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卷) ------------ 序 “我师父长得可好看了,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人!”暗处,一身白衣的他见她如此眉飞色舞的跟着同门师兄形容自己。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杫儿,今日你及笄,为师没有东西可以送你!”他抬起修长如玉的右手,拔下头上束发的钗子:“杫儿大了,可别再像个小姑娘一样,披头散发!” 那一年,年方十五的她,尚不知绾青丝之意!只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接过,天真的抬头看着那眸含宠爱的他:“师父,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他惊住,伸手抚了抚身前的小人儿那顺滑的青丝,半晌,才低低的笑答:“好……” 自打那一天开始,她一直怀着这个梦想,不顾一切,赌上一生! 直到大红灯笼,红烛高堂,她才恍然醒悟,原来那年之言,不过戏言! 师父,我已长发及腰,你却…… 澄澈的眼眸中尽是悲凉,白杫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他,那红得刺眼的颜色,却不是为自己所披! “杫儿,你来了!”大红喜服下的双手暗暗握紧,他尽量的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泄漏他此刻的情绪。 “师父大婚,杫儿怎敢不来!”白杫自嘲的勾唇。纤细雪白如细瓷的素手轻抬,取下发中的钗子,那如瀑布般顺滑的青丝瞬间倾泄而下,白杫缓缓揽过,握剑的左手在雪白的云袖中翻飞,那及腰以下的青丝齐断。 三千青丝齐断,一如那缠绵无方的情丝——尽断! “师父大婚杫儿没有什么能够送的,只有这钗子伴了杫儿数年,如今便将这钗子赠还于你!”一身白衣如雪,白杫步履翩跹的上前,递上那支系了自己终生爱恋的钗子。 “杫儿!”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多想要拉住她,想要拥她入怀,可是理智不允许,人伦不堪!这个认知让他心神欲裂,但是却毫无办法,只得任由她离去。 白杫转身,轻轻吟道:“一见君子误终生,不见君子终身误……杫儿祝师父与师娘白头到老!” 如有来生,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 01 暴洪无情 昆仑山 在一个雨水奇多的三月,大雨没有喘气儿,一连下了六天六夜,直到第七天黎明,瓢泼般的大雨才停下来!而此时,已经山体滑坡崩塌,直冲而下。 昆仑山角下的一个小村庄,花香秀丽,青山雅致,但却在那个不幸的三月,一夜之间,被咆哮的洪水不知卷到了何处。 寒冷刺骨的风,伴着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昆仑山上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泻而下,不断冲入早已翻腾汹涌的河流中,那轰轰隆隆的声音拍打着河岸,如同滔天巨兽,将要吞噬天地。 乌云遮天蔽日,如同黑鸦鸦的大军压境,气息难掩窒息。 突然,那遮天蔽日的乌云如同灰色破布般,被一道淡淡的白芒,冲破了一道口子! 一身雪白绸缎的少年出现在那白芒之中,墨发及腰,以一简单的木钗束住,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碧绿如洗的玉佩,而此时,那原本有些刺眼的白芒,瞬间柔和下来,仿佛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 优雅的剑眉如同夜空里那皎洁的上弦月,雪白如瓷的肌肤衬着淡淡桃红色的薄唇,漂亮的桃花眼眸蕴含着天地之灵秀,不带一丝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而此时,却带着一抹怜悯,身躯挺秀而修长,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静立在云端,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如同那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惊为天人。 正所谓裁诗为骨玉为神,揉雪为精桃为形! 浑然天成的超凡脱俗,无可挑剔! 自他修长如玉,精致如白瓷的手中散落的桃花瓣唯美得如同那无根花,落在了那面目疮痍的小村庄。 让人惊异的是,凡中那桃花瓣触及的地方,那暴怒的洪水却像遇到了阻路,惊退而去,那冷厉的嗖风也顿了顿,烟消云散。 慢慢的,那被暴怒洪水虐境的小村庄在洪水退却之后,慢慢的显露出来,残败的房屋,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白衣少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低沉俊雅的声音里透着怜悯:“不曾想此村庄距离青丘神农一族如此之近,却无人搭救!若不是我偶然路过,只怕这些百姓要尸骨无存了!” 话音一落,白衣少年无意多做停留,此乃宿命,逃脱不了! “爹,爹,你醒一醒,不要丢下杫儿,求求爹,你醒一醒,杫儿已经没有了娘亲,不能再没有爹爹……”娇嫩而悲伤的哭泣,让闻者之人忍不住为她肝肠寸断。 那白衣少年身形一顿,右手轻拂,落在了那洪水退却的泥泞之上,漫步寻着那哭声而去,举步之间,那白玉靴却纤尘不染,仿佛走过的只不过是光滑无尘的大理石,而不是那洪水之后的泥泞。 稚嫩的哭声越来越近,白衣少年微微蹙眉,他没有想到,如此暴怒洪水之下,居然还有活口。 “爹爹,不要抛下杫儿,杫儿除了爹爹,没有别的亲人了……杫儿求求爹爹,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吓杫儿,杫儿以后一定乖乖的,绝对不会惹爹爹生气,杫儿以后一定会做更多更多的活儿,不会再和别人起冲突,爹爹,求求你醒一醒,杫儿不想一个人……” 那稚嫩的哭声闻在眼前,那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暴洪冲刷得染上了泥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纤细娇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忍不住心酸! 举目望去,那躺在泥泞之中的男人已经重度昏迷过去,虽然一息尚存,但是却回天乏术! “小姑娘,此村只剩你一个人了吗?”像是怕吓到那哭泣中的小女孩,白衣少年轻声问道,温柔浅暖。 惊闻声音,小女孩瞬间回头,额间碎发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水眸,宛若一弯秋水,巴掌大的小脸,肌肤却若凝脂,小巧的琼鼻下,是苍白如褪色花瓣般的樱唇! 看着眼前那恍若天人般的少年,小女孩瞠大水眸,忘记了哭泣!显然,尽管白衣少年的声音有多么的低,还是惊吓到了哭泣中的她! 眼前突现那张一如她声音般稚嫩的小脸,白衣少年那漂亮清澈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错愕,此女孩与绯烟仙子长得太像!只是却生来一副凡胎,难道她就是绯烟仙子在凡间与凡人的孩子? 带着疑惑,白衣少年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来,柔和的问道:“我叫洛辰逸,你叫什么,你娘亲又叫什么?” 小女孩见他靠近,忍不住怯怕的偎紧身旁那早已昏迷过去的爹爹,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白杫,不记得我娘亲是谁,我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那你知道,这村子里有没有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就像你一样漂亮!”优雅的剑眉微微蹙起,洛辰逸看着白杫那哭得不可抑制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长得酷似绯烟仙子,心里竟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们……他们……都把我当成妖怪……”洛辰逸的话正戳在白杫的伤心之处,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望着惊为天人的洛辰逸:“漂亮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好不好,全村子只有我爹爹对我好!他从来不把我当妖怪!” 看着白杫那怯生生的样子,洛辰逸垂下眼眸,那蕴含天地之灵秀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悲天悯人,略略抬手,洛辰逸张开修长如玉的手指,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颗褐色的药丸:“将这个给你爹爹服下,不出半个时辰便好!” 说完,洛辰逸优雅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日后若无依靠,可来蜀山找我!” 尚且年幼的白杫,看着那静立在自己身前那惊为天人的少年,优雅如斯,俊美如斯,年幼的白杫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的俊,只觉得十分干净,一如天边那洁白的云彩,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如同那名画中走出来的人! 年幼的白杫怔怔的点头,愣愣的看着那张自己觉得十分好看的脸,直到洛辰逸那修长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过神来。 是自己命好,遇到天上的神仙了吗? ------------ 02 舍身救爹 “大夫,你替我爹爹看看吧,我求求你了,我虽然没有银子,但是你让我帮你做什么,我都愿意!”破庙之中,年幼的白杫跪在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身前,一双小手紧紧的攥住老者的衣袂,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卑微的乞求! “小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我也是做小本生意,你看你这三天两头一请的,我就算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啊!”老者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爹爹的病,不是寻常药草能够治好的,就算是我的药店里,也没有,不过……”老者沉吟一番:“你若是真想救你爹爹,可以去昆仑山找那七叶灵芝!” “七叶灵芝?”年幼的白杫怔怔的望着老者,稚嫩的小脸上全是茫然与无助:“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七叶灵芝是什么样的!”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其实就算你找到了那七叶灵芝,也未必能救好你爹爹,更何况昆仑山上猛兽诸多,你年纪尚幼,若是遇上了……我劝你还是准备你爹爹的后事吧!”老者递给白杫一张七叶灵芝的画样,拂开白杫那细幼的小手,背着药箱,转身出了破庙。 遥遥的从口中溢出一声叹息,自己虽然可怜这个小女孩,但是自己也是小本买卖,帮不了她! “七叶灵芝……七叶灵芝!”幼弱的白杫跪坐在男人的身前,弱小的身躯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信誓旦旦的说道:“爹爹,杫儿一定会找到七叶灵芝,我一定会救你的,爹爹,杫儿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能丢下杫儿!”说完,年幼的白杫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那苍白如纸的脸,瞬间站起身来,小小的身影出了破庙,往昆仑山上跑去。 虽然距离暴洪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但是暴洪所留下的断枝残叶,滑石泥泞,却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改变! 三个月前,白杫将洛辰逸拿的药丸给自己爹爹服下,果然不出洛辰逸所言,没有半个时辰,爹爹便好了,醒来之后,便带着她在那破庙中栖身,哪知道五天前,爹爹又开始昏迷,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盏茶的光景,而到后来,却越来越严重,一日里也清醒不了一回! 暴洪的阴影还没有从白杫那年幼的心上去除,她永远都记得,那日里,爹爹为了保护她而被暴洪冲断的大树树杆所拦腰击中的样子! “爹爹,不管多困难,杫儿一定会找到七叶灵芝,一定会治好你!”白杫咬着牙,瘦弱的身躯在断枝残叶泥泞中跌跌撞撞的前进! 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走!没有一滴泪水,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决与不放弃! 昆仑山奇花异草众多,但是经过暴洪冲刷,很多药草都已经面目全非,白杫小心翼翼的拿着老大夫给自己的那张图,尽管已经全身泥泞,但那张宣纸上却纤尘不染。 “嘶嘶嘶……”一阵怪异的声音小白杫倒抽了一口凉气。 急着寻找七叶灵芝的她一直没有多作注意,如今却看到就在一步之遥,一条通体碧绿的蛇正睁着绿豆大的双眼看着自己。 白杫努力的不让自己大叫出声,不可抑制的恐惧在心头蔓延,仿佛那蛇已经爬到了自己身上,那冰凉森冷的触感让她毛骨悚然! 死死的咬住下齿,白杫硬生生的压抑住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是坚韧的坚定,虽然,她也很怕!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走,因为就在蛇的身后,那被暴洪冲断的断崖边,一株七叶灵芝,正在随风摇拽,舒茎展叶。 那通体碧绿的蛇足足有白杫的手腕那么粗,高昂的头正一伸一吐的吐着分叉的舌头,绿豆般大小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白杫,那架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对着小白杫那瘦弱的身躯扑上去。 白杫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快要僵住了,明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那条通体碧绿的蛇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杫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已经僵麻的细弱手腕,想要缓和一下僵硬的姿势。 哪料到那通体碧绿的大蛇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动作对它有莫大的危害,细长碧绿的身子如同离弦的箭,向白杫扑去,蛇嘴一张,那尖利的牙齿瞬间咬进了小白杫那纤细瘦弱的手腕。 白杫吃痛,条件反射性的甩动手腕,拼命的想要把那足足有自己手腕粗细,通体碧绿的大蛇给甩出去。 但是出乎白杫意料之外的是,原本以为那通体碧绿的大蛇不会那么容易松口,谁料那大蛇在白杫晃动手臂的瞬间,主动松开了嘴!那细长碧绿的大蛇在纤长的身体落地之后,便在那泥泞之中拼命打滚挣扎,像是被人掐住了七寸般痛苦,纤长的尾巴拼命拍打着身下的泥泞!微弱的碧芒笼罩在那大蛇周身。 但不过瞬间,那原本微弱的碧芒大盛! 白杫下意识的侧过头,避过那四散的碧芒!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那条蛇会那么痛苦?白杫的心里不由得浮现出往昔里,与其他同龄女孩玩耍时,不小心割伤的手滴落的血,落在哪里,哪里的花草便瞬间枯萎,难道自己真的是妖怪吗? 突然,一阵冰冷的凉意袭上白杫那纤细细白的脚踝,白杫轻轻一颤,却见原本那通体碧绿,有自己手腕粗细的大蛇,如今已经变成了自己手指般粗细,正往自己身上游来。 白杫吓得苍白了小脸,顾不得被它咬伤的右手,右脚一抬,将那碧绿的小蛇扔出去。 哪知道那碧绿的小蛇却用纤细的身子绕在白杫的脚踝上,碧绿讨喜的小脑袋还亲昵的在白杫脚踝上磨蹭着,“嘶嘶”吐着蛇信,那样子不像是要咬她,却像是在撒娇! 白杫死死的盯着那条缠绕在自己脚踝上不肯离去的小蛇,急促跳动的心慢慢的平息下来,发现那碧绿的小蛇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白杫试探性的伸出右手,那碧绿的小蛇顿时乖巧的绕上白杫那纤细的手腕,不注意看时,还以为是上好的玉镯子。 “你……是想跟着我吗?”白杫看着那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碧绿可爱的小蛇,比刚才那肥大的样子讨喜多了。往日在村子里,同龄的小女孩发现自己的秘密之后,都说自己是妖怪,没有一个肯与自己玩,如今肯主动靠近自己的,没想到居然会是一条蛇! “果然是你——!”轻柔无奈的声音低沉迷人,却透着空灵脱俗,让人忍不住膜拜,崇敬! 洛辰逸那纤尘不染而修长的身躯出现在白杫面前,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及腰,腰间的穗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优雅的剑眉微微紧蹙,那蕴含着天地之灵秀的桃花眸里,没有一丝感情,却又让人恍然觉得那是虚怀若谷,心怀苍生! 静立的修长身形在浅淡的微风中,那随风起舞的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你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神仙哥哥!”白杫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猛然抬头,看着站在数步之遥的洛辰逸,宛若秋水般的眸子瞬间瞠大,神仙哥哥来了,爹爹是不是就有救了? ------------ 03 回天乏术 白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躺在破庙之中那稻草上的男人,小小的手中正拿着从断崖边上采到的七叶灵芝,碧绿的新叶轻轻颤抖着。而那一直缠着白杫不放的,通体碧绿的小青蛇,正乖顺的绕在白杫那瘦弱的手腕上! 宛若一汪秋水般的眸子晶亮,眸光随着地上躺在稻草上的男人,移到洛辰逸那纤尘不染而修长如玉的身形上。 白衣胜雪,墨发及腰,从破庙漏风之处吹进来的山风,撩起那腰间的白绫长穗绦与那雪白的衣袂,漂亮的桃花眸干净,清澈,只是静静的站立,却有着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谪仙,让人不敢亵渎! 这一次倒不是白杫哭着乞求洛辰逸来的,而是洛辰逸主动提出来!并且还说了一些白杫听不懂的话! “宿命之轮回,天命之所归,你爹爹……”洛辰逸侧过优雅的俊颜,看着白杫那紧张不安的小脸,却丝毫不受她的感情所影响,清浅淡漠的说道:“回天乏术!” 闻言,白杫顿时苍白了小脸,双手一松,那捧在手中的七叶灵芝落在了白杫那赤裸却满是泥泞的脚边,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辰逸:“神仙哥哥,你说……你说我爹爹他……他……” 未出口的话语哽咽在喉咙之中,白杫没有念过书,但是她却明白,“回天乏术”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轮回,死去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你不必太过伤心!”洛辰逸淡淡的开口,一双桃花眼眸里蘊含着天地之灵秀,有着怜悯,却没有同情!清冷的样子成就浑然天成的超凡脱俗,在他眼里,爱恨嗔痴,只不过是万丈红尘的羁绊! 容貌美丑,繁华落尽,不过百年之后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清脆婉约,不过是迷惑世人的一种手段。已然身为散仙的他,早已断情绝爱,又怎会去体会白杫此刻的心情:“若没有依靠,可到蜀山寻我!” 洛辰逸淡漠的扫了一眼白杫,转身往破庙门外走去。 白杫震在原处,眼看洛辰逸要走,这才回过神来。瘦弱纤细的小手犹豫的想要拉住洛辰逸的衣袂,却又害怕自己手上沾染的泥泞会将他的白衣弄脏,如此亵渎之事,她不敢做:“神仙哥哥,连七叶灵芝,也救不了我爹爹吗?那老伯伯说过,七叶灵芝能救我爹爹的!”白杫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与不放弃。 洛辰逸闻声回头,低沉的声音如同酒香般迷人:“天道轮回,恒古不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看着白杫那酷似绯烟仙子的面容,小脸上满是肝肠寸断的伤痛,与那斑驳的泪痕,那原本清浅淡漠的俊颜上,终是忍不住微微动容,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白杫,你若觉得你是妖怪,那么就随你爹爹一起去了,也了结你的痛苦,若你觉得你不是妖怪,那么就随我回蜀山好好修练,证明给天下人看!” 白杫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只能算比自己年纪大上许多的神仙哥哥,秋水般的眸子里一片迷茫,对于他的一番话,似懂非懂:“可是杫儿想救爹爹,杫儿不介意别人说杫儿是妖怪!” “修仙练道,对于你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到时候,你才可以救更多的人!”洛辰逸看着小脸上满是茫然的白杫,优雅的剑眉微蹙,淡雅高洁的站起身,负手而立,衣袂飘飘:“你爹爹跟天下苍生一样,所以,救你爹爹,跟救天下苍生,是一个道理!” “不同的资质,注定你和别人不同!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清楚了,再做决定!”洛辰逸那修长如玉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白杫怔怔的看着眼前空无一人,这就是神仙哥哥所说的修仙问道吗?可以瞬间消失,那么学到了这个,是不是就可以救爹爹了? 白杫的视线落在手腕上那条通体碧绿的小青蛇上,喃喃道:“可是我要是去修仙问道了,爹爹可怎么办?” 突然,静宓的破庙里突起一阵掏心挖肺般的咳嗽,白杫青白了小脸,瞳孔骤然紧缩,转身向躺在稻草上的男人跑去,瘦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而躺在稻草上原本昏迷的男人,如有神助般猛然坐起来,睁眼便喷出一口鲜血,溅落在稻草之上,妖艳的血迹温热而触目惊心。 只见男人青灰色的脸缓缓转过来,原本俊秀的脸,如今已瘦得不成人样,却还是能从那轮廓中看出往昔的俊秀丰姿,苍白如雪的唇角带着流下的血迹,看着正奔过来的白杫,右手颤巍巍的冲着白杫的方向抬起来,目光迷离而充满眷恋:“烟儿,你终于回来了……” ------------ 04 天人永隔 白杫不知道爹爹口中的烟儿是谁,或许是娘亲,或许是姐姐,或许是其他不重要的人,但是白杫知道,眼前的爹爹,再也不会对自己宠溺浅笑了!再也不会抚着自己的头,说一声“阿杫别怕,有爹爹在”! 粗糙简陋的新坟,是白杫硬生生用那纤细幼嫩的双手挖出来,再仔细堆砌起来的,坟前摆着一束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颜色素静,鲜脆欲滴,娇嫩的花蕊上犹带着晶莹的露珠! 新坟前,竖立着一块木碑,稚嫩生涩的字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血仅仅对活物有着摧天灭朽的力量,对死物却不同,毫无影响。 家父柳如风之墓,爱女白杫立于此! 白杫那瘦弱纤细的身体静静跪在那坟墓前,小脸上平静如昔,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似一个大空洞,仿佛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那条通体碧绿的小青蛇,依旧安静乖顺的缠在她的手腕上,一动不动,如同上好的玉镯,精致流光溢彩。 素白的衣服甚为粗糙,但是却是白杫在那暴洪冲刷过后的屋子里,翻出来唯一一件还算过得去的衣服!半束的柔软青丝倾泄而下,双侧各垂下一条及肩的小辫子,略显俏皮,束尾之处,扎着两朵雪白的小绒花,素白的额上依旧留着齐额的流海,巴掌大精致的小脸,下颚更尖得让人心疼,显得那双神思空洞的水眸特别大!晶亮一如夜空里那闪烁的星星。 山风尖厉呼啸着吹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漫无天际的下起来,柔柔的滴落在白杫那纤细单薄而幼小的身躯上,她不过才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却成熟得让人觉得可怕,仿佛经过了凤凰业火般的涅磐,脱胎换骨。 白杫看着自己指尖滴落下来的血迹,正落在那束娇嫩的野花上,不过瞬间,那野花便枯萎成灰,烟消云散,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白杫连忙捂住双手的伤口,任由那点点血迹浸湿袖子! “爹爹,你从来都说杫儿是被你抱回来的,可是你却从来不害怕杫儿,觉得杫儿是个妖怪!可是爹爹你知道吗?杫儿有时候,甚至自己都觉得,杫儿自己是个妖怪!”空洞的声音低低的,却依旧清脆稚嫩,惹人堪怜。 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得大起来,豆大般的雨滴毫不留情的击落在白杫那瘦弱幼小的身体上,处处生疼! 而白杫,却恍若未觉,依旧跪得挺直,如同一棵稚嫩而坚韧的青松,面对所有,毫不妥协退让! 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仿佛一切喜怒哀乐,都伴随着那一场滔天巨怒的暴洪,冲刷得无影无踪,唯有留下的,便是如那些冲刷不走的泥泞般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爹爹,神仙哥哥告诉杫儿,修仙,是对杫儿最大的好处!爹爹,杫儿未经你的同意,便相信了神仙哥哥,如今,杫儿决定去蜀山,拜入蜀山门下!”白杫对着那木碑,重重的磕下三个头,一点也不在意,那泥泞会将自己弄得更脏。 白杫的声音在昆仑山中低低的回荡着,带着空洞与无尽的悲伤! “神仙哥哥说,死亡是一种新的开始,是宿命的轮回,杫儿相信了,所以杫儿愿救天下苍生,换取爹爹一个好的轮回!”白杫伸出素白瘦弱的手,狠狠抹去脸上那不知是雨还是泪的东西,巴掌大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与不放弃。 “杫儿会听爹爹的话,找到娘亲和姐姐!”语毕,白杫又极为安静的跪了一阵,沉默无声蔓延,整个昆仑山,仿佛只能听到那雨滴打落在地上的声音。那么不堪一击,却又永不放弃,连绵不绝。 那细瘦素白的手腕上的小青蛇突然动了动,不知是豆大的雨滴打疼了它,还是别有他因。 手腕让的触感,让白杫回过神来,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那条昂着头“嘶嘶”吐着舌信看着自己的小青蛇,右手手腕缓缓的放在了地上:“你走吧,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却是明白你是有灵性的,蜀山乃除妖大派,只怕你去了,他们不会放过你!” 那通体碧绿的小青蛇像是听懂了白杫的话,不但没有松开纤细的身体游开,反而将自己更紧的缠在白杫的右手手腕上,那细小的蛇头轻轻摩挲着白杫那小小的掌心,像是在安慰,却又像是在乞求。 白杫心中一酸,爹爹走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没想到到最后,却是这么一条小青蛇陪着自己。 将手腕上的小青蛇贴至脸颊,白杫那精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不移与倔强:“既然你决定要跟我,那我定然护你安全,我们这就启程去蜀山。” 说完,白杫从地上站起来,哪知道却因为跪了太久,膝盖一麻,险些又跌坐下去。白杫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离自己最近的大树。 谁知白杫刚稳住身形,那原本支撑着自己的大树,瞬间枯萎,化为一阵轻烟飘散!白杫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掌心之处,正是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不同程度的渗出鲜血,而掌心此时,已经被鲜血和泥泞模糊了伤口。 妖怪!自己果然是妖怪!连这参天大树,居然也被自己的鲜血所腐蚀! 白杫不可抑制的全身颤抖着,瘦弱稚嫩的身形猛的踉跄后退数步,仿佛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瞬间崩塌! 昆仑山中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不真切,却是悲天悯人,飘逸出尘…… ------------ 05 告别昆仑 平安药铺,很俗气的名字,但是却很实在!药铺里面的学徒来来回回忙碌着,抓药,熬药,递单子,一时间,热闹非凡。 白杫身负一个小小的包袱,仅装着一身换洗的衣服,和那为数不多的铜钱!稚嫩精致的小脸,巴掌大小,尖尖的下颚瘦得厉害,却更加精致得仿若巧夺天工,小脸上没有丝毫同龄孩子初到镇上的好奇,有的只是漠然,对于街道上的热闹,恍若未觉。 “小姑娘,你是看病,还是抓药啊?”一名路过的学徒见白杫站在大门口,却迟迟不入,于是好奇的问道。 学徒私心里想着,如此精致玉雪的女娃娃,莫不是哪家大户人家走丢了的吧!? “我想见见这里的老大夫,我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他!”白杫犹豫了一下,稚嫩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看着那学徒脸上的为难,白杫懂事而又歉疚的补充道:“我的事情很简单,说完我就走!” 学徒见白杫那怯生生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软,热络的拉过白杫:“来,你快进来,我带去你见老大夫!” 白杫侧身避过,除了爹爹,还没有谁碰过她,不是不喜欢,而仅仅是不习惯,不习惯那突来的温暖与热情,那让白杫心中一酸,险些掉泪。 学徒见她避过,也不介意,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道:“最近昆仑山发暴洪,好多人都受伤了,所以铺子里的人比较多,不过还好都是些轻伤!”说着,学徒回过头,关心的问道:“小姑娘,你家没事吧!我听说昆仑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好像都被洪水冲走了,没有一人生还的!” 闻言,白杫那瘦弱纤细的身躯轻轻颤抖着,稚嫩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我生还了,爹爹不在了!” 再怎么坚强,白杫到底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听别人提起,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学徒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瘦弱纤细的小女孩居然是那场暴洪中唯一的生还者,看着白杫咬着煞白的唇,如受伤的小兽般呜咽,却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学徒心中一酸,连忙用手拍打自己的嘴巴:“你看我这张嘴,什么不好说,偏偏说这个!小姑娘,你别哭,不管你拜托老大夫什么事,我包你成了,要是事情不成,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去给你办了!” “谢谢这位大哥哥!”白杫看着学徒拍打自己的嘴巴,连忙止住呜咽,惊恐的看着学徒:“大哥哥,你别再打自己了,我没事!” 学徒看着白杫懂事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酸,如今多少与她同龄的小女孩,还赖在父亲怀里撒娇呢,是多大的打击与痛苦,才让她坚强的没有崩溃,还俏生生的立在这里。 “老大夫就在里面,你掀帘子进去了,我就在这门口等你,如果事情不成,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办!”学徒豪气的拍拍胸脯,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 “嗯,谢谢大哥哥!”白杫冲着学徒微微笑了笑,抬起素白瘦弱的右手掀开帘子,身形一转,进了屋去。 学徒看着白杫那稚嫩的笑容,忍不住愣了愣,说了这么多的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笑得那么……如桃花酿般醉人! 等等等等,自己在想些什么,人家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学徒拍了拍脑袋,打住了继续往下想的念头。 “真的不可以吗?”白杫看着眼前这个极为为难的老大夫:“只是每年一次而已!” “小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店里的生意,我如何能走得开!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我没有必要,也没有责任要帮你做这件事情!”