀无辜之人。我逍遥派在未曾冒犯的情况下,你们主动进攻杀了我不少手下,一定要给出让我满意的结果。你们如果不自己站出来,那么慕容复今后看到魔门弟子就见一个杀一个,杀到自己杀不动为止,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宝剑锋利。” 墨辰渊沉默半响道:“大明尊教不受我们管辖,只能算互相利用,你尽管杀;补天阁已经彻底倒向西夏和大辽,你自己找他们算账;倒是天莲宗和我邪极宗并无与你为敌之意,所有参与围攻护国军的两派弟子都可以交出来由你处置。”说完,朝李迁示意。李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心下颇为忌惮,这个墨辰渊实在不简单,不仅能够说动天莲宗,还能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交出门下弟子,壮士断腕,保全自身,好大魄力。我点头道:“所有参与围攻慕容门下的两派弟子编入护国军赴死营,立下军功后方可免除死刑获得自由。天莲宗必须交出一半财产或者五百万两黄金,作为赎买此次罪孽的罚金。今后再犯我慕容家,定斩不赦!” 墨辰渊点头道:“好!”李迁脸色铁青,最后只能默认。 我看了看徐芷微,见她没啥意见,便准备离去,却听墨辰渊道:“慕容公子留步,我还有话说,可否里面请?” 我心下一动,点了点头道:“好,正要向前辈请教一二。” 两人来到内院的一间密室内,我注意到墨辰渊的轮椅似乎可以自动转动,颇为神奇,魔门弟子奇技淫巧层出不穷,连四川唐门也有魔门的影子,这方面倒真是人才辈出。 墨辰渊转过来看了我半响道:“慕容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震古烁今的修为,造化神奇莫过于是。据我所知,慕容公子今年应当是三十二岁吧?你可知我年龄?” 我点头道:“墨先生消息很准,晚辈今年确实是三十二,前辈的年龄我却猜不出,有百来岁了吧?” 墨辰渊微微一笑道:“很接近了,不过要乘以二。” 我脸色微变,面前这个人看起来顶多只有三十出头,如果不是根据他的眼睛透出来的沧桑和徐芷微的称呼,我也不会说他有百来岁,却不知还是大大低估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人到底是人是鬼?两百多岁的年轻人,可能吗? 墨辰渊感慨道:“魔门和正道斗争了上千年,其实从未分出胜负,并且经常互相学习借鉴,公子刚才施展的武功就颇有我魔门花间派花间十二拆的味道,只是攻击更加凌厉、迅猛又不失灵活,几近乎道,因此我才留公子下来交流一二。其实,正邪两道,各有优劣,就像人的手掌有正反两面一般,不能一棍打死,公子以为然否?” 我点头道:“确实如此,正道武林中不乏伪善恶人,魔门中或许也有正人君子。只不过万事当有个法度,滥杀无辜、恃强凌弱这些行为都会引起公愤的。” 墨辰渊抚掌笑道:“很好,难得公子能有如此认识,不愧是慕容世家家主,不是迂腐不化之流。如此,我们就可以继续谈下去。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魔门长生不死的秘诀,道心种魔大法。” 我微微皱眉,道心种魔大法无崖子师傅曾经认真阐述过,这是一种极为强大邪恶的功法,修炼到巅峰甚至可以破碎虚空或者夺舍重生,叫我遇到此法传人务必小心谨慎。我淡淡道:“道心种魔大法据说是天魔策的一部分,听说已经失传已久,想不到如今还能见到此功法传人。难道前辈便是夺舍重生之人么?” 墨辰渊赞赏道:“不错,想不到你也有如此见识,看来果真得到逍遥派的真传。道心种魔是邪极宗的不传之秘,公子虽然天赋异禀,同时身兼佛道两家真传,却也难免百年之后身死道消的下场,而我道心种魔却可以避免此厄运,就算不能修到巅峰破碎虚空,最差也能夺舍重生,保留生前所有记忆重头开始。” 我听了默然半响道:“魔门功法果然出神入化,几近于道,不过夺舍重生有伤天和,即便成功也谈不上永生善法。” 墨辰渊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公子有如此境界,几乎可以说看破生死。看来佛道两派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难怪当年石之轩要混入佛门修炼多年,想必从中受益匪浅。倘若我魔门弟子能有公子这等心境,修炼速度当可再上一个台阶,只可惜魔门弟子大多急于求成,喜欢修炼速成的功法,因此长期下来往往斗不过正道武林。” 我微笑道:“也不尽是如此,魔门也出了不少惊才绝艳的雄主,不过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墨宗主今日请过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墨辰渊定定地看了我半响道:“我欲传你邪极宗衣钵,传你道心种魔大法,你可愿意接受?” 我讶异道:“道心种魔大法向来不轻易传授,而且据说修炼起来甚为凶险,贵派向雨田祖师就是因为修炼道心种魔而身死道消的,慕容恐怕无福消受。” 墨辰渊叹息道:“魔门功法本就声名狼藉,道心种魔更是恶名远播,但是慕容小弟也是武道大师,难道不知道武道一途想要登顶,必是风险重重之理么?在武道的顶峰,想要超凡入圣、破碎虚空,乃至获得真正永生,不冒风险怎么可能做到?” 我点头道:“此话不假,但是魔门功法很多追求速成,却是不如佛道武学来得踏实。” 墨辰渊摇了摇头:“道无邪恶,功法亦无对错,公子囿于正魔只见,轻视魔门武学,还是落了下乘。须知上古之时,我魔门弟子也是曾经倚靠门中武学纵横天下,当时可没有这种魔门武学邪恶速成的说法。” 我大感好奇道:“然则墨宗主传授道心种魔,有何用意?还指望我与贵派结为盟友么?” “正是如此!”墨辰渊断然道,“我观察多年,不论是内力还是境界,慕容公子都是修炼道心种魔的最佳人选。如果公子肯放下正魔之见,秉持中立之心,那么墨某可以立誓将道心种魔悉心传授,并发动魔门弟子全力支持公子事业,公子以为如何?” “宗主好意,晚辈心领。晚辈确无正魔成见,做事只分对错,只可惜身上肩负长生、慈航两派重任,倘若接受宗主传功,恐怕日后很难统领群雄,维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了。”我微微叹气,对这道心种魔还是蛮感兴趣的,可惜世事难尽如人意,要是我修炼了这魔门功法,恐怕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 ------------ 55、战前准备 出了李记杂货铺后,我和徐芷微默默地在庆州城中漫步,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芷微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我,我耸了耸肩道:“芷微可是想问墨辰渊说了什么?我要是告诉你他想传授我道心种魔大法,徐仙子是否会感到吃惊?” 徐芷微平静地道:“不会,那么公子接受了吗?” 我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有。” 徐芷微停下来,认真地盯着我道:“幸好公子没有接受,不然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你当墨辰渊是好心传授你武功吗?若我所猜没错,这个墨辰渊就是夺舍重生的人,但是道心种魔想要夺舍是需要一个合适的鼎炉的,就像鞋子要合脚才能穿得进去。而最合适的鼎炉就是天资卓越又修炼道心种魔的人!” 我的心中一震,叹了口气道:“慕容确实隐约有此顾虑,因此拒绝了,不然正魔之争我是看得比较淡的。” 徐芷微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我知道,其实连我本人也不是很热衷与人争斗,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候就算你想停下来,魔门也不会答应,就像此次庆州城夜袭和军粮被劫事件一般,在红尘之中总是离不开争斗二字。” 我点头道:“确实如此,因此诛魔令还得继续,不过我打算先针对补天阁和明教两个死硬分子先入手,暂时不扩大范围,芷微以为如何?” 徐芷微道:“这样再好不过,杀生太多有伤天和,公子有空当勤习佛经,消解杀气才是。” 我微笑道:“也要芷微仙子这样精通佛家经典的慈航静斋传人时常陪伴左右,提点传授佛学真传,慕容才能有所进益。” 徐芷微脸色微红,默默前行,不再说话。 送徐芷微回去后,我拐到了护国军的伤兵营,虽然经过紧急治疗,但是还是有不少伤员需要后续处理。护国军都是禁军里面优中选优的汉子,即便如此我看到还是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在梦中痛苦地呻吟。我的心下沉重,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初步较量就有这么多士兵受伤阵亡,要是两国全面大战,那么要死多少人? 只是当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眼下军粮被劫,庆州城内的粮草加上天莲宗贡献出来的部分待售的余粮顶多只能支撑半月,如果不能尽快击垮对面的西夏大军,我们都会有麻烦,至少我的军旅第一战的结果要变成卷铺盖跑路了。我可不想将来的史书和族谱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慕容复率护国军迎战西夏入侵,不敌,逃跑。 于是来到护国军帅帐内,召集宗泽、周侗等人,特别邀请了天莲宗宗主李迁到场。我让林冲铺开庆州城地图,指着标注西夏大军的地方道:“如今我军粮被劫,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得到补充,加上两军交战,军费颇靡,因此我意速战速决,众位有何良策?” 宗泽看了李迁一眼有点奇怪这个陌生人参与军机要务,上前道:“禀元帅,当前敌强我弱,当固守待援,只要派出探子到周边地区求援,应当半月之内庆州之围可迎刃而解。” 我摇了摇头,看向李迁道:“我打算带队强攻西夏大营,李员外有何良策相助?” 李迁对外身份毕竟还是李记主人,有身份有地位,却道:“护国军目下只有三千多人,就算加上原来的守城军也不超过一万之数,西夏大军虽然前期受挫却依然有十万之数,且各个弓马娴熟。强攻只是送死。” 我微微冷笑道:“我意已决,明日强攻,李记门下弟子全部编入赴死营冲在前列,若有贪生怕死之辈由后面的护国军直接斩杀!此战,李记倘若不能提供足够的帮助,那么从今以后李记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帐中中人心下诧异我怎么会突然这么狠辣,李记商铺毕竟是全国闻名的著名商铺,常年跟朝廷有往来,交好不少大臣,这种人通常只能为友不宜为敌的。只有李迁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突然走上前去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怒道:“怪我太过分?你怎么不算算偷袭攻击我护国军的罪孽?因为你们的背叛,我的护国军儿郎们死了多少人?拿你全家性命来抵偿都不够!不要说废话了,与其贪生怕死,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应对明日的西夏大战?” 李迁突然感到一阵恐惧,面前之人不是自己可以与之为敌的,过了一会缓缓道:“我对军旅之事不是很熟,李记之中还有不少火药毒药和弓弩武器,或许可以帮衬一二,李记之中也不全是习武之人,请元帅看在武林一脉上手下留情,在下亦跟随赴死营冲锋陷阵就是了。” 我点头道:“这才是大唐天可汗李世民的子孙!李员外今天就留在军中不要回家了,相应物资和人员派人通知送到军营中就是,你下去吧安排。” “是!顺便容在下插一句,小的祖上是大唐太子李建成,跟李世民没什么关系!”李迁低声说完鞠了个躬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看着场中人员,平静地道:“明日凌晨护国军和庆州城守军上下集合,看我信号,一经发出,包括伙夫马夫在内,全军出击,击破西夏大军!” “遵命!”帐中人等心情沉重地出去安排了,我将周侗林冲留了下来,再跟他们叮嘱了一些注意事宜,便朝庆州府中行去。 “又要打仗了吗?”语嫣迎上来忧心忡忡地道。 “嗯,争取早点解决这帮胆敢进犯宋朝的野蛮人。”我淡定地道。 一旁的梅剑递上一件黑黝黝的衣服道:“禀尊主,我等知道尊主要上战场后,心中焦虑,尊主又不让我们上战场护卫杀敌,因此我们四处搜罗了天蚕丝、玄铁线和犀牛皮,并请宫中针神符敏仪连夜赶制,终于在近日做成第一套天蚕护甲,请尊主上战场之时务必穿上它。” 我捧着手中浅灰色的天蚕护甲,针脚细密、柔软舒适,不管防御力如何至少卖相是挺不错的,兰剑笑道:“尊主不要看这护甲柔软平常,其实韧性非常强,刀砍剑削、强弓劲弩都很难破坏护甲分毫。”一旁的语嫣、清露站在一旁听了都是欢喜不已。 清露拍手道:“太好了,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师兄门下人才济济,大业可期。” 我微微笑道:“梅剑兰剑你们替我转告阳天部的符敏仪,就说这件衣服我很喜欢,辛苦她了。”梅兰竹菊四婢听了相视而笑,齐声应是。 我拍了拍手道:“明天还要大战,你们好好呆在府里面不要外出,坐等我的好消息,晚上我要去军营中休息,就不回来了,大家都歇了吧。” 寅时半刻,这是普通人最困顿的时候,西夏大营里面也是悄无声息,即便是护卫森严的军营也难免出现一些防守漏洞,我穿着全黑的夜行衣,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朝中军大营潜过去。此时的我长生诀真气在全身上下流转,渐渐地在身外生成了一层无形的护体真气,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虚空之中,我感觉如果自己的先天境界再进一步,就能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口走进去,守卫也发现不了我,因为这是一种几乎与万物融为一体的先天境界,只要有心掩饰就很容易被忽视掉。 西夏大营的帅帐通常在偏后面靠近粮仓的地方,我曾以李延宗的身份在西夏一品堂混过一段时间,因此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帅帐附近。刺杀一国元帅是个高风险的活,如果不是近日发生的种种事端,加上魔门的推波助澜,我是不会轻易抢刺客的饭碗的。但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好,我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帅帐,闭上眼睛暗暗全力运转长生诀,感应帅帐内的呼吸,自从修炼长生诀后,我愈发觉得先天功法的好处来,除了容易与天地共鸣提升自身境界外,自身的灵觉也越发清晰敏感,比如我现在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帅帐内人员的身姿形态出来,梁乞逋并没有在里面,反而我发现了一个熟人——大辽高手耶律藏明!此时他呼吸细长,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我相信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必将迎来他暴风骤雨的攻击。 陷阱,又是陷阱!好在长生诀隐蔽效果良好,我并未触动帅帐中人。心底下不得不佩服魔门弟子的谨小慎微,大概就是这种小心翼翼的作风让他们在人人喊打的朝廷追杀下得以发展壮大的原因吧。然而空手而归不是我的作风,我只能冒险继续在数以千计的营帐中徘徊搜查,希望能在天亮前找到梁乞逋这头狡猾的狐狸。 ------------ 56、庆州大捷 逛了大半个时辰,几次堪堪与交叉巡逻的西夏士兵迎面撞上,倘若不是长生诀和凌波微步发挥奇效,恐怕我已经在西夏军营中大打出手了。 庆州城外,宗泽皱眉道:“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元帅怎么还未出现?林冲,你怎么没跟着元帅?” 林冲欲言又止,最后硬着头皮道:“元帅通知我等不必等他出现,根据信号直接发动进攻,倘若未收到信号,天亮时直接收兵回城。” 宗泽听了眉头微皱,看了看一旁淡定盘膝而坐的周侗,若有所思地走到他一旁坐下低声道:“元帅是否去西夏大营了?你们怎么不拦着他!要知道一时的成败得失无关大局,要是国师有何闪失,我们不仅会遭到朝廷和百姓的唾弃,更会影响到我朝整个对外的布局。” 周侗苦笑道:“我何尝不知,然则元帅行止岂是我等能决定的,他不是一般人,既然决定要做,我们只能全力支持他。” 宗泽锤手道:“既是如此,我们也该尽量配合他的行动,令全军束马衔枚,靠近西夏大营一箭之地,随时准备进攻。” 周侗目光一闪,知道这样风险极大,却点头道道:“好,周某正有此意。”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摸清楚士兵巡逻规律后,我仿若西夏大营中的幽灵,到处查找梁乞逋的下落,终于在军营后方靠近战马栏的地方看到了几个营帐似乎有些不同,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很普通,但是守卫的军士都颇为精锐,几个营帐传来的呼吸声都颇为细密绵长,显然是内家高手在其中。是一品堂的高手,我猜测,因为里面有几个家伙的形貌跟天香阁传来的讯息图画有点像。 我再次提高长生诀的运转,头脑似乎愈加清醒,营帐周围的几个陷阱都一目了然,不仅没法对我构成阻碍,反而让我更加确定敌军主帅的营帐。我一步一步地从营帐后方潜了进去,这里有个深达数丈的大坑,下边是倒立的尖刀和毒刺,上面只覆盖着薄薄的布料和黄土,我站在布料上,右手真气贯指,轻轻割开营帐的蒙皮,灵巧地钻了进去。 饶是我轻功绝顶,在钻进营帐的第一时间还是被帐中高手发觉,我也不多废话,迅若闪电地冲到一个刚刚准备爬起来往外跑的人身后,劲气外吐,一掌打在对方大椎穴上面,立刻便将对方了账,根据探子的画影图形和几天的观察,此人正是发起此次战争的西夏元帅——梁乞逋! 帐中高手大骇,想不到我的武功如此卓绝,纷纷大声呼和拿起兵器朝我涌了过来,我却不忙着离开,这些人都是梁乞逋的亲信和死硬分子,能多杀几个待会宗泽他们冲营也会轻松一点,于是从容不迫地在众多高手和精兵当中四处屠杀。 是的,用屠杀这两个字真的一点都不夸张,随着武功境界的日益高深,我对这种普通的围攻已经是信手拈来,只要围攻的数量不是太多我都可以应付。西夏的营帐终于被彻底惊醒了,但是让一众将士胆寒的是,尽管营中已经预计到慕容复的偷袭,并做了种种准备,但是那个临时帅帐仿佛地狱的入口一般,无论多少人冲进去都只发生了几声惨叫便悄无声息地沉寂下去,形势变得有些诡异,尽管军营中的火把越燃越多,但是军中士兵却仿佛跌入腊月的冰窟里面打心底在发抖。 耶律藏明皱眉对西夏大将赫连铁树道:“元帅已然遇害,我等当为元帅报仇,令弓弩手集合朝帐中射击,任他慕容复是神仙妖怪也要在西夏神弓手下射成刺猬!” 赫连铁树心中满是苦涩,却只能咬牙下令道:“弓弩手准备,分批齐射前面营帐,任何人出来都杀无赦!” 西夏军马还是比较精良的,众弓弩手迅速集合,强弓劲孥很快将营帐和里面的梁乞逋射得稀巴烂,但是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附近的粮草熊熊燃烧起来,那边不断传来西夏兵的惨呼和怒喝,显然慕容复已经转移阵地,袭击粮草部了。 耶律藏明心中大怒,身为大辽有数的高手,却在这慕容复一次又一次地在栽跟头,在没有比这更让人窝火的事情了。他阴沉着脸对一旁的补天阁阁主聂斌道:“我和一品堂众高手围攻慕容复,你在一旁伺机而动,聂阁主,我听说你们补天阁还是有不少先秦流传下来的刺杀绝技的,要是这次这么好的条件都杀不了慕容复,那还不如自己抹脖子算了。” 聂斌木然道:“我派自有主意,无需阁下多言。” 我心中警兆频频响起,终究是落入西夏众高手和将士的围攻之中,但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低估了西夏军队的战斗意志,以为杀了梁乞逋必会引发敌军大乱,却没想到西夏军虽然有所混乱,但是围攻刺客和整军备战的势头却没变,更没出现大规模逃亡的现象。 我心中一横,干脆在西夏军营中肆意破坏,看到什么烧什么,一边迎战四面八方进攻的西夏高手,一边有意识地杀伤对方军中负责指挥的将官校尉,破坏对方的指挥体系。对方的进攻愈发凌厉,我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各种长矛利箭仿佛雨水一般地泼来,对我的护体真气造成巨大负担,为首的耶律藏明更是仿佛附骨之疽,在他的炎阳大法面前,我的身法终究受到不少影响,凌波微步也不那么管用。 但是在我全方位的破坏下,西夏大营终究越来越混乱,缺乏元帅指挥的缺陷逐渐暴露,各军各自为战,有的在灭火、有的参与围攻、有的往外逃跑,我见敌军乱势已成,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于是打出怀中的烟花信号,在天空中绽放出巨大的烟火。 护国军来的比我想象中的快,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从大营侧面冲了进来,为首的周侗骑着棕黑大马,手持精钢长矛,左挑右刺,挡在他面前的西夏士兵没有一合之敌。护国军人人憋着一股气,迅猛冲杀,能够为只身冲锋在前的元帅效命每个人都觉得很值。燕山卫的上下更是人人有如下山猛虎,大砍大冲,招招舍生忘死,只为早一刻与元帅汇合,保护元帅。此时西夏军队上下已经没有任何士气可言,远一点的士兵还在试图抵抗,近一点的在我和护国军合力进攻下已经是哭爹喊娘,拼命后退了。 耶律藏明发了狠劲,尽管一品堂的高手已经大部分逃跑,他的炎阳大法却越发强劲,混战之中他递出的每一掌都仿佛烧红的烙铁印在我的身上,阵阵火毒仿佛蚂蚁一般朝我体内进攻,让我一度真气有些溃散。我越大越怒,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到处都有他,听说这次围攻语嫣她们的车队他也是主力。我干脆心中杀机大盛,身体一晃,背后的逍遥剑自动飞出,我手持逍遥宝剑,体内北冥真气一阵,直接沿着剑柄流转到剑刃直至剑尖,白蒙蒙的北冥真气透剑而出,在天人剑诀的无上威力下,四周的西夏武士仿佛纸糊的一般摧枯拉朽地纷纷倒下。耶律藏明心中大骇,却还想抵挡一二,却见逍遥剑仿佛地狱的魔鬼一般穿透炎阳大法,迅猛刺入他的胸膛。 耶律藏明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地看着胸前的利刃,却是大吼一声,紧紧地抓住逍遥剑不放,我微微皱眉,打到现在我也是真气十成去了八成,一时之间没能挣开,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心中突然闪过警,只觉一阵杀机从背后传来,我只来得及运气于后,偏转身体,却还是觉得右肩剧痛,被一柄匕首刺穿护体宝甲,扎入右肩之中,随即便有些麻木,我想也不想,身体前倾,左腿自然而然地朝后踢出,踹飞了偷袭的高手,然后迅速震开死的不能再死的耶律藏明,点血止住背后的伤口,感觉对方匕首应当淬了剧毒,只是不知道毒性如何。只是我想追袭的时候已经被重重涌过来的护国军保护在了中间,终究是没逮到补天阁的杀手。 日上中天,炎热的阳光洒在西夏军营中,到处是残桓断壁、伤兵死尸,远处还有部分木头还没燃烧完毕,西夏军彻底崩溃了,到了最后许多西夏兵纷纷跪下求饶或者趁夜逃跑。是战,护国军斩杀敌军元帅梁乞逋、大将赫连铁树等十多位西夏将官,杀西夏军三万,俘五万,俘获军马数万,取得前所未有的大捷,这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天,大宋朝一扫宋太宗以来宋军屡战屡败的颓废,获得前所未有的胜利。消息传来,大宋国上下军民士气大振,从闽南的蛮荒之地到中原的繁华大城,乃至极北的部落商人,街头巷陌人人传颂慕容国师的威名,武林之中开始有人称呼慕容复为盟主,每个门派都默认慕容世家为天下第一家的统治力,慕容家的随便哪个仆人出去只要打出慕容的旗号,立刻能够得到当地最尊贵的待遇,慕容世家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 57、重回西夏 一片废墟的战场上,我还在帮护国军整理战后事宜,指挥官兵收缴战利品、替伤兵紧急止血疗伤、震慑数量比护国军多的西夏俘虏等。现场忙碌而有条不紊,这时候一个倩丽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我百忙之中还是转过去看了一眼,心下微微歉疚:是西夏公主李清露。 此时她的神情是那么悲戚、无助,我感觉只要再有一点刺激她可能就会昏过去。于是我只好将善后工作交托给宗泽等人,然后抚着她到离战场较远的地方缓缓坐了下来。我很想说:两国相争,死伤再说难免。不过想想死的都是她的同胞甚至亲戚兄弟,这样说似乎有些残酷。我只能轻轻抱住她,轻抚她柔软的背部安抚她,让她缓下心来。 过了好半响,银川公主才悲戚道:“慕容哥哥,我想请你善待俘虏的西夏将士,可以吗?” 我点头道:“当然没问题,师兄我是佛道弟子,又不是残忍嗜杀的恶人,战争既然结束,那么只要宋夏两国谈妥条件,西夏国愿意付出赎金,那么我甚至可以做主放了俘虏。” 银川紧紧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幽幽道:“我想回家去见父王,劝他永远放弃与大宋作对的想法,师兄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道,“我也想见见你父王,跟他谈谈。” 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这一刻虽然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却觉得两颗心前所未有地近,就像水水交融一般,不必多说什么就可以了解彼此的想法。 过了许久,银川有些迷茫地说道:“西夏国是一个崇奉佛教的国度,国内大小寺庙一百多所,听说大宋对佛教和道教也是尊崇有加,佛道两家都有慈悲为怀的教义,为什么却年年发生战争呢?为什么大家明明都很尊奉佛道,却总是不肯放弃彼此的杀戮争斗?” 我回答道:“俗世之人建立了各种各样的佛道庙宇殿堂,并经常磕头跪拜、诵经念佛,却不代表他们真正理解或者领悟佛祖的真意,更多的人只是希望无所不能的佛祖能够垂怜保佑自己升官发财、心想事成罢了。” 顿了顿,我又道:“况且佛祖虽然无所不能,但是他的教义却无法解决尘世间的所有烦恼,例如辽国的百姓遇上雪灾或者旱灾之时,如果不来大宋打草谷可能就会全族饿死或冻死,这时候佛祖可没办法凭空变出钱粮来拯救苍生。礼敬佛祖的人很多只是为了在万丈红尘中求得心灵的平静,或者避免死后堕入阿鼻地狱罢了。凡俗的世界还是需要能够深刻理解百姓需求的强者和智者来制定规则、维护秩序,需要强大的守护者来维护和平。” 银川轻轻道:“师兄便想做强大的守护者么?只是这恐怕会得罪无数敌人,这条路并不容易啊。” 我看着远方的战场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我只要觉得这是最有意义的事情便会坚决去做,况且这固然会得罪很多人敌人,未尝不能收获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呢。” 银川微微一怔,随即道:“银川愿意追随师兄的脚步,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我点头道:“慕容复也是,此生此世永远深爱银川师妹,永不分离!” 本来大胜之后应当班师回朝,不过我却带着银川和语嫣以及慕容世家的一干部属往兴庆府方向行去,一路上信使奔波、书信往来,西夏国上下的表现有些奇怪,对我一行人似乎并不是特别仇恨排斥,接待的使节和军士都颇有礼貌。银川告诉我西夏人崇拜强者,对于在正面战场上打败自己的人只会崇拜,不会有太多仇恨。我微微笑道银川是否也是特别崇拜师兄耶,只换来她的白眼和转身不理不睬。 进入兴庆府后,银川便跟我分开了,离别太久,她要先进宫拜见父皇,并梳妆打扮。我们一行人也在西夏国的安排下在迎宾馆入驻下来,值得一提的是卢俊义和林冲等燕山卫一行很快就在迎宾馆内外做好驻守防御工作,避免很多西夏密探窥视的烦恼。入夜之时,西夏宫中侍卫传我入内觐见,我在语嫣等众多亲友的关注下,带上林冲入宫去了。 李乾顺么,我一路行来一路回想天香阁收集的讯息以及从前在西夏任职接触的到的评价,这人还是蛮有心机城府的。在他上任之前,西夏梁氏一族一直把持朝政,甚至可以决定下一任皇帝的归属,但自李乾顺上任后,在他的分化瓦解下,梁家的权势已经大不如前,经过此次庆州大败后更是一蹶不振,距离李乾顺全面掌控西夏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更应该跟他好好谈谈,彻底消除西北隐患是我此次入宫的最大目标。 西夏皇宫我还是来过的,不过这次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西夏国还是对我颇为礼遇的。在一个宽敞大气的书房中,我见到了一位正坐上首、浑身贵气又不失儒雅风范的中年男子,一旁坐着的可不是刚分别没多久的银川公主李清露么? 我不卑不亢地鞠躬行礼道:“慕容复拜见夏国皇帝。”一旁的侍卫微微发怒,想来是觉得我礼数不周。只有李乾顺和银川公主一脸平静,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李乾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道:“慕容公子多礼了,近年来公子行走天下,武功卓绝、行侠仗义、名传宇内,堪称大宋第一人,见皇帝不拜亦可。” 我抬头坦然道:“谢皇上,慕容复愧不敢当。” 李乾顺道:“你当得,身为慈航静斋和长生谷的俗世代表,逍遥派和慕容世家的掌门人,你身份尊贵,自然当得,只不过若你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就可以令西夏屈服于大宋之下,恐怕是想多了,我西夏以武立国,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几代先皇披荆斩棘、经历无数次沙场生死斗争才创立的西夏基业,岂是一两次失败能够动摇的。” 我心下暗叹这李乾顺果然不简单,一下子就点破了我此来的意图,想说服他恐怕不容易。我于是开门见山地道:“皇上睿智,慕容此来确实希望西夏国做出让步,并与大宋签订永久和平协议。西夏国以武立国,全民皆兵,战力不凡,但是毕竟国小民寡,夹在宋辽中间或许可以一时左右逢源,终究体量太小,难以长久,何不退一步开阔天空?缔结永久和平协议,化干戈为玉帛,让两国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呢。” 李乾顺微微冷笑道:“慕容国师说得好听,缔结和平协议我夏国何尝不想,问题是一直以来宋国以天朝上国自居,从不将我夏国放在眼里,主动进攻最多的还不是宋朝。况且为何要我夏国让步,公子以为庆州之战后,我夏国便没人了么?告诉你!我夏国人口两百多万,便是两百多万的精兵!更是有大辽、吐蕃、西域等众多帮手出兵相助,宋朝想要拿下夏国?永远也别想。” 我淡淡道:“若是加上慕容复呢?也拿不下来么?” 李乾顺一时语塞,银川公主在一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大宋想要拿下夏国,吐蕃西域就算了都是不堪一击的跳梁小丑,倒是有大辽在一旁虎视眈眈确实难以保证成功,但若是慕容复领兵参战则必然形势倒转。且不说此次庆州大战我护国军以一当十的战绩,实不相瞒,倘若慕容复愿意,可以直接从兴庆府外杀到皇上的面前,事实证明贵国无人能挡。” 李乾顺怒道:“公子不要以为武功高强就可以决定一切!当年西楚霸王武力冠绝天下,最终还不是落得自刎乌江的下场!公子一味以武力横行,杀戮过重不怕遭天谴么?” 我正色道:“感谢皇上提醒,慕容复其实并非争强好胜之人,逍遥派的宗旨也是止戈为武,因此才有今日西夏之行,恳请皇上能够体恤天下百姓生活不易,给两国百姓一条生路。” 李乾顺哼了一声道:“寡人何尝不知以和为贵的道理,其实朝中主战的一直都是梁家为首的好战派,他们希望能从大宋朝掳掠人口并获得更多的岁币以此增强自身的威望。平心而论寡人一直希望能够与宋国和平相处,彼此开放商榷,如此一来我国青盐和牛羊才能与贵国茶叶丝绸交换,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只是据我所知,贵国最近掌权的小皇帝和新法派恐怕不这么想。” 我点头道:“梁氏一族为了一己私利,捆绑夏国上下侵略宋国,架空国主的做法不得人心,经过庆州一役其势力大损已经不足为虑。赵官家和章惇确实有整军备战之意,我也认为大宋安逸太久,确实应该重视武备,但主攻的方向却不是夏国,而是幽云十六州。皇上如果肯彻底让步,我可以个人名义担保两国永久和平,如何?” 李乾顺沉吟道:“慕容公子的为人和品性我是信得过的,至少比背信弃义、谋夺主家财产的大宋历代官家更加可信。不过说到让步,公子可否具体说说看。” 我看了一旁的银川一眼,不动声色地道:“首先,我要贵国的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银川公主。” “啊。”银川公主想不到我会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向父皇提婚,一时之间有些猝不及防,脸红过耳,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心中又是害羞、又是激动、又是甜蜜。 李乾顺眼光一闪,道:“清露跟着你一段时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还有呢?” 我继续道:“两国重画边界,夏国退让出河套地区一半领地......” 李乾顺立刻打断道:“绝不可能!河套地区历来是我党项族人放马牧羊的天然领地,也是我夏国立身的根本,倘若我割让出去,我这个皇帝就不用当了,下面的牧族和武将肯定起兵造反。” ------------ 58、西夏交锋 我郑重道:“西夏本就是中原的领土,夏国前国主李继迁、李元昊等趁着中原内乱起兵造反、割地为王,本就有违天下一统的精神,不仅拥有河套地区如此肥沃的土地,又是手握精兵良将数十万企图在宋辽之间左右逢源,岂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宋常年在宋夏边境陈列重兵防御,导致收复幽燕的计划一拖再拖,夏国已经成为大宋统一天下的绊脚石,就算没有慕容复出马,相信只要宋廷下定决心要,拔出这颗绊脚石并不难。我认为世间之事,三心二意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难免玉石俱焚之祸。” 李乾顺沉吟良久,过了一会缓缓道:“既然慕容公子有意迎娶我皇室公主,那么便是自己人,我有意封你为摄政王,与我共享西夏天下,你意如何?是否还坚持割让河套等地?” 我暗道戏份来了,这个提议表面看起来很是优惠,但是里面可有不少陷阱。我微微苦笑道:“实不相瞒,慕容已经有了妻室,银川下嫁慕容世家只能委屈她做平妻。慕容是方外之人,并无染指天下之心,摄政王的美差慕容恐怕无福消受。” 李乾顺脸色一沉,想不到对面的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心机颇深,连摄政王的职权都无法笼络,他愤愤地道:“寡人膝下皇子虽多,女儿却只有一个,银川在我夏国身份何等尊贵,怎能嫁你做平妻?摄政王的差事你不要,那么银川公主你也别想要了,你走吧,我大夏国誓与宋国周旋到底!” 银川脸色微变,忍不住道:“父皇!” 我大感头疼,发出聘娶公主之意后,李乾顺大概是摸准了我喜爱银川公主的脉门,赌我不敢再行刺杀皇室贵胄,毕竟将来我娶了银川跟西夏皇室就是一家人了。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心机反应都是上上之选,难怪西夏能够以区区五洲之地与大辽西夏周旋百年,相比之下赵煦似乎还嫩了点。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前世的种种憾事,未能娶到银川公主似乎就是特别大的一桩,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于是坐着一动不动干脆道:“银川我也要,夏国也要让步,联盟协议也要签,慕容复此次亲来兴庆府,绝不能空手而归。皇宫我爱来便来爱走便走,你要我现在离开也行,我今晚便将银川带回迎宾馆侍寝。” 李乾顺听了气得脸色涨红,有生以来甚至大夏国有史以来从未听过如此荒诞无礼的要求,真当朕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么,正当他准备叫宫中侍卫高手将慕容复强行驱赶时,银川忍不住道:“父皇,儿臣以为慕容公子的提议还可以继续商议,不急着回绝的。” 李乾顺听了一怔,随即苦笑道:“汉人有句话说女生外向,想不到银川你拐得这么彻底啊。” 银川黯然道:“父皇,儿臣也不想大夏国受到这么大的损失,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宋国之行和庆州城一役后,孩儿深知在慕容公子的帮助下,大宋朝复兴强大的契机已经到来,我们大夏国没有取胜的机会。如今的宋廷从皇帝到大臣上下进取之心甚浓,如果不趁此时还能谈判之时尽量争取机会,儿臣恐怕我大夏国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大代价,死掉多少百姓才能恢复和平。那时候我们大夏还不知道能不能存在。” 李乾顺默然不语,过了一会道:“罢了罢了,但是朕也不能直接割让河套领土,慕容复,我要你正式迎娶银川公主,并且,河套地区的一半领地作为银川的陪嫁赠送给慕容世家,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便与宋朝签订同盟协议。” 我点了点头道:“皇上能屈能伸,慕容复佩服。银川公主身份尊贵,理当得到最高的礼遇,晚辈不日就按大夏国的礼仪来迎娶公主。” 李乾顺哼了一声道:“你称呼我什么?” 我微微笑着站起来行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李乾顺脸色稍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既然你娶了我皇室公主,便是我大夏国的自己人了,今后不能仅仅想着宋朝的差事,也当为我大夏国做些事。其实朕也调查过你的身世,你们慕容世家祖上是鲜卑族人,你本人更是北魏鲜卑皇族直系后裔,跟他赵宋朝没什么关系。姓赵的表面上讲儒家仁治,其实背地里卑鄙无耻比最下等的乞丐还不如。首先是赵匡胤背叛重用他的周世宗柴荣,柴荣死没多久就抢夺了孤儿寡母的江山,当然赵匡胤最后也不得善终;然后是他弟弟赵匡义为了皇位暗杀赵匡胤,并且毒杀了因为信任而投降于他的南唐李煜、吴越钱弘叔,心胸狭窄不配为君;再后来是号称仁宗的赵祯,由于担心手下功高震主重演黄袍加身的隐患,派人逼死了自己手下最能打仗的将军,也是宋朝第一名将狄青,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皇帝。其他的皇帝我看也是平庸无常,不值一提。” “慕容公子,”李乾顺加重口气道:“你现在是我大夏国的驸马,也等于是我的半子,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赵宋皇室不过是一群小人,不值得信任,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仁上面是很愚蠢的行为。朕既然将掌上明珠下嫁与你,就是希望你不要变成第二个狄青,知道么?” 我微微笑道:“小婿谢过岳父皇上的提点,不过,皇上真以为我是替赵宋官家卖命的蠢人么?且不提我逍遥派自由自在的处事准则,单单我慕容世家北魏鲜卑皇室后裔的身份,不造他宋朝的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成为他赵家的狗?” 李乾顺微微一怔,终于讶然道:“但是我看你近期的四处奔波、亲上战场的做法对赵宋很是卖命啊。” 我叹了口气道:“保大宋并不等于要保赵家,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若是赵家不仁义,我也可以自己去坐龙椅的。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已经彻底放弃恢复北魏故国的打算,并且答应慈航静斋为天下和平出一份力,慕容家在大宋朝生活久了,早已彻底融入宋朝,我本人也还是喜欢宋朝的山水人文多一些,难免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能够保持太平盛世。此外,我已立誓要做大宋朝的守夜人,终身守护大宋江山。因此,只要大夏国能够放弃进犯宋朝的所有意图,坚守同盟合约,那么我也可以同样保证大夏国的和平。” 李乾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终究还是我大夏国没有这个福气,宋朝虽然军队不堪一击,但是他们的诗词书画还是很了不起的,论天下文风,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宋人排第一啊。慕容公子风度翩翩,看得出来也是深受汉人诗书熏陶。其实据我所知,我们大夏虽然对宋朝打了不少胜仗,但是民间还是有不少夏人希望成为宋人的,因为宋人除了富裕,文风教化相当纯熟,国家治理井然有序,百姓生活安逸,不得不说儒家治世的做法还是挺有一套的。” 我点头道:“故土难离,慕容家的根基毕竟还是在宋朝。不过说到儒家治世,小婿认为岳父大人颇有仁君之风,相信梁家倒台后,只要岳父大人多行仁政,畅通东西商贸,广开商榷,相信必然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治下百姓也不必再羡慕大宋朝的文化。” 李乾顺哈哈笑道:“贤婿此言深得我心,来人,上酒和歌舞,我要与慕容公子好好痛饮几杯。” 行走在兴庆府的大街小巷,改头换面的语嫣和清露一人抱着我一只胳膊兴致勃勃地陪我逛街,不过我看着身后林冲等人身上大包小包的珠宝首饰、胭脂皮衣,心下怀疑到底是谁陪谁逛街来着。兴庆府并非传统的游牧国家,他们受中原影响很大,除了半农半牧,也广泛开展商贸,最大的产品是青盐和牛羊,此外从西域到大宋的传统丝绸之路是要经过西夏的,作为连接宋和西域的枢纽,兴庆府的商品琳琅满目,部分货品甚至比汴京还好,难怪语嫣会频频驻足查看。兴庆府从丝绸之路中也是赚得盆满钵满,难怪赵宋会看不下去,因为灭了西夏就可以打通丝绸之路,当然这是外话。 我看着左右时不时讨论交换穿衣打扮心得的绝色美女,心中很是欢喜,并不完全是因为我拥有她们,而是自从她们跟了我以后,比以前快乐很多。就拿语嫣来说,从前我整天在武林奔波,李青萝也是常常不管不顾,导致语嫣只能一个人看书解闷,那些我不在的日子里,不知她一个少女是怎么度过漫长的时光的,但是从今往后我必不会让她孤单。 ------------ 59、梵天教主 正当我们继续前行之时,迎面走来一群身着大红僧服的和尚,领头的和尚衣着服饰颇显尊贵,其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敢问可是慕容施主?贫僧达轮,拜见施主。”话说宋辽夏大理乃至西域诸国佛教虽然很兴盛,但是分出很多支派,即便是大宋朝中也有禅宗、律宗、净土宗等各种说法,这些我就不甚了然了。眼前的这个和尚应该是吐蕃佛教的,看他的服饰和鸠摩智有点像。 达轮?我想起长生谷那边的消息,吐蕃现在分裂为大大小小十几个势力,大雪山明王、自称吐蕃国师的鸠摩智只是其中一位,但是佛教在吐蕃的势力不止一处,梵天教就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其教主就是达轮上师,据说其神通广大、信众甚多,更是得到许多吐蕃贵族势力的支持。 我心下了然,随着自己的声望地位的提升,平时打交道的不再是以往的江湖帮派,更多的是宋朝皇帝、西夏国王,或者像现在这个吐蕃梵天教教主。我客气地道:“是梵天教主?不知有何贵干?” 达轮微笑道:“在下听闻慕容国师驾临大夏国,正好达轮也在大夏弘法,道左巧遇,幸何如之。在下听闻慕容国师乃是中原第一人,因此想要切磋一二,不知国师是否赏脸?” 我看着眼前的达轮,有些看不透他,此人双目神光内敛,肌肤有如大理石一般光洁,全身散发着让人信服的气场,让人一看就颇有“大师”风采。但是我的心中并无半分尊重之意,从长生谷的消息来看,这和尚打着佛教的旗号,实际传播的却是歪理邪说,且要求女信众献身、牧民供养、政教合一等做法都让人不敢恭维。 我心下开始有些反感,却听银川公主站出来道:“达轮,你乃是来大夏传法,却不是来打架的,慕容先生乃是大夏驸马,任何与之为敌的人就是与我整个大夏国为敌!” 却听人群中有人走出来道:“慕容国师原来是靠驸马爷的身份行走天下的吗?若是闻名天下的慕容复只不过是靠女人说话的男人,那么达轮上师就不用跟他计较了。” 银川怒道:“梁侯爷,令尊梁乞逋煽动夏宋两国战争,害我大夏国士兵死伤无数,你们梁家还敢出来煽风点火,早晚要下阿鼻地狱!” 我轻轻拉住银川公主,在她耳边轻声道:“清露妹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然后盯着眼前的达轮和尚道,“大师想要切磋又有何难,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天气不错,附近的承天寺就有练功场,去那如何?” 达轮微微一笑,颔首称是便跟我并肩走向承天寺。承天寺占地甚广,是西夏国的两大佛家寺庙之一,寺中僧人不下百人,跟寺中方丈大师打过招呼后,一应随从就在寺中会客厅歇息。除了两个决斗者,只有银川、语嫣、梁侯爷和寺中方丈进入练功场观战。 两人遥遥站在练功场两端,却听达轮口呼法号:“大日如来、梵我合一!” 身后的语嫣以传音入密对我说道:“表哥小心,似乎是西域的一种邪门功法,类似中原的请神上身。”语嫣本就冰雪聪明,自从经过我的循循善诱和无崖子的传授之后,她的武功突飞猛进,此时传音入密清晰可闻,旁人却全无发现,可见功力也是颇为不凡。 我也懒得跟对面的秃驴废话,一指参合指遥遥点了过去,旁人只听得一声呼啸,仿若强弓劲孥射出,便听得对面达轮和尚身前“砰”的一声,却是我的指力被达轮的护体神功应吃了下来,达轮面不改色地道:“施主功力虽高,却妄动无明业火,功力虽深却境界不到,有如儿童舞刀弄剑,深陷险地而不自知,可悲可叹。” 我嗤笑道:“少跟本公子装神弄鬼,你们梵天教在吐蕃坑蒙拐骗,诱骗无知少女献身,学习魔教邪功采阴补阳,以为我不知道么?要论佛法奥妙,还是我中原佛法更为深刻,得到佛主真传。” 对面达轮满脸悲天悯人的神情道:“世人对我梵天教义教法多有误解,不知我教双修精义不足为奇,慕容施主身为大宋国师却也如此愚昧倒令我失望了。难怪西域诸国要讨伐大宋,宋人愚昧,曲解佛门精义,确实应该推翻赵宋统治,重新学习我吐蕃佛法。” 我心下微怒,这秃驴真是不知死活,于是施展凌波微步,欺进达轮身侧,一手阳歌天钧从容不迫地朝他身上招呼。却见达轮双手合十,结了一个奇怪的法印,顶住我的天山六阳掌,口中大声呼道:“苦海无边,痴迷游子,回头是岸。”声音洪亮震得我双耳轰鸣,却是类似少林狮子吼之类的奇功。 两人迅速交锋,我连连使出天山六阳掌、折梅手和慕容绝学等各种绝世武功,却也只是打得他身形连连后退,并未取得绝对胜势,反而觉得自己双手打在对方身上时被对方的诡异内功反震,隐隐生疼。 我后退几步,讶然道:“自从慕容复武艺大成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我手下支撑这么久,阁下的功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却听达轮结了另一个奇怪的法印朝我缓缓推过来道:“向天吐唾沫,只会喷到自己脸上,阁下冒犯佛祖尊严,必遭天谴。” 这个西域番僧喜欢以天或者以佛祖自称,真是令人反感,我挥袖打掉对方的异种真气,缓缓道:“佛门败类,自称为佛,实则为魔。原来梵天教的本质是魔教,正好我逍遥派近日发出诛魔令,今天就拿你梵天教开刀。”说完,一股凌厉的剑气已经隔空打了出去。 达轮不知天人剑气深浅,依然是双掌合十凝聚护体神功,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护体内功颇为自信,却不知我打的就是这种人的脸。无坚不摧的天人剑诀穿透了达轮的护体神功后,终于让他骇然变色,在他胸口打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来。一旁对达轮法师信心满满的梁侯爷亦是满脸难以置信,却是已经萌生退色。 达轮双掌合十喃喃道:“佛祖慈悲,末法时代,魔鬼猖獗,诸天神魔,与我合体,助我除魔。”却见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并且耗损的功力不断恢复,气势不断上升,让人啧啧称奇,西域邪功果然不可小觑。 我没有等他恢复便再次出手,这次是天人剑诀的“天地正气剑”,以自己心中的正气驱动天地之间游离的力量,威力浩大雄浑,仿佛泰山压顶。 却见达轮双手结印,似缓实疾地推出,再次喝道:“大日如来!”宏大的声音在整个寺庙间震荡,有种力量在不断消解我的天人剑气,并在达轮身前形成一堵深厚的气墙。 天地正气剑秉承我心中的正义理念和智慧,射穿达轮护体真气后再次将他打得连连后退,虽然吐了口血却未受重伤。我心中微动,这家伙的狮子吼神通、佛门手印和护体真气都有点门道,能够起到类似调动天地元气的效果来抵挡天人剑诀的效果。 双方你来我往又交手十几招,却听达轮停住道:“施主可是经受过灌顶大法?贵派传承深厚,老衲佩服。” 我淡淡道:“阁下的内力深厚,除了贵派长辈灌顶传授,想必采阴补阳也是居功甚伟,阁下功法邪恶,有违佛祖本意。” 达轮道:“有佛无佛皆是佛,有法无法皆是法,你的功法是佛道,我的功法又何尝不是佛道,施主过于着相了。今日切磋已过,改日有缘再来领教。” 我微微皱眉,等达轮走后,银川公主上前道:“除恶务尽,夫君今日似乎过于仁慈?” 我不说话,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北冥真气和长生诀,强大浩瀚的内力在我体内外流转,一时之间整个练功场似乎都在发生微微的共鸣,身在场中的语嫣和银川都是花容失色,不太明白我的用意。 过了半响,我才缓缓停止功法,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液体,落地后兹兹有声,将地上的大理石腐蚀了一小块。我脸色凝重地道:“好恶毒的功法,不知不觉就中了对方的阴招,真是杀人无形啊。” 银川这才明白我为何放过对方的缘故,恨恨地道:“我定要秉明父王,驱逐达轮妖僧,净化我大夏佛门风气,避免达轮乱我大夏根基。” 我微微苦笑,没有说什么。这达轮的出现虽然可能并非西夏皇帝李乾顺的授意,却显然得到了西夏国中不少势力的支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公开跟我作对,毕竟我在西夏国得罪的人还是不少,罢了,反正我也不在西夏混,早日回大宋过日子才是正途。 语嫣蹙眉担忧道:“表哥功力早已出神入化,寻常毒素根本无法侵入,到底是什么样的剧毒能伤到表哥呢?是像丁春秋一样将毒素混入掌力之中吗?” 我回忆着刚才跟达轮的较量过程,过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似乎是对方功法本身的特性,加上类似诅咒之类的邪法,总之,这人的功法极为邪恶,伤人于无形之中,单独遇上他的话,能跑就尽量跑,不丢人。” ------------ 60、亥母寺之战 银川公主蹙眉道:“这人应该是梁家请来对付你的,天外有天,想不到吐蕃除了鸠摩智还有如此难缠的人物。” 我微微一笑,挂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再怎么难缠难道还能跟你夫君抗衡吗?你和语嫣乖乖回驸马府中休息,我想再去会会这个番僧,却是因为这人功法独特,我修炼天人剑诀有一段时日了,却越来越感觉陷于瓶颈之中难以突破,难得碰上这么位强大的对手,正好做我的磨剑石。。” 语嫣和银川何等聪明,知道两人陪在身边让我有投鼠忌器之虞,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我安排下,随同林冲带领的一群护国军回去了。 我却沿着达轮妖僧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这家伙武功邪异非常,与我中原一脉迥然不同,我其实也是颇为好奇的。虽然耽搁了一会,但是有丐帮出身的护国军探子远远缀着,对方只要不离开兴庆府我都能够追上去。 到了一处寺庙停了下来,早有丐帮的探子上前报到:“禀元帅,对方进去里面了,我们的人跟进去了许久没有出来。” 我抬头看了下,门匾上写着“亥母寺”,寺庙虽然不大,却是到处用泥土雕刻着各路神仙佛祖,有不少神像面目狰狞,感觉很是别扭,这大概是吐蕃国的寺庙吧。 此时虽然是大白天,亥母寺却是大门紧闭、如临大敌。我走到正门前右掌轻轻按而来上去,只听轰的一声整个黎铁木大门四分五裂地朝里面飞射进去,随即便听到庙中僧人的惨呼。我淡淡道:“达轮妖僧出来受死!逍遥派行使诛魔令,无关人等不得拦阻。”声音虽然不大,却传播很远,清晰地传入每个僧人的耳朵。 “阿弥陀佛,佛门圣地,施主不得无礼。”随着一声浑厚的佛暄,一位红衣老和尚在达轮和一干红袍僧人的陪伴下缓缓走了过来。老者须发皆白,年纪怕是有过百,站在众僧中间依然显得颇为尊贵。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道:“达轮妖僧修炼魔功,无故挑衅,支持梁家破坏宋夏两国之间的和平,理当受死。” 老者虽然百岁高龄,却是双目清澈, 朗声道:“施主不得妄言,我吐蕃佛教立志传播佛祖教义,即便与中原武林偶有冲突,也是教义不同,岂可轻易生死争斗。何况亥母寺乃我吐蕃寺庙,施主毁我山门,不怕佛祖怪罪么。” 我不屑地哂笑道:“按照大师的说法,达轮杀我就是对的?我杀达轮就是错的?一派胡言乱语!亥母寺庇护达轮妖僧已是不该,大师替达轮脱罪更是错上加错,速速让开,我还可谅解亥母寺上下众僧,还你清净,再执迷不悟我就要请旨取缔亥母寺,驱逐吐蕃僧人了。” “阿弥陀佛。”对面众僧却是同暄佛号,显然是打算对抗到底了。 我淡淡道:“达轮出来受死。” 达轮脸色苍白地站出来道:“慕容国师咄咄逼人,又杀人无数,达轮虽然秉承佛祖慈悲教义,却也只能舍身除魔,维护我吐蕃佛教传承了。” 却听老和尚道:“达轮退下,吐蕃佛教传承还需你多加努力,自鸠摩智在中原消失无踪之后,我吐蕃佛教真传又少了一位得力传承者,不能再让你与慕容掌门对战了。所幸老衲还有几分力气,便让我会会这位中原剑神吧。” 我脸色微微凝重,对面的这位老和尚虽然没怎么显山露水,甚至长生谷的资料也没提到他,却让我感觉犹如青藏雪山一般崇高坚韧,修为之高直追少林扫地僧,让我有些看不清深浅。 我沉声道:“在下慕容复,身为逍遥派掌门人。敢问大师名讳?” 老和尚微微笑道:“老衲白依玛,见过慕容掌门。” 我不再废话,一掌阳歌天钧隔空平平按了过去,白依玛上人手结佛印无声无息地化解掉我的这记天山六阳掌。这是一场苦战,白依玛上人虽然苍老却是内力深厚,各种繁复的佛印蕴含着某种玄奥的规律可以在不经意间就化解的我天山折梅手,更让我头疼的是这位老和尚显然经过长年累月的苦修,身体格外抗打击,我的天人剑诀还能令达轮和尚受伤,这位白依玛上人就似乎影响不是很大。 两人剑来印往,越打攻击范围越广,一旁的众僧在我们招式外溢的劲气压迫下不断后退,心底均是暗暗震惊。 白依玛上人在我天人剑诀的攻击下没有多少还手余地,但是防御方面却是滴水不漏,他的先天境界似乎比我更高明,虚空真气源源不断地朝他涌来,凝重的真气时而如墙,时而如盾,根据我的进攻不断演化,产生相应克制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真气运行方面如此圆转如意的对手,心中战意节节攀升,天人剑诀在长生诀的支持下威力再上一个台阶,力求能够直接穿破对方的护体真气。 白依玛身后的众僧再次后退数丈,达轮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以往自己勤修佛法武功,集吐蕃多家传承于一身,修为隐然在鸠摩智之上,自以为天下之大罕有敌手,却想不到中原武林竟有如此人物,剑法出神入化完全压制吐蕃第一人白依玛上人。要知道白依玛上人不仅仅在吐蕃,更是在西夏、乃至西域等广袤土地上都有着崇高的声望,虽然随着名声日隆已经罕有出手,但是论起武功,近百年的内力修为绝对不在大辽宗师萧道玄之下,已经有几十年没遇到对手了。现下看来,刚才在承天寺慕容复显然未出全力,否则换成自己能够抵挡这凌厉的剑气几招还是未知数。 却见白依玛上人虽然守多攻少,口中却一直在喃喃吟唱着某种我听不懂的话语,似念咒、似唱歌、又似诵经,我的脑海中嗡嗡作响,突然之间眼前的一切消失无踪,整个寺庙化成尸山血海、无间地狱,无数的尸体缓缓苏醒朝我冲了过来,还有各种妖魔鬼怪对我发起进攻。我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天人剑气之万剑归宗不断打了出去,消灭一切靠近我的妖怪,然而妖魔鬼怪杀不胜杀,远处还有泰山一般高大的妖怪在朝我进发。 我心中警兆长鸣,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重重咬了舌头一口,疼痛让我清醒许多,于是全力催动内力,打出一招天人剑诀之“破凡尘”,朝着心中感应的方向射去。场外众僧只见一束手指粗的剑光一闪而逝,便见对面的白依玛和尚闷哼一声,胸口直接被剑气打穿,鲜血很快涌了出来,白依玛一边咳血一边黯然道:“天人剑诀不愧是天下第一剑!老和尚终究是有所不如,可惜可惜!” 尸山血海瞬间消失无踪,我平息内力奔涌澎湃的真气,牢牢地盯着重新出现的白依玛和尚,心中的警兆不仅没有解除,反而感觉愈加不对。却见老和尚在身后吐蕃僧人搀扶下喘息着道:“但是慕容国师也不要得意,你已中了我传自天竺的佛家真言咒,现在退去尚可保全性命,倘若在动武争斗,难免陨落之危。” 我终于发现到不对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任督二脉仿佛突然间被锁死一般,真气流转不畅,玄妙的天人感应先天境界似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有一种沉重的枷锁套在我的身上,让我从从天人跌落凡间。 我不动声色地回道:“大师的真言咒果然不简单,慕容确实深受影响,但是以为如此一来我就对付不了你们吗?大师身受重伤,达轮不过手下败将,倘若我拼着受点伤,灭了你亥母寺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时候白依玛上人还是可以抬手封住受伤流血的胸口大穴,双掌合十道:“中原武林人杰地灵、高手辈出,我吐蕃地处偏远,终究有所不如。不知道慕容施主有何指教,倘若能保留我吐蕃佛教亥母寺和达轮大师,那么白依玛愿代表吐蕃各地付出相应代价,作为冒犯天朝上人的惩罚。” 我思索半响道:“吐蕃僧众必须尊奉我派教令,支持大宋朝势力往西发展,助我平息西域反宋势力。如此一来,我派亦可承认吐蕃佛教在西域的尊崇地位,支持贵派传播佛主教义。” 白依玛双掌合十道:“谨遵慕容掌门教令,我派上下协同吐蕃僧众定当严守尊驾法令,全力支持阁下开疆拓土。”达轮心中一动,白依玛上人向来言出如山,他既然当面承认了这个协议,那么就不会再修改。从协议上看,虽然吐蕃僧众几十万人今后要遵从慕容复的教令,但是得到慕容复的全力支持后,将来吐蕃佛教的传承必然可以如白莲花开,在西域乃至中原得到最好的传播,如此一来反而可以完成吐蕃佛教僧众长久以来的心愿,重现吐蕃国的辉煌,功德无量。 我继续道:“大师的真言咒玄妙无方,慕容复希望能够学习一二,领略吐蕃佛教的真意,希望大师不吝赐教。” 白依玛上人点头道:“赐教不敢当,真言咒虽然是我派传承的核心要义,但是慕容掌门身份特殊,习练无妨,只不过希望慕容掌门能够立誓此真言咒习练只限于慕容掌门一人,未经我派掌门许可禁止外传。” 我答应了下来,便随白依玛上人进入亥母寺内院中学习吐蕃佛教真言咒,之前进入亥母寺探访消息被控制住的几个丐帮探子却是随之被寺中僧人释放出来。 ------------ 61、佛家真言咒和泡妞 亥母寺方丈室内,我和达轮法师坐在白依玛上人下首听他传授真言咒奥义。据白依玛上人所言,佛教真言咒得到天竺国佛祖真传,乃是佛祖和众多大能菩萨施法和传教的关键,结合吐蕃本地的密族传承后,具有种种神奇的威能,如直接作用敌人脑海引发对方幻觉、锁死敌人真气运转、增强自身与天地共鸣等等,修行到至高境界甚至可以虹化成仙,呼风唤雨,举手投足间都拥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真言咒是否佛祖真传已经是不可考了,不过从天竺国内流传过来应当是真的,可惜吐蕃佛教的传承跟天竺国佛家的做法有些相似,就是师徒口口相传、以心传心、不立文字,这么多年下来真言咒有多大变化实在不好说。我本就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姑且一学,因为我自家知自家事,相比起无崖子师傅甚至是语嫣这些天纵奇才来看,我的悟性其实并不算高,尽管我的武功难逢敌手,但都是在种种机缘巧合和许多前辈智者的帮助下才达到今天的境界的。即便如此,却也不代表我的悟性就能比眼下的白依玛上人、达轮法师高多少。 白依玛上人倒是教得很细心,真言咒里面有许多天竺语的发音很是奇怪,例如“嗡阿迷迭瓦舍”、“玛玛姑临三敏答”、“唵班札巴聂吽”等等,听得我头晕目眩,我没学几句就感觉舌头打结,心里暗暗叫苦。不过看白依玛上人和达轮法师满脸严肃虔诚的态度,只好勉强继续学下去,不管懂不懂,反正先背下来再说吧。 但是随着白依玛上人讲解的深入,对发音的反复纠正,我开始渐渐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来,例如当我反复念诵六字真言咒“嗡嘛呢叭咪吽”的时候,一种明悟涌上心头,我感觉到随着语音的变化,我的身体变得空灵起来,对四周的感应距离更远,连方丈室外一只蚂蚁的走动、一棵小草的摇摆都一清二楚,我突然闭上了眼睛,整个亥母寺都在我的心中映射出来,我好像站在亥母寺的正上方俯瞰着亥母寺的一切,甚至我还能透过重重屋脊看到白依玛上人、达轮和我正坐在方丈室内。这时候白依玛突然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显然他也感应到了我的视线。 