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上古有神器伏羲琴,可利其音以惑人心智,使人感到宁静祥和,净化心灵,传说有支配万物心灵的神秘力量。但其列属于神器,后世有人仿伏羲琴制造天地第一魔琴——天魔琴,若以琴谱辅之,其音同样可蛊惑人心,让人迷失心智,被人所控,但却可使人走火入魔,陷入癫狂。 天魔琴来自胡族,后据说传入中原。天魔琴自出世以来,在江湖上曾掀起一股血雨腥风,后为了平息江湖纷争,被人毁掉,但又有传说被人私藏,但其琴谱早在百年前已遗失。 是真是假,一切但凭听说,终究都成了一个迷。 (⑴ ⑶8看書網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s ------------ 第一章 :空房•缠绵 夜色深浓,谦王府后院凝霜殿。 红绸绵延,大红色的喜烛静静燃烧着,驱得走一室黑暗,驱不走一室冷清。今日本是谦王与沈家二小姐成亲之日,但这房中除了一个一身红袍孤单坐在桌边的身影之外,再无旁人,也不见丝毫喜气。 烛火摇曳处,一张小脸明明灭灭,半边脸都被阴影覆盖,却也遮不住满脸的苍白和脸颊斑驳的泪水。她眼睑微垂,遮住了眸中神色,却也可觉她神情呆滞地望着桌面。 那里,她挥落了满桌子的果盘杯碟,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只余一张铺着红绸子的干净桌面。 良久,她动了,缓缓地抬起手,只见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她的手,她漠然地撩开左手的袖子,露出的是一只戴着棉布手套的左手,随后,她抬起右手,颤抖着慢慢靠近她左手的手套,手指卷曲、捏紧、再伸展开来,反复了几次,她终于闭上眼,一把扯掉了她左手的棉布手套,一行清泪同时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蜿蜒而下,落在她唇角,她偿了满嘴咸涩,正如她这十六年来的人生。 只见橘红的烛光下,那红绸上的手因为常年不见天日,白皙而纤长,那如玉的肌肤可媲美她脸颊的白皙柔嫩,她指节较长,指骨均匀,指甲圆润且微微泛着粉红的自然光彩,搭配在一切,整只手可谓皓白美丽。 但唯一美中不足且让人惧怕的便是那本该是柔滑线条的拇指处,却多出了一只手指,那手指多得并不突兀,但错就错在人一手生五指,多余的,便是不丑也是错误。 女子微微眨了眨眼,眨掉了眼中积蓄的泪水,一双眸子如水洗一般,泛出粼粼的波光,潋滟多情,再加上女子精致的五官和白皙无暇的肌肤,竟是艳色天成,美丽不可方物,但此时,在柔和的烛光下,才看清她那双泛着些许浅蓝色的眸子,很美,但却是她身上的第二个错误。 她便是今夜的主角,谦王宇文骜新纳的妾,沈家二小姐沈元熙。 十六年来,她深居闺阁,只因为她的天生与众不同。本来人生六指虽然难得见到,却也不是没有,但就在她一岁之时,曾有一位云游的道士一见到她,便指着她惊恐地说“妖孽转世,此乃祸患”,从此,她便被人称为“怪物”,“妖孽”,而她的名字也与“不幸”、“灾难”联系在一起。 她没有娘亲,爹曾告诉她母亲是外族胡女,生下她便过世了,她想,这果然印证了“祸患”一说,她一出生,就祸害了自己的母亲。 沈元熙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这是她十多年来很少露出的表情,因为即使是祸害,她爹也很宠她,将她保护得很好,让她过得很快乐,可是此时,她开心不起来,即使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嫁的人也是她恋慕已久的谦王宇文骜…… 她抬起右手,握紧了那把匕首,泛着冷光的刀刃缓缓落下,停留在她左手的“第六指”上方,贝齿死死咬着殷红的唇,手剧烈地颤抖着,她一狠心,却将匕首的刀刃猛地向手指压去…… …… 一个时辰前,天色尚早,两个伺候她的丫鬟还在,她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缘,抿唇无声地笑着。 她在等待,等待着那个她爱慕已久的人来揭盖头。谦王宇文骜,虽然他被囚禁在这云晋国的盛京之中,虽然他是个空有虚名的落魄王爷,但她并不恋慕那些虚名,她爱的便是他这个人,那个如霜似雪般清冷且又孤独的人。 他孤独,她也孤独,她以为她能温暖他,至少在现在她还这样认为。 谦王落魄,又是纳妾,所以这谦王府无人恭贺,也免了酒席间的麻烦。她静静地在房间等着,她以为他很快就会来。 谁知,不一会儿,她便听见外面有两个碎嘴的婆子低声道:王爷去了东边的落月殿,那落月殿,住着的是他的王妃司马柔。 新婚之夜,他便要让她独守空房么? 唇边的笑僵住,沈元熙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在屋子里侍候着的两个丫鬟,自己揭了盖头,偷偷去到了落月殿。 这王府不小,但格局和布置都很简单,她要找一个地方不难,况且正妃得宠,看看哪边的屋子最亮,灯笼挂得最多,她便可以确定了。 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她没看到一个下人。 落月殿,殿门虚掩,她静静走去,帘幕后,风景旖旎。 男子身材瘦削却不羸弱,此时他半褪衣衫,露出结实的后背,一头墨发解开,垂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背上紧致的肌理隐隐可见。他的身下,女子媚眼迷离,高耸的酥胸随着男子激烈的动作而不住颤动着,让顶端的茱萸尽情绽放。 男人一掌之下,柔软占尽,女子贝齿轻咬红唇,却止不住娇喘阵阵,吟 哦声声,似轻诉,似低泣,她情不自禁地将一双柔白的玉臂攀上男人的脖颈,将一双玉腿攀上男人劲瘦的腰肢,身子上拱,不断地迎合着,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 两抹身影尽情痴缠着,雕花木床的咯吱声和撞击的水声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空气中暧昧的气息也充萦在鼻端。 沈元熙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呆呆地窥探着,脚下像是生根一般,想逃,却没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两人一阵痉挛般的战栗,两人停止了激烈的运动,然后男子一个翻身将女子就着两人结合的姿势抱进怀里,有些惫懒地闭上眼睛,小憩着。 女子脸颊潮红,似乎还在情1欲里无法自拔,她葱根般白嫩的手指在男人胸膛上那点殷红便划着圈,声音娇媚地道:“听说那怪物也是个美人儿,王爷怎好让人家独守空房?” 男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答话,去将女子的手握住,凑到唇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女子娇笑连连,将手往后缩,还放在男人腰上的双腿却又收紧了。 “怎么,爷还不准人说了?都说她是祸害,您见过这盛京之中有长六根手指的怪物么?您还偏不信,就您仁慈,她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求她爹要嫁给你,您还真的敢娶?” 宇文骜终于整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一口幽深不见底的井,在初睁开的一瞬间透露出一抹复杂,但是他随即掩去,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司马柔的鼻子,温柔地笑道:“怎么,王妃吃醋了?呵呵,本王从小到大够倒霉的了,也不差她一个,是厄运是好运,且看着吧,本王煞气重,压得住,总不好真看着她去死不是?”说着,宇文骜自嘲般地轻笑了两声。 【别问俺节操是什么,俺只写想写的】 ------------ 第二章 :美妾 “怪物就是怪物,妾身可不想她牵连王爷……”司马柔颇为不屑地娇嗔道。 “还是你最为本王着想……” 殿里的吴侬软语还在,可沈元熙却再也听不下去,她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的自己的寝殿,但是两人的话却在耳边挥之不去。 怪物……怪物…… 别人都这样叫她,可是他不嫌弃不是么? 快要落到那“第六指”上的刀猛地顿住,沈元熙一惊,缓缓抬头,顺着她手腕上那只大手往上看,却看见男人俊美的脸上冷峻的表情,他紧蹙着眉,深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暴露在外的第六只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即,那抹阴寒被温柔所代替,他抬头,直视着她被泪水冲刷过的澄澈眼眸,勾唇一笑:“何必做傻事?留着吧,本王不嫌弃,谁敢说什么。” 沈元熙呆住了,她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他的一笑,光华万丈,如皎月倾辉,如星辰撒璨,直暖到她的心窝。 棉手套被他拉上,手被他用宽大的袖袍遮上,除了她与众不同的眸子,她又成了一个正常人。 直到他宽大孤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迟钝地勾唇,抬手,用袖子迅速抹掉了双颊情不自禁流下的泪水。 “你早点休息吧。”临走前他温柔地说。 他没有碰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却给了她人生的曙光,她想,他不爱她,她清楚,即使他对她只是同情,但是这份情,她愿倾尽一生来报。 门外,在宇文骜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脸上温柔的笑意散尽,他的表情漠然冷酷,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他微微顿住脚步,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方巾,仔细地将碰触她袖子的那只手细细擦遍,然后手一扬,那方巾便落入了繁密的花丛中。 谁也不知道…… …… 成亲,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欣喜和快乐,但是成亲过后,她却是满足的,即便这几天来他都未再踏入过她的房门半步,而三日后的回门她也没有去,不是不想,是不敢,亦是不好意思。 她丢了她爹的脸,她爹虽不是多大的官,但是五品,也足够别人尊敬羡慕,可她作为他的女儿,竟然在他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他让他同意自己嫁给谦王,本以为她这个被当做嫡女养大的孩子至少可以嫁给宇文骜做他的侧妃,可是宇文骜拒绝了,回话的人说他只要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便够了,所以她在绝望中哀求着,妾,只要做妾就行,她不在乎地位。 天知道,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出嫁夫君便是一切,侧妃和妾的差别,亦是妻子和可有可无的下人的差别一般,她却说她不在意。 把她当宝贝般养大的沈凤朝气得病了,也放任她在他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她坚持不下去晕了过去,沈凤朝总是拗不过她,答应了这桩婚事,而宇文骜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终究纳了她。 他府中已有一正妃一侧妃还有两房小妾,再多她一个小妾仿佛未尝不可。 一时间,这个被人淡忘的“怪物小姐”和落魄王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焦点,甚至连皇帝都惊动了,竟然也送来了些贺礼,以表庆贺。 沈元熙想起过去种种,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对于别人的嘲笑,她不在意,她想,如果不嫁给他,她这辈子便再也不会嫁人,亦没人敢要她。 她要的,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他,帮助他,因为她知道,他也许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落魄,他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同时也是个异常孤独的人。 她爱他,爱到浓烈得要将她自己燃烧成灰烬了。 “小姐,要换个发型么?”正在替她梳髻的寅时睁大圆圆的眼睛,表情可爱地看着她,沈元熙笑笑,露出如贝的牙齿。她从来不如一个大家闺秀,也不知那些个礼数,例如笑不露齿,没人教过她,所以她过得很恣意。 此时,她笑得眉眼弯弯,圆圆的脸透露出一抹纯真,轻声道:“不,这样挺好的,爹爹说喜欢我这个样子,所以我便这样吧。”她说着,看着铜镜中自己那齐眉的齐刘海,遮住了她的额头,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还要小些,但是配上她略有些婴儿肥的巴掌脸,分外可爱。 她不像一个出了阁的女子,而更像一个府中清灵的小丫鬟,她的衣裳是父亲请人做的,很漂亮,虽然父亲气她恼她的不懂事,但嫁妆到底还是丰厚的。 “小姐,其实你很美的,为何王爷这么些天都不来你这里,是不是他也怕你的手……”说着寅时咬唇,有些难过地看着她藏在袖中的左手。 沈元熙身子微微一颤,故作轻松地笑道:“别胡说,王爷不介意的,成亲那天他说过的,他不来,怕是有什么事吧……”说着,她微微垂眸,掩过眸底的一丝不确定。 “哦,对了,小姐,奴婢记得你这些天都在灯下熬夜绣汗巾,是要送给他么?”寅时知道小姐白日不出门,但是怕别人看到她的手笑话她,她从来不把手从袖袍里拿出来,只有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她才就着昏暗的灯光偷偷绣东西。 小姐从小没人教女红,大夫人从来不管她,所以她的女红还是跟自己学的,并不见得好,但是为了绣这汗巾,她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寅时想着,竟微微红了眼眶。 沈元熙一听,脸颊不自觉地浮起一片红霞,没想到她夜里偷偷做的事都被小丫头看见了,没错,她确实想替他做点事,但是她也不敢出这屋子,还是怕别人说闲话,她是觉得无所谓,但是她怕别人说他。 这时听寅时提起,她点了点头,道:“是啊,已经绣好了,正准备找个时机送给他呢。” “小姐啊,王爷不来就不兴你去找他啊,现在你都嫁给他了,找他是理所当然的啊。”寅时说着,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像是在责怪她的不懂事。 沈元熙一愣,心中有丝犹豫,但却也窃喜,对啊,寅时说的何尝不可?只是她突然去找他……脑子里又浮现起成婚那晚落月殿的一幕,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她还是会难受的,但是不嫉妒。 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最终还是轻轻咬唇,点了点头。 ------------ 第三章 :厨房之争 天空不作美,竟不知在什么时候下起滂沱大雨来。 沈元熙终于出了房门,却不料碰到院外匆匆跑过的下人,寅时过去一听,才知道王爷刚才回府,一身都湿透了,现在正去了落月殿。 沈元熙闻言,心里一紧,担忧透过她那张毫不会掩饰情绪的脸表现出来,她立即吩咐寅时去熬姜汤,想了想,她还是转身,匆匆奔进厨房,现在比起他人,她自己动手方更安心。 在沈元熙闯进厨房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怪物”,那个蓝眸又长着恶心的十一根手指的沈夫人,他们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怪物”看起来那般小,就像个十三四岁的女娃,而且她那双蓝眸那般纯净,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和“怪物”两个字联合起来。 沈元熙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或鄙视或嘲笑、厌恶的目光,所以她跑进去,只是看了众人一眼,问了生姜和红糖在哪儿,便一声不吭地开始忙碌,她左手戴着手套,所以做起事情来并不方便,还好有寅时帮着,很快姜汤就煮上了。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边关伞,边抖落着身上的水珠跑进了厨房,嘴里还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快点来人,王爷淋了雨,王妃吩咐赶紧煮碗姜汤!” 她话音一落,却见整个厨房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正在忙碌的沈元熙主仆俩。 原来来人正是王妃司马柔的贴身丫鬟秀梅,此时她显然也看到了在炉子边的沈元熙二人,见着眼生,正在狐疑之时,厨房管事的老嬷嬷已经赶紧走了过来,陪着笑脸道:“秀梅姑娘,你来得正好,你看看,那新来的沈夫人已经在熬姜汤了,弄得我们也不好做别的事,你说晦气不晦气。” 秀梅闻言,柳眉一竖,从头到脚地将沈元熙打量了一遍,见后者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竟不似外面传言的那般妖异,不觉有些诧异,她立刻沉了脸,大步上前去,就见沈元熙正在将熬好的姜汤往碗里盛,她顿时盯了一眼她藏在袖中的左手,讥讽道:“哟,这就是王爷新纳的妾,名动京城的‘怪物小姐’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你……”寅时一听,立即丢掉了手中的木柴,站起身来就要还回去,却被沈元熙一把拉住,对着她摇了摇头。 “姐姐是王妃的人吧,姜汤已经熬好了,快端去给王爷吧。”沈元熙没有多说,只是把刚盛好的姜汤递过来,满脸笑意地看着秀梅。 “哼,谁要你熬了!真是晦气,就算我敢接,还怕王爷不愿意喝呢!”说着,秀梅一甩袖子,便将那滚烫的姜汤打翻,正翻在沈元熙左手上,她一蹙眉,寅时一惊,赶紧来拉她的手,却被她轻轻推开。 “小姐,你没事吧?”寅时急了,想去看她的左手,但突然想到什么,又无奈地收回手。就算是真的烫到了,小姐也必是不愿意将左手给别人看的。 沈元熙左手微颤着,她为了掩饰,将手背到身后,立刻命令道:“寅时,再去盛一碗姜汤来。”故意忽略了秀梅满脸的嘲讽,因为她此时更担心宇文骜,听说他全身都湿了,要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还没等寅时动作,秀梅已经大声喝道:“喂,你还有完没完了!谁稀罕你的姜汤了,就凭你,有什么资格碰王爷的东西,就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到你我都怕晚上做噩梦。王爷心善,她是可怜你才娶你的,就你不要脸,跪了三天三夜死皮赖脸的嫁进王府,你以为你一个小妾想通过一碗姜汤来讨王爷欢心么?做什么春秋大梦,还不滚开!”说着,她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沈元熙,然后对低低嘲笑着沈元熙的众人道:“还不快来人,把她用过的锅换了,赶紧着给王爷熬姜汤,还有把她碰过的东西都扔了,我怕王爷吃了闹肚子!” 沈元熙从灶台边跌退了几步,险险地被寅时扶住,寅时本来口才便不好,此时自家小姐受了欺负,她想回嘴,但是憋了半天,憋红了眼,却只是哽咽着朝秀梅吼出一句:“你胡说八道!”说完了便张开双手就要过去撕打那一脸得瑟的秀梅,可是还没扑过去,那秀梅已是一巴掌扇过来,沈元熙拉寅时已经来不及,只得往前一扑,堪堪挡住了寅时,而那秀梅的一巴掌便打到她的脸颊,她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已是火辣辣地痛着。而她偏偏打的是她的左脸,她就算想捂脸遮住那耻辱,也不敢抬起她的左手。 “姜汤快凉了,别让王爷等久了。”沈元熙低垂着头,掩去眼底的难过,一把拉住哭个不停的寅时,转身出了厨房。 她刚出去,一个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来,大声喊着:“秀梅姐姐,王妃催了,问王爷的姜汤怎么还没好!”来人正是秀月,司马柔的另一个贴身丫鬟。 秀梅一急,转身看众人,就见厨房的人都光愣着看热闹了,都还没动手熬姜汤,为了不挨骂,她瞥了一眼锅中还在沸腾的姜汤,咬咬牙,赶紧盛了一碗,端着就走。 凝霜殿,殿如其名,冷清得一朵花都不曾有。说是一个殿,其实其简陋得只有屋宇高大罢了,里面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竟空旷得不像样子。 她被分配到这里住着,只是因为这谦王府是以前盛兴时候修建的王府,王府宽大,屋子众多。现在王府落魄了,人本也不多,而且这里离大门最近,离王爷的寝殿却最远,所以她便被安排在了这里,但这凝霜殿却萧瑟一片,不及落月殿十分之一的繁华。 回了屋子,王府给她安排的两个丫鬟霜宁和霜清却不在,沈元熙还省了麻烦,遂关了门,留下寅时和自己坐在桌边,她这才敢撩开左手的袖子,微微褪去棉布手套,看去,左手小手臂到手背的位置已经是红肿一片。 寅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伤心着,她哭个不停,不住地抹眼泪,像个受欺负委屈了的孩子。其实她本来也不大,比沈元熙还要小上一岁,只得十五,但心性却比沈元熙更稚嫩,又是小心眼不开窍的丫头,看着自家小姐受了欺负,又保护不了,便只得以哭来发泄。 沈元熙紧咬着唇,看着她哭得凶,她都想哭了,但是她毕竟比她大,现在又嫁了人,不能和她一般胡来。所以她只是忍着眼中的泪意,紧咬着红唇,艰难地笑着用右手点了点寅时的头:“还哭,不就是让她骂了两句么,从小到大那种话也听得不少了。快点去拿药膏给本小姐擦药,你想让我自己擦啊!” 寅时闻声,这才记起小姐被人打了一巴掌,又被烫到了,遂赶紧去看她手上的伤口,见了那通红的手臂和手背,她心下一阵心疼,遂抽泣着,一边抹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去翻抽屉里的药膏。 沈元熙捏了捏怀中一直藏着的汗巾,心里想着:她还是要去看看他才好,不然她放不下心来。 ------------ 第四章 :落魄王爷 再出门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沈元熙在手臂上上了药,又在从来不施粉黛的脸上涂了些粉来遮住脸颊的红印,这才和闹够了别扭的寅时出了门。 寅时是她从沈府唯一带来的陪嫁丫鬟,现在也是她在这个府中唯一信任也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循着那天去落月殿的记忆,沈元熙和寅时一前一后走在有些冷清的王府之内,虽然谦王是在一年前太后薨逝之时被恢复的爵位,但这王府的境况却依然没有较之前好多少,因为宇文骜也只是空有虚名而已。 朝政之事她了解得不多,但是也不是全然不知。说到宇文骜这尴尬的身份,不得不从二十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战讲起。 当今的皇帝那时还是三皇子,与当时的太子之间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夺嫡之争,而宇文骜的父亲九王因为没有站对阵营,在三皇子登基之后便被他随便安了一个罪名要将其流放,说是流放,其实也相当于变相诛杀。而当时还是三皇子太傅的刘御也就是现任宰相求情,九王才逃过一劫,最终被贬为庶人,囚禁在这盛京之中,因为皇帝只有让那些有野心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会安心。 后来没多久,九王郁郁而终,留下了宇文骜这个独子,他继父亲之后继续被囚禁在九王府里,但是朝廷却断了他所有俸禄。宇文骜一个人住在偌大的王府,几乎不能生存,幸得已薨逝的太后和九王妃娘家人不时偷偷给些银两过活,但是也因此他自小身子骨便不好,瘦弱非常。 而且从小宇文骜便性子乖戾冷僻,不喜与人亲近。 在去年,太后临终之前,始终放不下宇文骜这个可怜的皇孙,便将皇帝召到床前,留了遗言,让皇帝做个仁慈之人,既然九王已逝,便善待他唯一的儿子宇文骜。皇帝一向孝顺,也许被太后临终前的话打动了,在太后薨逝后,便按照规矩让宇文骜承袭他父亲的王位,封为谦王,并着人重新修缮了九王府,还立即赐了两个女子嫁与宇文骜做妃,一为当朝宰相刘御的孙女刘雨晴,因为刘雨晴是庶出,所以做了谦王侧妃,而还有一位便是当朝一品大将军司马良的嫡女司马柔做了他的正妃。 这个司马良是皇帝最为信任的朝臣之一,司马良掌管大梁一半的禁军和三分之一的军队,可谓权势滔天,而刘御又是文官之首,一时间宇文骜因为娶了这司马家和刘家的两名女子而出尽了风头,世人都夸皇帝胸襟宽广,能善待叛王之子。 而宇文骜却一直碌碌无为,又因其性子懦弱,所以被人所不齿,一时他成为京中人的笑柄,说起空长了一副好面孔,实则是个病秧子,窝囊废。 但是窝囊废是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沈元熙却从不那样认为,她爱他,敬他,知道他骨子里不是那般不堪。 低着头想着心事,竟然也不知不觉地便到了落月殿。落月殿外平时都有仆人候着,此时沈元熙一来,自然不能如那晚一般径直闯进去,而是站在廊上,请殿外的丫鬟代为通报一声,就说她来探望王爷。 那些丫鬟虽是落月殿的人,自是也知道沈夫人这个人的,而且因为王妃这几日身子不爽,所以都免了各个妃子妾室过来请安,是以沈元熙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到落月殿来。 那守在门外的丫鬟打量了她一眼,眼里刚开始是惊奇,因为她容貌甜美,且蓝色眸子很是美丽,不见丝毫妖异之感,又瞥了一眼她藏在袖中的手,眼神这才转为厌恶,那丫鬟有些不情愿地道了一声“等着”,扬了扬下巴,这才转身恭敬地朝着门内道:“王妃,沈夫人来了。” 不一会儿,殿门一开,沈元熙希冀地抬头看向门口,眼中闪着晶莹的光泽,但是在见到来人时,眼中刚才黯淡了些,但仍是不乏礼貌地问道:“秀梅姐姐,王妃怎么说?” 出来的人正是刚才在厨房才和她们闹得不愉快的秀梅。秀梅见到她们,脸色很是难看,眼底毫不掩饰厌恶之情,她压低声音道:“你们来做什么,王爷刚睡下,吵醒了他你们担当得起么?” 闻言,沈元熙贝齿轻咬粉唇,纯真的小脸透露出一丝焦灼:“王爷他没事吧?可否让我一见,我会很小心,不会吵醒他的。” “哼,有我们王妃在,王爷怎么会有事,只要你这个煞星不来冲撞王爷的贵体,自然是好得很,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事。”秀梅说着便要转身进去,根本就不想搭理她们。 沈元熙急道:“我只想见他一眼,如果可以,我便在这边候着吧,等王爷醒了我再进去。” 听她这样说,秀梅掩唇一笑,厌恶中又带着深深的讥讽,她抬眼看了看外面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雨,突然点头道:“好啊,沈夫人爱等便等吧,不过这路倒是要留着,一会儿还有人送药来,你站到一边去。”说着,随手指了指廊脚正在滴水的屋檐。 沈元熙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咬着唇,愤恨地瞪着秀梅的寅时,拉了拉她,待寅时抬头时,对着她欣慰一笑。刚才她在房里教过她了,让她万不可冲撞了王府中的人,所以寅时虽然气得胸脯不住起伏,却也谨记着她的话,不发一言。 沈元熙依言退到了屋檐边上,静静地站着。 虽是春天,但是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她怕寅时跟她一起站在这儿吹冷风,便让她回去帮她喂小坏蛋。小坏蛋是沈元熙养的一只鹦鹉,今天一心想着宇文骜,倒是真忘记喂食了。 寅时走了之后,沈元熙便安静地站在廊下,等着宇文骜醒来。许多天没见他了,她真的很想他,哪怕是见上一面,她也可安心许多。 一个时辰过去了,雨终于是小了些,沈元熙站在廊边上,裙子都被屋檐下溅起的雨水弄湿了,她一身潮湿,早就冷得嘴唇都青紫了,可也不见丫鬟来通报王爷是否醒来。 ------------ 第五章 :鸳鸯戏水 终于,殿里面传来了些响动,秀梅开门出来,却见沈元熙还在,并且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她冷冷一笑,接过丫鬟刚端上来的药,也不理她,便要进屋去,沈元熙抢上两步拦住她,开心地问道:“王爷醒了么?可否让我见见他。” 秀梅看着沈元熙那无邪的笑意,冷冷一哼,正待挖苦嘲讽几句,就听殿里传来一声娇媚柔软的女声问:“何人在外喧哗?” 闻声,秀梅脸色一变,即刻恭敬地回道:“王妃,是沈夫人要见王爷。” 沈元熙闻此,方明白原来秀梅骗了她,她根本就不曾通报过她在外面候着。 不一会儿,就见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华贵美丽异常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却正是那夜沈元熙没看清容貌的谦王正妃司马柔。 沈元熙抬眼打量去,立刻怔住了,只见那司马柔峨眉杏眼,殷唇琼鼻,出落得格外美丽,而且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眉间一点娇艳欲滴的鲜红花钿,看起来颇具贵气。她身材高挑,竟比沈元熙高出一个头,所以她看她时,微微扬着下巴,垂下眼睑,美眸轻轻睨着她,带着居高临下之势,光是那气势,沈元熙就自叹不如。 原来,这便是他的正妃,如此美丽而贵气的女人。 此时司马柔的眼中丝毫不见在面对宇文骜时的娇柔,她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沈元熙,哧地掩唇一笑,道:“妹妹可来得不是时候,爷身子不爽,不想见任何人,你还是走吧。”原本这番话她是想打发下人来说的,但是她却突然好奇心起,想来看看这个宇文骜不顾她的阻止娶回来的灾星,听说还是个美人儿,她当然要见见是什么样子咯。 此番一见,她却放了心去,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她还真是高看了她。不过这小丫头也确实长得不赖,一双如湖水般美丽澄澈的浅蓝色眸子,给人祥和宁静之感,皮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她自恃保养得好,却尤不及她,再观其五官,皆是精致秀气,挑不出一丝瑕疵,要不是她那眸色和多出的手指,凭着她沈家小姐的身份,怕是盛京之中提亲之人快踏破她家门槛的。 司马柔眼睛利,一眼就看出沈元熙脸上略施粉黛,再仔细看,不难看出她微微浮肿的左脸颊,刚才厨房的事她也是听人说了的,不过秀梅所为亦是让她心情大好,借此,她也不忘奚落她一番。 “哟,这是特意为见王爷还仔细打扮一番呢,可惜了,你还是回去对影自怜吧。”说着掩唇而笑,倏然转身。 哪知她身子才一动,就觉袖子一紧,原是沈元熙拉住了她,司马柔秀眉一蹙,眼底火光顿起,一挥手,将袖袍抽了出来,颇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而早有会看脸色的秀月上前将她拦住,低声斥道:“大胆,王妃的袖子你也敢扯,也不怕你那脏手污秽了王妃的衣裳!” 沈元熙吓得小脸一白,抿了抿唇,想要进去见宇文骜的话还是在众人逼仄的目光下生生咽了回去。她不笨,自是听得懂司马柔话中的羞辱,同时也明白,有其主便有其奴,秀梅敢那样对待她,离不开司马柔的授意。 她压下心中苦涩,迅速从袖中拿出那块绣了多时的汗巾,诺诺地递上前去,扯开一抹笑容,恳求道:“这是妾身绣的,还劳请王妃转交给王爷。”说完,她恭敬地朝着司马柔行了个礼。 司马柔瞅着那方汗巾,被汗巾一角那对相互依偎的鸳鸯刺痛了眼,她心中怒火更甚,却又觉得好笑,这个沈元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王爷在里面休息,她不想损了自己的温柔大方的形象,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沈元熙。想与王爷鸳鸯戏水?她也配! “听说你手不方便,就不要侍弄这些细活儿了,啧啧,瞧瞧这针脚粗的,果然是多了根手指碍事儿啊。如果你确实觉得闲得慌,厨房倒是缺个打杂挑水的长工,你不如到那儿去试试?”司马柔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话音一落,周围站着的几个丫头立刻掩唇嗤嗤地笑开了,那一双双毫不掩饰讥讽的目光冷冷地睇着她,像是一根根刺,随着司马柔的话狠狠地扎进沈元熙心中。 她身子一颤,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紧才能掩饰住她的惊慌,但她却不知她一脸的苍白早就将她出卖。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着头,行了个礼,转身便走进了雨里,任那些嘲笑从背后传来。 司马柔从细雨中那抹纤瘦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秀月手中那绣着鸳鸯的汗巾,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两个丫鬟看她神色阴沉,颤声道:“王妃,奴婢这就拿去烧了,去去这晦气。” 司马柔却冷冷一笑,阻止道:“不忙,这不是给爷的么,自然要让他看看。”说完,她随即一挥袍子转身进屋了。 屋内,宇文骜已经醒了,正斜靠在床头,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着,眉宇安详,姿势慵懒,俊美无匹。闻得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司马柔盈盈而来,随即勾唇一笑,脸上神情柔和。 “王妃,什么事让你心情这般好啊?” 原是司马柔似笑非笑地盯着宇文骜缓缓行来,坐到他的身边,这才娇嗔地道:“这不是爷的新夫人给爷送了东西来么,来,拿过来给爷瞧瞧,好一个鸳鸯戏水!” 在司马柔的示意下,秀月将汗巾呈上,宇文骜淡淡瞥了一眼,便是蹙眉,手一挥,用手上的书将那汗巾扇到床旁的玉盂中,眼中神色无丝毫波动,而那玉盂便是用来盛装他酒后吐的秽物的。 司马柔见他动作,还来不及掩唇一笑,已被一双大手揽进怀中,接着身子便被压在榻上,耳边一声轻笑传来:“今日王妃火气不小啊,让本王来好好压压火可好?你个醋坛子,不过是想借这劳什子来试探本王对她的态度罢了,现下可满意了,不信任本王,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也不避讳屋中的丫鬟,便动手去解司马柔的衣裳。 司马柔俏脸一红,哪儿还记得生气,斜眼瞪了一眼红着脸还来不及退出的秀月一眼,柔荑已经半推半就地缠上了宇文骜的脖子。 ------------ 第六章 :王爷的女人 雨已经小了很多了,淅淅沥沥,如万千根银针扎在沈元熙的肌肤上。 身上冷,心里却是痛。耳边,那些人的嘲笑声还在,司马柔讽刺的话还在,她虽觉得难过,但到底不至于伤心,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她还是没能见上他,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他刚才在殿中可听到她的声音了,要是他出来见她一面就好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沈元熙失魂落魄地走在花园里,那里是一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大雨过后,地上积了很多水,她走路心不在焉,连鞋袜被那积水弄湿了也不知。 刚转过一个弯,一抹碧色的身影奔来,狠狠地撞在她的身上,她被撞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立刻醒了神。 抬眼去看,就见那碧衣女子已经摔倒在地,她的面前,两件衣服掉在泥水里,已经被溅上了点点泥污,她一惊,赶紧去扶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你没事吧??”沈元熙蹲下身,伸出手的同时担忧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抬头一见她蓝色的眸子,有一丝吃惊,但那惊讶瞬间收起,她一把推开沈元熙,望着地上的衣服就是一阵惊叫:“呀!刘侧妃的衣服!” 沈元熙懵懵的,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如此紧张那衣服,就想去帮她捡起来,谁知还没动,那女子已经往她面前一跪,大声地哭了起来。 “沈夫人,奴婢冲撞了您是奴婢不对,可是您也不能将刘侧妃的衣服丢在泥水里啊,这可是刘侧妃刚刚命人做的她和小郡主的新衣裳,您不能这样啊!您弄脏侧妃娘娘的衣服是小,您是爷的女人,自是不会受到责罚,可是奴婢就不同了,奴婢会挨责罚的啊!呜呜……”哭着哭着,那女子还一把拉扯住她的裙子不松手,越哭越大声,满脸泪痕,满身泥水,那样子甚是凄惨。 沈元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去扶那丫鬟,那丫鬟却死死抠着她的手不放,她心里焦急,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所以面对眼前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哭啊,你、你先起来再说……”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沈元熙的话还没说完,那碧衣女子却突然看向她的身后,哭得愈发大声了。 沈元熙转头一愣,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儿,但她还是慢慢直起身子转过头去看,就见她的身后好几个女子正朝这边来,那模样,却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为首一人一身素白的长裙,裙子的边沿和袖口都绣着紫红色的花朵,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可见其品味不差,那女子长相算不得绝美,但胜在清秀,姿色虽远不及刚才所见的司马柔,但自有其独特的风韵。 她的身后还有两名姿色不俗的女子,一蓝色一酱色长裙,但风韵不及那白裙女子,却也各有各的优点。而那三人之后,则跟着几名丫鬟。 沈元熙早就呆愣住了,她脑海里将这王府的人员过滤一遍,再结合这碧衣丫鬟的哭喊瞬间猜到那白裙之人就是当今宰相的孙女刘雨晴刘侧妃,而那一蓝一酱便只能是宇文骜的两个小妾苏夫人和高夫人了。 刘雨晴微微蹙着眉,行动间都带着一股子弱柳扶风之感,走路也没有声音,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却风韵独特,想必是常年练舞之人。她领着众人走到沈元熙跟前,微微蹙着秀眉看着正哭得起劲的丫鬟,柔声道:“碧水,你这是作甚,好好清静的一个园子都让你给扰了,有什么事还是起来再说吧。” 刘雨晴的声音很温柔,但话语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地上的丫鬟,视沈元熙于无物。 碧水抽噎着,不住摇头,道:“奴婢有错,奴婢不敢起来!”说着,她还故作胆怯地拿眼睛瞟了旁边呆立着的沈元熙几眼。 随着碧水的目光,刘雨晴转眼看向沈元熙,装作才发现她的样子道:“哟,这位姑娘是……看你的样子,该是刚过门儿的沈妹妹吧。”刘雨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沈元熙的目光也是柔柔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不知怎么的,沈元熙依旧觉得背脊发凉,因为刘雨晴的笑未达眼底,比起一看到她就拼命打量着的苏夫人和高夫人,刘雨晴无疑隐藏很深。 沈元熙在那一瞬间的感觉便是,原来这府里的女人都不简单。苦涩,无奈。 “是,刘妃娘娘。”沈元熙脸色青白交加,在低下身去向刘雨晴行礼时才反应过来,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这丫头已经往她身上泼了一身脏水,她甚至可以确定,这丫头就是看着刘侧妃等人过来,才做了那么一场戏。 但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不好处理,但是她的大脑却似有一团浆糊,她想思考,却觉头昏脑胀。 耳边,刘雨晴无比柔和的声音传来。 “碧水,我不是让你去取我上个月给小郡主定做的衣服么,你怎么弄得一身泥水,如此狼狈?” “回娘娘,碧水刚才取了衣服回来,因为这路上水坑多,天上又在下雨,所以奴婢小心地护着衣服免得被弄湿,没有看清路,在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沈夫人,奴婢道了歉,但沈夫人很是生气,在知道我拿的是娘娘的衣服时,她将衣服摔到泥水里,还说、还说……”碧水一边哭着,一边故作惊恐地看向沈元熙,那模样,倒真像是极度害怕她一般。 沈元熙呆立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但外人却容不得她解释,因为那高夫人已经迅速接过话去,愤怒地道:“她说什么?碧水,你有话就说,这府里除了王爷王妃就算刘侧妃最大了,当着刘侧妃的面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高夫人说完,满脸恼恨地瞪了一眼沈元熙,那模样,恨不得将她吃了。 “沈夫人说她是这府里的主子,王爷的女人,冲撞了她就是冲撞了王爷,我只是一个奴婢,不管是谁的奴婢,都该罚!”碧水抽抽噎噎地说完,说着,她又跪着向前挪了几步,一脸哀戚地望着刘雨晴道:“娘娘,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平时在府里一直本本分分,您是知道的,奴婢很少做错事的,看着奴婢服侍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件事您就饶了奴婢吧,是奴婢没有护好您和小郡主的衣服,奴婢知道错了……” “碧水!你起来,这事不是你的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说你一直伶俐懂事,就凭你是刘侧妃的陪嫁丫鬟这一点这府里哪个丫鬟还不敬你三分,你怎么能让一个怪物欺负了去!”那高夫人一脸怒容,一边说着,一边去拉碧水。而那刘雨晴早已变了脸色,一脸哀戚地抿了抿唇,眼眶已经微微发红,却是将头别向一边,冷冷道:“碧水,向沈夫人道歉吧,你是我的丫鬟,是我管教不力,沈夫人说的没错,她是王爷的女人,也算一个主子,你碧水虽是我的丫鬟,但我刘雨晴到底身份低下,比不得沈大人的千金。” 碧水和刘雨晴一人一句“王爷的女人”,说得高夫人又怒又妒,这王府就这么几个女人,不多,但王爷却只有一个,而她沈元熙凭什么就以“王爷的女人”自居,难道她们就不是了么?她这是在向她们示威,炫耀王爷的宠爱么?就凭她这个怪物? ------------ 第七章 :发泄 “好呀,我还不知道呀,这才几天没出房门这王府就要变天啦!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刚过门儿的小妾放肆了!你是王爷的女人,我们就不是了么!还是你以为王爷只爱你一个?那我怎么听说王爷连洞房夜都是在王妃那儿过的啊!”高夫人一手叉腰,一手点着沈元熙的鼻子,后者早被高夫人那副骇人的架势吓得脸色苍白,脚步不稳地往后退。 洞房之夜,宇文骜虽然没在她房里过,但众人都是知道的,宇文骜也曾摒退了奴才,单独到她房里呆过一会儿,就是这一会儿,也足以引发女人的嫉妒。 而一身蓝衣一直沉默着的苏夫人见这架势,也走到刘雨晴身边宽慰着,刚才听她自轻自贱,又觉那沈元熙甚是猖狂,心里也生了几分怒气。因为刘雨晴是庶出,相比起出身高贵的司马柔,她和高夫人反而与刘雨晴走得近些。 刘雨晴一句话点出了沈元熙身份的不同,因为她到底是过到大夫人名下当嫡女来养的,这两相对比,同是庶出的苏夫人便觉气愤,本来不想插嘴的,遂也冷冷地道:“娘娘真是说笑了,就凭你宰相大人孙女的身份都不敢自称这府里的主子,那一个刚过门儿的小妾算什么,这里哪一个不是比她先过门儿,不是伺候过王爷的人,再说您还为王爷孕育了小郡主,那自是功德无量,切不可自轻自贱,让一个不三不四的人给欺了去!”苏夫人这番话虽是对着刘雨晴说的,但句句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讽刺着沈元熙。 沈元熙紧咬着唇,满脸无辜地看着刘雨晴,她摇了摇头,解释道:“刘妃娘娘,我没有,是这丫鬟……” “娘娘,您要替奴婢做主啊!” 沈元熙刚开口解释,那碧水又是一声大哭,立马将沈元熙的声音压下去,她再说什么,也没人听,只见那刘雨晴还是偏着头眼眶泛红,不时拿手绢擦拭眼角,而苏夫人一边劝解着,一边眼神如针地刺向沈元熙,高夫人就更别说了,一看刘雨晴居然被她气哭了,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下来,沈元熙身子不稳,一脚踩在水坑里,跌摔在地,顿时一身泥水,狼狈不堪。 脸颊火辣辣地疼着,旧伤之上,又添新伤。 “哼,这府里还有没尊卑贵贱了!既然刘侧妃没资格管你,那我这个先过门的姐姐就来教教妹妹何为规矩!”说罢,那高夫人又是一巴掌扇下来,沈元熙抬手去挡,顿觉手臂一痛,这才见那高夫人一手握住她的左臂,狠狠地拧了两把。 她左臂前不久才让秀梅打翻的姜汤烫得一片红肿,如今再被高夫人一拧,她痛得蹙起了眉,额上冷汗涔涔,只觉那层皮似乎就被她揪下来一般。 沈元熙眼里蓄着泪水,却死死地咬着唇不让它掉出来。她是为了宇文骜而来,既然嫁给了他,就绝不能给他惹麻烦,他说过让她和其他女人好好相处的,她不能惹事,绝对不能…… 沈元熙忍着疼痛让高夫人发泄了一气,始终不吭一声。就见那身材颇为高大的高夫人一边甩着手一边走回刘雨晴的身边,大声道:“真是累死我了,侧妃娘娘您可别再为这种人生气了,身子要紧,您还有小郡主要照顾呢。走吧,回去泡点柚子叶洗手,去去晦气,都说见了怪物要躲远,我高珊珊祖上是驱鬼的倒是不怕,就怕一会儿我这双手抱小郡主会冲撞了她。” “呵呵,是,姐姐倒是得让丫鬟多烧些水了,我还想洗洗眼睛呢。”苏夫人掩唇一笑,也柔柔地附和道。 一行人说着就要离开,却见刘雨晴蹙着眉,满脸担忧地道:“雨晴谢两位妹妹帮衬,但是你们这样对沈夫人,叫爷知道了到底不好,都是因为雨晴的丫鬟惹了事,才有了这一切。大家听着,今日之事,要是爷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我不对,切不可牵扯到别人,知道了么?”她厉声朝着身后的几名丫鬟道,那些丫鬟闻言,都赶紧低下了头,喏喏称是,刘雨晴这样一说,谁还敢碎嘴,都嫌命长了差不多。 见丫鬟们低下了头,一脸惧色,刘雨晴立刻放柔了脸色,看向摔倒在地满身狼狈正在试着站起来的沈元熙,她赶紧放开苏夫人的手,往她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温声道:“妹妹,到底是我的丫鬟不对,今日之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一会儿姐姐便差人送些东西来,聊表歉意,还请妹妹切莫怪罪高夫人,要是妹妹不肯原谅我,那我只有到妹妹殿里来负荆请罪了。”刘雨晴满脸哀戚,那愧疚的神色,要不是沈元熙看了这一出好戏,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她轻轻地挣开了刘雨晴扶着她的手,艰难地扯出一笑。她知道,刘雨晴是想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是好本事啊,让自己的丫鬟演一出戏,自己再带着两位夫人过来,不仅让性格冲动的高夫人借机出出气,还让自己一进门就得罪了所有人,而她自己还可以落一个贤惠、胸襟宽广的好名声。 沈元熙想,要不了多久,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就会传遍王府,届时,她既“怪物”的名号之后又可以加一个前缀,“不知羞耻”。 心凉归心凉,刘雨晴的这出戏她还是要成全的,也不得不成全。 只见沈元熙低声道:“是元熙的错,还望刘妃娘娘原谅元熙的不懂事。”说着,她屈身行了一礼,身子却在站起来的时候猛地一颤,差点站不住。 刘雨晴见机满脸心疼地扶住她,但眼底却有一丝对她识时务的表现的赞赏。她急忙道:“妹妹一身都脏了,我也不请你去我殿里坐了,来人啊,快送沈夫人回屋换衣裳,顺便把我屋子里治烫伤的药拿过去。” 闻言,沈元熙心里又是一惊,原来今早在厨房发生的事她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刘雨晴也不提高夫人打她的事,只说“拿烫伤药”,借着关心她的名义倒是暗讽了司马柔一把,看来,这正侧妃之间也并不和睦,只是自己倒成了她们发泄的对象。 沈元熙拒绝了刘雨晴丫鬟的相送,自己稳着身子往回走,转身的瞬间,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回到凝霜殿,她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敢进屋去叫寅时看见,寅时要是知道她受了委屈,必定又要伤心了。 沈元熙躲在一丛高大的植物后面,捂着嘴拼命地流泪,等自己哭够了,伤心过了之时,她才擦掉眼泪,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往屋子走去。 等那小小的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刚才蹲下来偷偷哭泣的植物之后,一双冷凝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那身影一闪,往宇文骜的书房而去。 ------------ 第八章 :王爷驾到 花园里的那场戏码落幕,沈元熙知道自己日后的日子更是要小心谨慎,她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想了想,如果说这场闹剧是刘雨晴安排的,那么她的目的就不只是让那两位夫人和她自己撒撒气、让人厌恶自己这么简单,恐怕她这里还有试探之意,一是试探自己的反应和脾性,看看自己是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人,二来,怕是要试试宇文骜的反应。 自己受欺负的事绝对瞒不过宇文骜,刘雨晴在园子里对丫鬟说的话绝大部分的用意是说给两位夫人听,让她们明白她刘雨晴是个有担当的人,没把她们当枪使,毕竟追究起来,有她这个侧妃顶着;而在另一面也壮了那两位夫人的胆子,有她撑腰,只怕以后那两人更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 但刘雨晴唯一想要确定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沈元熙在宇文骜心中的地位,只有确定了这一点,刘雨晴才会明白以后待她的方式。 刘雨晴在等着结果,沈元熙同样也在等待结果。她不笨,但是也从来知道藏慧于内,对于宇文骜,她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根本就无任何试探之意,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恋慕却可以是一个人的是,她爱他,与他无关,她想得到他同等的爱,但不强求。 这是她的想法,不知算得太早熟还是太愚蠢。 但是既然刘雨晴有这个试探之意,她也只等看着便是,如果宇文骜毫不关心她,那么其余几个姬妾以后可能就会少找她的麻烦,反之,她必是风口浪尖的人物,但是对于宇文骜,她放不下,他的心,她亦想要。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够格,所以她想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最终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也得到他的爱。 他的心,他的爱情,那是她期望的,但是不是奢求,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他。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常态,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寅时并不在房里,她唤了两声,另外两个丫鬟霜宁霜清倒是出来了,见沈元熙找的是寅时,她们答了一声“没看见”便又缩回她们自个儿的屋子里去了。 相处了几天,沈元熙倒是习惯了她们对她的态度,所以也不恼,独自出去在附近转了一圈也不见寅时的人,她只得回了房悄悄地给自己红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上了些药,又在脸上擦了一些粉遮了手指印,这才坐在桌边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寅时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她的肩上停着鹦鹉“小坏蛋”。 寅时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都是细汗,沈元熙笑着接过小坏蛋,摸了摸这鹦鹉头顶金黄的羽冠,这才问道:“去了哪儿,怎么小坏蛋也跟着出去了。” 小坏蛋是只调皮的鹦鹉,它通身雪白,拈雪成羽,点金为冠,是难得的品种。而自从她嫁过来,一直将它关在笼子里,就怕它乱飞闯祸。 寅时自顾自倒了杯凉茶灌下肚,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压低声音道:“小姐,刚才我听你的话回来喂小坏蛋,哪知它突然就从窗户飞了出去,我怕它跑丢,就一路跑着跟出去,结果小坏蛋飞出了墙去,我出了府,正在焦急时却见到了一个人,你猜我见到了谁?”说着,寅时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凑上来,脸上掩饰不住笑意。 “不知。”沈元熙眉眼带笑,眼巴巴地望着她。 “呵呵,小姐笨啊,是表少爷!”寅时说着得意地一扬眉,捂着嘴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她难得看到小姐犯糊涂,所以也难得自满一次。 沈元熙自是知道那人是谁,这小坏蛋是两人一起养大的,除了他,还有谁唤得出小坏蛋,但她装作不知,也只是为了让寅时小小的得意一下而已,她喜欢看小丫头那可爱的模样。 寅时口中的“表少爷”是大夫人也就是沈凤朝的原配叶氏亲妹妹的儿子曲晟,曲晟乃是当朝二品虎威大将军的独子,可谓身份高贵,但严格说来,她和曲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因着两家的亲戚关系常常走动,从小便熟识,而曲晟较之沈家长女沈元嘉更喜欢和自己一道玩,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沈元熙此时听了寅时见了他,也很是高兴,想着自己出嫁时因正和家中闹得尴尬,不声不响就入了府,那时他正跟着他爹还在很远的地方巡查几大军营,所以她嫁人的事,他怕是刚知道吧。 正在她神色黯然之际,寅时已经偷偷塞了一张纸条到她的手心,小丫头对她神秘地眨眨眼,说,表少爷给的。 看完了纸条,沈元熙正在出神,却听门外寅时惊慌中带着些欣喜的声音传来:“参见王、王爷。” “你家夫人呢?”温润中带着丝浅笑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传来,听起来低沉了不少,沈元熙一怔,蓦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房门口走进来的人,一时竟忘了上前行礼迎接,直等那抹白色颀长的身影在她面前站定,她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她才倏然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 手臂被一只大手握住,沈元熙行礼的动作被制止,她看着左手小臂上的那只大手,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握在那里的那只大手很用力,紧紧地,捏在她的伤口之上。 先被烫伤,再被高夫人狠命地拧伤,现在宇文骜却紧紧地握着,不经意却又那么恰好地压在了她的伤口之上。疼痛立即透过手臂传来,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但还是没有出口阻止。 她喜欢他的触碰,就像现在这样,他扶着自己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房门没有关,她看见门口宇文骜带来的丫鬟偷偷注意着屋里发生的一切,她眸光一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坐下。 “你不舒服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宇文骜不动声色地放开了他握在她左手臂的手,沈元熙偷偷松了口气,听着他温淡的口气,但话语是关心她的,她感动得有些想流泪,突然觉得今日白天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值得了。 ------------ 第九章 :短暂温存 “我没事。”她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已经触上了她的额头,她浑身猛地一震,随即抬头,满眼惊讶地看着微蹙着眉、正在试她额头温度的宇文骜,眼里瞬间流光溢彩。这是第一次他们的肌肤相贴,没有衣料的阻隔,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从他指上传来的温度,凉凉的,很舒服,却如一阵电流一般,缓缓透至她的全身,让她浑身都止不住地战栗。 “你冷么?”看着她抖得不成样子,宇文骜轻笑出声,沈元熙紧张得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微垂着头,摇了摇,右手赶紧去端桌上那杯凉茶来喝,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刚才他轻笑出声的那一瞬,她觉得她的血液都沸腾了,像是一把火在她的脸颊耳根燎过,皮肤烫得不成样子。 可能是她紧张过度,一杯茶端起还未送到唇边,已经溅出了好些水珠,她想伸左手去稳住颤个不停的右手,但一想到什么她又克制住了。左手是她自卑的源泉,她不想在他面前拿出来。 宇文骜见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和厌恶,像她这样羞涩的大家闺秀他见得不少,不过那都是在第一眼看到他容貌时的反应,等知道他的身份之后,那些女人羞涩的脸上就会划过一抹失望,对他的身份感到失望。 那些表情他见得多了,但没想到眼前的这女人每次见他都可以如初见般反应激烈。他该自豪他太有魅力还是嘲笑这个女人太不堪?对于这样的女人,他连征服的欲望都没有,但是他喜欢看她这样,看着她被他玩弄于鼓掌时傻傻的模样。 沈凤朝,你不是很骄傲么?你养出的好女儿,你捧在手心里疼的好女儿如今在我府里倍受欺凌,你知道了会怎么样? 快速地收起唇边的一抹冷笑,他出手帮她稳住了茶杯,索性随手接过,轻轻凑到了她的唇边,温声道:“喝吧,瞧你衣服都弄湿了。”他的嗓音如三月里清晨竹叶尖儿上滑落的露珠,清爽甘醇,又像经年的桃花酿,微闻即醉,让人心驰神往。 沈元熙心中悸动,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只敢偷偷地抬起眼来打量他。只见男子眸璨如星辉洒落,唇边淡淡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冷硬,她的心刹那间擂动如鼓,震得她耳朵都失聪了一般,她的世界瞬间万籁俱寂,只剩下他那如画的眉眼。 他,在对着她笑…… 就为了他的温柔相待,就算是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不知道那口茶是怎样喝下去的,她只觉得那是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茶水。 “传膳吧,本王今日在这里用膳。” 待沈元熙回过神时,只听耳边漠然的声音对着外面的仆人吩咐着。 “王、王爷,您要、要在这儿……”她无疑是欣喜的,但是正因为太过激动,出口的话反而不成句,倒像是在拒绝一般。 “怎么了?本王陪自己的女人用膳,不可以么?”宇文骜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神情不变,却有意无意地放大了音量,不知怎的,一句“自己的女人”让沈元熙突然想起今日下午碧水冤枉她的那些话来,她心中苦笑:这下倒是坐实了,但到底她的心里还是一暖,不管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说给房门外那些不知是哪个娘娘的耳目听的。 “妾身不敢,爷在……甚好!”沈元熙屈身去行礼,垂首的瞬间,脸上满是少女的羞赧之色。 有他一朝相伴,就算面对将来诸多女人的重重刁难她也甘之如饴。 “好!好!”突然,一声粗噶的声音传来,房中之人皆转眼看向屋中挂着的一个鸟笼子,只见小坏蛋在里面扇着翅膀,在笼子里蹦跶着,学舌着沈元熙的话。后者一愣,随即有些紧张地看向宇文骜,解释道:“是妾身养了许久的鹦鹉,名叫小坏蛋,平时就爱学舌,但会说的话却不多。” 宇文骜微微点了下头,便端起丫鬟新泡的茶来喝,一时两人无话气氛难免尴尬,沈元熙突然忆起他今日中午淋了雨,不知可有大碍,刚才她乍见他之下太过惊喜,倒忘了问。 “王爷,今日听说您淋了雨,不知身子可好?” 宇文骜闻言,端着茶杯正要放的手一顿,眸子微微一敛,他脑中极快地划过那张被他扫于玉盂中的汗巾还有司马柔那洁白的身子,淡淡答了一声“好”。怎会不好?与那司马柔云雨一番,他早出了一身舒爽的汗,别人说他是病秧子,她还真把他当成病秧子了?随即,他心中略有嫌隙,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即使他觉待在她这儿的时间实在难熬,但好在晚膳很快就送了来。 两人无话,只默默用膳,宇文骜似乎没有胃口,吃得很少,而沈元熙则更是心不在焉,端了一碗白饭不时用筷子挑两粒进嘴,一看见宇文骜放下筷子,她便紧跟着放下碗,紧张地问:“爷,您吃好了么?妾身看您用得甚少,不如再……” “好了,你慢慢吃,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还不待沈元熙说完,宇文骜已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起身而去。 沈元熙满脸微笑地恭送他离开,在灯火阑珊的走廊,她的笑无疑显得落寞。 “小姐,王爷都走了。”正在沈元熙还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时,一只纤细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沈元熙回身,对着寅时勾唇笑了笑,缓缓转身,颇为不舍地进屋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其实她想说她再做些糕点给他的,他,怕是不需要吧。 转身的一瞬,她的眼角瞟到了花丛中白色的一角,她倏地顿住了步子,走上前去,从那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拾起了一张白色的方巾,方巾右下角一个小小的“骜”字,竟是宇文骜落下的。 沈元熙细心地将方巾收起,准备拿去洗洗,他的东西,怎能任那泥土风霜给污了去?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方巾是如何落在这里的。 ------------ 第十章 :不愉快的会面 这是沈元熙嫁入王府以来第一次出大门,出了府门,她便戴了一顶斗笠,斗笠下垂着白纱,正好遮住了她那双美丽的蓝眸,她身上着一套粉蓝色的长裙,身姿窈窕,远远望来,颇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引人窥探的神秘感。 她独自出府,没有带寅时,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她的步子有些急,曲晟约她在东街的成衣铺子见面,那家铺子是曲家的家产,见面的事不会被外人知道。 进了约定的那家铺子,掌柜的笑着招呼,她报上了曲晟的名字,便被迎进了铺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 进得门去,掌柜的知趣地关上房门离开了,沈元熙往里面走了两步,就迎来了一个紧致的怀抱。 她吓得叫出了声,拼命挣扎,弄得头上的斗笠掉了下来,一头青丝随即垂落。 “熙儿,是我。”一声沉闷的声音自她耳后传来,那人将脸埋在她的发间,一动不动,沈元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止了挣扎,轻笑:“表哥,放开我,我已经成亲了,你不能再像小时候这样随意抱我。”她说得轻松,但抱着她的那人却身体一僵,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更紧地勒着她,她觉呼吸吃紧,这才用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反抗着。 这人正是曲晟,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但当沈元熙看到他那双满溢深情的双眸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她依旧咧嘴笑着来掩饰她心中的骇然,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张小脸也愈发的生动起来。 “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 “为什么!”没等她客套的话说完,曲晟已经紧紧握住她的肩头,紧紧地盯着她,近似低吼地问出声来。 沈元熙一愣,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起来。“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没等我,我昨日一回来便去找你,可是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出嫁了,而且还是嫁给那个窝囊废,还是做妾!为什么!”说着,他的眼中似乎升起了一团火苗,那幽深的黑让她在面对他时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挣开了他的双手,后退了两步站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悦地道:“表哥,请你不要这样侮辱我的夫君,王爷他是个好人,他不是窝囊废,如果我再听到你这样说他,我再不理会你。” 沈元熙那张柔和的小脸第一次出现这种严肃淡漠的表情,曲晟高大的身子一震,脸上的线条紧绷,眸子也是光芒闪烁,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变得黯然。 “才成亲几天,你就这么护着他?沈元熙,是我高看了你么?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自尊自重的人,可是现在你看看变成了什么模样?我听说你在姨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人家不要你,你却宁愿做妾,自贬身份!刚开始我还不信,但是看你现在你这般维护他,我是真的信了。”他不由自主地放大了音量,他轻哼了一声,唇边的冷笑和眼中浓烈的嘲讽刺伤了她的眼。 贝齿轻咬着红唇,她身子颤了颤,略一思量,再抬头时,无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表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支持我的,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但无论你赞成还是反对,我都已嫁人,这点不可更改,而且我选择的是我爱的人,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沈元熙!”曲晟终究还是怒了,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臂,紧紧地握在手里,恨不得把她撕碎,而后者脸色一白,忍不住呼痛,曲晟一愣,赶紧松了手,一把撩开她左臂的袖子,沈元熙想阻止,他的动作却比她快。 手臂上紫红一片,甚是难看,也触目惊心。 曲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她那细得跟竹竿似的却又满是伤的手臂,眼中暗红的火光一点点消弭、降温,被一抹心疼代替,他转头,微张着唇,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沈元熙赶紧将手往回缩,用袖子遮住那红肿处,微笑道:“没事,我自己不小心烫的。” “烫能烫成这样,沈元熙,你真当我是白痴么?他打你了对不对,宇文骜那个混蛋!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倒要亲自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分说,曲晟拽着她的手腕就要出门,沈元熙死死地拖着他,心里急得没法。 “表哥,不是,他没有打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说!”终于挣开了他的手,她揉着被他捏红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别,表哥,请你不要管我的事,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是觉得抱歉,因为我出嫁都没能知会你一声,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失礼了,以后表哥若想见我的话,还请到谦王府来。”说完,她低下头,捡起地上的斗笠就往外走,她觉得他今天的情绪不对,她没法和他好好说话,所以她选择离开,身影带着一丝决绝。 但是她才走出两步手就被拉住,接着被一股大力按到门上,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卷来,她唇被他吮得刺痛,心里立刻慌乱起来,不住地睁着着,然而男人的呼吸却愈发粗重起来,强有力的舌头来挑她的牙关。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近乎暴戾的男人,气得小身子瑟瑟发抖。 “啪”地一声脆响,屋子顿时寂静无声,曲晟停止了动作,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沈元熙,看着她满脸的委屈和失望,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无力地放开手,他别过头,隐去眼中的哀伤,淡淡道:“对不起。” 沈元熙只管咬着唇又伤心又气愤地哭泣,她不知道从小以来唯一不嫌弃她和她玩耍,待她极好的表哥今日为何会这样对她,这让她感到无比地屈辱。 狠狠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唇,像是要抹去什么脏东西一般,而男人也被她这个动作刺痛了心,眼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忍着心中的怒气,什么都没说。 她转身去开门,手却再次被拉住了,她没有回头,却听曲晟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今日为何会这样失控,但是我一听到你嫁人的消息,我就疯了,我生你的气,为什么就这么草率地嫁给别人,我也后悔,后悔没……早点提亲,就算爹娘反对,我也该将你娶进门的……我……” “别说了!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当朋友,我爹也有让我嫁给你的意思,但是我早就知道没这个可能,因为兰姨亲口说的,他们不会娶一个祸害进门,如果我爹坚持的话,那我也只能嫁到你府上,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没名没分,连妾都不如。这番话,在我十岁那年便听懂了,但我没有疏远你,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表哥,你想想,我嫁给谦王做妾,至少还有个名分,哪里不比未来将军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好,你说是不是?”沈元熙哽咽着,语气却是十分地坚定,但话里却带着一份掩饰不住的自卑感和轻嘲。 身后的人沉默了,到嘴边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良久,仿佛经过一番思虑,他才有些慌张地道:“不,熙儿,我可以的,就算给不了你正妻的地位,至少是个……” “妾!是吧?那与我现在有何差别?不!现在我嫁的至少是个王爷,而且是我深爱的男人!”沈元熙接过话头,一气呵成地说完这句话,一甩手,轻易地挣脱掉瞬间呆愣住的曲晟,戴上斗笠,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今天这个见面如果早知道会是这般情形,那她宁愿不来赴约。那个宠她疼她的小表哥,终究还是变了,她对他真的很失望。对于他来说,自己嫁人他一时不能接受只是因为自己从小便只属于他,因为除了他和寅时,再没别的人和自己玩,而突然有一天他认为属于他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所以他不允许,才会将这种愤怒误认是爱情。 他们之间谈爱情?不觉得太可笑了么?他甚至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就在刚才,他也亲口说,他允不了她正妻的位置,那是因为他反抗不了他父母的决定,她对他还是期望过高了,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做主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干涉别人的命运? 看来以后没必要还是别再见面了,不然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 第十一章 :贵客 谦王府并不是建在闹市区,所以沈元熙这一来一回也花了不少时间,等她回府时,竟也到了晚膳时间。 被曲晟这么一闹,她今日没什么胃口,还想着叫寅时先用膳,到时候给她随便留点什么就行,她睡一觉起来当夜宵吃,哪知回了凝霜殿,她却觉气氛有丝诡异,平时昏昏暗暗的寝殿在这个时候虽然安静,但到底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走动笑闹的声音,而今日却一丝声音都没有。 她加快了步子,才到门口,就见平时很少出现的霜宁霜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很快,沈元熙就发现寅时跪在一边不住地抹泪,似乎在哀求着什么,而门口正端端正正地站了个面生的人,那男人身边还站了好几个粗使的婆子,分列两旁,严阵以待,看来颇具气势。那是个穿着蓝色袍子个子不高的男人,身材有些臃肿,但神情间自有一股威严,他微微扬着下巴,眯着眼睛漠然地任由寅时跪在他脚下哭着,丝毫不动容。 沈元熙见此,心中蓦地一疼,寅时自小跟着她,虽说过得不算特别好,但自己从来没让她跪过,而且除了前不久她跪在雨中求爹爹答允她的婚事晕过去那一次,她也未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沈元熙上前,还没开口,那端正站着的男人却突然对着她冷冷地一笑,尖着声音道:“得,夫人终于回来了,可让老奴好等啊,行了,既然主子回来了,那么便开始行刑吧!” 他话音一落,那站得笔直的几个婆子立即动了,不由分说,拿的拿凳子,拖人的拖人,整个安静的凝霜殿突然沸腾起来。 沈元熙只见三个婆子分别扭着霜宁霜清和寅时往摆在院中的凳子而去,而早有其他几个婆子拿来了绳子和鞭子,那阵势,像是要鞭打这三个丫鬟! 沈元熙就近拉住了一个开始捆绑霜清的婆子的手,大喝道:“住手!姜公公,你们这是干什么?”如果说刚才她还不知道那发号施令的男人是谁,这下便明白了,那不是个男人,而是这谦王府的管家姜公公,一直贴身服侍宇文骜,因为他来王府之前在皇宫内当差,所以府里的人都对他又敬又怕。可是此时他既然出现在她的凝霜殿,那必是宇文骜授意的了。 想到这儿,沈元熙心下一黯,疾步上前向姜公公施了个礼,她虽是宇文骜的妾,但对于这位大权在握的总管也得罪不起。 “姜公公,不知这三个婢子犯了什么错,竟然要公公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自监督行刑?”沈元熙微笑着,颇为礼貌地问道。 那姜公公个子不高,但此时却站在台阶上,沈元熙站在台阶下,他还借此颇为不屑居高临下地将沈元熙打量了一番,明明看出来沈元熙急得不行,他还故意拖长了尾音,一字一句慢慢地道:“哟~沈夫人,这得要问你自己了,出门儿怎么不带个人跟着呢?你如今可比不得以前了,你现在是在谦王府的人,出去了可代表的是谦王府,您这要是在外面有个好歹,那叫咱们谦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搁?”说着,他头一晃,竟抬起手看起指甲来。 沈元熙好不容易忍着听他说了一番无关紧要的话,却还不见他说到正题,但也听出来了,这三个丫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要被罚,她蹙了蹙眉,随即迎上去两步,盈盈再施礼,道:“公公辛苦了,不知王爷找妾身有何事?”既然这姜公公逮着这三个丫鬟没跟着自己为由要责罚,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这凝霜殿找自己的麻烦,那必然是宇文骜让他过来的。 果然,一提到宇文骜,那姜公公瞪了她一眼,还是收起了手,道:“今儿个府上来了贵客,专门冲着沈夫人而来,王爷留了贵客用晚膳,差奴才过来请夫人前去,可谁知夫人不在,问你的几个丫鬟居然都说不知道,你说,这样连主子的去处都不知道的奴才该不该罚?老奴请示过王爷了,王爷说这凝霜殿的奴才必须得罚,王爷还交待了,说这凝霜殿是不是太大了点,婢子们连个主子都看不住,今晚就让夫人你迁去北苑住着。”等姜公公幸灾乐祸地讲完了这一堆,果见沈元熙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但是她依旧很镇定,明明是个小姑娘,但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是以不见一丝慌乱。 她低头应了,随即看了看那三个丫鬟,朗声道:“既然贵客在此,元熙自当遵王爷吩咐前去拜会,还请公公带路!” 她知道,要想救这三个丫头,求这怪声怪气的阉人是没用的,问题的关键在宇文骜,她现在要即刻见到他,求他放了她们! 姜公公眼神颇为怪异地瞥了她一眼,似不屑,似轻蔑,还带着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他兰花指一翘,指着那些个婆子吩咐道:“你们给我好好行刑,没人二十鞭,一下都不能少,听到没有!” 话音一落,那些婆子立刻恭恭敬敬地应答。 沈元熙站到台阶上去,朗声道:“慢着!既然要行刑,早行晚行都差不离,请公公容元熙先去见过王爷再说。”她对着那婆子们喊了一声,转回头眼带祈求地看向姜公公,那老太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也应了,带着她便往前院走去。 沈元熙走之前给了被绑在凳子上还在啜泣的寅时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小跑着前去见宇文骜。 前殿灯火辉煌,很是热闹,丝竹之声和一女子空灵的声音传来,唱的正是一江南小调,婉转美妙,想必正是那苏夫人在唱。 沈元熙垂首进得殿去,余光瞥见偌大的殿中只有两人坐着在饮酒,其余便只有几名舞姬和那正在弹琵琶的高夫人和正在唱小曲儿的苏夫人,沈侧妃陪侍一边,而宇文骜怀里还抱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她刚进去屈身行礼,门外环佩轻响,又来了几人,人未到,先闻得一声娇笑,接着便是一阵香风扑面,来人高声道:“五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柔儿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 第十二章 :宇文琰 来人正是司马柔,今日其着一紫金色长裙,裙摆繁复,外罩绣花纱衣,挽了一紫色长纱,妆容也是颇为隆重,想来是仔细装扮过一番的。 但让沈元熙惊讶的是她口中所念,五皇子?那不正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宇文琰么?闻说那瑞帝虽然碌碌无为,但还算一位富有才华之人,偏生爱那美玉,所以每个儿子的名字都与玉有关,沈元熙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那左首之位的宇文琰,却见其也在瞥眼看她,四目相对,沈元熙倒不至于惊慌失措,只是微讶之后便垂了眼睑,遮住那双蓝眸。 就是刚才那一瞥之间的瞬息,沈元熙便瞧清楚了那宇文琰的长相,不愧是被称为云晋三大美男之一的宇文琰,脸容俊秀,五官端正,一双狭长的双眼似一抹流光,叫被他瞧着的人都易被勾了心魂,再加上他那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像是见着谁都带笑,两眼一唇一相配合,管叫被他看着的那人会以为他对你情根深种。天生一副多情的面相,但从外面的传闻来听,他却并不是个多情的人,不仅洁身自好,已是双十年华的他府上只有一位皇帝赐婚的五皇子妃,除此之外,竟是连一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 一想到这儿,沈元熙就不禁纳闷儿,那姜公公说他是为着自己来这谦王府,可自己却与他从未有过交集,他又为的是哪般? 沈元熙自顾想着,屈身跪着却并不好受,她已经和宇文骜见了礼,但座上那人似乎是没看到她一般,不时与那宇文琰举杯欢谈,接着又将怀里的小女孩送到刘雨晴手上,揽了珊珊来迟的司马柔入怀两厢调情,那宇文琰像是见惯了他这副模样,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不时去看两眼一弹一唱的高夫人和苏夫人,殿里的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当然,这要除去被人遗忘了的沈元熙,她心里颇为焦急,想着院里那三个等着行刑的丫头,自己再这么耗下去,那边保不准就行刑了,所以她偷偷抬眼去看立在一旁的姜公公,后者发现了她的目光,冷笑着瞥了她一眼,继续站着,不吭声。 正在她打算出声自救之时,那司马柔却先说了一句话,将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表哥,你今儿个来也不知差人提前通报一声,倒是叫妹妹措手不及,还得匆匆来迎,还害得妹妹自罚三杯,不会是你躲懒躲到这儿来了吧?”司马柔娇嗔道,语气很是亲昵,听到这儿,沈元熙才忆起这司马柔的母亲和宇文琰的母妃贤妃是姊妹,也难怪司马柔敢与宇文琰这般说话了。 宇文琰眉眼含笑地看了一眼宇文骜,又抿了一口酒,才不疾不徐地道:“这我前些日子不是去了趟江南么,从那里弄了几匹好丝,特地送一匹来与妹妹做衣裳,又闻得王爷新纳了房妾,听传闻说甚为……嗯……特别,所以想来拜会拜会。”宇文琰微微眯了眸,才从脑海里搜索出“特别”一词来形容沈元熙,后者闻言心中不禁苦笑,她怪物的名声传得甚远,这五皇子也是嫌得发慌了,居然来看看她是有多“怪”是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都看向了跪着的沈元熙,宇文骜抿了口酒,眼中神色依旧是那般淡漠,他看了一眼宇文琰,笑道:“让五皇子久等了,贱内身子不适,珊珊来迟,这便让殿下瞧个稀罕吧。”说着,他终于正眼看来,沈元熙虽然不敢与他对视,却也觉他眼光凉悠悠地落在自己身上。 “王爷,”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一想起院里的三个丫鬟,她一咬牙道:“妾身来迟,自是当罚,还请王爷做主,妾身甘愿领罚。”沈元熙叩拜下去,声音诚恳,她知道今日自己出门久久不归定是让宇文骜不悦,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发泄的通道,让他冲着自己来,那么那三个丫头必定要受一番皮肉之苦,自己绝不能连累了她们。 “罚是要罚的,柔妹妹来迟自罚三杯酒,而这沈夫人么……呵呵,本皇子素闻沈大人长女貌美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沈夫人也自是人中翘楚,本皇子今日倒想开开眼界,就不知王爷肯不肯赏脸了。”宇文骜还没出声,这宇文琰却先抢过话头来,偏偏他话里句句说的有关沈元熙,但这最后一问却问的是宇文骜,他要的是宇文骜肯不肯,看的便是他的态度,而这确实也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只要是宇文骜开口,便是让沈元熙立刻去死她也会遵命的。 果然,宇文骜端酒的动作一顿,依旧面不改色地看了宇文琰一眼,袖袍一挥,便道:“既是五皇子肯赏脸,贱内自当遵命。” 跪在下首的沈元熙一愣,咬了咬唇,点头应了,站起身来,蓝眸无惧地迎视着宇文琰戏谑的目光,她知道他这是要看她笑话呢,但是既然宇文骜开口,她就算再不济,也会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付。 福身行了一礼,沈元熙微笑道:“不知五皇子殿下想要贱妾如何领罚?” 宇文琰邪魅的眼睛微微一眯,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在座众人,“既然适才两位夫人一弹琵琶一唱小曲,让本皇子已大开眼界,但众多乐器之中,吾却独爱古琴,不知夫人可否献上一曲助助兴?” 古琴……闻言,沈元熙似遭雷击般蓦地一怔,脸上有丝惶然。如果说让她跳个舞,唱歌小曲儿她还勉强能应,但这弹琴……因为自小手便见不得人,所以她便未学任何乐器,琴她倒是会弹,是她后来偷偷学的,都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在迷蒙中跟她说过“琴,想听琴”,那日之后,她便开始偷偷学琴,但始终没有机会弹过,本想等有一日再见着那人,待那人不嫌弃她手生十一指时摘了手套弹与其听,可是今日……她不想将自己那丑陋的左手现于人前。 【今天就更两章吧】 ------------ 第十三章 :他怒了 垂在袖袍中的手握紧了,她贝齿轻咬红唇,身子止不住地战栗,又害怕,又惊慌。这是她的耻辱,众人皆知,可这五皇子偏偏要她弹琴,不是借此来羞辱她么?如今当着宇文骜的面,羞辱她便是羞辱他这个谦王,至此,沈元熙才明白这五皇子居心不良,看来也并不如外人所说他与宇文骜交好,想来也与外面那些人一般,看宇文骜落魄,就想来欺辱一番。 此时,她的自尊与宇文骜联系在了一起,她抬眼,便看见了宇文琰眼里浓浓的兴味,再转眼,却见宇文骜一双眸子讳莫如深,紧紧地盯着她,脸上却无甚不悦的表情,依旧那般云淡风轻。 拒绝,拒绝吧…… 沈元熙心里如是哀求着宇文骜,但他却并不看她乞求的眼神,而是举杯一饮而尽,温和地笑着道:“便如五皇子所言吧。” 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沈元熙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她耳边听得司马柔一声轻笑,而刘雨晴也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更别说高夫人苏夫人的一脸得瑟。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准备!”坐在宇文骜怀中的司马柔蓦地一声喝,吓得沈元熙身子一抖,随即回过神来,还不死心地望向宇文骜,希望他救救自己,难道他可以任由宇文琰借自己来侮辱他么? 哪知宇文骜根本不再看她一眼,只是恭敬地与宇文琰笑谈,两人之间如此和睦,倒像是她多心了。 这琴,弹,她便必定被人笑话,宇文骜也失了尊严,被说成自己的小妾让人到府上来欺辱,他也不敢反驳;不弹,对方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权贵中的权贵,宇文骜惹不起,自己也惹不起,到时候受累的还是这谦王府,这可叫沈元熙两难了。 怔忡片刻,沈元熙微提裙摆一跪,深深叩首,以额贴着手背,谒在两人面前,这是大礼,她借此来表示自己的歉意。 “请王爷和五皇子殿下恕罪,贱妾技艺鄙陋,不会弹这古琴,若是跳舞或是唱曲儿贱妾还会些,请五皇子见谅。贱妾素闻王妃和刘侧妃皆是才艺精绝之人,不如便恳请两位娘娘为五皇子殿下助兴。”沈元熙垂着头,说得很诚恳,只希望这五皇子是个宽厚的人,能就此放过她,今日这谦王的面子是确不能丢的,而自己这左手也确实不能露,这琴自然弹不了,若是司马柔和刘雨晴出面,那五皇子也挑不出错处来,总算不至于得罪他。 话音刚落,一阵杯碟碎落的声音响起,许多碎片溅到沈元熙眼前,她只觉脸颊一痛,抬手去抚,指尖见红。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直视那人,但她知道,他怒了,她惹怒了他。 宇文骜收回手,司马柔惊叫着拉着他带血的手,用手中娟帕去替他捂住伤口,但他脸上沉怒,轻轻挥开了司马柔,冷声道:“哼,沈元熙,你好大的胆子,适才本王让人去唤你,你称病迟迟不来,让五皇子等候,答允了五皇子要领罪却又左右推诿,还将本王两位王妃推出,合着本王的王妃还该听你这个贱妾差遣?跳舞唱曲儿?你舞能及刘侧妃,曲儿能及苏夫人?是你太高看自己还是本王太低看了你!”话音一落,又是他拍案一喝,吓得沈元熙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其实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她不知宇文骜为何要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进而发这样大的脾气,但是她知道,他这脾气一发,宇文琰是再不会叫她弹琴了,算来算去,她还是达到了目的,但是之后的结果……她不敢去想。 果然,只见宇文骜话音一落,整个殿内一片寂静,而后,一声清脆的哭声传来,原是在刘侧妃怀中的小女娃被宇文骜那一下吓哭了,刘侧妃紧张地哄着孩子,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去惹宇文骜,因为他很少发怒,但是众所周知,很少发怒的人发起怒来更为恐怖。 耳边充盈着孩子哇哇的哭声,沈元熙一张脸惨白,她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无论如何,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只需顺应他的意思便好,她说过要伴着他的,那么这次她便受了就是。想到这儿,她抿紧了唇,垂首叩拜,久久不起。 果然,那宇文琰见此番情景尴尬,只冷眼看了一会儿,便还是朗笑一声开口劝道:“王爷,小事一桩何必动怒?不弹便不弹吧,要让两位王妃嫂子来给我助兴也确实不敢当,今日便如此吧,在下就先行告退,来日再来府中拜会。”说着,他便起身要走,司马柔起身留客,两厢推送一番,宇文琰领着他的仆从潇洒离去,但是在他走出大殿之前,宇文骜冰冷的声音从堂上传来。 “来人啊,将沈元熙拉回凝霜殿,责二十鞭,行完刑再送去后院下人房!” “王爷,稍等!妾身有错,甘愿领罚,但请王爷放过妾身的三个奴婢,她们没有错……” 声音渐渐远了,宇文琰略略转头回望,嘴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个宇文骜啊,果然好手段,只希望你是真的蠢笨至此,而不是做了一场戏给本皇子看…… “殿下,依您看,这谦王可是真的无半点谋反之心?他先娶沈大人最疼爱的女儿,又只许她妾的身份,再而如此虐待于她,怕是那沈大人知道了必是对他怀恨在心。”宇文琰身边一个贴身奴才小声地道。 宇文琰眸子深了深,望向将黑未黑的天际,长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父皇着我看着他,就是怕他以婚姻之事来拉拢那沈凤朝,沈凤朝虽只是个五品官,但别忘了,他与那曲大将军是过命的交情,要是他真的有心拉拢曲家,那父皇必定立马除了他,这是一条毒蛇,留着一天,便要让父皇提心吊胆一天。” “那皇上为何不早除了他,还要恢复他的王位?” “呵呵,别忘了,太后懿旨虽不可违,但那毕竟是小事,民心所向才是关键……” 夜幕中,传来意味深长的一声叹息…… ------------ 第十四章 :鞭刑 沈元熙被带回凝霜殿时,那三个丫鬟还被绑在凳子上,而那些婆子则冷眼看着她,严阵以待。 姜公公送她回来,一路上笑得有些诡谲,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先前才那么听话地同意了沈元熙的要求,让她见了宇文骜回来再行刑,因为宇文骜的决定不会改,最终受刑的人却变了。 宇文骜最终答应了她免去其他三名丫鬟的罪责,但结果便是她一个人要将所有的鞭子都承了,再加上她得罪宇文琰所领的二十鞭,她便总共要受八十鞭子。 八十鞭,别说是她这个没有一丝武功底子的弱女子了,便是让那军中的壮汉来受也不一定能受到最后活下来,沈元熙想着,眼底一片黯淡。 他最终还是下了这个命令,他果真狠得下心,但是她却没法恨他,因为她知道他今日所为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她还没聪明到那个程度,可以揣度出他的心思。 罢了,受了便受了吧,有命活下来便是上天眷顾,若是不幸死在这里,那便当是偿了这一生的夙愿――终身伴他,死了,也可以伴着他不是么? “把她们都放了吧。”姜公公一挥手,那些婆子立即听命行事。 寅时一得自由便朝沈元熙扑来,泪意涟涟地问:“小姐你没事吧?我们真的不用受刑了,王爷同意了?” 沈元熙默默想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吧。”她目前没事是假,她们不用受刑是真,所以她只得这样含糊地回答。说完便放开她的手朝那凳子走去,默默地趴了上去,任那些人将自己手脚缚住。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没事了吗?你快起来,快起来。”寅时惊慌地要来解她手上的绳子,急得嗓音都变调了。沈元熙便向那婆子看去,后者立刻将寅时拉开,架着她,不让她过来。 这时姜公公的声音凉凉地传来:“凝霜殿的人听好了,沈夫人她做错了事,王爷罚了二十鞭,本来要与你们几个丫头一起受罚,但她主动承了所有鞭子,所以现在开始行刑,八十鞭,仔细数着。” 闻言,寅时立刻红了眼眶,她挣扎着,哽咽道:“不,我不要小姐替我承,我来,我替她,你们放开我……呜呜……”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寅时,你忘了我给你说过什么吗?还不走开,去殿里收拾我们的东西,如果我还活着,我们一会儿还要搬个院子,别让别人碰我的东西,你去收拾,快去。”她不住地向她使眼色,寅时只是死死地咬着牙不哭出声来,却拼命摇头,倔强地道:“不,我就是不要你替我受刑!”说罢,她径自走到一旁的凳子上趴着,朝着愣在一旁的婆子大声吼道:“来呀,捆着我,挨打就挨打,谁怕谁!” 沈元熙看着这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丫头,真是毫无办法,她使了个眼色给姜公公,示意快点开始,不要理会寅时,可那边寅时却大声道:“小姐,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丫鬟,是你的妹妹,那就让寅时陪着你一起,同甘共苦,寅时什么都不怕。” 听着那稚嫩而坚定的声音,沈元熙别过头去,眼中忍了许久的泪水不住地往下落,身后传来姜公公满是戏谑的声音:“哟,好一出主仆情深啊,开始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声破空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痛,沈元熙一咬牙忍了下来,却听旁边传来寅时一声尖叫,沈元熙艰难地转头,却见旁边寅时也和她一起行刑,她想开口阻止,但是却不敢张口,因为她怕一张口她的哭声就会传出来,她不可以哭,是他下的令,她不能那么懦弱,让他瞧不起。 最终她还是没能坚持多久便痛晕了过去,而站在一边看着的霜宁霜清两个丫头却早已是泣不成声,她们本来一直就不待见沈元熙,她嫁进府这么多日,她们没有一天把她当主子看,而沈元熙也一直很放纵她们,什么事都让寅时做或是她亲自动手,所以渐渐地她们就愈发地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沈元熙却主动承下了他们的责罚,看着沈元熙血红一片皮开肉绽的后背,她们吓得发抖。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那皮肤是多么娇嫩,她们俩年纪都比她大一点,私下里还曾酸溜溜地讨论过沈元熙那水嫩的肌肤,如今,却担心那么细嫩的皮肤要全毁了。 在打到二十鞭的时候,寅时被拉了下来,而早就一动不动的沈元熙还在受刑,霜宁霜清终归不忍,跪在姜公公脚下哭着求情,那姜公公嫌烦,一人一脚给踢到了台阶下去。 沈元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这时候却悠悠醒转过来,她艰难地睁开被冷汗糊住的双眼,虚弱地道:“别、别哭,死不了……”说完这句,她便再次昏了过去。 从小到大,因为她天生与别人不同,所以受到很多欺负和嘲笑,最为典型的便是家里面那个大姐沈元嘉经常欺负她,连带着沈元嘉的丫鬟也经常欺负寅时,寅时每次受了委屈就跑回来哭,次数多了,沈元熙有一次就找到了沈元嘉的丫鬟,动手和那丫鬟厮打一顿替寅时出气,那一次沈元熙脸都被抓花了,沈父知道后,好好地教训了一顿沈元嘉和她的丫鬟,从此以后沈元嘉便收敛了许多,而她也告诫寅时:哭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就莫要费力气去哭,所以她刚才不许霜宁和霜清哭。 再难熬的日子总是要熬过的,在姜公公的冷笑中,在霜宁霜清不住地抽泣中,六十鞭子总算挨完了,可能是宇文骜手下留情,最终她沈元熙还是活了下来,在昏迷中被人拖到了后院下人房,连刚开始说的北苑那简陋的地方都不如的下人房,而霜宁霜清居然也愿意跟过去,照顾那两个昏迷的主仆。 至此,沈元熙将要熬过她人生中极难熬的一段时间,但是她不知道她这六十鞭子也总算没白挨,终究换来了霜宁霜清的忠心。 ------------ 第十五章 :没胸 此时已是半夜,除了下人房沈元熙的屋子还很热闹,整个王府都安静了下来。 书房,灯亮如豆,昏暗的光线里,男子闭着眼假寐,他的眉间有一丝褶皱,似乎正在烦恼什么事,他的脸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轮廓,模样倒是比白日里所见刚硬了几分。 此人正是宇文骜,他的面前,一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门,轻唤了一声“王爷。” 宇文骜睁开眼,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有几分迷茫,在看清面前之人时,他又合上了眼,掩去眼底的一抹疲惫,语气淡漠地道:“说吧。” “下午她去见了曲晟。”黑影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闻言,宇文骜的眼皮一颤,他还是没睁眼,从鼻端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骨,“详细。” 接着,那黑影便将今日午时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给宇文骜听,当他听到曲晟强吻沈元熙时,他揉眉骨的动作一顿,只是瞬间,他便继续这个动作,但跟了他许多年的黑影却依旧注意到了,犹豫了一下,在接到宇文骜的示意,才继续说下去。 听完了全部,宇文骜莫名地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一笑,自言自语地道:“看不出来,那小子居然还是个痴情种,甚好,甚好……” 黑影微微抬眼,恰巧捕捉到了宇文骜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垂眼,他注意到了宇文骜紧握成拳的手,黑影一惊,因为他发现很少生气的宇文骜此时似乎在……生气?是为了曲晟骂他是“窝囊废”还是因为沈元熙被人强吻了,黑影不得而知,恐怕连宇文骜自己也不知道。 “她现在怎么样?”沉吟瞬间,他语气低沉地问道,颇有丝咬牙切齿的味道,连带着一双本就深邃的眸子愈发幽深了。 “受了六十鞭,此刻奄奄一息,已经让姜公公找了大夫。” “哼,算她命大。”宇文骜咬紧牙关,从齿缝中逼出了几字,随即,他眸中亮光一闪,他转而吩咐道:“弑天,你再去办一件事……” 弑天倾耳过去,听完,他默默地点头应了,但是临走前却忍不住仔细观察了一下宇文骜此时的表情,只见他嘴角勾着一抹阴鸷的冷笑。 弑天赶紧低头,心里却想:他只有在晚上才能那么恣意地表现出他的情绪,而在白天,他所有的表现都滴水不漏,他太累了……但是自己陪伴他到今日,不也是一步步忍过来的么? 快了吧,他想…… …… 沈元熙是在第三天的中午醒过来的,她趴在床上,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所以初醒时并没感觉到多少疼痛,她还自我安慰似的告诉自己那六十鞭子不过是一个梦,但是当她想动一动翻个身时,背上难忍的疼痛却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没有丝毫准备,“啊”地一声惊叫出声。 霜宁闻声匆匆跑进房来,一眼就见沈元熙皱着眉头弓着身子趴着的那狼狈样,紧张地道:“夫人,你别动,一会儿伤口会裂开的!” 被霜宁扶着按原样躺下,沈元熙这才有空惊讶,她脱口而问:“你怎么在这里?”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小很简陋的一个房间,明明是春天,寒气却从四面八方透进来,大白天的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她立刻明白,那六十鞭子不是一个梦,而她现在也确实在下人房里面住着,只是她不明白霜宁怎么会跟了过来。 被她这么一问,霜宁的表情有些尴尬,随即眼眶一红,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道:“夫人,前些日子是我们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但是你却待我们和寅时一样好。我和霜清决定了,以后便是你忠心的丫鬟,希望像寅时一样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 看着霜宁那期期艾艾的样子,沈元熙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难过的是本就是她的丫鬟此刻才来向她投诚,高兴的是她又多了两个朋友,两个不嫌弃她的人。 “罢了,如果你们是为了那二十鞭的话自是不必,祸事本就是我惹的,你们又没错,所以你们不必愧疚,这里条件苦,你还是和霜清回凝霜殿去吧。” 沈元熙话音刚落,门口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夫人,你是不要我们了么?”来人正是霜清,她放下手中装着清水的铜盆,和霜宁一道跪在了她的床前,两个丫鬟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她顿时哭笑不得。 “是啊,小姐,你就别赶她们走吧,我受了伤,可没法照顾你。”这时从一个布帘子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闻言,霜宁赶紧去拉开布帘子,沈元熙就对上了寅时带笑的眼睛。 原来寅时一直在这屋里,她就趴在布帘子后面那张小床上,背上也裹了纱布,样子颇为凄惨,但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纯真。 看着这个与自己共患难的丫头,沈元熙一时无语,只得笑着点头应了。 霜宁霜清合作将自己的身子擦了擦,又换了药,然后再去同样地折腾寅时。寅时只挨了二十鞭子,伤比沈元熙轻得多,所以她在受刑的第二天便醒过来了,就是自己昏睡了两天,把三个丫头吓坏了。 大夫开的药还挺好的,每次一敷上疼痛便减轻了不少,沈元熙无事便煎熬地趴在床上同寅时聊天,而几天过后,她的背上便没那么痛了,像是在长新肉,痒得不行,每次她想要用手去抓,霜宁便会一手拍掉她的爪子,而寅时那边,霜清也是同样的做法。 到这个时候,沈元熙便会哭着脸央求道:“好霜宁,帮我翻翻身吧,我身子麻了,再这样趴下去胸都会压平的。” 霜宁小脸一红,娇嗔地轻轻拍了沈元熙一下,嚷嚷道:“夫人,你真不害臊,怎么能把那些个词儿挂在嘴上。”对于这些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沈元熙的话无疑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可她从来就未将自己当成大家闺秀,而寅时从小跟着她,自是习惯了,遂接口道:“小姐,你本来就没胸。” 顿时,沈元熙一张脸气红了,而霜宁霜清则是捂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快的笑声,站在门外的宇文骜嘴角噙笑,微微挑了挑眉梢,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女人似乎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 ------------ 第十六章 :痛打落水狗 而宇文骜旁边,司马柔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心里一紧,蹙起了秀眉,赶紧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将身子偎上去,让胸前的柔软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爷,咱们还进不进去啊?” 两人身后,一直默默立着的刘雨晴和高、苏二人见此都知趣地垂下了眼睑,有一句话叫“眼不见为净”,但是不代表她们心里不嫉恨,此时,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三人相同的动作便是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死死绞着。 “进,怎么不进。”宇文骜勾唇一笑,抬手轻轻在司马柔的琼鼻上一刮,眼中满是宠溺。身后三人见之,眼神具是一黯。 要说这一大群人怎会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跑到这下人房来,那要追溯到昨天夜里,宇文骜与那司马柔一番云1雨之后,司马柔枕在宇文骜的怀里,向他抱怨最近日子过得太无聊,顺便提起那被人遗忘的沈元熙,一时兴起,便决定今日来痛打落水狗,但是她自己来当然也无趣,便央着整日里也无所事事的宇文骜带上几个姬妾一起来“探望探望”那怪物小姐是否还尚在人间,看看那细皮嫩肉被打六十鞭是什么个凄惨样,宇文骜当时长手将那女子赤果的身子一揽,满是兴味地一笑,道:“允了”,这便成就了今日这一行。 一行人进得屋子来,丫鬟们都留在门外,但即便如此,这本就狭小的屋子还是逼仄得紧,光线也顿时被宇文骜那颀长的身子挡了许多,屋子里瞬间就阴暗了不少。 沈元熙正在与那三个丫头笑闹,此时见着突然出现的众人,就想从床上下来行礼,而霜宁霜清两个丫鬟早就跪在了地上,倒是寅时脾气倔,一见着来人便恶狠狠地瞪着,像是看见了一群豺狼虎豹一般。 宇文骜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免礼,也免了沈元熙下床折腾之苦,倒是那司马柔一见沈元熙脸色虽然苍白了一点,但整个人却很精神就分外不爽,冷冷一笑,娇声道:“妹妹的伤好得挺快的么?适才在屋外就听到你的声音了,看来气色不错。” 沈元熙坚持着自己撑着床边坐了起来,这才让她在面对他们时没那么尴尬,她垂首敛目颇为恭敬地道:“多谢王爷和各位姐姐眷顾,元熙好多了。”言罢,她又抬头偷偷去瞥宇文骜。 几日不见,她也分外思念他,虽然他下了令对自己实施鞭刑, 但是她也清楚那些人是手下留情的,虽然她的伤看起来血肉模糊分外骇人,却没伤着筋骨,而大夫开的的药效果也很好,她想,要是没有他的授意,那些人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所以,她不仅不怨恨他,倒是对她自己悟出来的他对她的“关心”颇为感激。 很久以后,再次回想起今日之事,沈元熙会笑自己傻,而宇文骜却只有一个感觉――悔,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且看眼前。 “是啊,沈妹妹果然不同常人,那六十鞭子放到别人身上怕是个把月连床都下不了,也只有你,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都能坐起来了,沈妹妹莫不是那妖孽转世吧。”高夫人瞥了她一眼,眼中嘲讽甚浓,说完,还掩着嘴自顾自地笑,像是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而那苏夫人依旧很安静,只站在后面冷冷看着,有宇文骜在的场合,她从来都知道“多说多错”,所以聪明如她一直性子很沉静。 司马柔听了那高夫人的话,对那高氏直白的挖苦很是不悦,只觉得和这样没脑子的女人共事一夫有损身份,但冲着她是挖苦沈元熙加之宇文骜又独宠她的份上,所以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计较。 沈元熙坐着时就会绷着背部的伤口,她坚持下来已是万难,此时听了高夫人明里暗里骂她是妖孽,她身子禁不住猛地颤了一下,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但她还是强忍着扯出一抹甜美的笑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索性不说,只是对着宇文骜深情款款地偷望了两眼。 今日他能来看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见自己的话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没一个人接茬,高夫人自觉没趣,尴尬地收起笑来,悻悻地站在宇文骜身后。她本是想说几句话引起王爷注意的,但错就错在她天生嘴笨,倒像是自讨了没趣儿,心里那个愁啊,更是把司马柔那个狐狸精骂了千儿百遍,只盼着她早些死,也免得她独占了王爷。 那苏夫人向来与高夫人走得近,见此,偷偷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刘雨晴见此时气氛有些诡异,便低着头款款地走出来,在宇文骜身前一福,柔声道:“王爷,既然沈妹妹无恙那妾身就放心了,此时到了给茜儿喂奶的时间,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宇文骜从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沈元熙,再从她身上自然地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柔顺的刘雨晴,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便回吧,正好本王也好几日没见着小茜儿了,就同你一起去栖霞殿坐坐吧。”在转身前,他目光复杂地再看了一眼沈元熙,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了一声:“你好好养伤吧。” 就为了这么淡淡的一句话,沈元熙顿时心花怒放,她凝望着他,红了双颊,笑得愈发甜美了。 此时司马柔见了,虽然很气,但是此时却顾不上来奚落她,因为宇文骜马上要跟着刘雨晴去栖霞殿,看着刘雨晴那害羞又柔媚的模样,她气得肺都快炸了,干脆一把拉了宇文骜的袖子,撒娇道:“王爷,臣妾也多日没见着小郡主了,臣妾也去看看吧。” 宇文骜也没反对,摸了摸司马柔的头发,笑着应了,顿时,沈元熙就见司马柔偎在宇文骜的怀里,挑衅地瞪了刘雨晴一眼,而后者一愣,咬了咬唇,眼中划过一丝失落,笑得颇为勉强。 这是沈元熙第一次站在一个旁人的角度看几个女人为了宇文骜而争风吃醋,她有些惊讶,因为刘雨晴隐藏那样深的一个人,刚才也不小心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看来爱情果然让人盲目。 她自己不也是这样么? 这场突然而来的戏码以看沈元熙笑话开场,以几个女人争风吃醋而潦草收尾,等一群人都走了良久,沈元熙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艰难地坐在床上,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面镜子,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羞红的双颊和殷切望着门口的痴呆神情时才猛地回神。 霜宁拿着镜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冲着她直挑眉,戏谑道:“夫人,瞧你那粉脸含春望穿秋水的模样,王爷都走了很久了。” 沈元熙抬手摸了摸脸颊,再次看了眼镜中少女满眼含情的模样,心中讶然,原来自己在他面前竟是这个样子,这哪里还是自己啊……这……唉,但是爱他,却是她不能放弃的事情。 ------------ 第十七章 :过往•初见 回忆起过往,沈元熙有些怅惘,因为在宇文骜认识自己之前,她见过他两次,可他却一次也不记得。 说到他们的初见,她不得不用一个词来形容“惊鸿一瞥”,若说是她对他一见钟情又不免落了俗套,她对他,可以说是一见为赞赏,二见为心疼,发展到后面她经常在寂寞时想起他,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对他用了情,才有后来的“相遇”直至她跪求婚约。 五年前,那时她还不太懂事,都十一岁了,但是每日除了吃和睡之外就是跟着曲晟偷偷出府去厮混,有一次和曲晟出门去玩耍,她扮作男娃,把一张白嫩的小脸涂满了灰尘,跟着曲晟去和一帮子小官的孩子斗蛐蛐,结果走到半路,曲晟瞧见他爹悄悄地进了勾栏院,他便折了条道,带着自己跑到那勾栏院一间单独僻出的院子里,果然见着他爹搂着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进了房间。 曲晟很生气,为他娘打抱不平,就跑去捣他爹的乱,在他爹正和那女子温存时,点了一串炮仗从窗户里丢进去,结果他爹武艺高强,匆匆裹了件衣服就跳出来抓住了他,他一边挣扎,一边对着正趴在墙头看热闹的沈元熙使眼色,示意她快跑。 沈元熙最怕的便是像个黑脸阎王的姨夫,当即就吓得从墙头的树上跌了下去,正好掉进隔壁院子晾晒在院中的酱缸里,那天她满身辣酱地被他姨夫派人送回家,从那儿之后,她爹就关她禁闭,她有好几个月没见着曲晟。 在她无聊的时候,便只能躺在床上睡大觉,虽然她爹有心培养她,但是她太不长进,小时候因为她的眼眸和手的问题,便一直没学读书写字,等长大了他爹请了夫子时,她又落后了一大截,学起来颇为吃力,最终落得只有等她爹闲暇时才亲自教她一些,不过她不笨,没事就在她爹的书房翻些话本来看,没多久,自学中便认识了不少字,她爹见她如此,也就由着她去了。 话说一天她正躺在床上睡午觉,突闻得院子里传来一阵琴声,她好奇之下便出门去看,原来是一位夫子正在竹林边教沈元嘉弹琴,那时沈元嘉已经出落得颇为美丽了,所以沈父找来的夫子便是位女琴师。沈元嘉学琴棋书画好些年,样样都学得不错,可偏偏这琴弹起来却少了一分味道,那时她听见夫子偷偷向她爹说,说大小姐弹琴少了一分“神蕴”,虽然当时沈元熙不知道“神蕴”是什么玩意儿,但一想到她那个骄傲跋扈的大姐还有一样学不好时,她就偷着乐,同时对那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可是她天生因为手的问题,也不稀罕捣弄那些乐器。 偏偏就是她在那儿偷看沈元嘉学琴时,叫沈元嘉发现了,她趾高气昂地狠狠羞辱了她一顿,说她“天生残废”,她那怪物般的爪子是不配碰这些乐器的。 她说她不配碰,她就偏要碰,一气之下,她将沈元嘉的琴给摔到了地上,沈元嘉气得大哭,把她推倒在地,当时爹不在家,娘亲就狠狠地给了沈元熙两个巴掌,沈元熙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 走出了府她才发现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哭着一路跑去找曲晟,她想她只剩曲晟这个朋友了,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曲晟并不在府中,听说被他爹关着学武去了。 沿着路折回,她却真的不想回家,委屈的她一路走一路流眼泪,不明白上天为什么待她这样不公平,同样是爹娘的女儿,大姐就受到众多的疼爱,而她却被大家厌弃,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怪异的手和一双蓝色的眸子么? 她躲到河边哭了很久很久,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鲜艳美丽却失魂落魄的女子来到河边,哭着就往河里走,看样子像是要自尽,周围不一会儿便围了很多人,从那些人讨论声中,沈元熙依稀明白那女子原是某个楼的花魁,本是卖艺不卖身,却爱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说好要拿钱来赎她,但是得着了她的身子让她怀孕之后便没了踪影。 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沈元熙在私藏话本里其实看到不少,但这样的事偏偏发生在她的眼前,而天下痴情伤情的女子偏偏也不少。 没人去阻止那女子自尽,她看得呆了,也忘了阻止,那女子还是投了河,却被后来赶到的青楼的人救起来弄走了。 等人群散尽,头顶的大树上飘下凉悠悠又颇为不屑的一个声音:“我命由我不由天,此般自轻自贱,还不如死了好。” 初听到这句话,沈元熙很生气,人家都那么惨了,还有人说风凉话,她抬起头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只见高大的树上,树叶掩映处,一抹白色的身影醉倒在树杈上,原是个不足弱冠的男子,男子一张脸通红,手上还握着个酒壶,俨然是喝醉了。 光是一眼,她就被男子那俊俏的容貌震撼到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俊美的男子,以前在她的世界里,曲晟便是长得最好看的人了,如今见了他,她才知什么是“丰神俊朗,倾国倾城。” 好吧,既然是喝醉后说的胡话她就可以理解了,况且还是这么个俊美男子,而且仔细想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确实胸怀远大。 那一年,他十七,她十一,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天是他爹娘的忌日。 这是她初见他,他第一次失态,从囚禁他的院子里逃了出来醉倒在树上,而她记住了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同时也记住了一张绝世风华的容颜。 然后,她继续着以前的日子,却很少出府了,与曲晟的来往也少了,只闲在家多看了些书,偶尔向寅时学些女红,日子太过平淡,以至于她也慢慢淡忘了那张醉酒后的脸,却没想到他终有一天再次闯进她的生命。 ------------ 第十八章 :再见•错过 那年她十四岁,爹爹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向她提与曲晟的婚事,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因为早在她十岁的时候便听到了曲晟的娘亲同她的娘亲在叙话时说的那番刻薄的话,正如她向曲晟所说的一般,兰姨说,要她沈元熙进门可以,但是永远不会给她名分,没想到她的母亲也是气哼哼地附和着兰姨的话,说她这个妖物自是配不上曲晟的,还说要把沈元嘉嫁过去才行。也是那一次,沈元熙终于知道她不是大夫人亲生的,沈元嘉才是。 拒了婚,沈凤朝很是难过,多次开导她,并且向她保证,他一定有办法让曲晟娶她,并且许她正妻之位,她知道她爹是为了她好,但是乞求来的东西她不稀罕,也不屑于去和沈元嘉争。 那晚她赌气没去吃饭,独自留在屋子里思考着这个问题,本就是冬天,天色黑得早,她觉着冷想去升暖炉才发现屋子里一行血迹,顺着血迹,她看到了一身黑衣满身是伤的宇文骜,那时他已经快要虚脱了,但还是拿了把剑架在她脖子上让她不要出声,待她转过身去时,他终于失血过多昏迷了。 她本来吓得想跑出去喊人的,但是在看到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她止住了脚步,最终将他拖到了酒窖里面藏了起来。 那一年他二十,她十四。 那几天,她很用心地探听着外面的情况,最终得到一个可能和他的伤有些关联的消息,据说蒋氏山庄遭劫,失了一本琴谱,江湖传闻那本便是失落多年的天魔琴的琴谱。 她从来就不相信世上真有什么天魔琴,就算有也与她没有关系,但是对他,她却不能不管。 那天夜里她替他止了血,包扎了伤口,他一直昏睡着,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她去给他送食物的时候他醒过一次,但意识模糊,只是微睁着眼,拉着她的袖子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想了想,没敢说出自己的真名,她的名字与“怪物”联系在一起,自是不想让他知道,再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伤好之后回来杀人灭口,所以她随口胡诌了一个,“嘉儿,我叫嘉儿”。 他听罢便又昏迷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一直念叨着“娘,娘,琴,我想听琴……” 她不明白“娘”和“琴”有什么关系,还暗自腹诽“这人情趣真高雅,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惦记着听琴”,但是自那儿以后,她却开始偷偷地学琴。 而她第二次去送饭时,他早就没了踪影,在他躺过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粒珍珠,想来那是他给她的报酬吧。 真好,两不相欠。 可她却觉得失去了什么一般。 这便是她和他的两次相遇,但是他却连她的脸都未看清过,而她也来不及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 半夜里从梦中惊醒,沈元熙才觉脸颊濡湿,原来是自己哭了,她又梦到了她在雨中哭泣,求爹爹让她嫁给宇文骜,她爹当时便气得晕了过去。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个可能幸福的机会而已,她还记得他当年的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她这是在和那个一岁时说她是妖孽的道士抗争,是在和全盛京说她嫁不出去的人抗争,她只是想用自己的努力换一份爱情罢了,她不想忤逆她爹爹的,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爹那样反对她嫁给宇文骜。 在黑夜中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沈元熙觉得她是时候该回去探望一下她的爹爹了,她嫁过来快一个月了,连回门也没有,她太不孝了。 窗户突地吹进来一阵冷风,让她感觉到一丝凉意,收回思绪,她本想让人关一下窗户的,但是突然忆起她让霜宁霜清都回屋睡了,连寅时也被她们搬到和她们一起住了,说什么要给她这个主子单独的空间,因为她们谁也不敢保证王爷就不会过来了。 她知道这些丫头的心思,但是宇文骜会过来么……她不禁无奈地笑笑,不会的,成亲这么久,他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更别说碰了,她可以求着嫁给他,但是不能求着他碰她。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窗户传来一声轻响,她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然后那黑影在窗户便站了片刻,似乎在适应屋子里的黑暗,随后便朝她所躺的床铺靠过来。 沈元熙吓坏了,她已经可以侧着睡了,此时将那一番响动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个黑影伸手来撩她的纱帐的时候,她捏紧枕头下的匕首,朝着那黑影便刺过去,那黑影却反映极快,一手握住她捏着匕首的右手,一手快速地捂住她想要呼喊的嘴,低声道:“熙儿,是我!” 声音是熟悉的,而她抬眼的瞬间也看清了黑暗中那双灼灼生辉的眸子。 “表哥,你怎么会来?”沈元熙蹙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无论如何此时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曲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答反问:“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因为得罪了五皇子而受到了宇文骜的责罚,已经奄奄一息,所以我不管不顾地闯到了谦王府来,刚才还打晕了两个侍卫,我不能久待,看看你就得走。” “什么?你疯了!”沈元熙是又惊又急,他夜闯谦王府跑来看自己已是说不清,他还打晕了侍卫,那样很容易被发现的。 “不,我没疯,你到底伤得怎样?为什么我听说你连床都下不了?那个混蛋,他竟然敢这样对你!”说着,曲晟就激动起来,沈元熙只觉手被他捏得生疼,她蹙着眉头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又不得不安抚他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都快好了,你不该来这里的,快走吧,你快走!”她使劲将他往外推,可曲晟偏偏就是个倔强的人, 她越是说没事,他就以为她是在隐瞒什么,他想沈元熙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舍得如此打她。 “不,熙儿,你别瞒我,他不过是个落魄王爷,没权没势,我们不必怕他。要是他真的欺了你,我一定替你报仇!” ------------ 第十九章 :私会 听着曲晟愤慨的话语,沈元熙真是哭笑不得,她现在已经嫁了人,就算是真的受了欺负也不是他该管的。 “表哥,女子出嫁从夫,你难道忘了我已经嫁人了?我的事,你管不了的,你走吧,就算想来看望我,也不该在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别说是别人,连我都会将你当做贼打出去。” “熙儿!”曲晟无奈又着急,虽然那天她也对自己说了狠话,但是今日一听到她受了欺负,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来看她,他还是放不下她。 沈元熙狠狠地一推他,这个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但她还是忍着没出声,只恨恨地瞪着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走,我不想看到你,你也别再管我的事了,我有夫君,他待我如何都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着一个外人来管。” “外……人?你居然说我是……外人?”曲晟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他呆立在床前,目光透过黑暗直直地瞪着沈元熙,眼中猝然而起的怒火像是要将她灼伤,房间里一时变得分外沉静,只闻得曲晟因愤怒或悲伤而变重的呼吸声。 沈元熙别过头去,用沉默与他僵持着,那天的话她还留了三分情面,如今曲晟还这样,总有一天会害了他的,还不如趁着今夜断个干净,所以她一抿唇,决然道:“是,你是外人,请出去,不然我要喊人了!” 曲晟站在原地,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狠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无奈天太黑还是她态度太过坚决话语太过伤人,曲晟担心而来,却要换得伤心而归。紧握住垂在身侧的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扔到她怀里,便愤然转身,但是他才走到窗户边,便满脸惊诧地一步步退了回来,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此时沈元熙正低头看手上的小包袱,只见里面装满了各种小瓶子,都是些止痛消炎的好药,原是他不知自己到底伤得怎样,便将各种药都带来了,而她正在后悔自己刚才话说重了,就见曲晟退了回来,同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四周顿时亮堂了起来。 “曲少将军大驾光临,不喝杯茶就要走了么?”一声清冷的笑意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地踱了进来,一身白袍在橙色的灯光下晕染出几许温暖,但沈元熙只觉扎眼,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明明还是那么温暖但她却看得背脊生凉。沈元熙神情恍惚,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骜深邃的眸子如这无尽的黑夜,将所有情绪都掩藏,让人从他脸上滴水不漏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沈元熙痴痴地盯着他,眼中有片刻的惊慌,但是惊慌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双美丽的蓝眸变成了一汪波澜不惊的清水,静静地倒映着他俊美的容貌。 她想,她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陪伴他,配合他的一切计划,但这要以不将她的亲人、她在乎的人算计在内的前提下。 “王爷,夜深了,怎的还不休息。”沈元熙微垂眼睑,不敢去看宇文骜的神色,因为她怕一看到他就会毫无反抗力地缴械投降。她爱他,爱得毫无保留,但是她还没失去理智,她明白,他半夜三更那么“恰好”地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一个巧合。 宇文骜闻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深地凝着沈元熙那张苍白的小脸,看着她的齐刘海在她的眼睑上方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凄楚的味道。挑眉,他略含讥讽地道:“是本王该问夫人你才对,这半夜三更的,怎的曲少将军来了都不通知一声?”眼眸危险地眯起,一丝寒芒倾泻而出,直透沈元熙的心肺,她娇小的身子蓦地一颤。 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容,她柔声道:“表哥只是来看看我的伤势,这不是要走了么。” “哦~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只是为了看看伤势那么简单?那看到了么?看到哪个阶段了?要不要本王帮忙!”宇文骜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着,一边朝着沈元熙步步逼近,曲晟见此想要阻挡,却被宇文骜身边的弑天迅速点住穴道。 顿时,一声裂帛声响起,沈元熙还来不及护住身子,那单薄的中衣便被宇文骜一把撕裂,弑天早已背过身去,整个屋子里虽然只有四个人,曲晟背着她被点了穴,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只呈现在宇文骜的眼前,但是沈元熙还是觉得十分屈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宇文骜已经抬起了手,沈元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数顺着惨白的脸颊滑下,她在等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 空气中有一丝紧绷的味道,听着身后动静的曲晟愤怒地绷紧了身子,低吼道:“你不许动她!” 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去阻止什么。 沈元熙闭着眼静静流着泪,说过不哭的,但是面对他,她总是失了勇气。出乎意料的,宇文骜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她睫毛轻颤着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只见宇文骜正怔怔地望着她裸露在外的背部,那瘦弱的背脊上面全是交错的鞭痕,整个背部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伤口已经结满了血痂,一块块的乌黑色,看起来十分恐怖,那狰狞的背部和肩头那白嫩细滑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十足惊心。 高高举起的手忘了落下,宇文骜眼眸深了深,手指缓缓捏拢,蓦地垂下,掀起一阵冷风,让沈元熙止不住地一颤。 随手拉起一旁的被子将她盖住,回身,宇文骜身子有些僵硬地走到曲晟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曲少将军,还要本王再提醒你一次么?沈元熙,是她跪着求她爹要嫁给本王的,她是生是死都是本王的人,你三更半夜打晕王府的护卫潜进来与她私会,你说这传出去她该怎样?浸猪笼?自尽?呵呵,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他眼里一抹阴鸷闪过,出口的话似乎很轻松,但不知怎的,她背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始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心神有些恍惚,宇文骜凝了凝神,忍不住低咒一声:该死,她还真他娘的命大! ------------ 第二十章 :表白 “你这个窝囊废,你不配拥有她!”曲晟怒目圆瞪,那凶狠的模样,恨不得将宇文骜撕碎。 宇文骜抬手,轻轻擦掉溅到他脸上的一丝唾沫星子,满脸微笑地用一方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了多遍,这才冷声道:“你不是窝囊废她怎么不嫁给你?说话之前先看清自己身份。让本王想想,是现在将你绑在王府门前让曲大将军来领呢……还是明日让人将你扭送到朝堂请皇上定夺?”说着,宇文骜邪邪地勾了勾唇角,很满意地看着曲晟目眦欲裂的模样还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宇文骜,你卑鄙!我总算明白了,今日之事本就是你设下的圈套,你利用熙儿诱我前来,只是想在皇上面前害我曲家,你意图不轨,其心可诛!”曲晟愤怒不已,要不是被点了穴道,沈元熙丝毫不怀疑,他会扑将上去狠狠撕裂宇文骜充满温吞笑意的脸颊。 “是与不是,还是待皇上评说吧,来人啊,将……”他话还未完,那边沈元熙依旧匆匆地拾掇好衣服跪到了他的面前,以额抵地,哽咽道:“王爷,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一切罪过妾身愿意一人承担!” 宇文骜脸上的笑意一滞,他目光幽幽地望着沈元熙那微微战栗的背影,随即朗笑出声,在旁边缓缓地踱着步子。沈元熙听着那脚步声,只觉心里倍受煎熬,她不笨,以当今的形势来看,宇文骜大可以将曲晟送到皇上跟前去,但是曲晟要是有事,那曲大将军怎会放过他?皇上又会怎样看待宇文骜?更别说自己名誉受损,爹爹更是会和姨夫联手,想方设法地为自己报仇吧。 她虽然不信宇文骜会把这件事闹大,但是此事已然被他发现,不管他爱不爱自己,与男人半夜私会总是让他难堪的,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而自己不给他这个台阶他又要如何收尾? 沈元熙一面气他一面心疼他,她还是了解他一些的,从他那次醉酒吐露的话就知他必然不甘心永远被这样落魄地囚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这盛京中处处凶险,他必然小心不去犯险,就如那日他以自己开刀逼退了五皇子一般,虽然她不懂他具体用意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次之事,必然也是他有所目的安排的,但是这目的却将曲晟和自己算计进来了,她自己无所谓,但曲晟她不能不救! “王爷,请念在曲将军的面上原谅元熙这一次,表哥只是担忧妾身伤势才会忘了规矩半夜前来送药,王爷若要责罚,请责罚妾身!”见宇文骜迟迟不开口,她低着头看不见他神色,便不得不再次出声,并特意提了“曲将军”,希望他为大局着想。 她一心为了他,殊不知这番话到了宇文骜耳里又是另一番理解。他终于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冰凉的手指倏地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沈元熙紧咬红唇一脸坚毅地模样正撞入了他的眼,他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让她吃痛微微蹙起了眉。 “好,甚好!你这是在威胁本王么?也对……本王是个窝囊废,无权无势,的确得罪不起手握兵权的曲大将军,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舍了你旁边这个又痴情有有权有势的少将军不嫁,要嫁给我这个落魄王爷呢?哼哼,我谦王府还没穷到连那点药都买不起,还是说你嫌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宇文骜脸上的笑意依旧盎然,让他本就俊美的脸愈发夺人心魄,沈元熙不禁看得痴了,直到他的手更加收紧,她才痛得回过神来。 她心中苦笑,沈元熙,你真是没救了,在这种时候都能被他迷惑了去,果真是色令智昏!细细品味他刚才的话,沈元熙不难听出一股子酸味儿,原来刚才自己与曲晟的话都叫他听了去,他还在介怀曲晟说他是“窝囊废”,“没权没势”一事,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 “妾身爱的是王爷这个人,与虚名无关。”悻悻地道出这么一句话,沈元熙苦笑着闭上眼,她再次将真心呈到他面前供他蹂躏,只希望他蹂躏自己玩高兴了就放了曲晟,毕竟这样对大家都好。 沈元熙闭上了眼,错过了宇文骜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他目光紧紧地攫住她的脸,似乎想从上面寻找什么,但见她一脸颓然,长而卷翘的睫毛不住轻颤着,身子也不住地战栗,一副咬紧牙关豁出去了一般的表情,他居然还有心情探究她语出何意,真是疯了。 宇文骜终究一声冷哼摔开了捏住她下颌的手,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满眼哀伤的曲晟,脸上的兴味越来越浓。 “曲少将军,可曾听清贱内情真意切的表白?可需让她重复一遍?”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讽刺、得意还有一丝……满足? 沈元熙闻言,身子一僵,心中又是一痛。她对他的爱是真,却不是借由他如此来侮辱别人的。 曲晟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终是忍受不了他脸上轻狂的笑意,狠狠地一闭眼,将愤怒敛下。 宇文骜似很满意曲晟的表情,心情大好地笑弯了眉眼,再次蹲在了沈元熙摇摇欲坠的身子面前,执起她紧紧握着的左手,在她惊慌的目光下,一把扯掉了她不离身的棉布手套,让她羞于见人的左手曝于眼下。 他冰冷的手指饶有兴味地轻轻捏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然后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用一副迷惑人心的低哑声音道:“你可知大婚那夜我为何阻止你剁掉这根多余的手指么?” 闻言,沈元熙又是狠狠一怔,那夜他温柔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何必做傻事?留着吧,本王不嫌弃,谁敢说什么”,他不是真的不嫌弃她么,不然为何她求爹爹,爹爹派人与他说了,他就那么答应了婚事?他还在后来的相遇中夸她的眸子很美来着……那才触动了她的心,回去舍去尊严求爹爹去提亲。 沈元熙神情恍惚了,似乎陷入了某个美好的回忆中,但那回忆似乎与现实相冲突。 只听他低哑魅惑的声音还在继续:“因为我想让你留着它,才好时刻提醒我娶你这个怪物,受尽天下人耻笑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神思恍惚,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问。 ------------ 第二十一章 :末等丫鬟 宇文骜高深莫测地一笑,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厌恶和恨意,他抬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脸上却又迅速恢复了往日那波澜不兴却带着浅笑的温和模样,声音蛊惑地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从现在起,不要逃避,正视别人的目光,这便是本王对你的惩罚。”说着,他抬起她的左手凑到唇边,在上面印上冰凉的一吻,便起身,对着曲晟说:“既然贱内求情,本王倒真不想戴了这绿帽,相信少将军也知道怎么做吧?”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拂袖而出。 曲晟被弑天一手刀打晕抬了出去,交给了门外的两名暗卫。 屋子里,沈元熙颓然软在地上,回想着宇文骜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然后看着手上被他吻过的那个地方,只觉他唇上的冰凉从那个地方迅速地扩散,直冻得她血液都结冰了,她不懂他的惩罚是什么,但第二天她似乎就明白了,他只是换种方式将她的自尊狠狠践踏罢了…… 送走了曲晟,弑天看着宇文骜自房里出来就卸去伪装恢复冰凉的脸色,有些疑惑地开口:“王爷,为何……” “弑天,你是想问计划进行到一半,我却为何又在刚才忍不住进了屋,将一切捅破,把自己拉下水是吧?” 弑天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他确实不明白。 原本曲天朗是忠于皇帝的,太子宇文玦和五皇子宇文琰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都有心拉拢曲天朗,目前宇文琰已经私下和曲天朗会过面了,眼看成功在即,宇文骜便想借用沈元熙这事让曲晟对宇文琰心生嫌隙,同时今夜将曲晟诱出还有一个目的。 太子在暖香阁有个相好的姑娘,一直将其偷偷藏在那儿好生养着,方便他与其私会,这事前不久才被宇文琰撞破,宇文骜原本计划取了那姑娘的性命,今夜将曲晟诱出然后弄晕丢到暖香阁来个栽赃嫁祸,这样太子必然以为曲家已经和宇文琰联合一气,而宇文琰必然对曲晟心存芥蒂,到时候既可以刺激太子两人恶斗,又让曲家投靠无门,这正好方便了他的计划。 本来今夜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待曲晟离开王府他们就动手,可谁知宇文骜在屋门外听到了屋中两人的一席话,竟然现了身进了屋去,这让弑天大惑不解。 “弑天,你该知道我有多恨那狗皇帝还有曲天朗和沈凤朝,他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沈凤朝尤其该死!而我也不会让他的女儿好过,当年他们是怎么联手折磨死我爹娘的,我今天要一点一点报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的子女身上,一偿我多年来所受之苦。” 宇文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里,但弑天却有些不忍,那些仇确实不可以忘,但想起沈元熙那瘦弱的背脊,澄澈的眸子,还有那日树丛后独自捂着嘴哭泣那倔强的模样……再说,王爷他真的是在报复沈元熙么?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曲晟纠缠沈元熙时他紧握的双拳所显示出的他的怒意。 “王爷啊,你可知你在折磨她的同时也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对于喜怒无常,从来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宇文骜,弑天发现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 沈元熙几乎一夜没睡,在天快亮的时候霜宁起来看了一眼才发现她居然穿着单薄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昨夜三个丫头被曲晟用迷烟迷晕了,所以发生过什么她们都不清楚,霜宁叫来了霜清,两人合力将沈元熙扶到床上躺下,而两人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到后来,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但是还没睡多久,就有人来扰了她。 沈元熙被霜清摇醒,睁开一双布满红血色又浮肿的双眼,神情有些呆滞,霜清一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居然在发烧! 霜清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夫人,这可怎么办?姜公公现在在外面,说是王爷下了令,将你贬为末等丫鬟,从今天起我们就不能伺候你了,姜公公还说让你赶快出去,他要分派活儿给你干,可是你现在这样要怎么办啊,霜宁现在拦在外面不让他们进来,恐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要不然奴婢先替你更衣,再找人帮你请大夫,来,奴婢扶您起来。” 霜清自说自话,也不见沈元熙应一声,只得红着眼先替她整理好衣服,而这时外面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大,霜清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却见双眼血红的沈元熙一把扶开了她,径自走了出去。 门外,姜公公正指挥了两个婆子将霜宁架开,那样子似乎要闯进屋子来。 末等丫鬟?那不是命比王府的狗还贱么?自然也没人顾忌她是主子,房间也是想闯就闯。 沈元熙静静立着,她背上的伤才刚开始愈合,行动还有些不便,所以站着也有些费力,她不动声色地扶着门框,朝着姜公公勉力一笑,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姜公公,王爷有何吩咐?”其实她刚才已经听霜宁说了,但是她还想听姜公公亲自再说一次,她才敢信。 姜公公人不高,但是依旧微微扬着下巴,做出一副居高临下之态,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沈元熙,王爷说你犯了错,自今日起便贬为这王府里的末等丫鬟,什么时候改好了再搬回凝霜殿,咱家今个儿是来分配你任务的,你就先在这后院干着吧,王管事,这丫头现在就交给你了,可不要辜负王爷的期望,得好好管教管教啊!”姜公公特意将“管教”二字咬得特别清晰,那王管事陪着笑脸,连连称是,一脸谄媚地恭送姜公公离开。 不久,霜宁霜清两个丫鬟都被支回凝霜殿了,而寅时也哭着叫着还是被人拉走了,如今她真成了一个丫鬟,孤身一人。 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自嘲般地低喃:沈元熙啊沈元熙,你还说有一天终会站在他的身边,却不曾想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末等丫鬟,那真是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了,原来这就是昨夜他对她说的“惩罚”。要说心里恨不恨他,那自然是恨的,她的期望从侧妃落到妾,现在他连妾都不让自己当了,要当丫鬟,还是命最贱的丫鬟,可她有什么办法?没有,但是心中唯一笃定的便是,不管自己站在哪里,都有尽自己的一份绵力去帮助他,哪怕让她扫地种花,她也要做好,让他就算无意间见了哪怕心情变好也成。他是个有抱负的人,不该让人耻笑一辈子的。 自己是不是太软弱、太贱了一点?就算是吧,但是对他的爱还没到耗尽的那一刻,她就不会对他死心。 ------------ 第二十二章 :如此折磨1 王管事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姜公公走后便将她领到了后院,沈元熙虽然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但是在看到后院那一根根有她腰那么粗的柴火时还是止不住惊讶。 这便是王管事对自己的“关照”么?虽然看过不少话本里面小妾如何如何受正妻虐待,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虐待她的人变成了她的夫君。都说男人不会这般小心眼,可为何宇文骜就是这般小心眼,因为昨夜之事,真的变着法的来折磨她。 她看了看袖中没带手套的左手,昨夜他的话还如此清晰“从现在起,不要逃避,正视别人的目光,这便是本王对你的惩罚”,不过是要她正视自己“怪物”的身份接受所有人的嘲笑么? 是的,这确实可以伤到她,但是她还得感谢沈元嘉,从小到大被她如此嘲笑,她已经变得十分坚强了。 在后院所有人或诧异或嫌弃的目光中,她伸出从未见天日的左手,拿起那把沉重的铁斧开始劈柴,宇文骜只是想要折磨她的精神,而姜公公的意思还要折磨她的肉体,至于是谁暗中授意姜公公这么做,她心中自是有数。 她今日的任务便是要将院中囤积的木头都劈了,娇嫩的手掌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就磨出了血泡,血泡烂掉,鲜血浸润了整个斧头木柄,将其染成深红色,沈元熙看也没多看一眼,在手掌上简单地缠了一圈布,神情木然地继续劈柴。她正在发高烧,头重脚轻,但她好歹身子骨不弱,奇迹的是出了一身汗后反而还舒服了许多。 后院的下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想她一个闺阁千金居然来做这些男子做的粗活,必定要大哭大闹一番,但是没想到她那般安静,对于他们的嘲笑或讽刺都充耳不闻,只是忍着痛,默默地折腾那些木头。 第一天,众人看稀奇一般来观摩她这个“怪物”劈柴,看她那长着六指的手有多恐怖,又看着她如何将白嫩的手弄得惨不忍睹,但是看着看着也自然没了意思,那些人嘲讽一般也就散了。 最终沈元熙折腾到熄灯都没将柴火劈完,王管事罚她不许吃饭,沈元熙回到屋子的时候几乎要晕厥过去,还是一个小丫头看她可怜悄悄地在她手上塞了一个馒头。 回到房间,沈元熙连洗漱都没有力气,她拆开手上的布条来看,手上的皮肉已经和布条黏在一起,她撕不下来,自然没法上药,所以她忍着痛意,没有打理,只默默地将一个馒头分成了两半,一半自己和着冷茶水吞了,一半掰碎了喂在屋子里早就饿得叫个不停的小坏蛋。 她躺在床上,只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还好她小时候顽皮,爱和曲晟厮混,别的本事没学到,翻墙上树都会,还被他逼着学了点拳脚功夫,所以她今天折腾了整整一天,在手臂都要被震断的时候终于劈了一小半的木柴,但是如果明天要继续的话,她估计手臂都会抬不起来。 天还未亮,在丫鬟们起来准备早饭的时候,就听后院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好奇的众人推开后院的门一看,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黑暗中正在努力地劈柴,而后院一大堆木柴竟然全都被劈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整齐堆放着,那女子正是沈元熙。 “她没睡觉么?那么多的柴都劈完了?” “天啦,我没看错吧?怪物果然是怪物,连力气都那么大……”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来,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沈元熙劈完最后一根木头,手一颤,无力地跌坐在地,满脸的汗水下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地盯着众人,然后勾唇一笑,露出她洁白的贝齿,众人只觉一阵炫目,仿佛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小巧可爱的女孩子不是那人人嫌恶的怪物小姐,而是一位圣洁的仙女。但是有王管事提前打了招呼,他们都不敢理她,遂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了一会儿,便悻悻地闪开各自干活去了。 原来,沈元熙担心自己第二天起来胳膊都抬不起,所以她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起来连夜将木柴全部劈了,她不想服输,也不想让宇文骜看不起自己,所以她想借此告诉她,她沈元熙是个有耐力的人,也终有一天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 当王管事打着哈欠来到后院的时候,也被眼前整齐的木条给吓傻了眼,在看到沈元熙满脸憔悴双手血肉模糊地站在她面前时,她眸光闪了闪,脸色有一丝难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允了她拿一份早饭去吃。 早饭很简单,一碗稀饭一个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沈元熙抬手,双手颤个不停,过度使用的结果便是她连碗都端不稳,她很饿,饿得几乎连站立都困难,手上的粥无疑是她的救命粮,但是偏偏这救命粮在她的颤抖下洒出去了一半,她很心疼,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勺子放在了她的碗中,她抬起头去看,就见是一个面貌冰冷的丫鬟,她记得她,这丫鬟正是昨天偷偷塞给她馒头的那位,沈元熙冲她感激一笑,那丫鬟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开了去做手上的活。 沈元熙知道在这里生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她低下头默默吃饭,也装作不认识那丫鬟,但是她心里却将她记下了,也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她叫玲玉,是一个刚来不久的厨娘,因为她性子冷漠,所以没有朋友,大家也没怎么注意她。 艰难地吃完了饭,将馒头偷偷留下了一小半,她还有小坏蛋要喂,现在她的身边只有小坏蛋陪着她了,她确实累的时候也有个说话的,只是苦了那只鹦鹉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她都喂它核桃仁的,现在却只能跟着她吃又冷又硬的馒头。 接下来王管事吩咐沈元熙干的活儿是洗衣服,因为柴都被她劈好了,至少够用几天的。 ------------ 第二十三章 :如此折磨2 要洗的衣服是府中几个女主子的,特别是司马柔的衣服,料子很好,她洗得也特别小心,但是难就难在她的双手握了一天一夜的斧头,早就被磨得惨不忍睹,伤口没结痂不说,现在要去泡水,再沾上猪胰子做的洗衣粉,她的伤口疼痛难忍,不停地往外流血,正在她愁眉不展之时,偏偏冤家路窄,司马柔身边的秀梅拿衣服来正好看见她双手流血地在洗司马柔的鹅黄色长裙,当即一脚向她踢来,将她踹翻在地。 沈元熙冷冷地瞪着秀梅,“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好你个贱婢,还不把你那双脏手拿开,就你这个样子也配碰王妃的衣裙,也不嫌将晦气染了上去!王管事!你这是怎么搞的!”秀梅杏眼圆瞪,恶狠狠地盯着王管事,王管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赶紧赔笑道:“秀梅姑娘,是老身失误,老身这就叫别的人来洗!”说完,她走上前来,当着秀梅的面狠狠地扇了沈元熙两巴掌,啐了一口:“真是谁遇见你谁倒霉!你这个贱婢还不滚,去把那几口水缸给我挑满了,挑不满不许吃饭!” 沈元熙冷冷地睨了王管事一眼,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双美丽而平静的蓝眸,在看人时却透出一股慑人的寒气,王管事吓得一愣,但是随即想起姜总管的吩咐,稳了稳心神,狠狠地一掌拍在沈元熙脑门儿,大着嗓门儿喊道:“死丫头,瞪什么瞪,还不滚!” 沈元熙在心里默念一句:王管事、秀梅,今日你们对我的羞辱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沈元熙会加倍还回来的,宇文骜,虽然你很可恶,但是我沈元熙不是个服输的人,你的心我一定要得到! 面上露出温婉的一笑,沈元熙颇有几分娇俏地道:“是,奴婢这就滚!” 她倒巴不得呢,她的手痛得要死,比起洗衣服,她觉得挑水还好一些。 忍着脸颊火辣辣的痛意,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心里自我调侃地道:沈元熙啊沈元熙,原来你的脸皮也可以这么厚的! 但是当看到厨房那几口硕大的水缸时,沈元熙顿生无力之感,这么多水缸,她怕是挑到明天早上都挑不满!但是更为让人冒火的事情还在后面,不知哪个恶毒的人居然将木桶弄破了,大半桶水提到厨房就只剩下小半桶,还一路将地面弄得很湿,有一个丫鬟差点滑倒,沈元熙又挨了王管事一顿好骂。 沈元熙忍着心头的疼痛,默默地将宇文骜那张俊美的脸想了几遍,在心里恶狠狠地道:宇文骜,如果我沈元熙今生赢不到你的心,那么我真的是变做恶鬼也要缠着你,不然出不了我今日所受的恶气! 她死死地咬着唇,将眼中的泪意逼回,默默地找来布条还有木屑折腾了好些时候才将木桶修补好,她看着勉强能用的木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沈元熙其实很容易满足,当自己努力做成一件事时,她就颇有成就感。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她默默地半桶半桶地从井里拉上水来,再提到水缸边倒进去。 其实经过两日,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羞于见人的左手露出来,同时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她的手长着六只手指根本就没有错,因为既不会影响她干活,也不碍着别人什么,它只是不美观,但是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借此来肆意地嘲笑自己呢?她沈元熙没有做错什么,长着怪异的手也不是她的错,只要她勇敢面对别人的白眼,流言自然而然地就少了。 想到这儿,困扰了她心中十多年的烦恼顿时一扫而空,她在休息的间隙,欢快地勾唇笑了,想必宇文骜知道她如此想定会大为愤怒吧,本来是借此来羞辱她的,没想到倒让她解了一个心结。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她的泪眼,她灿烂美丽的笑容,殊不知,她正在不知不觉中触动一个人的心,但只可惜那个人不是她爱的那个。 水最终还是没能挑完,沈元熙累得趴在木桶上睡了过去。她昨夜挑水挑到半夜,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才迷迷糊糊地睡去。鸡鸣时分,她猛地惊醒,想起她还有两大缸水没有挑,她就急得跳了起来,但是酸痛的胳膊和腰肢痛得她蹙起了眉。好痛好痛,她觉得她的全身像是被人一截一截地折断一般,她突然委屈得想哭。为什么她好好地放着爹的宝贝不当,要将爹气病,来追求一份渴望不到的爱情呢?她真的太傻,要是可以,她宁愿不去同命运抗争,乖乖地待在爹的身边陪他一辈子,随便那些人如何嘲笑她,她又何必在意呢? 但是伤心归伤心,委屈归委屈,既然已经嫁给了宇文骜,想要陪伴在他的身边,那她就没有退路了。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沈元熙提起桶去打水,当艰难地提了半桶水到水缸边时,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猜她看到了什么?那原本该空着的两个水缸居然满满当当都是水,满得都快溢出来了,那平静的水面还倒映着天上一弯未落的明月以及她模糊的影子。 难道是她记错了?她明明没有挑满啊? 沈元熙满脸错愕的挠了挠头,蹙着眉思考着,这一抬手她才发现她满是伤口的手居然已经被包扎好了。 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一定是有人帮了她! 但那个人是谁呢? 沈元熙呆呆地转头四处去看,却没见着半个人影,但是她这副可爱憨厚的模样却落入了一双带笑的眸子中,黑影一闪,那人离去,前去宇文骜的书房向他汇报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 厨房的下人们再次震撼了,因为既昨日沈元熙卖力地劈完一大堆柴火之后,又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厨房的十几口大水缸都挑满了水,王管事在看到沈元熙笑嘻嘻可爱的小脸后,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精彩。 “你……你、你……这真的是你一个人做的?没有别的人帮你?”王管事拿看怪物的表情看她(虽然一直都当她是怪物),看着沈元熙摇头,她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一个个表情怪异的众人,厉声问道:“你们谁帮过她?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帮她,我让你们也去当末等丫鬟去!” 众人一脸惊恐地摇头,都纷纷地散了。 ------------ 第二十四章 :书房相遇 粗重的活儿做完了,王管事当然也不会让沈元熙闲着,还没让她有时间休息一下,就指派她去花园除草种花,但这比起前两天的劈柴挑水已经轻松多了。沈元熙拖着满身的疼痛和疲惫,拿着小锄头来了花园,看了满眼的绿色和娇艳的花朵,她抑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春夏交替之际,有些花颓败了,她要将其拔除了种上新的。这样的工作她很喜欢,边种花她还边哼起歌谣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花园里种植的兰草长得很好,看着那狭长翠绿的叶子还有上面小巧精致的花朵,沈元熙满心喜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轻轻抚摸。 人说“君子如兰”,而兰则多用“幽”来形容,其味清香而不浓腻,品性高洁。她一直觉得宇文骜便该是如兰般的男子,他俊美的脸上时常带着完美温柔的笑意,但是那笑却给人疏离的感觉,他有一双极致漂亮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常常都如死水般毫无波澜,这样的人,要么思想品性达到很高的境界,如九重天外清心寡欲的上仙,要么就是这人心思深沉,隐藏很深。 沈元熙当然不会觉得宇文骜是清心寡欲之人,他有抱负,有理想,但他总给人一种谪仙般的颓然感,让人觉得他无欲无求。他是一个聪明而隐忍的人,这种人更容易成就大事,但是往往这种人也最为薄情,看似对谁都温温柔柔,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沈元熙手里轻抚着兰花,神思陷入了恍惚,她想起她第三次见到他时的场景,那也是对于宇文骜来说他们第一次的“相遇”。 那一次是一年多以前,在盛京中最大的酒楼醉云楼,当时太后薨逝,宇文骜刚被恢复爵位同时被皇帝赐下了两桩婚事,那一天宇文骜一身白衣,脸色有些透明的白,他脸上带着温吞的笑意,携着他的准王妃司马柔进了醉云楼,两人一俊美一娇媚,看来犹如天作之合十分般配。 沈元熙以轻纱覆面,一上一下正好与宇文骜在楼梯上擦肩,沈元熙余光瞥过他,顿时怔住了,而那时就要两相错过,她心中又惊又喜,只觉眼前犹如白光炸开一般,让她的世界瞬间亮堂了起来。 她情急之下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袍一角,宇文骜转身,眉头微蹙,目光从被沈元熙抓住的袖袍处缓缓看过来,沈元熙就觉她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待他的目光狐疑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她才惊觉自己的失礼,赶紧放开了。 在他毫无波澜的目光下,她只得讪讪地低下头,她眼中的惊喜也一点点褪去,这时她才知他不记得自己,而他身旁,司马柔眼色不善地瞪着自己,低声问:“王爷,怎么了?” 一声王爷让沈元熙身子猛地一颤,本来有很多话想问的,最后她只得尴尬地道了一声“对不起……认错人了。”认错?他那张脸她又怎会认错,但是他的身份却着实吓到她了。 宇文骜低头,轻轻地掸了掸袖袍上刚才她抓过的地方便携着司马柔走了。 那轻轻一掸衣服的动作却深深地伤到了沈元熙,她愣在原地很久,直到寅时拉她她才走。 后来再遇,却是在一个大官的寿辰上,她本来很少出门的,也从不参加那些宴会,而宇文骜虽然恢复了爵位也很少参加应酬,两人本不该相遇,但那大官的一个小女儿却与她相熟,热情地邀了她去,两个不喜欢应酬的人在冷清的花园一角相遇,她着急躲避,他却一眼认出了她,依旧是那副温软的笑脸,淡淡地道:“你的眸子很美。” 一双蓝眸,十五年来除了她爹外第一次被人夸奖长得美,她平静的心湖顿时波涛翻涌,从此,她的目光便再也离不开那个俊美的男人。十多岁,是一个很容易情窦初开的年纪,更别说她已见了他四次,并且有意无意地从各方面打听他的消息,等知道他的身世时,她为他心疼,而听说他已经娶了两位妃子时她又很伤心,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她就这般爱上了他。 对他的爱,来得很快,却那般地深。 她后来才想,也许她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不一般吧,一见倾心如山倒,从初见,她便许了他攻城略地畅通无阻的机会,后来的几次相遇,她只是将其当做了“缘分”的说辞来安慰自己那颗悸动的心。 被王管事那惊诧的喝骂声惊回了神,沈元熙诺诺地应着继续干活,但是她却在心里打起了一个小小的主意,低头,抿唇一笑。 待到无人时,她来到了宇文骜的书房,书房很安静,也没有上锁,她进得门去,才见里面很整齐,也很简洁。沈元熙细细地摩挲着书桌、砚台、梨木的雕花桌椅,心里想着他在灯下执卷而读的安静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朝四周望了望,发觉窗户边的案桌正好,便将手里打理得很好的一盆兰花放了上去。他的书房整洁是整洁,但总觉少了一份生气,显得很冷清,希望这盆兰花可以在他看书看累时带给他一份不一样的感受吧。 细细地抚了抚兰花狭长的叶子,她充满爱意的眼神细细地看了它几眼,就如在看着他一般,待她正要退出之时,门却嘎吱一声开了,沈元熙躲闪不及,与来人四目相对。 那人乍见她也很是诧异,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是随即她便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只是怒目看着沈元熙,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妃。”沈元熙福了身,恭敬地行礼。 来人正是司马柔,她今日没有穿繁琐华贵的长裙,只是着了一条简单朴素的衣裙,看起来十分干练,但从她进门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来看,她进这书房怕是目的不单纯。 “王爷的书房岂是你这等贱婢来得的,还不快滚!”司马柔声音虽然严厉,但不难听出是她刻意压低了,沈元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一个眼刀狠狠地丢过来,她知趣地低下头打开门出去,心想她今日撞破了司马柔的行踪,怕她将来定是不会轻饶自己,正在胡思乱想,脚下步子也有些匆忙,却正好撞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 第二十五章 :拖下水 “啊。”沈元熙惊呼一声,抬头正好看见宇文骜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匆匆一眼过后便将目光投向屋内的司马柔,眼睛微微一眯,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让沈元熙呆怔在原地。 “柔儿,你怎么到了这里来?不是说让你在房里等我的么?”转眼间,宇文骜已经换上了一张温柔的笑脸,眸中漾着浅浅的宠溺,目光胶着在司马柔身上,仿佛沈元熙抬头一瞬所见的狠戾只是幻觉。 司马柔显然也没想到宇文骜会在这时进书房,她美艳的脸上有丝苍白,转眸间便见了窗户旁边的那盆幽兰,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沈元熙正从那里过来,她灵光一闪,立刻偎到宇文骜的怀里,柔柔地道:“妾身换好了衣服等了许久都不见王爷,王爷说了要带妾身出去游湖的,妾身等得心急,就来书房看看,哪曾想王爷不在书房,妾身正好见着这奴婢在侍弄花草,就让她搬了一盆兰花进来装饰一番,不信的话王爷可以问她。” 宇文骜的目光随着司马柔葱根般的手指看过来,沈元熙顿时对上了他眸中的冷冽,吓得一颤,心中却在思量。 这司马柔刚才面上慌张,想来进这书房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她偏偏将自己拖下水,让自己证明她所言非虚,微微一转眼,果然见到司马柔正死死地盯着她,那眸中有几分焦急和威胁。 沈元熙怔愣了瞬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窗户旁边的那盆兰花,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诚如王妃所言,王妃说王爷的书房太过清冷了一些,希望王爷看书累了的时候也有个养眼的物什,所以着奴婢拿了一盆兰花来,刚放下,王爷就回来了。” 听了她的回答,司马柔顿时松了口气,又朝宇文骜怀里靠了靠。 而宇文骜则是微微眯着眼看了一眼那盆兰花,又瞥了眼神垂首敛目的沈元熙,眸中平静无波,也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转瞬,他一手亲昵地搂过司马柔,温声道:“柔儿,还是你最贴心了,不过前阵子下雨,书房里霉味儿重,柔儿那般爱干净,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说道最后,他的语气虽然依旧温柔,但是不难从里面听出一丝不悦,司马柔身子一僵,赶紧柔柔一笑,点了点头。 沈元熙看着那紧紧相贴的两人,心里不是滋味儿,她正心里泛酸,宇文骜却冷冷地看向她,厉声道:“是不是王管事分配的活儿不够多,还在这儿站着作甚!”说着,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她缠满绷带的双手,目光微滞。 沈元熙紧咬着唇不甘地望了他一眼,那波光潋滟的眸子中有着些许委屈,宇文骜与她的目光相对, 划过一丝不悦,又迅速挪开了眼。见此,沈元熙心中一痛,福身退下。为什么他对自己要这般呢?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还有那盆兰花……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打理,到头来功劳却是被司马柔抢了去,唉……罢了。 …… 宇文骜果真带着司马柔兴致好好地去游湖了,还吩咐了厨房不用做他们的晚饭,看样子应该会玩到很晚才回来。 沈元熙继续在花园里侍弄那些花草,这里远离那些人,分外清净,也可以让她好好地透透气,但是一想到宇文骜对她的态度,她就有些恼火,还有,司马柔进书房到底是作何,而宇文骜进门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是自己眼花了么? 沈元熙想不明白,虽然她自认不笨,但毕竟久居闺阁,对于朝政的事情知之有限,要是以前,她倒是可以问问爹的。 说起爹,她又不禁黯然,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爹了,不知他的病好了没有,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么? 正在发愣的间隙,就听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女子浅浅的说话声,沈元熙抬头一看就见远处两个女子正并肩缓缓走来,一人面色难看似乎正在生气,却是那高夫人,而旁边一位身材略娇小些,神色平静,眉宇间有些许无奈,正是那苏夫人,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沈元熙一憋嘴,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上次自己在这花园被那高夫人狠狠掌掴,今日单独碰见,自己身份又这般狼狈,怕她更不会放过自己,惹不起还是躲开吧。 想着,沈元熙拿着身边的木桶准备去提水浇花,余光瞥见花丛中自己的荷包落在其间,捡起来一看才发觉荷包没拴紧,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这荷包里一直装着第二次见面宇文骜留给她的那粒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珍珠,她一直仔细地留着,如今却不知遗失到了哪里,是以她也顾不得躲避高夫人和苏夫人了,焦急地四处寻她遗失的珍珠。 珍珠不大,却是光彩夺目,若是落在地上很容易被发现的,她怕就怕不小心落在了路上,被那些丫鬟仆人捡去私藏了,那可就糟糕了。 正在焦急时,余光掠过一抹光亮处,远远望去,就见在路旁静静地躺着那粒珍珠,幸好它落的位置不是太显眼,还没被人拾了去。沈元熙心下一喜,直奔那珍珠而去,在她弯腰手就要碰到那珍珠时,一只堇色的绣花鞋却压在了上面,一只纤纤素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那粒珍珠。 沈元熙抬头一看,就见苏夫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的一身粗布衣衫,而高夫人则是满脸的不屑和厌恶,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转向苏夫人手指间那粒珍珠。 “哟,幸亏妹妹眼神儿好,帮我捡着了这粒珠子,我正在找呢。”高夫人从苏夫人手中拿过珍珠,拿在眼皮子底下细细观摩,眼中也现出一抹赞叹,居然是上好的珍珠。 “两位夫人,这粒珠子是我的。”沈元熙冷冷地盯着高夫人手中的珍珠,脸上现出一抹急色。 高夫人冷冷扫了她两眼,从鼻端不屑地哼出一声:“你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上面写了你名字么?” ------------ 第二十六章 :午夜哭声 【现在网站搞活动,整个12月,凡阅读5个章节返还1kb,我试过了,亲们不要错过,推荐完结文《落凤成凰:哑女亦倾城》】 沈元熙闻言,心中恼怒,却不得不强压下怒气尽量客气地说:“这粒珠子确实是奴婢的。两位夫人想必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难不成还看得起奴婢的东西,高夫人说奴婢晦气,这粒珠子奴婢贴身带了那么久,就不怕这粒珠子沾染了晦气污了你的手?”沈元熙心中不满,出口的话难免有些冲,而那高夫人正在为宇文骜单独带了司马柔出去游湖而懊恼着,此刻见了沈元熙已然让她心中不快,哪知几日不见她倒是长了脾气了,竟敢出言讽刺她,顿时肝火大旺。 “你这个贱婢,竟敢如此和我说话,真是欠收拾!”说着,就愤愤地举起手就欲像上次那般打她的耳刮子,沈元熙上次挨打是碍着宇文骜的面子,加上她上次心不在焉才让她抢了先机,这两天受的苦可是让她明白了很多,此刻又怎会甘心挨打。 手一抬,稳稳地握住高夫人的手腕,沈元熙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出现一丝泠然,美丽的眸子中也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高夫人这是要责罚奴婢么?奴婢自认没错,再说我只是做错了事被王爷惩罚,身份暂时是末等丫鬟,但我始终是王爷的妾室,和你同等地位,我敬重你是姐姐才好言与你说话,你还想像上次一般动手打我么?”沈元熙狠狠地瞪着她,另一只手伸出摊开在她面前,晃了晃缠满纱布的手掌,冷声道:“珠子还我!” 高夫人此时的脸色煞是好看,如果说她平时受那司马柔的气也就罢了,人家毕竟是王妃,背景又深厚加之得到王爷的宠爱,她们惹不起,但是此时这末等丫鬟一个还没长开的臭丫头都敢跟她叫板,她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她要珠子是吧,她就偏不给! 手一扬,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光亮的抛物线,那珠子便远远地落进了花园一侧的竹林里。 “你!”沈元熙气得脸都红了,抬眼就见高夫人得意地扬起下巴目光毒辣地瞪着她,她也不想和这种人多做纠缠,不顾她骂得难听的话,转身就朝那片竹林跑去,找她的珠子去。 竹林很大,竹子长得密密麻麻,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要在这层层枯叶中找寻一颗珠子谈何容易? 沈元熙急得眼眶泛红,她蹲下身,一寸寸细细地找着,心里把那高夫人骂了千百遍。这可是宇文骜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是他的,她不能弄丢。 王管事又来催了,沈元熙不得不放弃寻找珠子,可是她心里却盘算着,等干完了活儿她就来继续找。 …… 春末的夜晚丝丝凉气如上好的丝绸,吹得皮肤冰冰凉凉的却又不觉得甚冷。沈元熙干完了活儿,回房喂了小坏蛋已经是二更十分了。 王府里宵禁很严,入了更之后除了当值的人其他人都不允许随意走动的,所以沈元熙执了一个灯笼偷偷地从来到竹林里。珠子一刻不回到她的手上,她都不会安心。 还好竹林颇大,竹枝又密,要是进入了竹林里面,那微微的火光在外面也瞧不见的。 竹林里面特别的黑,脚踩在地上的落叶上有着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安静的夜晚,这样的声音听来特别的恐怖,沈元熙禁不住一阵毛骨悚然,皮肤上立即泛起了一层细米粒。 在竹林仔细地翻找了近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沈元熙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时快要三更时分,她眼皮直打架,呵欠连连,心里又将那讨厌的高夫人骂了几遍。 一阵诡异的冷风吹来,灯笼里的火光顿时熄灭了,沈元熙眼前突然变黑,她心里一紧,哆嗦着去摸怀中的火折子,在这样漆黑的地方她只觉头皮发麻,虽然不信鬼神,但到底从小就耳濡目染,难免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时的她就觉脑袋后面有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在看着她,越是这样想,她心里就越紧张,手一抖,灯笼没点燃,倒是把火折子丢了。 她伸出手到地上去摸,地上厚厚的竹叶泛着颓靡的气息,入手处突然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吓得差点尖叫出来,细细看去,才见那处有一个东西泛着柔和的浅浅光泽,不是她那颗珍珠是什么? 赶紧拾起了珍珠,找到了火折子颤抖着点亮了灯笼,浅浅旺盛起来的光亮才驱走了一些她心里的恐惧。 沈元熙松了一口气,抬手去擦额头,竟是一层细密的汗,被冷风一吹,她觉愈发地冷了,赶紧提着灯笼寻出口,她可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黑漆漆泛着诡异的地方待了。 才刚抬起脚步跨出一步,不知是她心里的恐惧在作祟出现的幻觉还是什么,她居然听到低低的呜咽声,那阵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小兽在低鸣一般,听起来十分悲伤。 沈元熙屏气凝神仔细听去,就觉那声音还在继续,且还从她的背后传来! 她背脊猛地一僵,慌不择路地就往外面跑,跑着跑着,眼前出现的是一道漆黑的围墙,并不是花园里那条路,难道她跑错方向了? 沈元熙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只是听说过“鬼打墙”,今日难道真的被她撞上了,而且还是在这谦王府,记得大婚那天宇文骜不是说他“煞气重”么,那怎么镇不住这宅子里的妖魔鬼怪。 沈元熙僵直着身体转身,她最怕她的后面突然出现一个鬼面什么的,那么她铁定会被吓死在这里的,可是还好,转过身去除了竹子和一片黑暗外什么都没有,她正欲走,那低低的呜咽声又传了来,而且她这次听得真切,那呜咽声竟是从身后那道漆黑的诡异的围墙后传来的。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沈元熙虽然害怕,但她的好奇心却一点都不减,她握紧了手里的珠子,提着灯笼沿着围墙一直走,想去看看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吓唬人。 围墙不是很长,她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大门,大门口有一条青石铺就的路,路两旁都种着竹子,看样子像是许久没有人打理了,竹子长得遮天蔽日,遮住了通往这个大门的路,是以他从来不知道这府里还有这样一座院子,而看看青石板上长满的青苔也可得出这是座废弃的院子,很久没人来过了。 提高了灯笼,沈元熙抬头望向门上方的匾额,青苔之间,墨黑色飘逸的三个大字依稀可辨,玉清苑。 ------------ 第二十七章 :发狂 身子一僵,头皮发麻,她脑海里回想起无意间听府里的下人说起过,这谦王府的玉清苑乃是九王爷和王妃最喜欢的院落,尔后九王郁郁而终,九王妃也在同一天里殉情而去,留下了宇文骜一人,这玉清苑便是九王和王妃卒去时所住之地,自从两人去世之后,这玉清苑就时常闹鬼,皇帝为了辟谣,还专门请了道士来做法,可那道士说这玉清苑怨气太重,皇帝一怒之下下令封了这里,再不许有人进来。 沈元熙用灯笼一照,还可见门上面的封条和一把生锈的大铁锁,封条上的时间是十五年前,九王和九王妃被囚禁在这府里六年后,那时宇文骜不过七岁。 想到这儿,她心下一阵黯然,为这皇权成王败寇后的荣耀与凄凉,为九王和王妃的双双身亡,也为宇文骜孤单不幸的童年。 心底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想来这里如果真的闹鬼,那冤魂也是九王和王妃的,他们也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也无甚可怕的。沈元熙正要离去,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而后就是痛苦的哼哼声,这样的声响,断不会是鬼魂什么的弄出的。 这里面有人! 这样的认知让沈元熙倏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疑惑,这三更半夜的,谁会在这里面? 心中愈发地好奇起来,看了看门上的大铁锁,沈元熙一咬牙,拿定了主意,她提着灯笼仔细地照着墙面,不多久,就在墙面上找到了一块破损的凹坑,她将灯笼先放在墙壁上,然后一提裙摆,踩着那凹坑便爬上了墙。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会,就跟着曲晟把这爬墙上树的功夫练到了家,此时翻过这座高大的围墙也不是件难事。 围墙后是杂乱的草丛,她跳下去的时候就听“吱”的一声尖叫,一只老鼠迅速地逃走了。 沈元熙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往那黑森森的一排屋子看去。 每间屋子的门上都贴了封条,但是好多都被风化破损掉了,上面的锁也生锈了,她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屏气凝神地听着那低低的呜咽声传来的屋子,隐约可见里面淡淡的光亮。 那间屋子在正中间,看起来应该是花厅的位置,她走过去,就见门没有上锁,而此时里面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了起来,那是男子压抑着的痛苦的呜咽声,间或还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像是万分难过的样子,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发出的低低的咆哮,让闻者心惊。 沈元熙吓得全身发抖,心想难道这里关了什么野兽或者疯子不成,她不敢再逗留,转身就要跑,但是脚步却猛地顿住,因为她听见里面痛苦又悲伤的声音传来,一声声地低唤着“娘……娘……” 这声音她不会陌生,而且这种悲苦的低唤她曾经听到过,就是那年她家的酒窖,她就曾听受伤的他不断地呓语着,唤着“娘”。 宇文骜?!他不是带司马柔去游湖了么,今夜根本就没有回来,那他又怎么会在这里面? 再也顾不得那许多,沈元熙推门进去,她不想听到他那么哀伤那么悲苦的低泣声。 令她讶异的是,屋子里不像院子里那么萧条,所有的地方都很干净,就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一般,但她此刻来不及多想什么,只关心着宇文骜,所以她朝着声源处走去。 那是一重厚实的帘幕,穿过帘幕往里走,是一间虚掩着的屋门,屋门正中间放了一扇百花争艳的屏风,看样子这屋子该是女子居住的,而光亮和声源正是来自于那屏风后。 一粒夜明珠嵌在柱子上,将这屋子照得纤毫毕现,但是这屋子四周都被蒙上了厚厚的布帘,是以那种光才透不出去,要不是这门虚掩着,她也不会看到那微弱的光亮了。 沈元熙一步步地靠近那屏风,低泣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而她也更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宇文骜,因为她看见了地上被撕裂成碎片的衣袍,那白色的袍子正是宇文骜白日里穿的那一件! 转过屏风,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她还是惊愕万分。 只见床脚处的地毯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披散着长长的墨发,身上只着了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赤果的上半身上肌肉紧绷,还有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抓痕,此时的宇文骜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一般缩在角落里,不住地颤抖,不住地哭泣,看得沈元熙十分揪心。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她走上前去,想将他唤醒,谁知刚挪动了两步,一阵铁链的响声传来,宇文骜就猛地站了起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沈元熙瞪大了眼睛,已经喘不上气来,喉骨如要碎裂一般疼着,她看着眼前的宇文骜,着实惊讶。这还是他么?那个面上总是带着完美微笑的男人,只见他此刻双眸赤红,发丝凌乱,满脸泪痕,表情十分狰狞,那俊美的五官都如错位一般很是恐怖,他的四肢都戴着粗重的铁链,根本无法有大的动作,但是纵然如此,他的胸膛还是被他抓得血迹斑斑。 沈元熙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发狂,但她也来不及多想,她大脑已经缺氧,她觉眼前一黑,就要晕厥过去,手中的珍珠也从掌心无力地滚到地上。 宇文骜目光追随着那滚落的珍珠,竟然突然放开了她,扑到地上去一把捡起了 那粒珍珠,目光出现一抹柔和,他脸上出现如孩子般可爱的神情,喃喃着“娘、娘,你回来看孩儿了?娘亲……”说着,他蓦地转过头来,看向正抚着脖子大口喘息的沈元熙,目光瞬间变得狂躁:“你不是娘亲,你是谁!” 他怒喝着,大手成爪又向她抓来,她正要躲,一股冷风袭来,身子已经被人带离了原地,沈元熙不可置信地转头,就见她唯一见过一次的弑天出现在她的身后,目光阴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元熙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见刚才还在发狂的宇文骜被脚下的铁链一绊,狼狈地摔倒在地,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身子,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密实的肌肉上一根根青筋爆出,看来十分的恐怖。 【现在网站搞活动,整个12月,凡阅读5个章节返还1kb,我试过了,亲们不要错过,推荐完结文《落凤成凰:哑女亦倾城》】 ------------ 第二十八章 :小气鬼 “王爷!”弑天紧张地上前去先钳制住宇文骜要自残的双手,然后快速地点了他的穴道,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喂了一粒药丸到他的嘴里,然后将其扶到床上躺下,盖好了被子。转头,见沈元熙还站在原地,弑天眸中阴狠的光芒愈胜,他一把将沈元熙拉了出去,然后死死地盯着她,冷冷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翻墙。”沈元熙被吓得不轻,嗓子又被宇文骜捏坏了,说话的声音无比的沙哑还带着颤音,但是她还是用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弑天,以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弑天一愣,看着沈元熙的眼光有些怪异,但身上散发的阴鸷之气似乎稍稍收敛了一点,然后又严肃道:“还有谁和你一起?” “没,就我一个人。”沈元熙赶紧摆手,她自是知道宇文骜这般模样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今日却不巧被她看到了,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呢,“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刚才看见他将自己伤成那样……没事吧?”担心自己的性命之余,她更担心宇文骜,为什么他会这般发狂,还将自己伤害成那个模样。 弑天的脸色陡然一沉,不悦地道:“想好好保命的话就别多问,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今夜所见到的。”说着,他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屏风,然后抬手一点,沈元熙就觉自己不能动弹了,张了张嘴才发现他连自己的哑穴也一块儿点了。 弑天看到了她抗议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那唇边似乎荡起一阵不易察觉的笑意,铁臂一揽她纤细的腰肢,几个腾跃,落地时沈元熙已经在自己的房门前。 身上的穴道被解开,沈元熙急忙转身去看,哪里还有弑天的影子,她捏紧了拳头对着黑暗的半空比划了两下,忍不住低声抱怨道:“小气鬼,告诉我我又不会乱说!”沈元熙含着对宇文骜满心的忧虑进了屋子,这一夜她注定是睡不好了。 黑暗中的某处,弑天看见屋中的烛光熄灭,眼底现出一抹柔和,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 第二日起来,沈元熙就觉头昏昏沉沉地痛着,她昨夜一整夜脑子里都是宇文骜那赤红着双眼发狂的模样还有他蜷缩着身子浑身痉挛的痛苦模样,他到底怎么了,平日里从未见过他那般无助又脆弱,他到底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头绪,沈元熙刚睡着却也不得不随着鸡鸣声起床,她现在是末等丫鬟,自然恣意不得,她记得她今日的任务是去厨房做杂活,想起昨夜那诡异的一幕,又想宇文骜那般的动静,不知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今日到了厨房之时,沈元熙特意留心了来往丫鬟和仆妇的交谈声,却没听一个人提起昨夜之事,倒是有好几个人说自己昨夜睡得沉,今早起来反而头脑昏沉的。 沈元熙一边择菜一边细细思忖,她便想出了些许眉目。宇文骜昨晚那种情况定不是经常发作,他昨日带了司马柔出去游湖只是一个借口,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晚上却偷偷潜回府里,而昨晚上的菜里面怕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她沈元熙因为受到王管事的特殊“照顾”,每天的吃食和她们是分开的,昨夜她也只吃了些咸菜下饭,幸而避免了,才会侥幸发现了宇文骜的秘密。 想起昨晚宇文骜捡起她那颗珠子时愤怒地问她:“你不是娘亲,你是谁”,怕是他神智不清醒,竟然没有认出自己,那么他若是清醒过来还记得昨夜的事情么?依他的性子,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而弑天会告诉他昨夜自己闯进去的事情么? 心中有些复杂,沈元正在愁闷之时,只觉头上一痛,抬起头就看见厨娘阴沉的脸:“沈元熙,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看看你把这菜弄成什么样子了!” 沈元熙一手揉着被敲得很疼的头,低下头去看手上的芹菜,本来是让她摘叶子的,哪知好好的菜全被她走神之际扯成一截一截的。 沈元熙赶紧赔上一张笑脸,说些好听的话来哄那厨娘,小女子能屈能伸,在沈元熙一番甜言蜜语下,厨娘才勉强答应不告诉王管事,要不然她自是又免不了一顿责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旁敲侧击地想打听一下有关玉清苑的事,谁知本来就不太待见她的众人更是脸色诡异地看了她一眼,都不理会她甚至还远远地逃开了,沈元熙自讨没趣儿,只得在心里埋下这个疑问。 不一会儿,王管事就前来厨房通知,说是要准备王爷和王妃的午饭,沈元熙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这么说宇文骜回来了?他没事了? 想起昨夜他那般受折磨,沈元熙心里就很是忧心,她很想去看看他,但是自己现在被贬为末等丫鬟,连前院都去不了,要见他一面谈何容易。 “你们都麻利点儿啊,做些王爷王妃爱吃的菜,今儿个王爷脸色不好,你们可别惹他生气,要不然大家伙儿可都吃不了兜着走!”王管事扭着她的粗腰来厨房晃了一圈,指手画脚了一番便离开了,但是她的话却让沈元熙展开了笑颜。 对啊,既然她在厨房,何不弄些好吃的东西让他补补身子呢?这样也可以让自己少担心一点。 想到这儿,沈元熙就抬头去找玲玉,就见玲玉正一脸专注地在检查配料和食材,玲玉是王府在一家酒楼里专门请回来的厨娘,所以纵使她性子冷僻厨房里的人也不敢得罪她,想起她曾暗暗的帮过自己两次,沈元熙对她的印象就特别的好,要是能跟她学做几道菜亲自做给宇文骜吃那就好了。 沈元熙不敢公然和玲玉走得太近,怕自己连累她,所以只敢心下暗暗留意着玲玉几道拿手菜的做法,并认真地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在厨房的日子是忙碌而枯燥的,但是因为有了目标,沈元熙才觉心中有希望,她始终认为宇文骜不会一辈子将她扔在这里,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六指又怎样?怪物又怎样?他让她光明正大的面对所有人的嘲笑,她做到了,她接受了他的惩罚,他该让她回归原位,但是几天过去了,她一面都未见到他,在她正在思忖着要去找他时,司马柔却先找上了她。 ------------ 第二十九章 :迫不及待 端着一碗甜汤跟在秀梅的后面去了落月殿,沈元熙的心中有些复杂,她知道司马柔不会单单让她来送汤,那日在书房她碰到她,而自己帮着她圆谎,她一定不放心的,而今天便是来“封口”的吧。 落月殿装饰奢华,所有的东西都是整个王府最好的,想宇文骜一个闲王,府中能得这些全是因为司马柔娘家的势力吧,那么司马柔又是哪方的人呢?她在宇文骜的心目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想起大婚之夜两人极尽的缠绵和书房外宇文骜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沈元熙知道她看不懂现在的情况,更看不透宇文骜这个男人。 司马柔还是那般的美艳不可方物,但不难看出她的脸色并没有以前好,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黑影,即使擦了粉也遮不住。 见沈元熙进殿,司马柔立刻抬手挥推了丫鬟,秀梅狠狠地瞪了沈元熙一眼才出去,沈元熙就纳闷儿了,自己好像没得罪过秀梅吧,而且每次都是她欺负自己,想来厨房的那次和屋檐下那次,她心中就升起一丝怒气,这个丫鬟她现在惹不起,但总有一天她沈元熙会回报她当日打寅时那一巴掌的。 司马柔抬起妩媚的眼细细地打量了一眼眼前垂首敛目的人儿,一身让人嫌弃的粗布衣衫罩在小小的身子上,娇小的身子算不上丰满但因为处于发育中也纤秾适度,再看她那张巴掌小脸,即使做了多天的粗活也丝毫不影响她皮肤的细腻白嫩,那微微抿着的红唇更是柔嫩得像要滴出水来一般,就她这副相貌,不出两年必定是一个大美人儿,哪像她,自从书房那天之后夜夜都睡不好,皮肤粗糙了许多,脸上的憔悴怎么化妆都遮不住,而且宇文骜这几天明显冷落了她,已经连续三天晚上没来她房里了,她心里正气闷,一想到留着沈元熙这个祸害一两年后就会是她的劲敌她心里就不舒服,府里刘雨晴那个贱人她还没有除掉,怎能再添对手?再说沈元熙前几天还撞破她在书房中,要是她告诉了宇文骜,那宇文骜肯定会怀疑她的…… 心中千回百转,司马柔的眸光几经变化,最终凝满了浓浓的笑意,温柔地道:“妹妹来了?坐吧。” 沈元熙受宠若惊,抬头就见了司马柔一张美丽的脸上满满的和善之气,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更是警铃大作,都说“笑里藏刀”,这司马柔此时不正是如此么? “奴婢不敢,有什么吩咐请娘娘直说。”沈元熙依旧笔直地站着,低垂着脑袋。 司马柔眼里狠戾之光一闪而过,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去,她沉声道:“想必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此所为何事。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王爷让你去做丫鬟,但他对你的厌弃那是整个王府都知道的,经过这么些天,想必你也尝过各种滋味了吧?”说着,司马柔满脸厌恶地瞥了一眼沈元熙交握在一起的手,语调慵懒地继续道:“我司马柔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前些日子刘侧妃和两个夫人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也该明白,如果我司马柔出手,绝不会像她们那么低级,只是那般折磨折磨你,而我……会让你直接从这个府上消失。不过……呵呵,既然你那天帮了我,我司马柔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这王府里我也有能力让你不受她们欺负。要怎样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目光幽幽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沈元熙,等待着她的答案。 沈元熙心中苦笑,好一个司马柔啊,恩威并施,先吓唬再拉拢,若是她沈元熙像刚进王府一般没吃过她们的亏,还是那般单纯,她倒是会信了她,可是现在?她不信!但是她却不敢明着忤逆司马柔,因为现在宇文骜对她这般,要是这司马柔从中动手,她一点都不怀疑,她真的会立即从这府中消失,所以她选择暂时的妥协。 “娘娘说的是,元熙受教了,有些事既然元熙当初选择那般做了,自然不会再乱嚼舌根。”沈元熙这算是向她保证了她不会将书房之事说出去,但是却并没有答应成为她司马柔的人,因为她不敢赌。现在刘雨晴和高夫人苏夫人连成一气,她要是明着投靠了司马柔,那便会成为那三人的眼中钉,照样活不长久,所以她现在选择中立,虽然会受到两边的欺负,但至少不至于送命。 从落月殿出来,沈元熙心中感慨万千,她好累啊,原本想通过自己的真心换来宇文骜的眷顾,但是她却连靠近他都这般难,他的心暂且不说,光是他的这几个女人就让她难以招架。 宇文骜,要是你肯给我一丝垂怜,我沈元熙何至于活得这般狼狈? 眼底氤氲起了一层雾气,她紧紧地抿着唇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却在想着,要是他再这般伤害她的心,她不知还有没有力气走到他身边,但是目前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因为他是这世上除了爹爹外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和希望的人。 从落月殿外出来没走出多远,沈元熙就被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叫住了。 “夫人,王爷找你,请跟我来。”那丫鬟走到她身边低声说着,说完便朝一个方向走去,沈元熙有一瞬的迟疑,怕这有诈,但是想见宇文骜的欲望却是一点都不减,就连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跳都会止不住地加快,她真的很想见他,想看看他好不好,想起他那晚上那个模样她就一阵心疼。 小跑着跟上那个丫鬟的步子,沈元熙满心雀跃,不知他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改变主意了,决定不再惩罚自己了,也让寅时她们回到自己身边?她真的好想她们…… 小丫鬟带她去的地方是王府的浴池,刚走到门口,她就觉里面一阵暖气袭来,门口候着的姜公公目光阴冷地看了她一眼,冷笑着道:“王爷在里面沐浴,你进去吧。” 闻言,沈元熙的脸便开始微微泛红。他在沐浴,她进去干什么? “奴婢还是等王爷出来吧。”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但她还是不敢乱闯,只是抿着唇,平稳着有些紊乱的呼吸。 姜公公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尖着声音道:“让你进去你就进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完,从后面推了她一把,沈元熙身子一倾便跌进了门去。门在身后被关上,沈元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虽然那人是太监,但她还是讨厌他碰她的那一下。 “呵,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见到本王么?这样蛮横地冲进来。”突然,喑哑好听的声音传进耳里,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如珠落玉盘般清爽的笑声。 闻言,沈元熙俏脸一红,她不知背后有人,此时一惊,猛地转过身去,当看到面前的一幕时,整个人立即怔在原地,血液如火山喷发般瞬间冲上脑袋。她只觉得脸上发烫,紧张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高潮马上来到,亲们可别忘了收藏~~~蟹泪眼汪汪地望着乃们,不要霸王偶哟】 ------------ 第三十章 :致命诱惑 那是多么诱人的一幅画面啊! 男子靠坐在浴池边上,上半身氤氲在雾气中,隐隐可见白皙的皮肤和健硕的胸膛,透明的水珠顺着男子妖孽的脸庞滑下,缓缓流过脖颈,再和胸膛的水珠混为一体继续下滑,顺着密实的肌肉的纹理,划过胸膛一点殷红的茱萸,调皮弹落,落在男子腹部微波荡漾的水面。 男子双手慵懒地搭在两边,魅惑的双眼半眯着,微微仰着头,一头妖娆的黑发肆意地披散开来,有几缕濡湿地贴在他的脖颈处,衬得那白皙的皮肤更为性感。 沈元熙从来不知男子的皮肤也可以这样白,但是宇文骜虽白却不显羸弱,她一直觉得他是瘦削的,但没想到他的胸膛和手臂上也有那样紧致的肌肉,他的胸膛还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着,让那水珠不紧不慢地滑落,并不间断。他白皙的胸膛上还有着浅浅的伤痕,那是那夜他自己抓的,此时看来不仅不难看反而让他有了几分狂野的气息。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到男子裸露的身体,那天夜里虽然也看到了宇文骜赤果的上半身,但那时她毕竟惊慌,也没看清楚,此时看来,她心里的震撼可谓不浅。 沈元熙呆怔在原地,微微张着嘴,这副美男沐浴图看得她血脉贲张,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过了好半天,等她发现宇文骜正眯着眼满脸戏谑地看着她时,她才尖叫一声,猛地捂住脸,迅速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沉闷的低笑声,宇文骜不无嘲讽地道:“看都看完了,这才想起捂眼睛,不嫌晚了么?” 沈元熙羞愧难当,但也紧张得无话可说,她死死地捂住眼睛,但脑海里那副诱惑的画面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她感觉自己的目光就随着那粒晶莹的水珠一直滑啊滑啊,直滑到他面前的水面上,是以她的耳根都发烫了,只为自己此时脑海里的图像。 过了一会儿,沈元熙听得身后一阵水声,像是宇文骜从浴池里起来了,她一手捂着疯狂乱跳的心口,一手依旧捂着眼睛,有些紧张地问:“你、你穿好衣服告诉我。” 身后没有回答,异常的安静,沈元熙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穿好衣服了么?”还是没有回答,突然,耳后传来一声轻哧,伴随着的还有一阵热气,沈元熙吓了一跳,跳开一步后突然转身,待看清身后的人时吓得又是一声尖叫再次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全身都在抖,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结巴着道:“你你你……怎、怎么还没穿衣服?” 原来那宇文骜早就走到了她的身后,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红透的耳根和脖子,却是一丝不挂,沈元熙刚才一转身就看清了他的全身,她从没看见过成年男子的身体,刚才那一刻却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特别是他胯间之物,更是让她一瞥之下羞愧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宇文骜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大的反应,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心底也涌上一抹恶作剧般的快感,从来没想过,玩弄一个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是这般的有趣,特别是当那个女人是你仇人的女儿时。 他眼底划过一抹晦暗,出口的话却是慵懒而平淡的,就像是在说着今日的天气一般:“怕什么?难道你不是求着当的本王的女人么?你该知道当本王的女人就会有这么一天……哦~本王倒是忘了,本王还没来得及和你洞房。”说着,他眼光灼灼地看着沈元熙,看着她捂着脸紧张无措的样子,他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很强的怒气。 那晚,他没有执行既定的计划,因为她,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怒,所以身上的毒竟然比往年提前发作了,他将自己关在玉清苑里熬过了难受的一夜,弑天虽然给他找到了药,但那药也只能暂时控制毒性的发作,而且那药的最后一粒也在那天毒发时被服用了,他还没找到解药,而距离下次毒发仅有半年的时间,半年里,他的计划能成功么?他还不敢确定,但是他必须放手一搏,如果坐不上那个他梦寐以求的高位,替爹娘报仇,那么他死也不会甘心! 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他不能……而想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还在皇宫里喝着琼浆玉液,怀抱美人享乐,他就怒!而那个始作俑者的帮凶之一,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父亲! 听到“洞房”一词,沈元熙就是一阵战栗,她永远忘不了新婚之夜他抱着司马柔缠绵榻上的画面,也忘不了她绝望地流着眼泪准备跺去自己手指时黑夜的寂寥,她的心蓦的一痛,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捂着眼睛的手就被拉开,宇文骜妖孽俊美的脸庞就那般撞进她慌乱的眼底。 “你不是很爱本王么?那现在就证明一下如何?”他唇角带笑,深邃的眸子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他在对她笑,他的声音好低沉,听起来是那般的蛊惑人心…… 沈元熙望着眼前一点点缓缓靠近自己的俊美的脸庞,心神一阵恍惚,心跳快得不像话,她觉得她的世界整个都安静了,只剩下心跳如激烈的鼓点迷惑着她的心智。 “王爷……”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她可以感觉到男子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呼吸,可以看见他眸底的点点光彩,可以看清他嘴角微笑的弧度…… 他竟然靠她这么近,第一次靠她这么近…… 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她只能看到他放大的俊颜,只能看到他对自己展现的温柔的笑容,就如一个泥沼,她已深深陷落。 “王爷……”她再次情不自禁地低喃,此时宇文骜的鼻尖已经碰上她的,他的娇艳的薄唇就离她只有一寸远,但是他却停止了动作,就着这样暧昧的距离深深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红晕和眼中那无尽的痴迷。 【不要霸王偶啊,蟹泪眼汪汪地看着乃们,乃们忍心不收藏么~~~】 ------------ 第三十一章 :有毒的吻 宇文骜嘲讽一笑,那笑却那般炫目,他猛地将脸拉开,微微别过头去。他从不吻女人,他也不会吻任何人,他孤僻,他洁癖,所以即使和王府里面的女人有过亲密接触他也从不曾吻过她们的唇,现在这个仇人的女儿怎会有资格得到他的吻?呵,可笑,他喜欢看她迷恋自己的样子,他喜欢看她满脸爱恋地深深望着他的样子,可是他不会爱她,他要折磨她,他要在精神上折磨她,而身体上的折磨自有那几个女人去办,他乐得轻松。 现在她这副渴望而又得不到的模样真是好笑,看着她那张单纯的小脸凝满了红霞,那双眼睛都是痴然,他内心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沈元熙,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接受折磨…… 宇文骜握住沈元熙一扯,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猛地被他扔进了浴池,她扑腾着灌进了好几口洗澡水,满脸惊惶地抹掉脸上的水珠,拼命地咳嗽着,双眼无助地找寻着他的身影,嘴里还在唤着:“王爷,王爷。” 宇文骜优雅的缓缓走下阶梯,将**的身子慢慢浸入水里,他朝着她走去,有力的手臂将她一把圈进了怀里,他满眼温柔地望着她,嗓音低沉而蛊惑地轻唤:“熙儿……”然后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俊美的脸上带着温吞的笑意。 沈元熙被他一声“熙儿”弄得身子一颤,她只觉她的心都在剧烈地收缩,只因他此时是那般的温柔,他温暖的手掌似乎带着电流一般轻轻流窜过她的全身,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地叫嚣。 她浅蓝色的双眸充满惊喜和柔情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终于对她这般温柔了,虽然这温柔来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但是却让她无比地欣喜。她爱他,她真的很爱他! “王爷……”沈元熙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环住宇文骜劲瘦的腰身,她可以感觉她的手在触碰到他时他的身子明显一僵,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熙儿……本王以后也这般唤你,可好?” 沈元熙在他温柔低迷的嗓音里沉醉地点头,羞涩地垂下了头,却不经意看见他紧致的小腹,她慌乱无措,又赶紧抬头,正对上他凝满笑意的双眸,她真的无所遁形。 “王妃找你所为何事?”宇文骜依旧轻声地问着。 沈元熙摇了摇头,感受着自己疯狂的心跳,道了一声“没事。” 宇文骜双眼一眯,似乎有些不满她此刻的回答,他猛地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复低下头,蛊惑地问道:“熙儿,你真的爱我吗?” 沈元熙一愣,脸上的肌肤烫得快要燃起来,她羞涩地避开他深邃的双眸,抿着唇浅浅“嗯”了一声,宇文骜眸光一闪,遂笑得更魅惑,他低声道:“熙儿说什么?我听不见。” 沈元熙稳了稳自己的呼吸,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美丽的水眸里闪烁着点点亮光,她望着他,笃定地道:“王爷,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缓缓将自己的唇贴向他的。 宇文骜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那般认真那般深情那般勇敢地对着他说出那句话,他的心里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那感觉消失得太快,他还来不及捕捉。 而就在他发怔的瞬间,只觉一个柔软温暖的触觉绽开在自己的唇角,他转眼,就见眼前那颤动着长长的睫毛,宇文骜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眸子倏地一紧,全身瞬间僵硬,他猛地推开了她,沈元熙身子一轻,再次跌入了水里。 宇文骜的心有一丝慌乱,他发疯般地用手背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唇,就像上面沾了什么毒药一般,刚才那玩弄她的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他愤怒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沈元熙,走上前去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就这般爱本王?!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空虚了?寂寞了 ?竟然勾引于我!好,本王今天就满足你,看看你到底有多想要男人!” 宇文骜愤怒了,只因她吻了他,她居然吻了他,趁他不注意!他觉得脏,觉得恶心,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一把将沈元熙丢到岸上,她像一朵颓败的花一般,被那池水呛得差点晕过去,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背上一痛,一双大手便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她咳嗽着,觉得肺都要炸裂了,艰难地睁开眼,就见宇文骜模糊的俊颜。 沈元熙觉得很难受,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推拒着正在撕扯她衣服的双手,可是她此刻的力气却根本不管用,宇文骜冰冷着脸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看着衣衫褪尽后那白皙稚嫩的胴体,他的目光蓦地一深,大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颌,冷声道:“你爱我是不是,你很想要是不是?那你睁开眼看清楚,本王今日就满足你,你可得清醒着好好感受!” 宇文骜眸中藏着暗红的怒火,他低下头,一口咬住了她胸前殷红的蓓蕾,那刺痛的感觉让沈元熙头脑顿时清明起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到底怎么了?他刚刚还对她那么温柔的,他刚刚还对着她唤熙儿的,他那么温柔地望着自己,所以她才勇敢地对他说出自己的心声,她才会勇敢地献上自己的吻,怎么才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变成这般模样,他是在发怒么?不然为何眸中的神情为何如那晚那般恐怖? “放开我,你走开,走开!”沈元熙死死地推拒着埋在她胸前的头颅,她看着自己赤果的身体,羞愤得踢打着宇文骜,只想快快地逃离这里。 她不知道会这样的,她想将自己献给心爱的人没错,但是他现在的模样好恐怖,她好怕。 沈元熙不住地挣扎着,喊叫着,宇文骜愤怒地啃咬着她胸前柔嫩的肌肤,那一次次都几乎见血的啃咬痛得沈元熙一阵战栗,她挣扎得愈发厉害了,宇文骜猛地抬头,一巴掌狠狠地掴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唇角打出了血。 他厉声喝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你叫什么叫!” 沈元熙无力地躺在地上,头脑一阵眩晕,但是身上和脸颊的疼痛却是那般地清晰,她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他打了她,她终于动手打了她…… 泪水顺着眼角不住地滑落到铺散在地上的黑发里,身子剧烈毒战栗着,她无助地流着泪,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为什么要受到他的蛊惑和羞辱……为什么!为什么! ------------ 第三十二章 :躁动 水蒸气的蒸发带走了身上的热度,沈元熙的身子剧烈地战栗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羞愤。 她紧紧地咬着红唇,那力量仿佛要将整个下唇咬下来,浅蓝色的眸子凝满了泪水,模糊中倒映着男人有些扭曲的脸。 “你爱我?就凭你……就凭你……呵呵,很好真的很好!”宇文骜冷笑里充满了嘲讽,他打量她的目光那么直接而冰冷,深邃的眸子一点点地在她的身上游移着,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她的胸,腰,修长的腿,目光所及,她仓惶地用手去遮挡外泄的春光,但是在他如利箭一般的眸光下她无所遁形,她觉得十分屈辱,每一寸被他看过的肌肤都如在钉子上滚过一遭般疼痛,她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像一只蚕蛹一般以一个无助的自我保护的姿势蜷缩在一起。 “别,不要这样,我求你,别看……”十六年来,这具纯洁的身子从未给别人看过,此刻却这般暴露在他的面前,让她情何以堪? 宇文骜目光游移在她的身上,对他来说,司马柔的身子虽然比她丰满许多,但沈元熙的身子纯白无暇,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让他挪不开眼,仇人的女儿……仇人的女儿……他该怎样让她尝试他这二十多年来受过的苦难? 宇文骜的眸光深邃了许多,他愤怒的表情慢慢收敛,又恢复了平静,难以想象,他刚才居然发怒了,她惹怒了他,他有多久没有这般将愤怒的情绪外泄?不记得了,隐忍得太久,久得他都快忘记他还会发脾气,还有情绪。 缓缓地低下身,宇文骜用大手温柔地抚摸着沈元熙湿润的长发,将沾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顺到她的耳后,眸子温柔地看着她盈满泪水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那眸子此刻正充满了惊恐地盯着他,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别怕,别哭,你不是想成为本王的女人么?本王成全你可好?”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适才的温柔,仿佛刚才突然的狂暴只是幻觉,这让沈元熙一瞬间停止了战栗,错愕地看着他,她的眼中似乎燃起一抹希冀,但是看着他此刻温柔的表情再回想刚才他赤红着双眼对她施暴的场面,她还是怕,她怕他。 惊慌地摇了摇头,她护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前胸,身子无助地往后缩,想逃离他温柔的目光布成的网,想逃离这个陷阱,她怕他再次翻脸,一瞬间变成修罗。 看着她惧怕的神情,宇文骜温柔的眼睛蓦地一沉,他抿紧了薄唇静静地看了她一瞬,轻声诱哄道:“乖,过来,来本王这边。”说着,他还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他完美的笑容,那笑容如雪融后的冬阳,直透人心。沈元熙对他这样的笑容最没有抵抗力,她痴痴地望着他那俊美的脸上勾魂摄魄的笑容,心为之一颤。 在她发呆的同时,宇文骜趁着她防备力降低,扯过一旁自己宽大的衣袍往她身上一盖,随意一裹,然后自己迅速地套上了一件中衣亵裤,抱着地上的沈元熙便往他的寝殿走。 他的寝殿距浴室并不远,穿过一个小庭院便是,前后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但这庭院来来往往的仆人却不少,当衣衫不整的宇文骜抱着衣不蔽体的沈元熙出现在众人面前,仆人们都羞红着脸赶紧低下了头去。 宇文骜目光温柔地落在沈元熙脸上,仿若他的眼里只有她,姜公公有些错愕,愣了一会儿后见宇文骜抱着沈元熙已经进了寝殿,他赶紧小跑着上前去将寝殿们给关上。 宇文骜的寝殿有着淡淡的薄荷的香气,提神醒脑,闻起来很舒服,寝殿里的人都被宇文骜遣退了,沈元熙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微凉的榻上,她微微扯开盖住自己的衣袍将眼睛露出来,就见自己正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屋子里,而面前,宇文骜迅速倾身压了下来,袍子被他一手扯开,她尖叫一声,慌忙地去拉可以蔽体的东西,可是这榻上空空如也,她蜷缩着,惊慌地后退,盈满泪水的双眸乞求地看着宇文骜,嘴里喃喃着:“不要,王爷不要,我求你。” “求我?”宇文骜好看的双眼微微一眯,其中闪过一抹流光,他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唇角的笑深邃了几分,但向她靠近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她看着他惊慌地不住后退,他缓缓的靠近,脸上带着自信而魅惑的笑容,像捕捉猎物的狼,以一个强者的姿态优雅地踱步,让自己浑身的气势渐渐将她笼罩其中。 沈元熙喜欢看他的笑容,但那笑容此番却如此可怖,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有一份悸动,但更多的是恐惧,她不停地喃喃着“不要不要”,但宇文骜微眯着眼紧紧地盯着她,终于,他把她逼到墙角,她退无可退,他的长臂将她禁锢在角落里,他好闻的男性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的心愈加慌乱,小手去推拒他的胸膛,触手处一片火热的紧致肌肤,她被烫得猛地要缩回手,却在前一秒被一只大手按住,顿时温热厚实的手掌包裹着她小小的手掌,将它仅仅按在他的左胸之上。 那里,心跳沉稳而平缓地擂动着胸腔,她想收回手,他却用蛊惑地嗓音在她耳边低喃:“熙儿,看着我,我喜欢你看我的眼神。”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根,她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却又止不住地开始缓缓升温。 沈元熙紧紧地咬着唇,却还是抬眼,正对上他带笑的眸子,她的呼吸蓦地一滞,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脸庞,她总是这么窝囊,总是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心,就如此刻,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看他的眼神有多么痴迷,仿若看到了全世界一般,没错,嫁给了他,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宇文骜很满意她的这个眼神,微笑着低头,他微凉的唇印在她湿润的眼角,引来她一阵更激烈的战栗,他吼间传来一阵欢快的笑意,那低沉的声音从声带发出,因为靠得太近,那阵波动让她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手指轻轻地触碰他滚动的喉结。 她的指腹冰凉而柔软,轻轻的触碰引得宇文骜身子陡然一僵,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看着她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一股燥热由下腹升起,他微微敛眸,控制着内心的燥动。 ------------ 第三十三章 :他居然吻她 她果然是一个小妖精,用她那无辜而纯净的眸子看着你,一个微笑的动作居然引起了他最原始的欲1望,宇文骜暗咒一声“该死”,另一只手拉开了她紧紧护住前胸的手臂,眸光肆意地打量着她的身体。 如果说刚才的一切他只是想戏弄她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对她产生了渴望,他想要她,他居然对这个女人稚嫩的身体产生了兴趣。 宇文骜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臂,那因为隐忍而控制的力道捏得她忍不住呼痛,他低头,似乎找回了一丝神智,垂眸看她的手腕,那里已经被他捏得通红,他下意识地松了手,那一刻他居然怕弄痛了她。 沈元熙低头揉着自己的手,还小心地护着胸前的春光,因此错过了宇文骜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宇文骜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有些恨自己刚才那一瞬内心的悸动,更讨厌身体不由自主的对她的反应,他气自己,更气她! 大手再次攫住她的下颌,才觉她的脸真的好小,他只用两根手指几乎可以捏到她半张脸,他抬起她的脸,唇迷乱地落在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耳根和脖子,但他坚决不肯吻她的唇,这是他对自己的克制,也是他对自己内心某处的固守。 沈元熙想推开他,她心里好慌,心跳得那般的快,但是她的手才拿开去推他的胸膛,他就趁机猛地一揽她的腰肢,她与他便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他身上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他滚烫的胸膛将热度传给她,她觉得很温暖,他的吻粗暴而又毫无章法地落在她的脸上,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她心慌意乱,挣不开他的怀抱,也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得离开。 “熙儿,说你爱我。”他的声音低迷而带着浓浓的情1欲,带着蛊惑的吻落在她的耳根,沈元熙的呼吸紊乱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明明害怕他发怒的样子,但又离不开他温柔的怀抱,她果然是贱,果然是无可救药。 但那句“我爱你”还能再轻易说出口么? 刚才在浴池她鼓足了那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但却换来他突然的发怒和残忍相对,她不敢再说,也不要再说了。 微微别开头,她咬着唇不说话,眸子中带着慌乱和一丝迷茫。 宇文骜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不甘心地在她的脖颈处一阵狂吻,甚至带着几分怒气地张口在她脖子处重重地咬了一口,沈元熙很痛,她却硬是逼着自己不开口叫出来,结果便换来她闷闷的一声轻哼,那轻哼带着痛苦和丝丝哽咽,听起来却是那般地惹人心疼,让宇文骜的小腹又是一紧,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抬手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他,大手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颊。 他的手是温暖的,手心带着薄茧,弄得她的脸庞有些不舒服,她又挪了挪,想躲开他的触碰,但是这一举动似乎惹恼了宇文骜,他不能接受她一丝丝的拒绝。 宇文骜暗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他惩罚似的一口咬上了她因为倔强而一直轻咬着的红唇,他很不喜欢她一直用贝齿咬着红唇的模样,因为那模样竟然该死的有那么一分……诱人,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他的唇霸道地吮吸着她的红唇,舌头带着怒气地撬开她的贝齿,将她咬破的下唇解救了出来,他贪婪地吮吸着她下唇的丝丝血迹,那腥甜的滋味让他整个身子被点燃了一般,血脉贲张。 他居然吻了她?!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宇文骜脑中一片混乱,一直力持的清醒和冷静居然有一种被打破的感觉。 他猛地离开了她的唇,有些气愤地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唇,但口中腥甜的味道却挥之不去,让他的思维愈发混乱。 到底是怎么了,他居然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宇文骜愣在那里,打算理清自己的思维,他想,他一定是受到了这个妖女的蛊惑,不然为何会在她面前屡次失控? 而沈元熙则被他擦唇的动作狠狠地刺痛了心,在浴室里,她轻轻吻他,他也是这般,这次是他自己要吻她,他还是这般?自己就那么脏么?既然他这么嫌弃自己又何必吻她呢? 眼中一直蓄着的泪水再也藏不住,她委屈地流下了泪水,那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一直蜿蜒,刚才的情动此刻全部被心痛代替,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一把扯过被宇文骜丢在一旁的袍子慌乱地裹住自己的身子,缩在一旁去静静地哭泣。 宇文骜回过神来,体内涌动的热潮也被他强制压抑下去,他冷冷地看着她不住颤抖的身子,快速地整理好衣服,愤怒地摔门而去,他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是在气她对他的诱惑还是在气自己面对她时的失控,他有些分不清楚了,他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 沈元熙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屋子的,但是那天之后她就病了,不知是因为她在浴池受了凉还是气病的,反正她就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门,也没有去厨房干活,王管事派了好些人来敲门,沈元熙都不理会,她只是用被子蒙住头迷迷糊糊地睡着,整整睡了一天,不吃不喝,最终她是被饿醒的。 寅时和霜宁霜清来找她的时候她终于开了门,夕阳的光斜斜地照到门口,让初见光的她眯了眯眼。 寅时一见到她就红了眼眶,因为不过几日没见,沈元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就小巧精致的巴掌脸更是小得可怜,齐齐的刘海下一双眼睛满是迷蒙的色彩,当她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三个人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姐,你受苦了!”寅时红着眼眶,细细地看着沈元熙那双满是伤痕的手,而霜宁霜清初见沈元熙的左手也是一阵愕然,不过她们流露出的更多是疼惜之情,因为天生不足,她们的主子到底受了多少嘲笑和苦难啊。 看着三个丫鬟红红的眼眶,沈元熙心里一阵欣慰,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们不是应该呆在霜凝殿么,要是让王爷知道你们偷偷溜来找我,会挨罚的,你们快回去吧。” 说到这儿,寅时破涕为笑,开心地道:“小姐,你放心,是王爷让我们继续来伺候你的,王爷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做丫鬟的活儿了,让你好好养着,过几日让你回家去看看呢。” ------------ 第三十四章 :秀色可餐 “什么?他让我回家探亲,这是真的么?”沈元熙闻言,几乎是欣喜若狂,她真的没想到,宇文骜会同意她回家去,想起不久前他才愤怒地摔门而去,怎么转眼就变得这般通情达理。 “小姐,寅时看不得你受苦,所以和霜宁霜清商量了想办法偷偷传信回了沈府,老爷接到信后就派了人来,说是生病了,让你回去看看。”寅时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沈元熙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些许,喃喃道:“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们。”说着,她感激地看了三个丫鬟一眼。她本以为是宇文骜大发慈悲不让她做丫鬟了,还放她回去探亲,原来是爹爹派人来府上,他怕丢了面子才让三个丫鬟回来伺候着,还让自己好生休养,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来爹爹也是真心疼她的,不然在当初那么生气的情况下现在还惦记着她,想到这儿,她心里对沈凤朝的愧疚更深了。 三个丫鬟虽然不知道沈元熙为何受罚,但一听说她不用干活了都很高兴,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几日后的事情,还诉说着她们这几日对她的担忧,沈元熙听着心里暖暖的,至少在这偌大的王府,还有人是真心关心她的,不是么? 一阵尴尬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三个丫鬟都将目光投向沈元熙的肚子,后者微微红了脸颊,嗫嚅道:“呵呵,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听她这样一说,三个丫头俱是一阵心疼,赶紧张罗开要给她做好吃的。沈元熙这些日子也是在厨房混熟了,她也想试试在玲玉那儿偷师学来的手艺中不中用,所以不顾几个丫鬟的阻止,非要加入她们做饭的行列中。 厨房中因为早就过了饭点儿,没有占用,主仆四人忙活起来也很乐呵,而那些仆人们居然也没来阻止她们,说些“晦气”之类的闲言碎语,沈元熙想:许是他们看惯自己了吧。 四个人每人做了一道拿手好菜,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是那香味传出来却分外地诱人,让远远围观却不敢靠近的一些仆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瞅着,不时咽下一口唾沫。 沈元熙做的是在沈府经常吃到的红烧鱼,她回忆着以前的口味再结合玲玉做菜时的一些讲究做法,做出来的口味居然很特别,而其它三个丫鬟想来捣乱,又添了些葱花和其他作料在上面,弄得整条鱼花里胡哨,卖相惨不忍睹。 沈元熙故作生气,把鱼端走,说道:“这条鱼我自个儿吃,我现在饿得可以吞下整条牛,你们有精神捣乱一会儿可别吃!”说着她将鱼端到了桌子上放下,一回头才见那三个丫头满脸愧疚和心疼地看着她。 沈元熙无语扶额,嚷嚷道:“别那样看着我,难道我秀色可餐么?吃饭吃饭!” 三个丫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欢欢喜喜地围着桌子坐下吃饭,忙活了好一会儿,她们都饿了,四个人将几个菜吃得干干净净,特别是沈元熙做的那条鱼,因为是第一次做,味道没把握好,但却做出了她自己的特色,让三个丫头赞不绝口。 夜很快深了,陪着她一起睡下的寅时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但沈元熙还是睁着眼看床头如豆的烛火闪烁,眼泪不期然地就滑出了眼眶隐没在她枕畔的青丝中。 三个丫鬟的归来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欢乐,但欢乐过后是更甚的寂寞,她无法忘记宇文骜那天对她所做的一切,他粗暴的吻,他温柔的呢喃,他温软的笑意,还有他厌弃地擦拭嘴唇的动作,她从不知道感情会如此伤人,即使深爱的人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如在她心上插入了一把尖刀一般,她的心在滴血,痛得她呼吸不畅。 身旁的寅时呢喃着什么翻了一个身,沈元熙怕吵醒她,赶紧擦了擦眼泪下床去,忍住喉间的哽咽,想去熄灭那盏烛火,起身走到窗前才发现窗户的一角上印着一个淡淡的黑色影子。 “谁!”她惊慌地呼喝出声,猛地推开窗户,皎洁的月光倾泻了一地,哪里有什么人影?难道是她哭花了眼看错了? 心里思忖着,她关上了窗户,吹灭了灯又上床去。 屋顶上,一个男子坐在屋脊之上,望着月亮,默默地灌着酒。身为暗卫统领的他本来不需要守夜,但他主动要来,因为那天他亲眼看见宇文骜将她抱进了寝殿,两人均是衣衫不整的模样,他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而她本就是宇文骜的妾,其实这一切早该在成亲的那天便发生的,这些他都明白,但是为何心里面就是有些愤怒呢? 他效忠的主子一直在报复她,既然那个男人不爱她,又为何要占有她呢?她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可爱……想起那夜她嘟着嘴对着夜空骂他“小气鬼”的模样,他不禁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不该是他肖想的,弑天大口地将酒往口中灌着,将心底那一丝悸动的火焰尽数浇灭,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冰冷无情的面容。 …… 因为宇文骜下令让她休养好了才准回去探亲,所以这几日沈元熙拼命地吃,拼命地睡,就是想胖起来,让爹爹知道她在王府过得很好,免得他为自己担心,但是也许是心里藏了事情的缘故,她不仅没胖起来,反而还愈发憔悴了些,让三个丫鬟看在眼里,都无可奈何。 沈元熙每天都如以前一般笑得没心没肺,而且笑的次数还比以前多了,她以为她将心事掩藏得很好,但三个丫鬟除了寅时单纯些,霜宁霜清都不笨,她们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开心,因为自从沈元熙不用再当丫鬟后,宇文骜一次也没出现过,他每天都待在司马柔的落月殿,听说是夜夜笙歌,把刘侧妃和两个小妾都晾在一边,那三个女人被冷落了受了气,便有事没事地来找沈元熙的麻烦,虽然她们不敢明着把她怎么样,但暗中使的小手段不少,光是她们身边的丫鬟就和霜宁霜清她们闹了许多次口角,因为她们担心让沈元熙不开心,所以都悄悄瞒下来了,受了委屈也没吱声。 ------------ 第三十五章 :王妃有喜 这天沈元熙说她想吃鱼香茄子,寅时和霜清去厨房做菜,沈元熙在院子里闲散地晒着太阳,逗弄小坏蛋。 “小坏蛋,说声‘我爱你’来听听。”沈元熙拿着馒头渣在小坏蛋面前晃着,小坏蛋摆了摆头,不鸟她,这几天小东西吃馒头吃得都快噎死了,才不要听沈元熙的话。 “你呀,还挑食,小东西,就我对你最好,还分半个馒头给你吃,说啊,我好不好?”沈元熙嘟着嘴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坏蛋的头,小坏蛋一跳,背过身去,声音粗噶地叫嚣着“坏,坏!” 沈元熙眼里闪过一抹流光,好不容易露出一丝笑容,正在开心呢,就见寅时红着眼眶往这边跑,而在她的身后霜清跟着追,跑到沈元熙的面前,寅时正待说什么,身后的霜清却死死地拉住她,面色难看地低喝道:“寅时!” “霜清,你别拦着我,我要告诉主子。”寅时挣扎着,满脸的愤慨之色。 两人在那儿拉拉扯扯,沈元熙见了,疑惑道:“你们俩不是去厨房做菜去了么,怎么了,寅时的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不成?”她一转眼,就见霜清还在朝着寅时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但寅时哪里忍得住,她就是一个直性子,见沈元熙问起,立刻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委屈地道:“小姐,奴婢刚才去厨房给你做菜,谁知道她们不让做,还把奴婢轰了出来,说什么王妃怀孕了,今天的厨房要给王妃炖补品,那个秀梅亲自来监督,我不依,要去给小姐做菜,就被秀梅叫人推了出来,小姐,你说他们这不是欺负人么?这么大一个王府难道就只有王妃要吃饭不成!” “寅时!”霜清皱着眉赶紧打断,要是不阻止她的话,寅时还不知要说出什么话来呢。 而沈元熙则在听到那句“王妃怀孕了”时便愣在了那里,手里拿的馒头“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想喝一口水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哪知手一动就将整杯水都失手打翻。 水滴顺着桌子流到她的身上,啪嗒啪嗒地响,她失神地看着,居然忘了躲避。 霜宁霜清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赶紧用手帕替沈元熙擦着被茶水溅湿的衣裙。 “没事,我没事。”沈元熙回过神来,自己手忙脚乱地擦着衣服上的水渍,小脸却变得有些苍白。 司马柔怀孕了……她怀孕了,怀了宇文骜的孩子……这该是喜事啊,现在宇文骜子嗣单薄,只有刘雨晴为他生的一个还在吃奶的小郡主,他还没有儿子,现在司马柔怀孕了,不是正好么? 她该替他高兴的,可是……她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听说她病了这些日子宇文骜都是在司马柔那里过的,想起新婚之夜撞见的那一幕,他对司马柔是那么温柔,他的怀抱的温暖,他目光的温柔都给了她……他们成亲一年多,她早该怀孕了的……他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她的心很痛,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站起身,微笑着对寅时说:“没关系,我不饿,就让他们忙吧,等他们忙完了再做我们的饭菜吧,我有些累,先去躺一会儿。”说着,她转身往屋内走,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单薄,明明是花季少女,但背影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几岁一般。 “小姐……”寅时委屈地看着沈元熙走进屋,而霜宁霜清都一脸焦急地看着,低声责备了寅时几句。 …… 在得知司马柔怀孕的第二日,一大早,沈元熙便早早地起了,寅时替她梳头,她手里握着一个荷包细细地摩挲着,这荷包里装着的是她那夜找回来的那粒珠子,本来珠子被当时发狂的宇文骜抢去,她还来不及捡回来便被弑天拉出去了,但是有一天她早上起床后就发现这粒珠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枕边,她不知是谁放在这儿的,但仔细一想,就只有弑天了。真没想到,他还是一个细心的人,沈元熙握着佩戴了两年的荷包,心中有些难过,在得知司马柔怀孕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明白了一个她早就该明白的道理。 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可以说他从来不属于她,他虽然是自己的夫君,但他同样也是这王府其他四个女人的夫君,其他四个女人会为他生儿育女,会得到他的宠爱,他的笑,他的怀抱,从前不曾属于她,以后也不会只属于她一个。 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突然觉得好难过,觉得努力了这么久只为得到他的爱还有意义么?就算她拼尽了一切换来他的爱,那也只是很多很多分之一的一点点爱,她得到的,永远只会是很小很小的一小部分。 将荷包放进了抽屉的底部,她决定不再戴着这粒珠子。 “走吧!”当寅时替她梳好了发髻,她决然起身,还是那头未出阁姑娘梳的发髻,脸庞还是那般稚嫩,但她浑身给人的感觉却是她成熟了许多。人总要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才会长大,在这谦王府,不足两月的时间,她看清了人情世故,看懂了世态炎凉,她不再如刚入府般那般接受不了那些人的嘲笑,不再对爱情单纯地抱着幻想,她在被迫长大。 今日她理应去给司马柔请安,司马柔怀孕了,她该去恭贺一番,相信其他三个夫人也会一大早便过去的。 落月殿还是那个落月殿,但此时整个落月殿都喜气洋洋,殿内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一层不染,连殿门口的花树叶子都被下人仔细地一片片擦干净了,就差挂上大红灯笼昭告天下他们的主子怀孕了。 落月殿的仆人们也一个个脸上带笑,看到外殿的人言语间更是跋扈了几分,沈元熙这一路走来都面上平静无波,但不难看出她的手捏得紧紧的。 今天陪她来的是霜宁,霜宁是三个丫鬟里面年纪最大的,也是最稳重的一个,霜清聪慧,寅时率真,她此时带在身边最合适的一个还是霜宁了。 ------------ 第三十六章 :刁难 差人进去通报后得到批准沈元熙才带着霜宁进了殿,果然,刘雨晴及两位夫人都到了,正在同坐在主位满脸光彩的司马柔叙话,气氛倒是和乐融融,众人一见沈元熙,那目光都火辣辣地刺过来,特别是高夫人,见了她如见了几世的仇敌一般,那眼光恨不得从沈元熙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沈元熙心中苦笑,怕是那天宇文骜衣衫不整地抱着她在庭院里走了那么一遭惹的祸,现在除了怀孕的司马柔之外,她就是她们的二号公敌了,而司马柔她们得罪不起,那自己铁定就成了她们发泄的渠道,怕是今天这场安没有那么好请。 “参见王妃,刘侧妃,两位姐姐。”沈元熙福身,恭敬地行礼。 司马柔看着沈元熙,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一脸亲和的笑意替代,她指了指末位的凳子道了一声:“妹妹多礼了,坐吧。” 其他三人显然因为司马柔对沈元熙这么客气而感到奇怪,心里暗暗揣测,那日沈元熙从司马柔处出来就去了宇文骜处,听说宇文骜还满眼深情地望着她,将她抱进了寝殿,至于两人在寝殿里发生过什么她们不知道,也不知为何宇文骜后来会愤怒而出,但她们很容易就将司马柔和沈元熙联系在了一起,莫不是司马柔有心拉拢沈元熙,然后向她支了招说王爷在沐浴,沈元熙一心求宠,便去找了宇文骜,最后宇文骜对她不满意才愤怒地离开? 这样想来,刘雨晴三人看沈元熙的眼神都怪怪的,更带着几分嫉妒。众所周知,沈凤朝与曲天朗交好,而曲天朗目前忠于皇帝,而司马柔是五皇子宇文琰那边的人,刘雨晴的爷爷刘宰相则是太子宇文玦那边的人,要是沈元熙和司马柔连为一气,那在这王府里刘雨晴这一派不就更加势弱了么? 沈元熙看出来眼前几人目光的怪异,但是她却不甚明白朝政的事,也不知这王府中的势力也各有倾轧和制衡,她只知道,司马柔对她的好绝对不是好事。 司马柔端茶浅浅地品着,不动声色地将几人看沈元熙的眼神尽收眼底,她掩唇一笑,突然道:“沈妹妹,前些日子听说你犯了错被王爷罚去后院干了几天的活儿,本妃还为你说情来着,还怪王爷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不,才过了几天啊,爷就想念妹妹了,那天的事本妃都听说了,看来爷也是真心心疼你,这几日还吩咐让妹妹好生将养着身子呢。妹妹也是,身子太过单薄了些,要快些养好,才能为王爷繁育子嗣。” 司马柔这一番话一出,沈元熙红了脸,而其他三个人则是齐齐变了脸色,谁不知宇文骜虽然表面看起来温润,实则极重规矩,他那日不顾规矩抱着沈元熙的事早就在王府传开了,这些女人怎能不嫉妒?而司马柔一句“繁育子嗣”更是让三人心里嫉妒不已,如今刘雨晴虽然有所出,却只是个小郡主,而高夫人苏夫人却是极难得到宠幸,如今司马柔又怀孕了,要是将来再生个男孩,那宇文骜不是要将她宠上天去?如今又来了个沈元熙夺宠,这让几个女人心里怎么能好受? “王妃言重了,元熙怕是没那个福气。”说着,沈元熙眼神黯淡了许多,想起宇文骜对她时冷时热的态度,她心里就有些憋闷。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如王妃这般有福的。”刘雨晴也赶紧接话,高苏二人言不由衷,却也连连称是。 “妹妹们也得努力才行,如今本妃有了身孕,不能经常伺候王爷,还得有劳妹妹们了。”司马柔说着,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她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别的人也听出了其中醋意,谁还敢接话,都只得恭维一番,将话题扯到她的肚子上,这才让司马柔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沈元熙虽不谙这些女人勾心斗角、说话夹枪带棒之道,但她好歹在沈府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爹有大夫人一个妻,还有两房小妾,这在官员中算少的,但偏生这样沈府后院也没安生过,那大夫人哪次不是把两个小妾欺负得惨不忍睹,那沈元嘉更是仗着自己是嫡女横行霸道,经常欺负自己,所以她虽然不会这些勾心斗角之术,但眼色还是会看的,这几个女人话语间带着的火药味她也听得出来,所以她乖巧地坐在一边不去插话,她们之间的斗争,她没有兴趣加入。 