老大夫的声音不如那学徒那般热络,只是无可奈何与淡漠。 “我知道了,谢谢你!”白杫抿紧了唇,声音低低的,俏生生的明眸里是难掩的伤痛,稳了稳情绪,白杫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学徒,白杫一愣,继而低声说了一声谢谢,转身跑出了药铺。 学徒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他想起来问她事情成没成的时候,白杫那纤细瘦弱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道人海之中。 想了想,学徒转身进了老大夫的房间! 白杫站在官道上,看着那座小镇,没有被暴洪所袭击,真好!如果当初爹爹不是为了避世,不搬到昆仑山脚的小村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抹了抹泪水,白杫牵唇一笑,凄凉而婉转,纤细瘦弱的身影被初起的太阳拉得老长,像是一切才刚开始,却又像一切都结束了,前路茫茫,她该何去何从? “你倒是不负我之所望!”淡漠而悯人的声音如同美酒般醉人,白杫一惊,连忙回头。 洛辰逸那负手而立,迎风揽月的修长身形印入眼帘! 优雅的剑眉在那俊颜上舒展着,雪白如瓷的肌肤衬着淡淡桃红色的薄唇,漂亮的桃花眼眸里如同聚天之精华,地之灵秀,不带一丝杂质与红尘情欲,却带着悲天悯人与求赎世人的大爱,一身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腰间的白绫长穗绦上系着一块碧绿如洗的玉佩,在初夏的微风中摇拽,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不可亵渎。 白杫怔怔的看着那似那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惊为天人的洛辰逸,恍惚间听到了自己那稚嫩的声音,如此问道:“神仙哥哥,你是来带我去蜀山的吗?” ------------ 06 拜师受阻 “我愿救赎世人,来换取爹爹一个好的轮回!”白杫的语气坚定不移,看着迎风而立,飘逸出尘的洛辰逸,稚嫩的声音里透着一抹紧张。 尖尖的下颚微微仰起,宛若秋水般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洛辰逸,如今她已经不顾一切,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得到洛辰逸的回绝,那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或许是受到老大夫那里拒绝,心中那片阴影挥之不去,看着迟迟未回答的洛辰逸,白杫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原本满是倔强的小脸上,隐隐透着一抹恐惧。 半晌,洛辰逸微启薄唇,露出一抹失望的叹息:“原以为你钟灵毓秀,天资过人,但如今看来,却如此愚钝不堪,执念如此之深,人心即是神魔共居,一半是善念,乃是神,一半是恶念,乃是魔,人心所想,一念善则是天堂,一念恶则是地狱,你若救赎世人,只求给你爹爹一个好的轮回,那倘若就算你如此,你爹爹也未必有好的轮回,那你该当如何?”洛辰逸那清浅的眸光落在白杫那精致稚嫩却满带坚定的小脸上,清浅淡然的反问:“难道,你就要毁天灭地吗?” 白杫愣愣的看着白衣胜雪的洛辰逸,负手而立的他,如此让人惊为天人!但是,他所说的人间大爱,自己却一个字都不懂!她不是仙,不是神,更不是佛,她并不想要什么人间大爱,但是这位神仙哥哥,很显然对她的反应很失望。 洛辰逸看着白杫那稚嫩的小脸上一脸茫然的样子,微微摇头,俊颜上是掩不住的淡漠清雅:“也罢,你我相识亦是一场缘分,蜀山在三个月后招募弟子,你若去了,并且过了三试,我便收你为徒!” “过三式?”白杫愣愣的重复洛辰逸的话,难道进蜀山派不是直接拜师,而是还有考验的吗?待到白杫疑惑,想要提问的时候,却发现洛辰逸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白杫那素白的双手紧了紧背在背上的包袱,不管怎么样,这位神仙哥哥,到底是没有直接拒绝自己,也只有这位神仙哥哥,没有把自己当成妖怪!除了去蜀山,白杫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路可以由她选择。 蜀山就蜀山,三个月,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白杫咬咬牙,没有银子去买马匹,只得徒步,好在自己自小跟着爹爹什么粗活累活都干过,赶路这点事情,也能应付过来。 白杫知道,只要迈出了这一步,自己就没有回头可言,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已经是无家可归,孑然一身,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始至终,白杫都只有那么一个念想:救赎世人,换取爹爹一个好的轮回! 粗布素衣,风餐露宿,什么困难辛苦,都没有关系,只要爹爹在那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能够过得很好,那么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为了爹爹,她一定要让这个神仙哥哥收自己为徒!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神仙哥哥长得真好看,明明看起来像个少年,但是却不如少年那般行事莽撞,反而成熟如斯,通透如水晶琉璃般,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那样子,甚至比爹爹还要成熟几分,说不出的飘逸若仙!晃了晃小脑袋,白杫不让自己多想。 微风撩起白杫胸前那及肩的细辫与身后那倾泄而下的青丝,细辫上那雪白的小绒花如同冬月腊梅,泛着清浅的莹光,随风招展。纤细素白的手指拂开额间那挡住视线的碎发,白杫露出一抹为自己打气的浅笑。 打定主意,白杫背对着小镇,渐行渐远。 当那齐额的流海覆下来时,没有人看到,那光洁如瓷的额上,一朵红莲正妖娆绽放,我自妖娆惑世人! “杫儿妹妹!你等等我!”突然,一阵男声遥遥传来,声音里没有一丝气喘,但是却带着万分急切。 白杫只是愣了愣,便继续往前走,在自己的生命中,没有一个人会叫自己杫儿妹妹的,唯一的爹爹,只会叫自己阿杫,而如今,爹爹已经去了!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的亲姐姐,会在这人烟稀少的官道上发现自己,更何况,那声音明显是个男声! “杫儿妹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害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杫一愣,突然左手一紧,被人拉住,下意识的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之前在药铺里见过的那张熟悉脸庞,不出众,但是也不易让人忘却。 更何况白杫接触的人并不多。但是问题是——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白杫那清亮的眸光落在自己手臂上那拉住自己的大手,下意识的退开一步,自懂事起,明白自己那特殊的体质,让白杫从来都是和别人保持距离,她不想害了别人,也不想别人把她当成妖怪。毕竟到了最后,还是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来人一把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眨眼间的工夫,那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庞,瞬间变得丰神俊逸,雅人深致! 尽管一身粗布麻衣,却丝毫无损他气宇轩昂的气质。 ------------ 08 陌上少年 看着眼前变脸跟变戏法似的少年,白杫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你……你是何方妖怪!”难道是自己身上的玉佩出了问题?不是戴上之后,就看不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话一出口,白杫有些愣神,自己也算是妖怪,好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同于神仙哥哥那飘逸出尘的气质,相较之下比起来,眼前的少年,更多了几分人气与凡间气息,而神仙哥哥是那种高高在上,仿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不可亵渎! “呵!这才像个小姑娘嘛,你看你刚才那样子,跟经历了几世沧桑似的!”少年牵唇一笑,阳光中带着一丝豪气:“我叫陆怀英!唔……你暂且可以理解为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不乖的孩子!或者说,也可以理解成我是有勇气单身一人闯天涯的少侠!” “陆……怀英!?”白杫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紧握的小手慢慢松开,好在不是妖怪!看来不是玉佩出了问题,而是人家真真正正是人! “我向老大夫打听了你的去向和求他的事情,顺便把名字也问了!你不会觉得我唐突你了吧?”陆怀英冲着白杫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多事,因为我正好是蜀山门下,以后你进了蜀山,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呢!我呢,自然就唤你小师妹了!” “你是蜀山门下?可是为什么你会在那药铺里当学徒啊?”白杫不大相信的看着他,宛若秋水般的眸子将视线定格在陆怀英的脸上:“更何况,你的脸……” “哦,我师父说,平凡一点好行走江湖,除魔卫道!再说了,你看我一知道你是想拜入蜀山,我就立即以真面目示人了,多够义气啊!至于为什么在那间药铺嘛……”陆怀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然是身上没有银子了,想赚点钱!” “……”对此,白杫有些不知道回答,无声的垂下双眸,默了半晌,才问道:“那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你瞧我这记性!在药铺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想办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帮你办妥了!然后听老大夫说你要拜入蜀山,正巧我也要回蜀山,就与你一起了,更何况你看你,弱小女子一个,要是半路遇上个什么劫匪的,我还可以保护你呢!”陆怀英嬉笑的看着白杫。 “我……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陆怀英那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白杫心安,但白杫却不敢碰,她怕自己一旦依赖上,便再也无法拔足,更何况现在自己刚逢大劫,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 “杫儿妹妹,你对每个人都这么防备吗?”陆怀英很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白杫那纤细的双肩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所以才更需要人陪着!你放心,我是好人,不会骗你的,更何况,未来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呢!再说了,这蜀山门试,你要是没有我的帮忙,八成是过不了的?” “门试?”白杫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就是入门三试,俗称过关!”陆怀英伸手宠溺的弹了弹白杫的额头:“看你这样子,还真像我的妹妹!”说着,陆怀英将搭在白杫肩上的手收回来,退开两步:“嗯,年纪轻轻,初具美人胚,比我妹妹漂亮多了!” “那你能告诉我,入门有哪三试吗?”白杫想了想,忍不住疑惑问道,对于陆怀英那自来熟的态度,白杫无法拒绝,也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除了爹爹,从来都是一个人,明明已经习惯了,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让白杫无所适从,却又觉得莫名安心。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愁眉苦脸的!你看你,小不点似的黄毛丫头,开心一点天也不会塌下来!”陆怀英看着白杫由刚才那多变的表情,变成现在的淡漠,不由得有些怨言:“你要是再这样子,我就不告诉你了!我认识你这么久,基本上都没见你笑过!” 久?白杫被陆怀英说得一愣,很久吗?明明才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但是比起自己从未与人相处过,这确实算挺久的! “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笑!”白杫走了一段,这才发觉,自己与陆怀英,早就远离了城镇,渐行渐远:“你还不回去吗?要是晚了的话,老大夫会不会责罚你?” “嗯,知道关心人,不错!不过这个问题一开始我就回答你了,我只不过是在他那里赚银子,至于现在,我当然是要跟你一起回蜀山,我等着你做我的小师妹呢!”陆怀英戏虐的看着白杫,笑得十分开怀。 白杫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雅的少年,刀削般的五官如朗峰般俊挺,唯余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孩子般,让人怎么也防备不起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入蜀山派的三试是哪三试!”看着陆怀英那自来熟的样子,白杫也放弃了独自一人去蜀山的念头,或许多一个人,会多一分机会,也说不定! “咦?尊上没跟你说吗?” ------------ 09 寻仙之路 灵气四溢,仙雾般淡淡的薄雾笼罩在整个蜀山之上,仿佛若有天光,自天上降下,落在那蜀山之上,群山缭绕,薄薄的轻雾如同一层美人纱,将整个蜀山衬得若隐若现,如同蓬莱仙境,可望而不可及! 蜀山群山之巅,一抹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修长身影,迎风揽月般隐在那淡淡的薄雾之中,俊逸出尘的容颜在那如美人遮面的薄雾之下,显得不太真切! 衣袂翻飞,如墨般的青丝倾泄而下,发间只余一根钗子挽住,简单素洁,却含着琉璃般的通透,仿若集天地之精华而成,裁诗为骨玉为神,揉雪为精桃为形! 临渊盯着那抹修长雪白的身影看了许久,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弟,前日里我与你提过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择人而定!”洛辰逸收回那投向蜀山山脚下的目光,淡雅的回身,眸光清浅淡然的看着站在数步之遥的临渊:“师兄,你素知我的喜好,别为难我!”如酒酿般醇厚醉人的声音带着清浅的距离,那如天地之灵气而凝聚而成的桃花眸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收不收徒,只看有缘无缘! 洛辰逸的眼前闪过三个月前,在官道上,白杫那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粗具美人胚的样子,就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打算孤注一掷,或许,是自己对她要求太高,她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会懂何为芸芸众生! 那稚嫩精致,却又满含倔强的小脸如此清晰!如秋水般的漫漫眸光,如同一道清流,缓缓滑过心头! “莫非师弟此次出门,心中早已有人选?”临渊看着洛辰逸那淡漠的样子,尽管自己是师兄,是掌门,明明大他很多,但是修为不及他,在他面前,有些事情,仍是没有底气! 不甘?不愿?亦或是妒忌?临渊不知道,但是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多年,久得他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一切。 洛辰逸垂下眼眸,神色若有所思! 与陆怀英一起,白杫明显发现脚程果然快了许多,原本预计三个月都还要努力赶的路,在两个月半就赶到了蜀山山脚! 或许是临近蜀山数年难得一次的招募弟子大会,蜀山山脚下的这个小镇,已经人满为患,连客栈都没有空余的房间。 原本便不宽的街道,行走更是比肩而过!人声鼎沸,连说一句话,都要用吼的,对方才能听到。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将自己的左手牵在手中,那掌心之中的温暖,从指尖,蔓延至心头。白杫侧过脸,看着努力为自己挡开拥挤人群的陆怀英,心中一酸,不由得想起从前与爹爹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是这般,爹爹从来不舍得让自己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感觉到白杫的视线,陆怀英回头冲着白杫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杫儿妹妹,你再忍一忍,等到我们找到客栈就好了,你不是蜀山中人,我也不能冒然带着你去蜀山居住,否则被发现了,我们俩都没有好下场,到时候别说你拜师了,就算是我,恐怕也得罚上思过崖!” 陆怀英的话,让白杫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包袱与责任,连忙抽回手,果然,这样的温暖要不得!望着陆怀英那棱角分明的俊颜,白杫大声的说道:“陆公子,你还是自己回蜀山吧,你将我带到蜀山山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这怎么行,你可是未来要做我小师妹的,虽然答应收你为徒的是尊上,但是依照辈份,你还是得叫我一声怀英师兄!既然是师兄妹,自然不能放任你不管,何况你什么都不懂,没有我怎么行呢!”陆怀英不顾白杫拒绝,不由分说的牵过她的左手,拉着她继续艰难的往前走。 陆怀英的热情与温暖,让白杫忍不住的靠近,默默的告诉自己,只要一会儿就好,这样的温暖,如此让人眷恋,这是除了爹爹和神仙哥哥以外,第三个不介意自己是异类的人! 想到这里,白杫不由得心中一凛,陆怀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能让万物灰飞烟灭,而那飘渺出尘的神仙哥哥,也未必看到了这一幕,或许真正知道的,只有缠在自己右腕上通体碧绿的小青蛇知道。 “喂,你们说的尊上是谁!”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傲气与不可一世。 陆怀英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白杫被这清脆的声音也惊得回过神来,站在陆怀英身边,茫然的看着眼前这名身着粉色冰绡鲛纱的少女,约摸十来岁的样子,梳着一个偏髻,俏皮而动人,发间插着一支白玉钗,尽管白杫对这个并不懂,但是却也能轻易的看出来那白玉钗价值不菲。 明明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但是那娇俏稚嫩的小脸,却十分明艳动人。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少女,清秀可爱,看样子,像是结伴前来拜师的! “我们说的尊上,自然是我洛师叔!”那粉衣少女的傲气让陆怀英拧了拧眉,但是向来阳光热情的他,还是选择了回答,在他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 “什么?就她?”粉衣少女右手一抬,露出雪白的皓腕,纤纤玉指指着白杫,语气不屑一顾,冷傲的说道:“也配拜洛尊上为师?” ------------ 10 蓬莱小主 粉衣少女的冷傲与不屑让陆怀英忍无可忍,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是掩不住的厌恶:“你凭什么说杫儿妹妹不配,她不配,难道你就配了吗?”说着,陆怀英将粉衣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看你一身装束,是蓬莱仙岛的人吧!怎么,现在蓬莱仙岛的人都如此没有教养吗?” “你,你说什么!”粉衣少女闻言,顿时气得俏脸煞白:“我可是蓬莱岛主的女儿墨如冰,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原本,墨如冰以为,陆怀英听了自己的来历,怎么也会态度改变一些,哪知道陆怀英却只是轻哼了一声,显然不屑一顾。 “你是谁,还有,她又是谁!”一身粉衣的墨如冰温暖如桃花般,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恭维,十分盛气凌人,而身后的两名少女,更是噤若寒蝉,默然不语,那样子像是对此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蜀山派怀字辈弟子,陆怀英是也!至于她嘛,自然是我未来的小师妹,而且,还会是尊上唯一的徒弟!”陆怀英唇边的笑意敛尽,神色冰冷如霜,仿佛如冰雕般。 看着陆怀英那冷若冰霜的样子,白杫有些愣神,她一直以为,陆怀英是阳光的,乐观的,并且是热情的! 一路上遇到过许多麻烦又琐碎的事情,也没有见他冷过脸色,如今头一次见到,却让白杫心中一寒,若是他日陆怀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是不是也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白杫那精致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静与坚强,伸出手,颇有些怯生生的拉了拉陆怀英的右手! 看着陆怀英回头,面对自己时的神色,已经不如方才那般冷若冰霜,白杫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水眸中那抹若有若无的防备,也一消殆尽,看着陆怀英询问的神色,白杫连忙对他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来拜师,不想结外生枝!怀英哥哥,我们走好不好?” 对于墨如冰那高高上在的姿态与语气,让白杫以为十分简单的拜师,如今看来,却是十分复杂,她不介意拜谁为师,但是她却介意能不能拜师,神仙哥哥说过,救赎世人,就是救赎爹爹,她不要放弃这个唯一能让她活下去,支撑她的理由。 她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孩子罢了,一无所有的时候,总想找点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来证明自己是被需要,被认可的:“神仙哥哥只是说让我要过了蜀山三试,才会收我为徒,现在一切尚未成定局,就不要再说了!” “臭丫头,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什么神仙哥哥不哥哥的,他可是蜀山高高在上的洛尊上,修为已近散仙,能让你这么随随便便的叫吗,而且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本去做洛尊上的徒弟,我劝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洛尊上的徒弟,只会是我!” 白杫不想起争执,不代表墨如冰就能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墨如冰盛气凌人的看着白杫,明艳动人的俏颜上闪过一抹狠戾。 这个机会,是自己求爹爹拜托蜀山掌门人临渊去与洛尊上说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成定局,就算洛尊上不愿意,但是碍于自己爹爹的地位,与掌门人的面子,也没有理由会不同意,更没有道理会被突然半路冒出来的一个野丫头给夺去了! 更何况洛尊上在自己心中就是不可亵渎的神仙,怎么能允许这样贫寒低微的野丫头,肆意玷染自己心中那飘逸出尘的洛尊上!一想到高高在上的洛尊上,身后却跟了这样一个臭丫头,墨如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无法抑制的厌恶自心底漫出,墨如冰看着一身粗布麻衣,却初具美人胚的白杫,心中暗暗发狠,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过蜀山三试的! 从来她都不喜欢漂亮的女孩,特别是比自己还要漂亮的! 体质的异常,让白杫十分不善于与人相处,养成了凡事处处让三分的性格,但是显然,自己已经退了许多,眼前这少女还是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白杫侧过头,无助的望着身旁的陆怀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怒了这位粉衣少女,还是堂堂蓬莱岛主的女儿,虽然她并没有听过,但是看那少女的样子,也知道那地方是十分了不起的。 一旁本就怕吓着白杫,而强忍着怒意的陆怀英,见白杫此时茫然无助的样子,心中一疼,如同细针般密密实实的扎在心上,微微麻痒着。异样的悸动涌向全身,陆怀英垂眸看着怯生生依在自己身旁的白杫,对自己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的防备,顿时一股心疼涌上心头。 欣长结实的身形保护意味很强的挡在了白杫的面前,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这娇俏明艳的墨如冰:“怎么,蓬莱岛主,就是这么来教育自己的女儿吗?别以为你自恃身份,在蜀山就可以仗势欺人,我告诉你,蜀山可不是你蓬莱仙岛,可任由你这位大小姐耍任性脾气!杫儿妹妹并无惹你,反而是处处让你,你休要再欺负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 11 情愫暗生 白杫紧紧的揪着陆怀英的袖子,倔强而强忍着,不管前路如何艰难,她也一定要拜入蜀山。 “你别得意得太早!” 显然,陆怀英的话起到了警告的作用,墨如冰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重重冷哼一声,墨如冰狠狠的瞪了白杫一眼:“你想要拜洛尊上为师,我们就走着瞧!看洛尊上会不会选你这个丑八怪!” 说着,墨如冰对身后噤若寒蝉的两名少女说道:“还不走,愣着干什么,等着别人再来嘲笑我们吗?” 说完,墨如冰转身向蜀山上山方向走去,没入拥挤的人流之中。 而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少女,则是同情的看了白杫一眼,快步跟上了墨如冰的脚步。 “怀英哥哥,我们这样,真的不怕吗,她说她是蓬莱仙岛的女儿,若是蜀山掌门人知道了你因为我而跟她起了冲突,会不会责罚于你?” “怕什么,蜀山人人平等,不会因为她是蓬莱岛主的女儿而对她特殊,你想要拜入蜀山,就应该相信蜀山的规矩,要知道蜀山中弟子不可刀剑相向,她拿你是没有办法的!不过,素闻蓬莱岛主的女而娇蛮任性,如今看来,哪是娇蛮任性能形容得了的,简直就是娇横跋扈!” “怀英哥哥,别说了!”白杫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别人的坏话,听着陆怀英的话,连忙望向墨如冰离开的方向,深怕她转头回来,又把陆怀英的话听去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阵唇枪舌战。 “怕什么,她做得还怕人说不得啊!”说着,陆怀英宠溺的刮了刮白杫那小巧的琼鼻:“倒是你,这么能忍,看得让人心疼!好了,别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就担心,这个蓬莱仙岛的大小姐,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们,这半个月,我们还得多加小心,否则到时候出了岔子,有得你哭了!” “我不会哭的,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嘛,我还小,我不怕!”白杫冲着陆怀英嫣然一笑,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与稚嫩。 “你倒是想得开,你知不知道,蜀山三十年收一次徒,你这一错过,还得等三十年,到时候只怕你都嫁人了!” 说到这里,一丝异样划过心头,陆怀英十分不自然的拧了拧眉,照着白杫的这个年纪,或许早已许了人家,陆怀英默了默,心里很不是滋味,半晌,像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有意中人了吗?” 白杫一愣,继而掩唇轻笑:“我如今笼统见过的人,不过是神仙哥哥与你,哪来的意中人啊!” 闻言,陆怀英顿时松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忽略不了心头那淡淡的失落,若是当初自己发现昆仑山脚下的那个村庄,继而救下她的是自己,而不是尊上,只怕,这事情也会有所不同吧! 陆怀英垂眸看着白杫,在心中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以昆仑山那突发的旷世暴洪,又怎会是自己一己之力能够抵挡的! 但是眼前这个令自己心疼的少女,却是怎么也放不开手了! “怀英哥哥,你怎么了?”白杫看着神色复杂的陆怀英,心中略有一丝不安,难道刚才的事情,他后悔了吗? 想到这里,白杫不禁急躁起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陆怀英来弥补这个过失:“怀英哥哥,你不要着急,要是我再见到神仙哥哥,我一定跟他解释清楚,刚才的事情,都不关你的事,他会跟掌门人说的!” 白杫急切而又担心的话让陆怀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白杫那一脸担心的样子,陆怀英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她现在不仅不防备自己,还会担心自己。 难过的则是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去跟尊上解释,难道还是怕尊上误会了自己与她的关系吗? 她可知道,就算今天掌门人站在墨如冰的身旁,那一席话,他照样能说得出口。 只因为护着的对象是她,也仅仅只能是她! “别操心,这事情掌门人不会放在心上的,何况还有长老们在,她只不过是蓬莱岛主的女儿,又不是蓬莱岛主,不怕的!只要你乖乖的,过了蜀山三试,她就拿你没办法了!否则你若是没有蜀山护着,难保她不会向你下黑手!”陆怀英终是不忍白杫为他担心,冲着她灿烂一笑,又恢复了之前那个热情爽朗的样子。 看着陆怀英那若无其事的样子,白杫终于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刚才是后悔了呢!吓死我了!” “怎么会后悔呢?”他又怎么会舍得后悔! 从一开始的妹妹,到现在陌生的情愫,不过是短短半个月,他却甘之如怡。 或许,从最初见面开始,那莫名的情愫早已种下而不自知而已。 白杫偏头冲着陆怀英嫣然一笑,这份情,她无比珍惜。 那缠在白杫右手手腕,而被掩在宽袖中的小青蛇,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杫那轻快而满足的心情,亲昵的用碧绿的小脑袋蹭了蹭白杫那细嫩的掌心,从宽袖中探出碧绿的小脑袋来。 陆怀英那原本含笑的俊颜,在看到白杫素腕上那一抹碧绿之后,脸色倏然凝住,那俊颜上带着被欺骗的阴沉,一把抓过白杫的右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 12 横生枝节 陆怀英突如其来的动作与神色间的阴沉让白杫怔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精致细巧的小脸上满是惊惶! 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了吗? 白杫挣扎了一下,陆怀英却猛然松开手。 “它只是我在山中捡回家的一条小青蛇,略有灵性!”白杫看着手腕上那呈防备状态看着陆怀英的小青蛇,连忙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抚性的将那高昂的碧绿小脑袋给压下去。 陆怀英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大,连忙挠头笑了笑:“我只是怕你与妖物在一起,伤了你的元气,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别生气!我知道我吓着你了,我跟你赔不是,作为赔偿,这半个月里的所有花费都由我来出!” 听着陆怀英大而化之的话,白杫心中温暖一片,她不知道陆怀英是真的相信了,还是只是不想怀疑自己! 没有人注意到,小青蛇那碧青可爱的额上,闪过一抹极淡极繁复的血红色上古花纹!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能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陪在身边,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白杫垂下眼眸,将素腕上的小青蛇拢入袖中:“这不过是人之常情,没事的!我还有些铜板,应该够这半个月的!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吧!” 显然,前来蜀山拜师的人数,远远超过了陆怀英与白杫的想象,不要说是客栈,就算是马棚,也没有!