虚空真气的以更快的速度朝我体内奔流,壮大我的经脉和肌肤、骨骼,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因为我知道我的先天境界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我这才发现先天境界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在少林寺扫地僧的开悟下我只不过是刚入门,而今白依玛上人的教授让我更进一步,也更明白自己有多肤浅。 等我将意识缓缓收回体内的时候,发现白依玛早已停止讲解,而达轮则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两人的眼中都有惊叹之意。白依玛开口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慕容施主慧根如此之深,悟性如此之高,在我吐蕃佛教的历史上,能够初次聆听真言咒即开悟之人也不超过五人,老和尚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佛缘深厚之人。” 我摇头道:“大师谬赞了,慕容复其实悟性并不算高,也不是特别聪慧之人,只不过近年来深受佛道两家大能前辈的点拨,获益较多罢了。”说完我将少林寺扫地僧的一些佛法心得转述了一遍。 达轮法师点头道:“想不到中原佛教也有对佛法领悟如此深刻之人,达轮自愧不如,难怪鸠摩智上师会铩羽而归。” 白依玛微微一笑,对达轮的看法颇为认同,继续讲解真言咒起来。我又听了半响,突然道:“上人,刚才您念诵的这个虚空真言咒,如果改成这样念“嗡缚日啰啰多那吽”会不会好一些?” 白依玛没有说话,只是陷入沉思,达轮微微动怒道:“慕容公子,佛祖真言咒是从天竺国传到吐蕃,经过历代上人口口相传下来的,怎可轻易修改?须知这可是当年佛祖和菩萨们亲口念诵的真言,具有无上法力啊。” 我点头诚恳地道:“弟子无意亵渎佛门真言,之所以这样说,原因有二,一是弟子觉得真言咒传播了几十代,中间经历多次波折,语音传承有所差异也是很正常的;二是弟子精修道教内功,对先天境界有一定的领悟,因此觉得修改后的虚空真言咒更容易与虚空共鸣,获得无上法力,不知两位大师以为如何?” 达轮听了微微皱眉开始思索我的提议,白依玛却已经抚掌叹道:“慕容公子真是天纵奇才,老和尚研究真言咒几十年,对这虚空真言咒也曾有过类似疑惑,只是我吐蕃佛教历来重视上师传承,不得质疑上师的法旨,因此一直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今日听慕容公子所言,与我想法不谋而合,应当是传授太久有所疏漏了,达轮,你记住了么?今后虚空真言咒就是这样念。” 达轮反复念诵几遍,最后终于恍然大悟道:“确实如此,谨遵上师法旨,感谢公子补全我佛真言,功德无量!” 白依玛又看了我一会,终于道:“公子刚才自称弟子,白依玛厚颜,想收公子为入室弟子,但是不受我吐蕃佛教约束,公子以为如何?” 我欣然道:“能够拜入白依玛上师门下是我的荣幸,弟子拜见上师!”说完我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向白依玛上人磕头行礼。白依玛微笑着接受了我的拜师礼。 达轮看着我道:“慕容公子好大的福气,白依玛上人堪称我吐蕃第一人,不管是佛教还是俗世都有着无上的威望,多少人想拜入他的门下而不得,即便是达轮和鸠摩智也没有这个缘分,却想不到让你这个中原人得到了传承。” 我双手合十道:“缘起性空,达轮大师又何必拘泥这些名分呢。” 白依玛笑道:“好一个缘起性空!中原禅宗果然有过人之处,改日我当亲赴少林禅宗祖庭拜会诸位大师。达轮也要勤修佛学,好好将我吐蕃佛教发扬光大!” “弟子谨遵上人法旨。”达轮心中一喜,如此一来自己相当于得到白依玛上人的支持了。 白依玛上人继续道:“真言咒配合相应的佛家手印,会有更强大的效果,慕容,你既然拜入我门下,即可修习我吐蕃佛手印。并且我也允许你将真言咒和佛手印传授给他人,但是有一点务必切记,就是我吐蕃佛家秘法传授极为严格,必须选择心地善良、资质上乘的弟子,否则所传非人会受到佛祖怪罪的。” 我点头称是,心知入室弟子和外人得到的传承毕竟还是有所差别的,拜入白依玛上人门下后,显然待遇就不一样了。 吐蕃佛教保留了许多原始的传承,听说有些佛家传承连天竺国都已经失传了。不过吐蕃佛教在传承中又加入很多本土特色,就像中原佛教也吸收了很多本土文化特色一样,让我打开眼界。其中最让我感觉神秘莫测的是一种密族手印和真言咒,两者联合施展根据施法者的心意可以增强自身的灵觉,或者封锁敌人的真气运转,不知道怎么样惊才绝艳的大能才能想出如此强大的功法。 从亥母寺出来后,我有种天地一新的感觉,因为我的灵觉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先天境界得到进一步提高,不仅可以看到事物更加细微的部分,还能从上下左右的角度感受到一个人或者任何风景的细节。我觉得这种体验很是新奇有趣,不断地东张西望,世间万物仿佛都变了一个样,我从这种新的观察感知中得到了极大的乐趣。而且我知道这样一来任何高手在我周围都是一览无余,无所遁形,例如,右侧十五丈远的民宅旁边,徐芷微正在静静地看着我。 我大步走上前去,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对方如云的长发、光滑细腻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凹凸起伏的身材,乃至一双令人惊叹的笔直修长的玉腿。之前我还没注意到对方的腿那么长那么美,显然是通过衣裙有意遮掩。现在在我强大的灵觉下她的身材可是一览无余,无所遮挡。 徐芷微本来是打算跟我说什么,却感受到我的肆无忌惮,大窘道:“慕容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礼,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我继续盯视着、欣赏着这位钟天地领秀的绝美女子,微笑道:“芷微言重了,慕容只是觉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似乎更有道理。” 芷微脸红过耳,却没有继续阻止,只是脸红过耳、身子微微颤抖,似乎不堪我的“欣赏”,我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只能听到她微微呢喃:“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的。”与其说是阻止我的进犯,还不如说是变相鼓励我更进一步。不过这里毕竟离亥母寺不远,不宜太过亲热,我便抓住她的手来到一家偏僻的茶馆,慢慢叙述此次亥母寺之行的收获。 谈到佛家传承,芷微可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慈航静斋的传承历史悠久,甚至远在释迦牟尼佛讲法之前,斋中也有不少类似的神奇咒语秘法,不过芷微说佛家讲究的是济世救人,重视的是静修提高自身的境界,而不提倡过多沉迷于秘法之中,就连武学也是侧重对自身修养的提高,而非与人争斗。 我点头称是,却是趁机提出让芷微长期教授我佛家典籍,引导我积极向善、造福百姓,芷微再次脸红过耳,只是轻声道:“跟慕容师兄在一起,好像总是很容易打破自己心灵的平静,对佛道的修行很不利呢。” 我却笑道:“佛家讲究济世度人,不能做独自成道的自了汉。芷微可不能只顾自己成佛成仙,却对芸芸众生不管不顾吧,能够引导慕容积极向善,岂不是最大的功德吗?更何况慈航剑典讲究不破不立,芷微这么容易失去平常心,似乎这个境界不太稳固呢,不如长期待在慕容身边修行精进吧。” 芷微点了点头,只是长久地凝视着我,不再说话。我的心里微微颤动,只觉这纯净的双眸中蕴藏着无限深情,显然这位慈航静斋传人已经彻底地倾心于我,不再掩饰、逃避自己,只不过要是白依玛上人知道我用他教授的法门泡妞,不知会有何感想。 ------------ 62、密族现 携着芷微的纤纤玉手,我正打算跟她更进一步聊聊未来的行止,却听身后传来淡淡的嘲讽声:“恭喜逍遥派传人和慈航静斋传人喜结连理,从此两派摆脱佛道束缚,享受俗世极乐世界!” 芷微听了此语脸色微白,我却是心中大怒,本来与这位慈航静斋传人正是渐入佳境的时候,却被这身后之人打扰,实在可恶。也不管身后之人如何靠近我身旁而不被发现,我迅疾转身,却是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的黑衣青年,正在冷漠地注视着我和芷微。 我冷冷地道:“阁下何人?竟敢出言嘲讽,可是嫌命太长?”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嫌命太长的是你,逆天行事,扰乱天下格局,介入皇室纠纷,自古以来干这种事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我正想出手拿下对方,却听芷微开口道:“可是密族传人?在下慈航静斋徐芷微,见过阁下。”我心下微动,芷微对对方甚为客气似乎有提醒我的意思,看来来头不小。 却听黑袍青年淡漠地道:“密族屠门光,想不到慈航静斋的传人如今堕落到这个程度,已经成为凡人的玩偶。” 芷微声音一滞,我开口道:“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往往摔得很惨,阁下目中无人,妄自评论他人是非,终究是落了下乘,非仁人君子所为。”我这话却是说给身边的芷微听的。 却见黑袍屠门光冷漠地道:“你们想要私下苟合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徐芷微必须跟我走一趟。” 徐芷微看了我一眼,从容道:“密族选妃?芷微恕难从命。” 屠门光冷哼道:“我是看你动了凡心,因此并不强迫你为密族妃子,只需要你替我密族诞下传人便放你离去,如何?” 我不等芷微说话,却是哈哈怒笑道:“做梦!想要我的女人为你密族生儿育女?你们密族想要被灭族吗?” 屠门光脸色一变,仰天道:“很久没有人敢出言灭我密族了,阁下以为得到逍遥派传承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么?今天我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在芷微低呼:“慕容小心,对方武功诡谲,不能以常理度之。”声中,却见对方身形连闪,瞬间便已欺到我面前,一股凌厉的的爪风直扑我的面前。我冷哼一声,碎玉拳硬对硬撞了上去,与对方手指相撞,两人各自后退半步,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我的心下却是微微动容,这密族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就如此厉害,还不知道密族中隐藏了多少高手,我在明敌在暗历来是兵家大忌。 对方大概也是有所忌惮,凝视着我的眼睛半响又继续抢攻过来,我微微诧异,因为当对方凝视我的时候,眼睛瞳孔变得如针尖般细小,闪现诡异的光芒,然后攻击便如狂风暴雨般朝我涌来,招招势大力沉,快准狠三者兼具,招招直攻我的破绽和弱点,并且出招进攻的位置角度往往匪夷所思,饶是我近年来武功境界突飞猛进,还是被打得只有防守之能,甚至还慢慢后退几步减轻压力。 两个人以快打快,空中出现无数幻影,各种破空声不绝于耳,想不到才刚从亥母寺的无间地狱出来,又碰到这么个身手诡异的绝顶高手,各种攻击和招数都迥异常人,他的身躯和手臂往往可以弯曲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朝我招呼,有点像少林派易筋经大成后的味道,却又过于阴柔诡谲,叫人防不胜防。若非仗着自己护体神功大成,对敌经验纯熟,再加上亥母寺之战后学到了不少吐蕃佛教的精髓,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 特别是亥母寺之战后,我的先天境界愈发纯熟,灵觉远超常人,让我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观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就像自己在天上多了一个化身同时观看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一样,白依玛长老说这叫天眼通。因此随着时间的延长,我的应对越来越得心应手,两个人之间的攻防从一开始的七比三,到了现在的五五开,甚至朝着我主攻的方向偏移,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半个多时辰,先天境大成的我始终面不改色,而对面的屠门光却是脸色越来越红,呼吸急促,显然这么高强度的攻击他也是撑不了多久的,胜势在我这边。 屠门光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久不出山想不到中原武林出了慕容复这般难以招架的高手,居然能够达到先天境圆满的程度,自己被族中众人称为密族百年不出的天才,自小受到族中长老多方栽培,却想不到在这中原高手面前讨不到任何好,实在是奇耻大辱。他脸上厉光一闪,便想使出密族同归于尽的秘法,却听徐芷微道:“两位请住手,听芷微一句,如何?” 我占据上风,闻言收手,却见对面屠门光气喘吁吁,显然有些狼狈,却听徐芷微继续道:“屠门兄,密族与我慈航静斋渊源甚深,何必强人所难,密族选妃也并非一定要芷微不可,相信密族之中也必然有远胜芷微的女子,何必舍近求远。再则慕容世兄是我慈航、长生和逍遥派鼎力支持并认同的弟子,阁下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密族长老也不会同意吧?” 我心下诧异,看来这无崖子师傅等老一辈口口相传的密族潜力比我想象中的大,在我展现强大实力后,芷微依然好言相劝,想必不愿让我吃亏。 却听屠门光道:“我密族看中的女人从没有放弃的,徐芷微也不例外,你们慈航静斋之所以能够历经千年不堕,离不开我密族的支持,若是芷微坚持要跟随慕容复,那么我可以代表密族与慈航静斋断绝关系,从此静斋死活与发展与我密族无关。此外我密族手段无数,慕容复武功再高,也不见得能够在我密族高手手上保留性命。是走是留,你可要掂量好了。” 我想不到这所谓密族高手却是如此无耻,为了得到女人可以不择手段,于是开口道:“既是如此,我可以直接代表长生谷和逍遥派与你密族宣战,密族做法与魔教中人无异,我便将你列为诛魔令榜首位置,见一个杀一个,杀到绝种为止。” 徐芷微脸色苍白,紧紧抓着我的手,倚靠在我身上,不再言语。屠门光大怒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慕容复,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徐芷微!你们这对狗男女早晚要落我手上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便迅速后退,不给我任何追击跟踪的余地。 我看着对方迅速遁去的身影,脸色凝重,对方的武功身法都是上上之选,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看看身边凄然无助的徐芷微,我微微一笑道:“芷微的修为境界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呢,区区一个密族的威胁又不是天塌下来,何足道哉!更何况即便是天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间万物皆道,我们只要循道而行,生死得失又何必放在心上。” 徐芷微听了之后心中稍稍平复,眼睛一亮,随即平静道:“慕容世兄不亏是天选之人,所言饱含玄机。芷微确实着相了。只是这屠门光所言确实击中芷微软肋,生死得失芷微亦不放在心上,只是失去密族的支持,慈航静斋未来能否继续传承下去,尤为可虑,加上密族实力确实深不可测,公子能否抵挡住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也是问题。唉,都是芷微的错。” 我好奇道:“芷微可否告诉我,为何屠门光一定要你替密族中人生儿育女呢?到底里面有何玄机。” 芷微脸色微红,过了半响才道:“慈航剑典修炼有成后,会大大改变女子的身体,从而让生下来的孩子先天就具备很多高人一等的潜质,甚至密族的很多秘法和武功都需要这种资质过人的孩子才能领悟和掌握。因此密族高手行走世间,为密族选妃就是其中一项必备的任务。” 我点头轻笑道:“原来如此,那慕容更不能轻易让芷微离开了呢,毕竟慕容世家也需要一个优秀的传人来传承逍遥派和慕容世家的武学技艺。” 芷微重重捏了我的手腕一下以示不满,随即又忧心忡忡地道:“只是慈航静斋的传承确实得到密族的大力支持,密族有很多激发人体潜质的方法,经过密族的开悟后,静斋传人才能更上一层,领悟无上武学,进军天道,如今因我之故,导致密族与静斋断绝关系,真是静斋最大的罪人了。” 我摇头道:“芷微多虑了,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慕容又有何面目行走江湖呢?密族既然目中无人,主动开战,那么我们就不必再顾虑什么。敌人的话,穷尽一切手段总是能打赢的。最怕的就是像芷微和赵宋朝廷这样,又想保住既得利益,又不想打仗,斗志不足、顾虑太多便已经失败了一半,终究难免陷于惨败境地。” 芷微终于彻底平复了心境道:“慕容兄所言有理,看来这几年慕容公子的成长真是出人意料,已经远超芷微的境界了。”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把玩道:“境界高低还要两说,但是慕容从小闯荡江湖,争斗经验自然是丰富一些。芷微还没告诉我密族的详细信息,既然要开战,对敌人一无所知可是兵家大忌。” ------------ 63、密族之谜 芷微脸红过耳道:“慕容可否松开我的手,这样子叫人家怎么说?”我稍稍松开后,便听她道:“密族的来历极为神秘,据静斋内的记载,传承至少有上千年了,比静斋或者逍遥派等门派都要久远,其创派祖师不详。密族很少与俗世发生关系,但是对俗世却又有很强的影响力。族中传人各个惊才绝艳,要么不出手,每次出手几乎都可以改朝换代或者让天下大势为之一变。” 我想到刚刚离去的屠门光,默默点了点头。 芷微肃容道:“任何一个门派的传人基本都是有好有坏,资质高低不一,名门正派也会出一些心术不正的弟子,宗师高手也会有庸庸碌碌的弟子,睿智的隋文帝也无法避免暴虐的隋炀帝上位,这是俗世的规律,但是密族不会。”说完便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静静揣摩“密族不会”这四个字的分量,忍不住噎了噎口水,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密族传承千年以上,从来不会出庸碌的弟子?” “从不会”芷微苦涩地道,“这是密族最可怕的地方,他们的弟子可能会暴虐、会反复、会冷漠、会仁义,但是就是不会庸碌,刚才那个屠门光师兄看到了,尽管堪称惊才绝艳,但是在密族历史上这样的高手可以说数不胜数。” 我这才明白密族的潜力,微微皱眉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门派,兴胜衰亡本就是冥冥之中的铁律,就像没有人能够长生不死,也没有朝代能够延绵万代,强如秦始皇也不过二代而终,富不过三代才是人之常情吧。难道密族掌握某种神奇的方法,可以像你说的激发人体潜力,超凡脱俗?” 芷微点头道:“确实如此,而且静斋与密族之间有协议,每隔10年静斋可以派一名传人到密族领地接受开悟,激发自身潜力,从而让静斋可以在上千年的时间里得到较稳定的发展。在这上千年的时间里静斋见证了无数强大的门派家族等各类传人或者宗主由于庸碌无为消失在历史长河的故事,因此此番与密族断绝关系才会让芷微如此失态。” 我点头道:“原来如此,是慕容失言了,但是为了传承,静斋传人就愿意与密族中人苟合吗?” 芷微有些难为情地道:“也不完全是这样,但是静斋主修佛道,视皮囊为虚无,如果能够帮助静斋长远发展,那么个别传人舍身取义,施舍皮囊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失声道:“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慕容以为,如果一个组织不能庇护个人的尊严,那么个人就没有维护这个组织的必要。舍身取义,终究正义才是为人的根本,倘若舍弃了道德正义,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个组织还有什么底线可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难怪当年师妃暄仙子的做法如此庸俗市井,原来有这么一个门派背景存在,这就不足为奇了。” 芷微沉默半响,想来也很是尴尬,但是听我说开以后,却又苦笑道:“慕容用青楼卖身来形容静斋似乎也不无道理,但是静斋传人向来都是女子,本就毕竟弱势,如果不采用特殊办法,接受密族的传承,那么又如何守护静斋千年以降的传承,又如何主持正义,守护人间太平呢?芷微并非为静斋开脱,芷微既然已经委身慕容家便不会做让慕容不开心的事情,只是希望慕容能够体谅静斋的为难苦心一二。” 我颔首道:“总之,我是不认同类似和亲的这种做法的。静斋若要继续采取这种方式我也管不着,但是我的女人可绝不允许这样做。另外,芷微也曾去过密族接受开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做法?是灌顶?打通任督二脉?还是服用仙丹灵药?” 芷微回忆道:“都不是,而是一种奇特的仪式,在我五岁的时候被送去密族重地待了三天,由几个密族长老在我身边举行一种仪式,他们称为开悟仪轨。这种开悟仪轨传承千年,里面蕴含无数奥秘,我盘腿坐在一座特别的经堂里按照要求呼吸,然后一群长老围绕着我,有唱歌、跳舞和诵经,然后我就开悟了。是真真正正地超凡脱俗,那种变化就跟师兄从后天到先天的突变一样,都是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不管是身体还是思考问题的能力都达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水平。” 我默然半响道:“这种仪式如果能够学习到,那么不仅对慕容世家,乃至对静斋和长生谷等名门正派都是非常好的补充,可以避免弟子庸碌无为葬送先辈心血。甚至还可以选派部分优秀的皇族弟子接受仪轨开悟,避免皇帝昏庸无能导致天下大乱。” 顿了顿,我边想边道:“而且密族自己作死,主动冒犯和攻击我慕容复,那么就不能怪我出手攫夺了。” 芷微轻轻颔首,却不再说什么。 我轻轻拥着这位绝世仙子问道:“那么,密族的门派驻地在哪里?门中有高手多少?弟子数量多少?有哪些附庸势力?除了武功还有哪些擅长的能力?” “不知道,完全一无所知”徐芷微轻轻挣脱我的怀抱,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我道,“这就是密族最可怕的地方,实力犹如千年大树的树根一般埋在地底深不可测,常人看到的密族高手只是表象,真正埋在地下的部分更加强大。往往你以为已经摸清了密族的底细,其实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所以千百年来密族虽然遇到过无数的敌人,但是最后活下来的永远都是密族。” 我轻嘘了口气道:“还真是厉害的没边的对手啊。我要不要叫那个什么屠门光回来跟他商量一下我手下还有不少美女?” 徐芷微与我相视一笑,心中默契油然而生,是的,对手虽然很强大,但是只要能够在一起面对,就算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是看破生死的道人,只要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继续道:“密族的人应该不多,否则再怎么隐藏踪迹也会被人发现。然后他们应该不在中原或者繁华热闹的地方,道理还是一样。” “在西域,应该是吐蕃一带,吐蕃的草原之中,当年我们是坐着黑漆漆的马车过去的,坐了一天一夜,只能吃干粮和清水。” 我沉思道:“那么可以请教一下白依玛大师?毕竟他老人家在吐蕃生活了一百多年了。” “但是这岂不是更危险?说不定白依玛也是密族的传人或者跟密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应该不会吧,毕竟,现在我可是他的入室弟子。”我有些不确定地道。 “嗯,但愿如此。” 带着芷微重新回到亥母寺中,却有另一番心境,我牵着芷微的手,轻声说道:“芷微妹子,你看这寺庙雕刻镶嵌各种神佛图像,有些甚至看起来颇为狰狞,但是却都蕴含着某种规律和力量,譬如这个,”我指着左手边的力神雕像道:“他的手印和站姿结合起来便是一种高明的修炼肉身力量的法门,如果能够再仔细推敲,通过他的姿态和肌肉纹理似乎还可以寻找到对方内力运行的路线,那样就相当于重新复原了先辈的一门无上内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洪亮的声音想起,却见白依玛大师携着达轮法师从中庭中走了过来,感慨万千地道,“老衲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悟性的人,能够收你为弟子,真是白依玛之幸,也是吐蕃佛门之幸!慕容重返亥母寺想必有话说,进来吧。” 达轮法师目光复杂地盯着我,最后微微鞠躬,这位高贵的吐蕃新一代传人终于心甘情愿地对我俯首称臣。 落座后,我将亥母寺外与密族的冲突跟白依玛、达轮说了一遍,达轮双目精光一闪道:“密族传说,由来已久,在吐蕃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过其门人较少涉及世俗之事,因此就连我都不甚了然,只知道其门人行事诡异邪恶,时常掳掠人口导致吐蕃国势大衰。至于接受开悟仪式更是无从谈起。只不过密族传承久远,秘藏甚多,若是能够入内学习一二,想必获益甚多,或许便能立刻解开许多修行上的困惑。” 白依玛上师仔细看了我身边的芷微一眼道:“这位同道想必就是慈航静斋的传人吧?” 芷微点头行礼道:“慈航静斋徐芷微见过白依玛上师,上师普度众生,善心远扬,有吐蕃肉身菩萨之名,芷微佩服。” 白依玛微微摇头道:“千年静斋,传承历史远超吐蕃佛教,向来对密族了解不少,只是白依玛在吐蕃居住多年,对密族或许有些更直接的了解。”说完,白依玛脸上露出思索神色,“密族是个完全与世隔绝的神秘族群,里面有多少人,势力多大都不清楚,只知其行事诡异,不分善恶,只凭个人需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的势力极为强大,如果他们想夺取天下,应当可以轻易消灭所有的对手。老和尚与对方有过接触,虽然并未接受对方的开悟仪式,却也曾亲眼见识过对方的开悟仪式,经过开悟后的人确实悟性智慧大增,至少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种平常人中难以企及的能力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我心下凛然,对密族忌惮更进一步。却听白依玛继续道:“非但如此,密族还有很多启发人体潜能的秘法和药物,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一个武林高手,因此,密族之内的绝顶高手非但不少,甚至可以说遍地都是。”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白依玛上师可是认为,我不应当与密族为敌么?” 白依玛再细细看了芷微一会道:“是密族选妃引起的冲突么?” 我点头道:“正是,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慕容还有何颜面行走江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希望白依玛老师能够助慕容一臂之力。” 白依玛微微笑道:“我并不反对你与密族为敌,只是希望你在出手前能够谨慎行事,不要以为自己武功天下为敌即可。密族虽然甚少涉及红尘,但是为人行事邪恶诡异,吐蕃中人受害甚多,尤其这几十年来年他们似乎在谋划什么重大计划,经常掳掠人口为其试药或者生儿育女,堪称人神共愤。” 芷微讶异道:“密族虽然与世隔绝,但是很少听说有什么劣迹,想不到他们会有如此恶性,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达轮皱眉道:“确实如此,密族仗着自己门中高手众多,近年来肆意掳掠人口,视人命如草芥,恶行累累。倘若慕容公子要前往,请算上达轮一个。” 我微微点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要白依玛师傅和达轮详细讲述下关于密族的讯息,摸清他们的驻地和高手分布,才好针对性地上门。总之就算不能短期内消灭密族,也要上门摸清敌人的底细。” 白依玛和达轮都点头称是。 ------------ 64、吐蕃之行 随着白依玛和达轮两位佛门高僧的叙述,和芷微的补充,一个庞大的密族势力逐渐在我眼前展开。这个门派以血脉为基础,拥有几乎无所不能的实力——长久的寿元、庞大的武林高手群、与魔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轻易培养武林高手的能力、开发人体潜能的能力、亦正亦邪的作风。如果要评判当世第一门派势力,白依玛和达轮均首推密族。 我心下了然,此次吐蕃密族之行已是势在必行,不仅仅是因为密族选妃的挑衅,更是几个势力对密族种种不可思议能力的探索,连我在内都对密族的秘密有极大的兴趣。只是密族实力实在深不可测,我召集了灵鹫宫、慕容世家和护国军,抓紧布置了一番,派人刺杀了梁乞逋等西夏敌人,强化西夏和吐蕃之间的势力,保障后退之路,然后便准备前往吐蕃探秘。 离开西夏之前,我在亥母寺又待了几天,抓紧学习白依玛大师的佛家手印和真言,吐蕃靠近天竺,深得天竺佛学精华,我深感千年之前佛祖的无边智慧和教化众人的慈悲之心,短短几日的亥母寺修行,自己的境界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提升,为将来武道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不过修行并不与闺房之乐矛盾,在离开西夏的前一晚,我特地跟银川公主和语嫣抵死缠绵了一番,仗着自己深厚无比的实力,硬是将两位武道修炼有成的仙女弄得在数次极乐之后昏睡过去。唯一令我隐隐担心的是,自从修炼佛道两家武学以后,随着功力日益精深,我似乎失去了让身边的女人怀孕的能力。其实不只是银川和语嫣,梅兰竹菊四婢、阿碧等诸女都接受了不少我的雨露,却始终不见肚子鼓起,看来改天还得问下长生谷。 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我和芷微、达轮还有几个燕山卫亲随骑着西夏大马在缓缓前行,根据达轮的描述,密族的核心场所应该就在这片草原上,只是草原广阔,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了一会西域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风的气息,感觉颇为惬意,过了一会才睁眼道:“其实我们不必刻意去寻找对方,以密族近期目中无人的做派,相信很快就可以跟他们碰上,当下还是应当抓紧收集密族的讯息,毕竟我们对它了解得还是太少。达轮大师在附近有虔诚的信众么?可否召集他们过来问问?” 达轮点了点头,唤了个叫阿力的僧人过来,指导了几句,于是那名僧人便不顾一路辛劳驱马往草原深处奔驰而去。 达轮道:“慕容公子,进入草原已有多日,我们可以找附近的牧民休憩一下,顺便打听消息,你以为如何?” 我微笑道:“你是这里的主人,客随主便,自然没有问题。” 草原的广阔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尽管从前我曾混入西夏一品堂一段时间,却也很少深入草原腹地,一行人又走了甚久,才在天黑之前碰到一个小规模的牧族,牧民们看到我们都很高兴,尤其是看到达轮法师的服饰之后纷纷跪下来行大礼,看起来都颇为虔诚。 晚上族长组织起篝火晚宴欢迎我们一行客人,特别是达轮法师,看起来达轮在吐蕃很吃得开,牧民们都将他当神一般地供着,这就难怪鸠摩智和达轮都有些狂傲无边了,原来都是被这些虔诚的牧民给惯坏了,我心里腹诽,其实是有些羡慕的,汉人心思复杂多变,与单纯虔诚的吐蕃牧民相比,忠诚方面始终是个问题。 牧民姑娘们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其中还有几位姿色不错的妹子频频向我敬酒示好,可惜在静斋弟子徐芷微的身边我只能像个道士木头一般冷漠地视而不见,席间我注意到牧族中有不少长相怪异的奴仆在喂马服侍,其中有的脖子比常人粗了一倍,有的手臂粗大如桶,还有的双腿长短不一,于是问道:“达轮,你看这几位奴仆奇形怪状,行遍天下都很少见,却在这个小牧族中同时碰到,不觉得奇怪么?” 达轮闻音知意,于是举起酒袋向族长询问此事,却见族长脸色为难地道:“这些人都是魔鬼的弃儿,头脑不全,智力低下,是我们族碰巧遇到收留了他们。” 我知道族长没说实话,一旁陪同的族中长者和战士也是脸色微变,人人噤口,似乎达轮问了什么禁忌的问题。达轮思索半响,过了一会又说道:“对上师撒谎,不仅灾难会降临牧族,死后也将下阿鼻地狱受拔舌之刑。” 族长脸色大变,协同族中长老向达轮磕头认错,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原委。原来这几个人本来都是正常人,但是被附近的魔鬼掳掠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变成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而且智力低下只能从事简单的割草喂马事务。 我的心中一凛,与芷微交换了下眼神,均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密族两字。达轮继续道:“既然附近住着魔鬼,为何你们还留在此处?” 族长愁眉苦脸地道:“这两年吐蕃连连战乱,诸多部族互相厮杀,谁也不服谁,只有这里住着魔鬼,相对和平,是吐蕃诸族都不敢常驻的地方,我们也是偶尔来此牧羊小住个把月就迁走。” 正当达轮还想继续问下去,却听黑暗中传来喋喋的怪笑,一个阴柔清晰的嗓音远远传来:“想探听我密族的消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与密族为敌者死!” 我嗤笑道:“整天龟缩在暗地里的臭虫也敢妄自尊大,有种就出来比划两招。” “满足你的要求,让你死的瞑目。”随即从黑暗中走出十来位身穿黑衣的武林高手,十来人都是高大威猛、气息悠长、内外兼修的好手,为首的一位更是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神光内敛,内功修为颇为不凡。远处还不知道有多少密族高手潜伏其中,只是对方给我一种错觉,仿佛十几个人都是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气息身材都相差无几,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 当先的首领指着我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探听我密族消息?说出你此来的目的可以免你一死!” 我漫不经心地道:“打赢我再告诉你。” 黑衣首领道:“阿三,你上去废了他,记着,别打死了,我还要带回去审讯。” 于是左边的黑衣人朝我直走了过来,却听达轮踏前一步挡在阿三面前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不应妄动无明。” 我心中一动,明白达轮是希望我不要那么快暴露实力。 却见阿三一拳挥了过来,呼呼破空有声,拳法兼具力量和速度,颇不简单,要是放在武林当中起码可以达到中等门派掌门人的水准,基本可以跟我慕容家四大家臣水准相当。尽管近几年在我的指导下,慕容家四处搜罗邀请和培养各方面人才,但是想找到一两个能够像我一般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始终很难,乔峰现在已经是南院大王了,不太可能给我做手下,不然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那样我就不用整天东奔西跑了。 然而能够在我手下支撑数十招的达轮法师又岂是易于之辈,却见他空门大开,同样是一拳挥了过去,摆明了要以伤换伤。只听砰砰两声沉闷的拳击肉体声音,对面阿三连退三步,哇地一声吐了口黑血出来,达轮却是面不改色地拈指微笑,得道高僧的气派十足。 我心下暗笑达轮喜欢装神弄鬼,却见对面黑衣人一阵骚动后,黑衣首领缓缓站出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吐蕃达轮上师,你不在亥母寺清修,却来我密族境地作何?不要以为你在吐蕃信众广布就可以目中无人,在我密族眼里,你还不够看!” 达轮口暄佛号道:“贫僧只是听说近日吐蕃牧民消失甚多,因此过来拜访一下密族,希望贵族慈悲为怀,善待我吐蕃百姓。” 黑衣首领冷哼道:“和尚管得太多了,即使如此,我便亲自领教下阁下的龙象般若功和不灭金身吧。” 黑衣首领说完身子一晃便欺到达轮面前,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云中鹤的轻功,然后便是一阵远超刚才阿三的拳击破空声和呼啸的手印回击,两人拳来印往,迅速交手数十招。看得出来速度并不是达轮的强项,因此他更多的是以攻对攻,硬弓硬马地回击,偶尔不惜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摆明了是仗着自己的护体神功过人,以伤换伤。 但是两人的对攻结果却是出人意料,达轮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黑衣首领尽管内力略逊一筹,但是肉身抗打击能力却完全不在达轮之下,速度则更胜一筹,两个人打了盏茶功夫,却是胜负未分,又过片刻,两人同时分别击出一拳一印打在对方胸口,借机后退两步,微微喘息地瞪着对方。 其实高手争斗,胜负往往就是三五招的事情,如达轮和黑衣首领一般棋逢对手的并不多见。我正想站出来了结这场争斗,却听黑衣首领道:“不愧是吐蕃上师达轮,能够修炼到此境界也是人中之杰,既然你们想探访密族消息,那就随我们来吧。” 我和达轮无声地交换了个眼神,心知对方大概是暂时无法奈何我们,打算请君入瓮了。但是同行的三人都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又岂会畏缩,于是达轮让对方带路,一起往茫茫的黑暗草原深处行去。 ------------ 65、密族圣地 一路行去,离牧族的篝火越远,光线就越淡,到了后面已经只有天上的残月和星星的微光供我们看路前行。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十几个黑衣人却仿佛有黑暗中视路的本领似的,当我偶然间从侧面看到其中一个走在后面的黑衣人的眼睛时,却发现对方眼睛像狼一般闪着莹莹的绿光,我心下波涛起伏,这密族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跟我们正常人差别这么大,还有他们非常相似的身形体貌,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好在我们三人都是先天高手,眼力远胜常人,些许星光月光也够我们走路了,何况前方还有黑衣人行进的脚步声为我们提供帮助。饶是如此,也是在展开轻功,行走了大半夜,直至东方微微泛光时,我们才来到一处巨石构筑的城堡。 这个在草原上突兀崛起的城堡通体由汉白玉筑成,长宽七八十仗,占地百来亩,高度也有三丈左右,如此大规模的汉白玉城堡在这草原上如何筑成,实在让人费解。城门上用粗厚的隶书写着两个字“大卫”,字体粗壮有力、入石三分,似乎是先天高手用宝剑镌刻而成,我仿佛能够看到字体上剑气流动的痕迹,与我灵鹫宫后山石洞中的天人剑诀有几分相似的味道。城堡周围还有不少的牧民和营帐,其中不乏孔武有力的武士,看来应该是密族的附属或者外围势力。 芷微和达轮见到城堡和外围武士后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我明白他们是对密族的实力有所忌惮,既然已经探清密族的驻地,那么没必要现在就发生冲突,但是我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更何况对方也不见得能留下我来。 来到城门口后,我才发现这城门是由青铜铸造而成,门上浮刻着狰狞的鬼首,为这密族之城平添几分诡异的气息。黑衣首领叫开城门后,我们三人便随同进去,一路上整个城堡都是静悄悄地,似乎没住几个人,但是耳力过人的我却听到地底下时不时的传来凄惨的叫声、痛苦的哭喊和苦苦的哀求,我的心中不禁浮现起“幽冥地府”这四个字。芷微尽管禅心坚定,却不知何时轻轻地拽着我的手,显然她也觉得这城市瘆得慌。只有达轮一路面沉如水,似乎知道些什么。 进入一座周朝制式的宫廷模样的房子后,绕过中庭,便来到会客厅,在这里我见到了不久之前的熟人——密族传人屠门光。客厅里面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大部分都是冷漠不语,其中居首的是一个身材健硕、头发花白的老头,厅里面都是武林高手,但是老头给我的压力却是最大的。先天顶峰?我心下猜测道。 却听老头说道:“逍遥派慕容复?老夫密族族长姜崖,这几位是我族长的长老。听闻日前屠门长老与阁下有些冲突,我看都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就此了结。” 我见屠门光一脸不快,却只能道了声是,于是上前一步道:“在下此来除了解决同伴选妃的困扰,也想领略一下密族千年流传的神功。” 姜崖抚了抚白须道:“密族并不以武力称雄于世,刚则易折,身为道家传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那么敢问密族是以何立足?密族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长生不老,得道飞升。”姜崖肃容道。 “既然你们是以修道长生为立身之机,那么为何又到处掳掠人口,并且折磨他们呢?我在草原上见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废人,想必都是贵族的杰作?”我淡淡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密族是人中圣族,让凡人为我等服务并没什么。至于为何出现奇形怪状的废人,这是密族的隐秘,非我族中人不得外传。其实今天邀请几位过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邀请几位加入我密族之中,一起问道修仙。” “密族之中高手辈出,并不缺我们三位,为何族长会有此提议?” “密族有自己行事的准则,三位都是先天境界高手,尤其慕容公子功力超凡入圣,实为百年罕见的人杰,因此都符合加入密族的条件,我之所以诚心邀请,却是因为你们的智慧和悟性或许可以解决我密族千年难题。” “加入密族想必要受密族约束?我等自由自在惯了,恐怕难以接受阁下美意。” “慕容公子不必急着拒绝,可以在我密族居住数日,参观完我族秘境后再言不迟。” 我点了点头,代表达轮芷微他们留了下来。 入住的第二天,便有下人引我去见姜崖,却听姜老头道:“慕容公子武功内力均臻化境,却有没有想过武道更进一步的境界是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武道境界深不可测,在下只不过是先天后期,大约刚刚踏入炼气化神的境界,与族长相比自然差之甚远。” “差之甚远却不见得,公子内力精深恐怕不在我之下,只不过炼气化神之后还有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或者虹化成仙,密族史上踏出最后一步的也只不过寥寥五人而已。” 我难以置信地道:“密族做到踏出最后一步的人居然有五个之多?真是圣人辈出的民族,想来贵族传承和功法应当为当世第一了。” “不错,而且每个都有明确记载并且留下相应传承,只要公子肯加入密族,那么这些传承都可以供你阅览。”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仙人传承确实让人心动,但是族长到底是想让慕容复做什么呢?” “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一个密族的敌人。” “密族也有对付不了的敌人?连族长都对付不了,恐怕慕容也无能为力吧。” “慕容公子可以慢慢考虑,我先带你去密族圣地走走。” 出了族长府便来到大卫堡的大街上,密族的大卫堡很大但是规划很好,笔直宽敞的马路铺设光滑的青石板,骑马走在青石板上时还能听到哒哒的回响。只是不知在这除了泥土就是青草的空地上,密族的先祖是如何凭空建设这么一座庞大城堡的。 穿过重重屋舍,其中大部分都是石头筑成的,看得出来这些房子大部分都有几百年以上的历史了,沧桑斑驳的石头仿佛在述说流淌在历史长河中无声的故事,我突然对这个密族城堡发生前所未有的兴趣,这是一个底蕴无比深厚的民族,甚至历史传承都不在佛道两家之下,如果能够在这里得到传承,也许真的可以做到飞升成仙或者长生不老? 穿过重重防卫的精舍后,姜崖打开了一个机关,带我往地下走去,我们沿着光滑的石壁通道往下走,通道每隔三丈就镶嵌一颗夜明珠,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还没到底,我心下暗暗咋舌密族的手笔,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来到地底。这是一个远离地面的巨大山洞,起码在我的感知中,已经接近地上城堡的大小!地下山洞分割了无数个密室,其中有三个似乎蕴藏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吸引着我前往探查一二。 姜崖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我,见我露出好奇神色,便直接带我往其中一处密室行去,边走边说:“这里是我密族历代祖先修炼成仙的所在,也是密族屹立千年、人才辈出的最大秘密。现在我们要去的是第七代祖师通玄真人计然的道场。按照密族的规矩,你尚未加入我密族,我只能带你参观片刻,却不能让你在其中修行。” 我微微点头,却见姜崖在一座厚重的石门前将手深入一个石窟中开启了某个机关,随着一阵阵轧轧的声音石门往一旁滑动开来。我心下颇有几分激动,因为石门开启后,那种吸引力更加强烈几分,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里面有能够让我超凡脱俗、补全生命的某种东西,让我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拥有它。 迅速进入计然道场的密室后,那种拥有补全的渴望愈加强烈,几乎到了让我无法割舍的地步,里面深深吸引我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里面一尊仙人的雕像,手掐某种法印,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升成仙。让我震撼的是整尊雕像蕴含着某种强大的道韵,如此强大的道韵我只在灵鹫宫后山的天人剑诀石刻上见识过,却想不到计然道场里面的道韵似乎更胜一筹,让我久久凝视,无法自拔。 姜崖族长轻咳一声道:“慕容公子,我们该走了。” 我依依不舍地移开双目,随同姜崖退出了密室,轻轻吁了口气道:“密族果然是底蕴深厚,论传承恐怕称得上天下第一。” 姜崖略有所思地道:“仙人雕像是由计然祖师亲手雕刻,里面的每一丝刻画都蕴藏着飞升前计然祖师的道韵,千年以降我们密族中人从中领悟到不少武功绝学,据传任何人只要能够完全领悟到计然祖师的道韵,立刻就可以达到计然祖师的修道境界,连虹化飞升都是水到渠成了。” 我微微动容道:“确实如此,我看此仙人雕像道韵之深举世无双,如果能够在密室中静修数年,那么未必不能重现计然仙人的道果。” 姜崖肃容道:“确实如此,但事实上密族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人达到仙人境界了,连先天后期都是日渐稀少,公子可知为何?” 我忍不住问道:“难道贵族出了什么危机么?” 姜崖点头道:“一则是仙人雕像的道韵日渐消散,二是密族中人悟性渐失,第三则是最关键的,我族中出现了叛徒!他们夺走了我族的重要传承,导致密族日渐消亡!” 我点头道:“难怪了。可惜可惜。” ------------ 66、逃离大卫堡 姜崖热切地望着我道:“但是公子的出现却是密族的转机,只要公子肯加入密族,助我消灭叛徒,夺回传承,则密族必然可以重回巅峰,公子也可在我密族圣地修行一年,相信以公子悟性,一年之后得道成仙亦未可知,如何?” 我想了想道:“得道飞升、羽化成仙确实对我修道之人有难以抵挡的诱惑,可惜密族杀人无数、多行不义、倒行逆施,非我等正道修士所为。” 姜崖微微皱眉道:“密族是至高无上的尊贵民族,我之所以选择与公子合作,并不仅仅是看中公子的悟性,还有公子灵活务实的作风。想不到阁下却是如此迂腐,实在令老夫不解。” 我心下明白灵活务实的作风,无非是之前我四处奔波,图谋复国大计的行为让他以为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可惜自燕子坞梦醒后,我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反思和觉醒,早已不是当年短视的慕容复了。 我正视姜崖道:“是的,一个人灵活务实没有错,追逐名利也没有错,但是做人始终要有底线,佛门的因果报应说或许有些可笑,但是我修道中人却该明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世间最基本的道纪,如果不能遵循道纪而行,那么即便飞升成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越谈藏在心中的理念就越是清晰,计然仙道对我的诱惑也降低了很多:“是的,慕容复或许不是人品完美的圣人,也曾追名逐利,也曾杀人无数,但是生而为人始终要有底线,为了保家卫国、行侠仗义而杀人并不违反天道,但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杀人、恃强凌弱这种违背天道的行为慕容复不敢为也不屑为,希望密族能够洗心革面,重返正道。” 姜崖冷漠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密族的道纪。慕容公子大言澹澹,却与我道无缘,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可以走了。” 我稽首行礼,告辞离去,密族底蕴深厚在我的想象之上,还是得联合正道人士,共同应对。 离开密室,回到地面,却见到门外徐芷微和达轮法师正剑拔弩张地与密族黑衣高手对峙,为首的正是屠门光。我嘿然对一众高手道:“刀兵相向,这就是千年密族的待客之道吗?慕容复虽是燕族后裔,却也知道基本的礼义廉耻。” 屠门光哈哈笑道:“慕容复,你少在那胡吹大气,若是客人我密族自然以上宾之礼相待,可惜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族长已经下令驱逐你等离开我密族驻地。” 我漠然道:“既然密族不欢迎我等,慕容复离开便是,这般剑拔弩张又是为何?” 屠门光盯着徐芷微噎了口口水道:“你和达轮要走可以,徐芷微必须留下来。” 我不怒反笑道:“哈哈哈,阁下真是好大的口气,徐芷微是我的女人,没有人可以动她!” “既是如此,那你就一起留下来吧!兄弟们,上!”屠门光一拳向我挥来,拳劲凝重又兼迅疾,似乎修为又高了一层。我心下暗叹,武功到了这个层次,想要提高一点点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密族的能耐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特别是调教弟子的手段。 却见一众黑衣弟子纷纷朝我们攻了过来,这边我们三人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各种绝学施展出来得心应手。一时之间,密族城中的空地上剑气纵横,拳劲四溢,掌风呼啸,一干绝顶高手在这空地上展开了激烈的争斗。随着时间的延长,我和芷微达轮三人却是心下暗惊,对方各个武艺高强也就罢了,但是攻防之间井然有序、配合有度,似乎早就练就了类似少林十八罗汉阵之类的阵法。一时之间我们颇有些手忙脚乱,我不得不频频施展天人剑诀中的杀招逼退敌人,以保护露出破绽的芷微和达轮,这样却是加剧我真气损耗的速度。 好在我们三人组都是悟性顶尖的高手,立刻找到最佳的配合之法,由达轮和芷微主守,而我负责主攻,这样一来堪堪可以把对方抵挡住,甚至游刃有余。我的天人剑诀攻击力自然不必赘言,每次出手就算不能取敌性命也能切割刺穿敌人身体,溅起一波血水。而达轮和芷微的防守之道却又各具特色:达轮仗着自己苦修多年的坚韧肉体,可以硬生生抵挡或者施展同归于尽的招式,让敌人无功而返,更阴狠的是打中达轮的敌人会感受到大约有一半的内劲会反弹到自己身上,多打几下就难免内脏受伤吐血;而芷微的剑光凝厚,却是攻敌必救,只要敌人退去便不追击,深具佛家绵里藏针的慈悲心怀。 三人攻防有度,不过盏茶功夫,地上便留下七八具密族中人的尸体,对面的黑衣人静默无声不为所动,却抓紧了攻势。眼看围攻我们的黑衣人越来越多,远处还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不用看都知道各个是高手,以我慕容剑神纵横天下、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级的实力都感到真气回复跟不上消耗,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毕竟对方各个都是绝顶高手,双方对攻消耗之大不可小觑。 此时达轮和芷微身上都负了伤,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利与我,于是我当机立断道:“我们走!” 我持剑当先突破,天人剑诀往前开路再建奇功,一路血肉横飞、无人能挡,达轮和芷微紧紧跟上,一路上强弓劲孥、飞刀暗器纷纷朝我们三人身上招呼,若不是仗着逍遥宝剑的锋利坚韧打飞了大部分暗器,恐怕三个人都要寸步难行,饶是如此敌人的进攻却是步步紧逼,往外冲击一个时辰了我们依然陷于重重围困之中。 却听芷微道:“慕容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只要你独自离开,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达轮也暄佛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兄自行离去,达轮愿重归西方极乐。” 我沉声道:“形势还没到最坏的程度,你们两个就别添乱了,跟着慕容走,实在不行投降认输也不是不可以。” 说是这样说,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准逃离的路径。这里城中有城,道路四通八达,走刚进来的路是不可行的了,那里是主城门方向,必然是密族防守的主力,往哪里走呢?正当我边打边走时,却有一把飞刀呼啸着直射我的后背,我想也不想便弹指挥开,却突然心下一动,这飞刀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我弹开飞刀的时候却分明感到刀上没有多少内劲,显然飞刀的主人对我并无敌意。 我暗中往飞刀发来的方向观察,却见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衣女子正在外围施放暗器,但是动作迟缓,没有杀气。见我看过来迅速地无声动了动嘴唇,我依稀可以辨别她说的是:“往我这跑。” 死马当活马医,我毫不犹豫地将主攻方向朝那名女子方向调整,达轮和芷微也是随之调整自己的防守方向,三人便杀便逃,虽然防守压力不断加大,连我身上都挂了彩,但是我隐隐感觉这个方向更有生机。就这样三人冲了好几条街,期间虽然看不到那名黑衣女子,但是借助四周的墙壁和巷子飞檐走壁,我们始终没有改变前进的方向。按照估算,我们应该是往密族城堡后方的方向前进。 突然,前方出现浓浓的白雾,我心下一动开口道:“冲进去!”果然在白雾中见到消失一段时间的黑衣女子,却听她急促地道:“跟我来。”我没来由地相信她,这是一种直觉。于是在她带领下,我们穿过许多小巷,期间不断有白雾升起,甚至隔几条街的地方出现房屋着火、浓雾重重的现象,显然黑衣女子还有同党。 身后追击的敌人越来越少,突然,黑衣女子停了下来,凝重地道:“杀掉后面这几个吊销鬼,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闻言认真看了她一眼,对达轮和芷微道:“你们留在这里,让我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从重重围困的敌人包围中冲出来后我的真气回复了不少,长生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吸收着天地元气,补充和壮大着我的肉身和真元,北冥神功全力运转抓紧将天地元气过滤和净化成完全属于我的北冥真气。突然,一道浓雾也无法掩盖的剑光一闪,只听啊的几声,紧跟其后的三个密族追踪高手不是头颅落地就是心肺被打穿,瞬息之间,生死立判。一旁的黑衣女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就连达轮和芷微都是目光连闪,显然被我惊心动魄的天人剑诀威力震慑,达轮喃喃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剑,逍遥派屹立千年果然有道行,还好我没选错人。” 我心下暗笑,开口道:“我们可以走了?” 黑衣女子这才缓过神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请跟我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大卫堡。” ------------ 67、雪山行 我们三人在黑衣女子的带领下,进入一栋朴实无华的院子,院里还有下人在打扫落叶、修剪花草,对我们四个人却是视而不见。四人迅速地穿过前堂,进入一间佛堂,只见黑衣女子迅速奔到正中弥勒佛后面打开一个机关,便见地上传来一阵轧轧的机械声,黑衣女子用力掀开地上一块厚重的石板便出现一个狭窄的密道,她当先走了进去并示意我们跟上。后面还有下人迅速将石板盖上,做好一切掩饰。 四人在狭窄的密道中行进了许久,估计已经离开大卫堡数里,我暗自惊诧这条密道的长度,沿途不乏巨石切割的痕迹,显然工程量极为浩大。又走了大约十来里,密道通风很差,若不是几个人都是内家高手兼体质过人,恐怕得闷死在密道里,也可见得这条密道的隐蔽性了。 密道尽头是个蜿蜒的山洞,我们出来后却感觉有些凉意,原来已经到了山上,这是一座延绵起伏的大雪山,远方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山下则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隐约间可以见到大卫城的轮廓,想不到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白天没有认真勘查,却想不到大卫城的后面就是大雪山。 我转过头来稽首行礼道:“多谢姑娘援手之恩,在下姑苏慕容复,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姜芳菲。”黑衣女子敛衽答道,“公子不必客气,我帮你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你们?”我回想逃离大卫城的种种,问道:“你们是密族中人,只不过跟族长姜崖不同派别,对吗?” “嗯,正是如此,姜崖倒行逆施,以活人血祭,在活人身上试炼邪功,勾结魔族,培育魔人,杀人无数,已经激起许多族人的反对。而反对姜崖的人都要死,所以我们的很多族人被迫迁移大雪山以躲避追杀。” 我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只是经此一役,你在大卫城的身份暴露,恐怕回不去了吧。” “无妨,刚好大长老想见你,跟我来吧。” 我心下暗赞姜芳菲行事干脆利落,便示意达轮和芷微跟上,两个人身上的伤一路行来已经初步止住,早点找个落脚的地方静修也好。 只是这大长老居住的所在更加隐蔽,我们在大雪山里爬行了一天一夜,期间甚至经过2座悬崖峭壁,都是凭借自身的内力和轻功横渡而过,颇为惊险,最后来到靠近山顶的一个小山坳中。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小山村,但是多看几眼会发现很多不简单的东西,比如山村纵横建设颇得先天易数之道,不仅藏风纳气,结合山间的几个箭垛和警哨可以很好地防御和消灭来犯的敌人,如果进攻的敌人数量太多还可以通过隐约的几个生门迅速逃离此地。攻防兼具,藏风纳气,这是非常高明的建设手段啊,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有空定要邀他到我燕子坞重新规划一番。 村落中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五百人的样子,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其中不乏先天高手,我心中暗叹密族高手真是层出不穷,之前自己沉湎于南慕容北乔峰的虚名之中,却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真是可笑。不过先天高手并不容易修炼,密族能够培养这么多高手,应该有不少过人的手段。 我们三个陌生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一个白衣青年迎面走过来道:“芳菲,他们是谁?你怎么能带陌生人来我族核心驻地?万一他们是姜崖派来的奸细怎么办?” 