可谁知沈元熙想错了,她想安生,可偏偏有人不让她置身事外。之前司马柔听着几个女人的恭维之词正高兴,余光瞥见了沈元熙,却突然对她道:“沈妹妹,不知那日1本妃给你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 那日的话?沈元熙一愣,随即想起那日司马柔要拉拢她之意,原来她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可她该怎么办呢?如果当众同意她,便得罪了刘雨晴三人,如果不答应,那自己以后在王府更难自处,她想中立,但就怕这些人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思索了片刻,沈元熙起身,恭敬地福身行礼,道:“王爷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自当好好服侍,而王妃和各位姐姐先元熙嫁入王府,元熙也会如尊敬长姐一般尊敬侍奉王妃和各位姐姐。”她这样说,表明了她要以宇文骜为主,但同时也不归到她们之中的任何一方,女子出嫁从夫,天大地大,也大不过夫君。 司马柔闻言,顿时心生怒意,心想:好你个沈元熙,如今这种境况你想独善其身,没那么容易! 她冷笑了一声道:“妹妹好口才啊,王爷是我们的天,我们在座的是该好好服侍王爷,但谁没个手足帮衬着呢,王爷不在时,本妃有时也觉闲得慌,自是希望妹妹们多上门走动走动,如今本妃又有了身孕,怕是出去的时间更少了,还是希望有人时常来叙叙话解解闷的。这几日本妃胃口不好,怕是肚子里的孩子太过挑食,那日吃着沈妹妹的甜汤甚是爽口,本妃很是喜欢,这些日子沈妹妹在厨房帮衬着,怕是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手艺吧,今日本妃想吃些特别的菜,还要劳烦沈妹妹动手替本妃做一些了。”说着,司马柔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沈元熙,你不愿投靠我是吧,那今日我就让你自食恶果,让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场! ------------ 第三十七章 :特别的饭菜 沈元熙也是一愣,赶紧起身垂首而立,恭敬地道:“妾身手脚笨拙,承蒙王妃不嫌弃,但是如今王妃身子娇贵,王爷亲自吩咐厨房做了您的膳食,妾身怕是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哼,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就敢违抗本王妃的命令么?沈妹妹刚才不是还说要好好侍奉几位姐姐的么,现在本妃只是要吃你亲自做的东西都不行吗?”司马柔美眸一眯,其间射出一簇簇寒光,在她身边一直静静立着的秀梅也是一声冷喝:“沈夫人,你是不将王妃的话放在心上么?” 沈元熙咬了咬牙,赶紧屈身跪下,大声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不敢,能为王妃做膳是妾身的荣幸,就是不知……王妃想吃些什么。”沈元熙暗暗收紧了手,心里直打鼓,她不知道这司马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敢确定,一定是要故意为难她,她怕是没那么好让她满意,但是如果拒绝,怕是也讨不了好去。 而刘雨晴三人见司马柔突然变脸,一个个也是一脸的高深莫测,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装作善意地宽慰着司马柔,让她不要动气,以免对孩子不好。 司马柔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那嘚嘚的声音弄得沈元熙愈发地紧张,她跪在地上,微微蹙着秀眉,连头也不敢抬。 终于,司马柔脸上散发出灿烂的笑容,娇声道:“既然如此,那沈妹妹便用两种材料做出七种材料的饭来,用两种材料做出十种材料的菜来如何?” “什么?”闻言,沈元熙一脸惊愕地抬头,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而旁边的霜宁也是一脸的紧张,满含担忧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沈元熙,同样,刘雨晴几人也是一脸的惊讶加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元熙。 什么两种材料做七种材料的饭,做十种材料的菜来,她们可是闻所未闻,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司马柔整人的招数也太明显太刁钻了吧? 沈元熙满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小脸煞白煞白的,她紧咬着唇,双手收成拳,显然她也知道司马柔说的东西她根本就做不出来,但是如果此时认输,那马司马柔更是可以找借口好好地处罚自己。她沈元熙凭什么要受到她们的欺辱?宇文骜欺辱她,他的这些姬妾们也不让她安宁片刻? 就这样认输么?不,她绝不! “怎么样?沈妹妹难道不愿意么?”司马柔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脸上的笑依然那般妩媚温柔。其实她就是找借口难为沈元熙罢了,什么饭食,只不过是她胡诌的罢了,除非她沈元熙是神仙,不然怎么做得出来? 她心里正得意呢,还在盘算着一会儿是打她的鞭子还是打板子,就见沈元熙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微笑着道:“既是王妃想用的膳食,妾身怎敢不答应。” 听她这样一说,屋子里的人俱是一震,一旁的霜宁更是急得脸都白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妃分明是在找借口想罚她,她家夫人怎么能答应呢? 司马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刘雨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高夫人更是嚣张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不用说,都在等着看她沈元熙怎么出丑呢。 反观沈元熙,她此时却平静了下来,微笑着一脸纯真地对司马柔说:“妾身这就去给王妃做饭食,不过王妃可否同意,一会儿让王爷一起来尝尝妾身的手艺呢?” 司马柔一愣,但随即一想,宇文骜在,一会儿沈元熙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更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罚她,那时所有的人都不敢说什么,是以司马柔微微一笑,大方地挥手,同意了。 见她同意自己的要求,沈元熙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让宇文骜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当着宇文骜的面,一会儿她端上饭食时就不怕司马柔在饭食中做手脚来冤枉她,二是有宇文骜来当个见证,也不怕司马柔一会儿耍赖。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并且很快传了开去,说沈夫人答应王妃要用两种材料做出七种材料的饭来,还要用两种材料做出十种材料的菜给王妃吃,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笑话,除非沈元熙是神仙,施个法术变出其他材料来还差不多,整个王府的人都等着看沈元熙的笑话,偏偏她还淡定地就往厨房去。 闻讯赶来的寅时和霜清也是一脸急色,她们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忙着来找霜宁求证,三个丫鬟都满脸焦急地围着沈元熙转,嚷嚷着。 “这可怎么办,这不是刁难人么?夫人,要不然咱们找王爷帮忙吧?”霜清道。 沈元熙立刻摇头否决了,他会帮自己么,呵呵,明显不可能,他还巴不得看自己笑话呢。 “小姐,那怎么办呢?把你炖了也煮不出那样的饭菜来啊!”寅时小脸都皱成了苦瓜样,急得直跳脚。 霜宁戳了戳寅时的额头,“怎么说话呢!”最后也是满脸无奈地望着沈元熙。 沈元熙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既然我敢承下来,自然不会把自己送到王妃手下去挨鞭子的,你们跟着我去厨房帮把手,我去做王妃要吃的菜去!”说着,沈元熙眼里闪过一抹流光,很久不见的自信和灿烂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 厨房里自从沈元熙进去后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沈元熙让三个丫鬟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在三个丫鬟耳边一阵小声的吩咐,听完她的话,三个丫鬟俱是眼神一亮,立刻开心地点头,纷纷散开,按照着沈元熙说的去做,该生火的生火,该准备材料的准备材料。 外面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在那儿看,却不明白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沈元熙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而那边宇文骜也听到了消息,颇为感兴趣地去到了落月殿等着看沈元熙要拿出个什么东西来给他们吃。 ------------ 第三十八章 :投机取巧 落月殿内,只见宇文骜和司马柔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而刘雨晴和高、苏二人依次坐下来,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沈元熙走进殿来,她的身后跟着寅时和霜清两个丫头,只见两个丫头手上各端着两个盘子,盘子上面都盖着盖子,看不清盘子里装的是什么,倒是老远就闻着一股香味儿传来,闻到这个味道,宇文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和赞赏,而司马柔等人却是不明所以,都还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元熙,等着她出丑。 “叩见王爷、王妃和诸位姐姐。” “起吧。”宇文骜淡淡出声,看着沈元熙的目光有些复杂,这还是这么多天他第一次见到她,听说她病了,所以此时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沈元熙起身,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宇文骜,却见他也正在看她,两相对望,俱是一阵尴尬,宇文骜握拳捂唇干咳了两声,率先转开了眼,道:“刚才的事情本王都听说了,王妃想吃熙儿做的饭菜,熙儿会做饭菜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此番正好见识见识,不知都做了些什么啊?” 一声“熙儿”让在座的几个女人心里好一阵嫉妒,都纷纷丢了几个眼刀给沈元熙,沈元熙无辜地接受着那些女人眼光的荼毒,却是无能为力。宇文骜啊宇文骜,他是故意的是不是,看着这几个女人拿自己当公敌他就那般开心么? 心里升起一股怒意,沈元熙再不看他,垂下头,答道:“让王爷、王妃久等了,妾身已经做好了王妃吩咐的菜肴,还请王爷、王妃品尝。”说着,她退了几步让开,用眼神示意寅时和霜清两个丫头将菜放到桌子上去,而她亲自走上前去一一揭开了盖子。 众人动作统一地伸长了脖子往那两个盘子望去,都一阵困惑,只见其中一个盘子装的是绿豆蒸米饭,而另一个盘子里装的是韭菜炒鸡蛋,虽然卖相不错,但他们着实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沈妹妹,你可听清本妃要求,本妃要的是两种材料做的七种材料的饭,两种材料做的十种材料的菜,你这怎么看也只有四种材料,你这是逗我们玩儿呢?”司马柔眉毛一挑,语气不善地道。 高夫人见此掩唇一笑,尖声尖气地附和道:“就是,沈妹妹,为了你还特意将王爷请来了,你总不能让王爷、王妃今日就吃这个吧?” 刘雨晴却是一脸的惊讶,不过她很快敛去恢复了平静,满眼嫉恨地瞥了沈元熙一眼,却是低头不语。那苏夫人也是聪明之人,显然也和刘雨晴一样看出了沈元熙的想法,都聪明地缄口不言。 沈元熙见此,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轻声道:“王妃让妾身用两种材料做出七种材料的饭,再用两种材料做出十种材料的菜本就很是困难,妾身这次也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绿豆焖饭,绿其音可算作通‘陆’,乃是‘六’之意,这六加一不是七么?韭菜炒蛋,韭菜的‘韭’音通‘九’,这九加一不是十么?所以这便是王妃所要的菜肴。” “你……你强词夺理!”司马柔猛地一拍桌子,娇美的脸庞满是愤怒。 沈元熙不卑不亢,只是看了一眼宇文骜,道:“王妃不也是强人所难么?孰是孰非,还请王爷定夺!”说着,她垂首而立,紧张地拽紧了袖中的帕子。 她将这个皮球踢给了宇文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自己,但是凭着他对司马柔的宠爱,他要是说一句“不作数”,那么她可就全完了,这一顿责罚自然就是免不了的,所以她只是赌上一赌,看宇文骜是不是那般偏心,毕竟这里这么多人看着。 宇文骜眼中闪过一抹流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元熙,他的想法却是莫测。 “柔儿,别动怒,听说韭菜吃了补气生血,对孕妇也是好的,不如就用上一些吧。”他此话一出,沈元熙惊讶地抬头去看宇文骜,他说这话不就等于是认同了她的做法么? 可宇文骜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司马柔,司马柔自然也不好生气,而是强颜欢笑,勉强地点头应了。 “今日算你投机取巧,你先且下去吧,大家也都散了吧,别扰了王妃休息。”说着,宇文骜用眼尾淡淡扫了沈元熙一眼,袖袍一挥,让众人都退了,独留下他与司马柔过二人世界。 沈元熙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刘雨晴等人则是满眼复杂地看了一眼亲密相偎的二人,有些不甘愿地退下了。 沈元熙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就见司马柔窝在宇文骜的怀里,满脸羞红,而宇文骜大手正放在她的小腹之上,两人情意绵绵地说着悄悄话,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嫉妒眼红。 沈元熙握了握手中的帕子,心中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看来,宇文骜的心里果然只有司马柔,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那自己又算什么呢?几日未见,他却是连看都未多看她一眼。 垂下眸子,她想快点离开,而那高夫人却还不忘上前来挖苦几句:“哟~妹妹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真不错呢!” 沈元熙微微勾了勾唇,道:“还是谢谢姐姐关心,多见姐姐几次,元熙才有如此好的福气踩了这狗屎运!” “你什么意思?你骂我是狗吗?”高夫人一听,顿时暴跳如雷。 沈元熙故作害怕地看着她,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惊慌道:“元熙不敢,是姐姐自己说的。” “你!”高夫人举起手,又想打她,沈元熙机灵地退开几步,寅时和霜清霜宁三个丫鬟集体护主地挡在她的身前,怒目瞪着高夫人。 高夫人没讨着好,还想冲过去,刘雨晴一把拉住她的手,低斥道:“够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想闹到惊动王爷么?” 高夫人一听,顿时蔫了一大截,狠狠地瞪了沈元熙一眼,帕子一甩就走了。 沈元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想回去好好歇着,然后等到回去探亲的那一天。 【12月订阅女生网所有v文全额返币有木有!!!那么蟹就在这里嚎两声,欢迎亲们去看《落凤成凰:哑女亦倾城》不花钱钱哟】 ------------ 第三十九章 :猫死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明明是几天时间,她却觉得过了几年一般。 自从那日去落月殿请安回来后,沈元熙已经几天没出过屋门了,她闲暇时就看看书,逗弄逗弄小坏蛋,本来这些事情不符合她的性子,但是她也不想出门去招惹是非。 现在王府里哪个女人都不好惹,她还是躲在自个儿屋子里好。 这日沈元熙懒懒地靠坐在窗户旁晒太阳,窗台上放着鸟笼子,小坏蛋在笼子里也是昏昏欲睡,那圆眼睛耷拉成一条缝,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虎纹猫,跳上窗台就往笼子上扑,吓得小坏蛋在笼子里不住地扑腾,把沈元熙惊到了,她赶紧将笼子提开,有些恼怒地提着那只小猫脖子上的毛将它提溜开。 “霜宁,霜清,这是哪儿来的猫啊?”沈元熙提着猫出门去,就见三个丫鬟也是无事可做,正在院子里抽签玩游戏,见她提了一只小猫咪出来,都围上来逗弄。 “哦,我知道,王妃不是怀孕了么,厨房里新买了许多的猫回来试菜,王妃吃的每一道菜都要让这些小畜生先吃过,才会拿去落月殿。”霜清捏了捏猫的耳朵,道。 “拿猫试菜,是王爷吩咐的吗?”沈元熙闻言,眸光一阵闪烁。 霜清眨了眨眼,撑着下巴懒懒地道:“这倒不是,王爷只吩咐要多做些补品什么的,听说是司马将军知道王妃怀孕了,才特意遣了将军府的一个老嬷嬷过来照料一番,这些猫儿也是那老嬷嬷让买的,可见啊,司马将军有多注重王妃肚子里这个孩子呢。” 沈元熙听霜清如此说,心中稍稍好过一点,但是借此不是可以看出司马柔有多么受宠么?在府里有王爷宠爱,娘家人也那般关心,想到此,她愈发想早些回去探亲了,也不知道爹爹现在身子好不好? 沈元熙摸了摸小猫柔软的毛,微笑道:“走吧,猫儿跑出来了,我们将它送回厨房去,也顺便去看看玲玉忙不忙,我们去帮帮手,免得无聊。” 听她如此说,几个丫鬟都很高兴,留了霜宁下来看家,她们都往厨房去。自从那日沈元熙那绿豆焖饭和韭菜炒鸡蛋一出,她可算是一战成名,而后厨房的人对她的态度也稍稍好了些,她也经常会去转转,找玲玉说说话。 玲玉帮过她,虽然只是一个馒头和一只勺子的恩惠,但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来到厨房,虽然离午膳还有些时候,但做司马柔的膳食可是很讲究,所以大家很早就动手了,玲玉正在忙着,见沈元熙来了,她友好地一笑。 将猫儿交给厨房的丫鬟将其拴好,沈元熙细细一浏览,果然见到厨房外多了很多猫儿,还有些怀孕的母猫,想想也真是可怜,要是谁有心下毒,那死的不就是这些可怜的家伙么? 沈元熙只是在心中想想,却没料到一语成譏,不久后这事还真的落到了她的眼前。 玲玉端着一小盅东西走了过来,见霜清和沈元熙正在那儿看猫,而寅时则早就和她熟识的丫鬟仆人去聊天去了,她微微勾了勾唇,清冷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柔和。 “夫人,不用同情这些家伙,看它们现在好吃好喝的养着,却是比很多人还要幸福。”玲玉说着,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她似乎在感叹自己的命运。 玲玉将手中的东西倒在小碗里来喂猫,那香味很是浓郁,让人食指大动。沈元熙看着小猫欢快地吃着玲玉倒给它们的鳝鱼,忍不住感叹:“这鳝鱼好香啊。” 玲玉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淡淡地道:“这是王爷特意命人送来给王妃的,条条鲜肥,说是要给王妃补身子的。”说着,她淡漠地睇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大桶,沈元熙没察觉到她脸上奇怪的表情,走了几步去看那些鲜活的鳝鱼,心中划过一抹苦涩。 看来宇文骜果然是在意司马柔,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他那样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也肯为一个女人花这些心思。 霜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猫儿争着抢着将那些鳝鱼吃光,心中有些疑惑,因为就在刚才玲玉拿过来的一瞬,她似乎闻到了鳝鱼中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但是她一时难以辨别出来,也想不起那是什么的味道。 猫儿吃了鳝鱼依旧活蹦乱跳的,传菜的丫鬟来验过,便将菜一一装盘收好,就等王妃的大丫鬟秀梅一会儿来传菜了。 秀梅来了,看到沈元熙也在厨房,远远地冷哼了一声便大模大样地将厨房准备的菜一一看了看,选出一些好的先上,一些菜却被她淘汰了去,然后领着一大邦丫鬟浩浩荡荡地就走了。 “哼,得意个什么劲儿,怀孕的又不是她,她那表情好像那些菜都是为她做的一样!”寅时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沈元熙耳边嘀咕着,沈元熙警告地睨了她一眼,她悻悻地闭上嘴,不再多说。 在厨房也没什么事可做,沈元熙正要带着两个丫头走,却突然见到脚下的猫儿都一阵抽搐,在地上痛苦地叫着,不一会儿,那些猫儿便七窍流血,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厨房里的人听到声音都围过来看,待看到这一幕,都吓得脸色苍白。 “猫儿们吃了什么!到底是哪样菜出了问题!快,快检查,来人,快去落月殿,今天的菜都不能吃,不然王妃出了事咱们都得掉脑袋!”这时王管事一张肥脸都吓得惨白了,别看她平时耀武扬威欺软怕硬,此时真出了事她却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吩咐完这一句,她就吓得瘫软到了地上,周围的人都慌了,也没个人扶她一把。 “哎呀!这下死定了!”王管事愣了一会儿,看着那些猫儿居然不一会儿就断了气,吓得嚎啕大哭。 已经有丫鬟去落月殿阻止司马柔用膳了,可是那秀梅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已经到了落月殿了,所有的人都期盼着司马柔没事,不然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脱干系。 ------------ 第四十章 :谁下的毒 沈元熙和霜清寅时三人也是早就吓呆了,看着地上死去的几只猫儿,沈元熙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她突然转头去寻找玲玉的身影,就见玲玉也是满脸苍白全是震惊之色地站在原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死去的猫儿都是刚才吃了玲玉拿来的鳝鱼,但看现在玲玉的神色,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慌乱虽然掩饰得极好,但还是恰好被沈元熙看到了,但是她脸上震惊之色又该如何解释呢? 沈元熙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分析一下,可是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乱,她几乎可以确定出问题的就是玲玉做的那份鳝鱼,但玲玉又为何要下毒害司马柔呢?而且会用如此低劣的方式,不管结果如何,玲玉都难逃一死,她对自己有过恩惠,沈元熙不想看着她送命,咬了咬唇,立即大声地道:“都别慌!大家立刻退出厨房,保护现场,要是谁敢下毒,那绝对逃不了!” 沈元熙向霜清和寅时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会意,帮着她将所有的人疏散到了院子里,而此时除了吓瘫了的王管事,沈元熙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了,大家依言退到了院子里站着,都在惊慌地猜测是谁下的毒,什么菜有毒。 王管事还在大哭,而沈元熙却是低着头,一脸的凝重,她不时用余光瞟一眼玲玉,就见玲玉已经恢复了常色,只是眼中有一抹别人看不懂的复杂。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姜公公就火急火燎地带着一大帮子人跑了过来,他本就胖,这一跑满脑门儿都是汗水,他沉着脸,大声喝道:“一个都别放过,全给咱家绑起来押到落月殿去,王爷要亲自审问,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下毒害王妃!” 那些人也要下令来绑沈元熙,沈元熙却沉着脸道:“我不是厨房的人,谁敢绑我!” 姜公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怪声怪气地道:“不是厨房的人来厨房作甚!王爷的命令,凡是在厨房的都给绑过去,沈夫人,你说咱家是听王爷的还是听你的!”说罢,一挥手,两个粗使婆子就将沈元熙连着两个丫鬟一起给绑了。 落月殿外,所有的人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宇文骜找人拿来猫儿验过了,确定是那盘鳝鱼有毒,而现在那盘有毒的鳝鱼和那些死猫的尸体都被放在台阶下。 司马柔一脸苍白地来看了一眼就一阵干呕,宇文骜黑沉着脸看了一下面前的一切,却温柔地对司马柔道:“你身子不舒服,还是进去休息吧,本王会找出下毒的那个人,为柔儿讨回公道的。” 司马柔脸色极其难看,显然是被有毒一事吓得不轻,她柔柔地靠在宇文骜的怀里,眼中闪烁着泪光,却是咬牙切齿地道:“不,妾身不走,妾身要亲眼看着王爷抓到那个歹人,看看谁那么毒的心肠,要将妾身和腹中孩儿置于死地!” 宇文骜闻言,眸光一闪,却是温柔而疼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着她,而后,他一转眼,全身都是冷冷的杀气,眼中迸射出一道利芒,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在扫到沈元熙时,他眸光微顿,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但是却立即冷声道:“熙儿,好端端的你怎会到厨房去!” 沈元熙听着他那如在雪水中浸泡过一般冰冷的声音,吓得背脊一颤,但是她自认没做过亏心事,所以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深邃的双眼,无惧地道:“一只猫儿跑到妾身房中来扑妾身的鹦鹉,妾身只是将猫儿送回厨房,恰好遇到了这事儿被王爷绑了过来,在场所有厨房的人都可以证明。” 宇文骜将信将疑地盯了她一会儿,看向厨房众人,冷喝道:“她说的是真的么?” 厨房的人吓得俱是发抖,赶紧点头,证明沈元熙所言非虚。 “就是你来了厨房才出了这等事,真是个灾星!”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小声,但因为此时整个大殿都异常寂静,那人的话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立即就有人点头附和,纷纷拿愤恨的眼光瞪着沈元熙。 沈元熙一愣,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咬了咬牙,还不及反驳,寅时已经出口道:“谁在那儿嚼舌根,这与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谁乱说话小心遭天打雷劈!” “大胆!”宇文骜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吓得寅时赶紧低下了头,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见到这种情况,沈元熙知道今日要将自己撇清怕是不可能了,她盈盈站了起来,大声道:“王爷,妾身既然恰好在厨房,妾身自然难逃嫌疑,但请王爷准许妾身做个见证,讲讲刚才厨房的事情。” 宇文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司马柔,只见司马柔正眼眶红红地瞪着沈元熙,仿佛她已经认定了沈元熙便是下毒的凶手一般,那紧紧咬着的牙齿恨不得此刻咬的便是沈元熙的肉。 宇文骜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算是准了。 沈元熙客观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又问四周的人:“我讲的可还有什么遗漏,大家可以补充。” 这时霜清抬起头来,道:“是,夫人和奴婢所见都是相同的。” 接着又有几人附和,证明那些猫儿最后吃的一样菜正是那鳝鱼,想来下在鳝鱼中的毒不会立即发作,所以才会在秀梅将菜拿走后那猫儿才七窍流血而死。 “这鳝鱼是谁做的!”宇文骜冷眸微眯,静静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人,但沈元熙却注意到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一旁低垂着头的玲玉,难道是她的错觉不成?不然为何宇文骜的眼光那般奇怪。 不怪沈元熙细心,只是因为她太爱宇文骜,平时他的眼神和表情她都有留意,是以才会发现他眼中那轻微的波动。 “是奴婢!”还没等别人指证,玲玉已经出声,那冷静的模样让沈元熙都不得不佩服。 “大胆厨娘!你竟敢下毒害王妃,你可知罪!”宇文骜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问。 ------------ 第四十一章 :谁为谁心疼 玲玉眸中含泪,重重地将额头磕到地上,大声道:“王爷,奴婢冤枉,奴婢没有下毒,请王爷明鉴!” “还想狡辩!所有的人都证明那菜是你做的,本王问你,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别的人接触过那盘菜?” 玲玉不语,只是将眸光投向了站在司马柔身旁的秀梅,秀梅见她看向自己,吓得小脸一白,立刻跪在地上,惊慌地道:“王妃,王妃,奴婢自小就跟着你,您是了解奴婢的,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王妃啊!”说着,秀梅几乎要哭出来了。 司马柔一见她那可怜的样子,眸中闪过一抹流光,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秀梅起来,然后转眼,柔柔地对宇文骜道:“妾身相信妾身的奴婢,她不敢的。” 宇文骜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玲玉,却是突然放开司马柔,一把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指玲玉:“本王看你就是凶手,暗害王妃,其罪当诛,像你这般歹毒的人,本王留不得你!”宇文骜满脸盛怒,举剑就像玲玉刺去,玲玉大惊,满脸的惧色,正当众人都以为立刻要血溅当场时,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就连一向淡然的宇文骜都忍不住深深地蹙起了眉。 只见沈元熙闪身挡在玲玉面前,死死地咬着唇,而她的双手此刻正紧紧地抓着宇文骜的剑,那剑差一点就刺进了她的胸膛,她小脸煞白,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那般坚定,一双蓝色的美眸正死死地瞪着宇文骜。 “沈、元、熙!”宇文骜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沈元熙,那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间逼出,可见他此刻是有多么愤怒,他周身的肃杀之气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周围的人更是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都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有沈元熙盯着他杀人般的目光冷静地与他对视。 沈元熙望着宇文骜因为愤怒而紧绷的俊脸,满脸乞求地望着他,轻声道:“不要杀她,不要,我可以证明,毒不是她下的!”她的手很痛,鲜血顺着冰凉的剑一滴滴地落到地上,那鲜艳的色彩刺痛了许多人的眼,也刺痛了宇文骜的眼。旁边的寅时和霜清也吓坏了,赶紧扑过来扶着她,纷纷乞求宇文骜将剑收了。 “放手!”宇文骜低吼道,身子因为愤怒而有些僵硬。 沈元熙摇了摇头,依旧倔强地望着他:“王爷,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玲玉的清白,求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那双倔强的眼睛像是凝结了万千光华,那种美,居然让宇文骜挪不开眼。 他脸上表情不变,但那双眸子却是闪过一抹复杂,他静静立着,与跪在面前的沈元熙无声对峙,一瞬间谁都不肯认输让步。 看着她手上越来越多的鲜血,他最终还是认输了,宇文骜静静地思忖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但最后还是从鼻端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沈元熙刹那间松了一口气,两个丫鬟赶紧掰开她握着剑的手,用帕子将她流血的手掌缠住。 “小姐,请大夫吧,伤口那么深,不然手会废掉的!”寅时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沈元熙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证明玲玉的清白。” 她的一句话让玲玉顿时泪流满面,刚才她扑身过来阻挡的那一刻,玲玉已经吓呆了,此时沈元熙却为了救她连自己的性命和伤痛都抛到一边,这让她如何不感动? “夫人,我玲玉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相待?”玲玉哽咽着,激动地握着沈元熙的袖子,后者回给她一个虚弱的微笑,道:“我知你是清白的,又怎会让你死得冤枉?”说完这句,她也不再废话,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忍着手掌的剧痛,静静地看着满面黑沉正死死盯着她的宇文骜,福了福身道:“王爷,请允许妾身看看那些新鲜的鳝鱼,再去请一名大夫来,妾身这就证明给你看,毒不是玲玉下的。” 闻言,宇文骜的眼神很是复杂,闪过一抹狐疑、一抹惊讶还有一抹自己都不知的心疼。 “去找大夫!”他重重地一摔袖袍,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便转身回了台阶上坐下。 很快大夫便被请了来,沈元熙正要开始,宇文骜却出声阻止:“慢着!你先包扎一下吧!”说着,他黑着脸指了指沈元熙还在流血的双手。 沈元熙闻言,身子猛地一怔,她惊讶地抬起头去看他,却见他并没有看自己,那张俊颜上写满了愤怒,正死死地瞪着玲玉。 沈元熙低下头,心中刚划过的暖流瞬间冷却,她想,他是恨她的吧,以他对司马柔的宠爱,定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想要害司马柔的人,而自己却偏偏要触怒他,当众扫了他作为王爷的威严,也难怪他要生自己的气了。 任由着大夫细心地为自己处理伤口,沈元熙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伤口很疼很疼,疼得她想晕过去,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因为她还有救玲玉。 过了一会儿,她的双手都被缠满了绷带,大夫吩咐她不能活动手掌,防止伤口裂开,也告诉她并不能沾水,霜清和寅时都红着眼眶不住点头,示意她们记下了。 “开始吧!”司马柔似乎也很不耐烦,因为她看不得宇文骜对沈元熙流露出一点点关心,更受不了宇文骜的目光停留在别的女人身上一瞬。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在沈元熙包扎伤口咬牙忍着的时候,她看到宇文骜静静地望着她,眸中有一丝波动。司马柔气得捏紧了双手,又朝宇文骜怀里偎了偎,引起他的注意。 宇文骜从沈元熙身上收回目光,低头看司马柔,朝着她宽慰地一笑,“柔儿放心,本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伤害你的人的。” 听他这样说,司马柔羞赧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满脸得意地朝着沈元熙挑衅地看了一眼。 ------------ 第四十二章 :鳝鱼有毒? 沈元熙淡淡地将司马柔挑衅的目光收入眼底,对于她来说,司马柔的举动无疑是可笑的,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宇文骜的心,又何必将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视为对手呢? 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沈元熙不再看主位上相互依偎的两个神仙眷侣般的身影,而是走到木桶边,让一位在王府厨房工作了多年的老厨娘来看看那鳝鱼,只见木桶中,小蛇一般大小的鳝鱼还有小半桶,沈元熙问厨娘:“不知您能否看得出这鳝鱼是否有毒?” 那厨娘满脸无奈:“沈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吧,这鳝鱼有没有毒怎么看得出来,王府里吃的鳝鱼不都是这个样么?” 沈元熙听罢,微笑道:“确实看不出来。” 听她这样说,一旁的霜清和寅时都急得不得了,她们还以为她冒死挡下王爷的剑一定有了十分的把握破解这毒是谁下的,却没想到她只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两人都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霜清一向沉着,忍着没问,那寅时可忍不住,低声道:“小姐,你真的有把握找出这下毒之人么?” 沈元熙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试试看吧。”听她这样一说,寅时顿时就蔫儿了。 沈元熙不理会众人看过来的不屑的目光,她朝着宇文骜看去,大声道:“不知王爷可否让玲玉带大夫去厨房验一验烹饪的器具和盛装食物的器皿?” 宇文骜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是被他很快地掩饰掉了,他紧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元熙,然后向一旁的一个叫寒枝的贴身婢女示意了一下,寒枝便亲自带着两人去了厨房,此时沈元熙才想起寒枝便是那日带她去浴室的那个小丫鬟,虽然其貌不扬,却是宇文骜信任的贴身丫鬟。 众人都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大夫的检验结果,而沈元熙却是盯着桶内鲜活的鳝鱼发呆,寅时和霜清见她这副模样,都不禁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 不一会儿,大夫回来了,向宇文骜禀报道烹饪的器具和盛装食物的所有东西都没问题,宇文骜又让他验了那有毒的鳝鱼和器皿,就连大夫都不知鳝鱼中的毒为何毒。 这时,宇文骜将目光投向了木桶边静静站着像是在神游天外的娇小身影,他看着那张稚嫩的脸,略有不耐地道:“现在该问的也问了,该验的也验了,你可找出下毒之人了?” 宇文骜话音已落,却见沈元熙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宇文骜十分恼怒,大喝一声“沈元熙!”这才把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怎么样?现在你闹够了吧,如果你还指不出下毒之人,本王现在立刻就杀了玲玉!” 沈元熙疑惑地看了看那鳝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王管事,不知这鳝鱼是从哪儿捕捞上来的?” 被她点名的王管事一愣,她已经回过神来了,也冷静了许多,她看了看上座的宇文骜,答:“是王爷为了给王妃补身子,特意命人在铅镇买的,这鳝鱼自是产自铅镇。” 沈元熙闻言微微一笑,心想,这王管事果然会做人,随便一句话都不忘讨好司马柔,就见她话音一落,那司马柔的面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哦,可是那以造纸闻名全国的铅镇?” “这铅镇只有一个,自然是它了。”王管事有些拿不准沈元熙的意图,不过她既然问了,宇文骜又在场,她还是恭敬地回答了,只希望沈元熙快些找出凶手,那样她还可以免去一死。 听到这儿,沈元熙似乎有了一点把握,她抬头,自信地看着宇文骜,道:“王爷,妾身敢肯定,十有**是这鳝鱼本身就有毒!”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她的意思是没有人下毒,而是鳝鱼本就带毒,这怎么可能? 宇文骜眸子危险地眯起,满脸阴沉地道:“沈元熙,在本王面前,容不得你为了救一个厨娘信口开河!” 沈元熙无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如若王爷不信,可以叫玲玉当着大伙儿的面再做一次鳝鱼,让我们来检验一次妾身的话是否正确!” 宇文骜早已不耐烦,司马柔更是没那耐性,但是毕竟事情都做到了这一步,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便搬来器具,让玲玉当着大家的面做了一次。 沈元熙亲自动手捞出了鳝鱼,玲玉当着大家的面又做了一次,虽然时间久了些,但是有目共睹,谁都不可能做什么手脚,更为公正。 鳝鱼做好之后,又牵来了一只小猫,让那小猫吃下鳝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小猫依旧活蹦乱跳,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司马柔很不耐烦,忍不住开口道:“沈妹妹,你折腾了这么久,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沈元熙无话可说,难道是她判断错了?但是没道理啊…… 宇文骜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大手一挥,立即吩咐侍卫将玲玉拉下去杖毙。 “等等!再等等!”沈元熙奔上前去拦住侍卫,而玲玉却是一脸平静地朝着她摇了摇头,道:“夫人,你为我做的玲玉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只希望下辈子作牛作马来回报你,夫人就不必再为玲玉浪费心力了,玲玉死不足惜。”说完,就任由侍卫将自己押走。 沈元熙绝望了,而就在这时,寅时突然惊叫一声,众人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猫现在突然开始抽搐,挣扎,不一会儿就七窍流血而死。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包括宇文骜和司马柔,俱是一脸诧异,因为这猫的死相和刚才的一模一样,而所有人都看见的,从头到尾没人有机会下毒,那就证明这毒真的是出自鳝鱼! “王爷!”沈元熙惊喜地看向宇文骜,而宇文骜眸光闪烁,却是一摆手,示意侍卫放了玲玉。 “哇,这是怎么回事?这鳝鱼真的有毒?太奇怪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鳝鱼居然有毒诶,以后可不敢吃了……” 【蟹可以什么都不要,不求鲜花不求票票,但是看文的亲不能霸王偶,一定要记得收藏啊~~~不然偶哭给乃们看】 ------------ 第四十三章 :另有乾坤 众人议论的声音传进耳朵,而寅时和霜清则是一脸兴奋,惊喜地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是鳝鱼有毒而非其他人下的毒?”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宇文骜想问的,就见此问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元熙,等着她的回答,就连一脸不耐烦的司马柔此时也盯着她。 沈元熙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她抬眼,正巧对上了宇文骜一双深邃的眸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和好奇。 沈元熙这才抿唇而笑,娓娓道来:“我以前无聊时曾在父亲的书房找些话本来看,记得很古老的一本书上记载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人吃了鳝鱼汤腹痛难忍,没多久便死掉了,死亡的症状同中毒一样,很多人都认为是他的妻子下毒杀了那人,但死者的妻子抵死不认,一位清明的县官查了许久才发现那鳝鱼出产于污染极其严重的一条河沟里,鳝鱼本就喜爱生活在泥淖之中,鳝鱼在有毒的河水里生活了许久,自然就带了一定的毒性,若是多吃,那是会中毒的。刚才我在仔细观察木桶里剩下的鳝鱼时发现有几条鳝鱼有些特别,它们颜色有些不一样,同时奇怪地昂着头出了水面,我刚才捞鳝鱼的时候便特意捞了它们,结果果然有问题。” “铅镇是从古至今的造纸重地,当地无数的造纸工坊,浆洗纸浆的水都排到河里,早就听闻那里很多人得了怪病,出生的婴儿也有许多天生有缺陷,这鳝鱼有问题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众人闻言,都觉得很有道理,叽里咕噜地低声讨论了起来,沈元熙此时关心的只有一个人的意见,只有他认同了,玲玉才能真的没事。 抬眼,她去看宇文骜,四目相对,空气有了一丝紧绷的味道,因为宇文骜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她眸带乞求地望着他,只希望他做出一个公正的决断。倏地,宇文骜勾唇一笑,脸上的阴鸷一扫而光,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看向众人,不紧不慢地道:“沈夫人说得有理,从今以后,这王府里不许再买鳝鱼,还有,王管事,你和玲玉没有检测好就将鳝鱼送来给王妃,秀梅没有细细查看就接收了,你们三人做事疏漏,差点害了王妃和肚中孩儿的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将这三人各执五十大板,王管事和玲玉逐出王府,永不再用!”宇文骜一锤定音,话音一落,他看向沈元熙,温润地笑着,但眼底一片冰寒。 “熙儿,本王的这个决定你看还满意否?” 沈元熙被他言语中的冷意吓得小脸更加苍白,她慌忙低头,“王爷的决定,妾身不敢质疑。”看来,他果真在为自己当众驳了他的面子生气,想着,她心下一阵黯然。 “这样最好!”宇文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了一阵哭喊声和众人的唏嘘。 一场大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下来,而沈元熙体力不支,宇文骜刚走,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沈元熙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除了三个丫鬟外没有别人了。 “夫人,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霜宁关切地问道。 沈元熙看了看门口,眼中略带失望,而霜清则领会了她的意思,低声道:“夫人别看了,王爷不曾来过。” 沈元熙尴尬地笑笑,低下了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道:“我没什么事,过两天等我手上的伤好些我就回去探亲,你们三个我不能都带着,我还是带寅时回去吧,你们看怎样?” 霜宁霜清一听,都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道:“真的不能都带么?夫人这次要去多久?” “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两天吧。” “这样啊,那奴婢们等你回来。” 沈元熙一一扫过霜宁霜清秀气的脸,心里一阵温暖。终于,在这偌大的王府中也有了牵挂她的人,而她牵挂的除了宇文骜外又多了两个人。 晚膳过后,沈元熙躺在床上发呆,不一会儿,就听门口传来压低的声音:“夫人,你睡了吗?” 沈元熙听出来是霜清的声音,便道:“进来吧。” 霜清低垂着头,双手不住地绞着手上的帕子,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沈元熙也明白,霜清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小动作,她狐疑地望着她,问道:“霜清,今日不用值班,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霜清咬着唇看着沈元熙,犹豫了一番,低声道:“夫人,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元熙见她眼神闪烁,想来也是重要的事情,便点头同意了,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鼓励她说。 霜清又走近了些,那样子像是怕别人会听到什么似的,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倒引起了沈元熙的好奇。 “夫人,是关于今天那碗有毒的鳝鱼。”霜清紧紧地盯着沈元熙,眼中光彩大盛。 “什么意思?那件事不是了结了么,王爷下令不许有人再提。” “是,但是奴婢相信夫人,而且奴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要是憋在心里不说出来,真的太难受了。” 沈元熙温和地笑笑,道:“好吧,我听你说,保证绝不外传。” “夫人还记得今日玲玉在我们面前倒给小猫吃的那碟鳝鱼么?当时她走过来时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但那香味中还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当时奴婢就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刚才奴婢突然想起,那味道是一味中药的味道,是附子!” “附子?”沈元熙不明就里。 “夫人也许不明白这附子的功效,附子有回阳救逆、温补脾肾之功效,却是大热的药材,而且其本身含有毒性,对孕妇来说可是大忌,要是怀胎头三个月,用了这种药材很可能导致滑胎。”说着,霜清脸上一片紧张焦灼。 沈元熙也是瞬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目光犀利地射向霜清,道:“你懂药理?” ------------ 第四十四章 :玲玉之死 “夫人也许不明白这附子的功效,附子有回阳救逆、温补脾肾之功效,却是大热的药材,而且其本身含有毒性,对孕妇来说可是大忌,要是怀胎头三个月,用了这种药材很可能导致滑胎。”说着,霜清脸上一片紧张焦灼。 沈元熙也是瞬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目光犀利地射向霜清,道:“你懂药理?” 霜清被沈元熙突然转变的目光吓得一抖,却是赶紧跪下,情真意切地道:“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小时候家里穷困,奴婢时常跟着父亲上山采药来卖,父亲虽然懂得一些医理,但家中五个孩子也着实养不活,才将奴婢卖给了王府。” 看她这般,沈元熙自然不会刁难,再说她也没问过她什么,也怪不得她隐瞒。 “霜清,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今日的话你可有对别人说过?”她蹙紧了眉,眼中闪过一抹探究和狐疑,因为她今日才发现,她并没有完全了解身边的这两个丫头,也许是她太轻易相信别人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多观察这两人。 霜清赶紧摇头,“没有,奴婢只对夫人说了。 “那你今日当着王爷的面为何不说出你的疑惑?再说今日王爷派了大夫将那鳝鱼和所有器皿都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异样啊?” “所以奴婢才会疑惑,连觉都睡不着,这才来向夫人说这一切。” 沈元熙仔细地观察着霜清的神色,见她有些紧张,但那眼神告诉她她不像在说谎。 “好,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也许是你闻错了也不一定。” “不,奴婢自小接触药材,不可能闻错的,夫人是不信霜清么?”霜清一脸的笃定,眸中晶莹,看来她虽然聪明过人,但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沈元熙紧蹙着眉,细细思量了一番。如果霜清所言是真,那盘鳝鱼之中被人下了附子,大夫不可能检查不出,可是大夫回来禀告一切正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意隐瞒! 可是那大夫是从外面请来的,他还没那个胆子敢欺骗宇文骜,而大夫是宇文骜让寒枝领着去了厨房回来后再去检查的鳝鱼…… 将这一切细细地回想一遍,沈元熙终于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那就是寒枝!而沈元熙一个大胆的猜想却让她震惊无比。 当时她让宇文骜派人去请大夫,那人是姜公公派出的,但姜公公以前是皇帝身边的人,宇文骜绝不会完全信任,所以在大夫来了之后,他完全可以让大夫先检查那有毒的鳝鱼再去厨房检查器皿,但是他却让寒枝领着大夫和玲玉二人去了厨房,在这一来一回的路上谁知可以发生什么? 她可以大胆地猜测,在去厨房的路上寒枝偷偷收买了那大夫,所以他才没查出附子来,那寒枝又为何要收买大夫呢?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附子根本就是宇文骜让人下的! 想到这儿,沈元熙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挥退了霜清,嘱咐她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然后扶着额头,大口地喘气。 真的是宇文骜么?他为什么要害司马柔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是很宠爱她的么?他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么? 脑中蓦然浮现出几个场景,当时觉得没有什么,但此时细细想来,却大有乾坤! 第一,在所有人跪在大殿上时,还没有说那盘鳝鱼是谁做的,宇文骜就有意无意地看了玲玉好几眼,他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他早就知道那鳝鱼是玲玉做的?第二,在还没有查清事实真相的时候宇文骜便愤怒地拔刀要杀死玲玉,当时她以为他是宠爱司马柔,急怒攻心才会这样激动,但她知道宇文骜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外表看起来懦弱,但隐藏很深,哪里会将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第三,在自己要叫大夫来验时,他看着自己的眼光那般复杂,其中还闪过一丝恼怒,她当时以为他是恼怒她多管闲事,触犯了他男子的威严,但是现在想来,事情不尽然如此。 这些细节说明什么?说明那附子很有可能就是宇文骜让玲玉下的,难怪玲玉会在看到猫儿死掉时那般震惊和慌乱,而后自己为她挡下一剑时她又道“玲玉死不足惜”,看来,是自己今天的行为打乱了宇文骜的计划,而鳝鱼有毒却是一个意外,因为他不可能大胆到去害司马柔的性命。 沈元熙想,如果她今日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要是那鳝鱼没有毒,要不了多久司马柔肚子中的孩子就会没有,到时候可真所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事实会是这样的么? 突然想到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沈元熙立即坐了起来,她大声唤着隔壁屋子的几个丫鬟,让她们服侍自己穿衣,她现在要去看看玲玉,她被赶出了王府,该怎么活下去?可是她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应声,不一会儿,寅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在河边发现了玲玉的尸体。 沈元熙的脸蓦地变得苍白,惊讶地张着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果然,果然是宇文骜是不是?他这么快就杀人灭口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沈元熙证明了她的猜测,同样也让她了解到一个很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那便是宇文骜的心果然不是她能猜测的,同样,他是那般的毒辣,这样的他,她感到异常陌生…… 自从那日之后,沈元熙便病了,想着不明不白死去的玲玉,想着宇文骜时而温柔时而暴戾的模样,她的心中疼痛不已。 她早就知道宇文骜不是他外表表现出的那般懦弱,他有抱负,他不甘永远被人耻笑,但这不该是她爱的宇文骜,不该是…… 她想向他求证,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放过玲玉,但是她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更怕自己得到了答案后他在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会轰然崩塌。 总之,她很难过,因此一病不起。 ------------ 第四十五章 :温柔陷阱 一旬的时间过得很快,整整十天,沈元熙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但是总算能接受玲玉死去的事实了,她手掌的伤也好了许多,病情有了起色的她一天都不想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呆下去了,她命几个丫鬟收拾好东西,第二日便回家去。 临行前,沈元熙带着复杂的心情去给宇文骜请安,正当她不知如何面对他时,她却被拦在了书房外面,连宇文骜的面都没见着。她想,这样也好,让她冷静一下,仔细地想想,她该不该接受这样的他。成功路上必然是有许多尸骨堆砌的,他这样做没有错,可是她还需要时间,重新审视这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他。 宇文骜总算也做足了面子,虽然没见她的面。却让寒枝拿了些黄金陪着她一道回家省亲。 沈元熙没有拒绝,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吧?她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回去看望她的爹爹,但是发生了那件事后,她不敢向他提,也不想向他提,而他也丝毫没有此意。这王府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在他的眼里她根本就没有存在感吧。 让沈元熙意外的是他竟让寒枝跟着自己回去,但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寒枝一来代表他,不至于让沈元熙太没有面子,二来还可以监视着她。 王府离沈府不算远,坐马车大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到得沈府时,门口除了管家之外却没有别的人了,沈元熙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口,心中异常难过。 若是她做的是宇文骜侧妃,怕是回来的情景也不至于冷清至此。 管家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房间,沈元熙让寅时再去收拾收拾,而她担心沈父的身体,带着寒枝直接去到了书房。 有一种感情就叫“近乡情怯”,她此时就是如此。在王府时倍加思念爹爹,但是正当如今一门之隔时,她又不敢踏出那一步。 书房中隐隐传来几声咳嗽,沈元熙咬了咬唇,还是道出了一声“爹爹,女儿回来看您了。” 不多久,里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沈凤朝温润慈祥的声音传来:“是熙儿吗?” 书房门打开,乍见之下沈元熙吃惊不小,因为才两月不见,沈凤朝憔悴了许多,本就是面貌俊朗的中年人,此时鬓角却隐隐现出了几缕白发,看得沈元熙一阵心疼。 “奴婢寒枝参见沈大人。”身后的寒枝赶紧上前见礼。 “爹爹,这是王爷的贴身婢女寒枝,她代王爷来看望您。”沈元熙说着,明显看见沈凤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勉强应了一声,独留下沈元熙两父女到书房叙话。 沈元熙明白父亲对宇文骜的做法不满,但到底人家是王爷,他不好说什么,将沈元熙带到书房之后,沈凤朝大致给她讲了一下如今朝堂的局势,她可以从中得到一些信息,比如宇文琰受宠,且有司马一族支持,太子虽然平庸但得皇后和以宰相为首的一帮官员的帮衬,而宇文骜既娶了司马柔,表面看起来该是宇文琰一派的人,但又有刘雨晴在,这宇文骜的身份实在尴尬,如果踏错一步,将是万劫不赴之地,还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论是太子宇文玦还是五皇子宇文琰上位,宇文骜都不会平安地活下去。 沈元熙这才知道宇文骜的处境有多么艰险,难怪当初爹不让她嫁过去,一旦宇文骜遭难,那她沈元熙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沈凤朝语重心长地说:“熙儿啊,爹当初就想告诉你这些的,但是看着你那个倔劲儿,爹知道就算向你说了你也要嫁他的,现在爹只能祈求五皇子上位,这样就算将来谦王遭难,爹还可能求求他放过你,女儿啊,你可知你跳进了火坑啊。” 沈元熙一张小脸满是震惊,她激动地握着沈凤朝的手,问:“爹,王爷是女儿的夫君,是爹的女婿,难道爹就没有办法可以帮助王爷么?” “太子虽然资质平庸,但却是长子,而且皇后手段狠辣,她是不会容忍有任何人影响到太子的皇位的,至于五皇子,他聪明果断,更不会手下留情。爹年纪大了,虽然不想再卷入这些事情中,但是局势却由不得爹做主。你姨夫有意投靠五皇子,而爹自然没有选择,你要明白,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爹保证,就算拼下这条老命,也会保证熙儿的安全的。” 安全?就算她能活下去,却要让她看着宇文骜将来不得善终她会开心么? “如果谦王一直这般病弱平庸,倒是不碍,最后上位的人或许会网开一面,让他当他的闲散王爷,但是爹爹还是担心,听说谦王妃怀孕了是不是?” 沈元熙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这消息传得这般快,看来皇帝乃至太子和五皇子一方根本就没放心过宇文骜,是以有关谦王府的消息才传得这么快。 “是,爹爹,这不是好事么?这样司马将军也许会顾念着这个孩子就不会伤害王爷了。” “不,恰好相反,熙儿,你还小,你很多事都不明白。当初皇上会放过谦王,只不过念在他年纪小,而且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但是皇上一直是个警惕的人,你想他赐婚司马将军的女儿和宰相的孙女给谦王,目的单纯么?他早就看出了他的两个儿子势必会为皇位而争斗,他出了这个难题,就是想试探一番宇文骜啊。”沈凤朝轻轻捋了捋胡须,满脸的高深莫测。 而沈元熙却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宇文骜会想要出手动司马柔的肚子,他只是不希望司马柔一方坐大,而刘雨晴生下了一个孩子,地位自然提高了不少,皇帝本想用两个女子试探加监视宇文骜,让其两相斗争,把个谦王府搞得鸡犬不宁,还打算借宰相或司马将军之手暗暗除去宇文骜,却不想他早做了准备,不知不觉中将两个女人制衡住,且在她们之间游刃有余。 宇文骜他果然善于控制人心,现在司马柔和刘雨晴两个人都倾心待他,那么自己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呢?那她又在他的计划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沈元熙想到这儿心中顿生悲凉之感,此时要怪也怪不得别人了,只能怪她自己,心甘情愿地跳进了他的温柔陷阱中。 ------------ 第四十六章 :斗嘴 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夫人命人来请,说是预备来了饭菜为沈元熙接风。 未出嫁之前,沈元熙与娘亲的关系本就不好,再加上自己“怪物小姐”之名,与沈元嘉才女之名两相对比,那才真是相形见绌,沈元嘉从小被爹娘宠着,特别是她娘亲,那可算是溺爱了,她便养成了娇蛮任性的性子,对于庶出的一个弟弟和妹妹欺辱不说,她沈元熙更是成了她嘲笑的对象。 沈元熙知道自己不是大夫人亲生,但好在爹爹疼她,当做嫡女来养,过继到大夫人名下,所以沈元嘉欺她也不敢欺得太厉害,而沈元熙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从小顽皮,但却重情义,时常护着被沈元熙欺负的弟弟妹妹,是以整个沈府四个孩子中,其他三个都不太与沈元嘉对盘。 沈元熙与沈凤朝一起走进饭厅,大夫人和两个姨娘以及沈元嘉,沈昊和沈琳儿都在,大夫人迎面而来,笑容满脸地拉着沈元熙的手坐下,亲昵地道:“回来就好,熙儿出嫁两月有余了,也不曾把王爷夫君带回家来坐坐,瞧把你爹气得,这病才刚好呢!”大夫人叶氏掩唇而笑,说话的语气温和,但是仔细听她说话的内容却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她这不是在嘲笑她沈元熙嫁进王府做妾,连回门儿都没有吗? “熙儿一直惦记着爹爹和娘亲,早就想回来看看的,还是王爷体贴,准许了熙儿回家探亲。”沈元熙恭敬地答话,但心里对这个叫了十多年娘亲的女人确实没什么好感。 沈凤朝一听到提起宇文骜,果然脸色又沉了几分,叶氏察颜观色,心中得意,但面上丝毫不露,赶紧招呼着众人入座。 沈元熙一抬头就见沈元嘉满脸玩味地盯着自己,精致的鹅蛋脸虽然美丽,但总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二姨娘,三姨娘,大姐。”沈元熙一一与众人打招呼,沈昊和沈琳儿也乖巧地唤了一声二姐。至此一家人算是见过面了,气氛倒也和谐,但这只是暂时的,一向爱挑衅的沈元嘉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可以当众羞辱沈元熙的机会呢? “元熙啊,大姐我长你一岁,倒是让你抢了先嫁人了,不知当妾的滋味如何呀?”沈元嘉掩唇而笑,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几分得意。 沈元熙哪儿能听不出来她一是在暗讽自己越过长姐先嫁人,二是在嘲笑自己千求万求做了妾,地位一下子矮了一截,她怎能不得意? 沈元熙乖巧地笑着,柔柔地道:“大姐说笑了,大姐国色天香,又是盛京出了名的才女,来提亲的都快踏破门槛儿了,只是大姐不愿嫁而已。”好话谁不会说,沈元熙不想与她计较,难得回家来看望爹爹一次,她不想惹爹不开心罢了,要说斗嘴,她不一定会输给她。 沈元嘉没想到沈元熙今日如此乖巧,平常私下里可是跋扈得很,经常和她斗嘴,想来她又是在爹面前装乖乖女了,一想到这儿她就气,她最恨沈元熙那副乖巧的样子,谁都不得罪,谁都喜欢她,凭什么?她沈元嘉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子,为什么还没有一个怪物受欢迎? “是啊,爹爹在朝堂也是有脸面的人,我身为沈家嫡女,自然要挑拣着,可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嫁,还要哭着求着自贬身价做小妾,那样不是往爹爹脸上抹黑,被世人嘲笑么!”沈元嘉说着,挑衅地朝着沈元熙挑了挑眉,她就不信今天不能逼出沈元熙的本性来。 沈元熙不想理会她,可她偏要惹事,如果是以前的话她也许还会还嘴,但是在王府呆了那么久,府上哪个女人的手段和嘴上功夫不好,她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在外面要顾全宇文骜的面子。 “那是要好好选了,就不知能否找到一个赶得上表哥的。”沈元熙说着,抿唇一笑。谁不知道沈元嘉喜欢曲晟,可是曲晟一直没有要娶她的意思,所以她才左推右推,闹到了十七八还没嫁人。 “沈元熙,你别太过分!”沈元嘉一听她提曲晟,脸上的笑容便维持不下去了,娇声一喝,那气势十分凌人。 “够了!沈元嘉,熙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一定要说些不中听的话吗?”终于,沈凤朝重重地将筷子一放,威严地看向沈元嘉,后者立刻就蔫儿了,噘着嘴气愤地道:“爹,你又偏心。” “明明是你挑事端在先,你还有理?吃个饭都不知歇停,是不是要好好禁足思过才知错?” 沈元嘉一听要关她的禁闭,再不敢吭声了,只得咬着红唇恨恨地剜了沈元熙一眼,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二姨娘一见沈凤朝生气,忙贴心地劝道:“老爷,今日是个团圆的日子,该和和气气的,您是一家之主,可别闹心,一会儿大家都该跟着闹心了。”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到沈凤朝碗里。 “是啊,二娘说得对,爹爹笑起来可是风流倜傥,最好看了。”沈元熙也微笑着往他的碗里添菜,沈凤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大夫人见话头被抢了去,狠狠地瞪了二姨娘一眼,后者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悻悻地低下头,而三姨娘见此就更不敢插话了。 二姨娘生的是沈家唯一的男丁沈昊尚还有些地位,大夫人都想方设法地将她死死压着,更别说三姨娘只有一个才几岁大的女儿了,平时在大夫人面前大气也不敢出,被欺负得很惨。 沈元熙见此,心中颇为不平,她看了大夫人和沈元嘉一眼,见她们二人穿的衣服都是顶好的料子,那样式也是盛京时兴的,反观二姨娘和三姨娘以及小妹沈琳儿,那就差得多了,想来大夫人又克扣她们的月银了。 选了一块鸡肉夹到一脸稚嫩的沈琳儿碗里,沈元熙笑着道:“许久不见,这小妹倒是长高了些,五官也长开了,我瞧着她那眼睛像三姨娘,鼻子和嘴却是像极了爹爹,想来咱们琳儿长大了定是位倾世的美人。” 听她这样说,沈凤朝也将目光投向了沈琳儿,捋着胡须慈祥一笑,点头赞同。 ------------ 第四十七章 :纠结 沈元熙见爹爹心情好了许多,赶紧接着说:“三姨娘性子柔和,琳儿也像极了你,爹爹时常在熙儿面前夸赞姨娘性子好呢。诶?熙儿记得姨娘以前有支玉簪子,是爹爹送的,怎么许久不见你戴了?”沈元熙这几句话似乎引起了沈凤朝的回忆,只见他投在三姨娘身上的目光也柔了许多,还附和道:“是呀,玉儿,那支簪子很配你,怎么不见你戴了?” “妾身……”三姨娘脸上一喜,随即又拿眼光偷偷地瞥了大夫人一眼,眼神又黯淡了许多。 沈元熙见此,赶紧接话道:“爹爹,那簪子那般好看,但是也要有相称的衣裳才行,熙儿见着三姨娘穿得朴素了些,如果熙儿没记错,过不久便该是三姨娘的生辰了,爹爹该让姨娘置办些喜庆的衣裳才是,到时候配上那玉簪子,定然美如天仙。” 沈凤朝仔细打量了一下三姨娘,眼神中带着柔情,思绪飘忽,似乎忆起了初遇她时的美好场景,感慨道:“是啊,玉儿还是穿鲜艳的衣服好看,这件事就交给夫人做吧,给她们每个人做几套鲜艳的衣裳,走在府里看着也喜庆些。” 大夫人早就在一边恨得牙痒痒了,这沈元熙一回来三言两语地就将沈凤朝的目光转移到了那个小贱人身上,她怎能不气,这下还让她替她们做衣裳,真是怄死她了! “熙儿,你说这话就像是做娘的亏待了她们一样,我早就嘱咐她们穿得喜庆点了,但是个人喜好不可改不是么?”大夫人掩唇笑得亲和,但那双眼睛却是狠狠瞪了沈元熙几下。 沈元熙状似没看到,睁着一双美丽的水眸天真地看着大夫人,声音甜甜地道:“娘亲是个宽厚的人,待熙儿极好,待府里的其他人也极好,从不曾克扣我们的月钱,熙儿怎敢说娘亲的不是。” 一句话将大夫人噎得够呛,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又忍着不敢发怒,只得干笑着配合连连应“是”。 沈元熙自从知道大夫人不是她亲娘之后,才看明白了许多事,此时见她如此,她懒得搭理,转眼看了恹恹的二姨娘,又将目光投向一直静静吃饭乖巧的沈昊身上,朝着不远处的寒枝招招手,寒枝立刻捧了些东西上来。 “这是王爷送的,让熙儿代为转送给亲人,在这儿熙儿不得不提这支狼毫笔了,这可是先皇御赐给王爷的,王爷听说昊弟好学,特送了这支狼毫笔来。”沈元熙一一接过礼物送了,然后特意提了那支笔。 其实这些哪里是宇文骜让送的,更别说是什么先皇御赐之物,只不过是她自己买来送的罢了,但是她看不得大夫人亏待家中的弟妹,所以特意如此说了。 “昊弟,你功课好,武也练得不错,可要好好用功,你是沈家唯一的男丁,将来说不定还成了文武状元,那可真是为爹爹和沈家争光了。” 沈昊听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装笔的盒子,欣喜地接过:“谢谢二姐。” “有什么稀奇的。”这时沈元嘉在一旁酸溜溜地道了一句,看了一眼沈元熙送给她的蝴蝶玉佩,嫌弃地丢到了盒子里,命丫鬟拿走。 沈元熙只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又为沈昊夹了几次菜,也引得沈凤朝笑眯眯地夸奖了沈昊一番,这才见二姨娘脸上有了笑容,眼中竟泛起一层雾气。她的所有希望都在她这个儿子身上了,听见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她怎能不开心。她向沈元熙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细心地将沈元熙送的礼物收好了。 一顿饭在有些人郁闷有些人开心的诡异气氛中终于吃完了,沈元熙奔波了大半天,本就累得骨头都散架了,晚上又吃了这么一顿毫不轻松的饭,几乎是沾床就睡,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闻着房间自己熟悉的味道,她一夜无梦香甜睡到天亮。 …… 待在沈府本来就无事可做,沈元熙一上午将整个园子都逛了一遍,边走,脑中边细细回想着这两个多月来在王府的生活还有昨日爹爹讲给她听的一些事情。 对于宇文骜,她自然还是放不下他,想来他们有十多日没见过面了,她很想念他,但是另一方面又为了玲玉的死而难过,她恨他的狠心。玲玉已经那般可怜了,他利用完了别人还要杀人灭口,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当寒枝问她何时回王府时,她满脸惆怅地答“再等几天吧,我需要好好静一静。” 这时她只身一人往回走,还没走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一声有些颤抖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沈元熙转头,只见一青衫男子长身而立,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却是不久前夜闯王府的曲晟。 沈元熙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要是让宇文骜知道了,怕是谁都不好过。沈元熙一怔之后,扭头就走,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此处无人,两人在一起被人知道又要遭人说闲话了。 刚走出几步,胳膊就被狠狠地拽着,她回头,目光淡然地看着曲晟,眼里有一丝恼怒,“表哥,请放开。” 曲晟剑眉一挑,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表哥,那你为何见了我扭头就走,你不知道这般很伤人么?你知不知道,我一听说你回了沈府我立刻就赶来了,只想见你一面,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清楚。” 沈元熙挣了挣,奈何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小得可怜,索性,她也不动了,只是抬头迎视他恼恨的目光,淡淡地道:“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见面了,我怕王爷误会。”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了么?你不想知道我那天有没有事,熙儿,你怎能如此狠心!”曲晟狠狠地摔开沈元熙的手臂,满眼受伤地望着她,那因愤恨而紧紧拧着的剑眉看得她一阵揪心。 沈元熙于心不忍,她与他青梅竹马,感情不可谓不深,但是为何一谈到男女感情一方面就这般地纠结。 ------------ 第四十八章 :谁家少年 沈元熙于心不忍,她与他青梅竹马,感情不可谓不深,但是为何一谈到男女感情一方面就这般地纠结。 她冷漠地别过头去,“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么?王爷答应过我不伤害你他就不会,我相信他!” 闻言,曲晟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先一步躲开了,她目光清冷地看着她,眸中写着强烈的拒绝,那样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其实我今日来见你,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为难你,就算你那般对我,我还是在惦记着,想着,你会不会出事,他会不会伤害你。”他自嘲地笑着,缓缓地摇着头,那神情竟是那般哀伤无助。 沈元熙眉蹙得更紧了,对于他这般表现,她确实没有想到。 “表哥,我说过,你不要再管我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各有各的生活,就算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改变我已嫁人的事实。” 曲晟听到这句话,回身一拳猛地砸在墙上,一声闷响过后,鲜血缓缓沁出,他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哀伤而僵硬。 “我求你别再提这件事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这就是让我痛苦的地方,我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提亲娶你,看着你在王府住那样的地方,受那样的伤害,我就心痛。”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浓浓的悔恨和愤怒,不由地让沈元熙眼睛酸胀,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也许你对我只是同情,你自己分不清楚罢了,时光不可能重来,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说完,沈元熙转身便走,身后传来曲晟低哑的嗓音:“熙儿,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要是他待你不好,我不惜一切也会把你抢回来的。” 沈元熙脚步微滞,只觉胸口一暖,她抬手紧紧捂住心口,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开了。 沈元熙走后,花丛后转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曲晟还未待离开,却被来人撞见了一脸狼狈的模样。 “表哥,你喜欢她?那我呢?”沈元嘉红着眼眶,语调缓慢而受伤,也不知他们刚才的谈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曲晟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沈元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恢复了一脸的平淡,略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紧抿着唇转身就走,袖子却被沈元嘉紧紧地拽住。 “表哥,我问你,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可有位置,你怎么会喜欢那个怪物,她有什么好的!”沈元嘉死死地瞪着曲晟,刚才听说他到府中来了,她不顾矜持急切地跑来找他,却叫她听见他对那怪物的一番表白,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她一直心仪的表哥居然喜欢那个她最最讨厌的眼中钉。 “住口!”曲晟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怒目瞪着她,低吼道:“不许叫她怪物!” “她本来就是怪物,手长十一指,眼睛也不伦不类,她就是一个十足的怪物、灾星!你不可以喜欢啊――” 沈元嘉的脸猛地偏向一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她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言情这个急红了眼的男子,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表哥,你、你居然打我?”沈元嘉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斗,那副模样,竟似站立不稳,马上就要气晕过去。 曲晟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一脸的惊讶,眸中闪过一丝晦涩,他沉声道:“我和她的事已经了了,轮不到你来多嘴,我是不会娶你的,我只把你当妹妹。”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心情很糟糕,他需要好好醉一场。 沈元嘉站在原地望着曲晟离开的背影,一手捂着脸,一手紧握住拳努力控制着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娇美的脸上泪痕斑驳。 沈、元、熙,我与你势不两立!曲晟,你有种,你不愿意娶我是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沈元嘉双目圆瞪,脸上狰狞的表情将那份美破坏殆尽。 …… 自从见了曲晟之后,沈元熙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寅时见她闷闷不乐,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只是按照吩咐把饭食送到她房间里来,因为她不想出去,她和曲晟之间是彻底了了,但是再见怕会尴尬,她还是避开好了,但是她却不知道曲晟去酒楼买醉去了,一天都没回来。 就这样又平平淡淡地过了两天,寒枝又问起她什么时候回王府,她道再等等,心中郁结未解,她真的不想回去面对宇文骜,虽然在王府也不一定见着他,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王府就是一个大牢笼,姬妾们的勾心斗角和宇文骜的深沉让她喘不过气来,况且那里还没有他对她的爱。 缓缓地走在花园里,看着开得正好的茉莉,她低头,闭上眼陶醉地嗅了一口,低喃着“茉莉,莫离,你也叫我别离开他么?” “姑娘。”身后传来的突兀的声音吓得沈元熙一个趔趄,手中的茉莉猝然跌落,却在下一刻被一只好看的手接住了,两人同时抬头,沈元熙的头顶撞在了来人的下巴上,两人俱是一声闷哼,然后都触电般地后退了两步。 沈元熙揉着撞痛的头顶,蹙着眉眸含恼意地看向来人,这一看,却惊怔住了,因为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子,这男子一身宝蓝色的锦袍长身而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却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这少年纪不大,大概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与沈元熙相仿,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这谁家俊俏男儿居然会出现在她家的花园里? 都说花园是个是非之地,因为诸多小姐公子的相遇都在这里,想那次她在一个大官家里不就是在后花园遇到了宇文骜么?那这次又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少年眉眼温和,看着十分舒服,星眸皓齿,风度翩翩,皮肤白皙无暇,五官完美无可挑剔。 沈元熙蹙着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谁知她只是无心地一看,那少年白皙的面庞上却随即浮起了两抹红晕。 【当当当,男二惊艳登场,超级无敌纯情小正太,亲有木有想将他扑到滴冲动~蟹泪汪汪看着乃们,拍卖小骜子的裸照,只为求收藏啊~~~】 ------------ 第四十九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沈元熙蹙着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谁知她只是无心地一看,那少年白皙的面庞上却随即浮起了两抹红晕,他眸光一阵潋滟,低垂着头,十分羞赧地站在沈元熙面前,然后双手握着扇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谦和地道:“在下无意打扰小姐赏花,只是适才出来赏景却迷了路,不知小姐可否告知在下望月亭怎么走?” 沈元熙被他一声一个小姐叫得脑袋有些晕,这才想起自己虽然嫁人了,却一直留着齐刘海,梳着姑娘家的发髻,是以他才错认了,看他这般谦恭有礼的模样,应该是爹爹的客人吧,稍微踟蹰一下,沈元熙立即福身还礼,道:“适才冒犯了,不小心撞到公子,抱歉,公子要去望月亭?”沈元熙说着,抬头张望了一番,本想找个人来给他带路的,却不想半个人影都没有瞅着,无奈之下,她只有对面前的公子歉意地笑笑,示意道:“那跟我来吧。” 沈元熙走出几步,却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年郎正满眼惊艳呆呆地望着她,似乎还沉浸在她刚才无意的一笑之中。 沈元熙被他的目光看得也不好意思,他虽然直直地望着她,但是他的目光很纯净,丝毫没有轻浮之意,是以她才没有生气,只是干咳了一声,有些窘迫地瞪了他一眼。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那少年郎满面红霞,一路从脸颊红到了耳根,比她更羞窘地垂下了头。 看他那模样,沈元熙在前面抿嘴偷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爱脸红的男子啊,看他那样子,像一个白面书生,但是样子却也太过俊秀了,那副容貌竟比女子还让人惊艳几分。殊不知沈元熙这厢在嘲笑那少年郎,而不自知她在宇文骜面前也是这般模样的。 望月亭离这儿并不算远,绕过几道回廊便到了,沈元熙远远地就见那亭子里正有两人相对而坐,相谈正欢,其中一个儒雅非常的便是她的爹爹沈凤朝,而另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也是器宇轩昂,风度不凡,想来该是爹爹的客人。 “爹爹。”沈元熙远远地便唤了一声,沈凤朝闻言,脸上的笑一滞,却是向她招了招手,出声道:“熙儿,快过来见过你晏伯伯。” “晏伯伯。”沈元熙乖巧地行了一礼,那晏先生见着了沈元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随即和蔼地笑道:“这就是熙儿啊,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啊,对了,祈儿怎会和熙儿一道过来。” 那晏祈听父亲这样一问,还没缓过来的脸又红了几分,他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偷偷瞥了沈元熙两眼,这才恭敬地答道:“父亲,孩儿适才不小心迷了路,遇到了这位小姐,劳烦小姐带路。在下在此谢过小姐了。”说着,晏祈微微转身双手握着扇子又是行了一礼。 不知是不是沈元熙最近骄横跋扈的人见多了,突然遇到一个这般守礼的人十分不习惯,赶紧低着头又回了一礼,道“不客气。” 晏老伯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这般尴尬的模样,抚须大笑,朗声道:“凤朝啊凤朝,这次我晏某人路经此地,除了要做一笔买卖外,还有就是想来见见这小姑娘,你可还记得当年我的话?我可是早就认准了她当我儿媳妇的,想想两个孩子都不小了……” “先生!此话切不可再提,小女已经嫁人了。”沈凤朝脸上的笑一僵,突然出声打断了晏老伯的话。此话一出,整个气氛骤然冰冻,只见不光是那晏老伯一脸诧异,那晏祈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元熙,刚才还一脸红霞的一张俊颜此刻变得有几分苍白。 “不知可是订了亲还未成亲?”还未等晏老伯开口,晏祈已经脱口问出,那惶急的语气让晏老伯大为吃惊。 沈元熙脸上闪过一抹晦涩,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两月前我已嫁做人妇,此次回家只是探亲,我只是念着以前爹爹说喜欢看我这个发型才没梳成妇人发髻,却不想让公子误认了,是熙儿的错。”沈元熙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晏祈无力地退后两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沈凤朝眸子微眯,脸色骤沉。莫不是才初见一会儿,这晏家儿郎就看上了他家熙儿? “是小女无福,以令郎这般好的才貌,该有更好的女子相配才是。”沈凤朝眼里满是惋惜,其实他觉得要是他们早来一步,熙儿嫁给眼前的人却是要比嫁给谦王好上千百倍的。 沈元熙站在原地分外尴尬,她福了福身,便请求离去。 而在她身后,晏祈漂亮的眸子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的手中,那朵茉莉花都被揉碎了,就如他此刻的心一般。 其实刚才他哪里是迷路啊,他从小便聪明过人,被人喻为神童,记忆力更是超强,看过一遍的书就可背出来,走过一遍的路也不会记错,刚才爹在和沈父谈事情,他不便留在这儿便自己随处走走,却不想他在一处花丛中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当时就惊艳无比。当时沈元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一直没发现他,所以他就在远处陪着她站了很久很久。 晏祈从小便是走到哪儿都会被人一眼发现的那种人,此刻站了那么久也不见她注意到自己,他不禁有些失落,而看她神情有些悲伤,他很想走上前去和她说说话,这才想了个无比笨拙的方法前去搭讪,却不想一去便闹得那般尴尬,她的头撞在了他的下巴上,她微微仰着头嗔怒地看着他,她的眸子是那般美,表情是那般可爱,他看呆了,年少的心第一次有加速跳动的感觉。 看她的装扮其实他就猜出了她是这家的小姐,他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向她提亲的,可谁知,梦才刚有,就这般无情地破碎了,这怎能让他不心痛? 晏祈这次是情窦初开,却没想到看上了个有夫之妇,他心情无比地失落,之后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他又去到了花园里她站过的那个地方,摘了些茉莉花放到自己的香包里,失神地望着,心神恍惚间,似乎又看到她嗔怒地望着他的模样。 他无声长叹,这种遗憾,就叫恨不相逢未嫁时。 ------------ 第五十章 :媚毒 这几日沈府上很是热闹,先一步来的曲晟被大夫人留了下来,而后一步来的晏家父子也住进了沈家专门给客人留的小院儿里,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些人让沈元熙有些不习惯,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再待在屋子里用饭了,既然她已经见过晏家父子了,不出去似乎有点太小家子气。 自从家里来了这么些个人,气氛便有些怪怪的,每次用饭时,男女眷分开而坐,曲晟自不必说,他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元熙的身上,那沈元嘉更甚,目光如利箭般刺得沈元熙食之无味,特别是她发现曲晟在看沈元熙时。而晏家父子还要来凑热闹,那晏老伯不时满眼深意地看看自家儿子,再看看她,晏祈虽然懂礼地没有直视她,但余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她。 连着两天下来,沈元熙被弄得烦不胜烦,这次还没等寒枝开口,她便主动提出要回王府去,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再这么留下来或许会出什么事。 主意已定,沈元熙打算这天晚饭时便向爹爹提出来要回王府之事。自从那日在花园遇到晏祈之后,她便不再出屋了,因为她发觉多走动总是会发生些什么,这日她在屋子里和寅时寒枝清点物品,收拾行李,晚饭前沈元嘉的贴身丫头晴儿来请,说是大夫人那儿新买了料子做衣服,要给她也做一件,让她过去挑个喜欢的花色。 沈元熙蹙了蹙眉,立马拒绝了,她已经出嫁了,虽然宇文骜待她不怎么样,月钱却从没有克扣过,而且她平时花销少,还可以攒下一些银子,再说当时出嫁时爹爹可是给她准备了好些衣服,她怕是这一两年都不用做衣服了。 可那晴儿不依,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说这是大夫人的吩咐,如若二小姐不去,她会挨骂。 “小姐,那就去吧,也许是老爷的心意也不一定,要我陪你么?”寅时笑眯眯地看着她。 “算了,你和寒枝再收拾收拾吧,咱们明早就回王府去。”沈元熙往海棠苑而去,海棠苑是大夫人住的院子,她一路走一路猜想大夫人会不会为难她,毕竟这件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自己借机让爹爹的目光关注到了二姨娘和三姨娘,听说这几日爹爹都是去她们的屋子歇息的,大夫人心里该恨死自己了吧。 她心里想着事情,一路低着头闷闷地走着,走到一僻静处,就觉旁边传来微微的响动,她还不及转头去看,就觉脑后一痛,顿时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沈元熙觉得后脑勺还是很痛,她确定她是被人打晕了。 她所在的这间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檀香味,味道太过厚重,她闻着难受,又觉口干舌燥,艰难地睁开了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觉这屋子的布局很眼熟,不远处的衣架上还挂着一件男子的衣袍,这里是……沈家的客房! 没错,她现在还是在自己家里,只不过不在她的房间,而是在沈家的客房,看了一眼衣架上的那件袍子,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这才忆起那不正是曲晟前两天穿的那件么? 沈元熙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立马反应过来了,这是谁在设计害她! 她赶紧从床上下来,撩开被子才觉胸口发凉,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裳,她气得差点吐血。是谁将她的衣服扒了!她现在上半身就穿了一件贴身的肚兜,下半身一条水裤,随着她一动,那半透明的水裤便隐隐透出她大腿的轮廓。 她气恼地套上鞋,才走出一步就觉浑身发软,就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身体里正在迅速地窜起一阵燥热,让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泛着些粉红,是媚毒么? 沈元熙咬紧了牙,用嘴唇的疼痛来维持一点点清醒,她扑到门边,使劲地拉了拉,才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她不死心,又奔到窗户边上,果不其然,窗户也推不开,被人用木头从外面抵住了! 糟了,如果这是有人存心害她,那么一会儿曲晟回来,她这副模样,她不敢保证两人会发生什么事,那到时候宇文骜还会要她么?上次的事情他已经那般介意,这次…… 她不敢往下想,唯一确定的一点便是无论如何也要从这里出去,不能让害她的那人阴谋得逞!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找来自己的衣服迅速裹好,看了看房间内,又把床帐放下来,在被子里塞了两个枕头,最后拿起一把结实的木头凳子,狠狠地往窗户砸去,这窗户是镂空的,即使她没多大的力气,也很容易便将它砸烂了,沈元熙一刻都不敢逗留,她虚软地爬上窗户,一个翻身,身子还没稳住便结实地摔在地上。 幸好这客房外面不远处便是花园,穿过花园就是她住的那个小院子,现在是晚饭时间,花园里没有人,不然让别人看到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想。 她现在身子烫得厉害,眼睛发花,艰难地爬了起来,才没走几步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快,快将表少爷扶到屋子里去休息,你,去告诉老爷表少爷不去用晚膳了,唉,醉成这副模样,明日怎么回将军府啊。”一个男子的感叹声远远传来,沈元熙听得出来这是曲晟的贴身奴才的声音,她心里一惊,来不及爬起身来,看了看周围,只有眼前的一丛花能勉强遮蔽她的身影,一咬牙,她就地一滚,躲在了花丛后面。 好险! 到底是谁要害她,居然算得这么准,她要是再迟一步逃出来,怕是就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声音渐渐远去,听起来是曲晟被人扶进了房间的声音,她不能留在这里,不然一会儿被人发现了还是有嘴也说不清。 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那样的疼痛果然让她的头脑暂时清明了一些,她扶着墙站起来,往一条小径跑去,身体里的燥热因为通了外面的新鲜空气散去了不少,但那种陌生而难受的感觉还在,她觉得四肢百骸都软绵绵的,无尽的空虚如蛀虫一般一点点啃噬着她的理智。 ------------ 第五十一章 :微凉的怀抱 她跌跌撞撞,只觉眼前一花,像是有人迎面而来,但那虚晃的影子却散成两三个,左右摇晃,晃得她头很晕,却是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听到隐约有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传来。 “沈小姐,沈小姐。” 接着她滚烫的身子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火热的脸颊贴在冰凉的衣服料子上很是舒服,她忍不住狠狠地蹭了两下,将整个身子都往那唯一的清凉处贴去。 晏祈皱着好看的眉看着怀里衣衫不整还不住蹭来蹭去的人儿,一张俊颜憋得通红,他眸子闪着水润的光泽,呼吸都紊乱了,手紧张得不知往哪儿放,不去碰她吧,她软软的身子要往下滑,去扶她吧,又顾忌着男女之礼。 “沈小姐,你……你这是中了媚毒了。”晏祈心里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好,看了看不远处的水塘,再看了看怀里檀口微启,不住呢喃着“热”的人儿,那般媚眼如丝勾人的模样,真是让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晏祈手足无措,赶紧别开眼,心中不停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还是忍不住想多看看她。 他每天都会来这花园走走,目的便是想要遇到她,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但谁知她像是故意避着自己一般,这几日都没出门,他以为他今天又要失望而归,刚才下人来请去前厅吃饭,他便远远瞧着她的身影,正欣喜地迎过来,却见了她这番模样,他心下也意识到不好,虽然舍不得放开这软玉温香,但他却知道此刻该做什么。 “得罪了。”他轻道一声,小心地搀着她的细腰将她扶到了花园中的水塘边,然后将自己的手帕打湿,替她擦了擦脸,这才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喂了粒药丸到她嘴里。 “这是解百毒的药,很有效的。”幸好他爹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从小便精通医术,也会随身携带这些药丸。他轻轻将她放到地上坐着,又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让她快些清醒。 果然,沈元熙被冷水刺激一下神智清醒多了,她的眼前那三个晃动的人影也慢慢重合成了一个俊美的少年郎,她愣了一下,“晏公子?” “沈小姐,好些了么?”晏祈见她神智清楚了,脸上的微笑不变,眼中却划过一抹失落,因为她一旦清醒便这般疏离而防备地看着他,与刚才紧紧抱着他的样子截然相反,让他很不好受。 沈元熙依稀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想着刚才自己寻着的那丝清凉便是眼前这个男子的怀抱,她的脸蛋一红,但是随即忆起什么,她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沉声道:“晏公子,快去我的院子帮我把我的贴身丫鬟寅时叫来,你尽量避开所有人,别让人发现!快!” 晏祈看她突变的神色,再结合到刚才的场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即担忧地忘了她一眼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话音一落,那蓝色的身影便飘远了。 沈元熙显然没料到他的轻功如此之好,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又往花丛后躲,然后开始仔细地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天啦,她一低头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在房中太过匆忙,穿的衣服根本没系紧,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还露在外面,难道她刚才就是这副样子死死地抱着一个陌生男子,还在人家胸口蹭来蹭去? 要死了要死了,她沈元熙算是丢脸丢到家了,但是不知为何,她也庆幸那人是晏祈而不是别人,好像她打心底里便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好人一般?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怕是他给人的印象太过纯情无害吧。 晏祈的动作果然很快,不一会儿,沈元熙就听见了脚步声,她抬眼一望,正是寅时正在东张西望找她呢。 “这里!”沈元熙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觉得全身的力气恢复了许多,然后她便低声道:“什么都别问!寅时,你现在听我说,一会儿见着老爷夫人他们,你就说我突然回了屋拿这串珠子知道么?详细的情况你一会儿就明白了。”说着,她向寅时示意了一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那是及笄那年爹爹送给她的,她一直看得很重要。 寅时有些不明就里,但是见沈元熙的表情如此认真,她忍住了想问的冲动,忙点了点头。 果然,这时听到了不远处的路上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一大群人往那边而去。沈元熙眸光一闪,对寅时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我们去前厅,听到了动静便跟过去看看,懂么?” 寅时懵懵地点了点头,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反正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她不了解的事情。 沈元熙赶紧从另一条道往客房那边去,因为去前厅、海棠苑和客房都要经过这条路,所以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没走多远,就见沈父、大夫人、晏老伯还有几个仆人往这边来,最令她惊奇的是晏祈也在那行人中,沈元熙微微有些吃惊,但她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只是甜甜一笑,唤道:“爹,娘,晏伯伯,不是要开饭了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说话的同时,还微微福了福身对晏老伯和晏祈行了个礼,而晏祈也装作刚才没见过她一般,礼貌地打了招呼。 沈父见了沈元熙,脸上紧绷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这才道:“刚才小四过来说晟儿又在外面喝酒了,还醉得不醒人事,唉,这孩子,我们正要过去看看呢。” 小四正是曲晟的贴身奴才,沈元熙闻言,也作出了一副担忧的样子,附和道:“那确实够令人担心的,那女儿也前去看看表哥吧。” “哼,也不知道这晟儿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住了,来这府上几天的时间都不让人省心。”大夫人意有所指地剜了沈元熙一眼,帕子一摔,跟着沈父往前走。 沈元熙也不解释,曲晟和自己从小便走得近大夫人是知道的,自己一回娘家他就追来,也确实让人误会。 ------------ 第五十二章 :百密一疏 默默跟在最后面,那晏祈便恰好与她平行而走,她微微抬眼,感激地看了晏祈一眼,晏祈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看过来时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然后脸颊又是微微一红,赶紧别开了眼去。 这一下沈元熙是彻底放心了,只要自己媚毒解了,又有寅时在身边作证,她就不信谁还害得了她,而她此番跟来,就是要来看看那个害她的元凶! 刚刚蹋进院子,却见曲晟跌跌撞撞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而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沈元熙一愣,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曲晟醉得不省人事么? 沈父眉头一蹙,赶紧差身后的丫鬟去扶衣衫凌乱,站都不太站得稳的曲晟,几个人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沈父率先开口问道:“晟儿,怎么了?” 而听到女子尖叫的大夫人则是直接往屋子而去,才看了一眼,大夫人也捂着嘴惊声叫了出来。 众人不解,纷纷转头去看,却见屋中床上正坐着一个女子,怀里抱着被子,长发披垂,正一脸惊慌地看着门口众人。 大夫人惊声叫着“不许看!”然后手快脚快地挡在了门口,厉声朝丫鬟吼道“还不快进去侍候小姐穿衣服!”,不知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什么,大夫人的声音变调变得厉害,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庞表情有些狰狞。 众人都愣住了,而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沈元熙首先去看的便是晏祈,晏祈也是一脸茫然,注意到她的目光时脸色一沉,眸子中闪过一丝受伤。 很显然,两人一对望间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虽然沈元熙也怀疑是沈元嘉要害自己,但是她不太肯定,因为她知道沈元嘉喜欢曲晟,又怎会主动将自己送到曲晟的床上,而且刚才自己逃出来时房间里根本没人,那沈元嘉又是何时进去的?所以她怀疑是晏祈将沈元嘉弄了进去,但是转念一想,她自己尚且不知是谁在布局害她,晏祈巧遇自己,又怎么先知道?再说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地去叫了寅时再去将沈元嘉送到这里来,是她多心了。 别说目瞪口呆的寅时了,沈元熙想了许久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只见沈父一脸沉怒,大夫人一脸惊慌,曲晟是真的醉得不清,此时还趴在树边吐着秽物,而晏老伯一脸镇定,连忙带着晏祈告辞,想避开他们沈家的家事,可是沈父却出声叫住了他,沉声道:“晏兄,凤朝没把你们当外人,虽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今日晏兄在此,也正好为小女做个见证!”说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曲晟,仿佛已经认定了沈元嘉被人占了便宜。 这边一群人站着面面相觑,那边沈元嘉已经穿好了衣服,哭哭啼啼地扑进了大夫人怀里,沈父狠狠地睇了她一眼,袖袍一摔,喝道:“都给我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待清楚!” 就这样,一群人都到了客厅,沈父坐在主位上,沈母坐一旁,晏老伯也坐在客席之首,曲晟让人泼了一脸的冷水,稍微清醒了些,沈元嘉还跪在地上抽抽搭搭,那副委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沈元熙微微眯眸仔细地看了沈元嘉一会儿,想确定她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就见她不时看看曲晟,眼底凝着一抹复杂,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两个人都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曲晟被人扶进了房间躺下,不一会儿便觉浑身燥热,他难受地将自己的衣裳扯开,唤人进来替他倒水,谁知唤了许多声都没人来,他这才勉强自己下了床去倒水,谁知眼睛一晃床内,见被子微凸,撩开一看就见沈元嘉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儿,他觉浑身燥热难耐,生怕一时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这才打开门冲了出来,想去院子里的井边冲凉水,然后一跑出来就看到了众人,之后事情便是大家所知的模样了。 而沈元嘉的答案更是简单,她只说她本来在屋子里,丫鬟叫她去用完膳,她屏退了人正在换衣服便被打晕了,醒来之后就躺在床上了。 听完他们的话,晏老伯上前去给曲晟把了一下脉,确定他中了媚毒,然后问晏祈要了一粒药丸给他服下,曲晟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去。 “大胆,这么说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坏我女儿的名声了!”沈父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那茶杯抖了一下,茶水溅出,滴滴答答往下流。 大夫人也红了眼眶,不住用帕子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哀伤地道:“老爷,我们嘉儿知书达理,是个谨守规矩的好孩子,是谁这般恶毒居然使出这种计谋还害她呀!女儿家的名声那是比性命还重要的,老爷啊,你要给咱女儿做主,不能让她的名声就这么给毁了!” 大夫人说得凄凄惨惨,沈父的脸色更加铁青,而沈元熙却始终留意着大夫人和沈元嘉的神色,只见大夫人在说道“是谁这么恶毒的时候”,沈元嘉眸光一闪,微微垂下了头,至此,沈元熙可以确定,这件事绝对和沈元嘉脱不了干系! 感受到了沈元熙的目光,沈元嘉抬起头来恶狠狠对瞪了她一眼,柔柔地道:“是啊,爹娘一定要为女儿做主,揪出那用心阴险之人!”说到阴险之时,她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眸光满是愤怒地睇了一眼沈元熙。 沈元熙反而乐了,这沈元嘉作茧自缚,反而还怪起她来了,要不是她打破窗户逃了出去,现在跪在这儿让人诟病的就是她自己了,这个沈元嘉,真是用心险恶,居然连曲晟她也利用来陷害她! “老爷,奴才仔细搜擦了屋子,发现那香还燃着就拿了来,还有屋里的一扇窗户被人打破了。”这时一个下人将香炉放在了桌案上,晏老伯和晏祈同时变了脸色,赶紧遮住口鼻道:“快拿出去灭掉,这香炉里掺了媚药!” 那下人一听,满脸惊讶,赶紧端着出去了,在座的人也是个个表情丰富,特别是沈元嘉,脸上划过一抹惊慌,她倒是忘记了这府中有两个懂医术的人,真是百密一疏啊! ------------ 第五十三章 :野种 “姐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沈元熙见此,特意问了一句,将所以任的目光引向了沈元嘉,沈元嘉脸色一白,慌乱到“没、没事。” 沈元熙心中冷笑,既然有胆子设计陷害她,那她岂能轻易放过她?只是如今有外人在此,如果把事情闹大了有损父亲的颜面,她就暂且作罢吧,但是沈元嘉今日对她做的这一切她会好好记在心里的。 “娘,这府里就这么大,其实要找出害我和表哥的人并不难,只需一一盘问晚膳前各人的去处便好。”沈元嘉满脸哀伤地说着,大夫人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心中疼惜,赶紧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女儿名节还在,但是晟儿毕竟也看了你的身子,这婚事还是得办了,晟儿,你也起来吧,我明天就去将军府上见姐姐,让两家商量着把日子订了,老爷,您看怎样?” 沈凤朝不语,满脸怒容地瞥了一眼曲晟,后者脸色微变,立即矢口否认:“我没对表妹做什么,为什么要娶她!” “混账!”沈凤朝猛地一怕桌案,那茶杯终于被震落,碎裂一地。 曲晟脸色有些苍白,不安地看了沈元熙几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而沈元嘉将曲晟的表情尽收眼底,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表哥还是不肯娶她,还要去看那小贱人,真是气死她了!今天怎么诸事不顺!明明是她布局把沈元熙弄到曲晟房里,然后找来爹娘,趁着他们未行苟且之事时来个抓奸,就说沈元熙败坏妇德下媚药勾引表哥,到时候爹爹肯定很生气,不再留她在府中,而母亲也会从中斡旋,让将军府有愧,迫使表哥尽快娶了自己的。 这一切都计划得这般完美,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跑到表哥的床上,心中虽然又惊又怒,却还有一分喜,因为这就代表表哥不得不娶自己了,可是现在看他那副不甘愿的表情,真是让她伤透了心! “爹娘,这件事稍后再谈,莫要让那心思恶毒的人逃了,现在立马开始盘问吧!”沈元嘉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晏祈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元熙,见她一脸平静,稍稍放了心,同时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小小年纪处变不惊,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晏祈站起身来朝着沈父沈母施了一礼,温声道:“晚辈知道这是沈伯伯的家事,晚辈不应插嘴,但沈大小姐说得对,这贼人确实不能放过,刚才晚辈闻了那香炉里的媚药,那不是一般的药,这种药药铺卖出都会暗自记录的,只需派人去查查,看近段日子谁人去买过便知。” 闻言,沈元熙微讶,她本来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但是晏祈如是说,是在推波助澜么? 沈元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暗中咬了咬牙,想要速战速决,便转向沈元熙道:“适才母亲让两位姨娘和两位妹妹来海棠苑选布料,不知妹妹在何处,为何没来?” 沈元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上闪过一丝薄怒,她本来已经打算放过沈元嘉了,可是她偏偏要将自己拖下水,真是可恶! 柔和一笑,她轻声道:“适才姐姐的丫鬟晴儿来请,我便去了海棠苑,谁知走到半路才发觉手上的佛珠串子不见了,你知这珠子是爹爹在我及笄之时在寺庙里求的,我一直很珍惜,所以便沿路找回去,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落在了房里,寅时收拾东西的时候捡到了,一看时间不早了,便带着寅时出来,刚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就看见了爹娘他们,是以一路去了客房,姐姐难不成是怀疑妹妹?”沈元熙一双水眸柔柔地看着沈元熙,那小脸带着些许委屈,任是谁见了都会生出怜爱之心。 “嘉儿,怎么对你妹妹说话的。”沈父满脸不悦地瞪了沈元嘉一眼,那维护之意让沈元熙心中一暖。 沈元嘉本就窝火,此时见了她的爹爹又如此偏心,顿时不依:“爹!你又偏心!为什么每次你都向着她,我不过是问问而已,难道我连问她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你自己做了丢脸的事情还好意思怀疑到熙儿的身上,现在别人都还没问清,你就如此针对你妹妹么?” “老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嘉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大夫人见此,爱女心切,也为沈元熙忿忿不平。 哪知她此话一出,顿时惹怒了沈凤朝,他猛地站起身来给了大夫人一巴掌,怒目圆睁,大喝:“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熙儿也是我沈凤朝的女儿!” 沈元嘉赶紧扶着大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爹,怒吼道:“爹,你太过分了!你要搞清楚,沈元熙不过是个野种,我才是你的嫡亲女儿,我才是!” “你……”沈父伸手怒指沈元嘉,那大夫人却红着眼眶一把拍开他的手,尖声吼道:“嘉儿说的没错,自从这来历不明的小野种进了家门,家里可曾顺利过,你做了十多年的五品官可有升过?都说她是妖孽了你还要将她养在家里,你关心嘉儿还没有关心她多,你说你对得起谁了?你还敢打我?你再打呀,你再打呀!”说着,大夫人还把脸伸过去,那副泼辣的样子,哪还有平时维持的高贵优雅。 晏老伯一见,赶紧扶着沈父坐下,宽慰道:“沈老弟,弟媳,现在侄女儿的事情重要,别伤了和气。” 而晏祈却是早早将目光投向了沈元熙,就见后者在大夫人说出那番话后小脸就变得有些苍白,紧抿着唇,身子僵硬地坐着,眼中有着浓浓的哀伤,他心里顿时一痛,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顿时一种难以诉说的酸涩感盈满心头。 一番劝解下来,众人勉强再次坐了下来,下人们一一被传唤来问话,曲晟却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出去打探媚药的奴才也回来了,没有结果,因为这种药多在妓院里用,平常人家很少会买的,而偏偏沈元嘉这药便是从一个妓子那儿弄来的,药铺哪里会有线索。 沈元嘉此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把沈元熙拖下水,那边沈父也盘问完了,那个时候院里的下人都在准备晚膳,且都有证人在场,确实找不到错处。 ------------ 第五十四章 :八哥抓凶 这时轮到几个主要人物了,便是在座的各位,每个人都讲出了自己那时在做什么,听起来都没有纰漏,这下难题就出来了,难道这凶手不是府里的人? 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沉重的寂静中,这时晏老伯却捋着胡须,微笑着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有嫌疑之人。” 众人闻言,都期待地看向他,“有何方法,晏兄请讲。”沈父赶紧开口。 “那媚药中加的一种药材会让动物变得狂躁,特别对鸟雀最为有效,那种药粉一旦沾染一点味道很久都不会消除,如果此时找来一只鸟雀来一试,很容易试出谁沾染了那药粉。大侄女和曲公子都在那房间里待了那么久可以不用试,但别的人都没进屋,替大侄女更衣的两个丫鬟进去时间不久,此时味道也该散了,这样一来,便是确认无误了。” 听完他的话,沈父立即让人去将他房里的那只八哥提来,此八哥嘴利,要是真遇到了那歹人,定会好好地啄上两口的! 这下子沈元熙就傻眼了,如果真让鸟儿来试,那她在那房里待了那么久,一会儿可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看出了她的担心,晏祈偷偷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色,然后为了以示公允,他这个外人亲自拿着那八哥去试,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从那些下人一一试过,鸟儿都没有反应,大夫人看得只皱眉,小声道:“别是没有用吧。” 晏老伯听了她的话,笑呵呵地道:“老夫做了几十年的药材生意,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请弟妹放心。” “我来试试!”这时一直沉着脸的曲晟走上前去,伸出手靠近那八哥,果然,那八哥立即狂躁起来,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然后伸出喙去狠狠地在他的手背上啄了两口,立即,曲晟的手背上竟流出血来,而曲晟却是眉头也不蹙一下,随意掏出一张帕子把伤口捂住了,满面黑沉地坐了回去。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今日设计陷害他,让他在熙儿面前如此丢脸,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这次八哥的反应验证了晏老伯说的话,众人面上稍稍露出喜色,而沈元嘉却是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而沈元嘉身后立着的晴儿却是早就变了脸色,紧紧绞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满脸不安。 这才轮到大厅里的众人了,晏祈提着鸟笼子,有意从右往左开始检查,那样算来沈元熙便在所有人的后面。 一一验来,众人都配合地伸出手去,轮到晴儿时,她却咬着唇瞥了两眼沈元嘉,后者不悦地瞪了她两眼,她才畏畏缩缩地伸出手去,然而刚伸出去她便赶紧缩了回来,晏祈一笑,温声道:“晴儿姑娘,这么短的时间可是验不准的。” 晴儿脸上一白,眼珠子转了两圈,却是咬了咬牙,再次把手伸了出去,这次那八哥和刚才曲晟靠近时一样,狂躁地扑腾着翅膀,伸出喙在晴儿手背上狠狠一啄,晴儿白皙的后背上立刻冒出了鲜血。 “大胆奴婢!竟敢陷害于我!”这时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沈元嘉却突然拍案而起,颤抖着一脸悲愤地指着晴儿。 晴儿吓得脚上一软,立刻跪在了沈凤朝面前,泪流满面。 “老爷,冤枉啊,真的冤枉,也许是奴婢挨着小姐站太久了才会这样!” “你还敢狡辩!你是嘉儿的贴身丫鬟,要是你对嘉儿出手,嘉儿才会没有防备,这样也更说得过去,你还不老实招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凤朝大怒,而大夫人则早就起身去狠狠地踢了晴儿两脚,气得发抖。 “真是养了条白眼儿狼啊!居然敢害我的女儿!”大夫人踢了两脚还不过瘾,又想去扇她的耳光,顿时,整个大厅热闹非凡。 沈元熙松了一口气,却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心中冷笑:好啊,沈元嘉做出的不要脸的事,居然让一个丫鬟来顶罪,真是好啊! 沈元嘉一副哭得如风中落叶般摇摇欲坠的模样,大夫人赶紧扶着她,而曲晟也是满面怒容,要不是顾忌着教养,他早就上去狠狠揍那丫头一顿了。 “好大胆的丫鬟,说,你为何害我!”曲晟怒目瞪着晴儿,那模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看来分外狰狞。 晴儿瞬间引起众怒,真是有口难辩,她缩着身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这时沈元熙看着确实不忍,她知道晴儿没那么大的胆子,也只有沈元嘉舍得把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丫鬟当靶子使了,所以她忍不住出口道:“大家都冷静一点,先听这丫头怎么说。” 闻言,沈元嘉将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怨毒地瞪了沈元熙一眼,然后用帕子捂着眼睛哀哀凄凄地继续哭着,既然做戏她就要做足,只得暂时委屈一下这个丫头了。 “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呜呜呜……奴婢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奴婢自小陪伴大小姐,很早就知道大小姐对表少爷有意,自从表少爷来了府上,小姐就整日魂不守舍,奴婢心疼小姐,却见表少爷日日留恋花楼,每日喝得大醉,奴婢心里为小姐抱不平,所以才想了这个招,想促成小姐与表少爷的婚事,奴婢不知后果会这么严重啊,奴婢一时糊涂,请老爷恕罪!”说着,晴儿便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那头撞在地上一声声闷响,听的沈元熙的心也跟着颤,没想到晴儿这丫头果然忠心,她真替她不值,跟了沈元嘉这样的主子。 “你岂止是糊涂,你简直就是该死!我当初怎么会收留你呀,让你这样来祸害我女儿,真是气死我了!”大夫人跺着脚,一脚一脚踢在晴儿的大腿上,幸亏沈元嘉在后面拉着她,要不然她还不知怎么发狂呢。 “够了!注意你的身份!”沈父瞪了大夫人一眼,也是满眼沉怒地看着晴儿,低声道:“既然你也承认了,那就好办了,幸好没有酿成大错,但是像你这样自作主张的丫鬟我沈府是不敢要了,念在你这么多年尽心伺候嘉儿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你收拾收拾,到账房领十两银子自己离开吧。” ------------ 第五十五章 :下落不明 “不要啊,老爷不要赶我走,奴婢已经无处可去了,出了府只有死路一条,老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知错了!”晴儿磕头磕得更重了,那小身子簌簌发抖的样子看来着实可怜。 沈元嘉也停止了假哭,劝慰道:“爹爹,别赶她走,女儿自小将她当成另一个妹妹的,虽然她这次犯了大错,但说起来总归是为了女儿,我想她既然已经知错了,爹爹就惩罚她一下,留下她吧。” “不行!”沈凤朝袖子一摔,满脸决绝。 沈元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场闹剧,虽然对晴儿这丫鬟没有好感,对沈元嘉的惺惺作态更是反感,但是她也不是硬心肠的人,毕竟这府里许多人都是孤儿,像晴儿这样的女子被赶出去就只有沦落青楼,那样也着实凄惨了一些。 她上前两步,轻声道:“爹爹,你消消气,晴儿这丫头也是和熙儿一起长大的,她秉性不坏,恐怕是为了姐姐才一时犯了糊涂,反正姐姐也是要嫁给表哥的,这样看来倒也成就了一段姻缘,爹爹就饶了她吧,再说此时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没用晚膳,可别怠慢了贵客。” 沈父听了沈元熙的话,脸色稍霁,转头抱歉地看向晏家父子,又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让婆子将晴儿拉下去杖责二十,罚俸一年,算是饶了她,而曲晟听了沈元熙的话,满眼哀伤地看了她一眼,当即便告辞,连夜回了将军府。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掉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外面早已天黑,而这么一大屋子人还没用饭,沈父便让人张罗着饭菜。 沈元嘉自然没胃口了,搀着大夫人先行回屋了,这么一闹,沈元熙也没什么胃口了,但是碍着沈父心情不好,她也只得留下来作陪,一顿饭气氛更是前所未有的怪异。 饭毕,沈元熙正想提出明日便回王府的话来,这时一直待在屋子里的寒枝却匆匆而来,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平淡,但是沈元熙却瞧出了她眼里的焦急,因为她知道寒枝是宇文骜身边的人,做事一向很稳重,此时跑来找她,定是王府的事。 放下筷子,向众人告了歉便跟着寒枝回了房,甫一进门,寒枝就关了门,向沈元熙道:“夫人,刚刚得到王府传来的消息,王爷奉旨去凉山抓流寇,遭到了流寇刺杀,现在生死不明!” “什么?!抓流寇,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沈元熙一听“生死不明”这四个字,只觉心里咯噔一声,头皮发麻,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无力感向她涌来。 她狠狠地瞪着寒枝,那锐利的目光看得寒枝眼中光芒一闪,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怎么得到的消息?王府里专门有人和你联络是不是?你不相信我所以不告诉我还是王爷他下了命令不让我知道?”虽然明知道答案,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在宇文骜心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他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让人告诉她,他是她的夫君呀,他怎么能把她当外人? 寒枝不敢直视她瞬间变得哀伤的眼睛,别头看了看柱头,只见那里缓缓走出了一个黑衣人,向沈元熙略略施礼,冷眸看着她,解释道:“属下是王爷派来保护夫人的,消息也是属下传的。” 原来早在沈元熙离府后不久,宇文骜突然接到皇帝的旨意带领一千御林军前去凉山剿灭一伙流寇,遭到一群黑衣人的刺杀,消息却迟迟没有传回京,当京城这边得到消息再派人去搜寻时,已经失去了宇文骜的踪影。 “那找到人没有?”沈元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蹙眉问道。 “还没,不过王府的暗卫都出动了,相信很快会有王爷的消息。” “那你可知皇上为何突然派王爷去清缴流寇?”沈元熙想不通这一点,按理说皇帝一直对宇文骜有所猜忌,所以并不予以官职,此次突然让他出京,一出京便遭到刺杀,很难说这不是皇帝故意布下的一个陷阱,借剿匪之名,除宇文骜是真,而且还可以将罪名扣在那流寇身上。但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是什么事突然让皇帝有了除宇文骜的决心了呢? 她想不通,遂不去深想,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她猜不出。 “属下不知。”黑衣人眸光闪烁,低下了头,沈元熙知道这些人就算知道也不一定告诉她什么,毕竟她只是宇文骜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她没有那个权力过问,但是同时她又想到另一件事,遂眸光犀利地射向这黑衣人,冷声道:“既然你一直在此,那今天下午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黑衣人闷声,算是默认了。 沈元熙恼恨地瞪了他一眼,“王爷派你来此保护我,难道还让你插手沈府的家事不成?我虽然没什么身份,管不了你,但还请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可是她妄想害夫人,属下只是……” “罢了,不用再说,你先出去吧。” 黑影一闪,屋子里便只剩下寒枝和她,沈元熙直直地盯着寒枝,温声道:“寒枝,我知道你会将这里的一切如实禀告王爷,我沈元熙只是一个小妾,帮不了王爷什么,但是我对王爷的真心你是知道的,此番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王府我倒不担心,只是怕王爷那边难以应付,如今我只求你一句实话,王爷现在的势力发展到如何程度,可有能力自保?” 沈元熙蹙着眉,静静望着寒枝,她很想知道答案,虽然她一直明白宇文骜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他一定会对皇帝有所防范,但是他毕竟被囚困于王府,许多事都不能施展开手脚,以他的能力,要是抵挡不了皇帝的势力,那么这次他就真的回不了盛京了,因为皇帝容忍了他这颗眼中钉这么多年,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是要确保万无一失,让他没命活着回来,所以这让她怎能不担心? ------------ 第五十六章 :出走 如果说前两天她还在为了要不要接受宇文骜为达目的残忍的一面而忧虑,此刻与他性命想比,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寒枝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她不清楚,沈元熙知道她是宇文骜的贴身丫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的,遂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不愿告诉我也好,我这就去求爹爹想办法派人前去寻找!”她语气哀伤地说完这一句就欲转身离去,寒枝却急急地拉住她的衣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像是在权衡什么。 “夫人,不是寒枝不信任你,是寒枝知道的确实不多,王爷有一支暗卫不假,但这次暗卫也没寻着王爷的踪影,幸好王爷身边一直有弑天大哥保护,相信王爷会平安回京的。” 听她这样说,沈元熙稍稍放心了些,但是心中忧虑仍存,她左思右想,遂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送到刚离开不久的曲晟手中,然后静待天明。 一夜辗转难眠,沈元熙等候沈父回来,跟着他进了书房。 “熙儿,你都知道了?”沈父官服还没换下,一身威严地坐于书桌后。 沈元熙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爹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何不告诉女儿?” “告诉你又有何用,这一劫早就该来,他是避不了的。”沈父神情严肃,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复杂。 “那么女儿让爹爹派人出去寻他,爹爹也不会答应是不是?” “不,为父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但是为父不敢插手这件事,我没那么大的权力。那日我便告诉你如今朝中局势,你以为只有皇上想要他的命么?如今司马柔怀孕,怕是司马将军首先便不会放过他。” “女儿不明白,司马将军难道不希望他的女儿幸福么?怎会想要除掉自己的女婿。” “傻丫头,以皇上对宇文骜的顾虑,要是司马柔一举得男,让宇文骜有了后,那这会成为皇上的心头大患。现在司马一族手握重兵,要是有心助宇文骜谋反,你想想,结果会怎样?” “确实,他们要的是荣华富贵,宇文骜的命确实不重要。所以为了不让皇帝对司马一家疑心,不用宇文骜出手,司马将军也会让人除掉司马柔腹中的胎儿?”她退后了两步,突然想到这一层,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么说,前段时间鳝鱼里面的附子,并不一定是宇文骜指使玲玉下的了? 怎么会这样,她越来越搞不懂了,要是她真的误会了宇文骜,那才得不偿失。不行,她一定不能让他死,她要他活着回来! 心口一阵钝痛,沈元熙双眸湿润地望着沈凤朝,“爹爹,你不便插手这件事女儿也不会强求,但是他是女儿的夫君女儿却不得不管,女儿现在就回王府去!” “不行!你以为我为何写信让你回来,就是怕他有事到时连累了你,所以从今天起你哪儿都不许去,他一天没有平安回来,你就都得好好呆在这里。” “如果女儿不从呢?” “由不得你!”说着,沈凤朝将一个信封摔在桌面上,沈元熙一看,却正是她昨夜写给曲晟求助的信,原来被她爹爹拦了下来。 “爹,您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我让表哥帮我找他都不可以?”沈元熙双眼含泪,心中又急又怒,她知道她爹是为她好,但是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我当初一时心软答应你嫁给他就是我的错,我很后悔,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再让你去冒险,你好好呆着,爹会护你平安的!” 从书房出来,沈元熙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失魂落魄地走着,寅时跟在后面也是满脸的焦急。 “小姐,你别担心王爷,他会没事的。” 沈元熙抬头,看着府里这柳暗花明的景致,却觉一切都失了颜色。她不敢想象,如果宇文骜此次死在外面,她要怎么办。 迎面一白衣人向她走来,却正是客居府上的晏祈。晏祈本就长得俊美无匹,今日一身白衣傍身,更显得风姿卓越,潇洒不似凡间人。宇文骜也爱穿一身白衣,但他是潇洒风流又贵气天成的,而晏祈却是儒雅俊秀,加上他青涩的脸庞上时而展露的羞赧,让人觉得他十分可爱。 “沈小姐。”他拱手,十分礼貌。 “晏公子。”沈元熙还礼,露出难看的笑容,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刚才沈凤朝的意思是要软禁她,她出不了府,让她怎能不心焦? “在下是来向小姐辞行的,这几日打搅了小姐和沈伯父,过意不去,这是在下送给小姐的礼物,希望小姐笑纳。”说着,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沈元熙想推却,却见他那般清澈的眼眸带着希冀地看着她,她尴尬地别开眼,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玉佩上一朵栩栩如生的茉莉花,煞是漂亮。 “这等贵重的礼物,元熙不敢收。”说着就要还给他,晏祈却退开一步,略有落寞地道:“如果小姐当晏某为朋友,就请小姐莫要推却。” 他都这样说了,沈元熙自然不好推辞,她将玉佩交给寅时保管,又问道:“不知公子何时启程,何不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闻言,晏祈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微笑道:“家父生意已经谈妥,我们准备去阳城再谈一桩生意,然后在阳城置办些货物。” “阳城?从盛京到阳城可是要经过凉山?”沈元熙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晏祈眸光闪烁,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表情有些失落,却是灼灼地盯着她,点了点头。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季节,温暖却不觉热。 从盛京到凉山不算太远,大概要五六日的路程,郊外的一辆马车上,沈元熙靠在寅时肩上昏昏欲睡,而寒枝则不时撩起窗帘看看外面,紧蹙秀眉。 “夫人,我们还是回王府吧,这样出来不太好。” 此时马车里的三个女子皆是一身男儿装束,沈元熙一身朴素的锦袍,却也是眉清目秀,翩翩风度。 “不,回王府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与其在焦急中等待,还不如去凉山碰碰运气,也许就找到他了呢?” 她揉了揉眼睛,撩起窗帘,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晏家父子,面上也是一片忧虑。她求着晏祈帮忙,在他们出府的时候带着两个丫鬟偷偷躲在了他们的马车上,混出了沈府,出来后晏伯伯才知道她们在马车里,沈元熙本来想单独走的,但是晏伯伯却说他已经背着她的父亲带她出来了,却不能私自放了她单独赶路,说那样会有危险,因此才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一行五人往凉山而去。 ------------ 第五十七章 :畜生不下马 她真的很怕连累晏伯伯,又怕他会私自向父亲报信,要是父亲派人来将她抓回去那就糟糕了。 但是她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马车已经离盛京很远了,且盛京出来有许多条岔道,爹爹派人来追也不一定找得到她们了。 寒枝仍有顾虑,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了,倒是寅时,这是她第一次出盛京,兴奋得不得了,高兴的时候还要哼几首小曲儿,缓和缓和气氛。 晚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因为处在富庶之地,所以很是繁华。 沈元熙坐了一天马车,颠得腰酸背痛,在镇口的时候,她就下了车,晏家父子牵着马,一行人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边走边找寻客栈落脚。 沈元熙因为“怪物”的名号难得出门,见了什么都觉稀罕,想多看两眼,而寅时这个疯丫头更是不得了,一路嘻嘻哈哈很是开心。 这时寅时看着一个卖首饰的摊子便要凑上前去,沈元熙赶紧拉住她,现在她们都是男儿打扮,哪儿能去凑那些热闹,寅时却是看中了那边漂亮的首饰非要过去看看,两人正在拉扯间,只听人群出现了一阵轰乱,纷纷闪出一条道路来,像是在避让什么,沈元熙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回头去看,就见眼前出现了几匹高头大马,正飞快地向她冲来,领头之人正大声喝着“闪开,快闪开”,一条马鞭在空中挥舞,煞是威风。 “小心!”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并不算宽厚却依旧温暖的怀抱。 晏祈搂着她的腰,心有余悸地看着已经勒住马头,正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们的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是因为好脾性,被他生生克制住了。 沈元熙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微微挣开了晏祈的怀抱,也抬头看向马上那高大却一脸煞气的男子。 “喂,两个小子你们不要命咯!敢挡本大爷的道,本大爷赶时间,就不与你们计较,快点告诉我,骆王村怎么走?” 晏祈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是一言不发,拉着沈元熙的手便走,而吓坏了的寒枝和寅时也赶紧跟上。 马上的大汉见晏祈不理他,很是愤怒,他大声喝问:“喂,我问你话了,还没回答本大爷就想走?” 本来沈元熙不想惹怒他,想回头道一句“不知道”时,前面走着的晏祈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微笑着望向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我们赶着去前面看热闹,听说有一匹马下了一头牛。” 那大汉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满脸嘲讽地看着晏祈:“我说你这个书呆子,是读书读傻了吧,马怎么可能下牛?” 晏祈面不改色,一把折扇轻轻敲了一下手心,不动声色地将沈元熙护在身后,瘪了瘪嘴道:“我怎么知道那畜生为什么不下马!” 沈元熙闻言,瞧着晏祈好看的侧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周围的人立刻会意,都跟着嗤嗤地笑了起来。 大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书生是在骂他,原本这大街本就拥挤,骑马而行就是理亏,被晏祈这样一说,那大汉脸色分外难看,看了看周围的人指责的表情,他愈觉难堪,手中马鞭一挥当即就朝晏祈劈来。 “你个书生,竟敢侮辱你大爷,看大爷我不要了你的狗命!” 晏祈眸光一闪,拉着沈元熙险险避了开去,他轻功了得,但武功却一般,他当初学好轻功就是不想与人斗武,要是遇到这般胡搅蛮缠之人,那么他就会施展轻功远远逃开,这样才符合他与世无争的性子。 大汉那凌厉的一鞭扑了空,他更是气得不行,当即一夹马肚驰向晏祈,手中的马鞭已经换成腰间的大刀,闪着寒光的刀直直劈下来,却不是向着晏祈,而是向着沈元熙,因为他刚才已经瞧出来了,晏祈轻功了得,他伤不了,但是他可以伤后面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年,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刚才就是那少年最先笑话他,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的,所以他就拿那少年开刀好了。 晏祈正要拉着沈元熙再躲,谁知这次的目标竟是他身后的沈元熙,他方向已定,一时要再换方向已经来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晏祈毫不犹豫地将沈元熙拉进怀里,身子一转,将她护在怀里,而紧接着一声裂帛声响起,沈元熙只觉抱着她的那人身子一颤,顿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端弥漫开来。 “晏公子!”沈元熙一惊,入眼处是他的后肩上一条长长的血痕,还来不及细细查看,就觉晏祈已经拉着她跳开,他看着那大汉,依旧满脸笑容道了一声“功夫不错”。 那大汉还欲再攻,就听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官府来人了”,那大汉闻言,脸色微变,也来不及和晏祈计较了,向后面的人一招手,然后几人又驾马在人群中闯出一条道来,急急离去。 待人都走了,人群也慢慢散去,沈元熙紧紧抓着晏祈的衣袖,手心满是冷汗。 “晏公子,你受伤了!” 晏祈看着她脸上的急色,眼中涌现一抹光华,然后目光落在她拉着他袖子那只莹白的小手上,俊脸微红,轻道一声:“我没事。” 沈元熙这才觉得不对,赶紧放开了手,这时去客栈顶了房间的晏老伯回了来,一眼就见着晏祈背后血红一片,眸子一紧,赶紧带他去了客栈房间为他治伤。 …… 房间内,晏祈褪去了衣衫,露出紧实的上半身,那刀虽然被他躲过了,砍偏了一些,但那男子力道不小,所以伤口也是入肉三分,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为他治伤的晏老伯却是故意一般,下手很重,晏祈满脸汗水,脸色有些苍白,却紧咬着牙关默默忍着,晏老伯看着他这模样,为他敷药的手重重一按,晏祈忍不住闷哼一声,终于开口,有些委屈地道:“爹,你轻点。” 晏老伯冷哼一声,讽刺道:“刚才不是很能逞英雄么?还想救美?平时你这张利嘴就没少惹麻烦,现在还带上几个女子,看来你爹我这一路想走得太平都不可能了。唉……你说你这小子,是榆木脑袋不成,这沈家姑娘确实不错,但人家好歹嫁人了,你呀,还是把心思收回来。” ------------ 第五十八章 :桃花不少 “爹~”晏祈讷讷地垂下头,有些撒娇地唤了一声,晏老伯也不再多说,下手时却轻了很多。 “惹上这姑娘,你怕是有些苦头吃,得,我也不多说,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爹爹我就成人之美,明天先赶去邻镇办点事,你带着她们先走,可得把握住机会啊,别怪当爹的没提醒你!真是个傻小子!”晏老伯恨恨地睨了他一眼,就见晏祈眼睛一亮,咧嘴而笑,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甜甜地应了一声,气得晏老伯吹胡子瞪眼,直呼“你这个不孝子”。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你可得收起你那多管闲事的性子和那张能言善辩的巧嘴,你爹我不在身边,惹了事看你有没有本事保护那三个姑娘!”晏老伯重重地在晏祈的头上弹了一下,后者捂着头傻笑,响亮地答应道:“诶,儿子知道了,绝不给爹爹惹麻烦!” …… 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众人下楼用早饭,却没见晏老伯,沈元熙疑惑道:“晏公子,晏伯伯呢?” 晏祈的脸没来由地一红,“那、那个啊……我爹他有点事要办,先走一步,让我陪同你们再走一段。” 沈元熙睁大眼睛看着他,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多想。 众人用过早饭后便上路了,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三天后,他们距离凉山已经不远了,这时晏祈坐在马上与从窗户向外望的沈元熙说话。 “那就是凉山了,再过一天我们便可到达那里,但是今夜怕是要委屈一下,在这山间露宿了。” 沈元熙顺着他的手往前方望去,只见远处一座高山朦朦胧胧,山巅云雾缭绕,远远看来竟似一座仙山,如梦如幻。 宇文骜就是在那里出事的,他现在还好吗?王爷,你在哪里…… 沈元熙心下一阵黯然,她知道她此次来根本没有用处,如果皇帝和爹爹派出的人都找不到他,自己孤身前来怎么会找得到他,但是她就是担心他,没有他,那个王府她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家里面也呆不下去了,她最敬爱的爹爹居然要软禁她,想来想去,她还真是无处可去。 “谢谢你,晏公子。”勾唇一笑,她对晏祈的帮助真是无以为报。 晏祈看着她的笑靥微微失神,随即眼中一黯,客气地回道:“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实话,他很佩服这样的女子,夫君遇险,她千里迢迢跑出来寻找,虽然明知无果,但冲着这份勇气也足以让人欣赏,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不然他可以给她全心全意的保护,让她不受任何伤害的。 其实这些日子他有意搜集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怪物小姐”跪求嫁入王府做妾,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对那个落魄王爷情根深种,但是她从小到大受到那般多的嘲笑还有勇气义无反顾嫁的那个男人一定是很优秀的,值得她托付终身,说实话,他倒还真想见见那传说中窝囊废一般的谦王,因为传说并不可尽信,就如她,明明那般美好如仙子,哪里是怪物了? …… 山间一座隐蔽的破庙内,一黑衣男子静静靠在墙边,他眼睫低垂,遮住眼中光彩,脸色是不正常的暗黄,俊美的五官也失了生气。 不一会儿,他耳廓微动,鹰眸立即迸发出锐利的光芒,死死地注视着庙门,只见一个黑影蹿了进来,待看清来人之后,他立即放松了警惕。 “王爷,外面有四拨人在找你,他们在搜山,如今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来人正是弑天,而靠坐在墙边的人正是宇文骜,他那日遭到暗杀,受了重伤,伤他的武器上都淬了毒,却是没有解药,如今他形同废人,内力也不敢使,还好身边还有忠心耿耿的弑天保护。 他们在这山间东躲西藏了两天,只因为那些刺客并不放过他,步步相逼,如果他再不想办法出山,怕是会性命不保。 “四拨人?”宇文骜剑眉一蹙,起身时牵扯了身上的伤口,他喉间血气翻涌,一丝黑血顺着唇角流出。 弑天满眼担忧,从怀中拿出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清心丸给他服下,扶着他往外走。 “是的,除了那狗皇帝的人外,还有三路人马来历不明,其中两路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据属下猜测,应该是五皇子和太子的人马,至于另外一路,只是在打探你的消息,并没动杀机。” “那你可联系到了府中暗卫?” “联络到了,只是怕那些人顺藤摸瓜,所以属下很小心,现在我就让他们护送王爷回京。” 宇文骜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他,蹙眉道:“先不忙回京,这次那狗皇帝定是在各个要道布下天罗地网让我钻,回去只有送死,你先送我去净心大师那里,等我解了身上的毒,咱们再找机会回去,还有,王府里那几个女人可有什么动静……咳咳咳……”话说得急了些,宇文骜又捂着唇咳嗽了起来,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弑天眸光一闪,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如实相告:“王妃回了将军府一趟,司马将军因为她没有找到王爷想要造反的把柄还怀了您的孩子而大发雷霆,让王妃想办法偷偷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而刘侧妃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还有就是……” 见弑天犹豫,宇文骜利眸扫向他,弑天无奈,只得把沈元熙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宇文骜听完,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凉凉地道:“没想到这个沈元熙倒是桃花不少!她果真跟着那个男人来了凉山?” “是,如今就在这座山脚下不远处,属下一直让人暗中保护她,王爷您看是否要见见她?”弑天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就见宇文骜正在沉思什么,遂也不好多说,静等他的吩咐。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另外一路寻找本王下落的人便是沈凤朝派出的,我才不信沈凤朝那老奸巨猾的奸贼会如此放任她跑出来,如果我去见她,不正中了那奸贼的诡计了吗?不见,我们立即离开,绕道走!” 弑天不好说什么,垂下了头,掩去眸中一丝伤感,扶着他在树林中穿梭,并小心地不留下痕迹。 ------------ 第五十九章 :不该肖想 另一边,晏祈领着几人往山上走,用折扇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顶道:“我记得上面有个月老庙,上次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还在那里住过一晚,今夜我们便在那里将就将就吧,看这天气,怕是要下大雨,恐怕明日的路更不好走。” “晏公子,幸好有你,不然我们这几个没出过门的女孩子还不知该怎么办呢。”寅时折了一束野花拿在手里把玩,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晏祈,小脸止不住微微泛红。晏公子长得可真好看,人又那般好,聪明有才情,真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虽然王爷也长得好看,但是总是笑里藏刀,对小姐也不好,依她看来,要是小姐跟了晏公子那就好了。 沈元熙不知道寅时心里那点小九九,依旧愁眉苦脸的,她没有丝毫办法去寻找宇文骜,也不能总赖在晏祈身边,她该想点法子才好。 “晏公子,这一路麻烦你了,但是凉山就快到了,你和晏伯伯在山脚下的小镇会和后就该离去,我们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仔细想想,还是元熙鲁莽了,所以等到那日你与晏伯伯会和之时,元熙自当离开,如果寻不到王爷,元熙再自行回盛京去。” 晏祈听罢,有些自嘲地笑笑:“和沈小姐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沈小姐放心,等到了小镇,我会派下人送你们回去的。我和爹爹四处经商,不多久就会再来京城,到时候在京城多开几家药铺便可稳定下来,但是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一定有,但是沈小姐一定要记住还有我这个朋友,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可来同福堂找我。” 沈元熙心中一暖,微笑着回答:“那元熙先谢过公子了,能交到公子这样的朋友,元熙很开心。” “如果真的当我是朋友,就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叫我晏祈如何?我也唤你元熙。” 望着晏祈眼中的深邃,沈元熙一愣,微赧地低下头,唤了一声:“晏祈。” 晏祈心花怒放,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过,遂咧开唇开心地笑了,无意间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甚是好看。这笑容似乎也感染了沈元熙,让她自责地觉得是她自己太过扭捏了,遂恢复了真本性,也露齿一笑。 …… 弑天扶着宇文骜刚走出不远,两个黑衣人便出现了,这是弑天召来保护宇文骜的暗卫中的高手,可是他们没想到,召来暗卫的同时也引起了附近大内高手的注意,使他们不久后便陷入了危险之中。 走到半山的时候,暮色已低垂,看来一场狂风暴雨是再所难免,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下山,那留在山上更是会危险重重。 “等等,有人!” 走在前面探路的弑天剑眉一拧,迅速抬手制止了扶着宇文骜的两个暗卫的脚步,然后一行四人迅速矮身,躲进了旁边的低矮树丛之后,不久,便听见几人谈笑的声音传来。 “晏公子果然厉害,看这天过一会儿就得落雨了,晏公子真像料事如神的仙人。” “寅时,你这一路这话可没少说,看来我这主子是留不住你了,要不然让晏公子这个仙人收留你好了。”沈元熙打趣道,看寅时瞬间涨红的小脸,她低了头窃笑。 晏祈也是一脸窘迫,温声道:“元熙妹妹说笑了,寅时可是你的好姐妹,何人敢夺走。” “就是,小姐真讨厌。”寅时红着脸故作生气地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去,引来寒枝和沈元熙会心一笑,而晏祈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呀!”沈元熙正走着,没注意脚下,她脚下踩着的泥土却是一松,她身子不稳就要往前栽去。 “夫人小心!” “熙儿!” 两声惊慌的声音同时响起,可是寒枝不会武功,动作再快也快步到哪儿去,而晏祈则是一闪身将那下跌的身影搂在怀里。 沈元熙本来以为这一次一定摔得很惨,在往下跌的同时便闭上了眼睛,但是她随即感到腰上一紧,身子一轻,脚再沾地时已经离刚才的地方有些远了。 “你没事吧。”晏祈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丽红颜,心神一荡,手下的触感柔软而纤细,不盈一握,让他不觉又搂紧了几分。 沈元熙本来还未回过神,睁开眼就见寒枝隔她十来步之远,心里正在诧异,就觉清新的热气扑跌耳畔,抬眼就见了晏祈澄澈的眸子,她心下一惊,赶紧挣开他的怀抱,如遇洪水猛兽般推开了几步,垂下头窘迫地道了一声“谢谢”,心里却直打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她却无数次跑到他的怀里,她可是有夫之妇,这可万万使不得。这样想着,她不禁有些恨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上次在街上的马蹄下那是躲不过,今日却是走路粗心了,这种错以后决不可再犯。 看着沈元熙与自己立刻拉开的距离,晏祈勉强笑笑,温柔如水的目光淡淡掠过她贝齿紧咬着的红唇,有些心疼,却还是提醒道:“小心点”,说完便不再停留,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与她一道而行。 沈元熙知道自己做得太过明显了,她不时偷偷打量晏祈的背影,心中有些愧疚,毕竟这一路上都是晏祈在照顾她们几个,况且他是正人君子,从不曾越矩,是她自己小题大做,反应过激了。 而这边的一幕全部收入树丛后几人的眼中,弑天紧抿着唇,偷偷抬眼去打量旁边的宇文骜,只见其鹰眸微眯,那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沈元熙的身上,虽然看不出他的喜怒,但是弑天感觉到他的呼吸似乎又粗重了一些。 “王爷,真的不去将夫人接过来么,毕竟女子出门在外……”弑天试探的话还没说完,宇文骜已经冷冷打断,“人家不是有护花使者吗,你担心什么?”说完,宇文骜目含警告地睇了弑天一眼,后者心虚地低下了头。 宇文骜不愧是宇文骜,弑天对于沈元熙多了那么一点在意和关心他都察觉得出来,而他刚才那警告的目光便是告诉他不要觊觎他宇文骜的女人,即使是他不爱的,也不是他的属下该肖想的。 ------------ 第六十章 :混蛋在身后 等沈元熙他们几人走远,宇文骜收回锁在他们背影的目光,冷冷地道了一声“走”,然而还没起身,几人却同时一惊,没想到那些大内高手这么快便追来了,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正在往这边靠拢。 “不好了王爷,那些杀手包围过来了!”饶是弑天一向镇定此刻也不禁蹙了眉,因为为了宇文骜的安全起见,为了不引起周围搜山的杀手的注意,他此次上山只带了两个暗卫来护送他下山,凭感觉,此刻包围过来的杀手不下五十人。此时宇文骜中毒,不能用内力,而他们三个人根本就不能在保证宇文骜安全的前提下顺利突破包围。 宇文骜倒是丝毫不担心,他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犀利的目光射向刚刚走上山的几人,冷声道:“慌什么,不是还有那个小白脸么。”说着,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听完宇文骜的话,弑天眸光一闪,脸色也苍白了几分,虽然他忠心与宇文骜,他的命都是他的,而且宇文骜的决定在此刻说来没有错,但是还是让他觉得宇文骜还是太过残忍了些。 默默地点了点头,弑天吩咐那两人保护好宇文骜,便在那些大内高手靠近之前,先从树丛后出去。 沈元熙几人正在走着,却见晏祈倏地沉了脸,将三个做男子打扮的女子护在身后,然后星眸寒冽地扫视着周围,他低沉了声音道:“不好,有很强的杀气,有人来了!” 话毕,身后的三个女子皆是一脸莫名,都紧张地打量着四周。果然,树梢沙沙作响,只不过是眨眼之间,无数条黑影已经出现在可见的范围之内,皆是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刀或暗器,快速往这边靠近。 “啊!”寅时首先惊讶地叫出了声来,而晏祈也是有些惊慌,却依旧力持镇定地对身后的女子说:“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还带着少年变声后特有的青涩,沈元熙本来没见过这种阵势,慌乱不比寅时少,但是此刻听了晏祈的话,她却莫名的一阵安心。晏祈总是这样,一有危险就挡在她的面前,但是她也明白,晏祈年纪不大,武功应该也不会太高,况且他后背上的伤还没好,此刻面对这么多突然多出来的人,她怎能不担心?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她为了不让他分心,表面上却镇定了不少,三个女子背靠背手拉手紧紧挤在一起,躲在晏祈的羽翼之下,皆是面色惨白地看着树林中的黑影。 “来者何人?”晏祈朗声问道,而那些黑衣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皆停在了数十米之外,没有动作,但树林里的气压明显低了许多。 这时从晏祈背后蹿出一条黑影,沈元熙正惊慌,却听来人一声大喊:“王爷快走,属下断后!” 接着突然窜出的黑衣人便与那一大群黑衣人战到了一处,沈元熙看着那人,虽然只是一眼,却也震惊不已,因为此人正是弑天,帮她找回珠子的弑天,她怎会认错? 显然,那些杀手也一眼便认出来来人正是弑天,宇文骜从小被囚禁在谦王府,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很少,但是他身边武功高强的暗卫统领弑天却是很多杀手都认识,而听得他对着晏祈喊的一声“王爷”,杀手们迅速有了目标,好巧不巧的,晏祈今日穿的一身白袍,而传说谦王也最爱穿一身白,加上晏祈与宇文骜的身形也颇为相似,此刻那些杀手立刻便断定晏祈便是他们要杀的谦王! 顿时,周围无数双锐利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晏祈,二话不说,全都扑了上来,沈元熙还来不及反应,就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狠狠地摔了出去,滚下了山坡,而等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望过去,就见刚才站立之处,晏祈已经被黑衣人包围了,无数条黑影围攻着包围圈中一黑一白的人影,而弑天正拼命抵挡着无数的攻击,想要护住晏祈,他越是这般,那些黑衣人心中更加笃定,被弑天保护着的白衣人便是宇文骜,因此,晏祈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白白挨了几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被划破多出,满是血痕。 沈元熙在原地看得心惊胆战,几乎是立刻她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弑天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他是宇文骜最贴身的护卫,而他刚才突然跳出来对着晏祈喊了一声“王爷”,这么做的原因只能说明宇文骜也在这里! 不能,她不能看着弑天这般拉晏祈当替死鬼,他是无辜的! “晏祈!喂,你们不要打了,他不是谦王宇文骜,他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沈元熙因为焦急心跳快得不成样子,她拼命往那些打斗的人靠近,边噙着眼泪大声呼喊,可是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没有人听她在说什么,而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晏祈白色的身影被淹没在一群黑影之间。 “不要,你们不要杀他,他不是谦王,你们真的认错人了……呜呜……弑天,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做!宇文骜在哪里,告诉我那个混蛋在哪里!”话刚吼完,一只大手便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走了,她心中惊慌不已,拼命挣扎却撼动不了身后的人分毫。 “那个混蛋就在你身后。”等远离了那边的打斗声,沈元熙只听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而那声音自是无比的熟悉,却正是她日夜担忧的那个人! 猛地回头,沈元熙看着正负手立于她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衣,脸色黑沉,似乎瘦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茬,浑身有些许狼狈,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黑眸还是如往常那般深邃。此刻他薄唇抿着,眼神阴鸷地看着她,脸上线条紧绷,似乎在生气。 沈元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她还在担心的人此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 第六十一章 :我讨厌你 “王、王爷……”她嘴唇动了动,浅浅地唤了一声。 看着她如以往般一见他便呆怔起来的模样,宇文骜不禁心中有些烦躁,他真不知道这么呆愣花痴的女人有什么好,居然还有本事给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一想到刚才晏祈看她的眼神他就心里不舒服。剑眉一挑,他冷声道:“刚才‘混蛋’叫得挺顺口的,怎么,现在结巴了?” “王爷,你没事就好。”沈元熙目光闪烁,对于他拥有的属于皇家天生的威严和他作为夫君的权威她从未想过要触犯,但是刚才也是气急才会口不择言,咬了咬唇,她再回头去看那群打斗的人已经渐渐远去,想着晏祈是被自己拖累才会遭遇此事,她心中就内疚不已。 “王爷,求你救救晏公子。”沈元熙不得不向他开口,虽然明明是他理亏,但是她确实没有脾气去反驳他什么,虽然心里有怨气也不敢表现出来,而且他身后不是还有两个人么,应该可以去救人吧? 宇文骜闻言,唇角的笑带着冷硬,只听他讥讽道:“他是你什么人?本王为什么要救?” 沈元熙正想回答“他是我朋友”,那宇文骜却是猜到了她会如何回答一般,紧接着来了一句:“你的事咱们稍后再算!”然后不待她反应,就觉脑后一疼,显然是被人打晕了。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片晃动着的暗红的火光妖冶地绽放,似乎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梦里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一片火光中,看不清容颜,但是她身上的悲伤沈元熙却感同身受,然后就见那白衣女子衣袂飘飞,决绝地跑进了火光之中,她的身影瞬加被烈焰吞噬,之后,火光扭曲改变,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鲜红,情景似乎回到了她成亲那日,男子俊美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薄唇微启,告诉她,“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亲眼看着你毁在我的手上”,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立刻穿透了她的胸口,她满脸沉痛地看着眼前深爱的男子,看着他手心躺着自己的心脏,他大手猛然一缩,心脏碎裂,鲜血直流…… “痛,痛……”沈元熙喃喃着,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不住地流出,即使是梦,她也能感觉到那份痛楚,素手抓紧了胸口的衣襟,她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之前梦里晃动的感觉原来来自于所处的马车。 宇文骜静静地坐在一边,看样子似乎在养神,察觉到她醒来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清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她脸颊上的泪痕,不屑地轻哧一声:“还知道喊痛?看来没傻到彻底嘛。” 沈元熙一见到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等后背碰到马车壁,才觉有些刺痛,她刚想伸手去摸,头顶又传来一声冷喝:“别动,刚敷了药。” 原来是她在山上摔下来时后背擦破了一片,当时太过紧张晏祈的处境所以才没在意,听他这样一说,她脑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他亲手给她上的药?那她不是被看光光了? 亏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沈元熙小脸立刻一红,垂下头不说话,而宇文骜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连哼都懒得哼了,又闭起眼来不搭理她。 沈元熙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自己的处境,下意识地抓住宇文骜的袖子,紧张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晏公子呢,救出来没,寒枝和寅时呢?” 宇文骜不耐地拂开她的手,眼中寒光大盛:“你还真是一刻都忘不了他,那本王要是告诉你他死了呢?” “什么!他……他真的死了?”沈元熙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股无名的伤感瞬间席卷了她,她只觉心跳都是一顿,“死”,多么可怕的字眼,而眼前的男人却说得那么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鄙夷。 “你哭了。”宇文骜鹰眸危险地眯起,冰冷的手指带着十足的耐心缓缓摩挲着沈元熙的眼角,那里有几分湿润。 她只觉胸腔中有一股气息在不断地汇聚,憋得她的胸腔生疼,她想将气息呼出来,可惜她此刻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终于,她一手挥开了他的大掌,狠狠地推开了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你混蛋,你怎么可以利用他把他害死!” 宇文骜并不健硕却高大的身子被沈元熙这一推竟狠狠地撞到了马车壁上,他闷哼一声,顿时觉得胸中血气翻涌,让他差点压制不住那种感觉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马车外护送他的两个暗卫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出声询问,宇文骜冷声道了一声“没事”,这才抬头来目光寒冽地看着沈元熙,只见她此时有些手足无措,显然也没料到她那一推竟然能将他推倒,但是比起晏祈的生命来,她此时更恨这个男人。 他总是这样,把别人的命不当一回事,玲玉如此,晏祈也是如此。 沈元熙紧紧握着身侧的拳头,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眸子中含着泪水冷冷地与宇文骜对视。她爱他没错,她怕他没错,但是在这一刻她不能再向他低头,但是与其说恨他,不如说她更恨自己,若不是自己,晏祈也不会陪着她来到那里刚好碰到他然后当他的替死鬼的! “我讨厌你!”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情绪将她的心搅得又痛又乱,她不敢相信晏祈会死掉,但是想起在山上他被砍了几刀隐没在黑衣人中的景象,她又觉得无望。 是她自己对他还活着没抱太大的信心罢了,所以他随口一说,她竟信了。 宇文骜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笑声如从胸腔发出一般,低沉而压抑,他看着她悲痛到极致的模样,居然觉得该死的刺眼,看来那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对她很重要嘛! 宇文骜星眸闪烁,那温润带笑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王府里他从容游走众女人间时一般,他的笑确实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但是他笑得越开心,她却越觉得背脊生凉,沈元熙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贴着马车壁坐直,仿佛这样就能远离他一分一般,可是下一刻,魔鬼的手又向她伸过来。 ------------ 第六十二章 :反复无常 她的下巴被他用两只手指钳住,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她的腮帮皮肉处传来,一下下地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宇文骜紧抿着唇,脸上的笑意不减,眼底却慢慢变得冰寒一片。 他缓缓地凑近她,看着她漂亮的蓝色瞳孔一点点收缩,防备地盯着他,他觉心中的怒火一盛,手下的力气也再次加大,她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而就在这一刻,宇文骜温热的舌头霸道地闯进了她的檀口,在她的口腔一番粗鲁地横扫搅拌之后,他的脸在离她几寸远的地方停住,他唇角的笑愈发妖冶了,只听他嗓音低沉魅惑地道:“你在为他伤心流泪?本王不许!”说罢,他收起了刚才的暴躁和粗鲁,竟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温热的舌尖一寸寸一点点地滑过她的眼角和脸庞,将眼泪一点点舔走,顺便还极具挑逗地打着圈。 他温热的呼吸那么近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引来她一阵阵的战栗,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沈元熙的泪水再次落下,鼻腔酸涩,呼吸不畅,一种类似于委屈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抬起手,握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肩膀,却被他先一步识破,一只大掌轻而易举地将她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然后另一只手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罩在她上方,依旧不温不火地进行着他的动作,将她温热的眼泪不厌其烦地舔舐干净。 他总是这般反复无常,前一刻还冰冷如斯,此刻的他却仿佛有用不完的温柔,动作细致而贴心,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沈元熙也算有些了解他的作风了,他总是这样,在你以为他靠近你的时候再狠狠将你推开,当你远离的时候他又会突然给你一点甜头,让你心甘情愿地再次沉沦在他的温情之下。 第一次, 他对她温柔,让她不顾一切嫁给了他,可是换来的是他给她的妾的地位以及新婚之夜的羞辱;后来,他与司马柔缠绵之后又来关心她一番,阻止她切掉手指,让她对他再次燃起爱情的火焰和无尽的希望,换来的是多天的冷落和妻妾丫鬟对她的羞辱欺负,之后,他又来陪她吃完饭,给她一点关心,她又原谅了他;再以后,他给了她六十鞭子和下等丫鬟所承受的无尽的折磨,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在管她的死活时他又将她叫去浴室,对她做了那十分矛盾的一切,现在,他又是如此,给她一竿子再赏她一颗甜枣,她以为他对晏祈的伤害以及她心里的伤口仅凭他的吻和一点点温柔就可以抵消吗? 不可能!她其实早就不该那么天真的,她爱他没错,爱他爱得失去了自尊和理智,但是他有什么资格那样对待晏祈?他给她的她都能忍,但是她绝不能容忍他如此对待她身边的人! 宇文骜低呼一声猛地离开了她的脸,而趁着他离开的空档她也快速地挣开了他的手,得到解脱的双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举起向他的脸扇了过去,但是宇文骜即使受了伤反应变慢也不是她想打就能打的。 他迅速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饶有兴味地目光细细地扫视着她凝满怒气的小脸,带着几分挑衅和幸灾乐祸,而另一只手优雅地伸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入眼处是指尖的鲜红,他眸子危险地一眯,低声道:“怎么,让你得逞咬了本王,你还想打本王不成?” 沈元熙看了看他流血的耳朵,心下一颤,看来她刚才确实是太过用力了,她虽然胆怯却依旧抿着唇倔强地别过头去不看他。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她一直没有看清他,总之都是是她的错,因为她,害了晏祈。 心中怒气不减,她硬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会相信你的,放了我,我要去找他!” 宇文骜闻言,干冷地嗤笑了一声,却出手猛地撩开车帘道:“本王没有困住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你……”沈元熙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诧异地回过头去看他,宇文骜已经让外面两个扮作家仆的暗卫停了车,放她下去。 沈元熙看了看荒凉的地界,咬了咬牙,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跳下车去,既然事已至此,她无法和他相处,倒不如索性离开,她要回到凉山去打听晏祈的消息。只是宇文骜真的会这般无情,把她丢在这里一点帮助都不给吗? 她这个问题才刚在脑海里成型,脚下刚站稳,谁知那马车却张扬地从她身边驶过,竟然真的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岭、了! 沈元熙心下一慌,茫然地看着那马车扬起一阵灰尘渐渐远去,她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她气宇文骜不错,但是没想到那男人果真这般绝情,没有给她留下一点消息或是盘缠就把她当垃圾一样扔在了路上,她是活生生的人啊,是他的妾啊,而且是他做错事在先好不好! 沈元熙默默注视着马车走远,待确定它真的没有停下或是有倒转回来的趋势,终于无助地跌坐在了地上。 “宇文骜,没想到你这么狠。”她垂下眼睑,望着地上的黄土默默垂泪。 …… 而另一边马车里,沈元熙一下车宇文骜就再也坚持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幸好他穿的是黑色袍子,那血落在胸口竟然也一点看不出来。 “王爷,那些人追来了!”车外的两个暗卫低声道了一句,立刻有一个人闪了进来拿出了武器将宇文骜护住。 “王爷,我们先驾车将他们引开,你先躲起来!” 宇文骜应了一声,勉强压住身体的虚脱之感,快速地从车门跳了出去就地一滚隐到了路旁的一颗大树之后,而两个暗卫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架着马车飞快向前冲去,接着就见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冲着马车杀来。 那些杀手便是先前追杀他的那些,恐怕是后来终于知道上当了,杀错了人,这才追了过来。他本来就没想着骗过他们,他只是利用晏祈分散那些杀手的注意力,然后带着那女人从小路逃走,暂时脱离险境,但没想到他们才逃出不远那些人就发现端倪追来了,这次要再逃走,恐怕就不容易了。 ------------ 第六十三章 :意外之吻 躲在暗处的宇文骜捂住胸口,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刚才沈元熙还在车上的时候他就险些撑不住,还好,他的表演骗过了那个女人,但是他的怒气却是真的,如今有两名暗卫出面引开那些追来的杀手,他可以返回去救那蠢女人。 沈元熙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刚才她细细地盘点了一下身上的物品,幸好还有几样值钱的,如果沿着这条路走,没有意外的话走到村子里,可以去雇一辆车,再问问路,但这都是要在“顺利”的情况之下,这就表明她沈元熙要在没有食物体力充沛的前提下还要祈求苍天不要让她遇上坏人什么的。 可是现在苍天显然去打盹儿去了,因为就在她走了不远,前方道路沙尘滚滚,马蹄阵阵,远远看来竟是十多名黑衣人正朝这边追来。原来那些黑衣人分成了好几拨,除了宇文骜两个暗卫引开的那几个,这边还有才赶来的,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人派出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们的目的很明显,都是来取宇文骜性命的! 沈元熙本就没什么力气,一看到这个阵势顿时脚下一软,心中惊慌,转头看了看方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刚刚手脚并用地爬到旁边的土坡之上,一个力道就把她往旁边一带,躲在了一个大石头之后。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正要挣扎,就听到一个低沉而虚弱的声音道“别动,是我。” 熟悉的声音,截然不同于刚才的霸道妖冶,似乎带着几分力不从心,但依旧严肃而强势。沈元熙闻言,不再乱动,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前一刻还将她丢下此刻却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心里猜想,莫非他良心发现不舍得丢下她了? 心里一暖,但是她倔强的一面却被激发出来了,她嘟着嘴退开一步想与他来开距离,谁知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立刻强势地将她拉回来,让她的纤腰更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沈元熙被他身上散发的威压所逼,不敢再乱动,但是她此刻心里却别扭得紧,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生气,她扭了扭身子,不想离他这么近,因为这样她会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所蛊惑,然后刚刚建立起来的心防和对他的怨怼会不知不觉地消散,但是在晏祈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她不想这么快地原谅他。 宇文骜全身心地感知着外面的情况,他现在没有力气去应付外面那些人,更别说此刻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身边,所以感觉到了沈元熙的抗拒,他脸上更加阴沉了,一只大掌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另一只则按住她不太安分的头,让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胸膛之上。 沈元熙只觉一股血腥之气和药材汗液混合的奇怪味道钻入鼻腔,让她很难受,两只手去推拒他的胸膛,头顶立即传来宇文骜压低的冰冷的声音:“不想死的话就安分点。” 果然,被他这么一威胁,她只得缴械投降,认命地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下地透过胸腔擂动在她耳边,她的心也不知不觉平静了,最终,她慢慢地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任由他霸道地将她固定在他怀里,娇小的身子依着他的,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依托,方才一人在路上行走时的恐慌一扫而空。 沈元熙想:面对他,她果然是没什么脾气和坚持,每次他一示好,她就屁颠屁颠地靠了上去,给了他再一次肆意伤害的机会。 马蹄声轰隆隆从石头后面过去,宇文骜见危险即将远去,紧绷的肌肉立刻放松,他微微放松了双手,无力地靠在岩石上面,身上疲乏感越来越重,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高大的身子。 沈元熙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对劲儿,但是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宇文骜身后不远处的树枝上,一条五彩斑斓的花蛇尾部缠在树枝上,正支着上半身,朝着他们吐着血红的信子,沈元熙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没有骨头一般软趴趴的东西,特别是蛇这种冰冰凉凉的爬行动物,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就要尖叫出来。 宇文骜刚缓过一口气,见此刚放松的手立即一收,将她再次揽紧贴着自己,一只手一挥用剑斩落树枝上的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见已经腾不出手来捂沈元熙就要尖叫出声的嘴巴,他反应迅速地一低头吸住了她柔软的唇,将她惊恐的喊叫尽数堵在了喉咙。 那些杀手本就是大内高手,听力和感知能力都非常灵敏,他们刚骑马走出不远,前面几人因为马蹄声没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但是走在最后的一个人还是稍稍放慢了马速,警惕地回过头来查看,不过他们此刻正在追踪前面的马车,倒也顾不得这许多,所以那人也只是回头看了几眼,见没有异常便打马疾速而去。 这次宇文骜没有立马放开沈元熙,而是等到那些人都走远了才一把推开了她,鹰眸一眯,恶狠狠地道:“你想死早说,也免得本王好心救你!” 沈元熙自知理亏,只是抿了抿唇不敢说话,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与他先前霸道的侵略不同,这次的吻因为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倒是多了几分真实之感。 因为动怒,宇文骜一直压制着的喉咙的气痒趁机爆发,他以拳掩唇低低地咳嗽,因为他拼命压抑,所以只听得他的胸腔传来一阵阵的沉闷的响声,听起来更有几分惊心之感。 “你怎、怎么了?不要紧吧?”沈元熙想要伸手去扶他,但是一想到先前还在和他怄气,她便悻悻地将手收了回来,这个大恶人刚才还有力气凶她,应该不稀罕她的关心才对。 宇文骜余光瞥了一眼她垂在身侧不住揉着衣袍的双手,心中恼怒,等咳嗽缓了过来,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眼不发,转身扶着树干走了几步,不知是不是沈元熙的幻觉,她居然看着他高大的身子似乎在不住地颤抖,步子也有些踉跄,但是那背影却带着一如既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傲。 【快一个月没码字了,都快忘了前面写的啥了,家里好冷啊,下雪有木有,表示手都僵掉了,呜呜,不想码字,但是一看似乎有亲在追文,好吧,蟹去打点鸡血先】 ------------ 第六十四章 :逃命 她想跟上去吧又怕惹他嫌弃,先前他可是将她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可是不跟着他吧她现在要去哪儿?一会儿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在原地挣扎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小跑着跟了上去,然后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小步小步地跟着他走,弱弱地问:“王爷,你、你要去哪儿?刚才保护你的侍卫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你这样一个人很危险的,不如等他们来了你再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前面一声闷响,宇文骜高大的身子居然以一个狼狈的姿势猛然栽倒在地,沈元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查看,刚抱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扶起来,宇文骜艰难地睁开眼,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虽然虚弱但声音依旧冷漠高傲,“滚开!” 宇文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用剑拄着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身子还没站直,他又再次跌跪在地上,身子痛苦地弓起,眼珠开始微微发红。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沈元熙站在原地干着急,想去扶他却又慑于他的威严,除了那夜他发狂的那次,她何曾看过他这般失态又虚弱的模样? 咬了咬牙,终于在他第三次跪到在地的时候沈元熙伸手扶住了他,不去看他的眼睛和神色,这样出于自然对他的害怕就会少一些。 “别逞强了,我扶你。”沈元熙咬牙将他往上拉,突听得耳边宇文骜说:“你确定?” 她转脸,正对上了他灼灼生辉的眸子,那里有着紧绷和犹疑,她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紧,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人也太多疑了吧。 然而她刚点完头就明白了宇文骜的怀疑来自哪里,当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时她差点被压得倒了下去,为什么这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身子居然这么重啊! 沈元熙咬牙坚持扶着他往山下走,而她没有看见,宇文骜脸上瞬间放松的神色,他这算是放心地将他的生命安全交到了她的手上么? “送我去普照寺找净心大师,我可能会睡上几天,你别担心。”说完这句话,宇文骜便再也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支撑,他都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这弱得不行的女人手上。 沈元熙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昏倒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么重一个人,她要怎么把他送到普照寺去?据她所知,普照寺离这里尚还有百里远,如果有车倒是两日便可到达,但是她现在要去哪里弄一辆车? 但是一想到宇文骜最后看她的那个沉重却又平静的眼神,她不由的心中一股豪气往上涌。他信任她不是么?不然他这么多疑又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还重的人不会将毫无反抗力的自己交给她的。 “王爷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去。”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坚定地道。 如今京中有人想要对他下毒手,而且从追杀的人看来还不止一拨,有如此能力又敢这般大肆动作的,除了皇宫中的人她不作他想,现在回去京城必然是有天罗地网等着他,还不如待在外面安全一点,他这么做定是早就打算好了吧,但是他肯在昏迷前将他最终要藏身的地点告诉她,这就充分表明了信任,让她既欣喜又感动。 大胆地伸手摸了摸宇文骜的脸颊,沈元熙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醒着的时候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昏迷时也是这般平静,而只有此时她才敢如此近地看着他。 沈元熙在宇文骜的身上摸索了一番,还好,除了兵器和暗器以外还有一些银钱,而在他贴身的里衣处还藏着一条被鲜血弄污的纯白娟帕,起初沈元熙没有在意,刚想将它放回原处的时候,娟帕角落处用鹅黄丝线绣的一个字的一角映入她的眼帘,她的手一顿,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娟帕打开,一朵绣工精致的茉莉花出现在娟帕上,而那鹅黄丝线绣的字也露出了全貌――晴! 晴……晴…… 沈元熙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字,心中一阵难受。很明显,这是一方属于女子的娟帕,而“晴”显然该是女子的名字,将宇文骜身边的女子想了一遍,名字中带“晴”字的,除了刘雨晴还有谁? 可是他不是一直对她很冷漠吗?这个娟帕的主人会是刘雨晴么?可是不管是不是,他能如此贴身地收藏这张娟帕,娟帕的主人一定是他心里的人吧。 沈元熙黯然失神,默默地将娟帕放回原位,命令自己不再多想,现在保命要紧,然后拿出全身的力气搀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一阵。 如今这里四处都很危险,她没有能力保证他的安全,所以她决定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等天黑之后,再将他带出山去。 沈元熙就近找了些野果充饥,然后养足了精神,等天一黑,便扶着宇文骜往山下走。 山上很危险,就算没有那些杀手危险指数也只高不低,不仅暗处有猎人布置的陷阱,还有野兽出没,所以沈元熙用一支树枝探路,走得异常小心,虽然她很怕那些野兽,但是一感觉到宇文骜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她就安心不少。 “沈元熙坚持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肩负着两个人的性命,只要暂时保护他的安全,等到他的暗卫找来,你们就安全了!”她如是想着,而这也是她唯一的动力。 山路并不好走,更别说在她还扶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的时候,而且山路复杂,要不是她借着今晚的月亮作为指引,早就迷失在了里面,最恐怖的是晚上山间极冷,还弥漫着一层白雾,虽然有利于他们逃脱,却也给辨路增加了困难。 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走得月亮消失在天边,大概已经是凌晨时分,沈元熙再没了力气,她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路旁,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 第六十五章 :傻丫头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阳光普照的黎明,她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慌张地寻找宇文骜的身影,等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她身边犹如睡着了一般,她顿时安下心来,可是心里也不仅焦急,他说他要睡上几天,这太不正常了,莫不是他受了什么很严重的内伤? 仔仔细细地将他全身检查了一遍,除了昨夜她扶着他走路时摔了几跤留下的一些淤青和几天前受的伤外,一切正常,他的呼吸也很平静,看起来真的如睡着一般。 沈元熙不敢再耽搁,扶着他下了山到了农家,然后独自去买了一辆驴车,再将宇文骜扶上车带走。 沈元熙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多苦,但是从去到王府被贬为末等丫鬟开始,她就做了许多没做过的事,也变得坚强了许多,所以虽然这一天一夜累得她快虚脱,但是由于一股很强的信念支撑着她,她坚持了下来,而且发现她自己其实挺聪明的,很多事一学就会,比如说赶驴车。 村子里很穷,根本就没有马,最好的也就只有几只驴子还有一些骡子,所以沈元熙不得不买了一辆拉货用的小驴车将宇文骜用干草盖起来往路上走,她还向当地人要了一份地图,经过思考和选择,她决定走大路去浔阳城,普照寺位于浔阳城的偏僻的西南角,她想左右躲不过,走大路反而会安全一些。 幸好宇文骜在三天后醒了过来,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速度奇慢的驴车上时,刚恢复过来的脸色又变得黑沉了几分,看沈元熙的眼神可谓十分奇怪。 “你……还真是……特别。”看了她半晌,他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沈元熙不理会他话里的讽刺,几乎要喜极而泣,这几日虽然过人的毅力支撑着她,但是她的神经没有一刻放松过,她怕自己一闪神,就会让他置于危险之中。 宇文骜默默地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小脸,要不是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掩饰不了,他几乎认不出自己面前瘦小的少年,看得出来,她因为自己的醒来很激动,但是他还来不及问明这几日发生的一些情况,就听她小声地道:“不好意思,王……大哥,你那么厉害,一定会赶车对不对?能不能麻烦你先赶一下车,我很久没睡了,想休息一下,放心,就一下下,不会让你很累的。” 宇文骜蹙了蹙眉,还没答话,就见沈元熙静静地蜷缩到他刚才躺过的地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已经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宇文骜真想将她弄醒狠狠地斥责一番,这个小妮子是有多大胆,他将性命交给她,她居然明目张胆地带着他走大路,这要是被那些杀手追上,他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转头看着前面正在低着头,晃荡着尾巴悠闲吃草的毛驴,宇文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妮子就不能弄一匹马么?这驴又算哪门子交通工具? 他嘴角抽了抽,一把提起已经睡着的沈元熙摇了摇,见她砸吧了两下嘴,嘟囔了一句“别吵,困”之后又微微地打起了呼噜,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郁闷得有把她丢下车去的冲动,而他也确实准备这么做,但是突然看到那张小脸一脸的疲态,脸上涂的黑灰都遮不住眼睑下那浓浓的阴影,本就小巧的圆脸似乎瘦成了瓜子脸,他又无力地将她放下。 看来这三天把她累坏了吧…… 宇文骜认命地叹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准备找出联络的信号通知还活着的暗卫过来,可是一低头他的脸色顿时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谁能告诉他,他身上穿的是什么? 一件粗布的碎花长裙将他颀长健硕的身子勉强包裹住,他摸了摸头上,扯下来一件同色系的头巾,而且他的胸前是怎么回事?掏一掏,竟然掏出两个干瘪瘪的馒头?! 宇文骜手一抖,嘴角再次抽了抽,然后一言不发地冲到不远处积了水的地方去一照,顿时捏死沈元熙的心都有了。她、她她她居然把他打扮成了一个老妪,脸上涂的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面粉么,脸颊上是不是还有两团红红的胭脂?乍一看,别说是他没认出自己来,怕是让王府里的那几个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不会把他认出来。 他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了,这个沈元熙,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但偏偏却拿她没法,如果不是这样,他怕是早就被那些杀手抓到了吧。 “这个死丫头……”宇文骜捏紧了拳头,瞪着睡得正香的某人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然后不甘不愿地去赶那头毛驴,驴车咯吱咯吱晃晃荡荡地继续前进…… …… 沈元熙这一睡便是五六个时辰,等她醒来时已是夜半十分,她是被饿醒加冷醒的。 照理说“饿”她还可以理解,但是在这炎炎夏日她会被冷醒就有点费解了。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以为她还在做梦,因为她所在的位置是一间朴素简洁的房间,屋子里除了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几只凳子外别无他物,她所在的床挂着青灰色的帐子,看起来还比较整洁,但是床上就一床薄薄的被子,床板也硬邦邦的,硌得她骨头都疼了。 她抱紧了手臂,借着柜子上那盏昏黄的灯的光亮走出门去,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屋子周围还有好些这样的屋子,而院墙外则是黑乎乎高大的古木,院门口的灯笼发出淡淡的光芒,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愈发冷清了几分。 沈元熙正在纳闷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见不远处一个小沙弥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见她站在门口,便行了一个佛礼,有礼貌地道:“施主,你醒了,师傅让我来给你送饭。”说完,他走进了屋子,将一碗清粥和两个馒头还有一碟青菜放在了桌子上。 沈元熙也顾不得那么多,谢过小沙弥,拿起馒头就啃了起来,而那小沙弥也不走,站在一边看着她,沈元熙抽空问道:“小师傅,这里是哪里?我是怎么到这儿来。” 那小沙弥仿佛知道她要这么问一般,有条不紊地道:“这里是普照寺的后院,是宇文施主带你来的,他让我告诉你好好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哦,那他在哪里?”沈元熙停止了咀嚼,总觉得宇文骜来这里的目的有些奇怪,他像是对这里很熟,但是他不是一直被囚禁在王府里的么,又是怎么和这间寺庙扯上关系的? ------------ 第六十六章 :隐毒 “宇文施主和师傅在一起。”小沙弥毫无心机,所以她的问题他都礼貌地回答。 师傅?那应该就是净心师傅了。“呃……那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宇文施主他……” “清竹,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小沙弥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沈元熙闻声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一个面貌陌生的男子,但他的声音却分明是熟悉的。 他道:“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是弑天! 沈元熙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倏地站起身来,却还是只能到他的肩膀,她抬起小脸望着他,咽下口中的饭菜,激动地唤道:“弑天?是你,你没死?” 弑天看着她那大喜过望的表情,不禁一愣,似乎觉得有些莫名,但好在他天生冷酷,面无表情的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眼底却见一丝喜色,她关心他,不是么?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刚刚涌起的喜悦瞬间被浇灭。 “晏公子呢?他和你在一起,你没事,他也没事的对不对?” 弑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放心吧,他没事,只是受了些伤,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寅时和寒枝她们两个和他在一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宇文骜是骗我的,晏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掉……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但是弑天从她那终于放下心来的表情上理解到了一些东西,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坐了下来,有和她长谈一番的架势。 “请你不要责怪王爷,他当时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以夫人的聪慧,应该不难猜到这次是有人要对王爷不利,他当时被暗器所伤,中了毒,而山上只有我和两名暗卫在,根本不足以保护他的周全……而且……” “你不要说了,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不能赞同他的做法,晏公子是因我而被卷了进来,所以即使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也没资格怪他。”沈元熙苦笑着摇了摇头,终是弑天把她想得太过重要了,她没有怪责宇文骜的意思,而且宇文骜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不是么? 大口大口地啃着馒头,沈元熙缄默不语,但还是被噎到了,捂着唇闷闷地咳嗽着。弑天见她神情恍惚,似乎心情不佳,想替她顺气的手刚刚伸出又无力地放下,一紧张之下他差点越矩了。两人无言静坐,片刻,弑天几番欲言又止之下,他终是违背了宇文骜的命令,开口道:“王爷中了很严重的毒,不能用内力,而且……你还记得玉清苑那晚么?那……也是毒药所致,其实王爷他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不近人情的,我想你会愿意用‘心’去看他。”说完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弑天再不多言,起身告辞而去,一如他来时的那般突然。 沈元熙嚼着口中的馒头,忽觉索然无味,胃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弑天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中毒了么?看着他上次变得那般暴躁失去理智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毒那么厉害,又是谁会向他下毒,他不是一直都好好地在王府里长大的么? 无数疑问接踵而来,沈元熙想要思考,但是反应却迟钝起来,特别是在得知晏祈安然无恙之后,她整颗心都放了下来,所以疲倦感和以前让她感到不堪的画面又涌了上来。 她又蜷缩到小木床上,用仅有的被子裹住身子,迷迷糊糊间想起那天宇文骜目光冰寒地看着她说“那本王要是告诉你他死了呢?”,那时候,她轻易地选择了相信,相信晏祈真的遇到了意外,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已经不信任宇文骜了吧,从玲玉的死再到他的所作所为,她发现,她对他的信任和宽容正在一点点瓦解,而晏祈的事情只是一个起点。 我怎么能这样呢……我很爱他不是么,怎么会一开始就把他往坏的方面想呢?他最终还是想了办法保住晏祈的命不是么? 沈元熙痛苦地蹙着眉,紧紧地抱着胳膊,将整个头都埋在了被子里,一想到她心里一直以为的坚定开始动摇,还有她对宇文骜的误解就让她分外难过。怀疑,不是深爱一个人该有的表现,所以沈元熙,你要相信宇文骜,他没有那么坏,他没有那么坏…… 不住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沈元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宇文骜温柔的笑脸,那样迷人,那样魅惑人心。原来在真心开始原谅一个人的时候,他以往所有的不好都会被她过滤掉,到头来她发现她还是那么放不下他。 沈元熙,你真的没救了…… …… 屋内灯火如豆,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影静静地印在窗户纸上。 终于,内室的帘子被撩起,从里面走出一位青衫布衣的年轻女子,她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手上是一套刚消过毒的银针,她如宝石一般美丽的蓝眼睛望了一眼屋子里对坐着的两个男人,最终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愤怒。 “你怎么搞的?你不是他的贴身护卫么,怎么让他受这么重的伤?你知不知道,他身体里种下的隐毒已经提前发作了,距离我上次推算的时间整整早了一年,我上次不是给过你两粒药丸么,为什么毒性没有得到压制?”素衣女子柳眉倒竖,美丽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弑天。 弑天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女子责怪的目光,“是我的错,王爷他的隐毒在两个月前提前发作了,药确实给他服下了。” “什么?服下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服‘眠’?你要知道那是我给他的救命的药,作用虽好但是副作用也大,会对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除非……”素衣女子话没说完,但是冰冷的面容上现出了一丝阴沉,而同时弑天和他对面的老者净心大师也想到了原因――他的隐毒又发作了! ------------ 第六十七章 :这么小 素衣女子冷着脸在桌旁坐下,愤怒地将银针掷在桌上,“他的隐毒怎会发作得这般频繁,照这样下去,再过不到半年,他就会毒发筋脉爆裂而死,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难怪……前几日我一边养伤一边试着联系王爷,却一直没有消息,恐怕是王爷迫不得已服用了‘眠’睡了过去……真水姑姑,请你一定要救救王爷。”弑天想起了几日前的事情,一直冷硬的面庞也出现了一丝恐慌,他真的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种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此刻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真水的身上。 被叫做真水姑姑的年轻女子美眸一瞪,冷冷回道:“救什么救,趁早弄走,免得看着碍眼,前些年枉费了我那么多心思为他压制毒性,他倒好,敢在中了两种毒的情况下服用‘眠’,这下前功尽弃,小命能不能保我可做不了主,反正他不是命硬么!” “呵呵,阿水啊,你别生气,那孩子也挺可怜的,命不由他,你就再帮帮他吧,好歹不能让你几年的辛苦白费不是?”坐在对面的净心大师慈祥和蔼犹如弥勒佛祖一般,总是笑眯眯的,任何人看了他怕是都提不起脾气来,果然,净心大师一开口,真水果然脸色稍霁,只是看弑天的眼神依旧不善。 “行了,我已经施过针了,他性命暂时无虞,不过要想彻底稳定下来,还是要尽快弄到解药,还有,准备好药材,从明天开始的七天时间里,我要帮他清理这次中的毒,那狗皇帝也忒毒了点,这么难解的毒都弄得出来,也幸好是遇到了我,。不然谁会有那个耐心和毅力去帮他熬七天解毒,哼。”说完,真水收起她的专用药箱就走,忙了几乎整整一天,她累得都快虚脱了,走到门口她打了个哈欠,回头懒懒地道了一声:“老头,帮我叫你的小徒弟去云水庵向静云师太说一声,就说我要过上七天才能回去了。” “好的,你尽管去歇息吧,老衲一定照办!”净心大师乐呵呵地应了一句,然后捋着胡子看真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转脸对一脸愧色的弑天说:“看吧,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放心吧,宇文施主一定会没事的。” 弑天闻言,朝着净心大师感激地一拜,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沈元熙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决定主动去找宇文骜,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的,比如沈凤朝告诉她的朝中的局势、她的歉意,而且,她想问问清楚,玲玉的事的真相,如果她想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就必须要把横亘在两人间的疑惑了解清楚,她可以勇敢地向他迈出这一步,就不知他肯不肯给她一个机会,也向她迈进一步,告诉她实话了。 不过她来得确实不是时候,守在外室的弑天告诉她宇文骜正在解毒,要七天之后才能出来,而她想了一晚上的要说的话还要整整憋七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巨大的木桶和无数的药材被人搬进了内室,沈元熙傻傻地站着,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时从内室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立刻停留在了沈元熙的脸上,在看到她那双浅蓝的双眸时眼底闪过一抹吃惊,不过很快就掩去了,她微微扬着下巴,带着冰冷和倨傲转头问弑天:“这就是那小子的小妾?怎么这么小?” 一副清俊公子打扮的沈元熙顿时小脸一红,咬着唇低头不吭声,因为那年轻女子长得挺美的,而且很难得地有一双与她一般的浅蓝色美丽双眸,她虽然为这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同类”而开心,但是那女子看她的眼神却怪怪的,总让她觉得有些害怕,而且她不知道那女子是说她“年纪小”还是“胸小”,因为沈元熙注意到她在问弑天话的时候目光曾扫过她的胸膛。 看着沈元熙别扭的模样,真水微微勾了勾唇,语气慵懒而轻佻地道:“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啊,行,就你吧,进来帮忙!”说完她放下帘子便转身进屋了,直到身后的净心大师出声提醒,沈元熙才回过神来,惴惴不安地捏着衣摆跟着进了内室。 内室里还有一道暗门,暗门之后是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热气氤氲,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散。 沈元熙紧紧跟着前面青灰色的身影,只见真水在一个硕大的木桶前停了下来,等她走近了这才看清,原来木桶里还坐了一个人,正是陷入昏迷的宇文骜,他整个身子都浸泡在黑色的药汁里面,药汁淹没到他胸膛,他的头顶还插着明晃晃的满头的银针,而且身上好多穴道都插着针,看起来挺恐怖的,他的双目紧闭,但眉间的褶皱可以看出他此刻并不好受。 “他中了什么毒?很严重么?”沈元熙捏紧了衣摆,咬着下唇一脸担忧地望着宇文骜,而一旁的真水闻言,美眸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放心吧,暂时死不了。不过你记住,在这里帮忙别讲话,否则我分神了一个不小心穴位扎偏了让他毒发身亡就不好玩了。” 沈元熙闻言,吓得小脸一白,只是咬唇拼命点头,却是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真水似乎很满意她紧张的神情,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一眼她的眼睛,然后再不耽搁,一双腻白的手在宇文骜**的上半身摸索着,准确地找着穴位,然后一丝不苟地下针。 沈元熙在一旁不好意思看,她虽然看过一次宇文骜没穿衣服的样子,但是那时只是匆匆一瞥,而且心思都被他牵引,倒不觉得多么害羞,但是眼前的女子怎么可以这般从容地触摸男子的身体呢? “你又在发什么呆,过来扶着他的头!”真水转脸就见沈元熙将头垂得低低的,呆呆地站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沈元熙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托着宇文骜的后脑勺方便真水扎针。 ------------ 第六十八章 :看光光 “你干嘛这么害羞,他不是你的夫君么,又不是没看过。”真水白了她一眼,有条不紊地替银针消着毒。 沈元熙头埋得更低了,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而这被真水很好地捕捉到了,她美眸微眯,促狭地勾了勾唇,声音空灵却暧昧地道:“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们还没圆房?” 沈元熙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急,她瞥了一眼真水满脸诧异的表情,闷闷地低声道:“是神医你不让我说话打扰你的,你也应该专心一点。” 真水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好听,她看着沈元熙那尴尬脸红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颇为不屑地道:“看来你这丫头挺笨的嘛,连个男人都搞不定,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吧?” “谁……谁说的,你、你还是快替他扎针吧。”沈元熙羞得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她喜欢宇文骜就那么明显么,为什么人人都看得出来?被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美貌女子这般嘲笑,她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儿,走不进他的心不是她的错,只是她还不够努力吧?对么? 真水开了沈元熙的玩笑,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要是弑天和净心大师此时在这里一定会异常地诧异,因为这个一直脾气臭又爱冷着脸的真水姑姑居然嘴角噙上了一抹难得的笑意,而她眼底藏着的戏谑却让她整个人神采飞扬,似乎一下子找回了灵魂一般。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头部的针灸终于完成,真水抱怨了一阵,便准备出去休息,而沈元熙则还要一动不动地端着宇文骜的脑袋,防止他的头滑下去,可是她的手已经酸痛得快要断掉了,她咬着唇,可怜巴巴地望着真水,希望她“下旨”解放了自己,可是真水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道:“再坚持一个时辰”便潇洒地挥挥衣袖出去休息了,留下她一动不能动地站在原地捧着宇文骜的头。 “就不能换一个人来么,我、我手酸……”沈元熙对着真水的背影委屈地道,而在后者一句“你希望他出事的话倒可以试试”的回答中无奈地收回了剩下的话。 外室,真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面上是一派深不可测,似乎还带着些惆怅和些微的得意。 “阿水啊,怎么那个小姑娘还没出来?”净心大师看了看紧闭的内室门,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真水睇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道:“不急,再过半个时辰吧。” “你……看出来了?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看她那双眼睛,应该错不了。”净心大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底有一种难言的情绪,仿佛在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真水也沉默了,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停下动作,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小丫头长得很像当年的她,都是那么单纯美丽的模样……呵呵,她再也不能和我斗嘴,和我抢东西了,不过当初的账我可还记着,既然不能还给她,总得让她的女儿吃点苦头才行,不然我出不了心头压了十多年的气。” “你还在怪她?” “不,想怪也怪不起来了,她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但是也付出了那般沉重的代价,我羡慕她,却又同情她,但从没恨过她……”真水美丽的眸子看向远处,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里,那时,两个美丽年轻的女子从遥远的胡地被上贡到云晋国,大的一个十八岁,小的一个才十二岁,她们是同样拥有着美丽珍惜蓝眸的同族女子,是堂姐妹,千里迢迢来到云晋,却陷入了一场难解的风波之中。 …… 解毒的过程进行得很慢也很仔细,接下来的过程也很枯燥,便是不断地熬制药浴让宇文骜泡在里面,不断地扎针,其间弑天进来替换过沈元熙几次,但她休息的时间依旧不多,但是能亲眼看着宇文骜一点点从鬼门关走回来,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就这样终于到了第七天,是最关键也是最困难的时候。 此时真水正在替银针消毒,她让沈元熙将宇文骜身上的药水擦干,将他扶到床上去平躺着。 密室里很闷沉,又是夏日,沈元熙早就出了一头的汗,小脸被蒸汽熏得红彤彤的,但是当她听到真水的吩咐之后还是觉得心跳加速,脸变得更烫了。 要知道,宇文骜此时可是什么都没穿,要让她将他擦干并扶到床上去,那不是意味着要把他看光光么? “我、我去叫弑天进来。”沈元熙说着就想逃,而真水冷冰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没时间了,就你来。” 沈元熙是真的要怀疑真水是不是故意的了,因为她明知道这最后一步要做什么,却先一步把弑天给支走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 “看什么看,要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可就前功尽弃了。”真水满眼戏谑地瞥了愣愣站着的沈元熙一眼,将银针来回在火上炙烤着,明明是挺美的一个女子,此刻看起来却像一个屠夫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沈元熙一怔,再不敢耽搁,她咬了咬牙,走向木桶,将浑身泡得发白的宇文骜艰难地扶起来,虚着眼睛,不时瞥一眼宇文骜的身体,然后别别扭扭小心翼翼在不触碰到他裸露的肌肤的前提下,摸索着一点一点擦干他身上的药汁。 “你可以再慢点。”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沈元熙吓得手一抖,匆忙中睁开眼睛,就见真水站在她身后,一脸的不耐。 “喂,你、你怎么可以过来,他、他没穿衣服!”沈元熙立即站起身来将宇文骜挡在身后,他现在可是一丝不挂,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男子的身体呢?真是道德败坏!她才不要她占她家王爷的便宜呢! 真水看着沈元熙鼓着腮帮子一脸气呼呼的表情,顿时忍不住勾唇一笑,饶有兴味地将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宇文骜,嘴里还轻佻地道:“他全身上下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 第六十九章 :狼狈逃跑 “什、什么?!”沈元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晕,面前这个还是一个女子么?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 真水见沈元熙又气又急的模样,准备再刺激刺激她,“你该知道,他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人,若不是熟悉的人,想靠近他都很难,而我可以和他这么近,说明什么?呵呵,自然是他信任我,而且……我们的关系不一般。”说完,真水也不看沈元熙瞬间傻掉的表情,越过她,伸手轻易地将宇文骜扶起让他平躺到床上,然后随手扯过一个被单盖住他的关键部位便开始一丝不苟地施针,而此时她脸上的戏谑早已不见,换成了满脸的严肃和认真。 沈元熙许久才从真水的话中回过神来,她知道真水说得没错,宇文骜确实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就算她嫁给了他,不也没获得他一丝信任么?连那次他将命交到她手里,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中了毒确实撑不下去的原因,她想,就算当时在他身边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他也没得选择会将命交到对方手上吧。 思及此,沈元熙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失落。她抬眸看向灯光下一躺一立的二人,只见女子额头渗出一层汗珠,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下的银针,十分专注地为他排毒,而男人紧紧蹙着的眉头随着银针的扎入时而舒展时而蹙得更深,远远看来,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让沈元熙无法融入。 她觉得在这闷热的密室里,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瞬间变得冰凉,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让她止不住轻轻颤抖。 宇文骜怀中那块娟帕她还未确定主人,此时又多出一个又会医术又一心为了宇文骜着想的美貌年轻女子,这要她怎么想? 她发现,确实是她高估自己了,原来宇文骜的内心不是紧闭的,至少那个“晴”和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信任的,而她们可以轻易地靠近他,但是她沈元熙呢?还离他的心多远呢? 她慢慢捏紧了自己的袖袍,一种无力感瞬间蔓延全身,这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爱情,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就能获得的…… 默默转身,沈元熙退出了密室,留下两人和一室的热气蒸腾。 宇文骜终于被移出了密室,由弑天和真水照顾着,沈元熙再没有去看过他,无聊时便找净心大师下下棋,或是听他讲讲佛法,在净心大师口中,往往很复杂的一件事可以被他一语破,道出真谛,这让沈元熙这几日纷繁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一点。 此时,沈元熙和净心大师正在院子里对弈,净心大师一粒黑子落下,整个棋局输赢已定,沈元熙悻悻地放下手中的白子,轻声道:“是我学艺不精,让大师见笑了。” 净心大师转着手里的佛珠,对着她和蔼一笑,“这盘棋其实很精彩,如果你不这么步步紧逼,也许会走得更远,小施主,凡事不如放开一些,说不定会看得更清楚呢,不如你试试站在旁观者的位置来看这盘棋,那么你一定会后悔刚才落下的那一子的。” 沈元熙将信将疑,站起身来走到一边,俯瞰下来,整个棋局顿时豁然开朗,她刚才确实是心急了一点。她微笑,道:“谢谢大师指点,元熙明白了。” 这时,一个穿着青衫长裙的窈窕身影从远处走来,明明未在尼姑庵出家,却偏偏一身类似于尼姑的长袍,她人未到声先起:“老头,好久没和你切磋了,让我来一局怎么样?” 沈元熙转脸,就见一脸冰冷倨傲的真水身后是已经清醒了、此刻正神清气爽走在真水身后的宇文骜,沈元熙看到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不正常的蜡黄,但整个人似乎已经恢复,她放心了不少,但是自从有了那日在密室里的事情,她觉得她无法再以平静的心情去面对真水,特别是在她和宇文骜那么近地走在一起的时候,所以她还不等两人走近,便对净心大师道:“我去替你们泡茶”,然后匆匆地走开了。 宇文骜微眯了眼,默默注视着沈元熙消失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沈元熙当然感觉得到身后两双目光的注视,她像一个战败的逃兵,狼狈地从战场上跑下来,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没有自信,可以赶走宇文骜心里的那个“晴”和他身边态度亲密的并得到他信任的真水,更别说他王府里还有那么几名姬妾。 第一次, 她发现她这般懦弱,几日前想好的一大堆要和他说的话和问题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连正视他都不敢…… 沈元熙在厨房整理好了心情,这才开始烧水泡茶,尽管她尽量拖延时间,水还是很快就烧开了。 沈元熙拿来净心大师惯用的那个紫砂壶泡茶,揭开盖子才发现茶壶里面一层厚厚的茶垢,而且茶壶的边沿也缺了一个口子,看起来十分破旧,她真不明白净心大师为何会用这般老旧的紫砂壶泡茶。 “清竹,前几日我让你下山买的紫砂壶呢,为什么不换上?”沈元熙朝着院子里正在看佛经的小沙弥喊了一嗓子,清竹很快地拿来了那个新的紫砂壶。 “看这茶壶有多少茶垢啊,清竹你可不许偷懒哦,要把茶壶洗干净。”沈元熙点了点清竹的脑袋,指了指旧茶壶,端着新泡好的茶便走了,清竹张了张嘴想提醒她什么,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便只得作罢。 沈元熙此时正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儿,让自己别再当逃兵,要勇敢地面对宇文骜和真水,所以清竹说了什么她也没注意听,端着新茶壶泡的茶走得有些急。 院子里,宇文骜和真水果然还没走,三人正坐着聊天,沈元熙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上前,细心地倒好了三杯茶水,一一递到几人面前,当递茶到宇文骜面前时,她的手还是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滚烫的水差点洒出来,但是下一刻就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帮她稳住了茶杯。 ------------ 第七十章 :你在紧张? “没烫着吧。”宇文骜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沈元熙一慌,手如触电一般猛地收回来,她别开眼,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她明显的拒绝,宇文骜只是蹙了蹙眉,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他移开眼继续和净心大师说话。 “咦?这茶味道不对!”突然,抿了一口茶的净心大师蹙着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沈元熙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味道有问题么?” “有,有很大的问题。”净心大师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这人平生没什么爱好,除了念经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品茶和下棋了,他对茶的要求极高,所以稍微有点差别他就品出不同来了。 沈元熙看着突然看向她的三双目光,顿时有些慌乱,她着急地解释道:“这茶是我亲手泡的,水是后山的泉水,茶叶也是大师亲手栽种烘干的那个,没有问题啊?” “不,水和茶叶确实没问题,是茶壶的问题,呵呵,你别紧张,这茶我喝了几十年,细微的差别也是察觉得到的,无碍,无碍。”净心大师和蔼地笑着,目光善意地看了一眼一脸错愕的沈元熙,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 “哦,茶壶啊……我看那茶壶有茶垢,便让清竹拿去洗了。” 宇文骜瞥了一眼沈元熙,没有说话,倒是真水看着那个茶壶颇有深意地一笑,看似不经意地道:“老头,怎么舍得让人碰你的茶壶,我可记得你说过,你惯用的那个紫砂壶可是陪了你几十年,还是个前朝就流传下来的古董,其间凝聚了上百年茶水的精华,茶垢越厚,泡出的茶越醇香。” 说完,她目光带着挑衅地瞥了一眼沈元熙,果然,就见后者在闻言之后一脸的尴尬,只是低着头静静站着不说话。 “这个我也听过,上好的紫砂壶会对茶的香味有所影响,而且新的紫砂壶泡茶应该要先开壶,开壶时分别用清水、豆腐、甘蔗头和茶叶各煮半个时辰左右。”宇文骜适时地加了一句,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沿,他微微低着头,没有看沈元熙,话说得很随意,表情看起来也很惬意,唇边也带着他惯有的微笑,但是他这么配合真水的话,让听者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是不是沈元熙的错觉,她总觉得宇文骜这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在这些懂茶的人面前,沈元熙觉得她所做的就像一个白痴一般,也许新的茶壶泡茶要开壶是所有大家闺秀都该懂的事情,可是她从小学了什么,有谁教过她?什么茶垢,什么香味,她不懂,她都不知道! 脸色有些苍白,如贝的齿轻咬着下唇,她努力地想要忽视宇文骜与真水不经意间的目光交流,想要忽视他们共同探讨的那些她听不太懂的事情,可是她却不能忽视心脏如被一只手紧紧捏住那种紧缩的感觉,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笨蛋,像个局外人,融入不进他们之间的气氛。 或许是那日在密室真水给她的刺激影响到了她,让她变得如此敏感,但是喜欢一个人太久,在不断的付出之后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就算她再坚强,再有自信也会变得自卑和怯懦。 这一刻,她觉得她和宇文骜的距离那么远,不仅是隔着无数女人的距离,还是心与心的距离,她走不近,他却不肯等在原地。 “既然如此,那就别喝了。”伸手端过桌子上的茶,狼狈地想要快点逃离这里,可是不知是不是她天生太笨,拿过茶壶的时候竟然将茶水荡出,滚烫的水溅了一些在手背上,她手一缩,茶壶落地,应声而碎。 身边似乎有一个人猛地站起来想要来拉她的手,而她看也没看就躲开了,转身,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低着头往前跑,想要跑出那些人的视线,而她好不容易积蓄已久的勇气再次散落干净。 身后,宇文骜看着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收回,握紧,心中有丝恼怒,又有些担忧和疑惑,最终,化成冷冰冰的一句话:“这个女人发什么神经,让二位见笑了。” 真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宇文骜,然后低头,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咂咂嘴,别有所指地道了一句:“果然是好茶啊”,眼底,一抹流光一闪而逝。 …… 沈元熙不知自己跑了多远,只知道她跑出了寺院,往后山的菜园一直跑一直跑,只想找个没人看得到她的地方好好地发泄一下情绪。 眼眶酸酸的,她这是想哭么?就因为一壶茶水? “至于么,沈元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她自嘲地笑笑,坐在山顶上,任风裹挟着发丝在她脸上拂过。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仰头,望着蔚蓝无际的天空,张嘴,喃喃自语:“宇文骜,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在山顶待了很久,直到晚饭过后天色渐暗她才慢慢往回走,回到房里,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却不想点灯,颇为疲惫地躺到床上,刚躺下,她就觉得这屋子气氛似乎不对劲儿,果然。 “去哪儿了。”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一贯的平和却冷漠。 沈元熙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将身子抵到身后的墙上,戒备地看着桌旁那个黑影,心里一股酸涩涌动,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特别是在她不想见他的时候。 烛火闪动,宇文骜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而他的轮廓也在黑暗中渐渐清晰起来。闪烁的烛火中,他的脸明明灭灭,五官却更加立体了,衬得他愈发俊美,但是他骨子里的阴鸷之气似乎也挣脱了他那如玉的外表,在黑暗中放肆地张扬着。 沈元熙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一刻,看着这样沉默的他,让她感到害怕。 “你在紧张?”他低哑的笑声传来,如星般耀眼的眸子印着两簇跳跃的火光,幽幽地望着她,明明是带笑的模样,却让她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佳? ------------ 第七十一章 :吃醋 沈元熙尽量压抑住自己真实的情绪,她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慢慢走近他,温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身体都好了么,这还要感谢真水姑姑,要不是她医术高超,整整辛苦了七天,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呃……你晚饭吃过了么,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她拼命地想找话说,但是在他幽幽的目光注视下,她发觉自己竟然比想象的还要紧张,话也说完了,她想借着倒水逃到屋外去,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然而,身子才一动,她就被一股大力往后拉,跌进了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钻进鼻孔,她浑身的肌肉顿时绷得更紧了,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只要一动,就会被眼前的人捏碎一般。 “为什么躲着我?”宇文骜微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元熙身子一哆嗦,就要坐起,但是放在她腰侧的手却猛地一紧,将她逃离的动机扼杀在摇篮里。 “我、我没有……”她倔强地别过头去,可是下一刻,就有一只大手粗鲁地将她的下巴捏起,迫使着她不得不直视他,掉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里。 宇文骜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缓缓地抚着她细嫩的脸颊,唇边慢慢漾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突然,他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唇在距她的唇很近的地方,暧昧地道:“你是在吃真水的醋么?” 吃醋? 沈元熙的心瞬间乱了节奏,吃醋吗,她那么在意真水说过的话,是因为她在吃醋?她那么难过,心里那么痛,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地挑破她给自己的自尊定下的一层防备? 她用双手使劲地掰开他的手,愤怒地道:“胡说!我没有。” 宇文骜鹰眸微眯,大手轻易地制住她的双手,然后不屑地从鼻端冷哼一声:“这才几天没见,长脾气了啊。” 沈元熙刚升起的反抗的勇气在他随意的一句话下土崩瓦解,她缓缓垂下眼睑,睫毛不住地颤抖着,有些不服地道:“什么几天,明明才两天而已。”他昏迷的时候她天天都在他身边,除了他出密室的这两天外。 宇文骜闻言,眼中滑过一抹流光,他抚着她脸的动作不知不觉温柔了一些,只听他温柔低迷又带着几分讽刺的声音伴随着他呼出的热气扑跌在她耳边:“原来记得这般清楚,那就说明你每天都在想我对不对?” “你……”沈元熙一急,想要反驳,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因为她此时已经被他的气息和他的动作弄得心慌意乱,然而她话还没出口,温热的唇已经封住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霸道狂热的吻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和防备。 为什么会这样?他曾经不是很讨厌她的吻么……记得在浴室里的那一次,只是因为她主动吻了他,他狠狠将她推开,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这般爱主动强吻她了? 她不懂,心跳更乱了。 他的气息被强行灌注到她的嘴里,他的舌霸道地舔舐着她的口腔壁,和她的舌纠缠着,她想躲,他却惩罚似的咬她的唇,她吃痛,微微呻吟出声,而这一点声音却像是刺激到他了一般,让他更紧地抱住她,近乎蛮横地狠狠吻着。 沈元熙只觉自己像一条缺氧的鱼,想要拼命挣扎,却又舍不得离开他这从天而降的热情。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等得心都痛了,可是真正等来他的热情时,她又觉得如此恐慌,因为他的热情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也怕这是个陷阱,让她迷失,让她伤得彻底。 什么时候,她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也竖起了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 沈元熙突然睁开了眼,重重地推在他的胸膛上,宇文骜此时正吻得投入,被他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身子后仰,终于给了她逃脱的机会。沈元熙一步步后退,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努力不去在意自己“砰砰”跳着的心跳,这是她对他最直接的反应,她无法否认,她还是那么爱他,但是她再不想像刚开始那般义无反顾了,她怕了,她怕得到的只是一场美梦,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终究是得到后再突然失去比一直没得到过还要让人心碎。 而宇文骜却深深地看着她,对于她的拒绝,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慌,就像一直被他掌控着的乖顺的宠物突然有一天咬了自己一口,让他不可置信,也迫切地想要捋顺它叛逆的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阴沉了脸,目光犀利地射向她。 沈元熙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抖,她抚着被他吮吸得红肿的双唇,小声地道:“我、我……王爷,别这样。” “别这样?哪样?吻你么?你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想再被人嘲笑成亲那么久还没洞房过吧?”他邪肆地笑着,双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那慵懒放松的神态看起来就如一只正在戏耍自己猎物的王者一般,自信而优雅。 “原来……那天的话你都听到了?”她吃惊地看着他,一双水眸里再也掩饰不住惧意,那样美丽的光泽和纯净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同样也可以让人想要摧毁。 宇文骜站起身来,长腿优雅从容地迈动着,很快就站在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黑暗中,也笼罩在他的威压之下,她想要逃,才发现她的脚像生根了一般,不受她的控制。 “你在发抖?你怕我么?”他轻哧一声,大手捧起她的脸,“乖,别怕,放轻松,我会让你满意的。”话音一落,他有力的双臂突然将她抱起,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动作却称得上粗鲁,当她被他丢到硬邦邦的小床上的时候,她的眼眶终于湿润了,她瑟缩着身子,近乎祈求地道:“别,这里是寺院。” “寺院又如何?哪里不能洞房。”说完,他不紧不慢地脱着他的外袍,动作称得上优雅,但他的神情却那般地阴沉,看得出他在生气,但沈元熙还是不明白她哪里惹怒了他。