每个客栈的后院,更是挤满了人,连买些吃的,都十分困难! 陆怀英领着白杫站在蜀山山脚下,不远处,还有一簇一簇的人团团围在一起,各自在讨论些什么,神色十分激动。 陆怀英有些无奈的看着白杫:“杫儿妹妹,看来我们这半个月都要露宿了!你怕不怕!” 白杫一愣,掩唇轻笑,一汪水眸如同浅弯月牙:“以往在家里只有我和爹爹,日子异常清苦,也只不过是多了遮风避雨之处,如今露宿,也相差无几!” 白杫的乐观与俏皮的浅笑让陆怀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成就这样的习以为常! “你放心!”陆怀英一拍胸膛,豪气万千的说道:“有你怀英哥哥在,就不会让你吃半点苦头!” 白杫震惊,抬眸看着陆怀英,那少年模样的俊颜上满是坚定,修长坚壮的身形被夕阳拉得很长,却如同山峰般不可逾越。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一直以为,这世上除了爹爹,就只有一个神仙哥哥,还会毫无芥蒂的接纳自己! “怎么了?是不是被我感动了?”陆怀英看着白杫那精致的小脸上猛出浮现出来的哀伤,不由得一愣,伸手宠溺的刮了刮白杫那小巧的琼鼻:“好了,我偷偷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蜀山派是建立在蜀山前山的,而后山就是尊上所居之地,碰巧我知道这蜀山有一条清幽小道,可以通往蜀山后山!” “我们……是要去蜀山后山吗?”白杫闻言,连连摆手:“不行的,若是被神仙哥哥发现了,他会生气的!” “小笨蛋,自然不是去蜀山后山,尊上的修为已近散仙,靠近了会被发现的,我们就在这条小道上,过上半个月也无妨,更何况我经常游走这条小道之上,熟得不能再熟了!”陆怀英拍着胸脯打着包票:“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的神仙哥哥发现的!” “这……”白杫依旧还有些犹豫不决! “怕什么,万事有我担着!”陆怀英不由分说的拉着白杫,没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所谓曲径通幽处,也不过于如此! 很多地方,是需要用双手去拨开树枝。 白杫十分小心翼翼的跟在陆怀英身后,看着他仔细的拨开前面的树枝,为自己开出一条道来,心中暖暖的,不可言语。 突然,指尖一疼,白杫条件反射性的低低惊呼出声。 “怎么了?”陆怀英闻言,立即转过头。 “没,没什么?”白杫心如擂鼓般,深怕陆怀英发现自己的异常体质,连忙将双手藏在身后,冲着陆怀英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怀英哥哥,这样的路,我们还要走多久?” 陆怀英见她没事,也放心的转过头,继续开路:“不久,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这条路我下山历练,没有人走,所以才会这样,不过等到半个月后我们下去了,自然就容易一些了!” 白杫看着陆怀英没有再回头的意思,连忙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只见那血迹滴落的地方,原本纷乱的杂草荆棘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荒无一片。 垂下眼眸,白杫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看着指尖已经差不多凝结的血滴,白杫连忙将那受伤的手指拢入袖中,用袖子将那血迹染去。 抬眸之间见陆怀英已经走了很远,白杫连忙小跑步跟上。 不远处,一抹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修长身影落在那荒无的地上,眉目如画,青丝如墨,腰间那系着碧绿如洗的玉佩的白绫长穗绦在山间微风中轻轻飘动,桃花眸微微垂下,凝视着脚下那光秃秃,如同被火灼过的土地,神色若有所思! ------------ 13 三试在即 过了半个月神仙般的日子,终是临到了蜀山甄选弟子的时候! 想着这半个月来,陆怀英那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让白杫的丧亲之痛,缓和了许多,也慢慢的恢复了之前的童真,不再那般隐忍懂事得让人心疼。 陆怀英在最后一天的一大早,摘了红艳艳的野果,携了白杫从原路返回。 “这是千年血婴果,吃了可以强身健体的!虽然名字挺好听的,不过却没有千年那么久,不过几十年罢了,没想到今天我去找吃的碰巧看到了,算我们运气好!”陆怀英将手中的千年血婴果递了一大半给白杫:“一定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去过蜀山三试!” “拖了那么久,你还一直没有告诉我,蜀山三试倒底是哪三试!”白杫不满的噘着嘴,接过一半的千年血婴果,随手拿了一个扔进嘴里:“怀英哥哥,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啊!” 陆怀英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白杫笑了笑:“倒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每一次的三试都不一样,比如我,我是师父另收的徒弟,我师父也是位居长老之一,外出云游的时候,看上年纪尚幼的我,就把我收回来了,也没有过蜀山三试,不过我听其他同门师兄说,蜀山三试说难也不难,主要看出题的是谁!” “蜀山一共有几位长老啊!”白杫又扔了一个千年血婴果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 “七位,尊上算一位,不过尊上一个徒弟都没有,门派中关于尊上的传言有很多,有些人说尊上不喜与人相处,所以也不收徒,这个没有人敢去问尊上,所以也无从得知是真是假,但是依尊上的修为与容貌,还是有不少的人都会慕名而来,想要拜尊上为师,不过尊上倒是一次也没有收过”, “掌门也算,不过掌门也不收徒,派中事务繁多,掌门没有那个空闲,还有我师父,我师父的徒弟可多了,师父基本上是饥不择食,人家不要的,他都收,还有青珞师姑,青珞师姑是个怪性子,她只收自己看得顺眼的,所以徒弟也不多!” “神仙哥哥,掌门,怀英哥哥的师父,青珞长老……”陆怀英一边说,白杫一边扳着手指头数。 “还有刀疤师叔,他是管蜀山所有犯规弟子的,因为左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疤,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以至于原本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还有青瑶师姑,她的徒弟也很多,因为青瑶师姑性子温和,易相处,很多弟子都愿意拜她为师!最后一位嘛,就是性子十分直爽的寒石师叔!他的年纪无人知道大小!”陆怀英一脸怀念状:“花容月貌啊!漂亮得不像是个男人!但是却是个真汉子!凶起来要人命的!” “哦……刀疤长老,青瑶长老,寒石长老……”白杫扳着手指头,七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你们还真是有脸来!”一声尖厉的声音打断了白杫的沉思。 抬头望去,却见蓬莱小主墨如冰正站在不远处,盛气凌人的看着自己与陆怀英。原本初见时一身粉衣的她,此时已经换成了一身嫩黄,显得整个人娇嫩明艳,光彩照人! “你都有脸来,我们为什么不能?”陆怀英挑眉,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蓬莱仙岛,并不是无能之辈!”说完,墨如冰挥手,身后的两名少女默契的冲上来,一左一右夹攻陆怀英。 那两名少女虽然攻击陆怀英,却只是缠斗,并不硬攻,显然也明白自己不是陆怀英的对手。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白杫想要靠近,却见墨如冰一步步向自己走近:“你让她们别打了好吗?我求求你了,怀英哥哥他并没有恶意。” “什么才叫有恶意呢?”墨如冰冷笑着看着白杫:“真讨厌你这种装无辜的嘴脸,你是想骗谁呢,是想去骗洛尊上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我是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 说着,墨如冰出手如电,直取白杫的肩井穴! 陆怀英大惊,连忙想要从围缠的两名少女之中抽身而出,哪知道却被墨如冰那虚招给迷了眼睛! 墨如冰那原本伸向白杫的右手,瞬间移向陆怀英,出手如电的点了陆怀英的定穴,右手一抬,顺手封了陆怀英的哑穴! “怀英哥哥!”白杫大惊,连忙冲过去,却被墨如冰一把拦住:“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想要怎么样?”白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也不过是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女,总不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我才不会要你怎么样!你们那么得罪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们一马!”墨如冰突然绽出一抹笑容,倾身向前,声音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反而温柔无比:“就罚你……参加不了蜀山三试!” ------------ 14 错过三试 墨如冰果然是说到做到,点了白杫的定穴!领着两名少女得意洋洋的往蜀山上走去。 眼睁睁看着那些想拜入蜀山的人向蜀山上走去,白杫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白杫的心也从一开始的急躁,慢慢的转向失落,绝望! 微抬的眸光落在蜀山之上,那些连走在最后的人也消失了踪影,白杫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来蜀山原本就是个错!神仙哥哥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谪仙,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家破人亡的孤女,他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等着自己,收自己为徒! 时间如同捧在手心之中的细沙,一点一点的流失! 蜀山山端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犹如仙山落尘,蒙上淡淡的冰绡绞纱,而此时,蜀山太和殿前,跪了一大批三试过关的弟子,而跪在为首的,正是一脸得意的墨如冰。明艳照人的小脸透着一抹羞怯得意的嫣红,微微抬起头,墨如冰那势在必得的视线落在远处,一双白玉靴印入眼帘,墨如冰不由微微脸红,显得整个人更加明艳娇俏。 “好了,蜀山三试已经结束,请各位没有通过的,留在蜀山用膳后离开!”临渊那气贯长虹的声音穿透整个太和殿,在蜀山周围回响,可见其修为之高。 侧过头,临渊看着几位长老,示意性的点点头:“可以去挑弟子了!”说完,又侧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的洛辰逸,低声说道:“师弟,难道今年这新入弟子之中,也没有能让你满意的吗?” 她没有来! 洛辰逸的眼前浮现出白杫那精致稚嫩的小脸!像是紧绷的弦,明明害怕到了极点,却要努力装作坚强。 明明已经到了蜀山山脚,为什么没有来!?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洛辰逸轻抚云袖,白衣胜雪,泼墨般的青丝倾泄而下,用钗子松松挽住,腰间那系着碧玉如洗的玉佩的白绫长穗绦在山风间鼓荡着。 浑然天成的飘逸出尘,月华清俊! 优雅低沉的声音如同醉人的美酒,低而浅淡:“待他们挑完再说!” 临渊一噎,没有再说话。 转眼看去,却发现少了一人,扬声问道:“青瑶呢,怎么没有见着她?” “今晨下山为她的弟子采买些东西,至今未归!看这个时辰,应该快了!”一脸刀疤的男人收回视线,一派风淡云轻。侧颜上那长长的刀疤不仅无损他的容貌,反而更添几分威严。 临渊点头,眼前那些已过三试的弟子,皆是有了师父,唯有墨如冰,独自一人,倔强的跪在太和殿前,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授师玉佩。 倒还是和她爹爹一样倔强,固执! 临渊再次转头看着一派清浅淡雅的洛辰逸,忍不住出声道:“如今他们已选完,师弟,该你了!” 闻言,墨如冰顿时心如擂鼓,全身忍不住紧绷起来,仿佛离了水的鱼儿,等待着最后的命运,收与不收,只在尊上的一句话。 “掌门!且等等,这里还有一个小丫头是来拜师的!”一抹温柔的女声响起,一众人等皆举目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曲裾束身长裙的女子款款而来,一派婉约淡然,清丽的面容上樱唇微牵,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而她的身后,站着一名少女与一名少年,犹如仙童般玉雪精致,特别是那名少女,秋水般的眸子带着怯生生的倔强,犹如美人初绽。 “青瑶,此时蜀山三试已过,不再收徒!”临渊看着青瑶,语气微有不悦。 眼见这么多人,白杫原本是怯怕的,但是在看到那抹纤尘不染的身形时,仿佛天地间都不存在了,终于,她经过了自己的努力,再一次见到了神仙哥哥。 “这丫头原本也是来拜师的,但是在蜀山山脚被人暗算了,点了定穴!若不是我碰巧经过,只怕这丫头该哭得肝肠寸断了,我看她根骨奇佳,所以才冒然带上山!”青瑶见临渊不悦,也知自己是有违门规,便柔声解释! “嗯!确实根骨奇佳!”一名妍姿艳质的男子扬着笑容走近,仔细的打量着白杫。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寒石长老!”陆怀英低低的在白杫耳旁说道! 果然长得花容月貌,妍姿艳质! “姐姐,你长得好漂亮!”白杫愣愣仰头看着寒石,完全忘记了陆怀英一一向自己介绍时所说的话,唇边挂着一抹嫣然笑容,稚嫩如花蕊般羞怯绽放,带着淡淡的惋惜:“可惜身材不太好!” 陆怀英抚额,他难道没有跟白杫说过,寒石长老是真汉子吗? 要知道寒石长老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 离得近的青瑶也听得真切,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去打圆场! 倒是寒石,很快便反应过来,朗声一笑:“这小姑娘我喜欢,如今就拜入我名下吧,也不用你过蜀山三试了!” “寒石!”临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修为高深的他,自然也把白杫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 转头看去,却见其他几位长老,都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忍笑,也有漠然。唯有洛辰逸,依旧神色淡淡的,平静无波。 白杫看着寒石,微微摇头:“我不能拜你为师!”说着,白杫直径向一直坐在原位上纹丝不动的洛辰逸走去,待只有数步之遥时,双膝一矮,跪了下去:“神仙哥哥,我愿意接受蜀山三试!” “蜀山三试已经结束了!”洛辰逸将手中的茶杯搁至桌上,雪白的云袖微拢,修长的指尖莹润如玉,细若白瓷,桃花眼眸微微下垂,视线落在白杫那精致却满含倔强的小脸上,神色淡然,不露一丝痕迹。犹如泼墨中走出来的谪仙,纤尘不染。 “我是因为……” “迟到便是迟到,没有别的理由!”洛辰逸淡淡的打断白杫,声音如醇酒般醉人,却让白杫一颗心慢慢凉透。 微红的小脸瞬间煞白! “小姑娘,你的神仙哥哥从来不收徒弟,我看你还是跟我吧!我会教你很多很好玩的东西!”寒石走到白杫面前蹲下,半诱哄的看着白杫。 眼前这个小女孩长得玉雪可爱,深得他心! ------------ 15 倍受刁难 白杫侧过脸,一丝无助自那精致的小脸闪过,但是很快便被倔强所取代,看着寒石那妍姿艳质的俊颜,白杫轻轻摇头:“漂亮姐姐,不可以!” 临渊看着洛辰逸那淡然从容的样子,此类事情若是放在从前,只怕早已拂袖而去,但是如今却只是说迟到,未有多加表示,难道…… 如果这名少女是他在外云游的时候看中的徒弟,那么墨如冰怎么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思及至此,临渊上前两步,走到白杫身旁,语气威严:“小姑娘,蜀山三试已经结束,若想拜师,还请下次再来!”说着,侧头垂下眼睛,看着白衣胜雪的洛辰逸:“师弟,他们已经挑完了,如今还剩下蓬莱岛主的爱女,你是不是……” “方才青瑶师妹也说了,她是被人暗算了,才会被迫迟到,如此不分是非,只怕传出去了,让别人笑话我蜀山派吧!”寒石优雅的站起身,一如那开在忘川河岸的曼珠沙华,妖娆绽放:“掌门,你说我说的对吧!” “这孩子根骨奇佳,是难得一见的可塑之材!”青瑶温婉的看着临渊,柔声劝道:“不如就让她过一次蜀山三试,为表公平,此次让掌门亲自如题如何?” 白杫抬起头,只是倔强的看着洛辰逸,眼前这个如同泼墨般走出来的神仙哥哥,是唯一认可自己的,她不能就此放弃! 但是如果连神仙哥哥先放弃了自己,那么,还有什么可执着的呢? “只要神仙哥哥能收我为徒,我什么苦都不怕!”稚嫩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一抹绝望的倔强,仿佛身后就是万丈悬崖,而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陆怀英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白杫,默默的走到自家师父身边,轻轻的说道:“师父,杫儿妹妹家破人亡,你帮帮她吧!” “怎么,你知道她是怎么被人家暗算的?” “知道,但是不能说!我答应过杫儿妹妹的!”陆怀英一脸无奈。 墨如冰一心想拜尊上为师,自然是恨透了白杫,但是陆怀英就是不懂,这有什么可隐瞒的,要知道墨如冰并不会因为她的隐瞒而感激她。 “流冰,你怎么看?”临渊的问话突然响起。 “师父,掌门问你呢!”陆怀英小声提醒。 流冰闻言,走到白杫身前,一瞬间恍了恍神,将眼眸里的讶异掩得很好,抬头之间,迎上了洛辰逸那若有所思的桃花眸,视线相对,各中内容不言而喻。 流冰转头看着临渊,点点头:“青瑶师妹说得有道理,掌门你便亲自出题,若她过不了,那便天下人也无话可说!” 临渊没想到流冰会如此开口,转头看向青珞和刀疤,但是两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好吧!”面对如此情况,临渊不得不妥协:“为表公平,就以方才的蜀山三试作题,但是最后一试更改,考毅力!孰知修仙,必须得有毅力,否则根骨奇佳,也无济于事!”说着,临渊的视线落在依旧跪在原处的墨如冰:“如冰,你起来吧!” “不,尊上不收我,我就不起来!”说着,墨如冰恶狠狠的瞪了白杫一眼,视线落在洛辰逸那俊颜若仙的脸上,猛然问道:“是不是她过了蜀山三试,尊上就会收她为徒!?” 洛辰逸垂下眼眸,两模棱可的回答道:“随缘!” “那么,在尊上眼中,什么才是有缘!?”墨如冰不依不饶! “依我看,如冰坚持拜师弟你为师,不如师弟你就收了她!”临渊随机说道。 “第三试的毅力怎么试?”洛辰逸抬眸,声音如同醇酒般醉人,桃花眸里纵容天下,眼含众生! 临渊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翻手一扬,一条雪白的小蛇自临渊手心中蜿蜒而行:“此蛇不伤人,只要能让此蛇随意在身上游走而不害怕的,便是过关!” 洛辰逸眸光一转,薄唇边勾着一抹清浅的笑容:“先让墨姑娘试一试吧!” “不要!”墨如冰下意识的尖叫起来。 看着那不停吐着蛇信的小白蛇,尽管玉雪可爱,不会伤人,但是她还是忍受不了! “如此便是无缘!”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丝毫不在意。 “师弟,这过份了些吧!”临渊的语气里带着怒意。 洛辰逸缓缓的站起身来,修长如玉的身形月华清俊,桃花眸里悲悯世人的怜惜与责任,乌黑的青丝与那白衣交缠飞舞,浑然天成的超凡脱俗,无可挑剔。犹如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惊为天人! “杫儿,你敢让那小白蛇在你身上游走吗?”浅淡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宠溺。 白杫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临渊手上的小白蛇,那腥红的蛇信子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是想到自己手上不也绕着一条小青蛇吗,这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被它咬一口,这蜀山一众长老都在,也不会白白看着自己牺牲。 “我敢!”清脆稚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怯怕,却被那抹倔强压过。 只要能让神仙哥哥收自己为徒,刀山火海她都会去闯。 “等等!”寒石云袖一伸,拦住了欲向临渊走去的白杫,花容月貌般的俊颜转向临渊:“掌门,这恐怕欠妥当吧!她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女,此蛇剧毒无比,若是两相起冲,真咬下了口,不知掌门要如何收场!” “漂亮姐姐,杫儿不怕的!”白杫抬起头,望着妍姿艳质的寒石,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何况有神仙哥哥和漂亮姐姐在,杫儿就更不怕了!” ------------ 16 掌门出题 侧过头,白杫很轻易的便看到一脸急躁担心的陆怀英,俊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狂躁,白杫冲着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怀英哥哥,你不要看,就不会担心了,有漂亮姐姐和神仙哥哥在,我不会有事的!” 青瑶与流冰看着白杫那异常懂事大方的样子,都觉心疼不已,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要多少的磨难,才能成就今天这样坚强的她。 原本两人还想替白杫说情,但是却也知道这是临渊最后的让步,只得闭了嘴,反而一旁事不关己的青珞与刀疤,都一脸讶异的看着白杫,倒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如此气魄。要知道此事,连一些壮汉都未必能坦然做到。 白杫一步一步向临渊走去,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娇小玲珑的身躯仿佛山风一吹,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害怕! 蛇这种生物,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害怕!没有人会喜欢!虽然,自己手腕上也缠着一条,但是陌生的毕竟比不得相处已久的! 右手手腕上,小青蛇那冰凉的触感,并不能让白杫心中得到一丝安慰,反而更加害怕! 在临渊面前站定,白杫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 不管话说得再满再好听,其中的感受,只有自己能够明白。 青瑶别过脸,不忍再看。如此坚韧的少女,让她忍不住揪心般的疼。 白杫缓缓的伸出右手,紧紧的闭上双眼,等着那小白蛇往自己身上游来。 临渊神色一凝,嘴唇微动,那小白蛇如同一道白芒,并未游上白杫的手腕,反而向白杫的衣襟窜去。 眼睛闭上了,触觉却更加灵敏。 那小白蛇窜进自己衣襟的一瞬间,就算是隔着一层肚兜,她也能感觉到那小白蛇的冰凉滑腻,甚至能听到它吞吐蛇信的声音,白杫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突然,白杫便感觉到一直乖巧缠在自己右手上的小青蛇,快速的向那小白蛇游去。 难道要打起来吗? 白杫暗道不好,连忙睁开眼,垂眸望进自己的衣襟。 不出所料,那衣襟之下的一白一青两条小蛇正对峙着,吐着腥红的蛇信子,各不相让! 但是很快,那小白蛇便一溜烟窜走了,反观小青蛇,正不紧不慢,态度悠闲的往白杫的右手手腕游去。 在小青蛇缠回白杫那素白的手腕时,那条小白蛇也回到了临渊的手中。 白杫全身僵硬,感觉到那小白蛇离开的一瞬间,整个人像力气被抽空似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陆怀英眼疾手快的扶住,这才避免了跌倒的尴尬:“杫儿妹妹,你没事吧!” 白杫轻轻摇头:“杫儿……这算……过关了吗?” 白杫倔强的抬起头,看着临渊手上那吐着腥红蛇信的小白蛇,白杫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腿脚发软,明明不过一盏茶的光景,却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临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杫,虽然很不愿意收她,但是他也不得不为白杫的毅力与坚强所感到折服:“过关了!” “其他二试不用再试!”洛辰逸突然举步上前,白衣胜雪,月华清俊的身形纤尘不染,半束的青丝被山风撩起,画出一抹脱俗的味道,修长的大手指尖莹润,探入怀中拿出一块被白绫长穗绦系住的雪白玉佩,伸手递给白杫:“自今日起,你——白杫,便是我洛辰逸在蜀山唯一的徒弟!” 临渊震惊:“师弟——!” 他怎能如此草率,若他收了白杫为徒,那墨如冰该当如何? “洛师弟,你不是不收徒弟吗?如今这丫头我看着着实顺眼,不如你就免为其难,将她让与我罢了!”寒石上前两步,妍姿艳质的俊颜上带着迷人的浅笑,看着白杫:“小丫头,你不是很喜欢漂亮姐姐我吗?漂亮姐姐我虽然没有好身材,但是会对你很好,很疼你的!怎么样,拜我为师吧!” 白杫愣住,她只是想应下神仙哥哥的要求,没有想过要拜其他人为师。 “我原是云游的时候,便有意收她为徒,与她约好三个月之后蜀山见,并未说过一定要过蜀山三试!但她蜀山三试迟到,亦是不对,所以才由掌门亲自出题,如今看她毅力非凡,着实根骨奇佳,亦是深得我心!” 说着,洛辰逸垂下眼眸,看着白杫那略显苍白的精致小脸:“杫儿,与我同居蜀山后山,可好?” 仰望着面前那修长如玉的身影,优雅的剑眉如同夜空里那皎洁的上弦月,雪白如瓷的肌肤衬着淡淡桃红色的薄唇,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正温柔清浅的望着自己,蕴含着天地之灵秀,不带一丝杂质,清澈如水! 这样的情景,是白杫做梦也不敢想的场面! 听着洛辰逸的话,白杫大惊,她明明记得他说过,自己得过了蜀山三试,他才肯收自己为徒的,为什么…… 恍然中,她听到自己稚嫩轻快的声音:“好!” “从今以后,你便唤我师父,不可再唤神仙哥哥!”洛辰逸弯下腰,将手中那系着雪白玉佩的白绫长穗绦系在白杫腰间:“这是蜀山弟子信物,切要收好,知道吗?” 一直跪地沉默的墨如冰看着惊为天人,眉目如画的洛辰逸,大声说道:“尊上,不可以!” ------------ 17 师护幼徒 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墨如冰的突然出声阻止,让一众人等瞬间把目光移向了她。 初夏的浅阳下,嫩黄的冰绡鲛纱衬得墨如冰如同那娇嫩的花蕊,明艳照人。稚嫩的小脸上将对白杫的恨意与怒意掩藏得很好,一派天真无邪。 “收杫儿妹妹是尊上的主意,你凭什么说不可以!”陆怀英那俊美的脸庞上全是怒意,忍无可忍的冲着墨如冰吼道! 在蜀山山脚下对自己与白杫耍阴谋,玩卑鄙手段也就算了,如今眼看着尊上已经收了白杫为徒,却还口出狂言! 真当蜀山是她蓬莱仙岛了吗! “怎么,我说你的杫儿妹妹,你心疼了吗?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踏地的为她说好话!”说着,墨如冰那双明眸落在陆怀英扶在白杫手臂上的双手,娇笑一声:“莫不是你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吧!” 陆怀英闻言,顿时一怔,俊颜上立即胀红,窘迫难当! 那扶住白杫的双手,像是要否认什么似的,下意的识松开了! 失去支撑的白杫一愣,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下跌的瞬间,便觉一股暗力从左侧托住了自己! 鬼使神差的,白杫侧过头去,仰着小脸看向如同泼墨中走出来的谪仙般的洛辰逸,却发现他也正垂眸望着自己,不过瞬间,白杫便觉得脸颊如同火烧般滚烫,连忙别过头,视线落向别处! 心中不由得暗暗的想,神仙哥哥长得真好看,就像画中人,遥不可及!可是,他却如今成了自己的师父,那是多么让人不敢想像的事情! 想拜他为师的人多过如江之鲫,而自己何其有幸,能得他青睐。 白杫稳了稳心神,退后两步,站在洛辰逸的身旁,娇小的她,尚及洛辰逸的胸口。 站在数步之遥的寒石以为白杫害怕,无助的靠近洛辰逸,便上前两步,走到白杫身边:“丫头,你别怕,有漂亮姐姐给你撑腰呢!” 白杫仰起小脸,看着寒石那妍姿艳质的俊颜,一如开在十恶莲花境里的红莲怒放,绝世无双!良久,才轻轻的说道:“漂亮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寒石似乎十分受用,满意一笑,伸手去牵她的小手:“那你拜漂亮姐姐为师好吗?漂亮姐姐很喜欢你呢!” 寒石诱哄的话,让站在一旁的流冰有些受不了:“师弟,男子汉大丈夫的,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像什么话!?” 而站在不远处的墨如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她一个身份卑微,无父无母的臭丫头,凭什么在这蜀山比自己还要受欢迎! 自己是堂堂蓬莱小主,难道这个身份还不够他们青睐有加吗? 莫大的怒意与恨意在胸口翻腾怒吼着,墨如冰双手紧握,恨不得将站在洛辰逸身旁的白杫推下蜀山! 明明爹爹已经拜托过临渊掌门人,如今个个都偏向这个臭丫头,真是太不公平了!自己过了蜀山三试,尊上尚未答应收徒,而她只过了一试,尊上便授与蜀山弟子玉佩,何其不公! 看着陆怀英那下意识的动作,和白杫那倏然嫣红的小脸,墨如冰无声冷笑,声音清脆动人,天真无邪:“怀英哥哥,你不会真的是喜欢上你的杫儿妹妹了吧!如今你们年纪尚轻,还不足以谈此类事情吧!” 随着墨如冰的话,一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白杫与陆怀英身上。 白杫倒不是因为陆怀英而脸红,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但是陆怀英不同! 自打认识白杫那一天开始,他的心里就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贪念的鬼,如今被墨如冰一语道破,陆怀英自然是手足无措的! 蓦的,一抹清脆如同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怀英哥哥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你多想了!” 白杫虽然不想与墨如冰为敌,从小养成的性格便是让人三分,但是事关陆怀英与自己的清誉,饶是白杫不想计较,但是也她也不想让洛辰逸误会。 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 白杫的话让陆怀英从慌乱中挣脱出来,心中五味杂陈,既是庆幸白杫出面澄清,不使自己名誉受害,但是也气恼白杫如此定格自己与她的关系,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陆怀英沉默不语! “看来是我多想了呢!”墨如冰似笑非笑的答道:“不过,尊上,你不能收她为徒弟!”墨如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洛辰逸面前,视线落在白杫腰间那洛辰逸亲手系上去的蜀山弟子玉佩,恨不能亲手将它摘下来。 尽管心中怒火汹涌,但是墨如冰那明艳娇俏的脸庞上,却依旧天真无邪的笑着,嫩黄色的冰绡鲛绡束腰衣袂随着山风起舞,如同一只稚幼的彩蝶:“如冰一直等着尊上,虽然未过尊上出的题目,但是蜀山三试已过,按理说,尊上应该收如冰为徒的!” ------------ 18 尘埃落定 “她说的确实有理!”临渊若有所思的点头,略微沉吟了一番,转头看着洛辰逸,颇具威严的说道:“师弟,不若你便收她为徒,以免天下人笑话我蜀山派招收弟子不公平!” 墨如冰闻言,掩不住的欣喜涌上心头,只要有临渊掌门出面,自己想要拜尊上为师,也还是不难的。 白杫对于此事倒没有多大要求,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拜神仙哥哥为师,其他的都不重要,至于有多少人徒弟,那是神仙哥哥自己的事情! 但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神仙哥哥能只收她一人做徒! 不过,也仅仅只是想想! 宛若一弯秋水般的眸子黯然垂下,神仙哥哥能收她为徒,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要求许多。 双手交握,左手指尖轻触到右手手腕上那乖巧柔顺的小青蛇,冰凉的触感让白杫瞬间醒过神来! 白杫那细微的动作,洛辰逸尽收眼底,钟灵毓秀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宠爱,右手轻抚白杫那柔软的青丝,看着她惊讶抬头望着自己,洛辰逸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杫儿,先随你青瑶师姑去把衣杂物领了,然后到这里来找我!” 白杫一愣,但是很快便乖巧的点头:“是,师父!” “青瑶,你先带她换身衣裳,稍后带她来此寻我!”说着,洛辰逸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若那日不是我碰巧遇上……”洛辰逸说了一半,微微拂袖:“杫儿,跟着你青瑶师姑去吧!” 虽然洛辰逸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几人,均听得清清楚楚,青瑶更是十分不忍,温婉清秀的脸上满是心疼。 