姜芳菲没好气地道:“这三位是大长老亲自邀请的客人,还是姜崖全力追杀的死敌,这位慕容公子还是逍遥派掌门人,你说我为何不能带他们过来?” “逍遥派掌门人?那倒是要见识一下,不知逍遥派的北冥真气、小无相功和天人剑诀阁下掌握了多少?”一个灰衣薄衫的中年汉子从房里走出来缓缓道。 “以剑会友,人间乐事,阁下若是肯赐教,慕容求之不得。”我在密族中吃了不少亏,胸腹间挨了几招狠的还隐隐作痛,心想如果能够籍此摸清密族的武功套路,或许可以找出对方的破绽或者想出更省力的应对之法。 灰衣中年人不再说话,随手抽出屋外柴垛里面的一柄木剑,缓缓地抬起手,剑尖指向了我,下一刻我立刻感到一股凌厉无匹的剑势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这个中年剑客不简单啊,我脸色凝重缓缓拔出了逍遥剑,遥遥对峙。一时之间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被我们两个绝顶高手的气势震慑,连空中飘动的雪花都慢了几分,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高手对战,往往三两招立分生死,我不敢在这种顶尖高手对决中让招,但是如果打伤打死对方又有违此次拜访大长老的初衷。于是干脆长剑一抖当先刺出一招苍山迎客,到了我这个层次,任何普通的招式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简简单单的苍山迎客却蕴含了三种内劲、七个变招和三种节奏,任是再厉害的高手,只要是人都要小心应对,一招应对不慎就可能落入下风,满盘皆输。 对面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却是木剑平平对刺了过来,剑势凝重之中又有几分飘逸之姿,我莫名地想到密族大卫城中见到的仙人雕像,这位中年剑客的剑法已经有几分仙剑风采,给我羚羊挂角、无懈可击之感。繁华的终点是朴素,苍山迎客也有主干,中年人的木剑抓住我逍遥剑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拍中我的剑柄,铮的一声,一股大力涌来,对方的内功修为只是略逊半筹,但我已经失了先手。 短兵相接的时候最考验一个剑手的真正实力,经验、应变、内力、身体素质等各方面都缺一不可,随着一开始的切磋,我和对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近距离速战,两把长剑在不到一丈的空间内反复交锋数十次,却耗费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旁的密族族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尽管密族一向不缺高手,但是内外兼修、先天顶峰的高手却是少之又少。 忽然间,只听铛的一声,两把长剑硬碰硬交击了一下,两股强大的内力爆发开来,一股无形的风硬生生将围观的众人推开了几步,只有芷微和达轮凭借自身内力上身晃了晃停在原地。我的心下佩服,这位中年剑客使用木剑虽然有些托大,如果不是我用内力裹住逍遥剑的锋芒,恐怕前几次交锋就要叫他剑断流血。饶是如此,也可见得他的内力之盛,隐然间我觉得他的剑道修为可能还在我之上。 我还剑入鞘,肃容道:“在下逍遥派慕容复,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却听他道:“密族聂真。” 我正想进一步讨教他的剑术,却听一旁的姜芳菲敲了敲自己的剑鞘道:“大长老有令,请慕容公子随我拜见长老,其他人不得干预。” 聂真闻言把剑抛到柴垛中,转身回到他的屋内。 我只能遗憾地跟随芳菲继续前进,却不管一旁议论纷纷的密族高手。 山谷靠近山顶的地方有个山洞,我们三人随着芳菲往山洞行去,距离越近,我越感到一种无形的道韵在淡淡地扩散,似有似无,以一种更加直观的方式在表达天道的规律。不过跟在大卫堡见过的计然仙人雕像不同,这种道韵附带着某种活力,我心有所感,这应该是某位大师修炼有成,自然而然散发的道韵,也许哪天我的武道修炼到一定程度或许也可达到这种境界。在山洞外面停留了片刻,感悟了对方深渊如海的道韵,我觉得跟着芳菲这小姑娘来到这山谷真是明智的选择,至少某种程度上明白了未来修行的方向。 芳菲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耐心地等了我们三人片刻,这才上前敲门请示,等到洞中传来“进来”的苍老声音后才推门走了进去,进入山洞我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里面弯弯曲曲分割了好几个密室,跟大卫堡的地下密室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靠着石壁双腿盘坐望着我们。这是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虽然久经岁月却不乏活力,要不是白发皱纹出卖了年纪,我想单单就眼睛而言,他的活力不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之下。我在洞外感受到的道韵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是密族族长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超越了先天高手,至少达到炼气化神顶峰甚或炼神还虚的境界。 我上前一步道:“逍遥派掌门慕容复拜见前辈。” 长老轻轻抬手道:“不必多礼,你是逍遥派的第,嗯,三十七代掌门了吧?我记得上一任应该是无崖子这小子。逍遥派是传承久远的尊贵门派,虽然如今有些没落,却看来要在你身上发扬光大了。老夫姜怀远,忝为密族二十七代大长老,今日有幸见到逍遥派当代掌门风采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 68、密族之争 随着长老的抬手,我感到道韵在空中缓缓流动,就像风一样,虽然看不到但是感受得到。姜怀远微感讶异地看了我一眼道:“若论道韵感知能力,恐怕你的悟性在我密族百年中都能排的进前三。” 我摇头道:“天道深奥高远,晚辈虽然偶尔窥探一二却始终差之甚远。倒是尘世历练多年,空废了不少光阴。还是长老幸运,能够长期悟道,道韵深厚,直追传说之中的天人境界。” 姜怀远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天道高远没有始终,无人能够尽悟天道。老夫听说你曾经进过我密族的传承圣地,不知姜崖那小子带你去得是哪一位祖师的道场?” “是七代祖师计然的道场。”我拱手道,“姜族长允若,倘若我帮他杀人并夺回密族传承,他就让我在密族传承圣地修行一年。” “嘿,圣地一年,这手笔也是很大了。”姜怀远解释道,“公子既然参观过计然道场,定然感受到圣地道韵的威力了,但是这种道韵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消失,公子所见到的道韵其实跟百年前老夫感受的已经相差很多。不仅如此,一旦有人进入圣地悟道,则仙人道韵的流失将会加快,姜崖能够提出给你一年的悟道时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确实是密族中人一生都难以得到的优厚待遇了。” 我点了点头,心下暗道,这就难怪了,于是接着道:“密族传承千年,虽然并无明确的正邪立场,也很少在武林行走,但是近期却是大举进犯,并且四处掳掠人口、还暗中支持魔教发动战争籍此获利,这又是为何呢?” 姜怀远道:“天道轮回,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也没有永远屹立不倒的门派。密族传承源自上古仙人姜行隐,也是我族的一代祖师,其实我族在远古曾是修真大派,只是门中经历多次大劫,到今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武力强大,但实力却已经大不如前了。密族多年未出仙人跟天地元气稀薄和密族圣地的道韵流失有一定关系,根据族中长老们的推测,道韵流失到一定程度,就很难再产生新的飞升仙人。如此一来密族实力将会不断下降,最后堕落到普通江湖门派,就像逍遥派一般,虽然已经尽力避世,却也近乎消亡了。” 我点了点头道:“那么姜崖族长眼前做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不能!”姜怀远道,“天道是无法逆转的,但是按照他们的做法可以达到近乎长生不老的程度。你身为逍遥派掌门,对魔门的掌故想必有一定的了解,魔门中有一门影响深远的魔功,叫道心种魔大法,密族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能够通过秘法培养适合自己的夺舍对象,从而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此外还有类似以命续命、血祭延寿之类的秘法,都是比较邪门的做法,是我们密族正派无法接受的,经过长期的争斗,最终我和另外三名长老被姜崖驱赶出来,自此密族分为正邪两派,但是他们也无法将我们消灭。” 我若有所思地道:“长生不老还要两说,即便成功了,当前姜崖率领的密族也走入另一条堕落之路,恐怕将离天道越来越远。” 姜怀远抚手笑道:“难得慕容公子能够一眼看中此中弊端,并有如此胸襟,果然老夫没看错人,其实自从你接任新一代逍遥派掌门后,老夫就开始留意你的消息,现下看来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 我点头道:“前辈但有所命,只要不违反道义晚辈都乐于奉行。姜崖族长倒行逆施,恐怕要在他造成更大危害前制止他。” 姜怀远摇了摇头道:“只是密族有密族的规矩,不能找外人来对付自己人,慕容公子的好意姜某心领了。” 我闻弦音知雅意道:“若是在下加入密族外围成员或者有幸拜入前辈门下,是否可以参加对付姜族长的行动呢?” 姜怀远心下一动,拂须微笑道:“好,我便收你做门下记名弟子,算是密族一份子,我知你逍遥派崇尚自由自在,等消灭姜崖后你便可以自行离去,此外姜崖与你约定的一年圣地修行之约我也可以替你承担下来。” 我心下大喜,抱拳行礼道:“徒儿慕容复,谢谢师傅成全。” “只怕他成全不了你,慕容公子你可真教老夫失望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洞外传来。我心下微动,转身坦然道:“姜族长辛苦了,千里迢迢跑到雪山上,是想向家师请安吗?” 姜崖冷哼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真以为没了你老夫就对付不了区区几个叛徒了吗?姜怀远,你们这些叛徒躲了这么久,终究是暴露了。” 姜怀远道:“你才是密族最大的叛徒,密族的使命你统统都忘记了。如今还迫害同门,掳掠人口试验你的邪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姜崖不再说话,远处传来几声兵器交接的声音,大概山下的长老门徒也发现了敌人的踪迹,我和徐芷微达轮陪着长老走出洞外,却见外面站着几个密族高手,为首就是姜崖,能够在重重守卫中无声无息潜伏进来而不被发现,这几个都不是简单的先天高手,至少也达到先天顶峰或者不远而来。我心下暗自叫苦,这密族中的先天高手简直跟不要钱的一般,每个看起来都不好对付,其中为首的三个人尤其让我深感威胁——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呢。 姜怀远看了我一眼道:“今日我密族道宗受困于魔宗一脉,却要公子多加援手了。” 却听姜崖道:“螳臂当车,慕容复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并无什么过节,你走吧。” 我哈哈笑道:“不好意思,在下已然拜入大长老门下,今日之事,却是义不容辞了。” 姜崖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道:“大家上,灭了这群叛徒,左右护法你们替我收拾慕容复这小子。” 于是一群密族高手便朝我们冲了过来,在这山洞外的长宽不过5丈的小平台上展开殊死搏斗。其中姜崖和姜怀远却都一动不动,似乎对对方都有几分忌惮,其他人则各自找上自己的目标进行拼斗,而密族中的左右护法却都是先天高手,他们合力施展一套联击功法,一个擅长拳掌,一个腿功了得,排山倒海一般地朝我攻了过来。 我暗叫一声来的好,左掌右剑迎击上去,左掌的天山六阳之阳关三叠,掌力如海浪涨潮一般重重叠叠早已超过三叠之数,绝对不在萧峰巅峰时期打出的降龙十八掌之下;右手的参合指已经被我玩得出神入化,论威力不在六脉神剑之下,论精妙则胜一阳指远矣,主要是近期学习的上乘武学和接触的绝顶高手让我的武功招数俞加精炼和犀利,一招一式隐约间都带着某种道韵。 姜长老叫了声好,姜崖则脸色阴沉紧紧盯着我似乎随时可能出手,其实对面的这两大高手我还能应付,倒是一直旁观的姜崖给我的压力更大,我至少有一半心神放在对方身上防止偷袭。但是随着密族左右护法两大先天高手的步步紧逼,我发现对方的联击之术似乎别有乾坤,转换之间愈加成熟,有如鲁班手上紧密咬合的齿轮,密不透风地朝我攻击,特别是擅长拳掌的左护法,一招一式都带着透骨寒气,显然在寒冰内力上成就不低,而右护法的腿功力道无穷,颇有一力降十会的味道,渐渐地我忙于应付左右护法,已经顾不上一旁不怀好意的姜崖了。 正当我全力对战左右护法时,突然灵觉间一阵警兆响起,这是修炼天人剑诀和长生诀以后渐渐拥有的本能,我毫不犹豫地施展凌波微步,由归妹转明夷最后脚踩大有位,同时逍遥剑如暴雨流星般抖出千朵剑花,只听“铮”的一声,有个暗器撞到我的剑上,一股大力涌来,几乎让我的逍遥剑脱手而出。我心下凛然,凝神望去,却见姜崖手上多了一柄短剑,全剑漆黑仅有剑刃透出亮眼的锋芒,稍稍看久都感觉眼睛会受伤。 这是什么神兵什么招数,为何攻击如此犀利?如果不是我修炼长生诀后灵觉再上一个台阶,恐怕就算对方不偷袭我也不见得能够接下如此迅疾、强大的剑法。 “好一个天人剑诀,好一招万剑归宗!可惜你练得还不到家,慕容公子,你是接不下我的计然神兵的,趁早投降还能全身而退,如若不然身死道消也是一种损失。”却听姜崖缓缓道。 我根本不相信什么投降的说法,左右护法的攻击无时不刻地进行,刚才的偷袭几乎得手,我已经失了先手,这下左右护法拳掌腿更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打得我步步后退,这时候却听身后的姜怀远长老怒哼道:“连计然祖师爷的神兵都请了出来,姜崖你真是下了好大的血本,难道就不怕祖师爷怪罪么?只怕你的品行配不上这柄神兵!何况逍遥派的逍遥剑也是上古神兵,不见得会吃亏。” “哈哈哈,说得好,可惜形势比人强,天道站在我这边,今天你们都得死!”姜崖手掐剑诀,手上的计然神兵凭空浮起,发出嗡嗡的声音,全剑包裹在耀眼的白光中——这应该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御剑术,我心下忐忑,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接下攻击。 ------------ 69、御剑术 却听姜崖轻喝一声“去!”便见一道绿色剑影闪过直朝我脖子飞来,我心下大骇,想也不想便连踩凌波微步,不断变换方位,然后紧握逍遥剑使出天人剑诀的杀招仙人指路、万剑归宗和天人合一,虚空中无数的剑芒闪起又消失,重重的剑影仿若惊涛骇浪,密集的神兵撞击声连续响起,场中其他高手渐渐停了下来往外围退去,他们不得不退,如此激烈的争斗稍不留神就会殃及池鱼。身在场中的我苦不堪言,只要漏了一招没有接下立刻就会人头落地,出道以来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我如此之近。 两大顶尖高手的对决只不过持续了盏茶功夫,我却觉得时间过得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每一刻都是生死考验,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突然重重剑影消失无踪,却听“铛”的一声,姜崖怒道:“聂真!亏你还是密族剑客,如此偷袭还要脸吗?” 却见山崖侧面转出一位手持半截木剑的中年男子,正是山下突破重重包围上来的剑客聂真,他手上的木剑已被削断,想来刚才正是他施与援手。却听他漠然道:“跟你这种人还需要讲究什么江湖道义,杀了就是替天行道。”随后便是一干身上带血的密族正派族人出现在山洞外的坪上,想来冲破密族邪派高手的阻拦花了不少功夫。 姜崖大怒,仰天长啸,却听远处有不少脚步声想起,想来是山下的高手在逐一赶来,纷纷踏踏不知有多少,其中又携带多少神兵暗器。姜怀远长叹一声道:“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慕容公子,诸位族人,敌人势大,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说完立刻朝山洞内部走去。 我和徐芷微达轮见状便震开敌人,脱离战圈随后跟上,期间免不了断后、阻拦、埋伏、激战,但是姜怀远想来在这雪山上也驻扎了很久,山洞之中弯弯曲曲设置了不少强大的机关,外加敌人无法发挥群攻的优势,倒是暂时摆脱了敌人的攻击。 看着姜芳菲再次放下一块阻敌巨石,我轻轻吁了口气,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抓紧时间打气休息。前面聂真带着正派族人已经逐渐远去,我和姜怀远芷微达轮还有芳菲几个身手较好的高手却是留下来断后阻敌。过了片刻巨石微微颤抖,我知道再过片刻敌人就会打穿这块巨石或者从旁边钻出一个洞来,看来追击的敌人中也不乏机关高手。 姜怀远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路上基本都没怎么出手,还优哉游哉地盯着我看,好像在看稀罕动物一般。我倏地双目睁开,没好气地道:“师尊,你这样看着徒儿打生打死,却不出手或者指点两招,这样恐怕不厚道吧?有损师尊大长老的形象啊。” 一旁的姜芳菲闻言又惊又气,芷微则是掩嘴微笑不已。 姜怀远悠悠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慕容你悟性虽高,哪天要是能够领悟生死之间的大道,或许练神返虚的境界就离你不远了。” 我叹了口气道:“境界的领悟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生死大道本就是人世间最玄妙深奥的规律,小子虽然醉心武道,然则功夫在诗外的道理还是懂的,生命与非生命的本质区别是什么,或者生与死的界限在哪里,这些平日悟道之时也曾深思过,却没有结论。因此当前还是要尽快甩掉这帮吊靴鬼,方是正道。” 姜怀远微微一笑道:“其实不然,磨刀不误砍柴功,如果你始终沉迷于追求剑法的威力,而忽略剑法境界的提升,那么即便修炼百年,恐怕都难以在剑道上匹敌密族姜崖那个老小子。” 我讶然道:“难道前辈能够在短时间内指点慕容突破现下的境界吗?”芷微和达轮亦是侧耳倾听,显然对此亦是心动,须知一个人不论是习武还是读书画画,到了一定阶段后难免遇到瓶颈,如何突破瓶颈进入新的境界这是每个求道之人都无法避免的渴望。 姜怀远双目闪耀睿智的光芒,傲然道:“不错!对于在山脚下徘徊的人来讲,境界的突破好像登高摘星一般看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但是对于站在山巅的人而言,许多看着遥不可及的境界却是前人走过无数次的坦途,只要循着一定的规律前进,就必然能够到达目的地。” 我微微震动道:“还请老师教我。” 姜怀远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纯白玉珏道:“这是我密族长老的传承玉珏,你将它带在身上,平时打坐悟道时可以将它握在手上,必然能够早日突破炼气化神的境界,达到练神返虚境。” 我双手接过传承玉珏,这是一块雪白的美玉,上面没有任何瑕疵,但是玉珏中似乎铭刻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一股清凉的真气在手掌上扩散开来。更神奇的是,玉珏中不断传来无数玄妙无比的道晕,仿佛高能大师在开堂讲法,我的脑海中对天人剑诀中一些不太明了的细节顿时感觉清晰了很多,恨不得立刻拔剑出来演练一番。我深吸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退出这种玄之又玄的悟道境界,抬头正视姜怀远道:“老师,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徒儿恐怕承受不起。” 姜怀远道:“你承受得起,天地宝物,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你身为逍遥派掌门人,主持正义,有德有能,正好可以传承我密族的长老玉珏,也相当于我密族正派的新任大长老。希望你能秉承天地道德,造福于民,如果有闲暇再看顾一下我密宗的正派人士,将我密族正派发扬光大。至于击败密族邪派,恢复密族正统的那一天恐怕我是看不到喽。” 我手握传承玉珏,郑重道:“弟子有生之日,定当驱逐邪派弟子,恢复密族正统!” 姜怀远苦涩地道:“我不求你带领密族正派战胜邪派,因为这对你而言实在太难。姜崖身为密族族长,手上的实力和底蕴是你难以想象的,单说这次他拿出来的计然神兵你就难以抵挡,更何况密族传承千年,大卫堡中还有不少类似的最终手段没有拿出来,一不小心就可以让你身死道消。” 我点头道:“计然神兵确实厉害,不过我倒不怎么畏惧,宝剑再怎么锋利也要看用剑的人。此次姜崖使出的御剑术确实旷古烁今,让晚辈大开眼界,不知道师尊有没有类似手段可以教我,或者有何破解之道?” 姜怀远拂须道:“御剑术确实是密族千年不传之秘,不过如今你得到长老玉珏,便是密族核心传承弟子,我便把这御剑术传授与你,至于破解之道,上古之时确实有不少,有符咒术、毒术、有养蛊、还有虚空剑、甚至肉身硬抗的,但是到了今天为师唯一知道的也只有以剑克剑,用御剑术来击败御剑术才是王道。时间紧迫,老夫要传承核心机密,几位请。”最后一句却是对芷微达轮和芳菲等人说了。 我隐隐感觉此时姜崖率领众多高手倾力追杀,姜怀远族长恐怕也是没有多少把握可以逃脱,因此才会立刻传授御剑术。 姜怀远嘴巴微动,即便周遭只有我们两人亦是传音入密道:“我派御剑术名为乘空剑法,要诀如下:心由念动,剑自气灵,气念互通、人剑合一,以心养剑,以剑炼心........剑本死物,因人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无念而死。养剑之道重在养神,以神炼剑,以剑炼神,神剑交融,赋剑以灵........御剑之术,在调息、在养神、也在养剑,以气御剑终是下乘,以神御剑,人剑合一,方是御剑术之大成。传说上古还有神剑术,以剑沟通天地伟力,举手投足之间皆有无穷威力,切割山海以不在话下,这才是御剑术的顶尖实力,唉,可惜姜某苟活了大半辈子,却是没有这个福分见此传说中的神剑术。” 我默默记下了密族的御剑术秘诀,感到有些地方跟平日修炼天人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些则是完全没有听过,玄之又玄。特别是以神炼剑更是闻所未闻,于是记下来后又着重请教了不少这方面的细节,姜怀远也毫无保留地进行讲解。御剑之道博大精深,里面还有许多诀窍,可惜时间紧迫,阻挡敌人的巨石开始发生松动,大概又要被突破了。 姜怀远最后抽出我携带的逍遥剑细细看了一下,眼睛一亮道:“这是贵派的镇派之宝逍遥剑啊,传说当年逍遥子手持此剑斩妖除魔,纵横天下几无对手,可惜自逍遥祖师仙去后此剑也随之消失,却不意传到了你的手上。我本来还在担忧你没有一柄合适的宝剑来寄托作为核心,现在看来传你御剑术果然是天意,等你按照我的口诀炼化此剑之后,便可很快掌握御剑术了。” 我闻言点头道:“晚辈正打算将之炼化,只是养剑功夫还需时日,眼下姜崖追之甚紧,我们还是要早点离开。” 姜怀远点头称是,我上前扶他,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姜怀远的身体轻得跟羽毛差不多,好似吹个风就可以让他飘个数十丈,这么大个人却这么轻,莫非是修炼某种密族功法造成的嘛?姜怀远微微一笑,叹了口气道:“羽化升仙是密族中人最大的愿望,可惜老夫修炼的数百年,始终差了一些,而且老夫偏悟道而轻武道,实际战力恐怕还不如慕容你了。” 我啧啧称奇,手上却是扶着他抓紧撤离。 ------------ 70、追踪与反杀 被追杀的过程是很煎熬的,前途茫茫而致命的敌人却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像被群狼追杀的小孩子一般,这种狼狈的经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之前虽然也有被西夏或者其他敌人追杀的时候,但是毕竟战力不在一个水平,那时候敌人虽然很多,我凭借上层武功跑得还是比较从容不迫的。但现下情况却是糟得不能再糟,身后的敌人至少有两三个战力不在我之下,轻功胜我一筹的也有几个,自从逃出大雪山后,我们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还在继续恶化,我感觉到杀机和死神在步步逼近,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紧皱眉头地望着身边拖家带口的密族正派人士,他们有些只是普通家眷,虽然身上也有些武功,却显然离高手还有些差距,大约就是少林寺普通弟子的水准,为了照顾和保护这些人,我们不得不放弃顶级轻功的优势陪着他们一起跑。叹了口气,我环视周遭的丘陵山谷,凝重地对一边的姜怀远等人问道:“附近还有没有什么比较险峻的山口?我们恐怕要断后和分路而行,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追上。” 姜芳菲抢着道:“再往前二十里是断肠崖,两座山崖隔空相望有十来丈,绕行至少需要三百里,我们先把绳子扔过去,然后让长老和族人先过去,我们守到最后,如果时间来得及,还可以在山崖的另一头阻击姜崖这畜生一段时间!” 姜怀远点头道:“我看可行。”聂真则是抱起一个孩子默默地朝着芳菲说的方向奔去。达轮和芷微的伤势还没痊愈,其实芷微还好一些,慈航剑典也是先天功法,伤势和真气恢复较快,虽然并没有太多时间静养,但气息平稳很多,大致内伤都痊愈了。反倒是一向耐打的达轮却是不太乐观,之前与密族中人的战斗中,这货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以攻对攻,硬抗了敌人不少拳脚,目下呼吸不匀,看来内伤并没有好多少。也是,密族神功层出不穷,各种诡谲内功专破内家高手,哪有那么容易硬抗的呢。 我以手摁住他的后背替他排除异种真气,凝重地道:“大家抓紧前进,到了前面我和聂真负责阻敌,你们先走!” 芷微道:“我还行,可以配合你们阻击敌人。” 我点了点头道:“你替我掠阵。” “你们还想跑?留下来吧!”一阵喋喋的怪叫声传来,是密族中的一位轻功高手,这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尽管一路上我们采用机关陷阱、联合阻击的方式,还是没有甩开他,我对密族的追踪方式很是好奇,姜芳菲说,密族有千百种追踪敌人的方式,包括饲养飞鸟走兽跟踪、气味追踪、占卜、甚至还有个别族人能够通过跟植物的沟通交流而得之敌人的去向。 我微微冷笑,深深吸了口气,周遭元气以惊人的速度向我涌来,以战养战,一路上我不断摸索快速恢复真气的方法,这是长生诀和北冥神功结合后的一种呼吸与周天搬运方法,神妙之处在于可以快速恢复真气,缺点是对内力的积累没有多少用处。 眼下快速回复内力才是王道,我闭上双眼静默片刻,随即逍遥剑出,一道剑光如闪电般飞出,十五丈外的丛林中一声惨叫传来,便见一道歪歪斜斜的身影踉跄出来,那位密族顶尖的轻功高手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满眼中充满惊诧、恐惧和不干,却是挣扎了两下倒地死去。周遭的密族正派人士轻声欢呼,这位轻功高手名唤“鬼影剑”屠门鹏,在密族中掌管刑律之事,影响力甚大,却不意死于慕容复剑下,慕容剑神的名头在场中众人心头再次闪过,震撼莫名,就连聂真都是停顿片刻,若有所思。 “走,不要停下来!”我轻喝道,继续往前赶去。 到了断肠崖,却已经能看到后面陆续追击的脚步声,远远的甚至能看到姜崖和左右护法的身影。 轻功内力较好的密族中人已经凭借自身本是过了断肠崖,十来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想要横渡没有武林一等一的轻功内力还是有点困难的,稍有不慎便是落入百丈深渊的下场。姜怀远已经先行渡过悬崖到对面坐镇,目前是聂真和徐芷微在将密族中武艺较弱的老人妇女孩童扔到对面,然后由对面的密族高手接着——这也是一项极为考验两岸高手内力眼力和暗器手法的功夫,扔的人不仅要内力深厚,还要懂得适当留力,接的人更要懂得巧劲,否则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眼下还有五个密族平民尚未度崖,然而以姜崖为首的一干密族邪派高手已经到场。 “杀!”姜崖嘴里蹦出一个字, 重量级手下屠门鹏的死令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密族族长终于恼羞成怒,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屠戮叛徒。 却见邪派中一位头发泛紫的黑衣男子右手一抖,一道乌光飞逝而过,在我和聂真等人全力戒备之时却飞向半空中的一个密族正派老妇。 “不!”对面的聂怀远和一干密族中人惊呼声中,乌光无情地穿透了老妇的身体,然后又打了个回旋迅速返回紫发黑衣男子手中。 “哈哈哈,姜长老,当年就是你阻止老夫问鼎乌神秘境,幸得族长英明让老夫在乌神秘境中获得乌神匕,怎么样,老夫的乌神匕是否犀利?”那位紫发老者残忍地笑道。 “罗屯你这畜生,竟敢杀害我族阴阳师陈璇,毁我密族根基,必遭天谴。”姜怀远愤怒地道。 “哼,叛臣贼子死不足惜。”眼看己方有部分手下眼中有犹豫之色,姜崖大声道,“杀光这群叛徒,有功之人可以获得圣族功绩,入秘境参悟无上神功!有机缘得到仙人神兵者不必上交!” 邪派密族人人动容,显然姜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我亦暗自佩服,不管姜崖的承诺真假,这份诱惑就有让人难赴汤蹈火的冲动。 我持剑蓄势,对一旁的聂真和芷微道:“我先阻挡敌人片刻,你们看形势救人,等平民都过悬崖后迅速离去,我殿后。” 聂真等人心头沉重地点头称是,便见我卷起一道剑光朝对面的邪派高手冲去,仿佛螳臂当车,颇有几分悲壮的味道。我心中亦是苦涩,密族的神功层出不穷,并且神兵利器防不胜防,此战却是没有多少胜算,本来我是可以凭借轻功离开的,如今却是被逼非得与敌硬拼,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靠近敌人还有个好处,可以限制对方御剑术发挥的空间并让对方的神兵投鼠忌器,然而尚未靠近便见一道绿色剑光闪过,是计然神兵!我打起精神挥剑抵挡同时凌波微步已经发挥到了极限,以空间换时间,以无载有,空器盛物,使尽手段在抵挡计然神兵的同时不断靠近姜崖。 好一柄计然神兵,瞬间来去仿佛空中有生命的鱼儿一般,划过空中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声息,我却听到嘶嘶的细微的破空声,那是兵刃锋利到极点时划破空气的声音,听得让人心头发麻,我的左手和大腿被疾飞的神兵切割了两个大口,如果不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恐怕生命已经离我而去。生死之间我的剑法亦是发挥到了极限,手上已经不局限于天人剑诀的招式,什么龙城剑法、白云刀法、天山折梅手、达摩剑法种种信手拈来,只要是能够最快解决生死危机的就是好剑法,甚至到了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剑法,基本上只剩下“劈、削、刺、撩”等基本动作,却是使得更加得心应手。 然而我却不知我的剑法在一旁观战的众人眼中却是疾如流星、万法归一,空中无数的剑花交击、呼啸的剑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我的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里似乎都蕴含着无数的招数,尤其是对面的姜崖心中隐隐不安,虽然仗着计然神兵的威力还能暂时压制慕容复,却是已经有些看不懂对方的招式和下一步动作,表面上自己占尽上风,但是斗争的节奏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上。更让他焦虑的是,御使计然神兵需要耗费巨大真气,自己境界不够、真气不足,并不能久战,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击杀慕容复,自己要先被计然神兵耗尽真元。 我的眼中无数的剑光在闪烁,攻向我的剑光似乎在不断地变慢,被我手中的逍遥剑一一击散,这种高强度的剑道高手对战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激烈的剑斗实在令人兴奋不已,果然高手的生死对战才是提高自身剑法的最佳途径,不知不觉间我仿佛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忘记了自身和万物的存在,眼中只剩下剑光的轨迹在不断地运动。 我似乎领悟到了剑道的真谛,剑起剑落,无非是一种点和线的变化,谁能够掌握这种变化并从更高的境界上去推演,谁就能在剑道上高人一筹。想到这里,我终于理解无崖子师傅为何对围棋一道念念不舍,甚至临死之前选择的关门弟子也要求是对弈高手,原来弈道跟剑道是完全相通的,天人剑诀的本质就是要求要有深厚的境界、超人的心算和悟性,剑道即奕道,想到这里,我眼睛一亮,迅速捕捉到计然神剑的回转之时的一丝破绽,逍遥剑破空而出,击飞计然神剑的同时迅速划过半空,带回一串血珠回到我的手中。 场中诸人早已停下争斗,惊诧地望向手持计然神兵的姜崖族长,却见他右手鲜血淋漓,手掌被射穿了一个大口,显然是废了,此时计然神兵却是握在他的左手之上,失去真气支持的计然剑却是一柄普通的铁剑,只是比寻常宝剑锋利了些。姜崖目光复杂地盯着我,惨然道:“想不到我姜崖竟然败在一帮叛徒手上,罢了罢了,慕容公子不愧是掌握逍遥派掌门人,年纪轻轻在剑道之上就有如斯造诣,只不过我密族的手段不止于此,阁下如果退出我族内部争斗,那么密族依然可以跟阁下结为盟友,如果继续要站在叛徒那一边,那么密族的千年底蕴必然让阁下付出惨痛代价!” 我淡然道:“慕容复从不受人威胁,在下也只站在正义的一边,今日的争斗和死人已经够多了,希望就此罢手,如何?” 姜崖冷眼凝视我这边的人半响,似乎在权衡双方的实力,尤其在我逍遥剑上闪耀的剑芒上多看了几眼,过了一会长叹道:“罢了,我们走!” ------------ 71、结盟与密族炼体传承 姜崖率领的密族高手很快消失在我们面前,但是我感到远处的山头还 有人在窥探,大约对方还未放弃追杀,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而已。 等所有人都过了断肠崖以后,姜怀远走上来神色凝重地道:“我们尚未脱离险境,密族七杀组织或者密军随时有可能追上来,要抓紧离开这里!” 我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知师尊有无好的落脚点,若是没有徒儿建议我们走西夏入大宋,那是我们的地盘,徒儿正在组建护国军,联合西夏和大宋的力量,应该可以压制姜崖邪派。” 姜怀远望了望远处,连一向冷漠的聂真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西 方,那是密族大卫堡的方向,我心知他和密族正派中人故土难离,于是补充道:“暂时的离别不等于永远离开,眼下密族势力庞大,我希望师尊和诸位师兄弟能够与我共同组建军队和势力,他日重新杀回来攻下大卫堡,处死一干邪派恶人。” 姜怀远点头黯然道:“此次离开不知何日能再回来,也罢,我代表密族与你逍遥派正式结盟,从此你我两派便是一家,我密族中还有诸多传承需要你派协助才能继承下去,我们走吧。” 我心下大喜,抬手道:“师尊请,还要劳烦聂真师兄、芳菲师妹负责前哨探路,我和达轮、芷微负责保护族中老幼。” 一干人等继续前行,途中我时不时按揉酸痛的右手臂——与姜崖的斗剑过程中,尽管我仗着北冥神功和长生诀内力悠长、回复真气快的优点占据上风,但是长时间的高强度拼斗还是让我的右手经脉受到不小的损伤,一时之间有些酸痛乏力,我心下了然,要是姜崖的御剑诀再快那么一点点,恐怕先崩溃失败的人会是我。 姜怀远见状微微皱眉,用手搭上我右手脉搏探视了一会后,开口道:“慕容,想不到你身为逍遥派掌门,居然没有修炼过像样的炼体功法,真是胡闹至极。” “炼体功法?”我微微一愣道,“师尊是说类似少林金刚不坏体那样的神功吗?外功炼体费时费力,加上徒儿修炼的上乘内功亦有炼体功效,因此并未专门修炼过。” “胡说八道!”姜怀远道,“内外兼修,才是王道。你的北冥神功和长生诀确实了不起,但是没有足够强壮的身躯根本无法承载巅峰武学对身体的损伤。例如你修炼的天人剑诀和御剑术这种瞬间输出高强真气的功法,如果经脉不够坚强,多用几次便会让你变成残废。反之,同样境界的两个高手对决,炼体有成的高手肯定能够撑到最后并完美驾驭上乘武功剑术!此外,炼体术还能大大提高内功和剑法的威力,这其中的好处岂止是身体强壮、力气增大而已!” 我酣然道:“师尊教训的是,却不知徒儿应当修炼何种炼体术比较合适?毕竟徒儿今年已过而立之年,像少林金刚不坏体据说要从小练起,即便悟性较高的少林大师也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修炼有成,要达到大成境界恐怕要二十年以上了。” 姜怀远拂须道:“确实如此,炼体之道向来修炼不易,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需要冒些风险。我密族向来重视炼体术,其中最强大的当属失传已久的巫神炼体,练成之后据说可以凭借肉身破碎虚空,与仙人争斗。可惜这只是个传说,目下比较适合你的炼体术当属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一旁的徐芷微面色微变道,“姜长老,据芷微所知,天魔解体是魔教为了激发潜能、同归于尽的招式,使用后固然可以提高战力,但是等到效果消退使用者几乎必死无疑。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姜怀远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徐仙子见识不浅,修炼天魔解体确实凶险无比,但是经过我密族先人结合仙人炼体术进行改良后,却是有破茧重生的效果。一旦修炼成功,却不仅不会伤害自己,反而能让肉身破而后立,迅速超越少林金刚不坏体、吐蕃大雪山龙象神功的效果,” 徐芷微看了我一眼,凝重地道:“我正派人士习武讲究循序渐进、细水长流而后大成,魔教的许多功法虽然可以速成,然而风险隐患很多,希望慕容师兄慎重考虑。” 我微微一笑道:“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仙子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当前敌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密族邪派的实力深不可测,并不仅仅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因此迅速提高实力是当务之急。仙子不必担忧,我想师尊推荐我修炼天魔解体必然有他的道理,毕竟我的内功较普通人更为深厚延绵,由内而外去修习炼体术,成功的把握相对还是较大的。” “哈哈哈。”姜怀远捻须微笑道,“不愧是我姜某人的徒弟,有勇气有魄力,众族人听令,我今收慕容复为衣钵传人,待我百年之后,我所有一切将由他继承!” “谨遵大长老命令!”众密族正派人士齐声呼喊,一时看向我的眼神都炽热起来,至少士气提升了不少。 我摸了摸手中的逍遥派掌门七宝扳指,心中微微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下子跟密族的恩怨情仇可是永远纠缠不清了。 “天魔解体大法确实来源于魔教的《天魔策》,宋朝以前有不少魔教分支都掌握该秘术,令对手颇为忌惮。然而密族先人详细考教了天魔解体大法后,发现该秘术其实最早创立并不完全是为了激发潜力、与敌人同归于尽,而是一种非常凶险的、短期提高肉身强度的上乘炼体术,只是修炼过于凶险,而逐渐沦落为同归于尽的秘术。密族的那位先人对天魔解体颇为欣赏,在加入密族的巫神残篇和自己的炼体心得以后,创立了密族独有的天魔解体大法,虽然修炼的风险依然很大,但是一旦练成后对身体基本没有隐患,且炼体效果至少可以排入当世前三!”姜师尊如是说。 “天魔解体炼体术修炼条件极为苛刻,要求至少要先天境界以上,并且内功深厚至少要有一甲子以上的修为,因为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才能经受肉身破而后立的伤害。这也是该炼体术在我密族中乏人问津的缘故。而我观慕容徒儿却是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因此推荐你来修炼。不过这里面还有不少诀窍,你要牢记在心,避免走火入魔,毕竟这是一种速成功法。”挥退一干人等后姜怀远认真道。 我在姜怀远的指导下,一边赶路一边修炼天魔解体大法,这是一段痛苦不堪的旅行,修炼的初期狂暴的内力在我体内经脉和肌肉四处奔涌,我的全身四处溢血,每天都要吐上半升血,血液的大量流失让我脸色苍白,昔日修炼内家武功而冰肌玉肤的翩翩美男子如今变成病入膏肓的半死人,大量的真气被用来修复和重塑我的肉身,导致我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更不用说期间的各种肉身上的痛苦简直是惨绝人寰,可以说普通修炼有成的炼体者花费十来年所经历的炼体痛苦在短短十几天内在我身上集中爆发出来。如果不是曾经经历两世为人的阅历、先天境界对肉身的修复、深厚无比的内力和北冥神功、长生诀两者叠加的威力,我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去,就算能够修炼成功也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情了。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此刻的我躺在密族搜罗来的一辆马车里,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身体被破坏到最大的程度,内家真气无时不刻地修复我的肉身,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在北冥神功和长生诀的作用下,天地元气在以一种狂暴的方式往我身体内涌进、炼化、吸收,然后源源不断地修复我的身体。这就好比骨折的人被庸医接错位置,然后不得不打断骨头重新校正一样。只不过我打断的又岂止是一根两根骨头,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骨骼、每一分肌肉、每一段经脉! 但是这些都是必要的,在密族圣地的参观经历让我知道密族的实力有多么惊人,因此危机感始终围绕在我心头,这个时候任何增加实力的机会都不能放过。极端的疼痛让我浑身冒汗、死去活来,到了最后关头姜怀远和芷微不得不轮流运转慈航剑典的内功来助我恢复受损的经脉。芷微虽然忧心忡忡却又不能开口让我放弃,因为天魔解体一旦开始就没有放弃的说法,这也是魔教中人让正派人士忌惮的地方,因为天魔解体能够最大限度激发人体潜力,从而与敌人同归于尽。 半个月后,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在姜怀远与芷微的注视下,我的身体由白转青,然后渐渐恢复原来冰肌玉肤的样子,只是消瘦了很多,但是空气中流动着某种力量的味道,这是真气重塑肉身的结果。徐芷微脸色微红,不只是因为我赤裸上身的缘故,修炼天魔解体大法后,我的男性魅力大增,身体自然散发的男人气味对女性吸引力很大。突然之间,我捏紧拳头睁开了双眼,摄人心魄的神光在我眼中一闪而逝,姜怀远抚手笑道:“总算是成了,天魔解体大法的九重境界你一下子就达到第三重金刚不坏境,也是创立此神功的祖师以来进展最快的一个吧。” ------------ 72、千军万马如等闲 我的浑身充满力量,这种身体的力量与内力不同,内力需要驱动丹田真气才能发挥出来,而这种肉体力量是自然而然的、与生具有的,就像吃饭行走睡觉那样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只不过我把它激发、解锁了而已。 姜怀远说:“天魔解体大法,共分九重,分别为铜皮铁骨、经脉重塑、金刚不坏、龙象之力、巫脉重生、以力破法......还有三重已经失传。你初练天魔解体能够一下子达到金刚不坏的境界,不得不说天分和毅力都不简单。” 我望着自己光滑玉致的右手,感受着无坚不摧的力量,若有所思地道:“除了天分,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弟子内力有成之后,先后在逍遥派、长生谷、少林寺和亥母寺得到诸位师傅的指点和修行,在长期深厚内力的滋养下,肉身基础本就极为扎实,甚至可以说单凭肉身就已经可以接近天魔解体第二重经脉重塑的境界,因此弟子斗胆在这短短十来天内连续施展了三次天魔解体,也不算冒进了。” 姜怀远道:“能够修炼内力到经脉重塑的地步,这也是极为罕见的,可见你内功深厚无以伦比。” 我微微一笑,却没说出自己修炼北冥神功、长生诀和佛祖真言咒的诸多奇遇,尤其是佛祖真言咒,这次在修炼天魔解体大法之时通过默诵真言咒我的身体修复速度快得惊人,我隐约觉得这佛祖真言咒和天魔解体大法可能就像鬼斧神工一般巧妙地衔接在了一起,两者同时修炼简直是事半功倍!自己的内力修炼已经到了一定瓶颈,或许突破的关键就在这佛祖真言咒和天魔解体大法这佛魔同修之上。 这时候地面突然传来震动,姜怀远侧耳倾听一会叹了口气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我们已经尽量走偏僻远离烟火的路线,还是被密军给追上了。” “密军是密族自己培养的军队吗?”我听着地面传来汹涌的奔踏震动声,感觉这支军队不简单。 姜怀远神色凝重地道: “对,密军由密族核心骨干、武者、普通士兵和外围牧族组成。外围牧族都会选派族中弓马娴熟的勇士供密族驱使;普通密族士兵经过服用药物、秘法强化后战力起码可以胜过三个外围牧族勇士;武林高手则是修炼过密族武学的武士,每个人起码都有少林二代弟子的实力;密族核心骨干就不用说了,上次与你打得不相上下的左右护法都有兼任一定的密军职务,这样的密族骨干大约有一百人左右。” 我脸色微变道:“一百多位左右护法?密族实力有这么强?那还打什么?大家各自分散逃跑算了。” “也不是这么说,密族骨干不可能全部出动,至少有一半左右要常年守护密族圣地,避免敌人擅闯圣地;此外还有一些常年在外执行其他任务的,因此真的来追杀我们的密族核心骨干不会太多。但是也要小心对方暗算就是了。” 说话间对方的骑兵前锋已经逐渐出现在我们面前,彪悍的士兵、强壮的马匹,还有不断散发的杀气和斗志都让人不得不赞叹这是一支虎狼之师,甚至可能还是超越汉唐铁军的最强大的军队,不仅因为对方军中高手如云、猛将如虎,更因为对方的士兵都是千挑万选的草原勇士。 聂真等人带领一干族人已经结成守护阵营站在前方,芷微、达轮靠近我守护在内圈,他们大概对我前几日修炼天魔解体大法吓到,以为我还处于重伤之中尚未痊愈吧,毕竟当时吐了不少血,多处地方血管破裂,脸色忽青忽白,跟走火入魔相差无几。我整理了一下衣裳,坚定地走上前去,聂真等人微微皱眉打量着我,却无法从我身上看出深浅。一干人中聂真的诧异程度最深,因为他之前与我交过手,隐约觉得自己身为密族天才,即便不如剑神也是差距有限,现在不过过了几天却已经有种差距甚远,甚至毕生都无法追上的感觉。聂真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很不好,可不利于道心的修炼。 看着对方骑兵迅速靠近离我们百丈左右的时候,我握住逍遥剑迅速地往前一划,在聂真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前方的骑士仿佛收割稻谷一般,整整齐齐地倒了五六排,一时之间对方骑兵大乱,前排的吓得下意识地勒马驻足,后排不知情的却撞了上来,还有被倒下的马匹士兵绊倒的更是不计其数。等到对方骑兵重整旗鼓,缓慢靠近以后已经是士气大沮了,在靠近我们十来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当先领头的骑士厉声喝道:“我乃密族猛虎军上将兀良台,奉圣族族长命捉拿尔等叛逆,诸位还不速速投降。” 此时场中突然出奇地安静下来,诸位骑士不约而同地约束胯下的马匹静止不动,而许多强悍雄壮的马匹也出奇地配合,到时我方的聂真达轮等人仿佛看死人一般看着对方,倒是芷微眼中还有几分怜悯。我淡淡地问道:“我等无意与密族为敌,打算回返迁移北宋境内,你们如果继续挡道只有死路一条。” 我的声音带上了真气,仿若在敌人耳旁响起,在方圆百里内清晰地震荡,一时对方的骑兵又骚乱起来,却听那个兀良台厉声喝道:“传我命令,诛杀叛逆!” 对方骑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剑光一闪,那兀良台和他身后二十几个亲兵便被我切成两半,密族猛虎军大哗,刚才远远地许多士兵没看清楚,这次终于明白眼前的敌人有多么可怕,前方的士兵忍不住又退后十来丈。却听军中有人又喊道:“圣族下令诛杀叛逆,对方人手有限,杀死慕容复者赏牛羊万匹,封万夫长。” 随即又是剑光一闪,便见百来位士兵连同那个喊话的千夫长分成两半齐齐倒了下去。 对面的士兵开始乱了起来,已经有士兵忍受不住那种恐惧开始掉头逃跑。后方有人诛杀逃跑者并大喊:“圣族命令乃是天令,后退者杀无赦。” 还没等到对方重整旗鼓,我再次出剑,躲在百丈外喊话阻止士兵逃跑的几个千夫长便被切成两半,陪葬的还有紧密跟随的五百多亲兵。密族军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当做杀鸡宰羊的恐惧,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匹朝着四面八方逃跑开去,大概也不敢回密族大卫堡了吧。 场中只剩下我方百来位密族族人呆呆地看着对面被整齐切成两半的尸体,过了好一会聂真才道:“剑神,这才是真正的剑神。慕容公子果然天赋过人,想不到修炼天魔解体十来天,功力境界已经达到聂真无法望其项背的程度了。” 姜怀远亦道:“天魔解体只是上乘炼体秘法,但是对真气剑气有如此大的增幅,这在我密族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大概是天魔解体与慕容公子自身禀赋相契合的缘故吧,毕竟慕容公子自身内力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初境,剑法也已登峰造极,唯一的短板无非就是强壮的肉身来弥补最后的短板罢了。” 我静静地看着手上泛着白光的逍遥剑,感受着强大的内力在体内新生的经脉中澎湃涌动,感觉姜怀远的话颇有道理,于是开口道:“凭借我现在的功力境界,不知能否直接攻入大卫堡,诛杀密族邪派叛逆?” 场中众人听了士气一震,毕竟都是天赋过人的骄子,被追杀了这么多天都有些憋屈。 姜怀远想了一会道:“不行。” 我淡淡道:“为何?我感觉现在这个境界,应该能战胜手持计然神兵的姜崖。” 姜怀远看了看我的逍遥剑道:“只有御剑术才能战胜御剑术,你先前虽然赢了姜崖,但是密族的高手不止于此,况且密族中还有太上长老和七大守卫,他们都是掌握两种以上修真功法的存在,且都有炼化计然神兵那样的法器。这才是密族最强大的底牌。此外,密族的族长都有一种以上的保命底牌,你在外面打杀密族也就罢了,到了大卫堡,如果族长发动大卫堡阵法,即便是金丹期的修真者也难以抵挡。” 我好奇地道:“修真者?不知师尊口中的修真者是什么样的存在?跟我们这样的炼气修行者有何不同?” 姜怀远叹了口气道:“修真者是远古追逐天道的一类人的统称,通常他们修炼的筑基功法就是类似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这样的先天功法,筑基有成后,修炼的就是能够直追大乘期的修真功法,加上不同门派修炼的御剑术、五雷术、巫蛊术等等,许多修真者都有翻山倒海的威力,堪比传说中的仙人。” “翻山倒海?”我沉默半响道,“那不是堪比仙人吗?” “不,修真者说到底只是普通的人类,只有大乘期的修真者通过天劫磨炼之后才能翻天覆地飞升为仙。仙界和人间界有无形的壁障,仙人进入仙境之后在天道法则的约束下是无法突破壁障回到人间界的。实不相瞒,我密族在上古就是一个顶级的修真门派,只不过我族行事向来低调,加上族中先祖在占卜问卦阴阳方面颇有心得,提前为后人留了很多后路,因此才能存活到现在。所以,慕容徒儿,你要谨记,如果你在大卫堡外跟密族中人为敌,凭你现在的实力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攻入大卫堡,恐怕至少也要金丹后期以后才有相当把握,并且要十分小心。” ...... 场中众人都被姜长老的话语描述所震撼,一时之间每个人都在回味长老的仙人传说,似乎就算密族的族人也很少听说过这样的密辛。密族的底蕴如此深厚让人感叹,我望着密军远去的方向道:“既是如此,此处已经不是善地,师尊和诸位师兄弟便随慕容回返大宋吧。徒儿可能要回去处理一些俗务之后再觅地静修、进军天道。” ------------ 73、重返西夏 回大宋之前我们还是先到西夏去修整一番,一行人中有不少身上带伤需要医治修养,我也想巩固西夏的势力,原本我的计划是要灭掉西夏之后再进攻大辽,用一个统一巩固的势力来应对未来的挑战。现在西夏已经先行臣服在我的旗下,自然需要作出很多调整。 在西夏呆了一个多月,期间有一半时间在亥母寺度过,进一步学习掌握真言咒运行规律,天魔解体大法的修行中,佛祖真言咒发挥了重大作用,我希望能够将两者进一步进行结合,因此抓紧时间向白依玛大师请教。学会和领悟往往是两码事,就像佛教的经典到处都有,佛祖讲法内容随处可得,但是真正能够领悟佛祖真意、立地成佛的又有几位?因此向白依玛这位修行了大半辈子佛祖真言咒的大师请教就非常必要。 这次我和白依玛上师、达轮师兄讨论的是真言咒的手印,吐蕃佛教在念咒的同时伴随了各种手印,能够准确掌握佛家手印对真言咒的增益自然是不可低估的。可惜佛祖的时代离我们太远太远了,白依玛上师说现在已经进入末法时代,佛祖普度众生的很多佛法要诀都失传了,后来者只能根据自己的悟性来重现佛的智慧。我看着白依玛上师将他毕生掌握的佛家手印一一演示、讲解,脑海中模拟的各种真气运行路线高速运转,不知不觉间双手结印,同时真气自然而然地配合结印的过程按照以往没有运行过的路径流转。 白依玛和达轮两人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复,感受到无形的天地元气迅速向着慕容复的位置流动,以慕容复的位置为中心似乎形成了一个元气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甚至吹动了门外的风幡。这是上天眷顾的奇才,也可能是佛教中兴的契机,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两人都没有打扰进入顿悟状态中的慕容复,相反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自身的真气运转,甚至闭上眼睛,避免干扰到他。 等到我从顿悟中醒来时已经是明月当空,金乌和月华的阴阳转变让我感受到天地元气属性的变化和时间的流逝,于是我主动停止了佛祖手印的推导,睁开眼时,白依玛和达轮也同时从入定感悟中醒来。两个人炯炯有神地望着我,白依玛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有了慕容施主的天纵之资和深厚底蕴,我佛教大手印重现佛祖当年风采,佛教中兴指日可待!”达轮亦道:“师弟若肯出家弘扬佛法,为兄愿奉你为主、终身追随。” “哈哈哈”我干笑道,“师尊过谦了,徒儿只是偶尔有所感悟,佛法谈不上有多精深。出家住家都是道,达轮师兄着相了。”两人似乎都有意拉我进空门传衣钵的意思,这可不符合我的心意,我再寒暄几句,谈了谈此次佛印感悟心得就匆匆离去了。 除了精修吐蕃佛祖真言和手印外,加强西夏国的联系也是此行的重要目的,我希望能够将西夏打造成我纵横天下的一个重要和稳固的基地。因此西夏期间,我经常去西夏皇宫拜访岳父李乾顺。而他似乎也非常器重我,给我讲述了不少机要,很多隐秘只有身为一国之君才有掌握,例如赵宋皇室的秘闻、辽夏之间的关系、军队训练的秘法等等。 李乾顺颇有一代明君的雄才大略,对我多方笼络,不仅招我为驸马,封我为西夏兵马大元帅,还将河套靠近宋朝的一半领土作为封地赠送给我,并且送给我一万的护卫亲军,美名其曰协助牧马放羊,管理封地。摆明了是想把我拉上西夏国的战车了,接受了他的“好意”后,生性多疑的赵宋朝廷对我还有多少信任就可想而知了。据天香阁传来的消息,近期宋廷频频召开廷议,讨论关于慕容世家的问题,关于慕容复是否有反叛之意、尾大不掉、黄袍加身之类的话题甚嚣尘上,就连一向平和的无锡城也进驻了不少兵马,只怕慕容家与赵宋一翻脸,立刻就是刀兵加身了。士大夫这帮玩心术的人就是肮脏,可能有通过舆论逼我就范的意思,若是我是个狄青那样的忠臣,估计要自己抹脖子才能自证清白,可惜让他们失望了,我不是那种蠢材。 大草原上,我和西夏国王李乾顺正在小山坡上观看卢俊义正在率领的护国军、西夏兵与羌族作战,说起羌族,这真是一群既强又弱的民族:一是反复无常,一会臣服大宋,一会臣服西夏,羌族分了十几个部落,有不少部落酋长同时兼任西夏和大宋的官职;二是战士善战却缺乏谋略,如同草原上的许多莽汉一般,虽然弓马娴熟,却缺乏统一的领导和战场谋划的能力,只会一窝蜂地冲上去;三是势力庞大,羌族人数众多,在大宋、西夏、辽国和西域都有广泛分布。 李乾顺感慨地说:“在大宋人的眼里,大草原上大部分都是野蛮人罢,其实自唐朝以来,随着各个民族的互通有无,汉族和胡族的文化精髓和血脉早已互相渗透,就连大唐皇室也主要是鲜卑族的血统。我党项族号称党项八部,其中的拓跋部就源自鲜卑族的拓跋部,在党项诸部中最为强大。老实说,你我身上都流淌着鲜卑族的血统。追溯先祖,不得不说鲜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其起源于周朝时的东胡族的一个分支,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打败后,退鲜卑山,被匈奴奴役。鲜卑灭匈奴后,首领檀石隗被鲜卑各部推为“大人”,建立包括宇文、慕容、拓跋、段、乞伏等部落联盟。” 我静静地听着,同时关注场上卢俊义的联合军队作战风向,李乾顺接着道:“檀石隗死后鲜卑部落联盟解体,鲜卑中的慕容氏曾建立大燕国,拓跋部建立北魏王朝统治了一百四十余年,北魏后来分裂为北齐和北周,另有出自慕容氏的吐谷浑迁移到陇上在羌人地区形成吐谷浑部,后被吐蕃所灭。鲜卑族是伟大的民族,不仅建立多个强大的国度,而且能人辈出,且不说隋唐的杨、李二家都是鲜卑化的汉人,两朝的达官显贵有很多鲜卑人——位置宰相的就有20多位,其他的尚书侍郎、都督刺史更是不计其数。中原民族实际上是由鲜卑民族等游牧民族和汉族所组成的混合民族,杨坚篡夺周建隋朝,鲜卑北周的统治群体基本被保留下来,隋朝朝廷充满鲜卑族的官员,连隋文帝的独孤皇后都是鲜卑人。” “独孤家族就是拓跋家族的分支,出了三位皇后和一位皇太后,鲜卑家族性格刚勇、势力强大,深刻影响了北周、大隋和大唐三个朝代,李世民的祖母、生母和皇后都是鲜卑人,实际上李唐家至少有四分之三是鲜卑血统,李世民骁勇顽强的狼性性格跟鲜卑族血统是分不开的。唐朝“以胖为美”与通常汉人喜爱的瘦美人截然不同就深刻反映了李唐鲜卑族的血统和印记,只不过汉人一直不承认罢了。” 李乾顺侃侃而谈,不得不说这位草原皇帝丝毫没有草原蛮人的做派,反而有几分儒家的长者风范,对鲜卑族的历史渊源娓娓道来,引人深思。我将他的话语与家里族谱对照,点头默认,然后道:“皇上深谈鲜卑族历史渊源,可是有何指教?” 李乾顺转过头来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我道:“鲜卑族是高贵优秀的种族,我们祖上皇者辈出,你我身上都流淌着同样的鲜卑血液,你如今的修为更是超凡脱俗,达到万人敌的程度。我希望未来如果有人统一天下的话,那个人是你!如果你能在大宋登基为帝,那我愿意效仿当年的天刀宋缺,退位让国。如果你征战天下缺乏人手,我大夏国的勇士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大夏国如今虽然以儒道治天下,但是我们始终相信,能够争夺天下的只有草原勇士的后裔才能做到,特别是在如今这个多国并存、强者林立的年代。” 我心下震动,思忖一会才道:“岳父大人的器重赏识让慕容感激莫名,不过慕容复眼下并无争夺天下之心,我只能保证,如果大夏国不负我,我必不负大夏国。” “哈哈哈!”李乾顺慨然笑道,“不愧是逍遥派的掌门人、鲜卑族的贵族,连九五至尊之位都不放在眼里,好!相信只要贤婿在世一天,我大夏国就能和平安定一天,今后如果贤婿有何需要,派人带信过来就好!” 我默默点头,知道肩上的重担又多了一些,不禁感叹实力越强其实责任义务越大,人生就像黄河一般,虽然携裹着大量泥沙,却只能一直往前奔流,每日每夜。 羌族士兵败了,尽管他们的士兵比我方更多、尽管他们的弓马比我方娴熟,但是在卢俊义的优秀指挥和冲击下,上万的羌族兵像烈日下的冰山一般迅速消解,不出意外大部分羌族人都下跪投降了,羌族士兵作战的时候很勇敢,但是投降也很常见,草原的规则就是如此,谁强听谁的,拳头大的说了算。相比普通的草原人,鲜卑族似乎天生在领导、指挥和勇武上面更加优秀,因此经常出现一小群鲜卑族人统率大部分草原人的情况,比如西夏拓跋鲜卑对西夏羌族、吐谷浑鲜卑对羌族,这样。也有可能是鲜卑族更重视谋略学习的缘故,鲜卑族一向都很重视学习汉族文化,从北魏、李唐到西夏,无不如此。想起来就很汗颜,我之前还整天在语嫣面前嘲笑鄙视汉族典籍,实在有些不知所谓。 提拔卢俊义为游骑将军兼任河套封地的负责人,顺便说一句,我很看好这小子的领导能力和指挥才干,这是一位天生的将领,我让他加强军队训练,打造护国军最强班底,留下灵鹫宫和燕山卫部分人马协助管理后,我便携着银川公主、语嫣和密族正派一行返回宋国。 ------------ 74、再临东京 东京城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基本上什么都有,街上到处叫卖的商贾百姓,热热闹闹的,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在这座世上最庞大的城市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找到自己的快乐——这是我重回东京城时的最大感受,相较起来西夏的都城还是太小了,人口少不说,商品贸易和酒馆青楼也无法跟东京相比。 我和语嫣、清露漫步东京街头,一种盛世和平与危机四伏的感觉同时涌上心头,盛世和平是眼前的景象,危机四伏是这趟塞外之行的最大收获,塞外的西夏、吐蕃、辽国还有许多草原部落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而大宋依然整天提倡文教兴国、以文治天下等等,这繁华的世界之都化为断瓦残垣仿佛就在眼前。这悲剧倘若发生在赵家朝廷上我一点都不介意,只是这积攒一百多年的繁荣和生命就这么毁于刀兵之下,实在可惜。更何况,危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我自己无所谓,我的亲人朋友还要在这个国度生活呢。 看来大宋皇宫之行却是无法回避,回到碧游居后,我便跟众人交代了拜见皇宫的事宜,顺便说下,这碧游居是灵鹫宫诸女为我建设的一处府邸,位于朱雀门外,我嫌江南院人来人往太过嘈杂,加上密族众人加入之后,也需要有个地方容纳招待贵宾,因此便让灵鹫宫出面购置、整治了这么一处占地十多亩、亭台楼阁练武场等五脏俱全的府邸。要说东京城贵,这处宅邸花费将近一百万贯,也算是京中豪宅了。碧游居附近的房屋也早已被买下来,作为我下属居住的所在,同时方便守护碧游居,当然,以我现在的名气,也没什么人敢上门捣乱就是了。 独自一人在朱雀街漫步,街上行人如织,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止是哪些拙劣的皇城司密探,还有一些躲在暗处的杀手若有若无的杀意、不明来意的各大势力密探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我——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从我第一次踏进东京城就开始了,到了现在随着我的名气上升,监视我的人数和频率可是越来越高了。我冷哼一声,双手轻轻挥动结了个佛家宝瓶印,十五道真气无声无息地从双手十指激射出来向四周奔去。 待我走后大约十息,或明或暗的十五个密探再也无法忍受,几乎不约而同地吐了口鲜血,密探们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气海被废,内力尽失,已经变成废人。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慕容复远去的身影,这些人强忍重伤之躯,急忙散开回复各家主子去了。这些都是跟得比较近,比较明显,也比较嚣张的,大部分以皇城司密探为主,而远处一些大势力或家族的高手则明白这是警告,要是下次再这样跟随监视,恐怕就不是武功被废这么简单了。 到了皇宫门口,禁军士兵拦住了我,守门的校尉到时认识我,恭敬行礼道:“拜见国师,下官马上派人禀报陛下。” “不必了。”我淡淡道,“姑苏慕容复拜见大宋皇帝陛下......”声音远远传开,不止传遍皇宫内外每一个角落,就连附近的五六个坊司街道都清晰可闻,一时之间以皇宫为中心的世界似乎都静了下来,为我大胆妄为的“觐见”方式所震惊。 守门皇宫禁军校尉和士兵惊骇地瞪着我,双手微微发抖,但是“放肆”这两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口,只能泥塑木人般地拦在我面前,却又不敢亮出兵刃。我微微摇头,这禁军如此畏缩胆小,反映了大宋整体风气实力,实在教人失望,想起塞外密族悍不畏死的草原勇士,高下立判。好在边疆以种家、杨家、折家为首的几大军团还是颇为勇猛的,否则守着这么个花花世界早就被灭了。 没过多久,一个太监迅速地跑过来道:“传慕容国师觐见!” 皇宫内外如临大敌,禁军士兵比平日多了三倍以上,且各个执枪明甲,不远处还有弓箭上弦的弓箭手在待命,仿佛即将到来的是洪水猛兽。我近乎天下无敌的名气已经传遍大宋内外,就连远在极西的草原到东边的海岛都在口口相传在南方姑苏城出了个无敌剑神,而我的杀人的名声亦是可以让任何蛮族都忌惮三分,怪不得皇宫禁军如此紧张了。其实这也不过是赵宋皇族缺乏自信,猜忌多疑罢了,我自问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宋的事情,更无举兵反叛之心,可惜这种话说出了大宋朝廷估计没几个人信,而皇帝要的是绝对的安全,任何影响皇帝宝座的威胁都必须消灭在萌芽之中。 紫宸殿内,一干文武大臣如临大敌,都瞪视着缓步走来的慕容复,赵煦坐在殿上,镇定地看着我,一时之间大殿之上虽有上百号人,却是静如暗室。我抬眼看了下赵煦,双手抱拳道:“姑苏慕容复拜见官家。” 赵煦微微站起抬手道:“爱卿免礼,慕容国师征战西夏,促成西夏与我大宋永久和平,西夏王主动退去皇帝之位,战功彪炳,堪称我大宋有史以来第一战将,朕代表天下感谢国师!来人,上座!” 我不客气地在赵煦下首的位置上落座,沉吟片刻,发现皇帝和大臣们都在沉默,于是开口道:“慕容复虽然接受国师一职,然而并未归属赵家管辖,我身为道家门下,过的是闲云野鹤、遵循天道的生活,问鼎天下、至尊宝位向来都不是我的追求。奈何赵氏天子和一干大臣心胸狭隘,整天怀疑在下想谋朝串位,却是让某感觉可悲可笑。道家《南华经》曾说,猫头鹰怕凤凰和自己抢腐鼠吃,于是发出尖利而奇怪的叫声企图吓跑凤凰,眼前诸位的行为却与那猫头鹰有何区别?呵呵呵,哈哈哈。” 整个紫宸殿都传播者我的嘲笑声,赵宋上下一时都有些尴尬,赵煦道:“国师言重了,之前朝廷确实有过议论,有人言道国师武功势力过大,可能损害我大宋社稷根基,特别是以吕大防为首的旧党一派,力争国师为妖师乱国,并在明里暗里多有动作掣肘,朕也是一时糊涂,被后宫妇女迷惑了,因此而对国师有失礼之处,在这里朕向国师道歉了。” 皇宫之内鸦雀无声,我一开始还有些不屑,听到后面不由动容道:“官家身为九五至尊,却知错能改,还能主动认错,实在难得,罢了,这些乌糟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你赵家掣肘甚多,李唐的牛李党争在朝廷内外不断上演,不仅消磨国力,办不成什么大事,恐怕还会有盛世转衰的一天。毕竟,你们可以继续这样内耗下去,敌人,可是不会等你们的。” 吕大防站出来道:“妖言惑众,国师口口声声危机和威胁,无非就是草原上的几个蛮子,大辽、西夏虽然势大,然而我大宋雄兵百万,只要尊礼重德,又有何惧,古人云,仁者无敌,当前还是应该遵循祖宗规矩、仁爱治国,方能重新仁宗盛世。” 我微微皱眉道:“口舌之争实在没啥意义,不管是无为而治还是以仁治国都需要认清形势、因势利导,你连实际的形势都看不清楚,哪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什么仁爱治国,大宋如果灭亡,必定亡在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所谓正义之辈手上。话不多说,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问官家,迁都长安之事,到底你们进展如何了。” 赵煦皇帝为难道:“国师走后我朝大臣就迁都长安一事议论甚多,除了之前谈到的长安衰败,无法承担如今汴梁繁华的经营重任、损伤国本之外,谈论更多的是迁都费用巨大,户部汇总上报初期迁都费用就要数千万贯,非一日之事,需要缓缓图之,连章惇爱卿都认为迁都虽然很重要,然而也无法立刻成事,只能先行筹措费用,预计迁都之事需要十年左右。” 我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等赵煦说完后,缓缓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千万贯虽然多,其实以朝廷的实力并非不能筹措,而且事有轻重缓急,之前就说过,可以先搬朝廷主体,官家和朝廷主要部门先行过去,其他的徐徐图之,可惜官家始终下不了决心,加上朝廷重臣大都享受汴梁的繁华便利,打心底不愿迁都罢了。虽说故土难离,诸位也都习惯了汴梁,更有不少人买地置业汴梁早已扎根此处,迁都伤筋动骨,其实主要也是损害诸位的利益罢了,于国于民又有什么损害了。” “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此乃我朝的国本,根本不牢,国家难安,且迁都之后汴梁繁华将化为乌有,损失之巨难道是国师想见?再则即便国师和官家以及部分大臣愿意迁都,难道汴梁地区和周遭的百姓难道就愿意吗?迁都关系重大,国师此举过于草率,实在不妥。”苏辙站出来道。 “迁都的利弊早已经讨论很久,我今天来此,要说的是,第一,迁都并非我突然提出来的,而是宋太祖赵匡胤皇帝在世就准备进行的工作,甚至已经进行到一半,只不过被他弟弟赵匡义处于私利阻止了;第二,迁都确实关系重大,我朝久拖不决是因为缺乏足够的契机,而我本人的出现就是这个契机,这就是我朝中兴的契机;第三,迁都必须尽快执行,任何反对和阻碍迁都之举的人便是我朝上下所有人的敌人。”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宋的敌人或许可以在朝野、在塞外蹦跶的好好的,但是我慕容复的敌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 75、皇宫深谈 朝廷上下一时鸦雀无声,大宋的士大夫虽然很有骨气,但是面对我的强势作风却是不敢多说什么,最后赵煦开口道:“迁都之事宜在年内实行,三省六部和宰执商议迁都事宜之后,年底完成迁都。朕希望我朝是为了天下百姓和社稷中兴而迁都,而非效仿唐玄宗之流因为战乱而迁都。” 退朝后,赵煦双目炯炯道:“请慕容国师随我到后宫一叙,国师英明神武,朕也有不少问题想要请益。” 随着赵煦穿过一片花园就到了延福宫,大宋朝虽然国力强大,但是宫室并不宏大,主要的宫殿就5座左右,其他的都是小宫室,说实在的比起民间的一些富豪还尚有不足,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大宋历代官家还是比较节制有度的,这也是大宋虽然有着种种不足,但还是受到广大百姓和武林义士支持的缘故,所谓藏富于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延福宫是休憩娱乐的宫殿,里面的桌椅摆设都颇为讲究,就连普通宫女都是民间少有的绝色。肤若凝脂的苗条宫女递上茶点退到一旁后,赵煦微微笑道:“西夏之行后,国师威名响彻朝野,以吕大防和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到处攻击国师有反叛之心,将来会谋朝串位,可笑至极。朕以为,国师乃是天赐我大宋的护国仙人,有国师在的一天,我大宋朝必定国事蒸蒸日上,收复幽燕十六州指日可待。” 我点了点头道:“官家过誉了,大宋终究是由官家做主,如何处理好国事才是官家的本职,慕容只是江湖闲散人,一心修行问道,红尘之事还需红尘中人来解决。” 赵煦不以为意地道:“公子过谦了,倘若没有公子支持,朕如何能够亲自掌权上位,要知道当日太后垂帘之时,司马光那帮奴才上朝行礼只向太后跪拜,以至于上朝议事之时,朕居然只能看到大臣们的后背或屁股,着实可恶!” 说道这里赵煦紧紧握了握拳,继续道,“更何况有了公子支持后,朕的许多变革政策才能顺利推行,除了迁都以外,青苗法、保甲法、市易法等新法尽皆恢复推行,并且由于用人得当,新法的施行比先前王安石丞相在时效果好了很多。其实王公新法并未像太后党等许多人批评的那么不堪,之所以出现劳民伤财或者损害百姓生计的现象,完全是因为用人不当,且施行过于激进欠考虑的缘故,朕相信,只要再给朕五年,我大宋朝实力必将远超汉唐,爱卿与我联手,必然可以超越唐太宗李世民的威名!” 我微微苦笑道:“官家厚爱,慕容不胜感激,可惜慕容天性喜好浪荡 冶游,争权夺利、劳心劳力的事情不适合我,让我向魏征、长孙无忌那般辅佐官家,恐怕慕容无法胜任。更何况,慕容也无心于此,慕容所能做的,只能守护大宋和平百年,官家也大可以解散大部分禁军,让他们去耕作劳役,这样既减轻了国库的负担,也能够进一步创造更多的财富,民富则国强,等再过几年我朝国势必将远超辽国,到时候要夺回幽燕十六州又有何难?” 赵煦闻言抚掌笑道:“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公子超凡脱俗,无意红尘俗世,那么可否常驻京城,朕于道家长生之道向往已久,早就听闻慕容公子乃道家领袖,若是能够有所教益,朕愿拜先生为师!正好先生除了国师之职再兼帝师教导朕长生之道,如何?” “国师帝师都是浮名,但是官家有向道之心,这是好事,”我欣然道,“官家愿意亲近我道家,自然极好。长生之道虽然渺茫,但并非不可触及,道家讲究顺其自然,并不如何繁琐复杂,关键在于身体力行。皇室向来崇尚道家,于自然之道了解不少,可惜几代皇帝都未能善始善终,这就是未能彻悟人道的缘故,就拿官家来说,” 我指了指赵煦周边的美貌宫女道,“官家身边服侍的宫女各个都是绝色,听闻官家最近宠幸刘美人,流连宫闱,慕容观官家气色,实有阳气消磨之相,身体羸弱,危机潜伏,不可不察。” 赵煦微微笑道:“倘若普通大臣甚或民间百姓劝告朕远离女色,那也罢了,慕容帝师这么说有些让朕意外。阴阳交融既是人道,也是天道,朕也不过偏爱刘美人一些,并不为过,也不影响国事。国事繁琐之余,若有美色养眼伺候也可放松一些。再则,朕尝闻国师也并非清心寡欲的圣人,身边妻妾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新进娶的更是西夏国的银川公主,真是羡煞世间多少男儿呢。” 我微微苦笑,不知不觉自己身边妻妾婢女却是都是世间少有的美女,不过我还是正色道:“阴阳交融确实是人道,只是官家确实纵欲过度了,须知世间事往往过犹不及,官家频繁男女之事,已经是阳气消融,寿元受损了,倘若再不节制,恐怕不仅看不到天下一统的那天,甚至十年之内还有难测的危机” 赵煦听出了我言尤未尽之处,皱眉道:“那么以先生之意,朕当如何自处,方能摆脱此危机。慕容公子显然也不是不食烟火之人,若有何妙策,还望不吝赐教才是,朕身系天下,如果能够善始善终必当善待天下万民,奉国师为天人,不敢须臾怠慢。” 我摆了摆手道:“官家言重了,其实天道也是人道,官家若能依从以下三点,想必善始善终并不为难:一是清心寡欲,官家目前身体阳气衰竭,确实需要休养生息一年才能再近女色;二是由在下替官家运功疗养,同时配以培元固基的丹药来恢复阳气;三是常诵《金刚经》和《道德经》两部经书来启迪智慧、厚德载物。其实官家之危,纵欲过度、身体羸弱只是表象,追根究底,当年高太后培养官家过于严苛,未能建立深厚的德望,以致外邪有可乘之机,造成今日之危,因此望官家平日多修德政,以德养生,方是王道。” 赵煦听后立刻站起来躬身行礼道:“朕钦慕慕容先生已久,先生肯费心思为朕疗养,赵煦感激不尽!当下便听从先生指导,修身养性,专心国事。只恨煦此生身为帝王,不能常跟先生左右,探索修真炼丹长生之道。” 我心下一动,想到了长生谷,于是道:“替官家恢复健康体魄这是我的职责,只是听官家之意,宫中于修真炼丹之道颇有涉猎?不知可否让慕容见识一二?” 赵煦立刻挥手道:“来人,摆驾凝和殿。” 随着赵煦来到延福宫附近的凝和殿,尚未靠近,便有股淡淡的丹药清香缭绕左右,我轻轻嗅了嗅,摇头道:“丹药集合人参、当归、何首乌等多味上等药材,可惜未能提炼精华、融会贯通、得炼丹精要,成丹只能归于下品,效果也是有限。” “谁敢妄言本道炼的丹药药效有限,可敢进来跟于某比划比划。”话音刚落便冲出一位头发须白、仙风道骨的老头,见到赵煦和我等一群人后微微一怔,随即下跪行礼道,“洛阳于清风拜见官家。” “罢了,于道长请起,”赵煦淡淡道,“这位便是我朝慕容国师,也是天下道门的领袖,刚才国师言及道长丹药未得炼丹精要,颇有道理,近来服用道长丹药效果有限,道长的丹道造诣着实让朕失望。” 于清风着急道:“官家勿听信慕容国师片面之词,须知国师只不过江湖武夫,即便剑法出神入化,又怎知我道家丹道玄妙之处,培元固本丹药本来就需要长期服用方能见效,须知欲速则不达,还望官家明鉴。” 赵煦听了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有问询之意,我微微笑道:“不错,慕容确实是以武入道,于炼丹之术知之甚少,只是恰好有几位丹药高手,对丹药的好坏还是能辨别一二的。就拿阁下正在炼制的培元固本丹来说吧,此丹药用的是凡火,未能炼化药材精华,使不同的药材君臣相佐,实际药效只不过是普通的大补丸,我说的对也不对?” “这这......”于清风在我目光注视下承受巨大压力,最后终于崩溃道,“官家恕罪,老道也是急于为官家治病,才会加速炼丹,以致丹品不佳。请再给老道一段时间,贫道一定会炼出让官家和国师满意的金丹出来。” 我摇了摇头道:“于道长,本来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我不愿多说什么,但是既然你死皮赖脸,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丹药不仅实际药效有限,甚至还有激发阳气,导致阳气加速消耗的恶果,如果继续服用下去,只会掏空官家的身体,导致寿元巨亏的恶果。” 赵煦听了大怒道:“来人,给我拖下去,严刑拷打,看看此人到底为何胆敢用劣质丹药蒙骗朕。” 于清风被左右禁军士兵拖下去,临走前恶毒地盯着我道:“慕容复,你敢阻碍我少阳派传道炼丹,此仇我派掌门和长老一定不会放过!” 我转过头对赵煦道:“原来此人是受少阳派指使,请官家明鉴,少阳派以丹道著称于世,却派此劣徒入宫炼丹,其心可诛,请官家查明主使者严厉惩处,同时禁止少阳派传道炼丹。” 于清风听了一愣,心中又悔又恨,只是已经被禁军拖出去了。 ------------ 76、真人遗作 大概是在我面前失了面子,赵煦脸色有些阴沉,继续带着我往凝和殿 里面走,这时我才发现里面规制颇为可观,前半部分是个大型的炼丹场,除了一个硕大的丹炉,还有大量的珍贵药材,我就闻得到的两百年以上的人参特有的清香。 丹房的后半部却是个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书柜和一块石碑,几块书桌,其他就没有了。我一进来就被殿中的石碑深深吸引,这是一块散发奇异魅力的石头:通体黝黑、坚硬如铁,但是又泛着微微的光芒,石碑上刻着不知名的文字,虽然看不懂却能感受到某种浩如渊海的内涵——这种内涵我曾经见到过——在灵鹫宫后山石洞的天人剑石刻上,这是一种超凡脱俗的高手留下的痕迹,代表着创作者的某种感悟,这种作品都不能单纯从表面文字上去理解,而是要细心揣摩文字的轨迹以及后面代表的某种道韵! 是的,这是具有绝顶高手道韵的石刻,这样的石刻除了灵鹫宫后山的天人剑诀石刻,只有密宗大卫堡圣地的计然仙人雕像才有如此功底,对,这一定是仙人石刻。不过,我隐隐感觉这块石碑的道韵境界更胜一筹,似乎代表某种更精深的道,道德经说:道可道非常道,这种奥妙实在无法描述。我渐渐沉迷进入这种无声无息的道韵,整个世界都消失无踪,只剩下眼前这块散发着天地大道的石碑。 以凡人的智慧和境界来揣摩仙人的道韵是很艰难的,我自问虽然近年在内功心法上颇有成就,甚至已经可以说站在当今武林的顶峰,但是面对这神秘莫测的仙人石刻还是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只能像棉花一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能够领悟到的东西。饶是如此,我也是逐渐迷失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等到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将我从忘我的感悟中唤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大殿只剩下我一个人,咕咕叫唤的肚子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从我的功力日渐精深以来,其实仅仅依靠吸收天地元气就已经能够轻松做到不吃不喝十几天了,却不知我在此顿悟又过了多久?看来古代传说仙人悟道沧海桑田并非只是笑谈而已,倘若日后我悟道日益精深,恐怕也会如此罢。 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叹息,天道浩渺,不知何时何处才是尽头,却又如此让人沉溺其中。走出大殿后,却见银川公主、语嫣、聂真,甚至徐芷微都在殿外静静等候,有的打坐、有的散心、有的默默诵经,还有的在擦拭长剑,我微微诧异,随即明白过来,大概是他们不放心我入宫日久,又未及时派人回报平安的缘故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暖,虽然天道无情浩渺,然而人间有爱,有这些鼎力支持我的爱人好友,此生已经无憾。 我微微一笑,迎上前去微微一躬道:“慕容沉迷悟道不知时日,让诸位亲友久候,这里向大伙儿致歉兼道谢啦!” 却听聂真默然道:“既然平安无事,那我便回去了。”说完微微颔首便持剑离去,干净利落的风格倒是让人钦佩,只是不知他的剑是如何带入宫中的? 却见语嫣不顾众人在侧,情不自禁地扑入我的怀中道:“表哥吓死我了,怎么入定这么久?若不是银川姐姐和芷微姐姐拦着我,我早进入殿中找你去啦。” 我抱着她顺便看了银川和芷微一眼向她们致歉,双手轻轻拍着这位智慧与美貌都是世间罕有的娇娃,轻声说道:“对不起啦,下次表哥悟道之前一定先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语嫣呼吸急促,微微啜泣,过了好半响才平复下来,依依不舍地从我的怀中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语嫣也是着急,毕竟皇宫险恶,各种阴谋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我也是怕表哥着了道,加上你也是只身入宫,实在放心不下,才约了银川、芷微姐姐他们一起进宫的。表哥,你不会怪我擅自主张吧?” 我微微笑道:“怎么会,语嫣对表哥的深情厚意,我自然省得,必不会辜负。” “必不会辜负么?”银川在一旁盯了半天,噗嗤笑道,“只怕不见得吧,慕容大侠三妻四妾,未来不知还有多少美女投怀送抱呢。” 我摇了摇头道:“慕容复能够得到三位绝世美女的垂青已经是三生有幸,哪还有心思关顾其他的花花草草。再者天道精微浩渺,陪伴三位之余,倘若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够多多探寻其中的奥妙,哪里还有精力去沾花惹草呢?” 三人听了或者掩口微笑、或者双目痴迷、亦或者钦慕向往,一时之间仿佛春风化雨、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我忍不住在三位美女身上来回逡巡,沉浸于这无限的美景之中,直至肚子重新抗议,才握住银川和语嫣的手道:“闭关太久,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呢。” 银川笑道:“早知道是这样,已经就近安排各类吃食,夫君请过来吧。” 原来银川已经在凝和殿一旁摆下汤汤水水,随时准备我出关享用,这西夏国的公主虽然高贵,却是心思玲珑剔透、考虑周全,语嫣也在一旁斟茶盛粥,忙了好半响,终究太久没有进食,因此也只吃了六成饱就停了下来,跟三位美女讲述殿中悟道的经过: “道碑,虽然我看不懂碑上的文字和图案,但是每个字每个笔画都是有迹可循的,这就是天道的轨迹,与其去了解石碑上的文字涵义,其实我更喜欢自行领悟石碑所蕴含的道韵。” “佛家讲究“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真的是有其道理,真正的天道是很难用文字去描述、领悟的,因为天道是个完整、复杂、全面的体系,而文字只能表达某一方面的意思,并且越是准确、详细地去描述天道,就只能越局限于天道的某一个部分,这就会导致盲人摸象的错误,虽然盲人的描述没有错,但用局部的东西去描述整体却是不准确的。” “道碑给我的感悟也是如此,不知道先辈如何将天地道韵浓缩进这方小小的石碑,反正我是如鱼得水,各种不同的道韵仿佛百川入海一般汇集入我的心田,重新修正、点醒我前半生练功、悟道的错误和偏差,我的灵魂仿佛在不断地脱胎换骨、升华提炼,各种“恍然大悟”的喜悦时不时地涌上心头,让我有种泪流满面的感动。因此我认为道韵领悟的关键不在学会某种具体的功法,而在于领悟它背后蕴含的精神,所谓功夫在诗外就是这个道理。” “我给这块道碑取名叫天道感应碑,天道浩渺,这块道碑也只能融合天道的一部分,却是我见过的最完整的一块道碑,类似的仙人遗刻我也只在灵鹫宫和大卫堡密族圣地见过,不过都不如这块道碑来的完整。”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与三位最亲密的女子分享自己的悟道心得,算是对这几天悟道过程的一次总结,同时希望她们能够从中有所收获。 “既然这块道碑价值如此之大,为何赵煦这么爽快拱手相让呢?”银川眉头微皱问道。 “有些东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就像《道德经》一般虽然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但是真正懂的人并不多。这块道碑也是如此,虽然任何人都能去领悟观摩,但是如此浓缩刻画天道法则的碑文,没有一定的悟性和内功基础是很难看懂它的,而我感觉自己也只是刚刚达到感悟道碑的门槛——这两年屡屡遇到名师指导和各种奇遇积累下来的底蕴,让我在悟道方面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但是这也只能让我抓住道碑的部分道韵,还不敢说完全彻悟它。” “这块道碑虽然赵宋皇室明白其价值,却也无法读懂,只能送给我做礼物了,反而我领悟了这块碑文,却是欠下赵煦一份不小的人情,这赵煦身为一国之君,也不是简单人物呢。” 几位妹子点头称是,芷微轻轻叹道:“天道浩渺,慕容今天主动与我们分享,可是有何顾虑?” 我点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道的越多就越发现自己的无知,以前我行走江湖觉得世上能与自己匹敌的人不过三五位而已,但是随着接触仙人遗迹次数的增多,我越来越感受到人类作为万物之灵所能达到的巅峰、世界的庞大和智慧的深远。我隐约感觉自己如果继续探索天道,恐怕遇到的敌人和未知风险会越来越多,然而既然踏上这条路便只能勇猛精进,不怕死的人才不会死,我希望三位妹子能与我共同在这条路上携手前行。” 三人听了皆是默默点头,银川和语嫣都主动靠近一左一右抱紧了我,倒是芷微走近两步,星眸闪亮,似乎瞬间放下了什么,目光中透着无限的温柔。 过了片刻,我微微松开了左右两位绝世佳人,看向殿外,三位美女心有灵犀地整理了一下衣装,芷微更是玉步轻移,无声无息地躲到屏风后面。 又过片刻才见到太监上来拜见道:“听说国师已经出关,皇上命小的请国师前去叙话。” 我点了点头,向银川和语嫣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晚点我回去再细细叙谈。” ------------ 77、皇宫惊疑 后宫移清殿中,赵煦满脸期待地看着我道:“国师突然闭关悟道,想来获益不浅,朕想知道国师可曾从那仙人碑中悟出何种天道功法?可否传授于朕?” 我轻轻点头道:“慕容未能读懂道碑,也未从石碑中领悟到什么天道功法,只不过道碑上铭刻了某种道韵,对我感悟天地大道有很大好处,这里还要感谢官家厚赐”说完,我站起来深深行了一礼。 赵煦双目一亮道:“能够对国师有所助益,再好不过,可惜朕终究只是肉体凡胎,无法如国师一般超凡入圣。” 我叹了口气,心知赵煦终究有些不甘心,于是思索半响道:“官家要修炼道家功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道家上乘内功需要从小开始修炼方能事半功倍,过了七八岁基本没法大成了。不过坚持长期修炼延年益寿也是不错的。” 赵煦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国师今日便可传授我道家法门。” 我想了想道:“这样,我先帮官家运功调理身体,等官家身体恢复正常再开始修炼吧。” 赵煦道:“如此甚好,一切听从国师安排。” 我走上前去示意赵煦盘腿坐好,然后右手按在他后背进行顺气疏导,说起来这皇帝虽说是君权神授、天之骄子,然而身体跟凡人一般无二,不,应该说差的一塌糊涂,比凡人远远不如。之前我看赵煦脸色苍白,以为只是操劳国事兼纵欲过度,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常情,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如今看来并不简单。 我脸色微沉,这皇帝体内精元几乎耗尽,骨髓干涸,若是不用眼睛,单凭把脉的话,十个郎中有九个会以为这是七老八十、寿元无多的待死之人,通常这种人活不过半年的。想不到赵煦的情况恶劣的这种程度,我细细地从侧面看他的脸部,这才感觉到他印堂发黑,两相印证,恐怕时日无多。 踌躇再三,我还是先导气梳理他体内精元气血再说,这是个繁琐的活,长期纵欲的赵煦,体内的经脉仿佛发丝一般纤细脆弱,虚不受补,只能缓缓施与援手。我几乎没有吐出任何真气,只是低声咏诵佛祖虚空咒,同时双手不时地配合施展相应的手印,尽管没有真气渡入赵煦体内,但是以皇宫为中心的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元气却在不断地朝着我们两人中间涌来,无形的元气不断地滋润赵煦干涸的经脉,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 赵煦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舒泰,随着身后慕容国师的施法,全身上下毛孔打开,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无穷无尽的元气就像春风化雨不断滋润自己的身体,让空虚寂灭的生命重新焕发生机,如果不是怕打扰国师施法,他都几乎要舒服地呻吟出来。“国师就是国师,朕封他一品大员、见朕不拜真是一点都不亏,甚至还赚到了。”赵煦心想。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我缓缓地停止念咒,收功止息,身遭的元气也缓缓散去,然后开口道:“官家以为如何?可有改观?” 赵煦双目放光地转过身来:“朕近来几乎夜不能寐,浑身虚脱,遍访太医也无法医治,想不到国师还是杏林圣手,有如此仙术可以让朕重新焕发生机,朕代表天下百姓感谢慕容先生。” 我摇了摇头道:“治病救人,举手之劳,只是官家身体精元干涸、岌岌可危,慕容也只能勉力延长寿元,却无回天之力。” 赵煦听了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太医虽然没有说得那么直接,但是朕的身体自己清楚,加上他们的表情,朕也有所猜测,想不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我面色一整道:“官家的病情似乎是因为纵欲过度,然而细细想来,官家不过弱冠之年,真元不应如此容易耗尽,再看官家脉象,似有采补痕迹。对方虽然做得隐秘,但依我看来,官家应当是被魔道中人采补过,才会导致寿元大减、药石难医的后果。” 赵煦听了大怒,随即偏体生寒道:“后宫妃嫔都是经过多重筛选,想不到魔道中人还能混进来暗害于朕,还请国师施与援手,替我整饬后宫,找出那个该死的妖人出来,朕必抄家灭族方能消此心头之恨!” 我点了点头道:“合该如此,请官家通知宫中上下所有妃嫔集中,让慕容找出那个奸人。” 赵煦点头安排下去了。 过了盏茶功夫,大殿中挤满了一百多名天香国色,各个肤白貌美,都是民间少有的美女,不过比我的语嫣可是稍差一筹,毕竟无法跟从小诗书琴画和武学秘籍的熏陶,少了种天赋的灵性。论灵性不如语嫣,论气质不如芷微,论贵气又不如银川,空有好看的皮囊又有何益? 我心里暗自品评,却不立刻鉴别,只是等诸位美人都到了,方才对赵煦施礼问道:“敢问官家,宫中的妃嫔全部到齐了么?” 赵煦看了旁边的太监一眼,问道:“可都到齐了?要是少了一个朕可饶不了你!” 那太监战战兢兢道:“都到齐了,连同孟皇后在内总共一百一十六位妃嫔,经过核计,无一疏漏。这是宫中妃嫔花名册,请陛下过目。” 赵煦转手将花名册放到案上,示意我可以开始。 我点了点头,开口对眼前妃嫔道:“本国师发现陛下受魔道中人暗害,龙体受损,因此受命对诸位嫔妃进行检查。那魔道妖女想必就在诸位之中,如果你主动站出来,那么在下可以保你一命,如果是被我检查出来,那么就休怪在下施展辣手,让尔生不如死了。” 我微微顿了顿,见无人站出,继续开口道:“所有妃嫔站左边,由宫人唱名,花名册上念到名字的人自己走上来让我检查,检查完毕站右边。” 这时有太监传道:“太皇太后、皇太后到!” 却见高太后、向太后携手进入殿中,高太后愈发苍老了,咳嗽了两声道:“老身听闻官家要让慕容国师在众多妃嫔中查找魔教余孽,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赵煦道:“确实如此,今日国师把脉问诊后言道宫中有魔道中人暗害于朕,因此朕诚意邀请国师替朕查访妖孽。” “此事成何体统,且不说宫中妃嫔皆是从清白人家中重重选拔出来,并经长辈把关,何来魔教妖孽;单凭国师一面之词岂能轻信;再者,让国师一个大男人检查宫中妃嫔,甚至检查一国之母,成何体统,简直是皇家之耻!” 赵煦怒道“慕容国师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又是仙道中人,根本没有必要欺瞒于朕,他说宫中有魔教妖孽那必然是有,即便现在没有查到,单单为了朕的龙体考虑,便是让国师检查一遍又有何妨!难道让朕冒着生命危险住在后宫中吗?朕的身体什么情况难道太后不知道?难道太后是希望孙儿早点死掉再换个听话的皇帝?“ 高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随即双目恶毒地看了我一眼,恨恨地道:“先皇的江山早晚会败坏在你们这些江湖术士手里,官家如此不听劝谏,绝非贤明之君,哀家老了,帮不了你了,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便一甩袖子,愤怒地直接离去了。“ 向太后沉默半响,随即哭道:“先帝创建基业不易,还望官家能够珍惜。让一个外人检查后宫女子,实在荒谬,他日黄泉之下,如何有面去见先皇?还望官家三思啊“说完缓缓行礼告退了。 赵煦胸膛起伏不定,愤愤地道:“整天说些不知所谓的话语,什么礼法规矩,什么以德服人,尽是些愚不可及的蠢人。拿这次来说,倘若朕的身体有何不测,还要那些狗屁规矩干嘛?让国师看笑话了,朕的后宫多有怪事,请国师自行检查。” 我点了点头,对刚才的闹剧不为所动,实力到了一定境界,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没必要放在眼里。看大殿里明艳动人的大宋绝色,心中微微苦笑:这皇帝如此好色,也不知道天下霸业能够走多远? 我扫视了一眼,在案几旁坐下道:“由皇后开始,宫中女子按照品级逐一过来让我把脉问诊吧。” 诸位宫中女子看了赵煦一眼,齐齐称是,于是孟皇后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伸出玉腕,安置桌上。这位孟皇后不仅没有高太后/向太后的那种霸道气势,反而看起来温顺憨厚,到殿以后从未反对赵煦的话语。听说她是小家小户出身,倒跟我的阿碧妹子有几分相像,一开始就给我几分好感。 我随手拿出一方丝巾,叠了两叠,盖在孟皇后的手腕上,开始输出真气探视起来。不能怪我要这么仔细排查,魔教的手段稀奇古怪,很多天马行空的奇功妙法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不得不让人佩服魔教的人才辈出。 一旁的孟皇后见到我并未直接接触她的手腕,心中更加坦荡放心,静静地等我号脉结果。 我的真气在她体内转了两圈,心中微微一沉,感受到了一丝魔教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虽然稀薄却很明显,跟陈玄姝的紫气天罗路子有点相似,都有一种嚣狂霸气又内敛吸收的味道。但是这真气威力很弱,甚至于在接触到我的北冥真气后一触即散,仿佛烈日下的冰块一般迅速瓦解了。 孟皇后突然感觉体内一阵疼痛,忍不住惊呼一声,抽回了右手,一时殿中诸人骚动,赵煦目光炯炯问道:“国师可是有何发现?” 孟皇后听了心下一颤,双目紧紧盯着我,唯恐我说出什么魔教妖女之类的话来。 我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但是请皇后先在一旁稍等片刻,我先检查其他妃嫔,晚点还有些问题想请教。” 孟皇后起身行礼道:“哀家知道了。” ------------ 78、魔影重重 第二个上前接受号脉检查的妃嫔明艳照人,根据一旁太监的唱名,我知道这是最受赵煦宠爱的刘贤妃,赵家皇室的消息一直都会定期抄送给我,我知道这位刘贤妃宠冠六宫,风头甚至盖过了一宫之主孟皇后,这在历朝历代也是颇为少见的。主要还是孟皇后过于老实了,我看了一旁静静坐在下首的孟皇后心里暗暗想到。 刘贤妃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坐下,语带阿谀地道:“请国师检查。” 我仔细地看了这位婕妤一眼,却是暗自皱眉,这位婕妤固然明艳动人,然而却有种让我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就是媚术给我的感觉,不过这种痕迹很浅,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由于经常跟慈航和魔教打交道,并且功力超凡入圣,我还是能够察觉得到。我没多说什么,照样号脉检查,真气在对方体内运转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正常情况下应该判断她没有问题了。 不对,我眉毛微微一挑,这人不简单,既然修炼媚术甚至到了若有若无的境界,显然在内功修为上应该颇有造诣。虽说媚术的成就跟内力并无直接关系,甚至有的人天生魅惑体质,不需要修炼就有过人的魅力,但眼前这位我感觉应该是后天修炼的,然而我却在对方体内检查不出任何内力,这人有问题,她想掩盖什么? 我微微冷笑,提高了三层功力,除了平时习武之人修炼的气海十二正经等主要经脉节点,重点加强奇经八脉的搜索力度,特别是一般武林人士练功从不涉及到的带脉/阴维脉/百会/心关等节点全面检查,最后在对方体内一个闭塞的阳椎穴感受到内力的踪迹,我心下了然,对方为了隐藏自己的功法,将所有内力隐藏在偏僻的阳椎穴内,一般内家高手确实难以发现,然而我岂是俗人? 我立刻集中分散在对方经脉中的内力,打通对方的阳椎穴,瞬间对方的内力仿佛堤坝崩溃一般涌现出来,在各大经脉之中按照一定的规律周期行走。刘贤妃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力,想不到这位国师比传说中的更加厉害,自己已经做了种种准备,却是抵挡不过。 我开口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刘贤妃可怜兮兮地看了赵煦一眼道:“臣妾虽然有修炼道家功法,但纯粹是为了美颜养生,绝无伤害官家的意图,请官家明鉴!” “什么!”赵煦难以置信地道,“竟然是你?国师可否详细说说?” 我点了点头,双目盯着对方道:“刘贤妃,你骗不了我的,你修炼的可不是简单的道家功法,而是魔教内功媚术吧,却不知是哪一派的传人?老实说出来,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或许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刘贤妃感觉对方的声音和目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诱惑,咬了咬牙道:“臣妾并未故意隐瞒,而是怕官家嫌弃,既然国师要求,臣妾照实说就是了。臣妾曾经接受过圣极宗门人传授内功,对方说这种秘术可以让人容光焕发,吸引官家的注意力,因此臣妾才修炼的,绝无害人之心。再者宫中女子为了邀宠使些手段有何不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请官家勿怪,若是国师有意见,臣妾不练就是了。“ 我微微冷笑道:“没有这么简单吧?你的内功运行路线除了温润身体/美容养颜,还有采阳补阴的性质,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对魔教的内功心法我可是没少打过交道,陈玄姝你应该认识吧?不过是我手下败将!“ 刘贤妃吓得跪下来哭泣道:“臣妾对官家的心思天地可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官家的事情,如有此事便让臣妾不得好死!“ 我右手笃笃敲着桌子道:“刘贤妃身为魔教圣极宗传人,修炼魔教功法,居心不良,暂时在旁边等候发落,下一个!” 场中太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太监看赵煦点头后,大声道:“张夫人上前接受检查。” 一个个姿色出众的妃嫔逐个上前接受检查,最后发现修炼魔教功法的女子有5个,并且她们都在我强大的语言诱导下如实招认相关情形。赵煦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以为平静如湖的后宫之中却是波涛汹涌/暗藏杀机,早已被魔教深深渗透。而且不出意料,自己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也更眼前的五位妃嫔有很大关系。 赵煦怒道:“魔教妖孽,死不足惜,来人,将这五人拉下去处死!” “且慢动手”我淡淡道,“官家不必动怒,当前最重要的是要将魔教妖孽在后宫的所有爪牙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这五位妃嫔固然与魔教有染,然而后宫人员众多,其中可能还有不少魔教余孽,需要一一排查/询问,避免漏网之鱼,官家以为如何?” “国师所言甚是”赵煦和颜悦色地道,“查访魔教妖孽的事情就拜托国师了,请务必一一清理,确保后宫安全,必要时宁罔勿纵,即日起后宫一切人员都由国师处置。” 我点了点头,魔教势力之强大,分布之广泛,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守护大宋太平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盛世之下危机重重,要是让魔教控制了后宫,那么掌握皇帝生死,扰乱天下从中渔利,也不过是等闲事罢了。 想到草原大卫堡上的种种非人试验,还有魔教层出不穷的手段,我不禁有些头大,沉吟半响复道:“宫中的贴身侍卫和太监也需要进行核查,这样吧,离官家最近的侍卫太监由我亲自检查,其他的则由皇室和我慕容家以及少林派高僧检查,官家以为如何?” “国师所言甚是,一切都拜托国师了。”赵煦双目连闪,显然也考虑到魔教全面渗透后宫的后果。 接下来的这几天,由我牵头召集的正派武林人士对赵宋后宫侍卫太监和宫女展开全面检查,根据皇宫人员花名册,所有宫中人员都无法逃避检查。检查的结果不出意料,发现身怀武功、疑似魔教人士七十多人,其中还有个插曲,有个叫李莲的太监被检出身怀阴柔内力后突然暴起,当场杀了十多个宫中高手后,以高明的轻功突围而去,不知所终。 此事一出,宫廷内外顿时哗然,东京城立刻戒严,全城搜索太监,可惜东京城不仅大,而且人口众多,禁军全城搜索三天也未找到。可惜当时我并不在宫中,没法体会宫中高手说的“身如鬼魅、触之必死”的阴诡杀手。现场检查尸体,只见到宫中侍卫喉咙、心脏或者头颅被一指点破,对方的功力阴柔又霸道,相比当时十多名侍卫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瞬杀了,是少见的魔教杀手,风格类似一贯道,又有所不同。 赵煦大怒,发出“诛魔令”,全国海捕魔教妖人,一旦反抗立地就法,同时招募正道武林人士协助捕杀魔教妖人,据说少林、丐帮、青城等派高手都有参与其中。 东京城望风楼中,五个人在聚集密谈。其中,补天阁阁主聂斌、曹王赵君、正在全城搜捕的太监李莲、明教教主方腊之子方天赫然在位,还有个紫发黑衣老者,却是密宗护法罗屯。五人都是一脸凝重,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曹王赵君悻悻道:“想不到慕容复那小子如此了得,居然能够说服皇帝让他大肆搜查后宫,我们近十年在后宫的布局谋划尽都损失殆尽。” 聂斌冷冷道:“你们没有及时通知我派中人撤退,导致此次诛魔令我派损失巨大,这笔帐怎么算?” 一贯道的李莲操着阴柔瘆人的口音道:“损失大家都有,我一贯道本来人就少,不仅此次皇城搜捕元气大伤,更是被列入诛魔令的优先逮捕目标,谁来承担我派损失?” 赵君不快道:“我事先已经让母后多方援手,奈何慕容复介入太快,而且公然搜索后宫上下,再说,魔教在皇宫渗透的也太深了吧,母后那边传来消息,不仅她的地位受到动摇,而且对魔教诸位的用意也很怀疑。” 明教方天道:“诸位前辈其实大可不必在此时计较那么多,损失的东西已经无法挽回,当务之急是如何除去慕容复,这点还是要请总坛的特使罗屯前辈指点一二。” 罗屯傲然道:“你们混得越来越回去了,想当年我魔教纵横天下何曾畏惧过这些自诩正义之士的围剿,更何况他慕容复也不过是近几年才突然崛起,岂能与我大卫堡相提并论。关于绞杀慕容复,总坛已经有所安排,你们大可坐下来好好看着。倒是总坛要求的事情,你们办的怎么样?嗯?” 锐利的目光在场中诸人脸上巡视,被看到的人都感觉脸上热辣辣的仿佛被针刺到,心中都是一凛,倒是方天主动道:“明教已经筹措完毕,虽然离要求的人数还有一定差距,但是一旦发动随时可以满足要求。” 聂斌道:“刺杀禁军的杀手已经安排下去,但是近日被慕容复干扰下成功机会不到五成。“ 赵君道:“皇室之中支持我的人还有不少,只要我能上位,定能完成先生的愿望。即便拖延几年,只要诸位能够继续鼎力支持,那么也能叫赵煦政令不出东京城!就如同他老子一样!“ 只有一贯道的李莲阴森森地道:“我只要慕容复的命,其余皆是小事。“ ------------ 79、圣地来人 接下来的形势变化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东京城接连出了不少案子,多位禁军士兵在追捕魔教中人之时被伏击、反杀,随行的丐帮七袋弟子同时被杀,连我都不得不发动慕容家的势力加入诛魔行动。 这天,正在碧游居中打坐悟道的我突然心有所感,打开房门来往碧游居前门行去,属下随从发现我出关,纷纷蜂拥而来,有的去向芷薇语嫣和清露等人报道,有的去准备吃食。到了前门,在一群人的跟从下,我看到中庭站着一位黑袍道士,来人一动不动,气息却与周遭环境完美融合,仿佛在中庭已经伫立了好几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无法察觉此人的气息。 这人来的好快,这是我心底的第一个想法。天人合一的境界也不下与我,这是我的第二个想法,不,或许精妙之处比我做的更好。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是我心底浮现的第三个想法。黑袍道士自我出现的时候起便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我身上层层叠加,我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越靠近对方越慢,到了靠近对方五丈远的地方,我甚至只能运转六成功力来抵御对方的压迫,脚下的石砖在我的压迫下微微下陷,浮现出清晰的脚印来。众人微惊,这才察觉两个顶尖高手的比拼早已经开始了,只是旁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份控制力实在登峰造极。 我站在距离对方三丈远的地方就不在前行,我感觉再往前去就到了对方的最佳攻击距离了,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不过这个距离对我也是刚好,拔剑攻击所花时间基本跟站在对方面前差不多。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是一直在递增,我已经用上了北冥神功的八成功力,对方的脚下也微微下陷,却是依然从容不迫,相比之下我已经落了下风,再增加功力我就无法这么潇洒了。 正在我考虑运转长生诀或者发动天山折梅手时,一阵笑声打破了两人的无声对峙,却听密宗大长老姜怀远朗声道:“多年不见,想不到姬青阳你这乌龟终于肯从那密洞中爬出来啦!” 对方的压迫突然消失一空,我在内劲的牵引下差点向前踏出一步,好在事先留有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出丑,黑袍道士终于赞赏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回道:“听说逍遥派中新出了位天资绝艳的掌门人,天人剑诀威力无穷,特来领略一二。” “哼!只怕不止如此吧,是不是姜崖那个老匹夫叫你过来清理门户?不怕告诉你,慕容复如今是我姜怀远的关门弟子,未来我密族大长老的位子可是要传给他的。你跟他作对,就是要站在姜崖那老匹夫的一边跟我长老派一脉作对,这你可要想好了。” “跟谁作对我都不怕,你威胁不了我,不过我确实对天人剑诀有几分兴趣,这样吧,明日此时我在城外荒山处与你切磋,如果这小子武功差就把命留下吧。如果他有保命的实力,我就可以直接跟姜崖回复无能为力了。” “哼!说的好听。不过都是些肮脏交易罢了。话说回来你我师兄弟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可得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好。” 姜怀远、姬青阳、我和徐芷薇在偏厅中坐了下来,姬青阳当仁不让地坐在上首,梅兰竹菊等四婢上茶后便退下了,其余人等也离小厅远远的,语嫣和清露功力不足,我便不让她们参与了。 场中四人沉默片刻,姜怀远道:“青阳子,你是我们密族之中悟性最高的人之一,这十来年一直呆在圣地剑神姬空境的道场中悟道,不知境界到了什么程度?可曾堪破生死,到达彼岸?” 姬青阳道:“破碎虚空、到达彼岸,又有何难,若非如今天地元气稀薄,元石稀缺,我又怎会与你等俗世庸人一直滞留于此。” 场中其他三人都是讶异,却听姜怀远双目神光乍现,一瞬不瞬地盯着姬青阳看了半响,方才叹道:“天地玄机,终究非常人所能领悟。你姬青阳能够这么顺利堪破到达彼岸的秘密,难道敢说跟祖上姬仙人的遗泽没有关系么?别的不说,据我所知,你们这些仙人后裔的悟性资质天生就比尘世的普通天才强百倍!功法也更加奥妙,到了悟道突破的关键阶段更是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姬青阳微微晒笑道:“不要把自己的愚蠢归结到祖先身上,悟道修炼这种事情本来就只能靠自己,仙人的祖上难道也是仙人么?你做不了仙人的后裔,难道就不能做仙人的祖先?” 姜怀远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不语。我却主动开口道:“姬师叔,按照您的说法,您真的已经突破到最后一步了么?为何师侄感到师叔境界虽然高远精微却并非深不可测?请恕慕容愚昧,我感觉师叔依然停留在炼气化神的境界之中。” 姬青阳点了点头道:“慕容师侄的感觉很敏锐,不错,你跟我的差距并非遥不可及,你也已经站到凡人修炼的瓶颈顶点了。再往前如果没有突破,那么过上几十年上百年也无非是功力比现在精进一些,精髓寿元却是会像凡人一般逐步枯萎。” 我脸色不知不觉凝重起来:“还请师叔赐教!” 姬青阳看了姜怀远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开口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练虚合道,这都只是修真境界的一种描述,并不能拘泥执着的。而且这四种境界在一个修道者的身上其实是一直在并列进行的,只不过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侧重而已,它们并不是冲突对立的,而是齐头并进、互相补充。再者,上古修真者的境界划分也不是这么简单的,据我先祖记载,他们一般将修真境界分为炼精化气(筑基、开光、融合)、炼气化神(心动、金丹、元婴)、炼神返虚(出窍、分神、合体)、练虚合道(洞虚、大乘、渡劫),不同的门派有不同的侧重,魔道还有自己的修炼路线,无法一一详述。“ 场中众人都在静静地听姬青阳论道:“当前天地元气稀薄,灵脉干涸,加之没有灵石辅助,因此当世的修真者要么已经逃离此处,要么只能停留在金丹期,再往上没有灵脉元气的辅助,基本不可能修炼到大乘期渡劫飞升。在下侥幸在先祖飞升处得到其随身玉佩辅助,勉强修炼到金丹期,距离渡劫飞升却是还有不少距离。继续闭关潜修已经帮助不大,静极思动,加上姜崖族长求助,因此出来走走。“ 我听了闭目静静地思索半响,过了一会我睁眼开口道:“小侄想现在就领略金丹期修真者的风采,请师叔赐教!“ 姬青阳点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城吧。“随后身子一晃便已到了碧游居门口。 我郑重地站了起来,握住逍遥剑跟了上去,姜怀远和徐芷薇亦跟了上来。到了门口却见姬青阳身身体轻盈、仙风飘飘,犹如凭虚御风的仙人一般,瞬息便是百里之外,我双目凝重地对一旁的姜怀远道:“想不到修真者实力如此惊人!“ 姜怀远目光复杂、摇了摇头道:“我这位师弟不仅悟性惊人,而且亦正亦邪,他刚才说如果你实力差就把命留下绝不是开玩笑。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绝不是一句空话。修真者与世隔绝久了,沉迷道法,常常视凡人如蝼蚁,随便踩死一两只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这是上古修真界普遍的做法,我这师弟就完全是上古修真者的作风。“ 到了远离东京城的一处荒山处,不断追赶的三人终于看到好整以暇的姬青阳在静静地等着我们。三个人都感到惭愧,知道至少在轻功一道上首先就落了下风。姜怀远道:“十年不见,师弟的御剑飞行之术恐怕是大乘了。至此天地虽然浩渺,却是何处都可去得。” 姬青阳为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道:“也不见得,师侄拔剑吧。” 我点了点头,右手抬起逍遥剑,随着剑鞘缓缓离开剑身,我的北冥真气和长生诀同时运转,逍遥剑上亮起蒙蒙的光芒,青色剑气突然暴涨三尺,我上前一步,天人剑诀发动,一招“乘风破浪”顺势而出,青色剑气迅速斩到姬青阳的面前。 却听姬青阳道了一声:“不过如此。”右手轻抬,一道金色剑气轻松斩破我的攻击,并且余威还向我继续斩来。 我不敢轻视这道已经被我削弱的剑气,天人剑诀再次发动,一招“无坚不摧”总算是顺利化解对方的攻击。 姬青阳有些不耐烦地道:“尽管攻击吧,要是伤不到我,你就准备受死。” 我心下微沉,对方实力比我想的跟强,于是凌波微步轻踏,迅速袭向对方,天人剑诀全力发动,“万剑归宗”、“无坚不摧”、“天人合一”、“以杀止杀”等杀招迭出,一时间整个山头都笼罩在我强横霸道的剑光攻击下。单单只是余波便将姬青阳身遭的石壁砍得支离破碎,更有剑芒将巨石削成两半。 然而,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姬青阳始终不为所动,除了时不时以金色剑芒化解我的攻击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受到伤害,可以说我的攻击连对方的衣服都伤害不到,这是什么样的实力?什么样的武功,可以达到这样恐怖的境界? ------------ 80、战修真者 姜崖和徐芷薇脸色凝重,芷薇已经不知不觉右手握剑,姜崖则是暗中扣了一颗石子,两人都有相同打算:一旦慕容复不敌对方,立刻施以援手,顺便给姬青阳一点心理压迫,让他无法全力以赴。 却听姬青阳晒笑道:“技仅于此?”便见他右手中指食指并列,一道金色剑芒往我胸口刺来。 我不敢怠慢,同样右手剑气吞吐,迎难而上,却听叮的一声,两道剑芒交接之处碰撞出刺眼的亮光,我不禁后退一步,化解冲击,却听姬青阳赞道:“不愧是天人剑诀,剑气凝练,颇为难得。再来!” 接下来便是姬青阳的个人表演时间,无穷的剑气仿佛从虚空中升起,劈头盖脸地从各个方向朝我袭来,各种角度、各种攻击仿佛无穷无尽,迅速地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有些甚至伤可见骨,若非我凌波微步躲的及时,加上天魔解体修炼有成,恐怕有好几次会丧命在对方手上。 饶是如此,对方的攻击却是愈加迅即,到了最后我甚至听到“铮”的一声,姬青阳拔出了一直未出鞘的宝剑加入到攻击中来。我几乎疲于奔命,见到对方拔剑,心知不妙,干脆一咬牙,放弃了右手的逍遥剑,用心意指挥它迎空而上,左右手掐天人剑诀继续抵挡无穷无尽的剑气攻击。御剑术于我而言毕竟还是掌握没有多久,缺乏实战经验,此次用它对付姬青阳实在是迫不得已。 实战是提升个人实力的最佳途径,在我全力以赴的战斗中,我的御剑术越来越熟练和圆转,许多突然和诡异的攻击都被逍遥剑的迅即反应化解掉了。果然御剑术才是对付御剑术的王道,我心下大定,对御剑攻击的信心大增,开始指引逍遥剑凭空刺向姬青阳。 一场激烈的御剑斗争在东京城外三十里的山头爆发开来,时隔数百年,如此激烈的顶级剑术之战再次在中原大地上上演。然而同样是出自密宗的御剑术,场中两人的剑法却是不尽相同,我的御剑术是传自密族长老一脉的乘空剑法,加上逍遥派的天人剑诀,两者合一衍生出来的顶级剑诀,特点是容易吸收、融合周遭的天地元气,引天地伟力为我所用,并且境界越高、功力越深,威力越强。而姬青阳的御剑术却是祖上姬空境嫡传,姬空境本身便是密宗有史以来最强的剑客,其剑法威力霸道强横,当年姬空境曾以此横行天下,几无对手。 姜崖和徐芷薇两人看得惊心动魄,已经完全没有介入或者帮助两人之间的斗争的机会了。如此凌厉密集的剑气攻击,一般的武林高手稍微靠近就会被分解成数块血肉,强大如他们二位也不过是稍微多撑十来招的距离而已。 我却是越战越勇,浑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并散发出些微血红。鲜卑族的血统仿佛在我身上苏醒过来,什么以和为贵、仁者无敌都被我抛之脑后,现在我唯一所能想到的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数的剑光轨迹一一映入我的眼中,在我的脑海中反复计算、推测,最终要的就是最高效地躲避或者迎接敌人的剑光,并且让自己的剑芒将对方削成两半。 姬青阳却是暗自恼火,一开始轻松接下对方的剑芒,自己以为对方不过如此,然而当自己发动进攻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随着空境剑法的不断升级,自己的功力不断提升,现在都已经提高到十层功力了,却依然拿不下对方,简直是个笑话,金丹期的修真者拿不下一个武林人士?说出去简直会被修真界的同道笑掉大牙,要是祖先知道这一情况,说不定会从墓中跳出来把自己教训一顿?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姬青阳无奈地发现,除非自己肯折损部分寿元,越阶发动攻击,否则只能凭借比对方更深厚的功力撑到他力竭而亡,但是看对方毫不减弱的攻击趋势,这个时间可能要一天一夜?姬青阳越打越憋气,我却是越打越兴奋,高手难得,棋逢对手的高手更是难得,自我武功大成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姜崖例外,这老家伙除了攻击诡异,功力并不见得比我深厚。 突然之间,我眼前亮起无数的剑光,我心下大骇,想都不想逍遥剑迅速回防,我双手抱肩,内力催到十二重,天魔护体神功运转到极致,随着一声闷哼,我被数十道剑光打退十五丈,虽然很狼狈,终究是活了下来。 却见姬青阳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我却是浑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到处是剑芒划破的伤口,鲜血汩汩而流,狼狈不堪,相比之下姬青阳虽然身上也多了十来道伤口,其中几道甚至伤可见骨,却依然不动声色,看来对方还留有余地啊。 姬青阳长叹了口气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天人剑诀果然不同凡响。我没把握留下你的性命,回去也可以交差了。” 我见他语气黯淡,似乎便要离开,于是急道:“师叔剑法旷古烁今,为慕容复所见最强剑法,师侄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力保留性命,还请师叔多留几日,再给师侄指点一二。” 姬青阳哼道:“你我分属不同流派,就算密宗核心弟子都不一定能够得到我的指点,你又哪来的面子让我指点?罢了,看在姜怀远这糟老头的份上我便暂留几日当是游历悟道吧。” 我心下大喜,知道名师难得,特别是这位在修真界混到顶级的老师更是罕见,于是刻意笼络奉承,赞叹道:“师叔武功旷古绝今,为师侄所见第一剑手。” 却听姬青阳道:“阿谀奉承,三流人物所为,我辈剑客,当直来直往,迎难而上,任何情况下都勇于拔剑,方能剑心无碍,勇猛精进。” 我语气一滞,却听芷薇莞尔道:“前辈所言甚是,我派也有心有灵犀、剑心通明的说法,剑客不同于普通的武林人士,当坚定剑心,方能在剑道之上走的更远。剑道的成就往往取决于剑心的坚定与广博,只有伟大的剑心才可成就伟大的剑客。” 姬青阳微微点了点头道:“慈航静斋传人确实有几分见地。” 几人迅速离开现场,却不知以后这无名山头却成了武林圣地,名为圣剑山,许多武林人士在这里得到不少启发,特别是剑客,通过观摩圣剑山的剑痕甚至衍生出不少新的剑修门派,这都是后话了。 四人重新在碧游居中入座饮茶,我整理了下伤口,换了身衣服,长生诀对伤口恢复和真气回复都有妙效,刚才我就是仗着长生诀的功效硬撑下来的,不过这时我才发现对方的剑气留在我的体内并未直接散去,而是停留下来,不花费一段时间把对方的异种剑气排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姬青阳看了我一眼便知端倪,哼了一声,示意我转过身去,抬手抵在我后背运功替我疗伤,在他的同类真气引导下,我体内的异种剑气迅速消散掉了,估计再过一两日便能回复到巅峰状态。 