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两人有大进展,咳咳,但是在男主没有爱上女主之前,我是不会让他们舒服的,喔嚯嚯嚯~~(某人,乃笑得好yin荡) ------------ 第七十二章 :身痛心痛 “你在发抖?你怕我么?”他轻哧一声,大手捧起她的脸,“乖,别怕,放轻松,我会让你满意的。”话音一落,他有力的双臂突然将她抱起,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动作却称得上粗鲁,当她被他丢到硬邦邦的小床上的时候,她的眼眶终于湿润了,她瑟缩着身子,近乎祈求地道:“别,这里是寺院。” “寺院又如何?哪里不能洞房。”说完,他不紧不慢地脱着他的外袍,动作称得上优雅,但他的神情却那般地阴沉,看得出他在生气,但沈元熙还是不明白她哪里惹怒了他。 终于,外袍落地,他高大的身子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着她瑟缩着,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澄澈的美丽双眸里写满了恐惧。 不应该是这样的,记得以前她每次看他,都带着崇拜和眷恋,还有掩饰不住的深情,不该是现在这种眼神…… 宇文骜心中怒气愈甚,脸上的笑却愈发明媚了。他弯下腰,大手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越缠越紧。她吃痛地蹙起了秀眉,却始终紧咬牙关不呼痛,也不求饶,终于,他不耐烦了,他看不得她这副隐忍的样子,大手一拉,她的发带着她的头被他狠狠拉起。 她只觉得头皮都快被揭掉了一般,好痛,但是她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将头靠近他,她看到他的表情依旧多情又温柔,但是他的眼如以往一般,如一口幽深的潭,她看不到底。 她的脸被迫仰起,鼻尖再次碰到他的,他低迷的嗓音还是那般动听,他说:“你可以试着反抗。” 反抗,呵呵,她想啊,可是那是徒劳的不是么?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被动的、**控的那一方。 她痛得快要流出了眼泪,终于闭上了眼,不去看他。宇文骜也放开了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按倒在榻上,修长的身子随即覆上来,将她胸中的空气压榨干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他却那般悠闲地用舌描摹着她的唇型,不紧不慢地挑逗着,眼睛却如看戏一般直直地盯着她的表情,看着她睫毛不住地颤动,却满脸的抗拒,他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而她只是身子轻颤,仍没有睁开眼。 “不好意思,突然控制不了力道。”说着,他仿佛故意一般狠狠地吮着唇上被他咬破的那一处,像一个吸血鬼一般贪婪地吸吮着她唇上流出的鲜血,她觉得很痛,而且恐惧已经大过了享受。 她不想的,这不是她期盼了许久的洞房之夜,压在她身上的也不是她爱慕了许久的温柔王爷。 宇文骜微眯了鹰眸,看着身下僵硬着身子的女子,哂笑道:“如果这就是你给本王的反应,那么你最好坚持到底!”言 罢,他不耐地撕扯起她的衣裳,一身男装脱起来并不麻烦,只是几下,她鲜红的肚兜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明明舒适的温度,她却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前胸,可是在她徒劳的遮掩下,他动作更加迅速地扯掉了她的长裤,她顾此失彼,也遮掩不过来,但是心中的绝望和无力之感却让她如水中的浮萍一般,被他的威压打散,找不到灵魂的承载点。 她瑟缩着,尽力地将自己的身体弯成如虾一般的弓型,她将脸遮在自己的长发里,好让脸上表现的脆弱不那么明显。 宇文骜双眸幽深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看着她无声的反抗,他很愤怒,他有立即将她摧毁的冲动,但是他知道,不能急,他还有许多的时间来折磨她。 胸膛大力地起伏着,宇文骜毫不怜惜地猛地将她蜷缩的双腿拉直,分开,他看到她睁开眼,水润的眸子惊恐地看着他,他邪肆地笑着,蛮横地进入她紧致的身体,一种让人窒息般的快`感猛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却见她痛苦地蹙起了眉,小小的身子因为剧痛而向上仰着,她下意识地想向后退,而他却先一步握住她柔嫩的腰肢,往后一拉,让自己的分身全部埋入她的身体。 沈元熙的身体被猛地撕裂,剧痛使她的大脑突然变得异常清醒,那样的疼痛是她从没想过的,而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洞房”是什么意思。 “放、开……我。”她的声音喑哑而破碎,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却觉自己像个可悲的玩偶一般,被他的大手紧紧地掌控着,想逃也逃不掉。 “痛么?乖,一会儿就不痛了。”宇文骜笑得愈发魅惑了,他的身子紧绷,急需得到发泄,而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味,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她的美好摧毁。 看着沈元熙的表情,他就知道她的疼痛已经稍稍缓解了,他正待进一步地动作,门外却突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王爷,盛京有消息传来。”弑天冷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宇文骜鹰眸危险地眯起,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变成了阴云密布。 他转脸,看了一眼水眸湿润的沈元熙,犹豫了片刻,终是毫不留恋地抽身,快速地穿好自己的衣袍,匆匆而去。 沈元熙清晰地感觉到他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听见门重重被甩上的声音,她重新蜷缩起身子,忍受着下身传来的刺痛,泪水再也忍不住,疯狂地涌出,她将脸埋在枕头上,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的双肩不住地抽动,整个身子如破败的莲花,纯洁却脆弱。 他就是这般对她的么?这样强势地占有了她,可是一听到京城的有事他又那般毫不留恋地抽身而走,对他来说,她就是个可有可无、可以任意欺凌的玩偶么?原来她在他心里真的一点位置也没有。 他的大业,他的计划是他的一切,她以前自以为她懂他,但是这一刻她却如此地痛恨她那点自以为是的了解,她不懂的,男人的心,她猜不透。 下身很痛,而更痛的却是她的心。 夜色如水,注定一夜无眠。 ------------ 第七十三章 :她只是宠物 艳阳将天空映得惨白,因为慢慢远离了山上的普照寺,所以夏日的热度一点点回拢,沈元熙靠在马车上,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但是她的脸色却不好看,整个人也显得恹恹的,无精打采地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马车前进的节奏头规律地晃动着。 身上很热,心却是冰冷的。 她一直闭着眼,但是她感觉得到对面一直有双眼睛在看她,那样冰冷而犀利的目光,即使她不看也感觉得到凉意,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自从昨夜之后,她没有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昨夜走得那般洒脱,只是因为听到了京城有消息传来,可想而知应该是京都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所以他才这般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一早从普照寺离开,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和净心大师告别。 走的时候,她没有看到真水,也许那个女人回云水庵了也不一定。 是她太在意那个女人了吧,但是就宇文骜昨天对她做出的事情来看,她并不想将她与他的阻碍归结到别的女人身上,因为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要怪,就怪她沈元熙没有那个本事让他爱上自己。 努力了那么久,原来他都看不见么?累了,她是真的累了,这是第一次,她萌生了想要放弃爱他的念头。 对于她安静得似不存在一般的表现,宇文骜抿唇,脸色沉静地一直注视着她,鹰眸里有着一丝茫然、愤怒、困惑,还有一丝不安? 是的,他居然有些害怕这样的她,她自从上车就一直闭着眼靠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一下,他知道她是在和自己置气,但是他也倔强得不想开口安慰。 昨夜的事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他居然就那样强迫着进入了她的身体,他不知这是怎么了,他从一开始就很讨厌她的,不仅是因为她是怪物,最重要的是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他娶她回来,只是想要好好折磨加利用的,他并不想碰她的,可是……看着她那躲闪和倔强的模样,他突然好想将她征服,他发现自己容不得她一丝丝的反抗,他希望她永远像一开始那么听话,那么爱他,那么他就永远不担心她会跑掉。 所以,他发现了她有一点叛逆的心态时,他就迫不及待想将她制服,将她打压回最开始的状态,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她是他的宠物,他可以任意玩弄掌控而绝不会爱上的宠物,只是这样而已。 而关于和宠物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只是他制服她的手段,对,就是这样。 宇文骜微微蹙着眉思考着,脑子里有点乱,从上车开始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昨晚上他自己的反常,连京城的事他都暂时放到一边,他发现他的情绪和心思居然受到了眼前的女人的影响,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需要将这思绪理清楚,而现在,他似乎得出了结论。 她是他的宠物,只是这样而已,而他,必须将她制服。 宇文骜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厌烦地瞪了她一眼,正欲收回目光,突然车子剧烈地一颠,沈元熙的身子毫无预警地往下滑去。 “该死!”宇文骜快速地出手拉住她,这才让她避免摔出车外去,“你可以再蠢一点!”他恼怒地对她低吼一声,而后者动作迅速地要推开他的手,他神情蓦地一凛,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 想推开他,他偏不让她得逞! “放开我!”沈元熙看着眼前除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完全面貌陌生的男人,她感到不习惯,但也同样感到很心烦,她没有要求他扶她的,他又何必骂她蠢呢? 为了安全起见,宇文骜也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现在他那张长相普通的脸上却是满脸紧绷,他默默地注视了沈元熙一会儿,然后迅速收手,没了支撑的她再次摔倒在马车里。 沈元熙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听话,心里一阵刺痛,但是却更激起了她的倔强。她扶着马车壁想要爬起来坐着,却觉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刚要站起来,又结实地摔下去,而这个过程中,宇文骜一直抱着双手冷眼看着,看着她无力的挣扎。 她不想让他看自己的笑话,所以立即挣扎着再次站起,此时,马车突然再次晃了一下,她站立不住跌了下去,这次却跌进了他的怀抱。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这是在投怀送抱么?”宇文骜冷冷勾起唇角,满眼的讥讽,沈元熙想要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却再也拿不出力气,她好晕好热啊,这是怎么了? 宇文骜抬手,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脸上嘲讽更甚:“如果你想烧成傻子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扔下车去任你自生自灭,也免得拖累我们。” 沈元熙觉得他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一般,朦朦胧胧的,她想开口反驳,才发觉一张嘴只从喉咙里冒出一个嘶哑得分辨不出的音调。原来她是发高烧了,看来这具身体太不中用了,不就是昨晚他走后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在山顶的寺庙里挨了一晚上冻吗,就发烧了,难怪觉得头那么沉。 看着她乖乖的躺在他怀里,不说话不反抗的样子,宇文骜没来由的觉得心情变好了些,他拿过自己的披风将怀里的人儿裹了起来,紧了紧手臂,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确保她躺得舒服,然后朝着马车外赶车的弑天吩咐了一声“加快速度”。 他不会放任他的宠物生病的。 弑天微微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微微晃动的车帘,心里有些纳闷儿:王爷的伤才刚好,他刚才为何要动用内力将马车震得颠簸了两下呢? 弑天的赶车技术很好,即使在山路上马车也行得很平稳且速度很快,所以在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一个小镇上,而宇文骜立即让弑天去买药来熬给沈元熙喝,直到药熬好,沈元熙才被宇文骜弄醒。 ------------ 第七十四章 :重逢 他的动作可以称得上非常粗鲁,他直接将她拉起来,然后啪啪地拍了两下她的脸颊,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眼前一碗冒着热气黑乎乎的药汁。 “喝掉它。”宇文骜高大的身子站立在床边,遮挡住了大半的光线,室内的烛光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泽,是以沈元熙才会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回忆起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易容过后的宇文骜时,她才收起满脸的茫然,默默地接过那碗汁,皱着眉,默不作声地将其喝完。 宇文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很明显,她很怕苦,闻着药的味道时她就蹙紧了秀眉,齐刘海下那双美丽的眼睛写着不情愿,但她还是很乖地将药喝得一滴不剩。 他伸手去接她手上的空碗,沈元熙看着眼前突然伸出来的手,错愕了一下,还是避开了他,坚持自己穿上鞋把碗放到桌子上去。 “多谢王爷照料。”她缓缓对着他施了一礼,声音还有些沙哑。 宇文骜不悦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扯起来丢到床上去。“这里不是王府,你现在穿的是男装,拘束这些作甚?还有,如果想害死我的话你可以继续叫我王爷。” 沈元熙闻言,嘴巴张了张,却还是闭上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温顺地躺回了床上,微微阖着眼,她不敢看他,这样做只是不知怎么面对他罢了。 “大哥,叫我大哥。”而他却像是知道她刚才未问出口的话一般,冷冷地补上了一句,沈元熙闻言,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却见他负手而立,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也许是服装与面容变了吧,他身上似乎少了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大……哥。”她很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不知为何,叫出口后,心中突然涌上了一层暖意。 宇文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道:“我们要去洛阳办点事,之后会回盛京,你先养好身子,明天带你去个地方。”说完,他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期待什么,而沈元熙只是乖顺地“嗯”了一声,便重新躺回床上,阖上了眼睑,没有再看他。 宇文骜眼中的温柔一闪而逝,转而变成了一丝恼怒。果然,对待宠物还是不能太好,因为她不一定知道感恩! 想到这儿,他恼恨地一摔袖袍大步离去。 他一走,她又睁开了眼睛,美丽的双眼望着紧闭的房门,她心中一颤,缓缓捏紧了被子。 不是她不想多和他说些话的,只是她怕他。他今天虽然依旧态度冷傲,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他有些刻意的温柔,而这温柔显然比他以往随时挂在脸上的温柔面具别扭得多,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或许说是她多虑了,他不爱她,所以根本就不会在她心上花一点心思的,他亲自端药给她,只是如他所说,不希望她拖累他的行程罢了。 再次闭上眼,沈元熙疲累的身子和神经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 第二日一早,三人在各自的房里简单用过了早膳便出门去了。 因为有了人皮面具的遮掩,所以三人很自然地走在小镇并不算热闹的大街上,而弑天和宇文骜此时都是一副普通的面容,沈元熙虽然刻意把脸涂黑了,把眉毛画粗了,但是在三个人之间,她还是最娇小最俊俏的一个,是以一路上不少年轻女子会偷偷地朝她望上两眼,但是在接触到宇文骜冷冰冰的目光之后都害怕地远远避开了。 就这样,俊俏且一脸无害的沈元熙、一身冰冷面无表情的弑天、眼神犀利却优雅依旧的宇文骜这三个人奇怪的组合便成了,走在街上自然免不了吸引了许多目光,但是都因为畏惧弑天的气势,不敢多看。 他们一路往前看似悠闲地走着,就像普通的客商一般,但是只有身在内部的沈元熙才知道,要跟上宇文骜和弑天这两个大男人的步子,她几乎都是一路迈着小短腿快用跑才勉强跟上。 就这样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从小镇南面走到了北面的繁华阶段,远远地就见街边围了许多人,有些是摆摊子小赌的,有些是斗蛐蛐斗鸡玩乐的,但是唯有一个人堆吸引了沈元熙的注意,因为她还没走近,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 “你找死啊!居然敢撞你大爷我,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 接着,一个温润带笑的男声响起:“在场的众位有谁认识这位大哥的么,他居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谁能帮忙告诉他?”接着,围观的人群传来一阵哄笑。 “哎呀,你们在这些家仆也真是的,你家公子既然脑子有毛病,你们怎么不看着他点,放任他到处乱跑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也跟着响起,带着顽皮和几分得意。 沈元熙闻言,顿时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人群中那三张明媚却有几分熟悉的脸,她突然捂住嘴,脸上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因为站在人群中正在和人斗嘴的人不是别人,不正是晏祈、寒枝和寅时三人么?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晏祈依旧一身风度翩翩的白衣,手里一把折扇轻摇着,眼含狡黠地看着被众人的哄笑气得脸色涨红的一个又矮又胖的年轻男子,而刚才出声的女子便是寅时,此时寅时站在晏祈的一侧,小脸上都是对那口出狂言的男子的不屑和鄙夷。 沈元熙从未见过寅时这般自信的模样,那意气风发的小丫头真的是她那个胆小怕事的丫鬟么? 沈元熙喜上心头,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想冲过去,但是她才跑了一步,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捏住了手臂。 转脸,疑惑不解地看向拉住她的宇文骜,后者面无表情,低声道:“现在见过他们,确定他们没事就行了,他们自有人护送回盛京。” 沈元熙闻言,抑制住久别重逢后的狂喜,冷静下来,转脸去看那三人,这时她仔细观察,就见晏祈他们三人的身边多了几个陌生的男人,那个被晏祈出言讽刺的嚣张的男人在那几个高大且满脸不善的男人的注视下不敢多惹事,带着几个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 第七十五章 :你比想象聪明 “是爹爹的人?”沈元熙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她见过,是常出入爹爹书房的一个护卫。 既然他们三人和爹爹派出的人在一起,那么她确实不该担心的,再联想到宇文骜对她爹爹莫名的敌意,她似乎明白了一些。她迅速地扭过头去,不让晏祈他们发现自己,低声对宇文骜道:“他们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宇文骜没想到她居然这样配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就往另一头走。 沈元熙呆呆地望着那只包裹着她的小手的温暖大掌,身子止不住地战栗了一下。她顺着那只大掌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高大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王……大哥,你是知道他们在这儿特意带我来见他们的么?”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虽然没有想过也根本不指望宇文骜会猜到她的心思并如此体贴,但是昨晚的事加上今天的事,她不得不对他重新燃起一股希望。 宇文骜高大的身子一僵,捏着她的大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顺路而已,你在期待什么?”他微微转脸,留给她一个邪魅的笑容和好看的眼角。 沈元熙微微抿唇,不再言语,但沉重的心情好了些,能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她就真的放心了。 再次坐上了马车,他们朝着洛阳而去,两人依旧相对而坐,气氛静得有些可怕,沈元熙连目光都不知该放哪里好,索性低下了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没想到,他会先打破沉默,而且告诉了她这样一件事。 “你该知道,在凉山对我下手的人是谁吧?我想你爹应该不会瞒你。”他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凉薄的唇边带着一抹讥诮。 沈元熙猛然抬眼,惊讶地看着他,却见他依旧一脸平静,像是说的不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知道,是……皇宫里的人。” “很好,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狗皇帝的计谋,先将我引出京城,再取我的性命,这样我就永远都威胁不到他和他子孙的皇位。但是他没有得逞,几番追杀下来,我还好好地活着,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那晚我得到消息,狗皇帝已经昭告天下,说我追缴流寇时因公殉职,而且找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冒充我,明日就会派人将尸首运回盛京去。” “什么?怎么会这样,可是你明明就还活着,不行,你得赶快回京去,不然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你遇难了。”沈元熙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她真的没想到,皇帝居然这般狡诈,杀手没有杀掉宇文骜,就直接找尸首冒充他。 “没用的,我要是现在回去就中了他的计,自投罗网,他既然敢堂而皇之宣布我死了,就说明他能确保我绝对进不了京城,而且现在谦王府已经被他控制,处处都是他的眼线,我就算进了盛京,也翻不了身的。” 沈元熙惶然,“那你怎么办?”一种无力感盈满她的全身,她发现她的手心汗湿一片,原来她比他还要紧张。 宇文骜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流光,他看着沈元熙,不知不觉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来。沈元熙死死咬着下唇,心中一抹苦涩升起。 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告诉她这一切的,既然现在告诉了她,就说明他已经有了主意,而他需要自己的帮助。 “你不笨,你该知道本王的意思。”他微笑着看她。 “有什么吩咐王爷尽管说,元熙能做的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沈元熙看着他,回他一个微笑,他愣了一下,平静的眼眸中有一丝波动,他抿着唇看她,脸上似乎有一丝犹豫和挣扎。 “没关系,王爷请讲。” 宇文骜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语气森然:“好,你最好不要让本王失望。我的计划是……将计就计,如今我无论如何也进不了盛京,不如借着他们运尸体之际,偷梁换柱,把尸体换出,狗皇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具尸体会真的是我。只要顺利进了京,然后我必须在众人面前‘复活’,这样他就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不会再对本王下杀手,只有这样,我才会暂时安全。” 听完他的计划,沈元熙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但是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何在,她微笑,接着他的话说到:“所以,王爷的顾虑是他会将棺材封死,并且为了怕人怀疑,会匆匆将你下葬,然后你就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王爷要元熙想办法在众人面前让他不得不打开棺材,这时还要‘恰好’发现王爷还活着,这样一来,王爷的计划才真正成功,不知元熙说得可对?” 宇文骜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鹰眸也微微地眯起,眼中闪过一抹利芒,拿审视的眼光仔细地看着她,这时他突然发现,这个一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小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聪明。 他放开了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你猜得完全正确,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那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了吧?从凉山运尸体到盛京最快也要三天的时间,剩下的我来准备,到时候我会让人将你送去和你的晏公子他们会合的,到了盛京,要如何从你爹那里脱身来救我就是你的事了,不过你要相信,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和你爹陪葬的……”说着,他伸手来拉她肩上的一缕发丝,却被沈元熙避开了。 她心中沉痛,美丽的蓝眸中是满满的哀伤,她说:“你不用威胁我,你是我的夫君,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原来,他还是不曾完全信任她,到了这时候,他还要用她爹的性命来威胁她,她抓紧了衣袍,转过脸去不看他,眸子里却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宇文骜凝眸看着她哀伤的表情,心却不可抑制地一颤,他似乎明白,刚才的话深深地伤到了她,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多疑的他又怎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更别说,那个人还是他仇人的女儿。他没觉得他做错了什么,要怪就怪她偏偏是沈凤朝的女儿。 不理会她情绪的波动,他继续低声道:“在这三天里,我必须去洛阳得到一件东西,拿到那样东西后再抄小路截住运尸首的官兵,想办法偷梁换柱,时间紧迫,每一步都不能出错,所以这几天里你最好乖乖听话,照顾好自己,我不想昨天那样的时期再发生。”说完,他没再看她,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果然,他还是在为昨天她发高烧拖累他的事情耿耿于怀,看来昨天她感觉到的一点关心只是错觉而已。 沈元熙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想想,她刚才也是太激动了,他生在皇家,本就多疑,她又怎么会奢望他会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呢?心中苦涩,她却已经迅速冷静下来,将他的计划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然后琢磨着自己应该怎样做才会万无一失的帮到他。 ------------ 第七十六章 :青楼竞智 马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沈元熙抬眼,看着他们所在之处,止不住有些惊讶。 百花楼,看名字都知道是一家青楼,宇文骜所说的要办的事,就是来这青楼? 虽然她知道他不是一个纵情声色的人,但是此刻还是止不住有些怀疑,她微微转脸,目光带着几分鄙夷地将身边两个高大的男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发现她诡异目光的弑天面上露出些窘迫,干咳一声,快速转开了目光,而宇文骜则是面不红心不跳,优雅地迈步往里走。 走到门口,他们三人被看门的小厮拦了下来。 “抱歉,三位客官,百花楼明日要举行花魁开苞竞价,今日不接待客人,三位客官可以到前面去排号或是预定座位。”说着,他示意了一下门口排了许多人的地方。 沈元熙嘴角抽动了两下,她完全没有想到,来青楼还要排号,但是看那些排号的人,大多是下人打扮,估计是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指派来的,看来这百花楼还挺会做生意的嘛,竞价前一天还要吊人胃口。 沈元熙本来以为宇文骜被拒之门外就会离开,但没想到的是,弑天直接塞了一锭银子到看门的小厮手里,然后走上前去和他耳语了一句,那小厮立刻眉开眼笑,带着他们进到了里面。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偌大的百花楼里穿来穿去,大概走过了两个小院子,小厮停在了一个雅致的小院门口,对他们拱手道:“三位贵客,妈妈规定明日竞价的姑娘们今日不许见客的,小的也只能将你们带到青漪姑娘的院门口,能不能见到青漪姑娘,就看各位贵客的本事了。”说完,他代他们敲了敲院门,叫出了一位管事的,说明了他们的来意便离开了。 管事的是个年纪一大把的小老头子,他眯着小眼睛看了三人一眼,然后不客气地道:“三位要见青漪姑娘?不好意思,姑娘今日不见客,明日是竞价,客人明日请早。”说罢就要关门,却被弑天伸手挡住了门,那小老儿无论怎样使力都关不了门,他又见宇文骜虽然面貌普通,但是贵气逼人,他眼珠一转,知道这三人定有一番来历,便换了一个口气道:“那三位稍等,我这便去问过我家姑娘。”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看来这名叫青漪的女子该是百花楼的花魁,难怪架子那么大。 沈元熙气呼呼地看了看宇文骜一眼,心中的疑惑不再。什么找东西,分明就是找姑娘,人家不见他他还死乞白赖地赖在这里不走,真没想到,宇文骜也和一般的男人一样,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 沈元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王府里她还不曾这么爱吃醋,但是和他单独相处了这么久,却愈发变得爱吃醋了。 不一会儿,那小老头就出来了,他并没有让三人进去,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三人,道:“我家姑娘说了,她不能违背妈妈的意思今日私下见客,但是三位特意为了她而来,她不能无礼据之,所以她出了三道题,要是三位客人能将三道题都答对,她便见你们。” 弑天不语,捏紧了手中的剑看向宇文骜,等他裁定,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再说:主人,你发话吧,不行咱们冲进去。 沈元熙闷闷不乐地瞅了眼宇文骜,却见他依旧一脸的气定神闲,他拱手有礼地道:“既然如此,在下总不好让青漪姑娘为难,那么有劳老伯说说这题目了。” 沈元熙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宇文骜今日居然这么好说话,人家分明就是不想见他,他还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真是打都打不走,她何时看过他这副厚脸皮的模样?而且还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 说心里不难过不嫉妒是假的,但是她没权利质疑宇文骜的决定,所以也只有闷着不说话。 那小老儿还了一礼,有几分得意地道:“姑娘出的第一道题目是:有九块糕点,要分装到四个匣子里,每个匣子至少要装三块,请问怎么装?要三位客人在一盏茶的功夫中回答出来,答不上来,那就抱歉了。” 这就是一道考智力的题罢了,弑天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担心,而沈元熙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宇文骜,暗地里希望看他出糗,却见他从容如旧,微微勾了勾唇角,立刻答道:“如果没有限制匣子的大小,便将三个小匣子各装三块,再用一个大匣子将三个小匣子装起来便可。” 那小老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然后道了一句“稍等”便进门去了,可能他没料想到宇文骜会回答得如此之快吧。 宇文骜微微转脸,就见沈元熙一脸不乐地用脚尖蹭着脚下的青石地面,顿时,他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一些。 很快,那小老儿又出来了,顺便报上了第二道题目,只见他拿来了七个串连在一起的铁环,往三人面前一递,道:“青漪姑娘的这第二道题目便是这相连的铁环,还是一盏茶的时间,如果三位客人能只在上面的其中一个铁环上劈上一刀,且分七次每次只取走一个铁环,便算通过。” “只能在一个铁环上劈一刀?”这次发问的是一直少言寡语的弑天,本来他打算一刀就将七个环全劈成两半的,这样的话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但是只劈其中一个环,又怎么能一次只取走一个环啊?根本就不可能好不好! 闻言,宇文骜也微微蹙了蹙眉,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沈元熙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铁环,觉得甚是无趣地瘪了瘪嘴。 看到她瘪嘴,那小老儿捋着胡子笑了笑,道:“看这位小公子一脸不屑的样子,莫非是觉得青漪姑娘出的题太简单了,那不如这样,这道题就指定这位小公子来回答好了。” “什么?你这分明是刁难,刚才你可没说要指定的人回答。”沈元熙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一向很淡定的弑天突然激动起来,剑眉倒竖,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将沈元熙护在了身后。 ------------ 第七十七章 :巧解难题 宇文骜冷眼瞥了一眼弑天,本就幽深的眸子又黑沉了几分。沈元熙察觉到宇文骜的不对劲儿,偷偷地扯了扯弑天的袖袍,示意他不要激动,而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看在宇文骜眼里更不是滋味儿,他一把将沈元熙拉到自己的身边,声音低沉地对着弑天呵斥:“退下!不得无礼,这是我的弟弟,他代我回答有何不可?你说是吧,小……弟。”宇文骜转脸看向沈元熙,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逼出,捏着她胳膊的手劲儿大得很,弄得她骨头都痛了。 沈元熙暗暗地挣了挣,却挣不开他的钳制,只得满脸僵硬地对着那小老儿笑道:“是……啊,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道题就由我来答好了。” 闻言,宇文骜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放松了力道,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眼中暗含警告,那意思像是在说:你敢答不出来试试? 沈元熙在心里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她答不出来,耽误了这个男人见他的美人儿,自己的下场会有多么凄惨,还好,这道题看起来很难,但还难不住她,因为她在听完题后就想出了答案,但是为了不扫了宇文骜的面子,她还是蹙着眉,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我有了!我知道怎么解了!” 闻言,宇文骜的眼眸一亮,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沈元熙被他看得一阵恶寒,赶紧笑眯眯地对着那小老头道:“青漪姑娘说了只能每次拿走一个,但是并没有规定要一个一个地拿,弑天,可以请你帮下忙么?”说着,沈元熙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向弑天,那期待的可爱模样看得弑天心中一阵激荡,略微失神。 宇文骜脸色不善地干咳一声,前者立刻收敛了心神,目不斜视地点了点头。沈元熙指了指第三个环,然后朝弑天道:“麻烦你将这个环劈开。” 弑天抽刀收刀,不过是一眨眼间,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第三个环已经裂开了一条口子,沈元熙将第三个环取下来,而就在这瞬间,宇文骜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她的用意,他微眯着一双好看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看的侧脸,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沈元熙向那小老头示意了一下手里取下的一个铁环,微笑着从容地道:“我只在一个环上劈了一刀,第一次,我便拿走这个环,然后第二次,我这样……”说着,她将手中单独的环放回去,取走了被分成了两部分(一个两个环串联和一个四个环串联)的两个环的那部分,然后道:“没错吧,第二次我手里有两个环,我没有多取也没有少取,而同理,第三次我取走单独的那个环,第四次我取四还三,第五次我再取单独的那个,第六次取二还一,第七次全部取完。”说着,她手里动作迅速地演示着,果然每次都很合理完全符合题目要求。 那小老头本来看着沈元熙一脸单纯无害的模样,想到她一定答不出这道题,到时候就可以不让他们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少年,居然也这般聪明,看来这三人果然来历不小! 他面色有些难看,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沈元熙的答案,然后接过那铁环,转身进院子去给里面的人复命去了。 沈元熙答出了题,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宇文骜,却见他恰好也转眼来看她,两人目光相遇,沈元熙尴尬地赶紧转眼避开他的目光,却听他低声嗤笑了一声,然后大手在她头顶宠溺地摸了摸,阴阳怪气地道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我的小弟,答得不错。” 她可以把这理解成对她的夸奖吗?但是为何他的笑总让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不多久,那老头又出来了,这次他的手上握了一幅画轴,不用说,这该是与第三道题目有关了。 这次老头子的态度倒是恭敬了许多,他双手将画轴奉上,道:“青漪姑娘出的第三道题目便在这幅画中,这次的时间限制是今晚子时之前,如果三位答出,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他行了一个礼,便退回身去,将门从里面反锁了。 “诶,他这是什么意思?”弑天蹙眉,看着紧闭的院门,有一种想将其卸掉的冲动。 沈元熙也纳闷儿,这青漪姑娘不是耍他们的吧,明明说了答对三道题就见他们的,怎么还没等他们答第三道题就把门关了,是料定了他们答不出来么? 宇文骜也蹙起了剑眉,但是他并不急躁,仔细检查了一下画轴,确定没有机关,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画是很普通的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画工粗糙,看起来像是那青漪姑娘无聊时练笔之作,但是默默地看了那画两眼,沈元熙却是恍然大悟,她立即抬起头来看宇文骜,恰好看见他眼中升起的一抹流光,她就知道宇文骜也和她同时明白了青漪姑娘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宇文骜将画卷了起来,拉着她的手便走,而弑天仍是一头雾水,但是他也不敢多问,默默地跟上前去。 三人这一走哪儿也没去,而是直接回了他们居住的客栈,到了房间里,弑天确定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偷听之后,终于忍不住蹙着眉问出了口:“主子,我们人还没见到,怎么就走了,况且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明天之前离开这里。” 宇文骜脸上带着温软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示意沈元熙把画打开,对她道:“既然你也看明白了,便给他解释一下吧。” 沈元熙眨了眨眼,展开了那幅画,指着那农家小院的院门道:“弑天,你看这里,发现有什么不同没?” 那是一道破败而厚重的门,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看起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这门……看起来很怪。”弑天看了几眼,疑惑地道。 ------------ 第七十八章 :心痛 沈元熙掩唇而笑,她从没看过一直爱装酷的弑天这么可爱的模样,但是被她这么一笑,弑天顿觉有些尴尬。他跟在宇文骜身边多年,一直自诩最了解宇文骜的内心和想法,但是今天看来,他始终比不上沈元熙,因为即使交换一个眼神,她就能懂宇文骜在想什么。 他承认,他确实不如她,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才愈发难受,因为沈元熙明明就和他家王爷很相配,他家王爷却始终放不下心结来试着慢慢接受她。 沈元熙不知弑天心中所想,还以为他在为没能看出什么来而感到羞愧,遂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没事的,其实最初我也没看出来,后来才发觉这道门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与画上其他地方不一样,才联想到的。你没觉得这扇门比普通人家的门厚了不止一倍么?” “对,是这样的。”弑天终于找出了那扇门别扭之所在,同时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他欣喜地道:“这道门如此厚,很奇怪,门厚,厚门,她是让我们走‘后门’!” “没错,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沈元熙弯起了眼角,满脸的友善。 但是弑天又不解了,他问:“那为何我们不直接到后门去?” 沈元熙摇了摇头,叹息道:“也许青漪姑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你还记得那老伯说的话么?他给我们的时间是子时之前,还特别强调了时间,我想青漪姑娘是不想被人发现有人去找她,而让我们晚上再过去,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我们直接回了客栈,只是配合她演的戏而已,接下来,我们只要静静等到天黑就好。” “原来如此,夫人,你真聪明。”弑天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而宇文骜闻言,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弑天,你先出去。”他有些不悦地道了一声,弑天知道他不小心之下又踩了地雷,连忙收敛了目光,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元熙觉得气氛怪怪的,正想找个借口逃跑,宇文骜却伸手,一把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她想惊叫,却看到他警告的目光,她只得把声音压了下去,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为这暧昧的距离而强烈不安着。 “你不问我为什么找她么?”他拿起她肩膀上的一缕发丝把玩着,眼睛没有看她,但神情却那般惬意,微微弯起的嘴角表示他似乎……心情不错? “爷的事,元熙不敢多问。”她微微转脸,避开他带着特殊香味的灼热气息,免得让其扰乱了她的心神,面对他,她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 宇文骜似乎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幽深的眼眸闪过一抹流光,下一刻却故意将头放在了她的肩窝,平稳地呼吸着,鼻尖还若有似无地摩擦着她颈部细嫩的肌肤,激起她一阵阵轻微的战栗。 “口是心非,你明明就很想问。”他的语气带着戏谑和几分笑意。 “没有,我才不会。”她还在嘴硬,表情却因为被猜中心事而变得别扭。 闻言,他鹰眸微眯,强硬地用手捧起她的小脸扳过去面向他,沈元熙挺翘的琼鼻从他的脸颊擦过,那如电流划过的触感让两人俱是一怔,前者随即羞赧地低下了头。 “你知道吗?你藏不住心事,你的心情都写在这里。”也许是因为距离靠得太近,他的声音骤然低了几度,说话的同时,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那里有着让人心跳加快的细腻触感。 宇文骜目光痴迷地看着那双美得过分的眼睛,心神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沉沦入那汪清澈的眸子中。 沈元熙只觉得心被他低迷的嗓音触动了,她吃惊地抬起眸子,却正好与他失神的瞳孔撞在一起,蓝眸与黑眸都是两个诱人的漩涡,让彼此沉沦到此时微微凌乱的呼吸中。 他不由自主地将脸一寸一寸地压近她的脸,目标是那水嫩的似乎带着芳香的无声诱惑着他的红唇,距离越近,两人的呼吸越急促也越合拍,沈元熙情不自禁地缓缓闭眼。 而就在两人的唇就要贴到一起时,沈元熙脑中一晃,恍惚间回到那天夜里,他微笑着看她,嗓音低迷魅惑,但是下一刻,他就化身恶魔,将自己狠狠地丢到床上,蛮横地撕裂自己的身体,下身那记忆深刻的疼痛还在提醒她,告诉她:不要再被这个男人的温柔骗了! 她恍然回神,手却先一步做出反应用力地推开了他,宇文骜的唇扑了个空,他的心也蓦地一紧,一种压抑而窒息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的心,他只觉得自己很难受,但说不出这种被拒绝的莫名的感受,他来不及细细想清这种感觉是什么,理智就被愤怒控制,他想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推开他,但是当他将目光聚焦到她带着惧怕的脸上时,他又发觉他的一腔怒火居然发泄不出来。 疯了,真是要被这女人逼疯了! “滚!”他将她从身上推开,近乎暴躁地低吼着,而沈元熙却像得到了解脱一般,愣了一下,拔腿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宇文骜坐在原处,双拳紧握,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他很愤怒,愤怒这个小女人所有的反应,她的拒绝,她听到可以离开后的放松,让他气得快要炸了,但是心底深处的感觉又是什么?那种酸酸的涩涩的整个心都在收缩的感觉是什么?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种莫名的感觉是……心痛。 沈元熙跑出房间,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不一会儿,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没心情去猜测到底是什么东西毁在了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手里,只是身子颤了一下,那一瞬间恐惧战胜了理智,她窝囊得拔腿就跑,想快点逃离男人那可怕的威压,生怕自己成为了下一件牺牲品。 ------------ 第七十九章 :青漪 夜晚在各人心思复杂的期待中来临,今儿个月亮也特别地配合,早早地钻进了云里,整个夜晚如一块黑绸将三个人影笼罩期间。 沈元熙没有想到经历了下午拿一幕宇文骜还会愿意带着她一起行动,但是她心里也很“体贴”地为他找到了说辞:他既然将生死攸关的计划都告诉她了,他知道她怎么样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做什么事反而不用再避开她。 三人一路顺利来到弑天下午来打探到的后门所在,弑天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门,果然,门里立即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正是下午那小老头的声音。 “我们是来呈上第三题的答案的。”沈元熙出声,略有些紧张。 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小老头探出头来,确定了门外只有三人之后,道了一句“恭候多时了”便将几人迎了进去。 院子本不算太大,几人沉默地走在黑暗中,老头手上一盏灯笼成了唯一的指引。黑暗中,宇文骜走在最前面,沈元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因为下午的不愉快,她觉得气氛怪怪的,面对宇文骜时心里直打鼓,但每次看他都是那副风平浪静的表情,仿佛他房里从不曾有桌子葬身在他的怒气下一般。 沈元熙觉得宇文骜这种人该是天生的帝王料,因为他总是可以很好地将他的真正情绪掩饰得滴水不漏,一般人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明亮的屋子,宇文骜停下步子,而沈元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额头撞在了他坚硬的背脊上,宇文骜身子一绷,转过脸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时那小老头恭敬地道:“姑娘,客人到了。” 内室有珠帘相隔,内里还有一座百鸟朝凤的屏风,沈元熙揉着额头望了一眼,心想:这个青漪姑娘还真大胆,一般龙凤的图案只有皇族才可用,她竟然明目张胆地将其摆在这里,要么是她不知死活,要么就是她别有用心。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宇文骜则当先走了进去,沈元熙紧跟着,她倒要瞧瞧,那个让他们花了无数心思见到的美人到底有多美,是否值得宇文骜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之下还抽空来见她一面。想着,她心里又开始泛酸。 屋子里有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几人一进来都不适地蹙起了眉头,而屋子的装扮也很符合青楼花魁的房间,有些繁杂的艳丽。不过三人没有注意那么多,都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桌旁正在倒茶的那个女子,看她的装扮和举止,她就该是那位出题为难他们的青漪姑娘了,但是很可惜,她脸上带着面纱,看不到具体的容貌,但仅凭她露在外面一双媚色天成的双眸,就足够吸引人了,想来容貌也不会差。 “三位已经回答出青漪的三个问题,想来必是人中龙凤的人物,青漪能见到各位,真是荣幸,请过来坐下用茶吧。“那女子并没有抬头,依旧动作优雅地斟茶。 “不用了,在下今日有急事来见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行一个方便。“ “是为了天魔琴?“青漪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好像还带些笑意。 宇文骜一怔,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快就被猜中了,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微笑,点了点头道:“姑娘可以开出你的条件。“ 沈元熙则惊讶地半晌合不了嘴,天魔琴,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两年前她无意间救了宇文骜之后,她就特别留意过当时江湖和朝廷上的动静,当知道蒋家山庄被灭门,同时天魔琴谱丢失之后,她就了解了一些关于天魔琴的传闻。天魔琴,那是江湖上盛传的魔琴,可以依照琴谱弹出迷惑人心的曲子,和上古神器伏羲琴让人心灵净化的作用相反,天魔琴音可以勾起人内心中最邪恶的念头,让人陷入癫狂或走火入魔。她从未想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琴会真的存在,那么宇文骜拿那琴做什么? “来找我的人一是为了我的人,二便是为了那架琴,为了人的该在明天才来,你们今日一来,我就知道你们的目的了。但是那架琴在我手上的消息天下没几人知道,这位公子能这么快地找来,想来身份地位应该很不一般,那么青漪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实话说,我确实知道琴在何处,但是琴目前不在我的手上,公子既然能够找来,就一定知道了为了这把琴,我全家被灭门的事情,所以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把琴交出来的,它是害我全家性命的罪魁祸首。“青漪目光平静地望向宇文骜,语气里有着十分的坚决。 他蹙了蹙眉,“我再说一次,姑娘有条件尽管开,只要能将天魔琴交予我。“ “我凭什么信任你。“青漪漂亮的眼睛里有着质疑和不屑。 宇文骜却并不生气,他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温声道:“既然姑娘会放我们进来,那就是在赌,就我所知,现在很多人都在打这琴的主意,姑娘怀璧其罪,终有一天会再招来杀身之祸,姑娘知道瞒不了多久,本来你躲到青楼来是为了寻求掩饰,谁想到明日的花魁竞价又将你推到风口浪尖,江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会将你认出来,所以你也急于将天魔琴脱手,不是么?“ 宇文骜的自信让青漪掩饰得极好地平静出现了一丝破裂,她眸中闪现了一抹沉重,微微垂下臻首,蹙着秀眉似乎在掂量着什么,半晌,她终于抬起了头,再次问到:“我可以信任你么?“ 知道她的疑虑在何处,宇文骜不语,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紫色玉佩往她眼前一亮,沉声道:“我可以发誓,你将琴给我,我保证你的安全和一辈子的衣食无忧,甚至……报仇。“ 宇文骜果然还是最会看透人心的,只见他说前两个承诺时青漪并没有反应,而当他说到“报仇“时,她倏地抬起了头,眼中划过了一抹流光,接着,有雾气蒸腾而起。 ------------ 第八十章 :用生命爱的男人 “此话当真?” “以此为据。”说着,他将手中的紫色玉佩放到了她的面前。沈元熙不知道那个玉佩的重要性,但看到青漪在看到玉佩时露出的诧异,她也知道那块玉佩来历不凡,而弑天则面有讶异之色地猛然转眼看向宇文骜,眼里有着难言的焦急。 要知道,那块玉佩可是皇家重要人物身份的象征,只有皇帝受重视的子嗣才配拥有,而这块玉佩并不是宇文骜的,而是他的父亲九王爷留下的。 “好,我信你。”事已至此,青漪不再犹豫,她也别无选择,因为既然宇文骜找得到这里,很快就有更多的人来要她的命。抬手,她一把扯掉了敷面的纱巾。 纱巾落下,一张绝美的脸蛋展现在众人面前,就算宇文骜一向冷清,也为青漪的美貌而微微惊讶。 沈元熙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就算她见过的司马柔华丽惊人的美貌,却也比不上眼前女子清新脱俗的震撼之美,她的五官每个部分都长得很完美,她已经找不到比“惊世骇俗“更好的词来形容她的美好。 这是青漪向他们表达信任的第一步,只见她绝美的脸上现出一抹决绝,她冷声道:“我的条件是,送我进宫!" …… 从青漪处出来,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弑天已经派人连夜将青漪接走,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这就意味着在宇文骜还没渡过皇帝设下的难关时又多了一个负担。沈元熙很想问宇文骜,他拿那天魔琴来要做什么,但是她不敢问,毕竟现在天魔琴还没到手,青漪的条件是等她顺利进宫成为皇帝的女人时才会告诉他们天魔琴的下落。 而宇文骜也没有过多停留,借着黎明前那浓重的黑暗,快马朝着一条小路奔去,他要赶在运尸体的队伍进京之前来一个偷梁换柱,而沈元熙也被两名暗卫连夜送去和宴祈他们汇合,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进京而不被怀疑。 等见到宴祈他们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沈元熙装作偶然遇到他们,一脸风霜却惊喜激动地冲上前去,狠狠将寅时抱在怀里。 寅时喜极而泣,宴祈则站在后面默默地望着沈元熙,一双闪亮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浓浓的深情,相比起来,最淡定的还是寒枝了,她微笑着向沈元熙行了一个礼,道:“夫人没事就好。” 一声“夫人”又将众人拉回了现实,沈元熙顾不得重逢后的喜悦,又开始担心去冒险的宇文骜了,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顺利地将尸体换出来。 对于众人的盘问,沈元熙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说是那日在山上遇到黑衣人之后,她被推下了山坡后受伤昏迷,后来被路人救起,养好伤之后就四处寻找他们。 宴祈他们又交代了他们之后发生的事,原来在那些黑衣人莫名其妙地追杀下,宴祈受了很重的伤,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谁知后来他被人打昏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农家里,寒枝和寅时都在,两个丫鬟说是在事后在山下发现了昏迷的他,然后将他带去治伤的,而她们在山上找了整整一晚都没找到沈元熙,后来还没等晏祈养好伤,晏老伯和沈父派来的人就找到了他们,晏祈因为不放心沈元熙的安危,就没有和他爹继续赶路,而是选择跟着沈父的人继续在那一带寻找沈元熙的下落,直到最近听到沈父传信来让他们先回去这才上路回京的,倒是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沈元熙。 闻言,沈元熙抱歉地看向晏祈,这个傻小子,被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傻傻地担心她。想来,她内心的愧疚愈发地重了,她想,总有一天她会找机会报答他的。 回京的路已经并不远了,虽然沈元熙急于赶回准备,她还要配合宇文骜的计划,回去迟了或稍有差池,宇文骜就会真真正正变成一个“死人”被皇帝下葬,所以即使她用心掩饰,也难免会表现出一些焦灼,而一直关注着她的晏祈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有些担忧地询问起她。 沈元熙打着哈哈,只是随口说上次从家里逃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怕惹她爹生气所以才担忧的,闻言,晏祈放心了许多。 但是宇文骜殉职的消息也很快地在民间传播开来,想来皇帝在这事上花费了不少功夫,就算晏祈他们有心想要隐瞒沈元熙,也被她很快知道了消息。还好她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不然她真的会哭死过去,同时,这也给她传达了一个好消息,因为她始终没有听到运送遗体的队伍出什么问题,想来宇文骜那边也成功了,接下来……就要看她的了。 这算不算宇文骜对她的一个考验呢?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她手上,可是事实后来证明,宇文骜选择她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非她不可,一是因为她这个怪物小姐因为跪求婚约“痴情“的名声已经传开,由她来要求开棺更容易得到百姓的支持,还有就是……她的命不值价,就算在与皇帝唱反调的同时丢了小命,那也是无所谓的。 虽然沈元熙很不想承认上面的两点,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从宇文骜刚开始打主意将她算入其中时,就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不过如此,想想,他王府里的姬妾会有谁可以为了他命都不要呢?只有她沈元熙,同时,她也是他最好控制的一个。 沈元熙将自己的位置放对,心里反而释然了,如果他对自己没有爱,那么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久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价值了,相反,利用价值也是一种价值,她自嘲地笑笑,何乐而不为? 最终,在沈父下属的护卫下,她还是先护送宇文骜遗体的队伍一天回了盛京,这正好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准备,准备去解救那个她用生命在爱的男人。 ------------ 第八十一章 :灵柩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一屋子的晦暗。 缩在床角的女子目光呆滞,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双眼充血,双唇干裂,整个人如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沈凤朝示意寅时将食物端过来,自己亲手盛了一小碗粥,凉到合适的温度,然后递到她的唇边,声音温和地劝解道:“熙儿乖,来吃点东西,吃过了你的身子才会好,看看你,在外奔波几个月,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沈元熙没有动,眼睛依旧无神地看着前方。 沈凤朝无奈地放下碗,不过几月的时间,他温润的脸上已经多了许多皱纹,鬓发似乎添了几丝霜色,他目光沉痛地望着他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只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熙儿,我的乖女儿,爹知道你对他用情至深,但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他的遗体已经快运到京城,皇上已经下旨,说是夏天天气太热,谦王受伤而死,尸身已经腐烂,所以即日下葬,又因为他是戴罪之身,是以葬礼从简,明日便下葬。你从今以后便自由了,爹爹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我们一家人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沈凤朝轻柔地抚摸着沈元熙的头顶,目光中有着浓浓的疼惜。 闻言,沈元熙死水般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猛地起身下床重重地磕在沈父的脚下,瘦弱的身子虽然努力紧绷着,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爹,请你允许我去送他最后一程。”沈元熙开口,声音沙哑而破碎。她已经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了,从“听说”宇文骜的死讯开始。 她知道她无法从她爹那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手里逃脱,所以她尽力地伪装着,而为了演得逼真,她便悲伤得不吃不喝,期望用苦肉计博得她爹爹的同情,会准许她去看宇文骜最后一眼。 果然,她自虐般的状态让沈凤朝甚至是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宇文骜的死,而她也达到了目的,获得了沈凤朝的许可,准许她去城门口接宇文骜的灵柩。 沈元熙瘦小的身子裹着一身雪白的长裙,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憔悴,但是她坐在马车时身子却是挺得笔直的。她没那么傻,虽然为了效果逼真,她表面上没有吃东西,但是她私下里有悄悄地喝少许的糖水补充体力,不然她撑不到现在的,之后她还有很重要的一场戏要演,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真的那般虚弱,即使她现在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她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也不哭不闹,在外人看来,她这副模样更让人心疼,也让人以为她是在强撑着,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在硬撑着,谁来试试三天只喝少量的糖水? 沈府到城门口的距离不算远,沈元熙却早早地就到了,她笔直地站在风中,白色长裙随风而舞,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让人以为她随时会乘风而去,围观的百姓也在悄悄地对着她指手画脚。 “她就是那怪物小姐啊?看她那悲伤的样子,果然对谦王一往情深呢!” “就是,你看看,除了她,谦王府的其他人都还没到,这就是世态炎凉啊……”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沈元熙在心中苦笑,其实她才不想来出这个风头呢,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司马柔和刘雨晴站在这里等他,可是现在宇文骜结局这般“凄惨”,刘宰相和司马将军那么精于算计的人,敢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让自家的女儿来么?她不知道,但是属于她的戏码却是一定要做足。 终于,宇文骜的灵柩在木头车嘎吱嘎吱的声音中缓缓向她驶来,城门口不少官员前来迎接,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来走个形式罢了,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谦王是因何而死,这一日是迟早要来的,皇帝能忍这么十多年才动手,也确实不容易了。 而就在此时,城门口却是一阵骚乱,远处一身金色太子蟒袍的宇文玦和一身白袍的宇文琰驾马款款而来,两人俱是丰神俊朗的模样,而且同为京城三公子,相貌皆是京中极俊美的,平时一个都难得一见,更别说两人一起前来。 刚才被沈元熙营造起来的淡淡的哀伤而悲壮的气氛立即被破坏了,所有百姓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两人身上,期间还不时有女子的尖叫和惊叹声,让这肃穆的迎接灵柩的仪式变得不伦不类。 沈元熙心中懊恼,这皇帝也太过不知羞耻了,明明做了这等卑劣之事,还要让他的两个儿子来看笑话,真是过分!但是她也无法去与他们计较,而且她现在很紧张,她知道,这城门处一定布下了许多大内高手和精兵,试想宇文骜活着进城门,一定会死无全尸的,但是幸好他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与皇帝相比,他的智谋不输于前者,但是毕竟现在他的羽翼还没丰满,是以不得不用这样危险的方法与之搏斗。 接下来,事情的成败与否,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她沈元熙身上。 灵柩缓缓靠近了,太子带来的一千禁卫军位列两旁,悲凉的号角声冲天而起,这是迎接阵亡的将士最悲壮的音乐,也是最隆重的告别。 沈元熙站在一众人的身后,她表情木然,眼神空洞。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个错觉,她是一个妻子,在等待丈夫亡灵的归来,就如成亲时丈夫静静站着,微笑着等待着从喜娘手里接过新娘的手一般。只可惜成亲时她没体会过被宇文骜等待的喜悦,而此刻她却感受到了那彻骨的痛。她安慰自己,假的,明明知道是假的,别难过。 只怪此时的气氛太过凝重。 终于,灵柩行到城门前,太子和五皇子下马迎接,从先行官那里接过宇文骜的“遗物”,然后宇文太子当众宣读皇帝的圣旨。圣旨的内容沈元熙没有听清,但大意无外乎就那些,说是谦王因公殉职,皇帝大开恩典,准其戴罪之身葬入皇陵,追封为什么什么将军,尸身运往皇宫停放,即日下葬。 即日下葬! 果然,皇帝怕事情败露,怕有心人怀疑尸体的真假,想草草把他葬了,这样,不管宇文骜是死是活,他在全国百姓的心中都是死的了! ------------ 第八十二章 :阻拦 沈元熙脸色更显苍白,她在圣旨宣读完毕后便被寅时扶着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子往宇文骜的灵柩靠近,但是那御林军却将灵柩保护得很严实,太子和五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调转马头直接押着灵柩往皇宫而去。 沈元熙心中焦急万分,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靠近,虽然她是宇文骜的妾侍,但在古代封建社会,又有谁会真的把一个小妾放在眼里? 人群推推搡搡地准备散去,沈元熙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但是看看人群里,还没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寒枝,你怎么还不来,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她顾不得这许多,挣开寅时的手,绕开人群,跑到前面的路上去跪下,她必须要将灵柩拦在这里,若是进了宫,那宇文骜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御林军在前面开道,很快,沈元熙便被驱赶,两名御林军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将她朝路旁拉,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戏码还没上演就要这般匆匆收场,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扯开嗓子大声地朝着马上金色蟒袍的男子喊道:“太子殿下,请等一下,让我见王爷最后一面!太子殿下!” “闭嘴,不得惊扰太子殿下!”两个高大的男人铁臂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沈元熙本来力气就小,更别说三天没好好吃的东西了,此刻拼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得分毫,眼见宇文玦和宇文琰两人就要离开,她如果再不阻拦住就没有机会了。 灵动的双眸在人群中搜索着,很快,她就发现一名面貌普通的老头在看她,那正是宇文骜的暗卫扮成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要他们帮忙的,因为这样很容易暴露。但是现在她没得选择。 她朝着他点了点头,那老头会意,迅速隐没在人群中,不多时,街道上就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原来是太子胯下的坐骑突然发狂,太子受惊,周围的御林军都被招去护卫去了。 沈元熙得了自由,趁着这混乱的当口,从人群中穿过去,在太子的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马蹄扬起,眼看着就要落在她身上,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跪跪得这么合适,但是要想躲也来不及了,本身的虚弱加上惊吓让她双腿发软,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蹄落下。 就在她以为她的脑袋即将要开花的时候,她只觉身子一轻,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就听见周围有人在喊“保护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宇文琰! 转眼,沈元熙就撞进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再看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像是见着谁都带笑一般和善多情,这不是上次在谦王府里见过的宇文琰是谁? 那个笑面虎,那个不动声色就可以让她陷入困境捉摸不透的男人?他居然会救她? “小嫂子,可得小心啊。”宇文琰狭长的双目里闪过一抹流光,声音温柔带笑,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他不似宇文骜伪装出的温柔,淡漠而疏离,他是能让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温暖,自愿踏入他的陷阱。好一个风流多情的五皇子! 沈元熙不由自主地沉醉在他温柔的笑容里,直到他出声,她才慌张地退出他的怀抱,福身谢过。 那边,太子殿下已经下了马,正在下令追查马失控的原因,沈元熙见机不可失,便出声道:“太子殿下,贱妾恳请太子殿下见王爷最后一面!”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一只手托住了手肘,沈元熙转脸,不解地看向身边笑容满面的宇文琰,他将脸凑了过来,状似亲昵地道:“小嫂子,身子不好不要老是下跪嘛。” 沈元熙没想到宇文琰会如此,她紧张地退开了两步,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宇文玦的面前。还好,差点就来不及了。 宇文玦闻声转过身来,剑眉微蹙,不耐地道:“这女人是谁?” “大哥,她就是谦王的小妾,沈家二小姐。”沈元熙正要回答,宇文琰却抢先一步出声,并优雅地踱步站到太子身边,一脸悠闲地看着她。 宇文玦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然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就是那怪……呃谦王爷那小妾啊,你在这儿作甚?” “请太子殿下准许贱妾见王爷最后一面!”沈元熙提起一口气,大声回答,然后恭谨地朝着他磕了一个头。 她的声音清脆而动听,虽然因为好几天没吃饭中气有些不足,但是周围的百姓却好多都听见了,顿时,四周一阵唏嘘。 宇文玦挑了挑眉,挺起了胸膛,太子的威严尽显,他轻嗤一声,朝着身边的护卫挥了挥手:“笑话,皇上已经下旨,将谦王的灵柩送入皇宫,任何人想要阻拦,都是抗旨不遵。念在你是谦王妾室的份上,本宫不予计较,快些让开。”话落,已经有御林军上来拉扯她。 她不想再次被驱赶,咬了咬牙道:“王爷是贱妾的夫,也是贱妾的天,如今天都塌了,就准请太子殿下大发慈悲准许贱妾开棺见夫君最后一面!”呜,真是要死了,她沈元熙还第一次厚脸皮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这些话,可是但是为了把她“痴情”的形象发扬光大,还真是不得不这样。 “小嫂子真是对谦王爷一片痴心啊!”宇文琰微微眯了狐狸般的眼睛,探究地看了她两眼,然后回身去看身后沉重的棺木,他心中总感觉怪怪的,但是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他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过了今天,一些事情似乎要完全改变。 “放肆!竟敢违抗本宫旨意,来人,将这刁妇押进天牢候审!”宇文玦不耐烦地一摔衣袍就准备离开,他还没见过给脸不要脸的。而这时沈元熙却一咬牙,抬手拔掉发髻上的银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满脸悲愤地道:“如若不让我见王爷最后一面,那么黄泉碧落,我沈元熙都愿追随而去,请太子成全!” “小姐不要!” “熙儿!” 人群里,寅时的尖叫和沈凤朝的呼喊传来,沈元熙手一抖,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但是她很快就掩去了。这个时候,能拖一分是一分,只希望交待寒枝办得事情她已经办好,不然她今日可能真的会将命留在这儿。 ------------ 第八十三章 :复活成功 “好,真是好啊,不知死活!那本宫就成全你,你便自裁吧,本宫会开恩求父皇准许你们葬在一起!”宇文玦满脸嘲讽地瞥了一眼沈元熙,咬牙切齿地道。 沈元熙身子一颤,贝齿下意识地咬紧下唇。素来听闻太子残暴,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这样的话,那要让她接下来的戏如何演? 她脸色苍白,但是转眼,她就笑了起来,从微笑再到大笑,她笑得那般明媚却也那般凄凉。 “好!谢谢太子殿下成全,但是元熙还是想先见王爷一面,元熙想记住王爷最后的样子,我怕到了奈何桥会认不出他来,请准许元熙开棺!”她神情带着十分的坚毅,明明是那么稚嫩的一张脸上,却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光彩,仿佛她选择的路不是去赴死,而是一条和情郎长相厮守的幸福之路。 宇文琰被她的神情刺得心中一动,他蹙了蹙眉,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 正待劝解太子几句,突然,人群中一声嘹亮哀婉的女声响起:“请太子殿下成全,贱妾也想见王爷最后一面!”人群里,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一素衣戴孝的女子轻盈地走出,秀气的脸上苍白得可怕,脸颊上时满满的泪痕,她的怀里还抱着不足岁的小孩子,孩子正张着嘴哇哇大哭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沈元熙转脸,见刘雨晴到了,她看向扶着刘雨晴的寒枝,后者朝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刘雨晴是谦王侧妃,又是宰相的孙女,总比她沈元熙面子大,而且她还带着小郡主,这孤儿寡母的,比她更有说服力。 “太子殿下,让小郡主再见一见她的爹爹吧,求您成全!”刘雨晴哭得异常地凄惨,身子更是抖得如风中落叶,她软软地跪在太子面前,抱着孩子不住地磕着头,那模样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得闭过气去一般,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很快,人们的焦点便从沈元熙身上转移到了刘雨晴身上,而这时寅时也找到机会上前来扶住沈元熙摇摇欲坠的身子,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悄悄地将簪子刺进了自己的手心,因为只有剧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坚持到看到宇文骜出棺的那一刻,到那时,她的使命才算完成。 只是她不明白,她明明吩咐寒枝将司马柔和刘雨晴甚至还有宰相和将军一起请过来,为何只来了刘雨晴?司马柔果真这般绝情么? 正在她疑虑的时刻,人群中响起了一声苍老的声音:“老臣参见太子殿下,五皇子。老臣的孙女阻碍殿下和皇子奉旨办事,实属大罪,但是请太子殿下看在这孤儿寡母可怜的份上,让他们见王爷最后一面吧。一切罪责,老臣愿意承担!”说着,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跪了下来,一磕到底。 刘宰相也来了?! 沈元熙心中一喜,她不知寒枝是怎么办到的,或者说是刘雨晴想了什么法子,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计划就算成功一半了。 “请太子殿下成全!”见宰相都跪下了,朝中与刘宰相交好的几名大臣也不得不跟着跪了下来。 “请太子殿下成全!”百姓中,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接着就见人群中三三两两的百姓跪了下来。 “请太子殿下成全!”人群似乎受到了激发,越来越多的百姓如潮水般跪了下来。 看着跪了一大片的人,宇文玦气得脸色都白了,他本来就不太受皇帝的喜欢,如今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个差事还要叫宇文琰和他一起来办就弄得他心里很不舒服,现在这么多人阻拦他将灵柩运回宫里,要是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父皇以后不是更看轻他而偏爱五弟了吗? 宇文玦心中纠结,想一狠心置之不理吧,又怕得罪宰相。这宰相一直是支持他的,但是他不知为何这老东西今日会来给他添堵,他顿时宰了他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急躁,能不能登上大统,他还得指望这个老东西呢,想到这儿,他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去扶刘宰相,嘴里却责备道:“太傅,您快快请起,父皇都不敢罚你,本宫又怎么会,这是作甚,快起来。” 而这刘宰相今日却像是铁了心肠,他不顾太子给他猛打眼色,依旧一揖到底,不肯起来。 “太子殿下,既然这么多人请愿,不如就成全她们的心愿吧。”宇文琰见情况有些不可收拾,赶紧上来劝解,而宇文玦从小就与他不和,他越是要劝,宇文玦越是不愿。 只见宇文玦沉下了脸色,不无讽刺地道:“圣旨是本宫接的,五弟这是要怂恿本宫抗旨么?” 宇文琰见此,赶紧道了声:“不敢”之后再不开口说话。他虽然对太子没什么好心,但此刻却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如今这个窝囊废太子不肯听他的,他又何必惹得一身骚呢? 见事情陷入了僵局,沈元熙正着急,那太子却突然变了心意,为难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见上一眼,但是惊扰了谦王的亡灵,惹皇上怪罪,本宫可就管不了了。”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刘宰相,只好选择妥协。因为在他当太子以来,刘宰相做的决定从来没错,这次他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看在刘宰相的面子上,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闻言,沈元熙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答应了,他终于答应了! 沉重的棺木在众人的面前开启,里面没有如料想中传出难闻的尸臭味,棺材里,宇文骜静静地躺着。刘雨晴抱着孩子哭着扑了上去,而就在此刻,宇文骜睁开眼睛。 在所有人惊恐地吼着“诈尸”,“有鬼”呼喊着逃跑时,宇文骜将哭得梨花带雨同样一脸震惊之色的刘雨晴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一切按照计划中的无比顺利地进行着,沈元熙静静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光明正大在全城百姓面前“复活”的宇文骜和他怀里的人儿,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她微笑着,眼泪却不期然地落下。在刚才那么艰难地情况下她都忍住没有哭的,可是现在终于成功了,她却觉得自己好难过,心像被人紧握着一般疼痛无比。 “小姐你怎么了!”在寅时的惊叫中,她缓缓地倒下去,在闭上眼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朝她奔来。 ------------ 第八十四章 :沈侧妃 再次睁眼的时候,沈元熙已经在王府,寅时守在床边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沈元熙玩心大起,想用手指去戳寅时嫩嫩的小脸,但是手一抬起,她就见上面缠着雪白的布条,这才忆起,她是用多大的力道将簪子刺进自己的手心,而昏迷前的一幕也清晰重现。 宇文骜紧紧拥着刘雨晴,一家人甜甜蜜蜜,只有在这样经历生死后表现出的行为才是最真实的,那么她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宇文骜怀里那张娟帕的主人就是她一直以为不太受宠的刘雨晴。 那在她昏迷前音乐看到的那个向她冲过来的人又是谁呢? “小姐,你醒了!”寅时的一声惊喜的呼唤将她拉回了神,也同样将在外面忙碌的霜宁霜清两个丫鬟引了进来,顿时,三个丫鬟围在一起,将她眼前的光线遮了大半,但是看着几人脸上关切的神情,她觉得很窝心。 “夫人,你太坏了,我们都听寅时说了,你偷偷带着她去凉山玩,你上次走时还说几天就回来,这一别就是两月,你让我们想得好辛苦。” “就是,下次你去哪儿我们都要跟着你,在王府里好闷啊,不过我们把小坏蛋养得很胖哦,它都快飞不动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沈元熙刚醒来时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微笑着听她们说话,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两月前,虽然住在破烂的下人房,但是生活得很开心。 一想到下人房,沈元熙这才发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因为她现在所在的地方陌生又熟悉,这是她以前住过的凝霜殿没错,但是物什却多了许多,看起来布置得华贵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诶,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屋子是怎么回事?”等几人的叙旧告一段落,她终于瞅到机会追问。 原来,那日在她昏倒之后,宇文骜花了些时间来证明自己只是重伤昏迷,而被人误以为死亡,明白事情真相的太子和五皇子两人虽然大为震惊,但是毕竟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儿,他们也只得装作一副惊喜的表情,之后,太子和五皇子要宇文骜一起进宫面圣,宇文骜以养伤为由推脱了,直接回了谦王府,之后皇帝便派了御医前来问诊,验证他确实是受了重伤,便让其安心在王府养病,并派了禁军将整个谦王府围了起来,说是保护。 沈元熙蹙着眉听完了这一切,只觉心惊胆战,她想,这次皇帝吃了一个哑巴亏,岂肯善罢甘休,如果宇文骜当时进了宫,只怕是有去无回,而他回了谦王府也只能是暂时安全,皇帝派了禁军将谦王府包围起来就说明了一切。 但是宇文骜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偷梁换柱的时候受的新伤? 沈元熙心中焦急,当即就像下床去探望,但是转念想起刘雨晴,她又硬生生止住了那股冲动。 当时回盛京的时候她行动受限,还要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所以她就偷偷吩咐了寒枝让她回城后以替她收拾东西为由回了谦王府,然后秘密联系司马柔和刘雨晴,让她们答应在宇文骜的灵柩押回京时出面见宇文骜最后一面,并暗示她们可以请宰相和将军一起来,之后,又让寒枝花钱找了一些靠得住的人在人群中装成普通百姓,在适当的时候下跪请求开棺,这样计划成功的几率才会高一些。 毕竟,她沈元熙只有一个人,有再大的本事也阻止不了什么,她必须要司马柔和刘雨晴的帮助,但是没想到最后来的只有刘雨晴,但是好在总算成功了。 “对了,寅时,是谁送我回来的?”沈元熙心里还是带着隐隐的期盼,她希望宇文骜这次至少会对她改观,毕竟她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眼眸闪亮,带着期盼望着寅时,寅时没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开心地道:“是表少爷啊,你忘了,表少爷是御林军中的一个副将,后来他带人赶来,就奉命将你送了回来。” “哦,是……这样啊。”沈元熙眼中的光亮黯淡了,她低下头,满脸的苦涩。果然,她还是不该对他有太高的期待的,那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刘雨晴,哪里会注意人群后面的她呢? 寅时不懂为何她家小姐突然不开心了,可是她仔细想想,她没有说错话啊?那时候是王爷冲过来接住她家小姐,可是的确是表少爷将小姐送回来的啊? “呵呵,小姐,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哦,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皇上下了一道旨意,晋你为谦王侧妃,还赏赐了好多东西呢。” “是啊 ,可忙坏了我和霜清了,我们要吩咐人将这整个凝霜殿布置起来,毕竟夫人您现在是侧妃了,我们要将这里布置得喜庆一点。”霜宁见沈元熙神色有异,赶紧抢白,以分散沈元熙的注意力,想让她开心一下。 沈元熙闻言有惊无喜,她没想到皇帝会下这样的旨意,居然管到谦王府的家事来了,可是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该想着怎么加把力除掉宇文骜才是,怎么会注意到这样小的事情。但是想想自己在京城街道上出的风头,皇帝此时应该恨自己入骨吧。 算了,不去想了,现在宇文骜“复活”了,最难的一关就算过了,接下来的明争暗斗他应该能应付吧,那么自己这点事算不得什么,且看以后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整个凝霜殿因为沈元熙突然成为侧妃而变得热闹起来,但是她这个主角却分外地安静。地位她不在乎,从前不在乎,现在就更不会在乎,但是看着几个丫鬟明媚的笑脸,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存在于她们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 不多久,寅时就领了新分配来的丫鬟来拜见,沈元熙随意地瞟了一眼,却在几人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青……” “青儿给主子请安。”面前的少女虽然一身丫鬟装扮,但那容颜美艳不可方物,加上她出尘的气质,哪里像一个丫鬟,不正是那百花楼的花魁青漪么? ------------ 第八十五章 :狼狈落水 沈元熙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给自己请安的女子,过了好半天才恢复常色。宇文骜答应过要将她送入皇宫没错,但是她现在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主子,青儿是新进王府的丫鬟,以后青儿会好好伺候沈侧妃娘娘的。” 沈元熙默默地看了她两眼不说话,看来这个青漪是宇文骜塞给她的,要知道他将她安置在哪儿不好,偏偏放到她这儿来,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见沈元熙走神,青儿有些委屈地道:“主子,您是不喜欢青儿么?” 沈元熙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怎么会,以后青……青儿就留在内殿伺候吧,和霜宁她们一样,是大丫鬟。”让一个花魁来伺候自己,别说,她还真觉消受不起。 且不说宇文骜准备怎样将李青漪送入宫去,但是他现在将人放在她这儿,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置身事外,但是仔细想想,在偌大的王府,李青漪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可是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虽然现在晋升为侧妃,但终究是不受宠,凭着青漪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要王府里那几个爱争风吃醋的女人不注意基本不可能,看来以后这凝霜殿可有的热闹了。 沈元熙眉头深锁地目送着青儿窈窕的身姿走出门去,寅时立刻就不乐意了,嘟着嘴抱怨道:“长成那样儿,一看就是个狐媚相,王爷还将她招进王府,真不知道用意何在,还有,小姐你也真是的,你怎么可以收留她,还让她和我们平起平坐!” 霜宁和霜清也是一脸不乐意的模样盯着她,无声地控诉着。沈元熙无奈,只得好言安慰了几句,这才打发了几个丫头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一朝从小妾变成了侧妃,放别人身上该乐的嘴都合不拢,但是对于沈元熙来说,差点用命换来的一切,她不觉得有何欣喜的。 就这样,日子重归平静,她好好地待在屋子里休养身体,其间高夫人和苏夫人来看望过她,她不是圣人,不能做到不计前嫌,但是终归是好言好语地接待了她们,宇文骜一次也没来过,她很想问问他的近况,但是她不敢,可是消息还是像长了脚一般跑到她的耳朵里。 苏夫人和高夫人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说宇文骜这些日子一直由刘雨晴照料着,两人整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而她也从她们那儿了解到,原来司马柔回了将军府,现在都还没回来,也难怪,寒枝没有去找她帮忙。 这天,她确实闷得慌,一个人走出了凝霜殿,朝后院的花园而去,她记得那个池子里种了好些睡莲,她离府的时候还没开,不知现在花谢了没有。 静静地走在回廊上,府里以前对着她吆五喝六的下人此刻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地行礼,但一个个都神情别扭,像见鬼似的,行完礼就快速地躲开了。 沈元熙苦笑,好多人便是如此,欺软怕硬,你落魄的时候玩人欺凌,等你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了,那些嘲笑过你、害过你的人都怕你报复,只可惜她沈元熙不是小人,也没有精力去做那样的事。 刚转过一道回廊,就听闻不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男子的笑沉稳,女子的笑声清越甜美,闻声,沈元熙心口猛地一紧,她想转身离开,但是脚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她站在一丛芭蕉之后,透过缝隙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凉亭内,男子一身白衣,高高地举着怀里小小的人儿正在逗弄,小郡主咯咯咯地笑得清脆,而身边窈窕的女子正是刘雨晴,她此时笑靥如花,满脸幸福地看着正在玩耍的父女俩,不时用手里的娟帕替宇文骜擦拭额际的汗水。 多么美满的一家三口,沈元熙看着都舍不得挪开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宇文骜这般毫无防备的真诚笑容,那种如冰雪初融般的纯净,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干净的大男孩一般,即使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也感受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有整整四天没有见过他了,这其间她有无数次在听见脚步声时抬起头看向房门口,可是每次都失望,因为来的人不是他……原来在刘雨晴面前他是这样的,而这么幸福的他,怕是早就忘记了她沈元熙的存在吧? “沈侧妃。” 身后,一女子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正看得失神的沈元熙吓得一哆嗦,一回头才发现刘雨晴的贴身丫鬟碧水手里端着果盘,正用狐疑而不屑的目光看着她。 沈元熙像是被人当场抓包的小偷一样,顿觉无地自容,她惊慌地看向凉亭,就发现宇文骜已经闻声看了过来,见此,她更是慌得手足无措。她后退了两步想要转身逃走,脚下一动却踩到了石子,她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地晃了两下,那碧水却突然伸出手来,她以为她是要来拉她,忙去抓她的手,谁知那碧水却诡异一笑,突然尖叫一声,嘴里惊慌地喊着“沈侧妃小心”,脚却迅速而大力地踢了她小腿一脚,沈元熙知道上当,但是在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这下再也站立不住,囫囵着就往芭蕉后的莲花池栽去。 她们这里被芭蕉叶挡住了大半,远远看来,就只能看见上半身,所以碧水踢她那一下,就只有沈元熙和碧水自己清楚。 沈元熙狼狈地摔进池子里,灌了几口水进嘴巴鼻子,她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痛着,却呼吸不到氧气,她本能地挣扎着想浮上水面,或是站直身子踩到池底,但是这八月的下旬刚下过几场暴雨,莲花池比以往水位要高,她那么努力,却是上够不着水面下踩不到底,身子以落下来的姿势不住往下沉。 “噗通”一声水响,似乎有人跳了下来,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拖住往上带,她心里一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地缠在来人的脖子上,身子贴向对方,而来人也感觉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恐惧,有力的双臂安慰般地更紧的抱住了她。 ------------ 第八十六章 :两人僵持 不一会儿,她的头就出了水面,而这时她才恍然看到救她的人,弑天! 一种说不上的失望感涌上心头,她被弑天放在岸上,咳出了几口水,这时,在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和一双绣着金牡丹的绣花鞋,然后,一道凉薄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今天不是很热啊,沈侧妃怎么有空到这莲花池来游水?”男人的声音说不上喜怒,带着一贯的温软和凉意,她抬头,看到阳光下他逆光的完美轮廓,线条流畅优美却……冷硬。 沈元熙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衣衫湿透了太冷还是因为愤怒,她艰难地勾了勾唇角,自嘲道:“是挺热的,这不多亏了碧水姑娘吗?不然我还没有勇气下去呢。” “王爷,奴婢冤枉,奴婢刚才是想去拉沈侧妃的,只可惜没有拉住。”碧水满脸委屈地跪在了宇文骜的面前,但在沈元熙看来,她那脸上做作的表情,分明是有恃无恐。 宇文骜鹰眸微眯,瞟了碧水一眼,淡淡地道:“本王看得真切,这不怪你,退下吧。” “王爷,还是让妹妹和弑天护卫快些回去换衣服吧,这天虽然不太冷,但妹妹身子单薄,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刘雨晴在一旁温柔地开口劝解着,但是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让宇文骜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他转头,目光犀利地射向弑天,声音平静却冰冷地道:“弑天,刘侧妃说的是,你去换衣服吧,换完衣服就来书房,本王有事和你说!” 弑天高大的身子一颤,他抬眼,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宇文骜,然后弓身退下。这还是第一次,王爷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虽然他以前也曾警告过自己,但是这一次,他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宇文骜目光凉凉地看着还坐在地上发呆的沈元熙,心中一股怒气猛地窜起,他不能忘记,就在她掉下水的那一瞬间,他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但是他当时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等他跑出凉亭想要跳下去救她的时候,一个黑影却先他一步跳了下去,正是隐在暗处的弑天。他看到沈元熙一双嫩白的小手死死地搂着弑天的脖子,两人在水中相互依偎,那样亲密的状态,气得他想要抓狂! 他虽然早就看出弑天对待沈元熙不一般,但是他一直知道弑天对他忠心耿耿,而且做事很知道分寸,绝对不敢僭越,所以他才不会一直那么信任他,但是这次……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弑天了。要知道,弑天平日隐在暗处,除非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出来,是以这个王府里除了他的几个亲近之人知道弑天的存在,别人都不知道。而今天,他居然为了沈元熙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沈元熙的感情已经可以媲美他对自己的忠诚! 自己的宠物和自己信任的护卫同时背叛自己的感觉非常不好,宇文骜黑沉着脸,一把将沈元熙拎起,然后毫不温柔地抱起她便大步地走开。 “王爷……”刘雨晴不可置信地看着宇文骜抱着呆掉的沈元熙就这样匆匆离去,她不甘心地喊了一句,却终究停住了欲追上去的脚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望着那个高大的男子怒气冲冲地离去,垂下的袖袍里,她的指甲狠狠嵌进掌心。 …… 明明是夏末的午后,沈元熙却觉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耳边是男人压抑的呼吸声,周围的低气压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头昏脑涨。 她此刻正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这个她以为会在危难时给她保护的怀抱,但是此刻这个怀抱给她的却是难受。宇文骜的铁臂收得很紧,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被他勒得嵌进他的身体里。 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正是去她的凝霜殿的路,此刻许多下人看到宇文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匆匆行礼,大气都不敢喘,在他们眼里,一直体弱的王爷很少发怒,但是他黑着脸比发怒还要可怕。 沈元熙微微动了动身子,她觉得骨头被他勒得有些痛,但正是这一动,却换来他惩罚似的更用力地收紧双臂。 “王爷,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沈元熙伸手抓住宇文骜胸前的一小片衣服,见那处全被自己身上的水渍打湿了,她有些过意不去,抬脸,一双清澈的眸子纯真却又倔强地望着男人坚毅的下巴。 宇文骜脚下不停,只是微微垂眼,目光施舍一般落在她的脸上,却在看见那双眸子后有一瞬的僵硬。曾几何时,他很厌恶这双有异于常人的蓝眸,但是此刻看来,那如宝石般的蓝色却让人心生宁静之感。 “闭嘴!”他气闷地低喝了一声,移开了目光看路,但双唇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紧抿着。 宇文骜腿长,没过多久就到了凝霜殿,凝霜殿的丫鬟们此刻正在院子里偷懒玩游戏,因为平时沈元熙也不管她们,她们懒散惯了,此刻突然见着宇文骜出现,一个个吓得魂都快没了,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宇文骜却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冷冰冰地道:“都滚出去,没本王的吩咐不许进来!” 丫鬟们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宇文骜毫不温柔地将沈元熙放在地上,她迅速转过身去,双手死死地拽着领口,轻声道:“王爷的衣服都湿了,还是去换一件吧。” “谁给你那个胆子背着本王说话!”他的声音低沉暴怒,沈元熙吓得心里一颤,很没骨气地慢慢转过了身子。 “抬头,看着本王!”他继续命令。 沈元熙一咬牙,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怨气,她目光带着倔强地直视他的双眸,心想,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 宇文骜没再出声,两人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就这样沉默对望,像是一场拉力赛,谁都不肯认输,而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先软下脾气,稍稍让步。 宇文骜微眯了眼,这是他不悦时的习惯动作,他没想到她做错了事还这般理直气壮地看着他,不认错,不向他说一句好话,还迫不及待地将他往门外赶,他就这么惹她厌烦么?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府里的姬妾哪个不是天天来看个好几次,送这样汤送那样糕点的讨他欢心,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来看过他,整整四天。 今天他好不容易下得了床,但是他也倔强,不肯先来看她,刘雨晴央求了半天他才答应去凉亭里坐坐,没想到还真让他见着她了,可是她现在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 第八十七章 :撩人 他宇文骜自认从未为一个女人而牵肠挂肚,但是这几日他却确实过得不太舒心。 府外有狗皇帝的人马将整个王府团团包围,司马柔还没有回到将军府,那就说明司马将军似乎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现在就是面临着重重困境,他有无数的事情等着解决,但是他居然还是在挂心这个小女人。 她那天晕倒在街上,原因竟是因为饿了三天没有吃饭,他瞬间明白过来她是用的苦肉计才从沈凤朝手底下逃出来,当他抱住她下坠的身子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因为他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了,而为了开棺,她确实受了不少苦,一方面他在为不能帮她而内疚,另一方面却又因为报复了仇人的女儿而感到快乐,但是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矛盾,想将她推远,却又霸道得想把她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不准许她逃走,不准许她有一丝反抗。 莫名的情绪折磨得他即使在养伤时也休息不好,就如此刻,他面对她,心里依旧矛盾着,想将她狠狠地骂一顿,也想将她拥入怀中,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他,不会是对她动心了吧? 这样的认知让宇文骜心猛地一紧,他握紧双拳,眸子幽深地望着同样倔强回视着他的小女人,想让自己做出一个决断。 沈元熙看得眼睛发酸,但是也没见宇文骜有开口的意思,她明显觉得他情绪的波动,而且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黑沉,那似一块磁铁般的黑眸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吸入一般,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慌乱。 她浑身湿透,湿衣服穿在身上很不好受,但是宇文骜不走,她又不敢去换衣服,这叫她如何是好? “咳咳,王爷,妾身要换衣服了。”终于,她败下阵来,干咳了两声率先别开了眼,比气势,她永远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宇文骜被她从杂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一愣,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这才发现她所站的地方已经淌了一滩水了,而同时也发现,湿衣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所以他也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想法,哪怕是寺院那晚,他也只是生气,才会占有了她,但是今日,他却发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挺翘的臀部,那样的线条柔和而美好。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用看一个女人而不是看一个孩子的眼光审视她。她,似乎比想象的要美好。 就这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上移,从她的身体上移到她嫩白美丽的脸上,脸颊上,湿发紧紧贴着她的脸颊,一滴水珠从湿发上滑落,沿着她线条优美、雪白细长的脖子一路往下,最终隐没在她胸前的衣物里,他的想象超越了视线,仿佛跟随着那粒水珠一直落一直落,直落到胸前旖旎的风景里去。 沈元熙发现宇文骜并没有搭理她,而她很明显的逐客令石沉大海,她有些郁闷地抬眼去看他,就见他正双眼发直地盯着她的胸口,那里,衣衫被她抓皱了,湿哒哒地贴着她雪白的肌肤,因此,她每一次呼吸都让胸口起伏的动作被放大了似的,让那雪白成了诱人的颜色。 沈元熙俏脸一红,有些慌张地双手抱胸,紧张地道:“王、王爷,妾身真的要换衣服了。” 宇文骜的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目光依旧胶着在沈元熙如桃花般美艳的面颊上,声音低沉而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你换啊,本王又没拦着你。” “可是……”沈元熙不悦地撅嘴,她的意思那么明显,为什么这个男人像是听不懂一样,她是希望他回避啊! 宇文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妖孽地笑了一下,转身,步态优雅地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地品了一口,这才道:“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是想赶本王走么?” 闻言,沈元熙顿时失语,对啊,她有什么资格赶他走,这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在哪儿不能待,再说是自己以前巴巴地要嫁进来的,现在又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哦……妾身的意思是说,王爷也让下人去拿套衣服来给你换吧,你胸前的衣服都湿了,别着凉。”说着,她看了眼他濡湿一片的前胸,就是在那里,刚才他紧紧地让她的身子贴在那里,怀抱很硬很不舒服,但是却让人安心。 宇文骜眼里闪过一抹流光,第一次没有反驳或是讽刺什么,而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将目光柔柔地投注在她纤细的身影上,只可惜她转身转得太快,没有看见这难得一见的真实的温柔。 沈元熙默默地拿了套干净的衣服站到了屏风后,她一件一件地解下自己的湿衣服搭在屏风上,腰带,外袍,中衣,最后是亵裤,湿衣服贴在自己的身上很不好脱,所以她弄得有些费力,最后只剩下肚兜了,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肚兜的系带弄成了死结,所以她举着手解了半天都解不开。 而坐在外面的宇文骜却越来越不淡定了,他看着她进到屏风后面,屏风是半透明状的丝质的,她站在后面可以隐隐看到她的身影,她脱衣服的动作并不快,隔一会儿才会有一个东西搭在屏风上面,但就是这慢吞吞的动作和脱衣服传来的沙沙声弄得宇文骜心痒难耐。 他默默地捏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是那双鹰眸却死死地定格在了屏风上,像是恨不得将其烧穿一个洞一般,最后,屏风后没有声音了,他只能看到那隐约的人影在微微动着,因为她伸手在解脖子上的死结,所以挺起了胸膛,让胸前本不是特别汹涌的幅度凸出了许多,那样撩人而影影绰绰的模样,让一把火瞬间在宇文骜心上燎原。 该死,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宇文骜低咒一声,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大步朝着屏风而去。

作者有话说

咳咳,文文18w多了,明天就要上架,偶发誓,偶真的不是故意卡在这儿的,只是凑巧~上架过那么多次了,废话不多说,其余的请参考上架感言,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提,在作者投票那里选择“肉太少了”的孩纸,真是不想说你们了,肿么都是肉食动物呢,咱是河蟹好不,嘿嘿,不过为了体现收费与不收费的区别,蟹准备开荤,荤菜当然要在后面才上,你懂的……还有啊,以前每日一更,上架当日万字更,以后每日至少两更,更新要看实际情况,订阅好那蟹拼了老命都要加更滴,一日一更别说你们等得蛋疼,偶都觉着蛋疼菊花紧~下月见~先给准备订阅的孩纸一人一个热吻~╭(╯3╰)╮ ------------ 第一章 :我帮你解 沈元熙还在和身后那个死结奋战着,但是这肚兜却像是偏和她过不去一般,不论她怎么折腾,就是解不开,很快,她身上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而额上却沁出了一丝薄汗,很明显是急的。 “你在做什么?”男子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传來,也许是情动,听起來更显性感魅惑。 沈元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去看,却见身后的宇文骜目光猛地一紧,变得更幽深了几分,她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下半身看去,天啦,她到底在干什么!要知道,她已经把亵裤脱掉了,现在的她是上身散散地挂着个肚兜,下半身可是光溜溜的啊! 她脸颊顿时爆红,赶紧转过身去遮住下半身旖旎的风景,而转过身的时候她余光瞥见宇文骜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的下半身不挪眼,于是,她嫩白挺翘的臀部又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沈元熙慢半拍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臀部,惊声尖叫:“啊~~~你走开!”天啦,要死啦,怎么傻傻的三百六十度展示啊! 要知道,现在出现在宇文骜面前的是什么样旖旎的风景。女子全身嫩白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她只着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肚兜小巧可爱,勉强遮住了她的上半身,因为她背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遮掩她的臀部,所以不难从她的腋窝旁看到那一隅雪白的玉峰,而她的手也确实够小,哪里能挡得住她的臀部,所以呈现在宇文骜面前的几乎是她整个**的背部,那样光滑细腻的肌肤,沒有一丝瑕疵,她的腰不盈一握,腰线优美诱人,一双长腿雪白匀称,紧紧地并拢着,让人遐想连篇。 宇文骜只觉一股邪火像是被泼了一锅热油一般轰地上窜,他喉结再次滚动了几次,全身的血脉都在扩张,心跳也越來越快,让他难受得紧,只想扑上去抱住她。但是他不想在她面前突然变成禽兽,所以尽量压抑着全身迅速窜起的火焰,干咳了两声,勉强地道:“你、你解不开吗?我、來帮你。”说着,便伸出手去想替她解脖子上的系带,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过紧张,还是他的手指太过滚烫,在他的手一抖不小心触碰到她颈部的皮肤时,沈元熙猛地跳了开去,更大声地喊道:“出去!” 死结已经被他拉松了,她这一动,肚兜就以一个销魂的姿势落了下去,沈元熙遮掩不及,就这么全身赤果地暴露在了他面前,她再次本能地尖叫了起來:“啊~~~”一声长叫惊天动地,她边叫边往外面跑,惊慌之下碰到了屏风,本就不算稳固的屏风应声而倒。 轰隆…… “王爷、夫人,出什么事了!”候在外面的下人听到里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惊慌地冲了进來,而此时沈元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已经忘记了一切反应,宇文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快速地抽掉腰带,敞开外袍将她赤果的身子一裹,然后将她抵到了墙壁上,背对着门,将她好好地遮住,这才咬牙切齿地对着心急沈元熙安全的几名忠心的丫鬟怒喝:“滚出去!” 以寅时为首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想知道她家小姐是不是还安然无恙,有沒有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虐待,而比寅时懂事许多的霜宁和霜清一看屋子里衣衫落了一地,王爷脸色难看,很快就明白过來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两个丫鬟俏脸一红,拉着还不肯走的寅时匆匆地退了出去。 再说屋子里,当门再次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沈元熙猛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等她注意到现在的情势,却瞬间轻松不起來,因为,她现在正赤身裸体地被他抱在怀里,而那个如豹如虎的男人此刻正微眯了眼,目光炙热地看着被他的胸膛挤得变成了诱人形状的玉峰。 沈元熙羞涩地垂下了头,手上用力想要推开他,却发觉他的手臂像铁一般箍着她,而他的一只大手正不偏不倚地放在她的臀部,她一推,他的大掌就猛地收紧了,狠狠地捏了一下她臀部的肉肉。 “唔~”她惊慌又羞涩地轻叫了一声,而这一声却像是猫抓一般挠在宇文骜的心上,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放过她的话,那他也太不是男人了! 大手一收,他猛地抬手,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起,然后抵在墙壁与他之间,头迅速低下,准确地攫住她的红唇,用力地吮吸着,这个吻前所未有的火爆热烈,带着情动和无尽的渴望,让沈元熙瞬间便意乱情迷。 雪白的藕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子,努力地抬起头回应着他热切的吻,而他的大手也丝毫不闲着,准确地放到了她的玉峰之上,将其完全包裹,时轻时重地揉捏着,另一只手却托着她的臀部,掌心炙热。 沈元熙的身子第一次被人这样抚触,她又羞又怕,再加上有寺庙那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她有些抗拒他,所以在他的手碰触到她敏感的胸脯时,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猛地搂紧了他。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宇文骜吻她的动作温柔了一些,他的舌退出她的口腔,辗转在她的红唇之上,舌头细细地描摹着那好看的唇形,然后他一偏头,含住了她如珍珠般漂亮的耳垂,重重地吮吸了一口,沈元熙全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吟哦了一声,宇文骜像是得到鼓励一般,专心地攻占起她的耳蜗。 沈元熙娇小嫩白的身子却是哪里都敏感,被他一阵繁密而混乱的吻扫过,她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了,嘴里发出自己都沒有意识到有多么销魂的喘息和声音。 宇文骜抽空抬起头,看着她变得水蒙蒙的眼神和绯红的脸颊,脸上闪过一丝餍足,低头,唇更用力地吸吮着她的肌肤,每一口都像要将她吞到腹中一般热情似火。 ------------ 第二章 :她是他的 他的吻一路从脖子下移,最后停留在她不大却坚挺饱满的酥胸上,他像是寻到了最甜美的源泉一般,陶醉地亲吻着,沈元熙捧着他的头,手指不由自主地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用仅剩的理智抗拒着:“别,现在……哦……是白天。” 宇文骜不顾她微弱的反抗,露出狐狸般狡黠的一笑,大手瞬间钳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抱了起來,三两步便迈到了床边,这次的他温柔了许多,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大手一挥,床帐落下,他迅速除掉了身上多余的阻碍,修长的身子覆了上去,贴合着她雪白细嫩的肌肤,但却不急着动作。 他目光如火一般一寸寸地扫视着她完美的身子,如此年轻而娇嫩的身子,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沈元熙看着他幽深的目光中的欲望,又羞又怕,双手环抱着,遮住自己嫩白的胸口,细长的双腿卷曲起來,遮住自己的隐私之处,而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看,因为她不小心瞥到了宇文骜的腰腹之处,只见那里有个丑丑的东西昂扬着,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是她还是觉得好奇又害怕,因为她记得上次的疼痛便是拜它所赐。 沈元熙索性闭上了眼睛,身子往里挪着,然后一手扯住了被子一角就要往身上盖,但是一双大手却先一步制止了她。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宇文骜声音沙哑而性感,他微笑着望着她,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回了原地,大掌带着火热的温度慢慢游走在她骨瓷般的肌肤上。 沈元熙不住地颤抖着,她觉得脑袋都烧得晕乎乎的,这辈子还沒像现在这么害羞过,当宇文骜倾下身子,将自己昂扬的欲望放到她双腿间时,她知道下一刻要发生什么,双腿一收,正蓄势待发的某物被这一夹,又是痛,又是舒服,宇文骜喟叹一声,眸子仿佛要喷出一团火一般恨恨地瞪了一眼沈元熙,后者却趁他暂停动作,忙翻身而起想要逃跑,但男人动作却更快,他一把按住了她的身子,就着她起身的力道将她翻了过去,背对着自己,两只大手绕过她的上半身将她扣在怀里,而掌心正好握住她的挺翘丰盈。 他用脸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带着诱哄地道:“乖,害羞的话就背对着我,很快就好的。”说着,他的大掌忍不住动了动,沈元熙觉得自己的胸被他握得胀痛,她脸颊红得快滴出血來,身后男人的胸膛是那般地烫,她的整个身子似乎都要被他点燃了一般。 “王爷,晚上、晚上好吗?”她声音如猫咪叫唤一般软绵绵的,透着紧张和无助,虽然床帐挡掉了一部分光亮,但是她依然觉得太亮了,让她很害怕。 宇文骜动情地揉着掌中的柔软,细细地吻着她圆滑的肩头和背部,含糊不清地答道:“不……本王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就想要……” 说着,他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大退上,微微分开她的双退,手指探到那隐秘之地,或轻或重地揉按着,他知道自己上次太过粗鲁,让她怕了自己,所以此次他耐着性子想让她适应,即使自己很难受。他只是怕她再拒绝他而已,连他自己都沒有发现,他不经意间表现出的容忍和退让,在对怀中这个小女人逐渐放宽。 沈元熙只觉得刚开始被他弄得很不舒服,但是沒过多久,一种奇异的感觉便被逐渐放大,一次次地冲刷着她的神经,她像被吊了起來一般,浑身有一种酸软无力无处着落之感。 她皱着好看的眉,泫然欲泣一般地紧咬着牙齿忍受着,最终她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抗拒到:“别……” 一个字才说出口,宇文骜却突然吻住了她的唇,很动情的一个吻,让她的抗拒瞬间变成了无助的承受。 “你爱我么?”突然,他离开她的唇,看着那红肿娇艳的唇瓣,他突然很想听到她口中说出的“我爱你”三字。 沈元熙愣住了,她沒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題,她曾经毫无保留地对着他表达心意,但他总是嘲讽着一笑而过,但是此刻,她还要再说么? 她这一瞬间的眼神放空和迟疑,让宇文骜大为光火,他剑眉一蹙,身子猛地一沉,深深地进入了她,无与伦比的温暖和紧致的感觉让他瞬间身子紧绷,他再次封住了她的红唇以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缓慢地动作着,等待她的适应。 沈元熙只觉得异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与第一次剧痛的感觉不同,这次只是轻微的痛过后大脑便被深处那酥麻的感觉所占据。他的动作比起第一次温柔了许多,她紧闭着眼睛,感知全部集合到了他带给她冲击的那一处,不由自主。 “睁开眼睛,看着我。”宇文骜不满地嘟囔出声,舌头灵活地撬开了她紧咬的贝齿,同时,她的一声娇喘吟出,她惊讶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满额的汗水却带着魅惑的笑容看着她。 沈元熙娇羞地别过脸去不敢看他,但是换來的是他突然很深的一下撞击,她忍不住轻声尖叫,他带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喜欢你看着我,你的眼睛很美。” 她不得不娇羞地转过脸去,直视着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俊颜,而在他的眼里,她似乎也看到了那闪烁的星光,此刻的他让她有一种错觉: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的心,他是爱着她的。 但是,这可能么? 宇文骜下身再次猛地撞击,他微恼:“不许走神!”还沒有女人敢在他的身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走神,她沈元熙绝对是第一个。 他恼怒,再不顾及她是否适应,随着自己的感觉狠狠地要她,听到她嘴里抑制不住破碎的哭泣声,他仿佛受到猎物的鲜血刺激的狼王,努力地战斗着,将自己的猎物撕碎在自己的爪下,而她,他要让她更深地记住自己,让她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 第三章 :不相负 灵与肉的碰撞,人类最原始的律动,情到深处,理性被感性淹沒,大脑被感官支配,沈元熙完全沉浸在宇文骜带给她的别样的全新的世界里。 她双颊泛着桃花初绽时饱满的粉色,水润的唇微微张开,如贝的齿咬合着,诱人的破碎的声音嘤咛着,纯净的双眸中带着迷茫和浓浓的水雾,濡湿的发丝紧紧黏在雪白细长的脖颈上,让她美如带露的莲花在微波荡漾的湖面绽放。 宇文骜从未发现,她竟然也可以美成这般模样,青涩中带着吐露的芬芳,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他拥着瘫软的她,留恋地将脸埋在她的发中,闭着眼假寐着,他此刻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心和满足,甚至想就这样拥着她到天长地久。 沈元熙太累了,模模糊糊中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被包围在一片温暖中,虽然很累,但是那种安全感却让她睡得很舒心。 床帐内狭小的空间内寂静而安宁,两人毫无阻隔地拥抱在一起,享受着这份独特的温馨,但是这份宁静并沒有持续多久,寒枝焦急的问安声将宇文骜拉回了现实。 他鹰眸倏地张开,里面一抹犀利闪过,遂而放开怀中累坏的小人儿,拉过被子盖住她赤条条的身子,这才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司马柔突然回王府了,这件事不得不让他重新思量现在的局面。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门外低声的交谈,听着脚步声远去,沈元熙缓缓地睁开眼惆怅地望着紧闭的房门,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他们欢、愉过后的味道,浓烈得驱散不开,也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刚才寒枝出声时她便醒來了,因此宇文骜离开的原因她也听到了,他的王妃回來了,所以他又像上次一样将自己独自留下,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前一秒还觉得自己完全拥有他,就像拥有全世界一般的幸福,后一秒就被残忍地拉回现实:他不会为你停留,因为他不仅属于你这一个女人,你沈元熙只是他众多女人之一,他今天可以这样对你,那么下一刻就可以同样地和别的女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沈元熙想起新婚的那一夜,她看着他和司马柔抵死缠绵,当时的她虽然觉得难过,但并不至于嫉妒或是心痛,但是当此刻的她明白什么是男女之爱时,她就明白,真心爱一个人,就想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对方,包括心和身,只可惜他的身体不会因为她而停留,而他的心,也不会。 这样巨大的失落感冲击着她的心,让刚刚才涌起的幸福感消散干净。 她太痛苦了,爱着他,就无法不去介意他有别的女人,而她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心甘情愿地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 谦王府并沒有因为司马柔的回來而改变什么,皇帝的军队依旧将王府死死围困着,只许进不许出,连生活必需品的运送都要经过层层检查。 自从那日宇文骜走了之后就再也沒來过这凝霜殿,而沈元熙被宠幸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从一个不受宠的小妾转身华丽变为谦王侧妃不说,还迅速,得到王爷的宠爱,府中都说沈元熙运气未免太好了一点,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运气,侧妃是用命换來的,而且背后还不知隐藏着皇帝怎样的阴谋,而外人口中的“宠幸”,则只是宇文骜一时的心血來潮,不然,为何这么多日他都不曾踏进凝霜殿半步?, 沈元熙安安静静的过着每天平淡至极的日子,她猜想的府中那些妻妾的挑衅和为难也沒有到來,因为谦王府此时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谁都沒有心思在这时候來争一个也许沒有明天的男人。 沈元熙后來知道,司马柔是背着司马将军偷跑回來的,为此将军府的人还毫不客气地曾回來接了两次,都被司马柔又哭又闹地拒绝了。她想,司马柔这女人对宇文骜还算有几分真情,能在这关键时刻不离不弃,着实难得。 谦王府外禁军一日沒有撤走,宇文骜就沒有脱离危险,因为不知道皇帝随时会找怎样的罪名來取他的性命,而这一日來得并不晚。 宇文骜伤势刚有好转,皇帝就派人來传了旨,几天后皇帝的四十五岁大寿指名宇文骜携正侧妃参加,而时间这么赶,筹备皇帝的寿礼便又成了一个难題。 虽然大家都猜测皇帝会在这次寿宴上做文章为难宇文骜,但是他也不得不参加,且必须拿出十足的心思來准备。 华灯初上,栖霞殿内,床榻之上两人相拥而坐,一脸清秀的刘雨晴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宇文骜的身边,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娇羞之色。 “王爷,您想好给皇上送什么礼物了么?” 宇文骜惬意地靠坐在床头,此时正把玩着刘雨晴的一缕黑发,他慵懒地开口:“这次寿宴本王知道那狗皇帝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么多年,本王一直以身体抱恙推掉了一切宫中的宴会,狗皇帝也从不强求,他巴不得所有人都遗忘了本王,可是这次他却非要本王去,可见他一定会在这里大做文章,这宫门进得可就出不來了。他最想要的礼物,可不就是本王的命么!” 刘雨晴坐直了身子,眨着一双濯水美眸满脸哀伤地望着他,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宇文骜的唇边,然后摇了摇头:“王爷,妾身不许你将这话挂在嘴边,您一定会沒事的,要不妾身让祖父再想想法子,他一定会帮您的。” 宇文骜将刘雨晴的头揉进怀中,满是宠溺地道:“不用了,上次你已经帮得我够多了,宰相大人曾救过我父王,如今又对我宇文骜有救命之恩,你和宰相大人都是我宇文骜的恩人,晴儿,如若哪日我成大事,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我宇文骜此生定不负你。” ------------ 第四章 :可以吻你么 刘雨晴笑弯了眼,抬头,激动地在宇文骜的脸颊印上一吻:“能伴在王爷身边便是雨晴最大的福分,雨晴不敢再奢求别的,只求王爷平安无事。可是……今夜王爷不去陪伴王妃么?毕竟她怀了你的孩子,我怕……”说着,刘雨晴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 宇文骜蹙起了剑眉,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只见他咬牙切齿地道:“别提她!本王曾对你承诺过,今生只要晴儿你给本王生孩子,她是狗皇帝的眼线,本王宠幸她只是为了迷惑那狗皇帝罢了,而她能怀上孩子,是本王一时疏忽,你忘了,她和那两个侍妾的饭食都会在承宠后加一些特别的东西,而那一次她身子不舒服就沒有吃,本王沒想到她会真的怀上孩子。晴儿,你是在怪我吗?” 刘雨晴摇了摇头,善解人意地道:“雨晴不怪王爷,上次王爷指使那个厨娘玲玉在她的饭食中加入附子便是想要除去她腹中的胎儿,却不料沈妹妹为了救那厨娘,不小心坏了事,晴儿不怪她,只要王爷心里只有雨晴一个,雨晴受再多的委屈都不怕的。” 宇文骜感动地拍了拍她的身子,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欣慰。 “哦,对了,王爷,不如就将那座玉佛送给皇上作贺礼吧。” 闻言,宇文骜捧起她的脸,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佯怒道:“不行,那是你的嫁妆,价值连城,怎能便宜了那狗皇帝!” 刘雨晴甜甜一笑,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怕什么,妾身相信王爷总有一天会拿回來的,等王爷大事既成那日。” 宇文骜闻言,俊美的脸上立即神采飞扬,他仰天哈哈大笑道:“还是我的晴儿最懂我,不过本王还是不能用你的东西,放心,这件事我会交给司马柔去办,要为难也是她为难。” “王爷,她可是司马将军的女儿,您就不怕她在其间做手脚么?” “不怕,本王料她也不敢乱來,而且本王有意借此次事件试探她,因为她这次虽然回了王府,但仍有许多疑点,如果这次她真的敢借此害我,那本王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说着,宇文骜眼中升起一股狠戾。 刘雨晴见此,虽然仍有不放心,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眼神迷离地望着宇文骜优雅性感的薄唇,见他今日心情好,便试探着问道:“王爷,雨晴可以吻你这里么?”说着,她的指尖轻轻擦过宇文骜的唇,语气中带着祈盼。 他脸色一肃,眼中划过一抹怪异的神色,坚定地否决:“不行。” 刘雨晴异常失望,这么久以來,她曾试探过无数次,但是他的唇却一直是他的禁区,他从不吻她的唇,即使他是如何对她许诺,她知道,在他心灵的最深处,她刘雨晴还沒有达到那个位置。 见她眼中升腾而起的雾气,宇文骜神色一软,他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轻声诱哄道:“乖,除了这里,你想要哪里都可以。”说着,他露出邪气十足的一笑,那笑里的暧昧无限让刘雨晴立刻羞红了脸颊。 宇文骜动作熟练地解着她的衣衫,很快,两条身影缠成了一团。 …… 落月殿内,传出一阵轰隆声,一个茶杯碎裂在地上,碎片四溅,吓得秀梅秀月身子一抖,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我再问你们,王爷去了哪里,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吗!” 秀梅秀月交换了一个害怕的眼神,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听姜公公说……王爷还在、还在栖霞殿养伤……” “什么?还在栖霞殿,我不是让你们去请他过來用晚膳的么,现在菜都凉了我还沒看到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养伤、养伤,我看他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住了!我司马柔哪里比不上刘雨晴那贱人,她不就是耍了点手段,在那日大街之上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去拦灵柩么!我要不是被我爹关在府中,我也去拦!谁会知道王爷不是真的死了,真是一时疏漏就被那贱人钻了空子!现在王爷指不定心里多感激她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司马柔在殿中暴走,见着东西就砸,原本美丽的脸蛋因为怀孕而有些浮肿,此时因为愤怒而表情狰狞,看起來美丽不再,反而多了几分恐怖。 眼见她又举起一个贵重的花瓶就要砸,机灵的秀月赶紧上前去拉着她的手,焦急地劝解道:“王妃,这可砸不得,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的!” 司马柔一愣,这才看清了手里的花瓶,原是宇文琰的母妃兰贵妃赏赐的,她气恼地将花瓶放回原处,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恨恨地道:“都怪刘雨晴那个小贱人,害得我差点把姨母赏的花瓶都给砸了,你们这些沒用的奴才,还不去请王爷,今儿个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过來,不能让他在那贱人那儿过夜!我可是怀了他的孩子,他就待在我这儿陪我!” 秀梅秀月一脸的为难,秀梅倒是沒什么心眼儿,但是秀月不同,她年纪虽小,却是心思通透。 “王妃,您别生气,身子要紧,只有王妃的孩子才是将來的世子,您犯不着为那种人生气,而且王妃美貌更甚刘侧妃百倍,说來说去,王爷眷顾刘侧妃只是因为宰相大人对九王爷有恩,而刘侧妃又在上次拦了灵柩,要不是如此,王爷恐怕已经被活埋了,这其中的曲折,难道王妃还沒想明白么?”说着,秀月别有深意地望着司马柔。 司马柔被她这么一番说道,也冷静了下來,她细细地思量一番,终于有些明白了:“我知道王爷突然被派出去绝对沒那么简单,照现在这样來看,是皇上他……天啦!难怪我爹不让我回王府,而外面还那么多禁军把守,是不是说明皇上他……还要对王爷下手?”司马柔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她双眼充满了慌乱,身子颓败地靠在了椅背上。 ------------ 第五章 :想本王没 秀月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老爷才要逼王妃打掉这个孩子,但是王妃你不肯,是真的想好要和王爷站在一起了么?” 司马柔手温柔地抚上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美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我不要放弃它,而且,我也不可能放弃王爷的,他是我司马柔的夫君,是生是死我都要跟着他!” “难道王妃忘了老爷的吩咐?”秀月有些着急起來。 司马柔神情恍然,她喃喃道:“吩咐?我就是太听爹的话了,他让我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定期向他汇报,上次我偷偷潜进书房想,还被沈元熙那个怪物撞见了,后來又被王爷看见了,从那儿之后,王爷就有意冷落于我,说來说去,还是我爹害了我。虽然他承诺我在皇上对王爷发难之时会保他一条命,但是我明白,皇上想要一个人的命,又是谁保得了的。我想明白了,虽然父命不可违,但是我也不能再任由事态这般发展下去,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对不起王爷的事了!” 秀梅秀月都是一脸愁苦,秀梅抢白道:“王妃,王爷他……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王妃你可要想清楚啊,不然咱们还是回将军府去吧。” “闭嘴!”司马柔狠狠地剜了秀梅一眼,满脸坚定地道:“不,我不会离开,既然现在处境不好,那我们就要想办法改变,秀月,你主意多,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帮上王爷?”司马柔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向了秀月。 秀月蹙了蹙眉,凝重地道:“既然王妃已经决定了,那么秀月一定会帮王妃的。奴婢有一个主意,希望能帮王爷脱困又能帮王妃获得王爷的重视。” “什么主意?”闻言,司马柔的眼睛马上亮了起來。 秀月满脸平静地道:“王妃难道忘了,几日后便是皇上的寿辰,圣旨已下,让王爷和王妃及两位侧妃都去参加,听姜公公说,王爷正在为这贺礼的事发愁呢,要是王妃您能拿出让皇上龙颜大悦的东西,那不是让皇上对王爷产生了好的印象,皇上高兴了,王爷的危险自当降低了,而且还能让王爷感激王妃,到时候王爷定当更爱王妃,您说这是不是两全其美?” 司马柔终于露出了笑脸,她激动地道:“对,就是这样,王爷他这个人看起來冷漠,但是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要是我这次能帮他在皇上面前得到好的印象,他一定会感激我的!秀月,你真是我的福星!”司马柔激动地握住秀月的手,秀月羞涩地低下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 几天的时间不过是眨眼之间,皇帝的寿宴终于在欢天喜地的氛围下到來了。 十六年來,这是沈元熙第一次进宫,而且是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她心里直打鼓,按理说侧妃是沒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的,但是皇帝却让刘雨晴和她一起去,其中肯定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三个女人,分别属于不同的阵营,到时候免不了又陷入权力斗争之中,这种浑水沈元熙不想去淌,但是命运却由不得她。 “夫人,刘海要梳起來么?”替沈元熙梳头的霜宁望着镜中那张美丽却带着哀愁的脸小心地问道。 沈元熙回神,抬头看向镜中妆容华丽的自己,她还是第一次作这样的打扮,看起來成熟了不少,清纯中添了几分美艳,让她很不习惯。 “梳起來吧,人总是需要改变的。”她淡淡地道,心思百转中,她又想起了那个对她忽冷忽热的男人,他对她是否变了呢?少点淡漠,多点真心? 霜宁心灵手巧地很快就将沈元熙打扮妥当,还特意插上了皇帝赏赐的一支金步摇。 “夫人,你好美。”霜宁看着此时的沈元熙,情不自禁地赞叹,她着一声叹又引來了霜清和寅时,连鲜少露面的青儿也跟着进來,大家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只见沈元熙一袭浅紫色长袍,纤纤素手挽一雪白轻纱,亭亭而立,腰肢玲珑,身材曼妙,再加上完美倾城的容颜,娇而不媚,艳而不俗,说不出的养眼。 寅时和霜清咋咋呼呼地赞美了一通,弄得沈元熙有几分不好意思,这时一直笑而不语地青儿也走上前來,由衷地夸奖道:“确实很美。” 被李青漪这么个绝世美人赞叹美,沈元熙有几张脸都不够红的,她娇嗔地瞪了她们一眼,又坐回梳妆台前,将皇上赏赐的那支金步摇摘了下來,她不习惯这么耀眼的东西,然后在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盒子,那里面锁着的都是她最珍惜的东西,其中有一样便是宇文骜曾留给她的那粒珍珠,不过她要拿的是一支白玉簪子,是她出嫁的时候她爹爹交给她的,说是她娘以前留下的,让她好好保管,她看着很配今天的衣服,倒比那黄金步摇好看许多。 她试了几次,都沒能将簪子插好,正想唤了身后的霜宁來帮忙,一只手却接过了那簪子,轻松地插在了适合的地方。 “这样就好了,很美。”慵懒好听的声音自身后传來,沈元熙身子一僵,看着铜镜里突然出现在自己脸旁边的男人俊美的脸,恍然觉得自己置身梦境。 宇文骜双手环住沈元熙的身子,沉醉地深吸了一口她发中的香味,抬眼,见她还傻愣愣地望着镜中,顿时轻嗤一声,轻轻在她耳蜗印上一吻,幽幽吐气道:“想本王沒有?” 他低哑的声音让沈元熙俏脸一红,她随即挣开了他的怀抱,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 宇文骜见她如此生疏抗拒的模样,微微不悦,但是他也沒有和她计较什么,他大手强硬地揽过她柔软的腰肢,在她想挣脱时,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时间不早了,或许你要本王和你先谈谈?”说着,他猛然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幽深的眸子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屋中的几个丫鬟识趣地低下了头,而沈元熙却别开了头,躲过了他的唇,宇文骜目光炙热地看着近在咫尺完美的容颜,努力压下心中的躁动,低声道:“你不想奴才们看本王的笑话吧,听话,乖一点。” 说完,他更紧地搂住她的腰,让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然后唇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浅尝辄止,却又带着无尽的暧昧缠绵。 ------------ 第六章 :真不害臊 宇文骜看着沈元熙蹙着眉又羞涩又愤怒的样子,突然心情大好,他唇角勾起大大的笑容,霸道地揽着她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大门外,早就要马车等在那里,司马柔和刘雨晴也在,俱是精心打扮过的,而当两人看到宇文骜搂着沈元熙出來时,却是神情各异。 司马柔一脸的不悦,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沈元熙,恨不得将目光化成刀子将沈元熙那张清纯中带着娇艳的脸划得稀巴烂,而刘雨晴则微微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恭恭敬敬地站着,但是沒人看见,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死死地握着。 “人都齐了?走吧。”宇文骜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极其自然地搂着沈元熙便朝马车走去,步子刚迈出,沈元熙却偷偷瞥了一眼司马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爷,您该和王妃坐在一起才符合规矩。” 宇文骜剑眉一蹙,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少罗嗦,本王爱和谁坐就和谁坐,本王就是规矩!”说完,大手一收,半抱半挟持地将她带上了马车。 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司马柔恨得牙痒痒,她左手扶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右手扶着秀梅的手,那手不住地用力,而秀梅却是咬着牙什么也不敢说,等扶着她上了马车,秀梅才敢偷偷撩起袖子來看,只见手臂上已经是一片青紫。 马车里,只有两人的空间让沈元熙觉得有些别扭,她刻意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像个乖孩子一样垂着眼睑,上半身端端正正。宇文骜微眯着眼盯着她美丽的容颜,觉得她闹别扭的样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命令道:“坐过來。” 沈元熙一愣,垂着头却偷偷抬眼打量他,在接触到他深邃的眸子时立即感到一股无名的威压,她不情愿地站起來,朝他挪了一小步,明明是几步的距离,她却想要一百步走完。 宇文骜看不得她这磨磨蹭蹭的样子,大手一拉,将她拉到了旁边坐下,然后他倒下,头枕在她的腿上,慵懒地道:“别动,让我睡会儿,到了皇宫叫醒我。” 本來还在紧张不知道怎么和他近距离相处的沈元熙瞬间错愕了,她身子绷得紧紧的,呆呆地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一时局促得手都不知放在哪儿。 突然,宇文骜张开了眼,漆黑如夜空的眸子倒映着她呆呆的表情,他邪魅一笑,调侃道:“你这样看着我要我怎么睡?还有,以后别这样一副神情,好傻,让人看了就想欺负。”其实也蛮可爱的……最后一句话沒说出口,他朝着她眨了眨眼,大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再次闭上了眼。 沈元熙一张小脸微微泛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怎样,本來他在冷落了她几天后她很难过的,而今日他刻意表现出亲近,让她心里止不住开心,沒办法,她在他面前总是骄傲不起來,他朝她招一招手,她就屁颠颠地跑过去。 可是……现在是怎样?敢情他把她叫上车,惹來别的女人的羡慕嫉妒恨就是來给他当人肉枕头的? 心里气不过,她故意颠了颠腿,宇文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懒懒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嘟囔道:“这下舒服多了。” 原來他是嫌她刚才身子绷得太紧,他睡着不舒服,才刻意说话來气她,让她放松。 沈元熙心里忿忿,却也再不乱动,任着他补眠,心里却在冒着酸水,胡思乱想着。看他这么疲惫的样子,定是这几日在刘雨晴那儿夜夜颠龙倒凤沒睡好觉吧!而等她反应过來自己脑袋里那些限制级画面是什么时她又止不住脸红。天啦,自从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后,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腌臜东西啊,真是羞死人了。 而沈元熙确实冤枉他了,这几日宇文骜明着在刘雨晴那里歇息,其实每晚都偷偷潜出府去布置他的势力,如今他还深处危险中,如果皇帝真的要对他发难,那么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 车轱辘规律地响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往皇宫而去,沈元熙的腿早就麻了,但是看宇文骜睡得那么沉,她不忍心打扰他,便一直一动不动地忍着,好歹到皇宫的路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到了皇宫门口。 宇文骜还沒醒,外面的姜公公也在禀报说皇宫到了,沈元熙有些急,只得轻轻地推了推他肩膀,凑近他耳边轻声道:“王爷,皇宫到了,快醒來。” 其实宇文骜在马车停下的那一瞬便醒了,但是他很享受在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下的这种感觉,不愿睁眼,此时隔着衣料感觉到她的小手软软的感觉,听着她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他觉得心情分外的好,所以他故意装作沒醒,看她要怎么办。 沈元熙见他还沒醒,正打算俯下身子再喊一声,“王……”一个字才出口,她的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睁大眼睛,就见宇文骜朝她暧昧地一眨眼,动作迅速地撩开车帘出了马车。 沈元熙呆愣在当地,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唇,仿佛在回忆刚才那突如其來的吻,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爱妃,还不出來么?”宇文骜戏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沈元熙后知后觉的小脸一红,气闷地嘟起嘴,这才起身往外走。 可是她这一走动,那麻了的双腿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啃噬一般,又氧又痛,她四肢僵硬地出了马车,在下马凳的时候身子一个不稳就朝前扑去。 宇文骜敞开怀抱一把接住了她,低下头,脸上带着坏笑,状似耳语其实声音很大地道:“爱妃真不害臊,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元熙闻言,还沒缓过來的脸颊再次不可抑制地红了。她抬眼,果然见到四周人不少,有络绎不绝的官员带着家眷起來参加寿宴,还有许多來迎接的宫人,要是叫别人看到她投怀送抱的样子,真是太窘了。 而此时偏偏是她怕什么來什么。 ------------ 第七章 :撒娇耍媚 “哟,这不是家妹吗?素闻妹妹与王爷夫妻恩爱,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呢。”一道清亮带笑的女声传來,吓得沈元熙赶紧就想退出宇文骜的怀抱,哪知他却故意收紧了大手不让她逃脱。 沈元熙转脸,就见许久不见的沈元嘉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款款而來,而和她同行的还有曲家夫妇以及曲晟,几人上前來给宇文骜行礼,虽然是落魄王爷,但是宇文骜浑身上下与生俱來的尊贵和傲气却让人不敢轻视。 “让姐姐见笑了。”沈元熙有些羞涩地答了一句,然后转眼看向曲家夫妇:“兰姨,姨夫,表哥,近日可好。” 曲家夫妇看沈元熙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碍于宇文骜的面子,只是随意的交谈了两句便不再开口,至于曲晟则是从头到尾都痴痴地望着沈元熙,目光里有着复杂的情绪,特别是在刚看到沈元熙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真的已经长大了,变得这般美艳动人了,同时心里也无比悔恨,他要是当初与父母反抗到底,肯承诺给她一个未來,那么如今这么美丽的女子就该是自己的妻子了。 沈元嘉趁着沈元熙与曲家夫妇交谈时偷偷地看了宇文骜几眼,她早就听说谦王虽然落魄,但长相英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心中惊叹竟有如此惊为天人的俊美男子,又见他与沈元熙动作亲昵,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原來她还因为沈元熙只是妾室而可以骄傲得意,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是王爷侧妃,虽然王爷落魄,但好歹宠爱着她,对于女人來说,夫君的宠爱那才是最重要的。 沈元嘉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再看曲晟,一见沈元熙就像被勾了魂一般,她更是气得不轻。她恨恨地瞪了不争气的曲晟一眼,然后赶忙拉起他的手,状似亲昵地靠过去,故作娇羞地道:“听爹说妹妹前些日子病得重,所以连我成亲时都沒能出现,现在看妹妹气色这么好,姐姐总算放心了。” 闻言,沈元熙果然吃惊不小,前些日子她偷跑去了凉山找宇文骜,爹爹就对外宣称她是在家中养病,沒想到这期间沈元嘉就和曲晟成亲了,想來也是她走之前那件事促成的,不过她庆幸的是好在沈元嘉沒在这么多人面前拆穿她假病的事情。 沈元熙顺坡下驴,满脸遗憾地道:“是啊,沒能参加姐姐的婚礼真是遗憾,那元熙在这里补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着,她甜甜地笑了起來。 一声“姐夫”让曲晟如遭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在看到宇文骜那不善的眼神时,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叹息。如今解释还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成定局…… 宇文骜早就被曲晟看沈元熙的眼神惹恼了,此时见谈话告一段落,他强势地拉着沈元熙便走,也不管早就在一边恨红了眼的司马柔和刘雨晴。 此次宴会在承德殿举行,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女宾都在御花园闲聊赏花,沈元熙不得不和宇文骜分开,跟着司马柔去御花园。 宇文骜离开后,几人默默走至一相对偏僻处,一直忍着心中的妒火的司马柔终于爆发,她从沈元熙身边走过时身子一个不稳摇晃了一下,沈元熙离她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而她却在站好之后猝不及防地重重给了沈元熙一个耳光。 “你怎么走路的,想害本妃跌倒伤了肚子里的小世子吗?你这女人用心怎么这么险恶!” 沈元熙还沒反应过來就挨了一巴掌还有一顿骂,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委屈地望着司马柔,强作镇定地道:“我沒有。” 司马柔一看她用那种水汪汪十分无辜的眼神望着她更是怒火中烧,这个狐媚子就是用这种眼神勾引王爷的,瞧那可怜的小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得心动啊,看她今儿怎么教训她,从一大早这个狐狸精就给她添堵,她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你还敢还嘴?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有我司马柔在,你最好本分一点,别以为前些日子拦了棺王爷感激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趁机迷惑王爷,恃宠而骄,不分轻重场合撒娇耍媚,别让人看了笑话我司马柔沒管好谦王府的后院!” “王妃说的,元熙沒有,也不会。”沈元熙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态度不卑不亢,她刚才承了她那巴掌就不计较了,但是她不能允许她胡说八道。迷惑?宇文骜那么好迷惑的话她就不会爱得那么辛苦了。 “你……”司马柔气急,举起手又想打她,而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刘雨晴并不打算插手,反正这两个女人哪个受伤受益的都是她,而这时她目光瞟向不远处正在往这边走的人,却是脸色一变,迅速拦在了沈元熙面前,满脸哀伤无助地道:“王妃,沈妹妹还小不懂事,身子也弱经不得打,你要是还不解气那就打我吧!” 沈元熙正在诧异刘雨晴的反应,还说她为什么变得这么好了,这时目光瞟到不远处,立刻明白了过來,只有司马柔背对着那边,加之又在气头上,所以柳眉一竖,指尖指向刘雨晴,冷笑道:“好啊,你们还姐妹情深是吧?那我今儿个就连你一起打!”说着就再次举起了手,而就在这时,身后传來一道平静却威严十足的声音。 “你这是要打谁呢?” 司马柔身子一僵,连忙转身去看,只见不远处一美艳妇人一身凤袍,打扮华丽,不用说,这便是当朝的皇后也就是刘宰相的女儿刘雨晴的姑姑了,而在皇后身边,是同样穿着华贵却比皇后还美上三分的当今正得宠的宇文琰的生母荣贵妃了。好巧不巧,宇文琰也在其中。 皇后冷冷看了司马柔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我当是谁在这御花园教训人呢,原來是谦王妃啊。” “臣妾(妾身)叩见皇后娘娘、荣贵妃、五皇子殿下。”众人行礼,而皇后却是不喊“免礼”于是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起來。 ------------ 第八章 :是人是鬼 司马柔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沒了刚才的气焰,她求助地偷偷望向荣贵妃,后者虽怒其不争,但终归是自家侄女,荣贵妃瞪了她一眼,赶紧解围道:“柔儿啊,自打你怀孕了还沒进宫看望我这个做姨妈的,今儿个可有机会见着你了,一会儿得好好陪我聊聊。” 她故意提到司马柔怀了孕,这样皇后自然不好为难,果然,闻言,皇后淡淡瞥了一眼荣贵妃,道:“都起了吧,”说着,她看向刘雨晴,“晴儿也陪我这个做姑姑的聊聊吧,常不來宫里走动,别人都该忘记你是我疼爱的侄女儿了。”淡淡的一句话,棉里带刺,看來这皇后和荣贵妃也成了对立的状态,况且宇文琰对太子的位置有威胁,皇后不恨荣贵妃才怪。 沈元熙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该告一段落,却不想这时候刘雨晴却拉着她笑着走上前去,朝着皇后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这位是王爷新晋的沈侧妃。” 这么一來,沈元熙不得不从人群后走出來。她脸上红痕还在,一直低着头就是怕自己这掌印让人瞧去了一是自己难堪,二是让司马柔下不來台,最重要的是要是让人知道谦王内院不和,丢的是宇文骜的脸,徒让人笑话了去。 “参见皇后娘娘。”沈元熙恭敬行礼,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见着这些人,一举一动都怕出错,但是皇后见了她半天都沒出声,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声音颤抖地道:“抬起头來。” 沈元熙抿了抿唇,缓缓抬头,就见皇后满脸震惊之色,身子不稳地后退一步,幸好旁边的宫女将她扶住,而一旁的荣贵妃也变了脸色,满脸的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沈元熙闻言心中酸涩不堪,从小到大沈元嘉都一口一个“妖孽”、“怪物”的喊,她都已习惯,但是突然听到别人说她是鬼她就有些不能接受了,难道她沈元熙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一次人吗? 皇后责备地看了荣贵妃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收起了脸上的诧异,两厢浅谈几句,便各自带着刘雨晴、司马柔叙话去了。 沈元熙默默地走在后面,心情有些低落,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念宇文骜,还有她的爹爹,想來前者是她爱的人,后者是她尊敬的人,除了这两人,别人再无法给她安全感。 “你还好吧?看你脸色不太好。”突然,一个温柔中正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沈元熙抬眼去看,就见一直沒有说话的宇文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目不斜视,故意装作与她不熟的样子,但听得出他刚才的话是真的出于关心。 沈元熙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她看见宇文琰旁边的一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子对着她善意的微笑,沈元熙受宠若惊,赶紧还了一礼,想來这便是那个独享宇文琰宠爱令世人钦羡的五皇子妃了。 有了宇文琰夫妇的友好相对,沈元熙低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而正因为这次,她对宇文琰的印象好了许多。 一路无话,到了承德殿,沈元熙便东张西望寻找着沈凤朝的身影,果然,沒多久她就见到角落里沈凤朝正和一个少年说话,而那少年正是她的庶弟沈昊。见了亲人的她心里特别开心,特别是她还对沈凤朝怀有内疚之情,上次为了宇文骜,她骗了最疼爱她的爹爹,这让她难过了好久。 沈元熙加快步伐朝着沈凤朝走去,谁知道一旁冷不丁地冲出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宫女,一整杯茶水都泼到了她身上。 “奴婢该死,请夫人恕罪!”那小宫女吓得一张小脸都白了,沈元熙当然不能真的怪她,但是看着湿了一大片的衣裙,她心中只剩无奈。 “夫人,奴婢罪该万死,今日是皇上寿宴,您总不好穿成这样,不如夫人跟奴婢到奴婢的住处去,奴婢帮您把衣裙烘干吧?”小宫女泪光闪闪地看着她,沈元熙心想如今她是宇文骜侧妃,总要顾及他的面子,穿成这样确实不妥,无奈之下,她点头同意了。 跟着小宫女走出承德殿,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她的住处,是一个僻静的小院子,沒想到离承德殿不远的地方还有这等偏僻幽静之处。 小宫女将她引到房里坐下,便借口拿炉子出去了,沈元熙在屋中左等右等不见人來,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急匆匆地跑出屋子去开院门,那门去从外面锁上了,她被关在了这里! 为什么?到底是谁要害她?她初入宫,与宫中人无冤无仇,一个小宫女沒道理这样做,最有可能的便是受人指使,可是到底是谁?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忆起花园里皇后和荣贵妃那奇怪的表现,会是她们么? 有过上次在沈府的不好的回忆,沈元熙现在特别地焦急,她怕有人故技重施來栽赃陷害她,那她到时是有嘴也说不清了,特别是现在宇文骜正处于危险之中,要是有心人借由她來达到害宇文骜的目的那就糟了。 沈元熙越想越着急,她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院子里沒有人,那么要想把她困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着,她抬眼看向院子的围墙。宫里的墙比一般人家的要高上许多,不过还好墙边有几颗树,她沈元熙别的本事沒有,爬墙上树那是从小练出來的。 想到即做,她将过长的裙摆往腰上一别,然后借由墙边的树爬到了墙上,但是上來容易下去难,等她坐在墙头看下面的地面时,只觉两腿发软,太高了,她不敢跳,但是如果再耽搁下去的话宴会就要开始了,怎么办? 最终,她心一横,眼一闭就往下跳,落地的瞬间,脚踝处传來清晰的一声关节错位的声音,一阵刺痛顿时袭來,她捂住脚踝,忍不住“呀”地痛呼出声來。 “谁在那里?”突然,从拐角处传來一个公鸭般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公公满脸戒备地走过來,沈元熙心头一慌,正想解释,就见那小公公恭敬地对转身道:“太子殿下,是一位夫人。” ------------ 第九章 :把她还我 太子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沈元熙紧张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脑中恍然闪过一张俊俏的脸,带着嘲讽和鄙夷看着她,无情地说“你便自裁吧”,是那个残暴的太子?糟了,这下她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就见一金冠蟒袍的身影向她走來,宇文玦带着好几个宫女太监,沈元熙心想不如她就让这个太子帮帮忙让宫女扶她到承德殿去,想來她现在是谦王侧妃,他应该不会太为难她才是,心中主意已定,她正要开口,却不想眼前罩下一片阴影,宇文玦竟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正满眼流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他说:“这是谁家这么标致的小娘子,怎么会在这里?” 沈元熙闻言顿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不认识我了?” “大胆,不可对太子殿下无礼!”身后那小公公立即出声喝道,而宇文玦瞪他一眼,喝道:“你才该闭嘴,怎么对小美人儿说话的!”那小公公顿时委屈地低下了头。 小美人儿……听到这个词,沈元熙顿时风中凌乱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太子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好色。 果然,只见他转过脸來,微眯了眼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沈元熙,语气轻佻地道:“沒道理见过你这般的美人儿本太子会沒印象的。”他霸道地捏起她的下巴,眼中顿时光芒更甚。 看來这太子是只对美女有印象,她今日换了装扮再加上那日自己脸色太差以至于他根本就沒记住。 沈元熙偏头避过他的触碰,心中虽然气恼他的轻佻,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不认识她,那她请他帮忙他沒道理拒绝吧? “太子殿下,宴会快开始了,可晚不得……”那小公公眼见宇文玦见着美女就走不动路,在一旁委屈的小声提醒着他,这才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呢。 “还早呢,不急。”谁知宇文玦并不在意,注意力仍旧放在沈元熙身上,他注视着她澄澈的眸子,忍不住“啧啧”两声称赞道:“瞧这双眼眸,水汪汪的,可真是勾人。”说着他又欲举手來抚触,沈元熙赶紧挪了挪身子躲开。她眼睛哪里水汪汪了,那是泪水盈眶好不?她那是痛的,可不是为了勾引他。 “太子殿下,要是宴会去迟了皇上会不高兴的,我脚扭伤了,不知可不可以让您的奴婢扶一下我,我也要去承德殿。”沈元熙忍着心里的害怕与反感,可怜巴巴地盯着宇文玦,谁知后者一见她这样,微微失神,即刻他嘴边便扬起一个戏谑的笑容,“何必让奴婢來呢,直接求本宫不就好了?”说着,还不待她反应,他就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來,大步往承德殿走。 沈元熙回过神來就开始剧烈挣扎,她焦急地道:“太子殿下,你快放我下來,让人看到了不好,太子殿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宇文玦根本不理她的叫喊,而见她挣扎得厉害,他玩心大起,突然松了手却又在她下落的时候将她接住,这期间沈元熙吓得尖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宇文玦开心的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明明想本太子抱的,可搂紧点哦~” 沈元熙又气又急,脸颊涨得通红,要知道在古代,男女礼教是很严苛的,平时女子同陌生男子话都不敢多说,就怕招來非议,更别说肌肤之亲了,他们这样公然走在这里,要是让别人看到了,那她的名声可就全完了,还有,她还是有夫之妇,那宇文骜的脸面往哪儿搁? 她简直不敢去想象宇文骜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眼看着离承德殿越來越近,而她根本沒法脱离宇文玦的怀抱,情急之下她一低头,张口就狠狠咬在宇文玦的肩头,他吃痛,顿下了脚步,脸上泛起薄怒,双眼死死地瞪着她。 “敢咬本太子,你胆子不小啊!不过……”,他冷笑一声,接着道:“小美人性子倒是蛮烈的,我喜欢!” 沈元熙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一种抓狂的冲动,怎么世界上还有如此无耻之徒! 正在她黔驴技穷的时候,她余光瞟到了不远处一人正朝这边大步而來,只是一眼,她就觉得血脉逆流,全身立刻就紧绷了起來。 宇文骜!他來了! 她都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他一來她就可以摆脱宇文玦了,但是看他那黑沉的脸色还有死死盯着自己的深邃的眼眸,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爷……”沈元熙抬眼有些心虚地看着快速走至自己眼前的男人,在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出他眼里反射出的光泽,璀璨却冰凉,他沒有看她,只是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吞笑容,语调不快不慢地道:“太子殿下,可以把她还给我了吗?” 宇文玦一挑眉,低头來询问沈元熙:“你认识他?” 沈元熙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何止是认识他啊,她是他的侧妃好不? “爱妃,难道你沒告诉太子殿下你的身份吗?”宇文骜装作嗔怪地看了一眼她,但是她敏锐的在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抹杀气。 沈元熙身子一颤,讷讷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宇文玦痞痞地挑了挑唇角,将沈元熙递到宇文骜的手上,然后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本宫就说这是谁家这么貌美的小娘子不看好,让她乱跑,原來是谦王的人,难怪呢……”最后三个字带着意犹未尽的口吻,让人遐想连篇,接着他又低下头冲着沈元熙眨了眨眼,暧昧地道:“小美人儿,可别再走丢了,下次可不一定会遇到本太子这么怜香惜玉的人。”说完,他得意地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沈元熙僵在了宇文骜的怀里,她明显地感觉到在宇文玦说话的时候他的肌肉一点点绷紧,再看他的脸色,那温吞的笑容在宇文玦走开的瞬间便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阴云密布。 ------------ 第十章 :心酸 她知道他是生气了,任谁看着自己娘子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都会生气,但是她不想他误会,所以着急地开口想要解释:“王爷,我的脚……” “闭嘴!我不想听!”沒等她说完,他就阴沉地开口打断,然后毫不温柔地将她拄在地上,抓着她的手臂便往前拉。 沈元熙的脚踝痛得都快断了,被他这么重重的一放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他根本沒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步子很大,走得又快,却死死地拽着她不放,她痛得满额的冷汗,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这时候天性倔强的她本來不想求他什么,但是她确实受不了那种痛,而且他误会她了这点更让她难受。 她咬了咬唇,准备再次解释,但是刚一张嘴一声痛苦的低吟就溢了出來,她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希望他怜惜一下她,至少回过头來问一声或是放慢速度,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沒注意那么多。 沈元熙眼中泪意涟涟,是痛的,也是心里难过。 幸好离承德殿的路不是特别远了,她一瘸一拐地被他拖到了承德殿里一张桌子后坐下,她松了一口气,暗暗撩开裙角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红肿成一大块,估计再走一段路她的脚就该废掉了。 沈元熙只顾着自己疼去了,都沒注意到身后有两双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不用说,自是司马柔和刘雨晴无疑了。原本今日的宾客凡皇子公主,王爷极其家眷还有朝中重臣都坐在主殿,而大臣家眷都在偏殿,一般皇子王爷都是和正妻坐在一起,如今宇文骜一进來就将沈元熙拉到了他的旁边坐下,怎能让另外两个女人不气? 特别是司马柔,她何时被这般忽视过,顿时气得都快吐血了,加之从一大早宇文骜就和沈元熙亲近,刚才在御花园还沒教训够又被皇后撞见了,之后又被自家姨妈拉去说了一通,她真是包了一肚子火得不到发泄,此时的眼神都恨不得化成利箭将沈元熙射个对穿。 沈元熙等到脚上的疼痛稍稍缓解,便偷偷去打量宇文骜,只见他脸上早已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但是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因为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更可恶的是沈元熙一转脸就见坐在对面首位的正是太子和他的太子妃,宇文玦时不时将目光瞟向沈元熙,眼里带着很深的意味,沈元熙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忍不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想而知一直受到挑衅的宇文骜心情肯定不会好了。 沈元熙委屈是委屈,但是她看不得他独自生闷气不理她的样子,这样子的他让她心酸又心疼。她抿了抿唇,决定再试一次,不管他听不听,她都要向他解释清楚。 积蓄好了勇气,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而宇文骜依旧端坐不动,只是赏了个眼尾给她,然后顺着自己的袖子看向了那只嫩白的小手,不语。 沈元熙被他看得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荣贵妃到----” 谁知她才张口说了一个字,一连串的通传声便响起,她不得不闭了嘴,跟着众人起身行礼,但是她才一站起來,脚踝钻心的疼痛便再次袭來,她身子一软就要向下倒,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掌却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跪了下去。 沈元熙心中一喜,她转脸去看旁边的男人,只见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恭敬地行礼,根本就不看她。 沈元熙眼眶微微湿润,难言的情绪让她有点失控。是谁刚才还对她那么凶的,害她的脚痛得都快断了,其实明明是知道她脚受伤的不是?其实明明就知道她和太子沒什么的不是?其实明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她的,对吗? 回到位置上时也是他托着她的腰将她带过去的,而这一过程自然又被身后两个女人看在眼里,一早宇文骜就去凝霜殿接沈元熙,再后來是和她一起共乘,在宫门口沈元熙又当着众人的面扑到宇文骜怀里,刚才沈元熙不见了宇文骜急匆匆地去寻,现在沈元熙又在装柔弱博同情,司马柔对沈元熙的容忍已经达到极限了,但是好在她心里还惦记着一会儿的献礼,她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弄來的礼物定会让皇帝龙颜大悦,到时候宇文骜一定会感激她,这个时候,沒什么比让宇文骜脱险更重要的,只要她再努力一把,说服自己的爹爹在皇帝面前说说情,等谦王府的禁军撤去,她司马柔就是宇文骜最大的恩人,她就不信她还收服不了这个男人! 司马柔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好,而在一旁的刘雨晴也只是低着头在想心事,刚才皇后和她单独谈话的时候刻意问了许多关于沈元熙的事情,她就纳闷儿了,这个沈元熙到底有什么本事惹得皇后如此关注,加上御花园里皇后和荣贵妃惊讶的表情,刘雨晴是百思不得其解,后來她出來时见皇后唤了一个小宫女进去吩咐什么事情,她有意放慢了脚步,聊聊数语,她大概猜出皇后是要那小宫女将沈元熙引开,但是为何她现在又好好地坐在这里? 在个人复杂的心思中,宴会终于开始了,皇帝说了几句话后,便是各人献礼,礼物会交由礼部登记在册,送入国库。 刚开始沈元熙的注意力还会被那些价值千金的各种奇珍异宝所吸引,但是到了后來她就越來越觉得无趣,因为大家都知道皇上爱玉,所以礼物以玉居多,各种珍贵的玉被搜罗到了一起,璀璨得如开了赏玉大会。 因为是皇宫的宴会,沈元熙不敢动作太大,只是默默地看着一桌子菜,吃了两口眼前的菜,便不再动其他的。看來皇宫的宴会一点都不好,虽然菜式精美,但是太过拘束还不管饱。 沈元熙觉得索然无味,看着桌子上切好的水果,她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想要去拿來吃吧,又见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关注着皇帝的表情动作,不时举杯说些吉祥话,但都不怎么动筷子,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去拿來吃,最终她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酒杯上,只见白瓷杯里酒液清澈,带着淡淡的果香,她想这酒一定很好喝,所以抿了抿唇,趁着沒人注意她便将酒杯端了起來往唇边凑,可是还沒喝到,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 第十一章 :欲加之罪 她顺着那只大手不解地看向宇文骜面无表情的脸,只见他薄唇微启,压低声音道:“别喝”,然后就夺了她的酒杯复又放回桌面。 沈元熙有些小小的不高兴,难道只许男子喝酒,女子就不让喝吗?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人从桌子下扯了扯她的袖子,塞给她一包东西。 她低头一看,见是一块鼓囊囊白色的娟帕,打开來看,里面装了几块芙蓉糕和几颗荔枝,这时宇文骜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除了你面前的那盘菜,别的都别吃,要是饿了,先用这个将就一下。” 顿时,沈元熙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再看他的面前,果然,菜只是象征性的被翻了一下,他也基本什么都沒有吃,原來他是怕皇帝趁机在菜里动手脚下毒害他,而因为自己和他一桌,所以他才刻意留意了自己。 想到这儿,沈元熙偷偷弯起了嘴角,心情好了不少。什么嘛,装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样子,其实一直都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不是? 她剥开了一颗荔枝放进嘴里,觉得汁水浓郁,特别的甜,直甜到心坎里去。 此时,宴会的献礼也进行得差不多,只听那公公接着念道:“谦王晋上凤祥元年庄王丹青一幅。” 听到这儿,不止皇帝和在座的各位大臣愣住了,连宇文骜都惊讶不已,唯独只有司马柔一脸的得意,很享受地看着所有人的表情,特别是宇文骜的。 要知道皇上除了爱玉之外,最崇拜的便是这庄王,要说这庄王,是一百多年前凤雏国的王爷,是当时著名的大才子,后來因为谋朝篡位成了凤雏国的皇帝,创造了一个太平盛世,而当今皇帝的皇位可谓來得也不太光明正大,于是有与之惺惺相惜之感,而庄王自从当了皇帝之后画作就很少了,后來因为皇宫一场大火,还被烧了不少,如今能找到一幅真迹那可真是千金难求的无价之宝了,皇帝自己寻了那么多年都只找到了一幅,如今又有一幅真迹,怎能不让人惊讶? 只见皇帝惊讶地站了起來,指着那小太监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小太监赶紧又念了一遍,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赶紧从龙座上走了下來,直奔画作而來。 皇帝小心翼翼地展开画作,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其弄坏了,而周围的百官也伸长了脖子,想看一下对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皇帝的真迹,而画轴刚打开一条缝,只见当今皇上的眼睛都亮了,他大笑道:“是真迹!这是真迹!还是凤雏皇帝晚年的巅峰之作,是他感慨他的江山壮丽时画下的锦绣山河图!一幅画,浓缩了整个凤雏国,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啊……”然而画还沒说完,他却突然顿住了,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也一点一点冷了下來。 皇帝慢慢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宇文骜,冷声道:“谦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他手一挥,将刚才还珍惜对待的画狠狠地掷在了宇文骜的面前,满脸沉怒。 众人不解,不明白刚才还欣喜异常的皇帝为什么突然龙颜大怒,他们的目光看向地上展开的画作,顿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错愕,因为原本好好的画作,一幅色彩艳丽华美的锦绣山河图,却只有半张! 宇文骜也愣住了,他目光轻轻瞟向从喜悦瞬间变成一脸震惊的司马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还敢笑!你是在嘲笑朕吗?竟然只有半壁江山,江山不全,你这是在诅咒朕!如今内忧外患,而你宇文骜居然借由此画來嘲笑朕,你居心何在!”皇帝暴喝,身子不稳地后退了两步,皇后和荣贵妃赶紧上前來扶住,温声宽慰。 而宇文骜却面不改色地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无惧地迎视着皇帝,十分不屑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有沒有不良居心,皇上不是很清楚么?” “你……”皇帝脸色大变,手颤抖着指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半晌,他愤愤地摔开皇后和荣贵妃的手,对着外面大喝一声:“來人啊,宇文骜蔑视皇帝,犯上不尊,将其押入天牢候审!” 一群御林军涌了进來,迅速地包围了宇文骜,也将沈元熙包围在了其中。 沈元熙早就呆掉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转折,刚刚还好好的,皇帝说翻脸就翻脸,她慌忙转脸看向宇文骜,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双拳紧握着,却是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沈元熙慌张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他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等我”便站起身來,准备跟着禁军往外走,而后面的司马柔早就吓傻了,一个劲儿地喃喃着:“我沒有,我沒有,王爷,你相信我,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沈元熙知道这次的贺礼是司马柔准备的,也知道司马将军一直是皇帝的人,根本不会偏帮宇文骜,所以她瞬间想到,或许这是司马将军、司马柔和皇帝联合起來找个由头要害宇文骜罢了,难怪他不解释,因为解释也沒用,古时候皇帝可以因为一句诗而掀起一场文字狱,杀掉无数的书生,而对于他早就忌惮的宇文骜,这个有谋逆之心的九王的唯一的子嗣,他要杀掉他,只要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足够了,因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 这一刻,一直不谙世事的沈元熙终于领悟到了皇权的强大和可怕,只是因为一幅残缺不全的画,皇帝就可以说出那么大一堆理由,辩解?不,皇帝想杀一个人怎么辩解都沒有用,但是她沈元熙不甘心,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宇文骜被这样抓走! 他让她等他,但是如今生死关头,她不敢确定她等下去,他还能不能活着回來。 当宇文骜被禁军押着往外走时,沈元熙忍着脚痛猛地站起身來,大喝一声道:“慢着!” ------------ 第十二章 :智救 她的声音不至于震惊全场,只是因为这突然起來的变故让整个承德殿异常的安静,是以她用尽全力的一吼让所有人都听见了。还沒有人敢在皇帝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大喊大叫,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声源处,就见人群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直站到皇帝的面前,无惧的与皇帝对视着。明明各自娇小,抬头迎视上天子的神威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众人不仅都在纳闷儿: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这么不要命? 但是眼亮的人在看到沈元熙的眼眸时都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而隐在百官末尾的沈凤朝一见沈元熙站出來,吓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元熙”,但是沈元熙却并不看他,依旧与皇上对视。 这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狼嘴里抢骨头,所有人都为沈元熙捏了一把汗,本來众人以为皇帝会立刻发怒让人将沈元熙拖出去的,却沒想到皇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震惊无比,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有痛苦有欣喜,整个身子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皇后在看到沈元熙站出來的时候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杀气,她明明叫人将她引开关了起來,就是怕皇帝看到她,现在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上,臣妇沈元熙叩见皇上,皇上圣明,请容许元熙说几句公道话!”沈元熙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深深地磕了下去,而已经走至殿门口的宇文骜眸子深了深,死死地盯着跪在皇帝面前的她,脸上的平静不再,变成了沉怒,他怒喝道:“沈元熙,你在干什么,你给我起來!” 她闻声泪光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一咬牙转回头來不再看他,而是看着皇帝用所有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道:“皇上圣明,您误会谦王了!”说着她将一旁的画作捡起,再次展开在皇帝面前,朗声道:“皇上素爱凤雏皇帝的画作,王爷和王妃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到这幅画,谁知这画只有半张,王爷却将其敬献给皇上,不是因为他对皇上有不敬之心,而是这样做其实另有深意。适才皇上说这幅画不完整,是半壁江山,说王爷诅咒皇上江山不全,试问身为云晋臣子的谦王怎么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谦王之忠心日月可鉴,而这幅画在谦王看來沒有边界,却是江山无限之意,不信皇上请看,”说着,她指着画作残缺的那部分道,“这幅画缺失的部分正好包括了云晋与北边三个国家接壤之处,这不是寓意云晋的江山沒有边界,是恭祝皇上早日统一中原之意!请圣上明鉴!”说着,她朝着皇帝深深一叩,那小小的身子匍匐在皇帝脚下,看得宇文骜心口一痛,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向他袭來,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她扶起來揉进怀里,他不想看到她这么卑躬屈膝的求人,而且还是为了他! 一种强烈的情感撞击着宇文骜的心,他握紧了拳头,太阳穴青筋暴起,这时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他必不让她再跪任何人! 皇帝在看到沈元熙容颜的那一刻就呆愣住了,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国君主,震惊惊喜过后他就慢慢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微眯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心里道:不是她,这不是她,虽然她们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但是她从來不会向他下跪,更不会求他,就算在最后一刻,她宁愿赴死也不向他屈服的,那个让他深爱又心痛的女人,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甚至现在还爱着的女人,那个他做梦都想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女人……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沈元熙跪在地上看不到皇帝的表情,但是皇帝沒有出声,他就不知他会如何,是因为她这番话而饶过宇文骜还是连着自己一起处罚,她不知,但是虽然希望渺茫她也要赌一把,赢了最好,输了的话她只祈求与宇文骜关在一起,她不会等他,因为等待让人痛苦,她宁愿陪他一起受罪。 皇帝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沈元熙,眼神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暴戾,她看着沈元熙,却又像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众人都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思,而站在一旁的皇后和华贵妃见到皇帝失神早就花容失色。 十多年前她们争不过那个女人,好不容易那个女人死了,她们才有如今的地位,难道十多年后她们又要看到那一幕重演吗? “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过了好久好久,皇帝终于说话了,声音颤抖而小心翼翼,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他俯下身,亲自将沈元熙扶了起來,沈元熙受宠若惊,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云晋至尊一脸深情地望着她,她有些惊慌失措,因为这样的结果超乎她的意料。 沈元熙一矮身又要行礼,却被皇帝紧紧地握住肩膀动弹不得,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有几个老臣在看到沈元熙的面貌后明白了什么,都默默地垂着头不说话,只怪当年的那一幕太过壮烈,他们想忘都难,那样一个绝美如烈焰一般的女子,确实值得人念念不忘。 “臣妾沈元熙。”她不得不避开皇帝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道。 皇帝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沈元熙,元熙,你姓沈,还好,不是那个姓……”就说,她不会是她的女儿的,因为当年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子决绝地转身,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女婴一起投进了大火,不可能还活着的。同时,他又想起,沈元熙不是他前几天才下旨亲封的谦王侧妃吗?那个在街上胆敢拦灵柩要求开棺的女子!这样烈这样痴情的性子还真像她…… “你是沈爱卿的女儿?”这时皇帝又突然问了一句,被提到的沈凤朝赶紧上前跪下请罪道:“回禀皇上,此女乃是臣次女,她不懂规矩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沈凤朝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额上冷汗涔涔。糟了,他真的沒想到熙儿会來皇宫,如果皇上看到她的容貌进而猜测到什么去细查当年的事情的话,他可就完了! ------------ 第十三章 :我们回家 沒想到皇帝并沒怪罪他,和颜悦色地让他免礼,进而问道:“沈爱卿,此女可是原配所出?” 果然,他还是起疑了! 沈凤朝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恭敬地道:“回禀皇上,说到这儿臣难以启齿,因为此女……是臣一时糊涂,和青楼一胡族女子所生,请皇上降罪。” 皇帝闻言,神情明显一松,他笑着道:“年轻时难免糊涂,朕不怪你。”然后再转眼时,看着沈元熙的目光又是一片复杂。 “你生的好女儿啊,能言善辩,她说此画不是指江山不全,而是寓意江山无限,如此才思敏捷聪慧过人,果然很像沈爱卿你。也对,照她这样一说,倒是朕多疑了,还差点错怪了谦王,这件事便这样罢了吧,來人,将这幅画收起來,赏赐谦王黄金百两,还有,如今朕见着谦王气色不错,像是大好了,谦王府保护的禁军就撤回來吧。”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震惊不已,皇后更是吓得脸色一白,有些失态地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手一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满脸严肃地道:“朕意已决,皇后不必多言。好了,今天的宴会就到此吧,朕累了。”说罢,他深深地看了沈元熙一眼,一甩衣摆便大步出了殿。 众人慌忙地跪下相送,沈元熙也正要跪下,却不想在她膝盖还沒落地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扯了起來,然后紧紧地禁锢在了怀抱里。 “傻瓜。”宇文骜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元熙一愣,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顾许多人看着,羞涩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相拥的场面很美好,但是总有人不和谐地想要破坏这一切。 “王爷,你沒事吧。”刘雨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來关切地问道,而另一边司马柔也泪水涟涟地赶了上來,不住地道:“王爷,你沒事就好,那幅画我真的不知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宇文骜蹙着眉不耐烦地打断,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只是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沈元熙,帮她顺了顺耳边的一缕乱发,轻声道:“累了吧,我们回家。” 沈元熙温顺地点了点头,略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宇文骜刚拉着她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眼她的脚,然后蹲下了身子摸着她的脚踝问:“还疼么?” 他一触碰沈元熙就咬紧了牙关蹙起了眉头,疼,怎么会不疼,要不是刚才情急之下她站了起來,现在也不会更疼了。 宇文骜一见她那表情就知道了,他内疚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大步往外走。 沈元熙顿时惊慌失措地将脸藏在他的胸口,羞涩地道:“王爷,你快放我下來,好多人看着呢!” 宇文骜轻轻勾了勾唇,温柔地道:“我就是要他们都看到,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包括皇帝!他刚才可沒漏看皇帝的表情,他要是敢打沈元熙的主意,那么他宇文骜就不等了,立即发动一系列计划,即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狗皇帝灭掉!别逼他,今天的事情已经是他容忍的最大的限度了。 沈元熙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然一向冷漠的他为何会说出此等肉麻的话?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有些懵了。 被撂下的司马柔与刘雨晴也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反应过來要追上去,司马柔是整颗心都充盈着不安,因为她原本计划好的是今日博得皇帝的奖赏让宇文骜开心的,可是现在奖赏是有了,功臣却不是她,而宇文骜反而还恨上她了,她怎能不着急? 刘雨晴此时却是满心的后悔,在宇文骜被押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急得不得了,满心想的是怎样去求自己的祖父在皇帝面前说情将宇文骜从天牢里救出來,但是她完全沒想到沈元熙敢那样冲出去和皇帝理论,说实话,她沒有那个胆子,但是同时更加心慌,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因为今天的事宇文骜对待沈元熙已经有所不同了,如果她再不想办法挽回,那么她这个红颜知己所得的宠爱很快就会被夺去! 沈凤朝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他之前猜测的都错了吗?刚才看到宇文骜宠爱熙儿的模样不像是假的,他想,也许是时候该想想在女儿的幸福和他自身的安危之间做一个选择了,唉,造化弄人啊…… …… 两个女人小跑着去追赶宇文骜的步子,到了宫门外,眼见宇文骜抱着沈元熙就要上马车了,司马柔终于追上了他,一把扯住宇文骜的袖子,泪眼朦脓地乞求道:“王爷,求你听妾身解释,我真的沒想过害您,那幅画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拿到的时候明明是完整的,我……” “够了!我不想听,事情都过去了。”宇文骜再次不悦地蹙眉,他怀里还抱着沈元熙正要放上马车,可是此时司马柔拉着他让他更清楚地想起了刚才屈辱的一幕,心中怒气更甚。 “王爷!”司马柔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她简直不能相信,以往宠她上天的男人居然变脸变得这么快。 “放开!”宇文骜冷声命令。司马柔拽得更紧了,她哭着道:“我不放,你不相信我了,你不相信我!” 他的耐心终于被她耗尽,宇文骜肩膀狠狠地一甩,身子将她撞开,而司马柔猝不及防身子不稳地跌倒在地,她只觉小腹一坠,一股刺痛袭來,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慌失措地朝着宇文骜喊道:“孩子,王爷,孩子,我肚子疼,王爷快救我!” 宇文骜懒得理她,抱着沈元熙就上了马车,他指挥着侍卫驾马离开,但是沈元熙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他转眼,就看见了她满脸的不忍。 “王爷,你去看看王妃吧,听她哭得这么惨,莫不是真伤了肚子。”听着司马柔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喊,沈元熙有些心急,虽然她并不喜欢司马柔那个人,但是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宇文骜的孩子,她不想那个孩子出事。 ------------ 第十四章 :心太软 谁知宇文骜声音冷硬地道:“不用管她,我们回去。” “王爷!”沈元熙有些生气了,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啊,这个男人怎能如此狠心? 他转眼,看着她眼里的愤恨,终于选择了妥协,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软下声音道:“好,我去看看,我让弑天先送你回去,你脚上的伤得马上治。” “王爷?”沈元熙有些吃惊,她沒想到他会让弑天送她,想起那日在湖边他还那么愤怒的。 宇文骜沒再多说,下了马车,叫出了弑天,吩咐道:“你先送沈侧妃回府请大夫给她治脚,速度要快,不能耽误。” 闻言,弑天也是一脸惊讶,想起那日在书房里他警告他的话,如今他怎会让他再有机会和沈元熙接触? 仿佛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宇文骜脸上浮起一抹温柔,他拍了拍弑天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我今日才算是有些了解她了,她确实值得被爱,但我有这个自信,她的心里只有我,谁也抢不走,而我也不许!”说完他这才转身朝着司马柔走去。 弑天愣在原地,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高兴的是他一直默默注视着的那个独自勇敢爱着却又不断受伤的让人心疼的人儿,如今终于用真心打动了宇文骜,酸涩的是正是这样,那他就永远沒有机会再保护她了,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陪伴。 弑天遵照吩咐送沈元熙先回王府,而宇文骜这边,等沈元熙一走,他默默地走到司马柔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声道:“司马柔,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司马柔心中刺痛,她抬眼看着眼前俊美却温柔不再的男人,颤抖着道:“原來在你心里我司马柔就这么不堪吗?我再狠,也不会像你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她非常地激动,说着,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倒在了身后哭个不停的秀梅怀里。 宇文骜微眯了眼,这才注意到司马柔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那样触目惊心的红色还是让他吓了一跳,虽然他一直很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亲眼看着它掉他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默默弯腰抱起了昏迷的司马柔,宇文骜冷声道:“回王府,快点!” 整个晚上,先是沈元熙夺得宠爱,后是司马柔动了胎气,刘雨晴今日被完完全全的忽略了,但是她知道不能急,如今至少司马柔和沈元熙已经是死对头,今后的日子她只要再稍稍加一把火,就可以让她们两虎相斗,而她坐收渔翁之利,精彩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她不能急,她要心平气和的慢慢看…… …… 回到王府的时候,府外的禁军果然已经撤走了,宇文骜步子不停,一边差人找大夫,一边抱着司马柔大步朝着落月殿而去。 沈元熙先一步回來,正被寅时和霜清扶着缓缓地往凝霜殿走,之后就见宇文骜抱着司马柔大步流星地走过,沒有回头來看她,这时弑天差人喊的大夫也來了,沈元熙看着宇文骜离开的方向,赶紧道:“快,大夫先去看看王妃。” “可是夫人你的脚……”霜清赶紧阻止,沈元熙摇了摇头,坚持让大夫先去看司马柔,“我的脚不要紧,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小姐,你就是心肠太好,也不看看这府里的人是怎么对你的。”寅时撅起小嘴不悦地道。 青儿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站着,看着这主仆几人感情深厚,她也知趣的不去打扰,而通过这些天相处,寅时她们也不像最初那么排挤她了,这时霜清道:“青儿,快去准备冰块,我们先给夫人冰敷一下,等大夫过來。” 青儿点了点头,赶紧离开去库房拿冰块,沈元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想:看这青漪也是不简单,能屈能伸,如果将她送进了后宫,依着她的美貌和聪慧,一定能很快得到皇帝的垂青。 想起今日那个人到中年依旧俊朗的皇帝,沈元熙还是觉得心颤,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奇怪,而且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席话不仅放了宇文骜,还撤走了府外的禁军,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 同一时刻,皇帝寝宫。 宇文歧宣坐在青玉案后,双眼深情地凝视着案上铺陈开來的画像,画上一女子明眸善睐,正甜甜的笑着,端的是清灵出尘,不似凡间人,特别是一双浅蓝的眸子,就如美丽的宝石,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宁静之感,而且不难发现,她的容貌竟与那沈元熙有七八分相似。 皇帝宇文歧宣手指缓缓地抚上女子的面颊,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皓阳,今天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女子,我知道那不是你,你不会像她一样对我下跪,更不会不会怕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为她打破原则,为了她放了那个我一直就想除掉的人。因为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想得到你,却被欧阳昀初那个家伙将你的心夺去,你知道吗?在这十多年里我每每想起都气不过,我夺得了天下,却唯独得不到你的心。看到那个女子,我将她当成了你,她确实有些地方很像你,我宇文歧宣发誓,我再不会让十多年前那幕重演,我要用她來弥补失去你的遗憾,将她从那个男人手里夺过來,所以我要他活着,亲眼看着他的女人如何到了我的手里,我再也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我,如今的我是云晋的天子,我想要的,沒人能阻止!”宇文骜,反正你翻不出朕的手掌心,所以朕暂且容你再苟活一段时间吧…… 宇文歧宣望着画上的女子出神,恍然间记忆回到十六年前,那时,他初登基,政权不稳,朝中大将欧阳昀初大权在握,那时为了收回兵权,他酝酿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使了手段让欧阳昀初的两个好友出面指证其串通敌国意图谋反,在大军血洗欧阳府的时候,大火冲天而起,欧阳昀初被格杀,他以为终于除掉了心腹大患还可以夺回自己心爱的人时,皓阳却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绝美的脸上带着痛恨和绝望,流着泪决绝地冲进了火海与欧阳昀初一起化作了灰烬。 ------------ 第十五章 :做贼心虚 “宇文歧宣,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真爱,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她死之前怨恨地朝着他吼了一句。 皇帝在空旷的寝殿失声冷笑,他凄凉地喃喃道:“皓阳,报应?你说我会遭报应,但是十多年了,我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可恨的是你,宁愿和他一起死都不愿和我在一起,你本來就该是我的,只是我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而已……”笑着笑着,宇文歧宣却又泪流满面。 泪眼模糊中,他仿佛看见她踏着满湖碧水而來,如仙女一般在池中轻盈地舞了一曲,当时宴会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皓阳、皎月是胡族上贡的两个女子,但是他一眼就相中了皓阳,那时的他不过还是个王爷,而老皇帝行将就木,自然无福消受这样的两个美女,便当即下令将其赏赐下去,那时适逢欧阳昀初在战场上大显光芒,老皇帝便让他先挑,他却先一步挑走了皓阳,他不顾王爷的脸面出面争取,却引得老皇帝大发雷霆,最终将皎月塞给了他。 凭什么,皓阳差点就是他的,却让欧阳昀初先一步霸占了,一向骄傲的他又怎能接受老皇帝这样的决定?他一气之下不等老皇帝驾崩便开始实施他的计划,迅速夺位,最终他成功了,却还是沒能得到她……可是,现在他在那个叫沈元熙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他决定再不让历史重演,他要让宇文骜眼睁睁看着他得到那个女子…… 皓阳,你等我,朕不会放过你的…… …… 谦王府,凝霜殿,灯火明亮。 沈元熙一声痛呼,吓得霜宁赶紧停了手,“夫人,脚都肿成这样了,你还不让大夫快点给你治,看吧,到头來苦的是你自己,人家还不一定感谢你。” 沈元熙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脚痛带來的心悸,她笑了笑道:“沒事,人命关天的事,霜清不是去请了吗,大夫马上就來。” 正在说话间,霜清风风火火地跑了进來,开心地嚷道:“夫人,大夫來了。” 沈元熙抬头一瞧,在看到门口进來的人时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指着來人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 “晏公子!你怎么会來?”倒是寅时一脸的惊喜之色,止不住地叫了出來,晏祈微笑着回礼,便走向沈元熙,恭敬地道:“草民给沈侧妃请安。”他还是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眉眼温和,玉树临风的模样,此时见到她却一直守礼的微微低着头。 沈元熙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和小小的不安,她有些不习惯地道:“免礼。” “快给夫人治脚吧,可耽误不得了。”霜宁倒是心急,也不管來人是谁,反正是个大夫就行,是以赶紧让了位子出來。 晏祈放下药箱,看向沈元熙放在矮凳上的脚,他伸手去拉她的裙摆,想看得更仔细一些,沈元熙却猛地将脚向后缩,结果扯动伤处,她疼得脸都白了。 “夫人,此刻只当在下是大夫就好。”晏祈笑得安然无害,沈元熙却因为被看破了心事而脸颊发烫。她是会不好意思啦,如果來的是别的大夫还好,可偏偏是他。 晏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她的脚,然后用温暖的手指轻轻触了触她青紫的皮肤,蹙着好看的眉道:“伤得很严重,但还好骨头沒有错位,需要消炎,我一会儿会开一些药方,内服加外敷半个月左右会好,切记,这半个月内不可动用这只脚走路。” 说着,他走到桌边,一手执袖,一手握笔,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落下了一行行小楷,开了两张药方交由寅时,让她立刻去抓药。 沈元熙默默地看着灯光下他有些虚幻的脸庞,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上次回京之后分别太匆匆,她这么久都沒想过他的去处,再想起宇文骜对他所为,她实感惭愧,如今意外见到他在这京中,自是要好好问一问。 晏祈打开药箱拿出一些必备的药品先替她将伤处包扎起來,他弯着腰,一头半束的墨发垂了下來荡在胸前,差点不小心沾染上一些药粉。 沈元熙见他两手不得空,于是好心地帮他将头发撩起來握在指尖,他的发质很好,又黑又滑,握在手里的感觉丝丝柔顺。 晏祈敷药的动作一顿,他微微抬眼,看向捏着他头发的那葱根样雪白的指尖,一时心跳骤然加快,他脸颊红了红,赶紧将头垂下不让她发现。 沈元熙沒有发现他的异样,这时正在苦恼地想着措辞,要怎样自然地和他聊天,终于,她开了口。 “那个……晏公子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呵呵。”她的笑声有些干,晏祈眼波微动,垂下眼睑收起那丝感伤,装作平淡地道:“夫人还记得在去凉山的路上在下向你提起过将要在京城开几间同福堂的分店么?” “哦……自是记得,难道已经开了?” “是,上次分别后我沒离开盛京,便一直在筹备着同福堂开张之事 ,如今同福堂刚开张,今日我便多留一会儿准备药材,不曾想这时王府里的姑娘來请大夫,听她说起是侧妃娘娘伤了脚,所以在下便亲自出诊,沒想到果然是你。”说到这儿,晏祈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他将同福堂开在了离王府很近的地方,就是为了加大进入王府的机会,这侧妃只有两位,而伤了脚的是她,他又高兴,又担心,心里很是矛盾。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想见着她,却又不想她生病,那他这个大夫要拿什么理由去见她呢? 沈元熙闻言,神情一僵,故意忽略掉了他语气里淡淡的惆怅意味,打着哈哈道:“呵呵,那就恭喜你啦,以后有需要的话我让人都到你那儿去!” 晏祈咧嘴笑了,语气略带宠溺地道:“那我希望你少点需要,一般人不会想往药铺跑的。” 说完这一句,他又低下头仔细地替她上药,包扎,那抹笑却凝在了嘴角,很是好看。她最喜欢看他笑的时候脸上那两个梨涡,纯真可爱。 沈元熙正看着晏祈在发呆,一声冷凝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作甚?” 沈元熙回神,看向站在门口正往这边缓缓走來的宇文骜,她吓了一跳,手一收赶紧放开了还拉着的晏祈的一缕发,有些做贼心虚的看着他。 ------------ 第十六章 :触动 “参见王爷。”晏祈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宇文骜冷眼看着晏祈,薄唇紧抿,虽然一字未提,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神情里带着些防备。正当沈元熙有些担心他们俩会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宇文骜却淡淡一笑,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夫,她的伤势怎样了?” “严重挫伤,至少得半个月不能行走,还要每天坚持换药,外敷加内服,可能得让夫人受些苦了。” 闻言,宇文骜剑眉蹙了蹙,遂蹲下身,在沈元熙错愕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受伤的脚握在手中,然后抬头,满眼疼惜地问道:“还疼吗?” 沈元熙有些受宠若惊,况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她闪躲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地道:“不、不疼了。” 宇文骜闻言,恶作剧般手上用了些力道,沈元熙顿时“呀”地惊叫一声,眼泪都快出來了。 晏祈紧张地朝前走了两步,但是当他看见沈元熙噘着嘴无辜又忿忿地瞪着宇文骜的样子,他止住了脚步,生生咽回关切的话语。人家两夫妻在调、情,他又有什么资格管? 宇文骜宠溺地刮了刮沈元熙挺翘的鼻尖,嗔怪道:“还说不疼!连本王都敢骗?” 沈元熙俏脸一红,偷偷抬眼去打量旁边的晏祈,怕他笑话,却见他垂着头,微微失神的盯着地面发呆。 现在气氛有些怪怪的,想起之前宇文骜对晏祈做的事,她就觉得难受,再说以晏祈的聪慧,联系这么久的事情很快便能猜到上次在山上是弑天有意利用他引开杀手,他心里能不怪责她怪责宇文骜,还肯來王府出诊,他的这份心胸着实令人佩服,是以她再不能让他和王府有过多牵扯。 沈元熙看着晏祈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宇文骜却已经站起身來,温和地道:“大夫,不知要怎么替她换药呢?你可传授本王,以后也就不用大夫奔忙了。” 沈元熙闻言,赶紧摆了摆手慌张地道:“不用了,让寅时她们來就可以,王爷不用学。” 宇文骜回头來瞪她一眼,似乎嫌她话多,他抬眼朝着门外喊道:“來人啊。” 霜宁霜清一脸谨慎地走了进來,恭敬行礼。 “过來一起听着,以后得好好照顾夫人,不能有一点闪失。”接着,他才示意晏祈讲。 晏祈耐心地将所有要注意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得很细,宇文骜和两个丫鬟也听得很认真,包括换药、日常注意事项等,还沒讲完,寅时已经拿着药回來了,然后晏祈又吩咐了一遍药的用法,这才起身告辞。 “寅时,替我送送晏大夫。”沈元熙看向晏祈,他轻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挺直的背影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是不是她欠他太多了? “人都走了,还看?”宇文骜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传來,她收回目光,就见他满脸不悦地瞪着她。果然,他刚才所表现出的温柔和细心只是演给别人看的,人都走了,他也就恢复了本性。唉,她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多次都将他表现出的温柔当真,在承德殿也是,刚才也是,莫不是她自以为今日帮了他大忙他会感激自己? 感激不是爱,她分得很清楚,即使刚才的温柔是真,那也只是因为他对她的回报吧? “对了,王妃怎么样了?孩子沒事吧。”沈元熙收敛起所有的心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來,目光无邪地望着他。他真的好高,站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她必须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似乎总是在仰望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是。 听到她提起司马柔,宇文骜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淡淡地道:“她沒事,只是动了胎气,有滑胎的迹象,大夫说好好休养孩子就会安然无恙。” 闻言,沈元熙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开心地道:“还好沒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她由衷表现出的欣喜,他的目光又是一沉,“你似乎很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深爱着他,别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她不是应该吃醋难过的么? 沈元熙讪讪地收了笑,语气真挚又带着几分心酸地呐呐:“可那是你的孩子。”即使再不甘愿再难过,她也得咬牙忍受下來。 宇文骜心中咯噔一声响,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又被她简单的一句话触动了,他觉得越來越无法对她竖起他一贯的假面,像个局外人一般地看着她受伤,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她为了自己摔得头破血流,而他还微笑着,时而以主宰者的身份去给她点安慰,让她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挖出的陷阱跳下去。 她太纯净了,比起自己的阴险狡诈,她无所顾忌的付出更让他觉得惭愧。想着承德殿上,她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走出,小小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下去一般,但是她依旧一脸坚毅地看着皇帝,故作镇定地说出那么长的一番话來,他被她深深的触动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如果在毫无准备下还能如此快地想到对策,心疼之际他又佩服她。 原來她一直不像自己以前认为的一样,她和一般闺阁女子一样很傻,每次看着他就知道痴痴地望着,连话都说不出來,当她在危难时刻站出來保护他的时候,面对的可是云晋最尊贵最可怕的男人,她都可以无惧,那她面对自己所表现出的紧张和傻气不正好说明她对他的不同么? 她会紧张会呆傻不是因为她怕他,是因为她纯净的感情,她爱他,他一直都确信,所以才可以那么自信地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似乎一直就沒了解过她,也把她排斥在心门之外,所以她才屡屡碰壁,撞得头破血流。但是幸好,她沒有放弃,她还傻傻地爱着他。 想到这儿,宇文骜不去为刚才进门看到的那一幕生气,他坐到她身边,猝不及防地将她的头按进怀中,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中,隐隐心疼着,语气却依旧强硬地道:“女人,听着,要是你再敢像今日在殿中一般不听我的话,我会狠狠教训你的!” ------------ 第十七章 :他的急切 沈元熙一愣,突然想起他暴怒地瞪着她,喊她起來的模样,她嘟了嘟嘴,埋怨地小声道:“我才不要等你呢,我最不喜欢等待了。”因为太痛苦了,就如她一直在等待着他回应她的爱一般,这个过程中她的心都要熬碎了,有许多次她都以为她会坚持不下來,但是还好,现在的他终于看到她了不是么?即使只是因为愧疚或感激,至少他肯正视她了,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宇文骜闻言,心又是一颤,其实他沒有告诉她,他早有安排,如果进了天牢,他就准备和狗皇帝拼个鱼死网破,他也等得太久了,这些年心中积压的仇恨太重,压得他都快疯了,还好,她救了他,即使知道皇帝放过他的举动很是怪异,还有皇帝看她那炙热的眼神,他会去查明的。 他的额头轻轻地蹭着她的额头,他看着她纯真美丽的脸,不由自主地道:“好,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等。”说着,他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双唇,像呵护着一个珍宝一般小心翼翼,虽然内心很强烈很强烈地想要她,但是他又怕太用力会将她捏碎。 当他把她放到床上平躺着的时候,沈元熙还是因为牵动了脚踝的伤而轻哼一声,宇文骜撑着身子目光深邃地看着身下的她,有些气恼地拧了拧她俏丽的脸蛋,恶狠狠地道:“还有,别以为我会忘,以后离那个太子远一点,他好色起來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谁家的小娘子!” 沈元熙想起下午的那一幕,仍有些后怕,但是她又觉得委屈,因为他一直不肯听她解释,还拉着他走了那么长的路,不然她的脚还不会伤这么重呢!此时她倔倔地推了推他的胸口,埋怨道:“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遇见他,一个小宫女把我锁在一个小院子里,我翻墙出來的,谁知伤了脚。” 宇文骜眸光一阵波动,他利眸微眯,问道:“有人把你关起來?”看着沈元熙委屈地点着小脑袋,他疼惜地吻了吻她嘟着的唇,模糊不清地道:“此事我会去查,不过现在咱们先别谈那些。”他深情地吻着她,同时手也开始不老实起來,沈元熙很快就在他的吻中忘了先前的不快,脑袋都变得晕沉沉的,果然,她还是很沒骨气。 今夜的宇文骜特别的急切,甚至不等剥光她的衣服就深深地进入了她,今日内心的冲击让他想要好好地感受她,來表达自己内心难言的情感,但是激烈的冲击她还受不了,几下之后她就呼痛,原來是扯到了她脚上的伤口,他不得不勉强压下内心的冲动,将她受伤的脚抬起缠到自己的腰上,侧起身子狠狠地要她,在剧烈的冲刺中他感受着她的温暖和紧致,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安慰和开心,真好,身下这个为了自己而恣意绽放的女人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而且她简直就是一块宝,让人不得不心疼。 他想,就放纵这一次吧,让他忘记她是仇人的女儿,让他暂时忘记仇恨,卸下身上的重负,他太累了,累得他都以为他再也不会爱……同时他也发现,他对她越來越防备不起來,恨不起來…… …… 大夫已经离去,整个落月殿寂静得出奇,丫鬟仆妇们一举一动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了内室的人儿。 司马柔面无血色地靠坐在床头,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但两只手却死死地护住她的小腹。差一点,差一点她的孩子就沒了,当血液从她身体里流出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绝望和无助,还好,宇文骜沒有真的那么狠心抛下她不管,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沒了,她不知道要怎样來留住他的心。 那幅画的事,他不相信她,他很她了!她觉得心都要碎了,她嫁给他一年多,他一直待她很好,但沒想到他翻脸起來是那般冷酷无情,今天的他,真的吓到她了,同时她又在思考,是不是她一直都太小看他了?他的真心她真的看到过吗? 不知道,她想不明白,头很疼,但是她唯一明白的是因为那幅画,他不再对她好了。 对了,那幅画……怎么会有问題?她明明看过的,还找人鉴定过确定是真迹才敢拿去献给皇上,怎么会到了承德殿就变成半幅了?那画一直放在她的屋子里锁得好好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司马柔还沒想出个头绪,秀月就走了进來,她的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是大夫开的安胎药。 秀月一见司马柔还坐着,紧张地道:“王妃,你怎么不好好躺着,现在你身子虚,得好好养。” 司马柔闻言一阵苦笑,有些凄凉地道:“还是你真心对我好,不像他,一听我沒事了就急着走了,你可知他现在在哪里?” 秀月自然知道“他”是谁,低下头,有些犹豫地道:“听人说王爷离开之后就去了凝霜殿,现在已经歇息了。” 司马柔一听,眼中涌动出盈盈的水光和无尽的恨意,她死死地抓着被面,咬牙切齿地道:“都是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的孩子也不会差点出事,她还迷惑王爷,所以他才会变得那么快!早知当初她刚进府的时候我就该把她弄死,也免得现在來惹我生气!” 秀月赶紧上前替她拍了拍背顺气,劝解道:“王妃,你别生气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如果你不把胎养好,不是正遂了她的意了么?”说着,秀月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对,我必须把孩子养好,有了这个孩子,我的一切才真正的巩固了,他是世子,是将來谦王府真正的主子!快,把安胎药端给我。”司马柔眼里闪过一抹流光,像是找到了新的支柱,又活了过來。 秀月低下头快步走去将药端了过來,在递给司马柔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司马柔一心沉浸在对沈元熙的恨和对孩子出生后的安排中,根本沒发现她的异样,接过药碗,赌气似的一仰头全部喝掉。 秀月目光阴冷地看着慢慢见底的药碗和司马柔不住吞咽的动作,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她默念,王妃,别怪奴婢,奴婢也身不由己…… ------------ 第十八章 :真相、流产 喝完了药,司马柔的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下來了,今日那幅画是她心中很大的一个疙瘩,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理清楚头绪。 “秀月啊,你说那幅画中间有沒有人碰过,那画我一直锁在柜子里,之后让你取出我亲自拿着送到宫里去,这期间环节很多,到底哪里出了问題呢?”司马柔自言自语地说着,眉头深深地蹙着,而听了她的话,正背着她放碗的秀月身子一僵,却是恭敬地道:“奴婢不知。” 司马柔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越想越不对劲儿,总觉得她漏过了很重要的细节,她继续喃喃自语:“今日在宫中姨母和我说了些奇怪的话,她也劝我早点回将军府去,还说免得遭连累,我怎么感觉大家都觉得谦王府会遭难一般。唉,送给皇上的礼除了你和我之外就沒人知道了,就连王爷和缺心眼儿的秀梅都沒告诉……” “砰”的一声碗碎落的声音打断了司马柔的自言自语,她转头,看着动作慌张地收拾着碎片的秀月,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死死地锁住秀月,严肃地道:“秀月,我一直就很相信你,所以什么事情也不瞒你,送礼的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秀月背影一僵,转过身來跪下,可怜兮兮地看着司马柔,“王妃,你不相信奴婢吗?” 司马柔眼中一抹凶光闪过,她咬牙切齿地道:“现在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 秀月脸上的害怕神色在司马柔变得阴狠的神色中慢慢消失,她平静下來,竟然从地上慢慢站了起來,从容地一笑,“王妃说得沒错,您确实不该信奴婢,如今奴婢也沒什么好瞒的了,那幅画是奴婢偷了王妃的钥匙拿出來做了手脚的。” 司马柔正在诧异秀月突然改变的神色,此时听她这样说,她震惊得合不拢嘴,一只手点着秀月,本就苍白的脸色气得发青,“你、你……竟然背叛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秀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冷冷地道:“不是奴婢要这样做,是老爷要奴婢这样做的,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因为王妃你摇摆不定,迟迟下不了决心,还对谦王动了真心,所以老爷才让奴婢见机行事。你以为那幅画真的那么好找么?那是老爷早就埋好的诱饵,怕王妃不肯配合才让奴婢骗了您。王妃,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跟着谦王不会有未來的,回将军府去吧。”说着,秀月蹙起了眉,满脸痛惜地看着司马柔。 “你、你、你竟然受了我爹的指使……是我爹……”司马柔的神情有些恍惚,说不难过是假的,再一次被自己的爹当枪使了她还不知道,还傻傻的兴高采烈地配合着,结果差点将宇文骜推入万丈深渊,她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在大殿上皇帝真的不放过宇文骜,那此时的情景又是如何。 “王妃,老爷也是为你好,他早就劝过你将孩子打掉,跟着谦王,你会受到连累的。”秀月依旧苦心劝解着,脸上丝毫不见害怕的神情,看着司马柔此时又悔又恨的模样,她突然有些同情她。将军的女儿又怎样,王妃又怎样,到头來命运还不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司马柔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她脸上再次堆出狠戾的神色,死死地盯着秀月道:“你胡说,我爹他不会这么狠心的!我明明求过他,他也答应过我,会放王爷一条生路的!” “看來你还是沒有明白,要他命的不是老爷,是当今天子,你以为你做得了主么?王妃,你醒醒吧。” “不!你撒谎!我……哦……”司马柔激动地吼出声來,但是即刻她就觉腹部传來一阵刺痛,刚止住的血又源源不断地从身下流出。她吓得整个人都呆了,伸出手,慌张地道:“快,快去把大夫找回來,我的孩子……不……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秀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眼中划过一抹不忍,但最终还是很快敛去。 “你快去找大夫,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啊!”司马柔疯狂地拿起一个枕头丢向秀月,却换來身下更剧烈的疼痛,她张大嘴巴吸着气,脸色白得像纸。 秀月轻巧避过飞來的枕头,依旧站得端端正正,语气带着愧疚:“王妃,这药是老爷专门找人配的,早就准备好了,放心,对你的身体沒多大影响的,以后若是你嫁给别人,还可以再怀孩子的。” 司马柔闻言,整个身子如无根的浮萍遇到大风浪般狠狠地抖了抖,她泪水盈盈地望着秀月,眼中的恐慌慢慢转化成了绝望。原來刚才那碗药根本不是安胎药,是她的爹爹亲自给她准备的堕胎药! 难怪……难怪爹爹派了人两次來接她被她赶出去之后就沒了动静,原來他早就安排了秀月这颗棋子在她身边!都怪她错信了她,最恨的是自己最亲的爹爹居然会下手害她!她好恨,好痛…… “不,我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我要这个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救我的孩子……”司马柔疯了一般地喃喃着从床上滚了下來,她艰难地站起,一路是血地朝着门口跌跌撞撞地走去,她要自己去找大夫,她要保住她的孩子! “王妃!你别挣扎了!老爷他是为你好,希望你明白,沒了这个孩子,你和谦王的关系就断了!”秀月说着,努力将司马柔往回拖,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姜公公带着两个婆子和一个大夫走了进來,他一挥手,那两个婆子轻而易举地将全身无力的司马柔拖回了床上,然后那大夫赶紧上前去用熏香在她的面上绕了几圈,司马柔终于抵不住那迷、药的药效,慢慢地不再挣扎。 大夫替她开了些稳定情绪和补身子的药,而秀月立刻将打碎的碗清理了出去,这时姜公公才派人去请宇文骜过來。 另一边,一番热烈的云雨过后,沈元熙全身无力地被宇文骜抱在怀里,闭着眼闻着他身上男人的气息昏昏欲睡,然而宇文骜显然还很兴奋,他总是诱着她说一些话不让她睡着。 ------------ 第十九章 :他心软了 “你老实说,今儿个那个该死的太子到底有沒有占你的便宜?”宇文骜手轻轻地在她光洁的背部滑动,感受着她细腻柔嫩的肌肤触感。皮肤真好啊,他所有的女人中沒有一个比得上她,所以他稍微用力都会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弄出青紫的痕迹,让他心疼不已。 沈元熙懒懒地动了动头,从他的胸膛中移了出來,他抱得有些紧,让她被挤在他胸膛上有些呼吸不畅。 “沒有,我还咬了他一口。”她闭着眼懒懒地答着,嘴唇开合间轻轻碰到了他胸膛的肌肤,她只觉得他的身子又绷紧了,停留在自己身体里不愿出來的某物又斗志昂扬起來,她一惊,身子就要后退,而他的大手却纹丝不动,不让她逃脱。 她终于睁开了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好看的眉眼,祈求道:“好累啊,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宇文骜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居然感觉心都要柔成一滩水了,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他忍不住攫住她柔软的唇浅浅吸着,嘴里含糊道:“那你以后得乖乖的,不许再让别的男人占便宜,不然……” 说着,他又是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身子一沉,再次将她填满。沈元熙轻呼一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涩地看着他,又是气恼地用手软绵绵地捶在他结识的胸膛上:“不要了,腰好酸。” 宇文骜虽然疼惜她,不想再折腾她,但是如今已是蓄势待发,又怎能容许她喊停?他缓缓地动作着,不似刚才的激烈,而她反抗的声音也在这让人发狂的厮磨中渐渐变成诱人的细碎低吟。 夏末秋初,天气也不似往日那么热了,夜晚容易起露,今夜负责守夜的霜宁刚加了一件衣服过來,就听得里面又一轮亲热起,她羞得面红耳赤,正准备走到院子里去走走,就听见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守门的婆子开了门,就见落月殿的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來。 霜宁立即肃了面孔拦上去,冷声道:“这么晚了你來干什么?王爷和夫人已经休息了。” 那小丫鬟是落月殿外的二等丫鬟,看霜清这架势她有些害怕,所以说话都有些结巴:“奴婢、奴婢來找王爷,王妃她……” “王妃她怎么了?不是有大夫看过了吗?”霜清挺起胸膛,根本不打算让她把话说完,想起自家主子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王爷宠幸了,怎么能让那坏心思的王妃搞破坏呢? 小丫鬟缩了缩肩膀退后了两步,但一想到姜公公那可怕的样子,她赶紧道:“王妃流产了,请王爷赶快过去!” 这话一出,连霜清都愣住了。流产?刚才不是听人说已经沒事了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霜清知道这事她做不了主,如果不快点禀告王爷的话,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毕竟那落月殿住的才是这王府的女主子,而沈元熙就算再得宠,终究是个妾,这个时代宠妾灭妻会被世人唾弃的,更别说谦王是皇族之人。 霜清跑到房门口去,却听里面旖旎之声还在,她又不敢去敲门,只得心急火燎地在门口走來走去。 宇文骜一直有偷偷练武,听力绝佳,刚才霜清她们的对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不得不匆匆结束,他抚了抚沈元熙满是汗水的小脸,亲了亲她的额头,抱歉地道:“我去看看,你先好好休息。”说罢,他唤了人进來替他更衣,然后匆匆离去了。 沈元熙紧紧地抱着被子,心头又是一痛。这是第三次了,每次他都将她这样丢下,然后留一个匆忙的背影给她,她知道这次不能怪他,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难过。 什么时候,他才能为她停留呢? 宇文骜匆匆到了落月殿,他抬头望向屋顶,那是暗卫所在,从上次司马柔闯入书房开始他就派人监视她了,所以今夜的一切……他倒想看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况且,这个孩子本來就不是他想要的……黑夜中,宇文骜邪肆地勾起了唇角。 落月殿内,司马柔如经霜的花朵,萎顿地缩在床头,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但那盆触目惊心的鲜红的血还沒有端出去,她呆呆地望着,眼神涣散,脸颊泪横交错。 宇文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司马柔,以前的她一直很强势或是喝娇媚,就算他不是真的爱她,但看到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也是心头一软,刚才升起的幸灾乐祸的心情也阴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骜蹙着眉瞥了一眼那盆鲜红的血,不悦地道:“还不端出去!” “都别动!”司马柔一声大喊,声音竟然沙哑得不成样子,她眼中又滚出了许多泪水,凄凉地道:“让我再看看我的孩子。” 宇文骜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拭掉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道:“沒了就沒了吧,以后还会再有的。”然后他转脸向一旁的丫鬟使着眼色,丫鬟会意,赶紧端着那盆血水出去了。 本來有满肚子的火气的,但是看到那盆鲜红的血水和司马柔这副模样,他便又觉愧疚,曾经他还不是想动手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是他的骨肉,再怎么狠的心也会有一点不舍的。 宇文骜叹息一声,将司马柔更紧地搂住。而在他沒看见的地方,司马柔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 还好……她只是赌一把的,如今她孩子沒有了,她不可能供出自己的亲爹,但是宇文骜的关注她还是要的,如果不能留住他的心,那么至少要让他怜惜自己,而刚才那盆血水就是最好的赌注…… 她嘤嘤地依旧哭得伤心,将手环住了他的腰,一个劲儿地自责着:“对不起王爷,对不起,是我沒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呜呜……” “沒事,你好好的养身子,以后还会再有的。”宇文骜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尽力安慰着。 “王爷,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害怕,呜呜……”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哭声弄得他有些心烦,他犹豫了一下,想起沈元熙那双澄澈的眼睛……她那么累,应该睡着了吧,罢了…… “好,本王留下來陪你。”宇文骜轻声道,闻言,司马柔总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双手更紧地环住他的腰。 ------------ 第二十章 :问安 一夜无眠,沈元熙睁着眼到天亮,他自从出去后就沒再回來,她以为他去看过她就会回來的,但是沒有,她又空等了一场。刚才在缠绵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再不让她等的,可是一转眼他又食言了。 男人的话果然都这么不可信吗? 沈元熙突然有些生气,气自己的执迷不悟,气他的花心。他总是可以很自如地在几个妻妾间來回,就如他放在心里的刘雨晴,还有他放不下的司马柔,同是他的女人,那她又在哪个位置上呢? 全心全意地付出真爱却得不到同等的对待,她觉得好苦,好累,心总是自以为在靠近他以后又被现实拉回原地。 一个人,特别是在寂寞的夜里她就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天大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并不踏实,头很疼。 外殿,几个丫鬟聚在一起,不时朝里面望一眼,脸上的表情愁眉不展。 霜清道:“怎么办?夫人还在睡,但是王妃殿里來人传话,说是王妃流产了,所有的夫人都去看望了,咱们夫人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小姐看起來挺累的,就让她再睡会儿吧,谁管她那个王妃怎样呢,她的孩子掉了又不管小姐的事!”寅时噘着嘴一脸不屑。 霜宁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昨夜沈元熙很累,但这件事确实难办。 “要不,咱还是去把夫人叫醒吧,去不去由她决定,青儿你说呢?”说着,霜宁看向一直静默的青漪。 进了王府这么些天了,她也大概知道这些高门大户后院的这些斗争,她冲着霜宁点了点头:“对,还是该让夫人决定,只不过她脚刚伤了,我们还是得把她叫起來吃饭换药,这样睡下去对身体不好。” 几人中还算青儿和霜宁想得最周到,此话一出,大家都沒有异议。 “对,我去厨房熬药。”霜清立即赞同。 寅时噘了噘嘴,附和道:“那我去伺候小姐起床吧。” “也好,我和青儿去准备早饭。”说着几个人都行动起來。 当沈元熙被寅时叫醒的时候还浑浑噩噩的犹如身在梦中,她翻了个身,看清寅时那圆圆的小脸,艰难地开口问:“什么时辰了?” “小姐,现在是辰时。”寅时轻声道。辰时相当于早上的七点到九点,沈元熙道了一声“那么早”又将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 “小姐,你先听我说,落月殿派人來,说是王妃流产了,今儿个所有的夫人都去请安了,你要不要去?” 真的流产了?她醒了醒神,费力地睁开眼,就觉得眼睛有些肿有些疼,她点了点头道:“是该去请安的,你扶我起來。” 刚坐起身,被子就从肩头滑落,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清晨空气中,让她觉得有一丝凉意,而一同暴露的还有从脖子上延伸到整个身子的点点粉红。寅时“呀”了一声害羞地闭起了眼睛,而沈元熙却又是一阵失神。 他总是可以留下那么多东西让她回味,而她却什么都沒给他留下,所以他才走得毫不留恋么? 吃过了早饭,又喝了药,把脚上敷的药也换了,弄完以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沈元熙不顾劝阻,坚持去给司马柔问安,而她的脚也确实不方便,倒是霜宁记得这府里有步辇,便去让婆子抬了一个过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拥着沈元熙去了落月殿,不是她想这么张扬,是这个阵势一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沈元熙在摆谱。 到了落月殿的时候,正好碰见刘雨晴和高夫人苏夫人问了安出來,一群人看着沈元像个女王一般到來,脸上的神情可谓精彩,虽然高、苏二人对沈元熙表面上恭顺了许多,但背地里依然不屑,特别是高夫人,以前欺负过她,更是做贼心虚,担心沈元熙得宠之后会报复她,所以一直把刘雨晴贴得很紧。 沈元熙被两个丫头扶了下來,一跛一跛地走着,才沒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她身子不舒服再加上一夜沒睡,看人都觉得是双影儿的。 “姐姐。”她微微低了头向刘雨晴问安,后者还礼,关心地道:“妹妹脚受伤了怎么还來问安,该好好歇着才是,想來王妃也不会怪你的。” 不会怪?那她就不用特意差人來凝霜殿走一趟了。 沈元熙抬头,正好瞥见碧水怯怯地躲到了刘雨晴身后,她也知道害怕?想來上次把推入水中时可是有恃无恐呢。她微笑着摇头答了一声“无碍”,而高夫人又迫不及待地接话了:“就是,王爷现在那么疼妹妹,要是让他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高夫人的话很酸,听的沈元熙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她捂着唇别有所指的笑,沈元熙不欲多说,示意两个丫鬟扶着她往里走。 落月殿有着浓浓的中药味儿,好像刻意用香熏过了,但是司马柔刚落了胎不能吹风,沒有打开窗户透气,所以里面的药味依然浓郁,无形地加重了憋闷之感。 沈元熙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是忍了下來,进得屋去,沒有差人通报,正好听见里面细碎的说话声。 “这是补药,得按时喝。”是宇文骜好听的嗓音,沈元熙听到这里,身子一颤,突然不想再进去。 “很苦。”司马柔撒娇的声音。 “拿蜜饯來。”他无奈妥协。 “我想快点养好身子,这样就能再次拥有属于王爷和我的孩子。” “会的。”短促的声音,似乎不想多说。 寅时和霜宁转过头來看沈元熙的脸色,只见她勾唇笑了笑,轻声道:“扶我进去吧。”即使不想面对,但总有些东西躲不过。 宇文骜看到她突然出现在屏风后,似乎有些错愕,拿着蜜饯的手正举着,他微蹙着眉,脸上表情平和。 “你怎么來了?”他放下蜜饯,快步向她走來。 “王妃,妾身來向你问安。”她扭身避过宇文骜伸來扶她的手,微微低头,算是向司马柔行礼。 司马柔脸色还有些难看,她披散着长发,只穿着雪白的中衣,柔弱地靠在床头,淡淡地道:“你脚受伤了可以不用來的。” ------------ 第二十一章 :他的滥情 “向王爷和王妃请安是妾身的本分。”沈元熙依然不去看宇文骜黑沉下來的脸色,脸上挂着疏淡的笑容,一字一句平缓地说。 “嗯,你有心了。”今日的司马柔似乎特别的温和,让沈元熙觉得诧异。 “那妾身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先行告退。” 微微行了礼,她欲转身出去,而身边的两个丫鬟却沒动,她抬眼,见两个人都怯怯地瞟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宇文骜。 “王爷,妾身先行告退。”沈元熙不得不再次低头行礼。 “药喝了吗?脚上的药换过了吗?”他不理会她的疏离,淡淡地问。 沈元熙不开口,在一旁尴尬的霜清赶紧道:“吃过药了,夫人脚上的药是奴婢亲自换的。” “嗯。”他从鼻端哼了一声,继续道:“不是说过半个月都不能走动的吗,本王的话你可放在心里?” 沈元熙别过头去,低声道:“规矩不可废,王妃的事情最重要。” “闭嘴!”宇文骜不耐烦地打断,然后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地往外走。不知为何,他不想看到她那么卑躬屈膝的样子,在承德殿是,在司马柔这儿也是,那样的她让他说不出的心疼。 沈元熙索性也不挣扎了,她发现这几天他特别喜欢像现在这样将她抱來抱去,她反而习惯了,知道挣扎无用,她还是乖乖听话好了。 将她放在门口的步辇之上,宇文骜对着抬辇的仆妇吩咐道:“将夫人送回去,抬稳一点。”然后又低下头稍微放轻了声音道:“本王午膳时再过來。”说完,他又转身回了落月殿。 沈元熙瞧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莫名生气。他总是这样,游刃有余地在几个女人间游走,既然那么忙,何必还要來呢? “走吧。”她淡淡出声,脸上的神情又冷了几分。 虽然距离午膳时分沒有多久,但沈元熙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明面上不想要他來,但是心里却又那么期盼,还真是矛盾。 快到午膳时间,宇文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次这么准时倒是让沈元熙意外,她瞥了他一眼微微弯腰算是行礼,宇文骜直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大手猝不及防地撩开她的裙子,她脸颊微微发红,想躲,却见他蹙眉道:“肿怎么还沒消?” 积累了一夜的伤和痛因为他这句话而彻底崩塌,沈元熙晶亮的泪水滚落下來,她连擦都來不及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抬眼看她,眼里有一抹化不开的浓情。 “怎么哭了?很痛么?”他坐到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身子。 沈元熙再顾不上什么矜持,扑到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低低啜泣。 “好了,别哭了。”他无奈地笑笑,大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也不问她原因,只是宽容着她此时情绪的发泄。 “好了,该换药了。”他拍了拍她的背,示意早就等在一边的丫鬟将药端过來,他蹲下身,沈元熙却惊了,她睁着一双哭红的眼可怜兮兮地道:“还是让霜宁來吧。” 他不语,兀自拿起剪刀拆开布条,替她换上了新的药。这时午膳也送來了,几个丫鬟正在桌子边张罗,他又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到桌子边上坐下,自然,又换來沈元熙的一个大红脸,但那几个丫鬟却像是看惯了,都低着头偷笑。 “本王吩咐你们炖的骨头汤呢?”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桌子上各色的菜肴,还是寅时机灵,赶紧盛了一碗放到沈元熙面前。 “多喝汤,可以让脚伤恢复得快一些。”他优雅地用着膳,轻轻吐出的一句话却让沈元熙感动半天,后者低头默默喝汤,又闻他说:“也别心急,一会儿还要喝药,我让人准备了些蜜饯,这样就不会觉得太苦。”他骤然想起那次她发高烧,在客栈时皱着眉喝完一碗药的样子,她太倔强了,性子与柔弱的外表很不相符。 沈元熙刚升起的感动瞬间变成了凄凉,手一抖,汤险些洒出來。她尤记得适才去落月殿,司马柔嫌药苦,他也让人拿蜜饯的。原來,他对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招数。 嘴里香浓的骨头汤顿时变了味道。 沈元熙放下勺子,轻轻擦了擦嘴,沒了食欲。 “怎么用这么少?”他也放下了筷子,转脸看她,后者摇头。 “王爷,你喜欢孩子吗?”她想起了上次鳝鱼事件,最后玲玉死得不明不白,还有霜清告诉她的菜里混有附子的事情,她一直沒敢问他,如今司马柔的孩子丢得有些奇怪,而他却沒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她不得不考虑她的猜测是否是真的。 “怎么这么问?” 她抬眼,认真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然后问道:“还记得玲玉吗?被赶出王府后沒多久就去了,真的好巧,您说她死得是不是有点蹊跷呢?”沈元熙微微笑着,澄澈的眼睛像要洞穿一切一般直直地盯着他,只见他神情一凛,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恰好被她捕捉到了。 原來,她不是胡乱猜的,有些事即使不想承认,却是事实。 “别胡思乱想,本王知道你和她有点渊源,但她只是一个奴婢,不足挂齿。”他别过头去,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沈元熙冷冷一笑,眼中涌起一丝湿意,她略带讥讽地道:“原來你和他们一样,我一直以为从小受过苦难的你不同的,却还是这么把人命不当一回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想要吧?”想起那晚看到司马柔摔倒他冷冷走开的样子,她就觉得心寒,要知道他曾经何其宠爱司马柔,可翻起脸來又是多么可怖,如果换成她呢?她沒有司马柔有那么硬的后台,是不是他利用完了也会一脚踹开呢? 泪水再次无声地留下,她此刻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以前一直不愿面对,但是真的面对起來也不过如此,不过是再痛一次罢了。 “你今天一定要和本王无理取闹吗?”他猛然站了起來,居高临下死死地瞪着她,因为就在刚才,她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深的伤口,“本王的过去如何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是你哭着求着嫁过來,不是本王非要娶你,你现在是在抱怨么?可笑之极!”说完,他摔袖而去,也不管屋子里吓得哆嗦的几个丫鬟和默默流泪的她。 ------------ 第二十二章 :病重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王爷他好不容易对你好点,你又惹怒他……”霜清上前,看着她一脸的狼狈,心中泛疼。 “小姐,你别难过,身子要紧。”寅时看着沈元熙哭她也想哭了。 霜宁和青儿则是一脸的讳莫如深,都沉默着不说话。情伤难治,她此刻心里难过,别人说什么都沒用的。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讨厌~讨厌~”这时,安静了许久的小坏蛋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在笼子里一个劲儿地叫唤。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要是平时,她们大概都要笑上一笑,可是今天,确实是沒有心情。 “都撤了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元熙擦了擦脸,让人扶着回到了床上。 她沒想到,这一躺就躺了好些天,自从那日宇文骜走后她就病了,病得莫名其妙。脚伤加上生病,她每天要吃许多的药,明明如桃花般艳丽的小脸苍白如纸,咳嗽起來也是撕心裂肺,令闻者揪心。 凝霜殿的几个丫鬟很担心,因为沈元熙几乎被折腾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她们去请王爷,宇文骜却只是说吩咐人去请大夫,他自己一次都沒來过。 寅时眼眶发红,她一砸手,恨恨地说:“不管了,别的大夫都治不好,我这就去请晏公子來!” 霜宁一脸担忧地拉住她,“这不合适吧,夫人吩咐了,不可以去找晏大夫的!” “她现在都这样了还担心那些多余的作甚!不管,我今儿个一定要把晏公子请來!他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治好我家小姐的。”说罢,寅时跑着出去了,其他人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沈元熙患的可不是心病么?但是这心药不仅不來治,还日日让那些姬妾來烦她,这该好的也好不了了。 这不,房间内,苏夫人和高夫人坐在内室的雕花凳上,正在对沈元熙嘘寒问暖。 “唉,我说妹妹你也该注意点才是,近几日这王府也不知是怎么了,王妃刚丢了孩子,还在养着,听说小郡主又病了,王爷昨儿个还在对着大夫发火,你说这可怎么好啊?”高夫人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顺便偷眼瞄了一下沈元熙,见后者还是淡淡地笑着,她放下茶杯,继续道:“啧啧,妹妹这茶是好茶,但怎么有股子霉味儿,也该拿出去晒晒了。” “也对,王爷许多天不曾來过了,听闻妹妹也不喜喝茶。”苏夫人悠闲地看着自己手绢上的花纹,眼中有淡淡的悲伤,但配合着高夫人说出的话还是这般尖酸刻薄。 高夫人听苏夫人搭腔,乐呵呵地掩唇而笑,道:“是的是的,妹妹啊,你也别怪王爷,最近他是在王妃和小郡主那儿两天跑,也累得够呛,昨儿个我服侍他休息时他还直皱眉呢。” 听到这儿,沈元熙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眼中再也掩饰不住落寞。是啊,他很忙,忙着关心他的王妃和女儿,还忙着不让他的小妾受冷落,但独独不來她这儿,就算她病得快要死了他也不会來问一句,看一眼。 好,宇文骜,果然是好啊…… 高夫人得意洋洋地炫耀完,满意地看到沈元熙脸上受伤的表情,还不忘讽刺几句:“都说这风水轮流转,妹妹也别太伤心,说不定王爷哪天心情好又想起妹妹來了,还会像前些日子一样疼爱妹妹的。” 等两人离去,沈元熙都沒动一下,她微微抬头,逼回眼眶的湿意。越是回忆越是痛苦,如果宇文骜从沒对她好过也就罢了,但是在得到她渴盼已久他的温柔的时候他再将她丢弃,她不是更可怜了么?这便是可笑的食髓知味。 晏祈跟着寅时來到凝霜殿的时候,沈元熙刚喝了半碗药汁,正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任谁也受不了天天灌苦药,她觉得这些天她的味觉都退化了。青儿正替她拍着背,霜清看她稍微好点了,就把剩下的半碗药递上去,沈元熙赶紧摆手,再喝,她估计得把胆汁给吐出來。 寅时人未到,欢快的声音已经远远传來:“小姐,晏公子來了!” 沈元熙还來不及整理一身一脸的狼狈,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晏祈还是如往日一般,灿烂如阳光,光是往那儿一站她就觉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一般。 她微微转眼,坐直了身子,收起眼底的晦暗,挤出一个微笑道:“你來了。”不知为何,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狼狈的样子。 晏祈缓缓地走了进來,而床边的两个丫鬟也知趣地退到了外室。这次他不像上一次那般恭敬地微微垂着头,而是微拧着眉满眼疼惜地直直望着她。他的目光很温柔,就像是水一般轻柔地包裹着她,不似宇文骜的那般寒冽,即使是温柔时也带着疏离。 沈元熙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得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她不会知道,在他的眼里,此时的她有多么憔悴。原本嫩白细腻的一张小脸此时毫无生气,皮肤晦暗,唇色浅白,明显的血气不足心内郁结所致,曾经美丽灵动的女子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晏祈觉得在看到她第一眼时犹如有人在他心上狠狠拧了一把,痛得他呼吸一窒,他好想上前好好地抱抱她,但是他不敢,礼教束缚,她已是别人的妾,如今能站在朋友的立场,已是他的荣幸。 “脚好些了吗?”他微笑,轻柔出声,不去看她脸上的仓惶神色,而是低着头,等着她将脚伸出给他检查。 沈元熙知道他是不想让她难堪,所以他什么都沒问,她心里一阵感激,然后轻轻将脚挪出。晏祈小心地将她的袜子往下拉了一点,只是看了看便替她遮好,温柔地道:“已经消肿了,过几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沈元熙闻言,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她这几天连床都沒下过,也着实憋得慌。她伸手欲将自己的脚挪回來,而晏祈也正好去帮她,两个人的手不经意间相触,都是触电般缩回,接着都是一阵脸红,神情有些别扭。 ------------ 第二十三章 :感动 “咳,那个……你的手好凉,身子也太弱了些,入秋了晚上凉,被子换床厚点的盖。对了,上次我送你的那枚玉佩还在么?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听人说那是暖玉,加上穗子用草药浸泡过,放在贴身之处有解乏温体之效,你可以试试。”晏祈笑得有些腼腆,眼睛晶晶亮亮的,配上他想看她又不太敢看的别扭表情,竟然十分的可爱。 沈元熙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心里却在打鼓,上次她直接将玉佩交给寅时保管了,倒将它给忘记了。 “好啊,我会试试看。”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空气静谧得有些暧昧,晏祈干咳了一声,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药箱里翻出一包油纸包包裹着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别开眼,结结巴巴地道:“上次、上次抓药的时候听寅时姑娘说起你从小就怕喝苦的药,上次时间紧急來不及准备,所以这次我将你的药做成了药丸,这样吃起來应该会好些。”他双手拿着药递到她面前,像个献宝的乖孩子一般,低眉垂目,温文尔雅的一言一行都那么规矩守礼,但偏偏就会让对方产生一种亲昵之感,也许他这人长相便是善良无害的类型,让人对他讨厌不起來。 沈元熙呆呆地看着眼前包得很仔细服帖的药丸,还有上面系得端正的蝴蝶结,每一个小的细节都透露着他的用心,她甚至不敢去接,怕破坏了那一份美好。 在屏风后偷偷看着的几个丫鬟早就不耐烦了,此刻寅时焦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碎碎念:“快接啊,快接啊!”对于沈元熙的事情她可是最上心的,她知道自家小姐最近受了委屈,所以去拿药的时候才忍不住在晏公子面前抱怨了两句,沒想到她才提了一句她家小姐怕苦,最近吃药吃得不停的吐他就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制了这批药丸,连她这个当丫鬟的在一旁看着都觉感动。 “要是小姐先遇上晏公子就好了。”也许她就不会爱上那个薄情王爷了。她私下里曾无意说起,连霜宁霜清都毫不犹豫地将票投给了这个只见过几次的温润大夫,因为她们亲眼见到她家夫人受了太多的苦,到最后却落得了这般田地,比起王府侯门,她们也更愿落得寻常百姓家,寻得一人白首不相离。 “哎呀,小姐,晏公子手都举酸了!”寅时终于看不过,从屏风后冲了出去将药丸接过塞到了沈元熙怀里,而被她突然一打岔,屋子里的两个人更是尴尬。 沈元熙转头,就看见屏风后还有三颗脑袋从上到下排列着,都望着这边,这时见她看过去,匆匆躲避开去。 沈元熙顿觉好气又好笑,她故意肃了神色,放大了音量道:“要看就出來看,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三个丫头笑嘻嘻地走出來,青儿道:“终于看见夫人笑了,奴婢们不想错过罢了。” “就是啊,夫人笑起來可美了!”霜宁霜清赶紧点头附和。 看着几个丫头的笑脸,沈元熙顿觉心头一暖,这几天几个丫头为了她也沒少操心,原來她的情绪居然可以影响这么多的人,有这几个丫头还有晏祈的关心,她何必要为了一个不心疼自己的男人伤心呢? 心思一瞬间通透了许多,沈元熙甜甜一笑,调侃道:“少贫嘴,小心我一人赏你们一颗药丸。” 霜清掩唇而笑:“我们可不敢吃,那可是大夫专门为夫人准备的!”跟着沈元熙久了,霜宁霜清也活泼开朗了许多,所以有些话也不管说得说不得,脱口而出,却叫听的两人再次变了脸色。晏祈笑得有些落寞,而沈元熙却觉这玩笑过火了些,毕竟她已成亲,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对她对所有人都不好,。 “好了,你们先送晏大夫出去吧。”接着她收起了笑,转脸对晏祈客气地道:“谢谢你能來,不过我沒什么大事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 “我懂的,你不必为难,剩下几天的药丸做好之后便让寅时姑娘來药铺取就是。”晏祈眼中的光亮黯淡了许多,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将心里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只道了声“保重身体”便退了出去。 沈元熙从他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这才拆开怀中的药來看,顿时一阵感动袭上心头。 只见面前一粒粒褐色的药丸浑圆饱满,做得很细致,闻起來还有淡淡的清香和甜味,像是加了蜂蜜。要知道做药丸并不容易,必须先把每样药材烘干磨成粉,再捏成药丸,其间又费力又费时,还别说他如此细心地加了蜂蜜压住苦味。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沈元熙无助地闭上眼,这时,耳边传來一声戏谑的笑。 “怎么,感动了?”一声冷笑伴着嘲讽的话语传入耳中,沈元熙一惊,转眼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只觉一阵心悸。 “王爷,你怎么……” “本王怎么來了是吧?本王不來,怎么会知道还有别有居心的男人对本王的女人这么上心呢?”宇文骜勾起嘴角,饶有兴趣地捻起一粒药丸,凑到鼻端闻了闻,脸上的笑却是那么刺眼。 沈元熙心里咯噔一声,她不知他们刚才的谈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这些天她天天盼着他來,沒想到他一來她又觉得害怕。 “晏大夫他是一个尽心尽责的好大夫。”她低头,不去看他深邃的眼眸,因为那总会让她沉迷,也会让她不由自主失去勇气。 “是啊,他是当之无愧的好大夫!好到偏偏对本王的女人这么关注,你说……他、是不是好得很像别有用心?”他弯下腰,将两只手撑在了她的身体两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而他却强横地用两指捏住她的下颌,抬起了她的脸,他从她的眼里清晰地看到了慌乱、恐惧,还有一丝受伤? ------------ 第二十四章 :区别对待 他突然就觉得很生气,因为就在刚才,他默默地站在门外,听着屋内愉快的谈话氛围,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她不是病得很重吃不好睡不好么?那她为什么可以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 见沈元熙不说话,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些,痛得她蹙紧了眉,却是哼也不敢哼一声。 两人的脸离的很近,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沈元熙瞳孔放大,看不清他的脸,在她面前的只有他那双黑不见底的利眸,他喷薄在她脸上的热气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刺激着她的感官。 都说喝了酒的男人惹不得,但是看着他这般理直气壮质问的模样,还有他言语间对自己和晏公子的不尊重,她突然觉得有些气恼。这便是在伤心和害怕至极反而生出了一股狠劲儿,她双手使力推了在他的胸膛,宇文骜措手不及,力道一松,她趁机解救出了自己的下巴。 揉着连骨头都在痛的下巴,沈元熙转眼死死地盯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故作不屑地道:“是啊,不管他是不是别有用心,至少他肯为我花心思,总比王爷您拿同样的招数哄所有的女人强吧?” 宇文骜想不到她居然突然变了个样子,看着她倔强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的她熟悉又陌生,似乎又回到了在普照寺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 “什么意思?”他微眯了鹰眸,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沈元熙眼角轻飘飘地落在床头小几上丫鬟们备下的蜜饯,勾了勾唇角:“我怕苦,同样也不喜欢吃太甜。”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宇文骜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一丝僵硬,他突然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原來他对这个女人的好却偏偏被她错看,她是以为他对所有女人都像对她这么真么?想到这儿,他自己都一阵错愕。 真?他什么时候把她和其他女人区别对待了?他不是同样的利用她们,可以在她们间來去自如么? 他心里升起些烦躁,此刻的他不想去深想,好吧,就算他对她动了心,但是看着如今她这模样,真是快要把他气死了! 他回以不屑:“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本王区别对待吗?你不过是本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高夫人娘家富甲一方,苏夫人是江南名门之后,你呢?你有什么值得本王看重的?”他眼神轻蔑地嗤笑她的天真,但是心里却跟着难受。他不想让她受委屈的,特别是在她不顾一切地救她时,可是此时在正在气头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元熙一愣,心里一痛。是啊,每个女人对他來说都有可取之处,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都是她一直太天真了,以为她努力付出他就会看到她的好。 看到她唇角一直保持着的冷笑,他气恼地一挥衣袖,将桌上的蜜饯全部扫落,他仿佛不解气般还要上去狠狠地踩上两脚,然后一眼瞄到了她怀里的药丸,她反应过來还來不及护住,就被他抓过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沈元熙一急,看着滚了一地的药丸,气恼地道:“你干什么!”一时气急,她又开始低低的咳嗽,声音低沉,像是整个胸腔都在震着疼一般。 听着她又开始咳嗽,他心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好啊,看來晏祈在她心里的地位果然不一般,不就是一些破药丸么,她居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宇文骜越怒脸上的笑越明媚,他就像个得逞的小孩子一般得意得连眼角都飞扬起來,他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骄傲地转身便走。但是沒人看到,一转脸,他的表情瞬间变了,眼底有着隐忍的愤怒和受伤。 …… 书房里,宇文骜负手而立,面上神情紧绷,像是全天下都欠了他一般。 弑天进來,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是谁给你这个胆子沒得到本王的允许就进來的!”面对弑天,他的语气中不再压抑怒气,就像在好朋友面前发火只是为了寻得安慰一般。 弑天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还是了解他一些,他看着他这般自我折磨也折磨别人,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王爷……”弑天一脸的担忧,他虽然觉得宇文骜从小吃过苦,又被那狗皇帝暗暗毒害,简直是在刀尖上走过來的,他活得一直很谨慎,怕受伤害的他多疑,不轻易相信别人,还为了自我保护把自己的心包裹得紧紧的,可是他这样最终是伤人伤己啊。 “沒要事就出去,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宇文骜疲累的声音传來,语气中带了丝丝无奈。 “王爷,属下想说的是……既然关心她,为何不用合适的方式表达出來呢?你这样会将她推得更远的。” “谁说本王关心她!”宇文骜怒了,转脸狠狠地瞪了弑天一眼,瞪完之后连自己都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既然不关心,您为何在凝霜殿的院子外站了几个晚上,每次听到她的咳嗽声都把眉头蹙得紧紧的,为何不直接进去见她呢?” 宇文骜因为被人发现了表情出现一丝窘迫,但是此刻有人可以和他谈谈,他也自是愿意的,虽然这个人是他的下属。 “本王……我,只是不确定她想不想见到我,那日闹得不欢而散,我不知怎么面对她。”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心情也一样凝重。 “其实沈侧妃对王爷的感情您自己也清楚,您在意的不过是你现在的处境和你的过去,还有,玲玉的事情您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他讪讪地笑了笑,“有什么好解释的呢?那附子确实是我让玲玉下的,司马柔的孩子我也真的不想要。” “可是事实并不完全是在这样啊?” “好了,别说了。我还是不该去看她,我一去,她又不开心了,倒不如都不相见,各自安生一会儿。”说完,他捏了捏眉骨,露出一脸疲态,朝着弑天挥了挥手道:“沒什么事你也去休息吧,皇宫的动静盯紧一点,我想那狗皇帝很快就会再有动作了。” “遵命!”弑天还想说什么,但见着宇文骜朝着书房里的软榻走去,他也只好忍住,无声叹息着出了门去。看來那个女子还要在情路上吃些苦了,但唯一令他高兴的是他发现王爷对她的爱正在逐渐累积,并且并不比自己对她的爱浅,只可惜王爷自己沒发现罢了。 他,弑天,终于可以安心地退出了,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努力突破重重束缚和误会,适当的时候帮一点忙就好。 ------------ 第二十五章 :趣味竞智 自从那日之后,晏祈又派人陆续地送來了药丸,他的药很见效,服用之后的第二天沈元熙便不再咳嗽,而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息,她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屋子里待了半个月,可把沈元熙闷坏了,自从上次宇文骜负气而走,关于他的消息就断了,因为沈元熙命令禁止凝霜殿的人乱嚼舌根,私下里议论主子。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效果怎样,反正她的耳根是清净了,因此也觉得日子实在无聊。 这天,终于能下地的沈元熙欢快地在殿里蹦跶了一阵,许久沒走路了,她才发觉能自如地走动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吃过早饭,她便让寅时陪她出去走走,在屋子里闷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來,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正值秋季,外面很凉爽,即使艳阳高照也不会觉得很刺激肌肤。沈元熙随意地在脸上遮了块纱巾便出了门,沿着王府的大街沒走多远,就见街道边排了许多的人,她抬头去看匾额,才发现这便是“同福堂“,原來晏祈真的将药房开得很近。 自从那晚送走了晏祈,他果然遵守约定再沒到王府來过,就算有药也是让人送來。对于他的贴心,沈元熙真的觉得无以为报,今日既然蒙了面纱出來不如去看看他? 沈元熙慢慢地朝药房门口走去,一路上都是病人对晏大夫医术的称赞,又说同福堂要价合理,所以那么多的人才会选择來这里看病。 沈元熙静静地站在门外,就见一身白衣的晏祈正满脸温和笑容的替一个小孩子看牙,他眉眼温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他的温文尔雅,不做作,有直达人心的魅力。 “牙齿坏掉了,小亮子是吧,这段时间不可以再吃糖哦,不然以后会连冰糖葫芦都咬不下來的,那多可怜。” “嗯!”小孩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样调皮语气的他……分明也是个孩子…… 在王府里闷久了,她才觉得府外的空气似乎都要新鲜些一般,突然很怀念刚出盛京时和晏祈一起赶路的那几日,虽然那时的她忧心忡忡,但不时有事情让她感到快乐,比如晏祈的聪明才智,他常常与人斗智,是以经常憋得对方一个字都说不出來,虽然他也招來过麻烦,但是她喜欢看他自信微笑、神采飞扬的模样。 突然,沈元熙贪玩的小性子又起了,看着晏祈过得这么舒坦,她突然很想为难为难他。 “寅时,去找纸和笔來。”她转头轻声道。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子跑进了药铺,将一张方子递给抓药的小二,用清脆的童音道:“我要这上面的药。” 小二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瞬间就傻眼了,只见方子上写着“端阳时节,故乡老实忠厚的绿林好汉们,在清空夜明之际为了偷梁换柱而十死九生,今初入其境,特求药一副,以保长生不老,望來年行运早。” 沈元熙和寅时躲在人群中看着小二不耐烦地要哄走那个求药的小孩子,听闻吵闹的晏祈抬头,淡淡地问道:“阿贵,什么事?” 那个叫阿贵的小二一脸无奈地道:“少爷,这小孩子胡闹呢,非要抓药,但我看那纸上只有两行字,沒有药名儿,所以想把他赶走,可他偏偏耍赖不走。” 晏祈看了眼那小孩子可爱的小脸,微笑道:“什么方子,让我瞧瞧。” 小孩子将手里的纸递上去,晏祈看了一眼就爽朗地笑了,责备阿贵道:“谁说上面沒有药名儿,这不是多的是药么?” 阿贵挠着脑袋凑过去看,还是觉得莫名,嘟着嘴瞪大眼疑惑地道:“怎么会?这上面的字儿我都认识,明明一味药材都沒有嘛!” 晏祈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我來念,你用笔记下來。” “‘端阳时节’指半夏,‘故乡’是熟地,‘老实忠厚’是厚朴,‘绿林好汉’指草寇,‘清空夜明’是满天星,‘偷梁换柱’是木贼,‘十死九生’是独活,‘初入其境’是生地,‘长生不老’是万年青。”晏祈念完唇边的笑止不住地扩大了,这写药方的人还真有意思,短短一句话,就包罗了九味药材,真是聪明。他心中这样想着,那边做完了笔记的阿贵忍不住啧啧称赞:“这个人好厉害啊,短短一句话居然写出了九味药材,真是聪明!不过我家公子也好厉害,看了一眼就猜出來了!” “谁说是九味药材,我明明写了十味!”一声清脆好听的嗓音传來只见店门口两名妙龄女子款款而來,而晏祈一看到來人,眼睛立刻就亮了,满是惊喜地道:“你、你怎么來了?呵呵,我就说,是谁这么调皮,抓药还要考考我。”晏祈笑得宠溺而无奈。 沈元熙眉眼含笑,娇嗔地道:“别想转移话題,可还有一味药你沒猜出來!” 晏祈拿着纸张又看了一遍,好看的眉头一皱,苦恼地摇了摇头道:“看不出來。” “呵呵,沒想到我家小姐能难住晏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寅时这时候还不忘拍拍马屁。 沈元熙听得心情舒畅,要知道能考倒晏祈这么聪明的人可是很不容易。她娇俏地笑着,轻声揭晓谜底:“第十味药便是这‘行运早’。” “何解?”晏祈看她心情好,精神好,也跟着笑得开心。 “传说有姜子牙八十三岁才遇文王,乃行运迟,而甘罗十二岁便当了宰相,可不是行运早么?”沈元熙掩唇而笑,纯净的眸子满是璀璨的光亮,看得晏祈心旌荡漾。能让她笑得这么开心,就算是自己装一下傻也值得了,其实他在第二次看的时候也猜了出來,故作不知就是不想扫她的兴。 “哦~”这时晏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脑门,继续道:“所以这最后一味药便是萝卜干!”(注:“甘罗”通“干萝”) “答对了。”沈元熙满脸娇俏,而反应过來的寅时也跟着笑得欢快,就只有阿贵还笨笨的挠着头疑惑道:“怎么会事萝卜干呢?甘罗又是谁?” “呵呵呵。”几人被他迷糊的样子逗乐了,晏祈笑着摆了摆头,食指轻轻在阿贵头上一叩,笑着责备道:“叫你不好好念书,亏你还给我当了那么多年的书童。” ------------ 第二十六章 :游玩 将铺子交给几个下人照料,晏祈陪着沈元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唇角止不住地微微上翘。 他,很喜欢现在这种平和却幸福的感觉。因为母亲去世得早,他很小就跟着父亲奔波做生意,看惯了人情世故,所以更加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位善解人意、聪明体贴的娘子,到时再有一群活泼可爱的儿女就好了。 当他在看到沈元熙的第一眼他就被她恬静又带着淡淡哀愁的模样打动了,他知道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种人,只可惜,他來晚了一步,所以才有今日的遗憾。 沈元熙和晏祈走在前面,寅时和陪着出來的阿贵在后面聊得很开心,阿贵本就话多,再加上寅时经常來同福堂拿药两人也熟识了,是以一阵阵笑声从后面传來。 沈元熙回头,看着两人都是一脸纯真无邪的模样,不禁有些羡慕,如今的她,可再也不能像他们那样笑得那么开心了,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她转脸,看了晏祈一眼,只见他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正投入地想着什么,她也沒什么话和他说,气氛难免尴尬,所以她转过头去,提高声音道:“你们俩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寅时见她说话,赶紧上前两步挽住沈元熙的胳膊兴奋地道:“小姐,刚才小贵子在给我讲晏公子给病人看病时的趣事呢,真的好有趣!我讲给你听啊……” “诶,我说过不要叫我小贵子的,听着好像宫里的公公!”阿贵在后面不满地嘟囔着,寅时转头朝着他做了一个很丑的鬼脸,阿贵看得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边,寅时继续高兴地同沈元熙道:“就有一次啊,一个很胖很胖的富贵人家的妇人來让晏公子诊脉,说她经常喘不上來气儿,晏公子一看啊,其实她沒病,只是太胖了,所以才会经常觉得不舒服,但那妇人特别爱吃肉,所以越來越胖,晏公子让她的家人不给肉给她吃,可她哭着闹着不从,沒多久吧,她又來找晏公子看病,晏公子就出了个主意,和她的家人商量好了,齐齐不说话,装出一脸哀伤的样子看着她就摇头叹息,那天回去不仅不阻止她吃肉,还特意买了许多肉劝她吃。你猜怎么着?呵呵,那妇人感到奇怪啊,她看到所有人都对着她摇头叹气,还一副哀伤的表情看着她,她猜到她可能得了什么绝症,所以啊肉也不吃了,伤心得天天沒心情吃东西,结果几天之后啊她受了一大圈,后來也沒有不舒服了,知道真相后她还特意來感谢晏公子呢!”寅时满脸骄傲地讲完了这件事,沈元熙也跟着呵呵笑了起來,她转眼看晏祈,调侃道:“沒想到你这个大夫还有这么损的时候!” 晏祈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笑笑,轻松道:“不是只有药才能治病的,有时候也可以试试其他法子。”说着,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元熙,后者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关心,她低头不语。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了,结果他还是看出來了她心情不好。 “走,我们去河边看看,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那里很多人在准备灯会的事,我们可以提前去瞧瞧,还可以去郊外散散心。”说着,他让阿贵去租了一辆马车,往城外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目的地,沈元熙看着眼前清澈的河水,再转眼看向河边一排整齐的柳树,思绪不禁飘远,她和宇文骜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时他醉倒在树上,她正在树下伤心。 “小姐快來看啊!好多灯,好多鱼!” 一想起宇文骜沈元熙就情绪低落,不远处寅时欢快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原來河边有人在钓鱼,篓子里已经装了很多,而不久后就是中秋了,很多卖灯笼的摊子已经摆了出來,卖小吃的也不少,好不热闹。 沈元熙将让她烦忧的那个人抛诸脑后,欢快地加入了他们。因为戴着面纱,沈元熙玩起來也少了许多顾忌,说说笑笑,一路上买了许多小吃,玩得很疯。这里离郊外也不远了,买了吃食,他们又步行走到郊外去玩,四个人无忧无虑痛快地玩了一整天。 回程的时候,寅时和沈元熙各采了一束野花把玩着,都开心得不得了,沈元熙走得急了,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子脚崴了一下,刚好不久的伤处又有些疼,她蹙着眉弯了下腰,晏祈担心地去查看她的伤势,她笑着说“沒事”,但是在之后他是再不让她蹦蹦跳跳地玩耍了,一直小心地看着她。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怎么感觉像个老夫子一样。”沈元熙打趣晏祈。的确,他太稳重了些,成熟得与年龄不相符。 他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却带着一抹伤感地道:“能有一个人值得你全心全意地关心,是很幸福的事情。” 沈元熙红了脸,目光却望了转开,这样认真的他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她觉得她的心止不住地快了几拍。 回去的时候感觉很快,因为一路上沈元熙都握着一束花发呆,想宇文骜、想晏祈,想她自己,还有王府里的女人们。 她发现她其实做错了,她当初嫁给宇文骜时就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他有他的抱负,所以王府里的女人都有各自的用处,那她就不该怪他在几个姬妾间游刃有余,如果他沒有这个本事,恐怕也不能安然地活到今天了。 最后,她唯一想明白的是,其实她和宇文骜不适合,论身份地位她帮不了他,他都不明白他为何当初要答应娶她。这一辈子如果能安稳渡过,她就必须学会忍受。 心里亮堂了,但是还是觉得累,谁能这么忍受一辈子?或许等她不爱他的时候她就不会这么累了。 回府的时候,沈元熙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周围还有几个穿得很正式的士兵,看样子应该是宫里來人了,果然,她刚进去就见宇文骜送來人出來。 “恭喜谦王了。”一个穿着不凡的公公笑眯眯地对着宇文骜道。 “莫公公辛苦。”宇文骜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沈元熙不想与他们撞上,看看现在所处的地方又沒有岔路,还好不远处便是一丛茂密的植物,沈元熙带着寅时一侧身站在了后面,准备等他们走了她再回去。 ------------ 第二十七章 :香酥鸡和青菜的斗争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那个宫里來的太监已经被送走了,她看见宇文骜被几个姬妾拥着往回走,她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后靠,隐得更深了。 又过了一会儿,沈元熙听见沒有声音了,便问站在身后的寅时:“他们走了沒?” 身后沒有声音传來,沈元熙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转脸一看,果然,寅时垂着头站着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而她们的身后宇文骜负手而立,一张脸沒有表情。 沈元熙窘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本來想躲开他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她偷偷朝外面望了望,发现那些姬妾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这样她稍为放松了一些。 “王爷。”她垂首,轻声唤他。 他从鼻端轻嗯了一声,不屑地笑:“你打算在这儿站多久?” “妾身……” “去哪儿了?”他似乎根本沒打算让她回答,有些不悦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当他看到她的绣花鞋上沾染的湿润的泥土时,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沈元熙心中有些紧张,但转念一想,她又沒做对不起他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很久沒出门了,只是随便走走。” 仿佛不想在这个问題上多做纠缠,他转身率先迈开步子走开,沈元熙见他离开,刚要松一口气他就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挑眉看她:“还不快点!想让本王等多久?” 唔,她又沒让他等好不好? 不太甘愿地跟了上去,他也配合着她的步子放慢了速度,有些不太自然地开口:“刚才宫里的莫公公來传旨,皇上下旨,让我去刑部供职。” “啊?”听他这样说,她确实诧异不小,要知道谦王之所以被世人不屑,就是因为他只是空有虚名,如今皇帝肯让他为朝廷做事,是不是就意味着皇帝打算放过他了呢?“真是太好了!刑部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沈元熙满脸的笑意,她是真的为他开心,但她却沒看到他眼底的晦涩。 宇文骜看着她明媚的小脸,微蹙了一下眉问道:“你真的替我开心?”他突然发现,她有时候也傻得挺可爱的,所以本來想将心中的忧虑说出來的,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突然不想让她担心。许多天沒看到她这样对他笑了,能让她无忧无虑也好。 “脚好了吗?”他转移话題,声音温柔包含着浓浓的关心,因为他在看她的脚所以垂着眸,她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好看的眼睛里闪亮的光泽,她的心止不住一颤。 “好、好了。” “嗯,那就走快点,陪本王用膳。”说着他自然地伸手來拉住她的手,沈元熙身子一僵,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看的侧脸。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迷人的笑,不突兀不张扬,将他俊美的脸衬得更多了几分人情味。沈元熙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大手,睫毛不可抑制地颤动着,眼睛痒痒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晚他们闹得那样不愉快,过后他一步都不曾踏进她的屋子,今日这样做是将那一页掀过去,当沒发生过吗? 是,她很想顺着他的意思强颜欢笑,装作被他宠爱着的幸福样子,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大厅,因为要庆祝宇文骜将要去刑部供职,所以府里所有的姬妾今日在大厅用膳。 她心中冷笑,他又來了,又是这一招,在别的姬妾面前表达对她的宠爱,然后换來的是那些姬妾的针锋相对和他对她的置若罔闻。 突然,她不想这样了。 在即将走进大厅的时候,她挣了挣,想要将手抽离出來,他回头不解地看她,惩罚似的故意握紧了大手,让她抽不出去。 “王爷,妾身自己走。”她不得不出声祈求。 他垂眸看她,只见她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曾经他是多么厌恶她这软弱的样子,但是现在看來为何会有些心疼,罢了,就依了她吧。他放开她径自走了进去,沈元熙故意晚了一会儿再进去。 一进门,几个姬妾都是一脸欣喜地站起來迎接他,他被簇拥着坐了下來,而在他的示意下,几个姬妾才敢入座。 沈元熙一眼瞅见了离他最远的一个空座就要坐下去,这时宇文骜却突然瞥了一眼他右边相邻的位置不冷不热地道:“坐这里。” 云晋以左为尊,司马柔已经坐在了他左手边的空位,而刘雨晴正要自然地坐到他右边的位置,沒想到宇文骜这一开口,刘雨晴尴尬地立在了原地,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即刻自然地坐到了空座旁边的那个位置。 沈元熙不得不抿了抿唇坐了下去,一坐到宇文骜和刘雨晴中间,她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明明刘雨晴才是他的心上人,可是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扫了她的面子,他这是不想刘雨晴成为众矢之的,是在小心地保护她吧? 她这样想着,心里不好受,看着面前比平时好了许多的饭菜也沒了胃口。下午吃了不少小吃,她到现在也沒感觉饿,正在愣神间,面前的碗里已经多了一块香酥鸡,原是宇文骜见她沒动,这才帮她夹了一块。 他低柔好听的声音响起:“多吃点,你太瘦了。” 是吗?病了半个月,她不瘦才怪。她刚拿起筷子,就见几个姬妾神色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她装作未见,却默默地夹着自己面前的青菜吃了几口,至于碗里的那块鸡肉她到最后都沒吃。 整个席间宇文骜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似乎并沒有因为突然入了朝堂而高兴,在沈元熙第五次将筷子伸向面前的那盘青菜时宇文骜重重地将筷子一放,众人都诧异地看向他,赶紧跟着放下了筷子,只有沈元熙刚夹住了青菜,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地伸着手。 “來人啊!把厨房管事叫來!”他面无表情地对着下人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厨房新换上的周管事來了,是个长相好看的妇人,她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只见宇文骜半天不说话,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道:“今日的菜做得不错,特别是这炒青菜,沈侧妃很是爱吃,你记清楚了,以后每日三餐都要炒一份送过去,直到她吃腻为止。” ------------ 第二十八章 :集 体来月信? 听完这话,周管事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跟下去领赏,而在座的几人则都是面色诡异。特别是沈元熙,一张小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她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宇文骜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是沒吃他夹的菜么?至于惩罚她一天三顿都吃青菜么? 沈元熙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反正她又不饿,是为了给他面子她才來吃的。 这次宇文骜沒什么表示,酒足饭饱之后,沈元熙终于可以回房休息了,今日她玩得很尽兴,现在感觉很累。 “夫人,今夜王爷会过來么?”霜宁在外面问了一声,沈元熙懒懒地道:“不会,早点把院门关了,我想好好睡睡。” 霜宁按照吩咐早早关了院门,沈元熙让人准备了热水,将整个身子浸泡在里面她感觉舒服多了,今天玩得太尽兴了,整个身子乏得很,刚好不久的脚也走得很酸痛,所以她想多泡一会儿。 她洗澡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让寅时她们都下去了,泡着泡着她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宇文骜沐浴过后來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吃了闭门羹,院门早早地关闭了,让他噎得整张脸都黑了。差人敲开了门,他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丫鬟们说她在洗澡,他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甚至有点莫名的兴奋。说实话,半个多月沒碰她了,让他很是想念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却沒听到水声传來,等他绕过屏风,却发现只有一个黑黑的后脑勺对着他,女子身子浸在水里,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他走过去一试水温,发现都快凉了,再看她呢,竟然闭着眼睡着了。本來有一肚子火想要发泄的,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还真是哭笑不得。 双手伸进水里将她抱了起來,她在他触碰到她的时候就猛然醒了,似乎很是吃惊,在看清是他时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怪异,不过还好,她很乖,只是红着脸垂下头,顺便用一只手遮住了前胸。 宇文骜低声嗤笑,嘲讽道:“遮什么遮,你的身体哪里本王沒看过?” “你……”沈元熙气结,羞得沒法,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他的心蓦地一软,目光也像一张柔软的网一般轻轻笼罩在她娇俏的小脸上。 她真的好可爱,皮肤那么白,就像在牛奶里泡过一般,小巧的嘴唇又是最好看的粉色,水润饱满,让人一看就很想一亲芳泽。是什么时候开始,当初那个怯怯看着她的小女孩已经长成这般动人的模样了?她学会了和自己作对,反抗很弱,但是眼神却总是那么灵动,有时带着倔强地瞧着他,会让他的心都漏跳一拍。 将她娇软的身子放在床上铺好的浴巾上,他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着青丝,然后是脖子,上身,腿部,每擦一处他就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下身也绷紧了一分,原來对她的想念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那晚和她置气,出去正好遇见高夫人,看着她眉眼含春地望着自己,他才想起似乎很久沒宠幸过她了,他赌气似的到了高夫人那里,喝了许多酒,然后暴躁地将她压在身下,但是等脱光了衣服,看着高珊珊那期待的眼神,他满脑子想的还是沈元熙默默流泪的小脸,他尴尬愤怒,最后只得装作醉酒在高夫人那儿歇息了一晚。 如今,他觉得报复她就是一个错误,因为她在无意间已经左右了他的情绪和许多决定,这个小女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在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重了几分,只听沈元熙一声轻哼,他回神,看见她嫩白的胳膊都被他给擦红了,他有些心疼,但是面上却嘲讽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还真是娇弱。” 沈元熙委屈地抿了抿唇,刚才美好的气氛都被他一句话给破坏了,他要是不说话该多好啊。就在刚才,他难得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水,她痴痴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竟然忘记了害羞。 沈元熙别过头去,拉了旁边的被子來盖上,将半个脑袋都缩到了被子里,她知道这样做很不符合礼数,按理说她该恭敬地服侍他宽衣,帮他铺床的,可是她今天真的很累,好想睡。 宇文骜见她躺着不动,眉头轻蹙了一下便舒展开了,罢了,他自己脱就自己脱吧,反正不想叫人來打扰此时难得平和的气氛。 胯间早就起了反应,他很沒面子,对于她,他才会这么失态。 沈元熙沒有听见声音,于是偷偷将眼睛露出來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还立在床边发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爷……您今日去刘侧妃那里歇息吧,妾身见她今日打扮得很是美丽,王爷不去欣赏可就可惜了。” 宇文骜看着她像躲猫猫一样可爱的露出半张脸看他,他的心都软成一滩水了,但是听了她的话他又觉得很气愤,这个女人是在把他往外赶? “晴儿今日不方便!”他沒好气地道,他宇文骜想留在哪儿还有人赶阻挡么? 所谓不方便就是指女子來月信吧,果然,他今日会跑到这里來是因为别的女人不方便,她心里堵堵得,晴儿?叫的可真亲热。 “那还有高夫人和苏夫人呢。”司马柔刚失了孩子不方便,总还有别的女人吧。 “她们也不方便!”宇文骜彻底火了,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么!她今日私自出府他都沒有过问,这就是对她的宽容,她不理解也就罢了,还越來越嚣张了。 沈元熙将他的话当了真,诧异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怎么会?那么巧啊,集体來月信?” 闻言,宇文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女人真是聪明起來可恶,笨起來更是可恨! “是!所以今晚本王就要你侍寝!”他恼怒地瞪她。 原來如此。沈元熙神色黯然了许多,能怪什么呢?只能怪她运气太“好”了,为什么她就不來月信!有多久沒來月信她也记不清了,反正知道今夜无法避免,她倒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 第二十九章 :闺房之乐 “还愣着作甚!还不伺候本王宽衣!”看着她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刚才的忍耐都烟消云散了,心疼她?她可不懂他的心! 沈元熙有些胆怯地望了一眼他风云变幻的脸色,搞不懂他又在发什么火,她拥着被子坐起來,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沒穿,这样跳下床像什么样子? 她望着他,弱弱地问道:“王爷,可以帮妾身把衣服拿过來么?” 宇文骜剑眉一挑,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哼一声:“你这是在指使本王?” 她咬唇:“不敢。”别别扭扭地将身子挪过去,她一手护着前胸的被子,一手去解他的腰带,心里却在愤愤不平: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把她抱过來她的衣服还放在浴桶旁呢! “你就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本王?”他又开始挑剔了。沈元熙沒法,只得放下手,对着门外唤丫鬟进來,可是喊了好几声都沒人应,她蹙着眉正觉奇怪,沒注意到某人眼里的狡黠,只见宇文骜悠闲地坐到床边,不冷不热地道:“不用叫了,我让她们去院子外面守着了。” “王爷!”她有些火了,瞪大眼睛瞧他,他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是故意來刁难她的是不是? 宇文骜懒懒地抬眼觑她,复又站起身子张开双臂,等待着她的服侍。 沈元熙磨磨蹭蹭地拥着被子爬到床边,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讲着条件:“妾身光着身子不符合礼数,还请王爷闭上眼睛。” “那你快着点!” “不许睁开哦。” 宇文骜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满脸的不情愿,还是乖乖滴闭上了眼。虽然逗这小女人很有意思,但是他此刻真的有些着急。 沈元熙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真的闭上眼了之后,这次放开紧抓着的被子,双手去帮他解腰带。因为他个子很高,所以在床上的她不得不跪着去解。 她很少服侍他宽衣,所以衣服脱起來并不顺利,等她忙得满头大汗终于解开了腰带的时候,被子已经滑到了腰际,而她也沒注意到,她的身子早就暴露在了某人的眼里。 正要去帮他脱外袍的手被猛地握住,沈元熙神情专注,竟不知他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见他此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惊得立刻往后缩,拉住被子往上扯,红着脸气恼地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嗤笑她的大惊小怪,大手使劲一拉,她的身子就要往床下扑去,而他在她下落的那一刻才猛然接住她,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沈元熙被刚才那一下吓得小脸都白了,再也沒力气去顾害不害羞,而宇文骜虽然喜欢她的小别扭,但在这种时刻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教教她什么是为妻之道。 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在闺房中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不是矜持得像木头一样的,也不是害羞的小女娃,而是……时而娇媚时而狂野,今日本王就來教教你怎样变成一个勾人的小妖精!”他的手指轻轻地沿着她的脸颊滑动,最后停留在她殷红的唇上,细细摩挲。 他很满意看着她又害羞又气恼地瞪着他,嗔怒道:“下流!” “是,本王就是下流,还有更下流的呢。”说着,他坏坏的一笑,一翻身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腰上跨坐着,很享受地看着她挺翘的胸/部就在自己的眼前,“今天本王有些累,你來主导。” “啊?”沈元熙迷茫了一瞬间,反应过來的她气得用粉拳直砸他的胸膛。她今天也很累好不好,她好困好困的!“不、不要!”她紧张得舌头打结,一翻身就要从他身上下來,而宇文骜却笑得像一只千年狐妖,双手死死地掐住她柔软的腰肢。 “讨厌讨厌!我不要!”沈元熙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在她的观念里,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和青楼女子和那些**沒什么区别,女子以矜持婉约为荣,她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淫邪的事情啊! 她挣扎得很厉害,挺翘的臀部不住地在宇文骜的身上摩挲着,慢慢的,他的眼神越來越幽深,而她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臀部后面有个硬硬的东西正顶着自己,刚开始她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想起前几次同房的经验,她瞬间身子绷得僵直,只觉血脉逆流,却是再也不敢乱动。 看着她古怪的表情,宇文骜心情极好地嗤笑出声,然后声音温柔得快掐出水來地诱哄道:“乖,它在等着你。”说着,他腾出一只手來,引领着她的小手摸上了那处炙热坚硬。在她的小手碰上去的那一瞬,她明显感觉到它跳动了一下,似乎又硬了几分。 宇文骜不疾不徐地握着她的手套弄着,因为半个多月沒碰女人,他怕一会儿她会受不了,所以只得用手先缓解一下。 柔软的小手随着他的带领不住地上上下下,沈元熙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她看着宇文骜一直目光贪婪地盯着她红得滴血的脸,脸上的表情享受之际。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元熙觉得她的手酸的不行的时候,他终于加快了动作,一股白浊不断涌出,弄得她满手都是。 宇文骜重重地喘息着,目光越加勾人魅惑。 “熙儿。”他动情地喊她的名字,沈元熙痴痴地望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现在准备好了吗?”他勾唇笑了,牙齿雪白,眼神温柔,盛着满满的宠溺。 “啊?”她还有些发懵,然而紧接着她就觉他的手指探到了她的私处,接着他将手指拿到她的眼前,戏谑地道:“看來已经准备好了。” 沈元熙看着他指尖湿亮的液体,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沒等她明白过來,一个硕大的异物已经填满了她的身体,因为她早已动情,所以他进去得丝毫不费力。 她惊慌地尖叫了一声,然而宇文骜却沒等她适应,便猛地将她的腰往上提,然后身子动了动,他很满意地看到沈元熙随着他的举动眼神变得迷离,然后腰肢不安地扭动着,似乎想要坐下去,他坏心眼地又轻轻抽、动了两下,她胸脯大力地起伏着,难以抑制的轻哼从嘴里溢出。 ------------ 第三十章 :真实相拥 宇文骜看时机差不多了,然后坏笑着道:“熙儿,这些日子你想本王么?” 沈元熙不答,像是要哭了一般扭动着腰肢,大口地喘着气。 “呵呵,小东西,真是敏感。快回答我,回答了我就成全你!”他继续诱哄,即使很想要她,但是他这几日过得并不舒心,他每天不去刻意想起,但还是止不住地想她,所以他必须从她的嘴里也听到同样的话语。 “想,想……”她难受的快要哭了。 “想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想……王爷,元熙想念王爷。”她咬着唇,唇色更加鲜艳了几分,娇媚的面容,水光潋滟的眸子,美得不似人间物。呜,她真的不想说出那么羞人的话來,可是此时被他掌控着,浑身难受得紧,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如此放/荡的模样,她真的沒脸做人了。 “呵呵呵。”欢快的笑声从宇文骜的喉间溢出,他支起身子满意地吻上了她的红唇,然后将她的腰一压,终于再次填满了她。 沈元熙满额的薄汗,柔荑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两人紧紧想贴,配合着,律动着,满足对方的需要。 前几日的不快被此时动情的两人暂时忘却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都在此时明白了这几日的想念是多么的浓烈,原本以为不去触碰,不去刻意提起就表示不在乎,但此刻真正相拥才发觉就算此刻要他们相拥死去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沒过多久沈元熙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软软地挂在了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安心得想哭。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他伤她有多深她都如此放不下他,似乎爱他已成习惯。 他将她放在了床上,他恋恋不舍地再次覆身上去,当看到她满脸泪痕的时候,他着实吃惊不小。他停下了动作,大手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问道:“怎么,弄疼你了吗?” 沈元熙闭着眼摇了摇头,主动凑上了自己的红唇,热烈地纠缠着他。从未如此主动的沈元熙让他吓坏了,也让他惊喜不已,他动情地回应着她,引导着生涩的舌头,两人呼吸都紊乱了,心跳也加快了,原來这几日的时间对两人來说都是巨大的折磨,所以才如此珍惜此刻的相拥。 “熙儿,对不起……”意乱情迷中,宇文骜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因为亲吻而变得模糊,只可惜她沒有听清楚。 筋疲力尽的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这次再沒人來打扰,两人一觉睡到天亮。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午时,一睁开眼沈元熙就看见了宇文骜那挺直的鼻骨和好看得唇,褪去了昨晚的动情和疯狂,她又害羞起來,但是她是如此珍惜现在的时光,只有他在眼前,她才感觉昨夜他的热情不是梦,至少在那个时候,他时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小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浓淡适宜的眉,他可长得真好看啊,五官的每一处都像细细打磨过一般,完美到无可挑剔。哦,不,也不是完美,凑近了看她才发觉在他的眉毛边缘到额迹的地方有一块疤,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很淡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英俊的脸上也受过伤么? 她心疼地抚摸上那处伤疤,宇文骜此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他捕捉到她眼里的那抹心疼,心蓦地又柔软了几分。他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拉到了唇边吻了吻,这才低声缓缓道:“小时候我很顽皮,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到处玩耍,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不能出王府,有一次我爬到树上去摘鸟窝,无意间从高处看到了府外的景象,原來外面很宽广,有高山,有绿树,还有很多房子,小孩子哭着撒娇要冰糖葫芦,來往的人赶着车送货,很热闹,所以我很想出去看看,我回去央求娘亲带我出去,娘亲却只是抱着我哭,再后來,母亲就弹琴,她的琴弹得真好,我听她弹琴就不哭闹了。我爹每天都要逼着我去练武,他对我很严厉,如果我做不好,他就用鞭子打我,有一次我不想练武,就偷偷爬树想翻墙出去玩,结果被外面守着的人发现了给送了回來,爹又打了我一顿,这条疤就是我爹的鞭子留下的,当时我哭得很厉害,不明白爹的脾气为什么总是那么暴躁。可是沒过多久……他们都离我而去了。后來,我才明白我的处境,爹为何会那样,娘又为何总是边弹琴边哭。原來……其实娘弹琴是为了安抚爹的情绪,但到后來,我每晚都会梦到娘哭着弹琴……”说到后面,他的眼睛已经越來越幽深了,他猛地将她抱住,因为抱得太紧,她觉得很难受。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所以她也不推开他,双手轻拍着他的背部,像个母亲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我从出生起就沒有娘,爹爹告诉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他们都说我是灾星,大娘和姐姐都不喜欢我,我很难过,但好在爹真的很疼我,整个沈府,只有爹爹和寅时对我最好,所以以后我也就不难过了,谁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他好,这样就很幸福了。九王爷和王妃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因为他们变得如此坚强,一定会很开心的。”沈元熙的话很真诚,她双手还轻轻地拍着他,却感觉他身体明显一僵,铁臂似乎要将她勒进身体里。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宇文骜的目光特别的复杂,他很挣扎,提起沈凤朝,他就特别地恨,要不是当年他和曲天朗串通背叛了他爹,也不会有后來的一切,但是他确实是个好父亲,至少将女儿培养得这般好。如今,他想明白了,父母的仇恨他可以不强加在沈元熙身上,但是沈凤朝,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熙儿,我会对你好的。”宇文骜在她耳边轻喃,似承诺。 沈元熙弯起了嘴角,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就这样便好,只有他对她温柔,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她都可以忘记,他有几个女人她也可以不介意,只要有这一刻他是真实地属于她就好。 ------------ 第三十一章 :找茬 秋意渐浓,但天气却是好的,阳光像金子一般从树叶的间隙洒了下來,让人心情都跟着愉悦起來。 沈元熙在院子里赏着宇文骜刚派人送來的金盏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温柔。 “咳咳,瞧瞧,有的人又开始对着菊花发呆了,王爷今早才刚走,夫人莫不是又想念了?”霜宁和几个丫鬟在一旁打趣,沈元熙娇嗔地瞪了她们一眼,故作凶神恶煞地道:“我只是在赏菊!就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话多!” 几个丫头根本就不怕她,她装得凶恶,她们却愈发笑得欢快了。 今日宇文骜正式去刑部报到,刚开始杂事比较多,可能这几日都不能回來,但是他还记得让人送來时下开得正好的菊花,也算他有心了。 “夫人,王妃殿里的人來请。”几个人正在谈笑,就有人來通报。 “王妃?这王爷才刚走她就來找您,肯定沒好事,夫人,你别去。”等來通报的丫鬟一离开,霜清就赶紧开口。 沈元熙叹息了一声,也是一脸的哀愁,但是要躲的还是躲不过,前些日子因为她的脚伤加病重,她已经很久沒去落月殿了,再加上那时宇文骜对她不闻不问,司马柔也沒來找过麻烦,如今宇文骜夜夜宿在她这里,她就知道这一日迟早要來的。 带着做事稳重的霜宁和青儿,沈元熙神色从容地來到了落月殿。 司马柔小产之后还在休养,落月殿静的出奇。 沈元熙她们进去的时候,司马柔已经端坐在外室的主位上了,看样子早已等候在此。 “参见王妃。”沈元熙恭敬地行礼。 司马柔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但笑容却未达眼底,她温柔地道:“妹妹來了,快请坐吧。” 沈元熙心里一咯噔,起身坐在了椅子上。她知道这司马柔的把戏,她此刻的温柔绝对是绵里藏针,所以沈元熙倒宁愿她凶一点,而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一切确实如她所想。 “妹妹也好些日子沒來我这儿坐坐了,听说你病了,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司马柔满脸关切地问着,还特意命人端來了糕点给她尝。 “好多了,谢王妃关心,倒是王妃身子抱恙,贱妾沒能侍奉在侧,是贱妾的不是。” “妹妹哪里的话,这些日子有王爷的陪伴我倒不觉得难过,王爷也劝慰我,孩子以后会再有的,只是我感到惋惜,至今还沒能给王爷生出一个小世子。”司马柔满脸的惋惜,但眼角眉梢却止不住的得意。 是啊,她是王妃,只有她的孩子才是嫡出,将來才有资格承袭爵位。 沈元熙微微失神,她以前沒有想到这一点,总觉得地位不重要,但是一考虑到孩子,地位就是十分重要了,比如沈家的庶弟和庶妹,不就经常受到大夫人欺负吗,而且像这种大户人家,将來的孩子是都要叫正室娘亲的。沈元熙赶紧微笑着答道:“王妃和王爷都年轻,将來定会儿孙满堂的。”说着这话,她的心里却是一痛,说过不在意他有别的女人,但一想到他将來有那么多的孩子她还是觉得难过。“妹妹这话中听。唉……这些日子我身子不爽,刘侧妃和两位夫人也费了不少心,每日都來看望,让我觉得很窝心啊。”司马柔故意试探着,眼睛一挑,观察着沈元熙的神色。她故意提到几位夫人,不就是在暗暗责备她这些日子的不守礼吗? 沈元熙一脸惶恐地跪了下來:“元熙惭愧,沒能为王妃和姐姐们分忧。” “呵呵,你这是作甚,秀梅,还不快把沈侧妃扶起來,你这样说,倒让人觉得我这个当家主母对人太苛刻了。”司马柔笑得愈发明媚了,沈元熙不去看她的脸也能感觉得到她目光中带着刺一般钉在她身上,她不着痕迹地避开秀梅來搀扶的手,重新坐回了原位。 做了这么久的戏,她相信好戏就快要上场了,而果然…… “我爹爹知道我喜欢吃栗子,便让人送來了山上的新鲜栗子,这不,还來不及剥开呢,妹妹心灵手巧,剥起來一定快。” 沈元熙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司马柔要为难她,但是沒想到只是让她剥栗子,还好,栗子虽然难剥,但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她的想法到底天真了一些,当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人抬进來的一筐满是刺的栗子时,脸色都白了。 “这……这栗子怎么外壳都沒剥啊?”沈元熙还是止不住惊讶。 秀梅高傲地挑了挑眉,不客气地道:“这要是剥了王妃还会叫你剥么?王妃是当家主母,难道让沈侧妃做一件事情还要受到质疑?” 看到秀梅如此嚣张的模样,在沈元熙身后的两个丫鬟气得牙痒痒却也不敢搭腔,因为秀梅说得并沒有错,在这个朝代,正妻与小妾的差别说白了就是主子与奴婢的差别,虽然沈元熙现在得地位说得好听是侧妃,不过就是比小妾好一点而已,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小老婆,就算司马柔要了她的命那也不是多大的事。 沈元熙看了眼那满是刺的整整一筐栗子,不寒而栗地道:“这么多栗子,元熙沒剥过,倒不知从何下手。” “夫人!”青儿在后面焦急地唤了她一声,她这样一说,分明就是同意亲自动手给司马柔剥栗子了。 沈元熙给了她安抚的一笑,她有什么办法,司马柔的命令她反抗不了,想要向宇文骜求助他偏偏又不在,即使他在,难道他可以因为自己而得罪司马柔么?他现在正在举步维艰的时候,虽然看起來皇帝给了他机会为朝廷效力,但谁不知那是走在刀尖上,进了朝堂,将來皇帝要找由头治他的罪那就更容易了,所以此时此刻他更不能得罪权倾朝野的司马大将军。 上次在皇帝寿宴他对自己的宠爱已经扫了司马柔与司马将军的面子,这次她要是再违抗司马柔的命令不是让他难做吗? “哟~好俊的丫头,一直听说凝霜殿藏了个天仙似的丫鬟,今儿个本妃总算见着了,把这么好看的丫鬟留在身边,妹妹就不嫌心里堵得慌吗?”司马柔瞥了一眼出声维护沈元熙的青儿,挑拨离间的说着。 ------------ 第三十二章 :苦中作乐 沈元熙淡淡一笑,“青儿做事稳妥,所以妾身喜欢她,把她当姐妹看着,哪有妒忌自家姐妹长得好看的。”她这番话是实打实地维护青儿,但也当众扫了司马柔的面子,把她堵得哑口无言此话一出,好像她再说什么就是在嫉妒一个丫鬟一般,这自是让司马柔气得不轻,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声道:“妹妹倒是心宽,也亏得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倒叫人好操心了。好了,不多说,本妃馋得慌,沈侧妃还是赶紧去剥栗子吧!” 她这次连伪装都省了,直接“本妃”“沈侧妃”的叫,当家主母的威严一下子就出來了,把自己摆在高位,便可以狠狠地践踏他人。 沈元熙点了点头,想命人将这筐栗子抬走,秀梅又冷冷地出言阻止:“慢着,沈侧妃就在这落月殿的院子里剥栗子吧,这里亮堂,也免得沈侧妃不小心扎了手。” 沈元熙强忍住心头那口火气,淡淡地瞥了一眼同样满是委屈得两个丫鬟,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果司马柔要看着她被她耍的团团转的话,那就让她看吧,反正她只 不过是过过眼瘾罢了。 司马柔让人将栗子抬到院子里去,她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秀月面无表情地替她捶着肩,秀梅替她剥着葡萄,她一脸享受地微阖着眼,淡淡地瞥着窗外正忙碌着的主仆三人。 她故意让沈元熙在院子里剥,就是想让上上下下的仆人看看,谁才是这府里的女主子,她沈元熙就算得宠又怎样,还不照样要乖乖听她摆布?她就是压不下心头这口气,因为沈元熙,她屡次被当众扫了面子,现在宇文骜却似将一颗心都栓在了这个小贱人身上一般,不仅留宿在凝霜殿连她这落月殿都不踏进一步,一大早就听人说新开的金盏菊被送到了凝霜殿,如果她司马柔再不立立威,这府里惯会看眼色的奴才们都要跑去巴结她沈元熙了! 他宇文骜有什么,要不是娶了她司马柔,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么?前几日因为孩子的事情她觉得愧疚,但是这半个月他对自己的冷淡真是让她寒了心。她司马柔是谁?凭什么当一个王妃还要当得这么窝囊,她才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他既然给过她宠爱,那就别想收回去,就算他不再爱她,那她司马柔也不能容忍一个小妾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忍不下这口气! “去,给她们挑个趁手的石头,要一个个砸开,对了,告诉她们说本妃为了感谢她们的好心,留她们在落月殿用膳,记得,是在她们砸完以后!”司马柔笑得分外娇媚,但眼中的冷光却如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在正微蹙着秀眉一脸无奈的沈元熙脸上。 远远看來,她真的很可爱,小小巧巧,纯洁天真,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也许正是因为她身上的纯净让人着迷,宇文骜才会对她改变态度。不过她司马柔不在乎,很快,她就要这个女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秀梅走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主仆三人,皮笑肉不笑地将司马柔的吩咐传达了过來,听起來是好意,但沈元熙她们也不笨,说是留她们用膳,但这么一大筐栗子一时半会儿肯定弄不完,到时候她们就得饿肚子,司马柔这是变着法地整她们呢! 霜宁拿着手里刚好和拳头一样大小的石头恨得牙痒痒:“她这分明就是欺负夫人,王爷这几日都不会回來,沒人帮得了咱们,夫人,您不能真听她话呀!这石头这么小,不可避免会伤到手的!” 沈元熙试着用手里的石头砸了一个栗子,石头太小,力道不足,刺扎进手里,她疼得眼泪直冒。这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儿,只可惜她现在骑虎难下,这王府里还有谁能救她呢? 脑海中灵感一闪,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刘雨晴! 可是,她要去向她求助吗?刘雨晴那个圆滑的人会为了自己开罪司马柔吗? 不,她不能向她求助,不管什么原因,她就是不想让那个女人看扁,毕竟……刘雨晴在宇文骜心中的分量不轻,她已经输给她了,不能连自尊都不要了。 沈元熙一咬牙压下心中的想法,这时听青儿犹豫着道:“夫人,要不然让人去通知王爷吧?” “不行!”沈元熙立刻否决,“他现在好不容易进了朝堂,先不说刑部离这儿有多远,他才去,我不想影响他,这对他不好。” 两个丫鬟闻言,都失望地垂下了头。 沈元熙觉得很是抱歉,她看着两个丫头,心疼地道:“不然你们先回去吧,她只是想为难我而已,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行!”这次是两个丫鬟异口同声,一脸的不悦。在困难的时刻不被人需要也是一种伤害。 主仆三人相视齐齐噗嗤一声笑了,都默契地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砸着那一个个刺球,然后取出里面几粒栗子放到一旁的盘子里。 “呵呵,你看,我这个居然有六粒诶,好神奇!”霜宁得意地指着刚砸开的刺球给她们看。 “我的这个也不差,有四粒好大颗的!”青儿用漂亮的手指捻起一粒,笑得分外灿烂,沈元熙也赶紧去凑热闹,能在这个时候依旧能苦中作乐,除了这主仆几人就沒别人了。 司马柔看着她们几个在这般时候还能笑靥如花,疑惑地蹙起了眉,看向身旁的秀梅,问道:“她们为什么还能如此开心?” “有一种感情外人很难理解的。”秀月冷笑着插嘴,司马柔狠狠一瞪前者,自从她知道秀月是她爹派來监视她的人之后,她就对她极度憎恨,毕竟,她的孩子是死在了秀月手上,但是偏偏她现在又动不了她,真是气死她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司马柔恨恨地别过头,气得浑身发抖。 秀月望了一眼院子里的主仆三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如果你能明白她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我也不会背叛你了。”是啊,司马柔骄傲跋扈,对待下人苛刻,她从小跟着她,一路受了不少苦,从小被她打骂,为了少吃亏,她才利用自己的小聪明获得她的喜欢,就这样下來,她比秀梅少挨了很多打,但日子依旧过得小心翼翼,要不是司马将军抓了她的弟弟去威胁她,司马柔不对她那么差,她秀月何苦要背叛她? “滚!”司马柔有些狂躁地朝着秀月的背影吼着,将手边的茶杯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砸了下去。 ------------ 第三十三章 :好多美人 “啊----”一声惨叫,刚跑进门的小丫鬟沒能躲开飞來的茶杯,被砸得头破血流。 “你要死了!叫什么叫!”司马柔简直快要抓狂了,这几日她心里憋了太多的火了,再不找人发泄她会疯的,所以她今日才会在宇文骜刚离府的时候就忍不住去找沈元熙的麻烦。 那个小丫鬟吓得在地上抖成一团,捂着流血的额头,哭着支支吾吾地道:“王、王妃,司马小将军來了。” “你是说二弟來了?”司马柔眉头一蹙,不得不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一挥手,示意下人赶紧将地上收拾干净。要知道司马锐虽然是她的弟弟,但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加上爹爹又特别疼爱他,司马柔与这个司马家的二少爷总是不算特别亲近,但他今日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來,怕是爹派他來接自己回去或是带什么话來的。 另一边,主仆三人还在剥着栗子。 “啊。”青儿轻呼一声,手上又被扎出了两个小洞,痛得她眼泪盈眶,更添几分娇媚。 沈元熙歉疚地看着她,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心疼地道:“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青儿淡淡一笑,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沒什么,这点我还受得了,只希望王爷答应奴婢的事夫人能向他再提一提,奴婢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这样一说,沈元熙愣了愣,有些忧虑地看了她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在百花楼的时候宇文骜就答应过要送她进宫,但是如今局势这般,要送她进宫谈何容易?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以为宇文骜是别有用心,这样只会害了青儿。 “青儿,你先去把伤口巴扎一下吧,不耽误什么的,看你的手流了这么多血,可别感染了。”霜宁知趣的不去过问什么,只是善意地劝了她一句。 “是啊,你去吧,顺便告知寅时她们一声,也省得她们担心。” 青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捂着受伤的手起身离去,刚走到院子门口就一头撞在來人身上,她还來不及抬头,腰身就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抱住了。 “美人儿!天啦,我这姐姐这儿连一个丫鬟都这么漂亮!”來人满眼淫光,本來生的十分俊俏的一个男子,但就被他色迷迷的眼神败坏了。 青儿吓了一大跳,赶紧挣扎起來,大喊道:“你放开我!混蛋!” 來人正是司马锐,他本就是练武之人,力气自然比她大了许多,他伸手点了青儿身上的穴道,凑近脸去在她的身上闻了闻,大为感叹道:“好香!本少爷还沒见过这么漂亮的丫鬟,看來今天这谦王府确实沒白來,哈哈哈。” “少爷,正事要紧。”跟在他身后的老管家不禁小声提点道。 司马锐整个人都被这突然撞入他怀里的美人儿迷住了,但他也很听他爹的话,只得恋恋不舍地暂时放开青儿,将她推给后面的仆人:“你们先看着她,一会儿爷要将她讨了去带回府里收做小妾。”说着,他又抬起了青儿的下巴细细看了一下,满眼的惊艳。 “混蛋,放开我!我……唔……” “快,带走。”老管家示意下人将青儿的嘴捂住往外拖,他知道他家少爷好色,幸好他这次看上的只是一个丫鬟,这样便好办多了。 司马锐得意洋洋地往里走,步子也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他可要赶着去向他姐姐讨了那丫头去,想着青儿美若天仙媚入骨髓的小模样,他就觉得下身发紧。 才走进门,司马柔派來迎接的人已经到了,迎着他往里走了沒多远,司马锐就一眼瞧见了正侧对着他正在低头砸着栗子的沈元熙,顿时眼前又是一亮,“怎么姐姐这儿这么多美人儿?” 迎接他的丫鬟低下头,小心地提点道:“少将军,还是快些吧,王妃正等着。” 司马锐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沈元熙身上收回來,大步进了落月殿。 …… 临近正午,太阳也烈了起來,虽说这是秋季,但中午的阳光晒久了也很让人吃不消。 沈元熙觉得有些口渴,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四下望了望,却沒瞧见一个丫鬟,就是想讨杯水喝都不行,霜宁抬头,看着沈元熙满额的细汗,有些担忧地问道:“夫人,累了吧?这青儿也不知怎么了,去了这么久还沒回來,等她回來,我就去给夫人拿壶茶來。” 沈元熙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栗子也沒多少了,快点弄完就可以回去用午膳了。”话音刚落,一阵眩晕袭來,沈元熙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栗子的刺扎进了她细嫩的胳膊,但她还是毫无反应。 “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霜宁吓坏了,而闻声出來的司马柔看了一眼这个场景,冷冷地道:“沈侧妃还真是娇弱,这沒打她沒骂她这就晕过去了,传出去还以为我这个当家主母怎么欺负她了呢?”说着,她向一边的秀梅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沈元熙的人中,后者被疼痛一刺激,幽幽醒转了过來。 “这不就得了?”司马柔看着沈元熙苍白的脸色解恨地一笑,正准备进到殿里去,早就在殿里等得不耐烦的司马锐冲了出來,蹙着眉道:“大姐,还有一件事沒告诉你,我看上了你这儿的一个丫鬟,已经让人送上马车了,一会儿带回去,爹让我带的话你自己想想把,我先走了!”说完,他便猴急地一甩衣摆转身就走。 看着他霸道无礼的模样,司马柔脸色虽然不好看,但终归是自家弟弟,她也不好说什么,一转眼就见沈元熙那个碍眼的女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她气得一挥手,让人送她回去。被司马锐这么一闹腾,她可沒有心思再折磨她了。 沈元熙回到凝霜殿,焦急等候的寅时和霜清赶紧围了上來,当看到沈元熙不光一脸病态,一双小手更是伤痕累累的时候,两人心疼得都快哭了。 霜宁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便招呼着人來替沈元熙包扎手上的伤口。 “小姐,我就知道那王妃沒安好心,刚才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你回來,我已经让人去告知王爷了。”寅时满脸的愤恨,包扎沈元熙伤口的动作却很仔细。 闻言,沈元熙有些焦急,她蹙着眉责备地看着寅时:“我不是说过别去打扰他的么?我还特意让青儿回來带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沒有啊,青儿沒有回來过啊?”寅时撅嘴,满脸的委屈。 ------------ 第三十四章 :要人 沈元熙蹙眉,求证般地望向一旁的霜清,霜清也赶紧点头:“对啊夫人,青儿沒回來过,奴婢还正想问你呢,适才奴婢找不到桂花酿,还想问问她放在哪儿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从刚才到现在也过去了有一个时辰了,青儿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的,突然,她忆起适才司马锐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看着沈元熙突然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不解地问道:“夫人,到底怎么了?” 沈元熙慌慌张张地下床自己套上鞋子就要往外跑,想了一下不对,又停下來吩咐道:“快,霜宁你马上去门卫那里问问,看司马锐走得时候是不是多带了人,霜清带人在王府里找找,特别是王妃那里,要仔细看看,寅时快去找人备车,顺便找人通知王爷赶紧回來,我先去追司马锐!”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几个丫鬟也不敢怠慢纷纷行动起來,她刚刚才昏迷过,身子还虚着,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司马锐那般好色之徒,若是青儿真的落到他的手里,那么清白难保,她还记得不久前青儿还认真地看着她求她帮忙向宇文骜提一下送她进宫的事,若是她清白被毁,那她活下去的动力也就沒了。 不行,青儿家破人亡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虎口! 沈元熙脚步踉跄地跑了起來,还好寅时动作也快,等她到了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候在那里了,霜宁也等在那里,告诉她看门的确实看见司马锐的仆人将一个女子塞进了马车。沈元熙再也不敢耽搁,问清楚了司马锐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儿,便吩咐人赶紧去追。 希望还來得及,青儿……都是我害了你,要是早上不让你陪我去落月殿,后來不让你单独离开,也就不会有这一切了。 马车一路颠簸着跑到了将军府,寅时扶着虚弱得快要站不稳的沈元熙下了马车。手上的伤还沒來得及包扎好,晒了那么几个时辰的太阳加上沒吃午饭,铁打的人也该受不了了,但是沈元熙心里就是有一口怒气支撑着她。 真是欺人太甚了,她谦王府一个活生生的丫鬟大白天的就这么被人从府里掳走,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她司马柔欺负她也就罢了,她可以忍,现在连司马锐都來欺负她身边的人,这要她如何忍得了? 她真恨啊,她怎么就懦弱得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沈元熙看着阳光下金光灿灿的将军府几个大字,气得脚都在打颤,还沒站多久,看门的两个小兵就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大声喝问:“干什么的!” “我找司马锐!”沈元熙强忍着浑身的无力之感,提起一口气,尽量大声地道。 “二少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真是不知死活!滚滚滚!”说着,那士兵还挥舞着手上的刀來赶人。 “大胆!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竟敢如此无礼!”寅时强忍着害怕大喝一声,好歹也跟着沈元熙这么久了,她也懂事了许多,知道这个时候气场可不能软。 那小兵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沈元熙,看她的长相和装扮也确实不差,不应该是小门小户的人,遂收敛了一些嚣张的气焰,又好言道:“二少爷还沒有回來。” 闻言,沈元熙神情一凛,给寅时使了个眼色,寅时会意,走上前去塞了一大锭银子到了那小兵手里,继续问道:“那可见适才送來什么人沒?特别是年轻美貌的女子。” 那小兵收了钱在手里掂了掂,赶紧揣进怀里。他咧嘴一笑,想起刚才管家带來的那个美丽的女子他就一阵恍神,这个二少爷好色是出了名的,时不时会往府中送一些美貌的女子,但今日这个女子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个,所以特意多看了几眼。 “这可多了, 二少爷隔三差五地往府里带美貌女子,这不稀奇。” “那刚才是否送來一个青衣女子?”沈元熙见不得那小兵说起司马锐时一副羡慕崇拜的模样,看起來就猥琐下流。 “好像是穿着青衣服,美若天仙。”那小兵说着,露出一脸的淫笑。 确定了青儿确实在这里,沈元熙非但沒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这人都到了将军府,她又怎样才能将她救出來呢?现在唯一确定的便是司马锐还沒回府,那青儿就是暂时安全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一个侧妃,无权无势,怎么才能进到将军府光明正大地要人呢?沈元熙蹙着眉一脸焦急地拧着手里的绢帕,现在的她只能祈祷宇文骜快点來了。 可是等待了近半个时辰,宇文骜沒有等來,那好色之徒司马锐却喝得脸红脖子粗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回來了。 他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冷眼看着她的沈元熙,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笑嘻嘻地道:“这不是谦王的那个小妾吗,怎么会在这儿?”说着,他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将她扫了好几遍。 沈元熙又气又恼,但她还是强撑着走上前去,微微颔首,礼貌地道:“司马公子,听闻您将我的贴身丫鬟不小心带回了将军府,我是特意來接人的。”她特意将“不小心”三字咬得特别的清晰,双眼灼灼地盯着他,无畏无惧。 “你的丫鬟?本公子什么时候见过你的丫鬟?”司马锐冷哼一声,表情极尽嘲讽,说着,他一使眼色,惯于仗势欺人的奴才一伸手将沈元熙推到一边去,她踉跄了几下被寅时扶着才勉强站稳,神情有些狼狈。 司马锐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趾高气昂地就往门里去。 沈元熙也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也顾不得他们人多势众,她也等不到宇文骜來帮忙了,如果此刻她不拦着他,等他进去糟蹋了青儿,那一切都晚了! 这样想着,沈元熙心里一横,立刻快走几步再次站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满眼冷嘲地看着他。 ------------ 第三十五章 :陷于险境 “怎么,堂堂司马家的二少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沒有,还要强占别人家的丫鬟不成?”沈元熙冷笑着,故意放大了音量,还用这种鄙夷的口气來激他,她就不信了,现在在将军府门口,他司马锐就不怕把事情闹大了惹來别人的耻笑。 果然,听她说得那么大声,司马锐的酒也醒了些,他指着她怒道:“谁说我强占了!那是谦王府的丫头,我姐姐是谦王妃,她同意了我才带走的!” 沈元熙眉毛拧得更紧了,她故意大声地重复道:“哦~你的意思是说你姐姐帮着你把我的丫头给掳走了?” “是又怎样?不就是一个丫鬟吗,根本不值一提!”司马锐嚣张惯了,强抢民女的事也干了不少,平常百姓碍于他的身份惹不起他只有隐忍,所以他丝毫沒觉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刻将军府的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听闻他这样嚣张跋扈的话,都不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沈元熙看时机差不多了,做出一副哀伤至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是,王妃是当家主母,府里的事情都可以决定,但青儿是我一直当做妹妹的人,虽然我沈元熙只是一个侧妃,但物有所归,再说青儿是王爷赏给我的,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王妃也不能越过我私自做这样的决定啊!” “走开,一个侧妃有什么了不起,谦王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窝囊废一个,要不是我司马家在这儿撑着,谦王府早就不存在了!”司马锐不屑地冷笑着,他一笑,他的仆人们都跟着嚣张地大笑。 那一张张丑恶的笑脸在沈元熙面前被放大,她看得直恶心。 看不起谦王是吧?自高自大是吧?就算皇帝想动宇文骜还不敢明目张胆的來,他这般说可正给了她一个台阶。 沈元熙满脸悲愤地看着他,然后眼中带着盈盈泪光扫视了一下围观的百姓,大声道:“谦王乃皇上亲封,司马少爷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话,就是侮辱谦王,更是藐视圣上,谦王府食的是百姓上供的粮,受的是皇恩,司马少爷大言不惭地说谦王府靠司马家撑着,难道司马家大得过天下百姓,大得过皇上?!难道这天下都由你司马家做主了不成!”沈元熙的质问一声大过一声,到最后声音都尖得有些变调,但好在围观的百姓都听见了,还有人隐在人群中大声地替她叫了一声好。 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百姓看着听着,她将百姓和皇帝摆在最高位,要是他敢应,那就是和百姓和皇帝叫板。沒有办法了,为了救青儿,单凭她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司马锐被她这一席话堵得面红耳赤,一时找不到言辞反驳,只得瞪着眼看着沈元熙,但是他也不笨,知道再任由她说下去会惹來祸端,所以他气愤地一挥手,大叫:“來人啊,把这些人都给我撵走,把这个刁妇给我带进來!”说罢,他一甩衣袖进了府里。 沈元熙心中大叫不好,但是想來刚才那么多人都看到她沈元熙被带进了这司马府,量他司马锐也不敢动她才对。 这时她赶紧把寅时往外一推,示意她快去找救兵,然后她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大喊大叫、左奔右突地吸引了那些仆人的注意力,帮助寅时脱身。 寅时也机灵,虽然担心她,但好歹快速地钻进了围观的百姓里,沈元熙不住对她打着手势示意她快走,再不走她可就被一起抓住了。 沈元熙到底沒多大力气,很快就被那些仆人抓住了手,要往府里拖,她不得不提起一口气大喝:“我乃圣上亲封的谦王侧妃,谁敢碰我!”说着,她柳眉一竖,明明是娇小的个子,但浑身却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特别是一双眼睛,平时看起來水水润润,内含柔情无限,但凌厉起來犹如冻结成了冰棱一般蜇人。 那些下人闻言,面面相觑,还是犹豫着放开了她。 沈元熙满脸嫌恶地拍了拍被那些男人碰过的衣袖,一挥衣摆道:“我自己走,今天我总算见识了,这就是堂堂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司马锐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然后使了个眼色,在沈元熙进门后大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 随着大门厚重的声音传來,沈元熙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刚才她都那么闹了,希望司马锐沒有狠到那个程度來对付她,还有,寅时可得赶紧带人來啊!宇文骜,你在哪里,我现在好害怕…… 被留在门外的寅时眼睁睁看着沈元熙走进了司马府,然后大门关上,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心里骂道,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小姐都将她推了出來,总有一次,她要留下來保护她! 她沒有想到,今日所想终有一天会成真。 …… 沈元熙真的沒想到她会被带到这儿來,面前是一间装饰精美的屋子,看起來应该是卧房,正在她犹疑间,站在她身后的司马锐猛地一推她,她就跌跌撞撞地摔进了屋里。 门从里面被关上,沈元熙看到司马锐一脸淫笑地走了进來,她慌张后退,满脸警惕:“你……你要干什么?” 司马锐很满意地看着她眼睛里透露出得一丝恐慌,讥讽道:“你不是明明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你说你带我來找青儿的!你说话不算话!”沈元熙厉喝,不断往后退着。她不该的,不该一个人跟着他來,要是他想对她做什么,那她会立刻自尽于此的。 司马锐不屑地对她冷哼一声,下流地瞥了一眼她的胸脯:“我对别人的女人不感兴趣,我司马锐只要干净的女人,你不是要找你的丫鬟么,她在这里。”说着,他醉醺醺地走了几步走到了床帐前,一把撩开床帘,就见青儿被堵住了嘴巴捆住了手脚,正挣扎着,满脸泪水地看着她,嘴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响。 “青儿!”沈元熙一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扑到床边,满脸心疼地去解她手上的绳子。 青儿嘴里的呜呜声更大了,等沈元熙艰难地解开了捆绑她的绳子,青儿扯掉了嘴里塞的布团,猛地推开沈元熙道:“夫人快走!这屋子里点了迷烟!” ------------ 第三十六章 :痛到极致 迷烟? 沈元熙怔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來,她将青儿从床上拉起來,焦急检查着她的全身,确定沒有受伤这才拉着她朝门口走。 司马锐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堵在门口,此时正满脸诡异的笑容,牢牢盯着青儿那傲人的身材满脸淫光。 “见也见了,现在该我表演了。”说着,他毫不费力地扯开沈元熙拉着青儿的手,将沈元熙推到一边,然后拽着青儿将她重新丢回床上去,一手握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一手粗鲁地撕扯起她的衣服。 “夫人,你快走!别管我!夫人!”青儿一边哭着挣扎,一边朝着沈元熙喊。后者被推到柱子上撞了额头,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竟像是又要晕了一般。 沈元熙暗恨自己的不争气,她气得浑身发抖,艰难地扶着柱子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不远处正在对青儿施行兽行的男人,眼睛都快充血了。 “你可看好了,我要证明一下这丫头是谁的!哈哈哈……”司马锐确实喝了不少酒,如果在清醒的情况下他也许还不会这么疯狂,但此时美人在怀,又有沈元熙刺激他在前,他现在就准备当着沈元熙的面要了这个丫头,发泄心中的怒气。 青儿的外袍被他撕烂了,他此时正在撕扯她的中衣,他似乎很是焦急,在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时便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去亲吻,另一只手慌着解自己的裤子。 “小美人,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司马锐满嘴的酒气,脸上是狼性的凶光,恨不得把青儿连骨头都吞下去。 他用膝盖顶开她紧闭的双腿,正要将欲望掏出,青儿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后,他也顺着去看,但一个花瓶重重落下,打得他头破血流,他闷哼了一声,无力地趴了下去。 “青儿你沒事吧?”沈元熙丢掉手中的花瓶,惊慌失措地拉起青儿,两人相互搀扶着往门口跑,还好,司马锐仗着在自己屋里,所以沒有锁门,她们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一面回头看,才刚跑出不远,就听身后一声愤怒的咆哮:“來人啊!给本大爷抓住这两个臭娘儿们!” 两人惊慌地回头一看,就见司马锐满脸是血踉跄地走了出來,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们,像一头狂怒的狮子。而听到他的声音,那些仆人们像鬼魅一般地突然出现,将院子的门给堵住了,其余的人则呈包围状向她们走來。 “夫人,怎么办,我们走不了了。”青儿刚停止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两个弱女子紧紧地依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点点向她们靠近。 沈元熙扫视了一圈凶神恶煞的众人,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将青儿护在身后,大声道:“我乃谦王侧妃,你们敢伤害我只有死路一条!”她努力装得镇定,但此时到底太过狼狈,气势不足,再也不能震慑住众人,只见那些男人目光淫邪地在她们两人身上转着,丝毫不为所动。 沈元熙咬紧牙关,这个时候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宇文骜,你怎么还不來,此刻我真的很需要你! 她在心里不住地呼唤着,但同时也在想办法自救,她眼角瞟到了正向她们走來的司马锐,只要截住了他,她们就会暂时沒事吧? “青儿,你朝门口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快!”沈元熙凑近青儿耳边轻声道,后者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亮,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拔腿就往院门的方向跑。 “别让她跑了!”众人的目光暂时被青儿吸引,沈元熙趁着这个空当,一翻身扑向司马锐。 司马锐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武将,他看着沈元熙握着簪子向他刺來,他冷哼一声,偏身一躲,让她扑了个空,然后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往她身后一背,另一只手使劲一扯,骨头脱臼的声音响起,沈元熙只觉一阵剧痛传來,整只左手都麻痹了,完全使不上力气,而司马锐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双手顺着她的左臂一滑,将整只手臂抬了起來,他突然看见她左手戴的棉布手套,一把扯开,待看清她长着六指的左手时,他嘿嘿冷笑起來。 “原來这就是名动京城的怪物小姐的手,我司马锐今天总算开眼了!贱人,敢打我,我要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说着,他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往一边拖。 沈元熙痛得眼泪横流,无力地被他拖到了一边,她迷糊中听着他叫人拿刀和盐水來,很快,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听见司马锐暴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该感谢我,我今天让你从此以后不再是怪物!” 寒光闪过,她只见什么东西飞快地压向自己的左手,接着她就感觉耳朵失聪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泪水朦胧间只看见被人抓住正拼命挣扎着、满脸惊恐要向她跑來的青儿,看她的口型,好像在说“不要”,还有便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熟悉身影,他也是满面惊惶地盯着她,沈元熙觉得她在极度疼痛中似乎是笑了,对着那个她爱得至深的男人笑了,因为她还沒见过宇文骜这么失态这么心痛的模样。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一阵更为强烈的剧痛从左手传來,接着,她看到一只带血的手指被司马锐举到她的眼前,然后还在颤抖的手被他狞笑着按进了一大盆盐水中。 痛吗?其实最后麻木了,她也不知道还疼不疼,她的眼泪不再流了,只是失神地看着那个愤怒的身影向她奔來,在昏迷前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居然含着泪。 “熙儿!”宇文骜的一声呼喊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疯了一般地冲向地上那个颓唐地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影,满面狰狞,好看的眸子爆出丝丝鲜红的血丝,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扑向那个伤害她的男人。 ------------ 第三十七章 :挡我者死 他看到了什么?谁來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在他接到她的传信之后就拼命地往回赶,但是还是來晚了一步,他亲眼看到司马锐狰狞的嘴脸,切下她手指时变态的笑容还有她满脸的绝望。 他的心在那一瞬间都碎了,血液沸腾了一般往脑袋里冲,他失去了所有理智,他只知道,他要杀了所有伤害她的人! 宇文骜疯了,他提着剑在司马锐还來不及反应时便刺穿了他的胸膛,然而他并不罢休,他将在场所有的仆人全部杀死,当司马将军和宇文琰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宇文骜发丝凌乱,满目凶光地举剑正欲在还沒死的司马锐身上补上一剑。 “住手!”宇文琰一见大事不好,一个石子飞出打中了宇文骜的手腕,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司马锐捂着伤口睁大眼睛看着发狂的宇文骜,裆下一片水湿。 “挡我者死!”他狂怒地大吼一声,声音凄怆狂怒,他赤红着眼,一只手掐住司马锐的脖子将他慢慢提离了地面,司马将军一看这个情形,也是愤怒不已,他趁宇文骜不备,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背上。 一口鲜血喷出,宇文骜踉跄了两步站住,他猛地转过头來,目光如毒蛇般纠缠在司马将军的身上,宇文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意,他心下暗道不好,这次宇文骜是真的怒了。 在宇文骜充满杀意的一拳向司马将军打去的时候,宇文琰心念一动,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沈元熙大喊一声:“小嫂子!” 宇文骜闻声浑身一震,赶紧转脸去看,而司马将军却阴冷地一笑,使出十成功力,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偷袭了他的后背,虽然宇文骜感觉到杀机堪堪回身用手臂抵挡了一下,但司马将军这实打实的一掌还是震得他五脏六腑都抖了几抖,鲜血如泉般涌出,他无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立刻有无数把刀立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但他依然保持上半身笔直,转眼满是疼惜的看着沈元熙苍白的笑脸。 对不起熙儿,这次又沒能保护好你…… “大胆谦王,竟敢擅闯我将军府杀我孩儿,今天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司马将军魁梧的身躯往宇文骜面前一站,拔出剑來就要刺,他想杀宇文骜已经很久了,如今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奄奄一息,他怎能不怒? “住手!此事先交由我來办!”宇文琰赶紧上前阻止,随即他一挥手,让他带來的禁军将宇文骜带走。 今天这件事闹得如此之大,看來要想善了是不可能了。 走之前,宇文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满地尸首中浑然不觉的沈元熙那苍白的小脸,暗暗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引得几个男人为了你如此? 眉头微微一蹙,宇文琰沉着脸让人将重伤的宇文骜押入了天牢。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除了一团棉花似的无尽无穷的白云什么都沒有,她觉得身子很轻,沒有着力感,只能像灵魂出窍一般漂浮在空中。空旷的天际一直有或高或低的声音传來,却都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熙儿……熙儿……熙儿…… 谁的呼唤那么哀伤,让她痛彻心扉。 “呀,小姐流泪了,她是不是要醒了啊?”寅时看着床上昏迷了好几天的人儿,激动地吼道。 晏祈蹙着眉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颊,心疼得无以复加。 “也许吧,但是她好像沉浸在梦境里,不愿醒來。” “那怎么办啊?”霜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哀凄地瞅着床上的人儿,“夫人也太可怜了,那个司马锐真是命大,他怎么还不死,还要拖累王爷去坐牢。” 青儿红着眼眶默默走上前去握住霜清的手,恨恨地道:“若是我将來有那么机会,我一定要让司马家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要不是为了你,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早就说过让小姐别收留你,长成那副样子就是个祸害,现在看到了吧,小姐和王爷都快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吧!你滚,你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寅时哭喊着去推搡青儿,霜宁的泪毫无预兆地落下來,她死死地抱住寅时,劝解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让夫人醒过來吧。现在王爷被抓,整个王府岌岌可危,我们必须要团结。” “好了,安静一点,如今她还不醒來也不是个办法,不能再让她昏睡下去了,如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这样下去对孩子不好,现在我要为她施针将她唤醒,霜宁留下帮忙,其他人先出去吧。”晏祈的眉蹙得更紧了,几天下來几乎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帮她接回了手,包扎了手上的伤,还要想办法喂她保胎的药,如今他已经很疲惫了,听着几个丫鬟吵吵闹闹他只觉头更疼。 孩子? 昏迷中的沈元熙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仿佛來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她知道他们在说她,因为这些声音都是熟悉的。自己昏迷着醒不來,还怀了孩子?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努力地回想着昏迷前的那一幕,她只记得宇文骜朝她扑來,司马锐拿着那截断指在她的面前笑得狰狞。 手指,她的手指沒有了? 头皮微微有些麻,她知道晏祈在给她扎针,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脑袋中那片无边无际的白云开始慢慢消散,头脑也由混沌慢慢变得清晰。 如扇的睫毛眨了眨,她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是一身白衣正默默注视着她的晏祈,他的黑眼圈好重啊,平时英俊潇洒的一个年轻人今天居然有一种颓废的感觉。 霜宁又哭了,捂着嘴满脸高兴地看着她,她那天因为剥栗子而受伤的手上还缠着纱布。 对,是他们,都是她最亲最熟悉的人,她沈元熙终于活过來了吗? “晏……公子,霜、宁。”一开口,她才发觉她只是嘴唇动了动,却沒发出一点声音來。 ------------ 第三十八章 :臣服 “别动别说话,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现在身子很弱,你先闭着眼养养神,霜宁,快去叫人把温着的粥拿來,先让她用一点。”晏祈终于又露出了笑容,等霜宁一转身,他忍不住双手颤抖地握住了她的手,垂着头,紧抿着唇不说话。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满身是血地被抱着冲进他的医馆时他的感受,在那一瞬间,他以为他永远都看不到她了,作为医者,他的心态一直都很平和,但是面对着她,他却发觉他根本连冷静地给她把脉他都做不到。 他太怕了,真难想象,是谁那么残忍,扯脱了她的手臂还切掉了她的手指,他气得都快发疯了,如果他当时在现场,他也会像宇文骜一般讲那些伤害她的人统统杀死,甚至手段会更残忍! 清醒过來的沈元熙反而比较镇定,她试着动了动左手,手虽然接回去了,但是还是动不了,一动就钻心地疼。 晏祈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瞧,于是小心翼翼地道:“还不能动,得好好养着。” “我的手指……沒有了?”她目光温淡地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掌,眼中雾气氤氲。 晏祈看到她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疼得胃都跟着抽搐,他抬手轻抚她柔顺的发丝,安慰:“沒事的,我已经处理好了,幸好沒伤到其他的骨头,但就是怕它发炎,所以你可能会吃些苦头了,很痛的。” 沈元熙微微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道:“痛我不怕,要不是王爷拦着,在新婚之夜我也会切掉这根手指的,呵呵,但到底它也陪了我十七年了,像连着心似的,在失去它的那一刻才会觉得那么那么痛。晏公子,其实我很高兴啊,沒了它,从今以后我就是个正常人了哦?”沈元熙努力让自己笑出來,笑得甜美一些,声调也细细高高的,听起來很欢快,可为什么眼泪还是这么不争气的不停往下掉? “熙儿……”晏祈满眼哀伤地看着她,第一次用这么心疼得口气这样唤她。他、恨不得可以替她疼,六指是她的耻辱沒错,但被别人以这种方式结束,她怎能不难过?这不是耻上加耻吗? “别难过,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现在身子又弱,小心动了胎气。”晏祈不得不搬出这个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來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果然,她脸上一阵茫然,能活动的右手下意识地放到自己的小腹之上,眼中的泪也忘了掉,她苍白的唇微微开合了一下,喃喃道:“我有孩子了……” “是啊,已经一个多月了。”晏祈也微笑,将苦涩藏在心底。 其实这个消息对沈元熙來说并不意外,她癸水沒准时來,前段时间又一直觉得不舒服,呕吐,才开始还以为是吃药导致的,后來才隐隐期盼着她能怀上宇文骜的孩子,现在,她的梦想终于成真了。 “他呢!”沈元熙像突然反应过來了一般猛地抓住了晏祈的手,一脸的惊慌,刚才在梦里,她似乎听见他们有提起他的。 晏祈知道瞒不了她,便一五一十地将后來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如今他被关在天牢,司马锐只剩一口气了,想來要是他有事,司马家的人不会放过王爷的。不过你放心,皇上将这件事交由宗正司彻查,相信王爷不会有事的。” 沈元熙默默听着沒有说话,她心里都明白,司马家甚至皇帝都有可能抓住这件事情不放,这次他为了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结。 该怎么说呢?心里又甜又疼,原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他为了她,竟然连往日的冷静自持都丢掉了,疯狂地杀了那么多人,她不会让他有事的,要是他有事,他的抱负谁去替他实现?她要快些好起來,她要想办法救他! 看着沈元熙眼里又露出如上次去凉山时那坚定的眼神,晏祈心里一疼,最终默然地放开了握着她的手。果然,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超出了一切,本來他还以为她会不容易从这次伤害中走出來,但是现在看來,是他低估她了。 ……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了好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得不成样子。 沈元熙吃过饭后默默地坐在走廊上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眼里藏着一抹担忧。 她知道,现在朝廷上远不如看起來的这么平静。司马柔回将军府去看望司马锐便再也沒有回來,刘雨晴也不见人影,每天在宰相府和王府间奔波,整个府里的下人也人心惶惶,一闲下來就会担忧地讨论着宇文骜的下场,谦王府的下场。 沈元熙默默地看着,听着,整个府里倒是她最闲了。 眼前人影一晃,沈元熙微微垂下眼睑,看着端正地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儿,懒懒地收回目光,语气清淡:“你这是作甚?” “夫人,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害了王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沈元熙冷冷地勾了勾唇,垂眸看她:“惩罚你有用吗?王爷能平安无事的回來吗?你有这个闲工夫跪在这里,还不如去祈祷司马锐那个混蛋最好不死。” 听着她冷淡中含着怨气的声音,青儿一愣,抬头怔怔地看着沈元熙,她明明还是那个她,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夫人,你说,只要能救到王爷,青儿万死不辞。” 闻言,沈元熙眼中滑过一抹流光,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就是不说话,好像在掂量青儿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我可以相信你吗?”最终,她问出这句话,正如青儿在百花楼走投无路时问宇文骜一般。 “我的命是你救的,夫人该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所以你对我的大恩无以形容,青儿愿将这条命给夫人,但准许夫人让奴婢留到为家人报了仇的那一天!”说着,她深深地朝着她磕了一个头。这是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对沈元熙自称“奴婢”,这一次,心高气傲的她终于臣服了。 ------------ 第三十九章 :交易 沈元熙轻叹一口气,目光悠远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我不要你的命,你该知道,这次的事情因你而起,你的命怕是也留不到为全家报仇的那一天了,你很聪明,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此刻才会跪在我的面前,你现在只需告诉我,等了这么些天你才最终选择了我,你的结果又是什么?”沈元熙微笑着与她对视,都是聪明人,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的火光。 青儿展颜一笑,微眯着眼看向沈元熙那张虽然稚嫩但透着自信的光芒的脸,淡淡地道:“因为夫人和我不会是敌人,我们可以合作。我要进宫,夫人要救王爷,而目前事情陷入死局,我们必须想些办法了。” 看着露出真面目的青儿,沈元熙谈不上喜欢,甚至有些为那天冲动地去救她儿后悔,但不得不说,她说得沒错,此时此刻她必须要和她合作了,因为她想來想去,只有青儿手上有解救宇文骜的筹码。 “你老实告诉我,真的有天魔琴这个东西存在,或者它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神奇吗?” “夫人这时候不应该问这些,即使是沒有,我们也要说成有不是吗?”青儿了然的一笑,显然已经洞悉了她的计划。 沈元熙点点头,吩咐道:“去吧,替我准备准备,我待会儿要出门去。” …… 华灯初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夜色中疾行着,一番兜兜转转之后,停在了一个偏僻的门口。 车夫去敲了敲门,门打开后,一个丫鬟前來扶着马车上的人下了车。只见马车上下來的人身材娇小,全身拢在黑色的斗篷之中,看不清面貌。 “夫人请。”小丫鬟领着她走过了重重拱门,最终停在了一扇雕花木门之前,丫鬟替她推开了门便退下了。 屋外正在下着连绵冰冷的秋雨,再加上刮骨的冷风,女子外面的斗篷都打湿了,一进到屋子里,一股暖意立即包裹了她。 來人正是沈元熙,她脱下濡湿的斗篷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就听见丫鬟出去关门的声音。 她望向窗户边负手而立的颀长身影,一语不发,走上前去便往地上一跪。男子闻声转了过來,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的人儿,半晌,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道:“你不用求我,我帮不了他。” 沈元熙抬眼,表情沒有太意外,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轻声道:“五皇子殿下,或许我不该來求你,但除了你,元熙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 “我不会帮你。”他旋身坐在椅子上,端起热茶浅浅呷了一口,语气坚决冷漠。 沈元熙站了起來,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刚才那一跪,我真正的用意是感谢你那天及时赶來救了我,也救了他,免得铸下大错。” 宇文琰微微失神,他想起他骗宇文骜的那一声喊,如果不是那一声,宇文骜不会伤得那么重。 “谢就不必了,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办法使些银子让他在牢里好过些,据我所知,他伤得不轻。”他这句话是真心的,虽然以利益为驱使,他和宇文骜就算不是对立的也不可能是合作的那一方,凭真心來说,他当然希望铲除一切障碍,哪怕是有那么一点可能他也要将其掐灭,而宇文骜恰好是隐藏最深的那个,现在他被掣肘不能有所作为罢了,他相信,如果给宇文骜一点机会,他的作为不可限量。 所以他也忌惮他,而这次,正好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他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转而去帮他呢? 沈元熙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她目光幽幽地落在他的身上,轻声道:“元熙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您沒有理由帮王爷,甚至他的遭难对你來说有利无害,但是如果我提出条件和你交换,你还会拒绝吗?” 宇文琰目光轻佻地扫视了她一遭,轻快地笑出声來。“交换?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本皇子感兴趣的吗?” 沈元熙款款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站了那么久,她也累了,平起平坐才是谈条件的架势。 “我想五皇子殿下应该听说过名动江湖的天魔琴吧?”边说,她还边仔细地观察着宇文琰的表情,果然,他听了之后微微一挑眉,探究地看向她。 “听过又如何,难不成那东西在你那儿?” 沈元熙浅浅摇了摇头,“不,但我知道它在哪儿。”如今形势所逼,她只有把筹码握在自己手里,当初宇文骜为了得到天魔琴的消息和青儿做的交易便是送她进宫,如今她可以要求宇文琰送青儿进宫再将宇文骜救出來,说來说去,她怎么都不亏,但就不知道宇文琰对天魔琴感兴趣的程度了,所以今天她來只是试探一番。 “你凭什么确定那东西是我想要的?”宇文琰看着她,眼睛里带上了几许兴味。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你在找,朝廷中很多人都在找,至于五皇子要拿它來做什么,只要五皇子殿下自己确定就行。” “你的消息不错,我确实在找,但若是用它來换他的命,我就觉得不值,确切的说,天魔琴还不值得我去冒险救他。” 闻言,沈元熙有些恼意,他明明就感兴趣还不答应她的条件,那她今天这趟不就白來了吗? “好,那五皇子殿下就当元熙今日沒有來过,沒有和您说过这些话吧。”言罢,她起身告辞,对于这个无法谈判的人,就只能算是她的失策了,要救宇文骜,她只得另想办法了。 宇文琰看她起身,也不阻拦,悠闲地用手指敲击着红木桌面,眼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直到沈元熙快要走到门口,他才悠悠地道:“或许……你有更好的东西可以和我交换。” 闻言,沈元熙踏出门槛的脚还是忍不住收了回來,只要能救宇文骜,他想要什么是她不能给的呢? ------------ 第四十章 :洪水猛兽 枭宠娇妃40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章:洪水猛兽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沈元熙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了下來,眼光灼灼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提要求。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宇文琰很满意她的洒脱和识趣,手指摩挲着茶杯,微微蹙眉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掂量着开口:“或许你明白我要什么,但是不明白什么对我才是价值最大的。” “嗯?请直说。” 他目光幽幽地看了她半晌,才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你。” …… 秋意渐浓,天越來越冷了,沈元熙起床的时候寅时又给她加了一件小披肩。早饭过后,她习惯性地出去散步,现在怀了孩子了,她可再不能犯懒。 “小姐,又在想王爷了吗?”寅时扶着她,看着她止不住对着院子里的菊花发呆,遂小声询问,“你想到办法怎样去探望王爷了吗?” 沈元熙收回惆怅的目光,指尖轻轻拂掉花瓣上的露珠,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还沒。”那日宇文琰给她说的话她都记得,但是他提出的条件……她不能答应,他说给她几天的时间考虑,其实就是在等着时间帮她做决定。 其实他说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当今皇帝和绝世美女的故事,重点是,她不管是神韵还是长相都有那么几分像那女子,宇文琰让她利用这一点优势去迷惑皇帝,求他放过宇文骜。 可是这可能吗?别说她已嫁做人妇,现在还怀了孩子,就算她是清白之身也不会想要和高高在上的皇帝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她绝不会答应。但是这几天下來,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还捎了书信给爹爹,但是事情还是一筹莫展。只要司马家的人存心为难他,他就不会轻易被放出來。 况且……听闻司马家请了御医去为司马锐治伤,但现在情况却越來越严重,司马锐只剩一口气在,还是靠人参吊着,宇文骜那一剑伤及了他的心脉, 怕是很难救活了。 该怎么办啊…… 想着心事,沈元熙不知不觉走出了凝霜殿的院子,來到了后花园。因为宇文骜和司马柔都不在府里,府上的下人也偷懒了,花园里的花经霜之后都一副颓败的模样,毫无生机,正如这座空有躯壳的谦王府一般。 在这清净的早上,却突然传來小孩子欢快的笑声,沈元熙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在花园的空地上,奶妈正小心地扶着小郡主,不足岁的孩子,竟然也闹腾着要学走路了。 看着小郡主那胖嘟嘟可爱的小脸,沈元熙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她也有孩子了,将來也会像小郡主那样可爱,她会想办法给他(她)最好的东西和最多的关爱,相信宇文骜也会爱她的孩子的。 想着想着,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而带着孩子的奶妈也看到了她,赶紧抱着小郡主上前來施礼。 “刘侧妃呢?”沈元熙沒看到刘雨晴,这才随口一问。 “刘侧妃感染了风寒,所以让奴婢把小郡主抱出來玩耍。”奶妈恭敬地答道。 “这样啊。”沈元熙准备走开的,但是那小郡主一看到她就咯咯地笑着,还伸着手让她抱,沈元熙被她可爱的小模样惹得心动了,眼睛带着期许地看向奶妈,奶妈笑笑,将孩子递给她。 第一次抱着小孩子那娇软的身子,沈元熙显得有些无措,还是奶妈帮她端正了姿势这才将孩子抱好。小郡主很乖,不哭不闹,小手轻轻地环着她的脖子,好奇地看着她头上簪子上垂下的动來动去的珍珠。 “罢了,刘侧妃病了,我还是该去探望探望,我们去栖霞殿吧。”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小郡主,本來她沒什么力气的,手上的伤也才刚好些,但好在栖霞殿离这里很近,等走到门口的时候,碧水一看到她就脸色一变,赶紧跑进了内殿。 沈元熙勾唇一笑,心想:还把她当洪水猛兽了不成? 跨进屋子,果然听见里面有压抑的咳嗽声传來,她还沒出声,刘雨晴的声音倒是先传來了。 “是元熙妹妹來了么?” “是的,姐姐,我來看看你。”对于刘雨晴,她是不喜欢的,想起刚进府时她召集人给的自己那个下马威她心里就舒坦不起來。 她一进屋,小郡主见了娘亲就要朝着去,沈元熙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她抱过去的时候,小孩子的脚就往她身上乱蹬乱踢,虽然力气不大,却吓坏了寅时,她立即拿手护住沈元熙的腹部,紧张地问:“小姐,你痛不痛,沒事吧?” 沈元熙脸上一阵尴尬,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朝着刘雨晴笑了笑。她怀孕的事情除了晏祈知道外就只有亲近的几个丫鬟知道,她暂时还不想对外公开,毕竟宇文骜现在还在牢里,所以此时她怕刘雨晴起疑,遂装作不经意地捂着手道:“我的手已经好了很多了,不碍事的,是这丫头太紧张了。” 刘雨晴眼光从她平坦的小腹上一瞥而过,也微笑着道:“妹妹受苦了,这手伤了确实动不得,刚才你还抱茜儿來着,可别再受伤,怕落下病根儿。茜儿这孩子一天比一天重,我抱着都觉吃力呢。”一谈起孩子,刘雨晴脸上的笑真诚了许多,沈元熙和她随意聊了几句也便出去了。 她走后,刘雨晴和一旁的碧水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色,刘雨晴低声吩咐道:“我的药让人去同福堂抓,顺便留意打听打听,你有空再去厨房和凝霜殿那边多走动走动,看看她的药除了治伤的之外可还有别的药。” 碧水懂事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 日子一晃又是几天,宇文骜的案子还在审查之中,但一个惊天的消息却突然传來。 司马锐死了! 当时沈元熙正在让人修眉,尖利的刀子在她的眉梢划了一条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來,顺着脸颊往下流。 司马锐居然死了?那宇文骜…… 她再也坐不住了,坐车回到沈府去等消息,毕竟她的爹也是刑部侍郎,消息总要灵通些。 枭宠娇妃40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章:洪水猛兽更新完毕! ------------ 第四十一章 :只要你的孩子 枭宠娇妃41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一章:只要你的孩子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司马锐是真的死了,即使司马家请了无数的名医为他治伤,他还是沒能活下去。//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沈元熙从沈府回來之后便失魂落魄,沈凤朝告诉她,按照云晋的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更别说被杀的和杀人的都是皇亲国戚。 宇文骜是逃不掉了,相信宗正司的判决也会很快下來,就算事情调查清楚是司马锐有错在先,但是他毕竟死了,宇文骜杀了好几个人,想要免罪,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她不会让他死的,她绝不会! 刚在凝霜殿坐下还沒喘匀气,一个丫鬟就急匆匆地來告知,刘侧妃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吓晕了过去。 沈元熙冷笑,只是听到司马锐死掉的消息就把她吓晕了,想來这些日子刘雨晴不停往宰相府跑也是了解到不少事情,所以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能怎么办?她沈元熙也晕过去?笑话,要是晕过去再醒來发生过的事情就会回到原点的话,她早就晕了好几次了。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去请大夫!”她必须要撑住,如今能救宇文骜的,看來只有她自己了,不,确切的说是那个人,天下权柄不是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么?那么只要他想,任何人的生死还不过是一句话一个命令的事? 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既然下定了决心,沈元熙当即便让人备车,连衣服都來不及换就出了门。 只要能救宇文骜,她什么条件都答应! ……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潮湿无孔不入地往衣服里钻,每一个毛孔都在不住地收缩,五脏六腑像是都挤在了一起一般泛着不适。沈元熙即使拢紧了衣服还是觉得冷,她抱紧了怀里的食盒不让里面的食物变凉,垂首跟着前面如引魂灯一般昏黄的灯光走着,走过长长阴冷潮湿的甬道,到达天牢深处。 今日是宇文琰安排的她见宇文骜的日子,如今这个案子交由他负责,答应了他的条件办起事來还真是便利了许多。 不知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伤都好了吗?瘦了沒有,有沒有吃苦……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他,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她的眼眶就泛潮,整个人都跟着激动起來,身子在宽大的斗篷中微微颤抖着。不管怎样,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救他的。 天牢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还差,难闻的味道,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沾了血变得乌黑的十字架,这一切都让人毛骨悚然,火盆里晃动的火光将人的影子变成如鬼魅般的阴影。 宇文骜关在最里面单独的房间之内,走过去还要转过好几个弯。牢头不耐烦地将她带到最后一个弯道处便离去了,沈元熙正要走上前去,就听见女子嘤嘤的哭声和说话声隐隐传來。 “王爷,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晴儿到现在才來看你,实在是迫不得已。”这声音……刘雨晴? 沈元熙震惊地呆立在原地,提着食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不是说不准任何人探视宇文骜么,为什么刘雨晴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和自己同一个时间來探视? 心中虽然有疑虑,但沈元熙还是决定先不过去,不知为什么,她很想知道宇文骜和他最爱的刘雨晴在私底下会说些什么。 “无碍的,我知道不容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是宇文骜的声音,但是十分沙哑低沉,听得沈元熙浑身一哆嗦,心都难受得揪紧了。 “呜呜……王爷,你的伤……晴儿给你带药來了,你快些服下。” 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刘雨晴哭着在拿什么。 “王爷,怎么办,司马锐死了,宗正司会怎样判决你啊……呜呜……我回去求过祖父了,可是他说宗正司的方大人是他的门生,他必须要避嫌,但是答应我他会帮你的,他一定会帮你的。” “算了晴儿,人各有命,我知道你尽力了。看看你,最近瘦了好多,茜儿还哭闹吗?” “不,茜儿会说话了,她会叫爹了,等你回家就可以听到。”刘雨晴破涕为笑。 “那就好,那就好……”宇文骜低沉的叹息声响起,沈元熙很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微微探出头來,从栅栏的缝隙望过去,可惜隔得远了,她只能看见两人相拥的侧影,看不清他的脸,但还是明显看得出他瘦了,脸部的轮廓更深了些。牢房里挺干净的,他就算待在这样的地方都无法掩饰住他的光华。 她突然觉得眼睛好酸,泪毫无过程便滚落了下來,她好想冲过去抱住他诉说自己的思念,但是他此刻却拥着另外一个女人。怕自己哭出声她只得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只余泪珠不断掉落在手背上,滚烫。 “呜呜……王爷,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晴儿也活不下去的,现在我只是悔,为什么沒能替你生下一个儿子,这样你好歹有个能传递香火的,都怪我太自私,要是其他姬妾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也好啊,那样我会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养的。”刘雨晴的哭声愈发悲伤了。 “傻瓜,我不是承诺过吗,这辈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别的女人,她们沒资格的,所以晴儿,即使只有茜儿,我死了之后也不会觉得遗憾,所以你别自责了。”宇文骜轻轻地替她擦去脸颊的泪水,脸上带着温柔,但那温柔却沒直达眼底。 而站在拐角处的沈元熙却突然呆住了,连眼泪都忘了落,她就呆呆地站着,耳边回响着他的话。 这辈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这辈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 她猝然低头抚住自己的小腹,心中一阵凄然。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本來她满怀希望地來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却情深意切地对着刘雨晴说他只要她为他生孩子…… 谁來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后面的话她沒心思再听下去了,颓然转身,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看來这里,确实不需要她了。 刘雨晴趴在宇文骜的怀里,看着不远处那抹粉色的裙摆一闪而过,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枭宠娇妃41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一章:只要你的孩子更新完毕! ------------ 第四十二章 :不请自来 枭宠娇妃42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二章:不请自来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天上月将圆,皎皎清辉,一室寂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今年的中秋毫无声息的來临,因为宇文骜还在监牢,所以整个谦王府并沒有准备庆祝这个举家团圆的节日。 凝霜殿内,一身华服精心打扮过的沈元熙端坐在榻上,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唇边勾起一抹苦笑。皇帝特别下令今夜准许一人去监牢探视,今日听闻刘雨晴早早地准备好了东西,就等着入夜之后去陪伴监牢里让她牵挂的那个男人,而她,沈元熙,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纱帘后传來轻微的响动,沈元熙收回思绪,转眼看向正娉婷走向她的人儿。一身剪裁贴身的云锦衬得她本就姣好的身材更是曼妙,完美的五官配上精细的妆容,美得不似凡尘之物,再加上她一颦一笑间散发的娇媚,真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被勾去了魂儿。 “夫人。”青儿将怀里的古琴放在她的面前,垂眼的瞬间遮住了眼里因为沈元熙直愣愣的视线而升起的一抹娇羞。 沈元熙缓缓勾唇,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很美。”言罢,她垂首看向面前的古琴,琴的样子很普通,但看得出年代有些久远了。她修长的手指抚上光洁的琴面,浅声问:“这就是你说的那架古琴?” “是,这琴是青儿一直带在身边的,音质很好,想來配上夫人这几日所练习的曲子,定会震慑人心的。”青儿回望着她,眼里闪动着精明又有些激动的光芒。 沈元熙被她的话逗乐了,手指一挑琴弦,一个干净动听的声音飘出,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放上琴面,陡然看着自己恢复正常的左手她还有些不习惯,手上的疤还在,刺得她眼睛一痛。 每次看到手上因为断指留下的疤痕,那日深入骨髓的痛意就会在脑海里重现一遍,但每看一次,她就会笑得灿烂几分。痛是痛过了,她沈元熙不也像重生了一般么?至少她不再戴手套了,她修长洁白的手指也可以弹琴了。从这一点上來说,她很真该感谢那个死去的司马锐,他帮她做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看着沈元熙又在出神,青儿轻唤一声:“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回神,她眼里闪过一抹灼人的光亮,坚定地点了点头。 椒房殿外,沈元熙盈盈而立,身后跟着替她抱着琴的青儿,面前的小太监一脸轻鄙,微仰着头用下巴对着她道:“沈侧妃请回吧,今日中秋宴会,皇后娘娘只邀请了各个府中的正妃娘娘,沒有请柬恕奴才不能放行。” 沈元熙与青儿面面相觑,虽然这椒房殿的奴才甚是嚣张,但她们也确实是不请自到,怪不得别人说话不留情面。 沈元熙垂首微忖了片刻,抬头时已是满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锐利的目光直盯得那小太监变了脸色,不太自在地低下了头。 她见效果已经达到,便对青儿使了个眼色,后者拿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小太监的手上,再对他魅惑一笑,那小太监便想丢了魂儿般呆呆地望着青儿。 “小公公,我家主子知道你在这儿当差不容易,所以也不想为难你,倒是烦劳你帮忙向五皇子妃带一句话就行,就说沈侧妃在这里等她。”青儿掩唇一笑,还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那小公公七魂失了六魂,再沒有刚才的嚣张,谄媚地朝着沈元熙福了福身,赶紧去传话去了。 在寂静的甬道里静静等着,沈元熙蹙紧了眉。如今谦王府遭难,居然沒有一个人肯站出來帮忙的,她想來想去,只觉得这五皇子妃赫连锦绣是个善意的人,虽然宇文琰阴险狡诈,但她却心思单纯,这两人配到一起也算合适了。 等了沒多久,就见一个穿着不凡的俊俏小丫头出來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待看到沈元熙和青儿时,立即朝着她们走來行了一礼。 “奴婢是五皇子妃的贴身丫鬟如意,不知沈侧妃找我家主子有何事?”小丫头很是机灵乖巧,态度也不像别的奴才一般一听说她们是谦王府的人就倨傲以待。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五皇子妃帮忙……”说到这儿,沈元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块玉佩交到如意手里,让她带去给五皇子妃赫连锦绣。 赫连家虽然沒落了,但赫连锦绣却深得皇帝的喜爱,特封为公主,还将她赐婚于他最喜欢的儿子宇文琰,所以赫连锦绣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不一般的地位,想來此事让她帮忙,应该不难办到。 …… 椒房殿的院子内,灯火辉煌,皇后坐于主位,左手边的第一位便是荣贵妃,其他各家王妃公主夫人依次坐下來。 今日皇后打扮得很隆重,兴致也特别高,美丽的脸上一直挂着端庄的笑容。今日的荣贵妃虽然也打扮得格外娇艳,但到底处在一堆女子之中,她虽然得宠,但风头到底盖不住皇后,所以一直兴味索然地坐在那儿看着各家女子在献艺表演。 此时正轮到沈元嘉,她如今已是曲晟的正妻,自然有资格参加皇后举办的宴会,而为了能在今日众多夫人小姐中出风头,她特意苦练了她擅长的萧,自从小时候教琴的师傅说她谈琴少了分神韵她就生气了,一向高傲的她不会允许别人在她身上挑刺儿,所以她从那儿以后再不弹琴。如今在这些小姐们歌、舞、琴、画、字居多的表演中,她的萧自然算得首屈一指。 沈元熙被五皇子妃亲自引进來的时候,沈元嘉正在得意洋洋地吹萧,乍一看到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沈元熙,冷不丁地吹错了一个音,整首曲子也就算毁了,她还见几位公主正在交头接耳地窃笑,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勉强着吹完一段曲子,她愤愤地走了下去。 此时沈元熙也走到了近前,跪下行礼:“妾身沈氏参见皇后娘娘,荣贵妃,妾身听闻皇后娘娘在椒房殿设宴和各位公主夫人庆祝中秋,值此团圆佳节,元熙也忍不住來凑个热闹,希望皇后娘娘饶恕元熙的自作主张。 枭宠娇妃42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二章:不请自来更新完毕! ------------ 第四十三章 :一曲断人肠 枭宠娇妃43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三章:一曲断人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见她都这样说了,皇后当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凌厉,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增加了一个座位与她。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沈元熙垂着头往自己的座位而去,当看到正死死瞪着她的沈元嘉时,她不禁恻然,也不知这皇后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将她的位置安在了沈元嘉和赫连锦绣的中间。 沈元熙不想理会沈元嘉挑衅的眼神,正要落座,却觉裙摆一顿,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一旁的如意机灵赶紧扶住了她,但就是这样,也听得那些公主夫人们低低的笑声。 沈元熙瞥了一眼沈元嘉还來不及收回的脚,装作不经意狠狠地踩了上去,还微笑着碾了碾。想在这时候让她出丑,她以为她沈元熙还会像在沈府爹爹面前一般容忍她么? 沈元嘉闷哼一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脚,她脸色十分难看,但当着这么多人不好发作,只得用眼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落座之后,沈元熙转头善意地朝赫连锦绣一笑,后者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沈元嘉却是一个十足不肯吃亏的主,刚才沈元熙让她出了丑,她可是会抓紧一切机会报复回來的,再说今日她接受皇后娘娘的邀请才來这里,沈元熙沒这个资格,她正在得意,就见她厚着脸皮來了,她怎么觉得她就是一个恶灵一般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要抢她的风头? “呵呵,妹妹真是好兴致啊,前些日子为了你的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谦王爷现在都还在天牢里,司马家还在办丧事,妹妹却來这里凑热闹,不是当姐姐的说你,我要是你,就该在佛前天天祈祷忏悔才是。”沈元嘉的声音不大,但她音质特别,尖细、穿透力强,偏偏她一开口在座的人包括皇后都听见了,众人的目光本就或多或少地聚集在沈元熙的身上,此时看她的眼光更是带了十分的鄙夷。 沈元熙面不改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端坐着,见沈元嘉笑得愈发夸张得意了,她才忍不住蹙着眉回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佛祖心里自有论断。倒是姐姐如此伶牙俐齿,也不怕磕了碰了闪了舌头。”从头到尾沈元熙连眼角就不曾甩给她一个,这才是赤、裸裸的蔑视。 沈元嘉被堵得一时想不到话來反驳,但又不敢发作,只得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一口想压压肚中的火气,却不料刚喝进去她就愣住了,嘴里含着那口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过了好久她才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含着泪低声斥责身旁服侍的丫鬟道:“水怎么这么烫!你成心的是不是!” 那丫鬟委屈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现在她正找不到地方发泄,她也只得自认倒霉。 皇后见到此时场地中间安静了下來,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元熙的方向,幽幽地道:“适才曲沈氏元嘉那曲‘醉卧花间’吹得很不错,可还有谁有节目让我们乐呵乐呵的?” 本來这里表演节目都有一个潜在规矩,便是按照身份高低依次來,曲晟如今官阶不高,所以沈元嘉基本也排在了最后面,就算有人还要表演,也是那些小官的妻女,不会太出彩,因为她们很会把握分寸,不会抢了之前公主和大官夫人小姐们的风头。 如今皇后主动问起,一个小官的女儿还沒起身,在一旁闲不住的沈元嘉又开口了。 “元熙妹妹今日主动來凑热闹,加上又來迟了,是不是该表演一个节目啊?”说罢,她自己先乐了,掩着唇吃吃地笑着。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这个沈元熙从小到大不学无术,除了会跟着曲晟爬树翻墙外,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她哪有学过一样?她今天这样说就是想看她丢脸,想着,她又递了个挑衅的眼神给旁边的沈元熙。 听着她起哄,一直觉得无趣的荣贵妃也忍不住搭腔:“是啊,沈大人本就学识渊博,教出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刚才元嘉那曲就吹得很好,姐姐都如此优秀,想來妹妹也该青出于蓝的。”荣贵妃确实会说话,一句话把沈家三口人都给夸了,但沈元熙却在心里冷笑,这宫里的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奸诈,虽然大家沒明着说,但都知道谦王府遭了难,她怪物小姐的名声她们也不是不知道,听着是夸奖的话,联系起实际來,分明就是挖苦。 但今儿个沈元熙却并不觉得羞恼,她來这儿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么? 只见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注视中,她盈盈起身施礼,微笑道:“既然如此,元熙自然不好扫了各位的雅兴,那此时便献丑了。”说着,她从容地走到场地中央坐下,当众人看到小宫女将一架古琴摆在她的面前时,都是吃惊不已。 不是听闻传言这个怪物小姐什么都不会的吗?如今她这是要弹琴吗? 比起惊讶,众人的表情更可以用期待來描述,因为她们都在期待着她的琴音会有多么难听。 沈元嘉更是冷笑着瞅着她,一脸的不屑。别以为摆个架势就能弹好琴,想当年她谈得那么好师傅都说她沒神韵,更别说这个连琴都沒碰过的沈元熙?可笑至极。 沈元熙却不去理会别人怪异的眼神,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來,这是她偷偷学琴以來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弹琴,虽然精通音律的青儿给了她肯定,但到了这种场合她还是止不住紧张。 宇文骜,救你,就赌这次了,是成是败,但凭天意。 再睁开眼时,沈元熙已经有了目空一切的架势,她看着琴,眼光又像是虚的,心思早已飞远,仿若置身云雾之中。 轻轻抬手,一双素白美丽的手现于人前,在别人好气窥探的目光中,她骄傲地开始挑抹琴弦,从前羞于见人的手此时灵活无比,一举一动间悠扬的琴声缓缓流出。 前奏伊始,她复又闭上眼睛,脸上的神情格外的认真沉醉,樱唇微启,婉转如低泣的歌声在夜空中响起,悠悠地宕跌开去。 如是我闻 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 你是我的坟墓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來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如是我闻 爱本是恨的來处 胡汉不归路 一个输一个苦 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 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來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她空灵的歌声顺着风飘向宽阔的空间,哀声动情的演唱让闻者心碎。 枭宠娇妃43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三章:一曲断人肠更新完毕! ------------ 第四十四章 :打动 枭宠娇妃44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四章:打动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在座的人听着听着都忍不住沉浸在她哀伤动人的歌声中,忘记了之前等着看笑话的激动和对她的鄙夷,特别是沈元嘉,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一直忘了闭上。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看着沈元熙闭上眼动情地演唱,那美得不似凡人的模样,这还是以前那个人见人厌的怪物小姐吗? 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流下,沈元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外界的纷扰。这首曲子的词是她自己填的,每一字一句都是她对宇文骜的真心,恋慕了他那么久,每一滴心酸幸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所以唱起來,她脑海里便浮现出从第一次见他到后來的每一次相处,他的冷漠,他的柔情,他的凶狠,他的多情,每一个他都像刻在她脑海里了一般,那么生动。 天牢在皇宫的东北角上,这个夜静得出奇,最里面的牢房里,刘雨晴与宇文骜席地对坐,面前是刘雨晴整整准备了一天的各种美味的食物。她真的很高兴,上面的旨意是只能有一个人进來探望,而她有这个资格坐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虽然如今他身陷囹圄,但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渡过难关的还是她刘雨晴,而不是他的王妃,不是他姬妾中的别人,只是她刘雨晴! 面前这个男人,她深爱的男人此刻只是属于她的!在这个特别的时候,她能守护着他熬过去,那么他定会被自己感动的。 她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他从小失去了爹娘,他时最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的。 “王爷,你尝尝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晴儿亲手替你做的。”刘雨晴将一块香酥鸡夹到宇文骜的碗里,但是他只顾着喝闷酒,菜却一点也沒动,骤然看到这块香酥鸡,宇文骜愣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小女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刘雨晴是以为他见了她对他的心意而高兴,又替他夹了些菜,但宇文骜只是看着,却不吃,脸上的笑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王爷?”刘雨晴不禁蹙了蹙眉,恍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倏然变得苍白。 他,在想另一个女人?那个连看都不肯來看他一眼的女人?内心的欣喜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刘雨晴强烈止住自己因为愤怒伤心不甘等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愤慨,挤出一个笑容來,装作不经意地道:“唉,谦王府虽然人少,但往年的中秋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吃酒赏月,晴儿觉得甚是幸福,如今出了这等事,王妃大概是不准备回王府了,想想真让人寒心,沈妹妹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经常往府外跑。这好好的日子,只有我们两人就在这天牢里渡过了,但好在王爷还陪在晴儿身边,晴儿真的感到很满足。” 听到她提起沈元熙,宇文骜端起酒杯的动作一顿,虽然心里强烈克制,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了?”过了那么多天了,虽然暗地里有弑天想方设法传來的消息,他知道她已经沒事了,但因为是天牢,消息也要几天才收得到一次,这几日都沒有关于她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刘雨晴心里咯噔一声,但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她装作遗憾的样子道:“妹妹的手已经全好了,前两日还抱过茜儿來着,只是这几日常常往府外跑,今天我为王爷准备吃食的时候差人去问过她可有什么东西或话要带给王爷的,可是她说全部交由我來安排便好。晚上的时候她打扮得很美,坐着马车出去了,听说好像是……进了宫。”最后几个字,她故意说得很犹疑,平白间让人多了几分遐想,说完,她还小心地观察着宇文骜的神色,只见他果然蹙紧了眉头,然后重重地搁下了酒杯。 刘雨晴见此,心里乐开了花,她很了解宇文骜,也很会利用男人多疑的心理,说话点到为止,多说反而有故意挑拨之嫌。她相信,除非他们情比金坚,不然依着宇文骜的性格,不会在得知皇帝对沈元熙有意思而后者还送上门去还不介意的。 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别的男人随时惦记着自己的女人呢? 哼,沈元熙,别以为你后來者居上可以偷走他的心,你还远远不够了解他,对于他心里的仇恨,他与你之间那么一星半点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别怪我无情,是你自己在玩火**! 宇文骜沒了喝酒的兴致,他沉默着站起身來走到那小小的窗户前,此时正好可以望见那轮圆月,他负手而立,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而就在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來一首哀戚的曲子,琴声很美妙,女子唱曲的音调很哀伤,但那声音分明是熟悉的! 沈元熙! 他猛地怔愣住了,显然,刘雨晴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歌声,她缓缓走到他的身边站定,状似不经意地幽幽感叹:“像是沈妹妹的声音,沒想到她的歌声如此动人,任谁听了都会被她吸引过去的。”她这番别有所指的话果然让宇文骜抿紧了唇,脸色更黑沉了几分。 他都听见了,歌词,那么哀伤无助,唱出了一个女子全心全意付出的心声,他知道她这首歌是唱给他听的,沒错,他的心现在跳得好快,他被她的歌声打动了, 这首似表白又似埋怨的曲子让闻者心疼,但是天牢这里都能听到,那皇帝呢?这首曲子何尝不是道出了他苦恋皓阳的心声? 自从他调查得知沈元熙长得像皓阳夫人,又联想到那日承德殿上皇帝的失态,他就知道今日这支曲子定会打动那个男人。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沈元熙她到底知不知道对着一个情伤已深的男人唱这样的歌会引发什么后果? 宇文骜太阳穴青筋暴起,他一拳恨恨地砸在墙壁上,引得刘雨晴失声惊呼。 不,不能等了,狗皇帝将他调去刑部任职,之后司马锐之死,他知道都和狗皇帝脱不了关系,他以为他那点小手段能瞒得过天下众人,还能瞒得过他宇文骜吗?狗皇帝是想将自己和沈元熙分开,在他得知沈元熙长得似皓阳夫人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宇文歧宣是一个极度自私而阴险的男人,沒有人比他宇文骜更了解他! 宇文骜的眼里迸射出一抹狠光,转眼,他直直地瞪着刘雨晴,心里有了主意。 枭宠娇妃44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四章:打动更新完毕! ------------ 第四十五章 :勾引 枭宠娇妃45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五章:勾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一曲毕,沈元熙流着泪缓缓睁开眼,而下一刻,她的肩膀就被人狠狠地握住,抬眸的瞬间,她看到了一身金黄的龙袍,再往上,是宇文歧宣俊朗的脸。【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正一脸恼恨地死死盯着她,他的眼中有着无比的激动和复杂的神情,沈元熙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样的表情,但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懂他的,在感情面前,这个云晋至高无上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失败者,他也渴望心爱的人能够爱他,可是……他永远都实现不了了,因为他深爱的女人已死。 说起來,她到底比他幸运些。 沈元熙自己都不知道,她看宇文歧宣的眼神是带着丝丝怜悯的,两人无声对望着,而见皇帝突然出现的众人则是一脸惊惧,一时反应不过來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该不该请安。 还是皇后最先反应过來,她站了起來朝着皇帝迎來,见沈元熙二人还在“深情对望”,一时怒从心起,她大喝道:“大胆沈元熙,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被她的声音吓得回过了神,沈元熙赶紧起身准备行礼,宇文歧宣却大手一挥,沉声道:“都免了!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说完,也不管众人看他的目光是多么的诡异,他紧紧抓住沈元熙的胳膊就将她往外拖。 沈元熙也惊呆了,她完全沒想到皇帝居然这么大的反应,竟然不怕众人非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拉走。从宇文琰告诉她皇帝与皓阳夫人的故事的时候她就知道若是利用皇帝内心隐藏最深的感情來得到他的注意,不仅会触怒皇后以及众多后宫妃嫔,也许还会触怒皇帝招來杀身之祸,但若是运气好,她可以利用自己容貌与皓阳夫人相近这一特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切不过就是一场赌注,但是不管赌赢赌输,她沈元熙的名声都会赔进去,也许会背着“勾引皇帝”的罪名被处死,就算她成功了也会惹上一身腥,被冠上狐狸精的名号。 但是她不在乎,从那天宇文琰告诉她宗正司已经提交了奏折,提出判宇文骜死刑的那一刻起她就都不在乎了。奏折已经提交上去几天了皇帝仍沒有批准,她知道,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但这转机是皇帝给的还是宇文琰暗中使了什么手段争取的她都管不了了,她只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必须要用尽手段靠近皇帝,为宇文骜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手很痛,宇文歧宣握得很紧,他拖着她走得很快。皇帝已经四十五岁了,但他保养得很好,步伐矫健,身材魁梧,看起來也不过三十有余,加上皇家血统,相貌英俊气质不凡,确实算得上一个不错的男人。 沈元熙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探究的眼睛透出灼人的光亮,而宇文歧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來时就看见了她眼里的光亮和掩饰不住的一丝兴奋。 她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他?那种带着热度和欣赏的目光? 刹那间,他仿佛透过了她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总是拿冰冷的眼光看着他的女人。 皇帝激动得不能自已,他一把将沈元熙扯过去拥在怀中,身子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他轻声而深情地唤着“皓阳,皓阳,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皓阳……我好开心……” 一股酒气扑面而來,沈元熙浑身僵硬地缩在他怀里,感觉骨头都被他抱得痛了,而她也很诧异,沒想到他自称“我”而不是“朕”,看來酒后的他把她当成皓阳了,才会情不自禁地对她露出这般样子。 唉,又是一个痴情的男子…… 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这样,虽然皇帝带她來的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沒有,安静得有些诡异。 “皇上……贱妾是沈元熙,不是皓阳夫人。”说着,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皇帝似乎是愣了一下,像是反应不过來一般喃喃道:“元熙……元熙?不是皓阳……”他猛地松开了她,粗鲁地捏起她的下巴,借着姣好的月色仔细地看她的脸,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的热度也一点一点褪去,最后变成了狠戾,他收紧了手指,恶狠狠地道:“你不是皓阳!那你为什么要穿这身衣服,为什么要戴这支发簪!”说着,他粗鲁地扯下她头上的玉簪子举到她的面前。 她承认,穿这身衣服是从宇文琰那里了解到的,所以她故意找了一件很像皓阳夫人以前穿过的衣服,但这支发簪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今夜无意戴上的,这和皓阳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下巴的骨头很痛,沈元熙來不及思考那么多,一心只想着要先平息皇帝的怒气,不然之后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天知道,她为了让赫连锦绣帮助她把皇帝引來,可是将宇文琰都搬了出來,那块玉佩正是宇文琰的贴身之物,她将玉佩与信一起交给赫连锦绣,她才愿意帮她的。 费了这么多心思,牵扯进了这么多人,今夜的计划她可不允许失败!宇文骜的命还指望着眼前的男人放过呢! 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沈元熙道:“皇上思念成疾,心里住着这么一个人,您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皇后、荣贵妃还有所有的妃嫔,哪一个不希望得到您的真心呢?但皇上的心只有一颗,付出了便很难收回,元熙也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很能体会皇上的痛苦,那种付出了真心想要得到回应的痛苦。皇上,元熙不想您那么辛苦,所以今夜借那支曲子劝您一句,何不放开些,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得到幸福的机会呢?” 因为被他捏着下巴,她一字一顿地说得很慢,但却很清晰,她的眼神也很诚恳,皇帝听着她的话,力道竟然不知不觉地松了许多,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痛苦又像是迷惑,看他的神情,沈元熙知道他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所以她赶紧趁热打铁,再次道。 “皇上,您值得被爱,也有很多人爱着您,您试着给爱你的人一个机会好吗?” 枭宠娇妃45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五章:勾引更新完毕! ------------ 第四十六章 :出卖身体 枭宠娇妃46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六章:出卖身体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深深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而皇帝脸上复杂的神情也慢慢收敛,最后恢复了镇定,他眼中的醉意消失了许多,眼神清亮地望着眼前绝美的人儿,她真的很像她啊,但听她刚才那番话,他却清晰地知道这不是她,因为皓阳从來就不会耐心地和他说这么多话,她只会拿冰冷的态度对待他,伤他的心。【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那一瞬间,他居然被她真诚的表情打动了,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宇文歧宣的小腹竟然升起了一抹燥热,他竟然对她产生了欲、望? 虽然他对着这突如其來的欲、望感到羞耻,但不得不说,他正在慢慢发现眼前这个小人儿的美好,她的纯真和善良是活生生的,比记忆深处那个美丽的她更能带给他震撼。 宇文歧宣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抚摸沈元熙美丽光滑的脸颊,眼中浮现起一抹疼惜,他深深地望着她,轻声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么?你心里已经有深爱的人了,那个人是宇文骜对不对?” 她微笑,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宇文歧宣发觉自己异常地嫉妒宇文骜,那个不懂得珍惜的男人,而且他觉得宇文骜唯一做的让他感到欣赏的事情便是为了救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儿而杀了那些欺负她的人。 那些人确实该死,所以他才会下令让替司马锐诊治的御医刻意怠慢,让司马锐活活痛死,对于那些沒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他宇文歧宣从來都下得了手,但他也承认他的目的不单纯,司马锐不死,又怎么能激怒司马将军,不激怒他,又怎么有充分的理由让宇文骜待在天牢等候宗正司的判决呢? 呵呵,说到底,他还是太过嫉妒宇文骜了,这么美好的小人儿,那个不懂珍惜的男人根本就不配拥有! “你愿意做朕的妃子吗?”在他还沒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说出了这句话。 沈元熙吓得退后了两步,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心脏,满脸震惊地道:“皇、皇上,贱妾已嫁做人妇……” 宇文歧宣一愣,看着她那小白兔一般受惊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有趣,他升起了想要逗一逗她的兴趣,是以他故意一板脸,冷笑道:“别忘了朕是谁,朕想要一个人,有的是办法,你可听说过前朝一位明君爱上了自己的儿媳,不惜一切将其纳入后宫,疼充至极的故事吗?”他说的是真话,他想得到她,确实有的是办法,再说有前车之鉴,他将她变成自己的宠妃并不是不可以。 “皇上!”沈元熙吓得脸都白了,在她的意识里,一女嫁二夫便是无耻,别说她深爱宇文骜,就算沒有他,她也不想入宫闱的。 宇文歧宣收了笑,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这才沉着脸道:“让你接受朕真的那么难吗?” 她直视着他,认真地说:“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題,而是道义问題,元熙虽是一介女子,但也知道礼义廉耻,怎会一女侍二夫?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绝不会少了美人儿的,还请皇上切莫再开元熙的玩笑。” 宇文歧宣微眯了眸子,眼角皱起了细细的纹路,更添几分沉稳威严之感。他想:是不是玩笑,你以后就会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自愿投入朕的怀抱的! “罢了,时候不早了,朕差人送你回去。”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些疲惫,看來今晚确实是喝得多了些,头隐隐作痛,最为难受的还是小腹越积越多的欲、望,他真怕自己再和她待下去会做出些出阁的事情來。 看着宇文歧宣踉跄着转身离开,沈元熙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看着他,就如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出声道:“皇上,您身边沒有人陪伴,还是让元熙送您回殿去吧。” 宇文歧宣身子一震,脚步微顿,沒有回头,他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皇帝寝殿静心殿,沈元熙垂着头看着宫人忙进忙出,宇文歧宣疲惫地撑着头靠坐在软榻上,终于,他一挥手,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都给朕滚出去!” 宫女太监们诚惶诚恐地退下了,只有沈元熙岿然不动,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跪在了皇帝面前。 宇文歧宣冷冷地哼了一声,用眼角睨了她一眼,“朕就知道你还有话要说,朕知道你的心思,容朕考虑一下。” 沈元熙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浅声道:“元熙知道有舍才有得,为了表达元熙的诚心,有一礼物要敬献于皇上,收与不收便看皇上的态度,但这也是元熙最后一招救夫君的办法,若是夫君离去,元熙自然不敢苟活于世,所以这也当做最后一次为皇上尽一点心意吧。”说完,她深深一叩首。 桌子砰地一声重响,宇文歧宣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在用你的命威胁朕?” 沈元熙眼睛晶亮,笑得有些颓败:“元熙要对皇上有价值才算得上威胁,现在毫无价值,怎谈得上威胁?” 他隐忍着愤怒,沉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好”字。 …… 月亮消失在了乌云中,这个夜,更黑了。 静心殿外的假山上,一个人隐沒在阴影里一直注视着大殿门口,他亲眼看到沈元熙和狗皇帝相携进了寝殿,他抑制着心中的怒火和强烈的不安在等待着,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看到宫人全部退了出來,可是她,还在里面,和那个狗皇帝单独在里面。 假山上的人有着非常平常的容貌,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深邃异常,他是宇文骜,费了很大的心思将刘雨晴带來的小厮装扮成了他关在天牢里,而他自己则易了容跟着刘雨晴出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听到了她唱得那首让人肝肠寸断的曲子,他再也呆不住了,冒着极大的风险逃了出來,只是想要看看她,看着她依旧安好。 但是,她令他失望了,为了救他,她居然去向皇帝献身?她这是在看不起他么?他宇文骜还沒窝囊到要靠她出卖身体才能活命的地步! 枭宠娇妃46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六章:出卖身体更新完毕! ------------ 第四十七章 :孤独中秋夜 枭宠娇妃47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七章:孤独中秋夜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在他愤怒的双眸下,静心殿的灯却黑了大半,唯一的烛火下,一个身影曼妙的女子正在轻盈地跳舞,然后,从窗户上的剪影看到,皇帝站起了身,将她抱在了怀里,最后一点灯光也熄灭了,一切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也留给人无穷无尽的想象。【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宇文骜再也呆不住了,他飞身而起,直奔静心殿而去,他绝不会让这个傻女人做那样的事情,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是他宇文骜的女人! 他才从假山后出來,便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在一片抓刺客的喊叫声中,一个黑影从屋顶掠过,死死地抓住了宇文骜的胳膊,黑夜中,两双同样布满血丝的眸子相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愤恨,但是后來的那人明显要冷静一些,他迅速地点了宇文骜的穴道,轻声道:“王爷,快点回去,你现在已经惊动了这边的护卫,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弑天,你别逼我!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要去救她!”宇文骜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她……会沒事的,王爷,你先回监牢去吧,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不由分说,弑天一个手刀将他打晕,然后将手放在唇边学了一声鸟叫,空中立刻有几个死士朝四面八方跑去,引开了禁军的注意力,弑天扛着宇文骜一阵穿行,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皇上,有刺客?”女子一边娇喘着,一边推了推身上正动情吻着她的男人。 宇文歧宣眼神迷离地看着怀中绝美的人儿,大手重重地握住她高耸的丰盈,沉声道:“有刺客让他们去抓就是,朕现在就要你!”言罢,他解放出早已昂扬的欲、望,一沉身埋入了身下的娇软中,女子一声痛呼,紧紧地蹙着秀眉,黑暗中,她媚声呻、吟着,动情的声音让男人愈加兴奋,但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一双水眸充斥着仇恨和得逞后的快感,她的手死死地扣住男人宽阔的后背,腰肢不住地扭动着,让男人深深沉浸在她身体的美好里不能自拔…… 静心殿偏门外,两个女子静静站立,皆是如花美色,却都脸色黯然。 望着已经一片黑暗的静心殿,赫连锦绣勾唇笑笑,稚嫩的脸上有着一丝羞赧:“熙儿,我还以为你为了救谦王真的会……” 沈元熙满目冰凉,她看着紧闭的门,想着138看书网骜,心都揪紧了,她现在的情绪很烦乱,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听到锦绣如此说,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会怎样?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献给皇上吗?”她还沒有那么不知廉耻。 锦绣歉意地看了她一眼,不语。 两人相携转身,缓缓朝着宫外而去,如今宴会已散,想做的事也都做了,确实沒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沈元熙眼睛有些酸涩,雾蒙蒙地不太看得清路。青儿,虽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利用你如此,我还是感到愧疚,只希望你以后在皇宫一切都好,早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为家人报仇。 …… 來时的路怀着满心的期待和焦急,回去的路上却是独自一人倍感凄凉。锦绣被宇文琰派來的人接回了府中,可她呢?她想见的人如今还在天牢,想见上一面都难比登天,明明有两次机会的,第一次她放弃了,这第二次她去不了,不知他还好吗?是否也在想她? 不,不对,她不是一个人,她怎么可以忘记,她肚子里还有他和她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他并不想要,但却是她的宝贝,不管怎样,她都要将他(她)生下來,好好抚养他(她)长大。 天色很晚了,但她突然不想回王府去,在中秋这个团圆的时刻,她想要和亲人在一起,而不是一个人在冷清的凝霜殿翻來覆去睡不着一直思念他。往年的中秋,爹爹都会命人做她最喜欢吃的菜和糕点,带她和兄弟姐妹一起去看灯会,猜灯谜,可是今年她反而孤孤单单一个人。 突然的心血來潮,沈元熙让车夫带她去河边,现在那里应该正热闹着,她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 “夫人,已经很晚了,还是回王府吧。”车夫不无担忧地道。 “沒事的,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坚持。 河边上,果然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各种样式的彩灯沿着河边挂了一路,这里非常热闹,还有杂耍班子在表演,还有猜灯谜等各色活动,沈元熙蒙上面纱、跳下马车,将自己置身于这喧闹的人群中,她本來以为她不会再孤单的,但是看着來往的人群要么是一家人,要么是成双成对的恋人,独独她一人立于街道中央,更显孤寂。 她买了一个面具,买各色各样的小吃,就像以往爹爹带着他们來时一般,她想将以往爱去的地方都逛个遍,她努力地让自己微笑,让自己在人群中快活地传來传去,如果是别人看到她,一定会觉得她很快乐。 对,只要别人认为她是快乐的她就是快乐的! “老板,给我一盏兔子灯笼。”沈元熙选中了一只兔子样式的灯笼,因为她生肖属兔,所以每年都会到这儿來买上一盏,然后写上自己的心愿将它挂在屋子外面。 “老板,要一只龙灯和一只鼠灯。”突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透过喧哗传进沈元熙的耳朵,她浑身一震,赶紧转身走开,泪却不期然地落下。 “诶夫人,你的灯笼!”买灯笼的小贩在身后大声地喊她,她顾不得那么多,撒开腿就跑,只想快点隐沒在人群中。 直到走了很远很远,她额上跑出了涔涔的细汗,她又有些失落。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刚才明明就是爹爹的声音,她那么想见爹爹的,但又怕他看到自己的孤单和狼狈,她真是傻,爹爹那么心疼她,她干嘛要躲开? 沈元熙顺着原路返回,然后躲在了一个摊子后面,看着沈凤朝带着庶弟庶妹一起看灯,两个孩子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是沈元熙很难看到的。 她突然觉得好失落好伤心,现在她和沈元嘉都出嫁了,爹爹也注意到了年幼的弟妹,所以他的父爱也转移了,能够疼爱弟弟妹妹不是她一直希望的么?可是她发觉她竟然在吃醋,她现在出去有什么用呢,只会和弟弟妹妹抢爹爹。 捂着嘴,压抑着哭声,她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原來,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枭宠娇妃47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七章:孤独中秋夜更新完毕! ------------ 第四十八章 :有他陪伴 枭宠娇妃48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八章:有他陪伴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不知过了多久,热闹渐渐消弭,人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沈元熙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手上提着她刚买來的兔子灯笼,走得心不在焉。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河边的彩灯还亮着,她走过去,抬头看彩灯上写着的灯谜,轻声念道:“‘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拴’上下联各打一字。”她微微思忖,然后轻声道出“秃”字,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同一时间响起,道了个“驴”字,此时恰逢一老和尚从旁边经过,听到有人在唤“秃驴”,转过头來气愤地看了两人一眼,拄着拐杖走远了。 沈元熙抱歉地看着老和尚的背影,一转眼,只见彩灯的另一边,一个人正对着她盈盈微笑。 來人一袭雪白的衣衫,墨发用一布带高高束着,温润的眉眼,俊美的外表,恬静的眉眼,在灯光下如谪仙一般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晏公子……”沈元熙看得失了神,随即两人想起刚才的一场乌龙,同时望了一眼老和尚的背影,吃吃地笑了起來。 “晏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沈元熙为免尴尬,率先出声。 晏祈沉默了一瞬,看着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怜惜。“你忘了,上次说过中秋节这天要一起看灯的,却不料这短短的时日之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很早就來这里了,心想着你肯定不会來了,沒想到……还是意外地看到了你,刚才跟了你两条街才到了这里。” “那……你都看到了?”刚才她哭得那么狼狈,本想不会有人认识她她才这么放肆的,却不想即使蒙着面,他也将她认得出來。 晏祈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再去提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浅笑着道:“既然來了,那咱们去逛逛?现在人少,不怕挤。” 沈元熙微笑着点头,现在有人陪她,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哇~好多漂亮的扇子!”沈元熙在一个卖扇子的小摊前停了下來,看着满目琳琅,欣喜异常。如今天气冷起來了,扇子不太好卖,卖扇子的老婆婆一看见有了客人,遂热情地招呼。 “夫人,给你相公买把折扇吧,我这的折扇都是我家老头子亲自做的,用的材料和做工都是顶好的,对了,扇面儿上你们可以自己題诗作画,送给心上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看着老婆婆的笑脸,沈元熙忍不住扑哧一笑,她解释道:“他不是我相……” “老板,我要这把扇子!”她话來沒说完,晏祈就挑了一把扇子,大声地插话,沈元熙看着他要付钱,也忘了要继续解释了,赶紧拿出钱递给老婆婆,然后转脸冲着晏祈莞尔一笑:“这次算我送给你的,谢谢你今晚陪我。”虽然以前还欠他许多人情,但也不是这一把扇子就能还得了的。 晏祈也沒争辩,高兴地收下了扇子,不过他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把手往身后一背,把下巴一抬,提着要求:“要谢我送一把扇子怎么够?” 沈元熙愕然,却见他得意一笑,展开空白的扇面道:“你还得给我題一首诗在上面,这样才算礼物啊?” “可是我的字不好看。”沈元熙苦着脸说得无比认真,就她那字写出來,她爹爹都会笑话她的。 “不管,反正你得題。”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把扇子塞到她的手里。 沈元熙无奈,只得先拿着,題就題吧,反正他都不嫌弃。 晏祈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府了。” 沈元熙脸上的笑僵住,眼睑无力地垂下。她不想回去,回去又是孤单一人,在那间有着他的影子的床上辗转难眠,她很怕,天气越來越冷,沒有他的怀抱和体温,她怎么睡都暖不起來,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见他被一个膀圆腰粗的刽子手斩断头颅,鲜血飚出來,溅了她满脸。 她真的很怕失去他,怕到一想到他可能永远离开她就心神不宁。 “不,我还不想回去,难得出來一次,我想看日出。”抬头,她眼睛晶晶亮亮地望着他,满含期待,他的呼吸一窒,他何尝不想多陪她一会儿,但是…… “还是回王府吧,要是被人知道你夜不归宿,对你影响不好的。”他诚心地劝着她。 沈元熙垂下头,有些失落,但她知道晏祈说的是实话。 “罢了,那就回去吧。”说完,她率先转身,走得无精打采。晏祈张了张嘴,很想叫住她,遂了她的心愿,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拳头紧紧地握起,他走在她后面,不快不慢地跟着。 突然,见她顿住了脚步,缓缓地蹲下了身,晏祈一惊,赶紧上前去查看,就见沈元熙一手捂住小腹,额上冷很涔涔,满脸的痛苦。 “熙儿,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她艰难地出声,指甲狠狠地陷进他伸來的手掌。 晏祈赶紧拉过她的手替她号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今晚是不是吃了凉的东西?还跑动过?” 沈元熙今夜沒吃饭,來到这里思念爹爹,就把以前爱吃的小吃都吃了些,还喝了凉茶。 她痛苦地点了点头,晏祈安慰道:“沒事,你身子弱,最近又忧思成疾,再吃凉的伤身,估计是动了胎气,我先送你去医馆,那里有药!”说完,他抱着她便上了自己的马车,让车夫去同福堂。 阿贵住在同福堂里守铺子,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就见自家少爷满头大汗,怀里抱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冲了进來。 “阿贵,快把抽屉第三格的药包拿來,再去烧点热水,快去!” 阿贵也机灵,迅速拿來了药包,还端來了开水。 晏祈蹙着眉,在一大堆药丸中快速翻出了一种黑黄的药丸送到沈元熙唇边让她服用,沈元熙伸手去推拒,满脸的不情愿:“这什么药啊?” 见她蹙眉,他就知道她怕苦,顿时无奈地笑着道:“这是我特别给你准备的药丸,加了蜂蜜中和苦味,沒事的,吃吧,吃了一会儿肚子就不痛了。” 沈元熙半信半疑地吞下了两粒药丸,看着旁边还有一大包不同颜色的药丸,疑惑地问道:“怎么还有那么多?” 晏祈放下水杯,平静地道:“我平常闲來无事就替你多做了一些,有补身子的,有安胎的,还有治风寒的,以备不时之需。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你先在这里躺一下,等疼痛减轻了再回府去。”说完他便起身出去了,而沈元熙看着那一大包各色的药丸久久说不出话來。 枭宠娇妃48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四十八章:有他陪伴更新完毕! ------------ 第四十九章 :忍 夜色深寂,等晏祈拿來被子的时候发现沈元熙已经闭着眼睡着了,手还保护性地放在小腹。 他轻轻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索性坐在一旁细细看她,只见她睡得很是安稳,呼吸清浅,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盖着下眼睑,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真是美,睡着了的她一脸无害,单纯的模样像个天真的孩童,他多希望永远看见她的笑容,可偏偏现实就有那么多磨难让她受伤,让她一点点褪去青涩被迫成熟。 晏祈不由自主地将脸靠近她,看着那丰润的红唇,他想从那儿汲取一点芳香,就在他的唇快要贴上她的时,阿贵冒失地撩开帘子大声道:“公子,热水烧好了。” “嘘----”晏祈迅速抬起身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张地看了一眼沈元熙,见她依旧睡得香甜这才赶紧把阿贵往外拉。 “公子,原來是那位姑娘啊,上次那个聪明的沈姑娘,诶对了,公子你刚才不会是想偷亲她吧?”阿贵一脸的惊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还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闭嘴!”晏祈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白皙的脸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他将他拖到了远离内室的地方这才放开,俊美的面容故意板了起來,警告道:“阿贵,别胡说,我……我刚才只是想凑近点看看她睡着沒有,你要是敢乱嚼舌根,看我不把你撵出去!” 阿贵一脸苦相地求饶:“行行行,公子,奴才发誓,绝对不会告诉沈姑娘你对她有意思的!”说完,他忍不住先乐了起來。 晏祈一张脸涨得通红,抬手就要去敲他的脑袋,阿贵也机灵,撒丫子跑远了,还一边嚷嚷着:“奴才去帮公子倒茶!” …… 当第一缕曙光刺破黑夜时,云晋迎來了新的一天。 静心殿,几名宫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点燃了殿中的烛台,整个静心殿逐渐亮了起來。五更了,该是皇帝早朝的时间。 宫女小心翼翼地撩开床帐,借着突然传來的光亮,皇帝眨了眨眼,看着臂弯里躺着的绝色美人儿,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这个叫青儿的丫头果然是个天生的尤物,她的美,她的妖娆,几乎将他的热情耗尽,他好多年沒这种感觉了,折腾了一夜,他有回到二十多岁壮年的那种感觉。 “嗯……皇上,您要起了么?”他一动,青儿便察觉了,她慵懒地睁开眼,满脸娇俏地盯着皇帝,一双柔荑顺势缠上了皇帝的脖子,随着她的动作,被子滑开了一些,露出她满是粉色吻痕的藕臂和香肩,前來服侍皇帝更衣的宫女目不斜视,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宇文歧宣难得好脾气地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乖,朕要去上朝了,你再睡会儿。”说完就要起來,青儿身子一贴,紧紧地抱着他,满脸的不舍,皇帝苦笑,宠溺地摸了摸她柔顺的黑发,继续道:“你以后就留在静心殿贴身服饰朕,以后多的时间在一起,啊?”皇帝说完,再不留恋地起身。 青儿也懂得适可而止,她要的不过就是皇帝的一句话,如今他虽然沒有给自己品级,但他让她留在了静心殿,就说明他至少是沉迷于自己的身体的,那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得到更多。 “奴婢侍奉皇上更衣!”青儿匆匆着了条半透明的水裤,上身只穿着肚兜便下了床,她站到皇帝面前,正在替皇帝扣盘扣的宫女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该让她,这时青儿娇俏一笑,可爱地撅着嘴道:“皇上不是让青儿留下伺候吗?那青儿就要从现在开始做起,好好服侍皇上。” 宇文歧宣很吃她这一套,满是爱怜地看着她雪白身子上那点点於痕,凑近她耳边暧昧地道:“你昨晚辛苦了,还是该去好好歇着,今晚再伺候朕不就好了?” 青儿低下了头,满脸红霞,一扭头就跑到被子里去了,皇帝乐得哈哈大笑,还特意吩咐了人做些补身子的食物來给她吃。 等皇帝离去,青儿独自躺在还留着那个男人味道的龙床上,笑容不再,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她就觉得无比屈辱,但是她不后悔,为了报仇,她什么都可以做的! “來人!我要沐浴!”她沉着声朝外面的宫女吩咐了一句,皇帝走之前吩咐她们好好伺候她來着,那她为何不充分享受?她要洗掉这一身的污秽,一刻都不想耽搁。 …… 早朝过后,皇帝心情很不错,身边服侍他多年的高公公特别有眼色,立即开口问道:“奴才看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再加上今儿个天气好,可要去御花园走走?” 皇帝摆了摆手,一指东北方向道:“不,去天牢,圣旨可拿好了。” 高公公赶紧垂首恭敬地跟着,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里的一抹光华。 天牢内,宇文骜靠坐在墙边,紧闭着眼,脸色并不好看,突然,他耳廓动了动,睁开眼,刹那间眸子中迸射出万千利刃,射向牢门的方向,果然,不多时,外面传來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宇文骜的手立刻紧握成拳,身子因为压抑着愤怒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昨夜弑天将他弄走让他回到天牢之时,就承诺过,会即刻送來沈元熙的消息,可是他得到的消息是什么?皇帝在静心殿宠幸了一名绝色女子,欢娱一夜,而王府传來的消息是沈元熙并沒有回府,这说明什么还用想么? 虽然昨夜他亲眼看到沈元熙进了静心殿就再也沒出來,但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的,那个深爱他的女人是不会背叛他的! 他气得快要死了,可是偏偏还要被那个狗皇帝关在这里,如果他稍一冲动,辛苦了十多年布置的一切可就全毁了。 能怎么样?忍?他忍了十多年了,再多的侮辱他都忍过來了,但是夺妻之恨,他能忍得下去吗? 不多时,一身耀眼龙袍的宇文歧宣已经走到了牢门口,平常嚣张得尾巴都翘上天了的牢头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侍奉在一侧,像个雕塑般站着一动不敢动。 ------------ 第五十章 :归府 宇文骜强压下想要冲过去掐死他的欲、望,跪了下來,叩首,正好遮住了他眼睛里收敛不去的戾气。 皇帝今日心情果然不是一般的好,他抬眼打量了一下监狱的环境,皱着眉摇了摇头。 “谦王啊,这些日子在这里呆得可习惯?” “谢皇上关心,罪臣有罪在身,理应受罚。” 皇帝无声地勾了勾唇,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有一丝妒意,但他脸上却表现出十分的得意,手一抬,示意高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谦王宇文骜杀害司马锐一案,经查实,司马锐之死为御医粗心为之,与谦王无直接关系,又因司马锐贪图美色,欺辱谦王府家眷在前,故,特赦谦王死刑,罚俸三年,前往景德山庄思过一年,钦此!” 宇文骜呆呆地跪在原地,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心中早已惊涛骇浪。这样的结果是他沒有料到的,他沒有想到皇帝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他,但是事实如此,不是更证明了他心中的想法吗?沈元熙一定付出了什么才会让皇帝突然改变决定! 恨意燎原,他只觉得他的心快被怒火撑爆了。 高公公看着他呆呆的表情,趾高气昂地提点道:“谦王,还不接旨谢恩?” 宇文骜动作僵硬地伸出双手接过圣旨,然后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心地笑了起來,亲昵地道:“谦王平身,朕错怪你了,是朕的错,朕已经下令斩了那个失职的御医,你沒事了,一会儿就可以回王府去收拾收拾,朕罚你去景德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谢皇上明察秋毫。”宇文骜低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眸中的狠戾更甚。 皇帝转身欲走,但又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冲着宇文骜暧昧不明地勾了勾唇,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回去好好疼爱你的沈侧妃,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子,哦,还有,替朕转告她,就说她昨天送的礼物朕非常满意!哈哈哈……”说完,他阔步走了出去,而宇文骜却死死地盯着地面,久久地沒动。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宇文歧宣,你给我等着! …… 回到王府,沈元熙刚换了衣服穿戴整齐,皇宫的圣旨便到了,沈元熙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她很怕,很怕这个圣旨是來宣告将要判处宇文骜死刑的,但她也期盼,希望皇帝至少念及一些亲情,不要置他于死地。 “夫人。”霜宁霜清满面担忧地望着她,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她们同样是紧张无比。 沈元熙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來,吩咐道:“扶我去前厅接旨,别让公公久等了。”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前厅里,刘雨晴和高、苏二人已经到了,看得出來,三人也是满脸的紧张,沈元熙和刘雨晴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复杂,然后都沒有多说什么,齐齐跪下接旨。 在圣旨念完了许久,王府里一片欢呼,而沈元熙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忘了起來,也沒有力气站起來。 他……沒事了,终于沒事了吗? “夫人,王爷快要回來了,王爷沒事了!”霜宁霜清和寅时抱着沈元熙喜极而泣。 刘雨晴被碧水搀扶起來,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主仆四人,一言不发,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势,张罗着打赏前來宣旨的公公并亲自送了出去。 司马柔不在,宇文骜沒事了,那这王府,很快就是她刘雨晴的天下了! 下午时分,整个王府的人都等在王府门口,望着皇宫的方向,焦急地等待着宇文骜的归來,沈元熙坐立不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像是害了病一般,连午饭都沒吃就站在了这里等他。 半个月沒见了,她好想他,想着他冲來救自己的那一幕,她就感动得心都疼了。都是她,要不是她做事鲁莽了,怎会害他如此?等他回來,她要好好地看看他,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诉说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么不容易,她要告诉他她想他,她爱他! 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一辆马车终于缓缓地驶來,那嘚嘚的马蹄声就像是打了胜仗时的捷报鼓点一般,让整个王府的人都血脉沸腾。 宇文骜,他终于平安回來了! 马车停下,帘子却沒动,刘雨晴跑得最快,在沈元熙刚动的时候便将她挤到了身后,而她的丫鬟碧水还推了她一把,她脚一扭,上次受过伤得脚踝又隐隐作痛了。 沈元熙心里焦急,但是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人,她想靠近都靠近不了。 “王爷,是你吗?”刘雨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车帘终于动了,宇文骜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喘着灰色的朴素长袍,胡茬也长出來了,整个人看起來有些狼狈,但惟独那双眸子还是那般幽深,但似乎也有变化,变得更冰寒了,被他盯着的人都觉快结成冰了一般。 “是我。”他的声音沙哑了一些,一双利眸准确地停留在了刘雨晴满是泪痕的秀美脸颊上,毫无波动。 “王爷!”刘雨晴顾不得众多仆人在场,在他刚站稳时便激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地哭泣着,哽咽道:“沒事就好,您沒事就好,晴儿每天都诵佛念经,只求菩萨保佑王爷平安归來,菩萨听到晴儿的心意了,太好了……” 闻言,宇文骜有一丝动容,他扳开刘雨晴的身子,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不算温柔但十分认真地道:“本王沒事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刘雨晴破涕为笑,待高苏二人泪水涟涟地來给他行过礼,便张罗着迎宇文骜进府,准备好了吃食水酒为他接风。 ------------ 第五十一章 :脏 宇文骜大手无意地揽着刘雨晴的肩膀与她并肩而行,沈元熙含着泪站在原地,她看着宇文骜向她走來,她的心也一点点跳得更快了,等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她正欲开口的时候,他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像是沒看到她一般。 心中咯噔一声,满心的喜悦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道尾。她嘴角的笑意一僵,看着他拥着刘雨晴就要走远,她赶紧唤他:“王爷!” 宇文骜步子一顿,却沒回头,她还來不及说什么,他随即又迈开步子离去。 沈元熙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了,他不是沒看到她,而是故意忽略她! “王爷,你沒看到我吗?”沈元熙被霜宁扶着一瘸一拐地去追他,可他却像是故意一般,无意间加快了步伐,沈元熙眼看他就要走得更远了,情急之下一伸手去抓他的袖子,而还沒等她反应过來,他已经很用力地将袖子抽了回去,一时沒了支撑的她狼狈地摔到地上,满面错愕,似乎还沒反应过來刚才发生了什么。 宇文骜转眼,终于正眼看她了,她心中的喜悦才刚升起,在触碰到他千年寒冰一般的目光时就像是被蛰了一下一般,心猛地揪紧。 不对,很不对劲儿,他这次回來之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沈元熙觉得异常心慌,她苍白的小脸上强扯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唤他:“王爷,你怎么了?” 宇文骜鹰眸微微眯起,脸上浮起深深的厌恶,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冷冷地道:“别碰我,脏!” 脏…… 一个字在她耳边被放大了无数倍,就像是很多人在她耳边吹吹打打一般,她的大脑一片喧嚣,唯一听得清的字眼便是那个字:脏! 他说她脏?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來,她的脸白得像纸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神情恍惚地看向宇文骜,蹙着眉满脸惶然地道:“你不是王爷,你是谁?你不是他,你把他还给我!” “疯子!”宇文骜嘲讽一笑,再懒得看她一眼,拥着刘雨晴就走,跟在他们身后的高苏二人转过头來看着坐在地上疯狂哭喊的沈元熙,捂着嘴窃笑,看她的眼神还带上了些怜悯。 众多的仆人也不敢去扶她,都面无表情地尾随着这府里的主子越走越远,甚至还有几个夸张地避开她,像是躲避瘟疫一般。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便是了,男人的心是最看不透的,前几日还可以为了你去杀人,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夫人!” “小姐,快起來!” 看到她哭得快闭过气去,几个丫鬟心疼得要死,但都有些摸不清状况,她们不明白,王爷为了沈元熙连人都敢杀,怎么去天牢里呆了几天回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这是为什么? 沈元熙哭喊之后,渐渐地沒了力气,她坐在地上不肯起來,只是默默地流泪,几个丫鬟看她这样,也不住拭泪。 真是讽刺啊,上午她们几人还是喜极而泣,这才过了多久,她们就真正的抱头痛哭了。 整个王府因为宇文骜的回來又恢复了生机,但是正生机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明日宇文骜便会被送到景德山庄去思过,那里处于深山,与世隔绝,生活要自理,一般的王公贵族谁都不愿意去,但是在外人看來,这处罚算是轻的,只有宇文骜清楚,皇帝这么做就是为了分开他和沈元熙,而这一年内会发生什么谁又料得到? 对,一年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他身上的毒上次被真水压制了半年,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再等三个月他就会毒发,在那之前如果不从皇帝那儿弄到解药的话,他就必死无疑。 那狗皇帝就是量定了他横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如今才会这般慷慨地让他继续活着。 是以,整个王府的生机來源于众人都在忙碌着收拾宇文骜的东西,但大家脸上都无甚喜色。 与整个王府的热闹不同,属于沈元熙的凝霜殿静得有些可怕,她静静地坐在榻上,双眼无神,几个丫鬟知道她心情不好,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响动。 寅时正在替她再次受伤的脚踝擦药酒,房间内浓浓的酒味弥散。突然,沈元熙站起身來,一言不发地穿鞋,不顾丫鬟们的劝阻,一瘸一拐地就往外面走,她要再去找他,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好端端的,他不会这样对她! 沈元熙在前面卖力地走,每走一步脚就刺痛一下,但是任何疼痛都比不上她心里的恨意,她咬紧了牙关愣是一言不发,几个丫鬟在后面焦急地跟着,想要去扶她,都被她狠狠地甩开手。 终于,她站在了他的房门前,屋子里,刘雨晴的声音传了出來。 “王爷,这是妾身给你新缝的衣服,冬衣还在赶制,只有等下次去探望你的时候给你带來了……唉,王爷,妾身舍不得你。” 门大开着,清晰地看到刘雨晴丝毫不害臊地搂紧了宇文骜的腰,而男人背对着门站着,看不清表情。 沈元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目光自动地将满脸感伤的刘雨晴忽略,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背上。 他真的瘦了许多,原本就不算健硕的身子更颀长了,合身的袍子穿在身上也显得宽大了,也难怪刘雨晴在忙着帮他赶制衣服了。 “王爷。”沈元熙不想看那两人在那儿卿卿我我,趁自己还有勇气面对他,质问他,她赶紧出声。 听到她的声音,宇文骜的身子似乎是轻颤了一下,他沒有转身,却是下意识地想将刘雨晴推开,但是脑子里一念及什么,他抬起的大手反而改成环住她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刘雨晴心里一阵欣喜,但面上装作害羞地垂下了头,轻推了宇文骜一下,娇嗔地道:“王爷,别这样,沈妹妹來了。” 沈元熙心里冷哼一声,对于刘雨晴的把戏,她早已摸透了,还装什么纯,是谁刚才主动抱着他的,她明明早就知道她來了不是? 【今儿个回家晚了,还有一章白天补上】 ------------ 第五十二章 :绿帽子 沈元熙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宇文骜的后背,等着他做出反应。 “你刚才不是说茜儿最近爱哭闹么,走之前,我想好好陪陪她,现在让奶妈把她抱过來吧。”宇文骜像是沒有听到刘雨晴之前说的话一般,自顾自做着他的安排,刘雨晴看了站在门口的沈元熙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赶紧让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去叫奶妈。 沈元熙看见完全无视她的男人,心头一口气憋得她难受,她直接朝他走了过去,而跟着來的三个丫鬟都满脸担忧地站在原地,沒有进去。 “王爷,我有话要和你说。”清脆坚决的声音响起,却沒有回应,宇文骜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接过了奶妈抱來的小郡主,怜惜地摸了摸她嫩滑的脸颊,小郡主也特别乖,睁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着她的爹爹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乖女儿,叫爹爹,快。”宇文骜难得地露出了一脸的慈爱,双手支着小孩子的腋窝让她站立在他的腿上,还忍不住亲了亲她胖乎乎的小脸,刘雨晴在一旁掩唇而笑,看着父女俩的目光特别温柔。 宇文骜何时这样过?只有在面对这个小茜儿时才有如此真诚毫无防备的笑容。 沈元熙被刺得心疼了一下,她不去理会刘雨晴以及满屋子丫鬟怪异的目光,依旧大声地道:“王爷,元熙想和你单独谈谈,就几句话就好!” 宇文骜终于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奶妈,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语气冷漠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本王沒那么多时间浪费。” 他说她在浪费他的时间?逗小孩儿的时间都有,听她说几句话的时间就沒有了? “王爷!”沈元熙终于有些怒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怎么?说完了?那请你出去,本王还需要一些时间陪我的妻女。”他的表情依旧漠然,甚至从头到尾连眼尾都懒得给她。 “好,今天來,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她努力地使自己的背脊挺直,这样才不会显得卑微,即使自己主动來找他已经沒了面子,但是她还想保留一丝尊严。 “呵呵呵呵……”宇文骜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笑声很干,脸上的表情带着十足的嘲讽,他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沿,终于悠悠地抬起头來,眼风扫來,如刀片在她脸上划开几道口子一般,她被他的眼神伤得鲜血淋淋。“你在装什么?你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或许你可以拉着王府里随便一人问问。” “王爷,有话不如明说,何必这般转弯抹角。”沈元熙垂下了眼睑,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宇文骜靠坐在椅背上,放松了身子,姿态慵懒,他用极度挑剔的目光将沈元熙來來回回地扫视了好多遍,这才摇着头冷笑:“好,那本王便直说,就凭你这模样,你还帮本王戴了顶那么大的绿帽子,本王觉得脖子都被压疼了,看着你只会让本王发怒,所以知趣的就该滚远点,偏偏你还要來本王面前晃,你说……这是不是自讨沒趣?” 沈元熙的脸一阵惨白,她蹙着眉后退了两步,满脸不可置信地道:“王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般污蔑于我?” “本王污蔑你?好,那本王问你,正好今儿个有这么多丫鬟在场作证,包括你自己的几个丫鬟,你就大声地告诉本王,昨儿个晚上你一夜未归,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你……都知道?”沈元熙呆立原地,沒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事儿,她昨晚又哭又跑的太累了,最后竟在同福堂睡着了,今儿个一大早晏祈才派人将她送了回來,想來,她一夜未归的事肯定早就在府中传开了,也难怪他会误会。 知道了他态度改变的原因,沈元熙反而心里有了底,她看着他,想要解释,才发现有些说不出口,不为别的,只因又会将晏祈牵连其中,他为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早有关于她和他的流言,这次再让别人知道她和他在一起,即使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也难以让人信服。 沈元熙目光灼灼地盯着宇文骜,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哪怕只是吃醋的一点苗头,都让她知道他是因为在意她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來,可是,他的眼眸太过平静,除了不屑,让她什么也寻找不出。 “王爷,你要我解释可以,但不是现在,我的事,我只想解释给你听,元熙只想问你一句,你还信我吗?”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交汇,一种难言的复杂呈现在对方面前,但宇文骜却率先别开了眼。不要,不要去看她清澈的眼眸,因为太过纯洁无瑕,那样他怕他会不顾一切原谅她的,可是他能原谅吗?他不需要一个自作主张的女子,他需要的是一个信任他并全心全意爱着他属于他的女人!他不能容许一点背叛! “呵呵,你要解释就现在解释清楚,过了这个时候,本王不想听!”他沉着脸别过头去。 沈元熙看了一眼垂着头的丫鬟们和一脸看好戏的架势的刘雨晴,咬了咬唇,还是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晏祈牵扯进來,犹豫了一下,她看着他,沉声道:“如果你信我,那今晚等着我,我來找你!” 闻言,宇文骜随手挥落了桌上的茶杯,满脸的沉怒,为什么,为什么他给了她机会她还要闪闪躲躲,也对,她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要怎样当着别人说出口?呵呵,他就不该还对她抱有期望的。 “最后一次机会,不解释的话就滚出去!”他指了指门口,再沒了耐心。 沈元熙看着碎裂在脚边的茶杯,身子止不住地微微战栗着,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她抬眼,泪光盈盈地看着突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蛮不讲理的他,真是失望至极,他居然不相信她? 【好忙啊今天,先这样,有错的话我稍后再改】 ------------ 第五十三章 :公子如玉兰 气氛一时冷到了极致,默默无言,她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转身离去,晚上,等到晚上她就好好地和他解释. 宇文骜冷着脸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一时觉得不忍,但想着她的所作所为,他真是非常失望,强忍住想要起身拉住她的冲动,他转开眼去不看她狼狈的背影。 两顿沒吃饭了,沈元熙也不觉得饿,她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等着天黑,一刻沒和他把心结解开,她就觉得心神不宁。 “小姐,你喝点粥吧,不吃饭怎么行?”寅时将温好的粥端了过來,沈元熙烦躁地挥了挥手,她确实沒有胃口。 “王爷还在栖霞殿吗?”转眼,她蹙着眉问道。 “嗯。”寅时撅着嘴点了点头,将粥放在一边,闷闷不乐地道:“小姐,寅时还是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快点说的,你这些日子为王爷担心得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日子比他在天牢过得都苦,他好端端地冲你发什么脾气,昨晚上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晏公子在医馆照顾里你一夜,虽说孤男寡女在一起是不大好,但我相信晏公子的人品,他是正人君子,是个好大夫,他一定不会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的,小姐你去请他來作证不就好了,你不知道啊,刚才我们去厨房听到下人说你进宫去图谋不轨,还当众勾引皇上,我们听了都快气哭了,小姐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救王爷,她们怎么可以乱说?” 看着寅时那认真的表情,沈元熙真是哭笑不得,她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们了解晏公子,当然知道他不是那种人,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但外人就不一定那么想了,请他來作证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他误会我和皇上有什么,去皇宫查一下出入宫记录就可以知道,但是他沒有,说明他从开始就不信任我,而我只想向他坦白一切,信与不信,便是他的事了。”想着,她心下又是一阵黯然。 …… 月上中天,宇文骜从栖霞殿出來,独自进了书房,打开暗格,旋动里面的机关,一扇狭窄的门显现了出來,他屈身走了进去,通过狭长的楼梯便到了地下室,地下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石床,在地下室的正西方,墙上挂着两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是一男一女,皆是栩栩如生,画像下便是牌位,沒错,这里供着的是九王爷和九王妃,宇文骜的亲生爹娘,因为九王犯错在前,宇文歧宣不准九王和九王妃入皇陵,不准在谦王府立牌位,所以宇文骜偷偷建了这个地下室,将两个牌位供在这里,而那张石床是他每次想爹娘或是毒发的时候躺的地方。 被沈元熙撞见那次是因为他确实受不了那个疼痛,才会跑到他娘生前住过的屋子去找寻他娘曾带给他的温暖,而这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便是通向被查封的玉清苑。 整个谦王府便是一座囚牢,宇文歧宣以为将他困在眼皮子底下,让人给他下毒就可以高枕无忧么?呵呵,怎么可能,他故意制造出玉清苑闹鬼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这里,就是为了方便他想念爹娘的时候來这里看看,还有不让别人发现他这里的密道,免得让皇帝知道他偷偷祭祀父母,那便是公然地抗旨不遵,到时候狗皇帝更有理由置他于死地了。 不过他现在不怕了,他的羽翼正在丰满,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狗皇帝死在他的手上!去景德山庄,那里远离盛京,他的行动就会更加自由,狗皇帝永远也想不到,他这是放虎归山,正遂了他的愿。 宇文骜满身戾气,他点了一炷香,郑重地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目光坚决地看着画像上的人,沉声道:“爹、娘,孩儿很快就会为你们报仇了!” 从密道里出來,宇文骜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弑天,他脸上的戾气不减反增,默默坐到了椅子上,他冷漠地道:“都查到了吗?” 弑天的脸色也很是难看,脸上刚升起一抹犹豫,就听宇文骜厉声喝道:“说实话!” “回主子,属下派人去敬事房查看过皇宫出入记录,只看到沈侧妃的进宫记录,出宫记录却被人刻意抹去了。” “那皇宫中我们的人可有联系到?” “沒有,狗皇帝疑心很重,在皇宫布下层层防卫,加上那晚皇帝带走沈侧妃之后沒人跟随,都不知道后來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现在寸步不离地跟着皇帝,暂时联系不到,恐怕要等到明日才能了解到那晚真实的情况。” “明日?还能等到明日吗?”突然,他想起沈元熙说过的话,她说她今晚來找他解释,他倒是很期待,她要怎么向他解释?彻夜不归,她能去哪儿,还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想想他就气。 “回房!”他一甩袖子,沉着脸出了门,脚步却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 …… 凝霜殿内,沈元熙正蹙着眉思索着,适才她在等着天黑,却沒想到等來了阿贵送药來,她突然忆起昨夜答应要为晏祈的扇面題字,现在闲來无事,加上心绪不宁,不如想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这一想却真的入了迷。 该怎么形容呢,她一直觉得宇文骜是个如兰一般的人,但那只是他的外表,而晏祈给她的感觉却像是玉兰,虽然用玉兰來形容男子不太妥当,但他真的太过纯净,玉兰绽放在枝头那高洁而惹人爱怜的模样很像他,他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男子。 一想到玉兰,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将手里的毛笔蘸饱了墨汁,她认真地在扇面上題写一首诗“袅袅岩栊碧树圆,纷纷涧户香花满。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这首诗正写出了玉兰经年不变的高洁品性,就不知他看了会不会喜欢? 沈元熙还算满意自己留在扇面上的小楷,盯着它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还细心地吹了吹,等着它晾干。 ”寅时,这是给晏公子的扇子,如果阿贵再來送药,你便交给他带回去吧。“收好了折扇,沈元熙便唤寅时,身后有人伸手來接,她头都沒转就将扇子递了出去。 ------------ 第五十四章 :误会加深 沈元熙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抬眼看看窗外,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黑了,是时候去找他解释清楚了。 还沒起身,就听到身后一声冷哧,她被吓了一跳,站起身來,看着面前的男人正看着扇面上她題的诗笑得阴森诡谲。 “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好诗,果然是好诗啊!若不是今日本王有幸看到,还不知本王的侧妃竟有如此才情!” “王爷,请还给我。”她看着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扇子,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口气,就知道他心里又不爽了,想起上次葬送在他手下的那包药丸,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该想的,因为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很准。 她的话音刚落,宇文骜颇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儿扇面上她的字迹,然后优雅地抬手,不快不慢地将那把折扇撕成一条一条的,这个过程中,他的嘴角甚至一直挂着笑,就像在做一件令他极为愉快的事一般。 沈元熙蹙眉看着,并沒有阻止,因为她知道那是徒劳的。 等他发泄似的将扇子掷在地上,她才抬眼看他的眼睛,蹙着眉,语气平缓地说道:“现在你发泄完了,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解释了吗?” 宇文骜眸光倏地一利,他灼灼地盯着她,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认为我在发泄?我有什么好发泄的?你以为你是谁,做错了事还敢这样同本王讲话?” 她自己今日说要在晚上來找他解释的,可是他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以他的骄傲來说,他根本不屑主动來找她的,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去,再见不知是何时他就心情黯然,所以他怒气冲冲地來了这凝霜殿,挥退了所有丫鬟,见到的便是她深锁着眉头深思的模样,当他听到她说的那句话时,他肺都要气炸了,原來在他耐着性子等她來向他解释的时候,她居然在想着題什么字送给另一个男人! 沈元熙,你还可以再可恶一点吗? 沈元熙叹了一口气,有些急切地道:“王爷,你明知道我是为了救你,那晚进宫弹琴我只是为了接近皇帝,我……我从皇宫出來,想要去看灯会,我去河边玩耍,碰到了晏公子,所以……” “所以你们整晚都在一起!”他冷笑着,语气笃定地接过了话头。沈元熙愣了一下,诚实地点了点头,但是她也慌着解释:“那是因为那晚我肚子疼,动了胎……” “够了!”宇文骜不耐烦地举手打断,从她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的心都凉了,哪还有心情听她编造那些话來骗他,和一个男人整晚都呆在一起,就算什么都沒发生,已经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了。 他冷笑了几声,指着地上破碎的扇子道:“那这是你送他的定情信物吗?真是抱歉,被本王毁掉了。” “王爷,你明知道我和晏公子不可能有什么的,你何必说这些话來伤我?”沈元熙满脸的无力,对于他这样的无理取闹,她真的觉得应付的有些吃力。 “不可能?不可能你还屡次接近他?几次看诊本王就不说了,本王知道他医术不错,所以才一再容忍他进出王府,还允许他让人送药进來给你,但是你对他呢?上次出府去和他一起去郊外玩了一天,本王知道,但什么都沒说便是在给你机会,可我沒想到你如此不知廉耻,勾引了皇帝还要去和情郎约会!你给本王戴的绿帽子真是够压断本王的脖子了!” 沈元熙彻底愣住了,沉浸在他的话里久久回不过神來,过了许久,她才满脸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哀伤地道:“你……派人跟踪我?” 宇文骜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他的表现算是默认了,但是他死都不会承认他是为了让人保护她的安全,要知道,要不是他让人保护着她,她都被司马家和刘家的人杀死几回了,就算是高苏二人,以她那迟钝温和的性子也斗不过。 眼里的泪珠沒有过程地落了下來,沈元熙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他是这样的陌生,原來在背地里,他还做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可是沒想到他和她的距离有如此之大,她现在才发觉他完全不了解他,或者说以前费尽心思了解了的只不过是他无数假面中的几面而已,她永远都沒有信心完全掌握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还真是失败,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以他神通广大的本领,哪还需要她去救他,看來她这次确实是自作多情了,不然他何以这般不领情还有误会她? “好,王爷说得对,我就是水性杨花,我就是不知廉耻,这个社会生來就对女子不公,为何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便连几个朋友都不可以交,王爷如此想便如此想吧,元熙也管不着,但我想王爷也不屑元熙的解释了,元熙……无话可说!”沈元熙转过身去,泪水不住地滚落模糊了视线,她不想面对着他哭,那样就真的是最后一点尊严都不保了。 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身上落下了一个物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响,沈元熙低头去看,却是上次晏祈让她带在身上的那枚羊脂白玉佩,她心里咯噔一声响,想起上次他在外面将她和晏祈的对话都听了去,肯定也知道这枚玉佩的,心中一慌,她赶紧抬眼去看宇文骜,就见他铁青着脸拂袖便走,走之前,他声音冷硬地道:“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证据多得自己都会跑出來!” 沈元熙身子猛地一颤,看着他冷冷离去的背影,忍着沒有追出去。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多说多错,他一句也不会信的。罢了,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这一分别就会是一年,可是他还是如此狠心,要让她揣着这些好的不好的回忆孤孤单单过活。 ------------ 第五十五章 :强硬渐露 这一夜,沈元熙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些日子來发生的一切,想要弄明白问題出在哪里,但是无奈,对于感情的事,她了解得还是太少,她总以为全心全意地付出便是对对方好,可是也要看对方是不是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黎明时分,她才浅浅地睡了一下,头疼欲裂,她总以为她要死在这揪心的分离中。 “夫人,夫人,你怎么还在睡?王爷的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天快亮的时候,霜宁霜清急匆匆地跑进來,就见沈元熙满额的汗水,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病了,但是如今王爷就要走了,全府的人都去送别,怎么能少了她? 几个丫头急得不得了,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幽幽地睁开眼,虚弱无力地道:“快扶我起來。”她的头好疼,全身都虚软,还冒冷汗,都说病來如山倒,她这次病得毫无征兆。 匆匆穿好了衣服,还來不及仔细打扮,便往大门口赶,不管怎样,她还是想向他道一句心里话,就算他误会她也好,伤她也好,她要告诉他,这一年,她会等他,带着他的孩子一起等他,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赶到大门口的时候,刘雨晴正在替他系披风的系带,高苏二人眼眶都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沈元熙跌跌撞撞地跑來,站在人群后面默默地看着他,沒有上前,本來想好了话要对他说的,可是看着他温柔地抚着刘雨晴的鬓发,交待着他走后王府里的事情,显然就是丈夫对妻子的叮咛嘱咐,场面温馨感人。宇文骜又抱了抱还窝在奶妈怀里睡觉的小郡主,时候便差不多了。 他抬眼扫了一遍站着的人,似乎带着些期待地望向门内,而躲在那里的沈元熙一侧身,身子紧贴着墙,躲开了他的视线,瞬间便红了眼眶。真的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她才发觉对于他,她是如此地舍不下,一想到未來的一年都沒有他陪伴在身边,她就觉得日子都过得毫无意义。 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來,她想先稳定好情绪再出去见他,可是沒等到那一刻,门外马蹄声响起,她从墙后转出去,他已经骑马走远了,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皇帝派來护送他的禁军。 “保重!”她轻轻吐出一句话,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世界天昏地暗。 …… “沈侧妃这是忧思过度加上许久未进食所以才会晕倒,好好调养便可。沈侧妃已有两月的身孕,老夫去为她开张安胎的方子。”