弯下腰,青瑶拉住白杫的手,温柔的说道:“小杫儿,跟我走吧!青瑶师姑带你去换衣服!” 白杫乖巧柔顺的任由青瑶拉住自己,虽然是跟着青瑶走,却是三步一回头,流转的眸光尽是不舍。 待白杫与青瑶走远,洛辰逸才转眸看着临渊,声音低沉如醇酒般迷人,却清浅淡然:“我已收了白杫为徒,不再另收,不如掌门师兄收了她,也好对蓬莱岛主有个交待!” 临渊一怔,他原本还想,洛辰逸为何支开白杫,却不想是为了说这句话,难道他宁可天下人听见,也不愿那一个小丫头听见吗? 想到这里,临渊脸色微红,重重拂袖,语气不悦:“师弟,你休要胡说八道!” “师兄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收徒弟与否,只在有缘无缘,那孩子是昆仑山旷世暴洪下的唯一幸存者,救下她是无意,但是既然救了,就不能看她孤苦无依!”洛辰逸倒不介意临渊的怒气,甚至于在蜀山如此之久,他还从未动怒。 “如此看来,你对这丫头还是挺上心的,我一度以为你只是怜悯她而已!”寒石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妍姿艳质的俊颜上带着一抹动人的浅笑:“如此,我便不与你争!只不过这墨姑娘,入不得你之下,不如就拜青珞为师吧,至少你们性格上都挺相似的!” “我不要!”墨如冰听见寒石的提议,再也忍不住怒意:“我千里迢迢从蓬莱仙岛来,就是为了拜尊上为师,如今不能拜尊上为师,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说着,墨如冰对着洛辰逸“扑咚”一声跪了下去,明艳照人的小脸上带着稚嫩的执着与不甘心:“尊上,如冰求你,看在如冰不远千里,渡江来到蜀山,请尊上收如冰为徒!” “我洛辰逸,今生只收白杫为徒!”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一如那鼓荡飘渺的白衣,淡漠得几乎没有感情,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墨如冰闻言,顿时整个人软跪坐在地上,她知道,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是多余,她怎么会不信那些传言呢,素称尊上淡漠无情,心系苍生,一生不爱收徒,她怎么就忽略了! 若是尊上救的那个人是自己,那该多好! 至少现在能正大光明站在尊上身旁! 但是多了一层师徒的束缚,倒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表明! 比如说,爱恋! 想到这里,墨如冰顿时恍然大悟! 学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日日见到尊上! 沉默良久,墨如冰朗声说道:“如冰愿拜青珞长老为师,还请青珞长老成全!” 说着,墨如冰膝行向青珞的方向,对着青珞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娇小的身躯伏在地上,等待青珞的答复。 墨如冰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在场的长老皆是一愣。 明明方才一脸绝决,如今态度却转变得如此轻快,很难让人理解。 不过,至少现在才是皆大欢喜!临渊素来明白自己这个师弟的脾气,虽然心系天下苍生,但是对于收徒一事,却是十分苛刻,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人能拜他为师! 看着月华清俊,白衣胜雪的洛辰逸,临渊不由自主的觉得,上天好像十分怜惜于他,以他散仙的修为,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只是静立在那里,却仿若是泼墨中走出来的谪仙,静立云端,惊为天人! 不可否认的,他的容貌绝世无双,与寒石各不相同,若说寒石是那开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那么他就是那难得一见的雪白清雅的昙花。 裁诗为骨玉为神,揉雪为精桃为形也不过于如此!浑然天成的超凡脱俗,无可挑剔! 也难怪每一次蜀山收徒,尽管知道他收徒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趋之若鹜,多过如江之鲫。并且以少女居多! “师父,我换好了!”远处,一身蜀山白底蓝边束腰裙装的白杫,手上正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腰间那系住雪白玉佩的白绫长穗绦随着纤长乌黑的青丝在山风撩拨下轻轻舞动,精致稚嫩的小脸上含着明媚的笑容,清浅的酒窝印在双颊,如同酒醉般迷人。秋水般的眸子宛若一道清泉,划过每个人的心中,静静流淌。 陆怀英瞪大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仿若调皮仙子般的白杫!若不是胸前尚不明显,陆怀英几乎以为眼前这个他的杫儿小师妹,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 果然,若是在凡尘俗世,依她这般大小的年纪,是嫁人的时候了吗? ------------ 19 玉石麒麟 蜀山由群山而组,山峰高耸入云,其间云雾缭绕,恍如仙境,犹如那劈天而落的神剑,灵气四溢,而蜀山也分前蜀山与后蜀山,各个长老皆独居一座山峰,正殿便是在前山!名太和殿! 此时,洛辰逸与白杫,正走向蜀山后山。 洛辰逸素未收徒,便是一人独居后山,时光荏苒,从未更改! 但是如今…… 洛辰逸看着身边那娇小玲珑的身影,白底蓝边的蜀山女弟子的束腰裙装,衬得她更是玉雪精致,稚嫩的肌肤细若白瓷,巴掌大的小脸,下颚尖尖的,不觉间,有一抹淡淡的不适应闪过洛辰逸心头。 许多年来都是一人,如今却凭空多了一个孩子! 远远的编钟铃声响起,白杫好奇的回望,发现只是蜀山弟子铃钟示意,表示蜀山派蜀山三试已经结束。想到自己在蜀山太和殿前拜师,一路坎坷,如今却终于修成正果,不由得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仰起小脸,白杫看着洛辰逸那俊美无双的俊颜,右手指着头顶上那些疾速掠过的身影:“师父,他们都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呢!” 洛辰逸垂眸浅笑,薄唇微勾,雅致的剑眉如同皎洁的上弦月:“他们不过是学了御剑之术,若你他日学业有成,也可像他们那般,肆意在天空中御剑而行!” 白杫双手交握于胸前,满心欢喜! 蜀山每座山都是用云桥连接起来,桥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这是白杫从未见过的,顿时喜欢得扑在桥边那刻着精致花纹的石栏上,踮着脚尖往远处望,隐隐约约竟能看到那隐在薄雾之中的其他群山,其中不乏亭台楼宇,若隐若现的人影匆忙而行,穿着梭其间。 在那飘渺云雾中,而多的是脚尖轻点,如同疾燕飞过,身后带出一道残影,视万丈深崖于无物而凌空飞渡。 身姿轻盈美妙,御剑而行,宛若飞天游龙,翩翩起舞,转瞬即逝。 “杫儿,莫要过于倾身!”洛辰逸转头看着正看得起兴的白杫,伸出右手,拉过不知危险的她:“这下面是万丈深渊,平素也是为派中弟子历练之用,所以才会有许多弟子御剑而行!” “师父,你会御剑吗?”白杫仰着小脸,一脸欢喜:“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御剑之术呢?” “师父御气,不御剑!”洛辰逸拉着她走到云桥的尽头,松开了牵住白杫的右手,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宫殿,清浅的说道:“那便是我平素居住的地方,由于喜静,所以派中弟子无事不会过来!你平时里若是觉得无趣,也可以到前山去寻他们玩!” “玉衡宫?”白杫小跑步跑到那极其雅致的宫殿前,只见那台阶不过十来级,却似石非似,似玉非玉,如同大理石般光滑,却如同玉石一样洁白! 宫殿门前摆着两樽白玉石雕的麒麟,精致得栩栩如生,白杫好奇的迎上那麒麟的双眼,瞬间觉得一股压力袭来,那浩然正气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几乎让她抵制不住。 “我倒是忘了,这麒麟乃镇邪之物,你经历旷世暴洪,身染血腥,自然是受不住的!”说着,洛辰逸右手虚空滑过那麒麟眼,顿时,白杫便觉得压在胸口的巨石消失,微抚着胸口,低低喘气,如同跑了几万里般累人! “这麒麟乃上古神兽,经玉石雕琢而成,深具灵性,日后你修为好些,便不再惧怕了!在此之前,切莫去看麒麟双眼!”洛辰逸右手成掌,抵在白杫那纤细的背上,为她渡过一段真气,见她不再低喘,才收回手。 白杫会识字,洛辰逸有些惊讶,原以为那小村庄民风淳朴,应没有识字之人,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思想太过狭隘。 “蜀山六位长老,一位掌门,今日你都见过,我与他们,也是师兄妹关系,而蜀山以群山组成,便有蜀山七宫,以云桥相连,分别取自于北斗七星的七个星位!而我所居的,便是玉衡宫。” “玉衡宫……这名字与师父很配呢!”白杫转头看着洛辰逸,灿然一笑:“爹爹说过,天上的神仙都是裁诗为骨玉为神,师父就是杫儿眼中的神仙,所以也是如此!” “你倒是懂得许多!那你可知,北斗七星的七个星位,分别叫什么?”洛辰逸负手而立,衣袂翻飞,白衣胜雪,傲然而立。如此一问,不过是想看这小丫头知道多少罢了! 白杫闻言,努力的思索起来,她记得,在爹爹的藏书里,曾经看到过! 白杫的沉默让洛辰逸微微失望:“若是不知,便直接说,师父也会告诉你!” “我想起来了!”白杫欣喜的看着洛辰逸:“北斗七星的七个星位,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爹爹的藏书中,曾有提到过,天枢为司命,天璇为司禄,天玑为禄存,天权为延寿,玉衡为益算,开阳为度厄,摇光为慈母!” 说着,白杫一脸崇拜的望着洛辰逸,双眸一如十里桃花,灼灼其华:“师父,你住在这玉衡宫内,想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 洛辰逸垂眸看着仰着小脸的白杫,修长如玉的右手轻抬,抚上白杫那柔软的发间:“你若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不过,蜀派以修仙是为正道,你若想救赎天下苍生,就必须学,懂吗?” ------------ 20 同门师兄 玉衡宫的大门是半开的,一如外面一样雅致,回廊曲折通幽,一进大殿便能看到一座宽大的石屏,而那石屏上面流下的的清泉犹如无根水般清澈莹润。让人直想掬一捧在手中,洗尽凡尘铅华。 而白杫也正有此意,接连紧绷的神经倏然松了下来,让她觉得有些疲惫。 “杫儿,那水碰不得!”洛辰逸的话晚了一步,白杫早已伸出手去,掬了一捧在手中,正往脸上泼。 清凉舒适的感觉传遍全身,白杫只觉脱胎换骨般,通体舒畅。 洛辰逸上前两步拉过她,仔细打量着白杫沾水的地方。 “师父,怎么了?”白杫疑惑的仰着小脸,看着洛辰逸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他生气…… 见白杫毫发无伤,洛辰逸微微疑惑:“杫儿,此水乃瑶池圣水,是洗净欲念之用,若是六根不净之人,碰之会损伤心脉,修为尽失!” 白杫大惊,连忙将手上的水擦干净,但随即动作便一顿,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可是师父,我刚才碰了并无不适之感,会不会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再说了,我也没有任何修为!”饶是如此,白杫还是将手上的水珠拭干。 “日后你切记别碰就行了!”洛辰逸想起自己半月前,看到的那一片焦黑土地,感觉心中的疑团,正在一点点解开。 “嗯!”白杫重重点头,对于洛辰逸,她是无条件相信的。 “参见尊上——!”门口,正有一名蜀山弟子,对着洛辰逸抱拳行礼。 洛辰逸侧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尊上,掌门命我带新入门的弟子熟悉环境,顺便告之蜀山派规!”那少年模样的蜀山弟子神情严肃,一丝不苟,让白杫感觉到些许压力。 “嗯!”洛辰逸淡淡的应了一声,垂眸看着白杫,右手从她那纤细稚嫩的手中拿过她的小包袱:“杫儿,他是你轩扬师兄,拜在你寒石师叔门下,也是蜀山派的大弟子,你跟着他,要记住蜀山每一条规定,回来的时候,为师会抽问你!” 白杫老实的点头,乖巧的跟着轩扬离开玉衡宫。 只是才走到半道,一名精灵的少女突然从玉衡宫外的一侧溜出来,把白杫吓了一大跳。 “轩……轩扬师兄……妖……妖怪!”白杫指着那名少女,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初夏,不要吓到白杫师妹!”轩扬的语气严肃,冷傲如刀削般的俊脸上却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显然,这个叫初夏的少女,已经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被轩扬抓到了。 而那名唤初夏的少女,在看到白杫一脸害怕的样子,也有些愧疚,连忙拉过白杫的双手:“小师妹,我叫初夏,你可以叫我师姐,也可以唤我初夏姐姐,我都喜欢!”说着,初夏拉着白杫转了一圈,黑白分眸的双眸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小师妹,你长得真好看,我来这蜀山许久,好久没有见过像你这般精致的小人儿了!” “初夏师姐……”白杫听见轩扬与初夏的话,已经知道自己误会了初夏,想到至此,白杫有些窘迫,自己这个杯弓蛇影的心态,什么时候才能改正过来。 “真好听,来,再叫一声!”初夏异常欢喜的看着白杫:“你可比那个墨如冰好多了,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仗着自己是蓬莱岛主的女儿,不可一世,还盛气凌人,真是气死我了,真当这蜀山是她家的呀!” “初夏,不可胡说!”轩扬冷冷的声音让初夏那滔滔不绝的话咽了回去。 “自己敢做还不许人说了!轩扬师兄,你如此偏颇,也不怕别的同门师兄笑话你!再说了,小师妹初进蜀山,你就不能不要摆出你那张无情脸,和善一点不行吗?”初夏狠狠的瞪了一眼轩扬,拉着白杫的双手不肯放手:“小师妹,你别理他,他就是个坏人,我是你师姐,正好也有空,我带你去逛蜀山!” “初夏,休得胡闹!”轩扬那如刀削般的俊脸上带着怒意,显然是真的动了气! 白杫拉了拉初夏的袖子,低声说道:“初夏师姐,不如你与我们一起吧,反正到时候轩扬师兄要顾那么多的同门师妹师弟,说不定一时也顾不了我,有了初夏师姐在身边,我也不会迷路啊!” 轩扬闻言,修长的身躯微微一震,冷傲的俊颜稍稍动容。 眼前这精致稚气的少女,确实比墨如冰懂事许多! 初夏拉着白杫的手,骄傲的看着轩扬。 而轩扬只当没看到,率先向太和殿的方向走去,那样子似乎故意给初夏与白杫留了私人空间。 白杫看着轩扬那不近不远的身影,少年的身躯如同挺拔的白杨,坚韧无比。 “初夏师姐,轩扬师兄是不是真生气了!要不我去给他道歉吧!”说着,白杫便加快步子,想要赶上轩扬的步伐。 “哎……”初夏一把拉住白杫的右手,突然,指尖那冰凉的触感让初夏猛然全身泛冷,身形一僵,倏地松开右手,黑白分明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白杫的右手,右手缓缓的抬起,指着白杫:“你到底是谁?” ------------ 21 青蛇有误 同样的话,陆怀英在蜀山山脚,也说过,那时候,他是碰到了自己腕上的小青蛇! 如今看初夏的神色,也是这般! 白杫下意识的抚上右手手腕,纤细的指尖轻触着躁动的小青蛇,看着初夏那惧怕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 她不想自己有事,也不想小青蛇有事,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初夏解释! 前方的轩扬闻言,顿步回头:“发生什么事了?” 白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是我大惊小怪了,怎么,你还要嘲笑我一番吗?”初夏的语气不大好,但是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轩扬没有听出来,但是白杫听出来了! 听初夏这番话,白杫就知道,初夏是偏向自己的。 “初夏师姐!”白杫犹豫了一下,将右手云袖给拉起来,露出那缠在自己手腕上,而焦躁不安的小青蛇,左手指尖轻轻搭上去,安抚性的按下那碧绿可爱的小蛇头。 顿时,那原本躁动不安的小青蛇,慢慢的平静下来,乖巧的缠在白杫的右手那纤细素白的手腕上,碧绿可爱的蛇头亲昵的蹭着白杫的掌心。 “我爹爹弥留之际,大夫说需要七叶灵芝做为药引,所以,我就去了昆仑山,结果,就遇见了这条小青蛇!它跟我一样,所以,我就把它留在身边!”白杫轻轻抿了抿唇,精致的小脸轻轻仰起,宛若秋水般的眸子满是悲伤,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尽管已经过去三个月有余,但是却还是无法坚强面对这些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那云袖下那素白的双手紧握成拳,白杫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想过,蜀山乃修仙大派,这小青蛇能听懂我说的话,我原本还怕它会受到伤害,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师父……也不知道!” “小师妹……”初夏看着白杫那绝望的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连忙拉住白杫的左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别难过!” “不难过!”白杫牵唇一笑,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我来这蜀山,不过是为了给爹爹求一个好的轮回!为了爹爹,我愿倾尽天下,守护苍生!” 初夏怔怔的看着白杫,明明那么稚嫩的少女,为什么,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仿若那从天而降的神祇,让人忍不住膜拜! 山风吹过,拂起白杫额间的碎发,那光洁细白的额上,一朵红莲怒放,一如开在十恶莲花境里的红莲,我自妖娆惑世人! 小青蛇似乎感觉感到了什么,那通体碧绿的纤细身体以一种更为伏贴的姿态缠在白杫手腕上,乖顺异常! “小师妹……”初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如此苍白无力。 “没事!等到我晚上回去了,我就去跟师父坦白!”白杫一抹脸上的泪痕,微微浅笑。 “小师妹,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初夏看着白杫故作坚强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谈话之间,两人随后已经走到了太和殿前,而那里早已有了许多新入门的弟子在等后,当然,其中也包括墨如冰,她的周围,围着许多人!但是看那装束,便知是蜀山新入门的弟子。而墨如冰,也换了衣衫,不如之前那般明艳照人,反而素雅了许多,但是那态度,却依旧盛气凌人! “才拜了尊上为师,如今就拿架子了吗?”墨如冰站在人群之中,双手环胸,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玲珑有致,轻易的勾人遐想。 白杫刚要回答,哪知初夏却抢先一步:“也不知道是谁拿架子!连个包袱也要让别人拎,当真是蓬莱仙岛的大小姐,真当这里是你蓬莱仙岛吗?” “初夏——!”轩扬闻言,剑眉轻皱,冷声喝斥道。 “初夏师姐,你为何如此偏颇,我们在太和殿前等候已久,可是她却姗姗来迟!这不是拿架子,倒是什么?”墨如冰见初夏也偏帮着白杫,顿时对白杫的不满与恨意更加强烈。 “杫儿师妹!你来了!”远远走过来的陆怀英,一看见白杫,立即笑起来,立即小跑步到白杫身边:“怎么样,尊上是不是还像平常一样冷冰冰的样子,不怎么理人?玉衡宫素来清冷,无事弟子都不会过去,以后你在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无聊!” 白杫展颜一笑:“师父待我很好,不过师父说,让我用心听蜀山派规,回去会抽问我的,不知道这蜀山派规有多少条呢?” “这……挺多的,不过记住最重要的几条就行了!”陆怀英挠了挠头,看着白杫那浅浅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我们先熟悉一下各大长老居住哪个宫,免得有事情的时候,走错了!”不等白杫发问,轩扬的声音大声的响起。 顿时,太和殿前静得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陆怀英的突然出现,让墨如冰十分不满,她还想挫挫白杫的锐气,却被陆怀英打断。这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无处着力的感觉。 看着轩扬那警告的眼神,墨如冰不甘不愿的闭了嘴。若不是碍于他是蜀山大弟子的身份,墨如冰也不会如此乖乖听话。 白杫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轩扬,那一抹冷眸,落在白杫眼中,心中微微激荡,感动溢满胸怀! ------------ 21 蜀山派规 轩扬回过头,正巧与白杫的视线相碰。俊美如刀削般的容颜上微微诧异。 白杫一愣,立即垂下头去,晶莹如玉贝般的耳廓微微泛着粉红。 陆怀英那原本带笑的俊颜,在看到白杫的反应之后,笑容慢慢敛去,目光落在轩扬正在说话的轩扬身上,神色复杂。 “蜀山一共有六位长老,一位掌门,分别是临渊掌门,洛尊上,青珞长老,青瑶长老,寒石长老,刀疤长老,流冰长老!”说着,轩扬顿了顿,四周冷冷的扫了一眼,看着极少数议论纷纷的人闭了嘴,才继续说道。 “临渊掌门居天枢宫,其他我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洛尊上,是蜀山修为最高的长老,但是洛尊上喜静,素居玉衡宫,无事不可去打扰!青珞长老居天玑宫,青瑶长老居天璇宫,掌管蜀山衣物等,大家差什么,需要什么,可以跟青瑶长老说,只要合理,青瑶长老都会应允。” “还有寒石长老,是掌管丹药药草之类的,若素日里练功受了伤,可以去寒石长老那里拿药,寒石长老所居摇光宫,刀疤长老居天权宫,蜀山所有弟子,只要犯了门规,便要受到处罚,此事归刀疤长老管。” “最后一位,流冰长老,居开阳宫,大家要是有什么难事,不能找自己师父,可以去找流冰长老!他是蜀山出了名的大好人!”说着,轩扬顿了顿,四下看了一眼:“大家都记清楚了吗?” 一众弟子皆点头。 轩扬点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一点,蜀山派规,请众位师弟师妹一定要记清楚!刀疤师叔不讲人情,只要犯在他手中的蜀山弟子,一律严惩不贷。” 说着,轩扬转头看着陆怀英:“陆师弟,让你拿来的东西,在哪里?” 陆怀英回过神,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轩扬。 轩扬沉默着接过,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陆怀英,右手将那拿到的东西往半空中一抛,双手翻飞,唇间念念有词。 瞬间,山风疾吹,风云变色! 但是很快,那山风便温柔下来,如同柔柔碧波,抚过脸颊! 那被抛至半空之中的物体赫然一卷竹简,在轩扬双手结印之后,迅速增大,半悬在空中,那竹简上的字,瞬间放大数倍,泛着柔柔金芒,如同被赋与了生命般,从竹简中活了过来。徐徐飘至半空之中,印在那竹简之间! 一众新入蜀山派的弟子皆是目瞪口呆,显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 而墨如冰只是不屑的看着自己周围那些如同井底之蛙般的新入门弟子,淡淡的说道:“不过是雕虫小计罢了!” 闻言,轩扬看了一眼墨如冰,极其平静的说道:“墨师妹,还请仔细看清蜀山派规,否则他日犯规,无情面可讲!” 墨如冰明眸轻睐,看了轩扬一眼,垂下小脑袋做出一幅知错的样子:“我知道了,如冰定不负轩扬师兄的教诲。” “初夏师姐,这个法术真的好神奇,这些印在竹简上的字体,就算闭上眼,也像阳光一样,印在心上!”说着,白杫闭上双眼,用心去感觉那竹简上的每一个字。 “其实大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比如要维护门派尊严什么的,我们这种小小弟子,能有几次下山,不过最重要的,是上体天心,修炼己身,成就仙道,不可妄动欲念,杀戮,保持内心真我,这才是修仙大道!” 陆怀英看着白杫,爽朗的笑着:“杫儿师妹,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谁要问你了,要问自然也是问我!”初夏看着陆怀英,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陆怀英的胸膛:“方才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什么,你可别忘了,否则……” 初夏冲着墨如冰的方向呶了呶嘴:“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要不是她,杫儿师妹也不会在蜀山三试上迟到!”陆怀英看着初夏疑惑的目光,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看了白杫一眼,发现她仍是闭着双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了?”初夏一副打算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没什么好说的!”陆怀英淡淡的回答! “这蜀山派规,真的好多!”白杫颇为为难的仰着精致的小脸,看着那半空中飘浮的竹简:“若是背不下来,师父该罚我了!” “这么多,怎么可能背下来,尊上说的吗?”初夏闻言一惊:“掌门都未必全部记得!” “那倒没有,师父说回去了会抽问我!”白杫冲着初夏展颜一笑:“没事的,不过是费些神罢了,我小的时候,我爹爹也让我背了许多的医书!背这些派规,只要花点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最主要的是……有些派规我弄不懂!” “有什么弄不懂的地方,可以说来听听!”陆怀英一脸好奇。 “比如说,禁止有悖人伦之恋,禁止同门派人相恋,禁止与妖孽来往……”白杫为难的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数。 “那简单嘛,就是不能与妖精来往,不能喜欢自己的师兄师弟,当然,还包括自己的师父!”初夏嘴快,连珠带炮的解释道。 “不能喜欢自己的师父?”白杫偏头看着初夏,一抹难以言喻的伤痛掠过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 ------------ 22 往事如烟 婉拒了初夏想送自己的好意,白杫独自一人往玉衡殿走去,思绪纷乱翻飞。 白杫觉得,蜀山派规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自己的神经,仿佛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站在云桥那精致的雕花围栏边上,垂眸看着云桥下的薄雾翻腾,白杫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薄雾般,被山风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在没有接触蜀山派规之前,白杫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竟有这样一份难以言喻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将一颗心死死的揪住,无法挣扎逃脱。 与洛辰逸相处的一幕幕,就像是一张网,密密实实的将自己困在网中央,逃不开,也不想逃。 白杫心想,或许,早在洛辰逸第一次出手相救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就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贪恋的鬼! “杫儿?”低沉如醇酒般醉人的声音里带着略微疑惑,一如继往的清浅淡然。 白杫闻声一惊,连忙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一身白衣如雪的洛辰逸正站在云桥的另一端,迎风揽月的修长身影负手而立,山风鼓荡,白衣飘飘,墨发飞舞,衬得一张俊颜越发眉目如画。 白杫这才倏然惊觉,原来高高在上的洛辰逸,在自己心中,就如那天边翻腾游离而捉摸不定的云雾,如此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 “师父!”尽管离得很远,白杫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不是在亵渎他。 看着白杫的动作,洛辰逸挑了挑优雅的剑眉,眉目如画的俊颜上闪过一丝无奈,脚下大步迈出,洛辰逸向白杫走去:“怎么,你怕我?” 白杫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但是却在迎上洛辰逸那漂亮的桃花眸时,蓦然顿住。 师父什么时候离自己这么近了。 “拜师的时候,为师可没看出来你这么胆小!”洛辰逸将视线投向远方,声音淡雅出尘:“莫不是见蜀山派规繁多,你后悔了不成?” 白杫原本还未从那蜀山派规中走出来,却蓦然听得洛辰逸这番话,大惊失色的瞠大秋水般的眸子,看着洛辰逸连连摇头:“师父,杫儿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只是突然不知道怎么与师父相处,所以才会在云桥上徘徊不前。” “你又岂知为师不是这种感觉……”洛辰逸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无措:“为师自出师之日起便独居这后山,岁月荏苒,几十年弹指瞬过,如今却破例收了你为徒!” “破例?”白杫心中五味杂陈,到最后,自己也逃不过包袱的命运。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收徒第一天未过,师父就后悔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头顶却突然传来一抹指尖的温暖,白杫惊讶的抬起头,无措的撞上洛辰逸那含笑的双眸,精致稚嫩的小脸顿时嫣红,但却没有偏过头躲开,只是任由洛辰逸的右手轻抚着自己的发。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我心系天下,心系众苍生!所以,不能给别人留下我的弱点!否则,那便是致命的!”薄唇间逸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若不是当初……”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白杫一直等着洛辰逸能将后面的话说完,但是等了许久,却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低低唤道:“师父……” 洛辰逸恍若未觉,视线极其飘渺的落在远方。 白杫试探性的拉了拉洛辰逸那雪白的云袖:“师父,你在想什么?” 洛辰逸垂下眼眸的一瞬间,白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双漂亮如桃花般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悔恨! “不过陈年往事,不说也罢!只是你今日成了我的弟子,我便穷其一身修为,亦要护你安危!”洛辰逸清浅一笑,一如瑶池里那一池碧莲,摇拽莹润,素雅清涟。 “师父,你不开心……”白杫仰着精致的小脸,看着洛辰逸那淡然的样子,疑惑的说道:“师父是蜀山上下尊为尊上的长老,怎么会不开心呢,难道是玉衡宫太冷清了吗?” 说着,白杫伸出双手,拉住洛辰逸的右手:“师父,以后的日子里,有杫儿陪着师父,师父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杫儿很乖,不会给师父惹麻烦!” “嗯……”洛辰逸漫漫的应了一声,右手微微收紧,将白杫那双小手纳入掌心,洛辰逸话锋一转:“今日轩扬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多少?” 指尖传来那份久违的温暖让白杫有些恍神,仿佛又回到了与爹爹相依为命的日子,但是,那温暖的大手,却与爹爹不太一样,让心底多了一份莫名的悸动。 洛辰逸的话,让白杫回过神来,便将今日里轩扬说的那些规矩,老老实实的背出来,然后抬头看着洛辰逸,灵俏的笑着:“师父,我记性不错吧!那么多条,我都背得差不多了!说不定掌门人还没我记得全呢!” 洛辰逸那漂亮的双眸中掠过一丝赞赏,但却轻轻喝斥道:“休得胡言!” 尽管如此说,但是那薄唇边却带着一抹清浅的笑容。 ------------ 23 早课失神 每日的早课是必须的,尽管白杫是尊上唯一的徒弟,却也不能例外! 有了那日的谈话,白杫觉得,或许师父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遥不可及,至少,自己偶尔还能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白杫心中一暖,一种似家人而非家人的情愫由然而生。 “小师妹……小师妹……”初夏用手拐了拐身旁的白杫,见她抬眸望过来,才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什么呢,青瑶师姑都看了你许多眼了,这么多天了,我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初夏支着下颚,侧着脑袋看着白杫:“别告诉我又是墨如冰那臭丫头欺负你了!我一定……” 白杫连忙伸手捂住初夏的嘴,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初夏师姐,你别动不动就拿墨如冰说事啊,要是她知道了,又该吵个没完了!” 初夏一把拉下白杫的右手,透着云袖看到那缠在白杫手腕上的小青蛇,一阵恶寒,连忙松开:“小师妹,你这小青蛇怪渗人的,你就不能不要让她缠在你手腕上吗?” “啊!?”白杫一愣,接着笑了笑:“它喜欢,我也没有办法!”