对这免费的大师叔我可不必客气,伤势稍微恢复我便开口道:“师叔修为确实当世罕见,不知慕容可否效仿师叔,继续走金丹大道?” 姬青阳摇了摇头道:“这个你应该问你师傅才对。” 姜怀远叹了口气道:“修真之道,密族自古流传千年,乃是我族最大的秘密,然而数百年来修炼有成的却是寥寥无几,师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我并非敝帚自珍,须知你可是我姜怀远的关门弟子,我又何尝不愿传授。然而修真者逆天而行,未必是福,其实你想要的修真功法都藏在我给你的那块传承玉珏里面,只要你潜心领悟,总能学到其中的精髓。” 我似乎抓住了姜怀远语中未尽之意,于是问道:“那么密族之中为何修真者如此稀少?就连族长似乎也只是勉强掌握了御剑术而已?其功法内力却不见得如何。” 姜怀远点头道:“这就涉及到修真界的一个不解之谜,当今世道不知为何元气稀薄,与上古时期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虽然空有功法,但是密族中的修炼者始终无法练到顶尖层次,甚至千年以降连金丹期的修真者都屈指可数。元气稀薄、灵石匮乏、灵脉枯竭,空有修真功法又有何用?有些人修炼上百年甚至还比不过凡人中的武林高手,你说可不可笑?因此为师也不是特别赞同你走金丹大道,因为这条路需要耗费的真元太多,而当今之世你是找不到这个来源的。顺便告诉你,密族高手数百年来一直在寻找灵石和灵脉,灵石偶尔可以在火山口或者极北之处寻得,灵脉么?嘿嘿嘿。” 姬青阳悠悠道:“也不见得,功法么,还是要熟练掌握的,万一要是哪天突然发现灵脉或者上品灵石,也才能发挥作用。否则你上层武功和剑法就算练到死,也只是凡夫俗子。” 我心下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师叔还是有些不忿跟我打个平手,有些嘲笑我习武到老一场空的意思。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我抱拳行礼道:“慕容复感谢师叔指点之恩。” ------------ 81、紧急军情 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妖怪懂得东西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就像夏虫无法理解冬天的冰晶一般,我和芷薇对姬青阳接下来谈论的修真界的一些常识也是大开眼界。比如金丹的凝聚、元婴的孕育、金丹期的特点、元婴期的独特技能、还有大乘期如何移山填海、吊打天下修真者等等,一切都好像做梦。传说中的仙人仿佛一下子触手可及,又似乎遥不可及,让人对修真世界悠然向往。 可惜我们终究还是凡人,无法完全脱离红尘,梅剑就在这时走了进来,轻轻地说道:“大辽萧峰大侠来访,希望跟您面谈,看他神色似乎有重要事情。” 我点了点头,歉意地道:“世尊、姬师叔,徒儿还有些俗务须处理一下,这就先告退啦,你们多年不见,倒是可以好好叙叙旧。梅剑让人取最好的茶来供奉两位尊者。” 姬青阳不以为然地道:“修道者哪里来的俗务,只有天道才是唯一的追求,心有旁鹭岂能在天道之上走得太远?” 我停下脚步,认真回答道:“弟子以为,世间万物,皆可为道,在深山老林修炼是道,在红尘间历练亦是道,只要道心坚定,何处不能修炼、何时不能修炼?”说罢我仿佛放下了什么,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偏厅。 这边姬青阳听了半响不语,最后才长叹道:“姜长老找了个好徒弟啊。”姜怀远听了微笑不语。 正厅里,萧峰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凛然如山。我暗自感叹,自己今年屡获奇遇,这萧峰大侠却也是进步神速,摆脱了中原武林的羁绊后,脱胎换骨,武功境界似乎更上一个台阶。 我一进来便道:“数月不见,萧兄武功精进不少,可喜可贺,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慕容剑神享誉武林,众望所归,萧峰今日前来却是有一难事想向慕容兄求教,还望慕容兄帮我参考一二。”萧峰道。 我呵呵笑道:“萧兄但说无妨。” 萧峰凝重道:“近日我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突然受妖人蛊惑,要集结兵马南下入侵大宋,慕容兄可有耳闻?” 我微微皱眉:“近期慕容都在忙着与吐蕃密族中人争斗,对国家大事关注较少,却不知辽国皇帝为何有兴兵之举,要知道当前宋辽攻守易势。我国兵强马壮,夏国已经与大宋结盟并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西夏边境的西军随时都可以撤出来应对任何威胁——老实说我们不主动进攻辽国已经是辽朝的幸事了。” 萧峰摇了摇头道:“当前宋辽夏三国争斗,三国之间互有安插耳目,彼此情形又岂能不知。我不止将大宋形势一一分析给辽国皇帝,而且强调了慕容兄及中原武林的强大实力和底蕴,然而耶律洪基却仿佛着了魔一般对此置若罔闻,反而向我一再强调和保证圣族的实力,叫我跟谁他一起攻打大宋。却不知一旦刀兵兴起,又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因此萧峰也是在大辽无计可施之下来到大宋,希望慕容兄能够与我共同阻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我正色道:“契丹人自以为有点实力,想入侵就入侵,饿了就来大宋边境打草谷,碰到中原王朝势力软弱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岂能纵容。耶律洪基要来就来,慕容复的宝剑可不是挂在墙上装饰的。必叫契丹人尝尝我汉人的实力!” 萧峰皱眉道:“慕容兄扶保大宋,自然是合乎道义,不过我以为,国与国之间,不论如何明争暗斗,最好还是不要付诸刀兵,须知刀兵一起,祸延千里,百姓受苦,萧峰自小受玄苦大师佛法熏陶,实在不忍见平民百姓受此无妄之灾。” 我静静地望着这位梦中和现实都受到无数人崇拜的大英雄,萧峰亦是坦然与我对视,他的双目炯炯有神、泛着一种凛然的正气和坦然,就像阳光一样无私和自然。我微微一笑道:“慕容明白了,萧兄想要阻止这场悲剧,便让慕容陪你走一遭边塞又如何。却不知耶律洪基如今是有何凭仗,胆敢挥兵南下?” 萧峰大喜道:“慕容兄果然是我道中人,老实说,你我虽然分属不同的国家和民族,甚至慕容世家祖上也并非汉人,然而慕容兄如此侠义心肠依然让萧某不得不佩服之至。萧峰代天下百姓向你致谢。”说完他还真的站起来实实在在地向我鞠躬行礼。 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想阻止他鞠躬,却发觉他的肩膀传来一股浑厚的内力相抗拒,最后还是我的内力更胜一筹,也只让他鞠了半躬,两人抬头哈哈大笑,均有知己难得的感慨。 两人重新坐下后,萧峰双目凝视前方思索道:“要说耶律洪基的凭仗嘛,我也探视过,却是大草原圣族的大力扶持,他们不仅出动了许多圣族高手,更是派出一万多黑衣骑兵参加此次进攻。更是保证会通过各种秘术大大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我曾见过服用圣族秘药的士兵,瞬间变得力大无穷、不知疼痛,仿佛不知死活的怪物一般,甚至可以跟中原武林高手相抗衡。还有经过圣族神曲舞蹈加持的士兵明显变得士气高昂、无所畏惧,这样强大的军队我认为普通大宋军队是难以抵挡的。” 我微微冷笑道:“圣族?就是密族吧。不过是草原上一群混得比较差的修真者罢了。凭着祖上留下的一点遗泽就敢在世间掀起腥风血雨,却不知道因果循环,如今也是我们直捣黄龙,消灭这人间祸害的时机。罢了,我也刚好需要借助大宋的势力,共同消灭这帮凶顽。萧兄不妨随我共同实施这诛魔荡寇的壮举吧。” 萧峰连连点头道:“他们里面确实高手如云,我与之接触过一段时间,若是单打独斗萧某自问除了其中寥寥几人有所威胁,其余皆不足畏,然而若是对方一拥而上,纵使少林扫地神僧亦难以抵挡。有慕容兄和大宋朝的支持,相信应当能挫败耶律洪基的野心。“ 我点头道:“如果是对方的武林高手,我相信联合中原武林的力量,要除去对方应当不难,但是如果是辽国大兵压境,还是需要我大宋边关将士备战迎敌才是正道,你我虽然武艺超群,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实在不宜多造杀孽,如果能够王军之中擒杀对方首脑那就再好不过。“ 萧峰站起来道:“慕容兄不仅武艺超群,更是武德深厚,实乃我辈武者典范,此次迎击辽国不义入侵,萧某便做公子马前卒,随时听候公子差遣!“ 我摇了摇头道:“你我兄弟,何分彼此,萧兄弟的人品,慕容也是一向钦佩的,不必如此客气,我这就吩咐一下,请萧兄就随我入宫见大宋官家,共同商议退敌之策。“ 萧峰带来的军情十分紧急,此次大辽的进攻非常突然,完全打乱大宋在北方的部署,雁门关已经被拿下了,而东京城的一众君臣尚未收到前线的消息,敌人骑马南下,不日及至。 太原府,此时正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态势,前线退下来的士兵陆陆续续收留、整编,雁门关惨败的消息不断完善,通过飞鸽和快马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北宋君臣的案上,在君臣脑海里形成这样的一副画面:无数的辽国士兵在源源不断地朝雁门关进攻,尽管箭如雨下,却丝毫不能打退仿佛吃了春药的辽兵一般。尽管依仗雁门关的险峻,宋军暂时能够守住城墙,却也岌岌可危。就在两军胶着的关键时刻,一群悍不畏死的怪物徒手爬上十五丈高的城墙,每个怪物都是以一敌百,并且不知疼痛,除了砍掉对方脑袋才会停止进攻,在这样的形势下,宋军节节败退,主将战死之后,城门失守,最终雁门关被整个占领。 我和萧峰在下首坐着看赵煦和章淳一干君臣在苦思应对之策。辽军的进攻比想象中的还要猛烈,看来辽国受了密族不少帮助。不过事前我已经声明,虽然我会前往太原协助抗敌,但是主要的作战力量还是要依靠宋军自己。 赵煦脸色难看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前线小校:“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有没有可能前线将士为了推脱战败之责而故意夸大敌军实力?“ “禀报官家,我们绝无夸大辽国实力之举,恰恰相反,敌人可能还有尚未展示的手段,杨将军请官家速速派兵支援太原,否则太原恐将失守。” 赵煦皱眉道:“辽军来势凶猛,尤为棘手之处在于,对方的进攻的死士很是难缠,不知道对方如何培养出如此多的高手,慕容国师对此可有良策” 我摇了摇头道:“慕容也未听说过这种培养手段,不过魔门奇门异术层出不穷,这大概是服用某种药物或者驱动某种功法达到临时增强体质数倍的办法,这种办法往往不能持久,因为天道永恒、因果有律,没有凭空得到的力量,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因此我认为我们不必过分畏惧对方的怪物,只要增强弓弩和长枪、长刀,战场之上十几个人应该就能抵挡。只不过宋军初次遇到这种怪物,不熟悉对方的特点,心理上有些畏惧情绪罢了。” 赵煦心绪逐渐平稳下来,豁然道:“国师说的是,只不过辽国来势汹汹,雁门关失守之后,辽军随时能够分兵攻打我大宋各个城池,河东、河北乃至开封府随时都会遭到对方的攻击,百姓也沦落战火,还请国师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我轻轻颔首道:“官家就算不说,慕容身为大宋国师,百姓有难,自然义不容辞,当前军情紧急,雁门关一破,敌军的进攻选择就变很多,中原处处都是战场。我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太原,希望官家和诸位大臣抓紧整军备战,及时派兵援助前线,此外开封城也要做好防范辽军突然进攻的准备。” ------------ 82、表妹失踪 第二天一早,慕容世家为首的势力整装待发,计有慕容家臣、天山灵鹫宫、七十二岛八十二洞、护国军、西夏军、密族武士等相关的人马和武林人士,值得一提的是萧峰为首的西夏勇士却也片刻不离,看来萧峰是铁了心想要挫败辽国的这次进攻。 开封城外,赵煦亲自出城三里为我送行,看到我手下衣着各异却彪悍勇猛的能人勇士,赵煦由衷感叹:“人云,风从虎,云从龙,慕容公子天资卓越、侠骨仁心,方能笼络天下能人异士为你所用。我大宋皇室虽然富有天下,奈何先天不足、德运不够,无法尽揽天下人心,导致现下还有地方臣民有所不满。起居室和史官要记下来并明昭天下:慕容公子是我大宋的第一国师,他的品德和能力都是我大宋的骄傲,朕愿与慕容国师共治天下,朕和朕的子孙都不得怀疑慕容公子的用心和势力!” 我动容道:“官家何必如此,慕容复身为大宋子民,享受大宋百姓的奉养,自当竭尽所能,报效国家。” 赵煦微微苦笑道:“慕容公子不必过谦,公子出身高贵,祖上也是皇室,并且德力双修,以慕容公子的本事,就算要取了我赵家天下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公子肯出手助我治理天下,已经是朕的福气。朕自家知自家事,自身先天不足加上后天修养不够,只能请慕容公子多多费心了。” 我看他脸色略微苍白,看来还没从元阳损耗中恢复过来,加上近日军情紧急,连夜跟诸位大臣决定军机要务,疲惫不已。于是伸手过去按住他的后背,催动长生诀帮助他恢复精力。 赵煦自觉一股源源不断的热力自后背涌入,游遍全身上下,自己好像重新回归母亲的怀抱,懒洋洋的、很舒服又很安全的感觉,天地间似乎有力量在修复自己受损的心肺,那种实实在在的元气修补让他舒服得想要呻吟出来,却又不敢打断对方的运功。 我行功盏茶功夫,替赵煦再次梳理、修复了一下经脉,补充了一些元气,随即道:“寿命天定,然而有德有道之人往往较为长寿,官家还是需要关注长生养命之道,方可更好地治理天下。” 赵煦连连称是,大军出发,一众女眷在后面跟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语嫣、芷薇、清露等人都放心不下,与其让她们在开封城无聊等待,还不如跟着我偶尔还可参考一二。 队伍行至晋州已是傍晚,我正跟姬青阳谈到金丹大道,姬青阳道:“一颗金丹定乾坤,我修真者对金丹凝练尤其重视。师侄虽然完成炼精化气,进入先天境界,然而由于缺乏指导,基础很不牢固,现在看来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一旦进入金丹期就会出现无法凝聚金丹或者金丹虚弱的情况,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此所谓金丹无悔,因此前期基础一定要打牢……” 芷薇突然掠过来凝重地道:“慕容,你过来一下,语嫣不见了。” 我微微一惊,随即看向姬青阳道:“师叔,您出来时可曾知道密族有派遣其他高手偷袭?” 姬青阳微微皱眉道:“不清楚,密族势力庞大,有很多隐藏的分支高手,不过对方能在你我附近将人无声无息地掳走,这人是个高手。”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一定是密族中人,世间高手众多,天外有天,若是别派高手也不奇怪。” 我心情沉重纷乱,对方虽然没有展现多么高超的内力武功,但是能够在我附近无声无息掳走语嫣妹妹,本身就说明了一切。跟着芷薇来到军队后队,清露和灵鹫宫的一干女子都在,但是语嫣,我的语嫣到哪里去了?一直以来我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位天之娇女无微不至的爱慕,却没有回报给她太多,等到她离开了我才发现者自己对这位青梅竹马的妹妹却是已经爱入骨髓,即便随着佛道功法的修炼日渐精深,却始终无法放下对她的爱恋。 我缓慢地走进语嫣的马车,坐在她的位置上沉默不语,一旁的众人没人敢发出任何声响,随着我的武功境界日深,常常会散发一种无形的威能,就仿佛兔子在老虎面前会瑟瑟发抖一般,普通人都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我的思感以马车为中心在不断扩张,这是北冥神功和长生诀结合后带来的好处,经过长期修炼,我发现两种功法同时运转时,只要保持灵台清明就能不断扩大自己感知的范围,这是一种全新的感知能力,我称它为天地眼。天地眼最初是在西夏亥母寺领悟的,但是经过我的反复推敲演练后,不仅能够用于感知,更是未来我战斗的重要辅助手段,我隐隐觉得这种能力将来会成为我的杀手锏之一。 这时我的思感已经远远超出千丈范围,终于感知到东南方向一位白衣女子正携着语嫣似缓实疾地离去,一开始只是模糊感知,等到我全力锁定那个方向时,立刻清晰了起来。对方的那种身法有点像凌波微步,却又比我更加潇洒飘逸,只见她在花草中轻轻一点便已十来丈远,即便一手抓着语嫣的手腕也不见凝滞。 却见白衣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往我方向看了一眼,双手在胸前结印喝了一声:“去。”我的脑海仿佛被敲了一闷棍,灵台再也无法保持清明,退出了天地眼的状态。 我立刻起身,一声不发地朝着东南方向疾掠而去,一定要在对方离开一定范围之前截住她,不管她是谁,也不管追到天涯海角,敢掳走我的爱妻,注定此人跟我不死不休。姬青阳迅速跟了上来,芷微和其他人本来也要跟上,却发现追没多久便已被我迅速甩到没影,场中众人唯一能追上我的看来只有修真界的姬青阳。 追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远处白衣女子和语嫣的身影,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站着等待,看来她已经决定正面应对了,我心下微沉:语嫣还在对方手里,动手我不占上风。等到靠近对方,我几乎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白衣女子和语嫣仿佛孪生姐妹一般,容貌有九分的相似,唯一的差别便是对方气质神韵翩然若仙,有种仙女下凡的感觉,不是凡间的人物。 这种仙子神韵我在芷微身上见过,若说超然物外的话姬青阳也别具一格,但是如此强烈的气场神韵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是钟天地灵秀、集合世上所有灵气才能培养出来的仙子吧?一肌一肤都仿佛重新塑造,完美无缺就是为此人量身打造的词汇吧。我有些恍惚:这就是凡人所能达到的境界么? 恍惚并未持续多久,近年突飞猛进的境界修为帮了大忙,我很快清醒过来——这可能是语嫣的长辈,并且我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若是所料不差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语嫣看到我很是欣喜,立刻唤道:“表哥!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跟你分开很长时间呢。” 我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向白衣女子抱拳行礼道:“晚辈慕容复,拜见前辈,敢问阁下名讳?”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道:“我叫李沧海。” 姬青阳踏前一步道:“逍遥派李沧海?好好,老夫久闻逍遥派沧海横流的美名,早想会上一会,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得见。” 我暗自点头,果然是逍遥派的小师叔、李秋水的亲妹妹——李沧海,这人都已经六七十岁了吧,想不到还如此年轻,头发黝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肌肤有如玉石般光滑,看起来像语嫣的姐姐,却不知对方为何无声掳走语嫣。 却见李沧海玉手轻抬,一股极强的气墙迅速朝着姬青阳涌了过来,姬青阳一时不防立刻被击退五六步,脸上涌过一道红晕,看来若非底子深厚要出个大丑。姬青阳怒喝一声,长剑出鞘,一道三丈长的剑芒便朝对方砍去,剑芒呈金色,凝厚有如实体,一出现便让我微微动容,看来师叔生气了。 然而结果却是让我心下更加沉重——切山破玉的凌厉剑芒在李沧海的玉手面前轻松化解——只听“铛”的一声剑芒便被云淡风轻地击碎了。空手接剑芒,这是我天魔解体小成后都不敢做的事情,更何况是金丹期的姬青阳师叔! 姬青阳右手紧捏裂天剑微微颤抖,不仅因为空境剑法被轻松化解,还因为一招分胜负,他已经输了,更因为他发现双方的差距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姬青阳脸色铁青地道:“元婴期?想不到你已经达到丹成元婴的境界,不愧是逍遥派第一天才,姬某自不量力了。” 李沧海云淡风轻地道:“道友过誉了,沧海也只是刚到元婴期不久,心有所动,因此过来探视一下后辈,想不到密宗道友还是如此暴躁。似乎境界还需再加锤炼。” 姬青阳愤愤地道:“暴躁?阁下三十年前协同拳圣金台挑战密宗在内的在世高手,打出天下无敌手的名号,让我密宗一度封山不出,岂是暴躁两字能够化解,在下虽然修为不到,然而宗内自有其他高手可以匹敌。阁下境界高深,却也不见得天下无敌!” 李沧海似乎懒得理他,直接对我说道:“刚才神游窥视我的人就是你吧?小小年纪却有如此修为,无涯子师兄终于找了个好徒弟继承衣钵。可惜不自量力,前途堪忧。” 我再次躬身行礼道:“慕容复拜见师叔,师叔失踪多年,家师甚是想念,只是不知师叔为何带走语嫣?” 沧海师叔淡然道:“因为你死期已到,我不想你连累孙侄女,因此需要将她带走。” 我略微不快地道:“师叔何出此言?不知何方神圣想取小侄性命?“ 李沧海在语嫣恳求的目光下,淡淡道:“密宗为了取你性命,已经发布追杀令,声称愿意付出100块中品灵石的代价取你性命,有不少闭关多年的修真者纷纷出关要拿你换钱,其中不少是金丹期甚至是元婴期的高手,你是撑不下去的。“ 语嫣在一旁开口道:“师尊,表哥他毕竟也是逍遥派门下,更是逍遥派掌门人,您为何见死不救?“ 李沧海略微溺爱地看了语嫣一眼道:“第一,这小子自不量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并且与我并无瓜葛,并非我的弟子。第二,为师即将离开这里,去往修真界,路途遥远、灵石有限,我也只能带走自己的弟子。第三,天地不仁,倘若你过于关注尘世的得失,往往会让自身的境界止步不前,何况这家伙三心二意,根本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 83、魔心老人 我肃容道:“师叔对语嫣一片关心,慕容感同身受,只是语嫣与我自小青梅竹马,又以定下三生之约,此生此世永不相离,还望师叔能够看在家师份上,不要棒打鸳鸯。” 李沧海道:“你三妻四妾,根本配不上语嫣,即便她肯随你,遇上魔心老人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带她离开此是非之地。” “李沧海,你要是不想走不用走也可以。”一阵粗犷的声音传来,听声音似乎在五里开外,谁知片刻便有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头子闪现在场中,速度奇快,我心下微沉。来人傲然站在那里,就仿佛天地都在其掌握一般,气势极为逼人。 李沧海略微忌惮地盯着这个老头子,左手将语嫣推到身后,右手下垂掐了个剑诀,依旧淡漠地道:“魔心,想不到你还留在这里,就不怕天道教、青云派高手么?” “哼!天地至大,以我为尊,老夫如今功法大成,谁来都是死。老夫今天来是要取这个叫慕容复的性命,无关人等都退下。” “魔心老人?”我拔剑出鞘,微微不屑道,“为了几块灵石就替密宗卖命?却不知鹿死谁手。” 魔心老人哈哈笑道:“无知小儿,学了天人剑诀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金丹期都未达到的武者就敢跟老夫叫板,真是活久了什么人都有,逍遥派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也罢,你尽管出手,老夫让你三招再杀你,以免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我不再说话,内力不断蓄积,长生诀几乎催到极限,天地间稀薄的真元却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吸引过来,不断化为我的功力,逍遥剑上的剑芒凝若实质,对方既然放出大话,我没理由利用这个机会蓄积力量。 一股凌厉的杀气在场中弥漫,场中诸人都凝重地盯视着对立的两人。魔心老人已经不在轻松,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气势节节攀升、似乎永无止境的我,大概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让我三招的说辞。 我却没有等气势提升到最高,突然出手,脚踏凌波微步,一招仙人指路直朝对方胸口刺去。魔心老人催动真元,右手仿佛镀上一层红光一般,只听“当”的一声,我的剑被挡开了。 “第一招。”魔心老人面无表情地道。 我心里大致明白双方差距太大,对方接得太轻松,而我几乎是全力以赴了,今天可能难以善了。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怒气勃发,这些老不死的王八仗着自己修炼功法好、时间长,凭借真元深厚的实力欺压武者,实在让人不齿。下一刻,一招龙城剑法之倒转星河,朝着对方右眼刺去,这次已经是用处十二层功力了,速度和力量兼具,剑势凌厉,基本放弃一切守势。 却见魔心老人冷哼一声,右手红芒更胜,仿佛烧红的烙铁,当的一声,魔心老人退了两步,我却后退了五六步,左手天山六阳掌含势待发,总算稳住阵脚。却见魔心老人右手掌豁开一道口子,鲜血迅速涌了出来却又很快封闭、痊愈。我心下暗暗放下心来——再怎么厉害的修真者,只要他还是人就总会受伤,而我的逍遥剑可不是吃素的家伙。 魔心老人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右手掌,随即阴狠地盯着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愧是逍遥派的掌门人,果然有几分斤两,还有一招。” 我不再说话,内力加速流动,逍遥剑上的剑芒凝聚为薄薄的一层剑光裹挟,一招龙城飞将,瞬间递到对方咽喉中来。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魔心老人手捏剑诀,红色的剑光犹如鲜血般凝练,两剑相交,只听铮的一声,我的逍遥剑被迅速打偏,便见对方左手血印朝我胸前印来。 我不敢轻视,这些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谁知道有什么奇功怪法,左手天山六阳掌的阳春白雪迎难而上,彭的一声我又被击飞五六步才堪堪站稳,却见对方犹如鬼魅般右手探爪抓向我的喉咙来。 我心知这是生死关头,没人能帮得上我,心下无惊无喜,脑海中浮现出七八种对付的方法,最终却是选择最差的一种——以攻对攻。 旁人却见我突然抬腿,朝魔心老人腹部踢去,脚法无声无息不带一丝烟火,魔心老人微微一滞,大概想不到我还有这么大的勇气以凡人武者身份与其对攻。终究旁边还有不知敌我的李沧海和姬青阳窥探一旁,虽然不怕对方同归于尽,但是受伤太重难说会被两人乘虚而入。于是选择变抓为拍,轻松化解了我的腿法。 两人犹如星移电掣,拳剑相交,时不时发出惊人的破空声音,沉闷又频繁的交手看得旁人眼花缭乱。一旁的语嫣看得花容失色,只有姬青阳心下赞叹和李沧海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我屡居下风,并且频频遇险,但是凭着厚实的体魄和不怕死的精神,总算稳住阵脚,估计再打上四五十招也不是问题。 魔心老人打得火起,大概跟一介不入流的武林中人打那么久让他很没面子,却见他突然右掌迅速递出一堵厚实的掌风气墙迅速推来,看威力厚实至少是少林扫地僧的两倍,我被逼迅速施展凌波微步后退数丈避开掌风。 只见魔心老人口中微动,便见袖口祭出一柄邪异怪刀,刀长两尺,比平常刀略短小,全刀呈现一种独特的流水线造型,刀柄和刀身之间没有刀挡,两者没有明显分界,大概是一体成型的缘故。只听魔心老人一声“去”,便见邪刀化为一道红光迅速朝我飞来,瞬间便到我胸口,我不敢大意,类似手段在姜崖和姬青阳身上都曾见识过,乃是修真者擅长的御剑术之类的功法,我在这方面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魔心老人祭出魔刀之后,我的形势急转直下,对方的御刀术威力速度都让我无法抵挡,稍微蹭到逍遥剑就几乎脱手而出,红色的刀光仿佛阴间的催命符,带着逼人的煞气在我脖子周围四处环绕,转眼间就来回飞行了十来次,我的双手被豁出一个个大口子,虽然流血很快止住,但是这样下去早晚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想不到我好不容易重振慕容家的声威,基本跟各国皇帝平起平坐,势力更是达到武林第一,却在遇到密族为首的修真者以后屡屡在生死间挣扎!不行了,魔心老人的御刀术威力越来越大,我的内力一直在超强度运行,经脉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一旁的语嫣只见表哥脖子上青筋微露,情知我已经到了极限,急忙拉着李沧海的袖子道:“姑奶奶,表哥是逍遥派的唯一传人,也是我一生依赖的夫君,倘若他有何不测,那么语嫣也只能追随他到地下相见了。” 一旁的李沧海无动于衷,却听铮的一声,姬青阳的金光剑加入战团,魔心老人哈哈笑道:“来得好,密宗的姬家剑法闻名已久,却不知有几斤几两。” 姬青阳的金光剑和他的姬家剑法凌厉玄妙更在我之上,然而也只是将我从绝境中拯救出来,我们两人联手为敌,却见魔心老人的魔刀红光暴涨,立刻将我们两个纳入攻击圈,我这才知道对方并未全力以赴,看来对李沧海和姬青阳还是有几分忌惮之意。 魔心老人是数百年前便已成名多年的魔头,只不过被正道武林人士追杀受伤修为大损,近两年虽然未恢复旧观,然而功力深厚却非姬青阳这样的金丹期修为可比的,只见红色刀光飞行越来越急,空中到处都是红光和嗤嗤的破空声,我心下震骇,想不到修真者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我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却见姬青阳手掐剑诀,一口金光剑在他的御剑术下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空中飞舞得水泄不通,魔心老人的攻击有六成以上被他硬接了下来。不愧是仙人嫡传,在强大的攻击下,他不仅没有露怯,相反却是越战越勇,头上微微冒着白烟,战斗很快就进入白热化。姬家剑法既简单又玄幻莫测,往往在无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东刺一剑、西削一剑,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间抵挡、化解魔心老人的攻击。我心下看得佩服不已,不愧是仙人剑法,看来之前与他的斗剑还是被放水了。 魔心老人越打越恼火,闭关上百年,若非自己伤势未愈,想当年金丹期的对手就算来上十个八个都能随便拿下,哪里会像如今这般久攻不下。就算一旁还有个李沧海觊觎在侧,终究已经在晚辈面前丢了大脸,要是传出去,自己圣极宗掌门人在同道面前还抬得起头吗?想到这里,他心下恼羞成怒,御刀的同时,暗中掐了个法诀,便见对面的两人剑法瞬间露出一个破绽,心下大喜,魔刀瞬间突破击飞勉强支撑的金光剑,眼见便要拿下慕容复的人头,下一刻却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寒气自背后袭来。魔心老人大怒,却也只能放弃好不容易创造的破绽,磨刀回守,挡住了李沧海的御剑袭击,却依然被李沧海在胸前轻飘飘印了一掌,借势后退几步。突然他脸色泛红,呼吸急促,受了不小的伤势,看来沧海师叔这掌深得逍遥派的精髓。 我心下暗爽,刚才魔心老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我和姬青阳心脏瞬间不规律地猛烈跳动,不只是心痛如绞,还影响全身内力真元的运行,因此剑法出现不小的破绽,还好沧海师叔及时出手,救了我们一命,看来她还是有几分香火情的。我关爱地扫了语嫣一眼,却在她脸上看到了挂着眼泪的微笑,又是担心后怕又是欣喜安慰,我朝她点了点头,右手握紧逍遥剑护持胸前,此时我和姬青阳、魔心老人、沧海师叔各站一边,隐隐中我和姬青阳李沧海形成新的联盟对抗这个魔头。 尽管魔心老人看来似乎受伤不轻,但是我们都没有趁势出手,对方并不是善茬,数百年的修为不是开玩笑的,在他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前无人愿意冒险。却见魔心老人一双掉白眼死死盯着李沧海道:“好个贱人,竟敢偷袭暗算老夫。等老夫养好伤再来取你狗命。不过你们别得意,慕容复我看你能活多久哈哈哈……”放下狠话,对方戒备地面对着我们飞退十来丈远,才转身踏草离开。看对方的身法一点都没有受伤的样子,可能对李沧海有所忌惮,这就让我更好奇沧海师叔的实力,按推算对方现在也有七十岁了,却不知是何等天赋和奇遇让她拥有震慑元婴期修真者的实力。 ------------ 84、修真者的手段 想到这里,我正要踏前一步向她行礼顺便请她留下语嫣,却突然胸口一痛,气息急促。我的脸色微变,真气运行到胸口檀中穴,感到有股阴气聚集,阻挡了我的真气运行,并且正在缓缓扩散,所到之处,经脉麻痹,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刚才与魔心老人对掌的左手,已经一动不动并且满手泛黑了。对方的毒功好霸道,就这么一会毒素就蔓延到胸口了。 却见李沧海、姬青阳脸色凝重,一个迅速飘到我面前双手连点,封住我的经脉,另外一个抓住我的左手运气逼毒。在姬青阳的真元催动下,我感到体内毒素一点点地压缩到右指,最后整根右指变得犹如黑墨。姬青阳拔剑一挥,便见黑色血水飙射数米,沾到的杂草嗤嗤冒着白烟,空中有股腥臭的味道。李沧海也同时右手抵在我后背驱毒,过了片刻才幽幽叹了口气道:“终究是迟了,刚才你不该与他对掌接触的,魔心老人一向以毒功闻名修真界,当年你师傅就是因为受他暗害才会被丁春秋趁虚而入的,想不到你也不能幸免。” 姬青阳眉头紧皱,过了片刻开口道:“也不见得,修真界不乏杏林圣手,若是找到其中一二,或许也能解毒。不过慕容师侄终究年纪太轻、经验不足,修真界奇功异法层出不穷,倘若没有一定实力,实在不宜过多树敌。” 我摇头苦笑道:“我不主动树敌,但是敌人总是自己找上门来,终究无法逃避。不过两位前辈不必担心,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语嫣却是双目涟涟地抓着我的右手,对李沧海屈膝行礼道:“求姑奶奶出手相救,语嫣不能没有表哥。” 李沧海摇头道:“魔心老人赖斌乃是近百年魔道领军人物,其实力不仅在于修为境界的机变高深,还在于其人善用毒物,据闻其在金丹期便能以一身毒功灭杀青云门五名同阶高手,进入元婴期后更难匹敌了。若不是后来天道教和青云门联手将他打下万丈悬崖,恐怕修真界真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之抗衡了。目下看来他的实力尚未恢复旧观,但饶是如此,他的毒功依然没有落下。魔心老人毒功号称中者无救,短时间内恐怕是找不到什么人能够救你了。” 我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叔指点,生死有命,语嫣不必如此。” 李沧海看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语嫣,终于心软道:“罢了,我带你一起去天道教,但愿他们能够有办法。” 我好奇道:“天道教是什么所在?山门何处?为何师侄从未听闻?” 李沧海悠然道:“天道教是目下修真界第一大门派,其教主和护教长老都是合体期的高手,但是他们秉承修道无为的理念,很少介入俗世杂务,因此其门下消息甚少。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他们的传授一些修真功法,不过也只是外门弟子罢了。” 姬青阳微微失神道:“沧海仙子资质悟性都是当世罕见,想不到在天道教只是外门弟子。” 李沧海微微冷笑道:“确实如此,天道教实力雄厚、超然世间,想要拜入门下的天才不计其数,我在其中排不上号并不稀奇,更何况我早已错过了修真的最佳年龄,想要在修真路途上有所成就跟逆天改命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因此不如宗门法眼也是理所应当。” 顿了顿,李沧海继续道:“但是我这个小侄女倒是悟性高超、资质过人,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进入宗门核心弟子也未可知。”顿了顿,她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至于你,天性愚钝,又过了修真的最佳年龄,想要在天道路途上有所成就基本不可能,因此我从未考虑带你入门。” 我微微哂笑道:“师侄并未有此妄想。” 李沧海道:“没有就好,姬青阳,我将带他们两人乘坐传送阵前往修真界天命星,你若要同行,需要付出3颗下灵石的代价。” 姬青阳踌躇半响道:“好。”便小心翼翼地拿出2颗青色灵石和1颗略微破裂的深青色灵石,李沧海微微皱眉道:“又是个穷鬼,罢了。”拂手收下了他手上的灵石。 我又和李沧海商议一会,鉴于我中毒不浅,需要抓紧寻到天道教高手治疗,因此不能再回返护国军,我便在路边一块巨石上面拔剑刻下相关事宜:护国军和慕容家诸位明鉴,由于本人受伤需要觅地治疗,不得不暂时离开中原一段时间。慕容不在期间,由萧峰作为护国军临时首领,尽快赶赴太原击退来犯辽军。芷微、银川和阿碧回燕子坞等我回来,勿念。 我努力运转北冥神功的收字诀,抑制毒素蔓延,似乎有一定效果,沧海师叔对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便示意我们三个跟上。一路朝西北,四人均施展轻功快速疾行,远离人烟之后,李沧海和姬青阳便祭出各自的宝剑携带语嫣和我御剑飞行。我对此深感羡慕,御剑术不仅在进攻的时候威力无穷,还能带人飞行,真是一种极为实用的法术了。我还注意到姬青阳的宝剑在御剑飞行的时候散发的是金光,而李沧海师叔的宝剑则是散发白光,我猜这大概跟宝剑还有个人功法有关。 飞剑速度很快,大约是我平时施展凌波微步速度的三倍,不过也比较耗费功力,飞了大约半天两人就要落地休息半个时辰。休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姬青阳:“师叔,李师叔之前找你要灵石,那个真的很罕见吗?” 平时一向洒脱高傲的姬青阳微微尴尬道:“自从万年前的灵气潮汐退潮后,人间的灵气是一年不如一年,若非密宗和个别地区还有部分小灵脉支撑,根本就没有修真者存在的可能。而世界各处的灵石早就被遗存的修真者采取各种手段收刮一空,师叔手上也就先辈留下来的三五块灵石而已,而且基本是属于下品的。” 我皱眉道:“想不到灵石如此珍贵,却胜过人间黄金万两了。” 姬青阳苦笑道:“黄金万两哪里能跟灵石想比,平时普通人如果吸收下品灵石,起码可以延寿二十年寿命。而对于修真者,其作用就更大了,一是可以补充修真者损耗的功力,因为里面都是纯粹的灵气;二是可以提升修真者的真元和修为,灵石虽然无法提升境界,但是灵石和灵脉所蕴含的灵气却是巩固和提升修为的必然元素;三是在炼制修真者法宝的时候不同的灵石会发挥不同的功效;四是在阵法启动上灵石也是缺一不可的……诸如此类。灵石就是修真界的金钱,没有就寸步难行。因此即便是我这样的仙家后裔,缺乏灵石灵脉的条件下也是修为境界止步不前。”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随后的旅程就比较无聊了,四人御剑飞行了大约十五天,来到西北一处冰天雪地的高山上。这是一处群山环绕的山谷,空气有些稀薄,地上很干净,横七竖八刻着复杂的纹路,有些像古代的金文,有些像伏羲八卦,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纹理,纹路的核心是九个小圆坑。 沧海师叔带我们走到传送阵的中央,姬青阳微微颤抖道:“想不到这里还留着上古的传送阵,只是姬某活了大半辈子,却是从未使用过这传送阵。” 李沧海道:“井底之蛙,可怜你还自称仙家后裔,却是如此没有见识。”说完她便走上前去,在传送阵上依次放下九颗灵石,然后掐了个法诀,我感到灵石激发出一种强大的力量,并且在整个传送阵中迅速蔓延,以一种我看不懂的轨迹在碰撞、环绕,冥冥之中有种神奇的变化在发生,我突然感到地动山摇,整个空间都似乎在上下左右晃动,过了片刻才逐渐稳定下来。 我睁眼一看,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扶起头晕眼花的语嫣,我感到这个地方与原来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我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新世界: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灵气,每吸一口我的修为似乎都会深厚一分;整个世界都洋溢着强大的生命力,这是最适合生命成长的地方,我感到任何人或者动物植物来到这里都能得到最好的成长。 却听见一个尖利的嗓音道:“果然让我逮到你了,你这个贱人!” 随即便见到一玫暗器呼啸而来,我微微皱眉,却见沧海师叔拔剑轻挑,火光碰撞间将暗器打飞,却是一枚红色花瓣状法宝,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最后回到原主人的手中,便是一个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 李沧海淡淡道:“王英蕊,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几次三番寻我麻烦,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唤王英蕊红衣女子横眉冷竖,讥笑道:“哦,我的好妹妹,学了几天天道教入门功法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让姐姐我好好教你做人吧。” 突然间便见漫天漫天的花瓣将我四人笼罩在内,仿佛天女散花亦或暴雨梨花一般,凌厉的杀机说来就来。这个贱人!语嫣可没有太深厚的功力可以抵挡这种程度的攻击,我立刻凝聚全身功力,御剑术和天山六阳掌齐出,使出浑身解数抵挡各处攻击,却没有完全把握可以抵挡如此多的暗器法宝。 却见李沧海一柄神兵直朝王英蕊射去,同时双手连闪,掐出一种奇妙的法诀形成一片无形气盾挡住了正面的大部分攻击,并对在后面抵挡攻击的我们说道:“她的桃花暗器虚虚实实,并不是全部都是法宝真身,只要注意辨别真假,抵挡住攻击并不难。” 我心下汗颜,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对方的杀气和幻影误导,加上关心则乱,有些过于紧张了。听李沧海一说这才定下心来凝神感应对方的法宝攻击。反观姬青阳倒是老神在在,一柄金光剑挥舞得雨泼不进抵挡了对方的大部分突然袭击,不愧是活了两百多年的前辈。 却听王英蕊怒道:“区区几个凡夫俗子也想与我作对,哼!李沧海我看你护得住谁!”便见她躲过沧海师叔的宝剑之后,连连施手,花瓣法宝越来越多,右手红色衣带仿佛毒蛇一般朝李沧海攻去,同时左手挥出一种红色雾气。 “是桃花瘴,快屏住呼吸、封锁全身气孔,撑开护体气功避免接触!”李沧海连忙说道。却是有些迟了,姬青阳还好些,对这种修真界的手段颇有了解,我虽然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但没有及时撑开北冥神功的护体真气,导致皮肤接触了一部分桃花瘴,一时之间有些头晕脑胀,我心下骇然,想不到这桃花瘴竟然如此霸道!远胜当年星宿老怪丁春秋的三笑逍遥散。 ------------ 85、被俘虏 却听王英蕊哈哈笑道:“本仙子的桃花瘴乃是采集阴蛛精华凝练三年而成,绝非昔日可比,李沧海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却见李沧海脸色微愠,御剑破开桃花暗器,挥舞掌风吹散桃花瘴,同时朝王英蕊疾飞而去,等到了对面却发现不对,原来只是个花树化身。却听王英蕊笑道:“李沧海你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 却见姬青阳闷哼一声,被王英蕊一掌击飞,接着她便探手要将我和语嫣抓去,大概是看我们两人实力最弱,语嫣吸入部分桃花瘴更是几乎要坐倒在地。我心里大怒,也不管身上的魔心老人的剧毒了,长生诀、北冥神功和天魔解体大法催到极致,一招万剑归宗迎难而上,誓死也要在对方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王英蕊暗恨,被迫放弃抓取语嫣的打算,袖子上的衣带轻舞便化解了我的最强攻击,同时左手在我胸前轻点,封住我的经脉,一把抓住我的胸口,在李沧海返回之前迅速离去,离去之前还不忘撒下不少桃花瘴困扰沧海师叔。李沧海看到地上已经中毒不浅的语嫣,只能恼火地散开桃花瘴同时运功替她疗伤。 被王英蕊制住后我一边平复真气抑制毒伤,另一边悄悄运转长生诀化解身上的桃花瘴并试图冲击身上被控制的经脉。王英蕊一手提着我像抓住三岁娃娃一般轻松,等到远离李沧海附近,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偏僻的山谷,这才将我仍在地上不屑地道:“区区一个武者,连筑基都没有,还敢跟我飘雨花仙抗衡,真是不知死活。你跟李沧海到底是什么关系,说来听听,要是我不满意,随时可以踩死你这只臭虫。” 这个时候人在屋檐下我倒不会太迂腐:“前辈明鉴,晚辈是沧海师叔的师侄,资质平平,修为尚未入门,让前辈见笑了。” 王英蕊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在我身上扫视一会,半响才道:“李沧海这贱人一向沉迷修道,多年不曾外出,更是极少跟男子接触。她既然肯特地带你前往天道教一定有她的道理。说,李沧海为什么带你去天道教?” 我淡淡道:“晚辈中了魔心老贼的毒功,时日不长,沧海师叔想带晚辈去天道教求医问药。” “哦,看来她挺看重你这个师侄的嘛。这样吧,你跟我去百花宫服侍我日常起居,我便替你解毒,如何?” “敢不从命。” “哈哈哈,算你识趣,走吧!” 王英蕊没有解开我的穴道,而是继续提着我,乘坐三个小型传送阵,在我头晕目眩的时候,到达一个百花盛开的地方。这里到处盛开着一种粉红色的碗大的花朵,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香气浓得让人怀疑是臭的。我默默记着来时的路径,心里暗暗叫苦,这地方叫天天不应,随便出来一个都是胜我很多的修真者,真是让人憋屈。 出来后王英蕊解开的我穴道,示意我跟上,走了半响,才来到一处绿色的精舍,一旁有数名侍女在打理花草。王英蕊转头上下打量我一会,脸上泛出奇异的表情,仿佛在看可口的食物。我微微皱眉,淡淡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王英蕊还未开口,一旁便有一名绿衣女子斥道:“大胆贱民,竟敢如此跟主人说话,想尝试食人花的滋味么?” 王英蕊不屑笑道:“这是我抓过来的俘虏,以后便是我百花宫的人了,你们还要教授他筑基功法。现在你跟我来,替你解毒。” 我跟着王英蕊进入精舍来到一间密室,只见她从里头取出一颗散发异香的药丸,看起来微微有些不舍地对我说道:“这是本门独门解毒灵丹赤璃丹,珍贵异常,可解百毒。我之前替你把脉过,虽然魔心老人用毒别具一格,却未突破当前用毒的窠臼,赤璃丹对它应该没有问题。” 我闻言点头服下这颗特别清香的赤璃丹,突然浑身经脉一震,感觉一股灼热的力量从腹中升起,迅速传遍全身经脉,之前专门封锁魔心老人毒素的几处经脉,都被迅速打开,在我的内视下,黑色的毒素就像阳光下的积雪一般迅速融化,最后毒素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上下都充盈着赤璃丹的药力,过了盏茶工夫才逐渐消散,我接机吸收了不少药力并将它压缩在偏僻的阳关穴中。 这时候我浑身清爽,忍不住吐了口淤血,却见淤血尚未落地便被王英蕊挥袖燃烧殆尽,几乎一点残渣都未留下,她厌恶地说:“浪费了我的灵丹妙药,你去找花奴学习筑基功法吧,身为百花宫门下,筑基都未入门连奴才都谈不上。” 我只能躬身告辞,出来后,那个叫花奴的绿衣女子便安排我在精舍旁边的一间茅草屋入住,并塞给我一卷功法卷轴,详细地讲解上面的功法要诀后便让我自行修炼了。 我独自坐在茅屋中微微皱眉,不知对方有何打算,但是从这卷“百花筑基”功法来看,倒是正正规规的修炼功法,遵循修炼的话,达到修真筑基境界不是问题。要知道,我修炼的北冥神功、长生诀其实也是修真者创造的高深内家武功,修炼到极致,破空飞升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之前所在的世界灵气枯竭,加上无人指点,因此境界上是已经可以和金丹期的姬青阳师叔持平,实战也只是略逊色金丹期修真者一筹而已。 不过如果从正统的修真者眼光来看,我确实只是个厉害一点的武者,在修真的道路上尚未入门。根据“百花筑基”的说明,达到修真筑基门槛的条件只有一个,即丹田稳固,灵气充盈,通过意念形成灵花,排除身体杂志,肌肤微泛荧光,这才算真正入门。看四周这些婢女仆人都是肌肤泛光、身体轻盈有力,显然都至少达到“筑基”境界,实在不简单,大约都有原来世界的少林玄字辈高手的实力,想要同时解决他们还要费一番功夫呢。 不过我并没有马上就修炼这所谓的“百花筑基”功,倒并不是这功法有问题,我凭借自己的修为见识基本可以判断这功法还是好的,修炼到最后也确实可以让我实力大增。但是有两点让我顾虑的地方:一是这王英蕊显然不怀好意,无缘无故让我修炼她的功法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我;二是我感觉如果要修真,这筑基功法应该很重要,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打好基础,将来我修炼到高深境界一定会后悔。 我手持“百花筑基”功,陷入了沉思,王英蕊已经是元婴期的高手,想要与她抗衡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她要我修炼的功法估计不能拒绝,那么我是否可以改编这门功法呢?并非不可能,我相信创造北冥神功的逍遥子和长生诀的广成子祖师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以他们传下的功法为基础,再加上少林扫地僧自创的虚空经脉法,那么要创新甚至骗过王英蕊等人似乎也不难。 说做就做,我一边按照百花筑基法存想意念、催动内力、吸收天地元气壮大自身经脉,一边在其他经脉同时运转北冥神功和长生诀,反复对比这三种功法的优劣和特点,最后心下一震,终于发现百花筑基法的缺陷,那就是剑走偏锋。 按照北冥神功和长生诀的描述,我猜其修炼的方式应该是走巩固肉身、金丹大道、破空飞升的康庄大道,而百花筑基法及其衍生的功法,偏向于通过吸收灵药灵花的精华、形成花丹、破丹成婴的路线,这样看表面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通过外物得到的精华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提纯,一开始进展速度可能很快,甚至如果有上等灵药的辅助下速度可能一日千里,但是这样必定会造成真元不纯、基础不牢固,后期进展必然很慢、甚至可能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 我心下不屑,不过还是按照百花筑基功的形式盘坐于地,手掐法诀,按照流程吸收天地元气,不过在真元进入丹田之前,我耍了个心眼,暗自让真元按照长生诀的经脉路线多走了一个周天,然后用北冥神功进行二次提纯,最后流入丹田的真元可能数量不多,但是我相信其精纯程度一定是修真界极为罕见的。 这样子修炼了一个月后,某一天我突然身体一震,感觉全身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所有的内力在持续的灵气滋养下全部转换成修真真元,肉身和经脉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造,强大无匹的真元渗透到身体每一个部位。我感觉身体强壮得如金似铁,却又柔软温和。丹田之中一颗金色的花苞微微泛光,这就是百花筑基法的最大特征:在丹田形成灵花。 我终于进入筑基期,体内真元饱满、经脉中也充盈着浓郁的真元,这还是我按照北冥神功的意念存想修炼出来的,毕竟这是我最倚重的功法,也是我身为逍遥派掌门人的独家秘诀。 花奴会定期检查我的修炼进度,筑基后发生的身体巨变是瞒不过她的,这天她将我上上下下仔细看了我一遍,冷冷地道:“在百花宫这最适合修炼百花功法的地方修炼竟然还要花费一个月才能筑基成功,真是够废物的。” 我故作不知道:“在下以为自己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想不到只是下等资质,却不知上等资质多久可以筑基?” 花奴嘲讽道:“上等资质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仰望的,我等虽然身为奴婢,但是能够侍奉主人起码也要中等资质,当年筑基不过花费十到二十日的时光。至于上等资质筑基大约只需十日之内,天才资质不过五日,至于你这种花费三十日的么,呵呵呵,只配给我们挑粪砍柴而已,还要看你有没有这种福气!” ------------ 86、采集 我不再理会对方的嘲讽,随着花奴一起去拜见王英蕊。却是直接来到对方的闺房,房中装饰豪奢,各种绫罗绸缎还有花卉陈列其中,我注意到其中的衣服面料微微泛光,见所未见,大概是这里的特产吧。 王英蕊微微嘲笑道:“乡下来的小子,没见过这么好的丝绸吧,这是用天蚕编织的绸缎,穿在身上不仅冬暖夏凉,而且可以阻挡部分利器的穿刺,是修真界最抢手的绸缎,穿过它就不想再穿其他衣服了。” 我淡淡道:“果然不同凡响。” 王英蕊示意花奴退下,款款走到我面前,伸出纤纤玉手抚摸我的胸口道:“你是不是奇怪为何没人来救你?” 我不假思索地道:“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沧海师叔不愿施救不足为奇。” 王英蕊咯咯笑道:“这你就大错特错了,使用超远程传送阵风险本就很大,更何况她去的还是元气稀薄的下等世界,随时都有可能迷失在茫茫星海之中。而且每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更何况还是带你这种没有什么真元的凡人。这次她的故乡之旅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呢,也只有这样本仙女才能虎口拔牙,将你从她身边夺走呢。不过你也别指望她能找上门来,我这里是南方的泥沼大泽,到处都是毒虫猛兽,等闲之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我沉默不语,对方的抚摸却是越来越大胆,逐渐向下延伸,我浑身经脉被对方封锁,动弹不得,只能皱眉道:“你在做什么?难道阁下修炼到这等境界还需要采阴补阳吗?” 王英蕊咯咯笑道:“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修为境界并不高,但是气血却是极为精纯旺盛,虽然吸收你的精元无法增长功力,但是却可以让我的功底更加扎实,甚至可以弥补以前练功一味求快留下来的隐疾,你说我让你修炼本门的筑基功法有没有道理?” 我的心下一片冰凉,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抚摸而燃气欲念,而是暗自在各个穴道间贮存功力准备找个机会跟她同归于尽,是的,北冥神功吸收的内力和元气并不是全部储存在丹田气海,全身很多穴道都可以贮存,因此北冥神功吸收功力的能力才会这么强大。并且,爆发所有穴道同归于尽,我修炼天魔解体未尝没有活命的机会。 北冥神功这等奇葩的功法只有在本门掌门之间流传,就算是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也只不过是略知一二,其中奥妙又岂是外人轻易能解的。正当我暗中做好反击准备的时候,却见王英蕊对着我的鼻子吹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我一吸入鼻子便觉不妙只觉一股热力迅速从脑海传入下身,全身突然滚烫如火,欲念如炙,满脑子都是女人,只想寻找发泄的渠道。迷迷糊糊之中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呆木头玩起来来有什么乐趣,始终不如主动来的有趣。” 我感到身体好像恢复了自由,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女人抱去,却不知自己已经到了有生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在王英蕊的主动引导下,我的精元开始泄露,这是修炼几十年来最浑厚的精华,我的皮肤在肉眼可见地萎缩,我却浑然不知。 当我精元即将枯竭的时候,突然脑海一清,却是长生诀突然自发运转,引导天地元气弥补我损失的精元。我看了看身下迷醉的王英蕊,没有停下动作,一个大胆的计划突然在我脑海闪过便立刻付诸实施。 我悄无声息地在身体运动的同时运转经脉将泄露的精元打出一种独特的印记,并将这个印记死命地打进对方的身体深处。这个做法很难,相当于同时运转两种功法,而且还是在身体虚脱的情况下。但是对我而言却又不同,要知道自从得到少林寺扫地僧的灌顶启迪以后,我对功法的理解更上一个台阶,经常同时运转北冥神功和长生诀两种内功,并且两种内功完全不冲突还互相补充呢。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时候的王英蕊对我完全不设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我猜不仅仅是欲念的影响,更多的可能是吸收我的精元后提高自身修为的快感,这是任何一个修真者都无法拒绝的诱惑,那种瞬间提升修为的诱惑我在使用北冥神功的时候也有过,无崖子师傅曾经警告我不要陷入这种速成的诱惑之中,这是一种心魔,任何速成的做法只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北冥神功的最佳用途其实是最强的吸收、提纯天地真元的方法,吸收别人的功力只是下下策,偶尔为之尚可,用多了难免遭受反噬。 万幸懂这个道理的人并不多,携带着我最本质的精元印记顺利打入王英蕊身体深处,并沿着对方的经脉迅速流到大脑中去,很快融入对方的脑海并形成固定的印痕。我隐隐感受到这种印记不只是融入对方的身体,甚至还融入对方的灵魂,已经形成一种除非宿体死亡否则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存在。 “啊,不要!”王英蕊突然面露恐惧,仿佛遇到绝世魔王一般用力将我推到地上,然后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盯着我,“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大大喘了几口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王英蕊的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傲然道:“逆转阴阳功法,将我的真元还给我!” 王英蕊眼中闪过一丝抗议和挣扎,不过最终还是乖乖照做了。我尽情地享受了一番对方的服务,并且将自己失去的精元全部吸收了回来,还多吸收了对方几乎一半的精元。这是对方在我的要求下自愿供给的,修真者的浑厚精元让我沉浸在功力提升的巨大快感之中,我的真元节节上升,已经完全不逊色于金丹期的修真者,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功法,不得其法只能暂时贮存到各个经脉穴道之中,并强化自身的肉身体质。 我并没有完全陷入采阴补阳的快感之中,大约吸收了一半便令对方停止,我注意到王英蕊虽然面上没有多少真元损失的衰老之态,但是肌肤的光泽似乎黯淡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生气勃勃。 王英蕊像小婢女一般在我的吩咐下乖乖地清理好愉快后的一切,终于忍不住问道:“主人,你这是什么功法,为何我完全听命于你,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更厉害的是我还感受到自己是完全自由,内力流转也无限制,没有什么傀儡的感觉。” 我凝视着自己的第一个傀儡,感应着自身的印记于对方完全融为一体,终于满意地道:“这是我在凡人界学到的一门傀儡神术,叫神奴术,可以非常好地奴役对方。想不到不仅在修真者身上也能适用,而且效果极为理想,英蕊应该感到自豪,毕竟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傀儡奴隶呢。” 王英蕊躬身行礼道:“能够成为主人的奴隶是英蕊三生有幸,说不定跟了主人以后英蕊还能突破瓶颈,白日飞升呢。还望主人不要介怀之前贱婢意图对主人不利的行为,奴婢今后定当刀山火海誓死效忠主人。” 我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的双眸,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真诚和誓死效忠的意志,心下暗道侥幸,当年利用残缺的花间十二拆跟李蓉蓉交换神奴术真是此生最划算的买卖,否则我现在必然油尽灯枯、寿元耗尽死于她的床上。不过这种魔教秘术亦正亦邪,实在不宜多用,当年李蓉蓉传授我神奴术未尝没有陷害慈航静斋传人的意图,任何速成的方法都包含巨大的风险隐患,不走捷径是我重生以来最大的法则。 这时候庭院外传来花奴的声音:“主人是否有何不适?要不要花奴帮忙?” 在我的示意下王英蕊清了清嗓音平静道:“贱婢!