一个苍老陌生的声音在耳边隐隐绰绰。 “那就有劳王御医了,碧水,一会儿你拿着方子去药铺抓药。”温柔的女声响起,不做作却自有一股威严感,不是那刘雨晴是谁。 她在说什么,让碧水去替自己抓药?沈元熙一听到这儿就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碧水那诡计多端的丫鬟可害了她两次,她怎么还会相信她? 逼着自己睁开眼睛,印入眼帘处便是刘雨晴眼里來不及藏起的锋芒,她正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的小腹,像是恨不得将其刺穿一般,等发觉沈元熙突然睁眼,眼神随即一柔,微笑道:“沈妹妹,你醒了,可有感觉不适?” 沈元熙被刚才在她眼睛里看到的杀气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來,直到她再唤她一声时,她才勾了勾唇道:“我沒事了,劳烦刘侧妃了。” “呵呵,妹妹说笑了,如今你我姐妹二人共同守住这王府,凡事就该相互照应,你和我客气什么。”刘雨晴笑得韵味无限,与刚才她初睁眼时看到的判若两人。 沈元熙悄悄敛去心中的害怕,准备等她走了之后把所有的药都丢掉,她害怕,也输不起,腹中的孩子如今是她唯一的支撑了。 “对了,我的丫鬟们呢?怎么一个都沒看见?”她从睁眼到现在,除了看见刘雨晴外,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面生的小丫鬟,如果她沒记错,这两个丫鬟应该是在外面服侍的三等丫鬟才对。 说到这儿,刘雨晴挑了挑眉,满脸怒气地道:“不是我说妹妹,你呀也是太惯着你的丫鬟们了,你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她们都沒察觉,还由着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胡來,居然让你饿到昏倒。要知道你怀的可是王爷的孩子,如今王爷子嗣单薄,我不得不多为他着想,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三个大丫鬟都罚去后院干活了,这几个丫鬟就该多磨练磨练,不然她们以后做事还是不知轻重。对了,我还替妹妹调了两个听话懂事的丫鬟上來,近身服侍的事,我便留下我的贴身丫鬟碧水前來为你打点,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大意不得。” 刘雨晴满脸的真诚,可是看在沈元熙眼里明明就是条披着羊皮的狼,宇文骜这才刚走,她就想办法支走了自己信任的丫鬟,还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这凝霜殿,那她以后还有何自由和隐私可言? 沈元熙虚弱地报之一笑,“不劳烦姐姐了,这丫鬟还是自己使惯了的好,碧水姑娘是姐姐的陪嫁丫鬟,元熙不敢夺人所爱,还是让我的几个丫鬟都回來吧,她们虽然粗心了一点,但比较清楚我的习惯,我用着也舒心些。” 刘雨晴皮笑肉不笑,轻轻捋了捋手里的绢帕,语气立刻冷了三分:“妹妹放心吧,姐姐帮你选的这些丫鬟定会伺候好你的,习惯嘛,多几天也就清楚了,既然妹妹如今有孕在身,那这王府里的大小事务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先包揽了,等妹妹身子好些了,可要替姐姐分分忧,如今王妃不在,这王府可就只有我们这两个侧妃当家做主了。好了,妹妹好好休息吧,等药熬好了会让人替你送來的。”说完,她不等沈元熙再多说,起身便走。 沈元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急,赶紧坐了起來,也许起得太急了,脑袋又是一昏,那两个小丫鬟赶紧來扶住她,让她躺回床上好好休息。 看吧,这两个丫鬟明显就被刘雨晴买通了,如今生活在这凝霜殿,她已经身处囚笼,刘雨晴也在逐步暴露她的野心和强硬的手段,如果她再不想想办法,那她和她腹中的孩儿都会有危险的。 ------------ 第五十六章 :绝情? 过了沒多久,丫鬟便将那王御医开的安胎药端了來,想來现在自己怀孕的消息全府都知道了,她不想喝这安胎药,但似乎说不过去,可是她不能信任刘雨晴不能信任碧水,如今身边的丫鬟被调走,她真的是孤军作战了。 “夫人,该喝药了。”新來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药碗端了过來。 沈元熙看着那黑乎乎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只觉背后汗毛直竖,她摇了摇头道:“我怕苦,从來不喝药的,你们去把同福堂的晏祈大夫请來,他给我做了许多药丸,我吃那个就好。”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都齐齐地摇了摇头。 “夫人,这药是刘侧妃让人请得王御医开的药,对你的身子好,他的医术定比宫外的大夫好上许多的,您还是喝吧。”小丫鬟面露难色。 沈元熙沉了脸,但由于她脸色太过苍白,所以并沒有太大的威慑效果,她目光冷冷地扫过两个丫鬟的脸,沉声问刚才答话的那个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愣了愣,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道:“奴婢叫紫儿。” “你呢?”她复又看向另一个稍显沉着的丫鬟。 “奴婢蓝儿。” “好,如今你们得到刘侧妃赏识,把你们提起來贴身服侍我,也算是你们的运气,那我自然相信她的眼光,不过你们既然是我凝霜殿的丫鬟,那名字便由我來赐吧,这两大丫鬟的名字都沾了个‘霜’字,你们以后便叫霜蓝霜紫吧。” 那个叫紫儿的一听这话,面露忧色,反而是那个叫蓝儿的稍微大些的丫头眼睛亮了亮,赶紧福身谢恩。 通过这一番试探,沈元熙知道了这两个丫鬟哪个还可以用,显然,霜蓝心思比较深沉,知道这凝霜殿谁是主子,而且也很聪明,她刚才故意赐这带‘霜’字的名字就是许诺了她们凝霜殿大丫鬟的身份,也就意味着给了她们信任,霜蓝领会出來了这层意思,所以眼睛都亮了,但她是否可靠,则还要多加试探。 刘雨晴,你以为你将我吃得死死的么?我沈元熙历來就是在夹缝中生存的,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儿,我绝不会向你妥协的! 沈元熙看了一眼霜蓝,转脸对霜紫道:“行了,你把这药放在这儿吧,去给我拿点蜜饯來,我怕苦。” 见她终于让步,霜紫松了一口气,满脸欣喜地出去了,沈元熙看着她的背影沉下了脸,而这时,那霜蓝趁着霜紫离开,默不作声地拿起那碗药,挖松了室内盆栽里的泥土,将药缓缓倒入,然后将空碗递过來,微笑着道:“夫人,等霜紫回來,您这碗药也该喝完了。” 沈元熙眼眸深邃地看了一眼霜蓝,很欣赏她的聪明,也庆幸她选择了自己,她会意地点了点头,这时霜紫也回來了,趁着她进门的瞬间,沈元熙仰头装作喝药,霜蓝接过空碗,见沈元熙难受地蹙起眉头,淡淡地对霜紫道:“快把蜜饯拿來,夫人可苦坏了。” 霜紫亲眼看见沈元熙“喝”完了药,终于安下了心,将蜜饯留下,便欢欢喜喜地出去了,不用说,定是急着去向刘雨晴报告去了。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蜜饯,无力地靠在了床头,向着霜蓝摆了摆手道:“撤下去吧,今日你帮助我,我不会忘了你的,还有,这几天你不要和我那三个丫头接触,需要时我会找你的。” “嗯,奴婢明白。”霜蓝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解决了安胎药的事,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接下來的日子还长,要平安生下孩子也不容易,再说宇文骜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能接受么?她的打算是将孩子生下來,到时候不管怎样,他总不会狠心到将他的亲生孩子杀死吧? 越想心里越烦躁,她干脆披衣而起,执笔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晏祈的,一封是给宇文骜的,不管怎样,她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还要把那天沒说完的话都写在信里,她和他之间不能再存在误会了。 等待的过程是难熬的,沈元熙让霜蓝辗转将两封信送了出去,但是整整过去了五天,她还沒收到回信,景德山庄离这里很远,但骑马來回也最多四天的时间,他为什么还沒给她回信呢?难道真如心里猜想的一般,他不会要这个孩子? 不会的不会的,她在信里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只要他不再误会她,那么孩子他沒有理由不要的. 沈元熙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中备受折磨,天天睡不好,人瘦了一大圈,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勉强着自己多吃东西. 孕吐也越來越厉害了,她往往吃多少便吐多少,晏祈沒有來过,要是有他在,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身体的折磨加上精神的折磨让她憔悴得不成样子,有一日起床之后,沈元熙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坏了,那个下巴尖瘦,眼睛大得出奇,脸色暗黄的女子会是自己吗? 在沈元熙的信送出去之后的第八天,她终于从霜蓝那里收到了來自宇文骜的回信,当她颤抖着接过被揉皱的信纸时,内心的激动无法言喻. 她将信封压在枕头下一夜都沒有勇气去拆开,她怕看到她不想要得结果,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由不得自己退缩. 第二天,等她颤抖着打开信纸的时候,即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两个熟悉而遒劲的大字依旧刺痛了她的眼睛. 打掉 两个字,她都认识,可是她还是呆呆地看了半天,一言不发. 她不信,她不相信这会是他给的答案,但是她认得他的字,那种力透纸背的感觉是别人模仿不出來的,这确实是他给的回复,但这怎么让她相信? 他居然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沈元熙将信纸捏成团,勾唇笑了. 她不信,即使是看到他的回信了她依旧不信,宇文骜不会对她这么绝情的,即使是她在天牢里亲耳听到他说只要刘雨晴给他生孩子,她还是信他! 他外表冷漠,心却是热的,他会喜欢她生的孩子的,他会的…… 泪水无声地落下,她却笑得愈发灿烂了,心有多苦说不出來,但为着一份爱坚持着,她还可以撑下去。 ------------ 第五十七章 :他不要这个孩子 深秋了,许多树木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光,宇文骜曾经送來的金盏菊已经全部枯死。沈元熙披着轻裘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沒有人來管她,若是以前,几个丫鬟连拉带哄都会把她劝进屋子里去,让她好好休息。她知道现在几个丫鬟肯定在后院受苦,她也很想她们,但是她现在自己的管不了,已经沒有心思來管她们了。 如今整个王府被刘雨晴把持,她沒有那个权力也沒有那个精力去插手那些事情。 清浅的脚步声传來,因为整个院子太静,或许來人是为了提醒她,故意弄出了些声响,沈元熙木讷地转头,在看到站立在她身后愁眉深锁的人时,眼睛立刻就亮了。 “弑天,你回來了?”沈元熙无声地笑了,她就知道,那封信不是宇文骜写的,如果是他,他定会派最信任的人來亲自告诉她。 弑天恭敬地行礼,虽然对于一个小小的侧妃,他这个暗卫统领不必如此,但是他尊敬她,所以也就不拘俗套。 “王爷让你带话了么?他说什么?”沈元熙满脸的欣喜,原本瘦削蜡黄的一张小脸又散发出明媚的气息,让弑天心头一疼,有些不忍地转过脸去。 “夫人,院子里凉,咱们还是进屋说吧。” “好好,快进來!”沈元熙欢快地跑进屋,自从和宇文骜闹得不愉快以來,她的步子很久沒这么轻快过了。 弑天进了屋子,发现整个偌大的凝霜殿竟然一个丫鬟都沒有,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沈元熙察觉到他的表情,摆了摆手道:“是我让她们都走开的,她们今日难得这么听话,你可别把她们叫回來。”她被刘雨晴派來的丫鬟已经逼得透不过气來了,今日终于有了点自己的空间,她高兴还來不及呢。 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眉间的褶皱却更深了。 “渴了吧,來喝茶!”沈元熙娇俏地笑着,去拿桌上的茶壶准备给弑天倒水,这才发现里面是空的,她抱歉地朝着他笑了笑,“你等一下,我去厨房给你泡茶。” 弑天的心酸得厉害,他连忙拉住她,这一刻忘记了礼教束缚,沉声道:“夫人,不用了,我不渴,王爷让我带给你的话……” “我还是去给你泡茶吧。”沈元熙推开他的手就要走,内心沒來由地慌乱,看着弑天那隐忍的表情,她突然不想听宇文骜让他带來的话了。 “夫人!”弑天大声喊住了她,沈元熙无力地垂下双肩,将茶壶复又放回桌上,脸上的笑容已不在,她平静地看着他,道:“说吧,我听着便是。” 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两个物件,一个是小瓷瓶,一个是小巧的瓷罐,两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她的面前。 沈元熙沉默看着,等着他的解释。 “这个瓷瓶里装的是药,王爷让夫人身子好些的时候吃下去,然后,我会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装到这个瓷罐里带回去给王爷……”弑天说完,觉得嗓子发涩,剩下的话说不出來了。他在接到宇文骜给他的这个任务时就愣了大半天,当时他真的气得想把宇文骜杀掉,但是他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到这个关键时刻,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沈元熙沒有反应,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东西,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笑了起來,抬眼,眼神清澈地看着弑天,偏着头表情纯真地道:“弑天,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的孩子生下來那么大一块,这个瓷罐怎么装得下,就算王爷想见他,也得再等几个月啊,呵呵,他还真是性急。” 看着她的笑脸,弑天觉得有人拿着钝刀在心头不住地厮磨,他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求你,夫人,你别这样笑,弑天沒有开玩笑,完全遵照的是王爷的意思。他……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他还吩咐,趁着孩子还小,就算打掉,对夫人身体的伤害也不会太大。” 沈元熙的笑僵在了脸上,眼泪毫无征兆大颗大颗地落了下來,她整个人都懵了,手下意识地紧紧护住腹部,转头,她还不死心地问:“王爷他还在误会我么?那封信他沒有收到?” “不,王爷看到那封信了。”就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封信,才会在山头站了几天几夜下不了决心,当他看到王爷的时候,他的脸色铁青得可怕。想必他也是狠不下心來的吧…… “那……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要我和他的孩子?就算他讨厌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啊,他凭什么这么狠心!”沈元熙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哭得快要晕过去了,她的世界都坍塌了,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居然要她打掉她的孩子?这个人世间,还有什么能支撑她活下去? “夫人,你要相信,王爷他心里有你,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的表情把他吓坏了,他苍白了脸色急着解释。 “什么苦衷要让他这样对我!”沈元熙瞪大了眼睛,眼眶发红,那样子又脆弱又可怕,仿佛在耗费着她的生命嘶吼着。 “王爷他……夫人,你只要相信王爷他爱着你便好,有些事情他现在无法向你解释,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弑天目光沉痛地看着她,他刚才差点就忍不住将他们的一切告诉她了,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一切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他不能透漏他们的计划。 沈元熙沉默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药和罐子,半晌,她声音清浅地开口,仿佛只有出气沒有进气。“是不是因为刘雨晴?因为刘宰相对他有大恩,他为了让他安心,便许诺了他什么,所以他的孩子只有刘雨晴才能生?” 闻言,弑天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本以为她不问世事,但是她很聪明,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居然猜对了大半。他不吭声,算是默认。 ------------ 第五十八章 :堕胎 沈元熙得到想要的答案,突然就平静下來了,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冷笑道:“果然,对于他的大计,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我要是不同意,不就成了他的阻碍,让他失信于人了吗?好,这药我吃。”说完,她的手颤抖着握住了那个瓷瓶,打开盖子,看也沒看便仰头将里面的药丸全数吞下。 “夫人!”弑天抬手想要阻止,但她含着泪咽下,微笑着将空空的瓷瓶摔碎在地上。“砰”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正如她破碎的心,再也补不起來了。 “夫人……王爷让你身子好了再吃,你……这是何必?”弑天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隐忍着巨大的心痛,缓缓地闭上了眼,不忍去看她脸上那嘲讽的表情。 “不用假惺惺,我死与活,他关心过吗?比起身体,我的心早已被他伤透了!我不会让他等急了,很快,我就让你带着他想要的回去复命!”沈元熙冷笑着,微抬着下巴,像个骄傲地女王般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弑天,然后她转身回到床上躺下,闭着眼再也不说话。 沒过多久,腹部传來阵阵隐痛,一股热流往下冲,很快便打湿了裤子,她睁开眼,脸色苍白得可怕,但她的表情还是那么沉着,她看着早就呆掉的弑天,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罐子拿來,然后你出去!” “夫人……”饶是弑天一向冷情,也被这一幕震撼了。 他将罐子递给她,她伸着满是鲜血的手接过,当弑天不忍地转过眼去的时候,她看着他笑得魅惑而讽刺。 “当然,你也可以在这儿等着,免得我作弊不是?”弑天愤恨地握紧了拳头,转身便走。 沈元熙也沒多说什么,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來,剧痛一波波地袭來,但是一股恨意支撑着她,让她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就是要深刻地体会孩子从她身上一点点流逝的过程,清楚地记住此刻的痛苦,然后她才可以记住他的绝情。 让她对他的爱随着这个孩子一起流逝吧,太痛了,她不要再爱他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他又何必残忍地让她怀上孩子呢?是他大意了,还是他原本就想这么折磨她? 身下的血越积越多,沈元熙默默地看着鲜血涌出,毫无反应。幸好孩子还小,宇文骜不知哪里找的药,效果果然是好,让她的孩子流得很彻底。 剧痛愈发强烈了,她感觉一股灼热涌出,她微笑着,捧起那团粘稠,将其装入了那个瓷罐。 这是她的孩子,不足两月,无缘见到这个世界了。 她笑了,躺在床上,浅色的锦被上血色鲜艳如织,她像开败的牡丹,即使消逝,也要留住最后一刻的华美。 “夫人!”刚找了大夫转回來的弑天看着这一幕,吓得心都停止跳动了,他残暴地将大夫提到床前,命令道:“快救她!” 大夫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她,也吓得魂儿都沒了,一把脉,脸色大变。 “她这是失血过多啊,唉,怎么搞的!身子这么弱怎么可以堕胎!” “少废话,救不活她你别想从这儿出去!”弑天血红了眼,拔出佩剑威胁道。 这是京城中最好的大夫,到了这个时刻只得拼尽全力去救人。 “丫鬟呢!这儿怎么沒个丫鬟,快叫人烧热水來!”大夫在忙碌中大喊。 弑天捧着那个带血的瓷罐一时沒回过神,听到大夫的喊声,他有些无措地跑出门去,正遇上碧水嗑着瓜子和霜蓝霜紫两个丫鬟说说笑笑地回來,骤然看见弑天从沈元熙的屋子冲出來,她们还沒反应过來。 “拿一个人去烧热水,其他两个人进去伺候着!”弑天看见三人之后便大喊。 霜蓝霜紫不认识弑天,可是跟在刘雨晴身边的碧水却是认识弑天的,她乍一见他,脸上升起一抹羞赧,有些欣喜地唤道:“弑天侍卫,你怎么在这儿!”也怪她见了心仪的人就失了魂儿,才会沒发现弑天脸上的异样,而后者根本就沒有搭理她,随手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怒喝道:“她的贴身丫鬟呢?怎么一个都沒在,你來这儿又是做什么的!” 碧水被吓得身子绷得僵直,她表情怪异地道:“是刘侧妃叫我在这儿伺候沈侧妃的,沈侧妃的几个丫鬟都在后院。” 弑天听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喝道:“还不快去叫她们过來,晚了一步,我要你们都去死!” 说着,挽了一个剑花收了手,碧水的头发缓缓坠落,她低头一看,就见她漂亮的头发从肩膀被齐根切断,丑陋无比,碧水向來骄傲,加上刘雨晴的关系在王府里就差横着走了,谁见了她都要给三分面子,谁曾这样对待过她啊,何况面前的男人还是她心仪之人? 她含着泪,满脸委屈地看了一眼弑天,捂着嘴跑走了,而霜蓝霜紫则早就被吓瘫了,站在原地头都不敢抬。 “还不滚去烧热水!”弑天气得快疯了,真沒想到,王爷才刚走,刘侧妃就这样对待她,她已经够可怜,失去的够多了。 那个女人……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只会在王爷面前演戏,要是她有个好歹,他一定要让刘雨晴好看,即使拼着和王爷撕破脸他也在所不惜! …… 霜宁霜清和寅时都是跑來凝霜殿的,当她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就见丫鬟颤抖着手将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小姐!” “夫人!” 几个丫鬟立刻变了脸色,寅时更是冲过去撞开小丫鬟,接过她手上的帕子便替沈元熙清理起下身的污秽來,边清理边落泪。 这才分开几天啊,她家小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孩子也沒了? “夫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们回來了,我们再也不离开你,呜呜……”霜宁和霜清遵照大夫的吩咐不停的和她说着话,唤回她的神智,免得她昏死过去。 沈元熙艰难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不住落泪的丫鬟,她居然还笑得出來。 “不……哭,我、沒事,你们回來就……好了。”说完这句,她脑袋一偏,失去了意识,而凝霜殿便传來一阵阵的哭喊声。 ------------ 第五十九章 :残忍真相 刘雨晴便是在这阵哭喊中來到的,她看了看现场的情况,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道:“沈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她就往床边走,而还沒走到,一只手臂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刘雨晴抬眼,看到的是弑天冷硬的侧脸,她蹙眉,柔声道:“弑天侍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弑天冷哼一声,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王爷不在这儿,你就不用做戏了,里面不需要你,请你离开!” “你!”刘雨晴气结,立刻瞪圆了眼睛,也忘了做戏,片刻她才恢复了过來,冷笑着道:“弑天侍卫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理应去看看她,弑天侍卫还是该注意言行才是,”说着,她凑近了他跟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只要她沒死,不还得在这王府讨生活吗?说话前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说着,她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满意地看着弑天满脸隐怒地瞪着她,她提步继续走,沒想到的是弑天拔出剑來指向她,沉声道:“我不是王爷,你的那些手段对我沒用,我只知道,如果谁再敢伤害她,我便让谁陪葬,我可不欠谁的恩情,用不着顾虑什么!” 刘雨晴气得胸脯大力地起伏,愣是瞪着眼说不出一句话來,怔愣了半晌,她一摔帕子,带着碧水便走,身后却传來弑天冷硬的声音:“慢着!把你那些丫鬟撤走,让她的丫鬟们都回來!” 刘雨晴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地出去了。本來她是來这儿看笑话的,却沒想到惹了一肚子的气,这个弑天,真是气死她了!怎么所有的男人都被沈元熙那个狐狸精迷住了,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 …… 每次沈元熙大病醒來,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但是这次她沒有。睁开眼,看着空寂的房间和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的心情异常沉重。她知道她已经等她很久了,但是她不想见她,可逃避总不是办法。 “你醒了?”刘雨晴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对于她的装睡沒有太多的责怪。 沈元熙眨了眨眼,道:“有话就说吧,说完就离开,你该知道,此时我并不想见你。” 刘雨晴把玩着手上的镯子,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忍到现在才说,真是难为你了。呵呵呵,真是沒想到啊,你千防万防,孩子还是沒了,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今日只是为了奚落我,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语气淡漠。 “不,我今日是想來和你好好谈谈的,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告诉你。”刘雨晴偏着头看她,目光带着挑剔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说实话,当初王爷同意娶你,我挺意外的,但是后來等我知道了原因,我挺同情你的,你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而且是同样深爱着王爷的女人,但有些事情本就是上天注定的,这辈子你得不到他的爱,也是事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元熙闭上了眼睛,她很累,这时候她已心如死灰,她还不忘落井下石。 “等我说完,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我是为了你好,今日才专程在这儿等你醒來,不然你一定还要为王爷为何狠心夺去你的孩子而恨着,等你听完我说的,也许你就恨不起來了。”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九王和九王妃的事,当年夺嫡之战,九王本來占了优势,因为他得当时的大将军欧阳昀初的帮助,差点就夺下盛京称帝,可是沒想到,就在离成功一步之遥时,他们之间的重要人员却成了叛徒,把机密的活动细节透露给了当今的皇帝,宇文歧宣将计就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让九王功亏一篑,最终落败。宇文歧宣登基之后,便想尽方法除去欧阳昀初,想要夺回兵权,而这时当年的叛徒又出场了,他们以好友的身份指证欧阳将军,说他勾结外邦,意图造反,欧阳府上百口人一夜间被杀光,至此,九王爷的势力完全陷落。我讲这么多,重点便是……那叛徒是谁?”说着,刘雨晴满眼兴味地看着沈元熙,却见她睫毛颤了颤,并沒有表情变化。 “叛徒是两个人……一个是现在飞黄腾达大名鼎鼎的曲天朗曲大将军,还有一个……不用我说,你也猜到是谁了吧?或许你沒尝过被背叛的滋味,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何种感觉,你想想都能知道,何况这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沈元熙,你别怪王爷狠心,想想你爹和你姨夫做的那些事情吧,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的,所以当初王爷为什么会娶你,你爹又为何死都不肯让你嫁过來,你该明白了吧?” 沈元熙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地看着笑得得意的刘雨晴,冷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刘雨晴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满脸戏谑:“信不信由你,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还沒讲呢,还记得几个月前死去的那个厨娘玲玉吗?我知道你很聪明,早就怀疑她死得不明不白,那我今儿个不妨实话告诉你,她……是我派人弄死的,哈哈哈,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当初司马柔怀孕,王爷让玲玉在鳝鱼里下附子想除去她肚子里的胎儿,偏偏你站出來搅局,说是什么鳝鱼有毒,那鳝鱼的确有毒,不过不是因为它们來自铅镇受到污染而至,而是……它们本就是毒药喂大的,那些鳝鱼就是我送给司马柔的见面礼,因为……她很多余,王爷的妻子,只能是我刘雨晴!哈哈哈哈……”刘雨晴满眼阴毒,语气幽幽地说完这一切,然后仰头疯狂地大笑了起來。 沈元熙脸色苍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她一直以为是宇文骜做的,沒想到最最狠毒的人竟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真是看走了眼。 刘雨晴收了笑,站起身來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元熙,目光带着鄙夷:“可惜,我完美的计划偏偏被你破坏了,你非要自作聪明地证明那鳝鱼本就有毒,而王爷早就猜到了是我动的手脚,为了保护我,他便顺水推舟,承认了你的说法,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因为你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你知道吗?王爷永远会站在我这边,即使他知道我在背后做了许多的事,他还会想尽办法帮我善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她骄傲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眼神带着怜悯地看着沈元熙。 后者绝望地闭上了眼,突如其來的真相让她一次比一次震撼,她有些承受不了了。 ------------ 第六十章 :绝望 刘雨晴冷笑着继续道:“因为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身上背负着仇恨,你知道在他差点被毒死时跪在我祖父面前说了什么吗?他说……只要我祖父帮助他完成大业,他一切都听他的,而且为了表明决心,他还起誓,愿意娶刘家的女子为妻,如若成功,便立其为后,而且这一生都只要我替他生孩子,而我生的孩子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这便是真相,所以他的心里沒有爱情,更沒有你!” “够了,我不要听,够了……”沈元熙痛苦地用双手捧住头,脸颊一行清泪滑下,她本來以为她不会再哭了,但是一听到关于孩子的事,她还是止不住伤心。 “你知道他身上有着剧毒现在都还沒有解药的事情么?你知道这些年來他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他九岁差点死去时突然变得坚强时那令人心疼得表情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才会用你自以为是的爱情去捆住他,想将他留在身边,告诉你,不可能!”刘雨晴近乎疯狂地朝着她低吼道,秀美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沈元熙终于知道今日刘雨晴來这里的目的了,告诉她真相,然后让她死心。其实她不用这样的,因为孩子一死,她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对宇文骜的爱也一并熄灭了。 她太累了,太痛了,当她亲手将还是一团肉球的孩子装进瓷罐时,她就知道她该放弃了。 泪水不停地落下,①38看書网要炸裂一般,但是她无法让自己不去伤心。她将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角,颤抖得像风中落叶一般。 为什么刘雨晴要这么残忍,让她知道这所有的真相,让她明白她这么久以來付出的感情是多么可笑,爱上一个一直把自己当仇人的人,他痛苦,自己也痛苦。 若是不知道真相,她还可以自我安慰,至少她真爱过他,他也被自己的真心打动了,逼她打掉孩子只是因为他不得已,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宇文骜对她,只有恨,沒有爱,而这个孩子便是死在她的无知之下! 身体的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她觉得她的心都在滴血,惶恐无措之感像一张网一般罩了下來,她觉得她的世界整个寂灭了,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她可笑的爱情都沉入了无底深渊,她的灵魂也跟着一起死了。 刘雨晴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桌子上,她的面前是打了结的白绫,微微晃动着,让她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 这一根白绫,可以了结她的所有痛苦,她的心已死,留着这副破败的身躯还有何用?她好苦,活着真是太累了,宇文骜,这世爱错了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定不再爱你! 柔美的下巴放在了白绫之上,苍白的唇紧抿着,清泪不住滑落,隐沒在她优美的颈脖上,双手无力地垂下,双脚用力地一蹬,她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在向这个世界告别。 别了,永远…… …… 景德山庄之内,茶杯“砰”地一声落地,宇文骜突然捂住左胸口,脸色有些仓皇。就在刚才的那瞬间,他的心莫名地一痛,手上的杯子便落在了地上。 弑天已经去了几天了,不知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他们的孩子……应该已经沒有了吧…… 他抬眼,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惨白的天空,满脸的怅然。 他舍不得那样对她,可是他对刘宰相发过誓,如今准备了这么多年,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这个时刻不能稳住刘宰相的心,那一切都会功败垂成。为了大义,他不得不暂时舍去他们的孩子,他和她都还年轻,他将來会补偿给她一世的疼爱的,即使沒有孩子,那也无所谓了,他只要有她就好! 他闭上眼,眼角有一抹水光闪烁。 “王爷。”弑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沒有转身,沉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弑天默然地递上手里的瓷罐,宇文骜接过,上面沒有擦拭干净的暗红血渍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手颤抖着抚摸上小巧的罐子,目光带着慈爱和沉痛。这就是他和她的孩子,两个月了,小家伙才这么小一团,要是长大了会像谁呢?可一定要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像她一样,还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也像她。 不要像他就好,他……有什么好的呢?自私,无能,父母之仇还沒报,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儿,他确实该死。 “她……还好吗?”他哽咽着问道。 “听了你让我带的话,一口气吞了药,然后亲手将它装在了罐子里。她失血过多,已经被救了过來,我走之时她还沒醒,我怕刺激她,所以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弑天的语气很冷淡,不带入丝毫感情,因为他怕一个控制不住会一拳打在宇文骜的脸上。 宇文骜闻言,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罐,想象着她含着泪,带着满腔恨意地看着自己的双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下去吧。”他漠然吩咐,弑天了然地退了下去,身后,宇文骜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颊,指缝中有水渍溢出。 熙儿,对不起,你等我,很快,我就会回來接你…… 在景德山庄外的山坡上,宇文骜选了一个最漂亮的山坡,那里一年四季都有五色的野花还有不败的绿草,他用手一点一点地挖开泥土,挖开石子,不去理会鲜血淋漓的手指,他将那个瓷罐埋入其中,然后找來一块漂亮的石头,一刀一刀地刻着碑。 呵呵,好可惜,他还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呢,但是他潜意识里希望它是个女孩儿,就像她的母亲一般善良美好。 “你就叫茹儿好不好?茹儿,爹对不起你,是爹无能,牺牲了你,伤了你娘的心,不过爹向你发誓,下半辈子,一定会一直待你娘亲好的。”宇文骜微笑着,在石碑上刻上字:爱女宇文茹之墓,然后在那小小的坟包边种满了鲜花。 茹儿,未來的一年,如果爹还能活着,爹每天來陪看日出日落,不让你孤单。 ------------ 卷 三 爱恨一线 ------------ 第一章 :生不如死 整个世界火红一片,火苗如毒蛇吐着信子一般张扬着,一个绝美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孩投入了火海中,衣袂飘飞,临死前,她还可以转过脸來骄傲地扬着下巴幸福地笑着。 画面紧转,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咯咯地笑着,浅蓝色的眸子就像是水晶一般美,细嫩的皮肤就像凝脂一样,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可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爬满了火纹一般,渐渐龟裂开來,然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血水。 “孩子……孩子……啊----”沈元熙又做噩梦了,她每次都满脸泪水地尖叫着从梦中醒來,但是她却哭不出声來,因为她的嗓子受伤了,细嫩的脖子上一条紫黑色的於痕还未消散。 那日她上吊自尽,被人发现时已经是一盏茶的功夫后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透了,但是晏祈不死心,在她的身上扎针,整整忙了两个时辰才让她又活了过來,但是嗓子却伤得挺厉害的,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了话。 很难想象,她居然还活着,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看着眼前不停流着泪的几个丫鬟,她不知该庆幸她死里逃生还是该遗憾她沒有死成,但是她知道,她再也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了,因为现实世界让她太过痛苦。 她每天都不停的睡觉,不吃饭,不喝水,开不了口正好,反正她也不想说话。她每天睡着了又被噩梦吓醒,吓醒之后她又闭着眼睛睡,她宁愿永远沉浸在噩梦里,也不愿睁着眼睛看到熟悉得让她心痛的环境。至少噩梦里她还可以看到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不是吗? 房间里面很安静,寅时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撑着头守在床边打瞌睡,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她还是这样,一点儿都沒变,因为担心她再寻死,非要亲自留下來看着她,谁劝她都不听,但是她沈元熙真的想要死,有谁拦得住? 不,她不会再寻短见了,因为这条命是晏祈那么辛苦救回來的,所以她要留着慢慢的消耗,直到她被饿死,渴死,她要清晰地感受死亡的过程。 沈元熙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手被几个丫鬟洗得很干净,甚至还带着桂花香气,但是她依然忘不掉她满手鲜血地捧着那小小的一团温热的肉团装进瓷罐时的感觉。那是她的孩子啊,和她血脉相连,连温度都和她的体温一样,这让她怎么割舍得下? “小姐,你醒了!寅时真是该死,居然睡着了,小姐,寅时马上去给你拿粥,你三天沒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不行的!”寅时头偏下去的时候猛地惊醒,一看到沈元熙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便神色仓皇地去拿炉子上温着的粥,因为担心她随时都会醒來,所以这里搬來了炉子,粥和热水都常备着。 “小姐,快來喝!”寅时因为焦急所以步子有些慌,要走到床边时脚被凳子绊了一下,她人沒摔着,手上端着的粥却泼了出去,正好泼在沈元熙举起的手臂上,粥是滚烫的,沈元熙也只是手上颤抖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变,还是眼神空洞,脸上带着傻傻的笑。 寅时看到这一幕,发脾气地将自己的身子摔到地上,仰起头嚎啕大哭起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呜呜……你难过你就哭出來好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寅时好想念以前会哭会笑的小姐,而不是被烫了都毫无反应的傻瓜,小姐……你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寅时好难过,寅时能代替小姐痛就好了……” 听到这儿,沈元熙放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聚焦,她缓缓地垂下手,在寅时以为她会有什么改变的时候,她又将手抬了起來,看着手掌心傻笑发呆。 “小姐!呜呜呜……”寅时哭得更厉害了,在外面守着的霜宁霜清听到哭声急忙跑了进來,待看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寅时和沈元熙被烫红的手臂时,霜宁红着眼默默地去清理床上和沈元熙身上洒落的粥,而霜清也是直性子人,本就与寅时最为要好,此时看到她一哭,也坐在地上抱着她一起哭。 整个凝霜殿乱成了一团,听着这揪人心肠的哭声,霜宁一把将替沈元熙擦拭手臂的帕子摔在地上,怒喝道:“哭什么哭!主子还沒死呢!有劲儿在那儿哭还不如想办法喂她点食物,她再不吃东西过几日你们就该到灵前去哭了!”霜宁红着眼眶骂完这句,眼泪毫无过程地滚落了下來,她捂着嘴转过身去,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整个凝霜殿中,就属她年纪最长,做事也最沉稳,自从沈元熙自杀未遂以來,这凝霜殿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操心,为了稳住凝霜殿的人心,她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从不在人前落泪,但是她也有累的时候啊,看着夫人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她能不难过吗? 看着一向坚强的霜宁都哭了,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寅时和霜清逐渐收了声,都抽噎着上前來拥住她的肩膀,三个人颇有相依为命的架势。 “我來喂小姐喝粥,今儿个不喝灌都得灌进去!”突然,寅时一抹眼泪,脸上带上了一股狠劲儿,咬牙切齿地道。 一不做二不休,她重新盛了一碗粥,晾凉了就去喂沈元熙。 沈元熙依旧眼神涣散,对于喂到嘴巴里的粥不吞也不吐,汤水便顺着她的唇角流到脖子里。 “小姐,你吞啊!寅时求你了,你就把它吞下去吧!”寅时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开嘴,粥流了一些到她的喉咙,沈元熙呛得猛然咳嗽起來,声音嘶哑偏偏又撕心裂肺,让闻者揪心。 “好了寅时,你别再逼她了。”霜宁实在看不过去,忙拉开了寅时的手,将沈元熙扶起來靠在她的身上,伸出手來慢慢地替她顺气,缓过那阵咳嗽。 “不管了不管了!小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就只有她的孩子重要我不重要罢了!”寅时哭着跑走了,霜清看了看眼前的局面,一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人都走完了,霜宁看着沈元熙瘦的不成人形的脸,抱着她默默流泪。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选择这个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人生几十年,你才活了十多年,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等着你去渡过,等你有了足够的经历,你回过头來看看现在,让你悲痛欲绝的事也许仅仅值得一笑置之罢了,你何苦想不开?” 沈元熙的眼睛一点点地有了焦距,①38看書网速地滑落到了头发里。 【稍等哈,还有一章尽量在中午之前传上來】 ------------ 第二章 :刘雨晴吃瘪 沈元熙四天沒有进食了,期间晏祈來过,想办法弄了些安息香让她沉沉地睡了个好觉,然后趁着她睡着,几个丫鬟给她勉强喂了小半碗糖水进肚。 此时她瘦削的身子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若不是随着呼吸她的胸膛微微起伏,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在床上的不过是具尸体。 谦王府外,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下,车下,莫公公弓着身站着,手臂伸出,接着,一只素白美丽的手搭上了上去,小手指上长长的护甲上面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莫公公是除了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高公公外身份最高的一个管事太监,路过的百姓都在猜测让他亲自搀着下轿的该是何等尊贵的人。 正在这时,轿子中的人终于露出了全貌,华贵的胭脂色衣衫上镶满了珍珠和宝石,头上戴着华贵的金冠,发髻高绾,宝石的步摇晃得人眼花,更为惊艳的便是她的容颜,倾国倾城,媚色天成,眼波流转间如狐狸化精,可以迷倒一大片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恍然大悟:“这不是皇上新封的洛夫人么?听说以前是谦王府的丫鬟,回乡探亲时被人发现送进宫的。” 沒错,來人便是昔日的青儿,如今的洛夫人,因为皇帝赞其貌美如洛阳华贵的牡丹,便特赐为“洛夫人”,她如今虽然是一介小小的贵人,但因皇帝隆宠,一时间搅得后宫翻天覆地。而青儿的失踪,沈元熙一直是以她回乡探亲來堵住悠悠众口的。 她今日回谦王府便是要來拜见她昔日的主子,也是促成她今日成就的恩人沈元熙的。她在皇宫都听说她上吊自杀不成又绝食自残,皇帝心疼,却不好当面关心,便派了她这个昔日的贴身丫鬟來劝解。 洛夫人被一大群仆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往凝霜殿而去,刚得到消息匆匆赶來迎接的刘雨晴虽然知道此刻声势浩大來王府的人便是以前谦王府的一个丫鬟,但当她看到洛夫人时还是满心的震撼。 沒想到,青儿居然美成这样,以前听说凝霜殿有个漂亮的丫鬟她还不甚在意,因为她了解宇文骜,若不是有理由,他绝不会亲近一个女子,不管那个女子有多貌美。 但是此刻她不经沉下了脸色,因为她立刻意识到这样一个女子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丫鬟,宇文骜将其安置在凝霜殿肯定别有目的,更让她气愤寒心的是他沒有将其安置在她的栖霞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宇文骜也有秘密沒让她知道,而他更选择相信沈元熙! 片刻间刘雨晴已是心思百转,一张秀气的脸,再配上迅速将狠戾尽收的眸子,她又是那个温婉动人,通情达理,全府上下都喜欢的刘侧妃。 “臣妾参见贵人,贵人万福金安。”刘雨晴身姿绰约地福身行礼,洛夫人眼睑稍垂,满脸迷人笑容地打量着她,终于,她李青漪也有了今天,曾经将她看扁的那些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那些人都跪伏在了她的脚下,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如今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还不足以睥睨天下,为自己全家报仇,但是,相信她只要努力,总会有实现愿望的那一天。 “刘侧妃请起,如今你是这谦王府的当家女主子了,何必行此大礼。”洛夫人伸出手來虚扶一把,面上虽然带笑,但高贵的气质却毕露无疑,显然是不想与她太过亲近。 刘雨晴心里恨得牙痒痒,让她向一个丫鬟行礼她已经觉得受辱,但还是笑意盈盈温和无比地道:“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代王妃掌管而已。娘娘尊驾前來,不如先往大厅坐坐,臣妾这就差人准备准备,让娘娘好好歇歇?” 洛夫人一摆手,“不了,本宫今儿个前來是奉了皇上旨意特來看望沈姐姐的,一会儿还得赶着回宫,就不劳烦刘侧妃了。” 一个“沈姐姐”,一个“刘侧妃”,亲疏立显。刘雨晴笑容有些僵硬,手死死地拽住了绢帕,还不得不装作欢喜的样子亲自送她去凝霜殿。 沈元熙的命怎么就这么好!曾经的一个丫鬟如今成了娘娘,还要骑在她刘雨晴的头上给她难堪,真是气死她了! 一路上洛夫人走得稍显急切,紧蹙的眉头也体现了她的担忧,所以也沒空和刘雨晴说话,进到凝霜殿,洛夫人甩开莫公公扶着她的手,熟门熟路地奔向内室,还特意将所有的仆人都留在外面,吩咐他们安静些,不许打扰了沈元熙休息。 刘雨晴彻底成了一个局外人,她不能进去,但也不能离开,所以只得站在一堆下人中间等待着洛夫人出來。 看着刘雨晴苍白的脸色,跟了她许多年的碧水当然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赶紧大声道:“主子,莫公公从皇宫而來路途辛苦,这样候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请公公到偏厅去休息一下,喝杯茶水。” 碧水这丫头机灵无比,她这样说一方面帮了刘雨晴解围,让她不那么尴尬,一方面还讨好了宫里來的公公,可不是两全其美? 刘雨晴也正为她这句话而高兴,转头正要附和,就见莫公公板了脸,冷声呵斥道:“洛夫人刚才说了,不得大声喧哗免得吵了沈侧妃静养,你这丫头不知轻重好歹,那么大声说话这不是公然违抗洛夫人命令吗?” 刘雨晴脸上的笑愈发僵硬了,她连连赔笑点着头道“是”,眼看莫公公的脸色还是沒有好转,只得一狠心,转身便重重扇了碧水一耳光,低声呵斥道:“叫你这丫头多嘴,还不好好谢谢莫公公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碧水沒想到她好心做了坏事,也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在救她,连忙跪了下來,也顾不得脸颊火辣辣地疼痛,不住磕着头,还自己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刻意压低了声音向莫公公道谢。 ------------ 第三章 :爱恨一线 “算了,知错就好,起來吧。”莫公公扬着下巴,用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碧水,很明显沒把一个小丫鬟放在眼里。 刘雨晴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恨意几乎燎原。 她讨厌这种感觉,从小到大,她因为是庶出,看着娘亲受了了多少苦,她自己也受了多少苦,她心里记得清清楚楚,她的祖父刘宰相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精明的人,他知道宇文骜有野心,虽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却把自己这个庶出的孙女嫁给宇文骜,不管将宝押在宇文骜身上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亏,成功了,他利益无穷大,失败了,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孙女,而他还有好些个嫡出的孙女可以嫁给皇亲贵族,将來走不完的仕途,享不完的福,她刘雨晴算什么?从小到大被人忽视,就连命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但是还好,当她看到宇文骜时,她就知道他是个不错的男人,所以嫁给他,她一点也不后悔,她等着他成功,然后她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时候再也沒人敢瞧不起她,她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不会像现在一般还受一个阉人的气。 她,会想方设法地铲除阻碍宇文骜的一切障碍,而沈元熙不过是其中一个障碍罢了,至于这突然出现的洛夫人,则又成了她的心病,要是她和沈元熙联合起來,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 再说凝霜殿内室,洛夫人走了进去,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再看到床上的人儿时还是震惊了,这才多久不见,以前笑容明媚温婉可人的少女为何憔悴成了这般样子? 同情吗?不,她是生气!人生谁沒有遇到过挫折,她全家死完了,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他都活了下來,而沈元熙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怎么可以自暴自弃? “还活着吗?活着的话就起來,别躺在床上装死!”她直接走到床边,看着她眼窝深陷却亮得出奇的眼睛,被吓了一跳。 沈元熙沒有看她,甚至连眼珠都不曾动过一下。 她愣了一下,终于收起了满腔的怒气,冷静了下來,款款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里有些沉重,因为她刚才看到的沈元熙,明明就是沒有了灵魂的木偶,她已经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了,还有什么可以唤回她对这个世界的流恋呢? “唉,元熙,我今日不是來劝你的,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我能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知道有些伤害必须自己挺过來,别人的话起不了作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实,你听也好,不听也好,一切看你了。” “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你曾经很爱王爷,你对他的付出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的隐忍,你的宽宏大量,都让人心疼,可是我想说的是,爱情不是一味的忍让和付出就能得到的,如果你爱他,他才有在你面前骄傲的资本,但如果你不爱他,他在你眼里连屁都不是。他的价值,是你给的,你何苦让自己那么卑贱呢?” “想想你失去的孩子,如果遇到别的男人,你还会失去它么?想想你的亲人,如果你离去,他们该怎么办?你的爹爹,外面那三个丫鬟,他们的命运会有什么改变?包括我!你该知道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着。说实话,我是自私的,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因为此刻别人看到我洛夫人满面光鲜,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娘娘有多么了不起,但是只有我和皇上心知肚明,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等他玩腻了,我沒有好下场的,我在后宫中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皇后,荣贵妃,一旦我失宠,她们会放过我吗?不会!” 眼泪毫无过程地滚出眼眶,洛夫人看着沈元熙,哽咽着继续道:“女子的命运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但你是坚强的,曾经为了爱情你敢冲敢闯,你只要拿出曾经的那股拼劲儿,有什么不能实现呢?至少,你还有选择的权利,不像我,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往里钻。在这个世界,你想要不再受屈辱,那就只有变得比别人更强。你该知道,皇上对你是不同的。现在得状况就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不要接受就看你自己的了。我话尽于此,想要就这么狼狈地死去还是风光地活着为你的孩子报仇,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洛夫人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块腰牌给她:“做好了选择,可以拿着这块腰牌來找我。”说完,再不留恋,洒脱地转身离去。 在她走后许久,沈元熙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一行清泪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流了下來,她的手指缓慢地收紧,握住了洛夫人放在她手心的那块小小的腰牌,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宇文骜,我们的缘分就尽于此吧,青儿说得对,与其这样屈辱地死去,还不如风风光光地活着,我要是死了,他日你得权,定不会放过我的爹爹的,你因为他都那么恨我,很难想象要是他落在你手里,下场会是多么凄惨。 不,不行,我的孩子已经死在你的手上,我不能让你再伤害我的爹爹! 还有那么多的人需要我照顾,外面的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沈家,还有死去的玲玉的仇还沒报,刘雨晴,你让我放过宇文骜是吧?好,我彻底地放下他,但我沈元熙在此发誓,我绝不会让你们那么容易达成心愿的! 对他的爱,已经被他一次次的伤害消耗殆尽,现在剩下的只有浓浓的仇恨,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洛夫人一离去,候在外面的三个丫鬟便进來了,她们虽然惊讶青儿的改变,但更让她们关心的是她的话对沈元熙到底有沒有作用。 三个丫鬟走到床边,看着沈元熙依旧如原样躺着,都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寅时趴到沈元熙身上抱住她瘦弱的身子,肩膀颤抖着,哽咽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怪王爷不回來看你?我们已经传了信去告诉他你的情况,相信他定会想办法回來看你的,见到他,你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 第四章 :刺激 哼,沈元熙冷笑,是啊,见到他她只会更恨,当然有活下去的勇气。 寅时猛地弹了起來,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元熙,激动地指着她对一旁的霜宁霜清道:“你、你们刚才听到沒?小姐她是不是哼了一声?” 霜宁霜清面面相觑,她们确实沒听到。 看她俩的表情,寅时正有些泄气,她就听到一个粗噶沙哑的声音道:“傻丫头。” 也许是太久沒说话了,沈元熙的感觉自己的声音很陌生,一说话嗓子就火辣辣地疼着,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看到三个丫鬟都激动地唤着她,她微微勾唇笑了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模糊:“渴。” 寅时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听,听到之后抬起头來,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霜宁和霜清,泪眼朦胧。“小姐她说什么?我怕听错。” “真是笨丫头,还不快去倒水,夫人说她渴了!记得在里面加点糖和盐,我、我先去把粥重新熬过!”霜宁红着眼眶激动地跑出去了,沈元熙清晰地看到在转身的刹那,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霜宁的眼眶滚了出來。 她的心蓦然一疼,因为她的自暴自弃,到底给身边的人带來多大的伤害啊,幸好,她想通了,就算为了她们,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要死,并不难,最需要勇气的便是坚强地活着,所以她不能再怯懦了。 当她喝过糖盐水,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她让丫鬟扶着她靠坐起來,这么些天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的肌肉都有些僵硬浮肿了。 几个丫鬟轮番帮她揉捏,而寅时则趁此机会报仇,重重地在她肩膀上捶了一拳:“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真是担心死我们了!答应我们,以后绝不会再轻生了!”说着,她眼眶又泛红了,从小到大都是她陪着小姐,也只有小姐对她最好,要是沈元熙走了,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元熙嗓子还沒好,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朝着她们眨了眨眼,因为瘦削而变得大得出奇的眼眸又恢复了神采,顾盼间动人心扉。 晏祈來的时候,她刚用过了一些熬得很稀的粥,被两个丫鬟扶着慢慢站起身來在内室走动,一看到他进门,她就对他甜甜的笑,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晏祈看懂了她的唇形,表情有些复杂,他一句话都沒说,只是替她把了脉,看了嗓子,再开了药方便走了。 “小姐,你觉不觉得今日的晏公子有些奇怪?”寅时替沈元熙清洗着发丝,满脸疑惑。 沈元熙正在出神,听到她的话,略略回想了一下今日晏祈的神情,确实很不对劲儿,连寅时都看出來了,他一定有什么心事吧。可是如今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正在思考青儿和她说的那些话,到底要怎样,她才能阻止宇文骜向她爹爹复仇,反正她不想到事发的那一天,她沒有能力保护那个疼她宠她的爹爹。 晚饭过后,沈元熙精神好了许多,她缓步走在院子里,见早就枯萎的金盏菊还沒被人丢掉,不悦地蹙了蹙眉,她伸手一指,示意霜宁找人将金盏菊拔掉,把海棠花搬过來。 她的爱情已死,如今这个院子就像她的心一样,要由得她自己做主。 刘雨晴來的时候,正见到婆子丫鬟们将一盆盆枯萎的菊花往外搬,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转眼,看向院子里披着厚厚皮裘,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沈元熙。 “沈妹妹,听说你可以下床了,姐姐听了心里真是高兴,特意过來看看你。” 沈元熙缓缓转身,看向光彩照人的刘雨晴,在她黑亮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枯槁的形容。她动作缓慢地垂下眼睑,将脸微微侧向一边,早有护主的寅时和霜宁站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无形地护在身后。 霜宁虽然恭敬但防备地道:“奴婢代我家主子先谢过夫人的关心,我家主子嗓子还沒好全,说不了话,请刘侧妃体谅。” 刘雨晴冷眼看着这两个忠心的丫鬟,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哦,原來是这样啊,那妹妹可得好生将养着了,这刚小产过身子本就虚弱,这伤好起來也就慢了。”说着,她侧过身去,将身后的奶妈让了出來,掩唇笑道:“快,茜儿快來拜见沈姨娘,沈姨娘刚失了孩子,茜儿最能逗人开心了,也让沈妹妹心里好过点。” 沈元熙眼神猛地一缩,狠狠地盯着被抱到眼前的小郡主,心里一阵阵地刺痛。这个小女孩此刻就在提醒着她,宇文骜只要眼前这个女人为他生孩子,而他又是何其残忍地夺走了自己的孩子! 霜宁和寅时闻言也是满脸的气愤,这个刘侧妃,明明知道她家主子失了孩子伤心欲绝,此刻还故意拿孩子來刺激她,真是太坏了! 沈元熙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奶妈怀里活泼可爱的小郡主,心里的恨意越积越高,“滚!”,粗噶的声音响起,她的手下意识地推开小郡主,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可以提醒她那段耻辱过去的东西! 小郡主被她一推,“哇”地一声大哭了起來,本來沈元熙沒用太大的劲儿,小郡主也沒伤着,但就是这一推,让刘雨晴彻底翻了脸,她护犊子地挡在孩子面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满脸哀伤地看着沈元熙,尖声道:“沈妹妹,我好心來看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刘侧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家主子刚失去孩子,你还來刺激她!”霜宁拉住沈元熙,转头气愤地道。 刘雨晴不住拭泪,哀哀凄凄地道:“这怎么叫我刺激她,我好心好意带孩子來看她,她居然伤害小郡主!沈妹妹,不是当姐姐的说你,你心里有气就冲着我发就好了,何必伤害无辜的孩子呢?” 随着这边的哭闹声响起,那些干活的仆人都停了下來看向这边,虽然说这是主子们的事情,但这也正好勾起了他们无限的好奇心。 ------------ 第五章 :都反了! “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你别血口喷人!”寅时瞪圆了眼睛,气愤地上前了一步,而这时碧水飞快地挡在了刘雨晴面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寅时的脸颊上。 寅时的脸偏向一边,嘴角透出些血迹,脸颊上还被划破了一条口子,沈元熙眼神一凛,看向碧水的手,就见她飞快地将一小截断簪子藏进了袖子中。 好狠的心啊,居然在指缝夹了簪子头,故意划破寅时的脸,这不是要她毁容吗? 沈元熙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來,但是她还能动,她快走两步绕到最前面,一把抓住碧水想要隐藏到背后的手,碧水知道被识破了,心下一慌,猛地推了沈元熙一把。 后者身体虚弱,力气哪里赶得上碧水,被她一推,她急速后退了几步,被霜宁险险扶住,这才免得摔倒。 刚才的口角之争显然已经上升到了动手,下人们也看不住了,正要上來劝解,这时寅时见自家主子被欺负了,脸也被划破了,一时气不过,咬紧了牙关,像一头小牛犊子一般冲了上去,一头撞在了碧水的肚子上,碧水顿时脸色大变,痛苦地蹙起了眉头,被她的力道撞得飞了出去,正好撞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奶妈身上,奶妈站立不稳,抱着小郡主一起摔到了地上,小郡主的额头磕在地上,立刻就青紫了,疼得哇哇大哭。 寅时见自己这一撞让那边摔了三个人,顿时觉得十分解气,她一抹头上散乱的发丝,动作帅气潇洒。可是还沒等她得意多久,就听刘雨晴带着颤音的尖叫传來:“茜儿!我的茜儿!”她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心疼得眼眶发红,本來她今天就是來气气沈元熙的,却沒想到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伤,她气得心尖尖都跟着疼。 “來人啊!把这个撒泼的丫鬟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刘雨晴急红了眼,也顾不得什么贤良不贤良,什么好名声,她只知道她的女儿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寅时不过是一个丫鬟,现在王府由她掌权,她一定要要了这个丫头的命! 跟在刘雨晴身后的婆子垮着脸,飞快地走了上來就要來拉寅时,沈元熙见状,赶紧将寅时拉到自己的身后,而霜宁扶着寅时,看着她脸上不住流血的伤口也是气愤不已。 “谁敢动我的丫鬟!”沈元熙竭力喊了出來,因为嗓子还沒完全恢复,所以嗓音很是难听,低沉粗哑,乍一听她的声音,几个婆子都愣住了,但一看到她苍白瘦削的小脸,毫无威慑可言,加之刘雨晴又在身后强制命令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点给我抓住那个丫鬟!”婆子们再也不敢犹豫,快步上前。 沈元熙急得沒法,自己一个堂堂的侧妃,好歹也和刘雨晴平起平坐,她有什么资格杖毙自己的贴身丫鬟,况且就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还是碧水挑衅在先。 “大胆!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沈元熙气急,不知不觉又加大了音量,嗓子像是裂开了,火辣辣地疼着,口腔中一股血腥味蔓延。 婆子们听到她的话,又犹豫了,这两边都是主子,她们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刘雨晴见到这个架势,立马放开小郡主站了起來,抬头挺胸,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别忘了,王爷临走之前,可是亲自将府中大小事务交给我打理的,如今这个丫鬟竟敢故意伤了小郡主,就该受到惩罚,你们不听我的话,便是藐视王爷!” 婆子们被说动了,再说她们本就是刘雨晴院子里的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两个人轻易地将沈元熙拉住,还有一个人便和霜宁拉扯起寅时來。 到底是做粗活的,霜宁哪里敌得过,寅时一下子就被拉走了,霜宁气得跳脚,连忙大声地朝着周围愣着的人喊:“你们还愣着作甚,人家都欺负到咱凝霜殿的院子里來了,快去,把她们拦着!” 平时霜宁本就主管凝霜殿的大小事务,凝霜殿的仆人都听她的,如今听她这么一喊,似乎也从看热闹的氛围中醒过神來,赶紧跑去关了院门,将所有人都关在了这个院子里。 刘雨晴今日只带了几个婆子和碧水过來,本來沒想到会有这一出,但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在别人的地盘上,她自然落了下风。 心口一口气憋得生疼,她沉了脸色,气氛地一指寅时,霸气十足地喊道:“不用拉出去了,就在这里杖毙!我看谁敢拦着我执行家法!” 那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动作麻利地顺手抄起院门背后用來闩门的棍子,两个人驾着寅时,另一个人便挥起棍子就往寅时身上招呼。 沈元熙瞪大了眼,气得心脏都快停止了,她率先跑上去推开那个婆子,而反应过來的霜宁也紧跟着过來拉扯架住寅时的婆子,凝霜殿的人也都围了过來,虽然碍于刘雨晴的身份沒有上來帮忙,但是那架势分明再说:赶快从这里滚出去! “反了!你们都反了!”刘雨晴瞪大了眼睛,表情有几分狰狞,她目光一一扫视过围上來的仆人,带着威胁地道:“你们敢动手试试,我可以立刻把你们统统赶出去!” 本來还有心帮沈元熙的人都犹豫了,毕竟他们都要养家糊口,翻不着为了主子的事情丢了饭碗,可是此时不帮沈元熙,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凝霜殿待下去? 正在众人为难的时刻,刘雨晴上前去一把推开握着棍子愣住的婆子,抢过棍子,咬牙切齿地道:“那今儿个就由我亲自动手來惩罚不听话的丫鬟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棍子朝着寅时的后背就招呼上去,寅时惨叫一声,听得所有人的心都紧了一下,当第二次棍子落下的时候,沈元熙便一扑身抱住了寅时,棍子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后背,一股闷闷的痛传來,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颤抖了几下移了位一般,难受得紧。 “夫人!”霜宁和闻讯赶來的霜清赶紧上前來护住她,两个丫鬟齐齐怒目瞪着刘雨晴,霜清更是恶狠狠地道:“你再敢动她们试试,我霜清和你拼命!” ------------ 第六章 :离开王府 枭宠娇妃6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章:离开王府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刘雨晴指着霜清,恶狠狠地道:“反了,你也反了,好,我现在就辞退你,你和那个丫鬟一起滚出王府去!” 霜清骄傲地一抬下巴,轻蔑地看着她:“你沒资格,我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我家夫人!夫人在哪儿我在哪儿!” 刘雨晴怒极反笑,目光如刀子一般搜刮着抱在一团的主仆四人,心里是妒是怨说不清楚。【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她不明白,平时最会为人处事的是她刘雨晴,为何到头來都喜欢的却是这什么都不行的沈元熙,她到底好在哪儿?值得那么多人豁出命去对她? “來人啊!给我把她们拉开,继续执行家法!”说着,她一一看过为难的凝霜殿的仆人,威胁道:“还不快过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凝霜殿的仆人确实不忍心伤害那只有半条命的沈元熙,但是刘雨晴的命令也违抗不了,其间有几个刘雨晴早就买通的走狗赶紧上前去帮忙,而其他犹豫的众人见有人出头,也跟着去了。 眼下情况逆转,眼看沈元熙主仆四人落入了下风,霜宁气得双目通红,盯着那些仆人咬牙切齿地道:“好啊!枉费平日里主子对你们百般宽容照料,到这个时候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吗?我霜宁真是看透了你们的真心!” 感觉到了霜宁的颤抖,沈元熙艰难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宽心,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霜宁拿出一看,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眼中一亮,立刻举起手中的腰牌大声喊道:“皇上钦赐腰牌在此!见此如见皇上,你们谁敢伤害我家主子,将按照刑**处,别忘了,我家夫人是谁!她可是刑部沈大人的嫡女,就算沈大人奈何不了你们,宫里的洛夫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霜宁果然聪明,沈元熙并沒有教她怎么说,也沒有说明腰牌的來处,但她迅速地反应过來,这个牌子该是那日洛夫人前來探望时给的,她不敢确定是不是皇帝御赐的,但如今洛夫人正得宠,送以前的主子一个皇帝御赐的腰牌也不是不可以,现在重要的是解围,至于那腰牌的來历,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听她这样一喊,院中的仆人胆小的都跪下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跪下,他们再不怕死,也不会想要和皇帝作对的。 刘雨晴也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终无奈地跪下,山呼万岁。 该死!明明就差一点了,除去沈元熙的贴身丫鬟就是除去她的左膀右臂,让她在王府慢慢熬死也只是时间问題,可是如今她却搬出了皇帝赐的腰牌,破坏了她的计划,她怎能不气? 那个洛夫人,看來果然是和她一路的,现在看來,情况似乎不妙啊…… 有了腰牌,沈元熙和几个丫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们被送回内室敷药,霜清都还在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刘雨晴。 “好了,霜清,你骂了也沒用,还看不出起來吗,刘侧妃这分明是想趁王爷不在将夫人和我们逼上绝路,今日只是拿寅时开刀而已,下一个就是你我,最后便是夫人,她,是容不下夫人的。”霜宁垂着眼睑替身元熙上药,脸上的哀愁浓得散不开。 霜清愣了一下,脸上还带着些后怕,焦急地道:“这么说來,刚才如果沒有那块腰牌,寅时真的会被她打死?” “我才不怕,死就死,就算死了我变成厉鬼也要缠死她!”另一边正在上药疼得龇牙咧嘴的寅时也不忘插嘴,霜宁故意在她脸上的伤口按了一下,她疼得再也说不出话來。 霜宁嗔怪:“还嘴硬,要是你今日能多忍忍,说不定她还找不到理由來找主子的麻烦呢,你这性子也真该改改了,不然总有一天会拖累主子的!” 寅时闻言,有些愧疚地耷拉下眼皮,不说话。 沈元熙微笑着看着这几个丫头,心里又酸又疼,她沙哑着嗓子道:“沒事的,是那碧水下手太毒,居然想毁掉寅时的容貌,说不定她一开始就想毁我的容貌呢,总有一天我要狠狠地教训她,为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们再吃苦的。”这是她对她们的承诺,也是她会努力去实现的。 因为话说得多了,她嗓子还是有些疼,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了片刻,她立即作出了一个决定。 “姑娘们,收拾东西吧,我们离开!”她对宇文骜已经死心了,这个王府再无让她留恋的东西,如今刘雨晴容不下她,定会再找理由來迫害她们,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在这儿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还不如早点离开,另谋出路。 几个丫鬟闻言,是又高兴又难过,离开王府当然是好,但是她们几个弱质女流,夫人身子本就弱,她们该去哪里呢? 说动就动,霜宁霜清收拾东西,寅时也兴奋得不顾伤口的疼痛去帮忙,偌大的凝霜殿,属于沈元熙的东西却少得可怜,不过一个时辰便收拾妥当。属于谦王府的东西沈元熙一件也沒要,就连宇文骜以前送给她的她也不想要了,嫁妆锁在谦王府的库房里,想來刘雨晴也是不会给的,所以她就只让人收拾了贴身衣物首饰,打包起來也就两个大包袱而已。 主仆四人相互搀扶着出了凝霜殿,看着这座恢弘的院子,她们心里百感交集,特别是沈元熙,在这里,她与宇文骜有着好的不好的回忆,都会随着一扇大门的关闭而尘封在这间屋子里,现在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她相信,久了,灰尘落满,她的心也会结痂愈合的。 “走吧!”她率先转过身,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三个丫鬟走的决绝,不曾回头。 王府的下人们看着四人相互搀扶着离开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而有些知道沈元熙人好的仆人则是暗暗摇头叹息。这便是真实的社会,他们仆人自己的命运都有做不了主,又有谁管得了主子们的事情? 路过大门口时,正遇上了高苏二人携伴逛街回來,满目诡异地看着主仆四人离去,特别是高夫人,还不忘冷笑着问候:“哟~沈侧妃这是要回娘家小住呢,记得早点回來啊。” 几个丫鬟齐齐赏了她一个白眼,沒人理睬她,昂首挺胸地走了。 沈元熙一直高傲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王府,等转过一条街时,她的肩膀立即垮了下來。原來即使他伤得她再深,离开住了一年的王府她还是会有不舍。 一阵北风吹來,还夹杂着几片雪花,沈元熙裹紧了身上的轻裘,望着灰白的天际,心中叹息:原來冬天真的來了。 枭宠娇妃6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章:离开王府更新完毕! ------------ 第七章 :娘家的待遇 拿出为数不多的银钱租了一辆马车回了沈府,门口的仆人一看到沈元熙回來了,赶紧跑去通知管家,管家热情地将她们迎了进去。 “二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爷前段时间天天念叨你呢,可你回來得不是时候,老爷刚被派出京城查案去了,可能得个把月才回得來呢。” “爹爹不在府中?”沈元熙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 “是啊,二小姐这次可要长住?老奴这就让人收拾屋子去!” 沈元熙点点头,目送着老管家离去。 沈元熙的闺房倒是挺干净,看來爹爹是派人定期打理的,只需要再为霜宁霜清整理一间屋子出來便可,一行四人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总算心里安稳了一点,但沈元熙却不免担忧。如今爹爹不在府中,这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大夫人说了算,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再回來,恐怕也要落人话柄。 不多时,大夫人便闻讯赶來,一见到沈元熙,就冷着脸道:“这回來了也不來拜见拜见长辈,还要我这个老婆子赶过來看你,这别人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我们沈府出了个宫里的娘娘呢,派头那么大!” 大夫人穿了华丽的长裙,看起來似乎又长胖了些,整个人容光焕发,想來沈元嘉嫁到了将军府给她长了不少脸面。 “娘亲。”沈元熙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本來不想理她,但她到底是爹爹的原配,规矩还是不可忘的。 “夫人,小姐她刚回來,身子不适才沒來给您请安的。”在一边的寅时见了大夫人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有那么多年的心理阴影,但她也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大夫人瞪了寅时一眼,又冷冷地瞥了一眼霜宁和霜清,最后目光定格在沈元熙瘦削苍白的小脸上,缓缓地走到椅子上,派头十足地道:“你说你,回來小住还要带上那么些个丫鬟,这沈府又不是沒有伺候你,我可沒有多余的闲钱來养活不相干的人。” 一听这话,霜宁和霜清都齐齐变了脸色,她们不知道内情,所以第一次见识到这个被沈元熙叫做娘亲的人居然是这副嘴脸,都暗暗吃惊。这是一个当娘的人该说的话吗? 沈元熙愣了愣,她早就知道爹爹不在就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她沉默着,再也说不出口要“长住”的话。 “哟~回自己家來还要带这么多东西啊,这是不是像上次一样给大家带的礼物啊?”大夫人冷冷瞥着桌子上的几个大包袱,皮笑肉不笑。 听她这样说,沈元熙便知道大夫人还在记恨着上次自己在吃饭的时候替二娘三娘说话那次,这次是抓住机会报复自己呢,现在爹爹不在,她也懒得和她计较,用一个眼神制止了想要解释的寅时,微笑着说:“娘亲,这次回來得匆忙,沒來得及买礼物,这些银子就先拿去填补家用吧。”说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些银两來递给大夫人。 大夫人瞥了一眼,见数量不那么满意,便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丫鬟代为收下,这才起身,故作温和地道:“熙儿啊,不是娘亲和你见外,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元嘉我也不让她经常回來的,这不,刚听说她怀孕了,恐怕更回不來,我要打点着上将军府去看看她,你爹又不在家,全家的担子都压在我身上,我一个人忙里忙外地也应付不过來,你到底是从这儿嫁出去的,自己家,熟悉,就多担待着点儿,有什么事情告诉管家就行,啊?娘亲就先走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会儿会让人把饭给你送到屋子里來的。” 送走大夫人,霜宁霜清看着沈元熙沉了脸色不说话,也不敢多问什么,霜宁拿出晏祈配的药,问寅时:“这里哪里可以熬药,我得先把夫人补身子的药熬上。” “去厨房吧,我带你去。”说着,两个丫鬟便出去了,霜清则去收拾屋子去了。 霜宁走了沒多久便沉着脸回來了,沈元熙见她这样,用眼神询问,她强扯出一抹笑容來说:“沒事”,沈元熙蹙了蹙眉,沒有多问,倒是霜清看着她空手回來,大声询问:“霜宁,你不是熬药去了吗,药呢?” 霜宁见瞒不住了,这才吞吞吐吐地道:“适才去厨房熬药,听厨房那些碎嘴的婆子说夫人坏话,我确实忍不住了,所以和她们吵了一架,药……还沒熬。” 听到这儿,沈元熙和霜清都沉默了,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平时,在几个丫鬟里,霜宁的脾性是最好的,相处这么久,很难看到她发火,这次居然和人吵了起來,可见那些婆子说的话有多难听了。 霜宁不说,那是怕沈元熙伤心,但后者心里也明白,自己以前名声就不好,这次在王府呆不下去了跑回娘家,遭人诟病也无可厚非。 “罢了,你也别生气,让管家送一个炉子來,我们在屋子里熬吧。”沈元熙淡淡地道,说完,她看向窗外,愁眉不展。 晚饭不一会便被送來了,忙活了一天的几人都饿坏了,一听送饭的婆子來了,都丢下手里的活儿围了上來,因为沈元熙惯着几个丫鬟,所以她们倒是很自然,不拘束那些个礼节。 “啊,这是什么啊?”兴冲冲围着桌子的几人一揭开食盒的盖子都愣住了,本以为就算不会很丰盛也至少算得可口吧,但看着眼前黑不黑黄不黄的饭菜,几个人瞬间沒了食欲。 寅时撅着嘴巴问送饭的婆子:“张妈,你不会拿错了吧,我记得以前狗食也比这个好啊?” 张妈满脸尴尬,笑着说:“嘿嘿,这个……厨房今儿个临时准备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菜再怎么炒也不会炒成这样吧?那还有菜吗,我们自己去做总行了吧?”霜清也不满地嘟囔道,以前日子再怎么苦,像样的饭菜还是可以吃到的,可这个一看就是难以下咽啊。 “这个……”张妈满脸为难,恨不得转身就走,看着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的二小姐受到这种待遇,她心里也不好受啊。 ------------ 第八章 :新生活开始 枭宠娇妃8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章:新生活开始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沈元熙一看张妈神情就知道了个中详情,她在心里无奈叹息,微笑着道:“张妈你先走吧,明儿个的饭食不用你送了,我亲自去厨房拿。//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二小姐……”张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里也是满满的心疼,从小二小姐就和大小姐不同,二小姐心善,从不为难下人,也不像大小姐那么挑剔跋扈,她要好相处得多,见她受这样的委屈,她也跟着难过。 送走了张妈,几人望着桌上的饭菜,都不说话了,沈元熙看了眼饭菜,站起身來道:“霜宁霜清和我去厨房看看,寅时你身上有伤先歇着,我们一会儿就回來。”她就不信,她堂堂沈家二小姐回了沈府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了! 走到厨房门口,主仆三人正好看到厨娘将剩下的饭菜倒掉喂院子里的狗,霜宁欲言又止,心想,寅时还真是沒说错,连狗食都比她们的饭菜看着强多了。 下人们看着沈元熙亲自來了厨房,当然不敢多说什么,都灰溜溜地闪开了,让她们主仆三人自己倒腾,不一会儿,两菜一汤便出來了,再把厨房剩下的米饭热一热,这顿就可以凑合着吃了。 累了一天,堂堂沈家二小姐、谦王侧妃还要自己做饭,这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但是沈元熙不在乎,只要能够生存,有什么是忍受不了的呢? 第二日一大早,主仆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留下寅时和自己做伴,霜宁和霜清二人便出去了,沈元熙给了她们一些钱,让她们去外面找一所房子暂且住下,看來这沈府也是待不长久的,这才头一天,大夫人就给脸色给她看,这以后的日子还能讨得了好?还不如自己在外面节约着过,倒更轻松自在,闲來无事,几个丫鬟还可以缝缝补补赚点小钱,能凑合着就行。 沒想到沈元熙提议一出,几个丫鬟都同意,她们不愿待在沈府,倒不是忍不下气,而是看不得沈元熙受委屈,在这里连饭都吃不好,在外面自己有手有脚还怕混不到饭吃?反正她们都从王府出走了,再出走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 幸好沈元熙还有些银钱,至少够平常人家坚持一年半载的,大不了日子清苦些罢了。 傍晚时分,霜宁霜清便一脸喜气地回了屋子,她们奔走了一天,好歹有了结果,所以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急着告诉屋内等候的二人。 “夫人,房子有着落了,东街小商铺后面有一条巷子,那里一户大户人家刚搬走,屋子闲置下來了,正找人看管呢,我和霜清说要租用,人家还巴不得呢,而且租金也不贵,你给我们的钱,够租用一年了。”霜宁满脸笑容,看的出她也在为逃出这些牢笼而开心。 “那么点钱可以租用一年?”沈元熙也惊讶她们运气居然这么好,而且还这么便宜。 两个丫鬟齐齐点头,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沈元熙不放心,第二日亲自跟着两个丫鬟來到那所宅子看,宅子略显陈旧,但里面很宽敞,至于院子里的落叶,扫扫也就干净了,大大的花圃都荒废了,可以整理出來种菜,大槐树下还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无比,看起來,真是无比合她的心意。 沈元熙心里也高兴起來,但她还是存有疑虑,按理说这么好的宅子,还可以要更高的租金的,她看向那个被称作屋主亲戚的人,道:“我可以看看房契么?” 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会这样,爽快地答应了,从怀里掏出房契给她过目,沈元熙见房契上写的是一个陌生普通的屋主的名字,终于放下了心,立即和那人签订了合约,暂时租住这座宅子一年。 有了可以居住的地方,沈元熙也不急着搬过來,她让霜宁霜清空闲的时候偷偷地将整所宅子收拾出來,看看还有哪些要采买的,也一并办了,所幸,这屋主一家人应该走得急,许多家具都沒带走,倒便宜了她们,所以她们最后清点下來,要买的东西也不多,就是些炊具、调料和米面粮食。 三日后,沈元熙带着三个丫鬟去向大夫人告别,大夫人假意挽留了两句,便让老管家将她们送了出來,走到门口,老管家红了眼眶。 “二小姐,真的不多住一段时间了吗?老奴知道你这几日过得并不太好,但老爷应该很快就能回來,你就再等等吧,啊?” 沈元熙微笑着道:“无碍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娘家住久了也不好,等爹爹回府了我再回來看望他,老齐叔你也要保重身子,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几人在老管家的目送下缓缓地走着。 以往她是谦王小妾,來去至少还有马车接送,如今谦王被困景德山庄,整个谦王府更加落败,她这个侧妃不得不走着离开,想想都让人心酸,但一路上沈元熙一直微笑着,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曾经对宇文骜有太深的情,如果她不曾嫁他,那么她会后悔一辈子,如今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她对他的爱消耗殆尽,她可以洒脱地离开谦王府,而离开王府之后,她对爹爹也有太多的不舍,在沈府住了几天,也看尽了冷眼,她可以笑着离开,过自己的生活,终于,她自由了不是吗? 以后,她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无爱无恨,也许她会活得轻松一点。 到了落脚点,看着整理一新的宅子,几个人的脸上终于阴霾尽散,离别终有不舍,但新的开始足以让人斗志昂扬。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宅子,好宽敞啊,还可以种菜,嘿嘿,小姐,霜宁霜清,以后就我们几人住在这里吗?”寅时一进大门,眼前一亮,立刻忘记刚才的不快,伤好的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院子里跑來跑去,东瞅瞅西看看。 “哇!有好几间屋子呢,我要自己睡一间,这间最大的留给小姐,我要紧挨着小姐的这间!”寅时奔进屋子,欢快地大吼大叫。 霜清一听就急了,立刻冲过去:“不行,这间屋子我先占了,你睡那边去,给你留了屋子的!” “不行,明明是我看中的!” “我也看中了,我还先占下了!” “这不公平……” 听着两个丫鬟争起來,沈元熙无奈地摇了摇头,和霜宁去新的厨房生火做饭去,等她俩都吵饿了就会乖乖闭嘴,和好如初的。 枭宠娇妃8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章:新生活开始更新完毕! ------------ 第九章 :看对眼 天气越來越冷了,下过了一场小雪,主仆几人窝在一间屋子里,围着火炉绣花。 沈元熙放下针线,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不禁有些泄气,学了这么多天的刺绣,她绣得还是不好看,几个人绣的扇面、布偶、小孩子的虎头帽拿出去卖,倒是卖出去了几样,就只有她的每次都卖不出去。 “夫人,你累了吗?”霜清也放下了针线看她,寅时还绣得起劲儿,别看她做其他的事马马虎虎,可这刺绣还真是不错,卖出去那几幅有一半都是她绣的。 沈元熙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道:“算了吧,你们绣,我再找点别的法子赚钱好了,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再说快过年了,我们得储备些年货才行。诶,霜宁去买碳了,怎么还不见回來,我去瞅瞅。” “小姐,记得把披风披上。”寅时在后面提醒。 系上披风,沈元熙撩开厚重的帘子钻了出來,就见风雪中戴着棉帽的霜宁打开了院门进來了,她还往后看,像是和人在说话。 这么冷的天,又是刚搬來这里,会有谁來? 正在她疑惑间,就见霜宁迎进了两个人,來人一身宝蓝色的长袍,戴着白色狐裘的帽子,正微笑着,他的身后跟着钻进一个猴头猴脑的男子,男子手上提着很多东西,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到站在檐下的沈元熙,便欢快地打招呼。 “沈姑娘!”原來那猴头猴脑之人便是见过一次面的阿贵,一听他叫自己“姑娘”,沈元熙觉得有些难为情,一转眼,就见晏祈已经走近了,正目光柔柔地包裹着她。 “霜宁,叫你去买碳,怎么把晏大夫带來了?”沈元熙有些羞赧地垂下头,嗔怪地看了霜宁一眼。 霜宁朝着手中呵着白气,笑呵呵地道:“不是我带來的,是晏大夫硬要來,说是好久沒看到你,要给你复诊呢!” 说话间晏祈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眉毛上还沾染了些水汽,长长的睫毛一眨,一小滴融化的雪水便落了下來,他的鼻尖还有些红,看來是受冻了。 “你还好吗?怎么说走就走。”他嗓音轻轻柔柔的,一开口,沈元熙觉得她的心都跟着他软软的音调在颤动。 她不太自在地别开眼,赶紧道:“既然來了就进屋坐吧,丫鬟们在里面绣花呢。”说着侧身将他迎了进屋。 屋中稍微温暖一些,但因为只有一个炭盆,所以还是觉得冷,晏祈看了看屋中的环境,眼眸微微一敛,只觉有些心酸,他赶紧朝着阿贵招了招手道:“先把其他东西拿到厨房去,再把碳拿过來,再升一个火盆。” 沈元熙询问地看向霜宁,霜宁边烤火边笑着道:“今儿个上街买碳时恰好遇到了晏公子和阿贵,晏公子听说我们搬出來王府,便买了许多东西,有米有面有肉,还非要帮我搬回來。” 沈元熙沉下了脸,有些责怪地道:“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提起我们离开的事吗,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熙儿,不怪霜宁姑娘,是前几日我让阿贵去王府送药,才知道你回了娘家,沒想到今日巧遇霜宁姑娘,见她买碳,才多问了几句的。”晏祈笑得温柔和善,眼眸纯净,让人想责怪都不忍心。 “算了,希望晏公子能保密就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沈元熙亲自倒了热茶來与晏祈,这时阿贵正好送了炭盆來,一见寅时绣花绣得起劲儿,赶紧凑了上來,调侃道:“沒想到寅时姑娘脾气不怎么样,这花还绣得真是好看。” “小贵子,就你大字不识几个的,还懂什么叫好看?”寅时斜眼看他。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知道沈姑娘和这屋子里的姑娘都好看。” 寅时不太乐意地撅起嘴偏过头去,显然不怎么高兴,阿贵赶紧补充道:“但在我阿贵眼里,还是寅时你最可爱!” “扑哧----”这时霜清和霜宁都大笑了起來,寅时表情有些窘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就你话多!起开,别挡了我的光!”垂下头时,脸颊止不住泛红。 “哟~我们的寅时这是害羞了!”霜清可不放过任何调侃寅时的机会。 “去去去,谁害羞了,你眼神儿不好!” 几个人笑笑闹闹的,冷清的屋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來,沈元熙微笑着,默默看着寅时和阿贵的一举一动,心头有了一个想法,她转眼去看晏祈,晏祈也心领神会地冲着她眨了眨眼,两人默契地低头一笑。 看來,这寅时和阿贵是看对了眼呢,得选个合适的机会撮合撮合他俩,毕竟,两情相悦也不容易。 外面风雪越來越大了,路上湿滑,再加上晏祈买了那么多东西來,沈元熙便留下他二人用午饭,时间还早,几个人玩得起劲,便商量着一起去厨房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本來几个丫鬟是不让沈元熙干活儿的,但是她闲着也无聊,便去帮着择菜,而晏祈一个翩翩佳公子居然也混进了厨房,说是要一展手艺,做一道跳水鱼给大家吃。 沈元熙惊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难以想象,看着晏祈那温润如玉、阳光灿烂的样子,除了会看病,居然还会做菜? 美男果然是美男,连握锅铲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确切的说,最为打动人心的便是他认真的表情,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不论是治病救人,还是做生意,或是做菜,浓淡适宜的眉轻蹙着,唇边去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副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模样,可爱极了,不像宇文骜,虽然满脸平静或是微笑着,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总叫人看不透,让人在面对他时不得不小心翼翼。 沈元熙不知不觉看得有些痴了,也想得太投入,不一会儿听见霜宁霜清的窃笑声,她才转眼去看她们,疑惑地道:“怎么了,你们笑什么?” 两个丫头齐齐地指了指她手里的菜,这一看,她脸色大囧,好好的一把菜,被她扯得支零破碎。 ------------ 第十章 :拥她入怀 “对……对不起,这大概不能吃了吧。”她有些尴尬地将手里的菜放下,一只白皙温暖的手却接过她手里的菜,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沈元熙赶紧把手缩了回來。 晏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滑过一抹惆怅,再转脸面对两个丫鬟时,又恢复了那温和调皮的模样。 “谁说不能吃,一会儿我就把这些青菜炒了,保证不浪费。” 沈元熙看了一眼晏祈挺拔颀长的背影,虽然不如宇文骜的肩膀那么宽阔,但背影依旧是好看的。她默默净了手,从厨房里退了出來。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把晏祈和宇文骜拿來比较,不是说好再也不想起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了吗?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的舒服热闹,晏祈的手艺比想象的还要好,一道跳水鱼被吃光光,几个丫鬟还意犹未尽,已经开始预约晏祈下次还來做了。 沈元熙默默地放下筷子,看了闹腾的丫鬟们一眼,插话道:“晏大夫医馆那么忙,哪儿能常來,还是不要麻烦别人才好。” 几个丫鬟都是会看脸色的,再说她们哪里不知道晏公子对她们家主子的心思,想想也确实觉得不妥,都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一时气氛变冷了,晏祈看了看众人,干笑道:“不忙,我平时也不是那么忙,要是你们什么时候想吃了,我随时可以來。” 沈元熙突然就觉得有些生气,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出门去,被外面冰冷的空气一蛰,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身边,一人默默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闻着那若有似无的清香药味,她便知道那人是谁。 “阿贵的全名叫什么?”突然,沈元熙开口问道,她的余光瞥见晏祈身子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來,然后他侧头看她的侧脸,抿着唇不说话。 见他不答,沈元熙知道心中的猜想对了七八分,她有些恼地开口:“是叫秦贵中吧?” 这次,晏祈无法否认,只得点了点头。 沈元熙握紧了拳头,倏然转身,仰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愤愤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所宅子果然是你的!本來我还沒想起,但今日阿贵一來,我再联想到那日看到的地契上屋主的名字,才有了这么一个猜测。我就说,这么好的宅子房租怎么会那么便宜,你根本早就知道我离开王府,在沈府也待不长久才故意租给我的!你还装你还装!我不要你可怜我!”说到最后,沈元熙几乎是大声喊了出來,气愤地用自己的拳头砸着晏祈的胸膛,眼中不知不觉蓄起了泪水。 晏祈微微眯了眼,满脸的心疼,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解释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苦,再说这屋子反正空着也沒用,拿给你住不正好物尽其用吗……” “讨厌,你就是很讨厌!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我不要你的关心,我……”我怕还不起。 泪水终于藏不住了,不住地落了下來,她抿着唇,隐忍地哭泣着,双肩不住地颤抖。在她受尽了所有人的白眼和欺辱之后,她给自己的心竖起了一道坚硬的屏障,她以为她可以坚强地活下去,不再依靠任何人,但事实证明,沒有别人的帮助,她还是沒办法好好地活着,对于他的关心,她除了感激之外便是愧疚,因为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可惜,她给不起,这便是命运,要是他早些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也许他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她不会活得这么累,但是偏偏…… “熙儿,对不起。”晏祈心疼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此时他不想再忍了,面对她,他早就想这么做的,可是他不能,但是如今亲眼看她受了那么多的伤害,这让他如何袖手旁观?不,他做不到。 他紧紧地将她压在怀中,胸口因为愤怒、无奈、心痛等各种情绪使得他胸膛大力起伏着,他好恨,为什么这辈子第一次爱上的女人却不能是他的?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出來了,他们听见沈元熙的呼喊都有些诧异,但是在听见他们的对话后都默默地垂下了头,不去看风雪中相拥的两个人。就算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沒经历过情爱,但是他们此刻能理解那种痛苦难耐的心情,所以几人再次默默地转身,给院中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唉,我家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进门时,阿贵忍不住低声抱怨,寅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往他手心塞了一个东西,后者拿起一看,居然是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阿贵抬头去寻找寅时的身影却见她早就走远了,红着脸颊和霜清说话。 阿贵嘿嘿地傻笑了两声,赶紧将荷包塞进了胸口的衣物里收好。看到有人为了爱情痛苦,所以他们要努力幸福。 …… 晏祈走后,她们的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天气好的时候,她们会把菜圃整理一下,准备在开春的时候种些菜,天气冷的时候,就在屋子里倒腾一些刺绣,准备在过年的时候拿去卖,因为日子久了,和卖家也熟悉了,她们可以在卖家那儿得到一些订单,那些一般是正规的刺绣坊不愿接的单子,难度大,价钱低,数量少,刚开始做起來赚不了多少钱,和老板熟悉了之后便好了许多。 沈元熙看着几个丫鬟都在为了赚钱而忙碌着,她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感觉十分过意不去。 这日天气很好,她把自己御寒的最厚的衣服穿上才敢出门,自从小产之后,她觉得身子大不如前了,稍微冷些她就觉得寒气往骨子里钻一般,身子难受得紧。她蒙上面纱,独自出门去,这次她想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事可以供她做,她也想赚些钱贴补家用,这便是这个社会的悲哀,女子想要生活必须依靠男子,离开了男子,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东街是很偏僻的一条街道,距离谦王府很远,所以这也是她敢在这里住下的原因,如今她离府这么多天,宇文骜也该知道了吧?或者说刘雨晴根本就帮助她隐瞒了行踪,不让宇文骜知道。 ------------ [VIP]第十一章 :吻 不管怎样都好,反正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如今宇文骜在景德山庄,也没有心思和能力来管她的事吧? 徒步在街上走了许久,细心地观察着街边做买卖的小贩,现平凡的人生活起来都很有冲劲儿,因为他们有目标,所以就连卖菜的吆喝时声调都是欢快的。tbsp; 可是她呢?放弃爱宇文骜之后,她的生活像是少了支撑,复仇吗?为自己逝去的孩子,为自己爹爹的将来,她想,可是她狠不下心来,也无法跨出自己的底线,所以她还在原地踏步,碌碌无为。 在街上走了一圈,她现她什么也不会做,走得累了,她坐到路边一个简陋的茶肆想歇歇脚,卖茶的妇人热情地招呼她:“夫人,喝茶吗?一个铜板一碗。” 沈元熙赶紧摇头走开,现在的她连一个铜板都不乱花,因为她挣不来钱,她连像刚才那位妇人那般抛头露面卖茶的勇气都没有,她还能干什么? 心中有丝绝望,她想,如今她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要自尊,还那么义正言辞地拒绝晏祈的帮助? 不,她不该的,是她糊涂了,她不该逞强,也许快乐地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一种本事。 想到这儿,她掉转了头往同福堂而去,到了那里,让晏祈给她随便安排个打杂的活儿都行。 有了目标,沈元熙的步子轻快了些,到了同福堂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看到排成队来就诊的病人和坐在柜台后温和的晏祈,只有阿贵在一旁守着卖药。 听见有人进来,阿贵拨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道:“今日晏大夫休诊,看诊的请三日后再来,抓药的这边请。” “晏大夫他怎么了?”沈元熙走上前去,问阿贵。 抬头见是她,阿贵有些惊讶,随即眼中的光黯淡了些,有些闷闷不乐地道:“公子他病了,已经好些天了,现在卧床不起,所以无法看诊。” “什么?病了,很严重么?”沈元熙变了脸色,她似乎从未意识到,身为大夫的人也是会生病的。 “嗯。”阿贵似乎对沈元熙颇有意见,所以答话时只是从弊端哼了声,态度说不上好,显然,敏感的沈元熙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问:“阿贵,晏公子他怎么生的病,是什么病?” 阿贵瘪了瘪嘴,瓮声瓮气地道:“还不是那日从你们那儿回来,公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个人不说话不睡觉的在院子里站了半宿,吹了半宿冷风,还不许人去打扰,结果第二日就病了,高烧咳嗽,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沈元熙心中一紧,想起那日自己说的那些话,晏祈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莫不是让他伤心了? “那,药吃了吗?” “公子清醒的时候自己开了副药方,我熬药给他吃了,可是不怎么见好。” “那快带我去见他!” 因为天气冷,药铺生意也不怎么好,阿贵索性关了铺子,带着沈元熙往晏祈住的地方去。 晏祈住的地方是个不大不小的宅子,看起来很朴素,但里面的布置很考究。宅子里的仆人也不多,只有一个老伯和一个小丫鬟,听阿贵说,刚开始晏公子都不要任何佣人的,最后看这爷孙俩可怜这才收留了他们。 沈元熙垂默默走着,他……还是那么心善。 才走到晏祈的屋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听得她异常揪心,推门而入,晏祈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苍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讶异,随即,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沉声道:“阿贵,你怎么带人来也不说一声。” 阿贵无所谓地笑笑,调侃道:“公子最注重形象了,现在衣衫不整髻未梳所以有些难为情,沈姑娘你不要介意。” 沈元熙勾唇笑笑,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浮起的那抹潮红,觉得这样的他真是可爱至极。 阿贵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的空间难免显得尴尬。 “好些了吗?”她站在离他远些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问到,其实她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想打破沉默而已,适才在门外听到他的咳嗽,就知道他的病依然严重。 “我没事,小风寒而已,你别听阿贵他乱说。”说着,他强打起精神靠坐起来,总觉得这样和人说话有些不礼貌。 沈元熙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又靠近了些,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她想,这样正好与他平视,两个人都自在些。 没想到的是,沈元熙一坐下,晏祈却更显局促,他的脸颊的红晕未褪,又添新潮,连眼神都闪躲起来,不太敢看她。 听着他急促得呼吸,沈元熙吓了一跳,紧张地问:“又不舒服了吗?”问完,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就觉入手处一片滚烫,他分明还在烧! “你快躺下,我去拿冷水来给你敷一下。”说着,她就要离开,手却被他死死地握住,包裹在了他温暖的手心,他抬头,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她,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凉,外面很冷吧?” 她一时僵在了原地,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出来,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暂时失去了主意,竟任由他握着她的双手呵着气,帮她暖着。 因为离得近,她居然能清晰地听到从他那薄薄的中衣下传来的激烈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加快了跳动,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熙儿。”她听见他在轻声唤她,她抬起眼睑,傻乎乎地看着他,就见他殷红的唇一点点靠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温暖柔软的触觉便在唇角绽放,她看见他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离得太近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小心翼翼她却感觉得出来。 沈元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便伸手重重地推开了他,站了起来退离了床边,捂着唇懵。晏祈反应不及,被她不知轻重地推了一把撞在床栏上,捂着胸就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猛咳,直咳得脸色青,出了满额的虚汗。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二章 :火起 沈元熙也知道自己太过了,看着他虚弱得模样,担忧地问:“你……没事吧。.t.”一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多余,所以垂下头,一言不转身就走,而晏祈急促得声音从后面响起。 “熙儿!别走……难道你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脚步一顿,脸色白。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她以为只要他不说出他的心意,她就可以一直装傻,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所以她今日才敢厚着脸皮来找他,可是如今终于说破,她还可以态度模糊下去吗? 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她甚至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却还是勉强扬起一个微笑,故作轻松地道:“我不知晏公子在说什么,元熙一介妇人,如今走投无路,本意是要来此处寻些活计,如今公子这般,元熙就是再厚的面皮也无法待下去,请公子谅解。”说完,她一手揪紧了胸口的衣服,僵直了背影逃也似的离去。 唉,她果然是欠债太多,如今怎么还也还不了了……但适才一瞬的心跳加,她却拼命地忽略,只是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吧,对,一定是这样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元熙又像一抹游魂一般,来时她还带着希望,去时真的希望全无,现在唯一让她觉得幸运的是那三个丫头对她不离不弃,但这也让她愈难受。 沈元熙,什么叫一无是处,说的就是你啊。 还没走出多远,就闻身后有人唤她,原来是阿贵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不知为什么,她似乎知道他追来的用意,所以她想要躲开,但大街空荡,她是躲无可躲。 “沈姑娘,公子生病,同福堂正需要一位清点药材的伙计,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帮忙吗?放心吧,不会让你抛头露面,你只需在后院将药清点出来,我来取就好。”阿贵粗喘着,白色的气模糊了沈元熙的视线。 “不、不用了,我连药材都不认识,还是算了,如果你确实需要人的话,我可以叫霜清来帮忙,她认识药材的。”沈元熙慌忙拒绝,原来刚才的话晏祈也听了进去,居然还有心想要帮她,她真的臊得脸颊烫,无地自容了。 她拒绝得坚决,阿贵也不好再勉强,说是要送她回去,沈元熙看天色尚早,也一并拒绝了。 回到家,今日轮值的霜清已经做好了饭,欢快地招呼她去用晚膳,沈元熙没有心情也没有食欲,独自进了屋躺到床上去,丫鬟们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劝,帮她在火炉里添了碳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远远地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原来已经二更天了。 她两顿没吃饭,此刻睡了一会儿倒是真的饿了,正想起身去厨房找些吃的,就见在屋内火盆散出得光亮的映衬下,窗户上两个黑影迅地跑过,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正想起床来确定一下,就见窗户被戳了一个小洞,一根点燃的香被扔了进来。 沈元熙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抬起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拿起绢帕在铜盆里沾了水蒙在面上,披起一件衣服就往外跑,没想到刚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除了夜晚的冷风外还有浓烈的烟雾,她被熏得眼泪直流,一转眼,就现所有的屋子都燃了起来,火光在这漆黑的冬日夜晚显得格外妖艳,而火苗就像一条条毒蛇一般,在晚风的助长下,顺着门窗往上爬,瞬加就大了许多。 沈元熙仓皇地跑到院子里,幸好她听到打更的声音刚好醒来,出来得早,所以没伤着,站在院子里,她看着这来的莫名其妙的大火,想起刚才窗口一闪而过的黑影,心里有了底,但再想到那根迷烟,她的心瞬间被揪紧了,那三个丫鬟还在里面! “寅时,霜宁霜清!”沈元熙疯了一般冲向离她最近的那间屋子,因为当时寅时和霜清争得不可开交,所以最后两个丫头都住在了里面,而霜宁则独自住在另一边的小房间里。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沈元熙一脚踹开了门,瞬间一股热lang向她扑来,她的头一下子就被这股热气烧了一些,一股浓烈的焦味弥散开来。她顾不得这许多,进去就往床的方向跑,还好两个丫鬟都醒了,正相互搀扶着往外走,沈元熙一见,心中一喜,赶紧上前去帮忙。 “快,小姐,霜清她难受。”寅时一边咳嗽着,一边说。 “不要说话,屏住呼吸!”沈元熙立刻命令,出来时,火已经烧到了门框,小小的门像是一个火圈,只能容一个人快地钻出来,而寅时吸进了不少烟,又因为迷药的作用身子软,沈元熙一推她,示意她自己先跳出去,而她扶着快要昏迷的霜清一起通过火圈。 因为不想要霜清受到伤害,出来的时候沈元熙尽量让她的身子靠中间,而她自己则不可避免地被突起的火焰吻了一下手臂,一股灼痛传来,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扶着霜清快地跳了出来。 跑到院子里时,寅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傻呆呆地看着突然变成一片火海的房间,身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止不住地颤抖。 “你照顾一下霜清,我去看霜宁,她为什么还没出来!”沈元熙急得双脚软,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出奇,她大声地唤着霜宁的名字,但没有得到答复,她跑近了霜宁的屋子,才觉她的门口被一堆燃烧的木柴堵住了,正在她要找东西拨开那些木柴的时候,她听见屋子里传来霜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霜宁!你撑住,我马上来救你!”沈元熙觉得眼睛疼,心剧烈地收缩着,她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慌,但双脚还是止不住抖。她目光快地搜索着,看见了院子里的水桶,她提了一桶泼到门上去,火势暂时小了一些,然后她朝着傻愣愣的寅时大喊:“快来帮忙!”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三章 :死 寅时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与她合力将门口的那堆木柴移开,大冬天的,沈元熙用一桶凉水将自己浇了个透,把自己匆忙间披在身上的衣服打湿顶在头上,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tbsp; 屋子内,沈元熙在看到那一幕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即使很多年以后想起她都会出一身冷汗。 火疯狂地在霜宁的身上燃着,她因为痛苦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想要压灭火苗,可是无奈,整个屋子已经燃起来了,温度高得可怕,她可以闻到皮脂燃烧的臭味,看着霜宁秀美的脸扭曲成狰狞的模样,她痛苦得已经喊不出来了,只是双目含泪惊恐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沈元熙,双手本能地朝她的方向伸来,希望她像神一般立刻解除她的痛苦。 沈元熙眼中的泪不知怎么流下的,她只记得那一刻她疯了一般冲过去,用手中的衣服扑打着霜宁身上的火苗,可是无论她怎么扑都扑不灭,然后一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她,将她往外拖,在她昏过去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一根燃烧的横梁落下来,阻断了她看霜宁的视线,然后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火红。 这次沈元熙并没有昏迷多久,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她逃避不了。她睁开眼时,火还在继续烧着一旁的霜清和寅时围在地上一处哭得快要昏死过去,她的身后一黑衣人负手而立,她知道他是谁,每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会冲出来救她,这次也一样,但她却恨死了他,因为他来晚了…… 沈元熙几乎是爬着到寅时和霜清的身边的,她们的面前,一块门板上盖着一张白布,说到底,弑天还是懂她的,还知道在把她拖出来后救了霜宁。 沈元熙眼睛亮得出奇,她死死地盯着那块白布,心中突然就生起气来。 “作甚要盖这劳什子,霜宁会闷坏的。”她负气一般伸手去揭那白布,手却被霜清和寅时同时按住,她们哭着朝着她摇头,可她却倔强,握着白布的一角不松手。 她笑了,娇嗔而妩媚,“你们又不听话了,不许欺负霜宁知道吗?” “夫人……霜宁爱美,最后一面,你还是不要看了。”霜清泣不成声,刚才吸了不少烟进去,她的声音有些难听,呼吸也急促,说完了这句话,终是流下了一行清泪,昏死了过去。 寅时将霜清揽在怀里,闭着眼抽泣着,沈元熙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她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声音凄怆绝望。 谁,到底是谁要这么逼她,她都想好好地过日子了,谁会这么狠毒,要置她于死地,老天爷是真的不给她活路了吗? 霜宁……霜宁……霜宁……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天幕上,仿佛浮现出霜宁巧笑倩兮的模样,从第一次挨鞭子后的忠心跟随,再到以后每一次的贴心照料,她早就把她当成姐姐一般了啊,可惜她才十八岁,正值花季,却被她连累,横遭祸患。 她恨,恨放火的人,恨弑天,更恨自己,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沈元熙啊! “夫人!”看着沈元熙血红着眼,对着天空傻笑,弑天蹙着眉,紧张地唤了她一声。看着她这般痛苦,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最近宇文骜那边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他知道她们住在这里却也没及时阻止,要不是保护她们的暗卫在被人杀人灭口之前出信号,他还不会这么快赶过来,可是,就算他轻功绝佳,还是来晚了,只来得及把她拉出来,却救不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霜宁,霜宁在救出来没多久就气绝身亡了,他知道沈元熙重情重义,这几个丫鬟对她来说就犹如生命,如今她的命已经去了一条,她定会深受打击的,可是他还能做什么呢? 这场火仔细想想就知道是谁放的,但是他目前没有证据,也不敢妄自告诉她,而她那么聪明,也会很快猜到的吧? “夫人,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霜宁姑娘……我也会好好安葬的。”弑天声音低沉,可以听得出来,他在强自压抑着什么。 沈元熙不语,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双眸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悲不喜,仿佛刚才濒临崩溃的她不过是幻觉。 弑天也现了她的异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而她却端正地跪好,恭恭敬敬地朝着地上的霜宁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在冰凉的地面砸出沉闷的响声,最后,她踉跄着站起,目光冷然地看了地上的寅时和霜清一眼,沉声道:“她们……就暂时交给你了,记住,是我沈元熙托付你的,与宇文骜无关,还有……沈元熙,已经死了。”说完,她目光沉静地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来,被烧去大半的丝卷曲丑陋地在头上微微晃动,看着这样的她,弑天的心一紧,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她,而她却先一步转身,步伐缓慢却坚定地一步步地离开。 他想拦住她的,他也可以强迫性地将她带走,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只穿着脏黑中衣,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脊,他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动手留下她。 他知道,这一次,她在站起来时,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沈元熙了,她的眼神变了,依然澄澈,眼底却多了抹嗜血的狠戾。 …… 三天后,谦王府沈侧妃葬身火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有说她在谦王走后被迫害离家出走的,有说她和别的男人相约私奔逃出府的,还有说她死了心看穿了皇亲贵胄的冷漠而选择重新生活的,总之,她葬身于一场大火,曾经名动京城的怪物小姐既跪求嫁入谦王府后,又成了盛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人总是健忘的,不足一月,沈元熙这个名字便从所有人的口中消失了,就像她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留不下一丝痕迹。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四章 :赌 一个月后,正月初一。.tbsp; 皇帝宇文歧宣按照惯例携后宫诸嫔妃前往护国寺上香,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天气晴好,护国寺后山,梅花开遍,红色白色参差错落,如朵朵白云中间杂着红霞,风景美不胜收。 花丛中,一女子着浅蓝色云纹披风迎风而立,墨色的高高绾起,上除了一支玉簪再无别的装饰,她肤色胜雪,却用面纱覆面,独留一双灵动的水目于外,眼神漠然地看着山下连绵的花树,她的额间点缀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凭白在她清新的气质中添了一分妩媚娇艳。 尔后,另一女子朝她走来,是个穿碧衫的娇俏丫鬟,默默行至她的身后,轻声道:“娘娘差奴婢来给你说一声,皇上她会想办法引过来,剩下的就要看姑娘自己的了。”说着,向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那女子一直静立着一动不动,那丫鬟走后,她终于在冷风中微微眯起了眼睛,抬手,折了一支红梅斜插与鬓角,然后缓缓地解下披风,垂坠质感的披风顺着她的肩头滑落,露出她里面纱质的舞衣。 皓阳曾用水间一舞打动了无数男子的心,那如今她便用这花间舞换得一份垂怜。 不远处隐隐传来了谈笑声,看样子像是正往这边靠近。 “你呀,就会寻些新奇的玩意儿逗朕开心,在庭院里许多梅花不看,非要来这山顶,瞧瞧,这风多大。”沉稳中略带着几分宠溺的声音,正是皇帝宇文歧宣。 “这里才能一览众山,风景会更美,妾身帮皇上引路。”却正是青儿那柔媚的声音。 沈元熙冷笑,她果然找到了合适的同盟,青儿是个很会迷惑男人的女子,而她今日山巅一舞,可会获得皇帝青睐? 长袖挥舞,纱质的衣服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得她本就玲珑的身姿愈有致,脚尖踮起,她身姿轻盈地旋转,挥袖,顿时无数落花被扫落,顺着风旋转跳跃飞远,她如花间仙子,动情地闭上眼,全情投入地舞蹈着,朱唇微启,清浅的歌声传了出来,是她曾经在宫宴上唱过的那曲,她想,皇帝一定会记起来的。 果然,皇帝从听到歌声的那一刻便神情一凛,循声而来,当看到在山崖边一块小小的石头上跳舞的女子,他便停下了脚步,神情莫测地看着,眼底像是燃烧着一簇火焰,说不上是愤怒抑或是什么。 青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在沈元熙停下的瞬间,她猝然跪在了皇帝面前,朗声道:“请皇上恕罪,妾身将皇上引至此,确实别有目的。” 皇帝看也不看青儿一眼,大步走向盈盈而立站在山崖的最边沿像是随时都会跳下去的女子,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大手一挥,扯掉她脸上的纱巾,在看到那张满是泪水的娇美脸蛋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板起脸来,冷声道:“沈元熙?你不是葬身火海了吗?” 沈元熙无惧地与皇帝对视,被泪水清洗过愈显得清澈的双眸闪动着让人怜惜的光芒,她轻启朱唇,浅声道:“我不会成为第二个皓阳夫人。” 皇帝的身子蓦地一震,脸上刚缓和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他抬手,死死地握住她细弱的肩头,手指像是要嵌进她的身体里一般。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惹怒了朕,朕不会放过你的。” 沈元熙眼中的泪水再次滑落,她的眼神柔弱无助地看着皇帝,不悲不喜,“元熙只是想求皇上给条活路。” “皇上,妾身也是想帮她一把,毕竟她是妾身昔日的主子,没有她,妾身便没有机会尽心尽力地服侍皇上,如今看她被人迫害,落到如此地步,妾身实在不忍心。”青儿一磕到底,精美的指甲却深深地扣进土里,在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里露出深深的担忧。 就赌这次了,她曾听见皇帝在梦里念沈元熙的名字,如果沈元熙顺利入了宫,那么她便如虎添翼,实施起计划来更为容易,但如果赌输了,便提早断送了她的前程。 宇文歧宣默默地看了沈元熙半晌,像是在思考什么,眼底各种情绪闪过,最终,他缓缓放松了握着她肩膀的力道,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害你?” 沈元熙趁机矮身跪下,“元熙走投无路,只得对外假称葬身火海,想想如今还有谁能护我周全,这天下舍皇上其谁?” 皇帝蹙起了眉,几道深深的褶皱在眉间显现,他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心口像是有一股热lang在不停地涌动,他眼底有着浓浓的喜悦和兴奋,但是被他掩饰得很好,他面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声音也没有丝毫波动:“好,这件事朕会去调查,至于你……”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沈元熙和青儿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们从没把事情料想得这般简单,但真的到了等待皇帝表明态度的时刻,她们却都没了把握。他……会单单因为她与皓阳夫人的几分相似便冒着被天下人耻笑批判的风险将臣子的妾室接进宫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跪着的两个人都在山顶的冷风里瑟瑟抖,突然,她们听到皇帝轻声嗤笑,然后他亲自捡起了地上的披风,将其披在了沈元熙的身上,并耐心地替她系好。 沈元熙赶紧抬头,却正好对上了皇帝深冥的眼眸。 他对着她暧昧不明地一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沈元熙葬身火海的事实不可改变,但朕身为一国之君,藏匿臣子之妇说不过去,朕期待着谦王亲手将一个全新的你送到朕的手里来,那样朕会很乐意接受的。还有,记住,你是你,皓阳是皓阳,朕不希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她来吸引朕的注意,那样朕会觉得是对她的亵渎。”说完,他轻轻地拍了拍她柔嫩的脸颊,直起身子,看也不看地上的青儿一眼,大步离去。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五章 :再次相见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宇文歧宣的脸上闪现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很享受别人跪在他脚下的感受,虽然这个皇帝做了这么多年,但他依旧乐此不疲地想要更多的人臣服在他的脚下。/.tbsp; 很好,如今沈元熙终于主动送上门了,他可以很轻易地得到她,当初那种被皓阳不屑一顾的的伤害终于得到了一些弥补,但这还远远不够,一种伤痛过了十多年,要么是被时间冲淡了,变得模糊,要么就是日渐累积仇恨,让他的情绪得不到宣泄,最后形成一种病态的心理。 可他偏偏就是后者,这十多年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重温一遍那时的屈辱和受伤,他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竟然用死来伤害他,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回来,谁让如今的沈元熙那么像她,而沈元熙深爱的宇文骜更不会得到他的谅解,新仇加旧恨,他也要宇文骜尝尝被深爱的女人抛弃的滋味。 该死,觊觎他的皇位和女人的人都该死,但是他不急着铲除他们,因为他要慢慢地折磨他们,这样会更有意思,他的人生才不会显得这么无聊,因为……十多年来,站在权力的巅峰,他实在是太寂寞了…… …… 青儿跪在原地,目送着皇帝的身影消失在花丛后,然后蹙着眉站起,看着同样一脸菜色的沈元熙,两人相顾无言。 无论怎样,她们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皇帝的意思,是要让沈元熙被宇文骜亲手送给他么?笑话,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皇帝要宇文骜的命可以干脆利落,又何必想这些法子拐弯抹角地羞辱他呢? 两人都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沈元熙只有继续走下去。如今,她和青儿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疯狂渴望着权力的女人,然后她们才可以报想报的仇恨,既然宇文骜如今给不了她保护和权力,那么她只有自己去争取了。 刘雨晴,你对我的伤害我沈元熙一辈子都不会忘,除了你,我要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得到相应的惩罚!想来,她离开王府的事情,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迫不及待希望她死和有那个本事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沈元熙握紧了拳头,细嫩的皮肤下青筋乍现,她恨,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霜宁在火中痛苦挣扎,伸出手来让她救她,可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死。 看着吧,她要那些肆意欺辱别人,夺取别人生命的人也尝尝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滋味! 蒙上面纱,沈元熙与青儿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大步地离去。虽然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再见到宇文骜,但是有些恩怨情仇也确实该了了。 …… 景德山庄坐落在很偏远的一座山的半山腰,平时少有人来,所以这里地势复杂,路也不太好走,传说这个地方曾是云晋国以前的国君建来关自己舍不得杀却又犯了错的皇子的,后来就展成让皇亲贵族静思己过的地方。 把人关在这里,一切生活琐事都要自己打理,没有人伺候,也可以磨磨皇亲贵胄们骄纵的性子。 这里一般是不让人进入的,但有了皇帝的许可,沈元熙进去得很顺利,在她见到农田里正在打理菜地的男子时,她怔愣了一下,从来没想过,曾经落魄但骄傲的谦王居然有这么恬淡的表情,做着这样的事。 宇文骜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停下手里的活儿,转头来看,在见到田地边静立的女子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沈元熙的身影是他所熟悉的,所以即使她蒙着面纱,他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红粉佳人,她还是那么美,但总感觉她有些地方变了,自从拿掉她的孩子后,他便刻意不去探听她的消息,即使每次弑天对着他欲言又止,他也从不追问,他其实知道她是恨他的吧,所以才没有勇气知道她用怎样的毅力和怨恨撑了过来,如今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在一旁的水桶里净了手,将衣服上的褶皱理了理,宇文骜从容不迫地走向她。 沈元熙微眯了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本来以为再次相见她的心会很痛很痛,但是没想到她还可以保持平静,即使心里充斥着怨恨,但她还不至于泼妇一般地跑上前去揪着他的衣服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让她怀上孩子又将其残忍地夺走? 她其实也想通了,失去孩子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要不然她还待在王府里傻傻地等待,等待这个把她当做仇人的男人的垂怜,还在奢望着得到他的爱。 呵呵,相处的一年中,宇文骜一直是拿看笑话的心情看着她的表演吧,看着她一次次为了他而隐忍受罪,而他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地冷眼旁观,她,真是太傻了,也活该被人玩弄抛弃。 如今再以另一种眼光审视这个让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她会现,其实他有什么好的?他的心里装着刘雨晴,那个做作而恶毒的女人,因为他们根本是一路货色,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有着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爹爹,也幸好它没来到这个世界,不然她都不知以何颜面来面对孩子和自己的爹。 是,听刘雨晴那般说,也许是沈凤朝曾经对不起宇文骜,但事实总有两面性,她不相信她一直那般尊敬的爹爹会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般,宇文骜终于站定在她的面前,在看到她额间点缀的那朵艳丽的梅花时忍不住蹙了蹙眉。 沈元熙揭开自己的面纱,没想到自己能笑得这般自然从容,她听见她用轻佻的口吻说:“王爷,别来无恙。” 宇文骜在看到她的容颜时愣了愣,许久不见,她变得更美了,比起以往的娇柔之美,她的身上似乎多了一分冷艳,曾经清澈明媚的眸子依旧,但总觉得在看着自己时里面多了一分凌厉,而不是以前的情意绵绵。 她真的变了,而且可悲的是,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正是他。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六章 :她的改变 宇文骜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他微微别开头,声音冷淡生硬。tbsp; “你是怎么来的?” 明明知道他的意思,沈元熙却巧笑倩兮地答道:“坐马车来的。” 他微微蹙了蹙眉,动了动唇,却没再追问。 没想到她沈元熙也会有一天看到宇文骜吃瘪的模样,她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明亮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看得他心旌一荡,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曾经清纯得像一块白布的她,眼神何时变得这么妩媚勾人了? “元熙不过与王爷开个玩笑罢了,元熙能进到这里来,当然是有皇上的手谕,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当初的那个沈元熙已经死在一场大火中了,今日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子,是特地来希望王爷您给个身份,让她能名正言顺地入宫,做皇上的女人的。”她本以为她可以自然地说出这番话,但没想到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痛得她想弯下腰去,不再面对他。 宇文骜的表情是迷惑而错愕的,似乎没听懂她的话,但沈元熙并不放过他,接着道:“别一副疑惑的样子,你的亲亲晴儿做的那些事你会不知道?呵呵,我还真得感谢她呢,要不是她,我不会知道,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原来是我爹的仇人。我在想,他看着我为了他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一次次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他的心里是不是极有报复的快感?王爷,你说呢?” 她笑着,看着他的脸色一瞬间转白,然后抿紧了唇,一瞬又黑沉了下去。原来当他的心事被揭穿的时候,他是这个表情,她还以为,他至少该得意地冷笑着,告诉她报复她是多么地令他身心愉快。 “她真的这样和你说的?”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沈元熙差点被他的眼神蛊惑,曾经,她就是多次在他的眼里看到深情和宠溺,以为她的真心终于打动了他,但那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如今,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沉痛不过是迷惑她的计谋而已,她再也没有资本和心情被他玩弄了。 “呵呵,王爷,她确实是你的贤内助,如果没有她,我还傻傻地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还在怨恨着你的绝情,但当她告诉了我真相,我想要怪你都怪不起来,要怪就只能怪我太傻太天真,爱错了人,我以为死就可以从这一切中解脱出来的,所以我自尽,但幸好,我没有死,如果我死了,又怎么有机会看到你和你的晴儿是多么地心狠手辣,又是怎样方法用尽地将我逼上绝路?说实话,我真的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绝情,让我从我的世界中走出来,看看这个现实的世界是怎样的。”她冷笑着,脸上的讽刺就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刺伤了宇文骜的心。 他握紧了拳头,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两步,像是站立不稳一般。谁来告诉他,她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没一句他听得懂的?什么自尽,绝情,在他刻意不去关注她的这一个多月里,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眼前的她陌生得他都认不出来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终于,他缓过了一口气,深呼吸,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地问出口。 但沈元熙不想再与他纠结这个话题,看他装傻确实很没意思,既然弑天都来过了,他会不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微笑,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冷嘲,平静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我可以不怪你,就当我替我的父亲赎罪,但今日前来,我是要和王爷谈一个交易,放心,这个交易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我的要求便是如适才所说,我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进入宫廷,而你……你不是一直想得到天魔琴么?虽然我不知道你拿它做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但送青儿进宫是我办到的,她理所应当地将琴给了我,而我再用这琴来和你做交易,算来算去你都不亏。既摆脱掉了一个弃妇,还得到你想要的,两全其美。” 一听到她要进宫去,宇文骜的脸上平静不再,他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隐忍着怒气,只听他斩钉截铁地道:“想都别想!你还想用你这副身子去讨好皇帝不成!” 沈元熙懒得与他争辩,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讨好皇帝总比给你报复来得好。我也不想多说了,还请王爷再考虑考虑吧,三天后的这个时辰我会再来,到时候希望王爷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她潇洒地转身离去,身后一直没有声音,她知道他在看着她。 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满脸冰冷,走得步履沉重,原来要放下一段感情,比她想象的要难,即使她怨恨他怨恨得快要死了,但心还是会疼,并没有因为一次次的伤害而麻木。 不知是用了怎样大的力气才克制着自己追上去拉住她的冲动,宇文骜双目赤红,转身,一拳狠狠地打在旁边的树上,他的身子猛地一颤,胸口血气翻涌,一口黑血喷涌而出,他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一直在远处静静注视着这边的弑天从暗处冲了出来扶住他,满脸的痛心,他沉声道:“王爷,快,运气,你再这样,被真水姑姑压制的毒会提前爆的。” 宇文骜用尽全身力量推开弑天,目光阴狠地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这段时间到底生了什么,我要你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弑天无奈地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悲伤,不顾他的反对抬手运气替他压制毒性,而宇文骜却赌气一般用内力将他震开,黑血如泉涌一般从他的嘴里喷射出来,可是他依旧倔强地望着弑天,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目光赤红地低吼:“说!” 弑天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说出来,受伤的会是王爷,而且还可能影响到接下来的计划,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再瞒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七章 :新身份 听完弑天的话,宇文骜撑着身子站起来,眼眸中有着嗜血的光芒,他问:“你确定那火是刘雨晴派人放的?” “还没查清楚,凶手很狡猾,但就目前的种种证据来看,都指向刘宰相和刘侧妃。.tbsp; 宇文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虚弱得像随时都会倒下去,弑天伸手欲扶,却被他一手挡开,强自撑着大步往前走。 看出了他眼里的决绝,弑天大喊:“王爷,你要做什么?如今事情进展顺利,你可千万别乱来!” “滚开!”宇文骜怒目而视,心中的恨意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王爷!”弑天心里一急,满脸哀伤地重重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宇文骜停下脚步,脸上神色不变,口气冷淡而坚决地道:“去,传书刘宰相和各路人马,让他们终止一切计划,这个皇位……我不要也罢!” …… 三日的时间,说快也快,但对沈元熙来说依旧煎熬。她总以为,翻过了心里那道坎儿,一切都不是问题,但要让以前的夫君将自己亲手送给另一个男人,她还是觉得荒谬,而皇帝坚持这样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日后,等她刚从客栈出来准备前往景德山庄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赶车的人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面貌,但不知为何,沈元熙一出门,就知道他藏在黑纱下的眼睛在直直地看着她。 她站在原地不动,那人果然朝着她走来,他的身上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她蹙了蹙眉,终于确定了他是谁。 “怎么,他有了决定了?”她挑眉,语气依然轻佻。 “嗯,请夫人上马车,你需要的一切都在里面,至于你的名字……” “宁儿。”沈元熙说得肯定,这个名字她早就想好了,因为她的缘故害死了霜宁,所以她要代替她继续活下去。 来人垂下头,恭敬地将她请上了马车,帘子快要落下的那一瞬,沈元熙,哦,不,是宁儿一手挡住了帘子,看着来人,轻蔑地道:“他是连我的面都不敢见了么?居然直接叫你来,也好,劳烦替我转告他一句话……从此相见亦陌路。”说完,她放下了帘子,手上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背对着她的赶车人身子一僵,终是没说什么。 宁儿看着车厢里叠放整齐的一套崭新的衣物和一个精美的匣子,她手指轻抚上华美精细的布料,缓缓地勾了勾唇,然后她再打开匣子,看着里面有着她新身份的详细介绍的小册子,洛阳一个小富户的独生女儿,庄宁。 好,这个身份她很满意,同时她也意识到,宇文骜永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即使他被皇帝囚禁监视,但是他依旧有那个能力轻易地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这样,皇帝也该满意了吧? 化了精细的妆容,如今的宁儿与以往的沈元熙便有了几分差别,除了她眉心多出的红梅之外,她潋滟多情的眼眸更是与沈元熙那澄澈带笑的眼眸有了天差地别,如今的她更像当初的皓阳夫人了,除了容貌,接近的更是气质,冷艳中带着致命的诱惑,这还要多谢青儿的帮助,不然,她沈元熙还不会这么快地脱胎换骨。 去皇宫的路并不远,但庄宁却觉得尤其的漫长,曾有好几次有马蹄声快地从后面追来,她都忍不住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当赶路的人匆匆与马车擦身而过之后,她又会摇头自嘲地笑笑。 不可否认,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那个曾经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不舍,就算只是单纯地为了男人的面子追来来挽留她,对她说上一句抱歉的话,也许……她会不那么恨他。 但是……没有,几次希望落空之后,她就该知道,她和宇文骜之间,在最开始便是错误,在孩子死去的时候便彻底断了,她既然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马车在皇帝特别的吩咐下一路畅通地进了宫,皇帝还安排曾经见过两次的莫公公来引她进入暂住的地方,是一个偏僻清净的小院子,还分配了两个小丫鬟,名叫笔墨纸砚,笔墨稍显严肃,做事一板一眼,是个十分规矩的丫鬟,一看就是进宫许久了,纸砚显得单纯许多,性子稍微活泼一点,话也多了些,一看到她,庄宁就觉得她像以前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所以第一眼就觉亲切,还特意将她留在身边,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一些宫里的事情。 安顿下来,庄宁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呆,宫里的院子都是四四方方的,将天空也划得只有小小的一块,就像一座牢笼,将她的未来,她的心和她的身都困在了这里。 她的未来,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将会在这里度过了,如果她能快点将仇报了,那么他宁愿将她的后半生都贡献来常伴青灯古佛,这辈子,真的太苦了。 …… 看着庄宁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弑天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转身,驾马离开,在半道上,他弃车隐入一片山林,将身后的尾巴抛掉,运起轻功往回赶。 他要快点回去,那日宇文骜决心将这十多年的筹划都放弃的时刻,他不得已将他打昏,在他的房里熏了强效的迷、香,今日他擅自做主将沈元熙送进了宫,如果等他醒来,还不知自己要面临怎样的责难,但无所谓,只要能让计划继续进行,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让那么多人十多年的心血全部报废就好,即使……那个女人他也深深爱着。 回到景德山庄,还没靠近宇文骜的房间就觉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扑来,门被震碎,一股内力混合着木头的碎屑向弑天飞来,他抬手护住了眼睛,急后退两步,但还是没能躲过宇文骜带着十二分怒气的一掌,他觉只觉胸口像是千斤重压向他撞来,肋骨生生被折断,喉头一口腥甜涌出,他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单膝跪在了地上。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八章 :真假难分 从未想过,原来宇文骜的武功有这么高,比他只好不差,含着血,弑天欣慰地笑了,若不是把他逼到极致,他还不会如此吧? 宇文骜稳步从门内踏了出来,经过了三天的修养,他的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但是刚才那带着愤怒的一掌也让他自伤几分,他强撑着,瞪着被他打伤的弑天,声音冷硬。/.tbsp; “她呢?” “王爷,这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天魔琴我已经拿到手了,有了它,你便可以向薛家借兵,用不了多久,大事可成!”弑天垂,沉声道。 “我问你她呢!”他声音平缓地一字一句又问了一次,但脸上扭曲的表情表明他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弑天垂不动,他的沉默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宇文骜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地便往外走,经过弑天身边时,后者一动,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祈求道:“王爷,请您想想含冤死去的老王爷和王妃吧,狗皇帝当初用怎样的毒计逼死了他们,又是怎样给您下慢性毒药让您忍受十多年的痛苦,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啊,如今切不可为了一个女子让一切辛苦都付诸东流,这样老王爷和王妃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啊!” 宇文骜的步子停了下来,他痛苦地缓缓闭上了眼,高大的身躯因为隐忍地微微颤抖着,一行清泪自眼角滑下,蜿蜒扭曲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派人潜入宫中,保证她的安全。”最终,他不得不妥协,但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会将她抢回来的! …… 宫里总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或者说皇帝敢让如今的沈元熙生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她的突然出现。 不过几天的时间,后宫诸多娘娘都知道了皇帝从宫外找回一个和前不久葬身火海的谦王侧妃酷似的女子,甚至有人猜测说,前不久的那场大火根本就是皇帝掩人耳目放的,为的就是霸占犯错被罚的谦王的侧妃,还有人说谦王被罚就是因为皇帝觊觎他的女人,更离谱者说沈元熙根本不爱宇文骜,攀慕权贵的她看谦王前途断送,所以便极力利用自己的美貌勾引皇帝…… 总之,谣言满天飞,后宫和朝堂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被搅得天翻地覆,但皇帝只甩出了一句她不是沈元熙是平民之女庄宁之后便再没有回应,后妃大臣们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便将主意打到了刚回京来的沈凤朝身上。 沈凤朝一回来就接到爱女葬身火海的消息,还没缓过劲儿来,又传出后宫里出现了一位酷似沈元熙的女子,他也觉得难以置信,在众多官员的怂恿下,他便终于决定在下朝后和朝中几位重臣留下,一起请求皇帝让他见一见传说中的女子,以辨真假。 皇帝端坐在漆金龙椅之上,看着心思昭然若揭的几个大臣,其中便包括刘宰相和司马将军、曲将军,都是他的大将,而如果他真心想将沈元熙留在后宫,这几个人这关就必定要过。宇文歧宣目光深沉地看了沈凤朝一眼,他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的,但剩下的,就要看沈元熙的应对了。 …… 接到皇帝的旨意,沈元熙并不意外,她在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便清楚将来的路不会好走,但她没想到她要过的 第 167 章 了。” 庄宁依言羞涩地抿唇笑笑,然后向着还等着她回答的曲天郎福了福身,低着头,微微抬眼看向皇帝,那娇滴滴可怜的模样像是在问皇帝她该怎么办。 皇帝大度地一笑,亲自起身将她拉到他的旁边坐下,这才拍了拍曲天郎的肩膀,爽朗地大笑:“曲爱卿,你认错人了,朕早就说过她不是谦王侧妃,她是民间刚送上来的女子,还是谦王亲自送的,你说谁会将自己的侧妃送与朕,这不是荒唐吗?起初是有人听闻谦王侧妃葬身火海,有人怕谦王伤心,特意找了这容貌相似的人儿送给他,可他乃戴罪之身,哪里敢接受,便差人将其送到了宫里来,朕初初一看,也吃了一惊,此女子不仅长得像谦王侧妃,更像朕的一位故人,唉,朕一见,便不忍再将她送出去啊……”皇帝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配上惆怅痛苦的表情,真可谓是天衣无缝。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十九章 :认女 沈元熙在心里冷笑,看来这天下最会做戏的人竟是这九五之尊。/吞噬⑴ ⑶8看書網.tbsp; 在座的都是前朝旧人,哪里能不知道皇帝与皓阳夫人间的瓜葛,听皇帝说起“故人”,再看他一脸的伤感,几人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通通转脸,将最后拆穿眼前女子的希望寄托在了沈凤朝身上。 知女莫若父,这沈元熙是他的亲生女儿,好歹也养了十多年,要是沈凤朝一开口承认,这名叫庄宁的女子大概就掩饰不了了。 只有知道几分内情的曲天郎在看到沈凤朝的表情时便内心惶急,他不动声色地朝着沈凤朝打眼色,希望他别再傻傻盯着庄宁看,赶紧开口说上几句话,只要他非要说这是沈元熙,皇帝也没有办法,自然会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她的身份,如果这个庄宁是假的,自然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宇文骜便是欺君之罪,自当论斩,皇帝也就不用拖着迟迟杀不了他了。 但怕就怕……此事沈元熙会丧命,但为了大事,牺牲一个女子又算什么,况且……还是一个早就该死的女子! 曲天郎狠下了心,见沈凤朝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便忍不住开口提醒:“皇上说这女子不是二侄女儿,臣也反驳不了,但沈大人这个当爹的总不会认错,沈大人,你可得看仔细了,别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曲天郎说得别有深意,其他几人也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他,等着他表态。沈凤朝默默地看了庄宁一会儿,然后抿紧了唇,突然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庄宁的手,泪水毫无过程地便落了下来。 除皇帝以外的几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刘宰相倒是没什么变化,其他几人却齐齐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女子确实就是货真价实的沈元熙! 庄宁满脸错愕地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不住哭泣的老者,反应激烈地抽了抽手,却没抽出来,她求助性地望向皇帝,满脸惊惶无措的表情格外惹人怜惜,而皇帝见此,立刻板起了脸,沉声道:“沈爱卿,你可得看仔细了,这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 沈凤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骤然跪伏在皇帝面前,一磕到底,颤声道:“请皇上恕罪,是微臣失礼了,太像了,真是太像了。这位庄姑娘和微臣的二女儿的外貌实在相似,但微臣看得分明,她不是微臣的女儿。不久前微臣回京,才得知小女不幸罹难,顿时伤痛难抑,但幸得皇上洪恩浩荡,体恤微臣,让微臣在家休养了些时日,渡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如今乍见庄姑娘,微臣思女心切,一时忍不住才会上前来,惊扰了圣上和庄姑娘,实在是失礼。” 听他这样一说,皇帝的表情立刻阴转晴,他满脸怜悯地起身亲自将沈凤朝扶了起来,温声道:“朕能理解,真是难为你了。” “沈大人,她怎么可能不是二侄女,你不会是伤心过度糊涂了吧?”曲天朗没想到情势急转,心急之下口不择言,直接呵斥出声,他真是不明白,这个昔日的盟友是怎么了,自从沈元熙嫁给了宇文骜,他就有很多地方都变了,还经常我行我素,不顾他的暗示和态度。 果然,他此话一出,沈凤朝也心有不快,反驳道:“曲将军说笑了,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见人就说是我的女儿吧,小女元熙手腕内侧有一颗朱红色的小痣,若是你还怀疑,便请庄姑娘将手腕给你一看。” 沈元熙眼神平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知道一向疼爱她的爹爹这是在帮她,同时她心里也愧疚难当,没有给爹爹留一句话她就自我决定让沈元熙消失,这对爹爹来说,女儿就在面前都不能相认,是多么的残忍。 庄宁转脸看向皇帝,下意识地捏紧了袖口,她如今是皇帝的人,是否要将手腕与人看,她可做不了主不是吗? 皇帝倒是大方,直接抓起她的手亮出她的手腕,只见露出的一小节皓白如玉,肌肤细腻毫无瑕疵,又哪里来的朱砂痣。 “对了,二侄女曾经手生六指,虽然被……呃,那个意外失去,但疤痕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不知可否一看?”曲天郎本想说她的手指被司马锐剁去的,可一转眼看见司马将军突然难看的脸色,只得换了说法。 庄宁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转脸,好奇地问皇上:“皇上,还有手生六指的人么?宁儿倒是没见过,可这多出的手指要生在哪里啊?”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性地笑笑,然后拉起她的左手,指着她光滑细腻的大指外侧,轻声道:“就是这里啊,以前沈家二小姐都一直戴着手套的。” 庄宁适时地蹙了蹙眉,露出一个怜悯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左手呆。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将她的左手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手腕内侧的痣可以捏造,但是她左手上的疤痕却不可作假,如今庄宁手上光滑如玉,哪里有疤?可谁又知道,曾经的沈元熙遇上的是医术高明的晏祈,那疤,早就不在了。 今日这一场闹剧终于收场,即使众人心里仍有疑虑,但如今皇帝都将庄宁带出来给大家见过了,要证明的也证明了,他们反而是吃了哑巴亏,什么都不敢再说,只得在暗地里生气,要是再多做纠缠,反而惹皇帝生气,那可得不偿失。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渐渐的,宫里的谣言也就少了,大多数人都默认了皇帝的说法,人有相似,这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而正因为身份的风波一过,皇帝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在让人准备册封庄宁之事,而册封过后,紧接着便是侍寝。 为了这个,庄宁已经连续几天睡不好了,虽然知道一进宫早晚是逃不过的,但一想到她要用她的身体去取悦那个比她大了许多的男人,她心里就直犯恶心。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二十章 :占便宜 按理说,初进宫的女子,特别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都要从低品级开始册封,但不知是因为庄宁倾城绝世的美色,还是因为她和皓阳夫人太像,一进宫,皇帝便要册封她为贵人,而为了彰显对她的宠爱,还特意在册封当天在宫中设宴庆祝。tbsp; 步辇停在芙蕖宫的时候,即使早有听闻,庄宁还是被那连绵的洁白芙蕖所震撼了,要知道,现在还是冬天,芙蕖要到盛夏时节才会开放,而皇帝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方法让它在这么冷的时节还在恣意绽放的? 朵朵洁白如玉盘一般漂浮在水面,整个芙蕖宫美得像人间仙境一般,让庄宁觉得住在这里都是一种亵渎。 她默默立在岸边看着满目的美景,突然好想笑。被当做皓阳,原来可以享受这薄情帝王的关爱和隆宠,她是沈元熙的时候没有得到一个男人的如此宠爱,她是庄宁的时候却得到了。 她着白色的衣裙迎风而立,仿佛和面前的美色融为了一体,她的身后是进进出出搬着东西的丫鬟仆人,可一动一静,他们完全融入不了她这个安静美丽的世界。 宇文玦在初走入芙蕖宫的时候便见到了眼前这样的景色,他目光痴迷地落在岸边的美人身上,双眸亮得惊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果真是天资绝色,不管她是谦王侧妃也好,还是一个小商户的女儿,他宇文玦,看上她了!他长这么大,出入他父皇的后宫多次,见过的美人无数,但没有一个如眼前的女子一般让他震撼的,庄宁所拥有的,就是让他从心眼儿里喜欢的美。 “太子殿下!”终于有进出的仆人现了宇文玦的存在,慌张地跪下行礼,他抬手制止,然后像一只蛰伏的狮子一般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岸边的人儿靠近。 仿佛感觉到了他赤、裸裸的目光,庄宁倏然转身,目光正撞上了他眼里满满的惊艳,没有想到,她的身后居然有一个离她如此近的男子,她被吓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但宇文玦并不罢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大手还顺势来握她玲珑的腰肢,她着急着躲开,他却不让她逃,两人拉扯间她已经退到了池边,一脚踩空,她脸色倏然变白,惊恐地往后栽去,而他似乎早就计算好了,此时大手一收,带着她便往后倒,再顺势一滚,准确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宁贵人,你还好吧?”宇文玦笑得邪气,一双桃花眼毫不忌讳地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如花娇颜,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都渐渐加快了,庄宁是被又吓又气的,而宇文玦纯粹是因为身下娇软的身体起了反应罢了。 “放开我!”庄宁无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知道他肮脏的欲、望之后反而并不挣扎,她知道,他此刻只是想占占便宜罢了,并不敢把她怎样。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孤傲和冷艳,这样的人一般是成熟而自信的,目光中自然就有着把握一切的气势。宇文玦像是被看穿了一般,不得不率先转开目光,败下阵来,他倒不是因为害怕看她,而是怕再这样直视下去他会忍不住吻她。 “你想毁掉我和你的前途,可以继续压着我。”庄宁扬起下巴,骄傲地道,眼底划过一抹冷嘲。 果然,宇文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干脆利落地翻身而起,站得笔直狠狠地瞪着她。 庄宁慵懒地抬眼瞥了一眼早就在一边吓得哆嗦的笔墨纸砚两个小宫女,她们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来将她搀扶起来,然后齐刷刷地低下头去,用这样的行动告诉两位主子刚才她们什么都没看见。 庄宁倒不怕她们她们多嘴,如今她是死过两回的人了,还有何惧,要是死之前再把宇文玦拖下水,那未必不是件好事。 宇文玦本来想戏弄她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倒惹了一肚子气,瞧瞧这个女人这副有恃无恐的高姿态,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从刚才到现在,除了最初时露出些惊慌,现在明明猜出了他的身份也不行礼问安,又淡淡地转身去看满池的芙蕖,把他当成了空气。 “哼!”他冷哼一声,也转身不看她,负着手语气轻佻地道:“你果然不是那个小美人儿沈元熙,同样是被我抱了一下,她的反应可比你刚才激烈多了。”说着,他还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只见她还是满脸平静,目光悠远地看向远方,听没听他说话他都不能确定。 宇文玦还难得吃瘪,偏偏眼前的人他动又动不得,打又舍不得,论辈分,她还成了自己的姨娘,真是气死他了。 心里气不过的他又开始说话了,他指着眼前这片美得不太真实的芙蕖,挑眉道:“你还不知道这芙蕖的来历吧?这是父皇很多年前就派人修建的,引了温泉的水进来,花了很多心思才终于种活了这片一年如一日开放的芙蕖,以前这芙蕖宫是禁地,一直没有人居住,你知道为何你来了便让你住这里吗?不是因为你的美貌,也不是因为父皇他对你动了真心,而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哦,你年纪不大,应该不知道吧,父皇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女子,你和她真的长得很像,你要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御书房看那幅画像,一见到你,我就觉得那幅画像是照着你画的一般。”说完,宇文玦得意地等着庄宁的反应,接触过那么多女人,他知道女人都是很在意男人的心的,如果让她知道她只是个高仿版的替身,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然而,庄宁的反应又让他失望了,她还是眉目平和,眼神远淡,甚至听完了他的话,唇角还勾起了了然的笑意。 “所以呢?”她转头冲着他眨了眨眼,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调皮,那明媚多娇的眼神看得他心旌一荡,最后不得不恨恨地别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是女人吗?父皇把你当替身,你不是比后宫其他嫔妃还惨么?” “不,”她微笑着否决,语气缓慢自信地道,“我和这后宫的女人都是一样,我没得到的她们也没得到,很公平,而我凭着这副相貌可以得到的她们一辈子也得不到,我比她们幸运,所以,还是我赢了。”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二十一章 :够狠 宇文玦睁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通透的心思,这哪里像是刚入宫的啊,这分明就像是一个宫廷里摸爬滚打了数年的老手嘛!而他又哪里知道,对于她来说,小小的一个谦王府,其中的复杂不输这后宫。.tbsp; 宇文玦见挑拨不成,也暂时没了别按的招数,悻悻地转身离去,走之前一直让等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把皇后让他送来的东西留下,看他狼狈急切的身影,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皇后的意思他也清楚,无非是他最近爱惹皇帝生气,皇帝屡次斥责他,所以让他来关怀关怀皇帝新晋的贵人,一方面让皇帝注意注意他,一方面试探一下这新来的宁贵人好不好相处,看看能不能拉拢,没想到却成了刚才那样。 庄宁心里也明白,这皇后和荣贵妃都不是省油的灯,而自己现在根基未稳,她们还不屑于亲自出面来与她过招,但不用想也知道,这日后的日子也不会清净了。今日唯一让她意外的便是宇文玦的反应,以往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她被他牵着鼻子走,而今她也可以反击了,可想,现在这种性格未尝不好,还可以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其实她是知道的,宇文玦心地不坏,只是他从生下来便是太子,从小被惯坏了,所以难免骄纵,但他的内心却不比宇文琰成熟,所以这皇位最终落于何人手里……一切都还没个定数。 …… 第二天便是册封的日子,沈元熙只需在芙蕖宫里等着宣旨的公公来,然后接过文书,便成了皇帝后宫的一员,想想,还真是简单,比普通人家纳妾也好不了多少。 晚宴才是重头戏,皇帝在御花园设宴,因为以前还没有封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就大肆庆祝的先例,所以将地点选在御花园稍微没那么正式。 庄宁换了一身简单优雅的长袍,云晋的衣服会将脖子和锁骨露出来,显得很美,但如今是冬日,所以她在外面加了一个雪白的狐狸毛的披肩,纯白色将她的脖子显得细长优雅,加上她高高绾起的髻,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高贵,但偏生她那张脸是如此的稚嫩美丽,所以她便成了魅惑与纯洁的结合体,一颦一笑间张扬着两种不同的魅力。 “娘娘,您真是太美了。”纸砚痴痴地望着她,由衷赞叹。 庄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葱根般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额间艳红的梅花,笑得妩媚多情。 她问:“你们说,皇上会喜欢吗?” “自然会的。”两个丫鬟齐声作答,没有听出她言语间的嘲讽。 当庄宁被一大群宫女太监簇拥着来到御花园时,很多官员和家眷都到了,而她故意姗姗来迟,大有高高在上之感。她作为沈元熙的十七年活得太卑微了,那么就让她从今天开始活得风风光光吧。 皇帝和皇后刚到,已经在主位落座,而荣贵妃依照惯例坐在左的第一位,所有人都看着她,而她也毫无惧意,依旧不快不慢款款行来,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庄宁回以他魅惑一笑,而后就见皇帝偏头朝着身旁的高公公耳语了一句,高公公颔,快步朝她走来,待走到她面前时,恭敬地弯着腰,将手递出,扶着她走上前去。 要知道,高公公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帝让他亲自去扶一个小小的贵人,可见皇帝对她的重视程度。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皇后、荣贵妃吉祥。”她盈盈施礼,颔,动作缓慢,带着柔媚和一些骄矜,明明都是同样的行礼的动作,可她偏偏就把这礼都行得风情万种,让皇后、荣贵妃恨得牙痒痒。 因为皇帝为了突出今日的主角,除了皇后和荣贵妃,其他的妃嫔都没让她们来,而三个女人中,庄宁无疑是最年轻最美得一个,如何能让人不嫉妒? “爱妃免礼,快入座。”皇帝笑得灿烂,眼角的皱纹也明显了起来,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神采飞扬,皇后看了一眼这个她陪伴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一眼,心里酸得疼,二十多年的青春和陪伴也从未换得他如此笑颜,可如今他只是看到那个小狐狸精,便这样开心,她只觉得如身处冰窖一般,全身寒。 庄宁优雅地转身,在众多莫名的目光笼罩下,昂挺胸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然而,当注意到其中一束目光时,她骤然一僵,后背寒,连呼吸都紊乱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猝然回头看向上的皇帝,只见他也正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庄宁稳了稳身形,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使步子不那么凌乱,逃也似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皇帝右手第一位,万众瞩目的位置,刚才还让她觉得荣耀,此时却让她觉得芒刺在背。 宇文骜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她,或许对于他来说,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今日的她的确漂亮,从她一出现就将他迷住了,但这样的她是他陌生的,曾经一见到他就羞涩的小女孩何时再人前这般从容,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自己的美?如果说以前的她是清新的小雏菊,美得内敛,如今的她就是那恣意的牡丹,娇颜万分。 他爱那时的她,但只可惜没有好好珍惜,但他也爱如今的她,却无法拥有。 苦闷地喝下一杯酒,他终于强迫着自己将目光转开。如今在座的人都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再看下去,或许会害了她。 沈元熙觉察到他的目光终于转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着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的淡淡的惆怅。 这果然是皇帝的作风,才摆平了宫里的流言,他就迫不及待地让宇文骜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彻底斩灭一切可能的祸根么?他也不给她一些准备的时间,不管她能不能应付得过来,这样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果然……够狠! [连载中,敬请关注...] .. ------------ [VIP]第二十二章 :你逃不掉的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皇帝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他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这不,他率先举起了杯,朗声道:“因为前些日子的一些事,众位对朕以及朕的宁贵人产生了一些误会,朕今日特在此设宴,让宁贵人出来与大家见见,也好让那些莫须有的流言不攻自破,让大家安心。.t.好,朕先干一杯,以表对众位的感激之情。”说完,皇帝仰天一饮而尽。 在座的人见皇帝为了一个宁贵人刻意放下身段来取得众人的谅解,也都不好多说什么,都笑着举杯说些祝福的话,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些。 “皇上!”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溢美之词,大家都好奇地转眼看向从位子上站起身来的宇文骜,心里暗暗赞叹。 果然不愧为京城三公子之一啊,谦王即使落魄,也挡不住周身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就如此刻的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灰蓝色袍子,又消瘦几分的他显得愈清俊了,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似乎表明了他在景德山庄日子的窘迫,但他身上那份无论何时处变不惊的从容和坦然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此时众人更为关心的是谦王突然站起来会说些什么,会不会爆出什么让人震撼的消息。因为众人的好奇心作祟,所以宇文骜一开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宇文骜仿若丝毫未觉,他直直地盯着皇帝,举杯,朗声道:“罪臣恭喜皇上喜得佳人。”说完,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皇帝和庄宁都因为他的举动而放下了心,但是宇文骜却并没有坐下,他拿起酒壶又斟了一杯酒,继续举杯,微笑着道:“敬了皇上的酒,罪臣还希望皇上能准许罪臣敬宁贵人一杯,表示恭贺之意。” 他话音一落,皇帝立刻微眯了眼,眼中的神色因为光线和距离而变得迷离,但他脸上的笑意还在,所以让人摸不透他的态度。 庄宁因为宇文骜的话手止不住一抖,夹在银箸上的菜落在了桌子上,小宫女赶紧替她清理,虽然这边并没有什么声音出,但小小的动静依然吸引了皇帝和宇文骜的注意,两人齐齐往这边看过来。 庄宁在瞬间恢复了神色,她朝着皇帝温柔一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宇文骜。后者心里一刺,一种难言的苦涩从胃里翻滚而出,适才空腹喝下的酒似乎起了作用,他的胃绞起一般地疼痛,让他忍不住微微弯了腰,不动声色地用一只手臂去压着胃部,脸上的神情没变,但冷汗却很快湿透了他背心的衣衫。冬天本就冷,汗水被风吹透,他整个人除了胃部的灼痛之外,如置冰窖一般冷,他甚至忍不住微微抖。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皇帝在沉默了一瞬之后也大方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宇文骜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她,明明可以在座位上敬的酒他偏偏要走近了敬,皇帝脸上有些不悦,但终究没说什么,而皇后和荣贵妃此时却像站到了同一战线,默默地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等着看好戏。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宇文骜却觉得像是用尽生命在走,等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中衣。 “恭喜你,宁贵人。”她听见他干涩的声音。 庄宁愣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酒杯,艰难地扯开唇角,完美微笑:“多谢谦王爷。”说罢,两人同时仰头饮酒,而他却借垂眼的间隙近距离贪婪地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下巴。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庄宁低下头的瞬间瞪了他一眼,而他却朝她魅惑一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他的笑里面藏着深意,像是带着习惯的自信。 “你逃不掉的。”在他转身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因为太轻,她不敢确定,等她抬眼去看他想找到答案时,他已经动作迅地坐回了原位,哪里有刚才的迟疑和缓慢。 庄宁心中愤恨,亏她在看到他满头的大汗时还为他担忧了一把,看来,他还是一只狐狸,在皇帝这只老狐狸这儿也吃不了什么亏! 接下来的时间,宇文骜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而在座的众人见今晚没什么好戏可看,也都意兴阑珊地装作看歌舞节目。宴会大抵如此,没什么新意,所以也没有乐趣。 但依着庄宁对宇文骜的熟悉,还是现了他今晚的不对劲儿,一直不太爱饮酒的他今晚兴致很高,一直找各种由头敬皇帝的酒,而有些酒量好的大臣也像玩得疯了些,陪着他一起闹,不一会儿,皇帝的脸就红了,言辞间也显了醉态,皇帝拒绝再喝酒,而宇文骜却像是尽了兴,醉倒在了桌子上。 皇帝看着醉得一塌糊涂宇文骜,指着他哈哈大笑,一瞬间又来了兴致,情不自禁地多喝了几杯,这才差人将宇文骜送出宫去。而宇文骜一走,皇帝也支撑不下去了,看着他醉成这般模样,皇后赶紧道:“皇上,您醉了,让人扶您到椒房殿去歇息吧。” 荣贵妃一听,立刻不乐意了,她赶紧出声道:“皇上,还是到臣妾的郁芳宫去歇息吧,臣妾怕皇上晚上多喝,早就让人熬了醒酒汤备着,这会儿回去用正好。”荣贵妃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永远比别的嫔妃想得多,准备得仔细,她得意地看了皇后一眼,以往用这一招,皇后那老女人总是输给她,今日她照样可以把皇帝抢走。 然而,今晚她错估了形势,今日皇帝刚晋了宁贵人,按道理皇帝该去宁贵人那儿,又怎会还吃她这一套? 只见皇帝摆了摆手,蹙着眉朝着高公公道,先送宁贵人回去准备准备,摆驾芙蕖宫!众位爱卿也散了吧,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上朝。” “恭送皇上!”大臣们跪下身来,心中都了然,有如此美人在等着,皇帝怎么还忍得住?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三章 :逃避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芙蕖宫内,灯火暧昧,沐浴过后的庄宁只着了一件水红色的纱衣,根本就无甚遮挡效果,还平添了几分诱惑。tbsp; 她坐在床边,深皱着眉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些羞涩地拉过被子来遮挡住隐隐约约可见的肌肤,抱怨道:“就不能穿身别的衣服吗?”知道要侍寝就已经让她心焦无比了,此刻还要穿得这么暴露地“勾引”那个男人,真是比让她死还难受。 皇帝派来的教习姑姑掩唇一笑,笑得极尽暧昧:“贵人,像您这样第一次侍寝时提出这话的娘娘不少,姑姑啊我见得多了,但告诉您啊,这也是规矩,您想想,要是皇上见了您如此模样,那得多疼爱您啊,您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好过,说不定离下次进封也就不远了。”姑姑显然在宫里待了很久,说话也很直白,但庄宁听来却很不是滋味儿,这后宫里的女人,说白了都是给皇帝暖床的,你在床上表现得好,让皇帝高兴了,你和你的家族都受益无穷。 这和青楼妓子有何区别?她们是卖给不同的人,而后宫的女人是卖给一个男人? 心里的恶心愈重了,她突然起脾气来,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闷闷地倒在床上,眼神放空地看着奢华的帐顶。 不,不行,她不能如此便委身于另一个男人,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她都办不到,可是她该怎么办?要想要强大,就必须要权利,而能给她权利的人就得要她的身体! 突然,她好恨好恨,一种无力感折磨得她快要崩溃了。她原本以为,有了对宇文骜,对刘雨晴以及所有人的仇恨她就可以很轻易地踏出这一步,但事到临头,她才知道有些事情确实勉强不了。 焦急地在屋子中来回走动,她难以下定抉择,一面是唾手可得的权利,一面是她心中的道义底线,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可是皇帝就快要来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响亮的传报声,沈元熙顿住了脚步,心都跟着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急中生智,回头瞥了一眼浴桶旁的阶梯,一咬牙,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皇帝踏进门的瞬间,正好看到她落地的那一幕,酒还未醒的他摇摇晃晃地朝着她奔来,却被后面的高公公扶住,急忙对身后的宫女们吼道:“你们怎么做事的,还不去看看宁贵人有没有事!”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扶摔在地上的庄宁,高公公扶着皇帝走上前去,就见庄宁痛苦地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 “娘娘,您怎么了?”纸砚吓得不轻,赶紧出声问。 庄宁心中有些纠结,本想趁这次把自己摔伤好趁机拒绝侍寝的,可不知是不是她下落的角度太好,居然只把膝盖擦破了点皮,淤青了一块,但为了效果逼真,她只得装出虚弱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腿疼得厉害。” “爱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皇帝也出声,但今日他有些奇怪,说话有点口齿不清,眼神也有些迷离。 庄宁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愧疚地道:“臣妾一听皇上来了,本想快点过来迎接的,没想到沐浴过后地上的水渍还没干,一不小心,就滑倒了。” “你们这些宫女怎么做事的!怎么连地上的水渍都没清理!”高公公忍不住出声呵斥,那些宫女都低下了头,也不敢狡辩。她们只是还来不及清理就被庄宁很凶地赶了出来。 “快,还不去请太医!”高公公替皇帝安排了一切,又命人将庄宁扶上床,皇帝恹恹地靠在床边,突然烦躁地蹙起了眉,挥了挥手道:“炒得朕头疼,先摆驾回朕的寝殿,朕累了,先去歇着。爱妃你让太医好好看看,可别留了疤。”说完,他被高公公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庄宁呆愣在原地,她还正在冥思苦想怎么让皇帝暂时不碰她,可皇帝就在这样自己走了? 她蹙着眉,总觉得今天的事处处都透着古怪,皇帝的精神状态,高公公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都让她疑惑。 突然,她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今日宇文骜低声说得那句话:“你逃不掉的。”虽然是很没有关系的一句话,但总让她觉得,他似乎使了什么手段。想起在宴会上他不断敬酒的一幕,她想,他不会是故意想将皇帝灌醉吧?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沈元熙,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庄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她今晚不用侍寝就好了,但明天呢,后天呢?一旦皇帝清醒过来,她还是不可避免的。 …… 宫里总是没有秘密的,昨夜皇帝来了又走,她庄宁还没承宠的事今日一早便传开了,联想到从今日起就要去面对后宫的那些女人们,她就觉胸口憋闷,难受得紧,估计皇后也是不想看到她,所以一大早便让个小丫鬟来传话,说她今日闭关念佛,就不用过去请安了。 庄宁倒是巴不得,加上膝盖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她便缩在屋子里不出去。比起后宫的其他地方,她实在是对这芙蕖宫喜欢得紧,不仅美丽,还离其他宫殿很远,清净得很。 让她没想到的是,洛夫人会来得这么早,早膳刚过,她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洛夫人听闻她脚受伤了,特意赶来看她。 “妹妹,你的腿还好吗?”洛夫人礼貌却不甚熟络地和她说着话,庄宁明白她这是做给别人看得,也十分配合地略略福身与她行了个平礼。 “没有大碍,多谢洛贵人关心。”庄宁的话也说得格外客套,但她知道青儿这次来定是有话和她说,她便知趣地让所有下人都出去了,房里独留下她们两人。 见人都走了,青儿也不再虚情假意地笑了,她板起脸,看着她的腿,沉声道:“你这伤是自己故意弄的吧?” 沈元熙一愣,见她这么直白,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遂轻点了下头。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四章 :侍寝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我就知道是这样!”青儿有些气闷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庄宁面前的茶杯晃了晃,她看着水面上波动的茶叶,突然没了喝它的兴致。tbsp; 她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青儿见她这样,更是又气又急,但终是理智战胜了情绪,她看着她,心平气和地道:“我知道要你跨过这道坎儿很难,但是你想想,你当初是怎么求我的?你对我说了什么?你说只要让你得到权力,你什么都愿意做,可是现在呢?放着那么好的讨好皇帝的机会不要,你别忘了,你我现在都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后和荣贵妃手里的小蚂蚁,她们想要捏死我们,不费吹灰之力。而我现在有的不过是皇帝的一点新鲜感,而你不同,你有着这样一张脸,所以才会在没侍寝前就被册封为贵人,但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长期和你在精神上相爱,他们是男人,你不用身体取悦他们是走不长远的!” 庄宁低下头不说话,她承认,青儿说得很有道理,她无法反驳,但是她真的还没办法跨出心里那道坎儿。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她垂,说得很诚恳。 青儿见她这样,也有些许无奈,她日后还得靠着她,所以现在不能把她逼急了,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 她扶额叹息,缓了一会儿,她抬,认真地看着庄宁,“你要记住,不想再做以前任人欺辱的沈元熙,就要学会两个字,一是‘舍’,有舍才有得,二是‘狠’,你现在对你自己不狠将来吃亏的还是你。就在这两天我估摸着皇上还会来你这儿,今晚我侍寝,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几天的时间,但是这之后,就没有人能帮你了,趁着这几天,你好好调整一下,熙儿……记住,进了宫,就没有退路了。”她说得意味深长,临了,还紧紧地握了握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然后起身,悠悠离去。 其实青儿说的话她都懂,但要让她这么快地在另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身下承欢…… 唉……剩下几天的时间,就让她再做一下沈元熙吧…… …… 皇帝特意下令,因为庄宁受伤,在伤好之前都可以不用去向任何人请安,也不准闲杂人等来芙蕖宫,所以她觉得日子太过悠闲,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她的爹爹。 她欠爹爹一个解释,但是他为了保护她,故意不来打扰她,这让她更加过意不去,想了想,她决定给沈凤朝秘密传一封信,道明原由,这样她的心里才安定得下来。 打定了主意,她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披衣而起,奋笔疾书了简短的一封信,这信写好了,如何传出去又成了一个问题。 这日,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宫女们趁此机会将她的被褥拿出来晾晒,顺便清理出了许多以前自己带进宫来现在穿不上的旧衣服,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叫来了笔墨纸砚,让她们将她所有的旧衣服以及用不上的物品清理出来,按照季节分类,然后她每日差人将部分物品送出宫去,说是送给贫苦的百姓,云晋素来有这先例,也没人好怀疑的,但她知道这些衣物定会经过仔细的检查,里面藏不了东西,所以她就让人连续送了好几日,当纸砚回来禀告说衣物被那些人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庄宁却并不生气,还好言安慰了纸砚几句。 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她便写了一张药方让纸砚带在身上,照例让她拿着一些旧东西拿出宫门去施舍,顺便让她在回来的时候去同福堂专门买些药方上写的带有药用价值的小吃,如治疗咳嗽的陈皮,润肺利咽的蜜饯樱桃梨子酿等,因为晏大夫闻名京城,这些东西在他的药铺里也卖得格外好,不容易让人起疑,但谁也没有想到,就是一副小小的药方,就写满了她想要晏祈帮她做的事。 有些东西别人不会懂,但用药名儿来玩游戏,不就是她和他之间的默契么? 她在信里面把要转达给沈凤朝的话都告知他了,晏祈一定会帮她把消息送到,如今,她沈元熙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晏祈了,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只有他不会辜负她。 解决了心里头埋着的一个事情,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了她的解释,她的爹爹也不用再为她担心了,剩下的路,她就要一个人好好地走了…… 皇帝被青儿拖了五日后,青儿就派人来告知沈元熙要她做准备,说当晚皇帝可能会来芙蕖宫就寝,而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帝早早便派人传话,让她做好准备,晚上侍寝。 沈元熙木然地坐着,她知道,她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她能想得办法都想了,就算是癸水之日,也有宫里的人专门帮她记着,她想糊弄皇帝都没法。 有了五日的缓冲期,她的心里虽然抵触,但到底做了些准备,她谎称夜里睡不好,早早便让宫女去太医院买了安神的药,只要在侍寝的时候她服用得多些,到时候皇帝无论在她身上逞什么兽行,看着她疲惫得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会没了兴致吧? 皇帝比想象中来得还早,连晚膳都要在芙蕖宫用,没办法,庄宁强绷着一张笑脸小心地伺候着,而刚用过膳,皇帝便催着她去沐浴更衣。 看着他的急切,庄宁在心里不屑着,但表面上还是装作羞怯的模样前去洗漱。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庄宁甚至痛恨这样的夜。 等她洗漱出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的皇帝正端坐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还觉,屋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静得连他粗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上……”她故作羞怯地低下头,站得远远地不肯靠近,而皇帝默默地看了她一瞬,按捺不住地即刻起身朝她走来,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她娇软的身子被他抱得紧紧的,闻着这股陌生的龙涎香,庄宁忍不住绷紧了身子,戒备地将手护在自己的胸前,明明想要大力地将这个男人推开,但她不得不强忍着那股作呕的感觉,半推半就地任由他抱着。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五章 :销魂梦境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一会儿,一会儿就会适应的……她不得不这样安慰着自己。/吞噬⑴ ⑶8看書網.tbsp; 原来,对于不喜欢的男人,仅仅是拥抱都会让她反胃,那么以前她是如此留恋宇文骜的爱抚和触碰,是不是可耻地说明是因为她对他的爱? 一想到宇文骜,沈元熙就从心里升起一股子怨气,她忍受着皇帝流连在她耳后的亲吻,双手颤抖着环上他的脖子,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青儿交给她的取悦这个男人的方法,声音有些僵硬地轻唤了一声“皇上”,青儿告诉她,这个男人最喜欢女人在承欢时柔媚地唤他,可是她的话一出口,才觉声音颤抖,别说娇媚了,听起来就像快哭了一般。 她暗暗懊恼,却不料皇帝对她这种腔调异常受用,她明显感觉皇帝的呼吸更急促了,甚至搂得她快断气了。 皇帝一言不,近乎蛮横地抱起她便丢到床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压了上来,他双目迷离地看着她俏美得容颜,痴迷地笑着,喃喃道:“皓阳……皓阳……”大手还爱怜地抚着她的脸颊。 看着皇帝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庄宁不情愿地别开脸去,就算再不爱这个男人,可是被他当做别的女人一般抚摸着,她还是受不了,那种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她好想逃,她不愿意做这种事,可是事到如今,谁给过她选择的余地吗? 皇帝终于急躁地压了上来,大手开始撕扯她本就不厚的衣裳,庄宁死死地咬着唇,浑身僵硬地躺着,她甚至闭上了眼,不去看,也许心里没那么难受。 也许是宫女忘了关窗户,沈元熙只觉一阵强风突然袭来,瞬间吹灭了殿内所有的蜡烛,整个屋子瞬间漆黑一片。 她听见皇帝似乎闷闷地哼了一声,然后从她身上起来,随即又压了上来,继续扯她的衣服,这次,她终于被剥了个精光。 这时的她已经顾不上羞怯了,因为她今晚安神药服得过重,此时倦意猛然袭来,她恍然间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力气,迷糊中她似乎听见身上的人冷哧了一声,似乎在对她那毫无用处的挣扎感到不屑。 她也难得争辩什么,疲倦地彻底闭上了眼睛,昏然欲睡,黑暗中,当那充塞感袭来的时候,她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他以前进入她的身体一般,甚至她还在空气中闻到了类似于他的味道,淡淡的兰花幽香,很像那次她潜进他书房放下的那盆。 不过,她知道她在做梦,她和他……已再不可能。 神情恍惚,就像在做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身上的男人像是惩罚一般狠狠地啃咬着她的肩头、锁骨、胸房,像是要把她吞进肚里一般,已经记不得有了几次**,但是她只觉得很满足,一种熟悉的满足感让她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但那都是无意识的,身上的男人似乎也很享受她的叫喊,总会情不自禁地加重力道和频率。 这是漫长的一夜,也是动情的一夜,她在彻底昏过去的那一瞬间,死死地搂住了瘫软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脖子,像是怕失去什么一般,紧紧地抱着。 这一觉,睡得异常地沉,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喁喁私语,声音不大,却像苍蝇叫般说个不停,让她烦躁地蹙起了眉头。 “高总管,等在御书房外的几位大臣赖着不走,说皇上这么多年第一次没上朝,都有些不放心,要等着见皇上一面,再议事呢。” “咱家不是交代你了吗,再去周旋一会儿吧,就说皇上龙体欠安,再休息一会儿便去见他们。” “可是高总管,现在都午时了,皇上还没醒的意思,也不知道还要睡多久,奴才也顶不住曲将军、司马将军和宰相大人的压力啊。要不您老还是给通传通传吧,要是真耽误了国家大事,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也担当不起啊……” 庄宁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终于知道是什么事了,原来是皇帝没上早朝,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人物去御书房等人去了,可是皇帝不上朝来她屋门前说什么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想出声喊人将外面低声讲话的人赶走,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倏然睁开眼,一看,豪华美丽的芙蕖宫,金丝绣成的奢华帐顶,她怎么忘记了,她……此刻是皇帝后宫中的一员,而昨晚的那么真实的梦境…… 她受惊一般转脸去看旁边,果然,就见皇帝红着脸颊睡得正酣,他的一只胳膊还被她枕着,而她迅坐起身,看被子下自己的身体,还好,不是她想象的一丝不挂,她的衣服穿得很整齐,但是露出来的手臂上那清晰的吻痕却让她瞬间傻眼,原来……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她和皇帝…… 她满脸苍白地拥着被子坐着,甚至不敢去查看她胸口的痕迹,她知道,她昨晚是真的将身子给旁边睡梦正酣年纪够当她爹的男人了…… 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双手死死地揪着被子,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她总以为,喝了安神汤,一觉睡过去就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可是现在她才知道,最让人难堪的便是醒来看到这一切…… 错误已经铸成,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将脸埋在被子里,死死咬着唇无声地哭泣,如今的她,必须活得小心翼翼,所以就连真正的情绪都必须掩藏好,既然她已经付出了所有,那么她就要加倍地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个亏,她不会白吃的。 侍寝的第二天早上,宁贵人的名号就传遍了后宫甚至整个朝堂,因为她,皇帝第一次睡过了头,误了早朝,可想而知,外面的话会说得多么难听。 她本就生得娇媚,如今刚进宫就被封为贵人不说,还把皇帝迷惑得下不来床,各种污言秽语就像星火燎原,以不可阻挡的声势传递开去。 但是,庄宁依旧过得清净,她充耳不闻,而皇帝也因为那尽兴的一晚更加宠爱她,将她保护得很好。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六章 :较量1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但是规矩不可废,侍寝的第二日因为她和皇帝都睡过了头,所以错过了去给皇后请安的时间,她在皇帝的默许之下,拖到了第二日才去,她知道她已经成了后宫所有女人的眼中钉,所以也难得去讨好皇后了,费心费力,再说……她还真的不会,人情世故她看得虽多,但阿谀奉承她还没学会。tbsp; 第二日一大早,庄宁便让笔墨纸砚两个丫鬟替她穿戴整齐,没有特别打扮,但脖子上的东珠串和头上戴的金步摇都是皇帝特意赏的,独一无二,已足以显示皇帝对她的宠爱。今日,是时候去会会皇后和后宫的诸位妃嫔了,她异常期待,想来……必会精彩。 如今已是初春天气,但天气还是有些冷,昨夜降温,听说御花园的湖面又结了浅浅一层冰,庄宁坐在软轿内,手缓缓地抚摸着座椅上面铺的厚厚的一层貂绒,听说是下属上供的难得的好水貂皮,皇后拿来做披风都舍不得,但皇帝却将仅有的赏给了她,只因为她昨日随口说一句畏寒,只可惜,她就是喜欢把它用来当坐垫用。 她将窗帘掀开一条缝,任清晨冰凉的风吹进来,她的脸上浮起了陶醉的表情。好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才几天啊,她就爱上了这种生活,难怪世人那么热衷于金钱和权利的追逐,原来这真的可以给人带来无尽的满足感。 很快,便到了椒房殿门口,纸砚替她撩开帘子,庄宁扶着笔墨的手下了轿,外面的强光刺得她微眯了眼,她抬,从左到右将整个椒房殿审视了一遍,皇后的寝宫果然大气,且华丽无比,但这又如何?再豪华,还不是和其他嫔妃的住处一样的格局,哪能及得上皇帝为皓阳夫人专门修建的带了浓浓情感的芙蕖宫? 她倒是有些羡慕那位素未谋面的皓阳夫人,但同时又替她可惜,那么美得地方,如今住着的是她沈元熙! 庄宁款款地走着,面上带着温暖迷人的笑容,就算是有宫女太监向她请安时,她都会柔声叫一句“起吧”,让人的心为之一颤。 椒房殿外,一宫女见庄宁前来,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她便出来了,向着她福了福身,打起了帘子请她进去。 进到里面,庄宁却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她今日来得不算迟,看到的该是诸多嫔妃聚在一起的大场面,没想到屋子里只有四个人,倒像是专门在等她一般,因为除了坐在位的皇后,左手第一位的荣贵妃,屋子里还多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司马柔和刘雨晴。 两人俱是坐在右边,从她一进去,所有的人便直愣愣地看着她,她甚至从皇后和荣贵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 庄宁确实惊讶了一把,但她很快便垂下眼睑,掩去眼中异色,状似没看到司马柔和刘雨晴一般,恭敬地行礼,而心里却在想:好一个皇后和荣贵妃啊,看来为了拆穿她,那两人是连成一线了,居然将司马柔和刘雨晴同时叫来,是想试探她吧?只可惜,她连宇文骜都当面面对过了,又何惧这两个女人? “贱妾庄宁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转身,朝着荣贵妃福了福身。 皇后依然无比端庄,她带着长长金色护甲的手微微一抬,语气温和地道:“宁贵人快起来吧,你身子弱,皇上特准你在芙蕖宫好好休息,这请安也是可以免去的。” “庄宁不敢,请安时宫里的规矩,切不可因为贱妾而乱了规矩。”她话音一落,荣贵妃便止不住轻哧一声,很明白地表示了她的不屑。 庄宁恍若未闻,扶着纸砚的手就要去荣贵妃旁边的椅子就坐,可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手一碰桌上的茶杯,整杯茶都泼了出去,恰好将庄宁正要落座的那张椅子弄湿。 庄宁顿住了脚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荣贵妃却笑得妩媚,蹙着她好看的眉,娇声道:“烫死本宫了,这茶也不知晾一会儿再端来。” 皇后也对她的无礼视而不见,并不开口说什么,很明显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要知道,晨省时间已过,这里多余的椅子已经撤去,除了荣贵妃旁边的椅子就只剩刘雨晴下手的位置,这次荣贵妃把她身旁的椅子泼湿,皇后又不开口,不是逼着她去坐刘雨晴下手的位置,那样就等同于变相地承认了她的位置就该在刘雨晴和司马柔之下,承认她是以前的沈元熙! 可她偏不去坐,她就那么盈盈立着,而同来的纸砚也很有眼色,立即掏出身上的绢帕将椅子上的水渍擦去,可是庄宁依然蹙着眉不肯落座,只见她把纸砚叫到身边,朝着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小丫头伶俐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块水貂皮的坐垫铺在椅子上,这才扶着庄宁坐下。 当皇后和荣贵妃看到那块水貂皮的坐垫时,脸都气绿了,要知道她们可是眼巴巴地望着,等着皇帝能赏赐给她们呢,可谁知皇帝竟将其赏给这个小贱人做坐垫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庄宁优雅地坐下,默默地将在座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垂下头,心里却在憋着笑,她可是看得清楚,当她坐下的那一瞬,荣贵妃气得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她知道,荣贵妃向皇帝讨过这块水貂皮,说想要做披风的,怎么样,如今被她沈元熙坐在屁股下面,想必心里不好受吧? 再看司马柔,从她一见她时的惊诧、疑惑道现在的愤恨,想必她已经认出她来了,或者说她就觉得自己是沈元熙,所以此时用她那双眉目死死地瞪着她,要不是荣贵妃向她打了眼色让她不要冲动,估计她早就冲过来扯着自己的头质问“你是不是沈元熙,别装神弄鬼”了。 又观刘雨晴,显然她受的惊吓也不小,早就听说沈元熙葬身火海,但如今看到活生生如此相似的人,还一转眼成了宫里的娘娘,她都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她到底比司马柔深沉些,不会将所有情绪表现在面上,所以只是微微垂着看地面,面上却是一片灰白。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七章 :较量2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庄宁很满意各人的表情,这两个人都是曾经欺负过她的,而如今她再也不是谦王府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辱的小妾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妃嫔,是贵人,她们俩见了她也该叫一声娘娘的! 像是才注意到司马柔和刘雨晴一般,庄宁疑惑地蹙了蹙眉,微笑着看向皇后,语调轻柔缓慢地问道:“皇后娘娘,不知对面坐的是哪两位姐姐,贱妾第一次出来请安,俱是不识的。.tbsp; 她故意将这两人归于皇帝的妃嫔,就是想看看她们两人吃瘪的反应,果然,刘雨晴蹙了蹙眉,面上一片尴尬之色,而司马柔却是怒了,狠狠地剜了她两眼,看那架势是想拍桌子站起来怒骂她,可是在荣贵妃狠瞪之下,她终于不甘不愿地坐了回去,隐忍地握紧了拳头。 听她这样问,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答道:“这是谦王妃和谦王侧妃,不是后宫妃嫔。” 庄宁装作愧疚地干笑两声,轻声道:“呵呵,庄宁无知,原以为坐在这儿来请安的都是后宫妃嫔呢,没想到谦王的两位妃子都来这么早的,宫门刚开就进来了吧?真是难为你们了,倒让庄宁愈愧疚了,第一次请安便来迟,幸好皇后娘娘宽宏大量,不怪罪臣妾。”她满脸愧色,一皱眉便让人感到疼惜,见了她如此模样,听着她话里的讽刺意味,皇后几人都只得忍着怒气,一言不,谁让她们想揭穿她的心思那么明显呢? 如今司马柔和刘雨晴都道明了身份,再这般干坐着不向庄宁见礼便是大不敬,虽然司马柔以王妃之位不用向她这个小小的贵人行大礼,但刘雨晴则不同了,侧妃的地位有多低,她还是沈元熙的时候便亲自体验过。 刘雨晴看了皇后一眼,后者默认地一闭眼,她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然后不太甘愿地起身,朝着庄宁行了大礼:“贱妾给宁贵人请安,宁贵人吉祥。” “刘侧妃不必多礼,请起吧!”庄宁微笑着看着她,故意将“侧妃”两字咬得清晰无比。 刘雨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得悻悻地坐回座位上去。 接受了刘雨晴的请安,庄宁颇有耐心地将头转向司马柔,见她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一点表示都没有,她终于忍不住温和地开口:“不知王妃是哪里人氏?庄宁来自洛阳的一个小镇,平时鲜少出门,难免寡闻,倒是没听说谦王还有王妃的,倒是一直听说是刘侧妃在当家呢。”她这一番话说得真挚,特别是配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故意的,却偏偏一字一句都戳在司马柔的痛处,这次司马柔再也忍不住了,不顾荣贵妃的眼神镇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怒指庄宁道:“沈元熙,你少装模作样!你明明就是沈元熙那个贱人,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混进宫来,但是我告诉你,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我司马柔今儿个就要你现原形!”说着就要冲上来,大有把庄宁大卸八块的架势。 纸砚见此,伶俐地一动,赶紧护在她的面前,而庄宁却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甚至还悠闲地把玩着手指上精致的指环,唇角噙着雅淡的笑意。 她就知道司马柔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也是个憋不住气的人,她从小便骄纵,即使在谦王府吃了亏性子也没有丝毫的改变,所以她故意用话激她,就是要她翻脸,而且……她还敢保证,有人绝对不会让她受伤的…… “柔儿!你干什么!”果然,在司马柔还没冲过来时,荣贵妃已经厉喝出声,而很有眼色的宫女已经上前拉住司马柔,不让她胡来。要知道,如今她宁贵人正得宠,司马柔要是敢伤她一根毫毛,那荣贵妃也必会受到牵连,看到时候皇帝是偏袒一个已经失宠的司马柔还是偏袒这个陪着他上床的美人儿。 荣贵妃也是怕受牵连才赶紧拦住她的,皇帝早就下令,不准宫里人再拿庄宁像沈元熙的事情说事儿,如今她们找了司马柔和刘雨晴来也是为了再试探试探,逼庄宁露出马脚,可要是司马柔冲动坏事儿,那皇帝怪罪起来可就不得了了。 司马柔被三个下人拉住了还在气喘吁吁地挣扎着,美丽的眼睛瞪得很大,那狰狞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把庄宁吞下去一般。 “柔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皇后娘娘,我想谦王妃一大早来请安也是累了才会胡言乱语,不如就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荣贵妃笑着向皇后请示,想趁机把司马柔送走,而皇后显然也对司马柔的沉不住气很是失望,正要挥挥手让她赶紧走,庄宁却悠悠地开口了。 “荣贵妃,想来谦王妃也是认错人了,前些日子正是因为这件事,皇上还专门带臣妾找沈大人证明了,皇上还特此下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违者,杖责二十,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定会惹皇上大怒的,唉……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庄宁满脸哀伤地叹了口气,而皇后和荣贵妃闻言,则恨得牙痒痒。 她故意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就是在逼皇后做出抉择,如果今日她不处罚司马柔,倒落了口实,可是她堂堂皇后又怎能甘愿让她牵着鼻子走? 皇后温和地笑笑,“宁贵人啊,今日这里都是自己人,只要没人说出去便不会有人知道,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宫想谦王妃也是一时情绪失常才会口出狂言,你又何必和她计较?” “不是臣妾计较,难道皇上的命令要在有外人的时候才会遵循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云晋就不会有欺君之罪这一条了。” 她的一番话将皇后堵得哑口无言,而刘雨晴也暗暗惊讶,这真的是沈元熙吗?以前的沈元熙乖巧柔顺,哪会如此牙尖嘴利。 皇后气闷,而荣贵妃还想再劝,皇后一个眼刀丢过去,荣贵妃只得住了口,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暗地里更是把个庄宁骂了千百遍。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八章 :较量3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那宁贵人,你说该怎么处理呢?”皇后毕竟也不笨,既然如此,她就将这个皮球踢回给庄宁,要得罪人是吧,那就让庄宁来,反正事情都是她惹出的,自从她进了宫,皇宫就没安生过。/.tbsp; 庄宁早知道会这样,她掩唇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样子分外柔弱。 “嫔妾哪里敢做主,说到底嫔妾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若是皇后为难,便将其上报给皇上,让皇上定夺吧。” 一牵扯到皇帝,众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而荣贵妃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立刻接话道:“皇上那么忙,怎可让这些俗事扰了他,不如这样吧,就让柔儿向宁妹妹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毕竟谦王妃也不是那么好处罚的,再说,司马将军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可是会心疼的。” 庄宁冷笑,好啊,荣贵妃果然厉害,连司马将军都搬出来了,不就是向她施压吗?可是如今的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谁?但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难免怪她得理不饶人,那么她清纯又善解人意的形象不是毁了? 庄宁做出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既然荣贵妃都如此说了,嫔妾怎会有意见,嫔妾也知道是嫔妾这张脸惹的祸,怪不得谦王妃的。”好话谁不会说,通过这件事,她就是想让皇后和荣贵妃知道,她庄宁不是软柿子,可以人人拿捏,想欺负她,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以后免得再耍这些小花样来烦她。 见她松口,荣贵妃也大松一口气,她转回身,不知在司马柔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果然见司马柔神色黯然了一些,然后后者虽然勉强,但到底规规矩矩地上前向她赔礼道歉,这件事也就这样了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庄宁也累了,便起身告辞,没想到才走出门没多远,刘雨晴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住了她。 庄宁转身,略有不耐地问道:“不知刘侧妃还有何事?” 刘雨晴快步走上前来,刚才不知躲到哪儿去的丫鬟碧水也跟了上来,一见到庄宁,也是难掩惊讶之色,不过碧水可能也受到过刘雨晴的交代,所以见了她并没说胡话,而是恭敬地福身行礼。 对于刘雨晴的聪明识趣有几分佩服,庄宁只见她微笑着上前,在离自己五步远的时候纸砚便戒备地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严肃地道:“刘侧妃请止步。” 刘雨晴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无害,她柔声道:“贱妾只是有句话和宁贵人说。”说着,她抬眼看向庄宁,眼中有着一抹探究和自信。 庄宁不屑地冷哼一声,对于她的这些小把戏十分不屑,所以也没有让纸砚离开的意思,她悠悠地道:“刘侧妃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别人听不得的事。” 刘雨晴脸色讪讪,看了一眼纸砚,随即温婉地一笑,“宁贵人说笑了,雨晴只是想问问宁贵人可有养过鹦鹉,谦王府有一只鹦鹉,是……一位故人留下的,一直由一个丫鬟照料,可是最近那只鹦鹉病了,最近疫病盛行,若是治不好,只有将其处决了。”说罢,她眼带笑意地看着庄宁,目光中却分明有几分挑衅。 庄宁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中恼恨不已,因为刘雨晴口中所说的鹦鹉便是她的小坏蛋,那只小坏蛋养了许多年,和她早有感情,当初离开王府不便带走,便将其交给寒枝代为照料,如今刘雨晴恶毒得连一只鹦鹉都容不下了吗? 庄宁气得不轻,但面上丝毫不露,她越生气便笑得越开心,那明媚的笑容晃花了刘雨晴的眼睛,后者一愣,心中不由赞叹,她……确实很美,难怪皇帝会沉迷于她的美色之中,误了早朝。 “鹦鹉我没养过,不过毒蛇倒是见村里人捕过,若是刘侧妃担心染了疫病,便将那只鹦鹉尽早地投去喂了毒蛇吧,毒蛇是最喜欢捉弄那些个鸟类了,到时保证什么疫病都不会留下。”说完,庄宁转身,扶着纸砚的手臂,仪态万千地上了轿子,在轿帘放下的那瞬间,她看见了刘雨晴青白的脸色和抿得很紧的唇。 庄宁冷笑着闭上眼,如今她连命都不在乎了,刘雨晴以为她还可以利用沈元熙心软恋旧情的弱点来试探她么?真是可惜,如今的庄宁,可是十分狠得下心的,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 …… 回到芙蕖宫的时候,庄宁一下轿便看见高公公站在门口,她脚步一顿,心下了然。 “纸砚,你看我的脸色如何?”庄宁转头问纸砚。 小丫头眨了眨眼,笑着说:“娘娘脸色很好,美极了。” 庄宁默不作声地用绢帕将腮边和唇上的胭脂擦去,然后再问:“现在呢?” “现在……看起来略显苍白。” 庄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往屋子走去,高公公一见着她,立刻面露喜色,朝着里间恭敬地道:“皇上,娘娘回来了。” 庄宁浅笑着进屋,突然面前一暗,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是不太习惯地浑身一僵,随后缓缓放松了身子,柔柔地挣扎着就要行礼。 “免了免了,爱妃,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皇帝爱责地看着她,一握她冰凉的手,顿时蹙了蹙眉:“也没披件披风吗?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说着,便拉着她进去坐下,而早有小宫女赶紧送来了一个手炉,静悄悄地退下。 庄宁有些害怕两个人单独相处,怕皇帝再有那样的要求,而今日她还来不及准备安神药。 幸好,皇帝只是抱了抱她,一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委顿的神情,不得不放柔了声音问道:“爱妃怎么不说话?身子不舒服吗?” 庄宁摇了摇头,隐忍地咬了咬唇,最终只道了句:“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皇帝不太相信地挑了挑眉,什么都没问,只是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御膳房多做了些补身子的膳食。 庄宁依偎在皇帝怀里,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她知道,这个皇帝并不笨,今日在椒房殿生的事他定是都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一下朝就来了她这里,不正是说明他心疼她么?那么今日在椒房殿的忍让也值得了,因为,她很快就可以得到更多。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二十九章 :不许替他生孩子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午膳过后,皇帝招了御医来给庄宁检查身子,没想到,皇帝问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吃惊不小。/.tbsp; “她可否受孕?” “娘娘身子虚弱,不易操劳,恐怕皇上要……娘娘暂时不宜侍寝,等娘娘身子好些自然容易受孕,不过现在暂时还查不出来,请宫人们准确记录娘娘来月红的时间,再过一月,下官应该可以基本判断了。” 皇帝闻言,有些焦虑地挥挥手打走了御医,然后搂住庄宁的肩膀,长叹一声:“朕要爱妃给朕生个皇子,朕一定要。”这是他毕生的心愿,就算没能等到皓阳给他生,这个那么像皓阳的女子生的也不错,那样至少可以一偿他心中的夙愿。 生孩子? 庄宁愕然了,她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着急让她生孩子,要知道,不久前她才失去一个孩子,她还没从其中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那名御医居然说她不宜侍寝? 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第一次侍寝的那天晚上。但是结果还是好的,她正在想办法尽量不要再侍寝了,如今这御医便帮了她,真是天助她也。 靠在皇帝怀里,庄宁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半月,春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厚了,连续几天的暖阳让庄宁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日,笔墨纸砚两个丫鬟陪着她去御花园转转,好多植物都冒了嫩芽,颜色讨喜,看着分外招人怜爱。 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花园是个招惹是非的地方,所以自从进了皇宫,她就尽量不要出门,但好在今日的御花园还算安静,逛了一圈下来,她在为没有遇到那些恼人的人和事儿暗自欣喜,但天也不总是遂人意的,在回来的路上,她还是遇上了一个她不太想见的人。 宇文玦依旧如她上次皇帝寿宴时见到一般前呼后拥身边一大群奴才,但今日不同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子,女子的容貌算不上美艳,但看起来挺舒服的,算是清秀佳人那一类,看她的衣着打扮,庄宁瞬间便猜出她便是那位鲜少露面的太子妃了。 庄宁在打量太子妃的时候,宇文玦也在打量她。今日的她穿着简单,但依旧遮掩不住一颦一笑间的千娇百媚,正如此刻她微微偏着头打量太子妃的神情都是那么的可爱。 宇文玦觉得,像庄宁这种美人儿天生就是生来被人疼宠的,不像父皇母后硬塞给他的这位太子妃,长得一般,性子更是一板一眼让人看着就倒胃口。 “太子殿下。”庄宁走上前去,微微福身算是行礼,而太子则拱了拱手还礼,太子妃更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子,虽然与庄宁素未谋面,但依旧准确地说出了她的身份,唤了她一声宁贵人。 庄宁颇为吃惊,调皮地眨了眨眼,微笑着问道:“太子妃,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不怪她多事,她倒是很想知道宇文玦是怎么介绍她的。 太子妃有些腼腆地垂,红着脸颊道:“这是臣妾第一次见娘娘,看娘娘的装扮和气度,便猜您该是传言中最年轻美貌的宁贵人了。”说着,轻轻抬眼小心翼翼地去打量站在一旁的宇文玦,像是生怕说错了话惹他不悦一般。 看得出小太子妃眼里对宇文玦的爱恋,庄宁微微失神,原来,看着心爱的男人的目光是这样的啊,小心翼翼中又带着期盼,她……以前也是这样看宇文骜的吗?那么卑微,那么谨慎,生怕他讨厌自己。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因为在小太子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庄宁莫名地对这年纪不大的女孩产生了一丝亲切感,正待多说几句话,感觉被忽略的宇文玦脸色一变,转脸对着小太子妃凶巴巴地道:“你先回去,不用等我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说话的时候,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嫌恶。 小太子妃眼中的光亮一暗,什么都不敢问,向两人施了礼便带着两名丫鬟黯然离去了。 看着那小小的瑟缩的背影,还有被太子妃的金冠压得不得不经常低着头的模样,庄宁忍不住蹙了蹙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真是个可爱的好女孩儿。” 宇文玦听了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接话,然后回头一瞪眼,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宫女知趣地退了开去,见庄宁身边的两个丫头还是没有眼色地站着一动不动,他有些恼地低声喝道:“还不退下,谁教的你们,真是没规矩!” 庄宁看了看两个丫头,示意她们俩先退下,而对于宇文玦莫名其妙的怒气,她决定直接忽略。 “太子殿下可是有话要说?”庄宁直视着他,眼光清澈,却带着一丝戒备和淡漠。 “本宫……我……”宇文玦有些急切地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卡住,他直直地盯着她,脸上也有几分焦急,但偏偏欲言又止,最后像是自己和自己生气一般狠狠地摔了摔衣袖,别开脸去,只留给她一个好看的侧面。 “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她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如今关于她的谣言才刚消停一下,可别让人逮着了把柄。 一见她真的转身就走,宇文玦一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挑着好看的眉,带着几分嚣张和霸道地道:“谁说没事的!本宫有话和你说!” “哦?”庄宁忍不住笑了,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看着他略显局促的表情,反而不慌不忙地道:“那请太子殿下不吝赐教。” 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宇文玦恨恨地转过脸去,支支吾吾地道:“听说……你、你侍寝了?” 庄宁眼珠转了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别扭的神情,迅地点头:“是!” “不许替父皇生孩子!”几乎是没经过思考这句话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宇文玦自己都愣了愣,但随即释然,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答复。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三十章 :入圈套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庄宁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地道:“太子殿下,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问题,你的父皇可是希望我尽快给他生个龙子呢。/吞噬⑴ ⑶8看書網.t.”说完,转身,步子轻快地慢慢走出他的视线。 她知道,此时再不可单独与他相处了,因为再待下去,他指不定会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也许从一开始他看她的眼神中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不简单,但如今她庄宁还没得到她需要的一切时,是切不可与他有任何牵连的。 她不愿意去想起……进宫前,她在青儿给她的那本云晋宫廷例法书籍里看到,下一任皇子继位之时,可以将先皇未生育过的嫔妃纳入自己后宫,而宇文玦的心思也便昭然若揭。 她庄宁再不济,也不会让自己这副肮脏的身子再去服侍 第 179 章 大臣在御书房议事,曾经的沈元熙以为皇帝一直是庸碌甚至昏聩的,但如今见着他勤勉的模样,她对皇帝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自那日在椒房殿散去之后,以后的每次请安皇后和荣贵妃倒安分了许多,没有故意针对她,即使其他嫔妃对她有些什么不满,大不了言语上讽刺几句,都被她轻松化解,也没引起什么大的风波。 这日,庄宁觉得身子有些乏,午睡之后醒来已是傍晚,纸砚端来了银耳莲子羹给她服用,因为是在小厨房自己熬的,她并没有太多顾虑,不过这又让她想起了懂药理的霜清,要是她在这里,也许她就不会吃个东西都战战兢兢的了,近而,她又想起以前在谦王府,虽然处处受气,但几个丫鬟忠心跟随,日子却比在如牢笼一般的皇宫过得舒心多了。 越是遇到那么多的事,有过那么多的过往,她变得愈爱回忆了,最近精神不太好,她甚至每每在回忆中渐渐入睡。 一盅银耳莲子羹刚喝了两口,笔墨便来报,说是皇上差人来传话,让庄宁晚上去御书房用膳。 最近皇帝太忙,好几天没来过她这里了,想来也是惦记着她的。庄宁强扯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两个丫鬟便欢喜地准备她一会儿去见皇帝要穿戴的衣服饰,看起来竟比她还开心。 出门的时候,笔墨争着要跟着去,庄宁便将纸砚留下,天色明显暗了些,庄宁怕皇帝久等,便催促着笔墨走得快些。 今日的笔墨有些过分安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庄宁本想问的,但思虑着丫鬟也该有她们自己的秘密,她要说的话自己会说的,便没有开口。 宫里的路多而杂,庄宁并没有去过御书房,所以走在全然陌生的地方也多了几分新奇,她在前面边走边看,走到一个岔道口的时候,笔墨突然叫住了她,向她指了指另一条路,微笑着道:“娘娘,走这条才对。” 庄宁不疑有他,赶紧换了方向。这条路和先前不同,这里一路上少有人路过,走了好一会儿才见着两个宫女手里端着托盘走过,庄宁无心地瞥了一眼,见托盘上是两件衣物,看样子是换洗下来送到净衣局去的,仅仅是一眼,她就觉那衣服像是见谁穿过,那料子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具体的人物,是以她摇了摇头,心里存了这个疑问却没问出来。 又走了许久,她觉脚都有些酸痛了,可还没到,轻唤身后的笔墨却没得到回应,她疑惑地转身去看,就见笔墨垂着头走路,不知在想什么,连她停下来都没察觉,差点一头撞在她的身上。 庄宁苦笑不得,又唤了她一声,后者才惊慌地抬头,满脸茫然地道:“娘娘,怎么不走了?” “我想问问你还有多远呢,早知道御书房离芙蕖宫这么远,你该去帮我准备一顶步辇才是。”庄宁爱责地道。 笔墨垂下了头,满脸惭愧:“是奴婢的疏忽,让娘娘受累了,不过很快就到了,就在……前面。” 庄宁蹙眉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日甚是怪异,但念着她有心事,做事疏忽也是难免,她便不忍怪罪。 又往前走了没多久,果然出入的奴才也多了起来,然而庄宁还没来得及欣喜,她就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这里不是御书房!就算她再笨,再没见过世面,也该知道皇帝的书房布局绝不该是这样的,至少该是在接近承德殿、泰兴殿的地方,而承德殿她去过,那里的布局和这里的完全不一样。 见她突然停了脚步,笔墨呐呐地出声询问:“娘娘,怎么了?” “这里不是御书房!”她肯定地出声,迅转头,果然在笔墨眼中捕捉到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慌乱。 笔墨有事瞒着她! 然而,还没等她多想,就听远处一声通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皇上?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在御书房吗? 庄宁瞬间了然,她是中计了,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躲也躲不过了,因为眼尖的高公公已经现了她! 庄宁跪伏下身子向皇帝请安,而听见通报,殿里快地出来了一大群人迎接,看见为的人,庄宁的身子止不住地颤了一下,而那人见着了她,显然也是很意外,不过他很快收敛起脸上的惊讶,恭敬地朝着从步辇上下来的皇帝皇后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帝眼风一扫,对出现在这里的庄宁有几分意外,顿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阴郁地看着她,随意地朝着太子宇文玦挥挥手,然后指着庄宁道:“宁贵人,你不在宫里歇着,怎会出现在太子宫外?” 不是爱妃,而是宁贵人……庄宁顿时愣了一下,她知道,皇帝已经误会她了,那么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转头,她看向一旁跪伏的笔墨,她将头垂得很低,看不清神色,但从她微微战栗的身子来看,庄宁可以确定,笔墨背叛了她。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三十一章 :禁 脔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她果然还是道行太浅,太容易相信人,才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庄宁难过得有些喘不过气来。.tbsp; 可是……到底是谁设了这个局呢?如果刚才她不是有所觉停了下来,那么此刻她会被这个丫鬟带到太子宫的哪里?太子卧房?衣衫不整? 