说着,白杫一脸苦恼:“这事儿我还没跟师父说呢,要是师父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样!要是让我把它丢出去,我还真舍不得!” “蜀山下山历练过的弟子,谁没有几个宠兽,你到时候就跟尊上说,这小青蛇喝了你的血,一定要跟着你,这就行了!反正领宠兽都是弑血为盟,不足为奇!”初夏说得风淡云轻,一脸的不以为意。 “我怕师父会生气!”白杫的声音低低的,泛着为难。 “这……”初夏也犯难了,说到底,这蜀山派,还真没有人了解尊上的,每次就算是再生气,好像也只是皱皱眉头,但是身为蜀山长老之一,又有多少事情能让他生气动容的。 “你们在聊什么,早课都结束了!”陆怀英居高临下的看着正聊得起劲的两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咦?这么快?”初夏霍然从位置上站起来,随手一把也将白杫拉起来:“小师妹,不如我陪你去说吧,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干什么?你想带杫儿师妹去哪里?你别成天闯祸还拉上杫儿师妹行不行!”陆怀英一把抓住白杫的左手,瞪了初夏一眼。 蓦然,一抹明艳照人的身影从三人身旁掠过,抛下一声冷哼远去。而一众新入门的男弟子,也紧随其后。 白杫垂下脑袋,这个墨如冰,还是一如继往的讨厌自己。 “杫儿师妹,你不用顾忌她,现在同是蜀山弟子,她拿你是没有办法的!”陆怀英垂下眼眸看着白杫,忍不住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 白杫一惊,连忙退开! 她记得,额上这个代表着异类和不幸的铬印!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陆怀英一愣,双眸闪过一丝黯然,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杫连忙拉下陆怀英的手:“怀英师兄,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头!”说着,白杫试图转开话题:“什么时候才能算出师呢?或者说,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历练?” “最少,也该等你及笄吧!”陆怀英抿了抿唇,看着白杫那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嘲笑自己太敏感:“对了,你跟尊上相处得怎么样,还适应吗?尊上是不是很难相处,就像平时一样,冷冰冰的!” “师父长得可好看了,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人!”白杫一提到洛辰逸,顿时眉飞色舞,精致的小脸漾着浅浅的小容,秋水般的眸子熠熠生辉,如同那夜空中皎洁的星星:“而且,也会笑的,很好相处!” 初夏听着白杫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尊上长得好看,是整个蜀山派,上至掌门,下至初入门的弟子,甚至于没有入门的人,都知道的,你就不用特意说明吧!”说着,初夏顿了顿:“不过,我师父也不差呀,会医,又妍姿艳质!”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师父长得不怎么好看,你们就不用这么来踩我吧!”陆怀英没好看的气看着两人。 初夏与白杫掩唇轻笑,十分得意。 ------------ 24 珠玉在侧 远处,云桥的尽头,洛辰逸迎风揽月而立,白衣胜雪,被山风鼓荡飞舞,纤长的墨发随风起舞! 只是那样的清雅高洁,那样的淡漠如霜,那样如冰凉如水的桃花眸纤尘不染,还有远远就能让人感觉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却把他隔绝在红尘之外,脱俗得让人半点不敢亵渎,半点不敢靠近。 侧过头,洛辰逸便看到白杫一脸眉飞色舞的对着自己同门师兄师姐如此形容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容貌出众的洛辰逸,竟有一丝啼笑皆非! 洛辰逸向来认为,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百年之后亦不过是一坯黄土,如此,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 但是,如今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变了味道! “杫儿!”洛辰逸淡淡的唤道,低沉的声音如同醇酒般迷人,若不是见她早课许久未归,他也不会来这太和殿。 正满心欢喜的白杫倏然听得洛辰逸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去,触及洛辰逸那如同泼墨中走出来的谪仙身形,忍不住有些心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闷不坑声的向洛辰逸走去:“师父!” 回过头,白杫便看到初夏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加油打劲的手势。 白杫收回视线,轻轻咬着下唇,声音低低的,鼓起勇气说道:“师父,我有件事情告诉你!” “嗯!”洛辰逸漫不经心的应道,腰间的白绫长穗绦轻轻飘动着,一下一下的撩拨着白杫的心。 相对于洛辰逸的淡然,白杫紧张得都快把双手绞成麻花,张了半天的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白杫在心里忍不住骂自己没用,对着陆怀英和初夏,很容易便解释了,如今对着洛辰逸,胸口却像压了地块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很难开口?”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掠过一丝笑意,一如十里桃花般灼灼的眸子里含着宠爱。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在云桥之上。云桥之下,万丈深渊里薄雾翻腾,妖娆变化。 白杫抬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洛辰逸那纤尘不染的修长背影,咬咬牙,在心里为自己暗暗打气,带着如同壮士断腕般的破釜沉舟,快步跑到洛辰逸面前,别过头将右手上的云袖撩起来,露出那雪白如瓷的皓腕。 那纤细素白的手腕上,一条通体碧绿的小青蛇正安静乖巧的缠在手腕上,如同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突来的阳光让小青蛇懒懒的抬起碧绿可爱的小脑袋,当那绿豆般大小的双眼看到洛辰逸时,顿时立起了半截纤细的身子,嘶嘶的吐着蛇信。 那样子,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威胁。 “不准对师父无礼!”白杫伸出左手,拍了拍小青蛇的小脑袋,见它乖乖的伏在自己手上,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看着洛辰逸那波澜不兴的俊颜,白杫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洛辰逸此时的想法。 沉默在两人中间漫延,白杫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坠,但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听见洛辰逸那风淡云轻的声音。 “你所谓难以开口的事情,就是这个吗?”洛辰逸垂下眼眸,看着极为害怕的白杫,洛辰逸不由得想,难道自己就这般吓人?以至于让她想对自己说件事情,也如此困难! “啊?” 洛辰逸的反应让白杫有些缓不过神来,师父不应该很气愤,应该要责罚自己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师……师父,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看到这小青蛇,就一点疑问也没有吗?” 洛辰逸有些好笑的看着白杫:“你腕上有小青蛇,我早就知晓,你当师父的修为都是摆着好看的吗?如果不清楚你的来历,又怎会收你为徒!” 白杫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能把师父与初夏师姐她们相提并论呢!”说着,白杫讨好的看着洛辰逸:“师父,今天我们就不学琴了,师父你给杫儿说说蜀山锁妖塔的事情吧!为什么派中弟子都三缄其口,连初夏师姐也说不明白。” “蜀山锁妖塔关尽天下妖魔,这没什么可说的,那是派中长老才能去的地方,你切莫胡闹!”洛辰逸轻抚着白杫的脑袋,岔开了话题:“你来蜀山也有一段日子了,还习惯吗?” “有师父在身边,不管在哪里,杫儿都是习惯的!”白杫仰起精致绝伦的小脸,眸光灼灼的望着洛辰逸:“那师父呢,多了一个杫儿,师父可习惯?” “鬼灵精!”洛辰逸忍不住失笑,伸出右手宠爱的刮了刮白杫那小巧的琼鼻:“有你在侧,师父那恒古的寂寞,自是消失不见。” “杫儿励志修仙,师父心系天下,那以后师父就由杫儿来保护,绝不允人伤师父分毫!”白杫拍着胸口,豪气万千的说道。 洛辰逸惊,半晌才低低应道,声音低沉如醇酒般醉人:“好!杫儿既有这份心,为师岂有不答应之理。” 纤尘不染的修长身影携同那抹娇俏相行渐远。 墨如冰站在云桥的另一头,山风撩起她乌黑的青丝,有着一种惊人的美,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明艳照人的俏颜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与恨意。飞舞的青丝半掩娇颜,透着一抹扭曲。 ------------ 25 误落卿怀 白杫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支着尖尖的下颚,编贝般的皓齿咬着筷子,精致绝伦的小脸上满是苦愁,面前的一碗莹润的白米饭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杫的视线落在对面那纹丝不动的碗上,莹润的白米饭如此讨喜,却得不到主人的欢心。白杫已经不记得,这是多久,自己一个人吃饭了,以前怕师父,倒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轻松,免去尴尬。如今却觉得一个人吃饭只剩下无尽的寂寞与慵懒,面对再好的菜色,也胃口尽失。 难道自己的手艺不行?白杫颦眉认真反思。 但是师父的拒绝却不是这个理由! 不食五谷已久,也算是理由吗? 白杫不知道,但是白杫却知道自己不想再一个人吃饭。 从凳子上站起来,白杫如丧考妣的放下筷子,若是知道师父喜欢吃什么就好了…… 突然,白杫一拍脑袋,满脸懊恼:“我怎么把寒石师叔给忘了,师父与他关系也不差,想必他一定知道师父喜欢吃什么!” 说着,白杫欢喜的往门外冲去。 “唔……疼……”白杫捂着被撞疼的鼻子,整个人被撞得向后仰倒而去。 很好,又在师父面前出丑了!白杫在心中自嘲。 蓦然,腰间一紧,一股带着淡然清新的味道袭来,白杫心神一恍,微微怔住。 原来师父身上的味道如此好闻! “如此匆匆忙忙,是有什么事吗?”洛辰逸垂眸看着怀中那娇小的白杫,不知不觉,她竟又长高了不少,不似初进蜀山时那般廋弱纤细。 洛辰逸那淡然低醇的声音让白杫回过神来,连忙退开两步站好,看着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白杫那精致的小脸微微泛红,揉着红通通的鼻子,白杫理直气壮的看着洛辰逸:“师父,你撞得我好疼啊!” 看着白杫皱着鼻子无赖撒娇的样子,洛辰逸失笑,眼含宠爱:“是有什么急事吗?” 白杫不想告诉洛辰逸,私心里想给他一个惊喜,眼眸俏皮的转动,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埋怨,白杫反问道:“师父在我吃饭时不是从来不出现吗,为何今日又来了。”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便来了!”对于白杫那四两拨千斤的态度,洛辰逸亦不以为意,他的杫儿大了,有点小秘密也不足为奇:“玉衡宫后面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一天然玉池,你若是想沐浴,可到那里去。” 闻言,白杫瞬间来了好奇心:“师父平时沐浴都在那里吗?” 洛辰逸微微点头:“若是有事,便去吧,为师平日里也是在那竹林中修练,你进蜀山时日已不短,为师过段时日便要试试你的功底。” “嗯!”白杫点头,早课说的都是理论,她都记得牢牢实实的,就怕师父会随时抽问。 迈出了步子,白杫似想到什么,又回过头看着洛辰逸,迎上那双桃花灼灼的漂亮眼眸,白杫微微偏着脑袋,两侧的小辫子说不出的灵俏可爱,雪白的绒花似泛着暖暖的莹光:“师父,这琴我也学许久,明天早课结束,杫儿给师父弹上一曲如何?” “嗯!”洛辰逸看着白杫欢快的跑出门去,半晌,才转头看着桌上那不被主人讨喜的饭菜,脚下顿了顿,迈步进去。 杫儿准备了两个碗,想必其中一个,便是自己的吧,不曾注意过,她竟日日如此! 洛辰逸在一方坐下,拿着久不曾拿过的筷子,极其缓慢的品尝着桌上的饭菜。 饭菜早已凉透,失去了原本的美味,但却吃起来,不觉得难以入口,一丝异样的感觉,缓缓沁入心脾,仿若一道清泉,流入心底。 洛辰逸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握住筷子的右手微微收紧,视线落在对面那个未曾动过的碗上,杫儿没吃吗? 或许,一起用膳,是个不错的选择! “师叔……!”看着正在种草药的寒石,白杫揪着寒石那因方便而束起的袖子,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师叔,这种粗活,就让我来做吧!” 寒石放下手中的小铲子,站直了身体,一派妍姿艳质! 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杫,寒石挑了挑好看的眉头:“丫头,第一次你上我摇光宫是干什么,让我想想……嗯,偷药!” 白杫的笑容开始有些牵强…… “第二次……嗯……”寒石看着白杫:“要不你自己说!” “师叔,我最漂亮的师叔……”白杫拉着寒石的袖子,开始耍赖,灵俏的冲着寒石笑着:“你就别翻旧帐了嘛!师叔我下次不会了!” “行了,别卖乖讨巧,直接说,这回又想干什么!”说着,寒石紧盯着白杫:“你不会是闯了什么祸不敢跟你师父说吧!” “师叔,就算你生气,那也是花容天下,云想衣裳,花想容,绝世无双……”白杫退开两步,说得一脸严肃认真:“师叔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哪天被人家骗走了,就不好了!” “那丫头陪师叔一辈子,怎么样?”寒石勾着薄唇,露出一抹绝世的笑容。修长莹润的手指将云袖放下,那云袖袖口之处,皆是繁复素美的花纹。 ------------ 26 额间红莲 白杫仰着精致无双的小脸,看着寒石那风华绝代的俊颜,肌肤淡雅若雪,透着温润的樱红,更显绝世无双,白杫有一瞬间的恍神,好半晌才无限惋惜的说道:“寒石师叔,你不是漂亮姐姐,真是可惜了!” “丫头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依在村子里,你这年龄的丫头,应该嫁人了吧!”寒石若的所思的摸着精致的下颚,修长玉立的身形越发俊美,略微沉吟了一番:“莫不是丫头你早已许了人家?” “我不会嫁人的,我这辈子修仙,就是要好好保护师父,为爹爹求一个好的轮回!”说着,白杫噘嘴不满的看着寒石,无赖的撒娇:“师叔,难道你真嫌弃杫儿,想把杫儿嫁出去么?” 寒石伸出手,爱怜的为她理了理微乱的额前碎发。 突然,那修长白皙的指尖蓦然顿住,留在那细碎的流海中久久不去。 白杫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退开数步,捂住额头:“师叔你……” 寒石那风华绝代的俊颜上皆是震惊一片:“你竟是……” “师父——!”轩扬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 寒石伸手将白杫一拉,左手快速的抚下她额前的碎发,继而将她纤细的身体掩在自己身后,方说道:“进来!” 白杫缩身子,望着寒石那宽阔如劲松般的身影,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完全乱成一团,连轩扬什么时候离开,也恍然未觉。 白杫突然回神,眸光迎上寒石那审视的目光,双膝一软,对着寒石直直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与坚韧:“寒石师叔,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妖怪!” 顿了顿,白杫冷静下来,慢慢的说道:“眉间那红莲,据我爹爹说,自我出生时就有了,可是,我爹爹只是一介凡人书生,否则,也不会在昆仑山突发的暴洪中去逝!”说完,白杫眼巴巴的看着寒石,神色变得哀伤乞求。 “寒石师叔,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师父,我不想让他觉得我骗了他!上蜀山不知不觉已经两年有余,可是,我仅仅这件事情,没有跟他说过!我不想师父误会我!我真的不是妖怪,我什么妖法都没有,寒石师叔,求求你相信我!” 纤细的娇躯轻轻颤抖着,置于双侧的素手紧握成拳,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白杫不敢想像,当那如泼墨中走出来的,如同仙人一样的师父,生气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她不想,也不敢惹他生气。 在白杫心里,洛辰逸便是天,是唯一。 寒石心下几番斟酌,白杫的身世只怕洛辰逸早已知晓,只不过没有说的必要罢了! 若是掌门人知道他收了这么一个徒儿…… 寒石不敢再想下去,伸出修长的右手,对着白杫虚空一托:“你起来吧!我不会告诉你师父,不过,你这额间有红莲,应该跟你师父说,你师父既然收你为徒,便不会把你当成妖怪,否则,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白杫只觉一股暗力托住自己,跪得挺直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便站了起来。待站定之后,那股托力便消失不见。 “多谢寒石师叔……”白杫紧紧咬着下唇,像是在想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体质异常,凡是活物沾了我的血,都会灰飞烟灭!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个妖怪,在芸芸众生之中,我就是个异类!人不人,妖不妖!” 寒石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要说出原因的意思:“如此,你更应该跟你师父坦白,说不定你师父可以扭转你的体质,让你从此不会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不,只要我小心一点,还是不会,我不想师父为了我而劳心劳力!”白杫看着寒石那绝世无双的俊颜,吸了吸鼻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倔强:“我立志修仙保护师父,又怎能自私的让师父为我而逆天改命!” “寒石师叔!谢谢你不怀疑我!我有时候……真的……”白杫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却觉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盈盈水光,一如华光流转。 寒石那漂亮的眸子闪了闪,心头划过一抹异样!待察觉时,自己的右手,已经抚上了白杫那精致的小脸,正轻轻的替她拭干泪水。 见白杫愣愣的望着自己,寒石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怎么,你寒石师叔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守信用吗?”说着,寒石神情一肃,负手而立:“不管你过去是什么,现在你入了蜀山门下,便只会是蜀山弟子,懂吗?” “只要不违返蜀山派规,没有人能拿你怎么样!”寒石轻轻揉了揉白杫的脑袋:“不过此事,你还需寻时机跟你师父说清楚,或许你师父早已洞悉也说不定!之所以没说,不过是等你开口!” 白底蓝边的云袖滑下手腕,肤若白雪,修长的手指指尖莹润,看得白杫一阵晃神! 寒石师叔,真是风华绝代,妍姿艳质啊…… ------------ 27 冤家路窄 “对了,你此次来寻我,所为何事?”寒石转眸看了白杫一眼,迈步向院门外走去。 身姿挺拔俊朗,一如那空中皎洁的皓月,月华清俊,妍姿艳质。 白杫一愣,立即从寒石的美貌中回过神来,经过刚才的事情,白杫差点把来意给忘了。眼看着寒石那风华绝代的身影快要走出院门,白杫连忙扯住他那绣着繁复优美花纹的云袖,整个人身子一转,灵巧的闪至寒石面前,原本煞白的小脸微微嫣红。 “师叔,你能不能告诉我,师父以前喜欢吃些什么?”白杫眼巴巴的望着寒石,精致绝伦的小脸上有着一丝窘迫,一双素手紧紧的揪着寒石的云袖,那样子倒像是寒石不说,她便不让的意思。 “你师父不食人间烟火已久,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没跟你说吗?”寒石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寻思着洛辰逸不可能收了个徒弟就改了那么多年的性子。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很好奇,因为师父平时什么都不吃!可是我一个人吃饭好没意思,我想做点师父爱吃的东西,然后师父可以陪着我吃!”白杫噘着嘴,语气里透着落寞:“以前刚来,还不觉得,可是现在明明知道有两个人,但是吃饭却只有一个人,我就心里很难受!” “你这丫头,想的倒是挺多!只是时隔已久,如今我也想不起来你师父曾经爱吃些什么东西!”寒石双手一摊,俊美的眉头微微挑起,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 “师叔……”白杫晃着寒石的袖子,讨笑的笑着,精灵而俏皮:“你就仔细想一想,好不好!杫儿求你了!” “不如这样,我跟你一起去玉衡宫,我帮你问,如何?”寒石略微沉吟了一番,扬起好看的眉头:“不过,你就算做了你师父太吃的菜色,可你师父也未必会喜欢,毕毕竟他已多年不食人间烟火,说不定连他自己也都不记得了!” “多谢漂亮师叔!”白杫欢天喜地的拉着寒石的袖子,自动忽略寒石的后半句话,宛若秋水般的眸子晶亮如夜空里的星星:“那师叔,我们现在就去吧!” 寒石曲起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白杫的小脑袋,浅笑着看着她:“待你明日早课,我便去问,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否则你师父该拿派规罚你了!” “明早啊……”白杫愁着小脸,但是很快便又舒开:“好的!师叔你可别忘记了呀!” “嗯……”寒石笑着点头,目送着白杫如那翩跹的迷蝶般欢快的离去。 直到白杫那轻灵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寒石才缓缓的敛了笑容,妍姿艳质的俊颜上带着一抹凝重! 这丫头,居然是个神女! 如今这三界间,已经没有了神,如果临渊师兄知道她的身份,只怕又是一阵风浪! 想到这里,寒石微微眯起双眼,眼前似又浮现出白杫那精灵古怪的笑容,一抹不忍划过那漂亮的眼眸,指尖微动,随手捏了个诀子,寒石那修长素白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白杫欢天喜地的从摇光宫出来,看着周围那薄雾缭绕的风景,原本随着时间增长,已觉乏味,如今却觉得异常惹人喜爱。 果然心情好了,连风景也变得好看了! 白杫忍不住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精致而灵俏,宛若秋水般的眸子如同一弯新月,清澈灵动。 墨如冰站在通往玉衡宫的云桥尽头,看着蹦蹦跳跳独自走来的白杫,微微勾唇:“白杫师妹,不知道你因何事而如此开心!” 闻声,白杫一愣,立即寻声望去。 很容易的,白杫便看到了静立于云桥桥头的墨如冰,明艳照人的俏脸上着了淡淡的胭脂,朱唇微点,更是惹人怜爱,而那傲人的胸前,已然成熟,白杫不由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有些羞愧,自己比起墨如冰,也小不了多少,可是胸前却小了好多…… 入蜀山派这两年多来,墨如冰没少给白杫下绊子,但是因为有初夏和陆怀英,那些绊子,也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因此,也没有闹到人尽皆知,但是两人身边的人,却是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捏了捏腰间那白绫缚丝穗绦,白杫提醒自己不要给师父惹祸。 放慢步子,白杫缓步上前,慢慢的向墨如冰走去。 没办法,墨如冰站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山风鼓荡,撩起白杫与墨如冰那素白的衣衫,与那乌黑的青丝,妖娆飞舞,竟有一种画中之美,唯美到让人不忍去打破。 仿若时间停止,天地万物不复存在。 白杫用纤细莹润的指尖拂开眼前凌乱飞舞的青丝,看着数步之外的墨如冰,编贝般的皓齿微微轻咬着下唇,迎上墨如冰那探究的目光,白杫淡淡的开口:“我自认没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为什么你总和我过不去?” 墨如冰微微勾唇,明艳照人的俏颜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看着白杫那不欲与自己为敌的样子,墨如冰越发觉得白杫更加令自己讨厌:“怎么,你想知道原因吗?” ------------ 28 命悬一线 白杫静静的看着墨如冰,那明艳照人的脸庞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憎恨! 如果是一开始,白杫还会试图去挽回两人的关系,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 山风吹起腰间那缚住玉佩的白绫长穗绦,白杫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微微半眯着,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给师父惹麻烦。 “你说吧,你来蜀山,到底想做什么?”墨如冰冷笑着,一步一步靠近白杫:“能让洛尊上如此容易便收你为徒,想来你也有几分手段!”墨如冰定定的看着白杫,满脸厌恶与不屑:“条件只要你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但是,你得离开洛尊上,从此不再出现在洛尊上的面前!”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不管你用什么来换师父,我——都不会答应!”白杫微微偏头,看着擦肩而过的墨如冰:“你如此行为,倒让我觉得,你对我师父,有不轨之心!” “哼——!这不用你操心!”墨如冰回过头,狠狠的看着白杫:“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以随时让你消失,你懂吗?” 背着山风而立的墨如冰,青丝凌乱飞舞,几乎掩住面容,却有着一种妖娆无双的美。 白杫有些愣神,若是抛开别的不说,墨如冰还真是一位大美人儿,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加明艳照人! 可是那盛气凌人的性格,却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依着墨如冰的背景,却还是有不少派中弟子,愿意为她鞍前马后,企图能抱得美人归!毕竟蓬莱岛主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娶了她,还不前程似锦,荣华富贵纷沓而至?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良久,白杫才淡淡的说道:“蜀山派不是蓬莱仙岛,我相信你现在还不至于能一手遮天,所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接受!你喜欢我师父,又岂知我对师父没有感情!我白杫此生已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你——!”白杫的话,让墨如冰怒不可遏,但是却毫无办法,墨如冰只觉一股怒气涌上来,毫无理智的抓住白杫的左手:“你要缠着洛尊上到什么时候,洛尊上那样谪仙般的人物,也是你能亵渎的吗?” 白杫被墨如冰拉得一个踉跄,急退数步,身子抵在了云桥那雕刻精致的围栏上,看着墨如冰那心急如焚的样子,白杫忽略掉背部那被围栏顶得刺痛的背部,浅浅一笑:“蜀山派规,想来你比我还清楚,怎么,你就不怕,他们以派规处置你!” 墨如冰冷哼一声,完全不把白杫的话放在心上:“你也太天真了,我既然能在这里等你,自然也安排了别人守住各个来太和殿的入口,你以为,我会让人看到我做这种事情吗?” 说着,墨如冰右手一抬,扼住了白杫那纤细如瓷的脖子,用力的将她往后推:“既然你不肯离开,那么,我就送你离开,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你要杀了我?”白杫双手握住墨如冰的右手手腕,努力的向前推。 墨如冰看着半个身子悬在云桥之外的白杫,满意的笑着,那明艳照人的俏颜上,竟有几分得逞的扭曲:“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愿意,这可怨不得我!” 山风撩起墨如冰那纤长的青丝,凌乱的在白杫面前飞舞。 白杫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落在了那石雕围栏之外,而自己唯一抓住的,却是那围栏边缘。 脚下的悬空与桥下激荡的山风让白杫整个人一凛,一抹寒意袭上心头,白杫没有想到,墨如冰真的如此能下得了手,一点也不手软,白杫立即仰头看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墨如冰,冷冷的说道:“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够不露丝毫痕迹的除掉我?你能保证你身边的人都不说?还是你能保证你来时谁都没有看到?” 墨如冰那张扬而得意的笑容在听到白杫的话后,蓦然一顿,但是很快,便笑得更加放肆,眸底的厌恶与狠辣更多了一层:“你少在这花言巧语,今天就算是你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由着你再去缠着洛尊上,我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当初在蜀山山脚,我就不应该心慈手软,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 “满手血腥,你以为这样的你,就能得到师父的青睐吗?”白杫冷冷的看着墨如冰,手臂已近几乎麻木,白杫不知道墨如冰在这周围布置了多少人,但是只要墨如冰没有动手,她就不想放弃!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双手干干净净,何来血腥一说,而你……”墨如冰看着白杫那指节泛白的素手,心知她已是强弓之末,得意一笑:“不过是不小心掉下云桥的罢了,与我何干?” “我今日若命丧这云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师父更不会放过你,如此蛇蝎心肠的你,也配喜欢我师父,简直是做梦!”白杫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如此刺激墨如冰,相反,正应该求饶。 可是,她做不到,她不愿意,更不想去幻想墨如冰与洛辰逸在一起的样子,念头初升,白杫便觉心中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全身无可抑制的颤抖着。 师父,那样惊为天人,如同泼墨中走出来如谪仙般人物的师父,却跟墨如冰在一起…… 那……她宁愿去死! ------------ 29 一念之间 墨如冰看着白杫那狼狈的样子,心中得意洋洋,语气更是阴恻恻的让人胆寒,与那明艳照人的样子,判若两人:“白杫,你倒是提醒了我,如今,我便让你连鬼也做不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我与洛尊上之间,绝不允许你横插其中!” 说着,墨如冰一脸惋惜的看着白杫那精致绝伦的俏脸,浅笑着说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我最讨厌女人,特别是比我漂亮的女人!刚好,你这两点全占齐了!我害了你性命,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之前若是肯乖乖的离开洛尊上,也不必受这些苦楚,这一切,不过是你自找的!” “只是可惜了这张美人胚子的脸!”说着,墨如冰神色骤冷,一如那恒古冰霜:“如此,更留你不得!”说完,便聚法力于掌心,向白杫那唯一抓住围栏的右手拍去。 白杫看着墨如冰抬起的右手,微微闭了闭眼,她不想死,可是走到这一步,还由得她选择吗,白杫心中凄凉一片,看来,自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自己这孑然一身的命运终是到了头,原本便是从那旷世暴洪中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多活了两年多,已经是上天恩赐。 只是不知道,没有了自己的陪伴,师父会不会再一次恒古寂寞,还是会再另行收徒,把自己淡忘…… 山风鼓荡着吹动衣袂,带动悬空的双脚,白杫几乎觉得,自己的右手,已要麻木到将要断掉,完全不听使唤。 若是再等一等,只怕不用墨如冰下手,自己就可以自行了断了!白杫自嘲的想着。 突然,墨如冰那得意的笑脸不过瞬间便变得僵硬,接着整个人如同一片轻羽,翻出围栏,像一只断翅的蝴蝶,落下云桥。