不用你过来,我还没享受完,再敢打扰就让你去喂赛虎兽。” 外面立刻没了声息,我心下一动,要是让修真界知道我会这门恐怖的神奴术并且使用过,恐怕会立刻成为天下修真者的公敌,即便是男性修真者也要考虑自己女性亲属的安危来。于是我立刻道:“你成为我奴婢的事情决不能泄露出去,在外面你我还是普通朋友相称,就说你我交谈投契,结为知己,最后共同修行吧。” 王英蕊连连点头道:“慕容公子说的是,这门功法太过惊人,简直闻所未闻。英蕊发誓从今以后只将主人两字深藏心中,还望慕容公子原谅。” 我满意地坐下来倒了杯水道:“还有,你立刻派人送封我的亲笔信给天道教的李沧海处,告诉我的表妹语嫣我现在安然无恙。然后将你的所有隐藏功法、法宝和修真界的一切讯息都详细告诉我。” ------------ 87、收获与离开 王英蕊像最忠诚的女仆一般乖乖照做,我心安理得地在百花宫住了下来,对外我是百花宫的贵客,所有的奴婢都要听从我的指令。目前我最期待的就是了解修真界这个神奇的世界,百花宫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窗口。 按照王英蕊的说法,修真界是灵气充沛的数百个星球组成的一个世界统称,里面包含着无数个门派势力,其中最出名的是天道教,下来便是缘空寺、崇真派、天一阁等名门正派,还有真我门、琉璃宗、乾坤教、阴阳派等等。至于百花宫、天星门、无我派只是千百个中小门派里面的比较靠前一些的门派罢了。 至于王英蕊,她只是百花宫五大执事中的一位,上面还有左右护法、宫主等上位领袖。说起来王英蕊虽然进入元婴期已经多年,但是由于早前急于速成、基础不牢,因而停留在元婴期多年未有存进。早些时候为了采集一颗天山冰莲与出道不久的李沧海结下了梁子,因此一直在打探李沧海行踪,准备给她点教训。 王英蕊自手镯化出一个玉珏,双手奉上道:“慕容公子,这是百花宫主赐下的百花修真诀,请您参详。不过百花宫的修真诀在众多门派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加上修炼之时对灵药灵草要求较高,因此易学难精,难以大成。如果公子可以拜入天道教门下,那么虽然一开始修炼进度较慢,但是后期实力深不可测,终究有得道成仙的一天。” 我接过玉珏用神识探索默读百花宫修真诀,心下知道这应当是百花宫不传之秘,只是默默记下,想了半响,随即淡淡道:“沧海师叔似乎并非天道教核心弟子,加之我进入天道教较晚,恐怕得不到长辈欣赏,也学不到核心的法诀。” 王英蕊叹了口气道:“是啊,其实一个门派的核心传承哪有那么容易得到,都是要经过多年的重重考验才能传授,否则门派传承一旦外流后果就很严重了,特别是落入对头手中更是雪上加霜。英儿也是自小在百花宫门下苦修多年,拜宫主白丹旎为师,又立下不少功劳,才能得到宫主传授百花修真诀,饶是如此修炼两百多年也不过到达元婴期,比起那些天才子弟而言实在是天壤之别。” 我点了点头道:“修真一途确实很考验悟性、机遇和名师。我不会泄露学习百花修真诀的秘密,其实我也不会去练,因为跟我自身的武功差别太大,而且不走天道正途的功法终究没有未来。” 王英蕊嫣然道:“慕容公子果然远见卓识,依英蕊看,公子还是去天道教碰碰运气好了,说不定被哪位长老看中收入门下,得传真功也未可知。只是英蕊所在的百花宫向来不受天道教等名门正派待见,恐怕不能常侍左右了。这里还有我近百年收集的灵石、宝剑,还请公子收下。”说完她递过来一个青铜手镯,看起来颇为古朴。 在王英蕊的示范下,我利用筑基后形成的真元打开手镯,却感受到一个三尺高的小空间,里面满满堆叠着一千多块灵石和一把宝剑和一件护体软甲。英蕊解释道,这是她的大部分身家,包括一千两百块中品灵石、一柄千年桃木剑和一件两千年份穿山甲精做的护甲,以及一些基本的修真功法玉珏。 我欣然点头,这些都是目前我最需要的东西,这个仆人真是无微不至。我在王英蕊的精舍又住了三天,吸收这里充沛的灵气,巩固了下境界。不过这三天我没有再修炼任何百花功法,而是完全运转长生诀和北冥神功来吸收和提纯自身的真元。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我深深感受到这里灵气的充沛与凡间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令我心中振奋的在于,我的北冥神功和长生诀这样的武林内家功法在这里依然适用!而且筑基效果甚至比百花宫的修真功法优秀百倍。尤其是当我运转北冥神功吸收天地灵气的时候,甚至在精舍附近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灵气旋涡,周遭百丈范围的灵气都被我吸收过来了。 当时吓得王英蕊不得不出声打断我的修炼,她以为我身怀绝世修真功法,为了避免被百花宫其他人察觉,让我以后修炼北冥神功这样的功法的时候一定要低调进行。 我深感自己的北冥神功和长生诀本身的超凡之处,即便到了修真界依然傲视普通修真功法,只不过自己之前所处环境灵气太过稀薄,以至于未能达到某种契机完成筑基。 不过北冥长生只是在吸收和提纯元气、巩固境界方面特别优秀,但是如何结成金丹、破丹成就元婴这些修真境界却完全没有提到,可就完全需要自己摸索了。我考虑良久,顶级的修真功法恐怕我很难得到,那我何不自己摸索基于北冥、长生功法的修真诀,嗯,就叫北冥长生诀吧! 王英蕊纳闷地道:“慕容公子所在的凡间界真是奇妙,可能是仙人故地吧。要知道正常凡间界修炼的所谓武学内功就算练到极限也不过是筑基初级,凡间的武林绝顶高手只不过相当于筑基期的修真者而已,您自己感受到筑基后内力转真元后力量等级提升的强大之处。然而慕容公子的内功在修真界不仅能够继续修炼,而且战力强大,根据这两天的切磋,我发现公子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金丹期高手之下了,这实在不可思议。” 我微微笑道:“可能我的武功是千年前的修真者流传下来的也未可知,我感觉自己的北冥长生诀玄奥之处远胜你的百花修真诀呢。” 王英蕊兴奋地道:“如此甚好,公子越强大,英蕊越能早点跟随公子左右,而完全不用顾忌师尊和长老的约束。” “有人来了!”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并用眼光提醒王英蕊。 王英蕊立刻凝神侧耳细听,随即讥笑道:“师姐为何走路鬼鬼祟祟?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却听屋外有人怒道:“王英蕊,别以为你当上执事就可以放肆,你的牡丹花舍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英蕊示意我留在屋内,却是主动迎出去道:“师姐说笑了,小妹的牡丹花舍虽然简陋,毕竟是宫主师尊划定的修炼所在,若是谁都可以随便进来,万一打扰小妹静修就不好了。” 屋外那人却道:“呦呦呦又拿宫主来压人了,左护法您听见了吗?琴儿只不过是听说师妹带了个臭男人回来,却是养了起来没有采集,担心她沉迷男女之事,影响修炼,因而带您过来看看,却不成想师妹如此敌视同门。” 那位左护法道:“英蕊带来的人在哪里?可否让我看看?” 却听王英蕊道:“杨护法明鉴,英蕊决定与这位公子结为双休道侣,因此恐怕有不方便之处。” 对面两人似乎想不到这种情况,过了半响左护法道:“恭喜英蕊找到双休道侣,却不知是如何天才俊朗的男子能够入你法眼,本护法身负巡查执法之职,却是必须认真检查一番外来之人。” 王英蕊只能无奈道:“护法要看又有何妨,牡丹茶刚做好不久,请进来品尝一杯吧。” 几个人在客厅坐了下来,左护法坐上首,我和英蕊坐左边,那个所谓师姐坐右边。 对方大概跟王英蕊不对付,这种事情在很多门派都有,恨屋及乌,对我的眼神颇为不善,只听那位师姐道:“这小子只不过是筑基修为,说不定还是刚筑基不久,哪里能配得上我百花宫的执事。请左护法明鉴,英蕊师妹沉迷男女之情,误入歧途,恐怕不配执事之位。” 王英蕊怒道:“赵琴你嫉妒我后来居上抢了你的百花宫执事之位,然后百般诋毁我,但是执事之位乃是宫主亲授,你若不服气大可跟宫主说,不必这样诋毁我双休伴侣!” 赵琴呵呵冷笑道:“师妹何须着急,是非对错自有护法判断,要是什么事都跟宫主禀报,她老人家还要不要修炼了?” 左护法也道:“英蕊师侄不必如此,我身为监察护法,自然有审核宫中弟子行为之权。百花宫虽然有双修传统,然而要求双修对象要么门当户对,要么天赋异禀、惊才绝艳,这是宫规!这男的看起来年过三十却堪堪筑基,不仅境界配不上你,资质更是愚钝,我也认为让这种人进入我们百花宫,只会成为累赘,因此你们两人不合适,必须将他驱逐出宫。” 王英蕊大怒,冷冷道:“我王英蕊的双修伴侣由自己决定,护法多虑了。” 左护法阴阴笑道:“早就听说王师侄目无尊长,果然如此,倒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让你知道师叔的实力!” 我突然开口道:“不劳诸位费心,既然晚辈目前实力境界配不上英蕊,那么遵照宫规,离开便是。” 王英蕊焦急看过来道:“公子不必离开,我禀明尊师,她会支持我的。” 我摇头拒绝了,在王英蕊的依依不舍的护送下离开了百花宫,最终一场蓄谋的冲突烟消云散,看来修真门派的生活也不是那么轻松洒脱啊。 ------------ 88、 初入天道教 天道教山门位于一座普通的小山之下,入门口“天道”二字银钩铁画有种玄奥莫测的味道,而且越看似乎越能揣摩出什么来,我大踏步朝山门走去,耳畔却仿佛还在回想英蕊这个忠心耿耿奴婢的话语:“公子,百花宫修炼功法百无禁忌,偶尔会有门人通过采集修士真元提高自身修为,因此天道教不欢迎我们百花宫中人,英蕊就不陪公子进去了。公子在天道教中要慎言慎行,须知越是大的门派规矩越多,特别要小心那些表面和颜悦色背地里阴鬼狡诈之徒。” 靠近天道教山门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山门口有个老道士正在打坐,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盯了我一会,然后问道:“阁下来访天道教,可有何事?” 我拱手行礼道:“见过仙长,晚辈是李沧海师叔门下,之前阴差阳错与师叔分开,希望仙长通报沧海师叔一声。” 老道士点了点头,右手轻抬,便见袖口中飞出一只黄色纸鹤,迅速朝宗门内飞过去了。 不一会,便见沧海师叔御剑飞了过来,靠近山门之时缓缓下降,最后在距离山门十丈远的地方落地走了过来,她先向看门老道士施礼致敬后才对我说道:“想不到你竟然平安归来,语嫣每天念叨你清减很多。” 我抱拳施礼道:“让师叔费心了,苍天有眼,慕容侥幸归来。” 李沧海没有再多说什么,抓住我的手离开山门十丈后便御剑朝自己住的地方飞去,一路经过不少山峦湖泊、亭台楼阁,最终在一座清秀的山腰间落了下来,却见一座梨木精舍前坐着位无精打采的玄衣女子,不是我的语嫣还有谁? 一个多月不见,我的语嫣不仅清减不少,更是脸色憔悴,好像断了根的树木一般没有活力。看到我后,一开始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然后便朝我飞奔而来,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怕我消失一般。她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表哥这样的好人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千岁的,老天一定会保佑表哥的。表哥,你再也不要离开语嫣了,好吗?” 我缓缓地抚摸着语嫣的秀发,只是连连叹道:“傻瓜傻瓜,只不过是短暂的分开罢了。” 三人进入精舍在客厅落座,李沧海稍微问了几句我在百花宫的行止,我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应付过去,无非就是王英蕊对我动情,不愿意伤害我,替我解毒并帮我筑基,最后尊重我的意愿送我离开。 沧海师叔对此似乎兴趣也不大,只是正色道:“慕容师侄,我看你也有向道之心,那么在修真界,拜入天道教就是最佳选择,只是我曾检查过你的体质,灵脉只有3条,并且还是下品灵脉,恐怕很难得到教内长老垂青,走得太远。反是语嫣资质上佳,拥有上品真水灵脉,并且天生8条灵脉,至少可以拜入教内长老门下,成为教内真传弟子也未可知。我希望你能劝说语嫣拜入越秀峰水月大师门下,然后我可以推荐你进入我师尊明阳真人门下,成为天道教卧龙峰三代弟子。” 我皱了皱眉问道:“为何我和语嫣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修炼?” 李沧海耐心解释道:“天道教一花开八叶,当下主要有掌门一脉和八大长老分支,除了大家都修炼的太上通玄经,还有包罗万象的功法,不同的分支修炼的功法侧重不同,像尊剑峰主修剑道、丹阳峰主修丹道、玄火峰主修火道,阴符峰主修符箓,越秀峰主修太上通玄经,我所在的卧龙峰主修念力,灵宝峰主修炼器。每座分支峰头的招徒要求不同,其中越秀峰一般要八脉以上的资质才能进入峰主水月大师门下,而且其门下也以女子为主,最是适合语嫣这样天赋异禀的苗子。” 我问道:“既然太上通玄经是大家都要修炼的功法,为何师叔还说越秀峰主修太上通玄经?这里面有何特别吗?” 李沧海道:“不一样,太上通玄经是我派核心功法,共分十层,普通分支弟子只能修炼太上通玄经的前三层,只有掌门一脉和越秀峰掌握完整的十层功法。此经修至大成,威力无穷,是我派纵横修真界的依仗之一。” 我微微叹了口气,却听语嫣道:“不,我要和相公在一起。功法什么都是次要的,即便不修炼也没关系,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都无所谓。” 李沧海怒道:“糊涂!我千里迢迢将你带来天道教,就是希望你能够继承我先祖遗泽、发扬光大,怎么你这么没有出息,放弃长生之道纠缠男女之事!”她转而面对我道,“慕容师侄,你也算入门的修真者了,难道体会不到修真的好处吗?修真者寿命动辄千年,凡人不过百岁,百年以后你要看着语嫣白发苍苍离你而去吗?一个好的老师和适合的功法对修真者的益处是不可估量的,你帮我好好劝劝她。你们两个都是我推荐的人选,明日便可以正式验徒择师。” 李沧海走后我和语嫣独自在精舍附近散步,我向她询问了入住天道教之后的基本情况,知道姬青阳已经离开天道教去寻找其先祖门派。语嫣深情地凝望着我道:“表哥,语嫣并非排斥修真悟道,如果能够通过修炼长生功法提高境界以后也能更多地陪伴表哥身旁,至少不会连累表哥,只不过修真悟道往往要闭关苦修,我怕分开太久表哥会忘记语嫣。” 我抚摸着语嫣的长发微微一笑道:“表妹与我是青梅竹马的妻子,表哥如果忘记语嫣岂不是猪狗不如。之前因为门派之别,我无法将他人的功法尽数传授与你,现在你能进入天道教与我共同参悟长生功法,岂不是天从人愿?虽然修真悟道时间漫长,然而总有不少在一起的时日,放心吧,我相信沧海师叔是为了你好。”我心下补充道,只不过是不是对我好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便是所谓验徒择师仪式。沧海师叔带着我和语嫣御剑往大山深处飞去,站在高空、白云缭绕的时候我才深深感受到天道教范围的广大,一片数百座、高入云霄的大山都是属于天道教,沧海师叔解释道每座大山都有自己的灵脉,上面都有一个天道教的分支,由元婴期以上的高手负责。 验徒择师是天道教的规矩,通常由3名以上长老负责,申请拜入天道教的除了经过资质检查、悟性检查,还要经过证道石检验。我们在天道教主峰问道峰下降落下来,拾阶而上,施展轻功经过几处亭台楼阁才到了一处极大的广场。我注意到广场上有不少各自修炼的教徒,其中舞刀弄剑者有之、吐气吸纳者有之、静坐悟道者有之,其中有几个给我造成不小的压迫感,我估计他们都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为,甚至不乏元婴以上。见到我们到来,有的好奇、有的视若无睹、还有的不屑一顾。 其中一位站在大殿前方的中年道士迎上来道:“听说沧海师妹从凡间界携带试练者欲拜入我教?想必就是这两位了。”不知为何我感觉对方眼中似乎有戏谑的味道。 旁边便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冷哼道:“凡间界的人都可以拜入我天道教?当我们这是末流的门派吗?我一定要提醒师尊严格把关,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自称天道教门徒了。” 场中诸人一阵骚动,似乎“凡间界”这三个字让他们有些触动。我心下了然:在修真界这种灵气无处不在的地方长大的人与凡间界的人相比,天生体质就不同,特别是祖上三代就是修真界土著的更是不凡,据说有些人不用修炼,成年以后就有筑基期的修为,修炼速度更是凡人的数倍。修真界土著和凡间界凡人的差别,大概就跟大宋东京文人和西北野蛮人的差距,两者一起进京赶考,你说谁会中状元?通常凡间界凡人的资质是无法跟修真界土著相提并论的。 却听旁边一翠衣女子开口道:“那也没什么,谁规定修真界出生的人就一定胜过凡间界的呢?凡间界也有不少天赋异禀之士,例如沧海师妹,短短数十载便已超过我派不少天赋卓绝之士,战力更是位于宗门一百以内,其他门派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修真修真,修的是天道真我,一时的天资优势或许可以在修炼方面占很大便宜,但是天道漫长,动辄数百年的修炼悟道,比的更多是毅力和心性。我相信,沧海师妹推荐的人选肯定不一般。” 场中众人听了一阵骚乱,似乎沧海师叔在教中地位不低。我携着语嫣漫步同行,并未将场中众人的议论放在心上。 进了论道殿后,便见上首坐着三位稳重的道长,正中一位白发苍苍,大概有七八十岁了,左边是红脸壮年道士,他身上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令我倍感压力;右边的那位道长面容清瘦,给人清风拂面的好感。大殿之中涌入不少其他旁观的弟子,无声无息地行礼之后便矗立一旁,不敢随意说话。 沧海师叔带我和语嫣抬手行礼道:“拜见紫虚师伯、左师伯、王师叔。“ 却听中间的紫虚道长微微笑道:“这两位便是沧海师侄带过来的凡间人?听闻明阳师弟曾言你千辛万苦去了尘世了断旧事,还带了晚辈要拜入我教,今日恰好我有空,便由我负责考核这两位小友资质罢。” 沧海师叔颔首行礼道:“有劳紫虚师伯。” 旁边的红脸左师伯木然道:“凡间界的人拜入天道教,李沧海已经是个例外,要是再增添两位,恐怕明天我教山门外便要挤满无数凡夫俗子!却叫其他门派看笑话。” 紫虚老道说:“无妨。”却见他右手一翻凭空变出一根尺来长的黑色金属尺子来,对我和语嫣示意道:“用尽全力握住它。” 之前已经得到沧海师叔的提点,握住尺子后我只觉入手冰凉,在我的感知下尺子内部似乎别有天地,别的不提,这几乎是我接触过的最硬的金属,不在我的逍遥剑之下。我明白这必定是修真界的宝器。 这是天道教的测灵玄尺,采用太阳星的核心材料纯阳石炼化而成,里面有天道教前辈烙印的测灵阵法,可以很好的展现门下弟子的潜力、实力。这样的测灵玄尺整个天道教也不过也只有2把,平时轻易不动用,今天却是因为招收凡间界的“差生”破例使用,以便服人。除了测灵玄尺,沧海师叔说,试剑石、天赋碑、同阶战都是测试门下弟子实力的方法。 ------------ 89、 天赋异禀 测试由我开始,我先用肉体力量紧紧握住它,乌沉沉的测灵玄尺没有任何变化,一旁观看的天道教门下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表示不屑。 于是我开始输入内力,多年的苦修、无涯子的馈赠和多次顿悟铸就的三个甲子以上的精纯内力源源不断地灌输入手上这跟小小的灵尺,我感觉这根尺子里面似乎有个黑洞,可以轻松地承载我的深厚内力,要是平时换了凡间的普通宝刀宝剑早就碎成渣渣了,但是这根玄尺不愧是修真界的法宝,轻松承接了下来,不过玄尺还是发生了异变,开始泛出微微的青光,同时尺子上部出现了一颗青色星星,下部则是三条浅浅的横杠。 “不过是木系一阶的资质水准,勉强达到外门弟子标准而已,而且灵脉只有三条,呵呵”一旁有人开口道。 来之前沧海师叔有嘱咐,此次入门考试的成绩决定我未来在天道教的地位和资源,务必要全力以赴。想到这里,我默默运转北冥神功和长生诀,测灵玄尺上的青色更深了些,尺子出现两颗星星,灵脉则依然只有三条。 “木系二阶,外门优秀弟子,凡间界能达到这个程度,也不错了。难得真元如此精纯,肉身基础很扎实啊。可惜天赋灵脉只有三条。”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道。 我知道这世界都是凭实力说话,于是催动丹田的筑基灵花,一股精纯无比的灵力涌入测灵玄尺,顿时玄尺上的青色光芒越来越深,越来越亮,任何人看到都能深深感受到一种纯粹的美,玄尺上的星星也直接变成一颗金色的太阳,极为耀眼!不过玄尺下部依然只有三条灵脉。 场中出现巨大骚动。“天纵之资!超越核心弟子的资质!真木真阳体质,绝对可以进入天道教百强榜!“ “这真的是凡间界来的凡人吗?莫不是沧海师姐搞错了,其实这家伙是修真界某位大能的后裔?“ “不可能,测灵尺一定是出问题了,真阳体质又不是大白菜,凭什么他一个凡间界的杂碎能够做到?这可是胜过李沧海、墨幽兰、欧阳开、陈玄通等人的资质啊。“ “沧海师姐也不过是真金七星体,凭什么这家伙能达到真阳体质?莫非是仙人或者渡劫者后裔么?” “测灵玄尺绝不会错,就算只有三条灵脉这家伙也有真传弟子的潜力!” ……..台下的天道教门下议论纷纷,台上负责此次考核的左右两位中年道士一个面色铁青、一个微笑友善,只有中间的紫虚道长目光一闪并未说什么。我明白众人表现各异的原因,天道教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门派,收徒极为严格,有各种规矩要求,即便是教中的长辈想让自己的子侄后辈进入教中学艺都颇为不易,资质不够最多就只能混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不得修炼教中核心功法。我一个凡间界的凡夫俗子能够夺得核心弟子的名额,想必打了不少人的脸。 沧海师叔亦是心下疑惑,毕竟之前她有私下把脉测试过我的体质,只能算一般,她却不知道我同时修炼北冥、长生两部玄妙的功法,又屡获奇遇,受过天魔解体的历练,身体经脉已经不是普通手段能够衡量的了。 我把测灵玄尺递给一旁的语嫣,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语嫣接过以后,双目凝神,小无相功全力催动,测灵尺慢慢地亮起白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最后亮得有些炫目就连外门的阳光似乎都被压制了下来,等到语嫣停下小无相功的时候,测灵玄尺上显示了九颗星。 “天生水体,九星体质!”场中多人惊呼出声,几乎都是难以置信地盯着测灵尺上耀眼的光芒。 “仙人后裔、仙人后裔”有人在喃喃道。 “真金宝玉,就算偶尔凡间蒙尘,也无法被长久掩盖,必然会绽放出自己的光辉!” 这时候测验算基本结束,居间的紫虚老道正要开口,却见场中突然出现一位美貌的中年女子,我都没发现她是何时出现的,心下微微有些无奈:这里高手辈出,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像三岁小孩,随时都可以被捏死。 只见那位中年美妇开口道:“紫虚师兄,我要收下这两位弟子,你以为如何?” “不行!”上首的红脸道士站起来道,“你们越秀峰已经抢了太多优秀苗子,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玄火峰了。” 一旁的另一位清瘦中年道长亦道:“越秀峰确实有很多优秀弟子,这次不如就让给其他支脉吧。“ 却听中年美妇道:“各大支脉收徒传功,并非海纳百川、一网打尽,还是应该看弟子的天生资质属性,像这位女弟子明显就是天生水体,拜入我越秀峰下最为合适,各位以为如何?沧海师侄,你是引荐人,应当知道我越秀峰的优势所在才对。“ 只见沧海师叔颔首行礼道:“能够拜入越秀峰水月师叔门下,是语嫣的福气,师侄先前也有意让她进入越秀峰,只是门规森严,故而需要先行参加考核。” 上首的左炎和王坤微微皱眉却又无话可说,毕竟越秀峰除了太上通玄经外,在水系功法一道亦是天下一绝,水月自身就是巅峰水体,若论水系道法的掌握恐怕全教上下无人能出其右。 于是两人同时望上了我,左炎师伯抢先道:“这位师侄乃是木系体质,木生火,修炼我玄火峰功法再适合不过了,我玄火峰还缺一个核心弟子,沧海师侄你以为如何?“ 李沧海微微皱眉,看向了我,因为今天我的表现实在太出她意料,不好替我拿主意。 我上前抱拳行礼道:“左师伯的好意慕容心领了,只不过晚辈平生最喜练剑,不知道尊剑峰是否还招收门徒?“ 我的选择大出众人意料,最后紫虚师伯确认之后便道:“尊剑峰的峰主曾尘锋师弟闭关修行,由尊剑峰首席弟子欧阳开负责引导你相关事宜。待曾师弟出关后再行拜师礼。“ 由于还要等尊剑峰的人过来带我过去,因此水月师伯便带着依依不舍的语嫣先行离开了,只剩下沧海和我呆在广场。李沧海感慨万千地道:“天不绝我逍遥派,能够得到这样一位天资不凡的掌门,师尊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我正要回答,却见不少天道教弟子围了过来,其中一位之前敌视凡间界弟子的青年站出来道:“听闻师弟是真木真阳体质,实力惊人,依我看你已经完成筑基?那不如门内切磋一下,你以为如何?“ 却听一旁的长发翠衣女子道:“李不凡你也够无耻的,金丹期修为挑战筑基期刚入门的师弟,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不凡道:“杨有仪你不要多管闲事,真木真阳体质的人本来就天赋过人,越阶挑战也不稀奇,更何况我还可以压制实力嘛。当然门内切磋点到为止,要是师弟不愿意那也没什么,呵呵。“ 李沧海突然道:”同门切磋可以提高彼此战斗经验这是好事,不过若只是普通比试那也没什么意思,既然要打,那不如上龙虎台比试,按规矩以100中等灵石为赌注如何?“ 李不凡傲然道:“那样再好不过。100灵石太少,1000还差不多。“ 沧海师叔,不,现在应该称师姐了,现在我和语嫣和她都是教中三代弟子,只听她淡然道:“没有问题。“ 我微微一笑,沧海师姐是看过我之前与金丹期高手放对,知道我大概实力的,加上我近期完成修真筑基,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因此对我有信心。不过上龙虎门赌斗跟她淡泊名利的性子不太相符,大概是希望我能一战成名,同时赚点灵石吧,毕竟,我现在身上除了一把逍遥剑之外,可是一无所有。 龙虎台是天道教专门用于门下弟子公平较量的场所,台下有门内执事监督和收取赌注,有任何争执,比斗结束后都不得追究,这里也是教中解决弟子争端的一个所在。门内弟子也可以下注比试,不出所料,大部分弟子都下了李不凡的注,看来很看好对方,倒是那位翠衣师姐抓起一大把灵石放在了登记慕容的牌子一边让我大生好感。双方将赌注灵石交给看台执事之后,我们便上台站立。 只听李不凡大大咧咧地道:“师弟刚入门,修真功法接触不多,便让你先出手吧。“ 我抱拳行礼道:“承让。“便伸指朝对方点去,一指虚虚实实的气劲滑向对方,这是慕容家的参合指,我修炼时间最长的慕容家绝技之一,随着我的武功境界的提升,我对参合指也有不同的理解,加入了很多新的变化。 却见李不凡不屑地笑道:“凡间界的手段。“抬手一拳迎了过来,以拳对指,一层淡淡的红光裹住他的拳头,他要用真元力直接粉碎我的参合指。 然而我修炼二十几年、反复锤炼的慕容家绝技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经历了一系列名师高手的指点后,我对武学技能境界的理解早已不是普通高手能够望其项背的。 我们慕容家的参合指不是那么好惹的! 拳指交锋以后,李不凡只觉正面的指力虽然犀利然,但是依然是凡间界武者的手段——威力平平。因此探出的右拳并没有包裹多少真元力,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只见与拳面接触的指力抵消后又突然变强,仿佛一根迅速旋转的银针一般刺穿了拳头的覆盖的真元力,并迅速在拳头上爆炸开来。 哼的一声,李不凡面露痛苦,右拳鲜血淋淋,至少断掉了两根手指。好在他还算果断,及时后退两步、运转金丹、调动十成真元才堪堪化解了这波攻击。这期间我也只是原地不动,没有趁机进攻。 李不凡恼羞成怒地盯着我道:“虚虚实实?凡间界的武林最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让你见识见识金丹期修真者的真正实力!” ------------ 90、初入尊剑峰 一柄赤红的宝剑从李不凡右手袖口缓缓探出,随即红光大盛迅速朝我胸口射来。我注意到这炳剑的剑身光滑如镜,炽热的光芒映射四周,锋芒毕露,看起来不简单。 我不敢大意,施展轻功小范围腾挪闪动,力图躲避锋芒,却隐隐感觉自己身体被对方意识锁定。我见识过金丹期修真者的御剑术,堪称快如电光,如果不能及时反制,一旦陷入对方的剑光节奏,那以我现在的实力基本只能等死。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不再隐藏实力,逍遥剑骤然出鞘,迅速朝对方射去。同时以凌波微步为基础,全身真元在体表覆盖、身体迅速前后左右摇晃数下,尽力减弱对方的意识锁定。在我的御剑术和灵活身法的干涉下,我明显感到对方的宝剑速度迅速减弱,显然对方在我的干涉下,意识锁定和剑法都受到不小的影响。 有效果!我心中大定,于是不再犹豫,真元力高度集中于右手中指,抓住时机一记天山折梅手弹在对方宝剑的剑身侧面,只听对方微哼,宝剑受到我包含真元的剑指弹击下斜斜掠过我身侧,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我毫不犹豫地驱动逍遥剑全力以赴,对方手忙脚乱忙于应付我的逍遥剑,再也无暇重新驱动宝剑攻击我,一阵拳剑交击过后,我的逍遥剑直直指在对方的脖子前方,再动一下便是身死命消的下场。 李不凡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逍遥剑,直到看台执事大声宣布:“比试结束,慕容复胜!”时,我才收回了自己的逍遥剑。 李不凡恼火地用力一挥手收回红光宝剑,冷冷地盯着我道:“好个扮猪吃老虎的凡间人,待我练成天雷剑法,再来向你讨教!” 比试结束,李不凡丢下1000灵石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一群教中师兄弟围了过来,其中那位名为杨有仪的翠衣女子轻轻笑道:“恭喜师弟赢得龙虎台比试,想不到师弟年纪轻轻却有一身不弱的修为。基础尤其扎实。” 我客气回礼道:“师姐过奖,侥幸而已,李不凡师兄还是有些轻敌了。” 杨有仪点头道:“胜而不骄,确实不错。不过李不凡确实有些轻敌,要是他能一开始就全力以赴,胜负还在两可之间。他手上的那柄炽焰剑乃是传自大乘境界的明阳太师叔,威力不凡,倒在其剑下的高手不计其数。要是他能充分发挥炽焰剑威力,恐怕你走不过十招。” 我再次回礼道:“多谢师姐提醒,慕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还要说什么,这时候沧海师叔提醒道:“尊剑峰的师兄来了。” 便见一位清瘦的道长在一道迅疾的剑光掩映下瞬息出现在广场,杨有仪赞叹道:“还是沧海师叔灵觉高人一等。” 只见那位道长收剑入鞘,扫视众人一眼淡淡道:“在下尊剑峰欧阳开,新来的师弟是哪位?”场中众人都感觉一阵针刺的感觉从身上扫过,心中皆是暗自凛然对方修为精深,即便不动用真元也有逼人的剑气。 我前进一步道:“在下慕容复,新拜入尊剑峰,见过前辈。” 欧阳开仔细打量我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听闻你天赋不错,真木之躯,真阳体质,确实不凡,随我来吧。” 我向诸人告别之后,按照之前掌握的御剑飞行技巧慢悠悠地跟在欧阳开前辈后面,说实在的,学习御剑术还没多久,我对高空飞行还有一丝不由自主的怯意,因此不敢飞太快。没过多久欧阳开便悬停在半空中,等我靠近后抓住我的左手迅速朝前飞去。大概是对我御剑飞行太慢不耐烦的缘故,他淡淡地开口道:“剑者,首先要有一颗勇敢无畏的心,不论碰上什么样的困难或者敌人都要勇于拔剑相向,这才是真正的剑者。御剑,就是御心,没有一颗勇猛精进的心,是练不好御剑术的,更不配做我尊剑峰的弟子!” 寥寥数语虽然平实无华却蕴藏御剑术的真谛,这是一位真正值得学习的剑者,御剑就是御心,我仿佛看到一条真正的天剑大道在我面前打开,颇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一直以来我经常以逍遥浪荡公子哥的身份游走世间,却始终对天地大道缺乏勇猛精进的精神,因此虽然依仗梦入天龙、扭转因果抢得不少机缘,却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犹如身怀宝藏却到处乞讨,自身境界还远远不够。未来只有在剑道一途勇猛精进方能在修真大道上有所成就。 脚下的逍遥剑仿佛感应到我激昂澎湃的剑心,瞬间剑光大盛,伸展出七尺长的青色剑光出来,剑光凝厚犹如实质,俨然就是横亘天空的一柄神兵!然后剑光速度大涨,我全心御剑、人剑合一瞬息便赶上欧阳开的剑光,再也不需要他携手了。 欧阳开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似是惊讶于我的突飞猛进,随即加快速度朝尊剑峰的方向飞去,不过再也没有将我落下。 过了盏茶功夫我的面前出现一座一千多丈的高山,山体又高又陡,强烈的风从山上灌下来,让人有些呼吸不畅。靠近山体的时候才发现山壁上分布着数百个山洞,其中有的人坐在山洞中打坐练气,有的在宽敞的山洞中御剑锻炼,还有的坐在里面看书下棋。 但是不管怎样,越是靠近山体,越能感觉到浓郁的元气从山体内部散发出来,呼吸之间自己的真元似乎都更加纯粹了。这种元气似乎带着些庚金之气,长期在此修炼想必剑气会更加锐不可当。我心下赞叹,这就是天道教九大主峰之一了。 欧阳开带我在山腰处一个平台上降落下来,跟着他进入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门口刻着“浩气长存”,银钩铁画,有某种精神在其中流淌。左右盘膝坐着两位老道士,见到我们两人只是轻轻点头,并未多动,我却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至少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高三丈、长宽各十丈的一个人工洞窟,里面的墙壁光滑无痕,可能是某种强大的剑法切削而成的。山洞里悬挂了很多金色的荧光石,因此非常亮堂。可以清晰地看到石壁上刻画着许多繁复的阵法,至于这些阵法是何用途我就看不懂了。 洞窟的正中是一尊黑玉雕刻的老人塑像,他右手持宝剑,左手掐了个剑诀,活灵活现,仿佛真人一般。欧阳开说道:“这是我尊剑峰的开脉祖师,陈千行,创造了白日飞升剑诀、诛魔剑诀、破凡诀等天道教数一数二的剑诀,也是修真界的顶尖剑诀。每位尊剑峰的弟子都已千行祖师为榜样,立志成为他老人家一般了不起的人物。你在他面前磕头九下就算是我尊剑峰的弟子了。” 我闻言肃容上前跪下磕头行礼,磕到第九个响头的时候,面前的雕像身体发生变化:黑色渐渐消失,玉石逐渐变得透明,与此同时洞窟石壁上的阵法纹路仿佛注入了活力,一股股灵气在阵法之间迅速流动。最后似乎汇总到雕像前面的一块一尺来长普通玉砖上,瞬间玉砖变得晶莹剔透,绽放金光。 “快!将手放到前面的传承玉上面!”欧阳开急促地道。 我闻言毫不犹豫地照做,顿时感到玉砖上传来一段繁复的古朴文字,开头便是“破凡诀”三个字。关键是玉砖传授的不仅仅是文字,还有各种图片、线路、修炼要点以及一种无法说出的感觉,这是普通文字所无法描绘的。这其中,“破凡”两字用上古文字书写,有一种超凡脱俗、破除一切障碍的味道。我迅速地将“破凡诀”牢牢记在脑海里,过了盏茶功夫,玉砖方才渐渐失去光芒,雕像重新恢复了黑色,浩气长存洞也恢复了正常。 我缓缓睁开眼睛,心中还震撼于破凡诀超越凡俗一般的理念和威力之中,这是一种类似剑诀的修真法诀,但是又不局限于剑诀,而是涵盖了练气、比斗、突破,乃至人生的一种态度,讲究面对敌人之时勇往直前、破除一切障碍的态度。破凡也破障,勇往直前才是人生的真谛,这是一份顶尖的修真法诀,即便是对修真界尚且了解不多,我也能从这短短一千多字的修炼法诀中感受到强大的自信。只是这破凡诀修炼起来颇不容易,需要时间、环境、悟性,更重要的是自信和勇气,那种遇到仙人神佛都敢于上前挑战的勇气! 过了好一会我才察觉浩气长存堂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着七八位天道教的教徒,为首的一位金发童颜,却是不知道多大年纪的老道士双目灼灼地望着我道:“无量天尊,你是新来的徒孙慕容复吧,老道曾尘锋,添为尊剑峰峰主,你的感悟结束了吗?” 我一听连忙站起来鞠躬行礼道:“慕容复拜见峰主,刚才祖师塑像突然发生意外,徒孙不知不觉陷入顿悟中,不知诸位长辈到来,还望见谅。” “无妨。”曾尘锋道,“尊剑峰以心为核,以剑为先,繁文缛节皆是小道,倒是你天资过人,得到师祖陈千行的认同和传承。” 顿了顿他唏嘘道:“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吧,我们尊剑峰很久没有出现得到祖师认同的弟子了。不过祖师爷传授或者给你的任何启迪都只限于你自己领悟,不得外传,即便同门也不行,明白么?”最后一句却是对场中众人说的,大家齐声应是。 一旁的众人此时看向我的目光都有些灼热,其中一位胖胖的道士大声道:“曾师兄,我尊剑峰一脉很久没有人将剑术修炼到天剑境界,这位新来的弟子我看着很投缘,不如就入我门下吧。” 一个身材窈窕、眉毛修长的高大女子道:“陈师兄虽然剑法一道较为出众,然而修真一途,境界心法才是王道。万丈楼阁拔地起,关键还是基础,小妹以为,若要巩固根基、真正培养好尊剑峰的天才弟子,还不如拜入我门下更好。” 另一位白发青衣老者道:“剑生万物,广阔的剑道方是我尊剑峰的王道,我以为拜入我门下才能学到真正的剑道。” 其他几位老道士也纷纷开口要我收我为徒,一下子我倒成了个香饽饽,最终还是曾尘锋拍板道:“都不用争了,大家修炼任务都很重,慕容作为我的关门弟子,由欧阳开负责门派筑基和基本心法的修炼,其他的修炼绝技大家共同传授,算是我们尊剑峰一代的共同弟子和真传弟子。” ------------ 91、太上通玄天魔解体1 天道教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大教,门中不仅高手辈出、顶级修真秘籍十几种,引导弟子修炼方面也有独到之处。自从拜入欧阳开师尊门下后,我作为天道教尊剑峰的真传弟子,便如海绵吸水一般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秘籍。天道教也从不藏私,不仅尊剑峰的秘籍可以全部开放给我随时阅览,就是其他山脉的秘典也可以视情况付出一定代价后借阅,甚至就连教中第一典籍《太上通玄经》10层如果我想修炼,也是可以的。 不过欧阳开认真说道:“天道教典籍固然浩如烟海,各大支脉也各有所长,然而贪多嚼不烂是自古以来的通理。我尊剑峰祖师陈千行道人就是凭借一手破凡诀破碎虚空、白日飞升的,虽然现在破凡诀已经失传,然而尊剑峰中还有无数剑道前辈的感悟,其中尊剑峰三代祖师黎一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黎剑祖师一生同阶从无败绩,越阶胜敌无数,更是曾经以大乘期修为战胜渡劫成功的半仙修真者,堪称修真界的传奇人物。因此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剑诀修炼,总有一天会有很好的收获。” 我点头称是。欧阳开继续道:“天道教能够常年稳居修真界第一教,就不能不提《太上通玄经》,这是我教的基本和核心典籍,纯粹修炼太上通玄经的修真者,完全可以凭借此经从筑基一直修炼到大乘渡劫,乃至飞升成仙。我派的越秀峰就是凭借此经10层完整典籍的保存和解读在诸峰中独树一帜,超然于世。今天我要教你的就是《太上通玄经》的前三层,后三层需要峰主亲自传授,其他人未经许可禁止外传,你在我尊剑峰习得的所有典籍也是如此。” 我点头应是,然后皱了皱眉道:“弟子曾经被百花宫俘虏,在那里习得百花筑基法并筑基成功,如今不知该如何重新开始?” 欧阳开微微皱眉,帮我把脉检查之后道:“你的问题并不难解决,百花宫虽说走了旁门左道,然而功法本身其实没有太大问题。据说百花功法是从上古一位百花仙子流传下来的顶级功法,上古灵气充沛、灵花遍地,通过汲取灵草的精华来加快自身的修炼,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我看你的筑基核心颇为扎实,应该是长期修炼的结果,条条大道通金丹,只要你能变换灵脉路线,改修太上通玄经,那么到了金丹期,你一样能够花碎丹成,与平常弟子没有太大差别。须知我教的太上通玄经包容万物,并不像普通教派一般不同的功法相互冲突。因此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从太上通玄经的第一层开始修炼,巩固根基罢。” 于是我便在欧阳开的指导下开始新一轮的筑基行动,这是另一种功法、另一种思路,太上通玄经的筑基首先是吸收丰富的灵气化为自身真元同时巩固肉身,当自身真元强化到丰沛充盈的时候,运转真元按照固定的经脉运转,同时在丹田存想虚丹形态,当真元运转到一定程度之时,生成虚丹,这是一种空壳的丹体形态,相当于金丹的壳。 到了这时候就算筑基成功,新生的虚丹会像空洞一般帮助修真者吸收周遭的元气,加快修炼速度。虚丹经过反复淬炼后,化虚为实,凝固升华为实丹。虚丹筑基法既快捷又安全,因此历来是天道教最为推崇的筑基金丹法诀,可以说《太上通玄经》的筑基法几乎是目前修真界的第一筑基法了。 我按照《太上通玄经》第一层的口诀导引天地灵气凝聚虚丹,由于已经完成筑基,灵气吸收速度是以往的两倍以上。浓郁的灵气在太上通玄经的固定路线反复游走,大约过了盏茶工夫我便凝聚虚丹成功。一层凝固厚实的虚丹丹壳紧紧包裹着我的丹田灵花,虚丹一成立刻便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我的全身上下冲击,洗刷着我的所有经脉,再次巩固我的身体。经过这二次筑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强横,早已超越少林寺金刚不坏体十层的境界,身体基础已经达到一种新的巅峰。 欧阳开一直站在一旁观察,这时候终于开口道:“不愧是我教百年来的天才弟子,如此扎实的筑基我还是第一次见。之前还担心百花筑基会对你有所削弱,如今看来不仅没有,反而是锦上添花了。筑基已经成功,接下来你自行修炼太上通玄经二、三层吧。等你完成前三层,便来尊剑锋金锋洞找我。” 我点头应是,开始在净室中修炼打坐。天道教是修炼圣地,不仅安全而且元气充沛,堪称修真界的洞天福地。我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武功:斗转星移、龙城剑法、参合指、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天人剑诀、生死符、春风化雨剑法、长生诀、天魔解体大法、佛祖虚空真言咒、佛家手印、虚空周天,还有逆天的神奴术。修真界学到了:百花功法、太上通玄经前三层。 在开始修炼太上通玄经第二层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修炼天魔解体第四、五重心法,龙象之力和巫脉重生。以目前我的实力、境界修炼第四、五重应该比较安全。也许换了别人会觉得很可笑,以我目前修真者实力去修炼凡间界的武功,岂不是易如反掌?——大错特错。修真界的功法确实普遍比凡间界武功绝学更加玄妙,然而世事无绝对,要知道凡间界的巅峰武者悟性成就是不低于修真界的,别的不说,像长生诀、天人剑诀就是上古仙人流传下来的,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凡间界的一些武功玄妙之处并不在修真界之下——例如想出天魔解体练体术的前辈就是绝妙的鬼才,利用魔教的天魔解体,一次次地破而后立,打造最强大的肉身,这是最狠的练体术了。 智慧是相同的,不管你的修真功法练到第几层境界,天魔解体都是有效的,想要通过天魔解体的考验,就必须摧毁已有的经脉骨肉,在毁灭肉身的一刹那迅速重塑肉身,才能完成破而后立的过程,塑造出比目前强大两倍的强大肉身。我在脑海中将天魔解体的整个过程默默演练了一番,确定风险基本可控后,便开始了天魔解体的过程:首先是丹田破碎,积累上百年的真元瞬间爆发的强大威力在我体内四处冲突,我强忍剧痛,引导冲击力碎掉了身体内的几乎所有经脉,在这个过程中,骨髓、肉身都碎得不成样子。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修炼者一定要保持清醒,及时引导天地真元按照新的轨道修复身体、重塑肉身,否则一旦因为剧痛昏迷过去,哪怕只是失神片刻,恐怕都是万劫不复。 我敢采用这么危险的修炼方式是有原因的:一是密宗前辈已经对天魔解体进行了详细的剖析研究,大大降低了风险;二是我曾跟随吐蕃白依玛大师修炼过上古佛祖的虚空真言咒和佛家手印,在我看来白依玛大师称他是人间活佛也不为过,因为他所继承的佛教真言咒和手印来自天竺佛祖的真传,在恢复元气和修复身体方面效果简直是人间奇迹,堪称佛祖慈悲胸怀的最大展现;三是修真界的元气充沛,特别是在尊剑峰这种洞天福地之中,源源不断的元气可以很好地修复我的身体。 饶是如此,天魔解体第四重依旧让我痛不欲生,练成龙象之力后我足足休息了七天七夜才恢复了元气,身上的百年功力不仅没有溢散,反而更加精纯、浑厚,这就是我身兼数家顶尖功法特长的好处了,北冥神功、长生诀和虚空周天在恢复真元方面的实力都是顶尖的,早已习惯的功法路线即便在我睡眠之时也是无时不刻在运转、恢复。 突破金刚不坏、进阶龙象之力后,我感到全身上下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一层无形的力量包裹了我的全身上下,随着我的呼吸膨胀收缩,这是肉身力量强化到一定境界后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护体神力,有点类似内家高手登峰造极后的护体真气,却是更加强横不可理喻。我隐隐感觉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即便不用修真界的手段,我亦可以凭借肉体的强横直接打爆金丹期修真者! 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尽量打下深厚的根基来突破修真境界,虽然我接触这个修炼体系还不久,但是巩固的基础才是战胜一切的王道。因此身体恢复的时候我便开始着手修炼天魔解体之巫脉重生。 巫脉重生最难的地方在于全身经脉粉碎以后,要构建新的经脉走势,甚至有些地方的经脉构造完全迥异于凡人,新的经脉结构形成后这还是不是人我都有点怀疑。对想出这种修炼方法的鬼才前辈我真是瞠目结舌。 但是结合近期我接触到的修真界一些知识理论、特别是在欧阳开这位尊剑锋首席大弟子指导下修炼太上通玄经后,我对经脉的理解已经超越许多人包括修真者。事实上,经脉的构造是决定一个人修真境界能走到哪一步的重要依据,之前李沧海说我只有三脉下品资质并非无中生有,依照我现在的经脉情况,能够从外界吸收元气的经脉确实只有三根,跟七脉以上的天才弟子比自然修炼速度是远远不及的。别人修炼一天、你却要修炼两三天,长此以往距离自然就拉开了。 更何况经脉构造还深刻影响修真者对天道规律的感悟,因此是修真界判断一个人资质前途的重要依据。 ------------ 92、太上通玄天魔解体2 我深深明白灵脉对修真的重要性,此次重塑经脉就是我天赋提升的最大契机,也是我冒险修炼天魔解体的主要目标,只要能够重塑成功,我至少可以达到六脉以上的天赋,再加上我真木真阳体质的天赋,在天道教的资质也可以排到前五了吧。 再次在脑海中全面梳理了一遍天魔解体巫脉重生的所有流程,特别是在重塑经脉的环节我反复推敲,结合太上通玄经和欧阳开大师兄的解说,大致有七八成把握后才开始着手修炼。 开始修炼的时候我才发现第五重修炼的难度,因为此时我的身体内外兼修的强化后,经脉和肉身强得就像修真神兵一般,至少达到普通修真法宝的层级。再运转天魔解体竟然无法破碎肉身经脉,连碎裂丹田都做不到!我停下了天魔解体,苦苦思索半响后才明白,由于修真界的灵气和筑基强化的底子,导致我的肉身比起原创者的强度高了不止一筹,看来得想点别的办法。 天魔解体是风险最大的功法,也是我推演很久的功法,其中的原理我早已烂熟于心,于是再次运转天魔解体的时候,我同时运转北冥神功的“散空”诀和“凝厚”诀,散去身上的所有护体真气,将真元前所未有地凝聚于丹田,这时候我的丹田仿佛高度凝缩的炮仗,聚集着极为恐怖的能量。然后我用天魔解体引爆这股强横无匹的炮仗,顿时一股剧烈的爆炸能量横扫我的全身上下。 “啊……”我的体内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被这股破坏性的力量冲击得七零八落,全身经脉寸寸尽断,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立刻就要昏迷过去,要不是灵台还紧守着一丝清明,恐怕死亡随时都会降临。这时候我还不能修复疗伤,还得趁着毁灭真元大肆破坏之际,用意念和体外循环的灵气重塑碎裂的经脉! 一段段的经脉被破坏、重塑,再断裂、再重塑,这样的循环至少进行了七次!要不是仗着佛祖真言和手印的快速修复,要不是太上通玄经打下的根基,要不是虚空周天带来的双倍修复,恐怕换了其他人都无法完成这种不可思议的任务。该死的魔道鬼才,他是如何克服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关卡,战胜死神达到破而后立、巫脉重生的境界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按照推演完成巫脉重生的最后一步后,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迷过去。等到醒来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种全新的感觉在全身上下缭绕。浑身的气血和经脉虽然还有些柔弱,然而却是焕然一新,像婴儿一般充满着勃勃的生机。更妙的是随着我的呼吸的进行,一种强大的力量在迅速提升着我的实力,这种提升不仅仅在于肉身,也包括丹田和经脉。 我缓缓地内视自己的灵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身上的三条灵脉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三条细细的灵脉,他们仿佛饥渴的儿童一般在迅速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经过北冥神功和长生诀的提纯后迅速滋润、壮大我的体魄! 十三条灵脉啊!就算是天道教最顶尖的资质也不过是九脉天赋,那已经是修真界的顶级资质了,而我凭借着不讲道理的天魔解体炼体法,硬生生地重塑自身的灵脉,这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成就!要是说出去绝对会让修真界疯狂。我的身体强度在节节上升,到了一个我都感到讶异的程度,至少,我相信凭借现在的肉身强度和吸收元气的速度,我的修炼速度至少是以往的八倍,战斗实力至少是以前的五倍,现在的我完全有信心可以秒杀金丹期的修真者,而我,现在不过是筑基期而已! 打铁要趁热,有了这十三灵脉的支撑,吸收元气的速度绝对不用担心,我立刻开始太上通玄经第二层、第三层的修炼。太上通玄经第二层是观微:心凝丹田起熔炉,神思物外元化空……在筑基的基础上,以丹田为熔炉,通过与天地元气的交融来加深对天道的感悟。这一层次的修炼比较玄奥,表面上并未提高修炼者的体质或增加真元数量,但是一个进入观微的修真者不仅对天道的感悟更深,修炼速度更快,并且在比斗中能够更快找到敌人的破绽,了解敌我双方的情势,有更大机会胜出。 根据我的了解,太上通玄经的“观微”有点像以前我在亥母寺白马大师门下修炼虚空真言咒时领悟的天眼,当我运转虚空真言咒打开天眼时,不仅对虚空大道的感悟增加,还可以细致入微地观察自身周边的一草一木、一丝一发,这是一种独特的修炼体验,不过我现在还无法很自然地将天眼技能融入到日常修炼和打斗之中,因为这需要一定的入定才能做到。而太上通玄经的“入微”则更强大,不仅让修炼者“看到”周围的空间,还能部分“看到”天道运转的玄奥,从而提高修炼者的修为。 我默默按照口诀运转太上通玄经第二层,同时口中默念虚空真言咒,渐渐地我的灵感不断上升、扩展,一直上升到尊剑峰的顶峰,再到离地百丈的虚空之中,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我的大脑好像被打开,心头一阵明亮,随即双眼之间一阵剧痛,在一阵头晕目眩中睁开了一只竖直的眼睛,即便没有照镜子,我都能感受到这只新生的眼睛闪动着极具灵性的光辉。 这就是太上通玄经上面说的第三眼!这是“观微”修炼到极致才能出现的现象。据说普通的“观微”只能提升天道感悟,最多开“天眼”,但是像我这种真实的“第三眼”,那是五百年都罕见的现象,天道教数千年的传承也不过出现两三位这样的天才,每个都是冠绝时代的传奇。我心底暗道侥幸,大概是之前在亥母寺修炼出天眼,加上天魔解体打下的浑厚根底,才铸就了第三眼的奇观! 我在洞中石壁上运功凝聚寒气,不多久便凝结出一面光可鉴人的寒冰镜,仔细瞧了瞧这新生的第三眼,只见眼珠周边还有一些破皮的血丝,不过正在迅速恢复中。竖直的眼睛就像威严的神明一般闪烁着玄奥难测的光芒,当我用这只眼睛看向四周的物体时,自然而然地在心底映现出物体的形状、组成、内部特质,就像佛家《金刚经》中提过的“法眼”一般,有种看破万法的味道。不过新生的第三眼太过威严、太过醒目,语嫣见了可能会不自在,我心下微动,运功闭上了第三眼,过了片刻,双目之间的竖眼就消失了,只有我知道在皮肤底下它还是存在的,一股真元直通第三眼,随着呼吸不断强化和稳固这新生的“法眼”。一眼破万法——我对这新生的法眼充满期待,只要持续修炼、感悟,大概有一天能达到这种至高无上的境界。 果然基础稳固修炼速度就是快,磨刀不误砍柴工,接下来我开始着手修炼太上通玄经第三层:融合。这是炼精化气的最后一步,也是修真者能力提升的关键阶段。如果说筑基强化了肉身,开光提升了感悟,那么融合就是将筑基的身体跟修为开始结合在一起,是个综合提升的阶段。 虚丹开始实化,在丹田中与诸般感觉融合。此境界对悟性与脑速要求比较高,因各人的领悟程度不同而融合不同感觉。此境界的关键在于“融合感觉: “身与神融”“心与念融”“精与识融”,融合的不仅仅是 “意识”,也包括了“感觉”“万物”“精神”。此境界的修士最突出的能力就是“融合万物”,通过后天的学习以及先天的本能理解这个世界,以及更改这个世界的微小或者伟大之物。 融合是修真者的特质,融合境修真者对世界万物有更深刻的理解,同时融合也是一种能力,穿墙术、钻地术的原理就是融合;掌握融合能力的修真者最基本的是可以将各种宝器自由融合收纳入体内,并与身边环境共同修炼。当然,融合境界也有高低之分,最高阶的修真者融合万物,低阶的修真者只能融合自身或者周遭的元宝、法器,我猜姬青阳他们就是处于这种境界。当然也不能全怪他资质差,在凡间界那种元气稀薄的地方能够修炼到金丹期也是很了不起了,可惜由于环境太差他的根基打的不够稳固,融合境也是差强人意。 对融合,我却有自己独特的感悟,从凡间界修炼天人剑诀的时候我就深深感受到天人合一的巨大威力,无崖子师傅当年仗着“托体同山阿”的方法硬是从身中剧毒的濒死状态徐徐恢复,修炼虚空真言咒的时候也提升了我对先天境界的理解。因此我在修炼太上通玄经第三层的时候感觉极为顺利,“身与神融”“心与念融”“精与识融”,最终的目的也无非是寻找和实现天道的“一”,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融合为一、梵我合一,第三层的融合关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推进。 ------------ 93、悬赏谷 我的身体发生了一种质的变化,身体深处的每个细小微粒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精神与肉身的融合使得身体已经超脱了尘世的概念,向着修真界人人向往的“真体”不断靠近。“真体”就是融合的极限,它或许不是最强大的肉身,却是修真者最理想的状态。之前测试时天道教人人赞叹的“真木真阳”体质,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修真者修的就是真实、追求的就是突破虚妄,返璞归真。真体是与天道对应的一种最理想的体质,达到这种状态的修真者可谓一法通万法通,将来不管修炼什么修真功法,只要是符合天道规律都很容易,堪称天道的宠儿。而“真木”只不过表明我修炼“木”系功法得天独厚,“真阳”表明我的潜力超越九星,九星一阳,但是据说有些仙人后裔的潜力可以直接达到三阳乃至以上! 融合的进程在我恋恋不舍的过程中结束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凝练“真体”成功,但是成果还是极为惊人,无限接近真体的我感觉世界与我仿佛融为一体,世界是我、我是世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无穷的威力,世界之力为我所用,我的思感也大大强化,万丈范围之类一草一木都能清晰映照在脑海之中。周遭的元气仿佛万江到海一般源源不断地朝我体内奔涌过来,除了转化为真元强化我的丹田、巩固我的境界,还有一小半被反复提纯后强化了我的精神意识,那是一种无形的存在。我从此次修炼中得到的最大感悟就是无形的东西往往比有形的存在更加重要,强化无形的意识、精神、灵魂,未来一定可以派上用场。 融合境完成了,或许未来我会在这方面继续进步,但是眼下的悟道状态算是结束了,我心下一动,拿起身旁的逍遥剑仔细观摩,古朴的剑鞘里面却是一柄明亮的剑刃。这逍遥剑的材质有些古怪,千百年了不仅没有任何生锈的迹象,连剑刃都没有任何损伤,就算放在修真界都是罕有的宝器。我默运太上通玄经上面的融合法诀,一股独特的真元玄之又玄地涌入手上的宝剑,逍遥剑在我持续的真元灌输中从一开始的沉寂不动到后来微微颤抖,到了最后已经是剑身通体滚烫并发出欢喜的共鸣。我心下一喜,总算融合逍遥剑成功,让它真正认我为主。 融合成功的逍遥剑仿佛重获新生,闪耀着锐利的剑光,松开剑柄的时候它自动漂浮在我身边,迅速地绕着我转了两圈,随即稳稳地停在我面前一动不动,似乎在等我下达命令,已经几百年没有新的主人激活它了,看来它也寂寞了很久。我按照融合法诀将它收入体内,分出了一小半真元滋养它,尽量让它恢复往日的风采。 太上通玄经前三层已经修炼完毕,我可以去找峰主曾尘锋学习中间三层了,不过这事不急,短短不到一个月就达到融合境,这事未免太过骇人,即便在天道教都是凤毛麟角,做人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修真一道漫漫,不能整天闭门造车,偶尔出去走动交流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更何况,语嫣不知道修炼得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结束了短短一个多月的修行踏出山洞。正想着越秀峰的方位,却见头顶不少剑光纷纷往一个地方飞去,似乎有什么盛大的活动。我心下一动,祭起逍遥剑悄悄跟上,飞行数十里,到达一个宽阔的山谷,却见谷中人头涌涌,其中一边光滑的石壁上“诛杀邪极宗恶徒中品灵石200”、“诛杀域外入侵者中品灵石500”、“上品玄铁换中品灵石200”、“紫外灵花换中品灵石500”……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 我稍稍看了一会便明白,这是一个发布任务的地方,石壁下方有个道士在负责给完成任务的天道教弟子发放奖品,完成任务的弟子排了长长的队伍,有的拎着人头、有的拿着沉重的包裹、还有的抓着一把灵草,更有甚者直接绑了人或者灵兽来领取任务。 天道教弟子众多,无法给每个弟子足够的修炼资源,如我这样的真传弟子每隔1月也只能从峰主那里领到五百块中品灵石,其他弟子可想而知,为了合理分配资源,更为了促进门下除魔卫道、提升实战能力,天道教设立了悬赏谷,每个门下弟子都可以到谷中领取任务交换灵石,这也符合天道自强不息的准则。 我心下微动,天道教的前段时间获得的灵石连同尊剑峰的赐予都已经在修炼中消耗一空,我的修炼进境很快,同时消耗也非常快,灵石是浓缩的灵气,用于修炼可以显著提高修炼速度,是修真界必不可少的“粮食”和硬通货,每个修真者都只会嫌少不会嫌多。悬赏谷的任务不是每天都有,而是每个月集中发布一次,看来今天我赶上了“月报”时刻,这可是获得灵石的好时机。 我在往来熙熙的人群中感到有些茫然,于是抓住一位看来面善的尊剑峰门下问道:“这位道友请了,小弟刚入尊剑峰不久,不知这悬赏谷的任务如何获取?有何要诀?” 那位尊剑峰弟子客气回道:“既是同脉师兄弟便无需客气,这悬赏谷的任务嘛,只要去跟执事登记就可领取,不过谷中灵石资源有限,同一个任务领取的人可能很多,需要尽早完成方能领到灵石。还有,悬赏任务要量力而行,例如诛杀魔教恶徒、域外入侵者这种风险极高,一不小心可能便会反噬;寻找玄铁、灵花、朱果这类任务相对安全,但也要注意守花恶兽、或者恶意修真者的攻击。” 这位尊剑峰弟子见我连连点头、举止有礼,顿了顿道:“师弟既然是初入尊剑峰,想必尚未进入金丹期?那么便与师兄同行做几个任务,悬赏平分,如何?在下尊剑峰陈玄同,家师梵惠瑶,敢问阁下?” “在下慕容复。”我简单答道。 “啊,原来是新晋真传弟子,慕容师弟!失礼失礼。”陈玄同微微讶异,连忙向我拱手行礼。 我搀住他的手道:“同门之间何必多礼,达者为师,还要向玄同师兄多多请教。” 陈玄同虽然境界比我高,且是尊剑峰与欧阳开师兄一般的二代弟子,但是与真传弟子相比地位还是有所不如。但是在我刻意结交之下很快就熟络起来,他带我前去谷中执事那里领取了“诛杀邪极宗、域外入侵者、蝠龙兽、赤尾兽,获取玄铁石”等五个任务。 陈玄同领完任务严肃对我道:“邪极宗是我修真界的公敌,他们以猎杀、吸收修真者的真元提升自身功力,最是可恶。域外入侵者则身负奇怪使命,经常抢夺我修真界的法门,也是该杀。为兄此次领取任务不止是为了灵石,也是为了磨砺自己的剑道。天道不仁,望慕容兄弟遇到这些恶徒之时不要手下留情。” 我凛然称是,又多加询问,对此次的对手有更多了解。邪极宗是魔教最极端的一个分支,专以人为猎,低级的邪极宗弟子吸收凡人血液延年益寿、高阶弟子则吸收修真者真元提升功力,实在是修真界的公敌。但这些人胆敢与整个修真界为敌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是邪极宗擅长蛊惑人心,吸纳弟子为己所用;二是邪极宗弟子初期修炼速度确实很快,刚入教的弟子可以轻松上升几个境界;三是邪极宗功法诡谲,例如血遁术、分身术、借尸还魂术、夺舍大法等等都是修真者颇为头痛的功法。一不小心便会被他们趁虚而入。 