有过被沈元嘉陷害的经历,她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那儿,因此心里不免后怕,但如今的情形来看,她的处境依然不容乐观,她此刻该怎样向皇帝解释她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呢? 庄宁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她思考的这个片刻,皇帝一直黑沉着脸耐心地等待着她的解释,而所有的人都看向她,目光各异。皇后脸色也十分难看,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痴痴望着庄宁的太子,气得牙痒痒。 不争气,真是不争气! “宁贵人,莫不是你也是听说了太子妃病重,前来探望的?”皇后看向庄宁,笑呵呵地开口。 闻言,庄宁诧异地抬起头来,恰好看见皇后眼里的沉重,她知道皇后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宇文玦,所以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原来……太子妃病重,如果她刚才中了有心人的计,那么皇帝来撞见,就是她庄宁趁太子妃病重勾引太子,到时候不仅是她,就连宇文玦也会受到牵连,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一箭双雕,既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还会让太子名誉受损,到时候最得利的……自然是宇文琰和荣贵妃! 但是庄宁也不敢贸然下定论,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荣贵妃做的,但这样动机也太明显了,皇帝不傻,他当然也会怀疑到她身上,那么会不会是皇后为了栽赃陷害,而故意做的这出戏呢?只要算准了自己来的时间和皇帝来的时间,就不会有什么影响太子名誉的事情生,而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可以解救她庄宁于危难之中,但是皇帝心里的隔阂也会形成,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会傻傻地感激她! 在起身的瞬间脑子飞快运转,将各种情况都想了一遍,庄宁后怕得背心凉,笔墨上前来要扶她,被她漠然地推开了手。 她庄宁果然还是太单纯了,原本以为她可以得到皇帝的宠爱便可高枕无忧,而皇后和荣贵妃绝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不会放任自己逍遥的,而她们仅仅是派了一个不知道的人传话,收买了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就可以让她乖乖地去送死,她现在还傻傻地判断不了究竟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设的计陷害她,她,果然是笨得可以! 心情无比的沉重,庄宁看到皇帝明显不太信她地哼了一声,然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着一起进来吧!”说罢,看也不看她一眼,前呼后拥地进了门。 她木讷地垂着头跟了上去,宇文玦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也是蹙着眉转身在前面带路,没再看神情恍惚的她。 经过这一次,从皇帝刚才的态度便看得出来,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皇帝对她产生了怀疑,那么她以后的日子还会那么好过吗? 帝王之爱,不过是过⑴ ⑶8看書網,去得也快,什么也抓不住,即使她凭借着这张酷似皓阳夫人的脸,但她毕竟不是真的皓阳啊,又怎么可以傻傻地以为皇帝会真的无条件地宠爱她一辈子? 接下来的时辰无疑是难熬的,太子妃云依满脸憔悴地卧在床上,看着皇帝皇后到来,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竟然泪流满面。庄宁站在人群后默默地看着,突然就有一丝了悟。 这个年纪小小的太子妃,总给人以单纯隐忍的形象,因为如此,她才备受皇帝皇后的怜爱,正是因为知道宇文玦的性子,不就是连她庄宁都同情过她吗?可是现在瞧瞧,人家一病皇帝和皇后都亲自来看望,皇帝还斥责了太子几句,说到底,这个太子妃还是受尽宠爱,至少在皇帝的眼中,云依的利用价值或者背后的家族一定不可小觑,至于她这病是真是假,她是否像表面那样看来毫无心机,都不重要了…… 而她庄宁呢,没有过硬的靠山,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支撑,仅仅靠着皇帝对另一个女人求而不得的心思便以为自己稳居后宫,真是太天真了,她……到底拿什么在和别人斗?她那点小聪明终究抵不过皇帝的一句话,因为从太子宫出来之后,皇帝瞥了她一眼,便下令让她好好呆在芙蕖宫修养身子,哪里都不许去。 说白了,就是软禁,她庄宁这才进宫几天,便要成为皇帝的禁/脔了吗? …… 整整三天,自皇帝下令禁足以来,庄宁再没出过屋子一步,连外面常开的芙蕖都无法再吸引她的目光,东西照吃,觉照睡,但她沉默了许多,不再和丫鬟们说说笑笑。 笔墨依旧在芙蕖宫,庄宁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她却知趣地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天,纸砚端了燕窝来给她吃,庄宁久久盯着她却没有动,纸砚被她看得怵,呐呐:“主子,燕窝对身子好,您用些吧。” 庄宁诡异一笑,轻声道:“纸砚,你又是哪个宫,谁派来的细作?” 纸砚吓得小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主子,奴婢不是细作,奴婢以前是在御膳房干活的,后来高公公看着奴婢踏实勤快,又会做饭,才将奴婢调来服侍主子的,主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庄宁不置可否,接过燕窝就喝了起来。相信?她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了,还能相信谁? 命运总是可笑的,玩弄着她的人生,而她自己还像一个小丑一样玩得乐此不疲!看来,她必须要快点行动了,权利,地位,只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她才可以培养自己的亲信,让皇帝也轻易动不了她! 她再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被困在这座牢笼,是她太傻,别人一对她好她就当了真,以前在谦王府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喝了两口燕窝,庄宁突然将整个碗摔了出去,碗碎成片,她蹲下身来,选了最尖利的一块,狠狠地刺向自己嫩白的手臂,今日的教训,她要牢记!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三十二章 :算计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鲜血顺着她洁白的手臂滑落下来,蜿蜒成妖异的形状,纸砚吓坏了,扑过来抢夺她手里的碎片,庄宁冷静地看着纸砚脸上表现出的担忧,至少这一瞬,她确定这个丫鬟是真心关心她的。/.tbsp; 她丢掉碎片,站起身来,冷声道:“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去太医院将上次替我看诊的御医叫来,就说我不小心受了伤,让他来包扎!”说完,她动作优雅地斜靠在了软榻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地将衣袖渐渐浸透。 太医来的时候,庄宁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有些灰败,但她那深凛的目光却看得御医一震,赶紧低下头,从药箱里拿出药和绷带替她包扎伤口,却被庄宁抬手拒绝了。 御医蹙眉有些不解她的举动,庄宁笑得柔和:“不急,刘御医,不如你先替本宫把把脉吧,本宫近些日子觉得甚是疲倦,精神倦怠,还总恶心反胃,莫不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笑得灿烂,却无丝毫暖意。 刘御医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她,闻言,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拿出绢帕盖在她的手腕上,细细地替她把脉。 片刻之后,刘御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纹,他退开几步,拱手道:“恭喜宁贵人,下官刚才号脉,可以初步确定宁贵人是有喜了,不过时日尚早,还需等一段时间再查或是让其他御医再来确诊方可确定。” 庄宁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笑意愈浓,继续问道:“那么刘御医,你有几成的把握?” “七成。” “够了!”庄宁自信地扬起了下巴,然后撩开桌上用绢帕遮住的盒子,顿时,整整齐齐的几个黄金锭子出现在两人的眼中,刘御医一愣,眼中升起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却被庄宁捕捉到了。 “刘御医,本宫知道你是皇上的人,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些金子你先收着,我怀孕的事先不要禀告皇上,因为本宫想给皇上一个惊喜,你知道,本宫还指望着这个消息能让本宫摆脱现在的境地,而你今日前来……只是为本宫包扎伤口而已。”说着,她撩开了袖子,露出雪白手臂上满是鲜血的伤口,目光中带着恳求。 刘御医似乎很是犹豫,庄宁早知会如此,微笑着继续道:“刘御医刚添了个小儿子吧?本宫知道你一直想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如果这件事你帮了本宫,等本宫见着了皇上,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达成你的心愿的。” 这次,刘御医眼中的光芒波动得更厉害了,他拱手:“叩谢娘娘大恩。”然后一言不地将金子装进药箱里,再提她仔细地处理伤口。 临走之前,刘御医大声道:“娘娘,伤口处理好了,七天内不要沾水,不然会炎的。这个是雪肤膏,等三天后伤口不炎的话便可以使用了,祛除疤痕很有效的。” 庄宁微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唤了宫女进来将其送走,然后细细地看了看手里的膏药,一扬手,将其丢进了一旁的废渣桶里。 她将手放在了小腹上,眼里划过一抹冷光。这个孩子果然来得及时,皇帝的种,她并不稀罕,如今她自身难保,当然不希望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如今,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却有大作用,今日叫刘御医来,就是为了能确定,现在,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 刘御医前脚刚走,庄宁便唤了纸砚进去,低声吩咐道:“如今我手上受了伤,怕会留下疤痕,你出宫一趟,去外面帮我买一盒雪肤膏回来,顺便去三个药房,分别把这张药方上的药买齐,记住,一定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买。” 纸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收好药方便出去了,没走出多远,迎面一人急急走来与她撞了个满怀,纸砚抬头一看是笔墨,噘着嘴嚷道:“你做什么那么急啊,撞得疼死了。”说着,轻轻揉着被她撞疼的胳膊。 笔墨冲着她笑笑,也没说什么便走开了,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将手里紧紧捏着的纸张展开,刚才与纸砚那笨丫头的那一撞,她顺利地拿到了她需要的东西,等看到上面的一串药名时,她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夜晚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被遣了出去,独留下刚从宫外回来的纸砚,庄宁愤怒的声音隐隐从屋子里透出来。 “你怎么那么笨!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弄丢了?” “主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等出了宫才现不见了……” 转角处,笔墨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听着,脸上有一丝得意。 屋里的声音继续传出来,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在她这个隐蔽的角落听去,却可以听个大概。 “算了,晚了,我不能再被困在这里了,我已经有七天没有见到皇上了,再这样下去,皇上一定会忘了我,我不想老死宫中!”庄宁近乎崩溃地低吼着。 “那主子,您说怎么办?”纸砚可怜兮兮地道。 “你过来,我们想办法,我今晚一定要出去一次……”后面的话,庄宁刻意压低了声音,而笔墨也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蹙着眉细细地听着。 …… 夜色愈沉寂了,已经二更天了,更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越显空寂。 芙蕖宫内,侧门无声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的身影从里面悄悄出来,接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宫女紧跟着走了出来,警惕地往四周张望了一番,随后,两人在微弱的光线下悄悄离开。 大树后面,一个人影闪现出来,亭亭立着,却正是那笔墨,从刚才的片刻时间内,借着灯笼照出的光亮,她很清楚地看到,那个丫鬟是纸砚,而穿着黑色斗篷的那人不用说也是庄宁了,没想到,庄宁这个女人竟然比她的主子想象的还要贱,为了报仇和得到更高的权势,这大半夜的,竟然想要出去与太子私会,她以为利用太子这个未来的皇帝对她的感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笔墨快转身离去,而在岔道口,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疾步往岔道口右边的那条路走去,如果仔细看得话,不难现,这条路便是那日笔墨带庄宁走过的去太子/宫的那条路,这条路很隐蔽,平时巡逻也不是很频繁,正方便了穿黑色斗篷的女子。 而等她走过,从路边的黑暗里走出了一个面貌陌生的小丫鬟,小丫鬟确定了那人走远,便立即朝着一个方向离去,她要赶着回去向她的主子禀报。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三十三章 :不平之夜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太子/宫门口,早就有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等着了,待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自不远处走来,手一招,立刻从暗处冲出来几个人。/.tbsp; 小太监借故高喊了一声:“什么人敢在太子/宫门口鬼鬼祟祟的!”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被冲出的几个侍卫按倒在地,粗鲁地掀掉了头上的帽子。 …… 同一时间,御书房,皇帝正坐在案前认真地批阅着奏章,高公公弓身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荣贵妃求见。” 皇帝蹙了蹙眉头,抬眼看了看屏风,又低头在奏折上写着什么,道:“让她进来吧。” 荣贵妃依然那么风姿绰约,她身材本就纤脓适度,再加上如雪的肌肤,真是妙不可言的一位大美人儿,就算三十有余,容颜依旧保养得无可挑剔。 皇帝只听温软的请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接着就是一股香风扑面,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来人,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见着荣贵妃因为福身请安而从衣服里露出的玉峰一隅还有那道诱人的沟壑。看得出来,她今晚是精心打扮过的。 皇帝心中一喜,笑着道:“爱妃平身,快过来。” 荣贵妃抬眼娇媚一笑,像一只蝴蝶般扑了过去,皇帝高兴得一手揽了她的腰,温和地问道:“爱妃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怎么跑到御书房来了?” “臣妾听闻皇上近日为国事操劳,哪还睡得着,怕皇上不顾惜龙体,所以特命人做了参汤和一些皇上爱吃的糕点,皇上是百姓的天,也是臣妾的天,虽然在其他事上不能帮皇上分忧,但能陪陪皇上臣妾已经很开心了。”荣贵妃撒娇一般地道,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皇帝闻言,看了一眼香气四溢的吃食,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握着她柔滑的手拍了拍,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荣儿啊……” 荣贵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将娇柔的身子偎进了皇帝怀里,皇帝干脆放了笔,将她拥着,享受难得的平静,然而,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荣贵妃今日前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了,皇上,臣妾在来的路上听闻太子/宫那边抓了一个行踪鬼祟的人,正闹得厉害呢。” “哦?有这等事?”皇帝立刻召来了候在外面的高公公询问,而高公公也表示还没有人来通报此事,皇帝便让他即刻派人去打探。 高公公前脚出去,后脚又进来了,只见他恭敬地禀报:“皇上,洛贵人求见。” “青儿来了?”皇帝蹙眉,不懂今夜是怎么了,怎么这些个嫔妃都一个个地凑着今晚来见他,他一挥手,道:“让她进来吧。” 荣贵妃也并不显尴尬,她理了理鬓边的丝,乖乖地站了起来,翘起兰花指替皇帝研磨,眉眼间都带着娇媚的笑容。 青儿进来的时候皇帝正在低头批阅奏章,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而荣贵妃抬眼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抹复杂。 行完了礼,皇帝倒率先开了口:“青儿啊,你莫不是也给朕送宵夜来了?” 青儿抿唇一笑,说不尽的韵味,她轻声道:“是的,青儿今夜多做了些宵夜,给皇上做了一份,还给……宁贵人做了一份,因为芙蕖宫离得近些,所以想顺道去看看妹妹,只可惜她不在宫内,听侍卫说她朝着这个方向来了,臣妾想着妹妹也许也来看皇上了,所以便把两份宵夜一起送过来了。 皇帝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屏风,平静地道:“怎么会那么巧,宁贵人被朕禁足芙蕖宫,私自外出可是要受罚的,又怎会有胆子到朕这儿来?”嘴上这样说着,他的心思却飘远了。 正在这时候,异常忙碌的高公公又进来了,这次他看了眼在座的人,有些犹豫地道:“皇上,芙蕖宫宁贵人的贴身丫鬟笔墨有事要禀报,听说……是关于宁贵人和太子的事。” 皇帝闻言,蹙紧了眉头,有些烦躁地重重搁下了笔,揉了揉眉骨,“今夜还真是不太平!算了,让她进来,朕倒要听听,这宁贵人又怎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笔墨弓着身子进来,一进来,见着了皇帝就重重地跪了下去,大声地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奴婢急着来想要禀告皇上一件事情……”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荣贵妃和青儿,两者都避嫌地转开了眼,她牙关一咬,继续道:“皇上,宁贵人和太子有染,就在刚才,奴婢亲耳听到宁贵人和丫鬟纸砚商量,说是在熄灯之后偷偷溜去太子/宫和太子幽会,奴婢听了吓坏了,特意等在芙蕖宫外,然后亲眼看见宁贵人不顾皇上的口谕,私自溜出去和太子会面,所以奴婢赶紧跑来禀告皇上。” 皇帝听了,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满脸的怒气,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指着跪伏在地上的笔墨,大喝道:“大胆奴婢,竟敢污蔑朕的妃子和儿子,你不要命了吗?” “皇上,奴婢不敢乱说,奴婢确实是亲眼所见!”笔墨吓得簌簌抖,但声音依旧坚定。 “皇上息怒,这丫鬟空口无凭,得拿出证据才是啊!”荣贵妃赶紧轻拍皇帝的后背,帮他顺气,但眼底却有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而青儿蹙紧了眉,状似呢喃地道:“宁儿妹妹确实不在宫里……但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看似偏袒庄宁的话,听在皇帝的耳里却更不是滋味。 他瞪着地上的丫鬟,冷声:“那你可有证据?” “证据奴婢有,这是今日宁贵人让丫鬟纸砚出宫去买的药,皇上可以宣太医来问问,这药配好了之后是……媚药,宁贵人急着在晚上之前配好,想来是迷惑太子之用。” “混账!”皇帝龙颜大怒,立刻让人将方子呈了上来,待看到上面的字迹时,蹙了蹙眉,低着头不说话了。 众人见他这样,荣贵妃小声询问:“皇上,可需宣御医来?” 皇帝手一抬,厉声道:“不用了!朕已有论断!”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VIP]第三十四章 :转折 无广告⑴ ⑶8看書網看着就是爽! 一听他有了论断,再看他满脸沉怒的模样,荣贵妃心里乐开了花,不用说,皇帝对这件事感到非常生气,而庄宁……怕是很难翻身了! 荣贵妃一边替皇帝顺着气,一边轻声安慰:“皇上,您息怒。/.t./”她知道这件事她不宜插嘴,所以什么都不说,因为有些话有人会帮她说。 “皇上,不止是今日,前些日子宁贵人就在御花园外与太子言笑晏晏地谈话,太子还将所有的奴才都支走了,过后,宁贵人又让奴婢带路去太子宫,那日恰好遇见了皇上,才谎称是去看望太子妃,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信的话您可以把宁贵人的心腹纸砚抓来讯问,便一切都明白了。”笔墨说得情真意切,而皇帝的眉头却越蹙越深。 “不用问纸砚了,有什么事直接问我便好!”脆生生的声音突兀地在御书房内响起,屏风后,款款地走出了一个俏人儿,众人转眼,见着了来人都不禁暗暗吃惊,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这件事的主角儿,庄宁。 庄宁朝着皇帝福了福身,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而皇帝看到她,脸色不免尴尬,因为就在刚才他还说庄宁不在这儿,现在谎话被揭穿,他当然脸色不霁。 庄宁是惯会察言观色的,见他如此,她轻声解围:“今日嫔妾私自出了宫本就有罪,但嫔妾实在想念皇上,所以才冒着大不韪前来请求皇上解除禁令,没想到,嫔妾这一走,倒惹来这般祸端,听见嫔妾最信任的丫鬟来污蔑嫔妾,嫔妾真是伤心至极。” 笔墨显然是最为诧异的那一个人,因为她亲眼看见庄宁离开,没想到她不是去了太子/宫,而是来了这御书房! 庄宁眼含戏谑地盯着她,看着笔墨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我给过你机会,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背叛我。”庄宁轻声说着,她的话让笔墨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激动起来,竟然忘了主仆之分,直接自称“我”。 庄宁不再看她,将背脊挺得直直的,微垂着头,抬高了音量:“皇上,若是有什么疑问,庄宁在此,请皇上讯问!”说罢,她盈盈跪了下来。 “那好,你便下解释一下这药方是怎么回事?”说着,皇帝将那张单子扔了出去,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庄宁捡起纸张,微笑着道:“可否借皇上的笔墨一用?” 皇帝用眼神示意,侍立在一旁的高公公立刻端了笔墨下去,庄宁照着那张方子抄了一遍,然后高公公将其拿回去给皇帝,两张方子,同样的字,笔迹天差地别,真相立现,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庄宁小时候大多是自学和沈凤朝教的,所以她练就了一个本事,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人的笔迹,要写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字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皇帝让人将两张方子给笔墨看,怒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笔墨惊讶地看着两张方子,立刻辩解:“这不可能啊,这张方子明明是我亲手从纸砚那儿偷来的……” “大胆奴婢,竟敢污蔑朕的爱妃和儿子,你口口声声要高和太子幽会的人一直在朕这里,而你所谓的证据也是不值一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大怒。 “不可能啊,皇上,您要相信奴婢,奴婢明明亲耳听到她说要去和太子私会的!” “那好,你说你亲耳听到,那我可有说什么时候吗?”庄宁也不急,转身淡然地问她。 “是半个时辰前!” “呵呵呵,”这次,笑的是皇帝,他冷声说:“半个时辰前,太子还在这御书房和朕议事,又哪来的时间去幽会?” “不可能的,守在岔路口的琼儿亲眼看到她去的太子/宫,怎么会有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笔墨自己都有些混乱了,为什么一直按照她知道的情况生的事情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她真的搞不明白。 “闭嘴!休得胡说八道!”众人诧异,因为这次开口大喝的人竟然是荣贵妃,不为别的,因为这琼儿正是她的贴身丫鬟。 而自然,皇帝也知道其中内情,微眯了眼,满眼危险地看着荣贵妃,不冷不热地道:“荣儿,你的丫鬟怎么也牵涉其中?” 荣贵妃脸色不变,颇为委屈地福了福身:“皇上明察,很明显,是这丫鬟哗众取宠,陷害宁贵人不成还想陷害臣妾,皇上别听她胡说八道,像这种奴才,就该尽快处决了才是。” “荣贵妃,你说过要救我的,你怎么能这样!”笔墨一见如此,也慌了神,而荣贵妃冷冷地斥责她,眼神有丝慌乱,但还是力持镇定地撇清了关系。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此时从门外响起了通传声“太子殿下求见皇上!” 连太子都来了,这次当事人还真是凑齐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听闻您派人来询问适才生在太子/宫的骚乱,儿臣觉事有蹊跷,便赶来亲自向父皇禀报。”说着,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和身穿侍卫服饰的三人便走了进来,此时宇文玦才娓娓道来:“父皇,适才儿臣从御书房回太子/宫,因为天气较寒,所以儿臣披了披风,在太子/宫门口的时候,这几个人冲出来将儿臣当鬼祟之人抓了,儿臣并不怪他们,但是这两个侍卫却有些奇怪,如果儿臣没有记错,这是司马将军所管的那部分禁军,本应在外围巡逻,何以到了我太子/宫门口来了?” 皇帝冷眼瞥了一下那侍卫的服饰,冷声道:“你们是司马将军的手下?” 两个侍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愣了一下,还是齐齐答“是”,当皇帝再问他们为何会到太子/宫门口的时候,两人又答不出来。 如今事实再明显不过了,这件事情和荣贵妃脱不了干系,但皇帝却不愿再查,“既然是个误会,大家都散了吧!将这两个擅离职守的侍卫拖下去斩!”说完,一指地上瑟缩着的笔墨,点了点,只道了两个字“杖毙!” [连载中,敬请关注...] .. 投票:.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⑴ ⑶8看書網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更多全本txt小说请到⑴ ⑶8看書網下载 ------------ 第三十五章 :庄宁的反击 枭宠娇妃35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五章:庄宁的反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庄宁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所以并沒露出什么惊讶之色,而荣贵妃显然松了一口气,如今皇帝有意包庇她,看來这个庄宁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比上牵扯出司马将军动摇朝纲,女人间的争斗真的不算什么。//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庄宁心里也清楚其中曲折,但是她还是设下这个计,目的只是为了引出幕后真正想害她的人,她曾经以为是荣贵妃或皇后,但总觉得这两个人要动她该想些更高明的手段,所以她为了确定,故意留下笔墨,让她听到该听到的,然后利用她來引蛇出洞。 但是,引出的这个人却让她心寒。 荣贵妃是执行人,但她这次也只是被傻傻地利用了,而为她出谋划策的人,是青儿! 笔墨哭喊着被拖出去了,本來还有诸多疑点的事情皇帝也懒得再问,遣各人回去休息,他自己有些疲惫地支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御书房出來,荣贵妃脸色很是不好看,她狠狠地瞪了庄宁一眼,然后叫住了正默默在后面走着的青儿。 “洛贵人,不如你陪本宫走一段吧,反正也顺路。”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其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今儿个这件事她居然被李青儿这个贱人当了枪使,而她从头到尾都沒说过话,在皇帝面前当了一回好人,可是她又怎会让她好过? 青儿看了庄宁一眼,眼神讳莫如深,她知道,以庄宁的聪明一定猜出來了她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看來,她确实到了给她摊牌的时候了。 庄宁默默地看着她走向荣贵妃,心中不知是愤怒还是酸楚,这是第二次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疼痛远远超过了知道笔墨背叛自己的时候,因为对方是青儿啊!这个自己曾经豁出命去救,曾经在谦王府陪伴了自己那么多日子的好姐妹!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去信赖的,爱情不可信,友情亲情通通不可信! “站住!”鬼使神差的,在荣贵妃和青儿相携离去的时候,她突然出声,她觉得她必须马上要一个说法,为什么青儿会置自己于死地,她们沒有利益冲突不是吗?而且她很迫切地需要自己的帮助一起上位不是吗? 荣贵妃转过头來看她,眼中带着一丝怜悯,这样的眼神刺痛了庄宁的心,因为这比蔑视、憎恨更让她难堪。 “宁贵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荣贵妃扬起下巴,与青儿并肩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让人愤怒的笑意。 庄宁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大步走上前去,看也不看荣贵妃,而是定定地望着青儿,轻声道:“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这件事以后再说。”青儿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复杂,然后别开了眼,避开她带着痛楚的目光。 荣贵妃在一旁掩唇呵呵地笑开了,她看庄宁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这还用问吗?你想听什么,听你曾经的丫鬟是如何在你身旁安排细作,如何來撺掇本宫和她联合起來对付你?呵呵,你要问什么,本宫可以代为回答。”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多嘴。”庄宁蹙紧了秀眉,死死盯着青儿。 荣贵妃怒了,从今晚到现在她憋了一肚子的气,被青儿这个贱人耍了不说,还被庄宁这个狐狸精戏弄了一把,现在弄得她在皇帝面前形象大打折扣,虽然他碍着自己姐夫的名义沒有动自己,但并不代表皇帝就对她沒有意见,要是让皇帝厌烦她了,那她这么多年辛苦建立起來的宠爱就毁掉了! “这是你和本宫说话的态度吗?”她向前一步,也顾不得什么贵妃的仪态,伸手推了庄宁一把,庄宁本就弱小,被她一推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高公公走了过來查看,恰巧看到这一幕,还來不及跑过來搀住庄宁,后者便跌到了地上。 荣贵妃不屑地冷哼一声,心想,这女人还真是弱不禁风,轻轻一推就倒了,皇帝又沒在这儿,装给谁看啊!心里才刚这样想,她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御书房门口黄色的身影一闪,一人正大步朝这边走了过來。 “宁贵人,您沒事吧?”高公公正伸手欲扶,身后有人已经将他撞开,转头一看,竟是满脸担忧的皇帝,他吓了一跳,赶紧让开。 此时的庄宁一手护住腹部,贝齿死死地咬住红唇,脸上神色茫然地看向來人,待确定是皇帝后,她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依偎上去,无措地道:“皇上,肚子……肚子疼……”此时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但她却强忍着不让它掉落下來,那隐忍的模样更让人心疼,皇帝心里一慌,朝着还站着不动的高公公怒喝:“愣着干什么,快传御医!” 皇帝抱起庄宁,转身前,狠狠地瞥了一眼荣贵妃,那眼神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怒意,荣贵妃似乎还沒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微启朱唇愣愣地立着,被皇帝盛怒的目光一蛰,竟无力地往下坠,幸好被身边的丫鬟赶紧扶住。 倒是青儿较为镇定,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在皇帝转身前,庄宁看向她那冰凉的目光,她无力地勾了勾唇,终于明白,那个被她掌握在鼓掌之间一心想要报仇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比自己更会算计了……这次输给她,不冤! 御书房的软榻上,庄宁无力地闭着眼睛,额上是冷涔涔的汗水,她柔白的小手死死地抓住皇帝的手,莹润的唇无力地开合着,低声呢喃:“皇上,救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皇帝蹙紧了眉,看着眼前痛苦纠结的俏脸,与记忆中那张绝美的脸重合,他觉得他的心都在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就在半个时辰前,太子刚走,庄宁就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她聪明地引开了高公公,然后默默地走到了自己面前跪下,向他坦白了那日在太子/宫门前欺骗他的事,他沒想到她居然敢如此大胆,不怕承担欺君之罪,但这样直率的性子更让他喜欢,也更像记忆中的她。 枭宠娇妃35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五章:庄宁的反击更新完毕! ------------ 第三十六章 :晋封 枭宠娇妃36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六章:晋封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沒有责备她,其实他能猜到,这件事必是有人想要陷害于她,所以他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等她娇羞地告诉他已经怀孕时,他愣了许久,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盈满了心扉,也许这就是她带來的震撼,一种让他一偿夙愿的惊喜。【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可是这惊喜还沒持续多久,这个孩子就遭到了威胁,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天知道他是多么期盼着这个长得既像他又像皓阳的孩子出生,任何胆敢破坏他希望的人,他都要让她受到惩罚! “皇上,刘御医來了!”高公公跑了一脑门儿的汗,临进门时他还差点摔倒,但是此刻他却松了一口气,因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待刘御医前去替庄宁诊治的时候,他默默地退到了门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朕命你仔细检查,不能让孩子有丝毫的闪失!”皇帝满脸的严肃,刘御医也神情认真,自然不敢有一丝怠慢。 庄宁看着皇帝眼中的担忧,心里的不安终于放下了。从今天起,她庄宁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也有靠山了,而她的靠山,则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简直就是她的福星,正因为确定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才敢大胆地谋划了这一切,秘密联系上太子陪她演了这出戏,她告诉宇文玦,她想要找出陷害她和他的幕后之人,宇文玦居然想也沒想就同意了,所以在她出了芙蕖宫之后,便直接与宇文玦会和,宇文玦穿着黑色的斗篷往太**而去,她则等到那个琼儿走了之后便往御书房而去,时机计算得刚刚好。 到了御书房,有高公公守在门外,她想要进去必然要经过通报,而她不敢确定高公公是谁的人,所以她让纸砚将其引开,而她则快速地进了御书房,之后,她便向皇帝坦白了那日的事情,她知道,自古帝王疑心便重,唯有将实话告知与他,她还可以利用皇帝对她这张脸的眷恋來赌一把,之后,她再在皇帝动摇的时候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皇帝,博得他的怜惜,这样,她便在荣贵妃和笔墨來告密之前把主动权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幸好,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她沒想到,她这一次不仅引出了荣贵妃,更是意外地看到了青儿,从青儿出现在御书房起,她虽然沒有说她一句坏话,但是她无意间说出的话却暗暗配合了荣贵妃和笔墨那场戏,庄宁这才明白,最为聪明的便是这青儿,既不惹皇帝猜忌,又成功让她庄宁陷入困境。 庄宁早就知道就算是皇帝知道荣贵妃有心想要害她也不会多加责罚,毕竟荣贵妃背景强大,是她庄宁比不上的,还好她早就留了后手,那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故意在荣贵妃她们沒走远的时候激怒她,让她对自己动手,这必然会引起皇帝的注意,这样就算不能把荣贵妃怎么样,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个下马威,一报她欺辱她的仇恨。 柔弱地闭上眼,庄宁的脸上还带着怕失去孩子的痛苦,而心里却早已千回百转。其实,她觉得如今的她活得有些悲哀,曾经活得辛苦但恣意爱着的她,如今也被这宫廷磨练成了睚眦必报的小人,曾经只懂逆來顺受大事化小只为不给宇文骜添麻烦的她,如今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陷害别人了,这……便是现实!有些东西,她不得不学! “皇上,都是嫔妾不好,沒能保护好自己,让皇上担心了。”庄宁柔柔地望着皇帝,那倔强地忍着泪水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皇帝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地叹息一声,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的动作,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让庄宁安心,因为这意味着,皇帝似乎正在下什么决心…… “启禀皇上,宁贵人只是受了惊吓,加上体质太弱,适才动了胎气,还好小皇子并无大碍,宁贵人只需好好静养,按时服用安胎药便可。” “是朕的疏忽,不该把你禁足的,该让御医按时替你检查,便可早些发现你怀孕,也不用让你吃这么多苦了。”一听刘御医无意间称呼这个性别未定的孩子为“小皇子”,皇帝的眼睛都亮了,自觉对庄宁的亏欠也就多了几分。 “來人啊,备软轿,朕今晚去芙蕖宫歇息。” 而荣贵妃和青儿站在原地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待皇帝说出这句话时,荣贵妃的眼神终于波动了一下,她上前一步,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皇上”,而她不出声还好,一听到她的声音,皇帝刚好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朗声道:“传朕旨意,荣贵妃禁足郁芳宫,沒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外出,另,宁贵人怀育龙嗣有功,晋为宁嫔,圣旨明日再下!”说罢,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出去,荣贵妃不甘心地还想争辩几句,而惯会看脸色的青儿向她摇了摇头,拉着她一起出去了。多说,只会让皇帝更生气罢了,如今庄宁仗着这个孩子算是咸鱼翻身,她们,输了。 闻言,庄宁眼里有惊有喜,她挣扎着就要起來谢恩,却被皇帝制止了,此时恰逢下人來报,说是软轿已备好,皇帝不由分说地抱起她便往外走。 庄宁依偎在皇帝怀里,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上轿之前,与一侍立的小太监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庄宁觉得这眼神太过熟悉,再去看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垂下了头,恭敬地替皇帝打起了轿帘。 一定是错觉,不然她怎么会以为那个面貌陌生的小太监眼神、身形都和宇文骜如此之像呢…… 想着,她唇边的笑也敛去,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忧伤。 而等她走了许久,那个卑躬屈膝的小太监慢慢直起身子,幽深的眼底升腾起满满的戾气。 他快速地走向黑暗的岔道,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天边雾霭渐浓,此时子时已过,正是更深露重之时,而今夜,又是几多欢喜几人愁? 枭宠娇妃36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六章:晋封更新完毕! ------------ 第三十七章 :风雨前夕 枭宠娇妃37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七章:风雨前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福安宫内,灯火已灭,青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一阵风吹來,吹得窗户啪啪作响,帐帘飞舞,她倏然坐起身來,果然,窗户旁已经立着一个黑影,她勾唇妩媚一笑,动作缓慢地系上自己的衣服,下了床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难道你每次都喜欢等到人家睡下了你才出现么?你就不怕撞见皇上?哦~我倒是忘了,如今皇帝正宠新欢,是不会到我这冷清的福安宫來的。”说着,倒了杯水悠悠喝着,满眼戏谑地看着窗边男人优雅挺直的背脊。 “少废话,这个给你。”话音刚落,她的面前已经落下一小包东西,甚至她都沒看到男人的身影动一下。 青儿拿起桌上的小纸包把玩着,玩笑道:“不错嘛,看样子你的功夫又进步了,我的命就靠你这药续着,不过也沒用的,我活不了多久了,记得下次來的时候带上一包毒药。” 男人蹙了蹙眉,沒有说话。青儿看着他萧瑟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心里酸涩难当。这个男人让她欣赏,而且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人爱得好男人,可惜好男人都不属于她,因为这么多年來,她从來就沒遇到过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总的來说,沈元熙要比她幸运得多,至少……眼前这个男人费尽心机地在护卫她的周全,而她李青漪,永远都是孤独一人。 想着,她突然就不想让他好过,她笑着道:“怎么样?今儿个亲眼看着心上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滋味不好受吧?” 站在窗边的宇文骜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淡淡地道:“以后不要再背着我做伤害她的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呵呵……”她笑得癫狂,笑得热泪盈眶,“你在威胁我吗?你该知道,这个世上早已沒有我李青漪怕的东西了。伤害她?我有伤害到她么?你的小美人如今已经长大了,心思缜密,这次连我都着了她的道儿,我原本只是想利用她除掉太子,再嫁祸给荣贵妃,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不也对你有利吗?我知道皇帝舍不得真的杀她的,可是她呢?设计将我抓出來,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如今荣贵妃是真的恨上我了,而她,不仅沒事,还凭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升了分位。”说着,她站了起來,走向窗边的男人,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她忍不住靠上去,轻声道:“明明怀着你谦王爷的孩子,却躺在皇帝怀中,而她还在利用着这个孩子上位,呵呵,你心里不好受吧?” 男人的背脊一僵,身影一晃,已经躲开了她,青儿扑了个空,突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也很可怜,用那样的方式才接近得了她,真不知道此时恨你入骨的她要是知道肚子里再次怀上了你的孩子会怎样?” “你敢!”宇文骜转身,鹰隼一般的目光死死地攫住她,沒错,她的话如一把尖刀一般插到了他的心坎上,如今,那正是他最痛所在。沈元熙又怀上他的孩子了,可是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他又要如上次一样,为了不违背誓言……不,那种痛他承受一次就可以了,他再不能那样残忍地对她。这个孩子,就算是以皇子的名义生下來也不错,至少,他可以让这个孩子好好地活着,这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隐忍着的疼痛,青儿突然觉得很解恨,至少,此刻不是她一个人在痛着。 “放心吧,既然我们目标相同,大计成功之前,我不会无聊到去告诉她真相的,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说完,她款款走向床榻,躺了上去,背对着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又是一阵风吹过,窗户一阵轻响,她知道,他走了。一行清泪滑落,隐沒在枕头上。 她对他的感情,说不清,爱情,显然不是,宇文骜的出现就像在她浮萍一般的人生中突然出现的一颗大树,她紧紧地依偎着他,贪恋他的雄伟高大,可以给自己遮风避雨,而她也很清楚,他不是自己的归宿,她总有一天会随着水流再次漂走的,而他,也有真心想要守护的人。 …… 第二日,芙蕖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只因为圣旨已下,进宫不过两三月的小商户之女庄宁由贵人晋为嫔,这可是宫中不常有的,都说,她的运气好得过分。 纸砚兴奋地将皇帝赏赐的东西一一捧到庄宁的面前让她过目,而后者只是微笑着过目,然后让纸砚将其锁起來。她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说不上兴奋,而且她万不可掉以轻心,如今只是开头,要把孩子平安生下來一切才算告一段落。 自从得知她怀里孕,皇帝比她还要紧张,不仅下旨免去了她所有的请安,还不准外人探望,就怕那孩子有一点闪失,而现在的庄宁则真的像一只金丝雀般,活得轻松自在,甚至……都让她快要忘记來这里的初衷了。 不知不觉,怀孕已经两个多月了,皇帝很宠她,每日都会派人炖补品给她,所以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也长胖了不少,皮肤更显光滑细腻,看起來娇媚更甚从前。皇帝似乎很忙,已经有好几日不曾來过芙蕖宫了,而她也隐隐约约知道,似乎关外不太平,与云晋接壤的几个小国联合起來滋扰边境,皇帝已经派曲晟带兵出去镇压了。 这是曲晟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若是成功,等待他的必是似锦前程,所以庄宁也真心替他开心,还有,她还听说她的亲姐姐沈元嘉已经怀孕,虽然对沈元嘉不待见,但是对于这个小侄子(女)她还是很期待的,还有,已经许久沒见过沈凤朝了,她很想她的爹爹。 庄宁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丫鬟将新鲜的葡萄端到她的身边,这还不是产葡萄的季节,听说这是皇帝命人从很远的地方运來的,足足累死了好几匹马,她丢了一颗到嘴里,好酸,她撇了撇嘴,再不去动它。 【发展慢吗?马上快起來,咱小骜子崛起了】 枭宠娇妃37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七章:风雨前夕更新完毕! ------------ 第三十八章 :皇的帝怒气 枭宠娇妃38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八章:皇的帝怒气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怒气冲冲地走进來的,守在门口的奴才都被皇帝那熬得通红的双眼吓坏了,赶紧跪在地上请安,而皇帝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向阳光下那美得似仙一般的女子,愤怒地抓扯起她如瀑的青丝一扯,正好将她扯來跪到他的面前。【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庄宁吃痛,诧异地看着这个往日温润如斯,此刻却疯了一般狠狠瞪着她的男人,满脸的无措。 “贱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庄宁觉得嘴里咸涩,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她像一只破败的布偶般扑倒在地,一只手因为护着小腹而被磨破了皮,痛得发麻。 发丝垂下,遮住了她肿起來的半边脸,她抬头,望着面前极力隐忍的男人,眼中蓄满了泪水,轻声唤了一声“皇上,你怎么了?” 她的这一声唤让宇文歧宣恢复了一丝理智,他转头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奴才,一指门口,大喝:“都给朕滚出去!” 奴才们如蒙大赦般飞快地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庄宁坐在地上,神情颓败。 皇帝将触手能及的桌子椅子和那盘晶莹剔透的葡萄砸了个干净,他疯了一般地在庄宁面前走來走去,语无伦次地骂着:“混账!孽种!他居然敢造反!朕真是低估他了……他居然和江湖人士联合起來和朕作对!一个景德山庄关不住他了,他要朕的江山,朕的皇宫,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想造反了,啊?是朕低估他了,不该把他留到现在的,当初就该把毒药下狠一点,让这个孽种早些去死!” 暴走了几圈,他又突然蹲下身來,一把抓起庄宁的衣领,死死地揪住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为什么不告诉朕,你和他是一伙的!你还爱着他,对不对!你又想背叛朕,你要和他远走高飞是不是……不行,朕不能容忍你们如此胡來,就是死,朕也要让你死在朕的身边!”说着,他眼神飘忽地在周围寻找着,然后快步地进了屋子,将墙上装饰用的剑取了下來,拔出剑來,将剑鞘狠狠掷到一边,然后脸上带着疯狂的恨意,将剑尖对准了她的喉咙。 庄宁吓呆了,她被迫仰着头,看着皇帝嗜血的笑容,突然全身发寒,现在的皇帝看样子不太清醒,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吗?沉寂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听皇帝的话 ,宇文骜似乎已经逃出了景德山庄,召集了江湖人士和朝廷作对,若不是将皇帝逼急了,他不会如此疯狂吧? 不知怎的,紧张慢慢退却,庄宁甚至变得有丝兴奋,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沒想到这一天竟然來得如此之快,从前,她是盼望,如今……她依然希望他能成功,即使现在的她恨着他。 抬手,她轻轻地握住了剑尖,目光温柔地看着皇帝,柔声道:“歧宣,你冷静一点,看看我是谁?” 一声“歧宣”让皇帝身子猛地一震,脸上的凶狠变成了茫然,他看着眼前温柔以待的女子,仿佛回到了梦里,曾经无数个夜晚的梦里,她就是以这种目光看着他的,揉得他心都碎了。 “皓阳……”情不自禁地,他喃喃出声。 庄宁察觉到他手里的剑已经失去了力道,她挣扎着慢慢站了起來,张开双臂轻轻地拥着这个男人,这个自己虽然不爱但给了她宠爱的男人。 “歧宣,我不是皓阳,我是庄宁,是你的妃子,不是以前的沈元熙,无论怎样,我会陪着你的。”说着,她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轻轻地抚摸着,“感觉到了吗?这是你的孩子,不是孽种,将來他出生,会甜甜地唤你父皇,你要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马射箭,所以……别杀我,让我和孩子好好陪着你。” 皇帝绷得紧紧的身子在她的温言细语下终于慢慢放松,他清醒了许多,双手环上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双臂却止不住地颤抖。 “江山……朕的江山,朕花了一辈子心血得到的,朕不想失去……”他喃喃,声音悲怆,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庄宁正在心里感叹好不容易逃过一死,闻言,只是无声地搂紧了他。别的话她不敢说,但是这个江山,最终会落到谁的手头,对她來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她只希望她爱的人能平安无事就好。 …… 宇文骜的攻势來得迅猛而有力,打得皇帝措手不及,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纠集了许多江湖人士四处闹事,还有一个两万人的军队像是凭空生出一般迅速抢占了关外回援的必经之路,这场暴乱來得毫无征兆,而且宇文歧宣在近几年只顾享乐,早已将国库掏空,如果这时候别的国家趁乱偷袭,那么云晋毫无抵挡之力。 然而坏消息是一波接一波,宇文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的军队正在不断地壮大,就连难以指挥的江湖人士都格外地齐心协力,有组织有规模地进行着活动,打击得各个州县人心惶惶。 皇帝怒了,他派了十万大军分开去镇压抓捕那些闹事的江湖人士,然后另外派了五万人准备将宇文骜在外面的那支军队全部歼灭,宇文骜所有的布局都像是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对朝廷构成威胁,然而,神奇的是,那些江湖人士分外狡猾,打闹之后还不等朝廷的军队來便作鸟兽散,混入百姓中寂静无声,抓也抓不到几人,而因为范围太大,朝廷的士兵不得不被分散成很多份派往各地,然而,就是这一小部分一小部分的人却接连受到袭击,不过几日光景,皇帝派出的人就折损了几千人。 几千人对整个朝廷來说也许不值一提,但是要知道,对方是江湖人士,最难指挥调度的便是他们,但此时他们却配合得如此默契,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皇帝恨得咬牙切齿,他立即下令,让人将武林盟主薛家的所有人以及武林中的几个大宗门的人抓捕起來,只要掌握了武林中有权威的人,其他人总有办法控制。 枭宠娇妃38_枭宠娇妃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十八章:皇的帝怒气更新完毕! ------------ 第三十九章 :生擒太子 然而,武林大宗林家因为拒捕和官兵发生了冲突,全家近百口人损伤大半,这样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其他几大家族,那些人纷纷联合起來,顿时,抵抗朝廷的声音越來越响。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便是了,皇帝一气之下不听别人劝阻下了追捕令,对几大武林世家的人赶尽杀绝,顿时,朝廷江湖一片血雨腥风。 这场暴乱持续了将近一月,最后以朝廷斩杀了几名武林宗家的领头人和近百名江湖中的无名小辈结束,而朝廷却损失了近万人,可谓代价惨重,可是好歹全国各地的暴动被平息下來了,而宇文骜领着壮大成近五万人的军队驻扎在边境处,还得到了邻国沛国的资助,这样有条不紊,计划周详地进展着,看样子,他准备得十分充足,甚至像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总是将他的安排提前洞悉,并做出相应的应对,一时之间,皇帝被掣肘,朝廷方面陷入被动的局面。 但是,好运不总是眷顾着宇文骜的,曲晟传回消息,边境的动乱已经平息,而皇帝趁机作出决定,让曲晟立马带兵回朝,同时太子宇文玦请命,皇帝给了他五万兵马,准备和曲晟夹击宇文骜还在不断壮大的军队,想要将他一举歼灭,另外,皇帝派出使者到沛国,想要劝说其终止对宇文骜的资助,否则两国将兵戎相见。 形势一度对宇文骜來说不容乐观,宇文玦带领的五万士兵士气高昂地朝着边境进发,而曲晟也带领两万人同时推进,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不久后就会爆发。 而趁着这段时间,宇文骜快速地攻占了边关的两座坚固的城池,据守不出,做出了顽强抵抗的架势,而派往沛国的使者也沒传回消息,沛国态度暧昧,迟迟给不出一个具体的说法,整个事情便这样搁置了下來。 皇帝有些迫不及待了,十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他磨去了年轻时的棱角,但宇文骜的造反让他热血澎湃,当年一举夺下京都登基成王的冲劲儿又出來了,他甚至一个月不踏进后宫,战争让他精神矍铄,兴奋异常。 与宇文骜的第一场仗似乎是沒有悬念的,七万精兵人对五万临时组建起來的人,怎么说都会是前者胜利,但是事实却出人预料,就在曲晟就要到达边境和宇文玦共同发起攻击的前几日,一队精锐人马偷袭了他们,不仅杀了曲晟手下几员老将,还一把火将他们本就为数不多的粮草烧得干干净净,曲晟毕竟年轻气盛,又缺乏实战经验,这一次不免吃了大亏。 朝廷最近的一座粮仓刚好在关内,补给无法通过宇文骜的阻挡送到曲晟手里,所以后者沒法,只得派人到就近的几个城镇却筹集粮食,边境之地水土并不肥沃,贫瘠的地方人烟稀少,多是做小买卖过活得人,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几日下來,筹集的粮食也不多,曲晟频频发出消息向朝廷求助,朝廷也沒法,只得发出信函让邻国借粮。平时关系要好的几个小国像是商量好一般,都推诿着,眼看好几天过去了,筹集的粮草全部用完,曲晟领的两万士兵全部陷入饥饿状态,根本沒有办法作战。 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宇文玦这边,五万人对五万人,悬殊小了许多,然而首战的大胜让宇文玦过分轻敌,加之对方又是他恨了多年的人,所以第二轮的攻击显得轻率了许多,结果损失惨重,宇文骜以保守的打法,固守城池不出,宇文玦在攻城时,损失了近万人,攻了一天一夜仍沒有攻下,一时间气氛陷入了紧绷的状态。 消息传回盛京,皇帝大怒,立刻增派两万人马前去援助,甚至打算御驾亲征,但因为朝臣的一致反对而作罢。 援兵到达边境,最快也要两日时间,两日之后,宇文骜恐怕再难支撑,如今云晋的士兵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再说他本就是造反,于情于理都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所以到时候,他的胜算不大。 然而宇文玦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第二次攻城久攻不下,还损失惨重,他气得不行,偏偏不听别人的劝阻,不等援兵到來,便再次來到城下叫嚣,誓要与宇文骜一较高下,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宇文骜沒有选择固守不出,而是大方地派出了一千人马出得城來迎战,显得高傲无比,完全沒有把宇文玦放在眼里。 太子大怒,亲手斩下一千人中首领的首级,将这明显作炮灰用的一千人当做发泄的渠道,挥刀冲在最前面,左一刀右一刀地奋力砍着,不一会儿便杀红了眼。 “宇文骜,别做缩头乌龟,有种出來和我单挑!”砍杀掉一个人的间隙,宇文玦冲着城楼上帅旗下的那人喊道,语气极尽挑衅。 宇文骜穿着黑色的铠甲,长身而立,此时微眯了眸子,死死地盯着城楼下人群中金色铠甲的人,轻蔑地勾了勾唇。 “开城门,放第二拨人马!”他朝着站在身后的小将轻声命令,后者一挥手,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早就准备就绪的一万人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踏在前面五千人的尸首上,斗志昂扬,而同一时刻,城楼上的宇文骜弯弓搭箭,三支冰冷的箭羽同时射出。宇文玦正被新冲出的人马分神,提刀正热血沸腾地要继续作战,冷不防身后传來副将一声大吼:“太子殿下,小心!” 等他转头去看得时候,已经晚了,躲过了一支箭,另外两只噗噗两声,一支射在了他的肩膀,穿透肩胛骨,另一支射在了他的胸口,他愤恨地看向城楼上那个黑影,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宇文骜在对着他冷笑。 卑鄙。 他无力地用口型说出这两个字,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人群中几十匹马同时向他围过來,隔绝了宇文玦军队的救援,就这么活活地将宇文玦给擒了回去。 这才是宇文骜的真正目的,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宇文玦的傲气,所以给了他几千人泄愤,然后将他这个当朝太子俘虏了,局势,一直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 第四十章 :只能是他的 因为太子被俘虏,援军到來的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立刻传消息给朝廷,等待皇帝的下一步指示,毕竟,这关系到未來的国君人选。 皇帝任命新的大将接替了宇文玦的位置,并下令暂时按兵不动,将宇文骜围困在城中,看谁耗得起! 情况一时陷入了僵局,皇帝打的主意是断了宇文骜的粮食和水,他城中加上百姓十多万人,根本耗不了两天,沒想到,宇文骜第二日便将宇文玦绑在了城楼上,他本就受了伤,奄奄一息,但每天会有大夫去给他换药,保证他不死,宇文骜还下令只给他水喝,不给他食物吃,宇文骜发出告示,如果城中百姓挨饿,那么这个太子也就挨饿。 皇后不知从哪里得來的消息,天天跪在御书房门前以泪洗面,若是再不去救宇文玦,那么她唯一的儿子便要死在外面了! 皇帝烦不胜烦,他何尝想让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惨遭横祸,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宇文骜的紧逼,而他不知道,正是他这一次地选择,导致了他以后不可挽回的败局。 …… 夜色如墨,边关郊外一座破旧的农家里,时不时传出低泣声,就如小兽痛苦的呜咽一般。 屋内,灯火如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正蜷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只见他脸色青苍,瘦削的下巴上满是胡茬,一双眼睛却是奇异的红色,像是嗜血的魔鬼,在黑夜里看來分外恐怖,那低低的呜咽声便是从他的嘴里发出來的。 此时他正在不住地颤抖着,双手以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护在胸前,扭曲的容颜上满是痛苦。 旁边,一个穿着青灰色袍子,发丝只用根布带随意束着的美貌女子正蹙紧了眉头,将银针捏在纤细的指尖,她看着床上的男人,却是无从下手。 “真水姑姑,你怎么不下针?”守在一旁的弑天急红了眼,忍不住低声催促着。 真水美眸一瞪,气呼呼地说:“你以为我不想?现在他这种情况不能点穴,瞧他不住地发抖,我怎么敢随意下针?你得想办法让他静下來。” “要不我來压着他?”弑天无奈。 “你能把他全身都压着?”她翻白眼,后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只见那是一个粉色的女孩子用的荷包,而在荷包的拉口的坠子上,还绣着一个字----“熙”,这是当初弑天在沈元熙离开王府后他在她屋子的抽屉里找到的,他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粒泛着淡淡光泽的东珠,然后道:“试试这个?” 真水无语地看着他将那粒珠子拿到宇文骜的眼前晃了晃,后者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伸手将那粒珠子抢了过來,捧在手里,喃喃地念道:“娘……” 弑天见此,心中一喜,赶紧说道:“王爷,你听得见我说话吧?现在真水姑姑给你扎针暂时稳住毒性,你控制一下,不要动。” 宇文骜一见到珠子,情绪平静了许多,见到这一幕,真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默然地施针,不一会儿,毒发的宇文骜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弑天和真水见此,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真水将那粒珠子拿到手里看了看,举到弑天面前,问:“就一粒普通的珠子,有这么大的作用?” 弑天小心地将珠子收回荷包里装好,眼神黯淡地看了一眼粉色的荷包,淡淡地道:“这不是一粒普通的珠子,这是王爷的生母留下的,上面刻了字,一般人看不出來,但王爷却认得出來,所以,它并不一般。” 真水闻言,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口气清淡地道:“现在他的毒已经全面发作,不出一月,便会毒素攻心,我已经沒有办法再替他压制了,现在用银针刺激他的穴位,也只能暂时延缓毒性的蔓延,他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们能不能在一个月之内攻下盛京,从皇帝手里弄來解药了。”说完,她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打了个呵欠,提着药箱出去了,因为宇文骜毒发,她已经很多天沒睡过好觉了。 弑天苦恼地蹙起了眉头,宇文骜这样已经几天了,如今朝廷的军队正在和他们对峙着,谁都沒有动,但是他们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的,而宇文骜似乎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所以在毒发之前才设计抓住了太子宇文玦,暂时拖上一会儿,但这样总不是办法,唉,一切便等明日王爷醒來再做商议吧…… 宇文骜比想象的醒來得要早,他睁开眼,眼中的血红色已经退却,但脸色仍是青色的,甚至开始泛着紫光,弑天知道,这是毒素蔓延进脏腑的后果,所以他看了,也不免难过。 宇文骜的精神还不错,他靠坐在床头,一看到弑天,便用那双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待弑天向他一一禀报近日的情况之后,他才开口,沒想到第一句话竟是问他要那粒珠子。 弑天也吃惊,以往宇文骜每次毒发清醒过來都不记得毒发时候的事情,这次他居然记得那粒珠子,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胸前掏出那个粉色的荷包,他倒出珠子來要递过去,而宇文骜却眼尖地看到了荷包上那一闪而过的字。 “把荷包给我!”他脸色一沉,厉声命令,同时,大手已经伸了出去。 弑天有些不情愿,但到底不敢忤逆他,将粉色的荷包放在了他的手心。宇文骜一看到荷包上的字,再看上面绣得并不算精致的兰花,他便确定,这是她的东西,第一次,她让司马柔将一条汗巾送给他的时候,他虽然袖子一挥将其扫落在了痰盂中,但却怎么也忘不掉上面绣功拙劣的那对相互依偎的鸳鸯。他以前辜负了她的心意,现在后悔都來不及。 这确实是她绣的,他抬首,目光灼灼地看着弑天,咬牙道:“你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沒错,他心里吃味儿了,因为就连他也不曾拥有她的东西,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只鹦鹉。想着,他抬眼看向挂在角落里的鸟笼子,那只白色的鹦鹉正偏着脑袋在睡觉,是他偷偷回了王府将这只鸟给偷了出來,并找了许多大夫才将它治好,每次一听到那只鹦鹉粗噶的声音,他就能想象得出她对着鹦鹉笑得眉眼弯弯的娇俏模样。 她的东西,只能是他的,怎能让别的男人占有? ------------ 第四十一章 :斗狠 弑天身子一僵,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宇文骜,本來是想暗自收好她的东西的,沒想到还是落了空,所以他只得将这只荷包和珠子的來历讲了一遍,这自然就要提到一年多前在王府那次发生的事。 宇文骜听完,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那粒珠子和荷包贴到了胸口的位置,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心现在跳得异常的快,现在的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什么,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暂时无法思考,现在的他只想紧紧地将那个小女人抱在怀里,死都不松开。 他记得这粒珠子,在三年前,他得到消息,蒋家山庄秘密地收藏了天魔琴的琴谱,朝廷派人前去抢琴谱,他趁机浑水摸鱼,赶在朝廷得手之前把琴谱弄到手,在被追杀的过程中他受了重伤,情急之下随意跳进了一堵围墙,躲进了一间沒有亮灯的屋子里,沒想到,那间屋子里有一个小女子,她发现了他,他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本想威胁她的,可是失血过多的他却昏了过去,偶然一次暂时的清醒,他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酒窖里,身上盖着绵软的被子,满室酒香也遮掩不了被子上带着的女儿家特有的香味。 在那一天一夜中,他虽然重伤昏迷,但也可以感觉得到有双微凉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伤口,换药,她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从她的话语中,他知道她是偷偷地将他藏在那里的。 有一次在她换药的时候,他迷糊中拉住了那双绵软的小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嘉儿,是一个丫鬟,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可是事后他偷偷派人打听了许久,沈府根本沒有一个叫嘉儿的丫鬟,倒不是他想要报恩,因为忌恨这沈凤朝,“恩惠”这个词他连想都沒想过,只是因为他不小心落了娘亲留下的珠子,他想找那个丫鬟要回來罢了,可是既然沒找到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多年以后,这粒珠子会再回到他的手里。 细细回想三年前模糊的一切,那柔软的小手,那温柔的声音,他早就该想到的,当年救他一命的便是沈元熙,所以在后來酒楼相遇的时候,她才会满眼光亮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袖子,而自己居然无情地甩开了她。 原來……她一直就是那么地善良,即使她在嫁入王府后被欺负得那么惨,也沒有将这粒珠子拿出來说明一切,求得他的感恩,也幸好她沒有这样做,因为一年前的宇文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杀掉灭口的。 握住荷包和珠子,宇文骜心里百感交集,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恨了那么久却又情不自禁地爱上,最后又是因为自己将她逼上了绝路,他到底欠了她多少啊! 如果以他这副残败的身体最后能替他父母报仇的话,那么他会用他余下的生命去弥补的,他欠了她多少,他加倍还给她,只要她能原谅他,他还有机会陪在她的身边…… …… 两军的对峙并沒有持续多久,因为皇帝宇文歧宣首先打破了这个平衡,前面的战局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而以他高傲的性格,是断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这次,他势必要扳回一局,而实际上,他这一场确实赢了,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彻底激怒了宇文骜。 当士兵将一个满身腥臭,脏得看不清面貌的小孩带到宇文骜的军营里时,那个脏脏的一团一见到宇文骜便张大嘴巴哭了出來,全身上下只有那排雪白的牙齿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么鲜明,他跑上前去抱住宇文骜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骜也任由他抱着,直到过了许久,他的哭声渐渐小了,宇文骜才犹豫着唤出一个名字,“清竹?” 原來,这便是普照寺净心大师最小的一个徒弟清竹,一见到他,宇文骜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竹,你怎么会在这里?净心大师呢?”他蹲下身來,握住小清竹的肩膀,眼里有一丝担忧。 “师傅……师傅他被人抓走了,普照寺的师兄们都死了,我一个人逃了出來,师傅……师傅他叫我來找你,呜呜呜……”小清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黑乎乎的小手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张小脸狼狈不堪。 宇文骜眸子深了深,无声地咬紧了牙关,他猛地站起身來,却被一旁的弑天拉住了胳膊,弑天道:“王爷,现在这里离不开你,让属下去普照寺安葬那些师傅们吧。” 宇文骜静静地立着,周身散发出一层无形的威压,他的额上一股青筋跳动着,显示着他极力压抑着的痛苦和怒气,最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他现在不能走开,因为和皇帝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终究是算漏了一步,总以为经过十多年的谋划,他可以将每一步都做得很好,可是,他沒想到他的疏忽却害得曾经收留过他的普照寺被灭门,皇帝真是太狠了! 弑天领命而去,宇文骜一抬手,对着身后得力的手下冷声道:“把军师找來!”他要拟一份罪状书,让天下百姓看看狗皇帝的真面目! 第二天,列了皇帝十大罪状的数千份罪状书便像雪花一般飘飘洒洒地落在了几个大城市,其中包括掏空国库,滥杀无辜以及前朝夺位谋杀欧阳将军全家上百口的旧事,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一纸,许多百姓不知道的事情被公布了出來,顿时,四处一片哗然,原來他们爱戴了许久的明君居然是个嗜血成狂的恶魔,再加上宇文骜秘密安排在民间的推波助澜,一时之间,民心动摇,一直在谴责宇文骜的声音不知不觉小了下來。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皇帝正是靠着百姓的拥戴而高枕无忧,那么他宇文骜便从根基上來打击他,谁能笑到最后,结果还未可知! ------------ 第四十二章 :再聚首 郊外民居之内,一桌子的东西全部被扫到地上,宇文骜撑着桌子站着,背脊绷得僵直,手里还死死地捏着一团纸,他的脸色青苍,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砸在桌面上,颓唐而无力。 “王爷……”弑天想要上前扶他,可被他眼中的狠戾一蛰,只得顿住了脚步,满是担忧地望着他。“王爷,现在狗皇帝让你用太子去换净心大师,不如你再趁机加重筹码,用太子换净心大师和解药,一定可以的。总的來说,狗皇帝千方百计地查到你和净心大师的关系,不就是是为了救宇文玦,看來宇文玦对他來说还是很重要的。”反正,他看着这几日他身上的毒发作得越來越频繁心里就难受。 “不行!”宇文骜立马否决,因为疼痛,他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语气的坚定,“现在,绝对不能让狗皇帝知道我的毒还沒有解,若是他知道我沒有几天可活了,就是拖,他也会将我们拖死的。再说,我不想让净心大师有一丝危险。弑天,照我的安排去做吧。” 弑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他主意一定就再难改变,他也不再多劝,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计划安排得周密,毕竟,这是背水一战了,此次计划关系到那么多人的生死。 三天后,便是用太子交换净心大师的时刻,宇文骜提出条件,和皇帝约在不远不近的洛阳城外五十里地的郊外,那里地势开阔,谁都沒法设埋伏,两方都可以放心,同时,他提出要求,无论怎样,想让庄宁一同前來迎接太子,他只是想见她一面,因为他怕以后再也沒那个机会了。 沒想到,皇帝慨然同意,交换当日,他带着庄宁和青儿,乘坐着分外豪华的马车而來,宇文骜骑在马上,微眯了眼,看着那辆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宽大的马车,轻哧了一声,宇文歧宣,你就极力享受吧,因为,这是你最后一次过皇帝瘾了…… …… 马车里,庄宁陪侍在皇帝的一侧,垂首默默地坐着,虽然化了精致的妆容看不出她脸色的苍白,但她的心早就慌得不成样子,她沒想到,宇文骜会提出让皇帝带上她,而皇帝也像十分享受一般,爽快地同意了,虽然外人沒说,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这次交换,恐怕沒那么简单,两个男人之间像是达到了某种默契,这次……气氛十分紧张,她一路过來,看着外面的军队都是十分严谨的,不经意间传达出一种信息,这次,两人怕是要一决生死! 她揪紧了手中的绢帕,眼中一片深沉。怎么办?本來以为那个男人再不会牵动她的心,现在的她甚至怀上了皇帝的孩子,但是她发觉她还是在意那个男人对她的看法,即使是他将她逼上了这条路,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她怕看到他,也怕他终究斗不过老谋深算的皇帝,会在这场斗争中失败。说白了,她,还是不想他死的。 一只温软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她抬眼,意外地对上了青儿带笑的眼睛,她轻轻掰开她的手心,笑着说:“宁儿妹妹,你不舒服吗?怎么手心全是汗。”说罢,她用手绢细细地替她擦去。 皇帝淡淡地瞥了庄宁一眼,沒有说话,他一直在想什么,清亮的眸子带着燃烧着一团兴奋的火焰。 庄宁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将头微微别向一边,轻声道:“我沒事。”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她便不想再与青儿有什么接触,虽然她不能原谅她害她,但是她也不想报仇,只是想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罢了,如今,她庄宁沒有心思再去和这些女人斗了,因为她的心都被这场夺位之战牵动着,无暇顾及其他。 青儿见她神色淡漠,也不在意,转过头去看洛阳郊外美丽的风光,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像是这次不是身赴险境,而只是陪着皇帝出來游山玩水一般。 走了沒多远,就见前方空旷的地方已经搭好了一个偌大的帐篷,帐篷之内摆满了各种好吃的菜肴和美酒瓜果,而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正立在前面,他的身后很远的地方站着十名护卫,却正是先到此处的宇文骜。 对比宇文骜那方的寥寥几人,皇帝这边的阵仗未免也太大了点儿,带了一百精兵不说,前呼后拥地一大群宫女太监着实显得累赘,宇文骜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从马车上下來一抹浅紫,他的目光才变得温柔了些。 今日的庄宁穿的是浅紫色的后妃的华服,显得很庄重,但她眉宇间含着的一抹轻愁和那娇媚的容颜却总是可以吸引人的眼球,让人止不住为她心动,为她心疼,想伸手去抚平她眉间浅浅的褶皱。 即使想要拼命忽视,但庄宁一出马车,就被那道灼热得化不开的眼光锁住,她却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就算她拼命地提醒自己“他是仇人,他是仇人”,可还是无法让自己壮起胆子來和他对视。 终于,皇帝领着他们走到了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皇帝带來的精兵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将他们护卫在其间,透过这道人墙,庄宁终于抬起了眼睛,想借着这些遮挡偷偷地看他一眼,可是沒想到她才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原來,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庄宁蹙紧了眉,狠下心别开了头,眼角却扫到了他眼里的黯淡,若是以前,她从不可能自信地说她能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的情绪,可是这次,她确确实实地看清了,他真的在难过,他眼里的失落和沉痛她居然能感觉到。 是怕失败吧?她如是想,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的理由。 那样一个男人,筹划了那么多年想要谋朝篡位,到了如今这个关键时刻,当然会在意,她不会自恋到认为他是因为自己而有那样的表情,能默然地让她拿掉孩子的父亲,他的心有多硬,她体会过,如今,她再不可以被他影响。 ------------ 第四十三章 :你想杀朕? 倏地,一声刺耳的冷笑传入庄宁的耳朵,她抬头去看,只见宇文骜已经将目光挪开,有些轻蔑地扫了一下面前全副武装的禁军,调笑道:“三叔,今日不过是你我叔侄间叙叙旧,何必弄这么大阵仗,酒水已经备好,不如坐下來谈谈?”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却直直地盯着皇帝,那眼神带着挑衅,意思是说:你不会这点胆量都沒有吧? 皇帝冷哧一声,挑高了眉,“真是朕的好侄子,既然如此,朕要是不给你这个面子,还不叫人笑话朕小气?”皇帝意有所指,宇文骜不置可否,唇边的笑意却愈发地深了。 到了帐篷里面,倒是吹不着风了,庄宁觉得身子暖和些许,但是一见里面桌子的摆放,她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沒有主位,只有四张桌子,一边三张,一边一张,大有分庭抗礼之势,这样摆放,显然已经沒有把宇文歧宣当做皇帝了。 皇帝眼神一凛,狠狠地瞪向宇文骜,手指点了点座位:“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家人嘛,何必拘礼,三叔请坐。”宇文骜无所谓地笑笑,皇帝冷哼一声,正要勉强着坐下,而他却抢先一步落了座,这可是对皇帝赤果果的蔑视,皇帝见此,彻底地怒了,立在原地,狠狠地一拂袖,道:“不必了!太子呢,朕要见他,若是他不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朕的面前,那么这里,你今日就别想离开!”说罢,指尖直直地指向他,满身的威慑力。 宇文骜自顾自地斟满一杯酒饮下,还享受地砸吧砸吧嘴,长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酒,三叔真的不喝点么?这么急着见太子,那好,不如把太子请出來一起喝吧。” 他话音一落,帐篷外便走进一人,“父皇!”一声激动而沙哑的声音响起,除了宇文骜之外,其他几人纷纷转脸,却见那人正是宇文玦,他穿着白色的长衫,看样子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还苍白得厉害。 皇帝见了太子,表情却沒怎么变化,不像一个作为父亲的看着劫后重生的儿子该有的表现,反而,他直直地盯着宇文骜,轻蔑地道:“算你识相,但是你伤他的这笔账朕依然会记住的!”说着,他大喝一声:“來人啊,护送太子回宫!”然后转身就走。 宇文骜微微挑了挑眉,并沒有多说什么,等他大步走到了门口,宇文骜才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朗声道:“慢着!皇上,你似乎忘了什么吧?”一声“皇上”喊得极具讽刺,比刚才那一声“三叔”还更加刺耳,皇帝脚步一顿,示意庄宁和青儿先出去,他这才转身,冷冷瞥了他一眼,朝着守在门口的侍卫一招手。 不一会儿,一个被捆绑着,满身是血辨不清面貌的人被丢了进來,宇文骜一见,眸子猛地缩紧,目光如箭一般射向皇帝嚣张而去的背影,他一闪身,已经來到地上躺着的人面前,一只手颤抖着探向那人的鼻端,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辨别不出來,看來也奄奄一息,沒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宇文骜痛心地唤了一声“净心大师”,可是那人依旧沒有反应。前者小心翼翼地替他解开身上的绳子,藏在暗处的弑天立即上來将他扶起,一见宇文骜如狂风暴雨來临前的面色,他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布置好了。 弑天看着宇文骜如风一般冲出帐篷,他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宇文骜看似冷漠,实际上是一个异常重视感情的人,在九岁那年他就差点毒发身亡,幸好九王爷生前的好友净心大师救了他,然后求冷漠的真水帮着他压制毒性,他才能活到今天,一步步离报仇的目标更近,可以说,净心大师这么多年以來,亦师亦友,更像一位父亲的存在,用佛理将宇文骜引入正途,否则,他早就被心里的仇恨压得堕入了魔道,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而皇帝如此伤害净心大师,宇文骜被彻底激怒了。 庄宁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黑影的逼近,她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喊出声:“小心!” 皇帝闻言,迅速转身退了几步,而早就有禁军将他严实地保护起來。 宇文骜此时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剑,剑尖直指宇文歧宣,目光森冷,带着无尽的恨意。 “怎么?你想杀朕!”皇帝嗤笑,眼中尽是轻蔑。 “你今天休想离开,若是净心大师有个好歹,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他咬牙切齿地道。 “你个孽种,朕早就该取了你的贱命,休得让你在朕面前如此猖狂!” “那就试试看!”宇文骜懒得和他废话,提剑直逼皇帝而去,皇帝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别看这些人都是禁军的打扮,但他们个个都是他一手训练出的高手,可以以一敌十,凭他一个宇文骜就想伤了他,真是痴心妄想。 皇帝不疾不徐地走到宽大的马车上,那里早就有宫人替他摆好了龙椅,他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满脸玩味地看着被他训练出來的死士围困在中间的宇文骜。他之所以愿意亲自來交换人质,是因为他忍宇文骜已经忍得够久了,他今日一定要亲眼看到这个孽种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么他这一颗心才可以放下。 而这场表演,他很喜欢! 庄宁和青儿也來到皇帝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打斗。宇文骜功夫不错,一会儿功夫已经砍伤了几个死士,但那些人砍伤一个,另外的无数个又会像鬼魅一般填补上來,围成一个牢固的圈,将他困在其中。 对方人多,光是武功高强的死士皇帝就带了一百名來,就算是有几千人的军队埋伏在此,皇帝都有把握能安然撤退,更别说区区一个宇文骜。 庄宁拧紧了手里的绢帕,脸上的表情漠然,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皇帝转眼,默默地看了一眼她捏得很紧的手,然后手一伸一拉,她猝不及防地被拽到了皇帝的怀里。 她惊讶地轻呼一声,而皇帝却微笑着搂紧了她的身子,凑近她的耳边,暧昧地道:“爱妃,可得看仔细了,这个男人以前是怎么欺辱你的,朕今日替你报仇,一会儿生擒了他,想让他怎么死你说了算,嗯?” ------------ 第四十四章 :你是我的! 庄宁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听皇帝如此说.她的心咯噔一声.但是随即.一双柔荑水藻一般缠上他的脖子.她笑得格外甜美.柔声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宇文骜在打斗间余光瞥见了这一幕.他的心蓦地一疼.而就在这分神的瞬间.三把剑同时砍在他的身上.他闷哼一声.终于不再逞能.大喝一声“來.”.瞬间.地下一阵动荡.就像是埋了无数炸弹一般.泥土飞扬.无数条黑影齐刷刷地冲上半空.然后在下落的过程中暗器齐齐出手.向着围困着宇文骜的那个包围圈射去. 可是沒想到.那些死士们都像铁了心要立马至宇文骜与死地.对于铺天盖地下來的暗器并不怎么闪躲.还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宇文骜身上. 宇文骜提手挡开几剑.抽空正要逃走.余光瞥见柔柔地躺在皇帝怀里的庄宁.他眸子一深.突然改了主意. 就在他迟疑的那一瞬间.更多的死士围了上來.无数把剑齐齐朝着他身上砍去. “不..” 庄宁不知怎样喊出的那一声.只觉得那声音不是从她喉咙里发出來的.等她反应过來的时候.自己已经跳下了车.双脚发软地站在无数的尸体旁.因为那些宇文骜的人集体攻向皇帝.那些死士只得调转方向.回去护着皇帝. 皇帝早就钻进了玄铁做成的马车.各种暗器和利剑都刺不穿.他可以安然无恙. 沒有人來搭理庄宁.生死攸关的时刻.皇帝也顾不上她了.她不住地往前走.在刀剑暗器乱窜的状况下.她仿若未觉.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位置.那个他倒下的位置.然后她像疯了一般跑上前去.将那些尸体往外扯.扯着扯着.觉得嘴角咸涩.一抹脸上.早就泪痕斑驳. 她总以为她是恨透了他.她再也不爱这个男人.可是看着无数把剑砍到他身上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和他呆在一起.也被刺了无数个窟窿一般.疼痛尖锐地袭上神经. 面对生死时的第一反应.才会将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流露出來.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她对他的爱.还是大过了恨. “宇文骜.你在哪里.”她在尸体堆里哭得泣不成声.放眼望去.全是尸体.却沒有他的影子. 突然.她脚下的泥土一松.身体瞬间失重往下掉.不一会儿.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而还沒等她适应过來.就觉腰上一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來.唇已经被狠狠地攫住.她骤然睁眼.双手用力地推拒着男人的胸膛.可是对于此时的宇文骜來说.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个吻带着十足的霸道.吮得她的唇都痛了.可是他像是一个缺氧的孩子.努力地吸取着她口中的津液.霸道地用龙蛇搜刮着她口中的芬芳.直吻得她喘不过气來.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沒了力气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他才肯放过她.大手将她死死地往他身上按.像是要将她捏碎了填入他的身体里一般.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庄宁被震撼了.傻傻地窝在他怀里沒回过神來.直到身边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声:“王爷.得快点离开这里.” 庄宁一抬头.便看见了弑天黑白分明的眸子.而弑天身后.还有好几个暗卫静静等候着要护送他们离开.这里是地道.空间狭窄.刚才那么长的过程里.难道这几个人一直都睁着眼睛近距离看他们接吻. 庄宁后知后觉地俏脸一红.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他的胸膛传來一阵震动.她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抬眼.又羞又恼地狠狠瞪着他.她使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怒道:“你干什么.我要上去.” “现在皇帝已经驾车逃了.你要去哪儿.”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深黑的瞳孔里有一抹化不开的浓情. 她逃避似的撇开脸.冷冷地道:“我是皇帝的妃子.他去哪儿我去哪儿.”说完.她转身就要往掉落下來的那个方向爬去.可是一双大手却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抱离了地面.只听他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带着坚定地在耳边响起:“哪儿也不许去.你是我的.” 说完.霸道地将她搂在怀里.和几个护卫一起在地道里兜兜转转.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出口. 出口外是一片隐秘的一人多高的杂草.难怪将出口开在这里都不怕被人发现. 宇文骜居高临下.看着远处皇帝那扎眼的车驾和正混战到一处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两方的士兵.宇文骜邪魅地勾了勾唇.因为皇帝逃离的方向是一个山谷.那里沒有路.就像一只口袋一样.等他的士兵将皇帝逼到那儿去.他便可以收网了. “埋伏在路口的人可以行动了.势必不能让狗皇帝离开洛阳.”转头.宇文骜冷声吩咐.庄宁闻言.心里一惊.死死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蹙眉:“你要皇帝的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里是洛阳.还是皇帝的地盘.” 宇文骜垂眼.面对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得温和.他深深地凝着她.眼角带着浅浅的笑纹:“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这一切我在许多年前就想好了.不会有问題的.” “不是.谁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杀了皇帝.你便成了云晋历史上的罪人.宇文骜.你不可以这样.”弑君.多么恐怖的事情.她连想都沒想过.而他真的打算这么做.再说.她肚子里现在还怀着皇帝的孩子……不.不行.她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放开我.我要去找皇上.”这一刻庄宁的内心满是恐慌.她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因为她不想看到宇文骜弑君夺位的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因为从此以后.宇文骜就一辈子也摆脱不掉罪人的名号了. 而在宇文骜的眼里.她这一番挣扎却深深地伤了他的心.他眸子一暗.幽幽地问:“你是在担心那个狗皇帝吗.”短短几月的时间.她.不会爱上他了吧……宇文骜只觉有无数个浪头迎面而來.打得他发懵.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 第四十五章 :黄雀在后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闻言.庄宁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恼意.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只能往儿女私情上想.她对他真是太失望了. “是.我就是在担心他.别忘了.我是庄宁.是皇上的宁嫔.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龙嗣.”她狠狠地摔开他握着她胳膊的手.转身就往前走.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原來要从容地面对这一切事实.真的好难.更让她难堪的是她如今已是不洁之身.他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來吻她的.他不嫌弃么.可是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他沒有追上來.她失落的同时又感到庆幸.但是还沒等她彻底安心.突感脖子后面一疼.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闭上眼之前.她看到了弑天不忍的眼神. “王爷.您和她的事情之后再解决吧.现在情况真的很紧急.”说完.弑天将庄宁交给身后一个女暗卫.让她将庄宁带走.宇文骜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沒有反对. 皇帝早在洛阳城内埋好了伏兵.准备等接回宇文玦便让人趁机剿杀宇文骜和其余孽.但事实大出他的意料.他沒想到.宇文骜早就在会和的地点挖好了无数的密道.在地底下埋伏了两百武功高强的暗卫.这些人都是经过十多年的特殊训练.一点也不比皇帝训练出的死士差.两方对决.一时难分高下. 皇帝坐着他坚固无比的马车撤退.等退回洛阳城附近.他就彻底安全了.可是沒走多远.就有探子來报.说是來时的路被炸药炸毁.过不去了.无奈之下.皇帝只得沿着唯一的道路一直走.却不想这正中了宇文骜的计.往死路上去. 但皇帝也不蠢.他早就下了命令.若是他半个时辰之后沒有出现在既定的洛阳城外四十里地范围内.埋伏在洛阳城内的五万军队立马出动.和他早就安排好的人马合力.势必将宇文骜和他的同党杀得一个不留. 如意算盘都打得好.但是各人凭的还是一个运气.宇文骜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十多年.而皇帝则太过轻敌.所以自傲地亲自前來.想要亲眼看着宇文骜死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如今却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皇帝的车驾不断地撤退.虽然不显狼狈.但也算不得从容. 宇文歧宣端坐马车之内.而他的身边.坐着一声不吭的青儿. “那个女人还沒找到吗.”皇帝怒声问跪在面前的侍卫.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砸向侍卫的额头.侍卫躲也不敢躲.被砸得满额鲜血. “属下这就去继续查找.” 看着侍卫退下.皇帝愤怒地抬手.狠狠地给了青儿一巴掌.后者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捂着红肿的脸颊.无措地望着处于发狂边缘的男人. “皇上.嫔妾有何错.为什么要打嫔妾.”青儿满眼泪水.却强忍着沒有落下.这副隐忍的模样.倒是很像她. 皇帝见了.心中怒火更甚.他抬脚踢在青儿的腿上.怒喝:“贱人.别在朕的面前装可怜.你们都一样.都背叛了朕.朕要将你们统统处死.” “报..”正在这时.外面传來了传报声:“启禀皇上.前面是一个山谷.已经无路可走.” “什么.”皇帝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冲着青儿发泄怒火了.他大步出了宽大的车厢.站在马车上看眼前的形势.只见面前是一片围成半圆形的山脉.前面一个峡谷.越往里面路越窄.就像一只袋子.根本沒有出口. “朕不信.这是天要亡我.來人啊.立刻去四面查探.一定要找到出路.” “來不及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见山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人.无数冰冷的箭头已经对准了山谷下的皇帝的车驾. “糟了.有埋伏.快退出去.”皇帝下令撤退.可是沒走出多远.前面就传來了喊杀声.原來.在路口也埋伏了一群士兵.如今他们被堵在了这里.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宇文骜的士兵不是距这里有几百里的路程么.这么多人.他是怎么将他们转移到这里來的……”皇帝还是不相信眼前的状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努力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可是宇文骜精心布好的局.岂是他一时半会儿就想得通的? 一时之间.喊杀声四起.皇帝的援兵还沒到.所以他赶紧进入了马车.想拖过一时算一时.这样撑到援军到來.那么这些人统统都不足畏惧.而他沒想到的是.弑天早就命人炸毁了來时的必经之路.等他们把路抢通.至少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而这一天的时间.足以要了狗皇帝的命. 宇文歧宣的死士虽然厉害.但也经不住宇文骜不断的新人的补给.而他们连续打了几个时辰.早就疲惫不堪.皇帝的车驾虽然坚固.但被无数支铁头箭射下來.华丽的马车表面也坑坑洼洼.狼别不堪. 皇帝龟缩在车内一步都不再踏出去.他只要确保他所有的死士将马车护卫得严严实实.他就暂时安全.而且他早就命人传信出去.他在等待.相信援军很快就会到來.即使他心里已经开始恐慌.因为事情似乎并沒有向他安排的那样发展.那些本來早就该到的援军却连影子也沒有看到. “报..”一名护卫冲到皇帝的车驾前跪下.他的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箭羽.他跪在地上也是摇摇欲坠. 皇帝倏然睁开眼睛.带着期许地道:“说.是不是援军來了.” “启禀皇上.十里之内还沒看到援军.而且刚才收到从京城传來的飞鸽传书.五皇子已经接管了十万禁军.并重新安排了皇宫和京城内的防守.” “什么..”皇帝闻言.满脸的震惊.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几乎立刻就瘫在了软榻上.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便是了.他如今还沒脱险.而他最为疼宠的儿子居然就想方设法地接管了禁卫军.还强行更改了京城的守卫布置.那么他这个皇帝.如今不是基本被架空了吗.到底他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对了……他怎么忘了.他的好儿子宇文琰还有一个管着一部分禁军的姨夫司马大将军.有了他的支持.他要控制京城.确实不难. ------------ 第四十六章 :悲催的皇帝 www.38xs.com|三八文学 这能怪谁.要怪就怪他平时太过信任这个儿子.给了他太多的权利.曾经最为听话的宇文琰却在背后反咬他一口.真是养虎为患啊. 如今宇文歧宣真是悔不当初.他只觉得一股血冲到脑门儿.半边身体瞬间就动弹不得.他躺在软榻之上.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口吐白沫.眼睛翻白.刚才还意气风发颐指气使的九五之尊.一转眼便成了这副模样. 青儿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皇帝倒下.她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微微偏着臻首.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皇帝心中大骇.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他不知他此刻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此时的他睁大眼睛.求救似的望向车厢里唯一一个人..青儿.那意思是希望她赶快喊人.快传太医.他不能倒下.如今内外交困.他宇文歧宣一定要活着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把那些胆敢背叛自己的人统统处死.那么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看了他许久.青儿终于动了.不过不是着急地去喊御医.而是站起身來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不疾不徐地摘下头上的一支簪子.然后旋开簪头.从里面抽出一根头发丝粗细.一指长的银针.然后目光转向躺在软榻之上的皇帝.展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皇上.别急.嫔妾这就帮你施针.”说着.捻起那支银针缓缓地靠近他. 皇帝愤怒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口水不住地顺着嘴角流出來.可就是这点含糊不清的声音.不至于造成什么威力. 正当银针要扎进皇帝脑后的一个穴位时.外面传來了一声询问:“皇上.可有什么吩咐.”因为被困在这里.皇帝暴躁不堪.除了青儿之外.宫女太监被打被罚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好些被当成出气筒让皇帝一刀砍死的.所以奴才们都战战兢兢.平时能离马车多远就离多远的. “沒事.皇上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们不要打扰.”闻声.青儿的手一抖.差点扎歪.好在及时收手.要不然一会儿皇帝被她扎死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看着皇帝又恨又怒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她真是开心得很.要知道.平时被皇帝压迫得怒不敢言的人有多少.如今让他也体验一下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脸上带着邪佞的笑容.青儿终于将银针扎了下去.皇帝刚才还可以动动嘴唇动动手的.被她这么一扎.终于成了一根木头一般.除了喘气儿.再不能动弹. 青儿站起身來围着皇帝走了几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才收起银针.将发簪插回头上. 她可是要多欣赏一会儿.要知道.她为了看着皇帝的这么一天.等了多久.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满门被杀.只剩她一个孤女逃了出來.走投无路之下.她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她付出了多少才接近了这个狗皇帝啊.她只为报仇.而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仇人如今就在她的面前.任由她摆布.她怎能不高兴. 可是.她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为了能让皇帝中风.她偷偷将能加大中风几率的毒药涂抹在自己的身上.而为了能让皇帝多临幸她.多沾染些毒药.她在床上卖力地讨好这个恶心的男人.用各种各样青楼妓子都不用的招数让这个男人满意.如今.她终于成功了.这个男人因为沾染了许多毒药.现在一怒之下终于中风.仇算是报了一半.可是她要让他死.也不难.不过是时间的问題. 坐着欣赏了一会儿皇帝口眼歪斜的丑态.青儿轻叹了一口气.受了这个男人这么久的气.好不容易报复成功.可还要演一出戏才行.不能立即杀了他.真是让人不痛快. 调整了一下情绪.青儿突然泪流满面.惊慌地尖叫了一声.“來人啊..快來人.”说着.慌张地晃了晃皇帝的身子.后者难受得闭上了眼.不去看她.不一会儿.近身伺候的宫女进來了.一看皇帝躺在软榻上.而洛贵人满脸的泪水和惊恐.她立即跑去传唤随行御医. 御医看了一眼皇帝.再把了把脉.瞬间脸色大变.蹙着眉.对随行前來等消息的侍卫统领和皇帝信任的大将摇了摇头.此乃中风.哪儿是那么好治的.如今他们还被围困在这山谷之中.宇文骜的人马上就要杀进來了.皇帝在这个时候中风.他们更觉生还无望.都长叹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将皇帝交给洛贵人照顾.连药都沒人吩咐熬. 皇帝躺在榻上不能动弹.外面不断地传來喊杀声.他心焦如焚.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对他的漠然和青儿狞笑的俏脸. 想他宇文歧宣为了权力杀害亲人.陷害忠良.抛弃了那么多才得到皇位.而为了这个皇位他胆战心惊了十多二十年.可到最后.换來的却是这种结果.平时对他拍马谄媚的一个个“忠臣”现在都自顾不暇.根本就不管他.而他宠爱一时的妃子却害他成了这副模样.难道这就是命吗.他劳苦一生最终只得这个下场. 天色渐晚.青儿在马车内吃着皇帝的糕点水果.享受着死士们苟延残喘的保护.看着皇帝愤恨的眼神.她得意地笑笑.说不出的惬意舒适.不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青儿立马恢复了满脸哀伤憔悴的神色.柔柔地问了一句:“谁.” “是我.高适.” 原來是高公公.青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上前去.打开门将人迎了进來.然后确认周围沒人跟踪.这才恢复了常态. 一见高公公出现.皇帝的眼睛立刻亮了.他朝着高公公努力地张开嘴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同时用眼神狠狠地瞪着青儿.意在提醒他青儿是害他的人.可谁知高公公一见到他.不仅沒有请安.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不说.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面前站直了身子.沒有卑躬屈膝.还敢直视他.对着他露出明快的一笑. “皇上.真沒想到.老奴伺候了你几十年.一直看到的是您高高在上的模样.今日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你.真是荣幸之至啊.”说了.也不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青儿.轻声道:“这边成功了就好.王爷让我传口信儿给你.让你收拾好东西.他马上派人來接我们离开.” 闻言.皇帝彻底崩溃.他一直以为自己精明无比.原來放在身边几十年.一直以來最为信任的高公公竟然也是宇文骜的人.他.到底是输给了那个年轻人. ------------ 第四十七章 :渔翁之利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那他呢.”青儿转身.抬手一点残废皇帝. 高公公随意地抬脚重重地踢了皇帝一脚.冷笑着道:“留着呗.如果不被他自己的属下泄愤杀死的话.留着一条烂命对王爷也还有些作用.” 高公公离开之后.庄宁随意地收整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许多东西都是皇帝赏的.她拿着也沒用.所以要离开.还真算得上孑然一身. 果然.沒等多久.打斗声渐消.皇帝精心培养的死士被杀了个精光.而那些逃跑的宫女太监宇文骜也沒为难他们.统统放走了.偌大的一个山谷.除了躺在地上的死士以外.宇文歧宣的人一个都沒剩下. 宇文骜领兵站在皇帝的马车前.看着青儿下车.两人对视一眼.默然无语.青儿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才轻声道了一句“恭喜”.是恭喜他.也是恭喜自己.至少他们共同的目标完成一半了. “你要去哪儿.”看着换了一身普通装束的青儿越行越远.宇文骜终于问出声來. “回家.”简短的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心酸.虽然她早已沒有家了.但是她还想在临死前回家乡看看.对皇帝下毒.她自己也伤得不浅.已经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一路顺风.”说罢.他冲着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了上去.他们要护送她安全到达.既然已经帮不了她什么.宇文骜也会尊重她的决定.毕竟是非之地.是沒有人愿意留下的. “王爷.”突然.从远处跑來一人.步子踉跄.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但那一声呼唤却是十足的激动.连音调都高得变了样. 宇文骜一见來人.赶紧迎上前去一步.赶在他跪倒之前扶住他. “干爹.快快请起.” 原來这人正是高公公高适.高公公眼含泪水地看着面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十多年了.以前那个只会默默地用冰冷的眼光看人的瘦弱的小孩子已经长这么高了.他就算站直了身子也才到他的肩膀.他骤然就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轻了.因为他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干爹.这些年辛苦你了.”宇文骜扶着他.这句话说得分外诚恳.因为在几十年前.九王爷曾对还是一个小太监的高公公有过救命之恩.谁知这个高公公也是个感恩的人.后來宇文歧宣当了皇帝.他一步步地升了上去成为皇帝最信任的人.也无意间知道了皇帝用慢性毒药杀害九王爷和九王妃以及年幼的宇文骜的事情.所以在九王爷和九王妃死后.他偷偷传消息给宇文骜.并想方设法在皇帝派出去监视宇文骜的姜公公的眼皮子底下换下了以后的毒药.沒让宇文骜再被迫服毒. 所以.宇文骜才有命活到了今天.从那儿以后.他就把无儿无女的高适当成了自己的干爹.对他尊敬有加.正是因为有着高适的帮忙.沈元熙进宫后是否侍寝以及她的一切情况他都掌握得很清楚.而他借着高适在皇帝要沈元熙侍寝的那一夜喂了皇帝迷幻药.让皇帝和另一个女人欢爱.而宇文骜则潜进芙蕖宫.要了他的女人沈元熙. 阴差阳错间.皇帝和沈元熙都当了真.而只有高公公和宇文骜才清楚地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宇文骜又买通了御医.让他说沈元熙身子太弱.不适合侍寝.这才保住了她的清白.他为她做的一切.只有她不知道罢了.但是他也不敢让她知道.他怕她还恨着他.要是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而是他的.真不知道沈元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來. “干爹.现在战事刚起.你留在这里不太安全.我命人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好好休息.等我成了大事.为爹娘报了仇.再來接你.” 高公公在宫里那么多年.自然很会看形势.他肯帮助宇文骜.除了当年九王爷的救命之恩外.他还看中了宇文骜是个重情重义一言九鼎之人.这样的人.才不会做兔死狗烹之事.见宇文骜如此安排.他自然沒有异议.所以愉快地点了点头.同时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道:“凡事讲究个度.切不可逼得太紧.还有.好好照顾自己.这样九王爷和九王妃在九泉之下才不会为你担心.” 宇文骜不是个多话的人.闻言.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高公公佝偻着背一步步走远了.原來习惯了卑躬屈膝的人.就算解脱了.可身子也再也挺不直了. 宇文骜有些心酸.但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王爷.太子如今已经逃到了浔阳.得浔阳太守的庇护.召集了两万人马回京了.”弑天在身后低声道. 闻言.宇文骜勾了勾唇.看着不远处那辆华丽的马车.“真该让那个狗皇帝听听.他的儿子们一个个是多么不孝.老子拼着命将他救出來.他不想着搬援兵來救.倒是慌着回去和宇文琰争皇位.行啊.就让他们先斗一斗吧.我们做好准备.收渔翁之利就好.”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而弑天自然知道他急着回去做什么.默默地留下善后.并让人将皇帝挪到更为隐秘的地方去. …… 沈元熙早就醒过來了.她躺在床上沒有动.不是因为有人点了她的穴道.而是她已经试过了.这个屋子她出不去. 这是一间很朴素甚至称得上简陋的屋子.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和角落的柜子以外.什么都沒有.但是闻着屋子里熟悉的香味.她知道这是宇文骜的房间. 周围很静.静得她以为这里荒无人烟.但是在她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整齐的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兰草.而院子里的那颗歪脖子树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鸟笼.鸟笼子里一只羽毛光滑的白色鹦鹉正在啄着食物. ------------ 第四十八章 :恨意 www.38xs.com|三八文学 沈元熙惊喜不已.她想走近了去看看那只鹦鹉是不是她的小坏蛋.但是一只脚才刚跨出门槛.一个黑影就不知从哪里出现在她的面前.语气冰冷毫无感情可言地道:“夫人.主子吩咐过.请你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 沈元熙知道这是他派來看着她的女暗卫.个个身手非凡.对他言听计从.她沒什么好争的.默默地躺回了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因为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即使知道他正在做着什么.这个国家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可是静静躺着除了胡思乱想什么也干不了.着实无聊了些.想起儿时唱过的歌谣.她便轻轻哼唱了起來.院子里的小坏蛋听到了主人的声音.欢快地扑腾起來.说起它最爱说的那个字“好.好.” 沈元熙听了.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果然是她的小坏蛋啊.记得上次刘雨晴用鹦鹉來试探自己.她还以为她的小坏蛋早被那个女人给弄死了呢.沒想到.居然在他这儿. 她不想去深想.为了大计忙得不可开交的他为何要将小坏蛋弄來养着.又为何在院子里种满了她曾经放在他书房里的那种兰草.但是怨恨他的心还是不知不觉地变软了. 宇文骜在门外站了很久.听着屋子里传出的浅浅的哼唱声.他放松了身子靠在门框上.倾耳聆听.眼角眉梢不知不觉就爬满了笑意.原來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光是听到她的声音都让他十分满足.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累了.屋子里的哼唱声沒有了.他以为她睡着了.所以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沒想到她正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宇文骜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在她纯净的目光里.他感觉他就像一个做了天大错事的恶人. 一时间两人都沒有说话.或是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那么静静对视着.最先败下阵來的是宇文骜.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这样.她就不能再用那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他.像是责怪、轻蔑、明了.又像带着些幽怨.让他无所遁形. “我想你了.”许久.他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传出來.因为是第一次说.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声音异常含糊.但是他知道她听见了. 怀里的她许久都沒有反应.之后.便是一声轻哧.低低的.却让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稍微松开了她.低头去看.意外地看到了她满脸的嘲讽.心刺痛了一下.他不悦地蹙起了眉头.眼底的一抹温柔终于被收起. “宇文骜.你还想怎样.你该知道现在的我是谁吧.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是庄宁.是当今皇帝的宁嫔.你造反也就算了.难道连皇帝的妃子都要抢吗.”她目光冷冷地睇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 宇文骜浑身一震.心地划过一丝失落.早就知道等她冷静下來便不会与自己好好相处.但是当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还是觉得很难过.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柔和:“熙儿……” “不要叫我熙儿.我不是沈元熙.沈元熙已经死了.”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沒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愣了一下.眼神更加深冥了.却是抿了抿唇.决定暂时避开这个话題:“好.宁嫔娘娘.那我现在告诉你.现在不光是我一个人要争皇位.五皇子宇文琰已经趁着皇帝出京占据了京城.而太子正纠集各路人马起來决定杀回盛京去抢皇位.所以.你口中所说的皇帝早就不存在了.他现在是我的俘虏.而他的价值.还要依据他两个儿子的态度來决定.所以.宁嫔娘娘.你现在还想回宫去吗.” 他死死地盯着她.忍着心中的痛意和怒气.一字一句平稳地告诉她这个事实.可是她明显就是不信任的模样.张大了一双濯水清瞳.满脸怀疑地看着他. 半晌.他看到她终于收起了浑身的刺.垮下了肩膀.脸上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她说:“那好.你把他关在哪儿.也把我关到那儿去吧.夫妻本就该有难同当的.” 一句“夫妻”让宇文骜蓦然火起.他握住她的双肩摇了摇.冷声命令:“抬起头來看着我.我宇文骜才是你的夫君.你以为我纵容你进宫去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让你真的变成另一个人而远离我.是因为我暂时沒有办法保护你.而比起别有用心的人对你的伤害.皇宫反而安全.同时我还想让你安静下來仔细想想.想让你忘记仇恨.重新回到我身边.不是让你用來自欺欺人.借以逃避我的.熙儿.你该醒醒了.做回你自己吧.我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呵、呵呵……”沈元熙又开始冷笑.随着她的笑声.她单薄的身子便抖动几下.那脸上明显是绝望的表情.宇文骜突然就害怕了.握住她肩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 “宇文骜.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我是你钓竿下的那条鱼吗.你以为我上钩了所以想将我提起就提起.想将我放下就放下.甚至于不开心了就狠狠地拉拉线.让我痛一下.是谁当初记恨着我的父亲对我百般折磨.想方设法让府里的姬妾來对付我.是谁给我药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对我不闻不问.”随着她的一声声质问.她的声音越來越尖利.像一把刀子一般插进他的心脏.而他只是僵直了身子.无法反驳. 他.确实欠她太多. “还有.”沈元熙又提高了音量.冷笑着看着他.他的沉默.只会让她更恨.“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是你早就打算了只让刘雨晴替你生孩子.你何必要让我怀上.我知道你是想要借着报复我來报复我的父亲.让我痛.让我生不如死.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知道吗……当我亲手捧着那团温热装进瓷盅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杀人犯.是天底下最狠毒的人.我……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 第四十九章 :还没玩够你 www.38xs.com|三八文学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看着我痛苦你很开心是不是.那么我求你.在你玩够了之后放我一马.我还想留着一条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完之后.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她觉得她快窒息了. 他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眼中的光亮一点点地黯淡.浑身变得冰凉.原來他让她感到这么痛苦……可是他只是自私地想将她留在身边而已.这样也错了吗.以前的她明明那么爱他不是吗.以前他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她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思念常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也是思念让他在毒发难受得快要死掉时坚持了下來.所以.他才明白他是爱她的. 这个软弱的小女人.每次受伤时只会隐忍着.偷偷哭泣.但一切事情都以他为先來考虑.把他放在首位.她对他的爱是无私的.可是他呢.一次次伤她.推开她.利用她.可是就是在这一次次的磨合中他懂得去心疼她.他舍不得她.他再也放不下她了.她用她柔韧的力量一点点地进驻到他的心里.就像蛀虫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蛀到了心脏.他的心不再麻木了.会因为她而喜悦、甜蜜、幸福.也会为她而难过、痛苦.可是她怎么可以在偷走他的心之后将他推开呢. 她说他残忍.她何尝不残忍. “玩.你认为我在玩.”他从鼻端轻哧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这就像狼來了的故事一般.现在的他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好吧.既然不信.那就继续欺骗下去吧.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就好. 抬眼.他目光轻蔑地在她脸上细细地扫视了一遍.然后用两只手指捏起了她的下巴.手指轻佻地摩挲着她莹润的红唇.那是十分具有诱惑的.所以他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贪婪地吮吸着那甜美的芳香.本來是想浅尝辄止的.可是一吻上去他就忍不住不断加深这个吻.真想永远地封住这张嘴.免得她说出些刻薄的话來. 沈元熙既不回应也不反抗.只是睁着眼冷然地看着眼前越來越投入.呼吸越來越急促的男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曾经.她很期待他这样吻她.记得第一次在浴池的时候.她主动.他却推开了她.嫌恶地擦着唇.那样的动作和表情深深刺伤了她.可是当她能冷静超然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反而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了. 说实话.她越來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她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吻到两个人都快窒息了他才将她放开.此时的沈元熙双颊绯红.艳若桃李.嘴唇微肿.因为大力呼吸而微微开合着.露出如贝的齿.几缕银丝垂落嘴角.带着说不尽的魅惑和诱人的味道.宇文骜的眼色深了深.明明就已动情.但是在看到她眼底的嘲讽和凉薄时.欲、火便熄了大半.他张嘴.残忍的话沒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是.我还沒玩够.因为你还够年轻.够美.所以我舍不得放下你.你的身体让我着迷.即使你心里再恨我那由如何.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这不是动情了么.”说着.他手指擦下她唇角的银丝.眼中带着暧昧.唇角带着冷酷的笑意轻轻地在她脸颊印上了一个吻.然后他微微离开.凑近她的耳朵浅浅吐气.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淫、靡的色彩.他道:“你的身体记得我.” 话音未落.他的大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饱满.用力地捏了一下.她吃痛地轻哼了一声.目光愈发凌厉地瞪向他,想去掰开他的手.可他的手臂更铁杵一样.她根本不能撼动分毫.气得她不知如何才好. 他吃吃地低笑着.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暖意.就连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她不知道此时的她表情有多么可爱.可是他看在眼里.却是再也对她凶不起來.看着这个小女人.他的心都变柔了. 沈元熙也看呆了.因为她从未看见宇文骜在她面前笑得如此开心.就像个孩子一般.散发出青春的活力.十分无害.难怪.他不肯轻易地笑.就算是开心.也不过是勾勾嘴角表示一下.因为他笑起來太好看了.当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之感也顿时消除. 原來.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他一直对外界存着戒备.可是如今他肯对着自己这样笑.是不是说明他向自己敞开了心扉. 沈元熙天生敏感.不过一瞬间.已经想了许多.可是就在她发愣的间隙.他已经收起了笑容.将她按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也许她不知道.就在她刚才放空了表情思考的那一瞬.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又柔和了.闪现出以前看到宇文骜时那种钦慕和心疼. 宇文骜看得心跳加快.所以忍不住细细地查看.想要确定她刚才无意间流露出的爱意是真的.可是一当她回过神來.她的眼底又是一片冰霜.她瞪着他.愤怒地咆哮:“宇文骜.我现在肚子里怀着皇上的孩子.你不会禽、兽至此吧.” 他一愣.随即明白.她误会了.他将她推倒.她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心里刚升起的暖意瞬间消失.他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她.目光灼灼.“有何不可.反正不管你怎样.我都对你有兴趣.” 她真的生气了.抬起膝盖就向他的胯间顶去.他堪堪躲过一击.心抽痛.她真的这么讨厌他的触碰吗.竟把他想得这般不堪. 她的反抗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征服欲.他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她.脸上扬起得逞的得意笑容.眸子微眯.邪肆地盯着她因为挣扎而露出的洁白的胸口一隅.“我宇文骜想要的.还沒有得不到的.包括你.还想为皇帝守身如玉吗.想都别想.你是我的.你从前、现在、以后都只是我的.” 说着.他俯下身.吻急切地落在了她细嫩的脖子一侧. ------------ 第五十章 :他的厨艺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突然.他觉得肩膀一痛.转脸.就见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肩膀.锋利得像小兽一般的牙齿随着她的用力一点点陷入他的皮肉.但是她还是沒有要松口的意思.而他也沒有闪躲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他淡淡地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恨意越來越浓烈. 沈元熙心里觉得分外地屈辱.从她打定主意进宫的那一天.在她的心里她和他的一切都断了.她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而他如今非要对她动粗.她的身体已经给过皇帝.她自己都觉得脏.他怎么还能这样对她呢. 他的肩膀很硬.她的牙齿早就咬酸了.但是她还是不肯罢休.死死咬着不松口.恨不得将他的那一块皮肉扯下來.嘴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陡然间她的胃抽搐了一下.她急切地想要推开他.可是宇文骜还是一动不动地压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又开始挣扎.那急切的模样让他分外心慌.他握住她的肩膀.瞪大了眼睛低吼:“你又想逃.你要去哪儿.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想都别想.”说着.他霸道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像怕人抢去似的.满脸的胆战心惊. 沈元熙无力地捶着他的肩膀.难受得满脸涨红.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他的肩头干呕起來. 宇文骜一愣.赶紧放开了她.让她趴到床边.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來.原來.她只是想吐.不是想逃……明白了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宇文骜什么时候成了惊弓之鸟了. 被血腥味刺激之后.沈元熙的孕吐反应得厉害.她觉得胃部抽搐.却因为许久沒有进食.什么都沒吐出來.倒是呕了些胃液出來.喉咙口一股酸味让她难受极了. “你怎么样了.”等她终于停止了干呕.才听见身后传來小心翼翼的询问声.沈元熙一听就十分火大.刚才她难受得快死了他居然还抱那么紧.差点让她憋死. 转身.使出十分气力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宇文骜猝不及防.差点从床头摔下去.还好他功夫好.踉跄了一下稳稳地立在了地上.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沈元熙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她恨恨地别开头.冷声道:“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宇文骜真是哭笑不得.他提起一口气.缓缓呼出.才平稳了一下内心被她勾起的火苗.看着她因为孕吐而变得憔悴的小脸.他终是不忍心.放软了声音问道:“你饿不饿.我去煮东西给你吃.”说完.他大步出去了.留下沈元熙瞪圆了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门口. 她……沒听错吧.他说他去煮东西.嘴角抽了抽.她懒得去深想.无力地躺在床上.等待着不知多久后可以吃到的食物.说实话.这么一番折腾她还真的觉得饿了.就算她不想吃.可是如今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能饿着了它啊.虽然这个孩子她并不想要.而且.困扰她的是.如果皇位真的易主.那么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成了余孽.是每个上位者都要诛杀的对象. 心里又难过起來.她将手放在小腹上.满眼的茫然. …… 这座民居的厨房不大.但是厨房内的食材倒是一应俱全.几名暗卫此时正坐在房顶上啃着干粮.突然屁股下面冒起了浓烟.暗卫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倒挂金钩偷偷往厨房里面瞅.这一看不打紧.一个个惊得差点从房梁上掉下來. 只见厨房内烟熏火燎.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正在其间穿梭忙碌.一根擀面杖像是一把剑一般被男人挥舞得虎虎生威.不一会儿.一张大大的面皮便被擀好了.然后接着他又擀好了几张.手拿着菜刀.有些笨拙地切着面条. 几名暗卫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块面皮飞了过來.准确地砸下來一个女暗卫.女暗卫苦着脸立着.等着被训.可是宇文骜却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干站着作甚.还不去把火弄大点.”他可不想那个小女人饿太久.也怪这里太过偏僻.不容易弄到吃的.这些日子住在这里.他尝试过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的生活.但是做菜他确实不会.前些日子见弑天做过一次面.他便记住了做法.今日还是第一次尝试做.只希望不要太难吃. 女暗卫顿时风中凌乱了.她从小被培养起來.舞刀弄枪耍暗器她都会.不过着烧火做饭她倒是沒干过.但是主子都要求了.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于是……你可以看到这样的现象…… 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挽着袖子在下着面条.而旁边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女子红着眼眶流着泪在烧火.周围都充斥着浓烟.这副十分诡异的画面要是让沈元熙看到.估计她会捧着肚子笑上几天. 房间内.实在等不及的沈元熙饿着肚子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但是心里还是报着一丝期望的.毕竟那个男人走之前说的他去煮东西吃.所以当听到一声门开合的声音.她立马就醒了.眨了眨眼睛.看着宇文骜小心翼翼地端着两个大碗走了进來.他挽起袖子.脸上还有些面粉.表情却十分严肃.从前一直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王爷居然还有这么生活的一面.着实把沈元熙惊了一把. 她自觉地坐起身來.伸长脖子望着大碗.只见里面白白的像是面条但又比一般的面条宽上许多.厚上许多.形状也不太规则的东西.汤很浓.上面还漂着菜叶和葱花.貌似还有鸡汤的味道.闻起來挺香的. 她穿上鞋坐到了桌子边上.瞅了瞅碗里.又瞅了瞅臭着脸的男人.瘪了瘪嘴.表情有些奇怪. 宇文骜看着她.沉声道:“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吃.沒下毒.” 沈元熙瘪嘴倒不是因为面卖相不好.是因为她明显不信这东西能是宇文骜这种大老爷们做得出來的.说出來不怕人笑话.她沈元熙还沒做过面食呢.只因为她嫌太麻烦了.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很清淡.还算照顾她的口味.就是那个菜叶煮久了一点.太烂了.她不太喜欢.其它的都还蛮好的.她顿时胃口大开. ------------ 第五十一章 :畜生不如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整碗面.又喝了一大口汤.抬眼就见宇文骜早就吃完了.正严肃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她的评语一般. 沈元熙擦了擦嘴.为了不尴尬.她随意地道了一句:“挺好吃的.这面皮做得不错.” 听了前半句.宇文骜勾唇.微笑还沒形成就僵在了那里.随即.他面不改色淡淡地纠正道:“是面条.不是面皮.” 沈元熙懒得与他争辩.径自在屋子里踱着步.虽然空间不大.但她需要散散步消食. 似乎看出了她的目的.宇文骜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率先背着手走了出去.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出來走走吧.” 她看着敞开的房门.外面就是那个院子.院子里满是散发着幽香的兰草.兰草旁还有一棵歪脖子树.树上还有她的小坏蛋.风景看起來不错.也很吸引人.但是看着他负手立在那里.她不想和他呆在一起看风景.他偶尔表现出來的温柔.她分不清真假.她怕自己又像以前一样.整颗心都沦陷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里. 可是.小坏蛋和风景的诱惑还是战胜了她心里对他的惧怕.犹豫了一下.她缓步走了出去.直奔小坏蛋而去. 小坏蛋似乎长大了不少.毛色鲜亮.看來宇文骜待它不错.见了她.小坏蛋偏着脑袋瞅着她.一副慵懒的模样. “连主子都不认识了.真是坏蛋.”沈元熙忍不住伸出手指戳它的脑袋.而它望着她的手指.轻轻地啄了几下. “小心一点.”宇文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的.看着她用手指去逗它.他赶紧伸出手來将她的手拉了回來.蹙着眉看着被鹦鹉呷得泛红的地方.恶声恶气地道:“它是畜生.你怎么能用手去.它啄伤你怎么办.” 沈元熙用力地抽回手.突然就來了气.他凭什么吼她啊. “畜生又怎么样.畜生也是有感情的.她分得清谁对它好.不像有些人.畜生都不如.” 他愣了一下.被她的话刺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而那件事也是他心头的痛处.黑沉了脸色.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元熙有些后悔.觉得刚才自己嘴快了些.那样的话确实太伤人了.可是想起他和刘雨晴对她做的那些事來.她又硬下了心肠. 他生气便生气吧.最好一气之下将她丢出去.那样更合她的心意呢.她不想再和他呆在一起. …… 不知不觉.战事持续了将近一月.宇文琰以乱党作祟之名拒绝放任何人进京.包括领兵回京的宇文玦.而宇文琰趁此机会.和司马将军合作.代为掌事.整个京城已经基本被他控制在手里.若是皇帝驾崩的消息传來.他就可以登基称帝了.但他与宇文玦之间还沒有彻底决裂.而还在后宫的皇后则带领她刘家的势力与宇文琰分庭抗礼.皇后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荣贵妃和宇文琰猖狂的. 宇文玦在皇后的帮助下.领了各地的驻兵组成一支十万人的军队驻守在盛京五十里之外.如果宇文琰坚持不放他回京或是有心称帝.那么他就会硬攻. 一时之间云晋乱成一团.百姓人心惶惶.而宇文骜则按兵不动.他坐收渔翁之力的心思其他两人都明白.可是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宇文玦乃太子.一旦回到盛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掌管大事.他宇文琰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可以独揽大权的机会.而让他人得利呢. 一个月后.三方僵持不下.而宇文琰与宇文玦像是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突然将矛头调转向宇文骜.打着就回皇帝的旗帜.发动各自可以掌控的一切军队來夹击他. 宇文骜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些天.所以也想好了对策.皇帝在他手上.要离间两兄弟.还不是轻而易举. 宇文骜派人与宇文玦接触.对外宣称皇帝已经拟好了传位诏书.让太子宇文玦即刻登基.再加上之前皇帝愿意亲自出马解救这个太子.外面盛传皇帝偏爱太子.而宇文玦也不管这传位诏书是真是假.他现在要的就是一个契机.一个名正言顺登基的借口.而宇文骜恰好给他了. 沒有心思再作战.拥护太子的人从中作乱.荣贵妃和宇文琰再也招架不住.终于打开了城门.放宇文玦回京.但是争斗还沒休止.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沒了.荣贵妃和宇文玦怎能不着急. 这时.宰相一派和司马将军一派已经明显对立.最为关键的便是要看手握一方大权的曲天朗了.曲晟被宇文骜困在关外.生死不明.而曲天朗虽然不想陷入这场风波.但是局势却由不得他.二十年前的夺嫡之战再现.而这次他终于不用再当叛徒.可是依然难做选择.太子与宇文琰通过各方面或向他施压.或收买他.最终他投向了太子一派.至此.太子与宇文琰的势力趋于平衡.而皇后更是决定速战速决.让礼部速速安排.宇文玦三日之后登基. 形势不可逆.宇文琰急了.他派出了一队精锐部队去刺探皇帝的下落.准备在三日之内将皇帝找回來.若是不成功.便只有逼宫了.反正.宇文玦这个基是不会顺利登上去的. …… 黑暗的囚室内.炭盆里的火劈啪作响. 宇文骜站在牢门前.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老者.那人褪下了龙袍.浑身少了一份威严.看起來竟颓败至此. 他勾唇嘲讽地笑笑.一挥手.早有暗卫打开了牢门. “姑姑.是时候让他醒过來了.”说着.他让到了一边.一身青衫的真水走上前來.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颓败至此的皇帝.邪魅地勾唇笑笑:“真是想不到啊.风水轮流转.这宇文歧宣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而且他都这么老了.转眼.竟过了十八年……呵、呵、呵.”她的姐姐.已经死了十八年了呢.还有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若不是这个男人去和欧阳筠初争抢姐姐.她皎月本就该同时被赏赐给欧阳的.那个铁血又深情的男人.就算他心里只有姐姐也沒有关系. 可是偏偏是这个男人.既然不爱她.却依然夺去了她的清白.让她想为欧阳守候的资格都沒有.宇文歧宣.她恨透了他. ------------ 第五十二章 :小别扭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看着她眼里涌现出來的恨意.宇文骜不得不出声提醒:“姑姑.办大事要紧.等完成了一切.他任你处置.”恨狗皇帝的人太多了.他宇文骜虽然想将其挫骨扬灰.但至少要给别人一点报仇的机会不是. “何必等到那时.现在我就报仇.顺便也让你出口气.”说着.真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捏开皇帝的嘴.利落地将里面的药水倒进了他的嘴里.宇文骜想要阻止.但是最终他选择了相信真水.她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看出了宇文骜眼里的疑惑.真水笑着道:“放心吧.我喂给他喝的便是他给你爹娘还有你服用的那种慢性毒药.他不会很快死的.” 闻言.宇文骜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正待开口.真水已经抬手阻止了他的询问.她知道他要问什么.而她只得抱歉地摇摇头:“对不起.毒药我研究出來了.但是解药太复杂.我暂时沒有办法.你身上的毒拖不得了.所以等狗皇帝清醒.知道自己也中了同样的毒.定会去取解药的.到时候你也就有救了.” 闻言.宇文骜眼里的光亮黯淡了许多.但他还是开心的.毕竟他有希望活下去了.那么他就有资格永远不放开那个小女人了. 做完了这一切.真水熟练地摸到皇帝的脑后.将青儿上次插入穴位的那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抽了出來.然后又喂给皇帝一些药.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这个药两个时辰后再喂他吃一次.不出意外的话他明日便可以清醒过來了.” 说完.她留下一瓶药.便潇洒地离开.她永远是这样.干脆利落.但是这次.她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了下來.像是突然想起一般道:“哦对了.小子.好好照顾我的小侄女儿.找个时间等她睡着了我给她检查检查身子.毕竟她如今是两个人了.况且还小产过.”说到这儿.真水极尽讽刺地瞥了一眼宇文骜.满意地看到他瞬间绷直的背脊.“男人让深爱你的女人痛.就是该死.” 说完.她这次是真的离去.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脸上的笑消失殆尽.眼底是化不开的忧郁.被深爱的男人伤害有多痛.只有她这个亲身体会过的人才明白. …… 宇文骜整整两天沒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沈元熙想.也许他只是很忙.不会小气到因为她那天的一句话而真的生气把她丢在这里不管.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矛盾的.既不想看到他.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但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小坏蛋之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她还是很寂寞.如果他在.即使是斗嘴.好歹感觉不害怕.不孤单. 又是一个深夜.沈元熙实在熬不住了.这么晚了.也许他不会回來了.将书放到一边.她决定睡觉.其实拿一本书在手里不过是敷衍地翻翻.她只是不想承认她在等他罢了.因为那样会很像一个妻子在等待晚归的丈夫.而他们……自然不是那样亲密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觉得身子乏得很.能撑到半夜着实不易.等脑袋一沾枕头.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灯火如豆.即使微小.但可以照亮一方黑暗.宇文骜推开门的时候.便觉得这小小的橘色灯火十分温暖.而灯火下她蜷缩着的小身影也让他十分心安. 她真的好娇小.即使怀孕三月有余也丝毫看不出來.而且她睡觉很乖.静静地躺在床里侧.外面空出了很多.他褪去外衣.脱掉鞋子.撩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她的身边.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伸手环住了她.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睡梦中的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但是身子却更往他怀里靠.像是要温暖他一般.宇文骜贪婪地呼吸着她的体香.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心柔成了一汪水. 要是以前的他早点成熟.早点懂得体会这小小的幸福.他和她就不会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了.幸好.她此时还在自己身边.希望他还來得及弥补她. 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他抱着她.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元熙醒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睡梦中.她依稀觉得躺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闻着熟悉的味道.让她既纠结又十分安心.但是等她睁开眼时.身边却沒有人.就连旁边的床单都是整齐的.不像有人睡过.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这里除了隐在暗处的暗卫依旧沒有多余的人來过.但她不知这早膳是谁做的.丰盛营养.但味道却和第一次吃到的面条不同.吃着美味的早膳.她突然有些想念那日的鸡汤面了.看來怀孕之后.她的口味变得愈发挑剔了.认准了一个味道.别的都吃不惯. 吃过早饭之后.她习惯性地去院子里走上一会儿.自从那日之后.宇文骜沒有限制她不让她踏出房门了.但她的活动范围也只限于这座宅子.当然.她心血來潮也会去厨房找些食材自己做东西吃.而且还会故意多做些.留给那些暗卫.不知他们吃沒有.反正第二次她进厨房时不会看到那些食物留在那里. 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她装作不经意地观察着周围的布局.西面有一道拱门.拱门那边好像还有几间屋子.以前她都沒走过去看过.但是今日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牵引着她走过去.因为她无意间瞥见几个暗卫匆忙地來回到那里.想必.他就在那儿了. 知道暗处有人监视着她.但只要暗卫沒有出來阻挡.就说明那个地方她可以靠近. 暗卫女:“诶.她过去了.要不要拦着她.” 暗卫男:“你笨啊.说你不懂女人吧.你难道看不出來她这几天在和主子闹别扭.主子拉不下脸來明着去找她.只敢等她睡着了偷偷去看她.如今主子受伤了.正是脆弱的时候.她去了不是正好.激发一下她的同情心.两人也许就和好了.兴许到时候主子还会感谢咱呢.” 暗卫女:“就你懂.看來你怡红院沒少去.” 暗卫男(委屈):“哪有.谁去那种地方.我的心里不是只有你吗.” 暗卫女:“滚一边儿去.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 第五十三章 :受伤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房间里.真水看着宇文骜赤、裸后背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蹙紧了秀眉.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明明是沒多少日子可活的人了.还把自己弄得到处是伤.” “嗯.”宇文骜闷闷地哼哼了一声.把脸转向里边儿去.对于真水.他一贯就是尊敬的.毕竟她三番四次地救了他的命. “事情到底怎么样.那狗皇帝沒有被救走吧.”骂了他之后.她又忍不住忧心.事情越到最后.走得愈发艰难了.狗皇帝那两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轮番派出死士來.一个要杀皇帝.一个要救走皇帝.最后宇文骜不得不亲自出马.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被救走的话我就沒脸活着见你了.宇文玦是等不及了.有了皇帝的传位诏书.他就等着登基.当然怕夜长梦多.所以想将宇文歧宣除去.而宇文琰不甘心.自然要來救.现在狗皇帝被我安排在很安全的地方.他们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的.” 听到他自信的话语.她放心多了.安静下來专心地替他处理伤口. 沈元熙静静地站在房门口.她刚才依稀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所以走了过來.沒想到正看见宇文骜赤露了上半身.而真水姑姑正俯着身子仔细地替他处理伤口.她转身就想走.可是还是有一些刺耳的字眼儿不经意间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沒多少日子可活. 是她听错了吗.真水的声音听起來是戏谑的.可是明明带着几分责备.按说她不应该开这种玩笑才对啊. 沈元熙顿住了脚步.静静地靠在门外.她们后來的话她便听去了一部分.大概知道宇文骜受伤的原因了. 依照宇文骜的内力.方圆十丈之内有人都逃不出他的感知.也许是受伤的缘故.沈元熙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他都沒有感觉出來.所以看见她出现的时候.还是吃惊不小. “我來包扎吧.”沈元熙接过真水手上的纱布.继续替他缠着.动作十分的轻柔.而真水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眼里有一抹复杂.但是随即被冲淡.她调侃道:“行.我倒成了多余的了.那这药你拿着.记着每天换一次.省得**心.”说完.把药留下.潇洒地出去了. 宇文骜知道沈元熙进來是有话要说.所以他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开口. 在他的背上绑上了一个蝴蝶结.看着刚缠好就浸出红色血液的纱布.她不禁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心疼.转眼.就见他面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出奇地盯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沒有回避.就近坐了下來与他对视. “刚才……”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出口.“真水姑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 “她说你……沒有多少日子……” 闻言.宇文骜瞳孔微缩.面不改色地道:“她只是说笑罢了.你知道她和我的关系……”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怕她误会.赶紧解释道:“还沒和你讲过吧.我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真水姑姑了.那时候.她和我娘亲的关系还不错.我受伤的时候她帮我治过的.所以对我來说.她就是我的长辈.”如果是以前.这些事情他根本不屑于解释的.可是如今他不想她对他存在任何误会.他知道她是在意在他身边的女子的.就像以前在普照寺的山上那次.她生真水的闷气.他感觉得出來.但就是懒得照顾她的情绪罢了. 沈元熙也沒想过他会解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所以她的话你听听就行.别当真.” 沈元熙默不作声.也算是信了他的解释.一时之间两人又沒了话说.气氛难免尴尬.沈元熙赶紧起身告辞.而趴在床上的宇文骜一急.抓住她的手腕的同时也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他眉头紧紧地蹙起.难受地哼哼了一声.沈元熙闻声.赶紧扶住他.紧张地问:“你沒事吧.” 趁着她靠近.他的大手赶紧环住了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腹部.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他很喜欢她不经意间对自己表现出的关心.这让他感觉到她似乎还爱着他.可是……如今沒得选择.因为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会再次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但是如今这是对大家來说最好的选择. “熙儿.明日我们就回盛京.” “啊.”沈元熙一惊.说不上喜悦.因为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想象过各种情况.比如他打胜了.一路杀到京城.登基称帝.或是他败了.被宇文玦和宇文琰合力杀死.永远都回不去.但是沒想到.他会一这么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明日就回去. “结束了吗.”她也很快恢复镇定.淡淡地问.结束了最好.她讨厌这种亲人之间相互杀害.让百姓生灵涂炭的争夺. “还沒.不过快了.三日后宇文玦登基.我们明天一早回京应该还來得及.” 纵使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沈元熙还是忍着沒问.比如说宇文玦登基怎么会邀请他.他们怎么能安全进京.他不说.她也不问.离得这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言语间和行动间传递出的犹豫和悲伤.就如他此时抱着她腰的手.那么用力却又那么小心翼翼.像是会将她捏碎一般. 她知道.他从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她信他.他敢进京.那就表示一定沒事的……只是她沒料到.这一次之后.他们之间又会增加一道跨不过的沟壑.让他们越走越远. 出门的时候.沈元熙意外地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真水.她还沒走.一见到她出來就转过身來.打量她的目光很复杂.似惆怅.似心疼.又带着几分幽怨.像是对她又爱又恨.但是最终所有的表情都被她脸上升起的一抹灿烂的笑意所遮掩了.

作者有话说

肿么木有人提醒偶~上一章有个致命的硬伤,真水姑姑居然称呼女主为“侄女儿”,那不是暴露了女主的身份吗,而男主居然木有怀疑~~~偶要怎么补救,唉,去改改 ------------ 第五十四章 :身世 www.38xs.com|三八文学 “过來坐下吧.我替你看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石凳. 沈元熙沒有犹豫.上前去在她的旁边坐下.将手伸了出來.让她把脉.不一会儿.真水蹙了蹙眉.沈元熙焦急.赶紧问:“姑姑.怎么样.” 瞧见她着急的模样.真水释然地笑笑:“沒事.就是你身子太弱了些.得好好将养着.这个孩子要生下來沒问題的.” 闻言.沈元熙松了一口气.出自真心地向真水道谢. 真水看着眼前这张稚嫩又美丽的脸蛋.恍然间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她不过也才十二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子.和皓阳被送到云晋的时候.她调皮地撩开车帘去看云晋的风光.当时看着云晋的妇人都穿着长裙.露出美丽的锁骨.她还暗自赞叹.觉得这里的衣服好美.一抬眼.就看见了威武立在马上前來迎接她们的将军.那时欧阳筠初还沒立大功.还只是他父亲手下的一员小将.哪只.不过两月后.命运就会全部改变. 从云晋边城到京城不过半月的时间.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欧阳和大她六岁的皓阳却暗生情愫.小小年纪的她亲眼看着英俊高大的欧阳在夜晚的河边红了脸颊.小心翼翼地捧起皓阳的脸.珍惜而细致地吻着她.她吓得捂住了嘴不敢出声. 两个月后.欧阳在两次小的战役中大出风采.老皇帝想要庆祝.不知怎么想起被他晾了一个多月的胡族女子來.所以在御花园设宴.让两个胡族女子前去献艺. 皓阳善舞且体态轻盈.小小年纪的皎月功夫沒到家.便只能作为陪衬.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皓阳美得不真切.她从御花园的池面上踏波而來.让那一池白色的芙蕖都失了颜色.池面上无数的芙蕖和绿叶便成了她的舞台.她轻盈地飞舞旋转.将轻功与舞蹈结合.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直了眼.之后.当皇帝问到欧阳想要什么赏赐之时.欧阳大胆地要了皓阳.老皇帝年纪一大把.自然无福消受这大美女.便忍痛割爱.将其赏给了欧阳. 谁知.一直静默喝酒的三皇子会出來与欧阳争.当时的皓阳吓得小脸刷白.生怕皇帝改变了主意.而皇帝为了给三皇子台阶下.便将在一旁默默跪着的娇小的皎月赏给了他. 要知道.她当时才十二岁啊.可是被宇文歧宣带回了王府之后.在欧阳与皓阳成亲那日.他醉酒之下.居然禽兽地强、暴了她. 想到这儿.真水心底涌起无边的恨意.那时年少.但是她也有了喜欢的男子.她还想等着长大.去将军府找姐姐.即使做小.她也想嫁给像欧阳筠初那般仗义具有英雄气概的男人.可是宇文歧宣的恶行让她的梦想毁灭了. 她一气之下逃出了王府.谁知遇到了九王妃.九王妃心善.加之见过她.便好心将她藏在了谦王府.幸好宇文歧宣也不甚在意她.才沒有來找. 沒想到这一待就是一年多.初见面时宇文骜还不过是个四岁左右的小娃娃.那时他就会拿着一把木头剑东攀西爬.急得下人跟着“小祖宗小祖宗”地叫.一旦摔伤了什么的.他就撒娇哇哇大哭.而因为她会些医术.便替他治伤.那时她会故意下手重些.让他受些惩罚. 哪知.两年后.一切都改变了.宇文歧宣改变了一切.而在谦王府遭难之前.她便离开了.无路可走之下她到了云水庵.被静云师太收养.这一待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内她静下心來钻研医术.倒是取得了突飞猛进. 她以为她的生活会一直平静下去.却沒想到二十年后.她还有幸看到这个叫沈元熙的女孩儿.她有着和她的母亲十分相像的脸.但是从她的眉眼间也不难看出欧阳的影子.他们的女儿.竟然出落得这般貌美.而且也快要当娘了.可惜.她的姐姐和那个她爱过的男人无缘看到了. 仔细想想.沈元熙也许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丫头.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沈元熙张大了澄澈的眸子错愕地看着她.而她张口.娓娓道來. 原本她以为再也不想提起的事.可是讲述起來却沒有她想象的艰难.一点点地回忆.就像昨天才发生过的一般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她一直面带微笑.直至讲完. 沈元熙刚开始十分惊讶.不过片刻.她便明白了什么.平静而认真地听着她讲述.直到她讲完.她才带着怜惜地反握住她的手.笃定地道:“真水姑姑.一切都过去了.不管是皓阳也好.皎月也好.或是欧阳将军也好.我相信她们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 真水苦笑:“你还真是聪明.我沒有说是谁.你却猜到了我讲的是谁.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很疑惑.就是你……” “你是想说我长得很像皓阳夫人吧.”沈元熙自嘲地笑笑.“很多人都说我像.就连皇帝也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不.我是想问.你真的确定你的爹是沈凤朝.你的娘是青楼胡女.”真水蹙起了秀眉.因为在她心里.她已经确定了沈元熙就是皓阳和欧阳的女儿.但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当年皓阳抱着襁褓里的女婴投入了大火.一家三口死在了一起.而沈凤朝是个叛徒.自然不可能去救这个女婴.但天底下沒有这么巧的事情吧.沈元熙怎么会这么像皓阳啊. 沈元熙收了笑.认真地道“我爹爹从不会骗我的.我想这也只是巧合罢了.毕竟胡族女子的特征都这么明显.再说.我生來就多了一指.是个不正常的小孩.如果当时皓阳夫人生出这样的孩子.怕是很多人知道的.但你沒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吧.” 闻言.真水也纳闷儿了.她确实沒听过自己的姐姐生了一个怪小孩.但从第一次见到沈元熙.她就觉得亲切.这种感觉是不会错的.但要了解当年的真相.恐怕只有回到盛京之后去找沈凤朝了. ------------ 第五十五章 :验明正身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启程的时候很匆忙.正如她莫名其妙地來到这里.但是住在这里的一个月.沈元熙发觉她爱上了这个宅子.虽然称不上华丽.但是更有家的感觉.而且这里远离人群.很安静.空气中一直有着露水和兰花的香甜味儿.真要离开.她有些舍不得. 晚上的时候宇文骜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看着她坐在窗边发呆.他无声地立在门边静静地望着她.她安静地坐了很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外面起风了.他才走上前去关上了窗户. 看着受伤的他立在她的面前.她挺吃惊的.犹还记得他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帮你换药吧.明早出发.我怕來不及.”她拿出了真水留下的药和纱布.示意他躺到床上去. 宇文骜愣了一下.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感伤.乖乖地趴到了床上.任由她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外袍.替他换药.今天的她还会对他温柔.可是三天后呢.她会不会恨死了他.他不敢再想.只怕再想下去他会不顾一切推翻之前的计划.让那么多的人白白牺牲.可能还会让更多的人因为他而牺牲.他不能那样自私的.可是他和她之间……他放不下. 心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他无法对她开口坦白一切.他自私地想再拥有她几日的温柔.哪怕是多一刻也好. “呀.真水姑姑不是嘱咐过你别乱动的吗.伤口又流血了.这个样子你明天怎么上路.”沈元熙责备的声音响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宇文骜居然幸福地笑了起來.真希望她能骂他一辈子.只要她能陪在他的身边. 换完了药.宇文骜默默起身.虽然贪恋枕头上属于她的味道.但是他知道不能停留的.而她也不希望和他待在一起. 颓然转身.脚步有些沉重.终于.他咬咬牙停了下來.转身.沒话找话的说:“降温了.明儿个多穿点.” “嗯.”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乖巧地点头. 他看着她.嘴唇翕合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沒说出來.转身.他又不甘心地转回來.“你……” “你……”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后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噗嗤一声笑了起來. “你先说.”她说. “早点睡.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外面的暗卫.” “嗯.你小心点.睡觉别扯动了伤口.别沾水.发炎了就不好了.” 说完了之后.才发觉无力继续话題.两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离去.她关上门.身体靠在门背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感觉思绪有些乱. 她不是恨他的么.为何说关心的话还是这么自然.难道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对他的恨又变淡了吗. 一道门之外.宇文骜在檐下站了许久.直到屋子里的灯灭了.他才缓缓离开.心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儿.那一块儿.是沒有她的未來. …… 因为要赶在宇文玦登基之前回京.所以马车在一路上就沒有停过.就算马车里宇文骜特意让人铺了好几床厚厚的棉被.她还是被颠得不轻. 路上短暂的休息.她有下车看过.好几辆马车.她的在中间.紧接着便是宇文骜的马车.似乎……沒有皇帝的踪影. 就算她不笨.也猜不透宇文骜此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意外的是.这一路上竟出奇地顺利.终于.他们在第三日的凌晨到达了盛京.沈元熙被安排在一间陌生的屋子暂做休息.一个时辰后.陌生的丫鬟替她捧來了衣服.让她换上.而且说明.接她入宫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看着华丽得过分的衣服.沈元熙愣住.她不想往那方面想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深想一步.似乎……这次的命运也由不得她做主. …… 金銮殿上.钟鼓齐鸣.百官如潮水一般跪了下來.望不到尽头的红地毯的一端.宇文玦身穿龙袍.旁边是满脸得意的皇后.两人齐齐从殿门走來. 金色的龙椅闪烁着寒光.但那却是权利和巅峰的象征.每走近一步.宇文玦和皇后的心跳就会快上一拍.近了……近了……只要坐上那把龙椅.这二十多年的辛苦就沒有白费…… 百官都俯身跪伏在地上.但是百官武将的首位却有一人突兀地立在那里.不下跪.不问安.甚至黑沉着脸色傲然而立. 宇文玦不得不停下脚步.微眯了眼.满眼寒光地看着他.轻声道:“曲爱卿.可是有什么事吗.” 曲天郎蹙紧了浓黑的大眉.拱手道:“太子殿下.你不能登基.” “你说什么.”宇文玦还沒有反应.皇后倒是率先踏前几步.睁大了美丽的凤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太子得皇上的传位诏书.你不让他登基.岂不是想造反.” “臣不敢.但是臣是奉命守在这里.阻止太子殿下登基的.”曲天郎依旧不为所动. “大胆.谁敢阻止新帝登基.不要命了.”皇后转身.厉声喝道.故意抬高了音量.顺便用眼光威胁似的一一扫过跪伏着默默看好戏的百官. “是朕要阻止.”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殿外传來.百官震惊.就连皇后和太子都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殿门. 那里.两个人影闪现.宇文骜微笑着推着轮椅走了进來.而轮椅上.正坐着满脸怒气的宇文歧宣. 见到这个匪夷所思的画面.百官怔愣.皇后最先反应过來.不过她再不是如以前一般蝴蝶一般地扑向皇帝.而是肃了脸色.纤纤细指倏然指向宇文骜.尖声大喝:“來人啊.还不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本宫抓起來.” “大胆.皇后.朕不在的日子.你倒是愈发地嚣张了啊.朕在这里.你居然敢颐指气使.”皇帝涨红了脸.瞪圆了眼睛看着皇后.本來他说话还不太利索的.可是今日被他们一气.竟然愈发利落了起來. 皇后不为所动.冷冷地勾了勾唇.哼笑:“皇上被这个反贼抓去了一月的时间.谁知道真正的皇上是否已经遇害.要是你是个假的那可如何是好.我们得先验明正身.” ------------ 第五十六章 :废黜 www.38xs.com|三八文学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气结.手哆嗦着指着皇后.这个女人.从前在他面前温柔体贴.可是一涉及到权利.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这就是现实.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夫妻算什么.权利才是一切. “好.你要验明正身是吧.朕倒是有一个好方法.你不是说你有朕的传位诏书吗.朕记得.朕是写过.不过上面只盖了一个朕随身携带的蟠龙印章.而像传位诏书这类的文书.要生效还需要加盖玉玺.你拿出來给众臣看看.若是沒有玉玺印.那么这份诏书就不能作数.”说着.他冷眼看着宇文玦和皇后.两人显然不知还有这么一说.都将目光投向了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出列.证明了皇帝所言. 宇文玦脸色讪讪.很显然.被皇帝说中了.他偷偷地向一旁的贴身太监使了个眼色.而皇帝见此.不屑地道:“不用忙活了.造不了假的.因为玉玺在朕这里.” 说着.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用最优质的大块寿山石做的一方印玺.印玺上依着玉材的金黄色雕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这样的玉材和雕工就算放在外面也仿造不出的. 宇文玦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走上龙椅前的案桌.揭开装玉玺的盒子.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帝就算离开都将玉玺带在身上.沒有玉玺.就无法登基.也成不了真正的皇帝.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方玉玺.半天沒说出一个字來.她千算万算.怎么沒有料到皇帝会有这么一招.沒有玉玺.还登什么基. “儿臣参加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是宇文玦反应快.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龙袍.跪伏在了皇帝的脚下.而百官也再次跪倒.山呼万岁.皇后虽然不甘愿.但是也只得跪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谓十分精彩. 宇文骜推着皇帝直接到了最前面.然后扶着他坐上了龙椅.众人心里都在奇怪宇文骜与皇帝的关系.或是担心皇帝是否被宇文骜挟持了.但沒人敢问出声來.都在等着皇帝接下來的决定.如今皇帝安然回宫.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朕这次安然回宫.多亏了谦王迷途知返救了朕一命.还有朕的爱妃宁嫔生死相随.为了天下苍生.朕已经赦免了谦王的罪过.也希望一切回归正统.太子和五皇子擅自用兵.朕稍后再算.如今谦王已经归顺.并将手下六万兵将交归朝廷.还替朕安抚了江湖上的异动.可以将功抵过.另外……传宁嫔.”他话音一落.殿门外缓缓走进了一个绝美的人儿.宇文玦和宇文琰见此.莫不惊讶万分. 只见沈元熙一身金色的华服.露出如玉的锁骨和优美的脖子.裙摆上是一只展翅的金凤.和她头上戴着的凤钗遥相呼应.她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端庄.美得不真切. 沈元熙紧紧抿着一双红唇.目光只落在最前面的皇帝和宇文骜身上.如果此时她还猜不出这两个男人背着她做了什么交易的话.那么她就真是太蠢了. 款款走上前去.沈元熙静静立着.她眼底有着沉痛.在对上宇文骜深邃的眸子时转变成了深深的恼恨.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跪了下來.向皇帝请安. 只听皇帝沉稳的声音在上面响起:“朕身体抱恙.经历这次的夺嫡之战.朕也看清了很多人和事.传朕旨意.晋宁嫔为宁贵妃.代掌后宫一切事物.皇后言行有失.不堪母仪天下.特罚其进护国寺潜心礼佛.为民祈福.至于太子和五皇子宇文琰.擅自调动军队.同室操戈.挑起战端.动摇国本.罪不可恕.特削去各自封号.离开京城.去往封地.除非传召.永不回京.”说完最后一句话.皇帝剧烈地咳嗽起來.一旁的宇文骜顺手递了一张绢帕给他.皇帝捂着唇咳嗽了一会儿.拿开的时候.默默将其中的血迹掩藏.握紧了拳头. 闻言.全场一片寂静.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反应过來.顿时.响起一片告请的声音. “请皇上三思.国之安稳.不可无储君啊.” “请皇上三思而行.” 百官再次拜伏.反应过來的皇后也尖声大喊:“皇上.您糊涂了吗.您怎么可以废黜太子.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皇上.请收回成命啊.”宇文玦是她一辈子的心血和希望.她步步谨慎地在后宫走了几十年.还不是为了她的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大统.如今天堂和地狱仅仅一步之遥.她瞬间跌得粉身碎骨. 这样让她怎么甘心.她就算死也不会瞑目的. “皇上.您是不是被那个反贼威胁了.我现在立马让人将他处死.还是您让这个小狐狸精迷住了.才一时糊涂.皇上.您不能这样啊.”皇后一会儿愤怒地指向宇文骜.一会儿恶狠狠地瞪向静静立着的沈元熙.红着眼睛尖叫着.那抓狂的模样.哪儿还有平时努力维持的端庄高贵. 皇帝挥挥手.示意來人将其拖下去.这时候.一直静默着垂着头跪着的宇文玦突然站了起來.大声喝道:“慢着.” 皇后红着眼眶看着他.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什么.她喃喃道:“玦儿.不能放弃.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能放弃.” 宇文玦转脸.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又看了一眼满脸漠然像是在看戏一般的沈元熙.额上青筋爆起.不过片刻时间.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母后.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儿臣确实不想放弃.”说着.他睁大满是血丝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皇帝.心痛地道:“父皇.您太偏心了.您不该这样对我和母后的.”说罢.他一把将皇后拉到自己的身后.大喝一声“來人啊.” 话音一落.无数个全副武装的禁军冲了进來.将百官隔开.将宇文玦母子团团护住.然后更多的人直奔皇帝而去.将皇帝和宇文骜也围了起來. ------------ 第五十七章 :心死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看着眼前这个阵仗.皇帝冷笑.再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宇文玦连道了三个“好”.“原來你早就准备好了.看來是朕低估你们了.朕的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怎么.现在你还想杀了朕不成.” 宇文玦蹙眉看着他.从贴身太监那里拿过一份文书.看了看.举起來道:“不.儿子不会杀父皇的.儿臣只希望父皇能在百官的见证下在这份传位诏书上盖上玺印.儿臣会让父皇安稳地当太上皇的.” “你这是在逼宫.”皇帝愤怒地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气得闷闷地咳了起來.这次.他终于沒憋住.一丝鲜血从唇角溢了出來. “皇上……”许多见到的官员都不免惊讶.宇文玦也忧心地蹙了蹙眉.不过他到底沒有多说什么.如今他已经背叛了他的父皇.多余的关心就不必了. 皇帝抬手示意自己沒事.他无奈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冥思了一会儿.而这个过程中.众人都在安静地等待.如今是父子间的争夺.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百官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唉……”突然.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痛心地道:“玦儿啊.父皇很少这样唤你.但是这是父皇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朕本來给了你机会.让你远离这一切过安稳的日子.可是你偏偏不愿意.那么朕也沒有办法了.”说着.他摇着头摆了摆手.而就在这时.从屋顶齐刷刷地落下许多黑衣人.一人勒住一个禁军的脖子.不过是一刀.鲜血迸溅.刚才还将皇帝和宇文骜包围的禁军连反抗的机会都沒有便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整个大殿异常地安静.此次是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了.宇文玦觉得腹部有个硬的东西抵着自己.他低头.就见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而剑的那一头.赫然站着面无表情的曲天朗. 战斗还沒开始.他就输了……宇文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把龙椅.又看了一眼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的沈元熙.他咬了咬牙.转身.阔步往外走去. 既然棋差一招.他就该输得起. 沈元熙目送着宇文玦那高大的背影.眼里涌现出一抹欣赏.这样的男人.虽然城府不够深.在权谋之术中稍逊一筹.但是他活得坦荡.她沈元熙欣赏这样的男人.即使以前她对他有颇多的成见.但是这一刻.她是真的佩服他. 如果她什么时候也能摆脱命运的束缚.从这座金色的牢笼潇洒地走出去.她一定会大笑三声的. 走出金銮殿.迅速有人过來将宇文玦反绑了起來.但是他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为了那把可望而不可即的龙椅.他等了二十多年.听他母后的安排.听刘宰相的.他从來沒有过自由.身为太子的他表面风光.但是内心里却十分压抑难受.如今.他努力过了.但是想得到的还是沒能得到.他认命.但是从今以后.他便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看着苍茫的天空.宇文玦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金銮殿的尸体被很快地拖了出去.红色的地毯上染了鲜血.很快便成了一块块黑色的污渍.很难看.沈元熙偏着头静静地看着.强忍着血腥味引起的反胃.胃部的抽搐反而让她舒服了一些.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让人将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皇后拖了出去.瞬间.他就像老了许多岁.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是破碎的. “传朕旨意.将废太子送往景德山庄.一生不得出來.还有.你们不是说无储君.国将不安吗.朕现在就下旨.若是宁贵妃肚子里的龙嗣是个男孩.出生时立即封为太子.若是女孩儿.则再行商议.退朝吧.”皇帝虚弱地摆了摆手.刚才发生那么多事.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沈元熙跌退了一步.被身后的宫女赶紧搀扶住.她挣脱了.勉力站着.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终于寂灭. 宇文骜推着皇帝离开.走之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沈元熙倏然转脸.正对上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宇文骜眼底的歉疚.她笑着.用口型道:“我不会妥协的.” 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她还不明白吗.难怪.宇文骜会那么有把握能进京來.原來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用皇帝作为筹码.先阻止宇文玦登基.再借皇帝之口除掉宇文玦和宇文琰.再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反正都是皇帝的种.皇帝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但是等皇帝驾崩之后呢.若她肚子里的真是男孩儿.那么将來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宇文骜有的是办法成为摄政王.到时候整个天下依旧掌握在他手中.可是她呢. 她沈元熙和她的孩子便成了活生生的傀儡.被永远困在这座让人窒息的皇宫内.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是她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皇帝付出这么多.立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为太子.现在的她管不了了.她只知道.心里原本对于宇文骜正在消融的恨意.这一次之后便根深蒂固了.她不能容忍一个男人一而再地利用她.到底在他眼里.她沈元熙是什么. …… 芙蕖宫内.贵妃榻上.沈元熙静卧着.她又回到了这里.丫鬟又变成了纸砚.这一切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不同的是.这一次.心真的死了. “娘娘.荣贵妃在外求见.”一个小宫女进來轻声报告. 沈元熙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神情慵懒:“打发她走吧.本宫不想见任何人.” 小宫女唯诺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荣贵妃那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宁贵妃.我求求你了.您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别把琰儿分封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现在只有你能见到皇上.我求你了.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求你帮帮琰儿吧.毕竟以前他也帮过你啊.” ------------ 第五十八章 :如意算盘 沈元熙睁眼.想起了曾经.她凭借一首曲子见到了皇帝.从而将青儿献给皇帝.为宇文骜求得了一条生路.那时.宇文琰确实帮过她.不过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她.他想让她凭着这张脸取得皇帝的宠爱.然后受他的摆布.只不过最后她将青儿送给了皇帝.让他的打算落了空罢了.说实话.她并不欠宇文琰什么.唯一要说欠的.便是他和五皇子妃曾在她最难堪的时候给过她一点关心罢了. 荣贵妃的声音一直在外面响着.沈元熙冷声道:“立刻让她走.吵死了.” 看着她不悦的表情.那些宫女哪儿还敢多劝.立刻就有人出去找來人想将荣贵妃弄走.但是对方毕竟也是贵妃.他们不敢硬來.最后吵闹的声音愈发响了.荣贵妃竟不顾阻拦直接冲进了内室. “庄宁.”一声冷硬的声音炸雷般地响起.沈元熙正握了本书看着.见此.她慵懒地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然后瞥了一眼一旁的凳子.淡淡地道:“坐吧.” 荣贵妃不动.脸上的妆都残了.哪儿还有往日的精致无暇.眼睑下还有一圈浓重的阴影.不过几日不见.仿佛老了好几岁. “我求你.现在只有你能见到皇上.你去帮忙说说情.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沈元熙瞥了一眼她微抬的下巴和挺得笔直的背脊.本來无意为难她.但是她受够了荣贵妃这种居高临下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呵呵.恕庄宁有心无力.荣贵妃还是另寻他法吧.” “你……”荣贵妃咬紧了牙关.习惯性地就想刻薄几句.但是一想到她的儿子.她只得忍下了这口气.屈膝.缓缓跪了下來. “我求你……帮帮我们.我不想离开皇宫.只要能让琰儿留下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庄宁终于不耐烦地合上了书.站了起來.她蹙眉看着地上的女人.这样的人.她连同情都吝啬给予.“你到现在还认为让宇文琰留在这里是好事吗.枉自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跟着他走得远远的.去过两天平静的日子.你不会沒有看出來.如今真正能做主的已经不是你我.也不是皇上.所以离开这里保住命才是关键.你现在留下來就是自寻死路.我话尽于此.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你是说……宇文骜他……”荣贵妃失神地望着她.而沈元熙早已不耐.喊道:“來人啊.送客.” 这次.荣贵妃沒有挣扎.被几个宫女半搀扶半强迫地送了出去.如今皇帝大病.卧床不起.政事都交由宇文骜和内阁代为管理.虽然许多人对宇文骜的出现抱以怀疑.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手段是强硬而厉害的.因为以宰相为首的一派已经彻底地倒向了他.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几乎快要将皇帝架空了. 而司马良一派支持宇文琰的人随着被削弱兵权和宇文琰即将前往封地而声势大减.以前弱于司马良的曲天朗经过这次的宫变得到宰相和宇文骜的赏识.被皇帝升为护国大将军.军衔已经和司马良齐平.而要真正收回司马良的权利.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看到形势急剧变化.司马良在朝中受到打压.他也冷静下來仔细思考.他不笨.很快.他又换了另一条路子.他终于想起了被他关在家里的大女儿司马柔.虽然自己的儿子司马锐因为宇文骜而死.但是如今形势对他不利.他当然要以大局为重.与宇文骜暂时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了. 司马柔被风风光光地送回了打理一新的谦王府.又成为了她的谦王妃.但是宇文骜却一直沒有表态.甚至连王府都沒有回过.一直住在内阁里.司马良要唱戏.还得看他乐不乐意奉陪. 如今局势未稳.朝中反对宇文骜的声音依然强烈.甚至许多太子旧党和五皇子党羽秘密联合起來针对他.想将他挤出朝堂.而宇文骜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要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准备了十多年.那明着交给朝廷的六万兵马还是握在他的手中.曲天朗又倒向了他这一边.内里还有宰相刘御的支持.如今他才是整个朝廷最有权威的人.他要收服所有的人.不过是时间问題. …… 皇帝寝殿.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散发出來.重新回到皇帝身边的高公公正吩咐着人给皇帝端药來.皇帝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拒绝喝药. “皇上……”高公公还待再劝几句.外面传來一声通传“谦王求见.” 不等皇帝开口.高公公已经代为开口.“传..” 宇文骜阔步进來.恭敬地行礼.其他的下人都被高公公遣了出去.屋内只剩下皇帝和宇文骜两人.后者站起身來.恢复了一脸冷酷.随意地走至一边坐下. “皇上.今天感觉怎么样.”宇文骜把玩着精致的茶盏.微笑着问道.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皇帝努力抑制着咳嗽.虚弱地道:“朕还是那句话.解药沒有.就算你给朕下了同样的毒又怎样.当初朕命人研究这个毒的时候就沒准备研制解药.朕要杀的人.从來就沒有让他活着的道理.所以朕死了也沒有关系.因为你也活不了多久的.而将來继承皇位的是庄宁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朕的种.宇文骜.到头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的.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得意地笑了起來.脸上是十分满足的神情.你道他为什么要答应宇文骜的要求.因为宇文骜已经通过卑鄙的手段逼得曲晟走投无路.然后只得投靠他.然后他再以曲晟为要挟來对曲天朗威逼利诱.为着曲家的独苗.最后曲天朗也不得不投靠了他. 如果他不答应宇文骜的要求.那么他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了夺位斗得头破血流.最后终会有人丧命.甚至两个人两败俱伤让宇文骜捡了便宜.所以他还不如答应了他的条件.至少他的两个儿子都可以好好活着.远离这里.等待机会东山再起.而即位的是庄宁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龙嗣.他怎么都不亏.反正宇文骜和他一样.都沒有多少日子活了. 皇帝如意算盘打得好.既让他的两个儿子活命.又沒让皇位外传.但是他始终沒有料到.庄宁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 第五十九章 :孩子,是我的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闻言.宇文骜无所谓地勾唇笑笑.淡淡地道:“是吗.看样子这笔交易倒是我输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当初我召集了那六万兵马.粮草可都是沛国出的.所以咯.我答应了沛国国君的条件便是……”说着.他站了起來.走到床边.神秘地冲着皇帝眨了眨眼.微笑道:“我一死.便将云晋布军图交给他们.到时候他们想怎么攻打就怎么攻打.很不幸.今日.我已经得到了布军图.呵呵.” 看见皇帝愤怒地睁大了眼睛.宇文骜表情可爱地嘟起了嘴.故作诧异地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能破天工巧手步存风设计的机关拿到军机图是吧.” 说着.他终于恢复了正常表情.因为装可爱确实不适合他.他眼里的阴冷和温软的笑容配合起來让人毛骨悚然.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样的东西來.往皇帝面前一放.他指着封面的几个大字给皇帝看.然后耐心地解释:“这便是《步氏机关》.你虽然杀了步存风.但这本机关图一直在他后人手里.知道我怎么得到的吗.几年前皇上你不是派人灭了蒋家满门.只为抢天魔琴谱吗.很不好意思.我占了点小便宜.得到了天魔琴谱.然后拿去换了这本机关图.还有啊.你派人灭了李家.想得到象征武林盟主信印的天魔琴.控制武林.不过不巧.天魔琴也被我得到了.还拿去给薛家换了武林对朝廷的骚乱.怎么样.惊不惊喜.呵呵呵……” 皇帝气得脸色涨红.脸部肌肉痛苦地扭曲着.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宇文骜.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看那样子.像是随时会闭过气去.他真的沒想到.他苦苦经营.杀了那么多人想得到却沒得到的东西.都让宇文骜捡了便宜.还反过來对付他.他怎能不气. 但是.宇文骜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什么才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那便是告诉他被蒙的事实的时候…… “对了.还有.记得洛贵人吧.她的真实身份便是李家唯一一个幸存的孤女.为了报仇.她将毒药涂在自己身上.原本想与你玉石俱焚.若不是你对我还有些作用.此刻你早就进了阴曹地府了.所以现在你能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该感谢我.” “咳咳咳……你、你、你……”皇帝剧烈地咳出两口鲜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宇文骜抬手将旁边的茶泼在他的脸上.如今他话还沒说完.他岂敢昏. 皇帝大口地喘着气.幽幽地清醒过來.但脸上紫红的血色还沒褪去.若是再受刺激.说不定立马就得去见阎王了. “皇上.恕臣不得不再告诉你一件事实.”说着.他俯下身去.贴近皇帝的耳边幽幽地道:“庄宁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我的……”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皇帝猛然瞪大了眼睛.仿佛眼球都要从眼眶中脱离出來一般.他不住地颤抖.仿佛浑身被雷击一般. 皇帝沙哑着声音.最终只能不断吐出一个字“不……不……不……”.是“不会”还是“不甘心”.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手一抬.用尽力气拿出早就藏在被子下面的匕首.皇帝用力地向着宇文骜刺去.就算他沒几天可活了.但他也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霸占他的龙椅.yinluan他的后宫. 女人.所有的女人.皓阳、青儿、庄宁.最终都背叛了他.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亲手将这些女人统统除去. 可是现在悔又有什么用.他已经彻底输了. 手轻易地被宇文骜制住.匕首掉落.皇帝面上扭曲地呕出几口黑血來.全身抽搐.沒挣扎几下就沒了动静. 宇文骜优雅地将匕首收了起來.轻巧地扬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淡淡地道:“你以为你还伤得了我吗.”说完.不耐地拍了拍身上被弄皱的地方.咕哝道:“真是不经折腾.这么容易就受不了了.”同时.他蹙紧了眉.若是皇帝死都不肯交出解药或是真的沒有解药.他要怎么办.如今毒发作得异常频繁.他怕他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提步离开.宇文骜脚步踉跄了一下.刚才装出的强硬此时散尽.他痛苦地蹙起了眉.脏腑突然的绞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逃也似的冲出皇帝寝殿.只想快点离开.不让人看到他毒发的模样.却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静静立在檐下的她.如出水芙蓉.她依然如故.清新美丽.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在她身上.再也感受不到温度.她的眼底眉梢处处透着冷漠.就算看到他出來.她眼波都沒动一下.即使这样.宇文骜也是心里一喜.柔声道:“熙儿.你是來找我的吗.” 沈元熙沒动.眼睛依旧虚无缥缈地看着前方.见此.一旁的纸砚赶紧替她回答:“回禀谦王.贵妃娘娘是來探望皇上的.”如今宇文骜权倾朝野.谁还惹得起他.纸砚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得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恶魔. 宇文骜肃了神色.抿紧了唇.默默地看着沈元熙.她不搭理他.他便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败下阵來.冷声道:“皇上休息了.娘娘改日再來吧.” 沈元熙颔首.垂下眼睑转身就走.从头到尾沒有说一个字.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如今皇帝寝殿外把守的人都是宇文骜的人.他说不让见.沈元熙自然不会去求他. 宇文骜死死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熙儿啊.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若是我真的找不到解药.那我们…… 他就知道.得到了天下便失了她.可是这是唯一能骗得过皇帝.不费一兵一卒.不让无辜百姓受累的夺位的方法.如果有其他法子.他宁愿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想伤害她.如今.他和她.还有多少日子能在一起. 他收紧了拳头.转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柱头上.满脸的痛苦无措. ------------ 第六十章 :发什么情 www.38xs.com|三八文学._三^八^文^学_) 琮阳殿内.无数的瓷器摆设被打翻在地.宇文骜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放在腹部.紧紧地闭着眼.额上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这个毒折磨了他十多年.他以为他早就熟悉了这种疼痛.可是沒想到今日依然叫他难以忍受. 背上的伤口在他发泄的动作下又裂开了.鲜血浸透了衣裳.半干时粘在他的背上.他每动一下都扯着伤口.十分疼.但此时这点疼和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那种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在他的意识还算清醒时.他推开门去.让冷风灌了进來.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他脚步歪斜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他迫切地想见到她.只有她才能给他一些安慰.让他熬过这种折磨……熙儿.熙儿.他无声呢喃. 芙蕖宫内.沈元熙将手放在微微凸起的腹部.在寝殿内慢慢地踱着步.适才宫人又送了补品來.她勉强着吃了一点.还是觉得有些撑.所以想在睡觉前消消食.免得睡着不舒服. 今日在皇帝的寝殿外见过宇文骜之后.不一会儿.御膳房的人就送來了比平常更多的补品.她知道是他吩咐的.现在这个皇宫俨然已经是他说了算了.但是她不明白.难道她的气色看起來很差吗.就她看來.今日他的神色似乎比她更憔悴才对. 明明沒有正眼看过他.但是他的变化她居然都察觉到了.沈元熙步子顿了一下.闭上眼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真想将那个可恶的男人从脑袋里甩出去.那样她就不用那么痛了.那种被利用被背叛之后的痛苦.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还有身子.早些歇息才是.”纸砚替她整理好了床铺.走过來扶她. 如今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身子容易乏.是该早些睡.但今日见过他之后.她的内心一直就不能平静.竟不知不觉熬到了二更十分. “嗯.你先下去吧.你感染了风寒.就不用守夜了.外面有人轮值.我要是有需要会叫人來唤你的.” “娘娘……”纸砚感动地望着她.沒想到高高在上的主子居然这般细心.她不过鼻子有些堵.声音翁了一些.她就知道自己患了风寒.还能出言关心她.能服侍这样的主子.真是她三生修來的福气. 沈元熙将纸砚的表情看在眼里.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傻丫头.和我就不必拘泥那么多了.去吧.”经历了这么多.沈元熙已经能分辨谁是真心对她好的了. 整个寝殿都安静了下來.沈元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却毫无睡意.突然.窗户轻声开合了一下.一个黑影跌撞着往她这边來. “谁.”她倏然坐起.防备地去摸枕头下面的匕首.却突然被抱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她蓦然睁大了双眼.奋力地挣扎起來. 真沒想到.他居然这般大胆.居然敢摸到她的寝宫來.她早就命人将窗户关死.他却还是轻易地进來了.看來.要防备这个男人.她还真的沒有办法. “放开我.”她越挣扎.他却抱得越紧.他低沉而带着哽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状似呢喃.却只有两个字“熙儿……熙儿……”.他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可这丝毫不能减轻她心中的怒意. “宇文骜.你混蛋.放开我.别以为现在整个皇宫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信不信.我总有办法让你声名尽毁.” 他依然沒有反应.只是紧紧地搂着她.身子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她威胁的话落下.他却循声在黑暗中找到了她的唇.如饥似渴地狠狠吻着.他的力气好大.咬得她的嘴唇发疼. 她所有的反抗都化成了呜呜声.好屈辱.好恨.为什么在他那样利用了她之后他还可以摸进她的寝殿來羞辱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肆意玩弄的木偶还是青楼妓子.想來就來想侮辱她就侮辱她. 心中的恨意让她失去了理智.推也推不开他.在他越來越激烈的吻中.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若是再不阻止.说不准他会对自己做出更禽兽的事情來. 手摸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刚才掉落的匕首.她举起.想也沒想便朝着他身上猛地扎了下去. 身上的男人似乎颤抖了一下.闷闷的哼声从与她相贴的唇部传了出來.她不知哪里來的力气.使劲儿一推.将他稍稍推开一些.重重的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身上的男人终于停止了他热切粗鲁的亲吻.在黑暗中如一只蛰伏的野兽沉闷地粗喘着.他幽亮的眼睛此时微微泛红.目光却死死地锁住她的脸.明明四周都很黑.但沈元熙却觉得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悲伤.但是此时的她被恨意和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举起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冷笑着道:“谦王爷.三更半夜的你发什么情.想要女人青楼多的是.请不要走错了地方.” 宇文骜头钝钝地疼着.让他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但她讽刺的话他还是能理解的.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他觉得他稍微沒那么难受了.但是她淡漠的语气.嘲讽的话语却让他无措.明明周身都疼.但胸口的那处却还是那么明晰. “不……我沒走错.我只要你.”他看着她.认真地说着.而沈元熙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羞辱她.她气得浑身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被她强忍着沒有落下. “宇文骜.你还可以再可恶一点吗.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你这个魔鬼.我早已不爱你了.可是你为什么握着我的命运不放.难道要我死在你的面前你才甘心吗.” 宇文骜混沌的大脑过滤着她的话.但是他只捕捉到了几个字.“我早已不爱你”.“死”.无疑.这是他现在最害怕的两件事.从她的口中听到.就如在他最脆弱的神经上补上几刀.他用力地抱着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不要离开我.不要死.我不想和你分开……不要.不要……”黑暗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 第六十一章 :双刃剑 !_三^八^文^学_>!_三^八^文^学_> 他从來沒有这么害怕过.他留着这条命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替父母报仇.可是如今仇快报了.皇帝的生死.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可是他还是这么害怕死亡.因为他的生命中意外地多了她.在他最孤独的时候.她用她的爱一点点地温暖他.让他开始留恋这个人世间. 她是他的.他不要和她分开.再去到沒有她的冰冷的地方. 他勒得她快喘不过气來了.一双铁臂像要箍进她的身体一般.她奋力地捶着他的肩头.发狂一般地挣扎着.而他不为所动.丝毫不肯放松.慢慢的.她的动作缓了下來.倒不是因为她沒了力气.而是她发觉她的手黏黏的.每次一砸下去.就有一种濡湿感. 她抬起手凑到眼前.一股血腥味充斥而來.她怎么忘记了.她刚才用匕首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至于扎在哪里.伤口有多深她完全不知道. 这个男人是疯了吗.他在流血.他不痛吗. 慢慢的.沈元熙冷静了下來.任由他抱着自己.此时.整个寝殿寂静无声.她才听闻低低的抽泣声.她讶然.他……似乎在哭.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冷酷无情的宇文骜怎么会哭.直到过了许久.抽泣声渐渐平息.他的呼吸也平稳了.她轻轻地推了推他.沒有反应.确定他已睡着.她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解放了自己. 将宇文骜放到床上.她下床去点亮了灯.将灯拿过來照亮床上的人时.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天啦.浅紫色的被子上竟到处都是血.而床上的宇文骜脸色苍白.泪痕未干.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沈元熙一愣.心口闷闷的.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她转过脸去.不想去看此时的他.她怕多看一眼她就会对他心软.而这个男人.一而再地利用她.她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打开窗户.沈元熙对着漆黑的夜空轻唤了一声“弑天”.果不其然.一个黑影鬼魅般地出现.他的使命便是保护宇文骜.所以无论何时.他不会离他太远的. 弑天低下头.不敢直视沈元熙.因为此时的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在夜风的吹拂下.窈窕的身形被勾勒出美好的形状. “带他离开吧.他受伤了.”简短的几个字就已足够.她不想表现出太关心他的样子.弑天颔首.沒过一会儿便背起了宇文骜.走之前.经过她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不好开口.满脸郁郁地离开了. 沈元熙在窗边站了许久.想睡.但又害怕靠近那张满是他鲜血的床.最终她自己将带血的床单和被子换了下來塞到一边.当看到掉落的沾了血的匕首时.她将其握在手里.泪珠成串地滚落.她死死地捂着唇.跌坐在床上.无声哭泣. 原來恨是一把双刃剑.刺伤他的同时.她自己也会痛. …… 最终弑天将宇文骜送回了王府.如今他重伤.自然不能让朝中的有心人知道.此时局势未稳.要是让人知道他受伤.又不知要引起什么风波. 而此时能相信的人.也只有刘雨晴了. 当刘雨晴看到宇文骜满身是血的出现时.吓得不清.她小心翼翼地替他脱去了外袍.待看到一新一旧两个可怖的伤口时.眼泪毫无过程地落了下來.她转脸.满脸恨意地问道:“是谁伤了他.” 弑天低头.默然不语.眼底有摸晦暗. 凭着刘雨晴的聪慧.很快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依宇文骜如今的势力.又是身处皇宫.有人要伤他并不容易.再说他武功那么高.又有弑天保护.别的人想要近身都难.联系这些.再联想能让弑天有这种讳莫如深的表情的人.除了那个顶着宁贵妃的名头逍遥过日子的沈元熙.她不作他想. 心中的对沈元熙的恨意又翻了一番.再加上对宇文骜的又气又疼.刘雨晴的脸色很不好看.她静下心來替宇文骜止了血.包扎了伤口.便在床边守着他.一夜未眠. 到了天亮的时候.宇文骜在迷糊中喃喃着“渴、渴……”.刘雨晴心中一喜.轻声唤他:“王爷.王爷你醒了吗.” 然而宇文骜并沒有醒來.脸色甚至比昨晚看着还要苍白.嘴唇干得起了皮.一摸他的额头.滚烫.他居然在发烧. “王爷.你等着.晴儿这就去给你倒水.”刘雨晴起身正要离开.一只炙热的大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一喜.转脸去看.却见宇文骜依然紧闭着双眼.嘴里喃喃的字眼去换了.他道:“熙儿.不要走.别离开我.我不想死……我不要和你分开……” 手腕上他的温度依然那么炽烈.但刘雨晴如置身冰窖.从头凉到尾.她默默地看了宇文骜许久.终于狠心地一抽手.转身去给他倒水.但手却抖个不停.水洒在了她的手上.她愤怒地将茶壶摔在地上.眼底是难忍的悲哀. 沈元熙.有你在一天我就不得安生.眼看着他离皇位越來越近.我也离我的后位越來越近.我不会容忍你成为我的阻碍的.你等着.我不会让你猖狂下去…… 宇文骜这一消失便是好几天.听说他回了王府.而需要他处理的奏折都被专人送到了谦王府.听闻这个消息.沈元熙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依旧见不到皇帝.只听闻皇帝的病愈发严重了.连床都下不來.每天御医流水般地來去.却都说皇上中风加肺病.怕是难以治好. 肺病.咯血就是肺病.沈元熙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一笑置之.如今她被困皇宫.哪儿都是宇文骜的人.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但是如今的她是宁贵妃.整个后宫品级最高的妃子.肚子里兴许还怀着未來的太子.所以还是有一定的权利的.她想了一些办法.让人将一个人带进了宫. 这个人她许久沒有见过了.所以当她看到穿着太监衣服.抬起头來时满脸温润笑意的晏祈时.觉得有一缕阳光照进了她阴冷寂静的芙蕖宫.这种感觉恍若隔世. ------------ 第六十二章 :她的打算 ._三^八^文^学_)www.38xs.com|三八文学 “你们先下去吧.”沈元熙挥退了众人.独留下晏祈.这时.他才敢抬起头來看她.目光中有着久违后的欣喜.还有着物是人非的感伤.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生病那次.犹记得那个青涩的吻.让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可是沒过多久.他就得知那座宅子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他那时病得厉害.却发疯一般地跑到废墟上去翻找着.最后累昏了过去.再次醒來之时就听见外面盛传她已经死了.他心痛欲裂.但是沒有看到她的尸体.他始终不信. 他不眠不休地多方打探.始终沒有她的消息.直到一个多月后听说宫里多了一个十分像她的人.他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许她.做了某些不得已的决定. 但是.那短短几日的美好时光依旧让他怀念.只因那时……她还是那个沈元熙.不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宁贵妃. 沈元熙沒有看出他眼底的怅然.满脸欣喜地邀他坐下.首先询问了上次她托他办的事. “你药方里的意思我看懂了.信我已经亲手交给沈大人了.你大可放心.”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沈元熙笑了笑.心想:总算沒有信错人. “你……过得还好吗.”许久沒见.两人一时无话.虽然生疏了些.但以前那种默契的感觉却还在.她是真的希望他过得好. “嗯.”他点了点头.随即.他将目光瞟向她宽松的衣衫下根本看不出变化腹部.轻声道:“我替你把把脉吧.”上次她小产过.身子一直不太好.他要亲自看过才可放心. 沈元熙也正有此意.所以他一提出.便愉快地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晏祈微笑着点了点头.“胎象很稳.你身子也比以前好多了.” 沈云熙十分欣慰.但是一想到宇文骜让御膳房送來的那些十分名贵的补药.她又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这样吃下去.她就算不想好都不行. “哦.对了.这次我找你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到这儿.她的脸色马上严肃了起來. …… 皇帝寝殿.一身华袍曳地的沈元熙带着数名仆从浩荡而來.气势十足.走到殿外.高公公恭敬地弯腰行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沈元熙微扬的头不动.只是稍稍垂下眼睑.淡淡地道:“起吧.皇上今日可曾醒过.” “回禀娘娘.不曾醒过.已经有御医來请过脉.药正在熬着.” “那好.本宫这就去瞧瞧.” “娘娘.”高公公年纪一大把.但身形灵活.只是一动.就挡在了沈元熙的面前.“娘娘留步.王爷下令.除了御医之外任何人不得探视.免得扰了皇上休息.” “王爷.哪个王爷.如今皇上还在.这宫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王爷來做主了.你倒说说哪个王爷这么大的胆子敢管起本宫來了.莫不是他想造反.”沈元熙睇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而且还先声夺人.越说越大声. 被她这么一说.高公公自然不敢随意回答.要是回答了.不正应了她那句“想要造反”的话吗.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虽然人人都知道真相.但就是沒人敢说出來.就如现在.都知道宇文骜狼子野心.但是朝中谁还敢站出來出句反对的话.要是那样.不用宇文骜出手.自有人让你自此从朝堂上消失. 见高公公无言以对.沈元熙冷哼一声.袖袍一甩.大摇大摆地就要进殿去.高公公见阻挡不了.此刻又高声道:“只能娘娘一人进去.奴才们都留在外面.” 沈元熙一抬下巴点了点一个小太监手上端着的补品.冷声道:“不让他跟着.难道这些东西要我自己端进去吗.” “奴才來吧.”高公公赶紧上前.而沈元熙动作更快.怒斥道:“不用了.不敢劳您大驾.我要和皇上单独待会儿.谁都不许进來打扰.”说完.带着那低着头的小太监便进去了. 高公公见此.锁紧了眉头.对着守在外面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快速地离去了. 一进殿内.沈元熙就收起了在外面那冰冷高傲的神色.赶紧接过小太监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晏公子.虽然这件事我不想把你卷进來.但是如今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我不想再被宇文骜牵着鼻子走.今日你便好好帮皇上查看一下病情.我要找到确切的证据.”因为紧张.她说话很急.抓着他胳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晏祈低头瞥了一眼她皓白的手腕.感受着从她手心传來的热度.他缓缓点了点头.对于她.他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最初认识的沈元熙.只要她开口.他就帮她. 晏祈走上前去替皇帝查看病情.而沈元熙则紧张地守在门口.如今她要见皇帝一面很难.她在宫中也沒什么信得过的人.所以她想尽快找到宇文骜毒害皇帝的证据.她受够了这个皇宫.也受够了被人操纵的日子.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为傀儡.所以她不得不提前打算.只要握住宇文骜的把柄.她才能有办法逃出宫去.过她自己的日子. 现在.时局变了.报仇对于她來说不及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但是该对付的人.她在走之前也会想尽办法对付的.就怕她报复了刘雨晴他们.宇文骜到时候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危险的招数.以求自保. 沈元熙不时看一眼晏祈.只见他蹙着眉.十分认真地替皇帝做着检查.她不敢开口打扰他.只得在门口焦急地踱來踱去. 过了许久.晏祈满脸疑惑地开口:“皇上这样子不是单纯的中风.也不是御医所说的肺病.应该是中毒.但奇怪的是这种毒特征不明显.很难看出中毒的迹象.所以我也不能判别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那这可如何是好.”沈元熙焦急询问. 晏祈朝她宽慰地笑笑.轻声道:“你别急.让我取些血液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就能得到结果.” “好.我來帮你.” 殿外.一身白色龙纹锦袍的宇文骜阔步而來.一头墨发随着他的步子在肩后微微浮动.看起來也是俊美异常.他的病还沒痊愈.所以脸色看起來有些灰白.但整个人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他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抹凌厉.直直地盯着皇帝寝殿的大门.像是要将其看穿一般. ------------ 第六十三章 :我爱你 ._三^八^文^学_)www.38xs.com|三八文学 “王爷.您來了.”高公公赶紧迎了上來. “参见王爷.”外面守卫的禁军见到了主子.齐齐跪下. 宇文骜一抬手.示意那些人起來.而眼睛却一直看着那道门.冷声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两刻钟的功夫.” 闻言.他面色一沉.抬步便走. 殿里.取血刚取到一半.外面就传來整齐的请安声.沈元熙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一时反应不过來.竟无措地僵在了那儿.倒是晏祈迅速地收起了取血的瓶子.将皇帝手上的血迹擦尽.快速立到了一边.将头垂得低低的. 宇文骜进來的时候.沈元熙正坐在床前.握着皇帝的手贴在脸颊边.柔声说着话. “皇上.你要快点好起來啊.臣妾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您醒來看见一定会高兴的.”说着.拉着他的手轻柔地放到了肚子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宇文骜一怔.静静地立在原地.怒气让他咬紧了牙关.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但是反应过來的他又蹙起了眉.心里苦涩: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名正言顺地让他们呆在他的身边.是他无能罢了. 缓缓走到她的身后.他明显看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地猛然站起.退开两步.满脸戒备地看着他.宇文骜被她脸上的表情刺伤了.但是无奈.那夜是他太难受了才会忍不住去找她.他无从辩驳. “熙……宁贵妃.你怀了身孕.还是好好呆在芙蕖宫歇息就好.”他目光淡淡地瞥向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因为这样的氛围.这个不行礼像根木头一般立着的小太监显得太过突兀.即使他刚才进來时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但还是不难注意到他.而这一看.他鹰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再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略显苍白的神色.最终.他压下心中的疑虑.什么都沒说. “不劳谦王关心了.本宫自有分寸.”沈元熙漠然地道了一句.也不再多说.抬步就往外走.等晏祈低着脑袋走过宇文骜身边的时候.他却不慌不忙地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浅笑道:“这位小公公.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闻言.晏祈和沈元熙俱是一僵.前者不言不语.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而沈元熙倏然转过身來.微抬着下巴.倨傲中带着三分怒气地道:“怎么.谦王爷是健忘么.本宫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你安排的.看着不眼熟才不正常吧.” 宇文骜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这久违的倔强的表情.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率先放柔了神情.满眼无奈地看着她.抬手.想去抚她娇嫩的脸颊.却被她避如蛇蝎地躲开. “熙儿.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请相信我.我……真的爱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他这句话说得声情并茂.但沈元熙却觉得莫名其妙.她蹙紧了秀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转身就走.而他却率先拉住了她的手.顺势从身后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用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道:“熙儿.我爱你.” 这一声.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让沈元熙整颗心都颤了颤.一种久违的激动的感觉开始滋长.让她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來.她脑袋一阵轰鸣.瞬间思绪便混乱了.竟然忘记了推开他或是反抗他. 趁着她这一瞬间的愣神.宇文骜扳过她的身子.轻柔的吻浅浅的落在她的额上.已经是夏日.但他的唇还是那么凉.额上冰冷柔软的触觉让沈元熙一下子回过了神.她收起了脸上呆掉的表情.又恢复了适才的盛气凌人.抬手就欲给他一个巴掌.手却被他提前握住.放在唇边.一一细吻过她每一根手指. “谦王.”沈元熙被他的动作惹怒了.刚怒喝出声.他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微微转脸.朝着身后立着的晏祈冷声道:“还不出去.” 晏祈一直站在他们两人身后.而宇文骜高大的身子几乎将沈沈熙娇小的身影挡完.所以他根本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在他这个角度看來.只能看到宇文骜吻她.还有他们贴得很紧的身子. 晏祈心中一痛.他就想上前來将他们两人分开.沈元熙早就不是宇文骜的妾室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还死缠着她.但是步子挪动了一下.他才蓦然惊醒.自己如今是來帮她的.不是來给她添乱的. 所以.纵使心里被醋意、怒意各种情绪填满.晏祈也沒有冲动.而是静静地退了出去. 看着晏祈那因为隐忍而僵直的背影.宇文骜心情不错地勾唇笑了笑.然后这才放开捂着她唇的手.大手往下移.准确地揽住了她的腰. “宇文骜.”沒人在的时候.沈元熙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因为不远处就是皇帝的龙榻.她怕太大声了吵醒了皇帝.要是让皇帝看到他的妃子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暧昧不清.那她都不敢去想结果了.可是她不会知道.一切都掌控在宇文骜手中.皇帝在这个时候是根本就不会醒來的. “嗯.”明明是她带着怒气的一声喊.他却微笑着轻柔地应了一声.活像在忍受自己老婆乱发脾气的好男人. 沈元熙有些受不了他的喜怒无常.奋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谁知他闷哼一声.身子颤了一颤.还真的放开了她.她沒想到他会这么容易摆脱.得到自由的她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停了下來转身去看他.果然.只见他捂着肩膀.苍白着脸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还是这几日以來她第一次好好看他.只见他清瘦了许多.一身服帖的白袍穿在身上更显得他的挺拔高大.但他的脸色却真的算得上憔悴.眼睛凹陷.颧骨微凸.清俊是清俊.但与以前的丰神俊朗.神姿卓绝比起來.确实算不得好看. 他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样子. ------------ 第六十四章 :狗仗人势 !_三^八^文^学_>!_三^八^文^学_> 沈元熙不禁蹙眉.想起前些日子她亲眼看到他后背那条深可见骨的刀伤.还有那夜她扎伤他的那一刀.新伤旧伤加起來.他居然还可以到处跑.天天周旋在朝廷之上稳固他的地位.不知该说他精力太好还是死不要命. 看着他这样她着实想说两句.但关心的话她又说不出口.所以一出口时便成了这样. “有机会篡位还得看有沒有命坐上皇位.”说完.她轻蔑地勾了勾唇.终于踏出了屋子.出了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被他打乱的心跳.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树下正背对着她默默立着的晏祈.她快速地离开.再留在这里.她怕她沒那么强大的心脏. 她离去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宇文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垂首.自嘲地笑笑.然后走到皇帝的床边.抬起皇帝的一只手來.看着手指上面不大不小的伤口.他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他对她的了解不够深.但也确实不少.以她的聪明.此刻做这些的目的他能猜得个大概.但这样的结果却仍是伤害了他.他很明白.她不信任他.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寻找一切逃离他身边的办法.可是他日子已经不多.他很珍惜每次和她相处的日子.为什么她连这样的机会都吝啬给他. 宇文骜眼底一片晦暗.他觉得他确实该做些什么來留住她了…… …… 夏日的天气闷热难捱.但好歹在昨夜终于降下一场瓢泼大雨.次日清晨.空气清新.在屋子里闷了几日的沈元熙决定出去走走. 她许久不曾出门了.只因为她一出去就会有数名太监宫女跟在身后.美其名曰她肚子里怀着龙嗣.出不得一点意外.可谁知里面有多少人是宇文骜派來监视她的眼线. 今日她只让纸砚呆在她的身边.而其余几名宫女太监则被她安排在十步开外.这样她才觉得心里舒坦一点. 一场雨过后.御花园的花朵更娇艳了几分.沈元熙看着甚是喜爱.以前她很不喜欢來御花园.只因为在这里时常能碰到那些个牙尖嘴利的嫔妃.特别是皇后和荣贵妃.她更是惹不起.可是如今不同了.她是品阶最高的妃子.其他人看着她都要绕道走.甚至知道她要來.那些宫女太监提前就去将人赶走完了,偌大的一个御花园.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再好看的花.看久了也会觉得无聊.所以沒过多久.她就觉得乏了.往一条狭窄的花径走.这条只容一人通过的花径通湖心亭.她想去那儿歇歇. 刚要踏出转角.就听不远处两个女声传來.沈元熙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愣了愣.将踏出去的脚收了回來. “该死.贱人.真是贱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姐.你别拿花出气啊.这里是皇宫.不比将军府.要是让人看见可就不好了.今儿个王爷不愿见你.那咱们明儿个再來好了.” “哼.有什么用.有刘雨晴那个贱人天天來找王爷.王爷还肯见我才怪.说來说去还不是都怪我爹.当初王爷落难.我爹不帮忙也就算了.还非要让我回家去.现在可好了.王爷有权有势了.我爹又逼着我回來找他.他肯原谅我才怪呢.这下你看看.我走了这么久.整个王府都被刘雨晴掌控在手里了.我想了这么多办法都沒能将权利夺回來.我才是谦王妃啊.她刘雨晴凭什么那样对我.不行.如果我还不能挽回王爷的心的话.那我就真的什么机会也沒有了.到时候我爹又会把我关起來.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司马柔的声音中带着焦躁和恐慌.沈元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说.又有花被她摧残了. “那小姐.我们再想点别的法子吧.不如……就呆在这里不走了.刘侧妃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和王爷待在一起的.”秀梅窃窃的声音响起. “你傻啊.真是不中用.我守在外面要是王爷不肯见我.我不是被人耻笑吗.” 听到这儿.沈元熙忍不住掩唇笑了.要说这司马柔还真是蠢.就算她待在宇文骜身边那么久也不曾真的了解过他.宇文骜虽然冷漠.但却是一个极念旧情的人.若是司马柔真的肯拉下脸來一直守在外面.说不定他还会心软一下真的愿意见她. 但如今的局势.却是对她沈元熙十分有利. “真的想挽回男人的心.光在这儿发脾气骂人可不行.”清脆好听的女声子花藤后响起.司马柔一惊.立刻尖声喝问:“谁在那儿.” 一个窈窕的身影自花藤后绕了出來.待看清來人.司马柔表情一僵.愣愣地站在那里.但是脸上却分明带着三分慌张七分怨恨. “是你.你來了多久了.” “不太久.”沈元熙抬眼.看着司马柔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恶作剧般微笑着继续道:“但是该听的都听到了.” “你……好.听到也沒关系.”司马柔将头转向一边.毫不掩饰对沈元熙的厌恶之情. 沈元熙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不冷不热地道:“当回王妃的滋味如何.我看……怎么不如以前风光了.” “你……”司马柔柳眉倒竖.看那样子又想习惯性地骂人了.但是眼角瞟到虎视眈眈瞪着她将沈元熙护在身后的纸砚以及她身后整整齐齐站着的数名宫人.她才不得不压下她的脾气.她怎么忘了.站在面前的已经不是王府那个任人欺辱的沈元熙了.而是现今皇帝后宫品级最高的贵妃. 见她似乎终于明白的如今的局势.沈元熙笑着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道:“你知道吗.就凭你既不行礼还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可以立刻要了你半条命.” 司马柔脸色变了变.却终于忍住沒有反驳.但眼里的不屑和恨意却那么地明显. “不过是一身侍二夫.有什么了不起的.”见此.身后的秀梅不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然而沈元熙耳力极好.被她正好听了去.她笑意盈盈地转眼看秀梅.大声赞叹:“这个奴婢倒是口齿伶俐啊.” 闻言.秀梅诧异地看向她.脸上难掩害怕的神情.但一见自家的主子在这儿.想到以前哪次不是自己的主子把别人折磨得惨兮兮的.所以她倒是狗仗人势地挺了挺腰板.明显沒把她放在眼里. ------------ 第六十五章 :情敌见面 秀梅沒有秀月有心计.什么想法都表现在脸上.沈元熙将她的小心思看穿.心情不错地笑了笑.然后招招手.对着纸砚浅声道:“一个奴婢对贵妃不敬.该怎么处罚.你看着办吧.” 随着沈元熙的得势.纸砚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她在宫里哪个奴婢见了她不是亲热地招呼.所以有些事她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的.但如今事关她敬爱的主子.她当然不会放过. 让两个宫女将秀眉架了起來.她放开了动作啪啪地连给了她几个耳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沈元熙则在一旁悠闲地赏花.唇角还带着优雅的笑意. 不过几下.秀眉就唇角开裂.脸颊红肿.她满脸委屈地看向司马柔.而后者虽然愤愤.但知道沈元熙动了真格了.所以也只是瞪着沈元熙的背影沒有开口阻止.因为生在将军府.司马柔从小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她一眼就看出拉着秀梅的两个小宫女是会功夫的.而沈元熙只示意不会功夫的纸砚去掌掴.沒有让那些会功夫的去.还算手下留情的.所以她真的不好说什么. 十个巴掌打完.纸砚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回到沈元熙的身边复命.后者这才拈花而笑.转过脸來看司马柔.柔声道:“怎么样.王妃现在有心情好好听本宫说两句了吗.” 司马柔脸色阴郁地垂下了眼.刚才她也确实冲动了.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女人就算自己再讨厌也不能得罪.因为她如今代掌后宫.权利之大.难以想象.再说.只要她身份不是沈元熙.宇文骜就算对她有意不是也不敢乱來吗. 想到这儿.司马柔勉强扯了扯唇角.回道:“娘娘请讲.” 见她开窍.沈元熙自然也十分高兴.她走近两步.凑近她身边微笑着轻声道:“这就对了.只要你肯合作.本宫自会帮你.” 司马柔脸上难掩惊讶之色.她不明白.以前她也沒少使手脚对付她.她怎么会帮她. “为什么.”她疑惑而戒备地问.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元熙神秘地眨了眨眼.继续道:“刘雨晴很不简单.你要想打垮她必须找到她致命的弱点.否则都会被她想方设法反弹回來.” “那她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司马柔睁大了眼睛.立刻來了兴趣. 沈元熙眼中划过一抹流光.卖起了关子:“这个就需要你用心去发现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司马柔边听.脸上的表情也在变化.先是惊讶后是愤怒.听完后.她已经用力地揪紧了手帕.愤怒道:“原來都是因为她.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元熙见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便装作赏花.款款地走了开去.而沒走出多远.就见不远处两个身影正并肩而行.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起十分养眼.不正是那宇文骜和刘雨晴吗.此时刘雨晴还小鸟依人地挽着宇文骜的胳膊.两人看來十分亲热.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宇文骜鹰隼一般的目光向她瞟來.她无惧地与他对视.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亏她还曾暗地里为他的伤担心过.可看看人家.每日有美女相伴在侧.日子惬意得不得了.此时还相伴赏花.她这个局外人又是担的哪门子心. 见到了她.刘雨晴也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拉着宇文骜向她走來.走到了近前.才放开了宇文骜的手來向她行礼. 沈元熙看了一眼宇文骜毫无表情的脸.再看看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狐媚劲儿的刘雨晴.此时她脸上还一副娇羞之态.仿佛是在为沈元熙撞见这一幕而害羞.她立刻心里就不舒服了.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被彻底恶心到了.但是她脸上的笑意却还是那么温柔迷人. “刘侧妃呀.请起吧.适才本宫还见着谦王妃怒气冲冲地离开.正在纳闷儿发生了什么事呢.如今见着了刘侧妃.就不难猜出了.怕是谦王妃吃醋了呢.还是刘侧妃有办法啊.连日理万机的谦王爷都能被你拉出來赏花.”沈元熙的口气听起來就像在开玩笑.说完.她还配合地掩唇一笑.但目光却不带一丝暖意.而宇文骜和刘雨晴也不笨.自然听得出她话中的嘲讽.一箭双雕.把两个人都骂了. 是以.刘雨晴听完.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而宇文骜只是蹙了蹙眉.不悦地看着沈元熙.后者根本不理会两人的表情.这两个人.她一刻也不想多看.信步离开.走之前她还暧昧地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 闻言.宇文骜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來.他转身就要追过去.而刘雨晴却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轻声道:“王爷.你病还沒好.叫人知道了不好.而且才刚给你上过药.要是伤口再裂开就糟了.再说.茜儿病了.您答应陪妾身回去看看她的.可不能食言.” 刘雨晴的话句句踩中他的要害.听了她的话.宇文骜的脸色松了些.似乎有些犹豫有些为难.但看着沈元熙走远的背影.他沉默片刻.还是冷声道:“走吧.”至于那个和他闹别扭的女人.他只有晚上回來再处理了. 走出了长长的一段路.沈元熙回头去看.刚才相遇的地方.早已沒有了那两人的身影.她心里说不出的浓浓惆怅.刚才她走开.强忍着沒有回头.却不想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沒有追來.更沒有一句解释.惆怅完.沈元熙又开始自嘲:她凭什么奢望他追來.难道就因为那日他无心的一句“我爱你”吗.他可是别人的夫.与她沈元熙再沒半点关系. 她也恨自己.虽早已不信任他了.却偏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耿耿于怀.还抱着几分期待.想想.女人也挺犯贱的.被男人的谎言伤得遍体鳞伤却还总不知悔改. 回过神來.看着满园打理得当娇艳欲滴的花朵.她却再沒了欣赏的兴致.恹恹地对纸砚道了一声“回吧.”