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推她? 白杫震惊的瞠大宛若秋水般的眸子,看着墨如冰那下坠的身体,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明明倒霉得快要没命的是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她? 怎么办?要怎么救她? 但是很快,一抹纤尘不染的身影从云桥上飞跃而下,如同滴落在清水中的白墨,在白杫眼前晕染开来。那腰间系着碧绿玉佩的白绫长穗绦被山风吹得猛烈飞舞,如墨般的青丝在那一抹雪白中晕染开来,勾勒出一种极为雅致的美。 那抹素白的身影,月华清俊,就算蒙上双眼,白杫也可以确定,那是自己师父。 垂下的视线,落在墨如冰那满脸惊恐的娇颜上,白杫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那想救她的念头是如此好笑,她几乎可以看到,墨如冰那快要掩藏不住的得意与欣喜,还有要那快要接触到洛辰逸的惶恐。 不过是一个陷阱,她怎么忘了,这里是蜀山,墨如冰没有那个胆子真的杀人! 或许一开始,不过是真的气急,但是接触到洛辰逸,才是她的最终目地。而自己,左不过是她的踏脚石,用来成就她的梦。 师父救她无可厚非,但是他却一眼也没有看过自己,是没看到,还是…… 白杫私心想着,会是前一种。 可是,也仅仅只是想想! “丫头,抓住我的手,我带你上来!”白杫仰起脑袋,看着寒石那张妍姿艳质的俊颜,与那伸过来的修长的大手,极其缓慢的将那已经疼得麻木的右手松开。 连寒石师叔都看到自己了,师父怎么可能看不到?难道他以为是自己推了墨如冰吗? 到底,她还是自私的。她也想要师父的担心与疼爱。 “杫儿师妹——!”惊恐的声音从云桥上方传来,透着撕心裂肺,白杫却无力再看。 整个人翩跹而下,山风鼓荡,衣袂翻飞。白杫心中纷沓呈乱,却最终归于平静。到底,她还是不想看到师父将墨如冰抱在怀里的样子。光是想想,便觉得心如刀绞。 在她眼里心里,师父就是天,是她的唯一。 可是她却忘了,师父的世界与心里里,是天下苍生! 额间突然灼热般的疼痛,直入心底,掏心挖肺,疼得白杫狠狠闭上双眼。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 “啊——!”脑袋像被人从眉心硬生生的劈成两半,白杫疼得猛的睁开眼,双手狠狠的向两侧张开!如同一只展翅的羽蝶! 白杫看不到,那额间的碎发早已被山风撩开,光洁雪白的额上,那怒放的红莲似火,泛着淡淡的光芒。而那原本漆黑漂亮的双眸,却在睁开的一瞬间,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散乱的青丝妖娆,无端惑人。 腾空而起的洛辰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薄唇微抿,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看也未看怀中那将脑袋娇羞靠在自己胸膛上的墨如冰,拖住她的右手微微用力,暗注法力于掌心,看着云桥上正欲跃下云桥的寒石冷声说道:“接住!” 说完,洛辰逸将墨如冰向寒石抛去,平稳而缓慢。 墨如冰一愣,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便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如一片轻羽,往云桥上飘去。 看着离洛辰逸越来越远,墨如冰想要挣扎,却在因为浮中空中无借力的支点而作罢。 难道,自己苦演的这场戏,还是敌不过白杫那小贱人在洛尊上心中的地位吗? 不,这怎能让她甘心! ------------ 30 返身救徒 眼角余光看见洛辰逸那纤尘不染的身影腾空而起,犹如墨画急挥,点笔成形。 白杫只觉心中悲凉一片,她甚至可以想像到,事后,墨如冰会怎样在自己那俊若谪仙般的师父面前哭诉自己的不小心,从而得到所有人的原谅,而自己,只不过是墨如冰手中那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两年多的相处,还是抵不过一个墨如冰。 师父,在你心里,杫儿又算什么呢! 不想再看下去,白杫缓缓的闭上双眸,任由自己坠下,丝毫不介意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浑身欲血而摔死。 没有了师父的白杫,就没有了全世界! 师父,你可懂? 眼角冰凉晶莹的泪珠滑下,白杫只觉心痛得几乎麻木,原只是想朝夕相伴罢了,如今看来,却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抛下墨如冰的洛辰逸垂眸看着翩然下坠的白杫,青丝飞舞,衣袂翻飞,精致而绝美,心中莫名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洛辰逸俯身而下,利用法力加快自己下坠的速度。 白杫正绝望一片,却蓦然觉得右手手腕一紧,顿时,心跳不可抑制的加速,心如擂鼓,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胸口跳舞出来。 会是师父吗? 很想睁开眼,却害怕看到的那一瞬间失望,直到那清新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杫才猛的睁开晶亮的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忍不住欣喜万千:“师父——!” 洛辰逸右手一用力,将白杫带入怀中,随手捏了个诀子,招来一片白云,随后两人便落在了那片白云之上。 而此时,那云桥已然隐在了淡淡的薄雾之中,隐隐绰绰,犹如天降仙山,让人看不真切。 松开手,洛辰逸负手而立,迎风揽月的身形飘然若仙,透着从骨子里蔓出来的清冷,踏在白云之上,却没有急着催促脚下白云往云桥上去。 那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白松从洛辰逸怀中站直身躯,退开两步。 原还想着这白云会不会突然散开,然后自己再往下坠,但是经过白杫明里暗里的踩踏,却发现完全是自己多心,以师父的功力,云朵怎么可能自己不听话的散去。 “师父,我没有推她,我没有推墨如冰!”白杫仰着精致无双的小脸,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灼灼其华:“师父,你信我!” “你怎会与她在云桥上起冲突?”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如同醇酒般迷人,却又透着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杫儿,你跟了我也两年有余,应该明白为师的脾气!” 白杫闻言,顿时觉得汗颜,原来自己心里的小把戏,师父全部看在眼里,只是等着自己解释罢了! 若是旁的无关紧要的事情,还可以撒撒娇,忽悠过去,但此事不同,若是不好生解释,师父只怕是要误会自己了。 此念一生,白杫便禀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洛辰逸听,末了,也将自己心里的那点私心一点不掩的吐露出来:“师父是杫儿一生的信念,是师父给了杫儿方向与生活,师父就是杫儿的天!杫儿这辈子,只有师父。” 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划过洛辰逸的心中。 洛辰逸惊,倒没有想到,自己在白杫心中,竟有这般地位,他原还想着,白杫一有空便整日的跟着陆怀英与初夏等疯玩,在她心中,他们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这个亦师亦父的角色,可有可无。 微抬右手,洛辰逸轻抚着白杫的头,看着白杫精致的小脸上,那一如初入蜀山时那熟悉的倔强,便知道她说的毫无半点虚言,莫名的温暖涌上胸口,让洛辰逸几乎捡回了快要被遗忘的那一份人性。 “杫儿,蜀山乃是修仙大派,数百年的基业,为的不过是求仙得道,位例仙班,杫儿应心怀苍生,而不是心中只存在小我!”洛辰逸目视着前方,神色飘渺,那目光,似乎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师父,杫儿说过,师父心系天下苍生,那么杫儿修仙,便是保护师父,所以,这跟保护天下苍生,也是一样的!”白杫俏皮的笑着看着洛辰逸,小脑袋微微歪着,一派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白杫额间那碎发被山风吹得凌乱不堪,双侧的辫子也飘来荡去,更显娇憨。 直到发现洛辰逸那沉思的目光,白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右手捂住那早已光洁的额头,那怒放的红莲灼灼,妖娆,却又透着圣洁。 想着自己亡羊补牢的动作,白杫心中七上八下的:“师父,这印记在我生来时便有了,我怎么洗也洗不掉,爹爹说它是胎记,所以,我就用头发将它掩住!”说着,白杫顿了顿,将右手缓缓的放下来:“可是,偶尔,它也会变得通红,甚至暗红,我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这胎记还会变颜色!” 看着洛辰逸那专注审视的目光,白杫垂下小脑袋,不知所措。 面对洛辰逸,白杫总希望自己是乖巧的,不会惹他生气的,不存在欺骗的,可是每一次,好像都事与愿违。 “师父,你不会因此而不要杫儿了吧……”白杫的声音很轻,带着委屈与倔强,仿佛是怕洛辰逸听到,却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却又害怕,那答案,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 31 欲加之罪 白杫所忐忑的那个问题,直到跟随洛辰逸回到了云桥之上,也没有得到洛辰逸的回答,仿佛那个问题,洛辰逸根本没听到。 看着洛辰逸那迎风揽月的身影,白杫默默的站在了洛辰逸的身后,精致绝伦的小脸上一脸乖顺! 陆怀英站在自己师父身边,看着洛辰逸与白杫,一个眉目如画,飘然若仙,一个精致如瓷,素清若雪,恍然之间,竟让他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杫儿师妹,你没事吧!我刚才都被你吓死了,好在有洛尊上在,否则……”陆怀英定了定心神,看着白杫,声音微微颤抖着,俊朗的脸庞上是丝毫不掩的担心。 而跟着陆怀英走过来的初夏,则是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却又倔强的不敢哭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莫名心疼。 “我没事,有师父在,我不会有事的!”白杫冲着两人嫣然一笑,伸出双手一人拉住一只手:“你们看,我还好好的!别担心了!” 放眼望去,云桥之上,几位蜀山派的长老,包括掌门人临渊在内,均已到齐,似乎有人去通知一般,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诡异。 “好像是有人去请了长老与掌门人过来,小师妹,你可不能白白让人冤枉了,那墨如冰说你推她下云桥,我是断断不信的,若是说她推你,那还可信些!”初夏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眼巴巴的瞅着白杫。 “嗯,我知道了!初夏师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白杫调皮的看着初夏,抬手却是十分温柔的替初夏拭掉夺眶而出的泪水。 微微抬头,白杫很轻易的便看到了静立在青珞身旁的墨如冰,只见她一脸委屈,双眼通红通红,仿佛才刚刚哭过一场。纤细的娇躯犹在轻轻颤抖着,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杫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墨如冰趁自己不在,又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 还真难为她!如此苦心的为难自己,难道在她的眼里,就真看自己那么不顺眼吗?白杫实在想不起来,除了自己害她没能拜成洛辰逸为师以外,还有哪里得罪了她! 白杫忽然想起来了,墨如冰说过,她不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不管是少女,还是女人! “白杫,墨如冰说你推她落下云桥,可有此事!”临渊看着一脸乖顺的站在洛辰逸身旁的白杫,声音威严,一如巨石般压在白杫的心头。一派掌门之尊端得是方方正正,再尊贵威严不过了。 “我没有!”没有做过的事情,白杫自然是不会承认,但是临渊一开口,聪明伶俐的白杫立即结合刚才初夏所言,瞬间便猜透了墨如冰刚才演了一场什么好戏。 反正也是不清不楚,不如再将这水搅得更浑一些! 想到这里,白杫走到临渊面前,对着临渊不卑不亢的跪下,纤细的身子直挺挺的,如同一根翠竹:“请掌门人明鉴,白杫只是路过云桥,见墨师姐十分喜欢,遂与之追逐打闹起来,从而忽略了我们正处在云桥之上!” “是吗?可是为什么剑灵告诉本尊,她是看到你推墨如冰下去的!”临渊的话不急不缓,颇有琢磨的味道。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旁人经过一派之掌门如此质问,只怕早已吓得哆嗦,只可惜,她是白杫,经历了生死存亡的白杫,这世上除了师父,没有人能够颠倒她的世界。 “白杫不敢!”白杫的视线扫过人群一圈,这才发现隐在墨如冰身后,还有一名清丽的少女,是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不会被发现的长相,这很符合墨如冰的审美观,难怪自己刚才没有看到! 稳了稳心神,白杫有条不紊的说道:“早在墨师姐掉下云桥之前,白杫便早已掉下云桥,只是堪堪攀住云桥的围栏,此事寒石师叔与师父都可以为白杫做证,至于墨师姐为什么会掉下云桥,白杫不得而知。” 临渊闻言,视线扫过洛辰逸与寒石,带着审视。 “这丫头所言不虚,我与洛师弟赶来之时,这丫头单手吊在云桥之上!”寒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临渊:“倒是我们赶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是不知道这名唤剑灵的小丫头,是怎么看到有人推了墨如冰!?” “我……我……”站在墨如冰身后的剑灵被寒石这么一问,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急得额间沁出细细薄薄的密汗,吞吞吐吐半日,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墨如冰在心中重重冷哼一声,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用心。 想到这里,墨如冰也跟着跪在临渊面前,小脸上满是楚楚可怜:“临渊伯伯,是如冰害怕在这蜀山之中嬉戏会受到责罚,所以刚才一时情急,才会那样说,我掉下去,跟白杫师妹没有任何关系!” 白杫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膝,沉默不语。她倒没想到,墨如冰会弃卒保帅。如此,这名唤剑灵的少女,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胡闹,此事事关性命,岂可胡说!”临渊重重拂袖:“青珞,你看你教的好弟子!还不带回去严加管教。” 真轻松啊,白杫不由得暗暗想着,说得一派认真,到底还是护短的,难道就因为那一声“临渊伯伯”吗?还是因为,墨如冰是蓬莱仙岛岛主的女儿? ------------ 32 争相不休 听着临渊那冠冕堂皇的话,白杫忍不住在心中自嘲,果然身份不同,待遇不同。如果自己再天真一点,再单纯一点,再不韵世事一点,那该多好。 青珞走到墨如冰面前,淡淡的说道:“还不快起来,随我回天玑宫面壁思过!”语气虽然严厉,但这里面却没有一丝责罚的味道。完全是一味的敷衍了事。 听着青珞与墨如冰离去的脚步声,白杫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爹爹所说过的官场,不知那官官相护,是否亦是如此! 若自己不是经历了那些,亦不会如此通晓世故,此时,一定会满腹委屈,当场反驳吧!白杫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至于你,嬉笑打闹由你而起,以至于事情不受控制的发展,本尊便罚你去思过崖思过,你可有意见?”临渊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尊贵八方,而那其中内容,却一如白杫心中所料。 白杫不记得,自己说过嬉笑打闹是因由自己而起,只不过是说了一个开头,没想到后面的罪名,安插得如此顺利,顺利得让白杫几乎想要跳起着,指着临渊的鼻子问他是不是可以公平一点!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弟子,而临渊,是掌门人!更不能的是,她有师父,她的师父,是公平的,她不能给师父惹麻烦,所以,白杫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接受,选择了默默承担下这一切! 不过是思过崖半个月,她不信还能苦过从前的日子。 “掌门人,这杫儿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尚未及笄,又是初次犯规,不如小惩大戒,没有必要罚去思过崖那苦寒的地方!”青瑶看着跪地不起的白杫,连忙缓步上前,忍不住柔声劝道。 “是错便罚,天经地义,青瑶师妹,你太过心软了,像这样的小丫头,正处于叛逆期,若是不严惩,将来必犯大错!在我看来,洛师弟就不应该收她为徒!”刀疤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青瑶,一席话说得青瑶无话可说。 “依我看倒是未必,这白杫是先掉下云桥,至于墨如冰怎么掉下去的,谁也不知道,我看那墨丫头心思深沉,倒还不如这白杫!刀疤师弟,虽然你禀公执法,但你也不可以偏概全!”流冰摸着不怎么算长的胡子,一脸深思探究。 “我与洛师弟来时,此处便只有这丫头与那墨如冰,那名唤剑灵的丫头,倒还有几分可疑!”说着,寒石四下扫了一圈,俊颜上一片轻蔑与玩世不恭:“怎不见那剑灵!” “她是青珞的弟子,自然是随着青珞一同离开了!”临渊沉默半晌,淡淡的开口:“刀疤说得对,这种事情,应该严惩,否则日后惹出的祸端,必然不小,就罚她在思过崖半月,不准任何人探视送饭!” 闻言,青瑶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劝道:“掌门人万万不可,这丫头尚未修练有成,若无人送饭,半月有余,必然性命不保!” 流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再出声。对于临渊如此责罚于白杫,他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唯叹这蜀山虽是修仙宝地,却也逃不过世俗二字。 寒石那妍姿艳质的俊颜冰冷一片,声音如霜般寒彻心扉:“既是打闹,那墨如冰也有份,如此,便两人一起罚!” “寒石——!”临渊低低的喝斥一声,浓浓的不悦隐含其中。 “我认罚!”白杫轻轻的闭了闭眼,她知道他们对她很好,就已经足够了!为了自己这样毫无义意的争执下去,也落不了什么好处,除了让临渊与墨如冰更加恨自己以外,他们的关系也只会更僵。 听了这么多意见,不管好的坏的,可是最应该,最有权利说话的那个人,却始终一言不发!白杫不想让自己绝望,也不想让他为难,索性将这一切全都承担下来! “小师妹,你疯了吗,思过崖根本就不是人该去的地方,何况你一分修为都没有!”初夏瞠大双眸,拉着白杫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杫。 “不会有事的,这里是蜀山派,我相信掌门人,一定不会让我有事,他只是想让我记住不要再犯错罢了!”白杫仰起头,浅笑着看着临渊:“掌门人,白杫知道错了,白杫认罚,白杫下次再也不会了!” 临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杫,忍不住在心里叹道:好聪明的小丫头,当着众长老说这样的话,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这丫头,当真是比墨如冰好上许多,只可惜…… “不必了,我带她回玉衡宫!”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与威信:“她是我的徒儿,我身为师父,自是知道怎么教导她!” 洛辰逸一开口,寒石那俊颜上的冰霜瞬间缓和,慢慢消融。 ------------ 33 你可信我 洛辰逸一拂云袖,纤尘不染的衣袂翻飞,腰间的白绫长穗绦轻轻飘荡着,声音一如继往的淡雅醉人:“杫儿,为师罚你在这云桥之上跪足三个时辰,你可服?” 白杫仰头,看着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重重的点了点头:“杫儿心服口服!”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出声劝戒,除了知道洛辰逸说一不二,同样也知道,这或许对于白杫来说,是最轻的处罚! 更何况夕阳西下,早已不如午时的烈日当头,三个时辰,只要熬一熬,很快便会过去。 临渊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拂袖而去。 刀疤见临渊那微含怒意的身影,看着洛辰逸有些不赞同:“师弟,终归临渊师兄也是掌门人,你如此……置临渊师兄于何地!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当初这掌门之位非你莫属……” “师兄!此话今后不必再提,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只是如今杫儿身为我徒,我便不允有任何人有失偏颇的对待她!”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如同醇酒般醉人,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刀疤顿了顿,终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师弟,不如放这丫头下山吧!自从这丫头拜入你门下,你与临渊师兄的矛盾骤升,我看这丫头有那墨丫头的为难,在这蜀山也未必能过什么好日子!”流冰看着洛辰逸,想了想说道。 “我不走——!”莫大的恐惧向白杫袭来,弥漫着整个心头,白杫仰起精致无双的小脸,倔强的看着洛辰逸,却只能看到那精致唯美的下颚:“师父,杫儿不走!杫儿是无根的花,如今已在玉衡殿生根发芽!” 洛辰逸静默不语,俊颜上却还是没有一丝表情。纤尘不染的修长身躯,迎风揽月般的负手而立,惊为天人。 流冰愣了愣神,低低的笑道:“好,好一个白杫,倒还是性情中人,我喜欢!”说着,招呼陆怀英:“走了,再看也不会看出一朵花来!” 陆怀英闻言,顿时俊颜一红,连忙跟上流冰的脚步:“杫儿师妹,我明早来看你!” 白杫没有答话,只是固执的望着洛辰逸,如果他说出一个“好”字,那么,她宁可从这云桥上跳下去。 数步之遥的青瑶看着白杫那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心疼,上前数步,弯下腰看着她:“杫儿,你师父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是收你为徒,那么,就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让你下山!不过,这跪三个时辰,对你确实重了一些,杫儿你也别恨你师父,他为人公平,但墨如冰不是他的弟子,所以,他不会出言处罚!” 顿了顿,青瑶温温柔柔的说道:“杫儿,你师父……”像是在犹什么,青瑶看了神色淡色的洛辰逸,终于是将话咽回肚子里,伸手拍了拍白杫那纤细的肩:“杫儿要听话,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青瑶师姑!” “谢谢青瑶师姑!”白杫一脸乖顺的答道。 有了青瑶的话做垫底,白杫的心不如刚才那般忐忑不安,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底气。 “我还是那句话,这丫头我很喜欢,你若无心教导便将她让给我吧!”不过一盏茶的光景,云桥之上便只剩下寒石与洛辰逸,还有初夏与轩扬,最后是跪着一动不动的白杫。 “收徒之日我便说了,她白杫,是我洛辰逸在蜀山,今生唯一的弟子!”洛辰逸转头看着寒石,清浅一笑:“师兄座下的轩扬与初夏都不错!何苦跟我争杫儿!” 寒石顿了顿:“也罢,有你护着,这蜀山也没几个人敢为难于她!我走了,你别让她跪太久,这丫头……”寒石看着垂眸而跪的白杫,漂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算了,我走了!” 说着,寒石领着轩扬与初夏离去。 转眼,云桥之上便只剩下洛辰逸与白杫。 云桥之上,山风鼓荡,薄雾缭绕,一如美人半遮面般惑人。远看两人一身纤白,竟恍如那世间名画,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唯恐破碎。 良久,洛辰逸才淡淡的开口:“知道师父为什么罚你吗?” 白杫一愣,瞬间回过神来,连忙乖巧的答道:“杫儿不该与墨师姐嬉戏,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 此言一出,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白杫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 “何曾几时,你学会了撒谎?”洛辰逸的声音冰冷如霜,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杫儿,师父不记得教过你!” 白杫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师父,我没有,只是我的片面之语,师父会信吗?这样的说法,不是更好?” 白杫那清脆的声音染上哀伤与无可奈何:“师父,你看,连掌门人都接受了!” “杫儿——!”洛辰逸的声音里微微染着怒气,雅致的剑眉蹙起,明显不悦。 “是墨如冰,她想推我下云桥,如果师父与寒石师叔再晚来一些,我可能就掉下去了!而墨如冰,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她看到师父你来了,她知道师父你会救她,所以,她不会有事,而这一切,她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在我的身上!”白杫的声音淡淡的,仿佛看透一切:“师父,这些,你信吗?” ------------ 34 心甘情愿 闻言,洛辰逸惊住,他倒从来没有设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但是白杫是自己亲自带大的,自己了解她! 正如能看穿她的谎言是一样! 但是,白杫这些却说得很对,就算她实话实说,临渊师兄也未必信…… 思及至此,洛辰逸的心中划过一抹愧疚,他能防过外人对她的伤害,却防不过蜀山派内的勾心斗角,尽管……自己没有一个弟子! “师父,杫儿只想师父好,受些处罚,杫儿心甘情愿!”白杫的声音低低的,夹杂着一抹不容察觉的青涩羞意。 “但是……你可知……师父之所以罚你,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洛辰逸的声音浅淡清雅,落在白杫耳朵里,却是一阵迷茫。 “寒石救你,你为何要松手?”洛辰逸垂下眼眸,看着白杫:“他那时候,可以拉你上去,你为什么会松手!杫儿,为什么有时候,我却一点也不明白你的想法。” 白杫怔怔的看着洛辰逸,没想到这样的小举动,也居然被他尽收眼底!那他呢,他是知道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私心,才会折返回来救自己的吗? 不! 此念初升,白杫便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师父是蜀山长老,修为位列散仙,人见了皆称一声“尊上”,可是,这样看似心怀天下,心怀苍生的人,却毫不懂情,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心中的这一点小小的私心。 从希望至绝望,不过是短短一瞬,白杫那秋水般的眸子黯了黯,声音低低的:“墨如冰推了我,可是师父却只是救她,杫儿委屈,所以才会一时有了那种念头!”说着,白杫霍然抬头,眸光灼灼的望着洛辰逸:“可是杫儿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杫儿也会这样做,哪怕师父不会救杫儿,杫儿掉下云桥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洛辰逸神色少有的复杂,看着白杫久久不语。 一开始的勇气耗尽,白杫心中开始忐忑不安,果然,这种事情还是不能说实话,在师父眼里,自私就是罪孽,无可饶恕的! 白杫努力的猜想着洛辰逸心中此刻的心情,可是,却怎么也猜不透,仿佛眼前那月华清俊的身影,就像蒙上了一团迷雾,越想要看清,却越是看不清。 相处两年有余,白杫却仍旧猜不透他。 “墨如冰纵使有过,却也罪不致死,若为师当时不救,她便只有死路一条!而你,还仍攀在云桥之上,师父有把握救你,才会先救她……”洛辰逸的声音带着一丝少有的窘迫,那样子像是极为不习惯说这样的话! 白杫震惊的瞠大水漾般的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辰逸。 师父他……这是在解释吗? 不是责骂,不是怒气,而是解释…… 莫名的欢喜狂涌而来,几乎将白杫整个人淹没! 傻傻的笑着,白杫伸出双手,拉着洛辰逸垂下的云袖,怯生生的,却又十分坚定异常:“师父,你不怪我,对吗?” 洛辰逸一愣,眉目如画的俊颜一扫冷淡,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伸出右手,轻抚了抚白杫的头:“你年纪尚小,师父没有理由怪你,只是此类事情,下次不要再做,不管遇到什么委屈,也不能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师父可不会教你这样的徒儿!” “杫儿明白,杫儿下次再也不会了!”白杫冲着洛辰逸欢天喜地的笑着:“师父你快回去吧,你打座的时辰快到了,杫儿跪完这三个时辰,就回玉衡宫!” 洛辰逸收回手,定定的瞧着她一会儿,这才点头离去。 白杫欢天喜地的看着洛辰逸那纤尘不染的背影,心里那抑制不住的开心像要弥漫出来:“师父居然对我解释了……师父居然对我解释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两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师父终于把我纳入了他的生活之中!” 越想越是开心,白杫双手捂住胸口,感觉那异常快速的心跳,心如擂鼓,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只是罚跪三个时辰,还真是便宜你了!”悠闲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恨意,那声音白杫熟悉得不得了,非墨如冰莫属。 白杫缓缓的敛了笑容,有了刚才洛辰逸的那一番不算解释的解释,白杫心情尚好,不想跟她一般计较,至少在师父心中,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 那么,跟外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墨如冰缓缓的走到白杫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明艳照人的俏脸上满是倨傲与盛气凌人:“一点怨气也没有,怎么?难道是因为罚你的人是洛尊上,所以你甘心情愿的受着?” 白杫默了默,选择了沉默,她不想跟墨如冰说话,更不想让墨如冰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她爱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情,自己没有必要去解释什么! “哼!你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都看不出来,我警告你,洛尊上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配得起的,你与他站在一起,只会亵渎了他,我是蓬莱仙岛未来的岛主,洛尊上自然知道,谁对于他,更有利!”墨如冰蹲在白杫面前,双眸中尽是对白杫的不屑:“像你这种出身卑微如尘埃的,就应该回到自己的该去的地方。” ------------ 35 初展身手 别的白杫都可以忍,但是唯独忍不得别人说洛辰逸的坏话,虽然,墨如冰的话并不算是坏话,但是,这意思却跟抹黑洛辰逸无甚两样:“墨师姐,我看在同门的份上,尊你一声师姐,但是请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里是蜀山,不是蓬莱仙岛,你耍小姐脾气,也看看场合。” “你——!”墨如冰倒没有料到白杫会如此讽刺自己,一时间气得俏脸绯红,娇躯不住的颤抖着,初长成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白杫气得不轻。 “我自打上蜀山以来,除了害你没能拜成师父为师,其他地方能让则让,能忍则忍,连今日的事情,我也愿意一笔代过,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招惹你了,以至于你处处为难于我!”白杫那纤细的身躯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跪着矮了墨如冰而输掉半分气势。 “计较?”墨如冰怒极反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跟我计较才行,临渊伯伯与我爹爹是世交,蓬莱仙岛灵气充沛,临渊伯伯早已想在岛上居住闭关一段时间,只不过……”墨如冰冷哼一声:“明明答应过的事情,却没有做到,还想到岛上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什么意思?”白杫霍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墨如冰。 