相比邪极宗是本土衍生的毒瘤,域外入侵者则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行为举止很是神秘,没有固定的落脚处,常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无法追踪,即便高阶修真者偶尔抓捕到活的入侵者,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他们的攻击手法更加多样防不胜防,有些用一种叫“枪”的武器,可以连续发射威力强大的子弹,如果轻敌的话金丹期的修真者都会被打死;还有一些使用魔道奇兵,专斩人魂魄,初阶修真者碰上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也有使用修真者的功法,功法参差不齐,夹杂各种诡异手段,要是用对付普通修真者的方法应对也容易吃大亏。 总而言之,对付邪极宗、魔道弟子或者域外入侵者,最好的方法就是二话不说就直接灭了他,否则等对方稀奇古怪的手段尽数施展,多半要吃亏,就算实力能够碾压对方,也容易被对方层出不穷的遁法逃走。 蝠龙兽和赤尾兽比较凶残,是修真界常见的凶兽,但是只要小心一点,不要遇上大量的凶兽同伙就问题不大;玄铁石和一些灵花异草则是附带的挑的,因为好的东西都被人抢光了,因此只能凭借运气、个人经验和技巧去寻找。 出了悬赏谷,陈玄同带我朝谷外另外三个天道教弟子行去,三人两男一女,身材笔挺、英姿勃发,看起来都是天道教的优秀弟子。其中身穿蓝色布裙、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嗔道:“陈师兄怎么去了这么久,悬赏谷的任务可是越早完成越好,晚了就拿不到奖励啦。” 陈玄同宠溺地看了眼蓝衣女子呵呵笑道:“刚好碰到同脉师弟,很是投缘便邀他一起参加此次的狩猎了。” 蓝衣女子上下打量我一会,却听一旁的灰衣青年道士哼了一声道:“不过是融合期的新手,有什么好带的,横竖都是蹭奖励的,还不如随便找个金丹期的师兄弟,或许关键时刻还能帮助一二。融合期就敢领取悬赏谷任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 94、黑槐山 蓝衣女子闻言横眉微皱道:“融合期怎么啦?谁不是从融合期过来的?李俊江你虽然有点天分,但是比起门中的真传弟子不也差得很远?再说同门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助才是,否则跟那邪派中人有何差别。” “哼!”那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李俊江不再说话。 倒是另外一个胖胖的青年笑呵呵地道:“都是同门师兄妹,有何大不了的,这位师弟比较面生,看起来入门时间不长,能够修到融合期想来天分悟性也是很高了。” 陈玄同没有刻意透露我的身份,天道教门下弟子不下数千,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静修,相互之间不认识很正常,他只是简单地跟我介绍了下三人:张静怡——越秀峰门下,金丹期,擅长辨别宝物和治疗;李俊江——阴符峰新秀,金丹期,擅长符箓;谢荣——灵宝峰高阶弟子,元婴期,擅长法器,攻守兼备。至于陈玄同本人,那就不用说了,尊剑峰的攻击在天道教是数一数二的,甚至有部分弟子完全舍弃防御,主修进攻的。陈玄同虽然是金丹期,但是其进攻甚至可以威胁到元婴期的存在,在五人中算是队长。这就是尊剑峰的优势,对尊剑峰的弟子而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点特别符合我的胃口。 离开天道教前,我寄了封飞剑传书到越秀峰,便随陈玄同一行出发前往黑槐山。黑槐山距天道教大约五万多里,全力御剑飞行也需要两天才能到达。该地占地广阔,以黑槐山为中心的上千里地域都是黑槐山范围,此处的最大特点是元气稀薄、阴煞浓烈,常年刮着刺骨寒风,堪称修真者的梦魇之地。如果说天道教这种元气充沛的地方是修真者的天堂,黑槐山就是正道修真者的地狱、魔道的天堂——浓烈的阴煞和地气固然会让正道修真者实力下降三层以上,却是魔道中人修炼魔功的重要资源,在此处魔道中人如鱼得水、魔功威力大增。因此黑槐山躲藏着大大小小十来个魔道宗派。 此次我们前往的是黑槐山的外围——凭我和陈玄同四人,一个融合器、三个金丹期、还有一个元婴期的修为,也就只能在外围找魔道中人的麻烦,太过深入就很危险了。在外围附近还常年有正道中人驻守,遇上魔道高手还可及时求救。 飞行了三四天,一路上陈玄同都在我的不懈追问下回答我修真界的各种问题,他倒是一一详细回答,甚至有不少是他历险时的深刻体会都不吝详解,一旁的另外三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也会补充几句。 到了黑槐山外围,我就已经能够远远看到黑槐山高耸入云的雄壮山体,只是山体通体黝黑,不知是何岩石组成,很是罕见。从高空看下去,山体西侧有个深不见底的裂缝,剧烈的黑风从裂缝中狂吹而上形成了强大的气旋。陈玄同忌惮地说:这是黑槐山著名的地狱谷和大旋风。地狱谷深不见底,其中藏着很多资深的魔道巨擘,据说不乏大乘期的高手。大旋风则是地狱谷的独特标志,远远就能看到从地底刮上来的旋风附带着强大的煞气,煞气成形本来就极为少见,这么浓烈的就更加罕见。修真者在其中会受到煞气侵袭,脱元而死形成干尸,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真者能在地狱谷大旋风中存活,但也不能待太久。总之地狱谷和大旋风是修真界的梦魇,无数正道高手在其中陨落,每个门派弟子正式出师之前都会接到师门的郑重警告。 在一块平坦的黑钢岩上落地之后,陈玄同便示意我抓紧补充元气,这里虽是外围,但魔道弟子随时都可能出现,其他三人经验老道,不用提醒就开始盘腿恢复元气。我装模作样地坐下来,却没有运功呼吸,可能是因为我的融合期境界较深,加上北冥神功和长生诀的加持,一路上的飞行基本对我没有任何消耗,我感觉就算全力飞个数月也没有问题,修真界的灵气是如此充沛,可以无穷无尽地转换成自己的真元。 不过陈玄同的说法还是对的,没过多久西侧就出现一个身形诡异的男子,说他是人恐怕都不太准确,因为他身高起码十尺,骨骼粗大,双手手指长而尖锐,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是某种人与野兽的结合体,一个怪物,我心里暗下结论。他看到我们以后眼前一亮,喋喋怪笑:“今天运气不错,大爷出门打牙祭居然遇上几个修真界的菜鸟,这下子可以好好地补充元气了。” 陈玄同二话不说便御剑射了出去,凌厉的剑气划破长空瞬间到了对方面前。却见对方面露不屑,右手运功握拳,拳头上迅速浮现出一只黑色拳套。右拳直接击飞陈玄同的金色长剑,“铛”的一声,陈玄同的金剑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但是对方却是身形晃了晃讶异地道:“天道教的杂碎?果然有点门道。” 陈玄同傲然道:“能死在天道教尊剑峰门下,是你的荣幸。看剑!” 我和其他三人在一旁掠阵,陈玄同并不需要帮助,贸然插手可能引起对方不满,每个剑手都有自己的骄傲,这点我懂。 却见两人拳来剑往各使手段,陈师侄的金剑固然锐不可当,然而对方魔功护体加上身体坚硬,一时之间却是拿之不下。我在一旁却是大开眼界,想不到护体神功练到一定程度,配合一些简单的拳套之类的宝器可以这么方便直接与御剑术对抗。即便是我炼体术颇有心得也没有这么多手段:只见那位魔道弟子一会施展拳法以硬碰硬,一会切换成抓法,突然破空飞来的抓风逼得陈玄同不得不时时变换身法避其锋芒。被陈玄同闪开的凌厉抓劲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看得出来威力不小。 这位魔道弟子交手之时还有些嘴贱,时不时喊道:“天道教的小兔崽子只会用利剑伤人吗?尊剑峰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嘛,什么狗屁剑圣门下,到我黑槐山一样要给我趴下!” 陈玄同心下有些恼火,本来是想在新来的小师弟面前展示一下自身的实力,却没想碰到了个硬茬,对方魔功浑厚,炼体有成,一时半会竟然拿他不下。他越打越火,最后一咬牙,手掐剑诀收回宝剑,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降魔伏妖、正道天命、诸天神明、助我威力! 正当魔教弟子大喜想要冲上来抢攻之时,却见对方宝剑突然大放金光,剑光凝厚如实质,天地间的元气迅速汇聚到剑光之中,一股强大的威胁在他心头闪现。他不由亡魂大冒,奋力举起双手死死顶在前方。却见金剑化作一道光,迅速地穿过魔道弟子的胸膛,带出一连串的深红色血珠,瞬间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我也讶异陈玄同最后这一招的威力,却见陈玄同突然脚步趔趄,蹲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宝剑自动飞回他手里却被他抓在手里当做拐杖撑着身体。过了好一会陈玄同才缓过气来道:“让诸位师兄妹见笑了,小弟见不得对方太过嚣张,因而越级施展诛魔刺,损耗有些过大了,需要休息一下。” 这时候越秀峰的张静怡缓步走到陈玄同身后,双手结印,一股纯粹的元气源源不断地通过手印输入陈玄同体内,补充对方损耗过剧的真元。我心下暗赞,这就是天道教的强大之处,学问渊博,不同的峰脉掌握不同的绝学,可以互相补充,共同出行之时更可以互为奥援。据说教中还有各种阵法,由不同峰脉弟子施展,威力巨大。 陈玄同恢复不到一半,却见前方又走来了两位身穿黑衣的魔教弟子,这两个人身材矮小,但是口中都延伸出了两颗长长的獠牙,上面还有淡淡的血丝,一看就不是善类。见到我们五个之后却并不立刻上前,而是在百步之外站定,远远地看着死去的魔道弟子和我们一伙。其中一人冷漠地道:“是天道教的弟子么?可否将那圣教弟子手套法器留给我们?毕竟魔道法器对你们正道中人应该没用。” 我正要回答,却听陈玄同传音入密道:“快杀了他们,对方在叫援手,嗜血宗最是阴险狡诈,擅长围攻,速速宰了他们,否则我们被咬上就防不胜防了。” 我闻言立刻祭出逍遥剑,飞射另一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嗜血宗子,却见那位弟子脸色微变,立刻抛出一只骨头,便见骨头化作一道血光迅速飞向后方,随即掏出一根金属棍子与我交手起来。 本着速战速决的意思,我使出了八成功力,将天山折梅手融入御剑术之中,说起御剑术我还只会密宗姬长老的空境剑法,此剑术重悟不重杀,威力有限,因而我加上了自己在凡间界的武学技能,虚虚实实,普一交手便让对方吃了大亏,只见迅猛疾飞的逍遥剑到了对方面前突然悬停,正是炼血门弟子力道用老之时,逍遥剑拐了个弯,绕过对方的金属棒,划过对方的喉咙。“额额…”那名嗜血宗弟子捂着喉咙,可惜破开的伤口太大显然是不救了,对方又没有元婴期夺舍重生的手段,只能不甘心地倒地而亡。 另外一边,那位嗜血宗弟子却也没支撑多久,便倒在李俊江的爆炸符箓之下,相比之下谢荣始终未曾出手,大概是元婴期高手的骄傲吧,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会出手。 ------------ 95、反转 稍稍回复元气的陈玄同将死去的三位魔教弟子尸体收入一个储物戒之中,便对我四人道:“对方讯息已经发出,魔教弟子早晚会追杀过来,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一边随他们御剑飞行,一边说道:“师兄的储物戒颇为方便精妙,不知要去哪里交换?” 陈玄同微微一笑道:“储物法宝是融合期之后,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能够融合周遭部分空间的修真者使用的法宝,采用的是芥子纳须弥的法子。储物法宝有贵有贱,像为兄这个储物戒是跨入金丹期时家师所赐,能够收纳一间屋子大小的物品,算是比较上等的储物戒了,其他师兄妹的储物手环、储物袋大约只能容纳一个大箱子这样的程度,因此我们组队接任务,战利品通常都统一交我保管。” 我不解道:“一定要融合期修为才能打开储物法宝吗?” 一旁的张静怡点头道:“那是当然啦,没有融合期的修为怎么能够融合空间,驱动储物法宝的空间印记。要知道融合空间可不是简单的神通,空间类的术法历来都是修真界最顶级的手段,如果不是倚靠法宝的奥妙,怎么可能随便收纳物品。” 我心下一动,自己手上的逍遥派掌门七宝扳指是历代掌门的标志,说不定跟逍遥剑一样也是修真法宝?于是我运用欧阳开传授的法门驱动真元融入七宝扳指,随着真元源源不断地输入,却犹如泥牛入海,仿佛死物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甘放弃,作为历代逍遥派掌门的信物,也是无崖子师尊郑重传给我的宝物,不应当是凡品,而且,这扳指非金非石,材质特殊,想来不是人间凡物。 嗯,如果是修真界法宝的话,我微微思索,一股融合的意境在右手施展开来,伴随着北冥神功为核心运转方式的真元灌输,七宝扳指突然大放光芒,我的意念中感受到七宝扳指的附近出现了一个茫茫无比的空间,这是一个只有我才能看得见的空间,里面粗粗感觉大约有宋朝东京城那么大,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宝刀兵刃,除了个别凡间兵刃,其他基本都是修真界的法宝,也有些邪气凛然,似乎是魔道神兵。正中央有个木柜子,大约一人多高,最上面一格陈列着逍遥派的核心修真秘籍,侧面标注:逍遥御风、天人剑诀、北冥神功、无量神功、凌波微步等等……大约有十来本。下面则放置一些不知何处得来的修真秘籍,像天仙金丹心法、金刚不坏体、星光炼体术、屠魔剑诀、道藏……等,都是极为罕见的修真绝技或是修真感悟,至少不弱于我修炼的天道教《太上通玄经》。 我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言表,有了这一柜秘籍,休说在修真界立身扬名,就算是开宗立派,形成像天道教这样的宗派也不见得不可能。我失神了片刻,却见一旁的四位同门都在默默地关注着我,其中的张静怡见我回神过来,慎重地对我说道:“师弟,刚才我等见你右手扳指宝光大盛,想来是刚刚融合成功,师弟这枚储物扳指似乎非同一般,想来也是大空间的储物宝贝,要知道像玄同师兄那样的储物戒指在修真界就已经不多了。你的戒指平时可要低调使用,避免被人觊觎。要知道,在我们修真界虽然像仙界一般自由自在,但是像地狱一般杀人越货的事情也很常见。” 我轻轻颔首回道:“谢谢师姐提醒,这是一枚凡间界长辈赠予的戒指,主要是做师门的信物,不算什么宝贝。” 五人继续飞行,直到远离刚才杀戮点上百里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休息的时候李俊江踌躇半响,终于走到我面前道:“师弟虽然入门较晚,然而技艺不凡,俊江佩服。” 我知道是自己刚才那手剑术折服了他,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大家眼睛都很亮,刚才那手秒杀魔教教徒的剑术威力和灵活性都很高,让其余四人都颇为惊艳。就连谢荣都对我微笑道:“英雄出少年,修为不在年高,师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接下来我们又跟魔教弟子连连交手,斩获颇丰,天道教不同峰脉的弟子之间技艺互为补充,攻防兼备,有一次我们甚至宰了一个元婴期的魔教教徒。元婴期的高手确实不简单,已经不是低阶修真者可以用数量优势战胜的存在,各种元婴技能威力无穷,随便一招都让我必须全力以赴防守才能保全自己,最后还是谢荣师兄祭出他的发簪法宝伤了他,我们其他四人趁机各施绝学方才重伤他。可惜最后还是让对方的元婴脱逃了,对方舍弃肉身之前还施展同归于尽的招数让近战的陈玄同和谢荣受了不轻的伤。 正当我们到达下一个外围点时,我心中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对其他四人道:“小心有埋伏。”然而变故还是发生了,四周突然出现十多个魔道弟子,其中居然有3个元婴期高手。却见其中领头的高手,黑面獠牙,狰狞地道:“天道教的杂碎们,终于叫我等到了,杀了我这么多弟兄,等下吸干你们的精元提升境界,再拿你们去天魔宗换报酬!” 我心下微沉,看样子其他魔道妖人也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为战力,单单3个元婴期就很难言胜了,还有这么多高手,看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才是。我和陈玄同张静怡等人稍稍打了个眼色,示意大家见机撤退。 这时候魔道妖人杀了上来,陈玄同和谢荣各自对上一个元婴期高手,却也只能勉强支撑,我主动对上最后一个元婴期妖人。这是个全身穿着重重黑布的怪人,身材矮小,两只手却很修长,戴着一双暗红的钢爪,双目寒光乍现,看起来也不好对付。 元婴期高手除了肉身强化和精元深厚外,最令人忌惮的就是他的元婴技了。施展元婴技的高手,即便只是简单驱动元婴的法力,也能瞬间发挥出五倍以上金丹期的威力,谢荣说过顶尖的元婴技配合法宝可以瞬杀十多名金丹期,看来此话不假。我自忖进入融合期后应当可以对付五六名金丹期高手,但是在这个魔道妖人面前却不太够看。 这个魔道的元婴期小矮人仿佛一只史前凶兽,速度快得惊人,渗人的铁爪仿佛雨点一般在我身上落下,若不是逍遥剑给力,加上天魔解体第五重之巫脉重生带给我的强大肉身,恐怕我瞬间就交代在这里。饶是如此,这魔道妖人的攻击也是防不胜防,每隔十数招我身上便要被对方的利爪划伤一次,虽然伤势不重,却也让我品尝到久违的伤痛。 正当我在筹思对敌之策时,场中变故突生,只听陈玄同突然怒吼:“谢荣你这叛徒!”却见谢荣的法宝诛魔刀正砍在陈玄同后背,尽管陈玄同危急关头迅速前进,免遭横尸两半之祸,却是鲜血迸发,肺腑重伤,已然去了半条命。 值此危急关头,我没有手软,立刻握住逍遥剑,心中一片空明,北冥神功和长生诀全力发动,太上通玄经的真元凝聚到极限,额头的第三眼倏然睁开,周遭的一切似乎变慢了下来,连之前瞬息万变的魔教妖人都变得有迹可循。我甚至有信心继续斗下去,死的一定是那个元婴期的魔教妖人! 可惜现在没有时间慢慢游斗,我发了狠,紧握逍遥剑,瞧准机会,在对方魔抓用力划过来时,左手经脉真元输送到最大,启动最强程度的护体真气硬着头皮顶了上去,右手逍遥剑却是无声无息地化作剑光捅进对方的丹田。 “啊!”只见那个魔教小矮人满眼不可置信,却在我逍遥剑源源不断的破坏性真元下全身经脉尽碎,连元婴都受到剑光影响划断了一只胳膊。 逃离肉身的魔教妖人元婴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还一直吱吱叫着,想让同伙收拾我。但是在我吞吐的剑光威胁下,终究是只能愤怒地离开自己的尸首,飘在远处天空恶毒地盯着我。 其他众魔被我的突然出手震慑,一时之间顿了顿,我和张静怡三人趁机聚集在一起,只是看陈玄同却是重伤失去战力了,急需觅地疗伤。我一边给左手止血,一边回复真元,同时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谢荣道:“为什么要背叛?天道教待你不薄,所授功法都是修真界顶尖功法,并提供丰富资源将你培养到元婴期。没有天道教的栽培,你能达到今天这个境界?” 谢荣道:“哼哼,哈哈哈,天道教待我不薄?简直是最大的笑话,天道教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他们真正厚待的不过是那些核心弟子和真传弟子,像我这种不入核心的普通弟子,不过是炮灰或者陪练罢了。在天道教我们这种三流弟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头的。只有加入魔教,才可以真正靠自己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圣人都教我们要不仁,那我何必对天道教留情?” 我一时无言以对,不过张静怡冷冷地道:“你背叛天道教,不会有好下场的。” 谢荣狞笑道:“宰了你们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我还可以继续在天道教混下去,这种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李俊江道:“畜生!” ------------ 96、堕入魔窟 对方不在废话,在谢荣和另外两个元婴期高手的带领下一众魔头缓缓逼近,显然不给我们留下任何逃跑的机会。陈玄同勉强止住咳血,在静怡的扶助下缓缓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谢荣,过了半响他紧握着我的手道:“你们三个分头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过去梦中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死在我剑下的包不同身上,我摇了摇头道:“抛弃战友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陈玄同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们跑不过元婴期追杀,还不如分头走。” 我耸了耸肩道:“无所谓,静怡和俊江两位师兄师姐先走吧,我陪你慢慢走。” 静怡和俊江虽然脸色苍白,却异口同声道:“我不走。” 陈玄同脸色更加苍白了,可能是流血过多,或者愤怒,他喃喃道:“蠢材!蠢材!” 一旁的魔教元婴还在远处尖声叫道:“给我留下那个毁坏我肉身的混蛋!我要用他的身体夺舍。” 我心下一动,传音入密问静怡道:“最近的天道教前辈在哪里?我们往那边突围。” 静怡传音回答:“在东南方向一万多里,御剑飞行要两天,但是在对方的追杀情况下恐怕三五天都有可能。” 我继续用小范围的传音术给同伴三人道:“静怡全力带玄同师兄走,我和俊江拖住魔道妖人。玄同师兄快点离开去寻找门中长辈来搭救我们两个。” 陈玄同还想说什么,但是敌人的攻击已经铺天盖地杀了过来,在这节骨眼上几人都没法多说什么,静怡硬搀着玄同师兄往东南方向冲了出去,我和俊江则留下来阻挡敌人。 谢荣作为天道教的叛徒,我们这边四人任何一个逃脱对他来说都是灾难,因此第一时间便朝静怡师姐追杀过去,却见眼前剑光一闪,被预估这一切的我截杀下来,随即便看到我恰到好处悬停在他面前。 谢荣微微皱眉,喝道:“滚开!”欲换个方向继续追杀,天空广阔,想要完全阻拦一个修真者的去处是很难的。然而不知为何,每次自己刚刚启动法器变向,都会碰到慕容复的宝剑或者剑气拦截,偏偏这家伙剑气威力还不低,凝若实质的剑光让人不敢小觑。 谢荣越打越焦躁,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作为天道教叛徒的消息泄露的风险越来越大,这样拖了一个时辰,谢荣才注意到,自己一干人包含三个元婴期修真者在内不仅没拿下这两个低阶修真者,甚至都还没离开原地多远,更诧异的是慕容复为首的两个天道教徒还在苦苦支撑,没受多少伤害。元婴期修真者的智慧和悟性都不是常人能够望其项背的,谢荣稍一琢磨,便发现慕容复双目之中第三眼的厉害之处。 传说修真者肉身和感悟达到一定程度,有一定几率可以打开“法眼”,法眼本身没有多少威能,但是单单有一点就足以让天下万千修真者苦苦追求、羡慕万分:一眼破万法。据说法眼是与天道高度融洽而激发的器官,几乎可以看破万事万物的规律,那么看穿所有法术的缺陷、攻击方向、预测轨迹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传说佛教的创始人佛祖就修炼有“法眼”,法眼帮助佛祖在魔道猖獗的乱世之中避过了很多灾难,为佛法弘扬立下汗马功劳,想到这里谢荣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场中的其他魔道教徒也渐渐警惕了起来,对面的这两个天道教门下,或者说那个尊剑峰的弟子实力实在让人看不懂,明明是融合期的修为,但是真的打起来实力却不下于元婴期,甚至两三个元婴期联手都拿他不下。尤其是当他主动承接绝大部分攻击的时候,躲他身后的那个天道教阴符峰的小子毫无顾忌地发射各种事先炼制好的高级符箓,简直就是灾难,有三个金丹期的魔教弟子就是在两人的配合下被五雷符箓和寒冰符箓干掉的。 一个手持巨大白骨的元婴期妖人阴阴地道:“谢荣!你可没跟我们说对方还有这么一位高手,还得我们三个元婴期高手出来围攻天道教金丹期弟子,却栽了一个,让别人知道了简直是我魔道近几十年来的最大笑话!你到底居心何在!” 为首的那个一直不怎么出手的魔道元婴期妖人自身后缓缓拔出一根狭长的血刺道:“来庆师弟,那个叫慕容复的尊剑峰弟子显然是隐藏了实力,他可能是天道教的核心甚至真传弟子,要是能够拿下他也是大功一件,足足可以为我们换来教中巨大功勋,其收获绝对不低于击杀一个出窍期的修真者。我意大家齐心协力,先拿下对方,再去追杀逃跑的天道教弟子,你们以为如何?” 谢荣阴沉着脸道:“好,我定要将这小子剥皮拆骨,让他尝尝阴火烤魂魄的滋味。” 于是当所有的魔教弟子都放弃追杀陈玄同两人后,我感觉压力徒然增大,特别是那个不怎么出手的魔道首领加入战团后,我立刻感觉有些支撑不住。我现在的法眼还只处于初级阶段,虽然能够轻松看破对方的法术破绽、攻击动作和轨迹,然而并无强大的预测能力,身体的反应速度有些跟不上,加上境界上面的差距,我身上立刻挨了两下重击,其中那个手持钢刺的妖人威胁最大,其攻击直接刺穿我的肩胛骨,伤口很大,形势急转直下。 我对身后的李俊江凝重地道:“分头突围,你往东南方向,我也要撤了。” 李俊江看出形式不妙,加上为了避免拖累我,匆匆道:“师兄一定要回来,俊江在天道教山门等你!这是双重五雷符,对魔教妖人有克制作用,师兄拿去。”说完他掏出一叠符箓给我,便御剑离去。这中间也有几个妖人想要追击,但在我的逍遥剑和李俊江的符箓攻击下不得不放弃了,其实我看出来他们也有集中力量留下我的意思。 当李俊江消失在视界后,我的压力更大,频繁的攻击让我疲于奔命,虽然身负北冥神功、长生诀、虚空周天、太上通玄经等等顶级绝学,奈何境界差距太大,且对方都是以多打少,速度极快让我应接不暇,不少攻击直接落在我的身上,倘若不是天魔解体炼体有成,恐怕早就被剧烈的攻击撕碎身体。 谢荣越打越焦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自己暗中投靠魔教、残害同门的事情一旦被天道教知晓,必定会招来不死不休的追杀,因此他是最希望速战速决的,奈何这尊剑峰的慕容复在众人的围攻下仿佛海边的礁石一般,虽然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却始终屹立不倒。这样下去可不行,谢荣暗下决心,拿出一根木质的发簪,抛到空中口中念念有词,这是他的压箱底法宝“激雷簪”,可以击杀出窍期的存在,唯一的不足是制作不易,且是一次性法宝。激雷簪尚未激发,一股强大无匹的威胁便在全场当中激荡开来。 我心中警肇连连,死亡的阴影仿佛随时降临。这法宝绝不简单,再也不能待下去了,但是通往东南天道教的方向已经被两个元婴期魔道妖人封锁,冲不过去。在谢荣法宝爆发的危急关头,我心下突然宁静下来,大脑中一篇文字流淌而过,“无我无他,破除万法;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凡夫俗体,先破后成;真元归一,万物重衍……”伴随着一条让人意想不到的行功路线在脑海中浮现,我想也不想便遵照着运转。真元在体内走过十几个偏僻甚至不存在的穴道,经过一个个经脉节点不断发展壮大,到了最后我的经脉几乎要爆炸开来,倘若不是天魔解体打下的雄厚根基,我根本无法运转这段口诀。 这篇法诀总共运行一百零八次,但我只运行了三次经脉就已经承受不住,我不敢再让真元运转下去,将所有的真元都集中在逍遥剑上。我的真元几乎消耗一空,逍遥剑突然大放光芒,一股强势无匹的力量在我和诸位魔道弟子之间爆发开来,破灭万物的气息瞬间迎上了谢荣的激雷簪,湮没掉激雷簪后余威不绝往对方诸魔席卷而去。三个元婴期魔头之中那个手持巨骨的陈来庆瞬间被撕成两半,连元婴都来不及逃离就被撕碎了;手持血刺的魔教首领则瞬间激发了一个防护罩,然而护罩瞬间破灭他本人也被剑气重创仅仅保留半条命;至于谢荣则是震惊之余瞬间激发三种救命法宝,却也瞬间被法宝抽干了真元。现场还剩下三个金丹期的魔教妖人,却被吓破了胆,让我乘机逃离开去。 我全力御剑朝之前陈玄同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却在离开诸魔的视线之后,迅速降下逍遥剑,拐了个弯,朝黑槐山的内部飞了过去。刚才的大招耗光了我全身的真元,自从六岁开始修炼武学以来我从未有如此耗光全身真元的情况,就连御剑飞行都有点勉强。早晚回过味的魔教妖人定会派人追杀上来,到时候我就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过了片刻大概是接到了魔教的飞剑传书,我仿佛捅了马蜂窝,多年来魔教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被正道的几个金丹期正面干掉3个元婴期。天空中和山野里许多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魔教妖人嗷嗷叫着往东南风向追杀过去。我呆在一个悬崖侧面的山洞里屏息闭目,隐藏自己的一切生命迹象,闭关疗伤。 ------------ 97、魔窟遇险 此时的我几乎可以说油尽灯枯,不只是真元耗尽,连肉身都几乎被刚才的强大攻击吸光了元气,要是这时候有块镜子我肯定自己一定是形貌枯槁、夕阳西下。 这时候我才有空检视之前在脑海中浮现的那段强大的攻击口诀和艰险诡谲的行功路线——破凡诀。这是我在尊剑峰拜师时,尊剑峰祖师暗中赐予我的失传绝学。传说破凡诀是天道教的第一攻击法术,破凡之下,万物为糜。之前在天道教感觉艰深晦涩的法诀,想不到在危急关头却被我突然领悟,堪称收获不菲。只是这法诀也太过极端了些,一百零八次运行周天,每次都是极端危险,没运行一次真元就被压缩一次,以我现在的境界也只能运转三次而已,再增加半次都可能爆体而亡。 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威力,但是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苛刻,除了领悟它独特的行功路线,更重要的还在它超凡脱俗的精神,只有把握住这种精神实质才能真正发挥威力。更难的在于对肉身的要求很高,我之前修炼天魔解体炼体术是基于多年江湖生涯总结出来的经验,只有强横的体魄才能够在剧烈的斗争中生存下来。想不到破凡诀对体魄要求也很高,如果没有强大的体质做支撑,恐怕第一轮行功路线我就爆体而亡了。难怪破凡诀会在天道教中失传,这么变态的使用要求,以我对当前修真界的理解,恐怕没几个人符合要求。尤其炼体方面,目前修真界的主流还是炼气成仙,炼体只是辅助而已,一颗金丹定大道才是正常修真者的追求,炼体少之又少。 以融合期境界御使破凡诀,我可能是有史以来头一个,传说尊剑峰祖师爷是在大乘期方才创出这修真界第一攻击法诀。然而越级使用的代价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身体像个破布袋一般到处是伤,全身经脉多处断裂、穴道受损,关键是越级御使破凡诀后我还强撑着御剑飞行,现在的我大约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 这是个偏僻、荒废的山洞,在山谷的石壁上挖出来的山洞。这样的洞穴在黑槐山比比皆是,大约是从前哪个魔头的洞府,从洞府规格上依稀能看到当年鼎盛的辉煌。千年以降正魔两道打打杀杀,双方死伤无数,空出不少洞府来,像这样的情况天道教其实也有一些,不过没这么严重,毕竟还是天道教为首的正派占上风。我勉强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转长生诀恢复真元。 两个时辰过后,我微微皱眉睁开眼睛,这里的元气太稀薄了,无处不在的煞气不断侵袭我的身体,不仅让我无法恢复真元,甚至伤势都没有半分起色。不行,不能在这里久呆,这里号称正道修真者的墓地果然不是没有来由,单凭这么浓烈的煞气就不是低阶修真者能长期停留的。 洞窟外面突然闪过一阵呼啸声和示警,有个声音在虚空中响起:追杀天道教余孽,凡是捕杀其中一位叫慕容复的尊剑峰弟子的,可凭尸身在魔血坛领取地血精3颗、上品宝器一件和地级功法一部。紧接着外面不断有飞剑法宝划破山风的声音呼啸,其中一个妖人怪笑道:“好久没有品尝过天道教弟子的精血了,这次定要让我先吸个够本。” 我木然在魔道废弃洞府中蹒跚前进,看情况一时半会是离不开这里,地血精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上品宝器和地级功法都是天道教核心弟子才能拥有的,特别是地级功法,未经教中长老同意是严禁门下弟子私自传授的。这帮疯魔大概是被我打坏脑子了,竟然付出这么大代价追杀我,想到这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魔道洞府的最深处,我摸到墙上一些残留的字迹和兵器的痕迹,最显眼的却是正中间一个大大的“魔”字,不知为何这个字仿佛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我不知不觉沉迷其中。我的脑海中仿佛掀起了滔天血海,一个身穿红衣的魔头声若洪钟地在血海上空道:“一日为魔,终生为魔。既入血海,与魔有缘。血魔神功,永恒不朽。” 血海虚空中慢慢显现了一篇三千多字的修炼功法,最上面是血淋淋的四个字:血魔神功。这功法玄奥异常,却又有一种大道伦音一般的吸引力,通篇之中讲的是如何通过修炼血液来达到长生不老、飞升天界的思路方法,让人觉得这种做法非常可行,甚至并没有半点邪气、魔气。我不禁沉浸在这血魔神功的修炼意境中无法自拔,却不知自己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的风险。 血魔神功是上古魔道顶级功法之一,血魔一出,人人色变,千里荒骨,生灵涂炭。每个血魔功法大成的魔头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道巨擎,也是魔教弟子公认的领袖,据说其实力绝不下于天界的仙人。在修真界大乘期真人横行天下的世界里,蹦出一个堪比仙人的魔头,无疑是颠覆天下的存在,也是正道修真界的灾难。 但是修炼血魔神功又哪有那么简单,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任何想要修炼血魔神功的魔道中人都要先经历无数杀戮、吸收五百个金丹期以上修真者或者妖兽的上品精血之后,才具备修炼血魔功法的入门条件,最难的地方在于坚定的意志。须知选择修魔的人,大部分都是追求魔道功法的速成、便利和威力大,极端追求个人欲望与利益,往往难以同时具备坚定的意志力和清醒的头脑。这也是上古血魔传承最终无人继承、甚至被遗忘的重要原因。而如今的黑槐山的炼血堂之类的魔教门派不过是拾得上古血魔神功的一点牙慧就可以在修真界开山立足了,可见其功法霸道之处。 我的全身血液在血魔神功的引导下不断地奔涌、循环、浓缩,内视可以看到血液之中的最微小的血滴正在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一些陈旧的杂质渐渐褪去,新生的血滴带着强大的力量泛出微微光亮。第一个血轮周天过后,我的血液只剩下原本的一半,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形式迅速收缩,最后只剩下一层堪堪包住骨头的皮,头发几乎全白,手指指甲却不断延伸生长,变成长约半丈的利爪。这时候的我跟外面的魔教妖人几乎没什么分别了。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我修炼的是最顶级的血魔神功,而他们不过是掌握了血魔修炼的一点皮毛罢了。 但是再这样下去我的血液将在第二轮的血魔神功驱动下彻底榨干,变成一具生机尽丧的干尸。这就是基础不牢、准备不足修炼顶级功法的后果,也是许多血魔功法修炼者的归宿,这血魔神功可以速成,但是步步杀机,堪称是与阎罗争命的功法。 在这千金一发之刻,我手中的逍遥剑突然开始发热、颤抖,最终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声,这是焦急的示警,毕竟这正道神兵跟魔门功法还是有点冲突的。我的血魔功法微微一滞,这时候梦中前世我在一群顽童三呼“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我用力一咬舌头,以绝大的毅力中断了血魔神功的修炼。 过了半响我才从头昏目眩中彻底清醒过来,检视了一下身体,禁不住脸色大变: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要是叫正道中人看见了,少不得被宰了拿去换奖励或者作为行侠仗义的资本。更不用说语嫣、芷微、阿碧等至亲恐怕都认不出我来。更糟糕的是经此巨变,我的身体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真元,这样子我还能继续修炼正道功法吗?我脸色很是难看。 三天后,我虚弱无比地走出魔窟,此时的我也不过比干尸多一口气罢了,来的时候补给都在师兄身上,我却是空手来的黑槐山,这时候想喝水还得自己出去找。此时唯一能辨别我身份的逍遥剑已经被我藏在洞窟之中,七宝扳指则被我藏在袖子里。凭我现在这副模样倒是不怕仇人认出我来。 然而仇人还没找上门,两头半露骷髅头的恶犬却拦在我面前,看它们一直流口水的样子,也是饿了很久了吧。我不禁微微自嘲:想不到三名元婴期高手联手都杀不了我,难道我要死在这两头畜生手里?一场恶战无可避免地在一人二犬当中展开,如果是普通恶犬其实我还是无所畏惧的。 问题是能在黑槐山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哪有善茬,这两头恶犬要么被主人用特殊法子祭炼过,要么就是得到什么奇遇,拥有坚若钢铁的筋骨,我一时半会还没力气摁死它。两只恶犬像认定我必死无疑一般死命地咬着我,只是我的身体先后经过天魔解体、太上通玄经、血魔神功等诸般功法强化过,身体比对方的利齿坚硬百倍。 战斗的最后,是我新生的利爪刺穿了两头恶犬的心脏,对方却是贪婪,死了也还紧紧咬着我的小腿和手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条死狗从我身上挣脱,却只能仰躺在地上等死,经脉已有一半残废,可说是废人中的废人了。难道我就要死在这无名的山谷里?语嫣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飘过,不!我绝不能死在这里,为了爱我的人,为了探索天道,为了慕容家的传承,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凭着这一股不甘心的意志,我咬牙在山谷里爬行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在一处低洼地寻到一小滩微微泛黑的水洼,虽然看起来不太干净,但是好歹让我补充了一点水分和精力。又过了数天,恢复些许精力的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这个山谷。 ------------ 98、炼血堂 黑槐山方圆千里想走出去并不容易,我边走边喘,迎面走来两位巡山的魔教弟子,只是看他们身形只是比正常人粗壮了一些,并无太多特异之处,为首的拦住我道:“这里是炼血堂的地盘,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我沙哑着答道:“在下一介散修,练功走火入魔,误入贵地,不知当从何处离开?” 对方怀疑地看了我一会才道:“散修?看你样子也是混得不怎么样,我们炼血堂最近缺个烧饭的伙计,不如你到我们这混口饭吃如何?别的不说,起码我们炼血堂比较团结,不会虐待下属。” 我点了点头道:“只是在下身受重伤,恐怕一时半会还做不了什么。” 对方道:“无妨,无妨,等你伤好便是。” 于是随着两个魔教弟子往山上行去,炼血堂的位置处于黑槐山的山腰,位置颇高,重伤的我在其中一人的扶持下坐上魔器飞了半响才到炼血堂的山门。其山门叫白骨门,门口堆叠着各种灵兽和修真者的骨头,其中有不少是高阶生物的遗骨,即便是一根骨头都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炼血堂历史上是魔教中鼎鼎有名的一个门派,曾经统领魔教数百年,堂中高手辈出,曾出现过三位血魔,每次血魔一出都杀得修真界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后来被修真界和魔教的魔心门、噬魂宗等其他门派大力打压,不仅堂中高手所剩无几,就连原有的洞府也被夺走,目前只是魔教中的一个中等门派,规模大概跟百花宫差不多。 穿过白骨门、练武场后来到堂中执事处,其中主张我留下来的炼血堂弟子向一位黑衣执事道:“启禀姚执事,属下巡山之时碰到一位重伤的同道,想将他带回来养伤,顺便邀他加入膳食间,协助我等烧饭,不知姚执事以为是否可行?” 那位黑衣的姚执事上下打量了我半响道:“看样子你也不像奸细”,随即又自嘲道,“我堂现在那还需要敌人派什么奸细?教中连个像样的法宝功法都没有。”他继续道:“既然你没什么地方去,那么留下来也是好的,佛教的秃驴说什么来着,相逢即是缘,小兄弟若是不嫌弃便在我堂疗伤吧。只不过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有空之时还是得在膳食间帮忙烧饭。另外,后堂是我堂修炼禁地,未经允许擅入者杀无赦,明白了吗?” 我点头道:“属下遵命。” 于是我便在这炼血堂中住了下来,每天的除了帮忙张三羊烧烧柴、煮煮饭,其他也无需我多做,堂中每月会分配一块血精,那是灵兽和灵植经过千百年的演变结晶后形成的,对修魔者很有帮助,其功能类似灵石,不过灵石只能补充普通的元气,但是血精对修魔者功法增长更直接。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血精,一碰到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似乎非要立刻抢过来吞入嘴里。张三羊哈哈笑道:“很久没吃到这玩意了吧?咱们修魔者还是得用血精最实在,那些灵石毕竟吸收太慢了。好在我们修魔者的功法能够同时吸收血精的煞气和元气,不然一定会让修真界那帮道士尼姑抢走。” 我点了点头,拿到血精便立刻吞了下去,谁知道血精一入嘴里便好像泥牛入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微微苦笑,这劳什子血魔神功真是害死人。这段时间我不是没有悄悄利用北冥神功和长生诀修复了一下身体,谁知很快便被这血魔神功吸收干净,导致自己一直都是瘦皮包骨的形状,身体虚弱、惨不忍睹。 炼血堂门中弟子还不到一百,平时大部分在各自房中修炼,后堂时不时传来嗜血的气息,那是修炼炼血功法特有的气息,我感受了一下,其中虽然不乏出窍期以上的强大气息,然而气息驳杂不纯,与我在魔窟中领悟到的血魔神功相差甚远,而且似乎走了岔路。不过血魔神功太过邪恶,以生灵为食助推自己增长,此种做法有伤天和。 在炼血堂住了两个多月,期间我不断尝试各种恢复真元的办法,最后终于通过将北冥神功、长生诀和太上通玄经三者结合,将黑槐山无处不在的煞气和稀薄的元气转化为自己的真元,转化后的真元虽然量不多,但是极为精纯,在努力了一个月后我的真元终于恢复了五成。这其中长生诀在恢复自身元气方面效果堪称奇迹,我那破败不堪的身体在源源不断的精纯元气中恢复了七八成,除了气血有些衰弱、头发花白和指甲锋利,导致容貌大变,其余实力倒是恢复了大半。尤为让我惊喜的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强度再上一个台阶,经脉大大拓宽并且有种淡淡的金色,这是类似于金丹一样的颜色,说明经脉的硬度已经在接近金丹了。这样子我修炼下一阶段的天魔解体已经不远了。 在这真元匮乏的地方能够如此迅速恢复身体,我隐隐感觉与我长期修炼天魔解体炼体术也有很大关系,毕竟,破而后立就是这门功法的修炼核心。在这修魔者的老巢里,我修炼还是比较低调的,平时基本不会公开修炼,夜深人静之时才方便修炼道家功法,偶尔闲暇还会揣摩血魔神功。 不知为何我对这门神功渐渐有些兴趣,除了在这黑槐山的独特修魔圣地修炼魔功很方便,我更看重这门神功的修炼原理和最终目标。《周易》有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作为一名立志探索天道的修道者,我跟普通修真者又有所不同,我不在乎自己的境界有多高,也不在乎修炼功法的正邪与否,关键是享受探索天道过程中的种种乐趣,这才是我修炼的最终目的。 血魔神功的修炼途径与众不同,它是通过“炼血”来带动和升华生命,从而达到永生不死、破碎虚空的目的。炼血的好处是很多的,血魔神功认为,血液是人体的本质。与普通修真者的金丹大道相比,它的修炼不局限于丹田,而在全身血液,这样就大大增加了精元的容量。另外血液是沟通能量和肉身的桥梁,炼血可以在提升境界的同时提升体质,堪称内外双修的典范。最后,炼血到了一定境界,甚至可以达到滴血重生的效果,这就很恐怖了,几乎可以代表恢复能力的极端状态。 研究血魔神功让我着迷,随着我对大道的探索愈加深入,连带着影响我的一举一动,就比如烧火,我就能严格把控投入的木材量,将火焰掌控得刚刚好,让饭菜得到最合适的蒸煮。还有炒菜,在炒制的过程中如果融入血魔神功的道理,稍加调试,可以让食用者吸收的血肉精华提高一层,并且消除二层左右的血毒隐患。不要小看这一点点改变,或许普通修魔者需要多花费数十年的光阴来弥补。我的饭菜一出就受到炼血堂上下的极大欢迎,以至于张三羊等人最后只能给我打下手,炼血堂上下一致指定我为专门大厨。 这天当我在厨房专心致志地炒菜时,一个红发中年长者在姚执事的陪同下走进来静静看着我,我心下微动这是个高手,给我感觉至少是出窍期的存在,金丹期对我已经不够看,现在能威胁到我的也只有出窍期以上了。我认认真真地炒完菜、装盘,然后朝对方抱拳行礼道:“拜见前辈。” 红发长者看着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道:“在下散修慕燕山。” 一旁的姚执事介绍道:“这是我堂掌门谷心铁,尝过你做的菜后感觉味道不错所以过来看看。” 我点头道:“只是杂家手艺,摆不上台面。” 谷心铁上前品尝了一下我新炒的菜,微微闭目道:“饮食之间,亦有大道,修魔者更要持定本心,方能砥砺自己。我看你颇有悟性,平时若有需求,可直接来后堂请教,后堂所有功法,你都可以修炼。” 我微微一呆,这可几乎是核心弟子的待遇了,想不到菜炒得好都能捞个核心待遇,真是人才到了哪里都受欢迎啊。于是赶忙道:“多谢掌门恩赐,我当勤修苦练,报答炼血堂。” “呵呵”谷心铁上下打量了我下道,“报答就不必了,只要不报仇就谢天谢地。我炼血堂经历多番苦难,能够在黑槐山勉强立足已经不容易了,堂中也没什宝贝,只求多结善缘罢了。” 我心下微惊,这个掌门似乎看穿了我的部分跟脚,对我的出身有所怀疑,不过正道修真者堕落投靠魔教的也不是没有,我心下稍微衡量了一番说辞,好在对方也没有细究,只是继续道:“炼血堂目下人才凋零,正是大力招收有才华的弟子,你既然入我炼血堂,说明与我派有缘,观你炒菜一举一动之间颇有灵性,你的饭菜连我这辟谷多年的修魔者都忍不住食指大动,只要你愿意,炼血堂就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 我微微疑惑地直视这位红发男子,只感觉到对方的坦诚和恳切,这在一般的修魔者身上可是颇为罕见,于是点头道:“属下乐于效劳。” “不,”谷心铁道,“你不必自称属下,只要你愿意呆在炼血堂,你就是我炼血堂的长老。” 一旁的姚执事微微震惊道:“掌门,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其他长老和弟子会不服气的。” 谷心铁道:“你不懂,真正的人才值得我们付出任何代价去挽留他,钱财、功法和灵脉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只有顶尖的人才,才能助我我炼血堂重回巅峰。” 姚执事道:“但是他只是个金丹期都没有的低阶修魔者啊,这待遇未免太超前了。” 谷心铁道:“人才不在境界,慕兄弟,我是不会看错的。虽然你目下的境界低,但是如果能够得到炼血堂的资源全力支持,他日成就必然不在我之下,只希望阁下他日有成不要忘记我炼血堂,你以为如何。” 我只能再次抱拳行礼道:“必定不负古掌门栽培。” ------------ 99.挑战 不用再呆在后厨炒饭让炼血堂很多人失望不已,我的厨艺几乎全派上下都乐于品尝,这已经跟饱腹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一种满足。吃过我为修魔者量身定做的手艺之后再品尝别人的厨艺,难免有味同嚼蜡的感觉。但是没有办法,现在我突然从最低级的弟子变成炼血堂最年轻的长老,这待遇让我都不得不佩服掌门人的魄力了。 于是我更安心地在炼血堂住了下来,闲暇之时与谷心铁等人聊天交流修炼心得,我趁机请教了不少修魔者之中的问题。须知修真一途漫漫,能够得到经验丰富的长辈名师指导极为重要,有可能你苦苦研究数十载的修炼难题,跟别人交流盏茶工夫就明白了。当然我也明白有来有往的道理,在交流之中我也时不时透露一些血魔神功方面的原理和理解,并指出对方修炼的一些明显偏差,古心铁和姚执事等人认真思索之后均对我大为佩服。 双方相处得相得益彰,要是让天道教的人知道我跟修魔者处的如此和谐恐怕会目瞪口呆。然而从下立志颠覆天下、目标九五至尊的我又岂是善类,就算我现在已经算弃恶从善,然而对于正邪之道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天道无情,只要愿意与我坦诚相交的就是我的好朋友,相反,正道之中也不乏谢荣、玄慈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相比之下,这炼血堂从上到下都颇为光明磊落,按古心铁所言,他们是皇者门派,虽然现在没落了,但是绝不愿做卑鄙猥琐的小人。此言深得我心,我也一向是以皇族后裔的身份来要求自己的。 这天炼血堂的练武场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手持黑色弯刀的光头大汉大大咧咧地站在练武场正中道:“巫骨堂陈多强前来领教炼血堂高招。” 黑衣执事姚百强站出来道:“巫骨堂太狂妄了,区区一个元婴期弟子竟敢来我炼血堂挑衅。” 陈多强道:“少说废话,魔教强者为尊,同阶迎战,我都接下,倘若你们派元婴期以上的高手下场,我派自然会有回应。” 姚百强冷哼一声,一时之间炼血堂出来的人虽也有三五十个,但是最高的也不过元婴期,却是无人下场比试,我听到附近的人低声道:“巫骨堂是魔道中的历史大派,门中高手辈出,比我们这种中等门派强多了,他们门下弟子正式出山闯荡天下,总喜欢拿我们这种二流门派作为磨刀石,欺负我们缺乏顶尖高手,真是无耻。” “这有什么办法,门中没有分神期以上的高手,在强者为王的魔道门派中总是难免吃亏。更何况我派历史上出现的几位统一魔道、横扫天下的血魔,难免让人惦记。呵呵,昔日的奴才爬到主人头上,总要显摆显摆。” 姚百强巡视附近一圈,旁边不乏有强过自己的师兄师伯,可惜竟无人肯下场比试。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打输了自是丢脸,打赢小的来个老的更是吃亏,魔道中人向来不怎么讲规矩、守信用。最后他只能寒声道:“既然阁下挑战,那么在下接了就是。” “哈哈哈,炼血堂一群怂包,来让巫骨堂大爷疼爱你们。” 场中众人脸皮抽搐,均感受莫大侮辱,这时候姚百强已经祭出法宝嗜血刺,这是一柄长约三尺四分的四棱铁刺,头部寒光闪闪,颇为锋利。巫骨堂的陈多强扬起黑色弯刀,不屑地道:“你们也就是兵器锋利一点而已。” 两人在场中迅速交锋,一开始姚百强的嗜血刺还能让对方忌惮一二,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陈多强稍稍掌握对方路数后,只见他突然祭出一块硕大的铁印挡住嗜血刺的一次突刺,然后黑色宝刀化作一道刀光迅速射向姚执事的胸口,突破对方防御真气后在对方身上扎出巨大的伤口,顿时鲜血迸射一地。 姚执事瞬间失去战力,伤势没有三五月恐怕恢复不了,元气的损伤就不好说了,场中众人微微色变,想不到对方这么有恃无恐、下手这么狠。却听陈多强大声嗤笑道:“还有人么?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根据魔门的规矩,你们要交出魔旗,退出黑槐山十年一度开启的圣门狩猎。” 此言一出,炼血堂众人大怒,后堂走出一位中年红发的高手道:“黑槐山规矩,魔旗契约要到圣门狩猎开始前一个月举行,距离魔旗契约的实行还有一年多,黄口小儿竟敢开口索要魔旗,莫非嫌死的不够快吗?” 陈多强肃容行礼道:“是炼血堂古掌门?提前开展魔旗契约战,这是巫骨堂和嗜血教、天星宗、圣极宗、黑山派等魔教五大派掌门共同定下的规矩,据说起因是天星宗预测到圣门狩猎场将提前开启。” 古掌门道:“老夫古心铁,即便如你所说,我炼血堂败了这一局,但我炼血堂在魔教中地位特殊,此次圣门狩猎我派派遣一位进入问题也不大。” 陈多强道:“来之前我派掌门说,我魔教强者为尊,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进入狩猎场,再说元婴期以下修魔者通过比试进入狩猎场本就是魔教各派商定出来的规矩,否则这圣门狩猎场早就被五大派垄断了。他还说如果贵派不接受,也可以上魔教五派找强者挑战,只要能连赢三位强者,也能得到三个名额。” 古心铁脸色发青:“即便如此,你们没有事先告知也是岂有此理。” 陈多强默然不语,这炼血堂掌门虽然修为据说只有出窍期,但是功法邪异,等闲同阶都不是对手,何况自己。 古心铁环顾四周道:“炼血堂虽已没落,但是血气还在、精神还在,我以炼血堂第二十七代掌门人名义起誓,谁能拿下对面的巫骨堂的弟子,便是我派下一代掌门人,执掌魔旗并代表我炼血堂参加这届的圣门狩猎。” 顿了顿,他又道:“圣门狩猎场是我魔教对抗修真界伪君子的利器,里面蕴含了练体术的真谛,只有经历圣门狩猎场才能真正成为一名优秀的修魔者,现在这个巫骨堂弟子不过是你们修行路上的一块磨刀石罢了。” 陈多强不爽道:“晚辈最多接受三次挑战,但是魔门比武,生死自负,各位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不要为了一点名分把命丢了,那可不划算。” 场中众人虽然蠢蠢欲动,却没人站出来,是啊,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姚执事已经是门中金丹期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其他弟子再强也是有限,刚才姚执事的落败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方有两件法宝,功力深厚,恐怕还有什么后招,再出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眼看古心铁脸色铁青,我便站出来道:“让我试试如何?” “哧”陈多强怒笑道,“炼血堂果真是后继无人了么,须知金丹期是无论修真者、修魔者之中最能体现门派潜力的一代,想不到炼血堂居然要靠一个融合期的弟子出面来硬撑、送死?” 谷心铁看了我好一会才道:“好,倘若你能赢了这一局,将不仅代表我派参加圣门狩猎,也将成为我派少掌门人。” 我的逍遥剑收在七宝扳指里面,目前是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对方敢上门挑战,确实是金丹期中的佼佼者,姚执事并未试探出对方的底线,我如今的状态也没必胜把握,环顾四周,我对姚执事道:“姚老兄,你的嗜血刺借我一用如何?” 姚执事哈哈笑道:“尽管拿去,不过千万小心。” 我掂了掂这把冰冷的嗜血刺,感受到魔兵的锋利残忍,右手抬起,嗜血刺直指对方眼睛道:“小兔崽子,速速过来送死。” 陈多强大怒,弯刀一挥便是一股强劲的刀光袭来,我脚下微动,间不容发之际闪了过去,对方的攻击并无太多新奇的地方,只不过要小心对方的黑色铁印和未知的阴招。两个人刀来刺往,虽然嗜血刺并非我炼化的修真宝器,但是依照我几十年的巅峰武学战斗经验,还是能预测对方的攻击方位,然后躲避、趁机刺击。修真界的战斗技巧并不见得比武术界高明多少,起码我目前是没见识过,不过我猜大半是因为修真界更重视招式的威力,毕竟你技巧再高明,对方一剑横扫几十丈躲都很难躲,亦或者凭借更强的体质直接硬抗你的攻击,跟你以伤换伤,这就是修真界战斗的特殊之处。 但是我觉得在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技巧、眼界、经验这些还是很有用的,起码我比较容易判断对方攻击的方位,躲避的同时在对方身上扎了几下,可惜都是些浅浅的伤口,虽然流血但是很快愈合了。修魔者的体质都不错,大概是在穷山恶水修炼的缘故,没有一副强大的肉身根本混不下去。 但是这也让陈多强怒吼连连了,双方过了三十几招,他不仅没碰到我的衣角,反而让我扎了那么多下,已经是在下风了。可惜我真元尚未完全恢复,身体也还没好利索,辗转之间动作还有些迟滞,因此很多机会未能把握住,就算抓住机会,也只能在瞬息之间在对方身上留下轻伤。这嗜血刺不是我的本命神兵,御使起来也不趁手。再次交锋十来个回合后,我们双方不约而同地退后数步,静静地打量对方。 陈多强认真道:“你是我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高手,报上名字,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我嗤笑道:“巫骨堂的人只会耍嘴皮子么?老爷我叫慕燕山,记住你是败在我的手下?” 双方不再说话,两人之间气势节节攀升,快到顶点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一枚硕大的钢铁巨印朝我砸来,上面刻着“魔山”两字,印未到便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束缚着我,让我行动有些迟缓。我迅速脚踩凌波微步,在场中闪现出七八个身影,绕过魔山印朝陈多强刺了过去。 然而修真者的灵觉都很强大,被牢牢锁定目标的我还是无法躲过,魔山印拐了个圈朝我后背砸来,这却依然在我计算之中。我右手一招仙人指路,嗜血刺便化作一道血影迅速穿破陈多强的刀光防御,精准身穿对方的胸口,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而对于魔山印我却是左手先运斗转星移转移攻击,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大大降低它的速度,然后右手握拳狠狠锤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魔山印被我接了下来,摁倒地上死死踩住。 ------------ 100.圣地狩猎场 场中慢慢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想到我以融合期的修为居然能够越级战胜金丹期,须知融合与金丹之间是个巨大的鸿沟,甚至有金丹期才是修真的开始的说法,因为金丹期之后才有稳固的核心迅速调动天地元气供自己使用和施法。更何况陈多强并非普通的金丹期修真者,他几乎已达到金丹期巅峰水准,甚至在出窍期手上都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可是他还是败了,而且是惨败! 陈多强走了,脸色惨白地走了,身为巫骨堂的得意弟子,他金丹期大成后还特意在门中潜修多年,为的就是在修真界一鸣惊人,想不到出山的第一站就败得这么莫名其妙、这么彻底,关键还是败在一个融合期的无名弟子手上。因此他一句话都未多说,心思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去,仿佛连御器飞行都没有力气了。场中众人都看得明白,这人恐怕废了,倒不是说伤势有多重,魔门弟子向来重视体修,体质超群,这种血肉之伤一个半月就能恢复,但是心理上的打击估计是难以接受了。 狗腿羊兴奋地冲上来拍了我一下道:“行啊小子,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想不到竟这么强,连不可一世的巫骨堂都被你打跑了。” 我苦笑着道:“运气、运气,对方有些轻敌了。” 古掌门走上前道:“张三羊,不要再称呼慕兄弟小子了,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少掌门,听清楚没有?”最后一句是朝大家伙说的。 众人一致躬身行礼道:“谨遵掌门令,拜见少掌门。”大家都很尊敬地向我行礼,魔门就是这么简单,一向都是强者为尊,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只有强者能带领大家赢得更多资源和生存空间。 谷心铁道:“慕兄弟,你跟我来。” 我随他进入后堂,穿过一个小山谷,进入一个山洞密室,谷心铁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半响才道:“想不到慕老弟居然深藏不露,潜力如此惊人,想必出处不凡,不知可否对老夫开诚布公谈谈?” 我坦然道:“晚辈是天道教尊剑峰弟子,真名慕容复”过了一会补充道,“是尊剑峰核心弟子。” 谷心铁讶异道:“难怪实力如此不凡,不过就算天道教像你这样的弟子应该也是凤毛麟角。我观你平素修炼的似乎也是我魔道功法?” 我点头道:“我也是偶然在一个废弃的山洞中学到一些皮毛,因为有点兴趣所以钻研了一番。天道没有正邪,功法没有对错,只要是能提升实力的功法我都有兴趣。” 谷心铁听了眉飞色舞,合掌道:“果然我没看错人。”他转身自密室的墙壁上按了几下机关,取出一个盒子和一柄深红色的三角旗,对我道:“这盒子里是我派的血魔神功传承,你在此处闭关记忆清楚之后再交给我,这柄魔旗你收着,领悟完血魔传承就可以去参加圣地狩猎活动了。” 我连忙道:“之前多次听陈多强提起圣地狩猎,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古心铁讶异道:“你居然不知道?看来果然进入修真界时间不长啊。圣地狩猎场可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一场大机遇。” 古心铁脸上流露出缅怀的神色:“圣地狩猎场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物产丰富、藏着各种天材地宝,还有很多神兵宝器、功法传承。修真界为了宝物、功法、灵植、洞府还有划定势力范围经常发生争斗,灭门灭派之战时不时发生,但依然能始终保持欣欣向荣、百花齐放的大好局面,除了一些门派为自己留下的后手,不得不说与这圣地狩猎场有很大关系。