作者有话说

跟亲们说个事儿,这个月蟹要参加一个重要的考试,所以想每日一更,亲们觉得少的话就囤起来再看,下个月文就完结,所以恢复两更。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愚人节快乐,但蟹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哟~o(n_n)o~ ------------ 第六十六章 :丧钟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芙蕖宫内.沈元熙靠坐在软榻上绣着一件小衣.虽然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的.但她还是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來.上一个孩子的失去.让她对这个孩子变得小心翼翼. “娘娘.休息一下吧.來吃您最喜欢的荔枝.”纸砚端着新鲜水果进來.见到沈元熙还在刺绣.便微笑着唤了一声. 沈元熙放下针线.任由小宫女替她穿鞋.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今日午时都过了.怎么还不见御医來请脉.”如今她肚子里怀着的很可能是未來的太子.所以太医院也很重视.每五日派御医來请一次脉.每次都很准时. “对啊.奴婢这就差人去问问.”纸砚放下水果刚走出门去.就听外面通报.说是御医來了.是以顺便将人领了进來. “参见贵妃娘娘.下官奉命來给娘娘请脉.” 御医进來的时候.沈元熙正从小宫女手上接过刚剥好的荔枝.听到这个声音.手里的荔枝啪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她转脸去看跪在地上的人.倏然站了起來.满脸的诧异. “你……”她忍住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转脸挥退了所有的宫女.这才看向地上的人.诧异地道:“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快请起.” 面前这个一身官服.眉眼温和的人.居然是晏祈. “你是怎么进來的.” 晏祈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他微笑着看着她.张开双臂向她展示身上的这套官服.语气轻松地问道:“怎么样.这套官服好看吗.” 听着他答非所问的话.再看他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沈元熙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來:“你……你进宫当了御医?” “是啊 .这样以后就可以经常看到你了.”晏祈不以为然.甚至在为这件事而高兴. 沈元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他半天沒说一句话.眼神却越來越可怕.过了半晌.她才问:“宇文骜知道吗.” “知道的……” “是他逼你进宫的对不对.”她抬高了音量.脸色越來越阴沉.看起來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晏祈眼神一黯.赶紧解释:“不.是我自愿的.我想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就算谦王沒有这样要求我也有这个打算的.我……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开心.”沈元熙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头紧紧地蹙起.表情有些狰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你难道不知道这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如今宇文骜得势.我保护我自己和孩子都成困难.你居然还來搅和.你知不知道.他就是想用你们來牵制我.你现在是在帮他的忙啊.” 晏祈呆住了.脸上一片颓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元熙发这样大的火.他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喃喃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我想陪你一起承担……你不用考虑我.我很安全的.” 听他这样说.沈元熙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來了.说不感动是假的.晏祈对她的好她一直到知道.这个男子.一直在为她付出.可是她该拿什么來回报他. 无奈地摇头苦笑.她的眼眶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摆了摆手.坚定地道:“不.我不会将你牵涉进來的.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放你出宫.”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沒走两步.泪珠就开始往下落. 宇文骜.他可以再可恶一点么.那日他明明就认出晏祈來了是不是.不然为何才过了两天.他就将他弄进宫來了.她讨厌这种事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讨厌他对她的了解.让他恰如其分地掌握她的每一个弱点.拿她身边的人开刀.在她有一点动作的时候就开始牵制她.她真是恨死他了. 她一走.像尾巴一样跟着她的几个宫人也随即跟了出來.沈元熙心里烦躁不堪.很想甩掉宇文骜安排给她的一切.所以她竟然跑了起來.只想摆脱身后那几个人.眼泪就像花瓣上的露珠一般被风吹落.而身后传來宫人们焦急的呼喊:“娘娘.您别跑.小心一点.” “滚.别跟着我.都走卡.”沈元熙发泄般地吼叫着.更加快了速度.可是沒跑出多远.半空中飘來一阵紧似一阵浑厚的钟声.闻声.沈元熙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停下了步子.身子一阵阵地犯冷.这明明是夏天啊.她为何冷得全身发抖. 如果她沒听错的话.正在响的这个钟声.是……丧钟.每当宫中权势之人薨逝的时候这个钟才会响.如今响了整整九声.这是皇帝驾崩之兆. 沈元熙脚下像生了根般再也挪不动一步.而她的身边.不断有宫人疯了一般地往皇帝寝宫跑去.路上还有宫女低低的传告之声.四周很乱.不断有混杂的声音传入耳朵.都是奴才们仓皇的声音:“皇上驾崩了.快去静心殿.” …… 沈元熙不知道她自己怎样到了静心殿的.等她到的时候.静心殿外已经整整齐齐跪满了人.只留下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四处都是哭声.所有人都在掩面哭泣.都跪伏在地上.她也不知谁是真哭谁是假哭.但是整个场面看起來还颇有点愁云惨雾的模样. 孝衣很快就被分发了下來.一眼望去.一片白色.就连她的身上都被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换了装.所有的头饰都被扒了下來.只在鬓角处簪上一朵白花. 沈元熙糊里糊涂地被推到了皇帝寝殿.那里.一身白衣的宇文骜和朝廷重臣都跪在内室里.而床榻上.皇帝早已沒了呼吸.她进去跪下之后.高公公便开始宣读皇帝遗旨.她神思恍.沒仔细听.只感觉好像有提到她.因为那时候除了宇文骜外所有的大臣都诧异地看向她.那数十双目光刺得她浑身都疼. “娘娘.娘娘……”她眼前一片昏黑.倒下去的时候.只听到纸砚惊慌失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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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章,我尽量保持准时更新,每天凌晨零点 ------------ 第六十七章 :他是个混蛋 !_三^八^文^学_>._三^八^文^学_) 沒错.她昏过去了.但不是为了皇帝的死而伤心欲绝.而是她还沒做好准备.皇帝就这样死了.那作为皇帝妃子的她以后该如何.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帝的孩子.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还沒出生就沒了父亲.若是女儿.那她们母子便不知如何自处.若是男孩儿.那就免不了被控制的命运.除非宇文骜肯篡位自己登基做皇帝.不过后果呢.宇文骜会不会为了断绝祸患处死这个孩子.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她來说都是不幸的.而她准备逃出宫的计划还沒准备好.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等她醒來的时候.已是晚上.纸砚在一边温了粥.可是她沒有心情吃任何东西. “宇文骜在哪儿.”看到纸砚时.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前者愣了一下.一时沒反应过來宇文骜是谁.如今他声势如日中天.都是一闻谦王的大名便色变.倒忘记了他本來的名姓.所以沈元熙不得不蹙眉再问了一句:“谦王在哪儿.” 纸砚反应过來.结巴着道:“灵、灵堂.” 沈元熙起身.套上鞋子.着急地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來.脸色仓惶地看着纸砚.“后來的遗诏里说了什么.” 说到这儿.纸砚忍不住满脸的兴奋.手舞足蹈地讲:“娘娘.您不知道.皇上的遗诏里说.如果您肚子里的龙嗣是皇子.那么十二周岁时便可登基.十二周岁以前便由谦王和内阁的几位大臣帮助辅国.后來还说了许多许多.但奴婢听得不是太懂……诶.娘娘.您去哪儿.您身子还很虚弱……” 沒有听完她的话沈元熙便跑了出來.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皇帝一死.整个大权都被宇文骜和内阁揽了去.但谁都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有几月的时间.那这个时间段会怎样.宇文玦和宇文琰会善罢甘休吗.还有后宫中不得宠的皇子.谁都会卯足了劲儿去争这个皇位.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团糟了.皇帝那么聪明的人.就算再宠她.也不会下这样的旨意.那这很可能是宇文骜从背后操作而成.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将她推上风口浪尖.让她给他抵挡所有明枪暗箭吗. 她不明白.他这样做不是太沒人性了吗.所以她一定要找他要一个说法. 灵堂设在承德殿.黄金打造的巨大棺椁摆在正中间.诵经的声音传了出來.殿外依旧跪了一地的人.中殿跪的是一些不受宠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而内殿之内.则只有宇文骜高公公两人在.至于宇文玦.因为被皇帝罚终身囚禁在景德山庄.怕是不能回來.而宇文琰在远离盛京的偏远封地.怕是得等几日才能赶回來. 看到这样的景象.就算对皇帝毫无感情.沈元熙也不免觉得心酸.皇帝生前风光无限.但他子嗣单薄.受宠的两个儿子又为了夺位纷纷犯错.唯一守在灵堂前的还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仇人的儿子.真是可笑. 宇文骜负手立在灵堂之前.他张狂地并沒有披麻戴孝.而是穿着他平日里的一身白袍.身形单薄而清冷.但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带着傲气地睥睨着皇帝的棺椁.脸上带着讽笑. 想想他的爹娘.被皇帝下毒害死.死后还不能葬入皇陵.而皇帝杀害无辜无数.虽然死在他手里.但好歹还是风光大葬.他心里极度不平衡.不过也沒有什么关系.因为很快.他就会让这一切都颠覆.用他仅剩的不多的生命.将一切都改变. 说到这个.宇文骜不得不佩服皇帝的狠.他中毒至深.就算死都不肯把解药拿出來.本就打算拉着他宇文骜一起下地狱.可是他岂会如他的愿.就算死.他也要将一切都得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沒有转身却已知道是谁.他就知道她会來找他.所以他一直在这儿等着. 沈元熙脸色苍白异常.但神情却无比严肃.她立在他身后五步开外的地方.冷声道:“为什么.”沒有点明是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他明白的.她相信他完全有那个能力直接坐上皇位.甚至可以好心地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但是他沒有.他依旧选择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宇文骜背脊一僵.虽然心里想好了好多种解释.但是真的听到她带着怒气又似绝望的声音.他居然一种都说不出口.能怎么说.告诉她自己沒几天可活了.所以不稀罕那个皇位.还是告诉她自己是在为她铺路.让她可以平安地过好下半辈子.不再受人欺辱. 他说不出口.而她也不会信的. “正如你所想.我当摄政王.可比篡位的名声好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还有些无奈.但是此时的她根本就沒听出來.她只知道.她的猜想被证实了.他果然是个混蛋. “为什么.你真的不能放过我们母子吗.你好好当你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后宫无数美人.以你的能力.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对你來说作用不大不是吗.” “不.谁说不大.”他转了过來.目光肆掠地在她身上游移.眼底带着一抹轻薄的笑痕.“如今我的政权还沒稳固.朝中还有司马良一派和太子、五皇子的余党在与本王作对.沒有一个皇帝的儿子坐在皇位上压阵.本王怎么名正言顺地治国.得到百姓拥戴.还有……”说着.他走近了几步.一只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暧昧地道:“若是摄政王和未來太后有一段香艳的情史.会不会更刺激呢.” 闻言.沈元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退开了两步.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看着宇文骜.她从來不知道.原來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恶.不但要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要霸占她. ------------ 第六十八章 :双重折磨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不……不会的.你不会得逞的.你有沒有想过.要是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你怎么办.” “不.”他张狂地冲着她摇了摇手指.邪肆地笑着.眼底有她看不透的黑色旋涡.“本王说他是个皇子.他就一定会是皇子.” 沈元熙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再次无力地跌退了两步.眼神变得涣散.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宇文骜见了.虽然心中不忍.但有什么办法.比起让她想方设法地逃离他的身边.还不如让她恨她.让她知道无路可退.乖乖地留在这里.坚强起來.现在他必须要逼她.因为不久后……他再也帮不了她.以后的路.要靠她自己去走.而她.还不够狠. 眼泪成串地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一路滑落.她不想哭的.可是如今这种无力感折磨得她快要站立不住了.面前这个男人是他吗.那个她用力爱过又恨到骨子里的人.为什么让她觉得这样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让她从灵魂深处惧怕他. 仓惶地转身.她逃也似的往外跑.脚步踉跄下她软软地摔跌在地上.鞋子掉落了她也顾不得穿上.就那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略显笨重的身影.宇文骜和高公公都深深蹙着眉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宇文骜的嘴角才溢出一丝猩红.他捂着胸膛闷咳了几声.然后抬手十分坦然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如今.这早就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王爷……”高公公看着宇文骜深冥眼底压抑的伤痛.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劝道:“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以好好地向贵妃娘娘解释清楚.你这样故意让她误会你.她难过.您更难过.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但你却明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也不敢认.其实你比她更疼.唉……说來说去也沒有其他的办法了.若是让刘宰相知道你在皇上宠幸贵妃娘娘时李代桃兮.贵妃娘娘怀的是你的骨肉.估计政局又会不稳.娘娘也会有危险.要不然这样.王爷.你告诉她实情好了.然后带娘娘离开皇宫……” 宇文骜鹰眸猛地一眯.抬手阻止了高公公继续说下去.然后看向门口.大喝道:“谁在那里.” 高公公一惊.转头去看.但是当他看清那人时.脸色也是一白.心中暗自打鼓:似乎.他今日多嘴了. 门口.一身白衣的女子就像一抹幽魂般立在那里.身子摇摇欲坠.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她在强自支撑着不倒下去.她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干.只剩下愈发苍白骇人的脸色和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眼中涌现出强烈的恨意.死死地盯着宇文骜.咬着牙.一字一句从齿缝逼出声來.质问道:“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孩子……是你的.” 沈元熙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时花了多大的力气.她只觉得面前一座山倒下來一般.暗无天日之中她张大嘴努力地呼吸着.可是还是觉得她下一刻就要死去似的. 她……又一次被他骗了吗.而且这次的欺骗.她绝对不会原谅. 宇文骜也沒想到她会去而复返.还让她听到了他想对她隐瞒的事情.眼波微动.心中瞬间有无数个念头闪过.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对她说实话:“沒错.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我的.” “啊~”沈元熙突然双手捧住脑袋.不住地晃着.近乎疯狂地喊叫出來.然后慢慢地蹲到了地上.嘴里喃喃着.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她已经流不出泪了.如果说刚才她还在伤心还在痛恨.那至少证明她心里还存着希望的.事情沒有到她完全不能控制的地步.可是此时呢.谁能体会她的心情.那种拼尽一切奋斗却怀着自己恨的人的孩子的感觉. 她不是沒有期待过生一个爱的人的孩子.可是她的结局是怎样的.被最爱的人逼着亲手打掉孩子.决心重新來过的她却又再次怀上那个人的孩子.那这次她该怎么办. “宇文骜.你还可以再残忍一点吗.”沈元熙狞笑着.缓缓站起身來.她满目冰霜地看着他.眼睛很痛.却流不出泪來了.她缓缓地握起双拳.垂首.双眼通红地死死瞪着自己微凸的腹部.然后发泄一般地用力捶着自己的肚子.真是恨不得立刻让这个孩子从自己的体内消失. 看着她疯狂的行径.宇文骜瞪圆了双眼.一步踏前死死地抱住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沈元熙疯狂的用手肘撞击着他的胸腹部.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每一次撞击在他胸膛上的力道都震得他胸腔都在颤动.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疼.但是再疼也疼不过他此时的心.他之所以瞒着她.就是怕她会崩溃.沒想到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她果然不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他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受不了她这样伤害自己.皇帝的死已经让她难受了.这件事会让她撑不下去的. 他能怎么办.谁能告诉他怎么办.他该怎样安抚她.才能让她沒那么难过…… 鲜血顺着她的每一次撞击从宇文骜的嘴角不断地流出.他却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不肯放松.坚决不让她自虐. “沈元熙.你不是说我在折磨你吗.沒错.我就是喜欢折磨你.我不想放开你.所以我要让你再次怀上我的孩子.将來他登基了.那天下还是我的.有什么事能比这样报复皇帝來得更痛快呢.我恨狗皇帝.我也恨你的父亲.所以.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该知道曲晟还在我手里吧.你的父亲.晏祈.还有你交给弑天的那两个丫鬟都在我手里.如果你想他们沒事的话.你最好乖乖地把这个孩子生下來.”宇文骜咬着牙.一字一句语气平稳地诉说着这样一件事实.听到他的这番话.沈元熙终于缓缓停下了动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活得这么累.她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如今她连死的资格都沒有了.因为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了这个恶魔手里.她恨.她怨.可是她还有出路吗. ------------ 第六十九章 :郡主出事 !>.) 宇文骜邪肆地笑了.他的笑声透着股苍凉.席卷着他无法言说的伤痛穿破穹顶越升越高.配合着殿外的诵经声.哀戚无比. 恨吧.既然她活下去的支撑已经沒有了.那么他给她.只要对他的恨意还能让她有勇气走下去.未來不多的日子怎么样.他都可以不介意. “你该知道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若是孩子和你出了一点事.我就让他们中的某一个消失.”说完.他放开了她.高声道:“來人啊.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就不用守灵了.先送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到芙蕖宫后.沈元熙做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一个梦.梦里.她穿着素白的衣裙.裙摆曳在地上.她缓缓走在一片黑暗中.脚下凹凸不平.她有几次都险些摔倒.终于.光明缓缓降临.她终于看清了脚下的路.不.这也称不上是路.而是并排放着的许多尸体.她脚下踏着的.正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但是尸体的眼睛还很亮.还会眨动.像是带着笑意.她听见她在说:“主子.我是霜宁.我等着你给我报仇.” “啊..”沈元熙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奋力往前跑.可是怎么也跑不远.眼前一具具尸体的脸却一点点清晰起來了.她的爹爹沈凤朝、晏祈、霜清、寅时、纸砚……全是她认识的.而且是真心对她好的人.他们都闭着眼睛.惨白着脸.殷红的鲜血慢慢从五官里渗出來.一点一点.她不想看的.可是却无法闭上眼睛. …… 琮阳殿内.宇文骜单手支额正闭着眼假寐.自从对沈元熙说了那番话后.他一直沒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所以索性就不睡了.因为他沒有多少日子了.但却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在他死之前.有一个人是必须要除去的.不然沈元熙母子肯定会有危险. “继续说吧.”宇文骜揉了揉额角.睁开眼來.明明现在的他疲惫不堪.但是当眼睛一睁开.便迸发出无数凌厉的光线.直直射向屋子中间跪着的那人. “回王爷.刘宰相近几日罢免了王爷安排的洛阳总督.已经安排他自己的门生顶替上去了.另外.还有好些地方都换成了他自己的人.而我们的人还沒找到机会.” “好.你们先按兵不动.一方面继续取得他的信任.一方面想办法在暗里地收集他的心腹的罪证.沒有罪证的.就摸清他们的喜恶.制造一点.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吧.”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好.退下吧.”送走了一个人.宇文骜才站起身來走到窗边.推开窗.一股凉风灌了进來.让他瞬间清醒许多. 刘御.这棵根深蒂固的大树虽然帮了他很多.但是他的野心已经超出了他忍受的范围.若是不及时除去.那么等到他宇文骜毒发身亡的时刻.沈元熙在宫里定沒有立足之地.甚至性命都难保.所以.在他还能活着的时候.他就要将一切危及她的因素通通扼杀在摇篮里. 正在他蹙眉沉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通报的声音:“王爷.刘侧妃求见.” 宇文骜脸上的惆怅瞬间变成了肃杀.刘雨晴.她这个时候过來作甚.这些日子以來她总是找各种借口让他回王府或是怂恿他篡位.他已经有些忍受不了了.这爷孙俩的得寸进尺让他大为光火. 正想找个借口将她打发了.刘雨晴的哭声已经传了进來. “王爷.您可得替茜儿做主啊.” 一听到是关于他唯一的女儿的事情.宇文骜心里一紧.他失去过他和沈元熙的茹儿.所以将他的愧疚、心疼和寄托统统给了茜儿.就算他再讨厌刘雨晴祖孙俩.也不会因为他们影响对这个小女儿的爱. “是晴儿吗.进來吧.”宇文骜迅速地转身回到案后坐好.装作忙碌的样子. 刘雨晴轻飘飘地走了进來.立在屋子中间沒有说话.见宇文骜一直低着头.她才哽咽着唤了一声“王爷.” 听着她的声音有异.他才抬起头來.这一看便吓了一跳.只见刘雨晴脸色苍白.脸颊上满是泪痕.就算他不爱刘雨晴.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是不免心疼. 从案后快速绕了出來.走过去.刘雨晴便软软地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來. “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宇文骜不由自主地软下了声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听见他问.刘雨晴这才抽抽搭搭地抬起头來.满是凄楚地说:“王爷.您可一定要替茜儿做主啊.茜儿她……” “她怎么了.”他蹙起了眉.眼底掩饰不住地心慌. “她中毒了.茜儿刚断奶不久.奶娘今日熬了粥给她喝.发现她胃口不好.一直哭一直哭.还总吐.奶娘这才禀告给我.我让人细细查了茜儿的饮食.才发现里面竟然藏了毒.大夫说是慢性毒.服用七日就会有生命危险.茜儿出现这样的情况.怕是已经服用了三四日的时间了.呜呜……都怪妾身忙着打理府中的事物而忽略了她.是妾身不好.妾身该死.” 宇文骜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他暴戾地握住刘雨晴的肩膀.厉声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不行.马上回王府.” 谦王府内.宇文骜脸色阴沉大步地往前走.刘雨晴被人扶着小跑着也跟不上.当他看到不足两岁的小女娃哇哇大哭.满脸紫红的模样.他觉得心底敢愈合的一个地方又撕裂了大大的一条口子.痛得他难耐. 他将笑女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他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小脸.哽咽道:“孩子.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可以离开爹爹.”转脸.宇文骜凶狠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大夫.问道:“过了这么久她怎么还在哭.毒可有解.” 大夫们满额的冷汗.都面面相觑.不敢作答.如今宇文骜权势滔天.他们可是惹不起啊.终于.一个年老的大夫战战兢兢地出声:“毒正在解.请王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闻言.宇文骜就算有满腔怒火也忍着沒发.如今救人要紧.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回床上.退到了一边去看着大夫们忙碌. ------------ 第一卷 ------------ 第七十章 :审问 www..com|www..com| 孩子哭了将近一个时辰.宇文骜召集的御医又來替其诊治.最后喂了少量的安神汤给她喝她才渐渐地止了哭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她的小手半握成拳.小身子微微蜷缩着.眼睫毛上泪水犹在.看起來分外可爱又可怜.让宇文骜心都揪紧了. 若是他的茹儿还在.那孩子也该好几个月大了.正是可爱的时候呢. 大手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触手之时宇文骜愣了一下.沒想到小孩子的皮肤居然如此柔软如此光滑.他稍微用力都怕伤了她. 想到对这么可爱这么脆弱的孩子居然都有人下得了手.宇文骜鹰眸不由深了几分.出得屋子的时候.他见着刘雨晴正坐在院子里亲自给茜儿熬药.那专注的神态.额上的汗水都不是假的.因为作为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疼爱都是出自真心.他能理解. 心中一暖.他走上前去夺过刘雨晴手上的蒲扇交给一旁的碧水.柔声道:“让奴才们來吧.你跟本王來.”说完.率先转身走到了一边.刘雨晴眼神柔柔地望着他的背影.唇边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就说.对于茜儿.他是出于真心疼爱的.那么她就不用担心了.至少她刘雨晴还有一个女儿作为赌注.而司马柔却什么都沒有.至于沈元熙嘛……她也一定不会让她胜过自己的.如今沈元熙之所以尊贵全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那宇文骜就不能再逃避.只能快速登基称帝了.而那时.就是她刘雨晴登上皇后之位的时刻. 想到这些.她心里无比快活.但脸上却是一片忧郁之色.这个神情倒不是作假.毕竟女儿还是很重要的.就要得到后位的喜悦并不能冲淡丝毫. “说吧.”宇文骜停下脚步.微垂眼睑看着她.眉间深深的褶皱说明他对此事的忧心. “啊.”刘雨晴略显惊慌地抬起头來.眸中含着点点晶莹.看起來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你來宫里找我让我给茜儿做主.说明是有人要加害她.而你敢这样说就说明你已经查出什么來了.若是不希望我插手重新查的话.就将结果告诉本王吧.” 对于他的一番话.她无可辩解.相处了这么些年.他已经算得了解她了.但是此时此刻.刘雨晴却是无比欢喜他对她的这么点了解. “沒.就是一个奴才不小心弄错了而已.妾身已经将他关起來了.就等着王爷下令处置了.”说着.她轻咬下唇.眼神闪烁.一副隐忍的模样.任谁看到她这样.都知道她藏了什么话沒说. 宇文骜眸色一厉.声音也冷了几度:“说实话.” “妾身……”刘雨晴满脸委屈.却是吐出两个字便再不开口.她了解他的个性.说得太多反而像假的.所以她等着他去自己发掘. 果然.宇文骜抿紧了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人在哪里.本王亲自去审.” 柴房里.门被打开.阳光便跟随着照了进去.同时.被放大的还有宇文骜如岸的影子.当落在里面那人的脸上时.那人抬手挡了挡.然后赶紧爬了起來跪在了宇文骜的面前. 当看清这人容貌的时候宇文骜便蹙起了眉头.因为这个奴才宇文骜认识.表面上他虽然不关心王府的任何事情.其实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他都让暗卫调查得清清楚楚.而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叫王老三.是府里一个杂役.最为重要的是他曾经和玲玉关系亲密.此人生性老实厚道.平时寡言少语.自从玲玉死后.他话就更少了.但是宇文骜却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理由去害茜儿. “为什么要给小郡主下毒.”宇文骜开门见山.同时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王老三面色沉痛.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开口否认.也不辩解. 见此.宇文骜并不着急.他眼神飘向远方.状似不经意地道:“本王记得铃玉的尸骨是你收敛的.就葬在南边的一个山坡上.有沒有人告诉你.那个山坡是王府的产业.听说将意外致死的人的尸骨重迁.魂魄过不了奈何桥的.” 其实他就随口胡诌了一句.但是王老三却马上变了神色.满脸愤怒地道:“胡说.玲玉的死根本不是意外.那日王爷将她鞭打了一顿赶出王府.我还暗自庆幸.就算她被赶出去了.至少她自由了.我可以好好照顾她.让她一辈子不受苦.可是呢.我还沒來得及将她接回我的老家.就冲过來一群乞丐将她抢去.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溺死在了河里.这根本就是有人指使故意为之.” 王老三哽咽了.抬手愤愤地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继续道:“奴才知道王爷是好人.一言九鼎.既然说了放过她便会放过她.但是有些人可不愿放过她.玲玉和我青梅竹马.要不是入了王府做事.哪会惨遭横祸.都怪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哪个女人.说清楚.”宇文骜终于听出了点眉目.立刻抓住要害追问. 到了这个地步.王老三也沒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前几天我在睡觉.半夜起來如厕的时候遇到一个黑衣人.他说他是宫里的宁贵人派來的.还告诉我宁贵人就是以前的沈侧妃.我也早就听说宫里的宁贵人和沈侧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了.所以沒怎么怀疑就信了.后來那黑衣人给我一支白玉簪.说是沈侧妃给的信物.并且他还告诉了我玲玉的死的真相.那人又给了我一笔银子.说是沈侧妃惦记着这个好姐妹.让我修缮一下她的墓地.帮她烧些纸钱给她.我知道沈侧妃是个好人.以前在王府受苦的时候和玲玉很要好.后來还不要命地替她挡剑.证明她的清白.这些我王老三一直铭记在心.并且非常感激.” 听到这儿.宇文骜微眯了眼.回想起那时候的她.确实可爱又可恨.为了一个稍微对她好点的人就可以豁出命去对待.她一直都是那么善良 ------------ 第七十一章 :怀疑 www..com|%&*"; “所以她派人來说的话.一定不会有假.她说.是刘侧妃最后派人來害死了玲玉.只为杀人灭口.因为当初玲玉受到她的指使去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见我不信.那人又道出沈侧妃当初受过的苦难.我一听.才知刘侧妃表面看起來温婉.其实骨子里是那么坏的一个人.之后我想了好几天.越想越愤怒.所以我想让刘侧妃也受到应有的报应.她不是爱害人.害人家的孩子吗.所以我也害她的……”说到这儿.王老三说不下去了.他垂下头.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宇文骜听完.脚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因为王老三说的话虽然值得推敲.但是那些细节却不像假的.因为当初那些事的真相.只有他、弑天、刘雨晴知道.沈元熙很聪明.后來猜到了.还用话激过他.他还对她发了火.这些事他都记得.如果她因为对自己心怀怨恨而利用这件事情來激往老三去害茜儿.以发泄对他的怒气……不.他简直不敢想.他一直坚信她是单纯善良的.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联想到沈元熙刚得知她被欺骗利用了.甚至发狠想要除掉她肚子里怀的他的孩子.而他阻止她.还用她在乎的人來威胁她.她会不会转而來除掉他的另一个孩子以发泄心中的怨气. 他不该怀疑她的.但是从小到大生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习惯性地对任何事都怀疑.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所以他自己也不能判断了.她.真的会这样做吗. “白玉簪呢.给我.”宇文骜伸出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紧张.他只希望.那支簪子不是她的.可是当看到那支做工精良朴素美丽的簪子时.他却再也无法坚守对她的那份信任.因为这支簪子他记忆深刻.当初皇帝做寿时.她初次进宫.就戴了这支簪子.那天她很美.他被迷了心窍.所以仔细地打量了她无数遍.她身上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后來他还得知.这支簪子是她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她一直很珍惜.保存得很好.若不是下了狠心.她又怎会将它拿出來. 再说.如今芙蕖宫守卫森严.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若不是她自己拿出來.又有谁偷得到. 握住白玉簪.宇文骜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怎么办……他该继续信任她吗.如今的他急需找到她求证.只要她说一句“不是”.他就信她. 看着宇文骜匆匆离去的身影.站在台阶上的刘雨晴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她等这天已经很久了.沈元熙.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谁能笑到最后.要真正较量过才知道. 芙蕖宫内.沈元熙半卧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皇帝的灵柩已经下葬.宫里刚刚清静下來.再也听不到那恼人的诵经声.可是她心里的伤痛却依旧. 昨夜在池水边多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芙蕖.却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她今日头脑昏沉.浑身乏力.再加上近几日胃口不好.人也清瘦了一大圈.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怜. 见她沒精神.纸砚心里也不好受.想找些事情激发她的兴趣.一眼扫到针线篮子里沈元熙绣了一半的小衣服.她便将其端了过來.兴冲冲地道:“娘娘.若是闲着无聊.便继续给小皇子绣衣服吧.奴婢新描了几个花样.娘娘看喜不喜欢……” 一听到“小皇子”这个称呼沈元熙就是一阵反感.如今已经知道肚子里的是宇文骜的孩子.她心里有十分重的罪恶感.仿佛她是帮着他一起篡位害死皇帝的帮凶. “拿走.我不想看到它.”沈元熙烦躁地一挥手将针线筐打落.纸砚一阵错愕.赶紧跪了下來收拾. 她不知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从那日被谦王派人送了回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前的她性子温和.也很喜欢替小皇子做衣服.而现在的她却变得喜怒无常.随便一句话一件小事都可以引得她大发雷霆.重重地惩罚下人. 曾经芙蕖宫是所有宫女太监向往羡慕的地方.如今所有人都觉得这里是个魔窟.大家都变得愈发胆战心惊了.可是她纸砚不同.她知道她家主子是一个好人.她想让她的心情变得好起來. 默默收拾了东西.正要拿出去.迎面一人虎步而來.她见了赶紧跪下请安:“奴婢参见谦王爷.” “滚.”她正在纳闷儿谦王怎么可以如此不避嫌不经过通传就进了这芙蕖宫.头顶上已经响起了一声冷喝.纸砚一惊.赶紧带着所有宫人退了下去. 沈元熙沒有转头.只是神情木然、眼神放空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但是从他的声音里.她已经听出了他的怒意. “很难得啊.如今日理万机的谦王爷竟然有空到这里來.本宫便不让人奉茶了.反正这整个皇宫都是你的.我也就不必多此一举.”沈元熙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沒眨一下. 宇文骜沒说话.沉默着立了很久.寂静的空间内.只听到更漏的声音和他低沉的粗喘声.她知道他在看她.但是她不想看到他.若是她此时转头的话.就会看到他脸上泄露的脆弱和掩饰不住的沉痛. 突然.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面前.她低头一看.只是一眼便让蹙起了细眉.因为面前的白玉簪正是她的那一支.如果她沒记错.这早就在那场大火中丢失了.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手上.但是看他今日这个架势.似乎不是为她讨回了公道的样子. 沈元熙拈起簪子在手里细细查看.只见簪子一角还有些黑.似乎被火吻过.但不明显.想來她装簪子的盒子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正想开口问他这簪子來自何处.他却先开口了. “是你的沒错吧.王老三你也认识.”他的口气很淡.就是不想有先入为主的质问在里面.可是他沒想到.他气势汹汹地來.已经给她造成了抹不去的压力. ------------ 第七十二章 :斗智 www..com|%&*"; 柳眉一挑.她看向他.牵了牵嘴角:“是我的.王老三我也认识.如何.” 宇文骜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眸子锁紧了她那张憔悴却清秀的脸.努力掩饰着心底的恐慌.问道:“茜儿中毒的事和你无关.对么.” 沈元熙看到他眼底的闪烁.再结合这一句.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來他怀疑她派人给他的女儿下了毒.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怎样.但不难猜出.是有人要栽赃嫁祸给她. 沈元熙垂首.不置可否地抿唇一笑.看到宇文骜如此紧张的模样.她心里的怒火被彻底勾了起來.当初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是那么果决冷漠.而今他和刘雨晴的女儿出了事他就如此担心.瞧瞧那黑沉的脸色和眼底的悲痛.这不是对她最大的讽刺么. 她突然觉得.陷害她的那个人做得不错.至少找准了要害.让他彻底地伤心了一把.比她沈元熙有本事多了. 不想否认.她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语气轻佻地道:“是我做的.怎样.心疼了.死沒死.若是沒死的话那就太可惜了.我正在想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要是多一个姐姐去陪她她会很高兴呢.” 闻言.宇文骜如遭雷击一般颤了颤.似乎支撑不住那高大的身子.他目光死死地锁住她的脸.想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只可惜.沈元熙的脸上除了那丝讽笑便只剩下报复他后的快意. 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被打消.但是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來找她求证的目的.他始终不相信她会残忍到对一个孩子下手.但是如今的她真的变了.而他也不能怪她.因为一次次伤害她欺骗她.把她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不正是他吗. 突然.宇文骜呵呵地冷笑起來.似乎很开心.又带着几分阴鸷.他收起了脸上的脆弱.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谦王爷.他说:“如果我是你.该下手狠一点.一次性解决.顺便杀王老三灭口.免得被人拆穿.” 沈元熙偏着头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点了点头.蹙着眉认真地道:“对哦.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经验不足.多谢谦王爷教导.下次我再出手的时候会利落一点的.下一次该谁呢……”她曲起食指点了点脑门儿.做思考状.还可爱地嘟起了嘴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愉快地道:“就刘侧妃吧.她太坏了.害过我好几次呢.谦王可得给她带个话.让她小心着点儿哟~” 宇文骜脸色一沉.愤怒地踏前一步捏起她的下巴.恨恨地看着她脸上挥之不去的笑意.心骤然一疼.他深爱的她真的变了.从前胆小懦弱连直视他都不敢的她变得这么自信、这么……蛇蝎心肠了.他难过.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吗.在如今这个社会.不够狠的话吃亏的就是她. 想到这儿.宇文骜捏着她下颌的手缓缓放松了力道.然后缓缓抚上她的脸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温柔地道:“好.我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摔袖大步地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元熙终于软下了僵硬的脖子.无力地跌回床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如今.她终于敢和他叫板了.她为她的勇气而开心.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堵得慌.一丝叫做“委屈”的情绪悄然而至.让她恨得咬紧了牙关.因为……他从未信任过她.所以才会理直气壮地來质问她.看來.她还是爱错了人. 好.既然不信任那就彻底决裂吧.如今的她有她需要保护的人.可是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看着吧.谁能笑到最后. 愤怒过后.如今步步为营的沈元熙又强迫自己冷静下來.因为宇文骜的到來.又让她产生了危机意识.既然有人陷害她.她肯定要揪出陷害她的那个人尽快铲除.不然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的. 她仔细回想刚才与宇文骜交谈的细节.从中抓住了几个关键点.一是出事的是刘雨晴的女儿.二是这件事牵扯到王老三.而王老三是与玲玉有关.第三便是这支簪子.这支本该埋葬在废墟的簪子为何会重新出现.还是早就有人计划好了一切拉她下水. 沈元熙很快想到了那日在花园里遇到司马柔的事情.那日她确实告诉了司马柔一个秘密.便是当初玲玉的死因.只不过她有意识地将宇文骜想要除掉司马柔肚子里的孩子改成了全是刘雨晴的主意.还将自己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的原因告诉了司马柔.告诉她宇文骜对刘雨晴发过誓.这辈子只要刘雨晴替他生孩子.所以当时司马柔才会那么愤怒.但是她沒有将宇文骜与刘御联手的事情和盘托出.只要能激司马柔出手.直指刘雨晴.那些信息足够了. 可是沒想到司马柔居然那么可恶.既想除去刘雨晴的依托茜儿.还想将她沈元熙拉下水.曾经有一句古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而司马柔太过贪心.那么她就该付出贪心的代价. 司马柔太自作聪明.以为她沈元熙是那么好扳倒的么.真是笑话. 虽然沈元熙迅速将幕后凶手的罪名扣在司马柔身上.但是她也忘记了一点.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现在有一个人早就算好了这一点.正等着借她的手除去司马柔这个多余的阻碍呢. 栖霞殿内.刘雨晴抱着已经熟睡的茜儿轻轻地晃动着.脸上是恬淡的表情.碧水在她的身后打着扇子.感叹道:“幸好小郡主沒事.真是吓死奴婢了.王妃真是心肠歹毒.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得去手.要不是发现得早.小郡主只怕已经……” “闭嘴.休得胡说.我的茜儿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刘雨晴柳眉一竖.喝止了碧水.后者自知失言.赶忙自打了两下嘴巴. “不过奴婢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小姐您已经查出是王妃做的.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扳倒王妃.凭着您现在的势力.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王妃了啊.何必大费周章地去误导王老三.让他在王爷面前说您的坏话呢.” ------------ 第七十三章 :陷害 www..com|www..com| 闻言.刘雨晴优雅一笑.手指轻轻地划过茜儿细致的眉眼.轻飘飘地道:“这就是你道行太浅了.扳倒一个司马柔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因为司马良.王爷对她已经深恶痛绝了.何须我再出手.最重要的还是宫里那位.如今王爷把她保护得太好.我要对她出手何其艰难.而最能伤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情’字.只要她沈元熙还爱着王爷.最能伤她的便是王爷了.只可惜王爷还是不懂情这一字.所以越是爱得深.越看不透.”说到这儿.刘雨晴心里也泛起了苦涩.她深爱的男人爱的却不是她.那么她只好利用这一点除去对手了. “茜儿已经中毒了.我要是利用这一点除去一个讨厌的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你想.等王爷去宫里质问沈元熙的时候.以她的聪明.伤心之余定会思考是谁要害她.若不是那日我偶然见着她和司马柔在御花园里从同一个地方离开.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方法.她定然知道我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冒险.所以即使怀疑我也不敢确定.而司马柔便是她首当其冲要怀疑的人.为了确保万一.她一定会动手先除去她的.你说.这对我來说不是更有利吗.”刘雨晴莞尔一笑.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自信. 碧水佩服地看着她.同时心里也有些鄙夷.连亲生女儿都加以利用的人.心肠可不是一般地歹毒.不过她嘴上还是赞叹道:“还是小姐考虑周全.奴婢受教了.” …… 芙蕖宫外.沈元熙微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一池常开不败的白色芙蕖.芙蕖虽美.但每日看着也会厌倦.而宇文歧宣当初修建这样一个池子当真是为怀念皓阳.还是只为坚持心中的执念. 爱一个人久了.也许便与那人无关.而是爱上了独自坚持的感觉. “娘娘.谦王妃來了.”身后有宫人小声禀告. “都下去吧.” “参见贵妃娘娘.” 身后响起了请安的声音.沈元熙转身.看着依旧打扮得美艳无比的司马柔.唇边自然地噙上了一抹温软的笑意.“谦王妃.别來无恙啊.” 司马柔错愕了一下.随即回道:“承娘娘洪福.臣妇甚好.” “是啊.是甚好啊.一箭双雕之计本宫见得多了.可唯有你谦王妃用得最好啊.”沈元熙挑高了眉毛.看着司马柔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脸色又沉了几分.看來她沒猜错.毒确实是她下的. “臣妇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本宫告诉你刘雨晴致命的弱点在哪儿.你倒是抓得准.毒害茜儿嫁祸于本宫.这个计策不错.可是有沒有人告诉过你.做事应该干脆利落.我要是你.我会下一剂狠药.让刘雨晴再无翻身的机会.可是你现在做的呢.将我拉下水给了刘雨晴反扑的机会.你到底便宜了谁.还是你认为除掉了本宫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她..” 听到她一声强过一声的质问.司马柔变了脸色.连忙摇头解释道:“不.不是我.我沒有想将你拖下水的意思.我真的只是……” “住嘴.”沈元熙厉声喝止了她的解释.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突然.她诡异一笑.目光瞟向芙蕖宫门口的地方.低声道:“现在解释一切都晚了.你.留不得了……”说完.她突然脸色一变.变成了哀戚.在司马柔错愕的注视下.她迅速上前一步和司马柔身子贴合在一起.后者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距离.所以往后退.而就在这时候.沈元熙尖叫一声.满脸惊恐地往后仰去.司马柔下了一跳.想要出手去拉.而沈元熙却已经掉进了身后的芙蕖池里.接着.一抹黑影迅速蹿过來跟着跳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沈元熙惊恐地在水面挣扎了两下.池水迅速灌进她的口中.她一下子就沉入了水下.而后面跳下去的黑影快速朝她游去.揽住了她下沉的身子往上拖. 等看清那个黑影是谁时.司马柔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她突然反应过來沈元熙掉下水之前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了.她这是想要陷害她. 听见落水声.候在不远处的奴才们早就跑到了岸边.还有隐在暗处的暗卫也有几人跳下水中帮着宇文骜将沈元熙的身子托了起來.很快.她被救上了岸. “主子.主子.你沒事吧.你快醒醒.”纸砚闻声赶來.吓得立刻哭了起來.而沈元熙呛出两口水來.幽幽地醒了过來. 宇文骜让她的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看着她清醒了过來.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围着的奴才大喝一声:“快传御医.” 而这时.沈元熙无辜地看着站在一边无所适从的司马柔.柔弱地道:“谦王妃.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沈元熙.我是庄宁.你又何苦将对她的怨气发泄在我的身上呢.” 随着她的视线.所有人都看向司马柔.每双目光都带着谴责.特别是宇文骜.眼中更是毫不掩饰厌恶之情.冷声道:“你來这儿作甚.这笔账本王待会再和你算.”说完.一把抱起沈元熙就往内室跑.不一会儿.晏祈便來了.在内室仔细地替沈元熙诊治.而芙蕖宫外.宇文骜立在台阶之上.看着跪在地上不住解释的司马柔.他一句都不想听.大手一挥.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黑沉着脸厉色道:“本王不想听.你身为本王王妃.若是处置不当.别人会责怪本王徇私.这件事关系到宁贵妃和她肚子里的龙嗣.事关重大.便交由刑部立案调查.本王不予插手.”说罢.他一挥手招來了人.吩咐道:“先将王妃软禁在宫中.任何人不得探视.” “王爷.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然而无论她怎样解释.宇文骜再也不会多听一句.转身便往芙蕖宫内走去. ------------ 第七十四章 :保护好你的肚子 整个芙蕖宫内安静得出奇.宇文骜进來的时候.所有人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独留下沈元熙安静地靠坐在床头.喝着一盅热汤. 见到他进來.她将碗放到一边.优雅地擦拭着嘴唇.挑眉问道:“都处理好了.”模样慵懒得仿若妻子在与晚归的丈夫闲聊. 可是宇文骜不同.他的牙关紧咬.脸色黑沉得像挤得出水來.眼神阴鸷地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女人.他愤怒得想将她捏碎. 大步走过來.他一把攫住她的下巴.手上因为努力控制着力道而微微发抖.天知道他是用了多么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弄疼她.但是这个女人似乎不给些教训就不知好歹.但是他能怎样.打她.他舍不得. 俯身.狠狠地攫住了她的红唇.粗暴地啃咬着.怎样让她觉得痛便怎样做. “呜呜.放开……混蛋.”沈元熙双手乱挥往他脸上扇去.可是他仿若毫无知觉一般.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她.动作一点都不乱.他喜欢看她慌张无措的样子.他该死地讨厌她那一副算计得逞成竹在胸的淡然模样.因为那样的她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终于等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來.他才肯放过她.然后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你嫌命长.你可以再试着拿我的孩子和你一起去冒险.我发誓.我一定让你在乎的人先你一步死去.” 沈元熙喘息着.闻言.心里还是有些吃惊.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在玩把戏陷害司马柔.不过这也沒什么关系.他不照样配合了她么. 抬头.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沈元熙带着几分挑衅地道:“这不是谦王爷您教我的吗.下手要狠.那首先就要对自己狠点.如果不是这样.怎么给您制造借口收回司马良手上的兵权啊.你不是正在苦恼么.如今我帮了你.你该感谢我.或者说.你对司马柔还有感情.那也无妨.除去她爹之后再把她囚禁起來慢慢玩弄.这不是你惯用的手法吗.”说着.她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配上她娇艳的唇.像极了一朵散发着颓靡气息的花朵. 宇文骜的手抖了一下.眼神更加深邃.他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她是在怪他将她囚禁在这宫中.利用她.可是他对她的心怎可让她这样去嘲弄. “是.本王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所以你应该庆幸你肚子里怀着的是本王的孩子.否则你就会如一个妓、女一般被玩弄.”宇文骜气恼地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沈元熙眼中一闪而过绝望的神采.可是她随即笑得更欢快了.连眼泪都笑了出來. “如此说來.那我还真是无比荣幸啊.不过让我选的话.我宁愿被无数男人玩弄也不想怀你的孩子.”她疯狂地叫喊出声.看着宇文骜脸上的震惊和愤怒.心底涌起报复的快感.说狠话谁不会.就看谁伤得了谁了. “你……”宇文骜气结.他全身颤抖.竟像是就快要站立不住了.愤怒地扫落触手可及的花瓶.在骤然响起的声音下.帘幕后传來一丝响动.他眸光倏然一紧.大步走过去.愤然撩开帘子.一人倏然跌坐在地.满脸煞白. “碧水.”宇文骜看着不知藏在此处偷听了多久的碧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王、王爷.小姐让奴婢……奴婢过來请您用、用膳……”碧水紧张得不知所措.说起话來结结巴巴.整个身子都在抖. 见此.宇文骜反而冷静下來.厉声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不不不.奴婢什么也沒听见.”碧水跪直了身子.不住摆着手. “交给我处置吧.”突然.身后传來一声清脆的女声.宇文骜转头.就见沈元熙已经披着衣服走了过來.脸色虽然惨白.但步子很稳.看來她已经沒事了.眼底一黯.宇文骜不置可否地摔袖便走.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记住我说的.这是本王最后给你的警告.好好保护你的肚子.”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沈元熙脸色木然.无悲无喜.每次都是这样.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所以心才会痛到麻木.他对她所有的保护和关爱不过都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他这又是何必.既然许诺过只让刘雨晴生他的孩子又何苦來折磨她呢. 要是沒有这个孩子.她估计也不会还被困在这座囚笼里.也不会让他用那么多人的命來威胁.光是想着.她就恨得全身发抖. 转眼去看地上跪着的碧水.她正低着头.身子有些抖.沈元熙悠闲地踱到软榻上坐下.这才淡然地开口:“抬起头來.” 碧水闻言.缓缓抬首.沈元熙看到了她眼底的慌张.但是她还在力持镇定.看來刘雨晴将她训练得不错. “这幕情形本宫觉得甚是眼熟.碧水.你说呢.” 听到她说的看似无关紧要的话.碧水稍稍松了一口气.答:“奴婢不知娘娘何意.” 沈元熙眸子倏然一紧.脸上的笑却愈发温柔了.她道:“碧水姑娘这是什么记性啊.也不过两年的时间吧.当初我还是沈元熙的时候.初入王府.碧水姑娘可是捧着两件衣服摔到泥水里污蔑我.后來又将我推入水中.哦~如果我沒记错的话.还有一次你手里夹着断簪子是要毁掉我的贴身丫鬟寅时的容貌吧.” 碧水身子一僵.立刻明白过來沈元熙这是要和她算旧账了.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來.硬着头皮道:“娘娘这是在说笑吧.那是王府里沈侧妃的事.与娘娘有何关系.” 装.还在装.沈元熙心底在冷笑.她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一把拉起了碧水的发.狠狠将她的脸拉了起來面对她.她沉了脸色.放低声音道:“我就是沈元熙.沈元熙就是宁贵妃.你是在和本宫装糊涂吗.啊.”她抬手.啪啪地轻拍着碧水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厉声道:“你刚才也看到了.王爷可是将你交给了我.那态度.不用说吧.听到了他的秘密.而且是绝不能让刘雨晴和刘御知道的秘密.你说……如果是他.他该怎么处置你.” 碧水一愣.心里的防线终于被击溃.她满脸惊骇.赶紧出声求饶:“奴婢真的什么都沒听到.求娘娘救奴婢.” ------------ 第七十五章 :倾国倾城也如是 “可惜.本宫救不了你了.”对于刘雨晴的怨气她早就积压已久.如今不找个渠道发泄发泄她定是难受.但如果这个丫头肯为她所用那就自当别论.可惜她被刘雨晴惯坏了.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是不会把她沈元熙放在眼里的. 沈元熙一转身.优雅地坐回了软榻上.气势十足地喊道:“來人啊.” 纸砚闻声进來.沈元熙看着她.温柔地道:“听说本宫命人做的新木凳做好了.快拿來让本宫试试.对了.再把书桌上的宣纸拿过來.” 碧水停止了哭喊.低低地啜泣.显然不知道沈元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她落在她手里.她只想服一下软.让她放她回去.好给刘雨晴报信.所以刚才的害怕不过是真假参半.若是沈元熙只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那她可就真沒什么好怕的了. 看惯了许多女人高超的演技.碧水眼里的一丝探究和狡黠沒能逃过沈元熙的眼睛.她悠闲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慵懒地道:“记得刚到王府的时候.王爷赏了本宫一顿鞭子.那王府的木凳太窄了.趴着可不怎么舒服.所以本宫特意让人加宽了木凳.就算是在本宫手里受刑的人.本宫也想让他们舒舒服服的.” 她说得随意.而碧水一听却惊讶地瞪大了眼.敢情她叫人搬凳子是要对她用刑.难道是要鞭笞她.可是沒听她叫人拿鞭子啊. “娘娘.准备好了.”不一会儿.纸砚便进來恭敬地道.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碧水.脸上带了丝同情.也许别人还不知道沈元熙的性格.但是她跟在她身边久了.便知道真正惹怒沈元熙的人是什么下场.她会让你不留一丝伤痕.但却痛苦无比. 很快.屋子里进來了两个太监.一言不发便将碧水拖了出去.外面沒有摆什么阵仗.只有一个年长的麽麽面无表情地候着.她的面前是一叠宣纸和一盆清水.还有一条铺了软垫看起來很舒服的宽凳子. 碧水几乎沒能挣扎便被绑到了凳子上.她仰面躺着.看着沈元熙被人扶着.微笑着立在一旁看着她. “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么也沒听到.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奴婢的主子是刘侧妃.您得罪了她也不好吧.”到了这个时候.碧水是真的有些慌了.可是她慌起來却沒了脑子.自以为有用的话却偏偏触怒了沈元熙.让她愈发生气. “是吗.本宫倒想看看你这大门大户的狗是罚得还是罚不得.來人啊.奉王爷命.用刑.”说完之后.突然诡异一笑.对着那老嬷嬷状似耳语却用碧水听得到的声音道:“不必留活口.” “是.”老嬷嬷面无表情地一点头.拿起宣纸浸湿便贴到了她的面上.一边贴还一边说:“您该感谢娘娘仁慈.这种死法不留伤痕.死了也不会太丑的.” 碧水疯狂地摆着脑袋.想要大声呼喊.无奈她的头被人按着.动弹不了.经过特殊处理的宣纸密不透风一张张地盖上來.她很快就觉呼吸困难了. 死本就可怕.若是來得痛快点也许很多人还能接受.可是如今这种一点点被夺去呼吸.一点点接近死亡的感觉太恐怖了.这无疑是最大的心理折磨.又有几个人扛得住. 千钧一发之际.碧水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而为主子尽忠也要建立在有命活着的基础之上. “呜呜……娘娘.我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奋力地用舌头顶开一点缝隙.含糊地吐出这句话.碧水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闻言.沈元熙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而她却不慌不忙地抬手.阻止了老嬷嬷继续贴纸.淡淡地道:“好.本宫这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说得不好听.本宫可不依.”说完.露出完美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让天地为之失色. …… 皇帝驾崩后.宇文骜任摄政王暂理国事.总组内阁.改年号为甘初元年.寓意“苦尽甘來”. 甘初元年的第一个月.因司马柔涉嫌杀害皇嗣.调查出系受其父司马良指使.又有多方证据证明司马良有造反之心.内阁一致决定收回司马良手上兵权.司马良一怒之下奋起反抗.被宇文骜派兵抓获.收押入监.而随着司马良的快速败落.又牵扯出与他私下勾结的曲天朗.很快朝野再次动荡.宇文骜力排艰险.迅速任命一批年轻的将领.并从老将中选出四人分管司马良与曲天朗手上一半的兵权.另外一半收入他自己手中.不过一月的时间.他控制了大局.同时.诸多与司马良、曲天朗关系密切的官员也被下狱接受调查.其中.便包括与曲天朗一直交好的沈凤朝. 琮阳殿内.宇文骜蹙眉看着眼前的涉案者名单.脸色沉重地重重一拳砸在案上. “启禀王爷.在曲天朗和司马良府中搜出了互相來往的信件.内容是约定一起在本月十五诛杀您.幸好我们动作快.不然事情就麻烦了.”弑天立在一旁.递上几封信件來. 宇文骜粗粗浏览了一遍.愤怒地将其撕成碎片. “要诛杀本王.想都别想.” “王爷……”弑天眼神有些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受到宇文骜阴冷一瞥之后.他才硬着头皮道:“这次搜索曲天朗府中.搜索出了一些……意外的东西.” “嗯.”宇文骜鹰眸微眯.露出一丝不耐.似乎对于弑天的吞吞吐吐很是不满. 后者脸色一黯.递上了一封信件.这封信被封存得很好.看起來已经发黄.竟像是保存了十多二十年. 宇文骜接过來一看.脸上难掩震惊之色.然后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最终眼神变得十分恐怖.双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來. 这封信上的内容算不得陌生.因为上面详细讲述了十八年前的一桩旧事.这是当初宇文歧宣撺掇曲天朗造反的书信.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宇文歧宣阴险的计划.包括如何害九王爷和欧阳将军. ------------ 第七十六章 :报复 心里的伤口再次被翻了出來.父亲的失败全因宇文歧宣的卑鄙和曲天朗以及沈凤朝的背叛.这个仇他无论如何也要报. “传令下去.本王要曲天朗……死.”随着一个“死”字落下.宇文骜的手缓缓收拢.带着无比的愤恨将那封信捏成了一团. 弑天蹙眉.有些为难地问了一句:“那……沈大人呢.” 沈凤朝.提到这个人.宇文骜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但是他随即便坚定了下來.冷声道:“和曲天朗一起.” …… 谦王府.栖霞殿. 一声惊恐的尖叫传來.碧水推开门跑进屋子内.颤声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快.把门关上.”刘雨晴的声音尖得有些变调.碧水依言关了门.忐忑不安地走上前去.这一看.当真吓了一跳.只见坐在梳妆台前的刘雨晴满脸红斑.连脖子上和手上也未能幸免. “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刘雨晴满眼恐慌地摇着头.愤怒地将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都扫落到了地上.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觉起來怎么变成这样了……昨晚是你铺的床.可有发现床上有什么.”突然.她将锐利的目光转向碧水. 碧水眼底闪过一抹恐慌.随即低下了头掩去眼中的闪烁.“沒有啊.昨晚和以前一样.奴婢沒发现什么不妥.” “快.快去传太医來.对了.不许走漏风声.就说我只是花粉过敏而已.”刘雨晴一心的恼恨.所以也沒发现碧水的异常.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自己长了一身的红斑.还怎么进宫去见宇文骜.这足以让她恼恨得想杀人.而且最难受的是这些红斑奇痒无比.她用手挠一下又会破皮出血.不想被毁容的话就只得干忍着.她咬紧了牙关.掐得自己的手心都快出血了才勉强忍住. 碧水转身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刘雨晴是极度谨慎的人.要是她再在里面待下去.说不定就会被发现异样.想來.碧水还是分外害怕. 昨夜铺床之时.她趁着刘雨晴不注意将沈元熙给她的一包药粉洒在了被子里.沈元熙当初给药给她的时候告诉过她.这种药不会害人性命.只是会让人全身发痒.长一些难看的疹子之内的.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胆地放在刘雨晴的被子里面. 那日在芙蕖宫.碧水将所有知道的刘雨晴做过的坏事都说了出來.让沈元熙大吃一惊.原來刘雨晴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坏.而以前在王府刘雨晴给她使过的绊子还不少.让沈元熙大为光火.所以才拿出了这包药粉.说是要小小的报复一下. 一想到只是让刘雨晴长疹子变得不好看.碧水都觉得沈元熙太仁慈了.若是她知道了背后被人害了那么多次.她还不气得想将对方杀死.所以做这件事.碧水也沒太大的内疚感.唯一担心的就是被刘雨晴发现.那样她将两边不讨好.说不定还会被任何一方除去. …… 琮阳殿.晏祈紧蹙着眉.步伐匆匆而來.只可惜他在门口便被人拦了下來. “我要见谦王.让我进去.”怒目瞪着眼前拦路的两个士兵.他满脸沉肃. “不行.王爷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士兵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强硬的话. 晏祈忍无可忍.双手挥出.趁着两人不备迅速出手攻击将两人打翻在地.然后身形一闪.已在十步开外.不让他进去.那他只好硬闯了. 琮阳殿内寂静得出奇.晏祈只看到了香炉上袅袅的青烟.却不见案桌后宇文骜的身影.而浅浅嗅了嗅那香的味道.晏祈疑惑地蹙紧了眉头.若不是学医的人不会轻易发现.因为这香里面加了大量的止痛剂成分.用久了.会对脑部有所损伤.宇文骜为何会用这种香. 带着不解.晏祈往一旁的内室走去.刚走近.便听见里面气喘如牛的声音.他正尴尬地不知该不该再继续往前走.就听见里面宇文骜的声音传來:“进來吧.” 声音虚弱且颤抖.丝毫沒有往日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的威严.莫不是病了.出于大夫的天生敏感.晏祈如是想着.然后阔步进了内室. 内室里.宇文骜斜躺在软榻上.脸色呈黑青色.唇抿得很紧.看样子像是在假寐.但是晏祈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请安的同时眼睛四处搜索了一番.终于在枕头下看到了一块带血的锦帕.想來是宇文骜匆忙之间忘了遮掩周全. 晏祈本來是想來质问宇文骜将沈凤朝关入天牢之事.却沒想到会意外遇到这一幕.看宇文骜的脸色就知道他病得不轻.而锦帕上的血还隐隐透出丝黑色.看样子竟像是中毒. 所以.他暂时将沈凤朝的事情放到一边.而凭着一个医者的良心问道:“王爷.可是身体不适.” 闻言.宇文骜倏然睁眼.一双眸子依旧犀利无比.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厉害.就算此刻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可他的眼神永远不会透露出一丝懦弱.而且还可以装得这般镇定. “晏御医不在太医院候着.來这儿不会是专门替本王请脉的吧.”话说出口的时候.语气带着一丝轻嘲.晏祈无惧地迎视着他.对于他这种酸酸的口气他能理解. 宇文骜爱着沈元熙这一点晏祈一直就很肯定.所以他才放弃争夺任她.任她和他在一起.可是如今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变得水火不容.所以宇文骜嫉妒他.因为他可以利用定期请脉的时间看到她.而身为摄政王的他要见到她却不是一件易事. 这一点.他晏祈比他宇文骜幸运. 不去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晏祈认真地道:“晏某來这里是想问王爷一句.为何要将沈大人关入天牢.难道你不知道沈大人对她的重要性吗.你这样做.要是让她知道了会很担心的.” “那就不让她知道.”突然.宇文骜坐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霸气. ------------ 第七十七章 :毒蛇 %&*";%&*"; “我不明白.以你的本事.以你对她的……心思.你完全可以放过沈大人……” “你不用明白.”宇文骜倨傲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有些悲戚.“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但是我也不会因为她改变我的原则.有些事情.一人做事一人当.谁欠的债便由谁來还.” “你能确保你瞒得住她一辈子吗.”晏祈糊涂了.虽然他不知道沈凤朝和宇文骜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他的态度确实太奇怪了. 闻言.宇文骜高大的身子一颤.随即放松.不知为何.看起來竟有几分颓唐.他自嘲地摇头笑了笑:“不用一辈子.因为我沒那个时间.”说完.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他抑制不住一口血喷出.高大的身子瞬间委顿下去.晏祈一惊.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掌推开. “王爷.你怎么了.” 宇文骜用袖子抹了一下唇角.无奈地勾了勾唇:“你也看到了……本來不想在情敌面前这么狼狈的.但是本王确实沒有几天可活了.能撑到现在.一方面是父母之仇未报.另一方面便是我放心不下她.等我替她铲平了道路.剩下的日子……她就交给你了.”说完.他站起來.一手搭在了晏祈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他.“不要否认.我知道你也爱她.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本王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今日才愿见你.和你说这些.” 看着晏祈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他眼中一片浓重的黯淡:“至于沈凤朝.若是因为我杀了他而让熙儿恨本王一辈子.也算他的功德了.”能恨他总比忘了他好.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看到她.他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王爷……”听到他这样说.晏祈竟不知该说什么了.看到这个一直霸道强硬的男人突然露出脆弱的一面.而且是如此痴情.他觉得他沒资格來质问他什么.对.对于沈元熙了宇文骜.从始至终.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讨厌怜悯.”他黑沉着脸色.慢慢踱到榻边坐下.如今这个毒让他站久了都觉得难受. 晏祈抿唇静静地立着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她这件事.不过可否让在下给王爷断一下脉.”他知道宇文骜男人的尊严.也沒有好心到非要去治疗这个情敌.但是看着宇文骜的情况.晏祈觉得似曾相识. 宇文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出來.疲惫地闭上了眼.轻声道:“今天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下一个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就是你.” 晏祈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置可否.这个男人都命在旦夕了还不忘威胁他.所以他丝毫沒放在心上.但是他也知道其中利害.既然宇文骜一心为沈元熙打算.和他的最终目的也是一样的.他自然不会去找事. 一个男人到底要对一个女人爱到多深才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还要亲手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晏祈惊讶之余不想去思考.因为他不想承认他爱沈元熙爱得比宇文骜少.他只是來晚了而已.对于她.他还是有资格公平竞争的. 而这个机会.似乎來了…… …… 芙蕖宫内.沈元熙闲适地躺在软榻上小憩.如今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因为每天被补品泡着.她也胖了一圈.也更容易倦了.所以每日中午必会午睡半个时辰.而此时正是她午睡的时间.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手臂上有一种冰冷黏腻的感觉.还痒痒的.因为觉得不舒服.所以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正要下意识地挥手去挠.待看清手臂上的东西时.她吓得心都停跳了一拍.差点闭过气去. 只见手臂上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正在恣意地游曳.还不时吐出鲜红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看她一眼.如果她刚才动了的话.那蛇估计早就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了. 沈元熙从小到大就怕这些软趴趴的爬行动物.每一次见到都会吓得去了半条命一般.可是如今她能怎么办.如果动一动或出声.更能激起蛇的攻击.到时候死的就不光是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上一次看见蛇的时候有宇文骜在身边给她保护.可是如今只有她.宫人们都被她遣退了.而纸砚会在固定的时间叫醒她.沈元熙转转眼珠看向屋中的更漏.距纸砚來叫叫醒她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那这小半个时辰她都要和这条毒蛇待在一起吗. 天啦.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怕得快要死掉.这要她怎么办. 还好.毒蛇沒有感到危险.悠悠爬下了床.沈元熙松了一口气.迅速地抖开被子想要叫人.这才惊讶地发现被子上居然还有两条毒蛇在扭动. 再也忍受不了.沈元熙疯了一般地跳下床往外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撕心裂肺地尖叫.她敢确定.这辈子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打开们刚跑了几步.她就被逆光而來的一人揽进了怀里.在吓昏过去之前.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喊出了那个情不自禁喊出的名字:宇文骜. 晏祈满脸惊慌地抱着昏过去的沈元熙.心咯噔一下.但是他迅速掩去那丝失落.吩咐人前去屋子里查看.今日正好是他定期请脉的日子.他心急地來早了.便在门外候着.想等着她午睡醒來.却沒想到刚站了一会儿便听见她的尖叫.他风一般地冲了过來正好看见她跌跌撞撞地跑过來.所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却沒想到.清楚地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喊出的那个名字. 都说人在危险的时刻最能激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而她在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宇文骜而不是他.这能说明什么.晏祈不愿去深想.他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细细地替她把脉.确定她只是昏过去之后才放下了心.而宇文骜派來伺候沈元熙的人大多都会武功.所以沒过一会儿便将屋子里的几条毒蛇捉了起來. ------------ 第七十八章 :怨恨 %&*"; 看到那几条死去的毒蛇.晏祈眉头紧蹙着.再看看怀里人儿苍白的小脸.他突然很生气.那日见过宇文骜之后.他竟然深信那个男人能给她最大的保护.所以他才由着她待在宫里.而自己仍旧站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可是如今呢.居然有好几条毒蛇同时出现在她的寝殿.这能说明什么.有人在宇文骜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害她. 他不是能给她保护么.那今天的事情算什么.他再也不要相信他了.如果他不能给沈元熙保护.那就让他晏祈來. “快.把这些东西拿去给王爷.让他好好看看.在他严密控制的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晏祈不无讽刺地对宫人吩咐道.然后抱着沈元熙将她安置到了偏殿里. 刚将她放了下來她就幽幽醒了过來.睁眼看到自己还在屋子里.她下意识地又要尖叫逃跑.却被晏祈按住肩膀.轻声诱哄道:“沒事的.沒事的.毒蛇都死了.这里很安全.有我在.别怕.” 晏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冰雪初融后的暖阳.干净温暖.沈元熙的眼珠转了几圈.待看清面前的人时.虽然心里有着小小的失望.但仍感觉窝心.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哇地一声大哭出來.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他的怀抱算不得宽厚.但充斥着淡淡的药材的清香.很好闻.也有镇定人心的作用. 晏祈愣了一下.修长好看的手指犹豫着卷曲了几次.还是缓缓落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直到哭得累了.沈元熙才抬起脸來.眼眶红肿.濯水清眸却更加亮了.她满脸歉意地看着晏祈胸口被她的眼泪浸湿的一片.神色有些羞赧.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被吓得哭鼻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晏祈看出她的窘迫.了然一笑.“沒事的.你还不知道我最怕什么吧.给你机会.猜猜.” 知道他是在想办法让她开心.她配合地微微偏了偏脑袋作思考状.过了半晌.摇了摇头. “是一味药材.每次遇到我都不敢碰.全是让阿贵去.就是地龙啦.”说着.他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闻言.沈元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來. “地龙和蛇倒是有共同之处.都软软的.” 两人相视而笑.笑过之后.沈元熙还是开心不起來.毕竟毒蛇给她造成的阴影太深了.她有些担忧地问:“对了.那些蛇呢.” “都杀死了.我让他们把这件事情报给王爷了.相信他会处置的.毕竟.这宫里好端端地出现那么多毒蛇也着实太奇怪了.对了.熙儿.你可有印象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沈元熙摇了摇头.“得罪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何其多.交给王爷也好.他定会查出來的.”说到宇文骜.沈元熙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放松的神色.晏祈细细地看着.默不作声.原來.她对宇文骜的信任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即使那个男人伤她再深.她还是下意识地选择让他给她保护. 想到这儿.晏祈心里闪现一丝犹豫.但是今天的事情确实不能再发生了.他不会再相信宇文骜.而她……算了.就让他卑鄙一次吧.虽然答应过宇文骜.但是是他无能保护她在先.也怪不得他食言了. 晏祈猛地抬头.蹙眉道:“熙儿.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父亲沈大人的事.” “嗯.爹爹他怎么了.”沈元熙一听说是关于沈凤朝的事.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看着她眼中略略浮现的担忧.晏祈本想将到口的话咽下去.但是一想到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便一狠心.脱口而出:“王爷已经下令.以造反罪在三日后处斩沈大人和曲大人.” “什么.”闻言.沈元熙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仿佛沒听懂晏祈说了什么. 他继续道:“几日前.司马良勾结朝中几位大臣带兵造反被王爷镇压了下來.还牵连了曲将军和你的爹爹.所以王爷下令.将所有造反者处死.不过不株连其家人……” 几日前. 沈元熙蓦然回想起那日她落水陷害司马柔之时.宇文骜曾愤怒地警告过她.若是她出事.会让她在乎的人先她一步死去.她一直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也了解他和爹爹之间的仇恨.可是真的听到他要处死爹爹.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的.我要亲自去问他.” 不顾晏祈的阻拦.沈元熙神色慌张地往外跑.连鞋都來不及穿.心中有一股怨念支撑着她.让她比刚才看见毒蛇时还跑得快.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宇文骜杀死她最亲最爱的爹爹.绝对不能. 跑下阶梯时.她突然觉得脚踝一痛.像是有人拿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她.沈元熙重心不稳地往阶梯下倒去.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这一刻.她的头脑突然变得十分清晰.然而下落的速度太快.即使她想到了这也许是有人在作祟.却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阶梯不高.只有六级.但是从这儿摔下去后果还是不可估量. “啊”周围的宫人传來一阵尖叫.都朝她冲了过來.大理石地面上.沈元熙神色呆滞地趴在地上.她摔下來的时候.恰好腹部着地.沒过一会儿.她就听见宫人们紧张的声音. “血.娘娘你出血了.” 沈元熙感觉不到痛.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那边.宇文骜才知道毒蛇的事情便匆匆赶了过來.却沒想恰巧看见她跑着从台阶上滚落的一幕.他的眼中有着震惊.还有着无尽的茫然.那一刻.他居然反应不过來.是以顿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她.沒有朝她飞奔过來. 两人无声对视.明明沒有躲远点哦距离.在这一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沈元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苦涩还是心痛.她感觉得到她腹部的疼痛.整个人被担心失去孩子的恐惧笼罩住.但是不知怎的.在看到宇文骜眼里的沉痛和茫然的那一刻.她居然报复性地朝他勾了勾唇.是对他的怨恨吧.恨他作出的决定.恨他的狠心. (ps:地龙就是我们说的蚯蚓~) ------------ 第七十九章 :救救孩子 %&*";%&*"; 看到她带着挑衅的笑容.宇文骜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被身后的人搀扶住.他强势地挥开手臂.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涩得慌.他竟然不知说什么. 天知道.上次那个孩子的失去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阴影.他又是多么迫切地盼望着这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降生.他还怕自己撑不到孩子出生的那天.每一天他都会对自己说:撑住.再多一天.再多一天……虽然他怕看到孩子后他会更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舍不得离开她们母子.但沒有什么比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更诚恳的了. 如今……他已经沒有力气去想她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他只觉得好累.好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希望也越來越薄弱了. “回去.”艰难地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宫人.宫人小心翼翼地搀着他离开.从头到尾.他再沒有回过头去看她.是的.也许他再沒有能力保护她了.也是时候.他该放手了…… 踏出芙蕖宫.他就对身边的人下了一个命令.然后立刻传召了内阁中的几位亲信.有些事情.必须痛快地给个了断了. 沈元熙在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内殿的时候.最后只來得及看到宇文骜的背影.原本那么高大的身影.此刻看起來竟有些佝偻.就像一具二十多岁的身体里面却住着一个**十岁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将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那一刻.即使恨着那个男人.沈元熙依旧心疼得想哭.而泪水就在这刻滚落.迅速消失无踪.原來自以为是的报复.并沒让她感到丝毫快乐. 在晏祈过來的时候.沈元熙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此时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晏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眼角的水痕刺痛了他.随后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内心的悔恨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來了.在看到她摔倒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不该因为一时的气愤将实情告诉她的.因为他的自私.差点害了一条人命.所以这次就算她不求他.他也会拼尽全力抢救这个孩子的. 镇静地吩咐着宫人们准备着需要的东西.幸好他每次來都会将药品和工具准备齐全.而且他知道她怕苦.所以将很多药制成了药丸.此时正好帮了大忙.连着喂服了她好几粒药丸.再加上针灸.终于止住了下身出血.所幸的是.因为担心她上次滑胎之后对这次怀胎有影响.晏祈很早以前就特别给她制作了一些补身子的药.再加上宇文骜天天命御膳房变着花样炖的补品.两相作用.沈元熙的身体已经好了太多.所以这个胎儿险险保了下來. 而这个过程中.沈元熙一直睁大眼睛保持着清醒.她害怕这个孩子又像上次那样轻易从身体里流失.她经历过一次.所以了解那种痛刻骨铭心.而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因为神经高度紧张.等晏祈松下一口气告诉她孩子保住了的时候.她早已经满头大汗.看起來竟比他这个大夫还累. “好、好.孩子沒事就好……”沈元熙露出疲惫而欣慰的笑容.连连道好.但是沒一会儿.眼中又积聚起了泪水.她想起了宇文骜转身离去的最后一个眼神.太过复杂.她看不明白.像是看透了一切.心灰意冷.还有失望.不.应该是绝望.现在想想.他一定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吧.所以才转身就走.这一次.换她欺骗他. 沈元熙一把拉住就要叫人进來的晏祈.看着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晏祈”.这是她第一次这般郑重其事地直呼他的名字.他愣了一下.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帮我.我不想这个孩子在这个充满血腥的皇宫过一辈子.”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晏祈惊讶过后.便是了然.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话.是不会让孩子跟着在这里冒险的. 轻轻地掰开她的手.他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芙蕖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宇文骜那里.一点也沒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一直站在屋子中间抱着一丝丝希望等待着.但传來的消息还是击碎了他最后一丝期望. 孩子沒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终于沒能支撑住高大的身子.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同时.一道旨意迅速被送到了芙蕖宫.上上下下的人都跪在院子里听旨.床榻上.沈元熙面无表情地躺着.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睛很有神采.她听着太监响亮的声音.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点点收紧了.指甲狠狠陷进掌心也不觉疼. 她是在做梦吗.宇文骜终于肯放过她了.他居然下旨让她迁到遥远的别院去调养身子.同时.也证明了她心中所想.他.果然只在意孩子.沒了孩子.她就沒了利用价值. 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开这里.脱离他的掌控了.但是她并沒有忘记.她还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她的爹爹怎么办. 眼睛瞥向一旁满脸沉肃不知在想什么的晏祈.沈元熙眼神一冷.问道:“晏公子.不知道上次从皇帝那里取了血之后可验出里面是什么毒了.” 听到她突然开口.晏祈一惊.脸色不由自主白了几分.他随即答道:“沒、还沒.” 看着他脸上慌张的神色.沈元熙以为他是为沒能帮到她而歉疚.所以出言宽慰道:“沒关系.到这个时候.研沒研究出來已经不重要了.我要的便是一个结果.如果他真的那么狠非要处死我爹.那我不介意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你会帮我的.对吗.”说着.她眼中露出一丝狠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晏祈心中忐忑.蹙眉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沈元熙苦涩地笑笑.语气颇为无奈:“如果他肯放过我爹.我便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到了如今.我知道我再也沒资格和他谈条件.那么只能靠真本事说话了.不瞒你说.从上次火场逃生之后.我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不再任人欺凌.所以当初我和青儿交易.她帮我进宫之前曾给了我一大笔钱.我用來培养自己的势力.发展到如今.虽然还不足以与宇文骜对抗.但为了救爹爹.我打算拼死一搏.而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想办法散出皇上是他毒死的流言就行.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我才可以趁乱钻空子救出我爹.” ------------ 第八十章 :互相利用 %&*"; “你打算劫狱.”晏祈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沈元熙默默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沒有比这更直接的法子了.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事情闹大了对你沒有好处的.”以宇文骜对沈凤朝的恨意.真不知道她要是一插手.宇文骜会不会反悔.再不让她过舒心的日子. “为了爹爹.我就算豁出命去也沒关系的.” “那你有沒有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沈元熙愣住了.是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但是即刻.她就想通了:“这样不正好吗.如果他要杀我.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最后的筹码.难道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晏祈张口欲说什么.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他的确有办法.不过他不能告诉她.因为他既想帮她.还想让她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如果告诉了她实情.以她对宇文骜潜藏的爱.她不一定会愿意走.所以就容许他为了她而卑鄙一次吧. 晏祈蹙起了好看的眉头.紧紧握起了拳头.最终下定了决心. …… 对于宇文骜的旨意执行起來是异常迅速的.接到旨意的那一天.所有宫人都忙碌了起來.将她的行礼收拾妥当.宇文骜还加派了无数的暗卫來保护她.正式启程的日期定在了第二日.他是如此着急在处斩她爹之前将她送走.宇文骜.这个男人的心肠真不是一般的狠.不会因为顾忌到她而放过她爹一马. 马车里.沈元熙撩起车帘往外望.纸砚也伸长了脖子往宫门里看.不时焦急地跺跺脚. “纸砚.晏御医还沒出來吗.” “还沒呢.您说他拿个东西怎么拿这么久.这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娘娘身边可不能沒有他啊.” 沈元熙眼底划过一丝异色.自从昨日之后.晏祈就一直怪怪的.就如今日吧.即将要出发了.一向细心的他居然把药箱落下了.转回宫里去拿.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再等等吧.”沈元熙放下帘子.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听见纸砚在马车外说晏祈回來了.车队这才出发. 这时.宫门外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人迅速离开.直奔宰相府而去. 宰相刘府. 听到禀告.刘御一张老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他摆手挥退前來报告的眼线.看着一旁蒙着面纱的女子.捋着胡须道:“我的好孙女儿.这下你可放心了.那个狐狸精被王爷亲手送走了.可见他的态度了.我就说吧.王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说过许你皇后之位.想來不会食言的.祖父需要做的.就是尽快逼他一登大统.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在我刘家人的手里了.” 闻言.一旁的刘雨晴还是蹙起了眉.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闪烁不定:“祖父.雨晴还是不能放心.毕竟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他对那个狐狸精动了心.这次将她送走.也难免他会反悔.还是将沈元熙除去才好.” 刘御坚决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暂时不能动手了.上次大火的事情明明是狗皇帝做的.他贪图沈元熙那张和皓阳极度相似的脸.想出手把她逼到他的怀里.可他却将这件事情栽赃给我们.宇文骜必定以为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即使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服.再说.那天我的手下做事太过疏忽.几条毒蛇都沒能将那狐狸精咬死.宇文骜一定最先怀疑我.要知道.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的.我们先不能出手.欣慰的是.那人做事虽然疏忽了.但至少沈元熙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他就算怀疑.沒有证据也不敢怎样.而晴儿你就要再加把力.最好快点怀上他的孩子.而祖父我负责逼他登基.等孩子一出生就是真正的九五之尊.那么祖父这么多年的辛苦筹谋才沒有白费.啊.” “祖父.你是说上次纵火的事王爷怀疑过我们.那怎么行啊.我虽然想出手.但是皇帝比我快了一步.这件事情得向王爷解释.”闻言.刘雨晴慌了.她不想在宇文骜心里留下一个“恶毒”的坏印象. 刘御摆了摆手:“皇帝已死.你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的.再说他从未对我提起过.直到那天毒蛇的事情发生后.他才对我发出了警告.你不知道.当时他的那种威严之气还真把老夫震慑到了.”说着.刘御眼里露出一抹赞赏.“我当年就是看出了他骨子里有股狠劲儿才敢把宝压在他的身上.沒想到如今真的成功了.不过这小子如今翅膀也硬了.想要挣脱我的禁锢.哼.沒那么容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天.已经让他画地为牢.怎么飞都飞不出我设计的牢笼的.”说着.刘御得意地笑了.花白的眉毛高高地挑起.脸上松弛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抖动. 刘雨晴咽下口中的话.不得不选择听从她的祖父的.因为她当初被刘御塞给宇文骜.就是因为她是庶女.牺牲了也不可惜.同时她比所有人都能忍.而且她聪明又听话.刘御这个控制欲超强的人才会放心. 而她也早就厌恶了刘御这个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贪得无厌的小人.但是在她还沒登上后位之前.她都要依靠这个老头.等到她登上了后位.看她怎么摆脱他的控制. 心里升起一股狠劲儿.刘雨晴紧紧捏起了拳头.然而沒过多久.她的身上就传來一阵奇痒.她难受地扭动着身子.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往身上撒.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刘御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我说晴儿啊.你这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满脸的红斑脓疮.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尽快怀上宇文骜的孩子.若是因为你打乱了我的计划.那么我就只好换人.将你的妹妹送过去了.你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可拖不得了.”说完.刘御起身就走. 刘雨晴留在原地.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她咬紧了牙关.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上现出了几丝鲜红的血丝.她很愤怒.一方面是因为身上痒.她请遍了盛京有名的大夫都沒有治好.只能用药粉暂时止痒.一方面是因为她恨.刘御对她未免也太狠了一点.说到底.刘御只将她当成利用的工具.如果她失去利用价值.他就立刻让别的姐妹來替代她. ------------ 第八十一章 :她们没有变 %&*";%&*"; 可是她怎么甘心.她嫁给宇文骜这么多年了.先不说她早就爱上了宇文骜.当初在王府里她受了别的女人多少气.隐忍到现在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她怎么能允许功亏一篑. 不.不行.她必须想办法尽快将身上的红斑治好.快点怀上宇文骜的儿子.这样一切都好了. 可是.说到这红斑她也觉得奇怪.当初以为只是普通的花粉过敏.却沒想到一天比一天痒.许多有名的大夫看过了.都说沒见过这种病.她药吃了不少.不仅沒见丝毫好转.如今这些红斑还开始化脓.她整个人丑得沒法见人.她已经忍着好几天沒去宫里见宇文骜了.这对她可是无比的折磨.更可恶的是.王府里的下人还偷偷传着谣言说她得了天花.都对她避之不及.真是气死她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 到达翠玉峰的紫玉别院时.已是第三天的事情.那里早就修葺过.也派人收拾一新了.沈元熙來了之后.只需将她带來的东西归置好便可. 紫玉别院处在山脚下.空气清新.四处绿树掩映.在这个炎热的夏季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沈元熙才刚來就爱上这里了. 下人们都去整顿了.沈元熙穿着宽大的袍子立在院子里.只剩纸砚守在身边.那丫头见她满额的薄汗.一边替她扇着扇子一边劝解:“娘娘.奴婢侍奉您换件轻薄的衣裳吧.这大热天的.别捂出了痱子.” 沈元熙下意识地拉了拉袍子.遮住微微隆起的肚子.摇摇头:“不用了.昨夜受了凉.这样正好.不如你去看看晏御医在干什么.请他过來替我瞧瞧这风寒.也好得快些.” 纸砚领命去了.沈元熙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几分忧心.在她将爹爹救出來之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孩子还安然无恙.包括她信任的纸砚.但是要遮掩四个多月的身孕也不容易.所以她大热天还穿着宽大的袍子.看起來滑稽可笑. 正在她思索间.远处跑过來一红一紫两个身影.沈元熙本來沒在意的.可她即刻便听到两声清脆的呼喊.在那一刹那.她震惊地抬起头來. “小姐.” “夫人.” 两个身影快速向她冲过來.她还沒來得及看清她们的长相.便被两人结结实实地抱在中间.两人一人占据了她半边肩膀.哭得好不畅快. “小姐.你好狠心.怎么可以丢下我们.” “就是啊夫人.你一走就是大半年.肯定把我和寅时给忘了.” 沈元熙愣了一下.伸开手臂.将这两个丫头给抱进了怀里.泪水不期然地便落下了.当初那场大火后.霜宁的死刺激了她.所以她决定走上一条不归路.只为出一口气.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如今她落到这副田地.什么都变了.她的身份变了.心情变了.但是这两个故人沒变.还在等着她.这让她十分开心. 久别重逢的主仆三人抱头痛哭.不远处.一身黑衣的弑天静静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柔和.而旁边.刚刚赶來的晏祈也静静站着.默默注视着她.这一刻.他们都不去打扰属于三个女子的时间. 夜晚來临的时候.寅时和霜清两个丫头抢着为沈元熙洗脚.寅时得了先机.正要蹲下身的时候就听见霜清大嗓门儿地道:“寅时.你长那么胖.蹲得下去不.” 后者一听立刻就不依了.挑衅似的连做了两个下蹲得意洋洋地道:“怎么.霜清.你嫉妒了是不.我不仅要给我家小姐洗脚.今晚还和小姐一起睡.我也沾沾堂堂贵妃娘娘的福气.” 霜清立马黏糊地依偎过來.抱着沈元熙胳膊央求道:“夫人.我也和你一起睡.” “不行.贵妃娘娘刚小产.身子还虚着.你们不能乱來.”站在一边吃醋许久的纸砚可不依了.趁此机会赶紧插话. “小产.” 闻言.霜清和寅时齐齐瞪大了眼睛盯着沈元熙的肚子.虽然知道瞧不出什么來.但脸上那震惊又心疼的表情还是震动了沈元熙的心.谁真正心疼她.一看就瞧得出來. “纸砚.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我來给她们解释.”沈元熙遣退了纸砚.后者不太乐意地出去了.沈元熙略作思忖.决定将这件事如实相告.因为她必须需要人服侍照料.虽然纸砚也可以相信.但难保她身边沒有宇文骜的人.要是被他知道她欺骗了他.在救出爹爹前.无疑是危险的.所以她决定依靠这两个跟了她许久的丫鬟.分隔这么久.从她们的眼睛里她看得出她们沒有变. “寅时.霜清.接下來我要说的话攸关我和我爹爹的生死.所以我无论说什么.你们只要听着.并且发誓再不对第二个人提起.”沈元熙认真地看着两人的眼睛.两人对视一下.齐齐点头. “好.那你们仔细听着.其实.我并沒有流产.而且我怀的是宇文骜的孩子……”不顾两个丫头惊讶的神色.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她知道这两个丫头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果然.她一讲完.两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宇文骜太过无情.霜清已经泪流满面:“夫人.谢谢你肯为霜宁做这么多.相信她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的.还有这样一个人肯牺牲这么多为她报仇.” 沈元熙惭愧地摇了摇头.“不.仇还沒报.我只是让人给刘雨晴下了晏公子自己研制出來的一种毒药而已.她会毁容.但不会伤及性命的.” “这就够了.让那个恶毒的女人毁容比要她的命还难受.”寅时也赶紧插言.“她害了咱们那么多次.要不是我们福大命大.恐怕早就投胎重新做人了.” “放心吧.小姐.我们会帮你的.等你救出老爷.我们就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两个丫鬟齐齐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的坚定.看到她们这样.沈元熙就知道她沒有信错人.不由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心血來潮.蟹想说一句.真是太爱你们了.特别是即使更一章也沒嫌弃俺的亲们.坑品保证.不弃坑.不断更】 ------------ 第八十二章 :解药 %&*";%&*"; “娘娘.药熬好了.”这时.门外传來一声温淡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继续谈话.沈元熙轻声道:“是晏公子.快去请他进來吧.” 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沈元熙的药都是由晏祈亲自打理的. 晏祈将药放下.见了霜清和寅时二人.自然又免不了一番问候.但沈元熙见晏祈沒有马上离去的意思.便知道他有话要和她说.再联想到他这两天的失常.她不由有些担忧.毕竟后日便是劫囚的时候.若是安排方面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就不好了. “你们先去把你们的东西搬过來吧.”沈元熙借口让寅时和霜清回避了.她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不想将她们拖下水.虽然说过患难与共.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会全力承担.希望这两个丫头好好地生活下去. “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见晏祈皱着眉头迟迟不肯开口.她不得不先问出声來. 晏祈缓缓地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凝重.沈元熙见此.不得不再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沒有回答.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内心正在挣扎着什么.半晌.他蓦然抬首.黑亮的眸子里仿佛燃着两簇火苗.“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他说得很急促却很坚定.看着他期待的表情.沈元熙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來.随后.她笑着道:“离开固然是好.但是晏祈.”这是她第二次认真地唤他的名字.第一次是求他的时候.而这一次.她把话给他讲清楚.不能让他再傻等下去了.她继续说:“我不会和你一起.” “为什么.”他的眼中闪现出受伤的神色.看得她心里一刺.觉得自己利用了别人又伤害别人真是太卑鄙了. 本來沒有勇气面对他的.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逃避.一逃避.刚才鼓起勇气说的话都白费了. “晏祈.你是个好男人.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但我这一副模样.怎么配得上你.你对我的恩德.我沈元熙恐怕是无以为报.不过很快就结束了.劫囚的事成功最好.若是失败.我便保你们离开.大不了豁出命去.我想.我能给你最大的报答就是不再连累你.” “胡说.我从來沒有觉得是连累.”他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迫使着她面向他.“对于我來说.默默守候着你便是最大的幸福.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再痛苦下去了.忘记他吧.把心交给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第一次面对这么热情这么直白的晏祈.她很不习惯.想要挣脱他.却发现全身沒有力气. “你……你会接受一个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晏祈.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好不好.你完全……” “不.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问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他深深地凝着她.心跳是无与伦比的快.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他的胸腔恣意蹦跶.他的手指因为紧张不断收紧.捏得她的肩膀有些疼.她蹙着眉.沒有吭声.而正当她张口要回答的时候.他却猛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别急着回答.你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想清楚.我等你.”说完.他俯下头在她的额上迅速印上一个吻.便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來. 出得沈元熙的寝殿.晏祈疯了似的狂跑着.直跑得气喘吁吁才撑着一棵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原來他还是缺乏勇气.不敢听到她的答案.但是沒关系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会选择后退.也不会再让宇文骜有机会伤害她了. 晏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用力地握在手心.这瓶药是宇文骜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也是他和宇文骜谈条件的筹码. 当初沈元熙让他取了宇文歧宣的血回去研究他中了什么毒.因为那个毒太过复杂.所以花了他一些时间才找出里面的大部分配方.但有几种毒他一直无法确定.直到前几日他才阴差阳错地在太医院的资料室里找到了一本古籍.其中记载了一种毒.和这种毒很像.同时帮助他确定了剩下的几种毒药. 根据这本古籍的记载再加上他几天的潜心研究.终于研究出了解药的配方.但配置解药需要的几种药材都是世间难找的.所以在离开那日他才会找借口回去拿东西.实则借机摸进了皇宫的药材库偷得了几枚灵药.而这个解药他刚刚才配出來.一配出來.他就迫不及待地來询问沈元熙答案了.只要她肯跟他离开.那么他就用这瓶药去换她的自由.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赌注.若是他不赌.又怎么有机会获得幸福. 想到这儿.晏祈眼里闪过一抹坚决.站起身來.大步地离开.若是此时赶回皇宫.在处决沈凤朝之前.应该还來得及…… …… 天牢里.阴气颇重.老鼠从台阶前飞快地溜走.牢头恭敬地点燃了一支火把替宇文骜引路.而宇文骜却并沒有停顿.轻车熟路地往前走.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曾经因为杀人被狗皇帝关在这里许久.还让他差点误会了沈元熙.來过一次.他就记得路了. 大步走到天牢最里面的一个囚室.恰好是他曾经待过的.而此刻.那里关着的却是他的仇人. 一个穿着白色囚衣的人侧对着牢门闭目静坐在干草堆上.虽然形象狼狈.但神色可谓淡然超脱.见此.宇文骜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那人闻声.缓缓地睁开眼來. “沈大人.在这里可过得舒服.”宇文骜挥退了所有的人.负手立在牢门前.隔着栅栏和他说话.说不出的霸气凌人. 沈凤朝一动不动.花白的头发有几许荡在额前.看起來有些颓败.但是他充满褶皱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他淡淡地道:“多谢摄政王关心.老夫甚好.另外.还要多谢摄政王开恩.不伤害老夫的家人.老夫在此叩谢摄政王大恩.”说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來.就要跪下去给宇文骜行礼.却被宇文骜厉声打断:“不必了.”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沈凤朝一副老态地向他下跪时.他丝毫沒有将仇人踩在脚下的快感.他居然只想到了他是她的父亲.于是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 第八十三章 :催情 www..com|i^www..com|i^ 沈凤朝一愣.也不勉强.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依旧在原地盘腿坐了下來. 看着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宇文骜蹙紧了眉头.难过之后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怒意.为什么他都要死了还可以这样淡然.这就像他处心积虑的报复不仅沒用还被人嘲笑了一般. “你不怕死.”宇文骜挑眉. 沈凤朝长叹了一口气.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在天牢待的这些日子.很多事情他都想通了.所以心境也豁然开朗死固然可怕.但是背负着良心的谴责活着的这二十年又何尝容易. 见此.宇文骜不屑地冷哼:“哼.你居然不怕死.地底下可是有上百个被你害死的冤魂在等着你.当年你在背叛你的主子时可想过你也有这么一天.虽然你的命根本不足以抵消你的罪恶.但是看在你将熙儿抚养长大的份上.本王便痛快地赐你一死.” 一听到沈元熙的名字.沈凤朝迅速抬眼.有些激动地道:“熙儿她可还好.” “沒有你这个父亲.她固然是好.”宇文骜扬起下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闻言.沈凤朝的脸色变得有些凄然.他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颓然的样子与刚才的淡定模样截然不同.沉吟了一会儿.他浅浅地叹息一声.再开口时.声音一下苍老了几分. 他道:“王爷.沈某自知作孽太多.当初背叛了九王爷和欧阳将军.我也十分后悔.这二十年來一直过得不踏实.也很明白遭到报应是迟早的事情.当这一天终于來临.我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所以王爷想怎么处置我我都沒有话说.能被九王爷的儿子处置.也算了了沈某心里一点愧疚.但是王爷.请你无论如何要善待熙儿.她是个好孩子.不应该因为我这个罪人而受到牵连.因为她真实的身份其实是……” “王爷.刘侧妃求见.”突然.身后响起了通报的声音.打断了沈凤朝的话.宇文骜蹙了蹙眉.一听到刘雨晴的名字他就觉心中烦躁.因为刘御最近联合大臣逼他登基逼得十分紧.所以他连刘雨晴也一起讨厌了.这一对祖孙.真是不让他安生片刻. “罢了.让她在琮阳殿等候.”说完.他烦躁地一摔袖袍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又顿下了脚步.背对着沈凤朝道:“听了你刚才的话.本王突然改变主意了.既然活着对你來说是最大的折磨.那么本王便不杀你了.本王要罚你去给九王和欧阳将军守墓.直到死为止.” “王爷……”沈凤朝有些激动地喊出声來.不知为何.虽然宇文骜的口气狠绝.他依然觉得宇文骜是在借机放过他.而他活到这把年纪.除了放不下几个子女外也别无所恋.宇文骜这样做.倒让他更觉惭愧. …… 宇文骜大步地走近琮阳殿.这些日子他几乎都沒沾过床.在不断地透支生命.只想尽快除去刘御.然后这个皇位就让宇文玦宇文琰再去争夺便是.因为他知道.那两兄弟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伤害沈元熙.但是刘御不同. 可是如今他身体一天天垮下去.但刘御却极难铲除.他怕他支撑不到那一天了.想到这一点.他脸色有些阴沉.所以踏进殿时步子也很沉重. 出乎他的意料.黑夜中的琮阳殿竟然只点了一盏如豆的孤灯.殿里面沒有一个人.但是一股异香袭來.他毫无防备地吸入了一口.然后戒备地蹙起眉.鹰隼般犀利的眸子迅速扫视着整个屋子.当他发现了一个人的气息.正待走过去时.空灵的歌声骤然响起.唱的是一首民谣.那熟悉的曲调让宇文骜背脊一僵.愣在了原地.但是随即他便放松了身子.眼眶泛红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窈窕身影.那个身影在如豆的灯火下翩翩起舞.跳的也是极具特色的舞蹈.宇文骜不知不觉看得痴了.恍惚中.他觉得他又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娘亲还在.还会弹琴、唱歌、跳舞给爹爹看.抑郁不得志的爹爹只有在看到娘亲时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笑容. “娘……”喃喃地喊出声來.宇文骜以为这又是一个美妙的梦境.他不知不觉缓缓靠近.只想看清楚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娘亲.可是走近之后他就失望了.因为这个人蒙着面纱.看不清面貌.她身上一股浓郁的香味让他脑袋一昏.但是头脑依旧清醒他知道这人不是他的娘.这也不是梦境. “晴儿.你在做什么.”宇文骜一把拉住了刘雨晴的胳膊.厉声质问.好好的.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刘雨晴心下一惊.她沒想到宇文骜此时说话还如此清楚.因为她在室内和自己身上都弄了很多带有迷惑意志和催情作用的药粉.再加上自己利用他对母亲的思念.在毫无防备下让他多吸入一点.这个药很有效.而且可以在短时间发挥作用.难道说他意志力太强. “王爷.晴儿好想你.你还记得吗.王爷曾说过晴儿的舞无人能及.王爷最喜欢看了.”刘雨晴娇滴滴地扑向宇文骜的怀里.如今她满脸满身的红斑.所以只有用声音和身体來迷惑他了.等会儿上了床可就好办了. 宇文骜只觉得刘雨晴一扑上來.一股奇异的热流便从下往上涌动.刺激得他血脉翻涌.五脏六腑又开始绞痛.这个女人.是來要他的命的吗. 愤怒地一掌推开怀中娇软的身子.他自己也难受地撑着桌子.大口地呼吸着.不过是一瞬间.额上就爬满了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 刘雨晴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摔在地上.一双媚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宇文骜.委屈地道:“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滚.”宇文骜不想被刘雨晴看出什么端倪來.如今他病入膏肓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刘御知道.所以他一指大门.仅凭着最后一点清醒的神智支撑着. 刘雨晴沒想到他会对自己这样凶.以前就算有不耐烦.他也只是眼神变冷而已.如今他居然叫她滚. 为了今晚的事情她精心策划了那般久.怎么甘心半途而废. 心里一怒.她嗔怒地低吼出声:“宇文骜.” 听到这声喊.宇文骜突然身子一颤.他抬起已经变得模糊的双眼去看地上的那抹影子.那里迅速出现了一双含着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光滑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倨傲.绝美的脸上满是冷笑.她对他说:“宇文骜.你会后悔的.” 是他的熙儿吗.只有他的熙儿敢猖狂地直呼他的名字.而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沒有. ------------ 第八十四章 :雪宝 %&*";%&*"; “熙儿……熙儿……”他唤着她的名字.踉跄着朝地上那个模糊的影子走去.蹲下身.用力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刘雨晴沒想到宇文骜会突然过來.还做出这么让她欣喜若狂的举动.但是一听到他嘴里唤的名字.她刚升起的喜悦又被嫉恨所代替.原來是药粉发生了作用.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但即使是这种情况.他还在惦记着那个妖女. 不过.也沒关系的.只要她能顺利登上后位.当一次替身又何妨.等有了权力.看她弄不死那个女人. 这样想着.她双手推拒着宇文骜的胸膛.学着沈元熙的腔调低泣着:“走开.我恨你.你要杀死我爹爹还不如先杀了我.” 宇文骜受了刺激.更紧地抱住她.慌张无措地摇着头.连声道:“不杀了.不杀了.我不杀你爹.真的不杀了.求你别离开我……” 她抬起头來.眸子已经氤氲上了一层水雾.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看着他.“真的.你沒有骗我.” “不骗你.我发誓.再也不骗你.” “王爷.”刘雨晴动情地唤了一声.一甩水袖熄灭了那唯一一盏昏暗的烛火.主动凑上了自己的红唇.一点点地接近.等她真的颤抖着吻上他时.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这是她第一次吻到他.以前每一次靠近都会被他果断地拒绝.但是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即使……他嘴里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意乱情迷中.两人互相深吻着.宇文骜大手揽住刘雨晴.大步往床榻而去.在他的意识里.有许久沒和沈元熙在一起了.他很想念她. 刘雨晴迫不及待地去解宇文骜的衣服.她想怀上他的孩子.想得到一切.想摆脱刘御的掌控过上高高在上的日子.也想让身为妾室的娘亲得到她应有的地位.这是她从小便梦想着的事情.所以她对待宇文骜.已经不仅仅是爱不爱的问題了.其间更混杂着别的因素. 两人都混乱而急切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就在几乎要赤诚相对的时刻.外面突然传來了打斗声.一声声嘶力竭地呼喊响起:“宇文骜.你给我滚出來.” “來人.给我拿下.”外面的禁军立刻将半夜三更硬闯进皇宫的人当刺客团团围住.而等已是禁卫军统领的弑天看到來人时.却一扬手.阻止了禁卫军的进攻.他上前两步.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蹙眉问道:“晏大夫.你怎么在这里.你该知道你的职责是好好照顾贵妃娘娘.” 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的晏祈此时灰头土脸.也疲惫不堪.但是想着要救下沈凤朝.他必须赶在今晚.因为明日辰时便要行刑.而沈元熙的人今夜便要动手劫狱.所以他才赶在她的人动手之前不顾一切冲了进來.只因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弑天侍卫.我要见王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可是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弑天蹙眉.同时立马想到.不应该啊.若是沈元熙出了什么事.他们的人应该会马上传來消息的啊.但是他同样不敢怠慢.所以准备问清楚.“王爷已经休息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代为转达的.” “这件事我只能和他讲.” 弑天无奈.看了看已经一片漆黑的寝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准备敲门.然而他的手还沒落下.门已经从里面开了.宇文骜衣衫不整地跨了出來.他满脸愤怒.手上还拖着一个人.后者被他用力一扔.狼狈地差点跌坐在地. 宇文骜看着弑天怒喝:“时候不早了.还不把刘侧妃送回王府去.” “王爷.”刘雨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刚才他还神智模糊.怎么一下子就清醒过來了.而且他在说什么.三更半夜她进了他的房间之后又被送回王府.那不是要让所有的人耻笑吗.要是让刘御知道了.她的日子岂会好过. 刘雨晴还想说什么.但一见外面那么多人.只得咬牙忍了.笑呵呵地道:“那王爷您早些歇息.妾身先告退了.” 刘雨晴刚走.宇文骜就狠狠地瞪了弑天一眼.厉声道:“自己下去领罚.”竟然这般粗心大意.让那个女人在他的屋子里放了迷烟.他差点就将她当成熙儿……要不是毒发时的剧痛让他头脑清醒了些.他还真就着了那女人的道了. 一转眼.他又见着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晏祈.眸色微动.淡淡地道:“让他进來吧.” …… 甘初元年八月初.数名司马良同党被处斩.沈凤朝被发配看守皇陵.同年九月.朝纲已肃.宇文骜被拥戴登基.改国号为天景.三日后.封刘氏为后.普天同庆. 但平静日子沒过上多久.新帝登基.前因内战损耗国库.云晋正是虚弱的时候.相邻的沛国曾因借兵给宇文骜.如今他一登基便迫不及待地联合其他国家压境施压.同时派出使者上访讨要城池.其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不得已之下.宇文骜在同年冬月迎娶沛国五公主秋吟风为贵妃.迎娶那日.刚好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沛国公主十里红妆延绵.蔚为壮观.而天上白雪纷纷.恰成点缀.两相照应.那场面震慑人心.被百姓称道.直到多年后.还会有老人绘声绘色地向子孙描述当时的场景. 同一天.沛国边陲的一个小城镇.一个偏僻的山脚下有一户人家.白墙灰瓦.甚为古朴. 在降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满屋子的人都欢欣鼓舞.甚至几个丫头高兴得在落着雪的院子里又吼又跳.因为.终于.他们之间多了一个新的成员.而因为他來到这个世界时下了第一场雪.借瑞雪兆丰年之意.他的晏叔叔给了他一个大名叫“瑞丰”.而他的娘亲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雪宝”

作者有话说

庆幸蟹还活着,为地震中受灾的人祈祷 ------------ 第一章 :惧内 %&*";i^ 四年后.初春的天气.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分外舒服.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从屋子中奔了出來.飞快地跑向一边的药庐.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瞅着.待看见刚从后面的药田回來的晏祈时.圆圆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像一颗圆球一般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努力地蹭了蹭.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干爹.今天天气暖和.可以带雪宝出去捉鱼吗.” 晏祈刚打理了药田.满手的泥.也不好去抱他.只得蹲下身子与他齐平.用手背蹭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温和地道:“可以啊.不过得征求你娘亲的同意.” 听到前半句.小家伙刚兴奋地张大眼睛.但是一听后半句.立刻又蔫儿了.娘亲说河边危险.从來就不让他去的.可是他整个冬天都待在屋子里.早就闷坏了.今儿个听阿贵叔讲他小时候捉鱼的事.他也好想好想去捉鱼啊.一想到娘亲肯定不让他去.他就立即來找干爹了.因为平时干爹最疼他了.而且比几个姨姨说话更有权威. 可是.他怎么忘了.干爹平时最听娘亲的话了……呜呜.那说明他还是不能出去. 想着.小家伙委屈地嘟起了嘴巴.抓着晏祈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奶声奶气地道:“那干爹.你能不能偷偷带雪宝去.不让娘亲知道就行了.” “这个……”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晏祈有点犹豫.这小子最爱冲他装可怜了.虽然他知道他的小聪明.但是他每次都中招.因为雪宝确实太可爱了.而且他从小沒有爹爹在身边.所以他自愿扮演着父亲的角色.给他更多的疼爱和宠溺. 一看晏祈犹豫.小家伙知道有戏.便露出狡黠的一笑.因为年纪小.许多情绪不会隐藏.所以那贼精贼精的模样看在晏祈眼里更是可爱无敌. “干爹.你是不是惧内啊.” “惧内.”一听这词.晏祈便是苦笑不得.守候了她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还沒什么特别大的进展.但这个词也足以让他高兴一下了.心里高兴.他还是故意板起脸问小家伙.“你知道什么叫‘惧内’.谁教你的.” “清姨说的啊.她说干爹将來成亲了一定被吃的死死的.因为你惧内.雪宝问过清姨.她说惧内就是害怕娘亲的意思.其实不光干爹惧内.雪宝也惧内.我们都害怕娘亲.”说着.他扑闪着大眼睛.嚼起了粉粉的唇.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一副“我懂你的感受”的模样. 晏祈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霜清啊.一天到完都教了小孩子什么.不过一想到也许不久后就能守得花开见月明.他还是异常地高兴.他在雪宝胖乎乎柔滑细腻的小脸上啄了一口.爽快地答应了:“行.那你先等干爹把手洗干净.咱们一会儿就去河边捉鱼.” “哦.好嘞.”雪宝举起双手高兴得在屋子里转圈圈.一双小短腿飞快地迈动着.晏祈怕他摔着.赶紧将他拦了下來.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家伙一听.抿唇偷笑着.然后一大一小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各自分开行动了. 屋子里.沈元熙正在和几个丫鬟拆被褥.今日天晴.正好把被面换洗了.再把褥子拿出去晒晒.雪白小小的身子扑向沈元熙.抱住她的腿.小身子像面团一样往她身上蹭.小嘴儿甜甜地唤着“娘亲、娘亲.抱抱.” 沈元熙无奈地看着可爱的雪宝.将手里的被子递给寅时.有些吃力地将他抱了起來.禁不住感叹:“雪宝又长胖了.再胖下去娘亲真就抱不动了.” 闻言.雪宝懂事地就要往下滑.沈元熙臂力小.只得把他放到地上.蹲下身与他齐平.握着他的小肩膀问道:“怎么了.” “干爹说.雪宝是男子汉.要保护娘亲.以后不能再让娘亲抱了.刚才雪宝忘记了.娘亲.你胳膊酸不酸.”说着.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凑上來替沈元熙捏着胳膊.见此.她心里一酸.将孩子搂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头道:“娘亲的胳膊不酸.只要抱得动雪宝.娘亲都想抱的.” 雪宝在她怀里蹭了蹭.抬起头來.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他的一双眼睛很像沈元熙.又大又有神.但是他的瞳孔是黑色的.透着深邃.这点像他的父亲. “娘亲.雪宝要跟着干爹学医.将來长大了像干爹一样厉害.替村子里的人治病.成为人人赞颂的神医.” 看着孩子认真的样子.沈元熙欣慰地点了点头:“好.雪宝想做什么都可以.”学医沒什么不好的.治病救人.平平淡淡过一生.这正是她期望孩子可以得到的幸福. 一听娘亲同意.小家伙眼睛一亮.满脸的兴奋:“太好了.那娘亲.一会儿干爹要去给邻村的王爷爷看病.雪宝可以和他一起去吗.” 沈元熙蹙了蹙眉.显然不太赞同.但一想到隔壁村的王老伯人很善良.他们刚搬來的时候还给过他们帮助.前两年得了风湿下不了床.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看见雪宝了.小家伙儿最能逗老人家开心. 她刚要点头说好.门口就进來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他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朴素的灰色衣衫.脸上挂着波澜不兴的笑容.却正是越发成熟俊朗的晏祈.他微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会好好看着小家伙的.” 有了他的保证.沈元熙这才安心.又替雪宝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嘱咐道:“出去一定要听干爹的话.不可以乱跑.遇到陌生人不要随意搭话.也不要接受陌生人给你的食物……” 听到沈元熙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晏祈宠溺地抱起雪宝.笑着打断:“好啦好啦.你要不要数数他有几根头发.要是少了一根.你唯我是问行了吧.” 沈元熙娇嗔地睨了晏祈一眼.终于不再啰嗦.但还是不太放心.一直扶着门框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远去这才折了回來. 自从四年前宇文骜突然答应放过沈凤朝.并准许他们离开.她就准备安安静静地过一生.而雪宝便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所以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保护得过于严密.要是孩子离开她的视线一炷香的功夫她都会觉得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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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五点多被余震摇醒,俺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和寝室里的妹纸们奔到厕所里,脚都吓软了,没睡好,直接导致今天一天没精神,这余震还时不时摇一摇,真把我们当农夫果园了 ------------ 第二章 :干爹和亲爹 %&*";%&*"; 道路上.一个灰色长衫的男子牵着一头毛驴慢悠悠地走着.毛驴的背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粉妆玉琢胖乎乎的小娃.毛驴的背上还驮着一个药箱.一大一小不时地交谈着.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容.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看这对养眼的组合.而且因为晏祈神医之名.路过的村民许多都是认识他的.都亲切地朝他打招呼.而雪宝则会配合着晏祈乖巧地回以别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父子俩.亲切地称呼:“神医.带着小神医出诊呢.” 每当这个时候.雪宝都会骄傲地昂起头.挺起小胸脯.一副神气的模样.他喜欢别人叫他小神医.感觉他和干爹一样厉害一般.只要他变得厉害了.就可以保护娘亲和姨姨们了. 看着雪宝高兴得在驴背上把脚丫子晃來晃去.晏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爱责地道:“别东张西望.抓紧绳子.可别掉下來了.” 雪宝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田园风光.听到干爹的责备.这才收回目光.偏着脑袋看着晏祈.问他:“干爹.你什么时候娶娘亲啊.姨姨们说要成了亲你才可以变成雪宝的亲爹爹.和我一起玩的石头的爹爹上山打猎的时候受伤去世了.小伙伴们都嘲笑他呢.我觉得他好可怜.” 闻言.晏祈无声地叹息一口气.目光又柔和了几分.澄澈的眸子染上的淡淡的哀愁.认她已经六年了.他何尝不想早点和她在一起.可是四年过去了.她虽然开朗了许多.但他知道.自从离开云晋之后.她便将她的心封闭了.他努力了四年.也沒能将她的心打开.如今能这样陪在她和雪宝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宠溺地轻轻揉了揉雪宝柔软的发丝.他浅笑:“那你要和石头做朋友.别让他感到孤独.沒有爹爹也沒有关系的.只要有疼爱他的人就好了.就像雪宝.有娘亲.有干爹.还有阿贵叔和几个姨姨.这么多的人关心雪宝.雪宝就不会寂寞啦.” 小家伙微微噘起嘴巴.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嘀咕道:“可是雪宝还是想要亲爹爹.他们说干爹和亲爹爹不一样的.” 晏祈的眼波微闪.抚摸他发丝的手顿了一下.最终无力地垂下.而这时.小家伙突然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漂亮的光芒.他鬼机灵地道:“干爹.要不然雪宝帮你.让娘亲快点嫁给你好不好.” 晏祈真是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一个小孩子都比他厉害.他故意板起脸來:“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大人的事你还不懂.” 闻言.小家伙不服气地别过脸去生闷气.每次他们都说他不懂.但是他知道啊.干爹很好很好.但娘亲就是不愿嫁给干爹.不行.他得想点办法才行.小家伙暗暗地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娘亲和干爹成亲.这样他就有亲爹爹了. 河边很快就到了.等小家伙看到清澈的河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扑腾着就要从毛驴背上滑下來.晏祈赶紧将他抱了下來.他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朝河边跑去. 一大一小在河边玩了很久.因为是初春 .天气还有些冷.所以晏祈不让雪宝碰水.捉了鱼來烤着.而雪宝眼馋地盯着火上架着的鱼.学着样子不断加柴.玩得整个小脸红扑扑的. “要是娘亲也來就好了.这里好好玩啊.”雪宝坐在大石头上就着晏祈的手香喷喷地吃着烤鱼.一边荡着小脚丫子道. “嗯.下次叫娘亲一起來.”晏祈温声附和. “还要叫清姨、寅姨和砚姨一起.对了.还有阿贵叔.” “好的.” 两人在河边玩到了下午.小家伙玩累了.趴在晏祈怀里睡熟了.晏祈收拾好东西.牵着毛驴往回走.他怕回去晚了会让沈元熙担心. 回去的时候会经过一个小镇.晏祈想着难得出來一次.便准备买些生活必须品回去.而到了小镇的时候.雪宝刚好睡醒了一觉.张开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窝在晏祈怀里好奇地看着來往的人群.不一会儿便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一下子來了精神.一路上买了不少小吃.晏祈替他仔细地装好.放在毛驴背上的褡裢里.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时.晏祈停下了步子.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他就想起了沈元熙娇艳的脸庞.虽然她平时什么都不戴也很美.但是他已经很久沒看到她好好打扮自己了.若是在成亲的时候她能打扮得美美的做自己的新娘该有多好啊. 回想起來时的路上雪宝说的话.他心有所感.雪宝那么渴望有个爹爹.还想着要帮他的忙.而他这个大人若是再不努力追求.那不是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吗.想到这儿.他下定了决心.亲自挑选了一整套首饰.准备买來送给她.他必须要表白心意了.即使再次遭到她的拒绝也沒关系.但是他不想再让她逃避下去. 同一时刻.小镇上一个不起眼的茶铺里.坐着两个普通猎户打扮的男子.两人默默喝着茶.听着四周的交谈声.不时交换一个眼神. 过了一会儿.穿褐色衣服的男子用带着沛国口音的话问了进山打猎的路线.这才和旁边穿着黑衣的男子一同起身往外走.走出了茶铺.褐色衣服的男子轻声道:“皇上.听说沛国屯的五万精兵在一个山谷里.只要找准正确的位置.到时候将其一举歼灭便不在话下.不过您离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然先回去.剩下的交给属下來办就好.” 黑衣的人一双厉眸微眯.冷哼了一声:“不急.朕要亲自查清沛国所有的布军.想打着和平的旗子在背后搞小动作.朕要他们自食其果.”四年了.他居然忍了沛国这么久.这四年來.他为了快速让云晋强大起來.花费了许多心力.既要瞒过后宫里那个厉害的眼线不动声色地进行一切计划.还要想尽办法阻止沛国对云晋的蚕食.不过如今云晋国库充实.他很快就不用再受制于人.忍受沛国的得寸进尺了.不光如此.他还要一举荡平周围的小国.统一周边国家.扩大云晋的国土.既然上天给了他再一次活下來的机会.那么他就要实现这个目标.不然他的人生就再沒有支持他坚持下去的意义. ------------ 第三章 :父子相见 %&*";%&*"; 他几乎忘记了那个女人离开他多久了.虽然是四年的时间.但是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十年一般漫长.当初晏祈用解药來换沈元熙的自由.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那时候他根本就沒对活下去抱有任何希望.而且也对铲除刘御沒有绝对的把握.与其让沈元熙处在危险里.还不如让晏祈带她离开.至少这样他就沒有后顾之忧.可以在死之前放手一搏了. 沒想到.晏祈的药居然很有效.他居然活了下來.可是晏祈也不是完全信任他的.解药只给了一半.他体内的毒并未完全清除.但不至于危及性命了.晏祈说要等他们完全离开.且确定沒有人跟踪探听他们的消息才会在五年后将剩下的解药给他. 他当时心如死灰.且对活下去沒有抱希望.所以真的放他们离开了.等发现自己有机会活下來的时候再去找她.她果然已经消失得很彻底.她是真的急着脱离他的掌控吧.他如是想着.心里苦涩不堪.却再沒有派人去找过她. 他每天都很忙碌.刘御活着的时候他忙着铲除刘御.刘御死后他又忙着和后宫里那个恼人的五公主斗智斗勇.还忙着壮大云晋.终于在这样的忙碌中他不去想她.可是偶然间的想起还是让他难受得透不过气來.她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不管是仇恨还是思念都刻在了心里.要伴随他一辈子了. 又在路上走了一段.街上突然传來一阵骚动.一群官兵追着一个逃犯在街上横冲直撞.闹得人仰马翻.逃犯眼见着无路可逃.就要被身后的官兵追上.情急之下他冲向路边.瞄准了驴背上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孩子.抄起小孩子便跃上了一边的房顶.看着四面八方堵住道路的官兵.厉声威胁道:“不要过來.再过來我就掐死他.” 晏祈正在认真地挑选着首饰.沒想到身边一阵风过.转眼时驴背上的雪宝已经不见了.抬头一看屋顶.一个颧骨突出.瘦得出奇的男子正一手掐着雪宝的脖子.血红的双眼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看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來的官兵.寻找着逃走的机会. “雪宝.”晏祈惊得丢掉了手里的首饰.向前跨了几步.还沒运起轻功.那个精瘦的男人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他.厉声喝道:“别过來.再过來我就掐死他.” 雪宝吓坏了.小孩子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危险.可是他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屋顶上.距离地面好高好高.他好害怕.吓得哇哇大哭.清澈的泪水顺着小脸流个不停他扑腾着.不住地叫喊着“干爹.干爹……”.晏祈看着.心都要疼碎了.都怪他的大意.一心想着去挑选首饰.却沒有看好雪宝.要是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真是沒脸活着去见沈元熙了. 晏祈心急得不得了.但是他顾忌着雪宝的安危.不敢贸然行动.而那歹徒身处屋顶居高临下.四面人的举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人都不敢乱來. 雪宝哭得声嘶力竭.毕竟是小孩子.最害怕的时候他还是想起了娘亲.一个劲儿地喊着.而那歹徒听得烦了.大喝一声“闭嘴”.见沒有效果.耐心耗尽的他将放在雪宝柔嫩脖子上的大手猛地一收.孩子立即失声.被掐得双目圆瞪.双颊涨红.小腿不停地乱踢着.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 “雪宝.”晏祈吓得呼吸都停止了.他不管不顾地运起轻功飞身上去.而忽然从一个隐秘的角度飞出一粒石子.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击在歹徒的手腕上.他手上一松.孩子便从屋檐上往下落.楼下围观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整齐的惊呼.而晏祈还距屋檐有一段距离.根本來不及接住孩子.正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黑影以一个诡异的速度闪了过去.稳稳地接住即将落地的孩子.同时.一把飞刀从人群中射出.不偏不倚地射进那匪徒的喉咙.那人当场毙命.而同一时刻.宇文骜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 见到孩子得救匪徒被杀.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因为不知道那把飞刀出自何人之手.官府的人也就沒再追查.带着匪徒的尸体离开了.人群也渐渐散去.晏祈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抱着雪宝长身而立的男人.半天都回不过神來.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从宇文骜从人群里飞身而出的瞬间他就认出了他.虽然时隔四年.宇文骜又乔装打扮成了猎户.但是他那深邃的眼睛和身形不会变的. 宇文骜怎么会出现在与云晋交界的沛国的小镇上.晏祈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題.他害怕是宇文骜找來了.所以即使担心雪宝.也不敢出去将他抱回來.眼看着宇文骜站在街上朝四周张望.显然是一副寻找小孩子家人的模样.就在他眼光要扫过來时.晏祈却条件反射地躲到了一堵墙后. 他承认他是懦弱的.若是让宇文骜见到了他.那一定就知道沈元熙也就在这附近.要是让他知道沈元熙还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依着宇文骜的性格.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母子俩带走的.毕竟.当年是他太自私了.帮着沈元熙瞒过了宇文骜.还将沈元熙带到了沛国來.就是为了让宇文骜找不到他们. 可是缘分这个东西还是真奇妙.在这样一个情景下.他们父子俩居然相遇了.而且是第一次见面. 晏祈握紧了拳头.身子紧紧贴着墙壁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刚才晏祈买首饰的那个首饰摊的老板走了上去和宇文骜说了几句什么.宇文骜便将孩子放在了驴背上准备离开.毕竟他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这时.受惊过度的雪宝却死死地抱住宇文骜的脖子不肯松手.一双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抽噎着道:“飞人叔叔不要走.雪宝害怕.呜呜.” ------------ 第四章 :匕首 宇文骜从來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刚才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救下一个孩子已属奇迹,按他往常的性格,他大可以不管一个小孩子的挽留潇洒离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这个可爱至极,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渴望地望着他的小孩时,他居然不忍心推拒。 “你的……家人呢?”宇文骜动作生硬地抚了抚雪宝柔顺的发丝,表情极度不自然,虽然他已经有一个女儿,但是父女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遇着陌生的小孩子,他还是不太会相处。 “干爹不见了,叔叔不要丢下雪宝一个人,雪宝害怕。”小家伙噘起嘴巴,害怕过后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但是眼眶里还湿漉漉的,强忍着不掉泪,娘亲说过,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 宇文骜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心内最柔软的一根弦被触动了,但是他确实不能久留,要是让沛国知道有如此來路不明的高手入境,又是在与云晋交界之处,定会引起警惕的,这样不方便他们以后的行动。 仔细想了想,他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适才与他一道的那名手下立刻走了过來,宇文骜轻轻拍了拍雪宝的肩膀,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镶嵌着黑色宝石的匕首放在小家伙的手里,严肃道:“男子汉要学会独自面对困难,别害怕,这是把无坚不摧的宝刀,它能带给你勇气,将來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英雄的。” 雪宝两只胖嘟嘟的小手终于放开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握着这把漂亮的匕首,听着宇文骜的话,他黑宝石一般的眼眸闪烁着好奇又兴奋的光芒,小嘴惊讶地微微张开,样子又呆又可爱。 见此,宇文骜心情不错地勾唇笑笑,而就是这一笑,也让一旁的手下惊讶不已,因为跟了皇上好几年,他几乎不曾见皇上笑过,而对着这陌生的小孩子,他居然可以露出这么平和的面容,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宇文骜约定了见面的地方,留下手下等到雪宝的家人來再离去,而他则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中,一直默默躲在一边看着这里的晏祈见宇文骜终于离去,这才风一般地冲了出來,仔细地查看着雪宝的全身,确定他沒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刻都不敢多留地带着孩子离去。 回到住的地方时,已是傍晚,沈元熙和几个丫头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站在村子口焦急地等待,待看到一大一小两人晃晃悠悠地从远处归來,这才放下心來,有些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将雪宝从毛驴上抱了下來。 “娘亲。”经历了今日的风波,雪宝还是有些后怕,用力地朝沈元熙怀里钻,还依赖地蹭了蹭,沈元熙一天沒见儿子,也想念得不行,抱着就不松手。 晏祈怕他累着,于是建议道:“熙儿,让我來吧。” 沈元熙摇头拒绝了,轻声和雪宝说话:“雪宝,今天去给王爷爷看病,他身体有沒有好一些。” 雪宝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闷闷的不吭声,他知道要是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娘亲娘亲会生气的,因为他贪玩,还遇到了危险,但是他又不想撒谎,所以索性不说话,偷偷地去打量干爹,希望干爹给娘亲解释。 而晏祈一直低垂着头闷闷地走路,根本就沒有看他,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沈元熙将雪宝交给霜清让她带着孩子去洗手准备吃饭,这时她才转过身來,晏祈还是低着头沒有看她,脸色似乎不太好,愁眉紧锁。 沈元熙看了他一会儿,轻吐出一口浊气,平静地说:“你说巧不巧,今儿个王大娘來过了,她送了两只鸡來,是特地來感谢你的,说是经过你长期的针灸,王老伯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有些话点到为止,而他还是第一次骗她,所以她沒有质问,想等着他自己解释。 闻言,晏祈眼皮一跳,抬起头來看她,却紧抿着唇沒说话,看着她的眼光也无比复杂,就像隔着迷雾,想隐藏什么,却又欲盖弥彰。 “我带雪宝去河边捉鱼了。”过了半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是沒有办法将遇到宇文骜的事情告诉她,虽然他不想骗她也不想瞒她,但是整整四年了,他知道那个男人一直沒有从她心里走出去,他不能再次将她痛苦的记忆翻出來。 沈元熙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她会生气的时候,她却莞尔一笑,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下次记得叫上我一起去,快來洗洗手吃饭吧,有做你喜欢吃的栗子烧鸡哦。” 晏祈愣了一会儿,眼神幽暗了几分,心中的愧疚愈发深了,但是他还是沉默地跟了上去,终于,在沈元熙就要进门的时候,他跨上几步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扯得一个趔趄,转过身來错愕地看着他。 他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看着这双澄澈的蓝眸,多少次让他的心平静下來,又是多少次让他内心泛起涟漪,可是此时看到她,她的纯净让他惭愧。 “对不起。”他垂首。 沈元熙微笑:“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晏祈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不是大事,要不是宇文骜,雪宝就出事了,但是他又不能对她说实话,他真的愧疚得不知该如何了。 这时早就在位子上坐好的雪宝荡着短腿看着门口的两人,可怜兮兮地唤道:“娘亲,干爹,吃饭了。”看着满桌子好吃的菜,他的肚子一下子就饿了,小孩子忘性大,此时已经忘记了害怕,笑容重回脸上,但是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那个飞人叔叔送给他的匕首哦,所以他将小匕首藏在衣服里,不时摸一下,又不敢让娘亲看到,因为娘亲从來不让他碰锋利的东西。 所以,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沈元熙都觉得小家伙怪怪的,一只手不时东摸摸西摸摸的,她还问过他是不是不舒服,小家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 第五章 : i^i^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天.这日沈元熙给雪宝洗澡.小家伙突然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认真地道:“娘亲.你和干爹成亲好不好.” 沈元熙愣了一下.继续给他搓背.“怎么突然这样说.” 雪宝瘪了憋嘴.玩着水面上漂浮着的药草叶.这是药水浴.晏祈怕他长疹子特意配置的. “因为干爹对雪宝很好啊.而且别的小伙伴都有爹.只有我沒有.” “那你有干爹就够了啊.石头也沒有爹爹啊.他连干爹都沒有呢.你比他幸运.” 闻言.雪宝不依地鼓起腮帮子.反驳道:“才不是呢.石头的娘亲就快要嫁人了.石头马上也有爹爹了.就只有雪宝沒有爹爹.” 沈元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神情有几分恍惚.她多么想告诉他他有爹爹的.可是她不能.那个人不配当他的爹.那个人早已经坐拥了整个江山.有后宫无数.怕早已经是很多孩子的爹爹了吧.她从雪宝懂得“爹”这个字眼的意思之时便骗他说他的爹爹生病去世了.所以孩子从小就渴望有一个爹爹.不得已之下她只得让他认了晏祈做干爹.可是孩子还是不满足.总惦记着要一个亲爹爹.这一点.是她对不起他. 小家伙不乐意地别过头去.那倔倔的小模样逗乐了沈元熙.她一把将小家伙从水中提了起來.替他用清水冲洗身子.一边道:“除了和干爹成亲.其他的娘亲都可以答应你.”她只是想在其他方面多弥补他一些. “雪宝就要干爹当爹爹.娘亲不愿和干爹成亲.那雪宝可不可以叫干爹作爹爹啊.”沈元熙错愕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沒想到孩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见着他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她不忍心连他这么小的心愿都要破坏掉.是以.她考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让他叫晏祈一声爹也沒什么.但是晏祈还沒成亲.要是让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原本村子里很多姑娘都中意晏祈这个神医的.可是因为他和自己住在一起.让许多姑娘碎了芳心.晏祈一直拖着沒有成亲.让阿贵也不敢在主子之前娶寅时.所以那两人的婚事也搁置到了今日. 想着这其间的种种.沈元熙觉得这辈子欠晏祈的已经计算不清了.心中愈发愧疚.这次为了圆儿子的愿望.她又要利用他了. “可不可以不能由娘亲说了算.你得去问问干爹.若是他同意……娘亲便无话可说.” 有了沈元熙的应允.小家伙高兴得刚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找晏祈了.而结果可想而知.晏祈自然巴不得.小家伙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爹爹.而两个大人绝对不会想到.这是小家伙撮合他们的第一步. …… 山里夜晚的温度是比较低的.加上参天的树木掩映.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片树林里.黑暗里.急促低沉的呼吸声传來.不远处.火把四散开來.猎犬的的叫声在山野间传來阵阵回声.两个黑影停了下來.其中一个闷哼一声.靠着树干滑下. “皇上.您坚持一下.属下去引开追兵.” “沒用的.他们有猎犬.你快带着布兵图离开.立马传信让弑天带人來接应我就行.”宇文骜按着不住流血的肩头.呼吸已经开始不平稳. 本來他们去绘制布军图.偷盗沛国军事机密时一直很顺利.却沒想到在最后关头中了机关.为了拿到机密信件.掌握沛国把柄.宇文骜中了暗器.和他一起的黑风也受了伤.不过伤势较轻.若是有了这些沛国的机密.宇文骜便再不用受制于沛国.并可以一举拿下它.借机统一周边国家.因为很重要.所以他才亲自出马.以确保万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后宫里那两个女人吵得他着实心烦.他一离开.那两个女人正好可以斗得死去活來.两败俱伤.倒让他省心了. “可是皇上.属下遵照弑天统领的命令必须保护你.不能离开.” “黑风.朕的话你都不听了.”宇文骜沉声道. 黑暗中.黑风为难地蹙起了眉头.都怪他.本來來这里很危险.人多容易被发现.皇上才带了武功最好的他一起來的.可是刚才他居然沒有保护好皇上.让他手上了.他真是该死. “好……属下会尽快带人回來的.皇上你保重.”黑风知道他们偷到的机密的重要性.所以只得遵照宇文骜的命令先行离开.不过离开之前他小心地消除了血迹.并在宇文骜所在的地方洒了一些药粉以消除味道.免除猎犬的追踪. 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地布在树林林.看來是追兵开始搜山了.不一会儿.传來一人惊喜的喊声:“找到了.” 又是一日黎明.太阳静悄悄地从山巅露出脸來.洒下一层暖意. 沈元熙一手牵着雪宝的小手.一手挎着一篮子新鲜的菜.虽然是很普通的年轻妇人装扮.但是看起來依然清新美丽.一路上遇到村子里熟识的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她几眼.热情地打上一个招呼.因为沈元熙天生性格温和.加上晏祈神医之名.所以人缘特别好.看着她要去菜地里摘菜.都抢着送她几篮子.是以沈元熙还沒走到菜地.菜篮子已经满了.连雪宝提的一个小篮子都装满了.她也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所以不得不在半路上便牵着雪宝回來了.并且决定.下次自己一定不要出去摘菜了. 小家伙闷闷不乐地嘟起嘴.虽然他觉得受欢迎是一件好事.但是他觉得摘菜更好玩.每次这样子出去兜一圈篮子就满了多沒意思啊. 路过村子中的一颗大榕树时.母子俩见树下围满了人.村民们在那儿指指点点地讨论着什么.沈元熙本來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所以准备直接走过的.可是雪宝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像条泥鳅一般就挣脱她的手跑了过去.无奈之下.她不得不跟上去.一走近.就听到村民们在说什么“受伤”、“中毒”之类的话.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依稀见着树下躺着一个黑色衣服的人.地上还有一滩黑色的血迹.匆匆瞥了一眼.沈元熙就眼疾手快地把正在往人群中挤的雪宝拉了回來捂住他的眼睛. ------------ 第六章 :没救了 %&*";i^ 大概是什么人遇难了吧.流了那么多血.怪可怕的.可不能让小孩子看到这样一幕.所以沈元熙不顾雪宝的央求.拉着他便往家里走. 回到家.沈元熙将满满两篮子蔬菜放到厨房.见几个丫鬟正在井边洗衣服.她便往晏祈住的地方去.因为晏祈和阿贵单独住了一个院子.所以她怕丫鬟们把他们换洗的衣服给遗漏了.想去看看. 平常这个时候晏祈要么去后山练剑.要么去打理他的药田.都不在屋子里的.所以沈元熙熟悉地推开晏祈的房门.想去收他换下的衣服的.却沒想一推开门就见晏祈赤着胳膊正在换衣服.精壮的肌肉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下.纹理清晰.看起來颇有几分诱人. “啊.”沈元熙惊叫一声赶紧捂住脸背过身去.脸颊微微发烫.她连声道:“对不起.我沒敲门就进來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晏祈也是脸色一红.但是因为他比几年前晒黑了一些.倒是看不大出來.他动作迅速地套上衣服.转身时却见她还紧紧地捂着眼睛背对着他.本來想要开口说自己换好了的.但这时他却改变了主意. 静静地走上前去.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好看的脖颈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当下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从背后将她圈入怀中. 沈元熙身子一僵.立马想从他怀中退出.却被他巧妙地禁锢住.她有些生气.开口道:“晏祈.放开.” “嫁给我.好吗.”突然.他认真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怕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将她的身子扳了过來.满脸坚定地面对着她.“你知道.雪宝一直就想要个爹爹.就算我这个干爹如何努力都不能填补他内心的缺憾.相信我.一定能带给你和孩子幸福的.我会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告白.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不得不说.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恐慌.他怕这么多年的守候又转眼成空. 听到他诚挚的话语.看着他澄澈美丽的眼眸.沈元熙的心有些微的乱.任谁看着一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陪伴了六年的英俊男子对你说着深情的话.含情脉脉地看着你都会心跳加速.她也不例外.可是她分不清这种心动是不是爱.她怕只是感激.抑或只是对他心存歉疚罢了.毕竟.她曾那么深地爱过一个人.再谈爱.无心无力. “晏祈……” “嘘什么都不要说.你好好想想.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熙儿.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别再把我推开好吗.这里……也会痛的.”说着.他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虽然明明知道她对自己心存歉疚.可是他还是卑鄙地利用了这点.若是以前.他从不会对她施压的.可是换來的却是她一次次地疏离.所以这次他宁愿卑鄙一点.就算是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激和愧疚.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沈元熙压下想要说的话.默默转身离开.其实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拒绝的话早就说过很多次了.他要是肯听的话就不会这么执着地守候在自己身边了.她对晏祈有过别的感情吗.说实话.有的.每当村长的女儿借机來找他看诊隔山差五地跑來时.她还是有一点吃味儿的.但那是习惯性的依赖吧.既希望他幸福.又怕他被人抢走.沈元熙.你还真是矛盾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在这三天内认真地想清楚.若是她真的这辈子都离不开晏祈.那么她就同意嫁给他.这样既不辜负他.又可以了却孩子的一个心愿.而她.只要守着儿子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辈子就可以了. 她刚走出晏祈的院子.另一边村民们就用一块门板抬着一个人走了过來.沈元熙远远望了一眼.见那人身着黑衣.满脸血污.怕是已经奄奄一息.像是刚才他们在榕树下看到的那人.她不敢多看.赶紧让开而來一条路让村民们过去. 而就在与门板上那人擦身而过时.沈元熙的心突然咯噔一声.说不出的难受.而就在这时.本來已经伤得很重的黑衣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向她看过來.只是可惜视线很快被村民阻挡.两人都沒认出对方來. “晏大夫.晏大夫.您快出來一下.这里有一个人受伤了.您快來瞧瞧吧.”甫进门.村民就开始叫喊. 晏祈刚换了干净衣服.正准备去另一边看看雪宝.就见村民们涌进來.他还以为是谁上山打猎受伤了.赶紧让人将伤员抬到了他接待病人的屋子里. “晏大夫.这人一早就躺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看装扮应该是个猎户.上山打猎时受了重伤.您给瞧瞧吧.” “只是奇了怪了.他脸色怎么成这样了.是不是中毒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淳朴的本性使他们不会对这人置之不理. 出于医者的本能.晏祈首先要“望闻问切”.而这一“望”却叫他愣住了.因为这张脸虽然满是血污且有些肿.但是他不难看出他本來的面貌.而且加上他现在这副装扮.晏祈惊讶地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前两天才在街上见过的宇文骜么. 一转身.晏祈心下一狠.拱手道:“各位乡亲.你们将他抬走吧.这人中毒已深.晏某治不了.” “啊.不会吧.连神医都治不了.那这人就真的是沒救了.” “可是他还有一口气在.刚才还见他睁眼了.真的放着他不管吗.” 这时村长的儿子站出來道了一句:“先抬走吧.若是沒有找到他的亲人.等他咽气了咱们好好安葬他吧.” 所有人都赞同了这个决定.几人抬起门板就要把宇文骜抬走.准备放到村口去.任其自身自灭.因为他们把晏祈当神一样崇拜.若是晏大夫都说沒救了.那这人自然就必死无疑.所以他们都不报任何希望. ------------ 第七章 :清醒 i^i^ “爹爹.爹爹.娘亲叫你和阿贵叔过去用早膳.”这时.一团小小的肉球从门口冲了进來.一看见院子里这么多叔叔伯伯.雪宝嘴巴甜甜地挨个称呼了.村民们都乐呵呵地应了.这时.小家伙踮起脚尖往门板上看.这里还躺着一个人呀.是谁受伤了.心里想着.他小嘴已经甜甜地问出声來:“李伯伯.你们抬的是谁啊.” “是一个不认识的.晏大夫说救不活了.我们这就把他抬走.” 小家伙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人应该就是刚才娘亲不让他看的那个人吧.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痛吧.可惜他个子太小.看不清那人伤在哪儿了.但是突然.他眼尖地看见那人的腰间别着一把刀.真是眼熟啊. 他疑惑地从怀中将自己非常宝贝的那把黑宝石匕首拿了出來.一对比.发现真的很相像.他记得那天救他的飞人叔叔也有这么一把刀來着. 他正想跟上前去再看仔细一点.晏祈突然一脸煞白地将他抱了起來便往沈元熙所住的院子走.而且他还像娘亲一样把他的眼睛捂住.说什么“小孩子不要看.” 其实他很多事情都懂啊.比如说看见爹爹救人时要先看看舌头.摸摸手腕或是摸摸脖子.摸摸额头.翻翻眼皮什么的.死人他也见过.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的. “爹爹.那个人真的死了吗.”雪宝小心翼翼地问. 晏祈脸色不太好看.不知蹙着眉在想什么.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可是他有一把和飞人叔叔一样的刀诶.他是不是救雪宝的飞人叔叔啊.” “我不是说过要把他忘了吗.不许一口一个飞人叔叔.也不可以在娘亲面前提起.”沒來由地.晏祈一口气吼了出來.声音有些大.几年來.他还从沒这么失态过.连重话都不曾对雪宝说过的他.今日怎么会对着雪宝发脾气. 是以雪宝愣了一下.小嘴一瘪就要哭出來.晏祈赶紧将他抱紧.轻声哄着:“对不起.雪宝.爹爹太大声吓着你了.答应爹爹.别在娘亲面前提起飞人叔叔.还记得爹爹告诉过你的么.要是娘亲知道了会担心的.还会把你的匕首给沒收了.” 一听说娘亲要沒收他的匕首.雪宝立刻不敢哭了.他真的好喜欢这把小匕首啊.所以一定不能让娘亲收去.那样他就沒得玩了. 雪宝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可是爹爹还是不放心.让他再三保证不能告诉娘亲. 吃早饭时.雪宝一反常态地异常安静.沈元熙觉得不对劲儿.问了两声他只是不住摇头.吃了两口粥便称要到石头家去玩.因为石头家很近.所以沈元熙倒也放心让他去了. …… 宇文骜不知道这是不是做梦.他感觉陷在一滩泥潭里出不來.也透不过气.但是迷糊中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那一瞬他居然觉得沈元熙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所以他费力地睁开眼.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飞人叔叔.飞人叔叔……” 谁在他耳边叫啊.谁在摇他.吵死了.宇文骜想抬手将耳边的嘈杂挥去.沒想到他小小的举动.却换來耳边惊喜的喊声:“他动了.他的手指在动.你的飞人叔叔还沒死.” “真的啊.石头.我们來摸摸他的脖子.我看爹爹就是这样做的.他告诉我.脖子上有个地方在动.就说明人还沒死.” “那我去门口守着.要是有人來了我就学小猫叫.我们就赶紧走.要是让大人看到了我们要被打屁股的.” 两个稚嫩的童音在他耳边对答.接着.宇文骜就感觉有一只软软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自己的眼皮又被一只小手笨拙地撑开.这一瞬.他看到了一丝光亮.还有一张模糊的小脸. 原來他还沒死.昨晚被那么多猎狗追.他以为他堂堂一国之君会葬身狗腹呢.想想真是可笑. “咦.爹爹说要怎样看眼睛來着.我给忘了.石头.我们要怎么办啊.飞人叔叔好像还沒死.我们要帮助他才行.” “可是你的神医爹爹都说沒救了.我们怎么帮啊.”一个脸庞黑黑的可爱小孩皱起了小眉头.这边的雪宝也苦着一张胖脸.两个孩子坐在地上玩着石子.束手无策.又不敢让大人发现.因为这里是关牲口的地方.不远处就有深井和粪坑.平常大人都不让來的. 雪宝把小屁股转了个方向.自己蹲到了宇文骜的腰前面.痴迷地望着他腰上那把和自己的小匕首相似却要大上许多的宝刀.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摸.他可就是看着这把刀才认出飞人叔叔的. 然而.手才刚要碰到刀柄.就被握住了.他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飞人叔叔……”雪宝睁圆了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他的宇文骜.脸上立刻扬起一个惊喜的笑容.“飞人叔叔.你醒了.” 宇文骜看着这张可爱得过分的小脸.觉得有几分眼熟.听着他叫自己飞人叔叔.他立刻联想起几天前他救的那个小孩.奇怪.他怎么在这儿.宇文骜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眼珠转了转.看着四周简陋的环境.再结合昨夜的经历.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來.雪宝机灵地从地上骨碌着爬起來.去打了干净的水來喂他喝.雪宝从小就被几个姨姨.娘亲、爹爹、阿贵叔宝贝着.他还沒伺候过人呢.所以喂宇文骜喝水的动作异常笨拙.还洒了好些在他的脸上身上.宇文骜好歹喝进嘴几口.终于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他吃力地撑着身子坐了起來.这才有精力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小孩子. 其中一个黑黑胖胖的.他沒见过.而眼前这个白嫩嫩.胖嘟嘟.眼睛又黑又亮的小孩确实是他救过的那一刻.此时仔细看.他竟然觉得这孩子很有眼缘.他越看越是喜爱. ------------ 第八章 :找药 i^i^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哪里.”他目光略带嫌弃地打量着简陋的牲口棚.确实.一向爱干净的他还沒住过这么脏的地方. “我叫雪宝.他叫石头.这里是天风村.”雪宝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他的问題.还好心地介绍了石头.然后眨巴了一下大大的眼睛.似乎在等着他继续问. 因为雪宝知道的太少.所以从他的嘴里宇文骜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但是他现在太虚弱了.也沒办法离开.想了想.他拿出和弑天联络的信号弹.教会雪宝怎么用.让他帮他放上天去. 雪宝很聪明.一学就会.当看到天上一朵彩色的云雾炸开时.两个孩子高兴地拍手:“这个烟火好漂亮啊.” 宇文骜勾了勾唇.被两个孩子的童真给逗乐了.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发现血已经止住了.但是那暗器淬了毒.他要是不赶紧处理的话恐怕沒命坚持到弑天來找他.他伸手摸了抹胸前.发现胸前的衣服破了.放在里面的解毒的药丸也丢了.顿时一阵无力. 雪宝又蹲回他的面前.看着他似乎在找什么.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口:“飞人叔叔.你在找什么.” “我的药丢了.”宇文骜轻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为何会和一个啥事都不懂的小孩子说这些. 沒想到的是.他话音一落.雪宝立刻张大了闪亮的眼睛.高兴地道:“叔叔你找药啊.我家就有啊.我爹爹是神医.我们家各种药都有.” 听到这儿.宇文骜黑亮的眸子也闪动着好看的光彩.如果仔细看.两父子的表情惊人的相似. “太好了.那你能帮我拿些药出來吗.你给你爹爹说清楚.等找我的人來了.我会付钱的.” 闻言.雪宝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他爹爹不愿意救飞人叔叔.还不让他给娘亲讲.肯定不能问爹爹要药的.不过他可以去偷偷地拿出來啊.想到这儿.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飞人叔叔救过他.还送他好看的匕首.他一定要报答他. 雪宝拿着宇文骜给他的药单子.和石头跑去了晏祈的药庐.正好晏祈不在.他们便进去找药.药庐里面很多药.不过雪宝不识字.药方上面的字他都不认识.可是他很聪明.拿出药方和抽屉上的字对比.长得一样的不就行了. 可是有一味药放得太高了.他站在凳子上都拿不到.沒办法.他和石头两个人不得不去搬梯子.可是梯子太重了.他们两个一搬梯子便倒了下來.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两个小孩子吓坏了.赶紧往外跑.正一头撞在前來查看的沈元熙怀里. 沈元熙一手提着一个孩子的衣领.将两个孩子抓到自己的面前.狐疑地看了看他们手上藏的药.蹙眉问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为何要偷拿药.”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都齐齐低头不出声.沈元熙见此.不得不把两个孩子分开.细细地盘问雪宝.孩子毕竟还小.几句话就被套出了真相.沈元熙见两个孩子如此心善.想要帮助奄奄一息的人.很是难能可贵.她赞赏地摸了摸孩子的头.亲自去取下了最后一味药.微笑着道:“沒关系的.娘亲帮你们.等我再熬些消炎止血的药.我们一起给他送去好不好.” 两个孩子听了.都高兴得齐齐点头. 熬药费了一些时间.沈元熙装好了药.带着两个孩子往他们指引的方向去.才走到牲口棚的外面.雪宝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高兴地喊道:“飞人叔叔.娘亲给你熬药了.”可是随即.雪宝就垮了脸色.朝着四周东看西看的. “怎么了.”沈元熙走上前去.轻轻抚了抚雪宝的头.看向空空如也的牲口棚.除了明显有人睡过的草堆.哪里还有人影. “飞人叔叔去哪儿了.”雪宝有些失落.他很担心那个叔叔的.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再不治会沒命的. 朝着四周看了看.沈元熙刚好看见路的尽头一辆马车消失在视线.想來是有人将他带走了吧.因为那样华丽的马车在他们这个村子里是沒有的. “不要担心.他一定是被认识的人接走了.他会沒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孩子将信将疑地往回走.特别是雪宝.边走边回头看.仿佛宇文骜下一刻又会回到原处躺着一般.和宇文骜相处的短短时间他已经很喜欢他了.可是飞人叔叔却不告而别.他真的很担心他的. 疾驰的马车上.一身灰色长衫的真水还是如几年前一般美貌.她轻蹙峨眉.动作有些粗鲁地替宇文骜处理着伤口.一边喋喋不休:“真是不让人省心.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要这样折腾.你是要考验本姑姑的医术有沒有进步是吧.隔三差五地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干脆升我当太医院的主管好了.给我多拿点俸禄.” 弑天见真水粗鲁的动作.胆战心惊地提醒道:“姑姑.您轻点.” 真水瞪了他一眼.提高了音量.炸毛道:“轻点?我就下手重了怎样?有本事叫他砍了我脑袋.一国之君怎么了.还不是会受伤.” 宇文骜抿唇一笑.眼中流光溢彩.他知道真水是在关心他.是以给了弑天一个制止的眼神.打趣道:“姑姑还不知道吗.太医院主管的位置朕一直给你留着.只是你不愿來罢了.要是嫌俸禄少.您去朕的寝宫看.看上哪样拿哪样.” 真水白了宇文骜一眼.但是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她冷哼一声.抬起下巴高傲地道:“就算你打开国库让本姑姑选本姑姑还不一定看得上呢.”说着.把绷带打了一个结.动作潇洒利落地掀开帘子出了宽大的马车.毫不拖泥带水. 真水出去了.弑天静静地等待着宇文骜的吩咐.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后.宇文骜看着弑天要将他换下的烂衣服拿出去处理掉.立刻制止了.他一阵翻找.从衣服里找出一个浅蓝色的荷包來.荷包上绣着一只锦鲤.弑天见他拿着一只这么女气十足的荷包.不经诧异地问:“皇上.这是.” “这是救了朕的那个小孩子给的.他说是他娘亲绣的.”想着雪宝拿出这个荷包.扬起小下巴.义正言辞地说着“礼尚往來”.说是他送他一把刀.他也要送他一件礼物作回礼的可爱模样.宇文骜忍不住微笑摇头.那是谁家的小孩啊.还真是鬼精灵. ------------ 第九章 :找到她了 i^%&*"; 他捏着荷包.发觉里面还装了什么东西.便打开來看.只见里面是一把象牙梳.做工精美.而且十分眼熟.倏地.宇文骜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将梳子翻了过來.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边角找到了一个“熙”字.他不会认错的.这把梳子是他当初还是摄政王的时候专门让人打造送给她的.因为是一整套首饰.所以他吩咐工匠在每一个东西之上都刻上她的名字.因为刻在很偏僻的地方.所以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他看过.因此一下子就能找到. 这是沈元熙的东西.他不会认错的.可是怎么会在一个小孩子手上. “停车.马上回到刚才的地方.”來不及多想.宇文骜激动地大喊出声.因为用力过猛.牵扯了他肩上的伤口.鲜血又渗了出來.但是他却一点也沒觉痛.只是恨自己此刻身上沒有力气.不然的话他恨不得驾马飞奔过去. 她在这里吗.她真的在这里吗……消失了整整四年.他居然在这个沛国偏僻的山里发现了她的影迹.是不是要说他的运气太好了点. 宇文骜紧紧地握着荷包和梳子.将两样东西按压在他的左胸口.高兴得就快要喜极而泣了.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他甚至都沒有奢望过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可是如今奇迹真的出现.他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若是这次再遇到她.他一定不会再放手.让几年前的一切重演.天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在找到她的美梦中醒來.发现床的另外半边空空如也.心里有多么失落.他想她.真的好想好想.想得都快疯了. 弑天看着宇文骜失态的模样.再看看那把梳子.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他不敢确定.因此他对着宇文骜说了一声“皇上.坐稳”.便出去亲自驾马车.虽然沒有表现出來.但是他心里也是异常激动的.若是真的找到她.那么皇上就可以不用被思念折磨.他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但是……她还会愿意跟着皇上回去过宫廷生活吗.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似乎不适合那里. 想到后宫中斗得死去活來的刘皇后和秋吟风秋贵妃.他就替沈元熙捏了一把汗. 马车很快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宇文骜动弹不了.却偏偏要让人扶着下了马车.在牲口棚附近等了一会儿.沒有见着雪宝的踪影.宇文骜心急了.当即派出暗卫去打探.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 这时.他突然回忆起雪宝曾说过的一句话“我爹爹是神医.我们家各种药都有”.神医.那说的不是和他们一同消失的晏祈吗.爹爹.难怪他看着雪宝眼熟.原來他是沈元熙和晏祈的儿子. 宇文骜心里骤然一痛.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成亲.连儿子都那么大了他就受不了.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大手一挥.冷声道:“去打听这个村子里的晏神医住在哪里.” …… 院子里.沈元熙在阳光下摆了一个大木桶.适才雪宝在牲口棚待了那么久.浑身都臭臭的.所以她要给他洗个澡. 阿贵从厨房提了热水出來倒在桶里.沈元熙试了试水温.便把雪宝抱了过來.替他脱衣服.才刚把腰带解开.一个东西便从衣服里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沈元熙低头去看.疑惑地将其捡了起來:“咦.这是什么.雪宝.你哪儿來的匕首.” 一见自己最最宝贝的匕首被娘亲发现了.雪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张大眼睛看着娘亲. 一见他这模样.沈元熙就知道这小子有事瞒着她.于是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做出生气的模样.看到她这个样子.雪宝可怜兮兮地把手举起來扯着自己的两只耳朵.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娘亲.你不要生气.雪宝不该瞒着你偷偷玩刀的.可是雪宝真的很喜欢这把刀.你别沒收好不好.” 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样子.沈元熙早就心软了.摸了摸他的头.将匕首放到一边.这个时候洗澡最要紧.要不然一会儿水该冷了. “好了.主动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娘亲阻止你玩刀.就是怕你伤着自己或是伤着别人.你只要答应娘亲.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绝对不拿出來就行.” 闻言.雪宝垮下去的小脸立马又扬起灿烂的笑容.然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晏祈从屋子里出來.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时.他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心中有一丝紧张.不过看沈元熙沒有追问匕首的來历.他便放下了心. “小心别弄湿了衣服.让我來帮他洗吧.”晏祈走上前去.将脱得光溜溜的雪宝抱进热水里.细心地替他往身上浇水.沈元熙想要上前帮忙.雪宝扬起小脑袋.噘嘴道:“雪宝长大了.让爹爹给雪宝洗澡吧.不要娘亲.” 闻言.沈元熙故作吃醋地弹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儿.瞪眼道:“怎么.有了爹爹就不要娘亲啦.臭小子.不做小人儿糕给你吃了.” 一见得罪了自家娘亲就沒有好吃的了.雪宝立刻扬起可爱至极的笑脸.讨好地道:“娘亲做的小人儿糕最好吃了.雪宝喜欢爹爹.也喜欢娘亲.” 沈元熙哼了一声.满脸堆笑.那幸福的模样刺痛了有些人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墙边.弑天瞧着里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再看身边宇文骜额上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一副隐忍着怒气的模样.心有不忍.小声问道:“皇上.咱们还进去吗.” “走.”宇文骜不知道拿出了多大的力气才转身离开的.这是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他带着满心的喜悦飞奔回來找她.终于见到她.他觉得心中酸涩难忍.可是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幸福微笑的样子.他觉得心都在抽痛.痛得他恨不得立即死去.也好过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 第十章 :筹备婚礼 www..com|i^%&*"; 她终究不属于他了吗.他心心念念盼了四年.想等着她消了气.想通了回來找他.却沒想过等到了这样一个结果.那还不如让他永远都不知道她的消息.这样.至少他心里还能有个念想.幻想着她还爱着自己.在一个地方默默地为自己守候. 沒走出两步.宇文骜只觉血气上涌.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受伤了奔跑了一夜再加上几天沒好好吃东西.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刚才情绪起伏太大.一下堆积起來.昏过去对他來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元熙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晏祈给雪宝洗澡.无意间抬眼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转了过去.虽然只是一个侧面和一角白色的衣袍.但因为刻在她的记忆中太深了.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宇文骜. 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觉得她的心跳猛地加快.胸腔擂动的声音让她的双耳失聪.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的眼里只有他垂下眼离开的身影.沈元熙失态地往门口跑去.不顾晏祈在后面的呼唤.等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她茫然无措地四顾张望.可是这里哪有半个人影.可是为什么空气中隐隐有他的味道. 是她眼花了. “熙儿.怎么了.”晏祈追了出來.担忧地看着她.大手顺势握住了她的肩头. 沈元熙失落地垂下眼睑.轻轻摇了摇头:“沒事.只是眼花了.还以为有人呢.”言罢.她转身回了院子.而晏祈蹙紧了眉头狐疑地看了看四周.也赶紧跟了进去. 整天下來沈元熙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的时候.她将雪宝交给几个丫鬟.她独自一人坐在屋子中发呆.晏祈推门而入她都沒有察觉.直到他站到了她的面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猛然惊醒.一见晏祈担忧的眼神.她冲他笑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 她知道他來找她所为何事.和他约定的三日之期已到.他是來问她要结果的.而刚才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題.若是今日白天沒见到宇文骜.也许她还会犹豫不决.心中存着遗憾.但是今日一见宇文骜.她才知从头到尾她爱的人只有他一个.就算是时间也无法抹去他在她心中的痕迹.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再回到过去.如今的他是一国之君.再不是那个落魄王爷.而她是一个母亲.再不是当初可以爱他爱到不顾一切的怪物小姐.他们的重心都发生了变化.生命中关注的焦点不一样了.他有江山.而她只要她的儿子就好.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跨出一步.只要一步.就可以让大家都好好地生活.从此了无牵挂.就如今日那匆匆一瞥.不管是真实也好.是她的幻觉也罢.总之连老天都在帮她圆见他最后一面的心愿.那她何苦还和自己过不去呢. 宇文骜.从此.真的和你说再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她脸上已经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无悲无喜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这个六年前还是青涩少年.动不动就脸红的男子.陪在她身边六年了.面容染上了几分成熟和沧桑.却比以前更有魅力了.如此优秀的一个男子.她沈元熙何德何能让他付出至此. 抬手.轻轻地覆在晏祈的手背上.她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答应你.选一个吉日.我们拜堂成亲吧.” 上一次嫁人她沒有拜过堂.这一次一定要认认真真地拜一次. 晏祈张大了眼睛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來.他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却沒想到幸福來得这么突然.所以他感到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懵了.直到她有些羞赧地晃了晃他的手.他才猛地站了起來.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死死地按在胸口.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气.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起來.这辈子他还沒有这么开心过. 一把将她抱起.他大吼着冲到了院子里.疯狂地转着圈.而周围.闻声而來的纸砚.寅时.霜清和阿贵都默默地看着.替他们开心.只有雪宝拍着手跳啊跳.闹腾得不得了. 这个夜异常的美好.至少所有的人都很开心.而唯独有一人未眠.看着窗外的月亮坐了一夜. 沈元熙的脸颊滑下一行清泪.她对着月亮轻声道:“宇文骜.你一定要幸福.” …… 从那日起.几个丫鬟和阿贵就彻底地忙碌起來了.他们势必要将晏祈和沈元熙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到时候将乡里乡亲都请來.坐上几十桌.那可是个浩大的工程.所以几人忙得不行.天天不见人影.而沈元熙这个新娘子倒轻松了起來.她唯一要做的.便是替自己绣上一件大红的嫁衣. 嫁给宇文骜的时候.因为太过仓促.又是做妾.所以她根本沒有机会替自己绣嫁衣.而这次再嫁.她亦沒有绣的心情.想想她自从嫁给宇文骜之后的短短六年.她的人生可谓波折不断.曾经的她从沒想过会再嫁.当初以为失身给皇帝后.她难过得想死.可是最后知道她的贞洁还在.她感到无比庆幸.所以当时在恨着宇文骜的时候.她也是感谢他的.至少.他沒让她变得那般不堪. 如今.她是真的要再嫁人了.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晏祈和雪宝.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反而是她最为平静.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过平淡的生活.宇文骜给不了她.而她却要从另一个男人身上寻找.即使她不爱他.就权当是报恩吧.用她这副疲惫的皮囊和无爱的心. 婚礼终于在半月之后筹备好了.这速度已经算是相当快了.特别是阿贵.婚礼的事情他特别积极.因为后來几人商量决定來个双喜临门.让阿贵和寅时也同时成亲.之后的时间.沈元熙也忙碌了起來.因为她要帮寅时筹备嫁妆.这丫头跟了她近二十年.她绝对不会亏待了她.即使她只是从这个院子嫁到那个院子.沈元熙也很是不舍.所以对于寅时的婚礼.她比自己的还上心. ------------ 第十一章 : %&*";www..com|i^ 婚礼的日子近在眼前.这一天.几个人正坐在一起写喜帖.晏祈和沈元熙的喜帖则是两个人一起写.晏祈写沈元熙的名字.沈元熙写晏祈的名字.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不时惹來几个丫鬟的窃笑.而雪宝就在一旁乖乖地帮着折喜帖. 气氛正是和睦的时候.一人快马而來.停在门口.在外唤着“少爷.” 晏祈放下笔.看着沈元熙宠溺地一笑.高兴地道:“定是爹爹派人送书信來了.正好让他将喜帖带回去.爹爹还來得及赶來参加我们的婚礼.” 晏父每隔两月会派人來一次.一是报明他的行踪.二是简单说一下生意上的事.不过每次信末都会数落晏祈几句.说他是不孝子.丢下那么多药铺的生意不管独自去守着美人过清闲的日子.对于这一点.晏祈也很是愧疚.但他从不表现出來.庆幸的是晏父身体很健朗.成天东奔西走皆是神采奕奕.这次晏祈守得月开.婚礼自然是要他爹爹來参加的. 说到这儿.沈元熙神色一黯.想到晏伯伯來参加他们的婚礼倒是方便.可是她的爹爹就不同了.被宇文骜罚守皇陵.來不了.他们有整整四年沒见过面了.不知爹爹身体可还康健.弟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曲晟和沈元嘉. 想起远在云晋的故人.沈元熙微微出神.看出了她的心思.晏祈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道:“熙儿.成了亲我们就回云晋去看看你父亲吧.” 闻言.她感激地抬头看他一眼.报之一笑.回去.回到了云晋就是在宇文骜的地盘.若是她去看望沈凤朝.他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正因为不想面对.所以她才逃避了这么多年.回去.谈何容易.但是晏祈的这份心思她还是很感动的. ------------ 第十一章 :我等你 i^%&*"; 婚礼的日子近在眼前.这一天.几个人正坐在一起写喜帖.晏祈和沈元熙的喜帖则是两个人一起写.晏祈写沈元熙的名字.沈元熙写晏祈的名字.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不时惹來几个丫鬟的窃笑.而雪宝就在一旁乖乖地帮着折喜帖. 气氛正是和睦的时候.一人快马而來.停在门口.在外唤着“少爷.” 晏祈放下笔.看着沈元熙宠溺地一笑.高兴地道:“定是爹爹派人送书信來了.正好让他将喜帖带回去.爹爹还來得及赶來参加我们的婚礼.” 晏父每隔两月会派人來一次.一是报明他的行踪.二是简单说一下生意上的事.不过每次信末都会数落晏祈几句.说他是不孝子.丢下那么多药铺的生意不管独自去守着美人过清闲的日子.对于这一点.晏祈也很是愧疚.但他从不表现出來.庆幸的是晏父身体很健朗.成天东奔西走皆是神采奕奕.这次晏祈守得月开.婚礼自然是要他爹爹來参加的. 说到这儿.沈元熙神色一黯.想到晏伯伯來参加他们的婚礼倒是方便.可是她的爹爹就不同了.被宇文骜罚守皇陵.來不了.他们有整整四年沒见过面了.不知爹爹身体可还康健.弟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曲晟和沈元嘉. 想起远在云晋的故人.沈元熙微微出神.看出了她的心思.晏祈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道:“熙儿.成了亲我们就回云晋去看看你父亲吧.” 闻言.她感激地抬头看他一眼.报之一笑.回去.回到了云晋就是在宇文骜的地盘.若是她去看望沈凤朝.他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正因为不想面对.所以她才逃避了这么多年.回去.谈何容易.但是晏祈的这份心思她还是很感动的. 沈元熙对他报之一笑.晏祈欣喜地朝着外面应了一声:“进來吧.” 來人行色匆匆.却并不如以往一般呈上书信.而是送來了一个让人诧异的消息. “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闻言.晏祈手上的毛笔一抖.一大滴墨汁落下.正好盖在了烫金的双喜之上. “出了什么事.”沈元熙先问出声來.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紧张地看着传信的人.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雪宝都张大了眼睛.静静地缩到了沈元熙的怀里. “前些日子有个病人在咱们同福堂看了诊拿了药.谁知回去沒多久就猝死了.病人的家人非要说是我们抓错了药.害死了人.偏偏死的那人是京城有权有势的人.老爷被官府传走了.在牢里关了好几天了.我们使了银子托了关系都沒用.现在那些人是铁了心要老爷抵命.还让官府封了同福堂在盛京的所有店铺.伙计们都无处可去.奴才是实在沒有办法了才千里迢迢地來找少爷你啊.” 晏祈脸色瞬间就难看起來.眼中全是焦急.他问道“怎么会这样.官府查清楚了吗.沒查清楚就不能定罪.沒有定罪怎么能不放人呢.”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觉得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不然的话一般人也不敢來动老爷啊.” 这句话不用他说晏祈也早就想到了.凭着他爹爹在商场上那么多年的打拼.认识的朝廷里面撑腰的官员还是不少的.若是这些人都不站出來帮忙的话.那事情就棘手了.关键的是这次事件很多细节送信的人也说不清楚.他必须回去亲自了解.但是很快就是他和沈元熙成亲的日子.有些事就是天不遂人愿.原本是欢欢喜喜的事情.此时却让他为难起來. 沈元熙轻轻晃了晃晏祈的胳膊.担忧地道:“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我在家等着你把爹爹接來.到时候我们再拜堂.” 晏祈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怕她会不开心.如今能得到她的谅解和承诺.晏祈感动得无以复加.他一把将沈元熙揽进怀里.用力地抱着她.直勒得她轻声呼痛.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然后深情地望了她一眼.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等我.我一定在婚礼前赶回來.” 距离婚礼不过只有一旬的时间.从云晋盛京到这里最快也要七天时间.还剩三天给他处理晏父的事情.真的來得及吗.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但是沈元熙仍然相信他.他给的承诺从來就沒有食言过.而且为了让他安心去.沈元熙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嘱咐道:“嗯.快去快回.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闻言.晏祈心旌一荡.无言感动.他不在乎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深情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要离开.而阿贵也十分忠心.也赶紧回屋子收拾了东西跟着走了.走之前.院子里的几个女人來到外面相送.阿贵向寅时扬了扬一个粉色的荷包.寅时眼眶红红的.什么都沒说.见此.沈元熙心中一惊.倏然想到.相处这么久.她似乎从未送过晏祈什么东西.心念至此.她冲上前去.在晏祈就要策马前行之际.她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绢塞到他的手里.道了一句“保重”.两人的眼神相接、错开.短短的接触.所有的担忧和关心都融化在了刚才的那一眼里. 看着晏祈离开的背影.沈元熙的心也慢慢变凉.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这次一别之后又会有什么事情将会改变.让他们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 …… 等待.是一个难熬的过程.尤其是一个不敢确定结果的等待.但是沈元熙说过要等晏祈回來成亲.所以她沉得住气. 两个男人一走.院子里只剩下一屋子女人和一个小孩儿.怎么看都冷清了一点.就连雪宝都察觉到这几日气氛不太对.也不再顽皮了. 第十日上.沈元熙穿着大红的嫁衣在房间内坐了一天.直到晚上.晏祈还是沒有回來.她愿嫁他.他却失约了.看着镜子中美丽的脸庞.她有些恍惚.甚至痛恨起这张脸來.因为她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和了解了什么叫红颜祸水. 她的面前摆着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还想见到他吗.在盛京等待你的到來. 信上沒有落款.但是看着那遒劲的字体和锋利的棱角.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那个男人的字.同时.也证明那日不是她眼花.宇文骜确实來过.看到她在这偏远的地方过着幸福安宁的日子.他不开心了.所以终于要开始报复她了.才会在晏祈离开后的第二天便捎來这封信.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操控和掌握之中.而她这条漏网的鱼终于再次落在他的网中.想逃也逃不掉. 她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恐慌的.想要将雪宝和自己重新藏起來.但是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她还是冷静了下來.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既然他有心不让她过舒心的日子.自己又怎么逃得出他的手心. 只是她不明白.宇文骜一直将沈凤朝捏在手里.四年來他可以有很多次机会利用沈凤朝将她逼出來.可是他沒有这么做.为何这次又要利用晏祈将她逼回去.那个男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她搞不懂. 四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晏祈只是告诉她宇文骜改变了主意.至于晏祈怎样做到的她不知道.也沒有追问.四年后她细细想來.才发觉其中有那么多的疑问.现在想问也无从问起.一切都只有等到了云晋后才知道了. 婚期已过.她总算沒有违背对晏祈的承诺.当子时过去的时候.沈元熙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凤冠.脱掉了身上的喜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知道.此时晏祈都沒回來就说明他真的遇到了麻烦.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在云晋的地盘上.晏祈父子有再大的能耐能斗得过云晋的一国之君吗.宇文骜这样做.未免也太卑鄙了一点.但是她无从选择.她欠晏祈太多了.而那人还是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她必须要去. 宇文骜.你为何总是要逼我.在我下定决心要忘掉你的时候你又霸道地出现在我的世界.你真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恶魔. 沈元熙苦笑.迅速提起她早就收拾好了的包袱准备一个人偷偷离开.她不会让雪宝出现在他面前的.要是让他知道她四年前欺骗了他.依着他好强的性格.一定会更生气的.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來也不一定.她不能冒这个险的. 沈元熙灭掉了蜡烛.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本來她以为不会惊扰到任何人的.可是沒想到一打开们.外面齐刷刷地站着三个丫鬟.皆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就连一向睡得早的雪宝也是打着哈欠.撑着眼皮在寅时的怀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见她出來.就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來:“娘亲.你果然不要雪宝了.姨姨们说得沒错.你打算偷偷溜走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哈,本来这章没写完,想写完才发的,谁知设了自动,晚上打开电脑才看到,这个月完结,就每天三千字吧 ------------ 第十二章 :故人相见 %&*";www..com|i^ 沈元熙愣了一下.她迅速地将包袱藏到身后.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道:“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说完.用一只手抚了抚雪宝的脸颊.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哭什么.娘亲哪有不要你.” “夫人.昨天奴婢无意间发现了你收拾好的包袱.便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两位姐姐.我们就猜到你今晚会偷偷溜走.所以我们一直等着你呢.”纸砚道出了事情的原委.霜清则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道:“夫人.你太不仗义了.说好了什么事情都要一起承担的.你却要偷偷溜走.你说.是不是晏公子在云晋遇到了什么麻烦.” 几个丫鬟都很聪明.她要是再隐瞒倒显得矫情了.索性.沈元熙将几人让进了屋.好不容易哄睡了雪宝.这才向她们坦白了所以的事情.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寅时满脸的担忧.当即表示一定要跟着沈元熙回云晋.一來是不放心沈元熙一个人上路.二來她惦记着阿贵.所以说什么也要回云晋去.沈元熙拗不过她.沒有反对便是默认了.至于纸砚和霜清.沈元熙原本是要留下她们來照顾雪宝的.可是看着怀中实在太小的孩子.她又舍不得.而两个丫鬟也有意跟着她一起回去面对一切.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所有人一起离开这里回云晋.同进同退. 从一个人瞬间变成了五个人的队伍.沈元熙不得不重新安排行程.等准备好一切事务.几个人在黎明十分便匆匆出发了. 沛国的这个村子位于云晋边界.到云晋不过半日的路程.再到盛京.依她们的速度.最快也要十來天的样子.因为考虑到雪宝.她们不得不尽量放慢速度.所幸宇文骜并沒有要求具体的时间.她知道他是在给她时间考虑.他不会将她逼得太紧.也不会放得太松.以她对他的了解.所以会把握好分寸. 几人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走着.等再回到云晋.路过洛阳的时候.沈元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洛阳她在几年前來过.那时候宇文骜被皇帝派出來并暗害.他带她來洛阳的百花楼找青漪.那时候他们虽然关系也很不好.但是他还会偶尔表现出一些体贴.让她既害怕得想逃离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往事历历在目.却已物是人非.如今路过这条街道.看着百花楼依旧客流如潮.穿着鲜艳暴露的姑娘们在门口与过往的男客调笑.她竟情不自禁地笑了. “娘亲.你在看什么.”看着她一直望着马车的窗户外.雪宝忍不住从她身上往上爬.也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外看. “小孩子不许看.”沈元熙捂住了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百花楼门前的那一幕.直到路过.她才将手放开. 雪宝乖乖地坐回原位.眨巴着水漾的大眼睛瞅着她.突然.他的肚子传來一声响亮的声音.雪宝委屈地瘪了瘪嘴道:“娘亲.雪宝肚子饿了.” 沈元熙正要去拿一旁的干粮.小家伙一看.立刻蹙了蹙眉头.撒娇道:“娘亲.雪宝不想吃馒头.雪宝想吃热汤面.” 闻言.沈元熙心里一阵酸楚.最近几天赶路.好多时候都沒遇到客栈.大人们都累得不行.饱一顿饿一顿的.更别说孩子了.雪宝一直就很懂事.能忍到现在才说想吃热汤面.看來一定是委屈坏了. 沈元熙抚了抚他瘦了些的胖脸.轻声道:“好.雪宝还想吃什么.娘亲这就带你去吃.” 几个人下了马车.打扮成男子的几人依然清秀好看.再加上一个粉妆玉琢的娃娃.立刻吸引了许多目光.沈元熙不想太招摇.便抱着雪宝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找了个靠窗的清净位子.几人坐下來点了热菜热汤.好好地饱餐一顿. 吃完饭.雪宝餍足地趴在霜清的肩头.几人朝着马车走去.沒想到才走了几步.一个妇人便撞了过來.沈元熙躲闪不及.被來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而那妇人却顺势跌倒在地.沈元熙好心想要去扶她.沒想到那妇人坐在地上就大哭大喊起來:“杀人啦.杀人啦.大家伙儿來看看呀.一个大老爷们儿欺负我这个柔弱女子啊.大家快來看啊.恶霸欺负人啦.” 这时不远处跑來了一个穿着肮脏的男人.那人拿着一把半圆形的大菜刀.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肥肉气得直哆嗦.他指着地上的妇人大嗓门儿地嚷嚷:“你这泼妇好不要脸.前几次赊了我的猪肉还沒付账.今日我不赊给你你居然手脚不干净地偷我的猪肉.你真当我猪肉陈老师好欺负是不是.” “放屁.猪肉陈你血口喷人.我堂堂一个将军夫人.怎么会偷你的猪肉.明明是你好色占我的便宜.摸了我的手怕我喊人才塞了一块猪肉给我.你还有脸冤枉我.”那妇人不服气了.立刻从地上爬起來叉腰对骂. 猪肉陈不善言辞.被她这样一反驳.急红了脸“你”了半天都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來.最后一气之下.举了刀便要砍过來.那妇人见此.吓得脸都白了.她可能沒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猪肉陈居然还敢动手.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可是无奈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她一时脱不了身.情急之下转身狠狠地推了沈元熙一把.想拿沈元熙去挡刀.谁知.下一刻.一只纤纤细手握住了那妇人的手腕.阻止了她逃走.接下來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猪肉多少钱.我替她给了.” 闻声.那妇人惊讶地抬头.却正撞入了一双清澈的浅蓝色眸子.那双眸子美得不像话.却同样是她熟悉的. “沈元熙..”那妇人像见鬼一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立刻她便一把摔开沈元熙拉住她的手.惊恐地跌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沈元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复杂.她将一锭银子塞到猪肉陈的手里.再次用力地抓住了那妇人的手.将她往人群外拖.也许是太过于惊讶.那妇人一时沒反应过來.竟被她毫不费力地拉到了僻静之处. 也许是觉察到眼前的人是真实的.那妇人也很快回复了正常.但是她看着沈元熙的眼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浓浓恨意.她一咧唇.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讥讽地道:“我的好妹妹.原來你还沒死.”沒错.这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穿着破烂、头发乱蓬蓬的妇人便是以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沈元嘉. 在沈元嘉看她的时候.沈元熙也在看她.她沒想到.分别四年.不过比她大两岁的沈元嘉居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若不是她撞到她之后和猪肉陈大声吵闹.她几乎不能将眼前这个体型走样.满脸尘垢.看起來与一般妇人无异的女人与以前那个娇滴滴、每次出现人前都打扮得无可挑剔的盛京一大美人沈元嘉联系在一起. 沈元熙并不很清楚四年前宇文骜对曲晟的安排.她只知道.曲天朗一死.曲晟便被罢免了官职.而宇文骜并沒对他们赶尽杀绝.甚至还给他们留下了些财产过日子.按理说他们搬到一个小地方.简简单单地活一辈子也很容易的.可是她沒想到沈元嘉居然在洛阳.而且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要不是她看着自己的眼光依然高傲狠毒.她几乎找不到当年那个沈元嘉的影子. “大姐.别來无恙.”嘴唇动了动.她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她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还是忍住了.对于现在的沈元嘉來说.她问什么都是对她的羞辱吧.所以她不想惹得大家不愉快.但是她实在想知道曲晟过得怎么样.毕竟.这是疼她爱她的表哥.眼前是她的大姐.虽然不可爱.但都是她的亲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姐夫呢.”考虑了一下措辞.沈元熙还是简单地问出了口. 不去理会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对于沈元嘉來说.这个女人还活着.用一副怜悯的样子看着她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所以.她微眯了眼睛.眼角挤出了细细的纹路.带着厌恶和痛恨地看着沈元熙.极尽恶毒地道:“沈元熙.你这贱人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來问姐夫.你不去想想.我们弄成这副样子到底是谁害的.你不是身份高贵的贵妃娘娘吗.那你为何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曲家被害.沈家沒落.我们流落街头.而你又是怎样心安理得地在皇宫里享福的.你真不要脸.”说着.沈元嘉气红了眼.抬手就要扇她的耳光.却被后面赶來的寅时和纸砚一把推开.让她的巴掌落了空. 寅时张开双手挡在沈元熙的面前.扬着下巴满脸厌恶地回嘴道:“你有什么资格怪小姐.当初是你自己不要脸想方设法地嫁进曲家的.曲家沒落那是罪有应得.关我家小姐什么事.为了救老爷.小姐她……” “寅时.”沈元熙低喝一声.阻止了寅时继续说下去.她将她轻轻推开.再次走到了沈元嘉面前.真诚地看着她.柔声道:“过去的我不想多说.大姐.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大娘呢.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 第十三章 :她的美好 %&*";i^ “不要你假惺惺.你是故意來嘲笑我的对不对.”说到这儿.她的眼中迸发出如毒蛇般阴狠的光芒來.死死地绞缠在沈元熙依旧年轻美丽的脸上.她心中的恨意早已燎原.沈元熙的存在从來就是对她的阻碍和威胁.小时候和她争抢父爱.长大了和她抢曲晟.再后來和她争荣耀.现在呢.她人老珠黄.每天饭都吃不饱.还要为了家里的男人和两个孩子做出偷窃的事情.被卖猪肉的占便宜.在那么多人面前耍泼.这是她以前嗤之以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呢.她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再看沈元熙.四年不见.她脸上丝毫沒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却成熟了些.出落得比四年前更美.更有魅力了.再看她的周围.依旧有几个丫鬟忠心耿耿地跟着她. 凭什么.同样是沈家的女儿.为什么她的运气就这么好.她沈元嘉就活该倒霉. 心中又嫉又恨.沈元嘉的脸几乎扭曲.她一手指着沈元熙的脸.手指几乎戳到了她的鼻尖.阴森地冷笑道:“你不是想看我娘吗.她在几年前就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若是想见她.就下阴曹地府去吧.也许她还恨着你不肯超生呢.” 说完.转身就走.而沈元熙却是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看着沈元嘉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來.她说什么.大娘死了.那个强势的、说着尖酸刻薄的话总是爱对她冷嘲热讽的女人.虽然她对她沒有什么感情.但是她依旧是把她养大的人.骤然听说她去世的消息.她还是不能适应. 沈元嘉一口气跑回破败的茅草屋.五岁的小女儿坐在门槛上玩石子.儿子更小.才刚会走路.正坐在床上哇哇大哭.褥子上湿了一大片.不用说.又尿床了. 她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再次升起无力之感.她沈元嘉好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曾经名动盛京的一大美人.她为何要过这种卑贱的日子.就为了那个她爱着却不爱她的男人吗. 将手里的半斤猪肉放在厨房里.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这一双儿女默默流泪.这时.院子的篱笆门被一脚踢倒.满脸胡茬喝得醉醺醺的曲晟摇摇晃晃地走了进來.看了一眼挡在门口的母子三人.一句话都沒说就往屋子里走.沈元嘉终于忍无可忍.朝着他的背影大喝了一声“站住.”.她抱着儿子站了起來.厉声道:“家里面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整日喝得醉醺醺的.你要我们娘三儿怎么活.我怎么会嫁了你这样不知上进的男人.” 闻言.曲晟慢悠悠地转过身來.眼中满是轻鄙和嘲讽.他冷哼了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是谁贪慕我家权贵.使劲手段想方设法地让我娶你.要不是你.熙儿也不会误会我.我……”说起往事.曲晟便是满腔惆怅.再也说不下去.他转身就朝屋子中走.一头倒在破烂的床上呼呼大睡. 门口.沈元嘉早已气得变了脸色.她一把放下儿子.冲到床边开始拉扯曲晟.满是哀怨愤怒地吼着:“曲晟.你好沒有良心.你给我起來.你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和你过日子.是谁替你生儿育女.你居然到现在还在惦记着那个狐狸精.那个狐狸精被那么多个男人睡了.她有什么好.” “闭嘴.”曲晟愤怒地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怒目而视.“不准你这样侮辱熙儿.被那么多人喜欢是因为熙儿她值得别人爱她.你永远也不会懂.她的美好对我们是致命的吸引.而你.哼.你身上只有令人作呕的贪欲和虚荣心.造成今天这一切.你怪不得别人.我沒叫你跟着我受苦.你受不了可以离开.”说完.他又躺了回去继续睡觉. 沈元嘉无力地趴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到了今天.他终于肯对她说实话了.原來他真的还惦记着沈元熙.他说什么.她的美好.她有那么好吗.她沈元嘉又差在哪儿了心中恨意燎原.她冲出屋子.正要冲进厨房去拿菜刀.准备來个鱼死网破.可是刚出门就看到门口一辆马车离开.而五岁的小女儿捧着沉甸甸的一个荷包递给她.脆生生地道:“娘.这是刚才一个姨姨给的.她说留给我和弟弟买糖吃.” 沈元嘉一把接过打开來看.只见里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银票还有几锭金子.加起來足足有一千两.够一家人生活好几年了.沈元嘉抬头去看那辆走远了的马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元熙.别以为你可以站在高处对我施以怜悯.我沈元嘉不需要. 捏紧了手中的钱袋.沈元嘉的眼中迸射出无限的恨意.最终.她作了一个决定.可以一解她的心头之恨.沈元熙不是很美好吗.那么她正好可以用这笔钱将她的美好破坏干净.哈哈哈哈. …… 马车里.寅时颇为不平地抱怨道:“小姐.你把钱都给了她.我们接下來该怎么办啊.她还对你那样.还诅咒你……” 沈元熙满脸沉重地摇了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现在很疲惫.这四年來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物是人非的苍凉之感让她很是难受. “霜清.调头去皇陵.我想去看看爹爹.”撩开帘子吩咐了一句.沈元熙便缩回马车里抱着雪宝出神.经历了与沈元嘉的相遇.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她的逃避就不发生的.而她的逃避也许会造成很多遗憾.所以她想在进京前去看看沈凤朝.那是她的父亲.她不能因为逃避宇文骜就如此不孝. 一日后.马车终于停在了皇陵之外. 说是皇陵.其实就是几座连绵的山峰.外围终年有御林军巡查.而里面却空旷得很.只有一座破旧的茅屋.而她的父亲就住在这唯一的茅屋之内. 沈元熙一路顺畅地到达了皇陵.一路上她沒有看到一个御林军的影子.马车停在稍远的地方.她下车牵着雪宝的手慢慢往前走.刚走近茅屋.就听见里面传來了一阵咳嗽声.接着.茅屋的竹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一手提着一个竹篮.一手拿着锄头走了出來.步履有些不稳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沒有看到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的母子俩.而沈元熙早已捂住嘴泪如雨下.她默默地跟着老者走了一段路.就见老者放下篮子.用锄头除草松土.在皇陵的下方种了许多花.收拾好了这里.老者又走了一段.走到皇陵的墓碑处.仔细地换下墓碑前的贡品.然后从竹篮里拿出香烛纸钱点燃. 做完了这一切.他颤颤巍巍地跪到了硕大的墓碑前.佝偻的身子显得愈发小而干枯了.然后.接下來的一幕.让沈元熙看得目瞪口呆.她见着自己苍老了许多的父亲一下一下地朝着墓碑磕头.一直不停.额头已经被地面的青石碰红了也不见他停下來.直磕到五十多个.沈元熙实在看不下去了.快速跑上去.将手垫在他的额头之下.阻止了他的动作. “爹.你这是何苦.”沈元熙痛苦出声. 沈凤朝身子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满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缓缓抬起头來.当他见着眼前熟悉的脸庞时.激动得红了眼眶.嘴唇不住地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來.但是看他的口型.他应该是要喊她的名字. 沈元熙边哭边点头.哽咽道:“爹爹.对.我是熙儿.我很好.我來看你了.” 沈凤朝缓缓地勾唇笑了.苍老的脸上挤出许多很深的纹路.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沈元熙的鬓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能在死前再见一见她.他已经了无遗憾了. “熙儿.我的好女儿.” “爹爹.”父女俩抱在一起默默流泪.这时被冷落许久的雪宝走上前來.怯怯地喊了一声“外公”.他的声音稚嫩好听.闻声.沈凤朝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这才去打量眼前这个粉妆玉琢可爱得不行的小娃娃.用询问地眼神看向沈元熙:“这是……” 沈元熙破涕为笑.一把将雪宝拉了过來.推到沈凤朝的面前道:“爹爹.这是你的外孙.他叫雪宝.” 雪宝非常会看脸色.一见沈凤朝脸上的欣喜之色.他圆滚滚的小身子立即扑到了沈凤朝的怀里蹭了蹭.扬起可爱的小脸.甜甜地唤:“外公.雪宝好想你.” “好.好.好……”沈凤朝欣喜得差点又落泪.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雪宝软软的身子.一个劲儿地说好. 沈元熙想将沈凤朝扶起來.后者却摆手拒绝了.接着.道了一句:“等等爹.等爹把剩下的头磕完.” 说着.不顾沈元熙的阻止又磕了四十个头.凑够九十九个.这才颤颤巍巍地被沈元熙扶着站了起來. 沈元熙的眼睛早就哭肿了.看着四年不见的爹爹像是老了十多岁.她愤怒地道:“宇文骜太可恶了.他罚爹爹守皇陵赎罪也罢.但是何苦这样折磨你.每日让你磕上九十九个响头呢.真是欺人太甚.” 沈凤朝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熙儿.别怪皇上.皇上已经对我开恩了.是我自己受到良心的谴责.这才每日來这里磕头.祈求九王的原谅的.”说到这儿.他浑浊的眼睛闪过一抹异彩.他紧紧地抓住沈元熙的手腕.有些激动地道:“熙儿.你跟我來.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 第十四章 :身世真相 www..com|i^www..com|i^ 沈凤朝带沈元熙來到的是另一个山头.而这里修建的是另一座宏伟的墓室.碑上刻着骠骑大将军欧阳筠初与妻皓阳之墓.原來传言是真的.九王的死后沒能葬入皇陵.是和欧阳筠初相依而葬.宇文骜登基后才派人修缮了九王之墓.追封九王为文王.所以这里才成为了新朝的皇陵. 沈元熙看着墓碑上并不算陌生的名字.转头看向一脸沉重之色的沈凤朝.问道:“爹.您带我來这里是…….” “熙儿.快跪下向你的爹娘磕头上香.”沈凤朝满脸严肃地看向沈元熙.递上了手上的香烛.她愣了一下.沒有立即接过.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爹爹.您在说什么.我的爹不是您吗.我的娘是外族胡女.生下我就去世了.这是您从小对我说的.” 沈凤朝长叹一声.满眼苍凉.他望向远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对不起熙儿.是爹爹骗了你.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欧阳和皓阳的女儿.当年将军府被宇文歧宣屠杀.他还想掳了你的生母皓阳夫人离去.皓阳夫人不屈.含恨投入火海追随欧阳将军而去.当时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所有的人都以为是你.其实不是的.那是一个仆人的孩子.已经被闯入的禁军杀死了.你的生母皓阳夫人想为欧阳家留下一条血脉.所以将你交给了一个亲信让他带你逃走.然后她抱着那个死婴吸引宇文歧宣的注意力.可惜.那个亲信并沒有逃出包围圈.他被我抓住了.当时我看着还在襁褓中不足月的你睁着美丽的蓝色眼睛看着我.我心中一动.不忍心将你交给宇文歧宣.再说出卖欧阳将军和九王已经让我良心受到了谴责.为了赎罪.我将你偷偷藏了起來.等一段时间风波平息后.我才将你抱回沈府.谎称你是青楼胡女所生.将你养了起來.” “爹爹……”沈元熙无意识地喃喃着.她张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真是难以想象.以前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爹亲娘.而眼前这个对她百般呵护疼爱的人竟是陷害她父母的仇人.这样的转变太大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沈凤朝眼中潮湿了.他满脸愧疚地看着沈元熙.再开口时.声音愈发低沉痛苦了. “熙儿.我对不起.我让你这么多年认贼作父.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犯的错.但是我真的不想你恨我.所以才隐瞒了你这么多年.你知道吗.二十多年來.我真的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可是看着宇文骜因为我的原因一次次伤害你.我真的心中有愧.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恐怕沒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爹爹是过來人.我看得出來.宇文骜是真的爱你.为了你.他居然可以放过我这个杀父仇人.所以.我告诉你真相就是想让你给他解释清楚.你的爹爹是他的恩人.不是仇人.你们应该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沈元熙摇着头无力地后退了两步.雪宝一看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担忧地望着她.唤了一声“娘亲”.她蹲下身來将雪宝抱进怀里.沉默着.眼中一片波澜. 看着沈元熙这副模样.比她大吵大闹还要让他难受.沈凤朝看了看懂事地拍着沈元熙后背宽慰着她的雪宝.犹豫着问出口:“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宇文骜吧.”看孩子的长相.再加上对沈元熙的了解.沈凤朝可以确定七八分.沈元熙是一个专情的人.若不是对于心爱的人.她不会在当年那种情况下还将孩子生下來的. 沈元熙沒回答.看她复杂的神色他就知道他猜对了.沈凤朝露出欣慰一笑.捋着胡子道:“这样就好.这么多年宇文骜一直无子.若是有这个孩子.再加上他对你的爱.你回到他身边我就放心了.就算让我现在死去我也瞑目了.” 闻言.沈元熙站起身來.紧紧握住沈凤朝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她却强忍着沒有哭出來.能让她说什么呢.上一代的恩怨已经过去.不管怎样.沈凤朝算是对她有恩.让她因为毫无印象的父母而恨他.她做不到. 用力地扑进他的怀里.沈元熙闭上眼.将脸枕在沈凤朝如柴的肩膀上.任两滴浅浅的泪滑入他的衣衫.她哽咽道:“不.你要好好活着.你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爹爹.” 闻言.沈凤朝沧桑的脸上滑下两行浑浊的泪. …… 见过了沈凤朝.沈元熙并沒有多做停留.她并沒有忘记这次回云晋的目的.她还要去看看晏祈和晏伯伯怎么样了.若这次真的是宇文骜刻意刁难.那么他们是斗不过他的. 几日后.几人总算是到了盛京.在晏家一处住宅落了脚.沈元熙几人立刻四处打探晏祈他们的消息.只可惜她们初來乍到.又人生地不熟.整整一天过去了.她们毫无收获. 所幸的是.在第二天.一身是伤的阿贵被人送了回來.从阿贵的口中.沈元熙终于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晏家的案子交由盛京衙门审理.晏伯伯被关押在京城衙门的牢房里.晏祈到了盛京之后想尽办法想进去探视.谁知毫无进展.几天下來.他细细地调查了整件事情.想证明那人的死与同福堂无关.但是他要求验尸的请求被拒绝.不仅如此.他还被毒打一顿赶了出來.晏祈心高气傲.不服输地据理力争.最后以扰乱公堂罪被一同关进了府衙的大牢. 闻言.沈元熙不禁心惊.要知道晏祈的武功不差.轻功更是一流.若是说他被毒打.可想而知打他的人武功该是多么厉害.这绝对不像普通衙役干的.可想而知.一定是宇文骜特意派出的人马.看來为了让晏家父子落入他的手中.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沈元熙黑沉了脸色.心中怒气愈甚.宇文骜越是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她偏偏就是不服气.他是皇帝沒错.但是他不能藐视律法只手遮天吧.她就不信.这世间连公道都不存在了. 安顿好阿贵.沈元熙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她就不信.这盛京的青天衙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打人.不让人扰乱公堂是吧.那好.她就走正常的路径要求伸冤. “夫人.你去哪儿.”霜清抱着孩子看着沈元熙离去.焦急地喊出声來.纸砚出去抓药了.寅时正替阿贵包扎伤口.见此.也赶紧追了出來. “你们好好呆在家里.照顾好孩子.我去去就回.”沈元熙头也不回地道. “快.跟着去看看.”房间里躺着的阿贵不放心地对寅时说.其实不用他提醒寅时也知道.这是她家主子.她当然担心.于是寅时立马跟着出去了.留下霜清來看孩子和照顾阿贵. 沈元熙和寅时一路往衙门走去.只可惜时值傍晚.这处住宅也相对偏僻.于是寅时担心地劝解道:“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天快黑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去处理好不好.” 沈元熙看着阿贵一身的伤.又听说晏祈被毒打.哪里还安得下心等明天.她知道这件事是宇文骜在背后操控.那么她必须站出來想点法子.不然他们只能被动地被牵着鼻子走. “等不了那么久了.谁知道晏祈和晏伯伯会在大牢里吃什么苦.既然我已决定嫁给晏祈.那么他就是我付出真心要珍惜的人.我不能坐以待毙.寅时.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阿贵还需要你的照顾呢.” 闻言.寅时将接下來的话咽了下去.小姐说得沒错.担心一个人却什么也做不了感觉确实难受.就正如这几日他來她担心阿贵一般.她加快脚步跟上沈元熙.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陪你去.阿贵有霜清和纸砚照顾.沒事的.” 沈元熙沒有时间浪费.也不再和寅时争辩.她现在要赶去衙门.想必宇文骜早就知道她到了盛京了.但是他不出來见她.所以她只有想办法逼他出來.所有的恩怨.只有见了面才能解决. 转过了一个弯.两人走进了一条更为狭窄的巷子.因为两边都是大户人家的高墙.所以巷子里光线更加阴暗了.突然.走在后面的寅时猛地拉住了沈元熙的手.后者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立即见寅时紧张地转身将她护在身后.而她们的后面.渐渐出现了几个人影堵住了她们进來的道路. 沈元熙立即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她知道这几个男人來者不善.所以一言不发握紧了寅时的手便朝出口处跑去.而沒跑几步.前方的出口处同样出现了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们.而且两头的人都像蛰伏的狮子一般沉默着慢慢靠近.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终于.沈元熙和寅时被逼到无路可退.两人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两头不住靠近的男人. “呵呵.跟了你们好几天了.今儿个可总算等到机会下手了.你是沈元熙沒错吧.啧啧.还真是个大美人儿.”为首一个平庸面貌、穿着破烂的人嘴里嚼着一根稻草.目光肆掠地在沈元熙身上游移.眼中发散出满意的淫光. ------------ 第十五章 :寅时失踪 i^i^ 听他这样一说.沈元熙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这些人不认识她.却早就等待着机会想向自己下手.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題.便是这些人是受人指派要來害她. 沈元熙美眸一眯.用半个身子遮住寅时.手指偷偷地在她的手心里写着字.这是小时候她教寅时识字经常爱玩的游戏.她相信寅时懂她的意思. “是谁派你们來的.”为了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她厉声一喝.只希望周围有人路过听到她的声音來救她们.甚至她还抱了希望.以前宇文骜老是爱派人暗中保护她.这次会不会也有. 谁知.那几人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欢快地笑了起來.为首一人大声道:“别浪费力气了.哥儿几个早就把周围查探过了.一个人都沒有.这才敢对你下手.一会儿你无论叫得多淫、荡多xiaohun都是可以的.”说完.他也沒有耐心再废话了.手一挥.后面几个男人立即冲过來抓住她和寅时的双手往地上按.这时沈元熙张口咬住了一人的手臂.一手拿出早就藏好的簪子猛地刺入來人的脖子.瞬间.面前的男人惨叫一声捂住不住流血的脖子便倒在了地上.在乡村生活了四年.沈元熙别的沒长进.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另一边.寅时也效仿.踢了一个男人的下身.剩下的几人有些去查看他们的伤势.但是还有人把守着巷口.沈元熙回头去看.按照她和寅时的约定.这时候寅时就该往外跑的.果然.寅时推开一个男人.往反方向跑.沈元熙正想大声地告诉她跑错方向了.这时寅时的声音传來:“小姐.快走.你还有雪宝.” 沈元熙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许两个人一起跑谁都逃不掉.但是一人往一头跑回分散这些人.或许还有人逃得掉. 傻丫头.她是以自己为诱饵在救她吗. 一提起雪宝.沈元熙将心一横.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将巷子里堆的杂物推倒. “快抓住她们.一个都不许放过.” 沈元熙从來沒有觉得她可以跑得这样快.当看到巷子口來抓她的男人时.她一矮身像条泥鳅一样从缝隙中钻了出去.可是那男人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袖子.她使劲一挣.整个袖子都被扯了下來.她顾不得羞不羞耻.只知道沒命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出了巷子不远便是大街.所以一看她跑得远了.那些男人也不敢再追.只得悻悻地回去.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街上寥寥的路人看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女人边哭边跑.而她的后面已经沒有人的追赶.都以为遇到了疯子.沈元熙直跑到呼吸困难.脚下一软.狠狠地跌倒在地上.整个胳膊肘都被蹭掉了皮.往外渗血. 疼痛沒能驱散沈元熙心中的恐惧.想起儿子那张可爱的小脸.她就觉得受到侮辱或是死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儿子. 沈元熙趴在大街上.不时路过的行人和说话声.狗吠声.各种各样的声音稍微安抚了她的情绪.平静下來的她猛地惊醒: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就自己跑了.寅时呢.是不是像她一样也平安逃了出來. 一想到寅时.沈元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來.沿着來时的路拼命往回跑.她只嫌自己双腿太软跑得不够快.她害怕寅时出事.但是又不住暗示着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寅时跑得那么快.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为什么拼命安慰自己.双眼还是被泪水模糊了. 跑回巷子里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沒有了.沈元熙壮起胆子往里走.她甚至想过.如果那几个男人此时还沒走.她要怎样面对.但是害怕比不过她对寅时的担心.她走过了整条巷子那些人也沒有出现.当然她也沒有找到寅时.甚至等她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她还是沒能找到寅时.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累得走不动.跌坐在地上望着眼前漆黑的一片出神. “夫人寅时”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來.一定是她们许久未回.霜清他们找來了.可是沈元熙却并不想见到他们.因为她把寅时弄丢了.她要怎样回去面对阿贵. 几盏灯笼慢慢靠近.照亮了她呆滞的脸庞.黑暗中.一条小小的人影朝她奔了过來.软软的声音带着哭音.透着浓浓的担忧:“娘亲.娘亲.” 直到抱到了雪宝圆滚滚的身子.沈元熙才回过神來.干涩红肿的眼睛轻轻闭起.疲惫地靠在雪宝的小肩膀上. 等看清她的模样时.前來寻找的纸砚和霜清都吓了一大跳.从沈元熙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两个丫鬟也红了眼眶.依她们所想.寅时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她们还是忍着沒哭.赶紧让一同前來的同福堂的伙计们四散开去寻找.而她们两个则护送沈元熙回去. 沈元熙摇头拒绝了.她不要回去.她也要去找寅时. “夫人.你受伤了.还是回去吧.寅时有那么多人在找.你放心吧.” “就是.说不定你一回到家寅时已经先回去了呢.那丫头鬼机灵.你不用担心.”纸砚和霜清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安慰的话.想着家里面躺在床上重伤的阿贵.她们都背过身去悄悄拭泪. 她们好说歹说.沈元熙终于肯回去了.但是谁都沒看到她眼里的自责和苍凉.若不是她执意要在这时候去衙门.若是她执意要寅时回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怪她.太过固执.终究害人害己. 沈元熙的身上多处淤青和擦伤.霜清在替她处理伤口的时候突然道:“夫人.要不然找皇上帮忙吧.毕竟他权利大.有他一句话.一定找得到人的.” “不要提他.”突然.沈元熙受刺激一般将桌上的药瓶扫到地上.一提起那个男人她就恨.是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而她在需要他的时候为什么他的人不出现.还是说他只是想戏弄自己.将自己逼回來只不过要好好地报复而已.那些人是他派的也不一定呢. 沈元熙知道自己想的和说的都是气话.宇文骜若是要害她根本不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可是她就是怨他.若是寅时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不就是想要她去求他吗.四年前她一声不响地跟着晏祈离去.还生怕他会反悔前來阻拦.所以一路上掩藏行踪.走得干干净净.以他的脾气.他一定气到不行.所以在四年后发现她的行踪后便要使手段要她乖乖地自己回來.让她主动找上门去求他.以发泄他积累了四年的怒气.这才符合宇文骜骄傲自大的个性. 好.她这就去求他.跪下來任他打任他折磨都行.只要他能放过晏祈父子.帮助她找回寅时就好. “纸砚.你立刻联系弑天.告诉他.我要见宇文骜.”沈元熙肃了脸色.眼中一片冰寒. 纸砚脸色猛地一白.张了张嘴还沒替自己辩解.就听沈元熙冷冷的声音传來:“不用瞒我了.我早就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和弑天有联系.不过我知道弑天不会伤害我.所以我才装作不知道.依旧留你在身边的.” 闻言.纸砚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虽然被人拆穿了很不好受.但是主子沒赶她走就好.她也正是知道弑天侍卫不会将主子的消息告诉皇上她才会和他保持联络的.却沒想到主子早就敏锐地发现了. …… 护国寺.自云晋开国以來便修建起來的寺庙.是如今云晋最大的寺庙.里面供奉着云晋开国以來的国君和功臣的牌位.每年.现任国君都会组织百官前去参拜.而今年.这个日子恰巧來到. 在参拜的前几日.盛京通往护国寺的街道便开始戒严.以保证皇帝的御辇和百官的车驾能顺利地通过. 今年.新帝宇文骜将携皇后和秋贵妃两位后宫品级最高的人前來参拜.虽然路上有禁军开道.依然有许多百姓站在道路的外围远远观望.只想一睹天子真容.或是看看传言中一直戴着面纱面容丑陋的皇后以及倾国倾城的秋贵妃. 皇后自几年前便长满疹子变丑的事情虽然外界沒有公开.但是在民间都私下流传开來.自从云晋多了一个美貌的贵妃.丑陋的皇后和妖媚贵妃谁能在后宫独步天下.谁能得到皇帝的真爱便成了民间争论不休的话題. 如今有这个热闹可凑.闲來无事看热闹的人自然不会少. 豪华宽敞的御辇上.一身金色耀眼龙袍的男子正襟危坐.他轮廓鲜明.五官完美.特别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睁开便如千万冰芒扫过.让人不寒而栗.这就是传说中云晋第一美男子.云晋至高无上的主宰者宇文骜.他的俊美总是让人赞叹.而他的威严又让人不禁想跪下山呼万岁. ------------ 第十六章 :打情骂俏 %&*";%&*"; 他登基的四年來.云晋内战后的创伤很快被修复.不仅如此.每年的各种灾害都被他很好地解决.他的励精图治让整个云晋飞快复苏并且欣欣向荣地发展着.甚至渐渐有突破周围国家牵制.成为中原最强国的趋势.因此民间虽然对这个篡位而來的皇帝颇有微词.却每每在批评之中不乏溢美之词. 宇文骜神情自得地享受着百姓的跪拜.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满足.他的内心有一块儿是空的.一个男人.在事业上到达巅峰时.却连心都沒有寄托.那么他永远算不上成功.看看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吧.一个利欲熏心.一个是别国卧底.他都不知道该信任谁.所以他封闭了自己.选择谁都不信. 也许男人.只要站在最顶峰接受别人的仰望就够了.不管顶端有多么孤独.他相信他能熬过去的.正如沒有她的前二十年和这四年.寂寞久了.就习惯了…… 听着外面百姓喧嚣.宇文骜揉了揉额角.觉得分外疲惫.他招招手.问身旁的小太监:“弑天统领呢.让他过來见我.” “回皇上话.弑天统领不在这里.” “不在.”宇文骜疑惑地扬起了眉毛.这个弑天.该保卫他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擅离职守的.最近几天却有些魂不守舍.他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帝王.想着或许是时候给弑天放个假.让他成亲了.想到这儿.宇文骜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在脑袋里过滤着周围好人家的女儿.不一会儿.他心里便有了底.听闻李将军家的小女儿长相甜美又活泼好动.从小习武.嫁给弑天应该不会受欺负. 仔细想想.弑天和他差不多的年岁.从小就跟着他.算算.也十多年了.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出了盛京.宇文骜便差人把帘子放下來.在车驾上坐久了.浑身都憋屈得不舒服.他也想偷个懒.好好地放松一下. 他吩咐外面的小太监到了护国寺山下再叫醒他.他要小憩一会儿.吩咐完.他便脱掉龙袍换上一身普通的装束.偷偷地掀开车驾的顶棚.飞快地闪身飞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自从当了皇帝.他已经好久沒放松过了.这次偷偷地跑出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运起轻功自由自在地在山林里穿梭. 山林里许多野果子.他觉得口渴了.便跃上一棵大树.摘了两个酸梅子來解渴.谁知这时一条小蛇被他惊动了.快速地游曳着逃离.宇文骜摘下一个梅子扔过去打在蛇的七寸之上.那条小蛇便从树枝上落了下去. 扔完了梅子.宇文骜看着地上扭动着逃离的小蛇恍然失神.曾经的一幕突然从记忆的链条里跳脱出來.在他脑中清晰.记得那次他被人追杀.他和沈元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蛇后的她吓得想要尖叫.他情急之下凑过唇去堵住了她的嘴.当时的他沒有深想.现在细细回味.那时的他嘴唇是他的禁忌.若不是对她动了心.他又怎会主动去吻她. 若是他早点发现这一点该多好啊.也许他就会停止对她的利用和折磨.他和她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往事不可追.世上沒有后悔药卖.从树上跃了下來.他漫步在山间的小路上.一点点回忆着与她的过往.因为四年來已经回忆太多遍.所以清晰得许多细节都记得.想着想着.他不时会会心地笑笑.原來她是那么可爱.而以前的他又是如何对她下得去手的. 如今他用了手段将她逼了回來.但是他又沒有勇气去见她.她和晏祈孩子都有了.他将她逼回來有何用.他将晏祈关起來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罢了.他只是恨晏祈的卑鄙.四年前用药换走了她.将她藏起來这么久.可是仔细想想.他自己不也有错吗.若不是晏祈给的药.他早就死了.他又有什么资格來责怪晏祈.只是他心中不平罢了.所以等自己想通.他自然会放了晏祈父子的.至于她……他会试着放手. …… 这次祭祀要斋戒沐浴.所有前來参拜的人会在护国寺待上三天.诚心礼佛.以求国泰民安. 來到护国寺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所有人都到了指定的地方休息.稍作休整.明日便正式开始祭祀参拜. 在山中逛了许久.宇文骜这次是真的累了.到了寺庙之后.他直接到了他休息的地方.想要好好地睡一觉.明日斋戒沐浴祭祀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有得他忙的. 他所在的院子是所有院子中最大的一个.左右两边的房子分别安排给了皇后和秋贵妃.而有女人的地方就是麻烦.例如秋吟风.毕竟是公主出生.娇贵惯了.出來祭祀还带了好些仆人.光是整理她的东西就弄出挺大的动静.比起她.刘雨晴就聪明多了.虽然贵为皇后.却带着两个宫女安安静静地到了分配给她的屋子休息.跟了宇文骜那么多年了.她更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怎么做才不会惹他厌恶. “皇上.臣妾命人泡了一壶好茶.皇上不如先到臣妾的屋子歇歇吧.” 宇文骜正要进屋.秋吟风便摇曳生姿地走了上來.露出完美的微笑面对着他.不得不说.秋吟风确实美.虽然來寺庙她特意穿得朴素庄重了些.却依然显出楚楚动人的风姿.只可惜她生在皇家.与生俱來一种凌驾他人之上的优越感.即使面对的是皇帝.她说话时也会不自觉地带着些倨傲.即使她故作柔弱.却显得做作了些.看上去总让人举得不太舒服. 宇文骜利眸微眯.抬手勾住了她的下巴.低下头凑近了她.嗓音低沉暧昧地道:“路途劳顿.这茶朕就不品了.再说这寺庙里多有不便.等回了皇宫.朕再到爱妃那里细细品味如何.” 一句话说得秋吟风面带娇羞.娇嗔着瞪了宇文骜一眼.终于不再多做纠缠.而这一幕早就被刚进门的刘雨晴瞧了去.她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那狐媚子秋吟风就爱当着人多显示她得宠.偏偏宇文骜还每次都配合她.气得她沒法.如今刘御已死.刘家大势已去.她刘雨晴再也沒有利用的价值.宇文骜还顾念着旧情让她当这个皇后.她必须步步谨慎.处处迁就他.再说她容貌也毁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她诞下了宇文骜唯一的子嗣.如今云晋的长公主茜儿.她再沒有什么办法留住男人的心.所以只有用心做一个端庄贤淑母仪天下的好皇后.让所有的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來.这样她才能保住她苦心得來的位置.对于秋吟风.她只有先忍着.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除掉她的. 看着秋吟风离去.转身的瞬间.宇文骜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如今他疲于应付后宫的女人.光是这秋吟风就让他烦不胜烦.幸好后宫别的女人有刘雨晴和她制压着.不至于闹出太大动静.不然他真的要被烦死.真不知以前别的皇帝是怎么当的.要权衡这后宫和前朝.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进了屋子.宇文骜挥退所有的下人.他一转身便躺在了榻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就觉得这屋子里有别人的气息.因为他似乎闻到了一种久违的香味.是她的味道. 心中一动.宇文骜倏然睁开眼睛.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來人啊.” 小太监进來.恭敬地待命. “朕突然有点渴了.让秋贵妃带着她泡好的茶过來吧.” 突然被召见.秋吟风喜上眉梢.款款而來.一进内室就见宇文骜已经宽了衣.正慵懒地斜靠在榻上.手里把玩着几枚黑棋.而他的面前已经摆好了棋盘.看这架势.是找她來下棋的.秋吟风不禁有些失望.不过能陪在他身边已经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自然乐意呆在这里. “皇上是叫臣妾來陪您品茶对弈的吗.”秋吟风双眼脉脉含情.好一副勾人心魄的娇媚模样. 宇文骜眸色一深.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唇边勾起邪肆一笑.又是一副诱惑男色图.他抬起修长的大手将手心几枚黑色的棋子一一丢入棋盒中.顺手将她拉入怀中.执起秋吟风的纤纤细手凑到鼻端轻嗅.闭上眼一副陶醉的模样.声音低哑地道:“有倾城美人相伴左右.何乐而不为.” 秋吟风咯咯一笑.将身子往他身上凑.献上红唇在他脸颊轻啄一下.宇文骜宠溺地捏捏她的玲珑俏鼻.两人玩得好不开心. 而在房间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借着衣柜门的一点缝隙.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将外面的一切瞧去了大半. 沈元熙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弑天安排她躲在这里.就是想等着宇文骜进來好有机会见他一面.把恩恩怨怨都说清楚.可是沒想到他一刻也不闲着.刚进來就叫來了爱妃在这里打情骂俏.她想找个机会单独见他都不成. 藏在这里大半天了.怕被人发现.她一直都不敢乱动.身子早就麻了.趁着他们亲热.她想稍微动一下伸展一下四肢.沒想到这一动却碰到了衣柜门.衣柜嘎吱一声响.她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心跳骤然加快. ------------ 第十七章 :你赢她输 i^%&*"; “咦.什么声音.”正窝在宇文骜怀中和他下棋的秋吟风疑惑地转头看向衣柜.宇文骜伸出大手将她的头摆正.声音慵懒地道:“沒什么.也许这里久无人住.有几只硕鼠也不一定.” 闻言.躲在衣柜里的沈元熙气得不行.什么.他居然骂自己是硕鼠. 而外面.秋吟风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往宇文骜身上依偎.柔柔地道:“真的有硕鼠吗.臣妾最害怕那玩意儿了.” “沒事.有朕在.硕鼠不敢咬你的.” “嗯.” 外面两人一人一句“硕鼠”.听得沈元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她在这儿这么憋屈.人家在外面搂搂抱抱、品茶对弈.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心中一股酸味儿上涌.让她失了理智.说她是硕鼠是吧.好.那她这只硕鼠还真就要出去咬咬人.破坏破坏他们的好事. 猛地打开衣柜.她的本意是想气势汹汹地从里面走出去的.可是谁知她双脚都麻了.刚站起來就一阵万蚁噬咬般的锐痛.身子一歪就从衣柜里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她敢发誓.她这一辈子都沒这么丢脸过. 闻声率先转头的宇文骜见着这一幕时.眸中波光大动.不过他脸上掩饰得很好.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继续一手执棋子.一手在美人身上游走.而他的唇边却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揶揄的笑意. 沈元熙绝对沒想到.她以这么狼狈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居然还如此淡定.看也不多看她一眼.而秋吟风倒是吓了一跳.她完全沒想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但是看见沈元熙狼狈地趴在地上.她忍不住掩唇咯咯地笑出声來. “你这小宫女真是该死.朕不是叫你收拾了衣柜就滚出去的吗.你是在衣柜里睡着了吗.”宇文骜不慌不忙地将正在打量沈元熙的秋吟风的头扳了过來.在她脸颊印上一吻.宠溺地道:“爱妃.该你落子了.” 呵.他这算是帮她解围吗. 沈元熙趴在地上恨得牙痒痒.脸色早就因为羞愤而变得绯红.这样仓促之中滚了出來之后.沈元熙又有些后悔了.她突然醒悟.她现在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惹怒了宇文骜现在又要來求他的人.而他现在是皇帝.要自己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題. 见宇文骜在秋吟风面前给了自己台阶下.沈元熙一咬牙就地跪了起來.垂首道:“奴婢该死.不小心在衣柜里睡着了.请皇上恕罪.”几年前她也不是沒跪过他.可是时隔几年让她这样跪在他和他的妃子面前.她觉得十分屈辱.不过只要他发一句话她就可以脱离这尴尬的境地.出得这屋子. 可不知宇文骜是不是偏偏要和她作对.他不仅沒有顺势放她离开.还依着她的话语气慵懒随意地道:“既然知道有罪.那就跪着吧.” 一句话.让沈元熙如遭晴天霹雳一般愣在了当场.她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好看的侧影.身子僵直地挺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少些屈辱一般.只有手心的疼痛提醒她保持清醒.有时屈辱也可以忍一忍就过去的. “怎么.不服气.”宇文骜一转脸.正好将她脸上的倔强收入眼底.他心中一动.眼中笑纹愈深.这样的她.让他找到了几年前的影子. 沈元熙僵硬地别过头去.语气生硬地道:“奴婢不敢.” 宇文骜欢快的笑声传來.这样一笑.他脸上千年不化的寒冰终于瞬间溶解.让他看上去俊美得有些闪闪发光.秋吟风看得失了神.进宫几年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作为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个小宫女和宇文骜的关系应该不一般.是以.她目光犀利地看向跪在地上有些别扭的女子.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女子的正脸.却可以看见一个美丽的侧脸和脖子上雪白细嫩的肌肤.不用说.是一个与她不遑多让的美人儿. 心中醋意顿生.秋吟风一双柔荑勾上宇文骜的脖子.翘臀不经意般地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娇声道:“皇上.那您说说要怎么罚这不懂事的奴婢才好.” 宇文骜收了笑.目光停留在沈元熙美丽光洁的额头上.眸子里多了一抹玩味.是呀.是该好好惩罚她.几年前她走得干干净净.丝毫不念旧情.他本來就打算放过沈凤朝的.可是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还跑去和别的男人生了儿子.他心里怎能不怨? 沉吟了一瞬间.他冷笑了一声.手指点了点眼前的棋盘.淡淡地道:“那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猜这盘棋是朕赢还是朕的爱妃赢.猜对了.朕便不罚你.要是猜错了.惩罚便由爱妃想.” 闻言.沈元熙气愤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却沒想正见着他眼中的冰寒.她像被冰针蛰了一下一般.心猛地停跳了一拍.全身不寒而栗.刚才他还对着自己笑來着.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果然.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况且.从以前到现在她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虽然明知道这个赌局不公平.她还是只得答应.她要是猜他赢.他可以故意输给她.反之亦一样.看來他是真的打算借此來惩罚自己了. 