墨如冰被白杫这晶亮的眸光吓得一愣,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娇唇边漾着一抹冷笑:“此事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着,墨如冰弯下腰,一脸不屑的看着白杫:“临渊伯伯在我爹爹面前放下豪言,说一定让尊上收我为徒,结果却被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卑贱的野丫头坏了好事,洛尊上素来说一不二,但都是临渊伯伯,他未尽心尽力,若收徒之日他极力阻止,那么,也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与临渊伯伯,坏了我的好事!”墨如冰倏然站起身体,倨傲而盛气凌人的看着白杫:“不过,我倒没有想到蜀山有不准徒弟喜欢师父这一说法,如此看来,你倒是帮了我的忙!” “不过,留你始终是个祸害!”墨如冰神色一冷,微微偏头示意:“剑灵,动手吧!别让我再觉得你如此无能,你一向明白,我不留无用之人!” 白杫侧过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那名毫不出奇的剑灵,平凡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感,但是现在,她却看着墨如冰诚惶诚恐,而面对自己时,却是一脸冰冷麻木,仿佛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 “怎么,你还是打算在这里除掉我?”白杫看着走近的剑灵,心中泛寒,她倒真没有想到,墨如冰能够如此胆大妄为。 “不除了你你自己会乖乖离去吗?”墨如冰轻蔑一笑:“我可没有那么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天玑宫面壁思过,没有人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就算有,临渊伯伯也会帮我摆平一切事情!” 明明是一声尊称,但听在白杫耳朵里,却莫名的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仿佛,办事不力的不是眼前的剑灵,而是那所谓的蜀山掌门,如此无能! 看着剑灵抓过来的手,白杫身形一动,侧身让开,精致的脸庞上冰冷一片:“墨如冰,我敬你为师姐,你竟如此相胁,当真欺人太甚!” “蠢货,她身无法力武功,你居然让她躲开了,是想让我先送你去见阎王吗?”墨如冰看着剑灵一击落空,白杫竟还出言不逊,更加怒不可遏,气得俏脸通红。 剑灵的身躯几不可察的抖了抖,看着白杫的目光泛着阴狠,把刚才被骂的源头,全扣在了白杫的头上。怒意之下,剑灵出手如电,手段刁钻,狠辣无比,直取白杫的胸口。 白杫看着下手毫不留情的剑灵,纤细的身躯娇柔的往后一仰,从剑灵身边滑开,整个人迅速站立起来,背对着两人,迎风而立,青丝飞舞,纤细素雅。 剑灵看着再击不重,怕墨如冰真的会痛恨自己无能,连忙脚下一点,身个人快速转身,右手成爪,直取白杫右肩。 闻风辨招,白杫向后一仰,青丝顿时散开飞舞,妖娆无双! 看着剑灵那伸过来的右手,白杫出手如电,右手恰到好处的捏住剑灵的虎门,然后狠狠往前一拉,而自己整个人则如同鬼魅般移形幻影到剑灵的后面。 剑灵吃力不稳,整个人狠狠的撞在了那云桥之上,待正要起身时,一抹寒芒让她僵住了所有的动作。 “别动,否则我可不保证我手一抖,会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知道的,墨如冰弃卒保帅,我今天就算是杀了你,她也不会说出去的!”白杫右手执剑,而那泛着寒芒的剑尖正抵在离剑灵脖颈之间一分之处。 若剑灵稍有异动,那泛着寒芒的剑尖便随时有可能划破她的喉咙。 白杫的话,如同拿捏到了剑灵的七寸,瞬间让她止住了所有想要反扑的动作。 两人的比斗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墨如冰甚至不知道,白杫是什么时候拔的剑,什么时候,又将剑灵控制住的! 明明上蜀山时,她还什么都不会,而早课只是教一些浅薄的理论知识,剑灵乃她身边的贴身侍女,武功如何,她心里是有底的,只是剑灵却还未在白杫手下走过三招,却已被白杫捏住命门! 想到这里,墨如冰不禁觉得胆寒,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 36 往日恩仇 “你什么时候练了如此诡异的武功,你可知道你现在是身为蜀山派弟子,若是别人知道你身怀其他歪门邪道,我想,不用我来对付你,蜀山众长老就第一个不放过你!”墨如冰看着白杫那悠然浅淡的样子,娇躯忍不住轻轻发抖。 她不想走,对,她还想趁着与剑灵一起,对付白杫,两个人,就算没有胜算,也不会输,为了洛尊上,她心甘情愿赌这一把。 “怎么,你不会吗?”白杫清浅一笑:“这可是正宗的蜀山派功夫,我能如此挥撒自如,自然是天道酬勤!” “怎么可能,早课根本就什么都没教,难道是洛尊上……”墨如冰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杫:“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与我无关!”白杫一脸淡然,右手翻飞,收回长剑,以极快的速度,那长剑隐匿消失不见:“你走吧,我不为难你,怎么说你也是听了她的命令,我相信没有她,你也不会对我这么一个无辜的人下如此狠手!” 看着白杫收回的右手,剑灵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将信将疑的向墨如冰走去。 白杫转过身,迎风而立,纤细素白的身影妍姿绰绰,青丝飞舞,清浅妖娆,精致的俏颜上是淡淡的无奈:“这蜀山弟子玉佩,师父已亲手为我戴上,并且言明只收我一人为徒,所以,收徒之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今日你事到临头放我一次,现在,我也放过你!” “谁要你放过!”墨如冰看着白杫那清浅的样子,恨不得将她推下云桥,侧过头,墨如冰冲着剑灵娇斥道:“今天若是拿不下她,那么今后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剑灵闻言,方才还淡然的神情顿时冷凝,不过是犹豫了一瞬间,剑灵便再次出手,与墨如冰一左一右的攻向白杫。 “真当我好欺负!”白杫拧眉,精致的小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气:“原本看在同门之上,我不欲与你们计较,你们还真是欺人太盛!” 说着,白杫那纤细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两人之间,看着两人那刁钻又恶毒的招式,忍不住心底一阵痛恨,在两人中间擦肩而过的瞬间,白杫迅速转身,双手成掌,分别击向两人的后背心。 墨如冰与剑灵原本便因冲势而止不住脚,如今被白杫那没有法力,却有力气的一推,更是止不住步子,两人齐齐的扑在了云桥之上。 看着云桥下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站直身体转身,脖颈却被人扼住。 “我不想杀你们,可是你们也别逼我!我在蜀山两年,墨师姐,你可是没少给我明里暗里使绊子,如今事情过了,我也不想多说,但是你想致我于死地,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放过你!”说着,白杫手下用力,两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连挣扎也变得无力。 “小师妹——!”一抹清脆的声音传来。 墨如冰与剑灵顿时觉得喉间一松,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色通红。 白杫看了咳得不能自已的两人一眼,寻声望去,却见来人是初夏。 对于白杫与墨如冰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初夏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跑到白杫身边,初夏微微气喘,纤腰弯下,有些吃不消:“小师妹,虽说她做过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是多多少少也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如今这是蜀山,挨着玉衡宫又如此之近,若是洛尊上知道了,只怕小师妹你……” 初夏扁了扁唇,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是看着白杫那蹙眉的样子,便冲着墨如冰与剑灵说道:“还不快走,如今天色已晚,你们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没有老老实实的面壁思过,而是到此来寻仇了吗?” 墨如冰恨恨的看了白杫一眼,却也明白此时不走,吃亏还在后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就不相信,白杫的功夫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总有一天,她会将她踩在自己的脚下。 对于墨如冰与剑灵的离开,白杫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根本没看到。 “小师妹,怎么说,墨如冰也算是你的师姐,更何况青珞师姑一向护短,墨如冰出了事情,任谁都会联想到你身上,以后只需防着便是,没必要非要要了她们的性命,更何况她是蓬莱岛主的女儿,与蜀山派又是世交,怎么说,小师妹你都占不了赢面!”初夏看着白杫,拉着她缓缓向玉衡宫走去。 白杫顿住脚步,缓缓的抬起双手,看着那纤细如青葱般的双手,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真的差点杀了墨如冰与剑灵。 纵然不喜欢她,讨厌她,甚至于恨她欺负人,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性命! “初夏师姐,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白杫侧过头,看着初夏:“我好像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处处让人三分的我了!我刚才居然……居然……” 初夏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想来刚才的事情,也是墨如冰挑衅在先,如果不是白杫气昏了头,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事了,她们也没有受到伤害,你这样教训了她们,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她们以后不会再玩那些没有用的小把戏!”初夏拍了拍白杫的右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若是师父知道了我如此狠心,居然向同门下手……我……”白杫难过的垂下眼眸,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盈盈水光。 “墨如冰不敢说,我也不会说,你放心吧,洛尊上不会知道的!”初夏对着白杫笑了笑:“走吧,三个时辰早就过去了,我师父怕你会胡思乱想,所以让我特意过来的,我可不是来看你哭丧着脸的!” 蓦然,两人行走的步子倏然顿住。 前方那犹如泼墨中走出来的谪仙般的人,不是洛辰逸,又是谁!衣袂胜雪,青丝翻飞,腰间的白绫长穗绦随风飘动,惊为天人! 白杫像是觉得无形中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刚才的话,若是他已听见……白杫不敢再想下去! ------------ 37 唯恐君知 那迎风揽月的身影如此纤尘不染,飘逸脱俗,白杫很想看,却不敢再看。就像感觉自己卑微低伏到尘埃里,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可是更多的,还是怕他听见刚才那番话。 “初夏参见洛尊上!”初夏盈盈一福,弯腰的瞬间,侧过视线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白杫,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自己刚与白杫认识开始,这个小师妹就异常在乎洛尊上的看法,哪怕是洛尊上的一举一动,她也会害怕那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而惹他生气,如此这般的小心翼翼,像是对待心中的至宝! 一开始,初夏便觉得白杫的这异常会害了她,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浓烈! “师父……”白杫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低低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敢抬头看他,却又没有那个勇气去问他是否听见刚才的话,只得暗自猜想着。 “你回去吧!”洛辰逸的话,是对初夏说的! 白杫闻言,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不由得想着刚才与墨如冰打斗那一幕,洛辰逸到底有没有看见,那时候若不是初夏,她还真是下杀手了! 初夏看了彷徨失措的白杫一眼,心中不忍,轻轻抿了抿唇,壮着胆子说道:“我师父怕小师妹一个人无人谈心,便让我今天过来陪着小师妹,明日一早好一同去早课!” “哦?”洛辰逸的尾声微微拉长,颇有意味:“回去告诉你师父,就道本尊的徒弟,本尊自知开导,况且玉衡宫无事不可进,你入门多年,应该知道!”初夏的话,让洛辰逸回绝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初夏犹想再辩解,可是触及白杫那乞求的目光时,顿时咽下了所有的话,恭恭敬敬的福身:“初夏知道了!” 说着,初夏便转身离去。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如同枯藤般将白杫一寸寸绕紧,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饶是如此,白杫却还是依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静立在原处,那样子,像是临行法场,等着洛辰逸的一声宣判。 “杫儿,过来!” 洛辰逸那温柔清浅的声音让白杫猛然抬头,无措的水眸撞进那清澈的桃花眸里,顿时觉得天地万物不复在存,而眼里心中,唯看他一人! “怎么,三个时辰不见,不认得为师了!”漂亮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笑。洛辰逸伸出右手,看着白杫:“杫儿,过来!” 白杫疯魔般痴迷的上前,将自己那纤细的小手放入那大掌之中,看着面前那如同俊挺山峰般修长的背影,如此不可逾越,让白杫忍不住想要靠上去。 蓦然,手上的温暖消失,白杫茫然的看着洛辰逸,心也随着那手一般,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为师怕你回来肚子饿,特意给你做了一些饭菜,多年不做,杫儿你将就着吃!”洛辰逸看着一脸茫然的白杫,漂亮的桃花眸里划过一丝窘迫。 白杫的视线,随着他的话,落在了那修长莹润的手指上,白皙如瓷,这样漂亮的手,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师父,以后让杫儿做给你吃吧!” 迷茫怔忡之中,白杫听见了自己那满含希冀的声音。 原以为,会得到一如继往的拒绝,没想到,白杫却看到了洛辰逸微微颔首:“好——!” 其实只要一个字,她就能欢天喜地好久,其实只要一句简单的话,她就能够开心很久。 白杫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如此顺利的事情,竟让她有几分近君情怯的味道:“师父……我……我做得也不是很好吃……只是平时粗茶淡饭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难吃……” 话一出口,白杫就想抽自己的嘴巴,看看,这是说的什么话! “嗯,做得不好吃可以慢慢学,这跟做人一个道理!”洛辰逸在桌边坐下,风淡云轻的看着白杫。眉目如画的俊颜是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师父,我……”白杫想要将方才的事情坦白从宽,但是面对洛辰逸那询问的视线,白杫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害怕那个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承担的。 洛辰逸挑了挑眉,拿起筷子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却十分优雅,修长如玉的手指十分莹润,骨节分明,看着白杫仍是拘谨的站着,拿在手中的筷子又放下:“怎么不坐下来,若是没想好怎么说,便等你想好再说也不迟!为师不是那般古板之人!” 白杫轻咬着下唇,心中十分挣扎,终还是抵不过那份恐惧而作罢,一言不发的在洛辰逸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色,竟与自己之前做的一模一样,不由得抬头望向洛辰逸:“师父,这菜……” “见你日日都是做这些菜,今日便也做了同样的!你看看,是不是跟你做的一样!”洛辰逸见白杫坐下,又重新执起筷子:“多年不曾吃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做的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白杫拿着筷子,怔怔的看着洛辰逸,在从来没有看到洛辰逸吃东西之前,她是怎么也想像不出来的,如今看到了,却还是觉得如此的不真实!不管是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极尽优雅清浅,仿佛有一层清冷的仙雾,将他隔于尘世之间。 这么近,又那么远! ------------ 陌上花开不记年(上卷) ------------ 38 滑入玉池 玉衡宫里,白杫百般无聊的坐在大厅前石阶上的屋檐下,曲着双膝看着从屋檐上流泄而下的雨水,晶莹剔透,仿佛能洗去尘世间的一切不干净。 一转眼,便挨近年边了,蜀山的早课也很人道的取消了,说是将要过年,也不必如此严肃,可是,今天是自己及笄,师父还记得吗? 纤细莹润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着垂于胸前的青丝,白杫心中有又是忐忑,又是害怕失望。 要是师父不记得,总归不能自己去提醒他呀! 想着两年前,因为在云桥发生的事情,白杫原以为墨如冰不会就此罢休,没想到两年又过了,她却风平浪静,一点风波也没起,连平日里那些见不得光的暗绊子,也没有再使,只是相行陌路,还是一如继往。 “小师妹,我们去玩吧!今天都年二十八了,你老这么坐在屋里,也不是个事情啊!轩扬师兄与怀英师弟都在外面等着呢!我们今天去山下瞧瞧,如今掌门特许,可以下山去玩!” 远处,初夏举着一把玉骨伞,一身俏皮的浅绿色束身衫子,看起来格外清雅精灵,俏生生的立在那细雨之中,犹如误坠凡尘的仙子。 “我……”白杫有些犹豫不决,私心里还是想着师父会像往年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左右望了望,却仍是空空如也,白杫忍不住失望。 依着这个时辰,师父恐怕是在翠竹林中打坐,白杫看了四年,也了如指掌! 怀抱着一丝希望,白杫拍了拍衣裙从地上站起身:“初夏师姐,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师父说一声,免得他找我!” 说着,白杫转身进了大厅,手中拿了一把玉骨伞,急急忙忙的撑开,冲入雨中,隐约犹能看到那伞上隐隐绰绰的菡萏摇拽生姿。 初夏扬声应了一声“好”,便匆匆踏入屋檐之下,收了伞,拍了拍身上滴溅的雨珠。 雨下得不算大,所以进入翠竹林的石子小路也不算滑,白杫举着白色的玉骨伞,一身白衣胜雪,穿梭在那一片苍翠之中,一如雪山银狐,精致而美好,蛊惑人心而不自知。 “师父……师父在哪里!”清脆如清泉般的声音在那一片苍翠中响起。 翠竹林不算小,而且每次洛辰逸打座的地方都不一样,这让白杫很是苦恼。 知道师父在此打座是一回事,但是找不找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以师父的功力,想让自己找不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白杫暗暗碎碎念,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又躲起来了。 举着玉骨伞,白杫四下里张望着,眼看着就走到了翠竹林的那玉池之处,却还是没看到洛辰逸的身影,不免失望。 眸光投向那薄雾缭绕的玉池之上,迷乱得让人看不清对面,白杫原想要回去的步子,又生生顿住,万一师父是在对面,自己走得这么近了,又没过去,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想了想,白杫又迈开了步子,小心翼翼的围着玉池周围,向对面走去。 或许是白杫太过急切想要找到洛辰逸,亦或许是雨天路太滑! 不管是什么,反正白杫就是掉进了玉池里,手里的玉骨伞落在玉池边上。 “啊——!”突然的滑落让白杫下意识的尖叫起来,慌乱的扑腾着。 她不会水,所以每次都是挨在玉池边上浅的地方沐浴,但是这一滑却滑得太远,整个人在挣扎之中已经扑到玉池中间,深不着底。 白杫感觉像是有一只手拉着自己下坠似的,忍不住扑命扑腾起来,心中暗叫倒霉,难得墨如冰没有对自己使绊子了,自己却要在这雨天里淹死在这玉池之中吗? 她倒底是有多倒霉! “杫儿?”微微疑惑的声音如同醇酒醉人,让白杫瞬间停止了挣扎。 不会这么巧吧,师父竟在这玉池之中…… 白杫那精致的小脸忍不住腾的一下火热起来,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像着洛辰逸那沐浴的样子! 鼻间一热,白杫连忙用手一抹,淡淡的血红让白杫更是无地自容,很干脆的将头一起埋入玉池之中。 突然,后颈一紧,白杫像被人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玉池之中!?”洛辰逸看着浑身温透如同落汤鸡似的白杫,语气里的疑惑也淡了一些:“是不小心滑下来的吗?” 说着,那漂亮的桃花眸四周扫了一圈,落在了那把白色的玉骨伞上,薄唇边透着一抹笑容:“怎能这般不小心,走个路也能跌下来!” 洛辰逸那拎着白杫衣襟的手改环住白杫那盈盈可握的纤腰,两人一同落在玉池边上。 而两人的衣衫也形成很大的对比。 白杫全身湿淋淋的如同落汤鸡,衣衫全数紧贴在身上,从而显现出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不如四年前,犹如搓衣板平板! 而洛辰逸虽也是从玉池中出来,但那亵衣却是干的,如同刚穿上去的那般,在风中随风摇拽,不过那纤长的墨发却微湿,但还不到白杫那般一直滴水的地步。 “四年了,你来蜀山那一年,好像才十岁多一些吧!如今便及笄了!”洛辰逸抬起右手,轻抚过白杫那湿淋淋的头顶。 不过瞬间,白杫身上便全身干透,一如没有掉下玉池那般。 “师父……”白杫看了一眼洛辰逸,那蛊惑人心的样子,失了平日里那份淡然,身着亵衣的他,多了几分随性与妖媚! 对,没错,就是妖媚,如同妖精一样,俊美得夺人心魄。 ------------ 39 娶我可好 “杫儿,今日你及笄,为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洛辰逸抬起修长如玉的右手,拔下头上那束发的钗子:“杫儿大了,可别再像个小姑娘一样,披头散发!” 师父没有忘,师父果然没有忘,白杫一派欢天喜地的接过,天真无邪的抬头看着洛辰逸,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宠爱是如此明显,让白杫忍不住脱口而出:“师父,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洛辰逸惊住,倒没想到白杫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但看她一派天真无邪,想来也不明白这嫁娶之意,洛辰逸微微倾身,拿过白杫手中的钗子,一派温柔的替她插入发间,抚了抚那顺滑的青丝,半晌,才低低的笑答:“好……” 白杫欣喜的摸着发间的钗子,连忙靠近玉池边上,倾身看着池中那精致人儿的倒影。 “当心,别再掉下去了!你不会水,下次雨天的时候,别再靠近这玉池,师父不是每一次都是在这玉池之中,能够及时救你!”洛辰逸宠爱的看着白杫,这个由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丫头,已经不如记忆中那般娇怯,慢慢的也变得随性而活泼,这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原还想那年的家破人亡,旷世暴洪,会让她心中充满仇恨与黑暗,如今看来,却恰恰相反,让他很是欣慰。 想着初见她时,她还是个不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如今却是亭亭玉立,娇柔可人!只是那容貌,却生得格外绝美,与那绯烟仙子,也是越发相似。 “师父,你在想什么?”白杫看着洛辰逸那清透的眸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没有!”洛辰逸顿了顿,问道:“你冒雨来寻我所为何事!若是想问为师记不记得你的生辰,那么为师刚才的钗子,已经说明一切,无需再问!” 白杫掩唇一笑,撒娇道:“师父,杫儿在师父心中,就是如此无赖吗?” “嗯!”洛辰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要是再不说,为师便去打座了!” “说,说,我说!”白杫连忙拉住洛辰逸亵衣的袖子,哪知道却因着自己这个动作,让那衣襟微敞,露出里面那原本掩住的精致锁骨!白杫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很快便别开眼:“师父,初夏师姐说年二十八了,可以下山玩,师父,我也想去,好吗?” 白杫眼巴巴的望着洛辰逸,一脸讨好的笑着。 “嗯!”洛辰逸看着白杫那早已挽起来的额间碎发,那印记红莲虽然被自己掩去,但是也难保万一! 但看着白杫这兴冲冲的样子,洛辰逸也不忍拂她的意,便嘱咐道:“切不可受伤,早些回来!” “我知道了,师父!”说着,白杫猛的扑进洛辰逸怀中,精致的小脸贴在洛辰逸那温柔的胸膛之上:“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洛辰逸一愣,正要推开,白杫却先一步站直了身体,笑盈盈的看着洛辰逸:“那师父,我走啦!有初夏师姐他们,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白杫也不等洛辰逸回答,弯腰拾起地上的玉骨伞,举在头上匆匆离去,那白色的玉骨伞上,菡萏花开得正艳,摇拽生姿,衬着白杫那一身雪衣,不似凡人,一如来时,精灵而撒脱。 洛辰逸静立在原处,空落的怀中不如方才那一瞬间的紧实,松了一口气,却突然觉得像是少了什么,无法言语。 竹音靡靡,满眼苍翠,那一抹灵俏的白,已然消失在石子路的尽头。 如此之快,快得让他来不及伸手抓住。 竹叶飘落,落在洛辰逸肩头。 洛辰逸猛然醒过神来,自己在想什么,她是自己唯一的徒儿,也只能是徒儿,自己怎能可以生出如此绮念。 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瞬间一片冷凝,洛辰逸席地而坐,在心中默念清心诀。 白杫不敢停留,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是聚积了所有的勇气,她怕洛辰逸一出口,便是有可能让她伤心的话。 直到跑到前厅,白杫已经是心如擂鼓,微微娇喘着。 回过头,没有看见那一抹纤尘不染的俊影,白杫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抬起纤细素白的右手,晶莹的指尖触及那发间钗子,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 师父的钗子,师父的手,帮自己挽的发。 散了辫子,留了青丝,一地芳华! “小师妹,怎么了,是不是喜欢上谁了,看你笑得这么娇艳羞涩!” 初夏的声音让白杫猛然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听着初夏戏虐的话,白杫忍不住羞红:“初夏师姐,你别胡说,蜀山不准同门相互爱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这样的话,白杫心中微微泛苦,那精致的小脸上也略微白了几分。一如那开到尽头的败荷,微微惨白。 ------------ 40 晦涩难辨 看着初夏如同春雨中那娇荷,清新而俏皮,白杫反观自己,终日里不是素白,便是蜀山那白底蓝边的束身衣裙! 可是再漂亮,如果看的人不在意,那么穿出来又有什么意思。索性一身素白,倒也不失雅致,至少,这一点上,自己与师父,倒还是一样的! 一想到洛辰逸那惊为天人的俊颜,白杫不免微微神伤。 也罢,就这样吧,终其一生相伴,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师父就如那泼墨中走出来的仙人,自己怎能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其实,蜀山派规倒也没有这么难,你看,现在的青瑶师姑,就是流冰师叔的妻子,同样是长老,不也相安无事!”初夏举着玉骨伞,与白杫慢慢的往门口走去:“我听我师父说,原这蜀山没有这一条的,但是因为洛尊上,才特意订了这一条规定!” “师父?”白杫将手中的玉骨伞一偏,朵朵菡萏在雨中摇拽生姿,我自妖娆惑世人! 听闻初夏所言,白杫不免心生好奇,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玉骨伞伞骨,心思慢慢飘远,为何这蜀山派规,这一条还是专门为师父所立? 转动的伞角雨水积落,撒在白杫在轻风中摇拽的衣袂上,而她却浑然不觉,兀自沉思。 “洛尊上天人之姿,仰慕之人多过于江之鲫,你看那墨如冰,就知道了,与她同相的女子,比比皆是,因此,也闹了不少事情出来,所以,洛尊上才亲自立下这条规矩,并且长年未收一徒!”初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惋惜,“说来,那女子也挺无辜的,竟这样白白丧失了性命!” 白杫对于初夏的话似懂非懂,但是有一点她却听明白了,那就是这不允相恋的派规,是师父所订下的,那么,他自己一定是严于律己! 想到这里,白杫心头一阵苦涩,原本那收到钗子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白杫伸出纤细素白的右手,想要去触摸发间的钗子。 但手却在伸到一半时,又迅速收了回来,像是怕被人发现那心中的小秘密,白杫还能清晰的想像出来,方刚在那一片苍翠之下,那一句承诺! 对,她把它当成了信念,当成了洛辰逸的承诺! 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这其中那娇羞的心思,师父到底有几分是理解的!? 白杫用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玉骨伞伞骨,指节泛白! 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深思!如此点点幸福,便已经满足,对于恍若谪仙的洛辰逸,自己如此卑微,卑微得不敢再有任何不洁的心思! 她……怕亵渎他! “杫儿师妹!”陆怀英那俊朗的脸庞上是掩不住的开心,但是在看到白杫那恍惚的神情时,脸庞上的笑容微微敛去:“杫儿师妹,你在想什么?” 四年过去了,他越来越惶恐,怕当初那个被自己一手带回蜀山的杫儿妹妹,已经渐行渐远,不复当初! “没什么,只是想着蜀山这些条规!”白杫想露出一抹笑容,却觉得困难无比,便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你一个男子汉怎么会懂我们女孩子的心思,对了,轩扬师兄,我们去哪里玩?”初夏立即将刚才的念头抛诸脑后,蹦蹦跳跳的冲到轩扬面前,歪着小脑袋看着轩扬。 “我……”白杫咬着下唇,眼见三人都如此兴高采烈,而自己委实没有那个心情,不由得想打退堂鼓。 “不许说不去!你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更何况你已向洛尊上说明了,洛尊上已同意,你没有不去的道理!”初夏恶狠狠的看着白杫,不准她说出一点自己不爱听的话。 轩扬微微一笑,如刀削般冷厉的俊颜柔和下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白杫:“怎么了,白杫师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白杫暗暗在心中气恼! 四年了,整整四年,自己还是改不了这个胡乱猜测的性格! 罢了罢了,怎样都好,只要能日日看见,哪怕只是师徒,也没有关系! “既然出去玩,那我们走吧!我不会御剑,所以,你们要带我!”白杫回了轩扬一抹笑容,清清浅浅,恍若云雾般飘渺。 轩扬看得一愣,点点头:“此行不用御剑,我们直接走下去!” “好!”白杫走到初夏身边,挽着初夏的右手手腕:“初夏师姐,我们走吧!” 不管是轩扬对白杫的笑,还是白杫对轩扬的笑,陆怀英都看在眼里,心中苦涩,碍于派规,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但是,他也不想再看到她对别人笑得如此惑人,他甚至想将她藏起来…… ------------ 41 情有所衷 烟雨中的蜀山,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蒙笼柔软的美丽,如同清浅的江南,烟雨如画,柳如烟! 眼看着春雨细润,寒冬已过,白杫忍不住伸出素白的左手,伸出伞外去接那细柔的雨丝,如同一缕青丝温柔划过,撩拨心中一抹微痒。 