有些人通过狩猎场得到的神功建宗立派,也有些人通过里面的某件法宝打败死敌,还有的通过某颗灵植恢复困扰多年的暗伤。这圣地狩猎场堪称神迹一般的地方,能够进入圣地狩猎场,是每个修真者的夙愿。” 顿了顿又道:“每隔十年左右便是狩猎场结界最薄弱的时候,这时候进去可以在里面得到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堪称修真界的一场盛宴。但是狩猎场有严格的限制,元婴期以下的修真者才能进入,超过元婴期的高手会被屏蔽在外。也曾有人强行硬闯,然而要么遭受莫名其妙的攻击、要么就是入场口直接消失。因此只有元婴期以下才有这等机会。” 我又详细请教了进入圣地狩猎场的一些情报,知道这个地方虽然资源丰富,对正魔两道都开放,但是由于入口只有三个,其中魔道把持一个。魔旗是圣地狩猎场流传在修真界的法器,只有拥有魔旗的人才能入场。不仅如此,炼化魔旗后还能作为护山阵法守护宗门。魔旗数量有限,据统计绝不超过200根,进场时间一到就关闭,等到三十天后会将里面所有人锁定、弹出。因此也有人猜测整个圣地狩猎场其实是一种法宝或者仙人的某种禁制,只是这么大的手笔修真史上从未记载,也过于惊世骇俗了。 圣地狩猎场战斗非常激烈,魔旗本身就是一种法宝,此外争夺资源、正魔立场、域外来客、保护自己等各种原因都会导致圣地狩猎场成为修真界争斗最剧烈的场所。特别要注意的是其中的域外来客,往往都是高手,拥有稀奇古怪的手段,如果不小心往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说域外来客,古心铁说这个世界很大,我们生活的这个修真界虽然元气充沛、高手辈出,但也有其他世界的人拥有不同的文明和实力,他们通过传送阵之类的方式进入我们这里猎取资源,我们对他们的世界却是所知不多。 我击败巫骨堂传人继承魔旗,算是获得进入圣地狩猎场的入门资格,根据惯例,每个进入圣地狩猎场的人基本都默认是所属门派的下一代的掌门人,至少也是未来的核心高层,如果能够在狩猎场中摸清楚其他入场者的脾性潜力,或者多交几个朋友,那么对门派今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我微微苦笑,毕竟开始修真时间并不长,一想到可能要跟那些修炼上百年的老狐狸称兄道弟我就有点头大。 古心铁说天道教也会派人出战,他暗示我如果我不方便的话可以考虑隐瞒自己代表炼血堂传人的身份。 出发前往圣地狩猎场之前,我先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的血魔神功。在这魔族的根据地,修炼魔门功法是最好的选择。而这门功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特别是通过炼血提高自身境界对我目前走的炼体路线有很大的增益效果,这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另类的炼体功法,只不过这种功法更加深刻,如果能达到滴血重生那生命力之顽强、战斗力之恐怖就很可怖了。 修炼之前我先研读了一下古心铁密授的血魔神功,看完后却是立刻弃若敝履,这功法颇为粗糙,只是描述了炼血的一种修行路线。但是从我自洞窟石壁领悟到的血魔神功却更加全面,里面讲的虽然也是炼血,里面却是包罗万象,包括血液的构成、炼血的原理、血液提炼精髓、激发血液力量、炼血境界的提升、血液重生、吸血大法……更重要的是要领悟血魔精神,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精神,只有掌握这种精神才能真正领悟和修炼血魔神功。 以血为媒,提炼生命精华,剔除杂质,提升境界,随着时间推移,我的血液每循环一个大周天就会被净化一次,变得越来越纯粹,内视可以看到血液越来越愈加鲜红,绽放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我深深地感受到蕴含生命奥秘的血液正在逐渐脱胎换骨,解开第一层枷锁,用最朴素的语言向我展示生命的本质。这是一种奇妙的功法,我在炼血的过程中深刻理解了生命的密码,那是由无数微小颗粒组成的锁链,通过不同的组合形成不同的生命。这不是魔功,这是生命的功法。 类似太上通玄经的进化,我的体内鲜血也经历了筑基、开光、融合的过程,只不过这三个阶段进展都很快,因为我之前曾经走过。但是当血液循环了一百零八周天后,我终于在心脏中凝聚出第一颗血丹,血丹是类似于修真界金丹的存在,只不过血丹是由纯血组成的,蕴含血魔神功的精髓,它不仅可以加快日常炼血的进度,为未来进军大道打下基础,关键是可以迅速恢复失去的鲜血和元气,这在受伤的时候尤其有用。 能够这么快将血魔神功推进到金丹期的境界,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经过之前重伤的破而后立,我的体质本来就已经超过金丹期的存在,这为修炼血魔神功打下坚固基础,加上这段时间的不断领悟,我的精神境界也已经超过金丹期的存在,能够凝聚血丹也是理所当然的。 修炼血魔神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当血丹形成后,自此我的体内血液随着流动无时不刻都在修炼,每时每刻都在运行血魔周天,这就比绝大多数修真者修炼速度来得快,毕竟普通修真者都有休息睡眠的时候,但是血魔神功没有! 我的气质再次发生巨大变化,除了虽然外表还是有些枯槁,但是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散发着生命的味道,那是一种邪魅的吸引力,对普通生命就有很强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对异性更是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和绝对的统治力,这是生命本质的吸引,无关其他,只要是异性都会渴望让我抚摸和亲热并诞下后代,这是生命的本能。当然这点我可完全没有想到,而是后来才发现的。 ------------ 101.渡劫魔甲 出关以后,谷心铁召集了全派上下所有人等,焚香拜祭一尊红色石雕人像后,正式宣布道:“现有我炼血堂弟子慕燕山,作为我唯一入室弟子继承我派少掌门一职,待我正式闭关冲击分神期之时,他将成为我派第三十五任掌门人,门中一切事物由他决定,并由他代表我炼血堂参加圣地狩猎活动。” 我扫视门派上下,筑基期有之、金丹期有之、元婴期有之,连出窍期也有三名,统共五十余人,一开始有不少人面现不屑、愤怒、嫉妒等等神色,毕竟融合期、最多金丹期的少掌门是难以凭实力服人的。我心下一动,运转血魔神功,一股强大的生命气场逐渐笼罩全场,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全场炼血堂中人的血液流动,甚至可以控制绝大多数人的血液流向。 一股强烈的威胁笼罩全场,场中人恐惧地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这位少掌门的控制之下,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可能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这种感受是如此清晰,以至于自己恨不得立刻跪下来向对方俯首称臣。这是修炼最权威的血魔神功才有的威能,只要是修炼炼血功法的人都会受这种嫡传血魔神功的影响,这也是血魔的基本特征。 连古心铁都感到有点诧异,修炼血魔神功的人很多,但是能够大成的却是屈指可数,这其中悟性、运气都是必不可少的。炼血堂的历代血魔修炼有成后也留下了一些修炼心得体会,但是往往语焉不详。例如二代血魔笔记写他通过血液的长期观微内视领悟到血魔真谛;三代血魔则讲他是通过修炼血魔神功,也就是历代掌门嫡传功法领悟血魔真经;五代血魔则是通过书法感悟到血魔神功的精髓,七代血魔则是通过无穷无尽的杀戮领悟血魔法则……总之领悟血魔精髓的历代血魔的方法都不一样,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领悟血魔精髓的修炼者都会对同时代的炼血者形成压制,就像老虎跟羊兔的关系一样。慕燕山怎么领悟血魔精髓的不得而知,但是自己却是捡到宝了,无心栽柳柳成荫,为炼血堂选了一个有血魔希望的掌门人,未来炼血堂复兴、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古心铁喝道:“慕燕山兄弟领悟血魔精髓,注定会是下一代的血魔,他是我派命中注定的掌门人,也是我派振兴的希望,在慕兄弟成魔之前,炼血堂上下要全力拥护他,并保守这个秘密,避免正魔两道在他成长之前扑杀。慕燕山是下一代血魔的消息列为我派第一机密,任何泄密者都是我派的死敌,必遭我派全派上下追杀,不死不休!” 全派上下振奋不已,一扫往日的沉闷气氛,人人双目射出激动神色,齐齐应道:“是!谨遵掌门、少掌门命!” 古心铁抚须微笑,对我客气道:“慕兄弟,时候不早,我们早点出发去圣地狩猎场吧。” 我停下血魔神功的运转,微微笑道:“好。” 众弟子目送我们离去,执法长老道:“尊掌门法令,即日起所有弟子留在炼血门闭关修炼,未经同意禁止外出,严禁泄密行为。” 离开之前,古心铁特地带我到后山密室之中,取出一块玉珏递给我道:“这是炼血堂三成的血精和灵石和几件法宝,你带走。关键是其中有一件护体魔甲,本来不应该这么早给你的,但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改变了主意。”顿了顿他肃然道,“这是五代血魔穷大半生之力凝聚出来的渡劫魔甲,可以说,只要你能充分发挥出它的威力,仙人以下都拿你没办法。渡劫魔甲的炼化和使用方法里面也有,你自己看。渡劫魔甲可以说是我炼血堂的第一法宝,也是炼血堂掌门人的传承衣钵,平时轻易不要拿出来使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件魔甲在修真界都是鼎鼎有名的,堪称修真界第一护体魔甲。” 我凛然称是,随即问道:“既然炼血堂有此顶级法宝,为何在修真界却沦落中庸?” 古心铁苦笑道:“首先,这件渡劫魔甲是为血魔继承者量身定做的,只有领悟血魔精髓的修魔者才能充分发挥威力;其次,为了保守渡劫魔甲的秘密,我炼血堂也付出过巨大代价,不敢轻易示人;最后,渡劫魔甲并非一开始就有那么强大的威力,而是随着使用者实力的提升而强大,使用者越强越能发挥出其实力,只有强大的精血和炼血感悟才能充分发挥其实力。” 我微微愕然,想不到这魔甲还有这么些限制,我根据古心铁的指示取出渡劫魔甲,只见一团血红色的锁链重重捆绑在一起,不知锁链的材质是什么,只觉得重量惊人,凭我现在金丹期的修为、强大的肉体力量居然觉得有些握持不住,几乎要掉地上。这,这魔甲重量至少有一千斤以上。细看之后直觉锁链又由无数细小的血色锁链重重环绕而成,我隐隐感觉这锁链的做法与血液的结构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通过类似生命锁链的结构将这材料重重组合起来从而构成强大护体功效。渡劫魔甲整体透出一种强大的血气,“砰砰”我感觉到这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按照古心铁的指导,滴血、全力运转血魔神功并注入渡劫魔甲,一股混雄的血气瞬间沿着我的右手倒灌入我体内,同时一个喋喋的声音怪笑道:“三百年了,想不到终于有人又激活了我。你是新一代的血魔吗?咦,怎么修为这么低,菜鸡也想驾驭本尊?滚!” 我的意识进入一个血红色的空间,有点像之前在山洞中领悟血魔神功之时的空间,血海滔天,海面上一个全身红衣的骷髅正在对我咆哮。 我微微诧异,听说顶级法宝有灵,但是极为罕见,却让我碰到一个,却是魔器之灵,看起来凶神恶煞,桀骜难驯。我淡淡道:“实力高低并不一定能够决定一切,我能够领悟血魔神功并进入这里,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格,你可以考虑先跟着我,等我实力达到你的要求再服从我。不然你就继续在这破地方待着,等过个几百年或许有渡劫期的血魔能够驾驭你。” 魔甲器灵沉默半响,大概也是纠结现在和未来、自由和禁锢之类的选择,跟我混确实未来有机会成为血魔,但是我的实力太弱,未免辱没它的名头,但是放弃我,却要失去自由在这寂寞的空间里继续呆个几百年。有个事情他没说出来,但是却不得不考虑,那就是器灵如果长期没有人类和外物的滋养,不仅会降低实力,甚至可能在日复一日的时光之中蒸发殆尽。毕竟器灵也不是长生不死的,如果连寄托的魔器都被时光腐蚀成废物,那么它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存活下去? 想到这里魔甲器灵终于正视我道:“你可以称我红魔,我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至少要通过炼器的入门考验,才能获得我的基本承认。” 我点头道:“我愿意接受考验。” 器灵红魔双手按向下方的滔天血海,便见无数的血液将我重重包裹起来,并且将我不断往下拉,同时我感到外面的魔甲在贪婪地吸收我的血液,像吸血魔鬼一般。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立刻感觉到如果不能通过考验,恐怕生死就在这盏茶之间。我毫不犹豫地全力运转血魔神功,同时口中不停念诵虚空真言咒,左手长生诀、右手北冥神功,全力吸收灵力、煞气来抵消疯狂吸收血气的力量。一瞬之间黑槐山上空仿佛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漏斗,以我为中心的方圆百里无数的煞气和灵气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由于吸收的煞气太多,我的身体几乎有些承受不住,顿时七窍流血,形容颇为可怖,但是抽吸血气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我在血浪滔天的大海里苦苦支撑,感觉随时都会被抽成干尸。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拉锯,我感觉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抽吸的力量一空,魔甲的贪婪得到了初步满足,动人心魄的血光在锁链之上闪烁,展现一种强大的生命力。滔天的血海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领悟血魔精髓、拥有血魔神功护体的我较为顺利地通过了血海窒息的考验。倒是魔甲对使用者的要求太高,其实至少要出窍期的实力才能初步驾驭它,以金丹期入手使用渡劫魔甲,我大概是头一个。这一点古心铁和器灵红魔恐怕都没想到,毕竟,死人对他们是没有价值的。 将魔甲炼化之后,我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和血魔法则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几乎与自己融为一体,想不到它是这么神奇的一件魔道法宝,不过威力方面倒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古心铁示意我激发渡劫魔甲,我依言启动后便见到重重的血色锁链如铠甲一般覆盖我全身上下。古心铁祭出一柄血褐色的宝剑,激发强大炼血功法,一剑朝我胸口遡来。匆忙之间我只感到一道剑光飞射过来,连看都看不清就只听“叮”的一声,血褐色的宝剑被那道薄薄的血光弹开。古心铁的宝剑又环绕着我上下左右刺杀了五次,都被这层凝若实质的血光弹开了。出窍期的实力果真非凡,我不启动法眼的情况下,根本躲不过去,也反应不过来。 红魔在意识海中喋喋怪笑道:“出窍期的小家伙算什么,快点将他宰了,让我吸收他的血气吧。要知道修真者的血气是最好的补品,可以祝我早日恢复实力。” 我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是我的朋友,你只能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宁可不要你。” 红魔叹了口气道:“哎,遇到一个傻瓜主人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要尽快提升实力,不然一不小心被人宰了我又要等待几百年了。” 我注意到启动渡劫魔甲之时,自己的血气在快速消耗,特别是抵挡攻击的时候,血气更是像漏斗一般迅速被渡劫魔甲抽走,让我感觉一阵难受,看来以我目前的境界驾驭渡劫魔甲还是有些勉强。 古心铁欣慰地笑道:“果然是未来的至尊血魔,完全融合渡劫魔甲,连我这出窍期大圆满者的攻击都能够轻松接下。” 我右膝下跪郑重道:“感谢掌门厚赐,慕容复必不负炼血堂培育之恩。” 古心铁哈哈大笑道:“慕兄弟大概现在才真正归心我炼血堂,不过不打紧,就算你以后继承天道教道统,也不影响你在我派的地位,炼血堂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炼血堂掌门人的位置永远为你保留。如果在正道混的不如意,随时可以回来。” 我惭愧抱拳称是。 ------------ 102.魔旗争夺 圣魔狩猎场就在黑槐山的地狱谷,进入大气旋之后沿着悬崖峭壁徐徐下降,要小心翼翼避免卷入大气旋,一旦卷进去就是合体期的高手都难以幸免,据说这个大气旋蕴含整个小星系的能量,是元气和煞气冲击后形成的,威力深不可测,修魔者通过大气旋泄露出来的煞气进行修炼就可以修到渡劫期,相当于修真界的顶级灵脉了。只是这其中的风险也是甚大,越靠近大气旋的中心煞气越浓,但是死亡的风险也越大,很多贪婪大气旋中心煞气的魔道高手往往丧命于此。 我们缓缓下降到地狱谷的底部,越往下走大气旋的威力越大,期间我几次差点被吸入中心撕成粉碎,多亏出窍期的古心铁将我牢牢抓住,否则下场就跟那些坚不可摧的岩石、刀剑一般在中心磨成粉末。 站在地狱谷地底部反而感觉风力没那么大,一块光滑可鉴的精钢石构成了地狱谷的地基,上面刻画着一些玄之又玄的纹路,地面上站着很多人,看衣着都是魔道为主的门派,但是也有一些三三两两的散修。 一个巫骨堂的长老走上前打量了我一眼道:“这就是你们炼血堂这次进入狩猎场的传人?古老怪,你们这也太滥竽充数了吧,金丹期就想进场,还不是进去送死,不如让出魔旗,我们出一万血精交换如何?” 古心铁冷哼道:“滚!我们炼血堂想派什么人入场与你们无关,魔旗在手你们无权干涉。” 巫骨堂长老大声怒道:“我这也是为了魔道长远考虑,你们派这么弱的弟子进场,不过是给天道教那些人送资源而已,与其如此不如让出魔旗来。大不了我们赌斗一场,输了让出魔旗如何?” 古心铁不屑道:“洪鹏你一个十年前就进入分身期的老不死跟我出窍期赌斗?巫骨堂越来越不要脸了。” 场中诸人慢慢围了过来,有不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其中有个穿着邪极宗服饰的长老就嘲笑道:“洪鹏确实不要脸,越级战斗这种事干得越来越顺手。” 洪鹏面不改色道:“我的意思是让双方的传人斗上一场,看谁更有资格进场而已。”说完他唤出身后一位真传弟子,我目测一下,对方身形沉稳,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元婴期的高手。 古心铁怒笑道:“元婴期对战金丹期,洪长老想来是脑抽了。” 洪鹏冷笑道:“炼血堂号称魔道第一堂,越级战斗本来就是很擅长的事嘛,想当初贵堂血魔横扫魔道一十三派,灭杀归阴、宗星、七杀等多个主要门派,导致魔道一脉元气大伤,相比现在实力是恢复到昔日风光了。” 场中诸人都沉默了,炼血堂的血魔大成之后往往行事肆无忌惮,不分正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向来不给同道面子,因此经常遭受其他门派的攻击。 古心铁环顾四周,冷哼道:“要对战夺旗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们敢不敢以魔祖的名义起誓,输了要交出手上的魔旗!” 洪鹏微微一滞,想不到古心铁却是突然大胆起来,旁边已经有人在起哄:“炼血堂敢拼,巫骨堂莫非是怂了?” 一旁的元婴期弟子靠近洪鹏说了一句什么,对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终于缓缓点头,随即道:“我洪鹏以魔祖名义起誓,我巫骨堂弟子蒋涛对战对方魔旗弟子,输的人必须交出手中魔旗,违反誓约者遭受天劫死无葬身之地。” 古心铁也如是发了誓言,不过誓言中用的却是我的假名慕燕山。各位魔道中人和散修缓缓退出,让出了场地。 圣地狩猎场的竞争激烈我早有准备,却没想尚未进场就要经历战斗,古心铁秘密传音给我道:“魔旗数量决定在狩猎场圣心塔的收获,魔旗越多进入的等级越高,我本来并不打算让你进入圣心塔,但是现在看来你的实力恐怕隐藏不了多长时间,魔教诸脉对我炼血堂已经忍到一定程度,不拿出点实力来恐怕对方随时会杀上门来,拜托了慕容兄弟。” 元婴期跟元婴期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之前我杀过元婴期高手,但是对方并没有多少手段,根据古心铁的介绍,对面的这个蒋涛成名已久,不仅实力扎实,更是擅长巫骨堂元婴技“瞬杀”,是个普通出窍期都忌惮三分的存在。但是古心铁对我融入渡劫魔甲后的实力有信心,他直言,就算我打不过对方,但是依仗魔甲的威力,就算不展现出来,也能在争斗中保我不死。“拿出全部实力尽管和对方对攻,反正炼血堂本来就是以恢复快,打不死闻名天下”这是古心铁的原话。 看来为了让我早点提高实力,古心铁有些豁出去了。 蒋涛不像普通修魔者那般浮躁,他双目精光四射,缓缓祭出自己的法宝“魔心环”,这是天魔宗的典型法宝,却不知为何对方使用。古心铁见了微微色变,却听洪鹏长老跟一旁的一位道友笑道:“近期有感于本门功法的局限,我派特地与天魔宗交换了功法,由特定弟子修炼对方的核心功法,蒋涛在我门中一向实力稳定,因此也列入交换学习徒弟之一。” 旁边众人窃窃私语,想不到巫骨堂居然和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魔宗结盟了,这无形之中让众人不禁对巫骨堂高看一眼,难怪近来巫骨堂这么嚣张,感情是抱上大腿了。 蒋涛的魔心环迅疾地飞了过来,快,这是我的第一印象,锋利,是我的第二印象,空气被切割出丝丝的声响。此时我的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宝,只有之前古心铁送给我的几件魔器,也只是暂时炼化而已,谈不上温养熟练。其中一柄血刀颇有些大路货的味道,一祭出来便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炼血堂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连真传弟子居然只能用下品法器血光刀,这普通大派弟子都有的法宝都能拿得出手。”“就是,这么小气的宗派,当初没加入炼血堂果然是明智之举。” 古心铁脸上发烫,主要当时给我的渡劫魔甲其实攻防一体,可以大大增强我的实力,因此就没再给什么其他宝器,想不到在这里折了面子。我可不管这么多,对方攻击来的快,我的血刀一祭出便跟对方魔心环撞了个头,只听“砰”的一声,场中诸人大部分耳朵嗡嗡,便见我的血刀被魔心环撞成废碎,却也成功停滞了魔心环半刻。 “嗤嗤”有不少人当场笑出声来。 我趁机祭出第二件法宝护身盾,“又是下品法器,呵呵,穷鬼炼血堂。”这护身盾确实有些寒碜,特别是见识了渡劫魔甲这样的修真界顶级法宝后,以往在我眼里高不可攀的修真界法宝现在也分三六九等了,而护身盾当然是下下等的法器,其实我不知道的是逍遥剑也是顶级法宝,只不过我还没激活它。 不出意料,护身盾在以攻击力著称的魔心环面前再次被打得粉碎,但是就在魔心环及体之前,我一拳击中魔心环侧面,“砰”的一声,场中众人在一片嗡嗡声中诧异地发现魔心环被我一拳打偏,最后镶嵌到岩石之中。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我施展开轻身功法,一连串的残影之中,我以不低于法宝飞行的速度迅速靠近蒋涛,一拳挥了过去。 修真者的反应都不慢,蒋涛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巫骨堂也是炼体大派,本能便是一拳迎了过来。只听一阵“噼啪”让人牙酸的骨折声音,在众人再次震惊的眼神中,以炼体术著称于世的巫骨堂真传弟子被我一拳打碎拳头,击飞三丈远才停了下来,这还是我有所保留的情况。 场中众人呆若木鸡,这反转来得太快,打脸、彻底打脸,用最下品的炼血堂弟子居然凭借肉体力量一拳击败使用中品法宝魔心环的巫骨堂真传弟子,而且这个弟子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炼血堂传人! “咳咳”谷心铁提醒道,“胜负已分,我看不用再比了。” 对面的蒋涛怒吼道:“谁说胜负已分的,蒋某尚未落败,战力未失。” 我耸了耸肩道:“无所谓,你可以继续出手。” 对面以洪鹏为首的巫骨堂及其友好门派脸色颇为精彩,却见蒋涛以左手施法,再次祭出一件黑色小斧头,初看并无特别之处,但是身后的谷心铁朗声笑道:“传闻巫骨堂核心弟子以上都会祭炼开天斧,习练斧法并以开天斧作为血祭法宝,看来此言不虚,却不知威力几何?” 洪鹏寒声道:“巫骨堂的开天斧威力如何你要不要自己过来试试?” 古心铁没有回答,我心下雪亮,看来这开天斧是巫骨堂的杀手锏,不可轻敌。我再次祭出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这次却没有与开天斧硬碰,而是直接御使它朝蒋涛射去,匕首速度虽快,但是比起之前的魔心环差了还是不止一个档次,毕竟还是下品法器,但是这次却没有人嘲笑。 ------------ 103.胜者为王 我不想泄露太多秘密,尤其是融入体内的渡劫魔甲数倍强化了我的肉身和体质,这点不宜暴露出来。于是改以凌波微步闪动躲避对方的开山斧。凌波微步的轻功实在奥妙无穷,这段时间以来我闭关之时常常回头推演我在人间界学习到的几门顶级功法,发现其奥妙之处并不低于修真界的功法,只不过由于人间界的灵气稀薄,因此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遇到瓶颈,此外修真者经过各种脱胎换骨的功法锻炼后,六识极为敏锐,因此凡间界的很多技巧会显得像小丑一般,例如一些虚招、假动作,就算你骗得了对方的眼睛,却也骗不过对方的灵识,更何况修真者目光如炬,任何高速飞行的物体都能快速捕捉,哪有那么好骗的。 这就导致很多小巧腾挪的功法会派不上用场,然而好的东西就是好的东西,逍遥派祖师爷传下来的凌波微步如同北冥神功一般有独特之处,甚至我怀疑逍遥派就是某个修真门派的分支。在我的转换下,凌波微步在小范围中迅速闪动,令场中诸人震惊的情况发生了,在他们的眼睛和神识之中我的身影化为多重人影,竟然无法辨别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更不用提之前锁定我的开天斧了,原本逐渐加速朝我射来的开天斧却仿佛入了魔怔一般在半空中旋转不休,不知道攻击哪个为好。 这就是我转换升级后的凌波微步的威力,结合修真体质和境界感悟,我的凌波微步仿佛打开了另一扇世界的大门,“归妹”、“无妄” 、“明夷”、“ 既济”随着周易六十四卦的演变而不断变化,但是驱动步法身法的不再是凡间界的内力,而是修真界的真元!呼吸之间,我的身法“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按照我新的境界理解,这凌波微步的精髓其实并不在周易六十四卦,而在“无常”二字。周易六十四卦只是给出一种步法演变的方向,但是真正让身法缥缈难测的却是“无常”的精神。 在脚踩方位的同时,我的身体外放的一层薄薄的真元罩也在发生细微而快速的振动,落在我身上的意识和视线在这种我命名为“无常”振动的动作下纷纷落空、偏离,以至于无人可以准确捕捉到我的身影。他们只能大致感受到我的方位,却无法确认我的具体位置。这也是我结合近几年的感悟,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无常真元罩融合了我最深刻的天道法则感悟与对凌波微步的理解,已经有点万法不侵的味道。原本周易变化就是无穷无尽的,加上我的“无常”真元罩,最后达到这么一个强大的效果。 对面的蒋涛满脸凝重,这对手身法诡异,已经完成超出了自己的预计,面对迅速靠近的我,他左手施法,迅速召回了开天斧,然后气沉丹田,大声吼道:“祖巫无敌!瞬杀!”只见开天斧瞬间变大化作一道黑光朝着前方瞬间杀来,但是我心下却是微微一笑,开天斧虽然扩大了宝光气劲,提升攻击范围,但终究还是落空了,在地上斩出巨大的裂缝,伴随轰隆隆的碎石声,也不知道开天斧在地下斩了多深,只不过威力极为惊人。 说时迟那时快,祭出的匕首瞬间加速插向对方胸口,“铛”的一声被对方强横的肉体反弹开,但是余劲恰好打断对方的反击。我迅速杀到对方面前,一招准备多时的血魔印打在他的胸口,这是血魔神功记载、也是炼血堂的独门绝学,打出去后会迅速吸收对方的血液精华,形成强大的破坏。蒋涛闷哼一声,胸口凹陷了小手指长的印痕,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迅速苍白,瞬间失去抵抗。 一旁的洪鹏脸色大变,迅速掠过来,双手在蒋涛身上连点,止住四处侵袭的血魔印,取出一柄小刀挖掉血魔印腐蚀的区域,同时喂他吃下一颗红色丹药,忙活了半天、挖掉一斤多肉后,他才抬起头来脸色不善地盯着我道:“炼血堂的慕燕山?我记住你了。” “不劳阁下惦记,”我耸了耸肩道,“毕竟,在下并未亏欠贵派什么,反倒是贵派屡屡挑衅,踢到铁板也是在所难免,炼血堂并非软柿子,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 古心铁提醒道:“巫骨堂该不会赖掉魔旗吧?” 洪鹏心痛地自怀中取出一支魔旗扔了过来,古心铁接过后递给我道:“立刻炼化它。” 我依言照做,炼化完后,丹田中多了一根红色魔旗,与之前的魔旗互相靠近、互相作用、共鸣,脑海里似乎多了某种东西,感应到地底深处有东西在缓缓升起。这散落世界各处的魔旗似乎是一个整体,要是能够收集到一起,必然会构成某种威力强大的法宝。 过了片刻,场中所有人都感应到底下的变动,地表逐渐隆起、裂开,地下的东西逐渐突破地表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是一个黑色的门框,门框的材料不知用什么铸造,有种跨越历史的力量让它长久矗立在地底深处,等到一定时候便在力量的牵引下升起。 古心铁道:“持有魔旗的人才能进入,你快点进去吧,越早进入越能找到好东西,这是须弥腰带,可以容纳一个房间的东西,送给你吧。” 我点头收下,到时候可以帮炼血堂多收集一些材料,看他们的情形,委实有些落魄。 参加此次狩猎的还有七八十名魔道新秀,都是未来的精英,比起同等境界的同道其实力都高了不止一层。古心铁让我重点关注邪极宗传人洪全秀、鬼宗传人李达复、天阴派苏若兰,他们都是魔道大派传人,实力惊人,不仅精修奇功异法,身上还有不少法宝,不好对付。但是我隐隐感觉左边的一位身高九尺、额头高耸的青年男子和右前方一位全身黑衣蒙面的散修女子对我威胁更大。前者似乎一直在关注我,见到我的目光后冷冷一笑,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后者则始终不动声色,仿佛游离于天地之间,场中竟无人在意于她。 圣地狩猎场的传送门自地下升上来后,便始终闪动微微的幽光,场中持魔旗者迅速进入,我随着众人进入狩猎场,在一阵晕眩之中,来到一处生机盎然的所在。到处鸟语花香,浓郁而纯净的灵气仿佛薄雾一般四处飘荡,各种各样的生灵在旁若无人地各自忙活,看到我的到来也是视若无睹,在这里万物都得到最好的滋养。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身上的各种暗伤都在缓慢恢复,我敢保证,在这里静养个三五天,我在黑槐山那样的鬼地方一直未能恢复的伤势不仅能够痊愈,甚至实力都能再上一个台阶,毕竟,天魔解体炼体术可是愈挫愈勇。 但是我隐约感觉这里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仙境一般的所在里面却是危机四伏,远处有东西正在关注着我这个入侵者,我隐约能感受到它的意识正在打量着我,寻找我的弱点,一旦弱点暴露迎接我的就是最强烈的攻击。我没有去理睬它,静静地在原地打坐了半个时辰,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一个比较平稳的水平,然后站起来,祭出逍遥剑,朝着北方缓缓飞去。 按照古心铁的解释,在这里其实是不宜御剑飞行的,因为高空之中有容易成为各方关注和优先打击的目标,因此我御剑飞得很低,大约只有半人高,在我离开之前,西北角终于有个存在按捺不住,狂吼一声朝我追杀而来。我从容地扫了一眼,却是一个半人半鬼的凶兽,外表皮肤是墨绿色,有金属光泽,看起来很耐打。虽然这凶兽有人的依稀模样,却是手脚并用地奔跑,速度极快,几乎快赶上我一半的御剑速度。 我从容不迫地停留原地,站在逍遥剑上望着迅疾奔跑过来的凶兽,右手一挥,一道剑光出现在凶兽头顶,却只是“叮”的一声在对方头上留下一道白印,稍稍阻遏了对方片刻。那凶兽晃了晃脑袋,怒吼一声加速朝我奔来。我微感诧异,这不知名凶兽虽然是这片区的领主,然而应当不算顶级,却能以肉身抗剑光,防御能力如此之强,可见此地危机四伏。我加大真元输入,用了七成功力再次直接御剑刺向对方脑袋,这次逍遥剑总算建功,对方虽然及时避开了刺向眼珠的逍遥剑,却冷不防被迅疾变向的逍遥剑刺穿右肩,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狼狈不堪。 这时候这头人型凶兽离我只有三丈左右,我却没有采用修真者常用的远距离御剑杀敌法,而是遥控逍遥剑在远处待命,自己却是真元遍布全身上下,迎头朝着人型凶兽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修真者的气势随着我的步伐不断上升,压迫得对面的凶兽龇牙咧嘴、又怒又惧。最终,那只凶兽还是怒吼一声,左爪朝我撕来,爪未至,裂空气劲已经形成一丈左右的凝厚爪风,威力甚大。 我却是不闪不必,一拳碎玉拳硬硬撞了上去,砰的一声,拳劲不仅击碎了对方的爪风,余威打在对方左手,再次将对方击退三步,随即一人一兽以最原始的打斗方式,拳来爪往,互相攻击对方的肉体,十五招后,在我一招阳光三叠之下,以隔山打牛的技巧将天山六阳掌内力打入对方五脏六腑,这人型凶兽再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攻击,终于双目茫然,吐血而亡。 ------------ 104.春树派传人 我静静地靠近观察这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型凶兽,对它的生命力和战斗力都暗自咋舌,自从踏入修真界后,我以为修真者已经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一群生命了,但是眼前的这人型凶兽却是推翻了我的想当然。这家伙虽然没有多少修炼的痕迹,但是单凭自己的肉体和战斗本能就能与我过上十招开外,不简单。要是本地的土著凶兽都这么强大,那此次狩猎谁是猎物还很难说啊,这也是我没有使用太多手段对付眼前凶兽,主要依靠肉体与之搏斗的主要原因——这样能够更准确地评估对手的实力。 看了半响,我突然开口道:“出来吧,不然我要拔剑了。” 远处的草丛中站起了一个青衣女子,她静静地看着我道:“能够凭借肉身力量打赢圣地一星凶兽,阁下实力让人佩服。” 我上下打量对方,这位女子虽然粗布裹身,但是身材窈窕、肤如凝脂,一种自然清新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人颇有好感。我淡淡道:“在下天道教慕容复,不曾请教姑娘门派、名讳?” 青衣女子从容道:“原来是天道教高徒,在下春树派,衣雪英。” 我恍然道:“原来是青木派,难怪难怪。”春树派是修真界比较低调的一个中立门派,门中人静心修道,很少参与正邪之争。春树派崇尚自然之道,对花草树木都等植物有深入研究,门中的功法大多与植物有一定关系,擅长治疗和隐匿,难怪靠的这么近我才察觉到,这还是因为我开天眼后,灵觉比寻常修真者更高的缘故。 不知为何我对这女子颇有好感,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而是一种生命的亲近本能,可能跟对方修炼的功法有一定关系。修炼生命系功法的人比较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那种淳朴而富有生命力的气息,相处久了自然会感到舒服。 我于是开口道:“在下第一次参加圣地狩猎,不知可否邀请阁下同行?” 衣雪英注视了我一会,似在观察我的诚意,最后屈膝行礼道:“敢不从命,雪英也是第一次进入圣地,还要多多仰仗慕容大哥。” 我于是与衣雪英并肩御剑同行,此次的目标是北部群山之中的圣塔,不过能否顺利到达那里还要看运气,修真界藏龙卧虎,没几个人敢自称天下第一。我一边飞一边观察这位隐秘宗派的传人,心下颇有好感,对方的生命活力自然而然,那是一种生命之道修炼到一定境界自然散发出来的气质,这其实与我修炼的长生诀和血魔神功有异曲同工之效,往大里说,其实所有的修真功法都是对生命的一种优化,只不过偏重的地方不同,通过优化生命来达到“彼岸”,与天地同寿。 我不由主动道:“衣姑娘,贵派的生命系功法声名远扬,但是鄙人也接触过类似功法,不知道贵派功法有何特殊之处,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衣雪英好奇道:“慕容公子的生命功法也很深厚啊。雪英远远就感受到公子强大的生命波动,这样强的生命力通常只有在元婴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能感受到,可见公子修炼基础之扎实,让人佩服。”沉吟半响道,“鄙派的生命功法虽然独具一格,那是因为我派向来崇尚道祖“道法自然”的缘故,师门的功法重视从自然界的生命中学习,例如同样是金丹期的结丹,普通的修真者通常做法是以人体作炉鼎,引灵气入体化为精、气,以精、气作药物,用神烧炼。我们则略有差别,就是以神烧炼之时会增加自己的生命感悟,引导金丹朝着自己的方向成形,最终成丹虽然外表与普通修真者相似,但是内部细微之处却是千差万别,对未来发展影响也很大。” 我点头道:“原来如此,金丹期结丹竟然还有这样的差别,修真一途真是浩如渊海,其中要诀奥妙更是多如牛毛,差之毫厘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衣雪英轻轻笑道:“敢问公子是否常年累月闭关修行,很少与道友交流?” 我微微一怔道:“在下入门修炼时间未满一年,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衣雪英讶异道:“未满一年……那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啊,失敬失敬。因为不同门派的结丹奥妙各不相同,春树派的结丹秘法固然特别,然而传闻贵派的太上通玄结丹法亦有沟通天道的独特之处,公子或许过谦了。只不过公子初见面便探听他人功法秘诀,似乎有些古怪。”说完掩口轻笑。 我微微苦笑道:“原来如此,在下失礼了。”我在飞剑上向衣雪英抱拳道,“在下进入天道教时间确实不长,入门后一直在尊剑峰中修行,对这方面想的确实不多。” 衣雪英摇头道:“公子不必道歉,雪英并无责备之意,道友之间交流修炼心得本来就有益于彼此修行。公子若是不嫌弃,雪英倒是乐于与公子多多请教修炼上的难题。” 我欣然道:“是我要多多麻烦雪英姑娘才是。” 于是这一路上我便向衣雪英这位春树派的嫡传弟子请教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修炼上面遇到的难题,尤其是我虽然在血魔神功上面已经结成血丹,但是在正道修真方面却尚未结成金丹,如何结丹,具体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要请教。此外,我对生命功法也有很大兴趣,感觉这也是大道的一种,可与炼体术相互印证。特别是我天魔解体炼体术进入巫脉重生、血魔神功结成血丹之后,如何让自己的体魄突破下一阶段,还有很多生命本源的问题需要探索。这些衣雪英都能给出很多启发。 不过我的修炼经历较为复杂,从凡间界的顶级武功到修真界的名门正派,再到炼血魔功,特别是在炼体术方面已经达到大多数修真者都难以想象的境界,因此也能够给专注生命功法的春树派传人带来不少启发。 例如在对金丹期的衣雪英而言,目前需要不断巩固金丹修为,通过吸收大量天地元气和生命感悟来提升金丹的质量,对此,我只给了她两句北冥神功的“空灵”诀,散丹田元气于五脏六腑,以真空丹田来大量吸收天地元气,这样可提升自身元气吸收速度至少五成;在生命感悟方面,我建议她在学习参考外在生命之余,不妨从自身的血液入手,通过解锁自身的限制来提升自身生命的质量,因为人体本身就是一座丰富的宝藏,值得每个人穷尽一生去探索。 衣雪英听得双目异彩连连,最后长长地叹息道:“我与慕容公子相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却甚为投契,仿佛认识了上百年那么久,或许上辈子我们是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我闻言打趣道::“说不定是夫妻也有可能。” 衣雪英霞生双颊,过了片刻又道:“慕容大哥匆忙进入圣地狩猎场,却没有多少准备,一定要小心才是,像之前的人型凶兽只是狩猎场最基础的恶兽之一,对这些野兽一般人都是尽量远远躲开,不与之纠缠,避免战斗拖延太久发生其他变化。” 说了一半,她突然招呼我停驻飞剑,凝视一片灵草丛中几朵红白交错的花朵,似乎在仔细辨别花卉种类。过了片刻她收起飞剑,双脚浮空离地大约一尺,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采集其中几朵鲜红欲滴、状似兰花的灵花。采集之时的衣雪英极为专注,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眼前的几朵灵花,完全放弃了任何防备,让人看了又爱又怜。经过充分准备后,她迅速地切割下5个花朵同时丝毫不破坏其根茎,动作既果决又温和,采集五朵之后就停了下来,招呼我缓缓离开。 离开百丈之后衣雪英才取出三朵灵花给我道:“这是百年份的凤血花,蕴含着深厚的天地真元,可以直接食用,极为难得;更难得的是凤血花天生就融合了一份纯火真气,木生火,这种花朵对提升自身的生命精华有极大好处,很多破境丹之中都有采用凤血花的成分,只不过不同等级的破镜丹需要的凤血花年份不同。百年以上的凤血花足以作为元婴期突破一个小境界使用。见者有份,给你吧。” 我取出一朵推辞道:“这是你的功劳,我啥都辨别不出,拿一朵就好。” 衣雪英微微一笑,右手持着两朵凤血花递到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我无奈收下道:“我观雪英妹子刚才采集之时小心翼翼,可是有何门道?” 衣雪英点了点头道:“慕容大哥以后采集灵花异草之时要小心,须知凤血花周围必然有红火蚁伴身,红火蚁是位列百虫榜的异虫,不仅天生神力、刀枪不入、口含剧毒,更可怖的是通常遇敌都是蜂拥而出,以多取胜。百年以上的红火蚁群会诞生智慧母虫,指挥蚁群结成红火蚁兽,威力倍增,元婴期修真者都很难抵挡。” 我闻言一凛,这才注意到以凤血花为核心的周围百丈范围几乎不见任何飞禽走兽,这在狩猎场极为罕见。现场只有寂静的花草树木在风中摇曳,无形之中透露一种的可怖的死气。 衣雪英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将凤血花收入储物戒后继续北行,一边飞一边道:“采集这种灵花,除了要小心尽量不触动守护灵兽异虫外,最好不要将灵花灵草全部采光:一则给守护兽一些安慰;二则给灵花成长的机会,这样它才有机会更好繁育。须知灵花异草成长本来就极为不易,需要在天地灵气浓郁的地方才能生长,如果肆意挖根断茎,很有可能导致部分灵花绝种。这也是修真者的一种基本素养,慕容大哥日后采集可要注意哦。” 我听了连连点头,感觉结识这位春树派的弟子收获不浅。 ------------ 105.恶客来袭 飞行半日,高耸入云的圣地狩猎塔依然很遥远,但是有巧笑倩兮、温柔大方的衣雪英陪伴,倒也不觉得远,只是这地方危机四伏,途中又遇到了两波凶兽偷袭,其中一次碰到的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赤尾兽,不仅身形灵巧,飞行极快,而且浑身上下包裹在坚硬的鳞甲之中,我试过修真界的普通刀剑根本无可奈何,最后还是祭出逍遥剑,以九成的功力才将它斩杀。这还是多亏衣雪英祭出一种树藤术,束缚和延缓了赤尾兽的行动,否则以我这入门没多久的御剑术想要捕杀它还真不容易。 衣雪英微微喘气道:“幸好我们遇到的只是三尾的赤尾兽,要是碰上六尾以上的赤尾兽,便是跑都没地方跑。要知道六尾的赤尾兽便有穿梭虚空的能力,其身法灵活程度根本就是普通修真者无法想象的,至少要有合体期以上的实力才能匹敌,洞虚期以上的高手才能稳胜一筹。” 这时候我微微转身抬头望向左后方的天空,只见五个小黑点由远及近迅速朝北方飞去,看到我们两人后改变方向加速飞来。大约二十丈外我便能看到对方是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三男两女,其中两人的踩着飞行板;居中的男人气场强大,看起来应当是首领,他的背后长着长长的翅膀、脸色有蜈蚣状的恐怖疤痕,让人印象深刻;剩下的一个骑着黑色飞马,一个脚踩飞剑,想来是一群不同门派的人,这是他们的着装打扮与常人相距甚远,我脑海里立刻泛出“天外来客”四字。 身后的衣雪英传音入密道:“小心,这是域外来客,手段诡异,不能按常理揣度。” 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朗声道:“请问几位朋友停下来可是有何见教?” 为首的背生翅膀男子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我们,一旁的御剑飞行者应该是个修真中人,他轻笑道:“只不过是金丹期和融合期的实力罢了,宰了他们说不定有特殊的法宝或者功法伴身呢。” 脚踩飞行板的一个女子道:“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的目的是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那个修真者不满道:“你当然想早点离开啦,毕竟对你没什么好处,但是如果有大还丹、生机丸之类的丹药,你要是不要?” 对面五人在那个修真者的蛊惑下蠢蠢欲动,最后为首的翅膀男子挥手道:“杀!” 我和衣雪英趁机回复了些元气,各自施展手段与对面男女厮杀起来。说起来也奇怪,我觉得对面的域外男女自身实力并不强大,除了比普通人强壮五倍左右,其余都不堪一击,偏偏他们各个法宝手段倍出。那个御剑修真者倒也罢了,元婴期初阶的修真者我还抵挡得住;但是那个手持一种长筒状暗器的男子就很可怖,他的暗器射出来后速度极快,一扣扳机瞬间就有一枚带电光的暗器嗤的一声从我身边穿了过去。若非在衣雪英的提醒和我先天对危险的感应下及时躲避,恐怕一不小心就要着道——对方的暗器飞行了数百丈最后在远处的山坡上炸出一个大坑,让我悚然而惊——这法宝也太厉害了吧,我没把握硬接下来。 还有挥舞木杖的矮个男子,他的木杖射出的红色火球,气焰逼人,不是普通的火焰,落到地上后熊熊燃烧很快在我们周遭燃起大片火海,这是一个修炼类似道家术法的人,修炼术法之人据说对天道法则的运用都很精通。最后一个是手持匕首的女子,只是简简单单地浮在半空中就带来一种强大的杀气,这是个身经百战的刺客。 长翅膀的男子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并无参战的意思。反而那个元婴期修真者、电光暗器攻击者和火焰术法者主要攻击都落在我身上,最后那个持匕首的刺客则主动找上了衣雪英。电光暗器攻击者和火鸦术法者都是远程攻击,偶尔还会辅助刺客攻击衣雪英,打得她有些手忙脚乱,加上刺客迅疾的动作,一时之间她只有防守之力,无反击之功。 我心下皱眉,对方实力难测,手段多样,更让人警惕的是对方为首的那个长翅膀男子,始终给我一种强大的压力,那是生命气场的强大展现。不能拖太久,我自己实力强大还好,衣雪英的春树派似乎并不以攻击著称。想到这里,我加强逍遥剑的灵力注入,虚空脚踏凌波微步,天人剑诀之天人合一意境施展开来,三百丈范围内的一花一草、乃至沙石空间都与我融合共振,一股强大的气势笼罩大地,对方五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脑海中一览无余。 对面的翅膀男子察觉异常,怒吼一声便要入场,却被我先行一步,一招破凡诀之“涤荡天下”施展而出,被我迅速靠近的那个元婴期修真者便在一片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被我的逍遥剑连人带剑横切两半,连元婴都没逃过我的意识锁定,一起被威力强大的破凡诀剑光撕成粉碎。 对面的攻击为之一滞,如此强大的瞬间攻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却不知破凡诀可是以攻击著称的尊剑峰第一剑诀,如果不是我限于境界和实力不足,在真正的高手全面发挥的情况下,破凡诀可是能够破碎虚空的顶级剑诀啊,哪里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元婴期修真者能够抵挡的。 长翅男子身体轻轻一晃便飞扑到我面前,速度之快让我心下警惕,兔起鹘落,对方挥舞一根冒着黑色火焰的双手大剑,所到之处连空气都会凭空冒出火花,可见温度之高,连我的天魔体都有些承受不住。血魔的血液在体内奔流不休,源源不断地提供血魔之气抵消了高温的侵蚀,但是对方功力深厚,基础扎实,几乎找不到什么漏洞,这至少是元婴期顶阶修为了,正面对战我有些抵挡不住,只能凭借虚空中更加玄幻莫测的凌波微步与之周旋。天人剑诀、破凡诀、碎玉拳,甚至连虚空真言咒都用上了,也只能帮助我越阶与对方战成平手,实在是个棘手的敌人。 三十招过后,我注意到对方呼吸有些加快,心下突然雪亮,修真者练气有成,能够源源不断自虚空中吸收元气补充真元,更何况身具北冥神功、长生诀和虚空周天三种恢复真元最快的功法,我的真元恢复速度至少是普通修真者的五倍以上,这样坚持下去,胜的人一定是我。 正在这时,长翅男子突然下令道:“所有人集火攻击那个女的,死活不论。”衣雪英原本在对方那名刺客攻击下已经支撑勉强,若非春树派擅长防守治疗,一般修真者早就倒在对方锐不可摧的匕首之下。这时候若让对方那名暗器射击者和火焰术士加入攻击,恐怕不出半盏茶就要倒下。 我怒喝一声:“卑鄙!”想也不想便朝衣雪英方向靠了过去,同时逍遥剑加速御使尽量拦截对方暗器和火球的攻击。远程攻击者如果没有任何限制,全力输出攻击的话实在可虑,我的逍遥剑在对方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几次差点脱离我的掌控。 长翅男子却是步步近逼,冒着黑色火焰的双手大剑全力封锁我的行动空间,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看来他要逼我决一死战。遇敌逃跑向来不是我的作风,我心下一狠,右手突然召回逍遥剑,大喝一声,一招仙人指路锁定对方胸口捅了过去;同时左拳凝聚十二重的血魔功力,一招昆山玉碎直接迎上对方黑炎剑的砍劈。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大家速度都差不多,赌的就是谁更耐抗、攻击更强! 长翅男子心下大惊,想不到对方竟突然使出困兽之斗,须知自己实力虽然看似更胜一筹,但是对方真元深厚,气息绵长,丝毫未露败相,看来那个女人是他的软肋,只是现在对方出乎意料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仓促之间只能以攻对攻。只见长翅男子的双手大剑黑炎猛地大盛,剑未到,火焰已经烧到我的拳头,同时胸口亮起奇异的光芒,一个盾牌状的光甲闪烁在他胸前,看来他对自己的护甲很有信心。 “当”的一声,长翅男子的黑炎剑当先砸在我的左拳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卷上我的拳头并朝着我全身燃烧而来,炽热焚体的剧痛瞬间袭来。下一刻我的逍遥剑也捅到对方胸口,在破凡诀和天人剑诀的双重力量之下,对方的光甲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瞬间破碎,逍遥剑如神龙一般带着强大的余威灌入对方体内,在长翅男子胸口捅出手臂粗细的伤口。 只是对方身上瞬间亮起一种温和的亮光,双翅一扇,脱离我的攻击后,一股生命的力量在对方体内涌出,迅速地治疗巨大伤口,这可是致命的攻击,却在脱离我的攻击之后逐渐止住了伤势,虽然未能马上恢复实力,命却是保住了。对方的手段真是神奇,也不见他服食灵丹妙药,就有预先准备的手段术法治愈,真是令人羡慕。 长翅男子重伤之后,对方三人的攻击也缓了下来,最后在我与衣雪英汇合后,那三人也迅速退后,围绕在受伤首领的身边,满脸讶异警惕之色地盯着我们两个。 ------------ 106.疗伤突变 对方的黑炎剑威力奇大,虽然我已经拼力抵抗,但是左拳还是当场化为粉碎、焚化成灰,剩余的黑炎沿着我的手臂缓缓燃烧,在我的血魔神功抵抗下暂时被压抑住,但是焚烧之力还在我的身体内左右乱窜,灼烧我的五脏六腑,如果不及时治疗,全身都会化成黑炎的燃料,焚烧一空。 我冷冷地盯着对面剩下的四个人道:“还要打下去么?在下奉陪到底!” 长翅男子看了我半响,才道:“敢问阁下姓名?” 我冷哼一声道:“天道教,慕容复。” 长翅男子吐了口血道:“猛鬼队,郑答!这次是我们栽了,山水有相逢,改日再战!”说完对方一挥手,迅速地撤离现场,期间对方的暗器高手和火焰术士站在飞行板上,面向我们撤离,小心翼翼地防范我的攻击,直到离开五百多丈后才加速离开。 我心里未尝没有再留下对方一两个人的打算,看这情形对方应对充分也就罢了。这次受伤严重,尤其是左手手腕以上部位完全被废,黑炎袭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煮沸,若不是之前血魔神功修炼有成,这次绝对难逃黑炎焚干之死。 只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体内猛烈突袭的黑炎劲让我疼得嘴角抽搐,得尽快找个地方想办法疗伤。这时我才有空了解衣雪英的伤势,她的身上也是处处挂彩,诡异的女刺客在她身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伤痕,其中一道就在胸部,伤可见骨。这倒罢了,修真者之间争斗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次的这个对手一双匕首极为锋利,割破了她身上大片衣料,暴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让她尴尬不已,更糟糕的是,那个火焰术士的火球虽然没有直接击中她,却也烧掉了不少衣料,让衣雪英暴露得更彻底,现在的雪英身上只剩下几块布料勉强遮羞而已。 衣雪英见过回头看她,忍不住转身道:“慕容大哥,你能否转过去,雪英要更换衣服。” 我依言转身,听声音她跑到旁边的一株大树下更换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引人遐想。过了好半响衣雪英才走到我面前羞涩地道:“慕容大哥,让我替你看看伤势如何?” 我微微苦笑着伸出左手给她看。衣雪英默不作声地看着烧焦的左手,眼眶微微发红,仔细检查后,伸手扣住我的右手脉搏,闭目诊断片刻后,深吸了口气,胸脯起伏稍稍平定后才道:“慕容大哥,你的伤势非常严重,左手,左手断了。目前身中异火炎毒,必须想办法去除。”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异火炎毒我已经有消除的头绪,我近期修炼的一门功法与这异火似乎有共同之处。再者,修真者之间争斗很常见,受伤更是常有的事,没有争斗,怎么磨砺自己的道心,何况我的修炼本来就必须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在争斗中发现自己的不足。” 衣雪英认真地看着我道:“慕容大哥不必担心,我们春树派有肢体重生丹药,待我回去之后定为你要来肢体重生丹。” 我点了点头,随即道:“我要寻个地方潜修疗伤,不能陪你去圣塔磨炼了,你自己一人要小心才是。” 衣雪英嗔道:“你将雪英当成什么人啦,大哥受伤那么重,雪英自当守护在旁,再说雪英在春树派的回春术方面造诣不浅,肯定可以帮得上忙。” 我还想拒绝,毕竟在圣地狩猎场遍地是机会,但是看到雪英坚定的眼神,只好抱拳行礼道:“如此,有劳雪英妹妹了。” 衣雪英喜道:“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去找个灵气比较浓厚的地方吧。” 我点头称是,寻找灵脉这并非我的强项,这方面春树派倒是颇为擅长,毕竟最有灵性的生命往往都在灵脉最深厚的地方,想要感悟生命的力量更应该在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据说春树派驻地的灵脉在修真界就能排上前三,只不过其驻地被迷魂阵法和护山大阵重重掩盖,灵气丝毫不泄,再加上高手守护,因此一向极为隐秘,没有几人知道其驻地。 两人半飞半走,找了小半天,终于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坳中停了下来,衣雪英掐指计算,观山望穴,选好位置后便让我坐下来疗伤,她则在我背后右手抵住我的大椎穴,施展独门秘术春树回春功为我回复真元。随着她的施为,我感觉一阵阵凉爽的充满生命力的真元不断从后背进来,滋润我的全身经脉,被黑炎灼伤的经脉也在缓慢恢复。 静养片刻后,我示意雪英停止治疗,对她道:“我要施展一门较为霸道的功法,请妹妹在远处为我护法,如何?” 雪英虽然不解,却依言行到我对面数丈远的地方坐下。我朝她微微点头,便开始全力运转血魔神功,这是经过我仔细衡量之后的治疗方法。因为我一直觉得对方的功法跟我有某种相似之处,例如爆发力强劲、通过血液激发力量、进攻敌人血液等等,因此我要全力冲击血魔神功,通过这霸道无比的魔道功法炼化对方的黑炎异火。 随着我的血魔神功的全力施为,我的周遭仿佛陷入尸山血海之中,这是血魔神功自带的异象,杀戮无数的第一代血魔通过血液提升境界,在修炼过程中会与天地共鸣,产生杀戮幻境。对面的衣雪英脸色微变,深深感受到我身上的杀戮之气,忧心忡忡地盯着血海之中的我。 我却丝毫未觉,往我修炼血魔神功的过程中,我发现对方的黑炎异火在逐渐融合,果然对方修炼的也是炼血一系的功法,虽然差异有点大,对方增加了异火的功法,并且其境界远在我之上,但是在血魔神功这天下第一炼血功法面前却还是逃不了缓慢吞噬的下场。 不过我却不太满意,因为吸收融合黑炎异火的速度太慢了,完全炼化估计需要五六天,在这寸秒必争的狩猎场,每浪费一刻钟都可能失去很多机会。想到这里,我心下微微一动,这里灵气充沛,其实很适合突破境界。于是我暂停炼化,全力启动北冥神功,顿时四面八方的灵气仿佛百川归海一般朝我涌来,方圆百里的灵气甚至形成了一个以我为中心的、肉眼可见的漏斗形状,澎湃的灵气让一旁护法的衣雪英心中震撼。 与此同时,我抓紧推动血魔神功的凝聚,一股浓厚荒凉的血气冲天而起,顿时方圆十里都陷入血海幻境之中,在我的有意推动下,黑炎异火融合了大量灵气之后变成炼化血液的动力,源源不断地贡献力量。随着血液的不断凝聚、炼化,我的心中不断涌现各种感悟,这是嫡传血魔神功带来的好处,它像有生命力的存在一般,修炼之时不仅能够获得力量层次上的提升,还能提供许多生命秘密的感悟。 源源不断的灵气被转化成血气被我大量的吸收,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修炼方式,其实正统的血魔神功是通过杀戮获取敌人的血液,在尸山血海中吸收大量血气精华来提升自身境界,这是远古时代血魔们以战养战,杀戮求生的重要方式,在远古时代高手辈出的环境下,也是一种不得已的办法。但是我本身并不喜欢杀戮,并且从骨子里排斥这种吸收他人血气的做法,因此我对血魔神功的修炼方式做了改进,就是通过将大量灵气转换成血气来补充练功的需要。这种办法貌似较笨,因为灵气的吸收速度极为有限,转换成血气又要时间,会大大拖累修炼进度。 但是具体到我又不同,我的嫡传北冥神功可以大大加快灵气吸收的速度,这方面不足为虑,灵气转换血气方面,嫡传的血魔神功倒是可以补充这方面的不足,灵气和血气转换本身就是血魔神功的秘密之一。貌似炼血功法都有灵血转换的秘诀,但是血魔神功在这方面大概是做的最好的,我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被转化成纯粹的血气,不断推动血丹往更高的层次发展,血丹微微泛出金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血魔周天的催动下,黑炎异火在我体内不断地浓缩,最后在心脉附近凝聚成一团蜡烛苗一般大小的火焰,黑色火焰被压缩后更加暴躁,炽热的炎劲不断地涌出,我心下一狠,不但没有将它排出体外,反而将血丹靠近黑炎异火,通过异火来提纯自己的血丹。在我的血丹不断靠近下,黑炎异火突然爆发,猛地裹住了血丹,意图焚烧这个挑战它的入侵者。 一阵剧痛从我心口迅速传遍全身上下,血肉相连,凝聚我全身血液精华的血丹本就与我息息相关,黑炎异火焚烧血丹,与直接灼烧我没有差别,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在灼烧的剧痛中,还有各种杀戮的幻象在我脑海中闪现,喋喋怪笑的血魔在我心中狂喊:“一日为魔,终生为魔!”似乎要诱导我放弃控制血丹,通过疯狂杀戮来吸收血气,提升血魔神功。 我的心中烦躁,但是在血海滔天、无穷无尽的杀戮幻象中,我的心中始终有种坚定的意念在保持着我的灵台清醒,那是北冥神功的潇洒、长生诀的正气和太上通玄经的道法融合而成的道家正觉在守护着我的道心,让我仿佛站在一种更高的层面在俯视这狂暴的血魔蛊惑,最终二世为人的我终究是道心占了上风,坚持控制血丹的炼化提纯。经过三个时辰的焚炼后,我的血丹逐渐恢复了正常,不断地吸收黑炎异火,最后全部异火都被血丹吸收殆尽。血丹仿佛变成了一颗岩浆滚滚的星球,在剧烈的喷发、变异,又过了两个时辰,我的血丹突然一凝,变成淡金色的血丹,这个变化让我措手不及,是血魔神功所没有提到过的。 不过不管了,新生的淡金色血丹充满着强大无匹的力量,我感觉已经有元婴期的威力了,至少在力量本质上并不比修真者的元婴低。只不过我并无法施展元婴技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