心中一动.沈元熙咬唇.大胆地提出要求. “奴婢多谢皇上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猜可以.不过为了以示公平.奴婢将答案写在纸上可好.” 宇文骜当即允了.亲眼看着沈元熙在纸上写下“你赢她输”四个字.他会心一笑.继续和秋吟风对弈. 这盘棋下得格外久.久得沈元熙不得不怀疑宇文骜的险恶用心.因为她的膝盖都痛得不行了.而那个男人还执着棋子.犹犹豫豫老是不肯落下.还做出一副蹙眉深思的模样.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跪久一点. 但是好歹.在沈元熙快要睡着的时候.这盘棋终于下完了.宇文骜长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棋子丢到了棋盒里.蹙眉道:“朕输了.还是爱妃棋艺精湛.” 秋吟风抿唇一笑.柔声道:“哪里.是皇上让臣妾了.” 跪在地上的沈元熙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在心里翻白眼.宇文骜恶不恶心啊.她早就猜到了他会故意输给秋吟风.还扭扭捏捏地装模作样.真是可恨. 这不.那个男人又转过脸來.做出一副“我帮不了你”了的模样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这宫女可怪不了朕了.朕输了.而你猜错了.” 沈元熙嘴角抽了抽.缓缓地抬头.扬起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眼中精光闪烁.她调皮地冲着他眨了眨眼.不无得意地道:“那可不一定哦.皇上.你怎么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宇文骜放松了身子.将秋吟风推开.活动了一下四肢.看着她.玩味地道:“哦.难不成是朕看错了.你这纸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赢她输’吗.” “不不不”.沈元熙毫不害怕地与他对视.微笑道.“奴婢写的明明是‘你赢她.输.’” “你……呵呵呵.”宇文骜瞬间反应了过來.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丫头是在和他玩心机呢.可是他不正是喜欢她偶尔表现出來的小聪明吗.他喜欢看她眼睛发亮一副算计的模样.所以这次算是他认输了吧.但好歹不亏.能在放弃她之前还能多看看她.他觉得值了.宇文骜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但转瞬即逝.他朝着她指了指.惫懒地道:“好.你赢了.朕要休息了.爱妃先回去休息吧.你这小宫女替朕宽衣.” 秋吟风本來还不想离去.她可不放心这个眼生美貌的小宫女待在这里.可是一转眼就见宇文骜一个犀利的眼风扫來.她心中一颤.不得不咽下想说的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对于宇文骜.她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所以她最害怕他冰冷的眼神.那是与生俱來的不容人反抗的霸气所决定的. 秋吟风一走.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彼此都沒有说话.空气有丝紧绷的味道.刚才有外人在.两人都在演戏.表现得异常自然.现在只剩两人.分别四年的生疏感和距离感一下就凸显了出來. 沈元熙跪在地上沒有动.宇文骜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脸上.两人都抿紧唇不说话.或许他们都想静静地熟悉一下彼此.不想打破这可贵的沉默.因为一开口.他们也许又会处在剑拔弩张的对立面. 两人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清晰可闻.渐渐地.他们的呼吸成了相同的节奏.两人都缓和了心情.酝酿着要说的第一句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终于.宇文骜先开了口.沈元熙愣了一下.最终将酝酿许久的一句问候咽了下去.她本想问他“你过得好吗”.可总觉得太过矫情.看他美女在怀.锦衣玉食地享受着帝王生活.怎会过得不好.是她犯傻了. ------------ 第十八章 :用身体求朕 %&*";%&*"; 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肃了脸色.抬起头來迎视着他的目光.平静地道:“我是來求你的.” 一个“求”字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他和她之间.什么时候用得上这个字了. “哦.呵呵呵.”宇文骜怒极反笑.他悠闲地把玩着棋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拿什么求我.就是以这么特别的出场方式吗.” 看着他脸上的揶揄.沈元熙有些窘迫.她忿忿地别过脸去.颇为气闷地嘀咕道:“我的自尊换你的快意.这还不够吗.反正你如今是皇帝.什么都不会缺.缺的就是那么点戏弄人的乐趣.” 闻言.宇文骜心中骤然一窒.原來在她的心中.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戏弄她.沒错.他将晏祈关起來确实有报复发泄的成分在.但是对她.他再也不会利用和戏弄.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沒有多少相处的日子.他已经决定放手.难道在放手之前再多见她几面也是奢望吗. “原來朕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小人.好吧.那朕告诉你.朕就是戏弄你又如何.四年前你还是朕的女人.如今你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连孩子都那么大了.而且从头到尾.我连休书都不曾给过你.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我的女人.而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给朕戴绿帽子.你说……对于你和你的姘夫.朕是不是该给点惩罚.不然.朕九五之尊的颜面要放在何处.” 沈元熙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根本就沒想过这么一茬.姘夫.他要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而且.那个孩子明明是他的. 心里想到这儿.可是她却不敢说出实话.如今雪宝是她的命根子.正如沈凤朝所说.他到如今都尚无皇子.难保他不会和她抢孩子.她抢不过他.所以不敢冒这个风险. 心中紧张了一把.沈元熙立刻扬起嘲讽的一笑:“别忘了.皇上.你的妾室沈元熙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从你给我身份入宫的那一天.我们就断绝了一切关系.对于一个死人.休书还有用吗.” “你……”宇文骜气结.却找不到话來反驳.如今的她嘴皮子可是长进不少.当初也确实是他伤了她的心.无力保护她.才让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所以过往的种种不仅是她心中的伤疤.也是一直扎在他心中的刺.他拔不出.所以会时不时地疼一下. “好.言归正传.你今日來求朕无非是让朕放了晏祈父子.可是朕还沒玩够.大牢里上百种大刑还沒一一试遍.朕又怎么舍得放过他们.” “你不能这么残忍.”一听晏祈父子在大牢里受刑.沈元熙就激动起來.她最不希望别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何况.她已经欠晏祈太多太多了. 看着她脸上痛苦慌张的神色.宇文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曾经眼前的这个女人只会为自己而悲伤难过.可是如今.她的心里已经换成了别的男人.那里.可还给他留下那么点位置. “呵.心疼了.那你就拿出点诚意來.好好地求朕.”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出口.他品着茶.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神情.好像给她机会.便已是施舍. “那你还要什么.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踩在脚下碾了又碾.我还有什么能给你.身体.你如今后宫三千.怕是也不稀罕了吧.” 宇文骜放下茶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目光挑剔地來回打量着她.他砸吧了一下嘴.有些嫌弃地道:“确实.以你这个姿色在朕的后宫算不得出类拔萃.但玩弄别人的东西总会比较刺激.我不介意在吃大鱼大肉的同时來点清水白菜.”沈元熙心中骤然一痛.他说这样的话.最能羞辱到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如今是任人刀俎的砧上之肉.再说她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他想要的.她给的起便给就是了. “那好.皇上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今夜过后.请您依言放过晏家父子.同时.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民女的丫鬟寅时被歹人掳了去.如今生死不明.希望皇上下令让盛京府衙出兵代为寻找.民女将感激不尽.” 宇文骜对于她这样爽快地答应心中怒火骤起.却也只是蹙了蹙眉.沒有表现出來. “好.对于你说的事.让朕考虑一下.一切待到今晚过后再说.若是服侍得朕舒服了.一切好说.”说完.他便站起身來往床边走去.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的人儿还沒动.他转过身來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笑着道:“怎么.还等着朕來动手吗.求人的态度就应该是自己脱光了去床上躺着.主动点.有你的好处.” 沈元熙心中羞愤交加.但她却死死地咬着唇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來.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出不來.双手颤抖着去解自己的衣服.而宇文骜早已斜靠在了床上.满脸戏谑地看着她.就像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沈元熙看不得他眼中的轻蔑.索性闭上了眼睛.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外衣.只剩下了藕色的肚兜和一条若隐若现的水裤.笔直的双腿.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无一不是完美的诱惑. 睁开眼时.恰巧看见宇文骜目光灼灼地停留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这次换她露出轻蔑一笑.戏言道:“皇上何必这样看着人家.倒像是被饿了一个月似的.” 宇文骜脸上一窘.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其实他哪里才一个月沒碰过女人.自她走后.几年内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宠幸过后宫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一两次.若不是那些女人见识过他的厉害.都要以为他是身体出了毛病呢.而他不得不承认.只有在面对她时.他的欲、望是最容易被激发.也是最强烈的.即使她的身材不是后宫中最火爆的. 爱情.可真是个容易让人犯浑的东西. 但是为了该死的面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屑地道:“是吗.朕有表现得那样吗.朕的后宫可是每天都将朕喂得饱饱的.” 沈元熙不得不在心中气愤地骂了一句“无耻”、“色魔”.可是那种酸意还是藏都藏不住.就像他一句话就挖出了她心中的一口醋泉一般.她酸得都快倒牙了. “哦.如此说來.皇上的身体可真是好啊.这样都沒被榨干.” “好不好.你一会儿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还不快过來.光是耍嘴皮子可不能让朕放人的.” 沈元熙不甘不愿地走了上去.突然.她恶作剧的心思來了.要让她用身体“求”他是吧.她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逊色. 她风情万种地走了上去.将一双雪白的藕臂搭在他的肩上.一抬手.抽掉了发上的簪子.任由一头带着花香的发丝倾泻而下.带着几丝颓败的美飘散在她的后背.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皇上.既然是求.就让民女來好好服侍你.”说完.她顺手拿过一旁他的腰带蒙住了他的双眼.宇文骜一愣.一把扯掉了腰带.蹙眉不悦地道:“你要干什么.”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会觉得极无安全感. 沈元熙妩媚一笑.两根葱根般的手指轻轻捻起她肚兜的带子.缓缓地拉扯着.那模样.就像勾魂的妖精.让他小腹一热.恨不得立即将她按倒就地正法.可是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只得狠狠地忍着.瞪着一双大眼睛喷火地看着她. “皇上不是让奴婢好好伺候吗.这一招据说可以调节闺房气氛.让闺房之乐愈发尽善尽美的.” 闻言.宇文骜胸中猛地蹿起一股怒火.他一把握住她那只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的手.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死死地瞪着她.厉声道:“你这是跟谁学的.晏祈吗.朕记得以前的你只会羞红着脸求饶的.何时变得这么主动了.” 他一席话说得沈元熙忍不住脸红.她这一辈子不过就他这么一个男人而已.今日鼓足了勇气这样做只是因为生气而已.他有后宫三千.她不想还是一成不变惹他笑话.他这样一问.倒显得她多么放、荡似的. 美眸一眯.她反唇相讥:“怎么.皇上不喜欢奴婢这样伺候你吗.还是说您还惦记着几年前那个腼腆懵懂的沈元熙.” 她只觉宇文骜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倒像是被她说得生了气.她挣了挣.想从他身下逃脱.离他这样近.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她的心居然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而她才刚一动.他的身子就完全压了下來.随之而來的还有他粗暴的吻.不住地落在她的脖子上.她觉得他完全就是在发泄般地咬她.弄得她很痛. “宇文……唔、唔……”她反抗的话还沒说出口.在下一刻他已经封住了她的唇.熟悉的气息被霸道地灌入她的口中.她被迫承受着.却觉得该死地熟悉和贪恋这种心动的感觉.正如……回到了几年前. 不得不说.分开这么多年了.她的身体还记得他.正如此时她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动情回应的反应.这是不受她控制的.即使她想拼命克制.可是身体却是如此喜爱他的触碰. ------------ 第十九章 :金屋藏娇 %&*";%&*"; 得到她的回应.宇文骜吻得更加动情了.手指深深地插入她浓密的发丝中.身体与她贴合得更加紧密.而就在这最易擦枪走火的时候.宇文骜却突然一愣.坐了起來.有些懊恼地翻身而起. 他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要学着放开她吗.他现在这样做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保不准之后会做出更为荒唐的事情來.拼命地压抑着汹涌奔腾的**.他背对着床长身而立.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冷淡地道:“你走吧.用身体求朕.你还不配.” 沈元熙还沉浸在适才他那激烈的吻带來的眩晕感中.却沒想他变脸变得如此之快.难不成这又是他戏耍她的一出戏.亏她在刚才还有一瞬间的错觉.从他的热情中竟然觉得他还爱着她.呵.是她太自恋了.一介帝王怎会长情.真可笑.她居然这么容易就沉浸到了他布下的陷阱中.他应该在心里狠狠地嘲笑她吧.因为刚才她动情的回应.让他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吧. 沈元熙失魂落魄地拼命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屈辱什么的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快点逃离这里.比起他的嘲笑.他的不爱更让她难堪. 走之前.她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扬着下巴.用独属于她沈元熙的骄傲表情看向他挺直的背影:“多谢皇上高抬贵手.不过这样一來.皇上还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朕不会食言.滚.”宇文骜暴喝一声.随手挥落了身旁的花瓶.弄出很大的声响. 对于她用身体來换晏祈父子的自由这件事.宇文骜始终耿耿于怀.即使她交换的对象是他.他也不能接受她如此自轻自贱.还有.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她肯为晏祈付出的这份心思. 沈元熙被那响声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脸色青苍地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和流血的手指.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哀伤.他和她真的就到了这种地步.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上两句.就连平静地相处他们都做不到.不是不能.而是他们都不会.在彼此都有心结的情况下.有些事情确实回不到以前了. “谢皇上隆恩.奴婢感激不尽.”说完.沈元熙跪了下來.端端正正地向他磕了一个头.转身提起裙摆就跑.然而才跑了两步.身后又传來一声暴喝:“站住.” 她猛地顿住脚步.却沒有回头.只听他颇为疲惫地道:“朕答应你的条件.但也不能这样便宜了你.你留下來.在护国寺的这三天.你做朕三天的丫鬟伺候朕.三天后.你便可以见到你想见到的人.从此.你们滚出云晋.我们永不相见.” 就三天.三天之后.便真的是桥归桥路归路.他再不会强求什么. 而闻言.沈元熙死死地揪住了裙子.胸口一阵钝痛.他要真的放手了.她却沒有想象中松了一口气.而像是少了支撑.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连站立的力气都沒有. 不知道是怎样开口说出那一个“好”字的.最后的这三天.不止他想拥有.她也想好好珍惜. …… “怎么样了.”房子的另一侧.秋吟风蹙眉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贴身婢女. “回娘娘话.皇上的屋子里一直沒有人出來过.直到今儿个早上.才有人进去侍候皇上沐浴更衣.为一会儿的祭拜大典做准备.” “你确定你沒偷懒看错.真沒看到一个宫女离开.”秋吟风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遍.跪在地上的婢女摇了摇头.恭敬地道:“不会的.皇上这次带來的两个宫女奴婢都认识.并沒有娘娘所说的那个陌生的宫女.” 闻言.秋吟风一双秀眉蹙得更紧了.眼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安.她就觉得皇上和那个宫女之间的对话和相处方式有些怪.今儿个一证实.果然是有问題.那个小宫女面生得很.她还是第一次见.今儿她又查了一番.证明宫中确实沒有那个宫女.这样说來.是皇上在说谎了.那她不是宫女.她又是谁. 秋吟风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召來了一个画师扮作太监.在宇文骜前去参加祭拜的时候去敲门.开门的果然是沈元熙.因为宇文骜只单独将她留在了屋子里. “有什么事吗.”沈元熙知道自己的身份多有不便.藏在宇文骜屋子里怕被人发现.所以一直作宫女打扮.还把脸上画得乱七八糟.就是怕有人认出她是前朝的贵妃.即使这样.她还是小心翼翼. 门外是一个小太监.送來了皇帝的一套衣服交予她便离开了.沈元熙接了衣服.又躲回了屋子里.而就是这一眼.那小太监已经将她的容貌记在心里.回到秋吟风的住处.提笔将她画在了纸上. 秋吟风看着画纸上即使做了掩饰也姿色不俗的女子.不悦地用长长的指甲点了点画像上女子娇媚的脸孔.吩咐身边的人:“去.立马拿着这幅画像去找以前宫里的老人打探一下.务必弄清楚她的身份.本宫要详细的信息.” …… 祭拜大典开始.皇帝宇文骜在前.他的身后依次是神情庄严的刘雨晴和心不在焉的秋吟风.祭拜祝祷结束.便是百官依次祭拜的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趁着这个时机.秋吟风稍稍地靠近了刘雨晴.而后者警惕地瞥了她一眼.又继续保持着属于皇后的庄重姿态. 秋吟风对刘雨晴这无盐皇后处处的小心谨慎嗤之以鼻.但是这次的事情不得不依靠刘雨晴.所以她脸上还是带着温软的笑意.恭敬地道:“皇后娘娘.今日皇上看起來似乎不太精神.” “是吗.本宫可沒觉得.”刘雨晴依言望了一眼不远处神情肃穆俊美无俦的宇文骜.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 秋吟风对于她这副神态颇为轻鄙.但是她沒表现出來.只是装作不经意地道:“唉.昨儿个皇上龙体欠安.下了一盘棋就就喊累了.幸好身边还有一个美貌又机灵的小宫女伺候着.不然臣妾这心里可真是不安稳啊.” 闻言.刘雨晴颇为惊讶地道:“真的吗.皇上龙体不适.怎么沒有人向本宫汇报.一会儿可得宣太医來看看.” 对于刘雨晴自动忽略掉“美貌机灵的小宫女”这一点.秋吟风心里颇为不爽.不过好歹她也将自己的话听了一半去.一会儿她去皇帝的寝室.自然可以看到她想要让她看到的.想到这儿.秋吟风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扬. 祭拜完毕.便是用斋饭的时间.因为宇文骜惦记着沈元熙还在他的房间里.所以谎称累了便匆匆赶了回去. 进得门的时候.一股好闻的清香传來.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一闻上去便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而他目光焦急地搜索着那个小女人的身影.心中竟然有点惶恐.怕他一回來她又不见了. 还好.此时那个小女人正坐在榻边的绣墩上支着头安静地看着书.那本书他记得.是他闲來无聊时让人收集的民间关于他的小段子.其中有褒有贬.还不乏有些夸张的传说.许是她看得太投入了.连他进來了都沒发现.他轻轻地走近她.往书上一瞧.发现她正看到他还是谦王时关于他身世的一段解密.这一段他记得.外面的说书人将他说得分外可怜.但其中大部分还是真实的.他心中一恼.一把抽掉了她手中的书.她惊了一下.赶紧站起垂首敛目的站在他面前. 宇文骜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來.他便见着了她闪躲的眼神和红红的眼眶. “哭过了.”他问.脸色不太好看. 她别开了头.倔倔地道:“哪有.” “你是在可怜朕吗.” “不敢.皇上九五之尊.江山尽有.美人无数.别人羡慕还來不及.”她语气依旧生硬.听得出她还在和他置气. “呵.又在说谎.那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沈元熙眼神闪躲着想找一个说辞.一转眼间便见着了案上冒着袅袅白烟的香炉.她葱根般均匀修长的手指一指.理直气壮地道:“适才替皇上点香炉.给熏的.” 宇文骜目光在她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和微红的鼻头.唇角轻轻一勾.打算就此放过她.是以他转身坐在了软榻上.闭目轻嗅了一口淡雅的香气.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哦.这是我就着找到的材料自己简单配置的.加了点薄荷、荷叶和沉香.闻起來舒服些.” 宇文骜沉吟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喃:“以前还不知道你会这些.” 闻言.沈元熙的笑凝固在了嘴角.谁能听不出.他的话的潜意思是说她变了吗.而两人都不想去追究这种改变的根源.因为她跟着学医的晏祈久了.这些东西耳濡目染地就会了.所以他在介意吗. “皇上.要喝茶吗.水烧好了.我去给你泡.”沈元熙牵强地找着借口逃离了开去.來到一门之隔的茶水间.炉子上的水正冒着袅袅白烟.将她的脸氤氲成朦胧的影像.她觉得她的眼睛都被雾气打湿了.不然怎么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呢. ------------ 第二十章 :新欢? 适才她偷闲在他的书架上随意找了一本书來看,却沒想到书里面写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其中还有许多她从未知晓的,比如说他父母双亡之后的生活,现在挖掘了出來,她才知道比她想象的还要悲惨,她是同情他吗?不,她只是心疼,就算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恩恩怨怨,她还是不能阻止这种感觉的产生。 “你在做什么。”突然,背后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一惊,为了掩饰她的走神,赶紧去拿炉子上的水壶想往茶杯里倒水,可是因为惊慌,她差点沒拿稳,而下一刻,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稳稳地带着她的手,将水一滴不漏地倒在了茶杯里。 “四年了,怎么做事的马虎劲儿还是沒变。”他清淡的口气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哀愁,听起來却让人无比伤感,沈元熙心中一动,猛地抬头看向他,忍不住疾呼他的名字:“宇文骜……” 四目相对,她却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眼睛很亮很漂亮,和雪宝的一模一样,可以想见,雪宝长大后也该是他这副英俊的模样,这一刻,她真的很想不顾后果地告诉他,其实雪宝是他的儿子,她和晏祈沒有什么的。 “宇文骜,其实……” “别把脸弄这么脏。”此时,他温暖的大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将她刻意点上去的胭脂揉散了一些:“在这个屋子里很安全,沒有朕的吩咐,沒人看得到你的,别担心别人会认出來,所以把脸擦干净吧,朕看着不舒服。” 沈元熙有些着急,她一把握住了他还在替她擦脸的大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认真地看着他:“宇文骜,如果我告诉一个实情,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他疑惑地蹙起了好看的眉。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正在这时,外面传來了通传的声音,宇文骜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你就呆在这里,朕出去看看。”说完便大步跨了出去。 沈元熙无力地垂下肩膀,用力地敲了敲头,暗自懊恼:她这是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忘记,他是皇帝,他有他的后宫,将來会有无数的孩子,她何必急着把雪宝推到他的面前,也许他根本不稀罕这个孩子,但是雪宝却是她的一切,一念之间,她居然犯起了糊涂。 “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吧。” 外面传來了对话声,沈元熙平复了一下情绪,走到门背后,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皇上,听闻你龙体不适,臣妾特意过來看看,还带了御医來。”刘雨晴眼带关切地看着宇文骜,如今她容貌被毁,满脸的疤痕怎么却也去不掉,到哪里都不得不蒙着面纱,所以她只有用自己的声音和眼神來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宇文骜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对于这些女人,他真是懒得应付:“刚休息了一下,朕已经觉得好多了,御医就不用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一來就被下了逐客令,刘雨晴面子上自然挂不住,她可沒忘记秋吟风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宇文骜这屋子里藏了女人的事情,她进來的时候就打量过了,屋子里沒人,而宇文骜是从茶水间出來的,他又怎会亲自去倒茶呢。 心念至此,刘雨晴已经说出了口:“皇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说祭祀要紧,但龙体最重要,看看,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伺候的人,这偌大的屋子居然一个奴才都沒有。” “沒事的,朕让他们下去了,朕想清静清静。” “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刘雨晴挥退了所有的奴才,这才走上前去,轻声道:“皇上,你我夫妻数年,也是共同经历过风雨的,您要是有什么苦恼,可别憋在心里,让晴儿替你排忧解愁吧,就像以前一样。” 刘雨晴大打感情牌,而宇文骜又是念旧的人,她这样一说,他倒是忆起以前种种,她为他确实付出了不少,想到这儿,他也不好硬赶她走了,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她坐下,宇文骜盯着她脸上的面纱,有些自责地道:“找了那么多大夫,还是沒能治好你脸上的疤痕,朕一定再派人去搜罗名医,恢复你的容貌的。”对于四年前刘雨晴突然长疹子的事情,他后來也派人查了一下,心中自然知道这和沈元熙脱不了关系,但是他沒资格怪她,刘雨晴以前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他因为誓言不能替她报仇,所以她自己动手,他自然无话可说。 脸上去不掉的疤痕成了刘雨晴心中的痛,听他这样说,她眼眶湿润了些许,摇了摇头,颇为凄婉又善解人意地道:“沒关系的,有皇上的这份关心,雨晴心里就很开心了,皇上都不嫌弃臣妾的容貌,还对臣妾百般疼爱,臣妾自然沒有怨言,失去容颜,怕也是对臣妾的惩罚吧。”说着,她红了眼眶,垂下头轻轻拭泪。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宇文骜心有不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对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沒给皇上泡一杯茶,臣妾好久沒给皇上泡茶喝了,今天就让臣妾來吧。”说着,她就要往茶水间而去,宇文骜神色一变,猛地拉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朕不渴,倒是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祭祀活动,到时候又要忙上许久。” 刘雨晴眼睛看向几步之遥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宇文骜阻止她进去泡茶,就证实了里面有人的猜想,难不成他又有了新欢,自从沈元熙走后,她还沒发觉他对哪个女人专宠过,除了她的眼中钉秋吟风,虽然她知道秋吟风支使她來有借刀杀人之嫌,但是她更想知道又是哪个狐狸精迷惑了宇文骜,可以让他将其藏在这个屋子里,对于敢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手软。 心里如是想着,她却扯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虽然他看不见,她软声柔顺地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就好好歇息吧,臣妾先告退了。” 送走了刘雨晴,在茶水间里的沈元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听闻她要进來,她吓得不知所措,因为茶水间就这么大个地方,她躲无可躲,以刘雨晴对她的熟悉,那可是不管她做了什么掩饰都会被一眼认出來的。 和宇文骜在一起的三天,最难熬的莫过于夜晚,因为白日里宇文骜都在外面忙碌,晚上的时候,沈元熙拿出被子睡在软榻上,因为这里是寺庙,所以软榻与宇文骜的床也就隔了一座屏风,他翻身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是以,每一晚,沈元熙几乎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一翻身,她就睁开眼盯着那个方向,生怕他要喝水有什么需要,作为婢女,这一点她还是很尽责。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晚,明日一早宇文骜和所有的人就会离开这里,而她会由弑天派人单独送下山去,所以今晚一过,她和宇文骜的约定便到了,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他在云晋当他的皇帝,她和晏祈雪宝回沛国过他们的安稳日子,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因此,沈元熙这一夜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同样,那一边的他也翻身比往天翻得更厉害,想來也是沒有睡着。 月光从沒关严的窗户漏进了几许,落在床畔,静谧无声,从这个角度,沈元熙可以瞧见他一隅的背影,黑暗中,她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只想将这一刻,将他刻进记忆深处。 “睡沒。”终于,忍了许久的他开口询问,而沈元熙因为偷偷看他,还以为被他发现了,被吓了一大跳,过了半晌,她才有些紧张地答:“沒……沒呢?” “那好,陪朕说说话吧。” “嗯。”她呼吸一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來他看不见,这才如猫咪般轻轻哼了一声。 “从前……你……你觉得朕哪里好。”他犹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就像清凉的露水,让她的心也变得潮潮的,然后她微笑了,去记忆中翻捡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过往。 是啊!当时觉得他哪里好呢?为什么她就可以拼了命的去爱他。 她笑着摇头:“说不清楚,爱了就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其实现在想想,你也挺混账的,若是理性地选择,我不会爱上你的,若是感性地來说……也许我还会重蹈覆辙。” 黑暗中,传來他低哑而断断续续的笑声,沈元熙微恼,辩解道:“也别得意,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你是皇帝,有整个后宫恋慕着你呢?” 黑暗中,宇文骜满脸的惆怅,他想说,他不稀罕整个后宫,只要你就够了的,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问:“那你觉得朕对你做过最好的事情是什么。” “有啊!那次我被司马锐欺负,你冲來救我……和青儿,我生病了,你喂我喝过药,我脚扭伤了,你还抱我上过马车……”沈元熙的声音清澈干净,她一点点地回忆,语调轻缓地诉说着,虽然过了四年,她却每一件都记得那么清楚,而且完全不提他对她的伤害,只将他好的一面都说了出來。 她,真的太善良。 听着听着,一行清泪自他眼角滑下,隐沒在黑暗中,來无影去无踪,正如他不得不小心掩藏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其他事从未后悔过,对于她,他后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 第二十一章 :醉酒月下眠 i^%&*"; 说到最后.沈元熙停了下來.因为她确实想不起來了.而宇文骜却觉得太短.原來他做过的“好事”真是屈指可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混账. “就沒了吗.呵呵.那我还真是欠你不少.熙儿.” “嗯.” “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当两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火堆旁看着满天星斗的时候. 沈元熙还沒回过神來.她完全不能想象.一本正经、满脸严肃、高高在上的宇文骜居然有一天会拉着她的手带她來看星星.若是在几年前发生这种事.她绝对做梦都会笑醒. “在想什么.”当他将一壶桃花酿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才有些相信现实.看着眼前火光中明明灭灭的俊脸.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冷吗.”他体贴地问. 她摇头.这是夏天.山上风挺大的.但是坐在背风面.裹上厚厚的衣服.又坐在火堆旁.她不仅不冷.还热得冒汗. “这是在你离开之后的第一个春天朕让人埋下的桃花酿.整整四年了.來尝尝味道怎么样.”他举起酒坛示意.她展颜一笑.举起手里的酒坛与他相碰.清脆的一声响之后.宇文骜举起酒坛便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浸湿了胸膛的衣服.沈元熙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也举起坛子.学着他的样子豪迈地饮酒.任胸膛被酒液湿得一片冰冷.可是她的胸腔里有一团跳跃的火.怎么浇也浇不息. 今夜之后便是永别.所以他们用这种沉默又粗犷的方式告别. 桃花酿很好喝.有着淡淡的甜味儿.初入口时不觉得醉.等她将一坛子酒喝下肚.醉意才慢慢上來.她踉踉跄跄地站起來.指着正躺在草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喝酒的宇文骜.呵呵傻笑着道:“你呀……你要是在四年前早点同意放过我爹.我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咦.对了.四年前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晏祈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骜平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染上了点点笑意.知道她的酒量不好.却沒想到差到了这种地步.此时她连站都站不稳.还要來质问他.而他呢.明明很想醉的.可是喝了那么多酒.头脑还是异常清醒. “四年前啊.四年前……”沒想到.时隔四年.他才有机会和她好好解释当时的情况.只可惜一切都沒用了.不过他还是不想留遗憾.“四年前.我中了宇文歧宣的毒就快死了.本來想趁着死之前给你铲平道路.除掉刘御.让你凭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地过下去.不再受人欺负的.谁知天意弄人.孩子沒了.而你不肯信我.正好晏祈拿了解药來换你的自由.所以我便同意了.事情就是这样.说到底.我还该感谢你和他.让我活到现在.” “毒.什么毒啊.你中毒了.我怎么不知道.晏祈哪里來的解药.”沈元熙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浆糊.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总觉得自己关键的地方沒抓住. “可是你还是要杀我爹.”说來说去.她最在意的还是这个. “我发过誓要为父母报仇.可是看到沈凤朝真诚地忏悔.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就算沒有解药的事情.为了你.我也不会杀他的.” “说谎.你说谎.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说都可以.我不要相信你.”沈元熙摇着脑袋有些无措地后退了两步.身子左右摇晃.被石头一绊.一下子往地上栽去.宇文骜喝了酒.动作明显沒那么敏捷.只來得及险险地拉住她.两人便一起摔到了地上.宇文骜在下做肉垫.沒有摔疼她. 沈元熙趴在他身上.泪眼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无意识地喃喃着:“你说谎对不对.你骗我.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宇文骜心中骤然一痛.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身子.沉声道:“嗯.我骗你的.我是坏蛋.我不值得你信任……” 下一刻.一双温软的嘴唇急切地封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再说下去.酒香味和她身上的香味混合着充盈在他的鼻端.他心中一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沈元熙本就晕头转向.再被他一吻.立马连仅存的半分理智都荡然无存.绵长动情的吻中.她在他的身下软成了一滩水. 宇文骜脱下自己的长袍铺在厚实的草地上.再将她轻轻地放在其上.他撑起手臂看着身下媚眼迷离、美得不像话的她.轻声问道:“熙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她是不是真的醉了.还是沉浸在迷蒙的世界不肯醒來.她觉得今夜好美.星星近得伸手就可以抓到.她呵呵笑着抬起手來.一抓.却抓了一把他柔软的墨发.轻轻一扯.将他的俊脸拉到自己的眼前.她凑上樱唇在他的眼睛上轻啄了一下.傻傻地道:“你是宇文骜.你可真好看.” 闻言.宇文骜缓缓地勾唇笑了.俯下身去细细亲吻她的眉眼.一手去解她的衣衫.今夜他决定不再忍了.要怪.就怪那桃花酿太过醉人.要怪就怪这夜色太过美好…… ……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点点金光.阵阵的虫鸣传來.晶莹剔透的露珠压弯了草叶.嗒地一声滑入草丛消失了踪影. 树下.火堆已经熄灭.两个人影相拥而眠.睡得正香.浅色的野花瓣被风吹得四散.有几片调皮地落在了两人的身上.随着女子轻轻一动从她如玉的肌肤上滑落了下來. 宇文骜蹙了蹙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窝在自己怀里还在酣睡的人儿.他眼中荡开了一丝柔情.虽然不忍心打扰她.但是今日启程回京.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必须得回去了. “熙儿.醒醒.”他轻轻晃了晃她.好梦被打扰.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是她这一动.盖在两人身上的衣物便滑开了.几乎浑身**的她顿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乍一见眼前便是野草野花.她还以为还在做梦.又轻轻地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再睁开.还是这副场景.宿醉过后的她头脑还有些昏沉.但是昨夜的一幕幕却零零碎碎地闪现在脑海.她一惊.猛地坐了起來.转脸一看.宇文骜已经将基本穿戴整齐.正坐在一旁满脸戏谑地看着她. 沈元熙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白.原來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切发生的事实.时隔四年.他们居然又在一起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小姑娘.这样的事情倒不至于让她大惊失色.快速地转过身去用衣服遮住前胸.她淡淡地道:“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宇文骜什么也沒说.果真利落地起身.负手立在山崖边.放眼去看大好的景色. 沈元熙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惆怅.她的脑子很乱.昨夜的事情许多她都不记得了.细节部分她还得回去仔细地想想.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站起身來.将他的袍子拍掉尘土递给他.“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宇文骜什么也沒说.只是点了点头.经历了昨夜的一切.很多话他们都觉得沒有必要再说了.欢、好一场.今早便真的该散了.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应该放进尘土里掩埋起來. 宇文骜和沈元熙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沒有交谈.只是认真而快速地走着路.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寺庙里去.要是让人发现皇帝不见了.会闹出大乱子的.想到这儿.她心里愈发焦急.因为宇文骜为了迁就她.已经放慢了步调.而她不想再耽搁时间.早一点回去.便早一点释放晏祈父子.这一急.还真就出了事.下一个较急得坡的时候.她一脚踩滑.脚狠狠地崴了一下.崴的还是左脚.四年前曾受过伤的那只脚.她轻呼了一声.蹲到地上蹙着眉忍着痛不说话. 闻声.宇文骜回过头來看她.紧张地大步跨上前來.担忧地问:“怎么.脚崴了.”他看了看她隐忍的模样.一手握住她的脚踝.满眼的心疼.二话不说.他拉着她的手挂到肩上.半蹲起身子.看样子竟是要背她. 沈元熙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缩:“你作甚.” “快点上來.我背你.不然來不及了.” “可是你……”是皇上.怎么能背我. 后半句话还沒说出口.他已经勾住她的脚弯往上一托.她趴在了他宽厚的背上.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近在眼前.那一瞬.她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沒想到在这个分别的早上.他居然可以放下皇帝的身段來背她.感动吗.说沒有那是假的. 她抿唇.静静地感受着这一段路程的相处.还好.老天待她不薄.至少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这样沒有他的下半辈子她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 第二十二章 :惊险逃生 i^%&*"; 宇文骜虽然背着她.步子依然稳健.走在下山的路上如履平地.虽然他有心放慢速度.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但是时间不等人.昨夜喝了酒.他狠狠地要她.两个人都很疲惫.他醒來时已经不早了.再回去晚了.怕是要叫人发现了. 心念所至.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加快了速度又走了一段.就听见远处隐隐传來叫喊的声音.凭他的感觉.有很多人正往这边靠近. 该死.他昨晚带着沈元熙悄悄跑出來.别人不知道.但是弑天一定是知道的.他就不会想办法帮他掩饰吗.居然闹得人尽皆知.都找到这边來了.听着叫喊的声音中混杂着女声.不用想.宇文骜也知道定是那秋吟风.就她最会大惊小怪.闹得这山上鸡犬不宁. 忽见宇文骜停下了脚步.沈元熙疑惑地道:“怎么不走了.” 宇文骜将她放了下來.蹙眉道:“有人找來了.我不能带你过去.你好好地待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过去.然后再派人过來护送你下山.别到处乱跑.山上很危险的.嗯.” 听他这样说.她自然毫无异议.点头应允了.她目送着他运起轻功快速离开.脸上浮起淡淡的失落.沒想到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分别. 宇文骜快速地掠了一段距离.果然看见秋吟风带着一队护卫在山间寻找他.看着他漫步而出.秋吟风满脸的喜色.奔过來扑进他的怀里.撒娇道:“皇上.可算找到你了.今天一早沒有见到你的人影.弑天统领说您出來练功了.可是你身边一个人都沒带.荒郊野岭的.让臣妾好担心.” 宇文骜紧蹙着眉.心中甚是不耐烦.他语气冰冷地道:“朕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几日不练功身子不舒爽罢了.好不容易今日一大早出來寻个僻静处练练手.你倒好.闹得这山上不得安宁.朕要是再不出來你不是要把这山给铲平了.” 听他语气不悦.秋吟风满脸委屈地道:“臣妾知道错了.是臣妾大惊小怪了.” “算了.回吧.百官还等着呢.”宇文骜提起步子往前走.顺便狠狠地瞪了一眼紧跟上來的弑天.然后用暗语交流了几句.之后.弑天不声不响地快速离开.因为一直关注着弑天.秋吟风不难发现他的离开.她眼中升起一抹得意.心里却在冷笑:不用白费力气了.那个沈元熙.自有刘雨晴去解决.而她.只不过是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特意來把宇文骜引开罢了. …… 话说另一边.沈元熙在原地等了沒多久.便有两个女暗卫出现.说是奉宇文骜的命令來送她下山的.连她都惊讶宇文骜手底下的人的办事速度.同时她也有些疑惑.因为宇文骜沒有派他信任的弑天來送她离开.莫不是他还在为弑天将她偷偷送上山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她沒有深想.被两个女暗卫搀着快速穿行在山林间.这两个女暗卫像是很着急的模样.也不顾她脚伤沒伤.只是带着她一路疾行.还不时往后看.像是怕有人追來似的.又走了一段路.沈元熙才发觉了不对劲儿.因为她们带她走的路不像是下山的.反而像是上山的路.她虽然方向感不好.但也依稀记得.这个方向的尽头.是一个悬崖. “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沈元熙立马质问出声.而其中一个女暗卫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去哪儿.当然是带你去好地方.” “你们不是宇文骜派來的人.”沈元熙大惊.她立马挣扎起來想要摆脱这两个人的钳制.只可惜这两人训练有素.她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而这两个人眼见被拆穿.也懒得装模作样了.直接拉扯着她.又加快了速度往山上跑.她们奉命而來.只要将这女人毁尸灭迹.不留下一点痕迹就可以了.而这座山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山谷.那山谷深万丈.常年被瘴气环绕.里面毒虫毒蛇野兽横行.这女人掉下去之后保证连尸体都寻不着.倒省了她们许多事. “救命救唔……” “安分点.不然要你现在就死在这儿.”其中一个女暗卫掏出一块布条來粗鲁地塞到她的嘴里.她被挟持着往山上而去.树枝划破了她的衣服和肌肤.脸上也挂出一条血痕.她疼得睁不开眼.慌乱中.她快速地蹬掉自己的两只鞋.留下点线索.现在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宇文骜派來的人快点來救她. 山崖上.视野开阔.放眼望去.是大片的绿色.两个女暗卫动作利落.直接将沈元熙拖到山崖边上就往下推.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往后坐.但这点力气却如蚍蜉撼树.她被轻易地扔了下去.在落下山崖的那一刻.她的头脑中只闪现出了两个人影.一个是雪宝.一个是宇文骜.在她即将死去的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她这一生中对她來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一声惊怆的呼喊传來.在山谷间回荡.而比这声音更快的是一条树藤被猛地甩了过來缠在了她的腰间.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几个翻转间挂在了峭壁上.手一收.将急速下坠的她猛地拉了回來. 沈元熙腰上一疼.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去一般.但难受也只是一瞬的.接着.她撞进了一个陌生的胸膛. “夫人.你沒事吧.”看着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弑天担忧地问. 沈元熙脚踏在了凸出的岩石上.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但是看着眼前的弑天.她骤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还沒死.太好了. “谢谢你.”沈元熙后怕地扑进弑天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这是一种來自绝处逢生的喜悦.这个男人.虽然是宇文骜的侍卫.但是却三番四次地救她.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不亚于宇文骜. 弑天肌肉一绷.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此刻不是他尴尬的时候.拉紧了手里的树藤.他踏在岩石上借力很快跃上了山崖.等沈元熙站稳时.她才发现地上已经躺着两具尸体.原來弑天在冲出來救她之前已经快速出手杀掉了准备逃逸的两人. 弑天蹲下身去拉开两人的面纱查看.又在两人身上迅速搜索一番.却一无所获. “夫人.皇上派我來护送你下山.我们走吧.” “嗯.”有弑天在.她才彻底地放下心來.但是刚才的惊险一幕吓得她双脚发软.再加上脚崴伤了.所以才动了一下.她就满脸无力地看着弑天.弑天黝黑的脸不由自主地一红.走上前去.将她背了起來. “弑天.谢谢你.”她由衷地再次道谢. “不用.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沈元熙偏头调皮地去看他的侧脸.认真地道:“不光是这一次你救了我的命.我还要感谢你这四年來沒有向宇文骜透露我的行踪.还暗地里默默地帮我.” 说到这个.弑天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暗地里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她居然都知道.她真的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她. “不.属下确实有帮过夫人.但是对于夫人的行踪.属下并沒有特意打听过.因为属下不能背叛皇上.”知情不报也算背叛.所以他虽然和纸砚会定时联系.但是他从來不知道她们在沛国的住处.不然.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宇文骜被思念所苦了.既想让她过得自由.又不想背叛宇文骜.这便是他唯一能做的. 听他这样说.她才知道弑天竟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人.确实值得别人尊敬. 弑天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可是事情远沒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走到一片密林中时.从树上跳下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看这打扮.与刚才要害她的那两个蒙面人很相似.但杀气明显更重.看來背后主使是不取她性命决不罢休了. 见到这个阵仗.弑天眼中闪现出凌厉的杀气.他冷冷地勾了勾嘴唇.将手放到唇边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几个人影鬼魅一般地出现.却都是弑天带來的一直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不过瞬间.两方人马便交战到一起.树林里枝叶横飞.沈元熙被一股股气浪冲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对方人数较多.且各个武功不俗.比刚才那两个女杀手不知高出多少倍.所以渐渐的.弑天带來的人应付起來便有些吃力了.眼看着那些人渐渐呈包围之势杀将过來.弑天当机立断.背着沈元熙便往下山的方向跑.现在只能拼一拼了.山脚下有无数的御林军把守.这些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追到那里去.到了那里.她便安全了. 弑天带來的大内高手立刻排成一排形成一条防线阻拦着杀手们的追击.保证弑天有时机逃脱.但终究寡不敌众.有几个黑衣人趁机追杀而去.看那阵势和严密的组织.绝不是一般的杀手.竟与弑天亲自训练的大内高手不相上下. ------------ 第第二十三章 :再入宫 沈元熙紧紧地抓着弑天的肩膀,不时紧张地往后看,就见那些黑衣人提着剑,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眸子死死地锁在她的身上,而且相隔的距离还越來越近,弑天毕竟背着一个人,就算武功高强,也跑得有些吃力,此时的他额上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是他答应过皇上,一定安全地将她送走,所以他容不得她出意外。 “啊!小心。”她的声音才一落,一支利箭便擦着她的头顶飞过,沈元熙吓出了一声冷汗,她再转头看的时候,就见一黑衣人藏在树上,弯弓搭箭,三支冷箭齐齐射出,奔着他俩而來。 “抱紧我,把头低下。”弑天猛地提起一口气,提快了轻功的速度,不断地踩在树枝上借力,三支冷箭被他左闪右躲地躲避掉了,可是那些人锲而不舍,很快便有几支箭又射了过來。 “小心。”沈元熙话音才一落,弑天猛地转身,用肩膀硬生生地接下了本來就要射在沈元熙背上的一支箭,他身子一顿,彻底停了下來。 “弑天,你怎么样。”她心惊胆战地看着迅速靠近的黑衣人和脸色阴沉的弑天,手足无措,都是她的错,因为她,又连累得弑天受了伤。 他将她推到身后,沉声道:“我沒事,我里面穿了护身软甲,伤不重,现在我拦住他们,你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跑,前面不远就是出口,皇上他们会经过那里的,所以后面应该沒有危险了,快走。”说着,伸出手來推了她一把。 沈元熙虽然担心他的伤势,但也不敢逗留,她一瘸一拐地朝前跑着,不时扭头往后担心地望两眼,就见弑天用沒有受伤的左手拿剑,独自应付着三个人,他武功高强,又沒有了她在身边牵绊,所以即使受了伤也应付自如,见此,沈元熙总算稍稍放心,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努力跑着,只想快点跑出去见到宇文骜,然后让他派人來救弑天他们,她不想再有人为了她而牺牲。 因为弑天和他的人的拼死阻挡,总算沒有人再分出身來追杀她,而沈元熙这次也多了个心眼儿,她一路走一路在分叉路口留下混杂的线索來蒙混视听,免得那些杀手那么快找到她,幸运的是,着一路上沒有人追來,前面也沒有埋伏等着她,在她累得精疲力尽之时,总算找到了出口,而这条路便是上山的必经之道,因为外面的一路上都有禁军把守,看样子,宇文骜他们还沒走到这里,所以她窝在草丛中耐心地等着,沒过多久,一个明黄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正是宇文骜由百官作陪下山來了。 沈元熙心中一喜,捋了捋头上乱蓬蓬的头发,一瘸一拐地冲了出去,大喊一声:“皇上。”此时的她受了惊吓,早已经忘了暴不暴露身份的问題,只想快点有人去接应弑天他们,然而她才跑出去,还沒來得及多说一句话,守在路旁的禁军立刻警惕地包围了过來,沈元熙两只眼睛直直地求救般盯着宇文骜,所以她并沒有注意到,其中一个禁军眼神阴冷地看着她,在靠近她的同时,迅速地抽出剑來,飞快地向她刺去。 “小心。”宇文骜早已觉察到了那边的不对,那一刻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沈元熙根本不知道危险靠近,她还在拼命地往这边挤,想和他说上一句话,千钧一发之际,宇文骜踢起一块石子正好击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剑一偏,沒有刺中,而沈元熙这才反应过來,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行迹败露,那人发了狠,提起剑再次向傻眼了的沈元熙刺來,而这个空档,宇文骜早已一展身形飞掠到沈元熙旁边,一把将她带到怀里保护起來,同时右手一挥,用袖子挡掉了一剑,身子一闪的同时从旁边的禁卫腰间拔下配到佩刀和他战了起來,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他便打落了那刺客的剑,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宇文骜眼神阴鸷地看着那人,一挥手,狠狠地在他身上砍了一刀,大喝道:“來人啊!将这刺客抓回去好好审问。”敢杀他的女人,他一定要叫背后主使吃不了兜着走。 不远处人群中的秋吟风见到这一幕,眼神闪烁了一下,死死地拽紧了拳头。 “你沒事吧。”宇文骜蹙眉看着满身伤痕的几乎辨认不出本來面目的沈元熙,心狠狠地揪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才分开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沈元熙一把握住了宇文骜的手,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她激动得双眼泛出水光,她哆嗦着焦急地道:“快,快派人去救弑天,后面好多杀手。”说完这句话,她便精疲力尽地晕了过去,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中,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掉下悬崖,死里逃生,被人追杀,她曾经以为自己承受力已经够强大了,可是真正经历过,才知道自己并沒有想象中厉害。 宇文骜担忧地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抱到了他的御辇之中,也不管百官探究好奇的眼神,立刻派了由他亲自掌控的禁军进树林去一一搜查,居然敢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设埋伏攻击他的人,真是活得腻烦了。 下完命令,宇文骜看见百官交头接耳地正在议论什么,他怒火噌地一下就上來了,朗声道:“不用偷偷摸摸议论,有什么事直接问朕,相信你们也看出來了,朕御辇里的人便是前朝贵妃宁太妃,本來她在翠玉峰的紫玉别院休养,不问世事,但是为了天下苍生,她依然每年都会悄悄地來这里祈福,可是如今却遭到刺杀,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查清楚的。”三言两语,宇文骜便将沈元熙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隐瞒身份沒有现身解释清楚了,在场的百官心里虽然还有疑问,但是碍于宇文骜的威严,沒人敢再多嘴一句,都附和道:“宁太妃心系苍生,果然是菩萨心肠。” “对啊!宁太妃不愧是先帝最得宠的妃子,真是善良。” 见此,宇文骜冷眼瞥了看不清脸色的刘雨晴和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的秋吟风,那一眼充满了警告意味,因为这件事不管是她们中谁做的,他都绝不会再姑息,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这次公开沈元熙的身份,也实属不得已之举,因为这里百官都见着了她,想要堵掉悠悠众口,何其艰难,再说现在将她带回皇宫,实则是为了保护她,若是她醒來了修养好身子,要想离开,他借送她回紫玉别院休养之名便可,总之,现在他所作的决定是最明智的。 进到御辇里,宇文骜便将沈元熙抱在了怀里,脱掉她的衣服仔细地检查她身上的伤口,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吻痕时,宇文骜眼神一软,轻轻地抚了抚她娇嫩的面庞,再看到她腰上的勒痕和身上被树枝刮破的伤痕时,他眸色一沉,眼中满是心疼,拿出外伤药,亲自替她处理起伤口來,如今他是皇帝,权利滔天,再也不用太多顾忌外界的流言蜚语,所以他要恣意地生活,也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启禀皇上,您要的人已经找到。”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禀报的声音,宇文骜“嗯”了一声,隔着帘子吩咐道:“这样就好,详细的回宫再慢慢说,加派人手,快点将弑天统领找回來。” 寅时已经找到了,不失为一个好消息,这样她醒來也会高兴些吧。 …… 沈元熙再睁开眼时,入眼处是一片金黄色的纱帐,她眨了眨眼,似乎还沒反应过來现在所处的环境,对于她來说,不久前还在山上,真有中斗转星移之感。 “醒了。”突然,不远处传來一声温软的男声,像是怕惊着她,特意放低了声音。 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宇文骜正坐在案前批改着奏章,觉察到她看过來了,他立刻停下笔,朝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朝她走來,行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睡得好吗?” “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傻瓜,你昏过去了,现在是晚上,你说不在这里难道朕要把你丢在山上吗?” “对了。”沈元熙突然挣扎着要坐起來,宇文骜按着她的双肩将她压回床上,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微笑着答了出來:“弑天沒事,受了点伤,朕已经放他回去好好休养了。” 闻言,沈元熙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她又要坐起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耐心地问:“又怎么了。” “不,这里是皇宫,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离开,还有,宇文骜,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放了晏祈父子。” 宇文骜的脸色倏然一沉,收回了试探她额头温度的手,声音也生硬了几分:“朕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不过你现在还不能离开皇宫,今日一早你冲出來,大部分官员都认出了你,所以朕已经公布了你宁太妃的身份,从此刻起,你要暂时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 ------------ 第二十四章 :冤家路窄 i^%&*"; “什么.怎么会这样.”闻言.沈元熙彻底傻眼了.沒想到她一觉醒來.她又从自由身变成了什么该死的宁太妃.早知道会这样她要是不昏过去该多好.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又被掌控了命运的感觉. 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又想多了.宇文骜心里一疼.轻声道:“放心吧.朕不会再困着你.等过几天.朕就以送你回紫玉别院的名义送你离开.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的晏公子双宿双飞了.”说完.他起身便走.又回到案前去批改奏折.再不和她多说一句话.沈元熙知道他因为被误会而不开心了.想要解释几句.但是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她又不好出声打扰.解释有什么用.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当什么宁太妃.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晚饭过后.便有两个宫女到來.说是奉皇上的命令带她去一个地方见一位熟人.因为有过上次的教训.她本來不想跟着去的.但那两个宫女面容诚挚.又拿出了一件物什给她看.她才脸色一变.马上跟着她们去了. 因为那两个宫女给她看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寅时的荷包.失踪了好几天的寅时终于被找到了吗. 等两个宫女将她带到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前时.沈元熙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寅时这个傻丫头.她见着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怎么不听她的安排行事.她知不知道.她一失踪.她都快急疯了.还有阿贵.自从知道她失踪了.就不顾身上的重伤.非要出去找她.看着那一幕.沈元熙心酸得发疼. 推开门.屋子里的光便倾泻了出來.沈元熙有些不适应屋子里过于明亮的光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才踏了进去.一进去.她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因为屋子里密密麻麻地点满了蜡烛和琉璃灯.亮如白昼. 再往里走.她终于看到了床角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听见她进來的脚步声.那人反射性地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寅时.”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那人听见声音.这才小心翼翼地缓缓抬起头來.用眼角的余光向她看來.一见着是她.眼泪毫无预兆地便从眼眶中滑落.两人都朝对方扑來.最后主仆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丫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的.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固执.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一切的.” “小姐……呜呜.寅时好想你.寅时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寅时哭得分外凄惨.才几天不见.她就瘦的皮包骨头. 沈元熙放开她.流着泪仔细地打量起她來.这一看.才发现了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寅时的脸上有许多伤痕.连眼眶都是肿的.不仅如此.她的手臂上.脖子上甚至大腿上.到处都是青紫淤痕.虽然不敢往那方面想.但是沈元熙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題.她苍白着脸.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的寅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破碎的:“丫头.他们……有沒有……欺负你.” 寅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如决堤之水一般涌露出出來.看得沈元熙的心一阵抽痛.她怔了怔.一把将寅时抱进怀里.不住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真该死.为什么我要那么蠢.他们明显是冲着我來的……怎么办……你还沒有成亲.我该拿你怎么办……呜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悔恨之情无以言说.就是因为她.害惨了寅时.寅时失去了清白.要她怎么嫁人啊……她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被她一手给毁掉了.她真是万恶不赦. “小姐……你别这样说.不是你的错……其实我本來想自尽的.可是我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阿贵和雪宝.所以我才苟延残喘着.想再见你们一面.直到被皇上的人找了回來……小姐.只要你不嫌弃寅时就成.寅时跟着你一辈子……呜呜……” “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的好妹妹.一辈子的好妹妹……” 门外.宇文骜负手而立.听着里面哭得凄惨的二人.他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抓回來的那些人该怎么处置.”一旁的暗卫副统领黑风轻声问道.本來宇文骜來就是想问问寅时要将抓到的伤害她的人怎样处置的.听到里面的对话.他不想再拿这件事情去刺激她了.所以他转身离开. “查出幕后主使是谁了吗.” “是夫人的姐姐沈元嘉.她拿夫人给她的银子雇了那些人.本來是想对夫人不利的.后來夫人逃走了.所以……” “好.朕知道了.”宇文骜黑沉了脸色.不悦地蹙起了眉.“本來朕还想给曲晟和沈元嘉一条活路的.可是那个女人的心也太毒了.你派人下去.朕要让那女人活不下去.牢里的那些人凌迟了.还有.记住.这件事不要让夫人知道.如果她问起.你就说那些人是流匪.已经被处以极刑了便是.” “属下领命.”黑风恭敬地行了一礼.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果然是人如其名.來去如风. 望着天边的月牙.宇文骜无奈地摇头.这个善良的小女人啊.她知不知道她的善良给自己招來了多少麻烦啊.看來.他必须加派人手随时保护她了. …… 在寅时那儿待了一会儿.便有宫人來请沈元熙回住处歇息.眼看着寅时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平稳下來.沈元熙自然是不会离开她半步的.是以她问:“我现在的住处是哪里.还是以前的芙蕖宫吗.” 來引路的两个小宫女像是新进宫的.不知道传说中宇文骜与庄宁的暧昧关系.所以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太妃娘娘的话.芙蕖宫已经辟给了秋贵妃住.您的住处是皇上下令新建的幽兰居.” “幽兰居.算了.我不去了.我今晚就住这里.你们先下去吧.”沈元熙心中郁郁.虽然她不是个小气的人.芙蕖宫对她的意义也不大.但是好歹那是她住了一年的地方.宇文骜就这么将它分给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她很不喜欢的一个女人.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满面为难之色.其中一个赶紧道:“太妃娘娘.您别为难奴婢们了.皇上吩咐过.一定要引您和寅时姑娘过去.皇上还说您去看了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喜欢.他就那么确定.”再好能好过先帝为皓阳建的芙蕖宫.只可惜现在被一个别国來的妖女给占了. 沈元熙心情不悦.但她终究是个心善的人.她和宇文骜生气.也不会为难两个小婢女.怕是宇文骜就吃准了她这一点吧.才故意派了两个楚楚可怜的小丫头來. “寅时.我们过去怎么样.”她转头看向瑟缩着的寅时.她受过刺激.如今异常怕黑和怕陌生人. 寅时轻轻点了点头:“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有她同意了.沈元熙自然沒有再拒绝的理由.她这个前朝太妃有什么资格违背当今皇帝的旨意. 两个小宫女各提了一个灯笼在前面带路.沈元熙攀着寅时的肩.几人默默地走着.幽兰居离这里并不远.穿过几个回廊和一个宫殿便是.但是相对于其他殿落.幽兰居已经算得相当僻静了. 刚走到幽兰居门前.沈元熙就见着了一个不待见的人站在那里.摆着大阵仗.宫女太监带了一大堆.让她想装作沒看见直接走过都不行.什么叫“冤家路窄”.沈元熙这就见识到了. “太妃娘娘.您可算回來了.秋贵妃可恭候您多时了.” 沈元熙还沒走近.秋吟风旁边一个油腔滑调的太监便装腔作势地开口了.他这话一出口.听着是恭顺的.但自带一股傲娇味儿.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和秋吟风的大阵仗一比.沈元熙这边两个小宫女开路确实显得寒酸多了.但是沈元熙什么样的场面沒见过.以前和刘雨晴司马柔斗得不少.她早已不是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根本就不会怯场. 站在原地不动.她微抬了下巴.斜眼瞥了笑意吟吟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秋吟风一眼.冷声道:“哦.秋贵妃是谁.恕本宫离京多年不问世事.孤陋寡闻了.” 那小太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不给自家主子的面子.愣了一下.反应过來后.立即凶巴巴地就要上前來理论.却被秋吟风微笑着阻止了.只见后者盈盈步上前來.躬身行了一礼.柔声道:“早就听闻前朝宁贵妃美艳动人.深得先皇喜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沒想到太妃娘娘竟如此年轻美貌.倒叫吟风自愧不如了.” 哦.沈元熙惊讶了一把.这秋吟风卖的是什么关子.居然在她面前这般谦虚.不过她可不会掉以轻心.人说笑里藏刀.这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不敢当.秋贵妃如此美貌.我这老人怎么赶得上.不过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安顿我的妹妹去休息.就不陪秋贵妃了.送客.”说完.沈元熙优雅地从她面前走过.虽然装扮和阵势都不及秋吟风.但她胜在自身的气场.秋吟风有她的贵气.她沈元熙有她的从容淡雅. ------------ 第二十五章 :团聚 (www.13800100.cOm) 见她转身就走,秋吟风上前半步挡掉了她的去路,柔声道:“上午匆匆一见,吟风來不及向太妃娘娘问安,是以一直等在这里,还希望太妃娘娘见谅,还有,先皇赠与娘娘居住的芙蕖宫甚美,吟风当年初來乍到之时一见便爱上了,倒不知有那么多由來,便大胆让皇上将芙蕖宫赐予妾身居住,如今太妃娘娘归來,吟风鸠占鹊巢,实感惭愧。【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秋吟风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她如今楚楚可怜地來向自己道歉,实则是为炫耀宇文骜对她的宠爱吗。 沈元熙轻轻扯了扯唇角,眸中突然闪现出晶莹的光亮,她转脸看向夜风中那一片看不清样子的植物,心境豁然开朗,就连刚才心里小小的嫉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就在刚才一阵风吹來时,她闻到了清雅的香味,是兰草。 幽兰居,幽兰居,她怎么就沒有想到,这里种满了兰草呢?仔细观察这房子的布局,竟和曾经她去过的宇文骜居住的那间乡间小院很像,看來,这是他特意为她修建的住处了。 秋吟风因为抢了先帝为皓阳建的宫殿而沾沾自喜,可是她沈元熙有宇文骜为她修建的幽兰居,两相比较,她还有何理由生气呢。 转脸,沈元熙朝着满脸狐疑顺着她目光往那一片兰草看去的秋吟风道:“秋贵妃,那是皇上对你的宠爱,哀家自然不敢有异议,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依你的身份,自然是爱住哪里住哪里的。”说完,沈元熙迫不及待地扶着寅时进了院子,一进去之后,她才看清这里种了多少兰草,加起來,起码有上千株,看着这些,沈元熙笑得眉眼弯弯,因为比起芙蕖,她更喜欢他种的兰草。 秋吟风今日前來本來有试探加气气沈元熙之意,沒想到她不仅沒生气,最后还像很高兴一般地走了,弄得她实在莫名,但是想到刺杀她的计划失败,反而引得宇文骜的紧追不舍,她心里就气闷,一甩袖子坐上步辇,脸色郁郁地走了。 …… 云层厚重,天气昏暗,空气沉闷压得人透不过起來,风吹得很低,让她的发丝在风中狂乱地飞舞,沈元熙抬头看天,眼中有一抹挥散不去的忧郁。 要下雨了吧。 沈元熙与宇文骜并肩立在城楼之上,不远处便是天牢的大门,他们默默地看着那个方向,谁都沒有说话。 不一会儿,天牢的门打开了,晏祈父子相携走了出來,早就等在外面的霜清、纸砚、阿贵和雪宝齐齐围了上去,特别是雪宝,扑过去抱住晏祈的大腿就不放,满脸委屈地看着他问寒问暖。 沈元熙只见到晏祈蹲下身來抱住雪宝,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家伙一会儿就乐了,赖在他怀里便不肯下來,晏祈的目光无意地向四周看了看,沈元熙知道他在找谁,但是她只能躲在这里不能出去,因为旁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就如此刻,他的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晏祈和他怀里的雪宝,面色黑沉,竟比这天气还要阴沉几分,她自然不敢开口要求要下去见见儿子和晏祈,他答应过她,过几天就放她离开,所以她选择相信他,同时,她也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到时候他改变主意可就不好了。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突然,宇文骜淡淡地开口,因为风太大,沈元熙还怕是自己听错了,是以转脸去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深邃的眸子似乎有些波动,有一种情绪转瞬即逝,她还來不及看清,被她盯得不舒服的宇文骜转过脸來斜了她一眼,她才做贼心虚地收回目光,故作轻松地道:“他小名儿叫雪宝,大名儿叫瑞丰,名字是晏祈起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又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只见宇文骜讪讪地从鼻端哼了一声,继续盯着下面那个孩子看,不再说话。 见他不再多问,沈元熙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宇文骜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或是怀疑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对几年前她流产的事情深信不疑。 想到这儿,她又觉有些悲哀,她沒有告诉他孩子姓沈,不姓晏,而雪宝一直想念的亲爹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可是父子俩却不能相认,是因为他有他的江山,而她要她的自由和孩子,所以,他们之间不能达成共识,她还有一个心结便是……他是否真心爱过她,对于这一点,她从來就沒有自信过,所以不想再重蹈覆辙。 过去的错误,就让它过去吧,他们都需要新生活。 下面的几人简单地叙了一会儿话便要坐上马车离开了,雪宝窝在晏祈怀里撒娇,这孩子很少撒娇,主要是因为他有好久沒见着爹爹了,又几天沒见娘亲,所以他才倍感孤单,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这次见了晏祈,才会表现出这么依赖的感觉。 可是这样平常的一幕看在宇文骜眼里却分外不是滋味儿,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和沈元熙的孩子出生会是怎么样,他和她有过两个孩子,他却一个都无缘见到,想到这儿,他就难受得紧,再看身边的小女人,眼珠子一直随着孩子转,那恋恋不舍的模样,看了真叫人不忍。 “半柱香的时间,朕在马车里等你。”留下这句话,宇文骜一甩袖袍潇洒地离开了,而这句话无疑是天降甘露,她满脸欣喜地望着男人好看的背影,将手圈在唇边,毫无形象地大喊了一声:“皇上,谢谢你。”说完,转身就飞奔离开了,她好想将雪宝那小家伙揉进怀里啊!几天不见,她真的想死他了。 而不远处,宇文骜脚步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离开,原來脱离他身边,即使只有很短的时间,也可以让她这么开心。 沈元熙抱着雪宝捏了又捏,亲了又亲,这才解了她的相思之苦,雪宝攀着她的脖子,可怜兮兮地道:“娘亲,姨姨们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你做完了吗?是不是要回來陪雪宝了。”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有些无奈地道:“乖,现在还不行,再过几天娘亲就回來了,这几天雪宝要听姨姨们和阿贵叔的话,现在又有爹爹和爷爷了,雪宝有很多人陪的啊!” 小家伙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明显不满意她的答案,但是她也沒别的办法,抬头看向一旁的晏祈,就见他正紧蹙着眉深深地看着她,她知道他有话想说,是以将雪宝交给阿贵,和晏祈走到了一边。 “你答应了他什么來换我们的自由。”还沒站稳,晏祈就质问出口,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激动,沈元熙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轻声道:“你小声点儿,我什么都沒有答应他,他也沒有为难我,只是因为有些原因,我暂时还不能离宫,再等几天,等我回來,我们一起回沛国去。” “真的吗?”闻言,晏祈眼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那你……还会和我成亲吗?” “这……”沈元熙犹豫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答应过他会等他的,她的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很干脆地答“会”,可是又是什么阻碍着她,让她说不出口,脑袋里闪过宇文骜适才落寞离去的背影,她恍然失神,总觉得心里面是空的,一种无处着落之感让她找不到方向,仿佛只有在他身边这种感觉才会消失。 见她失神,晏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满脸的惶恐,他从回京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宇文骜使的小手段,所以他一直担心沈元熙会回到盛京來,担心他们再见面,可是事情不是因为他担心就不会发生的,他的熙儿曾经坚定地说过要等他的,可是如今却犹豫了。 “熙儿,我等了你六年,而你却连半个月都等不得吗?”他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害怕她再深想下去会立马反悔。 沈元熙愣了一下,内心挣扎纠结,但是听晏祈这样说,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因为她确实不想伤害他,所以她听见自己回答:“会……当然会。”的吧。 得到了她的答案,晏祈高兴地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他说:“熙儿,我的好熙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 沈元熙双眼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心里难受得紧,是以告别几人回到宇文骜身边的时候她还有些心不在焉。 而另一边,几人热热闹闹地回到盛京的住处时,意外看到了一个人盈盈立在门前,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寅时。”最先反应过來的是霜清,她飞快地跑过去一把将寅时揽在怀里,几乎将寅时扑倒在地,她哇哇地大喊大叫:“寅时,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担心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喊着喊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來。 而阿贵则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來,只是眼眶泛红地注视着朝思暮想的人儿,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流泪了,只有晏祈父子不知情况,疑惑地看着几人,当然,还有一个不明真相的雪宝在晏祈怀里甜甜地喊着“寅姨”,对于不懂事的他來说,寅姨只是和他的娘亲一样,有事情出去了几天而已,他根本就不能理解大人们为什么一个个会高兴得流泪, ------------ 第二十六章 :流年 i^i^ 寅时一一细看每个人的脸.不过是短短几日.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此时再看到每个人的脸.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感.但是在目光扫到阿贵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马上忽视般地跳了过去.就在那一瞬.她看见他眼中的光亮燃起然后马上熄灭. 她已经不是原來那个她了.所以对于阿贵.只能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几人简单寒暄过后都避了开去.他们知道阿贵和寅时应该有话要说.人群散去.阿贵上前來牵她的手.她却立马避了开去.面容冷峭地道:“我这次回來只是见见大家.报个平安.我一会儿还要回宫里去陪小姐.另外.我这次回來还想告诉你.我想永远陪在小姐身边.所以不会和你成亲了.你快点去找一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吧.不要问我为什么.就这样.”寅时在阿贵开口之前便阻止了他.然后迅速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离开.然而马车才刚起步便停了下來.她知道阿贵拦在马车前.但是她不能再去见他.今日说那一番话她已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再说一次.她怕她演不下去. 寅时死死捂着嘴压抑着哭声.她吩咐一旁沈元熙派來服侍她的一个小宫女道:“快让车夫驾车走.” 小宫女惶恐地点着头.赶紧让车夫驾车绕道离开.而阿贵还不死心.拖着还沒好全的腿跟着马车一直追.一直追.直到精疲力竭. “寅时.我不会放弃你的.我等你回來” 远远的.阿贵声嘶力竭的喊声传來.而马车里.寅时泪如雨下. …… 几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宇文骜沒有食言.立即派人送她离开.甚至她都沒來得及见他一面.向他告别.这样的分别太过潦草.但是对于他们來说.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撩开车帘.阳光倾泻而下.沈元熙眯缝着眼看窗外的景色.今日的天气很好.是一个离开的好日子.至少不会让人感到太过压抑. 晏祈留了下來.并沒有跟着她们一起离开.因为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他觉得他不能再如此不孝.将那么多生意交给他爹一人打理.他的父亲毕竟也年纪大了.在天牢的日子他才发觉他父亲其实身体远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好.所以.他的愧疚和孝心终究大过了沈元熙.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各自想明白.这也是沈元熙所期望的. 御书房里.宇文骜正在奋笔疾书.眉宇间皆是专注.但是看着他笔下一个个潦草的字迹.可以发现他此时的心境并不算平稳. 见他如此沉得住气.一旁的弑天不得不开口道:“皇上.您真的不去追吗.娘娘已经带着她的丫鬟们离开了.准备回沛国去.若是去晚了.等她出城了可就追不回來了.” 宇文骜笔走龙蛇.不见丝毫停顿.他目不斜视地道:“弑天.朕是不是应该再放你几天假.你最近愈发啰嗦了.”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收了笔.宣纸上一个大大的“静”字落成. 弑天不解地蹙紧了眉:“可是皇上.属下不明白.您明明已经收到了沈凤朝的书信.得知了她的身世.为何不去把她追回來.” 闻言.宇文骜叹息了一声.放下笔.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眼中一片荒凉.他长叹一声.浅声道:“你不会明白.不是我不想留她.而是她的心不想留下.若是她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倾尽一切也要护她周全.” …… 从夏天到冬天.虽说只是转过了一个秋季.但其中的差距有谁可知. 料峭的冬天在不经意间便到來了.落雪的时候.雪宝迎來了他五岁的生日.而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春节.小家伙每日都念叨着爹爹和阿贵叔的礼物.对于好几个月沒见到的这两个人.小家伙还是分外想念的.自从上次分别后.晏祈便沒有回來过.中间他有派人送來过两封书信.厚厚的几页纸.全是诉说他的近况和对雪宝以及几人的想念之前.却再沒提要沈元熙和他成亲的事情.也许两人都察觉到了改变.但都沒有摊开來讲.分开这段时间.他们就是需要各自想清楚.确定对方是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对于沈元熙來说.对晏祈的思念还是有的.但是这种思念是淡淡的.比如吃饭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想起.然后一笑置之.就像亲人一样.思、念.却不会伤.而对有些人的思念是不同的.比如她常常会在午夜醒來.看着一旁睡得正熟的雪宝的小脸出神.这一出神便不知不觉到天亮. 终于.沈元熙做出了一个让雪宝异常兴奋的决定.她要带着他去盛京看望晏祈.顺便在那里过完春节.虽然这一行又是长途跋涉.但是似乎有一股吸引力在牵引着她.让她回去.为此.她常常心神不宁.在四年里她待在沛国小山村的时候.期间她虽然也想念过盛京.但是不会有这么强烈.但是这次回來之后.她觉得她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又泛起了涟漪. 是重逢后他的改变吧.宽容的他.善解人意的他.让她不再害怕.也不会想要逃避了.是以这种牵肠挂肚才愈发明显了起來.但是她绝不会承认.她此次回去过年.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她一直骗自己说.她是要回去探望爹爹沈凤朝和晏祈.而终归.她还不如雪宝坦承.雪宝一半是冲着晏祈而去.一半是冲着晏祈在信中提到的给他的生日礼物. 路途中.刚开始时雪宝还充满了好奇心.一路上都趴在马车的窗户边看个不停.但小孩子总是容易厌倦的.一天不到.他便恹恹地窝在沈元熙怀里睡觉.沈元熙轻抚着他愈发像某人的脸颊.在心中轻叹.这孩子.长相像他的爹爹.可是性格却像极了自己.心软.善良.重感情.总的來说还是好的吧.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她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一生幸福就好. 回到云晋的时候.沈元熙首先去看望了沈凤朝.然后祭拜了她的亲生爹娘.看着墓碑上那两个不算熟悉的名字.她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当初不是沈凤朝救了她.让她成为沈家的女儿.当初宇文骜就不会因为报复而娶她.想來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若不是因为这段误会.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后來的恩恩怨怨. 告别了沈凤朝.沈元熙才慢悠悠地进城去.这次她來只带了霜清一个丫鬟.家里面留了纸砚陪寅时.寅时因为那件事而不愿再來面对阿贵.但看得出來.她每天都过得不开心.纸砚也和村长的儿子好上了.已经商量好了婚期.明年便成亲.有厚道的村长一家人照应.沈元熙就不担心那两个丫头了. 來到京城的时候.远远地就见着晏祈和阿贵立在城门边等候.待看到马车上下來的人沒有寅时时.阿贵满脸的颓丧.而雪宝则早就扑到了晏祈的怀里诉说思念.虽然半年沒见.但却不见雪宝和晏祈之间有什么生疏之感.这便是“父子”之情吧.毕竟是晏祈陪着雪宝长大的. 沈元熙将雪宝从他怀中拉了出來.在他抬眼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淡淡一笑.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释然.想必这半年.两人都想通了许多事情. 雪宝如愿以偿地从晏祈父子和阿贵那里得到了他的生日礼物.再加上沈凤朝给他的.小家伙收获颇丰.加之同福堂为伙计建的大院里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雪宝不怕生.和他们打得火热.所以小家伙天天都玩得特别开心.而沈元熙每日就陪着霜清逛逛街.看看盛京的变化.或是在同福堂帮帮忙.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倒也轻松惬意. 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天夜里.终于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屋子里早早地升起了暖炉.霜清又替她加了一床被子.按理來说很暖和的.可是这天晚上沈元熙却总也睡不踏实.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在心间.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去世多年的霜宁.那个美丽又聪慧的丫头.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沒能替她报仇.她只是让刘雨晴毁了容.算是对霜宁小小的补偿.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沈元熙出了一身汗却还是沒睡着.一旁的雪宝早就睡熟了.伸着小胳膊小腿儿.样子特别可爱.她替他盖好了被子.又将自己的披风披上.这才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雪停沒.而这一看.却将她吓了一大跳.惊呼着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久久反应不过來. 走廊摇晃着的微弱灯光照耀着院子.并不很亮.但可以看见鹅毛般纷纷扬扬的雪花.雪花下.一人披着披风.顶着满头的白雪像雕塑一般负手立在院子中.他的眉毛.鼻子上都是一层水珠.看样子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了.因为堆积的雪已经漫过了他的脚背. ------------ 第二十七章 :当了回皇后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笼在蒙蒙的灯光下,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飘扬而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唯有那双深邃明亮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泽,就像沙漠里那弯月牙湖,给她一个熟悉的信号,他,是她心中想念的那个他。 经过岁月的荡涤,似乎曾经的种种仇恨都在记忆的尘埃中被掩埋,反而是不经意的感动会愈发清晰起來,就像他给的震撼,让她在那一瞬间有种错觉,似乎他们从未存在过芥蒂,而是相爱却分隔以久的恋人,在这样一个雪夜里重逢,相顾无言,一个眼波流转,却胜似千言万语。 宇文骜有些惶然无措,显然他沒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推开窗户,本來他想在这里站一会儿就离开的,骤然被她发现,他还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还沒睡。”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默契地戛然而止,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她打开门走了出來,轻声道:“外面冷,你进來坐会儿吧。” 宇文骜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步向前,抖掉了披风上的雪花,这才踏进了屋子,一股暖意扑面而來,将他紧紧包裹,正如他此时暖融融的心,沈元熙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上,这才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看熟睡的雪宝,压低声音戏谑道:“圣上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他勾唇一笑,睫毛上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了下來,她抬手将绢帕递上,他愣了一下,接过來擦了擦脸上的雪水,绢帕上淡淡的兰花香让他一怔,随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听说你回來了,朕想來看看,本來不想惊扰你的……”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看着他结巴着解释,沈元熙释然一笑,替他找了一个借口:“虽然说我这个民女胆子太大了点,敢和皇上做朋友,但是这对我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嗯,熙儿。” “嗯。” “上次刺杀你的事情朕已经查清楚了,一直沒有机会告诉你,先前想将你推下山崖的两个人是刘雨晴派的,之后追杀你们的人和那个冒充侍卫的人则是沛国的大内高手,是秋吟风派的,朕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就是想为你讨回个公道,朕早在半年前就夺去了她皇后的大小权利,将其转移给了秋吟风,让她坐大,现在她的所作所为让后宫积怨已深,甚至引起了朝臣的不满,但是朕现在还不能除掉她。” “因为皇上沒有借口和契机。”沈元熙愣了一下,随即抿唇而笑,对于一个当权者,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是谁要对她下手,但是她却从來不过问,任凭宇文骜去处理,就是不想让他为难的,却沒想到他竟然怀着这样的想法,要替她报仇,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皇上,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我算不了什么的,再说我不是安然无恙吗?”她不是圣人,可以无原则地原谅想要伤害她的人,只是她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且秋吟风乃沛国公主,他确实沒有必要为了她的事儿为难。 而听她这样说,一直神情淡然的宇文骜却有些激动:“谁说你算不了什么的,朕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你说对了,朕确实缺一个机会,不过这个契机刚好來了……” “皇上,你……”沈元熙抬眸,惊讶地看着面前表情突然变得明朗起來的男人,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的火光,充满了生气和力量。 宇文骜冲她神秘地眨了眨眼,将手指压上她的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用低沉蛊惑的声音道:“朕真的好高兴,很想将这个喜悦与人分享,但是朕的身边却沒有一个这样的人,当听说你回來了的时候,朕什么都沒想便迫不及待地來到这里,就算作为朋友吧,朕现在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可好。” 沈元熙觉得自己还是云里雾里的,被宇文骜突如其來的变化搞昏了头,也许是被他的声音和他脸上自信的笑容给蛊惑了,她居然还不知道要答应他什么事就傻乎乎地点了点头,许多年以后的她回想起來,还记得那个雪夜他自信的话语和微笑,她那时才明白,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确实值得她迷失心智。 …… 两天后,宇文骜便派了车驾來接她离开,然而去的地方却不是皇宫,而是郊外的皇家猎场,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忆起下雪之后,确实是皇族打猎的好时候,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沛国使者來到,宇文骜忙着宴请使者,把她接到这个地方來作甚。 还沒到猎场的时候,來接她的宫女便拿出了一套衣服让她换上,在看到这套衣服的时候,沈元熙彻底傻眼了,天啦!这不是皇后的衣服吗?宇文骜是疯了不成,居然让她穿着皇后的衣服出席。 不过接下來她才知道是她误会了,因为那宫女又拿出了一块纱巾來让她蒙住脸,想來自刘雨晴毁了容貌便一直以纱巾覆面,宇文骜这样做难不成是让她扮成刘雨晴。 随后她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当她被迎进猎场里宇文骜的帐篷旁边的帐篷时,她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姑娘,从现在起您就是皇后娘娘了,奴婢在接下來的几天里会贴身服侍您,皇上交代奴婢了,让娘娘您在此等候片刻,一会儿皇上就來见你。” 沈元熙眼神闪烁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秀美的宫女,想來这便是宇文骜的心腹了,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许久不曾见到的人,她问:“你认识寒枝吗?” “寒枝姑姑在皇上身边服侍,宫里的人都认识她的。” 虽然扮成刘雨晴沈元熙不太情愿,但是她想宇文骜既然这样安排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便耐着性子坐在帐篷里等着,这里面升了暖炉,那个叫芸香的宫女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时间倒不那么难打发。 半个时辰后,一身银白色龙袍的宇文骜出现在了帐篷里,今日他头上戴了一顶水貂皮的帽子,衣服的领子上也是一圈好看白色水貂毛,让他整个然看起來温和不少,自然俊朗不减,随着帘子的撩开,宇文骜带进了一身的风雪,见此,沈元熙自然地挪出了软榻的位子等他來坐,就像是一个妻子在等待久归的丈夫一般。 见此,宇文骜拍了拍肩上的雪花,戏谑道:“乍一看,你还真是可以以假乱真呢?不过就是眸子是浅蓝色的,一下子就分辨得出來,不然的话,朕还真想将你这样子藏在身边一辈子。” 因为他一进來,芸香便出去了,沒有外人在,沈元熙连礼都懒得行,而他当然也不会介意,随意地往她身边一坐,接过了她递上來的热茶,熟稔得好像从來不曾分开过。 自动忽略掉他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沈元熙沒好气地道:“说吧,让我打扮成这样子作甚,可别是皇上心血來潮,想耍着民女玩呢?” 宇文骜轻抿了一口热茶,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案上,轻叹一声道:“刘雨晴已经被朕软禁了,但是朕沒有对外公布,沛国使者來访,朕带他來猎场围猎,顺便设宴款待,这种场合朕的皇后岂能不來,所以想來想去,还是让你來比较好,你不是答应朕要和朕一起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吗?难道想反悔。”说完,他转过头來看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那顽皮的样子哪像皇帝,分明就是一个大男孩。 沈元熙微讶,张大美丽的眸子瞪着他,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动手吧,他可是沛国的皇子,再说秋吟风见过我,以她对刘雨晴的了解,不会看不出差别的,不行,这个游戏不好玩,我要回去。”她一把扯下面巾,赌气似的去找自己的衣服,而他却一把拉住了她,她挣了挣,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宇文骜一急,干脆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而这个动作,他的两只手正好从她的腰边穿过,所以从远处看,正好是将她从后面拥在了怀中。 两人的身子骤然贴这么近,让沈元熙一阵尴尬,她快速地跳了开去,而他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如今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才让他们都找到了说服自己再接近对方的理由,而超越了朋友的举动,只会让他们无所适从。 还好,这时候外面宫人通报的声音适时化解了这场尴尬。 “皇上,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宇文骜以拳捂唇,干咳了一声,掩饰他的不自在,这才道:“嗯,朕马上來,你去请沛国的二皇子殿下吧。”沛国二皇子秋兆基是一个身份并不高贵的妃子 生的孩子,相比起由皇后所出的秋吟风來说身份算不得高贵,而秋吟风也向來看不起这个弟弟,所以这次她称病沒有來狩猎,倒方便了宇文骜的计划, ------------ 第二十八章 :卖国赌局 %&*";%&*"; “看吧.现在你想走也來不及了.晚宴马上开始.云晋不能沒有皇后.说说这个二皇子吧.他虽然不太受宠.但也算最有出息的一个皇子.他一路从不受重视的皇子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不简单.但他有些目中无人.性格向來不讨喜.所以一会儿宴会上你尽量少说话.朕自有办法治他.” 听他安排得这么周全.沈元熙还有什么话好说.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他就算准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再说被他这样一说.她还真对那什么臭屁二皇子來了兴趣. 沈元熙跟着宇文骜进了摆宴席的大帐篷时.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來.她心里一紧.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地大掌将她的手包裹了起來.她抬头.正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他向她示意了一下.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在请安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了.晏祈.他怎么在这儿. 沒有理会沈元熙的震惊.宇文骜从容地牵着她的手步上了主位.顺便说了句“平身”.沈元熙动作有些僵硬地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目光忍不住看向正在起身的晏祈.后者一抬头.四目相对间.她似乎看见晏祈眼中的无奈.他向她微微一笑.表示他很好.然后从容地落了座. 宇文骜将两人眼神的互动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上次他轻易放过了晏祈.可不代表他心胸那么宽广.可以既往不咎.所以这次他便光明正大地将他叫到了这里.待会儿为难他的可就不是他这个皇上了. “二皇子殿下怎么还沒來?”当眼光扫向左手边第一个位子时.发现那里还空着.宇文骜不悦地蹙起了眉.这个秋兆基还真是装腔作势.他这个云晋的皇帝都到场了.他还要压轴出场.这几天.他早就受够了他的傲娇.若是今天不想个办法将他治住.他这个皇帝也就白当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通传声.几个异族打扮的人走了进來.为首一个身材瘦削.面容算得清秀的男子眉宇间与秋吟风有几分相似.不用说.他就该是二皇子秋兆基了.他微抬着下巴.神情不卑不亢.但他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看起來温和无害.但在他温和的眼神下是触及不到的阴暗.而他身后的随从则个个神情倨傲.因为几年來云晋一直在向沛国上供一些东西.在他们的意识里.云晋就是块任人宰割的肥肉.所以他们不会对自己的食物表现出任何恭敬. 沈元熙看到这副阵势.然后转眼看了看一旁的宇文骜.只见他满脸堆笑.丝毫找不到冷面皇帝的影子.她不禁在心里小小地腹诽了一下:这个奸诈小人.装得可真像.谁知道.他早就在前方设下了埋伏等着这个二皇子往下跳呢. “云晋圣上.请恕在下來迟.”他微微躬身.行的是沛国的礼.并沒有下跪.这自然又引起了在座一些大臣的不满.但是他们见皇帝笑得那叫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也只有忍气吞声不敢有任何异议. 秋兆基落了座.宫女们便开始上菜了.因为是在猎场.所以主菜都是前一日所有人的猎物.闻着香喷喷的烤野味.沈元熙本想大快朵颐的.可是无奈她如今坐于主位.又是皇后的身份.所以她只能盯着一整只被分割得大块大块的野兔干瞪眼.总不能让她撩开面纱.像那些男人一样吃得那般豪爽吧.而一旁的宇文骜和大臣们喝酒吃肉.笑得好不开心.期间一眼都不曾看过她.她只有干坐在那里生闷气.宫女给她布的菜她一口都沒动. 本就不受宠的皇后今日与皇帝拉着手出來.这就足够让人好奇的.但大臣们想也许这是自家皇上在沛国人面前表示对皇后的宠爱是故意打压他们的气势.所以大臣们也沒太在意.但是皇后毕竟是场上唯一的女子.想要不关注到她还是有些难的.她干坐在那儿.好几个大臣都偷偷地多看了几眼. 宇文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还在生他的气呢.这不.专门给他出难題. 沒过一会儿.沈元熙的面前就放了一盘切得很碎的烤肉.看着盘子有些眼熟.她抬眼去打量宇文骜那边.只见他的面前已经换了一份菜.而适才见他亲自切的那盘烤肉如今就在她的面前. 沈元熙心里顿时平衡了很多.虽然被赶鸭子上架.但如今看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她当然可以既往不咎. 别人也许沒有注意到宇文骜和沈元熙之间的小小互动.但沈元熙却觉老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就像黑暗中背后始终有一双阴寒的目光看着你一般.让她背脊生凉.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全场.却发现每个人都在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并沒有那么一双眼睛.她想也许是她多心了.就沒有在意. 这时.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宇文骜便示意一旁的人让舞姬们进來跳舞助兴.见此.秋兆基却突然抬手阻止了.他朗声道:“老是看歌舞那多沒意思.云晋圣上.如今在围场.不如宫廷正式.不如咱们來打个赌玩乐玩乐.听说贵国人才济济.也正好让鄙人见识一下.” 宇文骜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眼眸深处早就做好了看好戏的打算.不一会儿.他笑着道:“既然殿下如此说.朕若是推却倒显得小气了.正好朕今日请來了朕的一位好友作陪.他被称为盛京第一智者.朕倒不吝惜让他露才了.”说着.他眼睛便看向了坐在末位的晏祈.而被他冠以“第一智者”之名.自然引起了在座的高官们的好奇.他们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待看到晏祈一个御医坐在那儿时.都有些不屑.他们刚才还在想.一个御医身份低微为什么可以与他们同席.现在皇帝夸下了海口.他们自然等着看好戏.看这个御医有什么本事比他们这些经过层层选拔才选出來的官员强. 晏祈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站了起來向在座的人拱了拱手.苦笑道:“在下才疏学浅.这“第一智者”之名愧不敢当.但皇上的旨意在下不敢不从.” “既然是赌局.那不知殿下的赌注是什么.”宇文骜微眯了眸子看向秋兆基.他状似不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神情毫无波动. 秋兆基自信一笑.坦言道:“三座城池吧.若是我输了.便不要合约上的那三座城池.若是我赢了.便请皇上将合约延期十年怎样.” 宇文骜的手猛地一顿但是随即他便放松了.随意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笑着道:“这赌注也太小了点.依朕看來.就拿那纸合约做赌注吧.若是我云晋胜.那纸合约就此作废.若是殿下胜.在我宇文骜在位期间.我云晋终身上供怎么样.”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先不说宇文骜活得了多久.就云晋的富饶.多上供一年都够他们沛国吃上一阵子.况且云晋的东西沛国许多见都沒见过.对于他们那个小国來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一见秋兆基愣住了.似乎在考虑.宇文骜便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但是……朕想知道.殿下可有这个能力代替沛国圣上做主.” 这一招激将法很是明显.若是放在平时.秋兆基不一定上当.但如今面对的是这么大的诱惑.若是他此次真的让云晋多上供几十年.不用说.老皇帝一高兴.这皇位铁定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儿.秋兆基一狠心.也决定赌一把.若是他不赌.错过这个机会.以他的身份.想获得皇位有些困难. “那便如此吧.云晋陛下.一言为定.”说着.秋兆基笑着举杯. 侍奉在一旁的太监赶紧替宇文骜斟酒.他去拿刚才宇文骜把玩过的酒杯.骤然发现那杯子居然全是裂纹.而且是裂而不垮.他胆战心惊地拿起另一个酒杯赶紧倒满了一杯酒. 宇文骜仿佛沒有看到小太监脸上神色的变化.淡然地接过酒杯.道:“一言为定.”话落.两人一饮而尽.协议算是达成了. 沈元熙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宇文骜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若不是她知道他胸有成竹.都会想要化身云晋先祖去敲着他的脑袋质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答应这么卖国的条件.但是这个该死的宇文骜将晏祈推出.要是他们输了.那第一个掉脑袋的不就是晏祈了吗.想到这儿.沈元熙又暗自紧张了起來. 赌局已成.秋兆基放下酒杯.目光逡巡了一下在座的人.当察觉云晋的高官基本都很年轻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佩服宇文骜这个帝王用人的大胆.同时也在心底嘲笑他的轻浮.因此心里更有胜的把握了. “那好.鄙人见在座的大人都是人中龙凤.我这第一題便出给在座的大人们吧.”说着.他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 第二十九章 :斗 宇文骜微笑着,淡淡地扫视了一下下面的官员,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亲自选出來的,不过还是有几位前朝老臣,说起來都是不错的人才,若是他们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那还真沒资格再留在他身边了。 下面的众人被宇文骜带笑的目光看得一阵后背发冷,总觉得皇上笑起來比不笑还要恐怖。 “那好,本王的第一道題是我亲自遇到过的一个案子,在座的有刑部的大人在,正好來探讨探讨,请各位大人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找出凶手來,并提供充分的依据。”他话一落,在座各人面面相觑,有些不以为然,有些却觉新奇,因为都沒想到他出的第一道題会是破案子。 “张三、李四约定好一起去经商,约好五更时分一起从家里出发,结果当天在五更之后,张三家的门被敲响了,前來叫门的是李四的妻子,她边敲门边焦急地道‘张嫂子,张嫂子,张三与我家李四约好五更出发,怎么时间过了还不见人啊!’,张三妻子一听,很是焦急,便说‘我家张三五更之前就走了啊!怎么会沒去赴约,’,之后两人一起出门寻找,最后在离家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张三的尸体,他的钱财已被洗劫一空,然而凶手很狡猾,沒留下任何线索,案发现场离他和李四约定的地方很远,看起來像是张三绕过了那条路想要单独离开,张三妻子和李四妻子以及李四一起去报了官,官府查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凶手,而后本王听了这个案件,立刻就找出了凶手,若是在座的大人能在一盏茶的功夫内找出凶手,这局就算本王输。”说完,他微微抬首,面带笑意的看着众人,眼神带着几人挑衅,仿佛觉得不会有人比他更聪明,他这么自信的原因还有一个,他早就调查过,这里刑部的官员只有两个,而且都很年轻,刚到刑部供职不久,还缺乏一定的办案经验,像这样线索极少而且缺乏证据的案子,要找出凶手何其艰难。 听他讲完了话,在座的人都还沒回过神來,似乎还想要更多的线索,因为就这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要怎么找出凶手來啊!还要提出依据。 大臣中毕竟许多都是年轻气盛的男子,当然不喜欢这样被人挑衅,况且他们初入朝廷为官,也想要在皇帝面前求表现,所以立刻就有人搭腔道:“他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又是五更时分,天还未亮,该是路过的山匪所为。” “你们只有三次回答的机会,各位大人可得想清楚再答。”秋兆基不慌不忙地举起酒杯小酌,神情间皆是怡然自得。 抢先回答的那人知道自己答错,且浪费了一次机会,羞臊得红了脸,心里却早就对秋兆基的狂妄不甘,所以他猛地站了起來,朝着宇文骜拱手道:“皇上,既然是赌局,规矩该由双方制定才对,皇子殿下一人说了算,这样有失公允。” 宇文骜肃了脸色,猛地顿下酒杯,冷声道:“來者是客,规矩由二皇子定沒什么不妥,况且朕觉得二皇子说得有道理,若是让你们无限地猜下去,岂不浪费时间,是你才智不足,又何须多提,想让朕伤了两国和气吗?还不坐下。” 被宇文骜这一番骂,本來心里颇多不满的人都不敢开口了,同时又不免腹诽,觉得宇文骜居然胳膊肘向外拐,一点都不帮着自己人,在沛国一个区区二皇子的面前显得这般卑躬屈膝,也确实不像宇文骜平时冷硬的作风,他们都不禁纳闷儿。 三次机会被用了一次,还有两次说出答案的机会,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开口,眼看着一盏茶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其中一个一向做事沉稳的老大臣有些不太自信地道:“凶手莫不是那李四,他和张三约定一起经商,然后趁机将他的钱财抢去,再叫自己的妻子去假装找人好洗脱嫌疑,让人怀疑不到他身上。” “不知大人可有具体证据。”秋兆基笑着道。 “这……”那大人脸色一变,惭愧地低下了头。 沈元熙暗自为下面的大人捏了一把汗,这些人平时看起來挺精神的,这会儿怎么都蔫儿了,看他们一个个冥思苦想的模样,沈元熙就急得不行,真是无用啊无用,瞧瞧宇文骜用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真沒脑子,想到这儿,她的眼神早就向宇文骜看了过去,那眼中的意思他自然看得出來,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他将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晏祈,朗声问道:“晏爱卿,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不如你來说一说。” 闻言,晏祈倒还沒什么反应,沈元熙却已经在心里将宇文骜给鄙视了一番,这厮真可恶,就会拿晏祈去顶枪口,他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不自己去回答啊。 “这……”晏祈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风头的,可是那帮大臣又实在太笨,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们都沒听出來,这叫他想躲都躲不掉了,唉!“是,微臣已有答案,还请皇上和殿下裁定。” “微臣的答案和李大人的答案一样,凶手便是那李四夫妇。” “哦,可有证据。”这次问话的是宇文骜,他微眯了眼,好看的眼角微微上挑,狡黠得好似狐狸。 “适才二皇子殿下讲述案情时,下官记得很清楚,那李四妻子去叫门时喊的是‘张嫂子,张嫂子,张三与我家李四约好五更出发,怎么时间过了还不见人啊!’,是这样的沒错吧。” “嗯,确实如此。”秋兆基点头。 晏祈微笑着垂眼,恭敬地道:“问題就出在这儿,试问,如果是在座的各位要去别人家找一个人,应该怎么叫门。” 听到这儿,有一个反应快的人立刻恍然大悟,大声道:“当然是直接叫我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啊!” “对,若是你要去找一个人,在你不确定他在不在家的情况下,你会直接叫他的名字,而李四的妻子去首先叫的是张三的妻子,说明她事先就知道张三不在家,而这,已经足够证明她和李四便是凶手,皇上,殿下,不知下官的这个借口是否充足。” 闻言,宇文骜赞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颇有几分得意之色地望向秋兆基,只见秋兆基抬手鼓了鼓掌,笑着道:“晏大人不愧为盛京第一智者,思维果然敏捷,一般人难以企及,本王佩服,确实,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一局,算本王输了。” 闻言,在座的人包括沈元熙都松了一口气,但其他官员的脸色却并不算好看,因为秋兆基善于挑拨离间,一句话出口,赞赏晏祈的同时也为晏祈竖了不少敌人。 第一局就这样落幕了,但是秋兆基脸上似乎丝毫沒有表现出紧张,似乎对接下來的两局比赛胸有成竹。 第一局斗智,第二局斗武,第三局斗文,而第二局秋兆基派出了他身后随从中的一人,云晋也要派出一位高手去,比赛规则是两人不使用任何兵器和暗器,只凭拳脚功夫定胜负。 本來云晋这边的人选该是毫无悬念地派禁军统领弑天前去应战的,可是弑天那次遭到攻击伤得不轻,他对沈元熙说的他身上穿有软甲护体不过是为了骗她离开胡乱说的,直到如今他身上的伤都还沒好,哪儿能出去应战,而作为第二高手的黑风又被宇文骜派出去做秘密任务了,所以对于手下的人,宇文骜还真沒有把握能找出那个百分之百可以打赢沛国高手的人。 而一听说要比武,今年新晋的武状元自告奋勇站了起來请求应战,宇文骜心想如今他们反正都赢了一局,第二局的胜负不是那么关键,便同意了。 黑夜中围场格外地冷,侍卫们迅速地清出了一片场地,而众人暂时移步到帐篷外,站在寒风中,看两人比武,外面冷,众人都披了披风,沈元熙站在一边,突然觉得身上一暖,转头,就见宇文骜将他的大麾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抿唇一笑,算是谢过了,沛国的气候和云晋不同,一年四季都很暖和,冬天也很少下雪的,雪宝出生那年是个例外,所以大家才会那般兴奋,她在沛国待了四年,感觉抗寒能力也减弱了似的,回到云晋觉得挺怕冷的,想到这儿,她偏头去看秋兆基,果然,只见他穿上了厚厚的貂裘,在人群中显得尤为突出,他本身就瘦,此时被貂裘包裹了身体,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看起來就像一只尖嘴猴腮的硕鼠一般,沈元熙忍俊不禁,而她才一笑,那秋兆基却突然转过脸來看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但眼神并不友善。 沈元熙一惊,她带着面纱,她在笑他都看得出來,而且他这眼神给她的感觉和适才在帐篷里给她的不舒服的感觉一样,莫不是适才那双阴暗的眼睛就是來自于他。 她这边在走神,而场上的比武已经宣告结束,最后是新科武状元明显的经验不足,而沛国那人并未使出全力,胜负已分,现在是一比一打成了平局,这第三场就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局, ------------ 第三十章 :装畜生 i^%&*"; 第三场是比文.为了以示公允.由云晋首先出題.对于文.云晋就自信许多了.因为在座的众人哪位不是满腹经纶.经过了许多考试才能坐在这儿的.诗词歌赋什么的不易评判.所以宇文骜便定了一个文人墨客私下爱玩的对对子. 一对一的比试.总共分位为三轮.由简单到复杂.沛国那边.秋兆基自信地一个人揽了三局.而云晋这边.为了增加乐趣.宇文骜决定亲自加入.加上一位大臣.还有晏祈.三个人也就够了. 第一局开始.由宇文骜先出上联.他随意地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菜.看到有两份菜都与“豆”有关.灵感一來.他笑着用筷子敲了敲那两个盘子.看着秋兆基道:“朕的上联是‘两碟豆’.” 秋兆基垂眼.看了看桌上用來当烤肉蘸料的一瓯辣椒油.也是笑着道:“一瓯油.” “林间两蝶斗.”宇文骜举杯抿酒.轻松地在刚才的基础上做了扩展. 秋兆基赞赏地看了宇文骜一眼.蘸了一片烤肉來吃.接着道:“水上一鸥游.” “好.对得好.”宇文骜向着秋兆基举杯.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一旁的沈元熙一直默默地不做声.听到这里.也觉得这两人反应敏捷.对仗工整.且这个游戏沒有那么重的火药味.若不是知道这是赌局.她还要以为他们这是一群文人墨客在玩呢. “下一联.由殿下先出上联.”宇文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秋兆基低垂下眼眸.唇角噙着笑.“既然陛下先起了一个玩字词的头.我这上联便接着玩拆字游戏吧.兆基的上联是‘二人土上坐’.” 宇文骜手指轻抚了一下酒杯的边缘.几乎毫无思考地便道:“一月日边明.” 秋兆基继续道:“八刀分米粉.” 宇文骜对:“千里重金錘.” 两人的反应都超级快.外人听來只觉异常过瘾.这第一回合两人不相上下.外人实在难以评判优劣.便算了个平手.接着.进入第二回合.由一位文臣出战. 文臣略一思忖.出了上联:“海晏河清.王有四方当做国.” 秋兆基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帐篷外厚厚的冰雪.微笑道:“天寒地冻.水无二点不成冰.” “好.对仗工整.极好.”宇文骜给出了评语. 接下來是秋兆基出上联.他抬头.看了眼眉眼清丽.眼眸带笑的沈元熙.眼中闪过一丝幽暗.他突然道:“笑指深林.一犬眠竹下.” 那文臣思考了一下.对出來:“闲看幽户.孤木立门中.” 第二回合.虽然文臣对得很好.但是反应明显沒有秋兆基快.所以第二回合算秋兆基赢.只剩下第三回合了.由晏祈对他.若是晏祈胜了.那算是双方打成平手.赌局就沒有意思了.若是晏祈输了.那云晋也就输了.宇文骜就得履行承诺终身上供沛国.这个结果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所以对于晏祈來说.压力还不小.但是宇文骜和沈元熙还是十分信任他的.因为就文而言.若是晏祈敢称第二.确实沒人敢称第一了.他可是过目不忘的奇才啊. 第三局开始.晏祈正要开口出題.秋兆基这时候却突然抬手阻止了.他看了一眼宇文骜.笑着道:“云晋圣上.兆基有个不情之请.听闻贵国皇后也是学识渊博.不如这第三局就由皇后娘娘來对这最后一副对子如何.”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沈元熙.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宇文骜本來不想答应的.因为输赢是倒是小事.如今坐在他旁边的可是沈元熙.虽然秋兆基和秋吟风关系不算好.但难保他不会和秋吟风联合起來使什么手段.因为秋吟风可是觊觎云晋的后位很久了.以前以刘雨晴的聪明和权利还可以与她抗衡.但是上次刘雨晴派人害沈元熙惹怒了他.他已经将刘雨晴软禁起來.也夺了她的权.少了压制.秋吟风就越发无法无天了.难保.她不会想着办法对皇后出手.后宫里他派人保护得严实.但如今可是多了个秋兆基.两人一联手.也许会叫人防不胜防. 见宇文骜蹙眉犹豫.秋兆基挑眉道:“难怪呢.听闻陛下对皇后宠爱有加.今日兆基倒是见识到了.就是不知本王那位姐姐可在宫里受了委屈.陛下.您可不能偏心啊.” 宇文骜不想理睬他的挑衅.想直接回绝的.而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了. “好.本宫应了.”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被人听出她的声音不是刘雨晴的.所以沈元熙尽量少说几个字.但是她的意思却是表达到了.她看不惯这个秋兆基.长得那副模样就让人讨厌.性子更是不怎么样.还老是拿阴森森的目光看她.她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倒真叫他小瞧了去. 听她语气不快.宇文骜有些担忧地向她看來.后者向他眨了眨眼.表示她沒事.让他不要阻止她.宇文骜见此.知道她又开始使小性子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喜欢.她爱怎样便怎样.就算是想要把这秋兆基用刀子切着玩他都沒意见.谁叫这是他爱的女人呢.他会当她坚强的后盾.不让她受一点伤害的. 宇文骜也冲着她眨了眨眼.宠溺地笑笑.朗声道:“那便如此吧.第三局由皇后代替晏爱卿迎战.朕的皇后不会差的.” 见此.晏祈也是无奈地看了沈元熙一眼.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两个男人都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來包容她. “好.皇后娘娘也是女中真英雄.”秋兆基哂笑两声.接着道.“这上联娘娘就让我先出如何.” 沈元熙潇洒地挥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满脸的傲气.因为她坐在主位.比他们略高一点.所以她可以尽情做出“居高临下”俯视加鄙视他的姿态. 秋兆基也不生气.挑了挑眉.似乎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这时正好有一个小太监从外面提着温好的酒进來.因为外面地面已经结冰.为了不滑倒.他穿了一双钉鞋.踏在地面上便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点.秋兆基见此.再别有用意地看了沈元熙蒙着面纱的脸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垂首一笑.他朗声道:“皇后娘娘.听好了.我的上联出來了.”他指了指小太监身后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小点接着道.“钉鞋踏雪变麻子.” 闻言.在座的人不禁哗然.因为秋兆基这上联讽刺意味太明显了.众所周知.虽然沒有对外公布.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当今皇后的脸因为生了疹子.一直治不好.变成了满脸麻子一般难看.所以才终日以面纱覆面.如今这秋兆基不是在讽刺皇后娘娘吗. 宇文骜也是脸色一沉.明显对秋兆基十分不满.但他隐忍着沒有爆发出來.大家再转脸去看一旁的主人公皇后.心想她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侮辱.铁定是十分难堪.却不想这人哪里是正主刘雨晴.她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虽然沈元熙对刘雨晴毫无好感.但是若是她示弱.如今丢的可是宇文骜的脸.丢的是云晋的脸. 所以.所有人都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传來.之见坐在主位的沈元熙拍着手掌赞叹道:“二皇子殿下这上联出得好.真是见着什么都能抓來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好.请听下联……”说着.她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他身上厚厚的貂裘.她早就觉得他穿着滑稽可笑了.如今他自己撞上门來受辱.可别怪她了. “我的下联是……皮裘披身装畜生.”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除了秋兆基和他沛国的随从.所有的人都笑了.但笑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只能隐忍着.有些人差点憋出内伤來. “你……”秋兆基气得一张脸都变了颜色.他愤怒地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瞪着沈元熙.却又隐忍着不敢发出來.那一张涨得通红的脸煞是好看.而沈元熙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她装作无辜的模样.疑惑地道:“怎么.殿下.本宫对得不工整吗.可是本宫自个儿觉得对得挺好的啊.” 宇文骜憋着笑.以拳捂唇干咳了两声.提醒他的熙儿适可而止.可别把这弱不禁风的畜生给气得吐血了.到时候他可不好收场.但是这丫头今儿个像是故意要和他作对一般.还特意转过头來.求助似的看着他.娇声道:“皇上.臣妾对得不好吗.那这一局该怎么算.到底是谁赢了.” “云晋陛下.枉本王这般尊重你们.这就是你们云晋的待客之道吗.”秋兆基彻底怒了.他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质问宇文骜. 宇文骜面不改色.竟然也不生气.而是笑着道:“诶.殿下稍安勿躁.依朕觉得.这一局就算朕的皇后胜.现下两边打成了平手.胜负未分.殿下你觉得是不是该加一局呢.” “你……”秋兆基彻底无语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宇文骜一直笑脸以待却是一点也沒把他放在眼里.如今他和他的丑脸皇后联合起來侮辱他.这要他在这儿如何待下去. 愤愤地一甩袖子.秋兆基转身而去.他走出帐篷后.就听里面传來了欢快的笑声.他恨得咬牙切齿.吩咐身后的随从道:“飞鸽传书父皇.就说云晋无心交纳城池和粮草.狂妄自大.意图开战.立马收拾东西.随本王回沛国.” ------------ 第三十一章 :我不能再爱你了 宇文骜帐篷内,灯火通明,帐篷外的侍卫都被安排到离帐篷十步远的地方守卫,严格保证了帐篷内的私密空间。 帐篷内,已经脱去皇后凤袍换上自己衣服的沈元熙正在对着面前的一盘烤野味大快朵颐,今儿个在宴会上,她因为蒙着面纱不方便,怕露出破绽,可是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宴席散后,宇文骜倒是体贴,让人送來了一大堆好吃的。 “唔,我把那个什么二皇子给气走了,破坏了你原本的计划,你打算怎么收场。”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口齿含糊地问。 宇文骜斜靠在软榻上,神情惬意地看着她吃东西,第一次发现这样也是一种享受。 “嗯,对啊!这下玩笑开大了,你知不知道你给朕闯了大祸,朕的探子可是得知秋兆基已经传信回去给老皇帝,指不定老皇帝一气之下就会联合周边小国來攻打我云晋呢?”他一脸苦大愁深的模样,可深邃的眸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泽。 沈元熙当了真,放下夹在筷子上的烤肉,一下子沒了食欲,她蹙眉看他,有些心虚地问道:“真的这么严重,沛国皇帝不会那么鲁莽吧。” “你是不知,沛国野心不小,早在几年前就联合了周围小国想将我云晋瓜分了,那时我正好带兵与宇文歧宣作对,缺乏依靠,所以秘密联合了沛国,为了得到他们的帮助,自然是许了他们很多好处,朕登基之后都一一实现了承诺,可是沛国却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他的目标是我整个云晋,所以这几年一直和周边几个小国有來往,要不是我这几年一直辛苦斡旋,云晋怕早就灭国了。” “啊!真的这么严重。”她这几年來一直呆在沛国小山村里,不问世事,对于政局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本來以为云晋在他的治理下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却不想原來处处受制,她这次确实冲动了,玩得过火了。 看她满脸愧疚的模样,宇文骜心有不忍,他坐直了身子,安慰道:“也沒你想的那么严重啦!秋兆基要回到沛国不是还有段时间吗?趁着这段时间,朕好好做准备,云晋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难道除了打仗之外别无他法了吗?”沈元熙不悦地蹙起了眉,一想到云晋的百姓就要经历生灵涂炭,她就觉得心惊胆战,打仗,从來都是统治者的游戏,百姓只要能过安稳的生活就够了,谁來统治,国土面积有多大他们不是太在意的。 猜到她心里再想什么,宇文骜深深地看着她,看來经历了这么久,她还是沒有让心变得硬起來:“嗯,这场仗迟早要打的,无关野心,此仗一过,云晋至少可以安稳几十年,用这一次的牺牲换來几十年的长治久安,到底还是划算的,所以你别离开盛京回你的小村子了,那里很快就不太平了。” 她惊讶抬眼:“可是寅时和纸砚还在那里。” “放心吧,朕已经派人去接她们过來了,大概过几天就能到。”他笑,笑容纯净无害,但怎么看都有几分狐狸般的狡黠。 沈元熙白了他一眼,这才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既然他对一切都早有安排,那就说明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刚才的事情也只是吓吓她罢了,她一紧张,居然真的相信了,这就叫关心则乱,她担心他,所以也连带着担心起整个国家來了,她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 沈元熙总觉得这样子不是个办法,她站了起來,沉了脸道:“时候不早了,我吃饱了,你派人送我回去吧。” 宇文骜眼神一黯,转眼看了看帐篷上外面的士兵站得笔直的身影,低声道:“天色很晚了,一会儿怕还有风雪,路上危险,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儿个朕再派人送你回去。”连他自己都沒发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的味道。 借着朋友的名义,他厚颜无耻地将她接到了这里,只是在找机会让她陪在自己身边罢了,半年前约定好的永不相见,在她刚走后他就后悔了,从沈凤朝那里得知她的身世之后,他才知道他欠了她多少,原本是恩人的女儿,他却一直将她当仇人的女儿來利用报复,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混账,所以,他想多补偿她一点,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任何补偿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可笑,如果可以,他就用他一辈子的挂念來当做伤害她的报应吧。 “不了,我总不能以皇后的名义住在你的帐篷里吧,晏祈走沒,我和他一起回去吧。” 一提到晏祈,宇文骜再也沒有坚持的理由,他准备了马车,派了十个大内高手护送她和晏祈离开,等马车终于消失在黑暗中时,他才觉得脖子里凉凉的,原來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雪了,雪花已经融化在了他的体温下,他转身回帐篷,帐篷里很暖和,但是他的心却怎么也暖不起來,有一种感觉,叫怅然若失。 …… 马车在风雪中前进得很缓慢,马车里即使升着炉子也很冷,沈元熙拥着棉被,将窗帘撩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当看到马车旁骑在马上的大内高手们一个个身上落满了雪花,连睁开眼睛都困难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她太多事了,刚才她不该坚持要走的,这样真是折腾自己又折磨别人,她还是太倔强了。 看到她眼里的自责,晏祈将她的小手拉了过來,放进被子里,笑着道:“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既然决定了,就别后悔。”说着,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中有丝黯然,其实她决定离开他很开心的,他真的害怕留她再在宇文骜的身边待下去,他们会旧情复燃。 感觉到他手指的冰凉,沈元熙将他的手也裹进了被子里暖着,偏着头故作调皮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沒事啊!我在想走之前皇上赏我的那一箱黄金要怎么用。”他勾唇笑笑,有些勉强。 “同福堂那么多家分店,你还缺这点钱。”沈元熙不去拆穿他,随意地和他打着趣。 “熙儿。”他捧着她的脸,神情突然变得认真起來,他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雪宝一天天大了,他会懂事起來,他需要去学堂念书,需要稳定的生活,而那个小村子的环境不再适合他……” 沈元熙别开脸,不敢直视他,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正确的,这些她也想过,她确实需要给雪宝更好的生活,但她这些年來依靠的都是他,沒有他,她能办到吗。 “我决定不回沛国了,皇上把我以前的嫁妆都还给我了,我想学着经营我那几间嫁妆铺子,在盛京安定下來。” 晏祈神色一黯,苦笑道:“熙儿,你还是不肯嫁给我对不对。” 突然被他挑明了心事,她神色有些慌张,垂下眼,不敢去看他难过的表情。 “从半年前你从皇宫回來我就知道你又开始摇摆不定了,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以为我多年的等待,他的重重伤害会让你做出明智的选择,你是个理性的人,从來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不想强迫你,所以和你分开半年,让你好好想清楚,但是我发觉我错了,在爱情里理智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我给你十年、二十年,你不爱我还是不爱我,熙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哀伤的目光就像一柄刀子狠狠地刺进沈元熙的心,这个男人被她伤害了无数次,可是还是义无返顾地陪伴在她的身旁,她能沒有他吗?不能,可是她爱他吗?她把他当亲人,当哥哥,当朋友,他在她的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她也不知道她爱过他沒,因为在她还沒有分辨清楚的时候,宇文骜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对宇文骜的强烈感觉早就把其他感觉给冲散了,所以也许她爱过他,她自己沒发觉罢了。 “晏祈,是我太无耻了,霸占了你这么多年,却不肯给你一个答案,但是我……” “你还爱着他,对吧,其实我看出來了,你们彼此心里都有对方,但是都沒有将话说开,你是碍着他如今皇帝的身份,而他是因为以前伤害过你,对你心存歉疚,所以不敢再逼你回到他身边。” “我其实……” “不要急着否认,熙儿,这些年我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少的,其实有他这个皇帝还爱着你我感到很开心,因为……我不能再爱你了。” 此话一落,沈元熙猛地抬起了头去看他,只见晏祈眼里带笑,脸上的神情柔和而哀伤,让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他说他不能再爱她时,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某处破碎的声音,原來也是这么痛的。 “这几年我爹身子一直不好,前几日我给我爹检查身子,发现他……已经沒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他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我娶妻生子,安定下來,可是我一直沒有满足他这个心愿,你也知道,我是我爹一手带大的,他为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不能再不孝了,刚才我问你是否愿意嫁给我,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给你最后一次伤害我的机会,因为我已经定亲了,下个月初三成亲,如果你刚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么我会立马退了这门亲事的,呵呵,很可笑对不对,我都定亲了还对你抱了希望。” ------------ 第三十二章 :雪夜遇袭 晏祈笑着,眼眸里是点点星光,沈元熙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他的脸变得朦胧,也有些不真实,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晏祈也有累了要放弃她的时候,她曾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但是想到他马上就要属于别人,理智的她在祝福他,可是自私的她又觉得伤感。 最后,她还是含泪笑着,开心地道:“祝福你,嫂子是哪里的姑娘。” “李记丝绸庄的千金,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沈元熙神色黯然,喃喃道:“门当户对,你们很配。”真不知道,像她这样嫁过人又带着孩子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这样优秀的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的,现在他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她会祝福他们。 “太好了,下个月就有喜酒喝了,可是……我还沒准备礼物,你终于要成亲了,这礼物我可得好好选,我……” “熙儿。”还沒等她说完,他就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用光所以的力气一般,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额际,瞬间就被冰冷的空气夺去了热度,就像她此时的心一样,怎么也暖不起來,她终于不能再自私地霸着他了,他以后会给别的女人唠唠叨叨地说着怎么样才是对身体好,会给别的女人熬滋补的汤药,会在别的女人不开心时讲并不好笑的笑话…… 晏祈,我会记得你的。 突然,马车猛地一晃,晏祈抱着沈元熙滚到了地上,他迅速地用手一撑马车壁,才避免两人一起摔出车去。 “怎么回事。”晏祈朗声问道。 “不好,马车陷进坑里了,公子和夫人稍等,容末将去看看。”外面的人传來话,闻言,两人稍稍安心了一些,然而真正让他们担心的还在后面。 外面一声闷响传來,晏祈神色倏然一凛,抱着沈元熙点地飞身射了出去,而他们才刚飞出去,一声巨响传來,伴着冲天热浪,马车已经成了一堆燃烧的碎木头,拉车的马也受了惊,嘶鸣着狂奔了出去。 沈元熙被晏祈死死地护在怀里,在雪地上滚出很远,接着,还活着的九名大内高手快速地围成一个圈将他们护在中间,沈元熙耳朵轰鸣,还沒醒过神來,恍惚中只听到其中一人焦急地道:“不好,有埋伏,快传信给皇上。” 耳边刀剑声声,刺激着沈元熙的耳膜,晏祈还压在她的身上,死死地护着她,很久沒有动静,她焦急地晃了晃他的身子,喊道:“晏祈,快起來,有人要杀我们。”然而,身上的人沒有动静,她愣了一下,用力地推开他,自己从地上坐了起來,借着火光,她看清了现在的形势,只见周围几十名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而九名大内高手明显显得势弱,但还是拼死抵抗着,她再去看地上的晏祈,这一看,她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只见晏祈的后背插着一根燃烧着的碎木块,而他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染透了。 “晏、晏祈,你醒醒,你别吓我,晏祈。”沈元熙双手颤抖着去摇晏祈的胳膊,终于他动了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我沒事,你快走,他们是冲着你來的。” “不,要走一起走啊!你的伤口在流血,必须马上处理。”说着,她费力地将他扶了起來,将他的胳膊架到她的肩上,然而才走出一步,晏祈却突然张大了眼睛,猛地将她推了出去,而这时,一支利剑从他的腹部穿了过去,晏祈看着已经惊呆了的沈元熙笑了,正如以前每一次他看着她一般,眼神温和,带着无尽的宠溺,就像所有的星光都集中在他的眸子中一般,亮得惊人,她听见他说……熙儿,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保护……最后,他在倒下前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來,沈元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两名护卫拉着她的胳膊要带她离开,而她看着雪地里晏祈一动不动的身影,发疯一般地喊着:“晏祈,你给我站起來,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沒有,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吗?我愿意……我真的愿意,你马上去退亲……我不许你娶别人,你听到沒有……” 然而,有些话他再也听不见了,冰冷的雪地里,只余他逐渐冰冷的身体,杀手已经去追赶沈元熙了,天空鹅毛般的大雪落下,飘飘洒洒,很快就覆盖了原有的一切,他和这雪白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 沈元熙的脸和身子早就被冻到麻木,她眼神呆滞地看着保护她的最后一个侍卫倒下,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包围了上來,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靠近她的黑衣人,等待着冰冷的利剑穿过她的胸膛,然后她就可以得到和晏祈同样的感受。 天色已经泛白,雪也停了,周围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山上,前面已经沒有路可走了,她转身,面向纯洁无暇的雪铺成的地毯,微微弯起了嘴角,在心里赞叹道:真美啊!能死在这么美的地方,也是一种幸运。 “动手吧。”说着,她拿出她的手绢,上面绣了一幅兰花,是她所有刺绣中绣得最好的一幅,上面已经沾了晏祈的血,她还想将自己的血也留在这上面,如果她死了,她还想给宇文骜和雪宝留给念想,她不想到最后连尸体都被野狗啃食干净。 一黑衣人走上前來,正要杀她,另一人却拉住了他,低声道:“殿下吩咐过将她带回去,她是云晋皇后,留着说不定还有些用处。”他们说的是沛国话,但沈元熙在沛国待了几年,还是听得懂许多的,闻言,她苦笑,原來真是那秋兆基小肚鸡肠要來杀她,还把她当成皇后了,若是要替刘雨晴死,她还真不甘心呢。 顺着风扬起手中的绢帕,看着它被刮向远方,她无奈地笑了,至少现在还不用死,那么她就去秋兆基那里走一趟吧。 …… 雪地里,马蹄翻飞,溅起了许多冰沫子,数十匹马从远处飞奔而來,最为显眼的便是为首一明黄衣衫的人,他神情严峻,深邃的眸子通红,却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眨不眨。 昨天夜里他收到侍卫传來的信号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他带着人飞快地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只看到晏祈被埋了半截的身子,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沒有看到她,在心慌的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只要沒看到她的尸体,他就还可以抱着一丝希望。 晏祈一直用真气保住了最后一口气,在见到他來到的时候,他颤动着青紫的唇,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他告诉他,雪宝是他的儿子,五年前那个孩子并沒有流掉,她一直还在等他。 宇文骜心中又气又疼,他疯了一般亲自去追踪她的下落,只可惜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将许多痕迹都遮盖了,要找到她并不容易,但是那个该死的女人,骗了他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找,把这座山翻过來也要给我找到她。”他怒了,一夜未眠的他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茫茫的雪山,心也一寸寸地变凉。 突然,一个侍卫跑了上來,呈上了一件物什:“禀告皇上,在树梢上发现了这个。” 一张带血的手绢,上面密实的针脚绣着兰花,娇羞内敛的形态,正如她一般美好,上面的血渍已干呈黑红色,污渍下,一个小巧的熙字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猛地揪紧,痛得无法呼吸,他捂住胸口,弯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背脊止不住地轻颤着。 “找,不见尸体朕不会死心的。” 苍茫的雪山上,寒风呼啸,偶尔有雪珠自树梢上被震落,扑簌簌地落下來,天际雄鹰飞远,天色苍凉,就像看不透的未來。 突然,宇文骜想到了什么,他利眸微眯,双腿狠狠地夹了夹马肚子,大喝:“黑风你们继续找,弑天,随朕回宫。” 弑天满脸沉肃,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忧心地看了一眼偌大的雪山,驾马随宇文骜飞奔而去。 …… 院子里,雪宝正在和同龄的小孩子玩躲猫猫的游戏,他胖乎乎的小手捂着眼睛,一边数着数,一边耍诈地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 “……三、二、一,我要來找你们了~”雪宝软软的声音响起,然后他放下手,朝着刚才看到的小伙伴们藏身的角落跑去,不一会儿,就将几个小孩子都找了出來。 远处,一双眼睛将他可爱的举动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哈哈,二狗子,你输了,这次该我藏起來了,不许偷看哟。”雪宝呵呵笑着,圆滚滚的脑袋转动着,正在搜寻着良好的藏身之地,突然,他眼睛一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些犹疑地唤了一声“飞人叔叔?” (我肿么有一种明天就要完结的赶脚,呜呜呜,还有十章咧,要写些什么……) ------------ 第三十三章 :天要灭她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宇文骜的心都为之一颤,真沒想到,这个自己曾经在无意间救过的小男娃竟然会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又有那么多次,他们错过了相认的机会,不得不说,那个小女人真残忍,竟然将他的儿子藏了那么多年,还允许他叫别人爹爹,他可是会吃醋的,要知道,他是多么地渴望能有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负手立在门口的宇文骜冲雪宝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家伙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用胖乎乎的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张俊美的脸还是在冲他笑。 “飞人叔叔。”小家伙乐了,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向宇文骜跑去,而后者蹲下了身,将他抱了个满怀。 “飞人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來找爹爹看病的吗?”雪宝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虽然有半年沒见,但是他却沒觉一点生疏,因为这个人曾经救过他,在他心目中,宇文骜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个大英雄。 宇文骜轻轻抚了抚他黑亮的头发,微笑道:“每天有很多人來找爹爹看病吗?”对于他唤晏祈“爹爹”他还是有些在意的,但是晏祈为了救沈元熙已经……所以他对晏祈更多的是感激,毕竟这么几年都是他在照顾他们母子俩。 “是啊!但是爹爹不在,他和娘亲都出去好几天了,雪宝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说到无故失踪的爹娘,雪宝委屈地噘起小嘴儿,他又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宇文骜眼神一黯,心中的愧疚无力之感让他分外难受,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温声道:“你爹娘有事出去了,他们叫我來接你去宫里住几天,你愿意跟飞人叔叔走吗?” “宫里是哪里啊!”雪宝好奇地眨了眨眼,对于一切他沒听过的东西他都有兴趣。 “宫里是叔叔住的地方啊!那里很大,很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 宇文骜说的都是小孩子最感兴趣的地方,果然,雪宝一听眼睛都亮了,但是随即他便垮下小脸摇了摇头,道:“我不去。” “为什么。” “娘亲告诉我,不可以相信陌生人说的话。”提到娘亲,雪宝满脸的严肃,显然,娘亲对他來说就是最高的存在,虽然他很喜欢飞人叔叔,但还是不能跟他走,因为他是陌生人。 “陌生人。”一听到这个词,宇文骜无奈地苦笑,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作为一个陌生的存在,还真是悲哀,不过这孩子很聪明,也很乖,宇文骜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赞赏道:“对,你娘亲说得很对,你也做得很好,但叔叔不是陌生人,是你爹娘的朋友,你想不想见你爹爹,他现在也在宫里做客哟,你一去就可以见到他。” “真的吗?爹爹也在。”一听说晏祈也在,小家伙的脸上就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他蹙着眉头在认真地思考是该听娘亲的话呢还是去找爹爹,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同时也和宇文骜小的时候像极了,宇文骜看着他,只觉一阵恍惚,二十多年前,他这么小的时候也是不懂忧愁,贪玩极了,但雪宝明显比他那时候成熟一些,若是加以培养,定是最佳太子的不二人选。 他点了点头,举起手,认真地道:“我发誓,骗你的话是小狗。” 闻言,宇文骜身后的弑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沒想到平时严肃得像谁都欠了他银子的皇上在小孩子面前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就算在长公主面前,皇上也是一个严父的形象,果然是父子心性啊!娘亲不同,待遇都不同。 雪宝还是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身后正好奇地盯着这里的小伙伴们,指着他们问“那他们呢?他们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玩。” “这……我若是将他们带走,他们的爹娘也会担心啊!不过叔叔答应你,如果你想念他们了,叔叔一定会派人接他们进宫里陪你玩的。” “真的啊!那霜清姨姨也一起去吗?” “嗯,一起去,而且你寅时姨姨和纸砚姨姨也在宫里哦,这样你就不愁沒人陪你玩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赶快去宫里吧。”说服这个小家伙可是不容易,但好歹他终于可以将他带进宫了,毕竟这里沒人保护会,他已经查清楚,那夜袭击沈元熙和晏祈的人是秋兆基派的,若是让雪宝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温暖的大手包裹住雪宝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一大一小朝着马车走去,夕阳中,宇文骜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 一阵颠簸,沈元熙在迷糊中醒來,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天,因为她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所以她一直生活在黑暗里,马车似乎停了下來,她动了动被颠簸得酸痛不已的身子,侧了侧身,这时她听见外面那几个绑架她的沛国杀手的咒骂声,大意她听得懂,好像是说前面设了关卡,要对來往的人一一检查。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可以想见,宇文骜一定派了大量的人在找她,即使这几个杀手全部挑很偏僻的路走,但要回到沛国,路途遥远,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也不是容易的事,只可惜那么多个关卡这些人都顺利地通过了,她也并沒有逃离魔掌,只因为这些人很聪明,给她喂食了一种药,让她的声音变得粗噶难听,就像老婆婆一样,他们还将她化装成一个满脸黑斑眼睛又瞎的老妪,别说那些拿着画像找她的人了,就是让宇文骜亲自站到她的面前也不一定认得出她來。 以她的计算,若是不出意外,路过这一个平河郡,再走不到半日的时间便是沛国境界了,到时候她就真的脱离了宇文骜的势力范围,他要再想救她,难如登天,所以,这是她最后一次逃脱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时机,她落到了秋兆基的手里,以他的小肚鸡肠,再发现她不是刘雨晴,因而对他沒有大的作用,他定不会饶了她的。 心里盘算好了要拼死一搏,沈元熙摸了摸身边已经发酸发硬的馒头,抓來狠狠地啃了两口,补充一下体力。 果然,外面的士兵要求要來搜查一下马车里面,杀手中有人精通云晋的语言:“大爷,大爷”地好话说了一堆,还想贿赂士兵,不过那些人根本不买他的账,还是坚持要检查马车里面,那些人无奈,只得让他们检查。 沈元熙见机会來了,等马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她正要开口向他们求救,可那些士兵根本就沒多看一眼就把门关上了,她听见他们不耐烦地抱怨道:“这里面什么这么臭啊!” “哦,老母瘫痪多年,大小便都在车里,我们几个做儿子的也不好照顾,正想带她去沛国看大夫呢?还打算在前面雇个人替她清理一番,让官爷见笑了。” 闻言,沈元熙欲哭无泪,她真想大喊救命的,可是嗓子疼得厉害,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不用说,他们放在她食物里的药又加重了,她现在连粗噶的声音都发不出來了。 那些士兵闻言,也不想再多做纠缠,任他们怎么想也不会将画像上那般美貌的年轻女子与车里那个臭得令人作呕的老太婆联系起來。 士兵们很快放行了,那些杀手道着谢赶着马车离开了,沈元熙彻底绝望,这是天要灭她么,一离开云晋,她怕是永远都回不來了,脑中一一闪过雪宝、宇文骜、和晏祈的脸,她绝望地流下了最后一行泪水。 她摸索着,因为双手被绑着,她行动不是那么自如,不过她早就将簪子藏在了坐垫下面,因为她做好了打算,若是在离开云晋前都还沒有被宇文骜的人找到,就用簪子自杀,不是她不想活,只是她不想被侮辱和死在别国,那样,她宁愿自裁死在云晋,这样她的灵魂也许还找得到回家的路。 举起簪子,她深吸一口气,将锋利的簪头对准了自己手腕的动脉,举起,正要刺的时候,外面传來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怎么,有可疑的人吗?” 听到这个声音,沈元熙的手一顿,她猛地抬起头,将脸转向了声源处,如果她沒有听错的话,这个人就在距她一壁之隔的外面,虽然她有五年沒有见过这个人了,但是他的声音识别度很高,她不会听错的,是他吗?她的内心重新燃起希望。 “启禀平王,目前还沒发现可疑的人。”士兵恭敬地禀报。 平王……平王,是宇文琰。 她怎么忘了,五年前宇文琰被分封到偏僻的平河郡,那么这次皇令传來,理应由平王监督执行的,宇文琰在这里,就在离她不足寸步的地方。 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沈元熙疯狂地用肩膀去撞击马车门,马车开始剧烈地颤动,而这也终于引起了宇文琰的注意,他一点那马车,懒懒地问道:“这怎么回事,里面关了什么。” ------------ 第三十四章 :死里逃生 |纯文字||那几个杀手闻言。一个个眼中露出了一丝慌张。同时都默不作声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准备殊死一搏。而这时。刚才那守卫谄媚地道:“回王爷。里面关了一个老妇人。又脏又臭。您尊贵之躯。还是别了。” 宇文琰瞥了马车两眼。随意地挥挥手道:“嗯。行了。既然如此。让他们赶紧走。”说着。他还厌弃地瘪了瘪嘴。随即。骑上马。优哉游哉地走了。 那些杀手见此。不禁大松了一口气。将暗器放了回去。然后赶着马车离开了。 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外面的对话。马车里折腾得精疲力尽地沈元熙无力地倒在地板上。再也沒有力气动了。来果然是天在戏弄她。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走到了无人的地方。再往前不远便是沛国边界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几个杀手立刻停下来休息。而就在这时候。不忘刚才那一幕惊吓的几人将马车门打开。一人一把揪住沈元熙的头发将她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她还沒有反应过来。迎面便是几个狠狠的巴掌。打得她口角出血。 “还想跑。差点害死我们。贱人。”迎面又是几脚踹在她的身上。沈元熙趴在地上。笑得骄傲而猖狂。 “打啊。有本事打死我。你们怎么回去和你们主子交代。”她的声音嘶哑而虚弱。但是一句话却叫所有人冷静了下来。 “算了。马上就要到沛国了。别节外生枝。”几人中的头目冷声道。接着。一只脚重重地踩在她的手上。还用力碾了碾。沈元熙痛得冒冷汗。却强忍着不喊疼。因为这几天来这样的折磨不少。但她还暗自庆幸这些人沒有因为她的容貌而侮辱她。在后来她才无意间得知。原来秋兆基那个变态训练的杀手在执行任务时都要服用一种药物。会使他们对女人完全无反应。就是因为他怕男人因为美色误事。得知这件事情后。她终于感到庆幸。所以对于这些男人在她身上发泄的怒火她都咬牙承受着。可是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过了。宇文骜。你在哪儿。有沒有派人来找我。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入夜。那些人却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来他们是怕夜长梦多。想连夜出沛国边界了。沈元熙靠坐在马车内。神情萎靡。 外面似乎又开始下雪了。空气干冷。她穿的还是那天的衣服。只可惜狐裘已经在逃跑时落了。她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御寒。她的嘴唇早就冻得青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先前她一直忍着。但是如今开始咳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也跟着疼。身上的伤很多。她也分不清哪些是被打的哪些是在马车内自己撞的。她知道这样下去她也许熬不到宇文骜来救她了。因为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如今只有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了。就在这个时刻。她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图像。从小到大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从五年前入王府开始。在她的记忆里。那似乎才是她的人生开始的地方。 她想起了很多人。在的。不在的。对她好的。害过她的。在这一刻她居然都不介意了。难道这是因为人之将死吗。 慢慢的。她的嘴唇变得灰白。就在她的意识要陷入混沌的时候。她用簪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这样的疼痛又刺激得她清醒了几分。因为她想将所有能记得的事情都回忆一遍。关于宇文骜。关于晏祈。关于她的人生。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在安静的黑夜里。她的血滴答滴答打在车板上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她却丝毫不介意。她在努力地回忆着过去。即使是熬不过这一劫。她也想带着回忆离开。 伤口刚止住血又被她划开。疼痛感越来越轻。已经不足以让她保持清醒了。但她还是贪婪地回忆着过往。而且现在的她悲哀地发现。即使离开宇文骜四年。但她回忆最多的还是他。将他们少得可怜的过去反复咀嚼回味。她居然开心得笑了。这就是女人。拥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即使是到死也不会忘的。如果现在让她选择。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重蹈五年前的覆辙。义无返顾地嫁给他。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沈元熙想起了晏祈毫不犹豫地推开她受了一剑的那一幕。如果让她选择。那么她将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回忆献给默默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晏祈。等她死了。她愿意在下一辈子和他结成夫妻。在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关于宇文骜的一切。来世。她会一心一意地爱他。 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她如开败的花一般倒在了血泊中。微笑着闭上了眼。 …… 皇宫内。御房。 案桌前的宇文骜猛地惊醒。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将身上寒枝给他披的披风掀去。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寒风混合着雪沫子飘了进来。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记得很清楚刚才的那个噩梦。梦里。沈元熙微笑着挥舞着那张带血的手绢向他道别。她说她永远都不回来了。让他保重。照顾好他们的儿子。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梦。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她出了事。整整七天了。方圆好几十里都被他找了个遍。可是一点痕迹都沒发现。若是以那些人的速度。说不定已经快要出云晋了。如今将她找回来的希望渺茫。可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皇上。小心龙体。”听到声响的寒枝走了出来。拿了披风给他披上。她转身着窗外茫茫的雪花。轻叹一声道:“娘娘福大命大。她会平安归来的。” 宇文骜似乎不想多谈这个。因为他总是止不住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梦。于是他转身回案边坐下。揉了揉额角。问道:“秋吟风那边怎么样了。她还是不肯说吗。” “她不肯吃东西。抵死不承认她和娘娘失踪有关。还一直哭喊着说皇上冤枉了她。” “冤枉。”宇文骜冷哼一声。“她以为她和秋兆基那点小把戏朕不知道。若是天亮之前她还不肯说出熙儿在哪儿。不用留情。剁下她的一只手拿去献给沛国皇帝。朕倒要她有多能耐。” “皇上。万万不可啊。您这样做要是激怒了沛国皇帝。会引起两国战争的。”寒枝忧心地着他。可是她人微言轻。知道一旦扯上了沈元熙。宇文骜便会失去冷静。 “这场仗迟早是要打的。已经这么多天了。若是秋兆基不肯把熙儿交出来。那么朕便带兵压境。直接去沛国要人。” “皇上……” “寒枝。你不必多说。你的母亲是朕的娘亲最信任的婢女。而你也值得朕信赖。在朕离开的这段日子。雪宝就交给你照顾了。后宫大小事都交由你做主。朕会让霜清她们几个丫头协助你的。” 着宇文骜决绝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跪了下来。叩首道:“奴婢遵旨。祝皇上早日凯旋。奴婢定会照顾好小殿下的。” ……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再次醒来时。是阳光正好的中午。有婢女轻手轻脚地换着香炉。还有一个婢女正拿了案上的糖果偷吃。突然见到她睁眼。吓得将一盘糖果打翻在地。 见到这一切。沈元熙突然很想笑。她扯了扯嘴角。才发现肌肉似乎不听她的使唤。僵硬得不行。 将糖果打翻在地的婢女惊讶地着她。然后一阵风地旋了出去。边跑还边喊:“爷。她醒了。她醒了。” 她醒了。是在说她吧。难道她还沒有死。 眨了眨眼。她见在除尘的那个婢女正拿着鸡毛掸子站在床前好奇地打量着她。眼眸里有着独属于少女的灵动光彩。 “我还活着吗。”她开口。声音听起来很陌生。觉得不像是自己在说话。 “夫人。你当然还活着。奴婢可不敢和一个女鬼说话。但是长成你这副模样。和我家王妃不相上下。怎么也像仙女啊。本来你沒醒来的时候就很美了。沒想到你睁开眼睛还更美。而且你的眼眸是浅蓝色的。好神奇啊。” 沈元熙沒想到一清醒过来就遇到嘴这么甜的婢女。说得她懵懵地回不过神儿。正待她想再问几句什么的。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飘进一个青衣的美貌女子。见着来人。沈元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深感诧异。 因为五年不见。她变得比以前成熟丰腴了许多。乍一。沈元熙还差点认不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五皇子妃。如今的平王妃赫连锦绣。 赫连锦绣一到她便掩唇一笑。风姿绰约。她坐到了床边。打趣道:“你可算醒了。不然你住了这么久的租金我还不知找谁要去呢。” “锦绣。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儿。” ------------ 第三十五章 :那狗屁的信任 %&*";i^ “这说來可话长了.你刚醒來.先休息休息.我已经让人去熬粥了.你半个月沒好好吃东西了.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半个月.我睡了半个月.”沈元熙讶然.她突然记起昏迷前的一幕.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只见上面还缠着纱布.看來她不是在做梦. 一见那伤口.赫连锦绣就瞪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呀.什么事情不是熬一熬就过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王爷救了你.你早就血流干升仙了.” 原來那日过平河郡关卡的时候.宇文琰本來沒有注意那辆马车.他只是随意一问.那几个人的略微慌乱的神色和他们摸暗器的动作让他产生了怀疑.他离开之后.立刻带人在必经路口处等着.然后就看到沈元熙被打的那一幕.从而认出了她.之后趁着夜色将她救了回來.沒想到救下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还发着高烧.若不是他救得及时.她肯定熬不过那天晚上. 她这一睡就睡了半个月.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赫连锦绣刚舔了一个女儿.所以沒待多久便回去给孩子喂奶了.一说到孩子.她就想念雪宝了.这么久沒看到她.不知孩子会不会想念她. 她又修养了两天.终于可以下床了.大夫让她多走动走动.所以这天她便央着第一日醒來见到的那个嘴甜的婢女巧儿带她出去走走.巧儿似乎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应带她在附近活动一番. 平王府不是很大.也不见得华丽.但胜在精巧.每一处都布置得很漂亮.就如此时.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池塘.而池塘的对面是一座凉亭.亭子周围种着好些梅花.此时正开得艳.沈元熙见了觉得甚是喜欢.便抬手指了指凉亭.道:“巧儿.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闻言.巧儿赶紧摆了摆手.“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该吃药了.” “我伤已经好了.可以不用吃了.”说罢.她提步往那里走.而巧儿却紧张地一把拉住了她.劝解道:“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已经离院子很远了.” 沈元熙索性站住了脚步转身來认真看着她.“巧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从刚才我提出出來走走你就怪怪的.” “我……”巧儿一脸无奈.她跺了一下脚.终于坦白:“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王爷吩咐过.不能让你出住的院子的.更不能到这前面來.” “为什么.”她颇感诧异.她想不通宇文琰为什么要囚禁她. “因为王爷沒有告诉太妃娘娘他将你藏在了这里.他是怕你和她有过节.见了面不好.而且太妃娘娘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出來走走.累了就会到凉亭里休息.所以我们还是快走吧.太妃一会儿就要來了.”巧儿急得快哭了.要是让王爷知道她将夫人带到了这儿.她定会挨罚的. 闻言.沈元熙神色一黯.她几乎已经忘记荣贵妃了.当初宇文琰被分封之前她來求过她.那时她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贵妃.如今荣贵妃是高高在上的太妃.她倒一名不文寄人篱下了. 不想为难巧儿.沈元熙点了点头和她一起离开.而这时.不远处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过來.为首一人正是那荣贵妃.她瞧见了沈元熙离开的背影.抬手一点.问身边的人:“那人是谁.是新进府的丫鬟吗.” “回太妃.不认识.她身边那丫鬟是巧儿.看样子该是王爷带回來的人.” “琰儿.”荣贵妃微眯了眼.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因为刚才那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倏地.她睁大了眼睛.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庄宁.也就是沈元熙. 她早就从宫里的眼线那里得到消息.因为沛国二皇子秋兆基抓走了沈元熙.宇文骜大怒.带兵压境.找沛国皇帝要人.这几日正处于对峙阶段.宇文骜已经放出话去.三日之内不交出人來就要开战.今日是第二天.她正等着看好戏呢.却沒有想到沈元熙居然会在她府里. 什么叫天助她也.这便是了.五年前她失了利.让宇文骜钻了空子夺去了皇位.五年后机会终于來了.想到这儿.荣贵妃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 琰儿啊琰儿.真是她的好儿子.居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她这个当娘的.要是早告诉她.也让她跟着乐一乐呀. “王爷在哪儿.带哀家去见他.”荣贵妃欢欢喜喜地走了.步子迈得飞快.她几乎可以想象.沛国交不出人來.宇文骜便要与其开战.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她的琰儿就可以依靠这五年來累积的势力重新打回盛京去.到时候这天下就在他们母子手里了.她就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外面早已天翻地覆.沈元熙却偏居一隅.根本就不知道这天下都快因为她而颠覆了.吃过早饭.她在院子里小憩.锦绣说过今天会來找她的.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准备今天就向锦绣和宇文琰告辞.她真的很想快点回京城去.还不知道雪宝怎么样了.晏祈还活着沒.还有宇文骜有沒有担心她.经历了生死劫难.她才发现她有多舍不得他们. 然而.时间过去了很久.她还沒见锦绣來.她叫來了巧儿差她出去问问.巧儿刚出去不久.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來了.不过來的不是锦绣.而是荣贵妃. “好久不见.宁贵妃.哦.或者哀家该叫你沈元熙沈侧妃.”荣贵妃一來便让人将院门关了.她围着沈元熙踱了两步.冷笑着看她.就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那神情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沈元熙站在原地.淡然一笑.“荣贵妃.别來无恙.” “不.你现在该叫哀家太妃娘娘.尔后.你就该改口叫哀家为太后了.來人啊.带走.”话落.立刻有两个壮实的婆子上前來扭住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将她往外拖.沈元熙伤还沒好.哪里挣扎得过.她看得出荣贵妃不怀好意.所以这时也有些慌了.她大喝:“荣贵妃.你要对我做什么.宇文琰呢.我要见他.” “哼.到如今你还不知道琰儿费尽心机将你带回來是为了什么吗.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带走.” 直到被狠狠地推进了一间阴暗的地下室.沈元熙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荣贵妃突然闯进來将她关到了这里.而这个过程中.宇文琰和赫连锦绣一直沒有露面.虽然她和宇文琰交情不深.但是她从來不认为宇文琰会害她.是她太单纯了.还是人心太善变.宇文琰带她回來.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利用她去和宇文骜谈什么条件.不会的.她自己清楚她的价值.这绝对不值得宇文琰去冒险的. 地牢里很湿也很脏.不时有老鼠和蟑螂窜來窜去.她刚开始不敢坐在地上.害怕老鼠会从她身上跑过去.之后站得累了.她才找了一个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坐下.而这一坐就是大半天.也许是天黑的时候.地下室的入口处终于传來了动静.不一会儿.走进來了一个人.沈元熙微微偏头去看.目光不悲不喜.直到來人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她还是直直地盯着她.动也沒动一下. 赫连锦绣被她看得发毛.这才笑着道:“熙儿.吃吧.这菜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适合你的口味.你趁热尝尝.” 沈元熙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那个表情.她的平静让人愈发心虚.“为什么.”她问. 赫连锦绣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妹妹.我承认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但若不是王爷.你不也沒命活到现在吗.现在母妃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就更加帮不了你了.事情是这样的.皇上以为你被秋兆基抓走了.早在前些日子便带了二十万大军压境.逼沛国交出人來.若是三日时间不将你交出去.就要和沛国开战.你那么聪明.母妃的意思.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到吧.” 沈元熙怎会不明白.她苦笑了一笑.失神地问道:“三天时间还剩几天.” “还剩……一天.” “所以……宇文琰当初救我的目的就在于我的利用价值吗.” “这……”赫连锦绣脸色一白.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严肃道:“你也知道.宇文骜的皇位本就來路不正.王爷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而我虽将你当做妹妹看待.但是我沒有理由不支持我的夫君.所以.熙儿.对不起.你好自为之.我和王爷会保你性命无虞的.”说完.她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身后.沈元熙眼里有一抹苍凉.她端起地上的米饭.机械地往嘴巴里塞.她的命既然这么有价值.那么她不该好好活着吗.宇文骜居然可以用一场战争來换她.为了这个.她就不该自轻自贱. 朋友.信任.那都是狗屁.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凉薄.她总算看清楚了.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可以对自己更好. ------------ 第三十六章 :未雨绸缪 月儿西斜,又转过一夜,而这一夜,不止一人无眠。 屋子里,宇文琰愁眉紧锁,他看着坐在主位的美妇人,这是他一直尊重的娘亲,可是有时她的行为他却不能苟同。 “娘,你为何要将她关起来,她身上的伤还没好。” “呵?琰儿,你这是在心疼她吗?你别忘了,她如今是我们手上的棋子,是我们的俘虏,不将她关起来,我还要将她供着不成?”荣贵妃冷冷嗤笑。 宇文琰脸色难看,却被噎了一口,“娘,你不应该插手这件事,儿子自有主张的。” “我不插手,琰儿,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你还不够狠,难道你忘了,宇文骜是怎样将皇位从你手上夺走的,又是怎样将你赶到这偏僻的穷地方来的!交给你处理?若不是哀家插手,你还要瞒着那女人吧?既然要做就要下手快,遮遮掩掩更成不了事!” “娘!”宇文琰脸色阴郁,他沉声道:“儿子长大了,有些事还是让儿子自己做主吧,我这就去将她放出来。” “你敢!”荣贵妃拍案而起,冷声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娘,你现在就立马去点兵,准备攻入盛京,而沈元熙便是我们对付宇文骜的最好棋子,若是你不从,娘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娘,你何必逼我,儿子承认,儿子一直都不死心,但成事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何苦这么决绝,你该知道,把宇文骜逼急了我们可讨不了好。” “我就是要把他逼急,看他这条狗怎么跳墙!现在就是最好时机,若是他战场失利再加上京城失守,他就完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在帮你!” “我……”宇文琰无话可说,不可否认,荣贵妃说的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这显得太过卑鄙,也太冒险,若是宇文骜打了胜仗立刻赶回来,那他真的抵挡得住吗?沈元熙,那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女子,就是他最后的防护盾了…… …… 天景六年二月,云晋孝武帝宇文骜发动了自他登基以来第一场的大规模战争,他御驾亲征,带领二十万军队向沛国开战,云晋军队训练有素,兵强马壮,首战告捷。 同时,平王宇文琰与其母以参拜先王为名,集结这五年来他们暗中培养的两万人马,并买通了一些前朝旧臣,准备里应外合攻入盛京,他们先带一千人去试探试探深浅,剩下的人被留在京城三里地外的树林里。 宇文琰一身戎装,分外俊逸潇洒,而荣贵妃端坐在华贵的马车里,容光焕发,母子俩只用了四天时间便来到了盛京城外,其速度之快,根本就不像是来参拜先皇的,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眼看盛京城门就在不远处,宇文琰下令稍作休整。他负手而立,看着巍峨的城门和门口军纪严明的禁卫军,心里有一丝惶然。五年没回来了,来之前,他其实也是期盼的,可是来了之后,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他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历届帝王不就希望长治久安吗?他在平河郡渡过了五年安稳平淡的日子,觉得那也未尝不好,只是心里还有一丝不甘吧,就想找个机会再回盛京来,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不应该把他排除在外。 见他出神,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荣贵妃赶紧催促:“琰儿,还愣着作甚,看如今这形势,盛京并没有多做防备,等周大人的五万援军一到,我们就快些攻进去吧。” “周大人他来不了了。”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两人转脸去看,就见从一棵大树面转出一个人来,看样子,竟是在那里待了很久,而当看清那人的容颜时,荣贵妃和宇文琰都大为震惊,因为来人便是五年前被先皇圈禁在景德山庄的废太子宇文玦。 “大哥?”宇文琰颇为激动,他迎上前两步,惊讶地问:“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荣贵妃则警惕地将宇文琰拉住,不让他过去,她充满敌意地看着宇文玦,厉声道:“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周大人呢?” 五年不见,宇文玦的身上再也没有当初做太子时的桀骜,如今的他如一块经过打磨的玉器,褪去了尖锐的棱角,变得温润可人,他的淡然与宇文琰如今的淡然不同,他是处变不惊,大智若愚。 “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至于周大人,听说他病重,刚递了文书要求辞去两广总督一职呢。” “不可能的,你胡说八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荣贵妃恶狠狠地瞪着他,转脸,就要吩咐人去和周大人联系。 “别忙活了。”宇文玦淡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在手中把玩着,不慌不忙地道:“这是他的调兵令牌,刚到我手里,还热乎着呢,你要不要摸摸?”说着,他将令牌往荣贵妃和宇文琰面前一递,上面的标志让两人一愣。 荣贵妃更是劈手就要去抢,宇文玦手一收,将令牌放回了自己怀中。 “你们大概很好奇,我是怎么得到这牌子的吧?” “莫非你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宇文琰蹙眉问道。 宇文玦似笑非笑,举起手拍了三下,立刻,地面一阵晃动,在他们不远处的地面泥土一翻,露出寒光闪闪的无数尖利的铁刺来,密密麻麻,看不到边。 而更让宇文琰惊讶的是,他甚至都没发觉周围有人,那是谁在旁边操控这些机关,只能说,这里潜藏着比他厉害许多倍的高手。他蹙眉看了一眼地面,只见宇文玦又一拍手,那些铁刺隐藏进了泥土,根本看不出痕迹。他在想,若是他刚才贸然前进,那么所有的马蹄都会被刺到,大部队根本就过不了这个铁刺阵。 看着宇文琰脸上的阴郁,宇文玦淡淡道:“很惊讶吧,这才是很小的一部分,若是有心,你那隐藏在树林里的两万人也根本就到不了京城外的,所以五弟,放弃你现在的想法,安安静静地回去,我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说到这儿,宇文玦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他给他的最真诚的的忠告。 宇文琰眼波流动,他似乎也在挣扎什么,一会儿,他冷哼了一声,问:“大哥,你现在这是在帮宇文骜做事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你的,但是你现在帮着杀父仇人对付你的亲弟弟,你觉得这是对的吗?” “五弟,我不是在帮宇文骜,我是为了云晋你懂吗?如今宇文骜领了云晋大半军队在外作战,若是你趁机夺去了皇位,断了他大军的粮草,你想想,那几十万人在外面不是战死就是被活活饿死,那云晋还剩下什么?一个空架子,在这个空架子里,你的皇位坐得安稳吗?你又能坐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 “放屁!没了宇文骜的军队,我们可以立刻征兵,重新组建就是。”荣贵妃不无骄傲地道。 闻言,宇文琰脸色难看,而宇文玦却开心地笑了。 “就这点见识,你还想让你的儿子当上皇帝,你安稳地当太后吗?”宇文玦嗤笑,不去理会荣贵妃气得发白的脸色,他继续道:“你太小看宇文骜了,就算他离开云晋一年,也没有人可以动盛京一根汗毛的,且不说这里隐藏的复杂的机关,关键在于他会用人,也会算计。他早就知道他走后云晋或许不太安稳,所以他走之前就来找我,给我说清了利弊,我被他说动了,所以可以不顾他仇人的身份,心甘情愿地来替他守着盛京,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吗?因为我是你大哥,他料定你没有死心,所以让我守在这里,若是你有心造反,还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如果是他找其他人来守,你和你那点人连京城都接近不了在半路就会被全部歼灭,我说这些,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五弟,他在给你机会。” 一见宇文琰开始蹙眉深思,荣贵妃急了,她生怕自己儿子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被他一番胡言乱语给动摇了,所以他焦急地道:“放屁!你胡说八道,琰儿,你别听他的,显然他就是个叛徒,他忘记父仇,被宇文骜给收买了,宇文骜诡计多端,你千万别上当啊!”见宇文琰不吭声,她又转脸去看宇文玦,放柔了声音:“宇文玦,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报父仇了?如今这是最好的机会,你们是亲兄弟,若是你们俩合作,那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如今盛京归你管,你可以撤了这些机关,拿着这块令牌去调兵啊,等琰儿当上了皇帝,你要什么就可以给你什么的!” 宇文玦缓缓地摇了摇头,“父仇我会记住,但是我不会拿云晋的存亡开玩笑,五弟,你好好想清楚,若是想通了,你带着你的两万人回去,我不会阻拦,若是你硬要攻城,我也不会阻拦,你先想办法破了这前面宇文骜亲自布下的阵法吧。”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荣贵妃想追上去再说什么,却被宇文琰一把拉住。 他颓唐地垂下肩,蹙眉道:“娘,算了,我们回去吧,大哥说得有道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云晋比皇位更重要。” ------------ 第三十七章 :祸水 %&*";%&*"; “狗屁.琰儿.你怎么可以临阵退缩.”荣贵妃急得眼睛发红.她死死地抓住宇文琰的胳膊.继续劝说:“别忘了.当初宇文骜是怎么谋害你的父王.把咱们赶出盛京的.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若是放弃.等宇文骜回來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将咱们赶尽杀绝的.你就算不为娘着想.你想想锦绣.想想你的几个孩儿.他们还小啊.只有你登上了高位.宇文骜才不敢拿你怎样.再说.我们手上还有棋子啊.”说着.她看向宇文玦离开的背影.大喝一声:“站住.宇文玦.我们再谈谈如何.” 宇文琰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也被荣贵妃说到了弱点.而另一边.宇文玦停下步子转过身來.淡淡地瞥了一眼宇文琰和荣贵妃.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荣贵妃往前走了两步.微抬着下巴.得意地道:“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宇文骜可以豁出一切对待的女人如今在我们手上.他可以为了她发动一场战争.难道就不能为了她拱手让出皇位吗.所以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若是他打了胜仗回來.我就要他乖乖地交出军队來换他的女人.到时候云晋不会亡.皇位也会是我们的.” “哦.”宇文玦微微眯了眼.脑海中闪现出一张娇美的容颜.他立刻道:“真的吗.可否让我见见她.” 荣贵妃眼里露出一丝轻蔑.当年在宫里面太子与宁贵妃那点事儿她又不是不知道.就知道这女人是个祸水.所有男人一听她的名儿魂都被勾跑了.不过如今正好.她可以利用那祸水來达到她的目的.真是太好了. 荣贵妃向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儿.双手双脚都带着铁链的沈元熙被人在脖子上架着刀给押了过來.她的头发有些乱.额上掉下了一些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身上的衣服也脏了.但是她浑身还是透着一股子不屈的劲儿.努力挺直了腰杆.不让身上的链子把她压弯了腰. 一见到她.宇文玦眼睛都亮了.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无缘再见到她.沒想到会在今时今日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她. “宁贵妃.”他有些激动地喊出声來.闻声.沈元熙缓缓地抬起了头.当看到眼前的这些人时.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复又低下头去.不说话.这些人的争斗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 “或许你该叫她沈元熙.她当初可是宇文骜的小老婆.后面不知用什么办法让先帝也迷上了她.还换了身份进宫当了娘娘.想想真是可笑.宇文玦.你不会也对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动了心思吧.”荣贵妃嗤笑.一挥手.一个人立即抓着沈元熙的头发将她的头往上扯.让她被迫抬起头來. “可看清楚了.这便是宇文骜在意的女人.有了她.我们的计划可就成功了一半.” 宇文玦看了一下沈元熙隐忍的模样.有些心疼.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点头道:“好.我可以考虑与你们合作.不过你先把她手脚上的链子取掉.她是你们的棋子.不是犯人.再说她也跑不了.” 荣贵妃大方地一挥手.立刻有人拿掉了沈元熙身上沉重的链子.得到自由的她揉着早就磨破皮的手腕.向宇文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虽然她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但是看目前的情况.他似乎和宇文琰不是一路的. “怎么样.你现在可以让人撤去机关.再把令牌交出來了吧.”荣贵妃不耐烦地催促. 宇文玦微笑着摇头:“不.我不能.因为你的论断有些偏颇.我需要给你纠正一下.你该知道.一个男人.特别是像宇文骜那种有野心有报负的男人.他虽然重情重义.但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发动两国的战争吗.几天的时间.他集结好军队.准备好粮草和所有一切事宜.你真的认为他有这么厉害.你太低估这些事情的复杂程度还是太高估云晋官员的办事能力了.光是从各地筹集那么多粮草.就不是几天能办成的事.所以说.他发动这场战争不全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是他早就有打仗的念头.准备好了一切.他等的只是一个时机.现在看來.你手上的棋子是不是沒有那么重要了呢.”宇文玦淡然地笑了.他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荣贵妃慢慢变白的脸. “不、不会吧.真的是这样吗.”她喃喃自语.脸上的自信也慢慢消失.显然.她将宇文玦的话听进去了.几天的时间.要准备那么多.确实不可能.她真的高估了沈元熙的价值了吗. “信不信随你.但若是你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她的身上.我劝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沈元熙一眼.趁着旁人不注意.他朝她眨了眨眼.后者心领神会.微微勾了勾唇角. “等一下.谁说我的棋子只有她一颗.宇文骜还有一个弱点落在了我的手里.”荣贵妃近似狂戾地喊了一声.脸上升起了冷笑.“如果他的女人他不在意.那么他唯一的儿子他总该在意吧.” 此话一落.宇文玦、沈元熙都猛地转眼看向她.就连宇文琰都是一脸的惊诧.宇文骜的儿子.说的莫不是…… 荣贵妃对着身后的一人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人便拿出一个小哨子吹出了一串清脆的鸟叫声.不一会儿.不远处的城楼之上便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最先反应过來的是沈元熙.因为她太熟悉雪宝的身影了.那是她的儿子.只需一眼她就认了出來. “雪宝”她惊慌地放声大喊.只见一女子将雪宝牵着走到了城墙的边上.城墙凹处并不高.那里正好可以看见孩子的脸. “娘亲”雪宝也认出了沈元熙.开始扭动着小身子想挣脱女子的钳制到她这里來.而那女子却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哀伤地望着下面. 一行人匆匆跑到城楼下面.终于止住了脚步.沈元熙早就想冲过去了.却被荣贵妃的人死死拉着.让她挣脱不了. “寒枝.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孩子.”沈元熙看着城楼上那个并不陌生的女子.只感到心凉.这个婢女是宇文骜信任的人.曾经还帮过她.现在她却背叛了宇文骜. 荣贵妃很高兴看到宇文玦蹙紧了眉.而沈元熙悲痛的样子.她不无得意地道:“你们都沒想到吧.寒枝是我安插在宇文骜身边的棋子.在宇文骜走之前.还特意安排了很多人保护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儿子.我用他们母子來交换一个皇位.你说他是给还是不给.” 宇文玦对她的行为深感不齿.冷笑着道:“可是你也别忘了.儿子沒了还可以再生.你确定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转吗.” 闻言.荣贵妃终于怒了.她一手指着宇文玦.咬牙切齿地道:“说白了.你就是不肯和我合作.你就是个忘记父仇的畜生.好.你不愿合作也罢.我们自己想办法.我手上还有两万人.我就不信冲不破这个城门.寒枝.把那小子给我推下來.我要宇文骜断子绝孙.” 城楼很高.下面就是很宽的一条护城河.河水表面平静.其实下面暗流汹涌.异常湍急.若是人落了水.十死九生. 一听这话.沈元熙脸都吓白了.她拼尽力气嘶吼:“寒枝.不要.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宇文骜也不知道他就是他儿子的……” “你这女人闭嘴.你还不知道吧.晏祈死之前可是将实情告诉宇文骜了.宇文骜可是很宝贝他这个儿子.无论如何.我就是要他后悔.段子绝孙就是他的报应.寒枝.快点将他推下來.” 城楼上的寒枝迎风而立.衣裙在风中飘舞着.美得如欲乘风而去的仙女.她死死咬着唇.眼中满是挣扎. “寒枝.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是爱慕我家琰儿吗.若是你杀了这个小畜生.我就让琰儿娶你当侧妃.你将來会是后宫里的娘娘.” 寒枝喜欢宇文琰. 闻言.众人都觉不可思议.就是宇文琰本人都丝毫不知情.他诧异地看了他的母亲一眼又看了一眼城楼上长相清秀的寒枝.深深蹙起了眉头. “娘.放过他吧.”半晌.他终于出言相劝. 荣贵妃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怒喝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事为了谁.你为何老是要和我作对.寒枝.给我推.推了之后你就是我认定的儿媳妇.” 城楼之上.寒枝深深地望着下面宇文琰俊美的脸庞.思绪飘飞到了十二年前的夏天.她因为贪凉跑到荷塘去戏水.结果把鞋掉进了荷塘里.她赤着脚在荷塘边干着急.因为怕回去挨娘亲的骂.一个清俊的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扔了一根竹竿进水里.潇洒地踏着竹竿在水面一掠而过.将她的绣花鞋捞起來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对着她邪肆一笑.扯了一下她的花苞头.调皮地道:“小丫头.下次玩水可小心着点.” 他和他的侍卫谈笑着走了.她提着湿淋淋的绣花鞋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那天阳光正好.他的白衣反着光.耀眼极了.她认识他.他是五皇子.经常会來谦王府找王爷玩耍.也是唯一一个來谦王府的皇亲贵胄. ------------ 第三十八章 :欠一个未来 她知道五皇子是她不敢肖想也是高攀不起的,可是她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因为他是除宇文骜之外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宇文骜是她要誓死效忠的主子,而宇文琰是她动了真情的男人。使用138看书网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二者不可兼得,但舍去一样她都不能活。 五年前,在宇文琰被分封之前,她偷偷去看过他,却不想被荣贵妃撞见了,她知道了她的心思,便威胁她,让她将宇文骜的举动定时汇报给她。为了不背叛宇文骜,她都只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这次,荣贵妃承诺让她见宇文琰,说是只有这样做才能逼他来盛京,夺取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还答应事成之后让她嫁过来。 她犹豫了,而就是这一犹豫,让她站到了这里。 “姨姨,我要去娘亲那儿,你放过我吧,以后雪宝会很听你话的。”雪宝大眼睛里蓄着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寒枝,后者心里一惊,猛然醒悟。 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她真的下得去手伤害这么可爱的孩子? 荣贵妃还在城楼下催促着,“寒枝,你愣着干什么!别忘了,到了这步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她喃喃自语,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看了一眼宇文琰,斩钉截铁地对荣贵妃道:“我不奢望此生能伴在王爷左右,但我也不能背叛皇上,荣贵妃,今日我再也不怕你将这件事告诉皇上或王爷,因为这件事会由我亲自说出口!” 说完,她转向宇文琰,大声地道:“王爷,或许你已经忘了十二年前在荷塘边戏水的小姑娘,但是她会永远记得你的。”说完,她纵身一跃,像一只颓丧的蝴蝶直直地落向护城河,众**惊,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下一刻,有一个身影一闪,紧跟着跳进了水里。 “琰儿!”荣贵妃气得快吐血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丫鬟跳下水去,要知道下面暗流汹涌,危险异常啊,若是宇文琰死了,那么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希望也就没了。 宇文玦当机立断,派了高手下去救援,而荣贵妃则在岸边呼天抢地地哭喊,宇文玦烦不胜烦,命人将荣贵妃扶下去休息,宇文琰生死不明,她也没有心思去攻破城门抢什么皇位了,所以这次造反事件就这么被掐灭在了摇篮里,不了了之了。 另一边,沈元熙一得自由就朝城楼那边跑,宇文玦命人放下吊索,她跑上前去,将雪宝死死地搂进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几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终于将宇文琰找了回来,他安然无恙,被河水冲到了几里地外的地方,而寒枝跳下去时头撞在了河堤上,被宇文琰找到时已经没了呼吸,大家都没有再提造反之事,也没有提寒枝背叛的事情,宇文琰带着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荣贵妃回了平河,两万人马被留下充军,而寒枝则被好好安葬了。 沈元熙被安排进了皇宫一个隐秘的院子居住,做主的是宫里的大内总管周公公,是宇文骜的心腹,而高公公已经回家养老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周公公早就派人传信给宇文骜,告知其沈元熙平安归来的消息,还有城门外的平王事变。 半个月后,沈元熙收到了宇文骜从战场传回的信,她打开信纸,上面只有几个写得有些仓促的字:一切安好,等吾归来。 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而盛京城内却感受不到一丝硝烟的气息。 这一日用过早膳,沈元熙牵着雪宝,跟着周公公来到了皇宫的御药房,一进门,就见一青衫女子指挥着太医们在忙碌,几年不见,她暴躁的脾气依旧没变,太医们一个个被她批得一文不值,大气都不敢出。 “真水姑姑。”沈元熙唤了一声,真水转身,飞快地向她奔来,后者一惊,倒没想到她对自己这般热情,正想着要怎样回应的时候,真水已经突然在她面前蹲下了身,揉搓起雪宝嫩嫩的脸蛋。 “臭小子,几天没到我这儿来捣乱了啊?可想死姑姑我了!” “漂亮姑姑,雪宝好想你的。”小家伙虽然被蹂躏得不轻,但嘴巴还是甜得紧,一声软软的漂亮姑姑一喊,真水立刻笑开了花。 沈元熙嘴角抽了抽,腹诽:还漂亮姑姑呢,以她的辈分,不是该叫奶奶吗? 蹂躏完了雪宝,真水才终于肯带着他们去见晏祈。冰室里温度很低,沈元熙搂紧了雪宝,怕他着凉。晏祈躺在一个透明的水晶床上,面容安详,沈元熙一见到他苍白的面容,泪水就止不住地落,无论如何她都忘不了那夜晏祈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抵挡了两次伤害的场景,这个男人肯为她豁出命去,而她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只能看着他像个活死人一般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爹爹,爹爹,你快醒醒。”雪宝早就跑上前去,趴在床边,也许他也看出他爹爹的脸色并不正常,所以不敢贸然动手去碰他。 沈元熙将雪宝拉到身边,轻声道:“爹爹受伤了,要睡很久很久,所以你别去打扰他,乖乖的,啊?” 雪宝懂事地点了点头,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晏祈,在他的记忆中,一直看到是对他微笑,教他很多知识的活生生的爹爹,看着这样的爹爹,他好害怕呀。 “真水姑姑,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沈元熙担忧地望着他,内心的愧疚已经让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背上的伤和那一刀都很严重,当时他应该是下意识地用内力互了体,所以不至于致命,但后来他在雪地里冻了几个小时,让身体很多机能都退化,大脑也处于休眠状态,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明白,医书上没有记载,我想,若不是他练过武,怕是早就挨不到今天了,他的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的。” “姑姑,您可一定得救救他。” 真水看向一脸忧愁的沈元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放心啦,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尽心尽力地救他的,因为他是我恩人的儿子。” “恩人?你是说晏伯伯吗?”沈元熙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真水点了点头,简单地讲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她从宇文歧宣那里逃出来,在四处流lang,还没遇到宇文骜的娘亲之前,她有一次重病发烧,倒在了胡同里,所幸遇到了晏祈的父亲,当时他做生意路过救了她,她在他的医馆里呆过一段时间,正是那段时间,她才对医术产生了兴趣,学到了些皮毛,后来去到了云水庵,才正式开始了对医术的深入研究。 说来,真水与晏祈父子的渊源还是颇深的。 沈元熙知道他们之间有了这层关系,就更加放心了,她走上前去握住晏祈冰凉的手,问道:“姑姑,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帮忙?”真水掩唇而笑,眼睛暧昧地眨了眨,“这倒不用,因为你来晚了,我这儿早就有了帮忙的人。” 沈元熙正在疑惑,就见门口一个纤细的身影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了,来人一见屋子里这么多人在,俏脸一红,点了点头向众人示意。 “来,这是纤云,晏祈这小子未过门的媳妇儿,这是沈元熙,这小子可就是为她受的伤,你现在可以对着她好好出出气了。”真水大方地将李纤云拉了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纤云抬起一双杏眼细细地打量了沈元熙两眼,有些羞赧地道:“纤云不敢,晏公子的朋友就是纤云的朋友。”看得出来,李纤云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一句话既维护了自己的颜面也表明了自己对晏祈的心意,同时,她的性子也十分温和,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配得上晏祈的完美。 “你就是嫂子吧,听晏祈提起过你,却还没来得及见面,本想等你们成亲时来喝喜酒的,却不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嫂子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沈元熙真诚地道歉,李纤云因为她的称呼脸颊一红,大方得体地道:“何谓对错?帮助朋友是为义,晏公子这样做有他的道理,沈姑娘不必向我道歉,你只需谢谢晏公子便可。”说完,她端起热水,拧了一块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晏祈的脸和手,那温柔细心的动作和认真恬静的神情,让沈元熙看得呆了。 这样一个女子,才是真心爱他的吧……比起她来,沈元熙实感惭愧,不过她也真心感到欣慰,她彻底放心了,能有一位女子这样温柔体贴地待他,他总算可以安稳幸福地去过日子了。她在心里默念:晏祈,你一定要快点醒来,我还欠你一句谢谢,而你还欠她一场婚礼,还欠你自己一个幸福的未来。 真水扯了扯她的袖子,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示意一下外面说话,几人便默默地退了出来,将温馨的一幕留在室内,这样的平静,她们确实不该破坏。 ------------ 第三十九章 :皇帝失踪 出得室外,真水立即将沈元熙拉到一旁坐下,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来,问道:“诶,还记得上次我问过你的事吗?怎么样,有没有向你爹打听过你娘是谁?” 她一说,沈元熙这才记起这件事,若是细细算来,那真水便是她的姨妈,是她在这个世上的又一个亲人,不说别的,就单是她与自己相似的浅蓝色双眸就叫人感觉亲近的了,可是她现在还不想对别人提起她的身世,毕竟皓阳夫人和欧阳将军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而沈凤朝才是真真切切对她好,将她抚养长大的人,她还是想做沈家女儿。 “姑姑,我也不清楚,我没有问过。”原谅她吧,她只有撒谎了,看着真水由满脸期待变成满脸懊丧,她小小地吐了一下舌头。 真水是个爽快人,也不多做纠缠,拧了两下雪宝的小脸就起身离开了,沈元熙带着雪宝回了现在居住的幽兰居,看着满院子里打理良好的兰草,她静静发呆。 兰草还在,不知种兰草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战场频频传来捷报,可是她还是止不住为他担心,因为战场刀枪无眼,他又是皇帝,她怕他苦,怕他累,怕他受伤生病。 看了看院子里一棵歪脖子的桂花树,长得和农家那个院子里的还真像,只是这里已经没了挂小坏蛋的鸟笼,小坏蛋年纪大了,早在前两年便寿终正寝,宇文骜便再也没养过鸟,沈元熙看着那棵树良久,突然拉着雪宝进屋,找出两根自己绑头发的红色缎带,把雪宝抱到书桌前坐下,柔声道:“儿子,还记得爹爹和娘亲教你写过的字吗?” 雪宝有些得意地拼命点头,他记性可好了,教一遍就记得,这点和晏祈倒是挺像的。 沈元熙赞赏地摸了摸他的发丝,将一支毛笔递到他的手里:“想让爹爹快些醒过来吗?我们来为他们祈福好不好,沛国的风俗便是在红色缎带上写下祝福,装在福袋里,再将其系在树枝上,随着树枝的长高,愿望就会实现的。” 雪宝蹙眉,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娘亲似乎说的是“他们”,他不是只有一个爹爹吗?小家伙没有问出口,因为沈元熙已经拿着缎带开始写她的愿望了,他不想落后,也赶紧写了起来,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爹爹早些醒来陪他玩,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治病救人。 “娘亲,‘醒’来的醒字怎么写啊?”雪宝蹙着小眉头,一脸无措地望着娘亲,他还是有好多字不会写啊。 沈元熙耐心地手把手教他写,当小家伙终于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写完的时候,沈元熙看着上面稚嫩的字迹,眼眶渐渐湿润了。 “娘亲,你写的什么愿望啊?可不可以给雪宝看?”小家伙一眼就瞄到了沈元熙已经系好了结装在福袋里的红色缎带,满脸的好奇,后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将小家伙已经去够福袋的小胖手按住,诱哄道:“儿子,据说多写一个愿望会更容易实现的,你再给爹爹写一个祈福带好不好?” 雪宝乖巧地点了点头,沈元熙握着他的手,在缎带上写下了一行字,有些字雪宝不认识,但他认识“爹爹”两字,知道是为爹爹祈福的。 写完了之后,沈元熙认真地看了两遍,这才将缎带打成结,郑重地装在了福袋里,系上了结。 “娘亲,刚才写的是什么啊,有些字雪宝不认识。” “哦,就是希望你爹爹他平平安安。”沈元熙对儿子说了谎,神色有些不自在,她赶紧拿起福袋起身去到了院子里,将其挂在了最高的一枝树枝上,希望愿望成真,一是晏祈能快些醒来,二是……希望宇文骜平安,快些回来,一为雪宝的干爹,一为他的亲爹。 她真的没想到,原来晏祈在昏迷前告诉了他真相,晏祈也是好心,他怕他如果有什么意外,她们母子没人照顾,但是经历了生死离别,她真的希望他快些回来,以父亲的身份见见雪宝,让雪宝知道他也是有亲爹的。 初春的天气是多变的,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就阴沉了下来,到了入寝的时间,天上居然一声炸雷打下来,在耳边炸响,天上明晃晃的一亮,接着就听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响动。 刚入睡的沈元熙和雪宝被惊醒了,就连隔壁的丫鬟也醒了,沈元熙安抚了一下雪宝,让霜清她们过来陪着孩子,她穿好衣服去院子里看看。 “小姐,还是别去了,一会儿又打雷,怪可怕的。” 沈元熙坚持要去,因为刚才她听到响动,心脏在胸腔中擂鼓一般地跳着,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匆匆出了院子,借着廊下的灯光往外看,就见今日她才挂上福袋的那棵树已经被雷劈成了两半,树干从中而断,颓然地倒在地上。 明明是春日,天上居然劈下来一个雷,还那么巧地劈断了她才挂上福袋的歪脖子桂树? 沈元熙心里一窒,不管天上突然降下的大雨,她仓皇地往太医院跑去,只希望一切都不要像她预感的那样发生。 冲进太医院留给晏祈的院子,看门的人认识她,便将她放了进去,她匆匆闯进屋子,只见李纤云穿着厚厚的衣服陪侍在水晶床边,看样子已经睡着了,而她弄出的响动惊醒了她,沈元熙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发丝湿哒哒地贴在脸颊,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恐怖,她的样子吓到了李纤云,后者欲上前来搀她,沈元熙却飞快地奔向窗边,看了看晏祈依旧未变的脸色,紧张地问:“怎么样?他……有没有事?” 李纤云顺手在晏祈额上探了探,转脸冲着她笑:“没事啊,晏公子一直都是这样,真水姑姑说等她学好了新的一套针灸法,就强制将他唤醒。” “哦,那就好。”见晏祈没事,沈元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些魂不守舍地转身就走,连李纤云唤她她都没听见。 重新走近雨里,一阵风吹来,沈元熙冷得直哆嗦,她抱紧了双臂,眼珠乱转,却不想往坏的方面想。桂树上刚挂了福袋就被劈断,是为大凶之兆,现在晏祈没事,那宇文骜呢?他如今身处战场,本就不安全,今夜是不是在给她一些启示呢? 沈元熙慌得六神无主,但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宫里的消息都是来自大内总管周公公,她可以去找他问问啊? 想到这儿,沈元熙在雨里奔跑了起来,跑到周公公住的地方敲响了他的门,正好周公公还没入睡,一见沈元熙的鬼模样,被吓了一跳,赶紧让他的徒弟去倒热茶。 周公公告知她他并没有收到战场传来的消息,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最快也要明天才知道,沈元熙又让他派人赶紧去查,这才心有不安地回了幽兰院。 回去的时候,雪宝已经睡下了,小孩子总是嗜睡的,几个丫鬟见她回来,赶紧拿了干爽的衣服给她换上,也陆续回去休息了,而沈元熙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整夜都想着那棵断掉的桂花树,好不容易睡着,也被噩梦吓得一身是汗。 梦里,宇文骜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冲杀在最前方,而他的前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路,沈元熙跟在他后面跑啊跑,让他赶紧回来,别往前走了,可是他不听,一冲过去,便是万箭飞射,而他也消失在了箭雨里。 第二日,整个盛京都很安静,并没有战场的消息传来,第三日也是,直到第四日,沈元熙忍不住了再次去找周公公,才无意间听到了他的真话。宇文骜带领一千人突袭沛国屯粮之地,却不想中了敌人的埋伏,被追杀到了一片密林之中,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一听到这四个字,沈元熙整个大脑都空了。身为一国帝王,他居然只身带了一千个人去搞突袭?他是不是疯了? 心里虽然在责怪他,但是她却该死地理解他。宇文骜的皇位得来本就颇受争议,许多老臣并不是心服口服,加上他又将刘御铲除了,使得他本就不稳的根基更加动摇,这次御驾亲征,他就是想用他的能力让所有的人臣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宏图伟业,他想亲自看着它实现,所以他才会那么拼命。而沈元熙不知道的另一个原因,便是他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回来看她和儿子。 而他还有机会亲口告诉她这一切吗? 宇文骜和那一千人消失在了密林里,沛国军队派出一批又一批去搜寻,但是毫无结果。那片密林位于沛国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是为原始森林,根本就无人进去过,在里面待上三天还没出来,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凶多吉少。 沈元熙不相信他会出事,所以她耐下心来每天等着前方传回的消息,闲来无事便细心地打理他种下的兰草,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整整一月的时间,前方都再没有他的消息。 ------------ 第四十章 :撮合 %&*";i^ 军队并沒有撤回來.虽然皇帝沒有找回來.但是主帅还在.主帅是宇文骜非常信任的一个老将.三日时间带兵夺下了沛国两座城池.顿时使军心大振.但这样的消息并沒有让沈元熙高兴起來.因为等待是一个极其难熬的过程. 每一日从院子里上下.桂花树的断桩都会让她心神不宁.这一日.她决定将那断桩铲掉.重新种一棵桂花树.她就不信什么预兆传说.她相信宇文骜一定会平安归來的. 然而.她还沒來得及铲掉以前的根.就发现在断掉的树桩边冒起了新芽.嫩绿色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这让她欣喜不已.一句诗突然闪现在脑海里.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她重值一棵树的计划就作罢了. 幽兰院的生活是不受外界打扰的.因为这里有独立的厨房.住的人只有沈元熙和她的几个丫鬟.平时很少有人來这里.吃过午饭.看着天晴.沈元熙将雪宝的被子抱出去晒.这时正好看见寅时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叫了她两声她也沒听见. 晒好了被子.她走到了寅时后面.轻轻拍了她一下.这丫头却吓得后退了两步.眼神有些闪烁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小姐这是作甚.吓煞奴婢了.” “这么烈的日头.你不去屋里歇着也不怕晒坏了.” “哦……屋里待久了觉着冷.所以才出來走走.” 沈元熙见她脸色似乎不太好.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有心事吗.” “哦.沒.沒有.”寅时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转身就进屋了.沈元熙也不勉强.今天雪宝去太医院陪晏祈了.她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再去周公公那儿看看有沒有消息. 出了院子走了沒多久.就见一人在路边徘徊着.沈元熙就纳闷儿了.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么都兴走來走去的.走近一看.原來这人她还认识.正是许久不见的阿贵.一见到他.她似乎也明白寅时刚才脸上的忧愁來自何处了. 自从半年前出了那次意外.寅时便和阿贵断了.可是阿贵不死心.他对寅时是真心真意的.所以一直在想办法将她追回來.可是寅时也是个倔强的姑娘.她认为自己失了贞洁.是配不上阿贵的.所以一直回避着. 沈元熙自然是希望寅时幸福的.她不想因为她造成的错误.让两个人失去了幸福的权利.想了想.她朝阿贵走了过去. “阿贵.今日进宫來看晏祈吗.” “夫人.”一见沈元熙阿贵眼睛亮了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了.见他这样.沈元熙问:“怎么.刚才见过寅时了.” 阿贵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抱着头蹲在了一边.满脸痛苦之色.“要是她肯见我就好了.刚才我找人帮我带话.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出來见我.” 闻言.她顿时哭笑不得.这个阿贵还真是实诚.她不见他他就在这儿等.这样怎么把媳妇追得回來. “阿贵.你应该清楚.半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在寅时心里是永远的疙瘩.她很介意.所以不会再见你了.” “不.夫人.可是我一点都不介意啊.那不是她的错.我只怪自己无能.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却让她受到了伤害.我内疚还來不及呢.我……”说着说着.阿贵眼眶就红了.对于寅时.他只有满心的喜爱.哪里会嫌弃她呀. 沈元熙有些动容.她走上前去拍了拍阿贵的肩.认真地道:“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作为她的主子和姐姐.我当然希望她幸福.而我相信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非你莫属.她心里也是有你的.只是她还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若是你信我的话.我有个主意.你照我的话去做.用你的真心感动她.” “真的吗.夫人.我信你.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阿贵满脸希冀地看着她.她凑上前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阿贵连连点头.喜滋滋地走了. 那个倔强的丫头.可别怪她把她卖了.她只是希望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获得幸福而已. 见阿贵走远了.沈元熙便转身回了院子.如今对于她來说.寅时的事情最为紧迫.寅时见她回來.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上來.这时沈元熙看着闷闷不乐的寅时.别有深意地说:“我适才出去见着了一个人.在路上走來走去.凑近一看.才发现是阿贵那小子.你说这大热的天.在太阳下晒着.也不怕中暑.” 寅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勉强笑了笑.回道:“这才是初春.太阳不毒.哪儿那么容易中暑.” 沈元熙偏头看她.试探道:“哦.难怪呢.有人那么狠心把人家晾在外面.” “小姐.”寅时急了.跺了一下脚就要离开.沈元熙趁机道:“阿贵托我带一句话给你.他每日都会在宫门口等着你的.直到你肯出去见他为止.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 寅时的步子顿了一下.最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知道那丫头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接下來.要的就是循序渐进. 三天后.落下了一场绵绵的春雨.沈元熙坐在屋子里教雪宝写字.而寅时则一直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这一幕.沈元熙不失时机地道:“唉.这雨一下就下了半天.农民伯伯们可就开心了.庄稼不怕干旱了.可就不知淋坏了一些人沒.儿子.你说这么低的气温.人淋了大半天.会不会生病啊.” 雪宝不明所以.还是抬起了脸來认真地道:“会啊.以前这个时候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找爹爹看病.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变严重的.” “嗯.所以你乖乖待在屋子里.可别乱跑哦.外面很冷的……” 话还沒说完.一个人影已经冲出屋子去了.沈元熙微笑着望着寅时的背影.心里暗暗高兴:计划可是成功一半了.接下來就要看她们的配合了. 寅时刚跑出去沒两步.迎面就遇上了霜清.霜清一把将她拉了回來.高高兴兴地和她谈刺绣的事情.寅时走不开.脸都愁得皱到了一起.沈元熙见此.长叹了一口气.“唉.听说阿贵还在等着呢.在这样下去淋着可不好了.既然你无心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忍心看着他如此受折磨.算了.我出去一趟.帮你回绝了他.也免得他空等一场.” 说完.沈元熙拿着伞就出去了.寅时张口想叫住她.可是转念一想.也许这样对大家來说才是最好的.她便忍了下來.但明显心神不宁.霜清给她看花样.她也只是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不一会儿.沈元熙撑着伞回來了.一进门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寅时一见她回來就眼巴巴地盯着她.却不好意思问什么.她便摇了摇头.满脸惋惜地道:“那小子也真够倔的.我说出了拒绝的话.让他赶紧找个姑娘成亲.他却说.要是等不到寅时你.他明日就回去自挖了双目.从此终身不娶.我也只当是气话.安慰了两句就回來了.” 寅时闻言.心里震撼不浅.但是她沒有表现出來.一个人默默地回了房.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到了第二日.她强忍着沒有出屋.午膳过后.霜清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进來.一惊一乍地道:“夫人.寅时.刚才遇见了李姑娘.她说今日阿贵本该來送药的.却一直沒來.你昨日说他什么來着.” “他说他要自挖双目……”话还沒说完.寅时猛地站了起來.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往外跑.满脸的惊惶.身后的沈元熙和霜清相视一笑.前者道:“快.让纸砚把雪宝带过來.咱们该去喝喜酒了.” …… 再说寅时这边.她一路焦急地往宫外跑.正好遇见了李纤云出宫的马车.便招她上了车.将她送出了宫.马车一路驶到了同福堂的门口.寅时一句谢谢都來不及说.就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后院.她推了推阿贵的门.发现从里面闩住了.屋子里传來一阵杂乱的响声.让她的心一惊. 寅时焦急地喊道:“阿贵.你在里面吗.快开开门啊.我知道你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阿贵.” 里面传來了痛苦的呻吟声.寅时急得眼眶都湿润了.同福堂的其他伙计闻声跑了过來.听完寅时的话.回忆道:“对的.昨天阿贵哥回來神情就怪怪的.今儿个一早还在柜台上拿了剪刀和止血的药进屋了.一直沒出來过.” 闻言.寅时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她大力地敲着门.不住地叫喊着:“阿贵.你别做傻事.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开开门.只要你开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來虚弱的声音:“寅时.你來了……你终于來了.你一直说你配不上我.我在想……若是我残了.以你的善良.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寅时.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阿贵.你真傻……”寅时放声大哭.身子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寅时.你心里还有我吗.若是还有我……就让瞎眼的我陪在你身边吧……” “阿贵.你别说话了.你把门开开.让我看看你.你打开我就告诉你答案.”寅时眼睛都哭红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竟然会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呃……有点凑字数的嫌疑.不过还有两章就完结.大家原谅一下】 ------------ 第四十一章 :抱紧我 %&*";i^ 紧跟而來的沈元熙看到这一幕.忍着笑蹙眉道:“大伙儿还愣着做什么.离吉时不远了.还不快去布置.这戏要看到什么时候.” 寅时哭着回过头來.看见同福堂的伙计们迅速地散了开去.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她有点不明白.抽泣着看着向她走近的沈元熙. 沈元熙和霜清忍着笑将她搀起來.霜清忍不住学舌:“‘阿贵.只要你开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都这样说了.还矫情个什么.若是真心相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新娘子.可算把你骗來了.快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肿了化上妆可就不好看了.” 霜清的话说的寅时一愣一愣的.连哭泣都忘了.而沈元熙敲了敲门.朗声道:“新郎官.你把新娘子弄哭了.还不出來哄哄.” 门应声而开.一身大红喜服的阿贵完好无损地站在众人面前.一见到他.雪宝眼睛一亮.拍手道:“阿贵叔.你今天真俊.” 阿贵嘿嘿傻笑.看到寅时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又慢慢消失. “对不起.寅时.夫人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來这里……” “你无耻.”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阿贵的脸上.明白过來的寅时转身就跑.阿贵被打懵了.愣在了那里.一看情势急转直下.沈元熙紧张地推了阿贵一把.道:“还不快去追.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别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 阿贵提步就追.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门口. 霜清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伤感地叹了声气.疑惑地问:“夫人.这样骗寅时是不是不太好.” 沈元熙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是不好.但若不如此.这丫头就不会知道阿贵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只有经历了伤痛.人才会明白对她來说最珍贵的是什么.”她是过來人.她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若不是经历了那么多.她不会明白.原來不管隔了多久.她忘不掉的还是宇文骜. 看着霜清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沈元熙拍了她的肩膀.玩笑道:“等战争一结束.我就放纸砚去和村长的儿子完成上次耽误的婚礼.而你可有自己的意中人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再耽搁了.若是你沒有看中的.夫人我可是要做主赶紧将你嫁了.不然真成老姑娘沒人要了.” 她此话一出.霜清脸色一红.咬着唇不吭声.看这样子.沈元熙大概心里有底了.再想想她这阵子和谁接触最多.她就能猜个大概.霜清的眼光不错.黑风那家伙武功高强.人又憨厚耿直.是宇文骜的左膀右臂.他们在一起.她绝对沒有意见. “别愣着了.去帮着布置喜堂吧.一会儿新郎新娘该回來了.”说完.几人齐齐离开.而果然不出她所料.一个时辰后.阿贵拉着寅时回來了.寅时低着头.眼眶红红的.但是看这架势.阿贵可是终于将她搞定了.大伙儿拥着寅时去给她化妆了.等瞅了空子.许多人凑到阿贵跟前去问沈元熙给他支了什么招.居然真的可以速战速决地将寅时那么倔的姑娘给娶回來.他傻呵呵一笑.并不回答.其实沈元熙只给他说了两个字“真心”.有了真心.他还打动不了她吗. 阿贵和寅时的婚礼很简单.因为双方都沒有父母和亲人.所以來的客人只有同福堂的伙计和沈元熙等人.因为晏祈不在.所以寅时坚持沈元熙坐在主位上接受一拜.后者拗不过.只得答应了.反正她也相当于他们的媒人了. 婚礼热热闹闹地结束了.雪宝玩得很欢.所以回去的时候还在车上就窝在沈元熙怀里睡着了.繁华过后的寂静是最可怕的.坐在马车上轻轻晃动着.沈元熙看着儿子熟睡中安静的眉眼.想念着那个在战场上杳无音信的人. 一个多月了.若是还沒有他的消息.她该怎么办. 阿贵和寅时成亲后的第三日.两人來宫里看过了晏祈.又來拜见了沈元熙.后者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红包.说了祝福的话.还留了两人吃了饭.在寅时的脸上.她终于又看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等两人相携离去后.沈元熙独自出了屋子.想去外面走走. 幽兰院离皇宫主殿都很远.她走在长长的甬道里.看着红墙金瓦.想象着在这高墙之内.有两个在权利顶峰的女子此刻都销声匿迹了.她们被宇文骜圈禁着.会做些什么呢. 曾经不可一世心机耍尽的刘雨晴在做什么.在悔恨.在抱怨还是和她一样在想念那个负心的男人.秋吟风呢.身为敌国的公主.她在为她的国家担忧还是在为宇文骜的绝情以泪洗面.比起她们.她沈元熙现在仿佛是最幸福的人了. 初春的天气.又是在雨后.天空碧蓝如洗.空气清新舒爽.早开的桃花恣意地招摇着.沈元熙摘了一片花瓣在手里把玩着.看着看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來.砸在手背上.滚烫. 一个多月了.如果说这段时间來是一股信念在支撑着她等下去的话.这么长的时间.她的信念也快被耗尽了.他到底是生是死.如果连周公公那儿都沒有他的消息的话.她该怎么办啊…… 无助地抱着膝盖蹲在无人的角落里.沈元熙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在人前.她是母亲.是主子.再多的苦都只得忍着.但是她也需要释放一下情绪.也会需要一双肩膀依靠.以前还有晏祈在身边陪着她.可是如今.她只得一个人承担.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沒有想象的坚强. “傻丫头.哭什么.”一声温柔的声音如蒲公英的种子轻轻落在耳边.接着.一只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怜惜地抚了抚.沈元熙背脊一僵.停止了哭泣.却不敢抬起头來.她怕这是一场幻觉.眨落一滴泪珠.看清的现实却叫人失望. “多大的人了.朕不在你就躲在一边哭鼻子.也不怕儿子知道了笑话.” 声音还在继续.这次她听清了.终于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慢慢地站起身來.她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她梦寐以求能见到的人.挺直的剑眉.微微聚拢的眉心.深邃的黑眸.山棱般的鼻骨.性感的薄唇.沈元熙贪恋地看着.突然.她一拳重重地捶在他的胸膛.坚硬的触感让她的手微微发疼. “你是宇文骜吗.怎么这么黑.这么瘦.你沒吃饭吗.”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滚.宇文骜动容.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她将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两人紧紧相拥.贴得这么近.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可是她还是觉得不满足. “抱紧我.”她说.接着.她就感觉腰上的那只手又紧了紧.直勒得她透不够气.她微微推开他.目光疑惑地落向他的左手.只见那里一只袖管悬着.随着风轻轻摆动. 她一惊.轻轻地握上去.焦急地问:“受伤了.”然而话才出口她就愣住了.因为她捏到的只是空空的袖子.而那所谓的左手.已经沒了踪影. “呵呵.你别开玩笑.你把手藏起來吓我对不对.快点拿出來.不然我生气了.”说着.她的手焦急地在他身上摸索着.摸着摸着.她的手就被按在了他的胸口.他深深地看着她.醇厚的声音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熙儿.别哭.即使只剩一只手.我也可以抱你啊.” “那还有儿子呢.”她流着泪蛮横地捶他的胸膛. “你抱着儿子.我抱着你们母子.” “那将來要是还有孩子呢.” “熙儿……”宇文骜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深地吻了吻.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答应留下來了.” “谁说的.我才沒有说.”沈元熙发着脾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口是心非的傻丫头.”他开心地笑着将她搂进怀里. 慢慢地.沈元熙的情绪平稳了下來.她心疼地抚着他空空的袖管.问道:“怎么弄的.” 宇文骜用脸再她的发顶蹭了蹭.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记得半年前吗.那时我和黑风到了沛国偷得了他们的布军图.然后根据地图.在那条密林里找到了直达沛国都城的小道.在打仗时.我是早就想好了计策.装作中计被逼入那片山林.然后带着一千人走小道过去.那样直接潜入.在他们首都制造混乱.然后炸了暗渠断了他们的水源.这样下來.战争很快就结束了.”说到这儿.宇文骜口气轻松地闷笑了两声.接着道:“只是有一次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一万人跟着我们一千人追.在被包围的时候.有个沛国出名的大力士挥刀想要砍断我的脖子.我不能真给他砍不是.结果身子一偏.他就切断了我的胳膊.然后我一转手砍断了他的脖子.他皮可真厚.将我的宝刀都损了一个大口子呢……” 他说得轻松.而沈元熙却知道他是不想让她伤心.也可想当时的场面有多惊心动魄. 她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双手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宇文骜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笑着道:“沒事的.那个大块头刀很快.当时一点都不疼的.” “宇文骜……以后就让我抱着你吧.”突然.沈元熙闷闷地出声.但是那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她决定留下陪在他的身边.当他的左手.只要他不赶她走.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 第四十二章 :结局 %&*";i^ 宇文骜身子一僵.随即又软和了下來.他眸子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可是他嘴巴上还是不饶人. “朕可是有后宫佳丽三千呢.你真的决定留下.” “嗯.”虽然心里酸酸的.她还是闷闷点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抬头.水洗的眸子灼灼地看着他.带着怀疑.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來的.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沒有收到.” “这个……”说到这儿.宇文骜挑了挑眉.犹犹豫豫的模样让她更加怀疑.“应该是周公公沒告诉你吧.” “那军队呢.” “沛国大势已去.军队留下了收拾残局.然后由主帅带着顺便去把周边意图造反的小国也拿下.” “你要扫平周围国家.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周围一点动静都沒有.不可能啊……除非……你有意瞒我.”沈元熙美目圆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宇文骜败下阵來.赶紧讨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让周公公隐瞒战场以及我要回來的消息.目的就是给你一个惊喜.也是不想让你担心.熙儿.对不起.” “只可惜.我只有惊沒有喜.”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想到刚才被他看到她哭的样子.真是好窘啊. 宇文骜赶紧追上去.追问:“真的沒有喜.那刚才是谁抱着朕哭的.那不是喜极而泣吗.” “走开.宇文骜.你很讨厌诶.” 斗嘴的声音渐渐远了.老远等着的奴才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跟上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皇帝脸上露出那么开心的神色.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敢直呼皇上姓名.他们都老实地低着头.心里暗暗猜度.这后宫是不是要换女主子了. …… 今日午睡.雪宝比平时醒得早.醒來之后他发现娘亲和几个姨姨都不在.他独自走出幽兰院.想去太医院看看爹爹.顺便找真水姑姑玩.谁知沒走出多远.他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看年纪应该比他大不了多少.自从雪宝來了宫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孩子.当初接他來宫里.飞人叔叔答应了会接他的小伙伴一起來玩的.可是飞人叔叔也不见了.所以他在这里好寂寞啊.此时看到同龄的小孩子.他异常高兴.所以就朝着那个被前呼后拥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跑过去. 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她正津津有味地看宫人放风筝.看得眼馋.便要求自己放.宫人将风筝交给她.她沒拉几下.风筝就往下落.不一会儿就掉下來了. “本公主不玩了.连风筝都欺负我.”小女孩气愤地将线轴扔在地上.还发脾气地上前去踏了几脚.而雪宝跑过來时见风筝落下.便跑过去将蝴蝶风筝捡起來.屁颠屁颠地将它给小女孩送去. “小姐姐.你的风筝.”雪宝笑着将风筝递上去.宇文茜看了他一眼.一把将风筝扯來扔在地上.她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微扬着下巴.尖声问道:“你是谁啊.本公主怎么从來沒见过你.” 见有人问他的名字.雪宝欢喜地答道:“我小名儿叫雪宝.我和娘亲都住在这里的.”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里是皇宫.是我父皇的地方.我是公主.那你和你娘又是谁.”宇文茜蹙了蹙小眉头.秀美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雪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公主是什么.父皇是爹爹的意思吗.”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乡巴佬.公主就是皇帝的儿子.皇帝就是一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我爹爹是皇帝.所以我就是公主咯.”说到这儿.宇文茜满脸的骄傲.到如今为止.她是云晋国的长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所有人的疼爱都给了她.除了……最近听说的來了宫里的野女人和野小孩.听说那个野小孩也是父皇的孩子.母后还为这件事落了好几次泪. 雪宝闻言.眼睛晶晶亮亮的.他欣喜地道:“原來飞人叔叔是皇帝啊.好厉害.雪宝都不知道的.” 宇文茜看着面前这个可爱得过分的小子.充满敌意地道:“你到底是谁.是怎么进这宫里的.” “我爹爹在太医院.他还沒醒过來.我娘是沈元熙.我们就住在幽兰院.那里有好多漂亮的兰花.小姐姐你可以过來玩啊.”雪宝真诚地道.他很希望和这个漂亮的小姐姐一起玩.因为沒有小伙伴一起玩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宇文茜一听.顿时小眉头蹙得更紧了.她伸手指着比她矮上许多的雪宝.点着他的额头道:“哦~原來你就是那个野女人生的野孩子.你娘要來抢我母后的后位.你想來抢我的爹爹.你讨厌.”说着.她猛地推了雪宝一把.雪宝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在地上.白嫩的胳膊被地面擦破了皮.很疼.但是他忍着沒出声.他张着大眼睛看向这个漂亮的小姐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说他和娘亲. “不许你说我娘亲.我娘亲是好娘亲.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爹爹.” 看着他居然敢还嘴.宇文茜从小被宇文骜和刘雨晴捧在手心里疼.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就往雪宝身上扔.在一旁的仆人大多都知道雪宝的身份.还知道皇帝对他疼爱有加.正想去拦.可是宇文茜个子小.手快脚快.眼看着第二个石子就要落在雪宝身上.那些人才拦住她. “大胆.我是长公主.你们谁敢拦我.”宇文茜气得快哭了.自从父皇回來.一次也沒來看过她和母后.听说都去陪这野孩子了.疼爱她的父皇被抢走了.她怎能不生气. 另一边.宇文骜与沈元熙并肩而行. “熙儿.等朕拟好了诏书.便找个合适的理由废了刘雨晴.恢复你的身份立你为后.你以前是朕的侧妃.现在当朕的皇后也无可厚非.”宇文骜看着沈元熙.目光柔软.虽然褪去了以前的激烈的爱恋.但将爱情酿成一杯醇酒.慢慢品味却更长久. 宇文骜回來也好些天了.但是沈元熙一直沒想好怎样向雪宝开口.告诉他他喜欢的飞人叔叔便是他的亲爹.此时宇文骜突然提到要恢复她的身份立她为后.她吓了一跳.摇头道:“不.这样不合适的.如今战事未平.你再废后.引起朝纲动荡就不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再说刘雨晴并无过错.你就这样废了她也说不过去.” “但朕总不好让你无名无份地跟着朕啊.”他蹙眉.握住她的肩头.让她面向自己. 她苦笑摇头.“无名无份也好.小妾也好.你该知道.从以前到现在我在意的并不是名分.而是一颗真心.”说起以前.两人都是一阵惆怅.听她这样说.宇文骜更是坚定了要给她至尊无上的地位的决心. 从前亏欠她的.他要补给她.他的真心给她.但是身份地位同样要给. “熙儿.还记得那次宇文歧宣想用一份山河图治朕的罪吗.那时你跪在地上求他.你知道朕当时的感受吗.当时朕便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你睥睨天下.再不用跪任何人.包括朕.所以熙儿.你不要想太多.这个后位是一定要给你的.将來.你会是朕唯一的妻.” 听着他郑重其事的承诺.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再说.就算她不在意什么.她也得为雪宝打算.她再不是为了爱什么都不要的傻姑娘了.她还是一个母亲.所以她微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宇文骜拥着她.两人站在春日开得灿烂的花丛中.笑得甜蜜而幸福.这时.他们听见不远处的说话声.听那女孩子尖细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不难辨认是來自宇文茜的.宇文骜想着回宫之后似乎还沒去看过这个女儿.所以拉着沈元熙的手便朝声源处走.沒想到才刚走过去.两人就看到宇文茜将雪宝推倒在地的一幕.还听到了宇文茜难听的话语. “茜儿.你在做什么.”宇文骜大喝一声.本來还要挣扎着再去踢雪宝两脚的宇文茜愣住了.看着突然出现的父皇.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來. 而沈元熙心疼儿子.早就跑过來将雪宝扶了起來.仔细地查看他手上的伤口.“怎么样.疼不疼.娘给你吹吹.” “娘亲.雪宝不疼.”雪宝乖乖地靠在怀里.睁着大眼睛看了看一身金黄龙袍的宇文骜.又看了看哭得正起劲的宇文茜.沉默地低下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倔强. “茜儿.你怎么可以推弟弟呢.快向弟弟道歉.”本來宇文骜想要严厉斥责宇文茜的.几月不见.刘雨晴怎么将她教得如此娇蛮跋扈.可是一看见她的泪珠.他又不忍心了.只得蹲下身來.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责备. “不.我沒有弟弟.他不是我弟弟.”宇文茜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 “茜儿……唉……”宇文骜无奈地看向沈元熙.后者有些气闷地转过眼不看他.只是心疼地抚了抚雪宝柔顺的发丝. “娘亲.他真的是我爹爹吗.”雪宝窝在她怀里.讷讷地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再瞒着儿子了.想了想.她轻轻点了点头.“雪宝不是一直想要个爹爹吗.现在爹爹就在你的面前.快去叫爹爹.” 雪宝伸出头去看了宇文骜一眼.又害怕地赶紧将脸埋进沈元熙怀里.宇文骜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见此.不免有些失望.他盼这声“爹”可是盼了许久了啊. “怎么了.”沈元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问:“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飞人叔叔的吗.” “雪宝不要他当爹爹.雪宝有爹爹了.”对于晏祈.他心里才是最依赖的.而且他才不要和那个凶巴巴的小姐姐抢爹爹呢.不然她又要哭鼻子了.真讨厌. 闻言.宇文骜眼神一黯.正要起身向他走來.那宇文茜一见自己哭都不管用了.转而眼睛一翻装晕.宇文骜吓坏了.赶紧叫奴才去传太医.而他则抱着宇文茜就往刘雨晴的宫殿而去. 沈元熙见此.心情郁郁.沒想到这宇文茜小小年纪就学了刘雨晴的那些个手段.长大了还得了.幸好她是个女儿家.要是个儿子.那自己纯善的雪宝不是要受她欺负了. 沈元熙看了一眼宇文骜离开的背影.牵着雪宝就往太医院而去.“走.咱们去找真水姑姑给你擦点药膏.” 走到太医院.沈元熙却意外地沒有看到真水插着腰骂那些老太医.太医院很清静.所以她牵着雪宝往后走.想去看看她是不是在晏祈那里.沒想到她还沒踏出去两步.雪宝已经挣脱她的手向前奔去.抬眼的瞬间.她看见一双温柔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那虚弱却温暖的笑意让她瞬间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眶渐渐湿润了. …… 天景八年.云晋周边小国尽灭.云晋的国土扩大了一倍多.云晋开始走向它历史上的巅峰时期.同年.刘雨晴病故.孝武帝宇文骜封沈元熙为后.封其子宇文瑞丰为太子.大赦天下. 据说.册封大典那日.孝武帝为了博得新皇后欢心.特意花尽心思弥补几年前的不足.特赐新皇后椒房之礼.可新皇后不买账.愣是将皇帝关在了屋外.后來皇帝死皮赖脸揭瓦上房.终于进得了屋子.至于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众人就不知了.只是听守夜的宫人说.皇帝精力充沛.当夜暧昧之声不绝于耳.皇帝还大言不惭.说他子嗣单薄.要尽快制造出几个皇子公主來.新皇后叫苦不迭.却最终不得不臣服于皇帝厚脸皮的攻势之下. 同年.晏祈被封大学士.与李纤云成婚.并很快有了一双可爱的双胞胎女儿.沈元熙每每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可爱得紧的小女娃都要发愁.因为她不知道让哪一个当她的媳妇好.不久后让她更为发愁的事情又來了.寅时和霜清也纷纷产子.都是可爱得紧的男娃.她又愁着要哪个给她肚子里的小公主当驸马.最后.被逼着成亲的弑天也有了孩子.她心里一喜.沒事就爱招弑天的夫人进宫聊聊天.就眼巴巴地盼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给她提供更大的选择余地呢.她就不信.以她的火眼晶晶.给她的儿子和女儿选不到好对象. 画外音 雪宝和未出世的小公主:得了.娘你歇歇吧.就你那眼光.沒准儿又选到像咱爹那么难搞定的人了.你不是要苦死咱们吗. ------------ 卷 四 再续前情 ------------ 番外(父子大PK) 天景十三年,适逢雪宝九岁,小小年纪,已出落得英俊无比,而且天资聪颖,除了一手好医术外,更是得他爹娘的真传,咳咳,说到像他娘的地方,那当然是外表呆萌无害,秒杀上至九十岁的宫女麽麽,下至三岁的无知幼 女,太子的名号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必假以时日,定会超过他那腹黑冷血的皇帝爹爹。 不过,你们可别被他温暖如风的外表骗了,他的内里可是像足了他那老爹,想当年,他七岁就出得一妙计灭了周边一个不规矩的小国,那可是不输三国里九岁孤身入敌营的孙仲谋啊,而他只要到了他娘亲的面前,就会像个懂事的乖孩子,撒娇卖萌讨他娘亲欢心,可他皇帝老爹早就看穿了他的本性,在他腻在沈元熙怀里吵着要吃娘亲做的糕点的时候,某人鹰眸微眯,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某小孩立刻耷拉下脑袋,乖乖地离他娘亲远远的。 笑话,他可不想再被他老爹弄去帮着批阅奏章,他才九岁啊九岁!正是天真无邪冲娘亲撒娇的大好时光好不好!只是无奈啊,娘亲长期被某无良心的腹黑爹爹霸占,他长期缺乏母爱啊母爱! 不行,他得想点办法,把娘亲夺过来! 某小孩邪邪地笑了,夺母大战开始! 第一回合: “皇上皇上,x美人怀孕了,请您过去看看!”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远处的金丝纱帐内,皇帝正在努力耕耘,皇后娘娘娇喘连连,闻声,美眸一眯,软声道:“皇上,X美人可是娇媚无比,现在又怀了龙种,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皇帝邪魅一笑,身子猛地一沉,身下之人立刻咬紧了唇,生生忍住了那声娇 吟。 皇帝声音慵懒沙哑地道:“去回了x美人,皇后娘娘赐安胎药,让她安心养胎,另外为了安全起见,让她移住翠屏宫。” 皇后惊讶:“皇上,那翠屏宫可是冷宫!” “你以为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给朕生孩子吗?朕的孩子,只能你生!” 皇后又羞又急:“皇上,你是想让整个后宫都说我沈元熙是妒妇吗?” 说到这儿,皇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牙道:“不会的,因为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人乱说。” “怎么处理?哦~我想起来了,我前几日听人说皇上……那方面不行,所以本来打算将女儿送进宫的几名大臣这几日都没了音信……呵呵呵……”某女笑得花枝乱颤,想起她初听到这个传言时惊讶不已,想起某男在自己身上日日耕作,哪个混蛋敢说她的男人不行?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那个可爱的小混蛋儿子在背后搞的鬼,难怪让一向自大得不行的宇文骜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把打发掉那些官员往后宫塞女人的重任交给她的心肝儿儿子呢?哈哈哈。 某男一张脸顿时黑沉下来,突然,他阴冷一笑,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来:“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吗?要不然再来一回合……” 某女顿时后悔捂脸。 所以……第一回合,x贵妃——扑街! 太子还是没能夺回娘亲,他老爹胜! 第二回合: “皇后皇后,太子病了,请您过去看看!” “什么!太子病了?”皇后娘娘大惊失色,急匆匆地跑向太*。 某小孩儿弱弱地扑进娘亲怀里,泫然欲泣:“母后,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能替父皇分忧,不能五更起床练武,三更继续念书,还不能替父皇批阅奏章,不能替父皇处理那些女人,儿臣不孝!”低头的瞬间,某小孩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闻言,沈元熙心疼地道:“什么!他居然让你做这么多事?我可怜的雪宝啊,放心,母后替你做主,你不必起床练武,也不必念书到那么晚,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今晚母后留下来陪你。” 这时,某男优雅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微笑道:“适才听闻我儿身子不适,所以特意命人将大学士的两位千金接进了宫里来作陪,相信我儿的病一定会很快好的。” 某小孩瞬间石化,嘴角还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这时,门外跑进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连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只听两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整齐地喊道:“太子哥哥,我们来陪你玩了!” 想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住地围着自己转圈圈,还老是缠着他喂饭、替她们画像,他就想吐,因为他至今也分不清楚这两丫头谁是谁,恐怕连她们爹娘自己都分不太清楚。 比起某小孩惨白的脸色,沈元熙则是笑开颜,她可对这双胞胎姑娘喜欢得紧呢! 皇帝朝着某小孩得意地眨眨眼,一手搂着皇后的肩道:“既然有人陪着丰儿,皇后就先和朕回宫吧,不要打扰他们培养感情了。” 沈元熙乐淘淘地道:“好啊好啊,雪宝,你好好陪大丫二丫哟~” 某小孩满脸黑线:喂,到底谁陪谁啊,我是病人啊!父皇母后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第二回合,还是他老爹胜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太子,你再练两年吧~ 【闲来无事,仅供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