不知为何,白杫又想起刚才初夏所说的那番话,好奇丛生:“初夏师姐,那无辜而死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初夏微微颦蹙着柳眉,眸光一转,落在一旁的轩扬身上:“轩扬师兄,你知道那女子名字吗?” “此事已过去甚久,你问它作甚?”轩扬看着白杫,神情淡淡的。一样是冰冷,却不同于洛辰逸的隔于尘世,而是像一声块冰,无声无息。 “我也是好奇,随便问问,依着师父那清冷的性子,又怎么会染上别人的性命。”白杫捏着玉骨伞,调皮的旋动着,那油纸面上的菡萏在细雨中微微摇拽着,格外惑人。 轩扬看着白杫那精致绝美的小脸,微微恍神,一身白衣胜雪,手执白色的玉骨伞,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洛辰逸,白杫的那份淡淡的清冷,掩藏得很好,几乎很难发现,但是轩扬还是看出来了。 回过头,轩扬看着前方蜿蜒而下的蜀山山道,神色中闪过一丝冷凝:“洛尊上的容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能够让人相争,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出了这种事情,大家都没有想到,不过既然过去了,就休要再提!” 顿了顿,轩扬又加了一句:“特别是在洛尊上面前,更不要提。” “轩扬师兄,初夏师姐,我们在这边!”远处,一名隐在薄雨之中看不太清楚的少年正在雨中晃着手。 白杫微微抿唇,纤手一偏,手中的玉骨伞微微倾斜,白杫却毫不在意,无所谓的耸耸肩:“看来,今天不止我们几个了。” “真讨厌,明明知道我们不喜欢墨如冰,他还带着墨如冰一起!”初夏一脸不满,简直可以用愤怒来形容。 “凌风师弟喜欢墨师妹,你们就别难为他了,他夹在我们中间,也挺难受的!”陆怀英十分中肯的评价道。 说话间,那方才呼叫的少年,已以走到近前,能够看清容貌! 白杫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但是每一次看到他,都觉得十分清新,那清秀的容貌,越看越有味道,不是寒石的那种妍姿艳质,也不是洛辰逸的那种清冷高雅,更不是轩扬的冷峻如雕,也不如陆怀英的浓眉朗星,但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十分清新。 歪着小脑袋,白杫将手中的玉骨伞往前递了递,遮住凌风在细雨中奔跑而微湿的身子。 瞬间,便感觉两双眼睛犀利的落在了自己身上,白杫看了一眼轩扬,又看了一眼陆怀英,依旧固执的将伞举在了凌风的头顶上:“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说着,感觉自己左肩微凉,白杫又向凌风靠近了些,避免自己会淋到雨。 突然,白杫感觉到自己还没站稳,左边一股大力便将她拉离凌风身边,手中的玉骨伞一个不稳,从手中滑落,而自己则猝不及防的落入一个温暖干净的怀抱。 抬眸,白杫正对上初夏那掩唇轻笑的脸。 俏颜一红,白杫连忙站直身体,看着陆怀英那含笑的俊颜,白杫微微气恼,却又不知道怎么发火。 盯着陆怀英看了半晌,白杫一把夺过陆怀英手上那绘着飘渺山水的竹骨伞:“陆师兄这么慷慨,不如就把伞让给我吧!” 话虽如此,白杫却没有丝毫要还回去的意思。 陆怀英看着白杫那精致的小脸上,因为气恼而微微嫣红,格外俏丽,倾过身子,陆怀英将唇凑近白杫耳旁:“杫儿师妹,你脸红了哦!” 说完,不待白杫有所反应,便迅速的钻到轩扬的伞下,一派正经的说道:“轩扬师兄,你看杫儿师妹委实任性,不如我们就共用一把,想来轩扬师兄也不会介意的吧!” 初夏凑到白杫身旁,用手拐了拐白杫:“小师妹,我看怀英师弟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如就去向师父说明,让师父做主,成全你们吧!” “初夏师姐,你别笑话我了,我已孑然一身,不想再多有牵挂!”白杫敛了微笑,一脸的认真:“从师父救我那日开始,我便打定主意此生不嫁,愿余生陪伴师父,报其救命之恩!” 初夏一愣,她只不过是开开玩笑,倒没想到白杫如此认真,看着白杫那冷凝的神情,初夏忍不住问道:“小师妹,你不会也喜欢上洛尊上了吧!” 白杫一惊,难道初夏师姐看出来了吗?明明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说起来,今日看你倒与往日有所不同,往日里你就像个小姑娘!”初夏将白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肤如凝脂,眉若远黛,眼若秋水,花瓣为唇,白衣胜雪,青丝流泄而下,发钗轻挽……等等!”初夏凑近白杫,吃惊的说道:“这钗子,不是洛尊上素日里用来挽发的吗?” ------------ 42 诡异少女 听着初夏的话,白杫有着莫名的欣喜,又有着一丝忐忑,一丝青涩而微甜的相思入骨,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那发间的钗子,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师父说我今日及笄,没什么可以送我的,就随手取了发间钗子,替我挽上了!” “哦,原来如此!”初夏点点头,以示了解,洛尊上做事总是让人无法理解,这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自从我来这蜀山,洛尊上便一直用这钗子,我原还以为是至宝呢,没曾想过也会送人!不过,送给你也好,省得你一天到晚扎个辫子,跟长不大似的!” 说着,初夏拉着白杫的手,退开两步,嘴里不住赞赏着点头:“真不错,那年你初入蜀山,我便觉得你初具美人胚,如今看起来,真是越发精致了,来日定是我蜀山第一美人!” 初夏笑得十分开心,仿佛那绝世容颜,就像长在她脸上似的,看得白杫有些啼笑皆非。 但对于容貌上,白杫不欲多说,眸光流转之间,白杫看着自己与初夏,已经落于轩扬与陆怀英甚远,只有拿着自己那把玉骨伞的凌风,还不近不远的走在前面。 “怎么了,你怎么没去陪墨师姐!?”白杫快步走到凌风面前,看着凌风的视线投向远处,而那远处,正是一身浅黄束腰裙的墨如冰与众位同门师兄弟说笑,明艳照人的脸庞上带着极优雅的笑容。、 正所谓百花丛中一点红,也不过如此,所有人都众星拱月般围着墨如冰。 “她说她不想过来,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凌风的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你们是我的朋友,而她……算了,不提也罢!” “若是想过去,便去吧,免得被别人捡了便宜!”白杫拍了拍凌风的肩,鼓励的看着他。 凌风微微诧异:“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 “我不喜欢她,可是你喜欢啊,没理由你因为我们而不去喜欢她,你说对吧!”白杫回头冲着初夏使了一个眼色:“初夏师姐,你说呢!” 初夏虽不愿,但是也不想看到凌风为难,白杫的话她不得不承认,墨如冰是墨如冰,凌风是凌风,不能混为一谈:“去吧,小师妹都开口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要是我们不同意,你这样跟她纠缠不清,我们哪还会理你!” “多谢小师妹,多谢初夏师姐!”凌风闻言,一脸欢喜的向墨如冰走去。 “唉,喜欢上了就跟个傻子似的,连对错事非都不辨了!”初夏一脸无可救药的看着凌风,摇了摇头:“不过,若是能借他化去你与墨如冰之间的矛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化解不了!”白杫垂下眼眸,中间夹了师父,只怕这辈子,自己与墨如冰也只能是仇人! 虽然在自己眼里不是,但是她待自己,肯定是仇人。 “化解不了就让她恨吧,反正在蜀山,她也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小师妹你就别为此事操心了!如今眼看着过年,你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办才好!”初夏抿着唇,一脸无奈:“既然你及笄了,那么按理说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你就应该表演节目助兴,你要想一想,要表演什么节目!” “什么?”白杫惊得差点跳起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初夏被白杫那吃惊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道:“洛尊上素来很少过问这些事情,所以可能不知道,没告诉你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洛尊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师妹,你就算是随便学一样,也够我们看的了!” “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怎么表演!”白杫十分气恼,精致的小脸上嫣红一片:“往年这个时候,也没见有人对我提过!” “好了好了别操心了,等我们玩高兴了回来再想也不迟!反正你什么都不会,想与不想都一样!”初夏满脸的无所谓,对于她来说,看笑话远比节目好看多了!不管这笑话是谁闹的,她都照单全收。 白杫被初夏的话噎了噎,顿时没有了声音,举步乖乖的跟着初夏走。 “初夏师姐!”微涩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带着一抹扭曲的怪异,隐隐回荡在薄薄细雨之中,诡异丛生。 初夏闻言,疑惑的回头,她不记得她还约了别人。 转身的一瞬间,初夏正想开口,却猛然觉得腹间一抹剧痛传来,初夏弯下腰去,瞠大双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不算陌生的少女,全身僵硬如石,娇俏的小脸瞬间煞白一片:“你……” ------------ 43 雨中险情 白杫原是以为那少女是初夏认识的,便没回头,但是听着初夏那不寻常的声音,白杫心中一惊,回身看去,却发现初夏已经很奇怪的弯下腰去。 “你——!”白杫左手握着伞柄,右手在云袖间翻飞,精致绝美的小脸上冷凝一片。 那少女原本是低垂着脑袋,却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暗力拂开,整个人如同飞絮般跌落出去,手中握的油纸伞也飞落在一旁。 看着神色异常的初夏,白杫连忙扔掉手中的竹骨伞,弯下身去,瞬间,柔顺的青丝倾泄而下,扶住初夏,白杫神色间满是担忧:“初夏师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初夏拧了拧眉,松开手,掌心没有血液那种湿润粘腻的感觉,而腹间也没有想像中的伤口,但是疼痛依旧,却也减缓了许多! 视线落在那跌在远处的少女,身着蜀山派束衣裙,那张脸隐在茫茫细雨之中,如同美人半遮面,看得不甚清楚,初夏慢慢直起身,冲着白杫摇了摇头:“她好眼熟,但是我却不怎么认识,而且,刚才她还叫了我们名字!” 说着,初夏垂头看着自己的腹间,完好如初:“我以为她刚才用匕首……”说着,初夏的右手抚上那疼痛之处,神色间有着痛苦与迷茫。 白杫愣住,连忙弯下身去查看初夏的腹间,发现没有任何伤口,更别说血迹,但是看初夏的神色,却疼得小脸煞白:“初夏师姐,你是这里疼吗?”白杫随手按了按。 初夏摇头的一瞬间,却看见那原本跌倒在地的少女,却手执寒芒,冲了上来!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让初夏心中一寒。 顿时大惊,初夏连忙抱住为自己查看伤口的白杫,就地滚开,这才堪堪避过那少女袭来的寒芒。 那少女见首招失势,连忙又出一招,更为狠辣刁专,趁着初夏与白杫无力再避,寒芒森冷,再次袭来,直取初夏要害,明显是想致两人于死地。 “该死——!”白杫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少女刺来的寒芒,左手迅速将初夏推开,右手避无可避的握住那森冷的寒芒,瞬间,妖艳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细雨冲凝成一团,又慢慢晕开,白杫大惊,好在是在空地,否则又该解释不清了。 那少女眼看着寒芒被白杫捏住,心中大急,神色一狠,手中加重力道,那寒芒顿时向白杫贯去。 白杫自知握不住,连忙身形一侧,右手快速的松开了那寒芒,顿时,自己原本躺的地方,瞬间出现一个大坑。侧过眼,白杫心中一寒,看来这名少女,来历不凡。 但是蜀山山道上早已布了大大小小的阵法,这名少女是怎么上来的? 看来这名少女,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白杫贝齿轻咬,想要趁机起身,那少女却好像看透了白杫的意图,寒芒急舞,挽出的剑花将白杫整个人罩住,完全不给白杫一丝一毫的机会。 “小青——!”白杫忍无可忍,右手一展,一抹青影泛着淡淡的碧意向那少女袭去。 那少女只觉手腕虎口处一痛,寒芒险些不稳,跌落下去。清秀的脸庞上阴狠一片,恨恨的看了白杫一眼,如同一条毒蛇,直入白杫心底,一阵发寒。 再看去时,那少女已经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在绵绵细雨之中,仿佛被那天降的无根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见此,白杫略略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回到手腕上的那小青蛇,白杫宠爱的笑了笑:“幸亏有你,否则我只怕敌不过这名少女了!” “小师妹,有没有事,吓死我了!”初夏原本被白杫推开,脑中一片空白,再转眼看过来时,却见那莫名其妙的少女已走,连忙冲过来扶白杫,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有没有伤着哪里,让我看看!” “我……”白杫刚想要动,却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中,突然出现一张纸条!心念一转,白杫虚弱的冲着初夏笑了笑,脸色有些不寻常的苍白:“初夏师姐,你去告诉怀英师兄与轩扬师兄一声,我在这里等你,今日下山,恐怕不成了!” 说着,白杫拿过初夏手中的竹骨伞,举在头顶上。挡住那绵绵细雨,尽管全身湿透,满是泥泞,但是有伞,也聊胜于无。 “万一她再来怎么办,你能一个人应付吗?”初夏犹不放心,不肯离去。 初夏的坚持,让白杫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但是那份关心,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险些掉下泪来:“不会有事的,小青咬伤了她的手腕,她短时间里拿不了任何武器,所以不会再来!” “可……可是……”初夏仍旧一脸犹豫不决。 “不必可是了,初夏师姐,你快去吧,不然他们该着急了!”白杫冲着初夏露出一抹笑容,以示安慰。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的!”初夏捏紧了手中的伞柄,提着湿淋淋的裙摆,匆匆的跑远。 见初夏走远,白杫这才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那上面清秀的字迹印入眼帘。 只是扫了一眼,白杫神色骤变,狠狠骂道:“该死——!” 说着,左手收紧,那张纸条瞬间化为齑粉,从指缝间飘落,冲散在蒙蒙细雨之中。 ------------ 44 情根初种 白杫咬着唇,苍白着小脸,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双脚一阵发软! 将右手中的伞柄换到左手,右手掌心微微摊开,那翻开狰狞的伤口,已经隐隐泛黑,而那原本艳红的鲜血,已经红得发黑。 难道是有毒吗? 白杫的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摊开的掌心微微收紧,那洇黑的血一滴滴落在脚边的泥泞之中,脑中一阵晕眩。 左手握住的伞柄无力的松开,那竹骨伞瞬间跌落在那绵绵细雨之中,花白的世界瞬间一片漆黑,白杫无力的软倒下去。 白杫原想随遇而安,但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那冰冷冷硬,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柔清浅的怀抱。 白杫顿时大惊失色,猛的咬破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右手更是毫不犹豫的全力一掌击出去。 心中一片冰凉,若是自己落入别人手中,以此来威胁师父…… 不,绝对不可以! 白杫不顾口腔内一片血腥味,努力想要站起来。 “杫儿……”低沉清浅的声音如同醇酒般醉人,却让白杫在这一瞬间卸去了所有的招式与防备。 原来,是师父……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少女,带着诡异而狠毒的笑容,白杫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那张脸,但却如同隔了一层不透明的轻纱,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手中的寒芒如此耀眼,森冷的指着自己,明明可以侧身避过,为什么自己一点也动不了? 白杫努力的想要挣扎,却只能眼看着那少女带着得意而阴狠的笑容,将那寒芒一点点的送进自己的腹间! “不要——!”白杫猛的睁开双眼,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只是梦……”白杫抬手抹去额间的冷汗,双眸将房间里扫了个遍。 她记得,自己没有撑到初夏师姐回来,便晕过去了,那么…… 白杫连忙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却发现早已不是自己穿的那一件,松松的亵衣明显宽大,但是肚兜却没有换过。 甩了甩那可以当作唱戏的袖子,白杫左右瞧了瞧,终于看出来这不是自己的房间,难不成自己最终还是着了那少女的道? “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白杫抿紧了唇,又气又恼的说道。 掀开被子,白杫利落的翻身下床,但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双膝一软,整个人往前面栽去。 完蛋了,要毁容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白杫在心中暗骂,却无济于事,全身软得像面条,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突然,紧闭的门扉被推开,原本清浅淡然的洛辰逸在看到白杫的动作后,将手中的拖盘虚空一托,稳稳的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如同一抹白色的魅影,迅速来到白杫面前,险险的将她那纤细的娇躯接住。 “怎么起来了?”低沉的语气里有着娇宠与轻斥,洛辰逸将白杫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搁在床上,复而又替她盖上锦被。 嫣红瞬间染上那精致的小脸,白杫揪着被子,恍然大悟。 她是觉得这房间看起来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却硬是想不起来,原来是师父的房间,那这衣服…… “师父,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白杫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这里没有旁人,自然是为师帮你换的!”洛辰逸转身向桌边走去,语气再正常不过了,没有一丝该有的尴尬与不自然。 原本还窃喜的心,却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彻底凉了! 若是这种事情说出来还心无旁鹫,那么,只能证明,他心中单纯如雪,根本没有丝毫绮念。 白杫觉得胸口无端的闷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透不过气来。 看着洛辰逸那月华清俊的背影,如此的纤尘不染,一袭白衣胜雪,仿若谪仙!白杫不由得自嘲,原来自己心中不知不觉,早已经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贪念的鬼。 得到一点,便想要更多,完全的不满足!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样了。 白杫缩着双手,轻轻闭上双眼。 洛辰逸端着药碗的时候,便看到白杫已经沉沉睡去,失笑的摇摇头,洛辰逸将手中的药碗搁在床头的矮几上,看着床上那纤细娇小的人儿,青丝散乱惑人的铺在那玉枕之上,透着些许妖娆媚意,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无可挑剔,不复素日里的红润,微微泛白,而那樱唇,像失了颜色的花瓣,楚楚堪怜。 若不是自己碰巧经过那里,那么,抱她离开的,又会是谁,是陆怀英,还是轩扬? 洛辰逸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样的场景,无名的怒火从胸中窜起,洛辰逸大惊,连忙闭上双眼,默念清心诀。 再次睁开眼时,洛辰逸的神色已如平常时那般清冷浅淡,看着白杫那露出外面的双手,洛辰逸伸出手,想要为她盖上被子,但却在伸至一半,又收了回来,起身向门外走去。 杫儿是他的徒儿,是他一手带大的,任何人,也不能跟他抢! 掩上门,洛辰逸那近几乎没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眼角一滴清泪滑下,白杫缓缓睁开双眼! 清冷如师父,是那样的隔绝于尘世,不染一丝红尘之气,又怎会懂凡人的爱恨嗔痴。 若是这样便是入魔,师父,你可知,我早已无法自拔…… ------------ 45 少女初绽 最终,矮几上那碗药,是白杫自己乖乖喝掉的! 舒服而又惬意的窝在洛辰逸独居的小院里那寒梅树下的巨石上,白杫借着伤的问题,搬进了洛辰逸独居的小院,美名其曰怕那少女再来找麻烦。 举着自己跟包子似的右手看了看,包扎得……确实有点厚,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冬天。 浅暖的阳光温温柔柔的撒在身上,白杫如同绽花般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轻柔顺滑的青丝散落在那光滑的巨石上,白杫仍旧穿着昨日里洛辰逸替她换上的那件亵衣,丝毫没有要换下来的意思。 但是一想到那纸条上的内容,白杫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望着碧净如洗的天空,白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自己已经尽量的不惹麻烦,却还是有无数的麻烦惹上来。 接住飞落下来的花瓣,白杫塞入唇中,清香扑鼻。 闭上双眼,白杫被那浅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洛辰逸打完座,便想着回来给白杫煎药。 但那脚步刚一迈进院子,便顿住了。 那淡粉色的寒梅树下,青丝散落妖娆,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不似凡尘中人!雪白的亵衣仍是自己给她换上的那一件,宽松得丝毫没有防备,露出那同样素白的肚兜,精致的锁骨浑然天成,精雕细琢,如同人间美玉。 陌生的悸动涌上心头,洛辰逸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竹林中,那青竹灼灼下,她仰起脸,那一脸期盼的神情 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杫儿,你的话中,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如今你长大了,师父却老了,你又怎会懂师父的心思!左不过是你的一句戏言罢了。 “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白杫缓缓的睁开双眸,迷茫而眷恋,声音娇软呢喃,如同一片轻羽,划过洛辰逸心头。 “若是醒了,便起身吧,昨日刚下过雨,这石头上未完全干透,若是着了风寒,便难好了!”洛辰逸迈步进来,直径往小院里唯一的厨房走去。清浅淡然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白杫甚至在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关心。 看着洛辰逸那纤尘不染的身影,白杫瞬间清醒过来,汲了鞋子如同一条小尾巴般跟在洛辰逸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袖子,如同那唱戏的伶人! 却比伶人多了一份精致与纯真。 “师父,我想出去玩!”白杫无视洛辰逸那清冷逼人的气息,撒娇的揪着洛辰逸的云袖,娇小玲珑的娇躯就着手势一转,站在了洛辰逸面前,险险撞进那迷人而让人眷恋的怀抱之中。 “胡闹,你身上的余毒未清,不可外出!”洛辰逸冷着眉目如画的俊颜,对于白杫那讨好的笑容无动于衷。 “可是我快要闷坏了!”白杫噘着唇,精致的小脸上全是不满。 洛辰逸叹了一口气,他终是拿古灵精怪的她没有丝毫办法:“若是喜欢,便让你初夏师姐他们来陪你!” “不!”白杫双眸一转,冲着洛辰逸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师父,初夏师姐告诉我,我已及笄,所以今年过年,我得去表演,师父,我练了一曲神落重霄,我想要师父为我辅曲,好不好?” “为师倒不知你会舞,辅曲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师父得先将你的药煎好!”洛辰逸轻抚了抚白杫那柔顺的青丝,修长如玉的双手在白杫那散落的青丝间游走,从容而优雅的挽好一个侧面的垂花髻,然后将那被白杫随意插在发间的钗子插入花蕊之中,以示点缀。 “以后乖乖学着梳头,别再披头散发,知道吗?”洛辰逸说完,收回双手,越过白杫,进了厨房。 白杫摸了摸头上那微松的发髻,满意的向小院中间走去。 洛辰逸端着药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却见白杫一身素白的束腰曲裾裙静立在那寒梅树下,踮着脚尖,似乎在找什么。 “杫儿!把药喝了!”洛辰逸静静出声,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么快?”白杫闻言转身,青丝妖娆飞舞,菡萏花瓣的抹胸配着开襟的曲裾长裙,腰间以一根浅蓝色的腰带束住,不盈一握。 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深怕惊了那寒梅树下的仙子。 洛辰逸只觉呼吸一窒,原来自己的杫儿,已经出落得如此绝世动人!及笄了,到底谁才是她的那一位良人! 白杫倒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身装束对洛辰逸有什么影响,倒是觉得这裙摆迤逦纤长,十分不便。 提着裙摆,白杫小心翼翼的向洛辰逸走去,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在洛辰逸面前跌个狗吃屎。 她想练舞是真,但是她想告诉洛辰逸,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黄毛丫头也是真! 看着洛辰逸手中的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白杫娇憨的皱了皱小巧的琼鼻,纤细素白的手伸出来接过,一手捏着鼻子,那喝药的样子,堪称壮士断腕!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喝这苦苦的药啊!”白杫微仰着小脸,伸手将空碗递给洛辰逸。 “自然是等你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之后!”洛辰逸勾唇浅笑,接过白杫手中的空碗,伸出另一只手,极其自然的替白杫抹去唇角残存的药汁。 白杫一惊,顿时愣住! ------------ 46 心思各异 察觉到白杫的目光,洛辰逸那伸出的右手微僵,顿了顿,洛辰逸悠然的收回右手,转身进了厨房。 白杫怔怔的看着洛辰逸那白衣胜雪的背影,右手无意识的抚上唇角! 刚才那指尖的温度,一如他的态度一样清浅淡然,难道,师父的心中就没有一丝绮念吗?如此亲昵的动作,也做得这般从容自若。 撩起水袖,白杫那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失落与沮丧,原本以为换上这身舞衣,多多少少会为自己在师父心中加点分,可是没想到,穿哪样,在师父心中都无甚差别,难道师父就真的如此心如止水,清浅素淡吗? 转过身,白杫极其缓慢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往那寒梅树下走去。 不管是多心也好,还是敏感也好,白杫觉得,洛辰逸不用一言一语,就将自己的所有完全否决,不留一点余地! 仿佛他总能知道,怎么样,才能最打击到她。 “白杫师妹?”冷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自小院门口传来。 “嗯?”白杫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院子门口的轩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杫觉得轩扬那俊美如刀削般的脸庞上,竟有一丝丝可疑的红晕。 “轩扬师兄!”白杫提着过长的裙摆,小跑步的向轩扬走去,伸着脑袋往轩扬身后望了望,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见初夏师姐与怀英师兄?” “他们……没有来!”轩扬看着倾身张望的白杫,冷峻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窘迫:“我刚才在前院没有看到洛尊上,所以便到洛尊上的小院来,却没想到白杫师妹你也在!只是……” 轩扬将白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神色有些不自然:“为何会突然穿成这样!?伤好些了吗,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洛尊上跟我师父说你的余毒未清,便遣我过来送药,只要吃完这一副药,就会好了!” 听着轩扬的话,白杫那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便如同泄了气的球,神色如丧考妣的看着轩扬,双手揪住轩扬的袖子,软语撒娇:“轩扬师兄,我昨日回来,便被师父关在院子里,哪也不准去,我都快被闷坏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轩扬垂下眼眸,看着那纤细素白的双手,指尖莹润如水,隔着那薄薄的衣衫,竟让他感觉到了那指尖的灼热。 轩扬连忙退开一步,在看到白杫微怔的神情之后,又怕此举会害她伤心,便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她:“白杫师妹,洛尊上所言极是,若是想玩,便等到伤好了再出去玩,不管你去哪里,轩扬师兄都陪着,如此可好?” 白杫看着自己空落的双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轩扬是在委婉的拒绝,但是在听到他的话后,又不免怪自己太小人之心! 虽然以往也常常待在院子之中,但是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压抑过,洛辰逸那恰似无心的拒绝,让白杫忍不住心生怯意,想要远远逃离。 可是偏偏,那个拒绝的人,却不同意。 接过轩扬手中的药包,白杫冲着他嫣然一笑:“轩扬师兄都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只盼轩扬师兄可不要把我忘记了,出去玩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些好吃的!” 眼前的白杫巧言笑眸,如此娇柔可人,看着白杫肩上的梅花花瓣,轩扬没有多想的便伸出手,替她拂去。 白杫侧过头,柔软的樱唇无巧不成书般的擦过轩扬那伸过来的手背。 这一幕落在了洛辰逸的眼里,却成了两情相悦。说不出的沉闷涌上心头,洛辰逸感觉心中的某一个地方,像是空了一大块,如此的不知所措,微微拧眉,洛辰逸不愿去多想,更不愿深究。 那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人同时怔住,下意识的退开,而白杫原本想接过的药包,也失手落在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白杫看着轩扬那看不出喜怒的俊颜,心中十分忐忑,她原本是想看师父出来没有,却没料到轩扬会突然向自己伸出手来。 白杫无措的绞着双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轩扬一愣,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她是如此单纯,单纯得连解释也让人觉得娇憨可爱:“无妨,你肩上有花瓣,我不过是想替你拂去!”轩扬微微一笑,弯腰将地上的药包捡起来,递给白杫:“把药拿好,洛尊上知道份量如何!你只管交给他便是!待你的伤好了,我便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 白杫怔怔的点头,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轩扬转过身,往玉衡宫外走去。 还未走到云桥,便见陆怀英匆匆而来。 鬼使神差的,轩扬拦住了他:“陆师弟,你是要去看白杫师妹吗?”说着,轩扬的视线落在陆怀英手中的东西上。 那是一对很精致的耳坠,长长的银链锁住,坠子呈清澈的水滴状,透着淡淡的碧色。不管是那颜色,还是那款式,与白杫都十分搭配。 “她的生辰,我却没能够送一件礼物,昨日下山便寻了这一对耳坠子,今日来送给她!”说着,陆怀英唇角含笑的看着手中的耳坠:“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轩扬了然的点点头,拉着陆怀英往回走:“洛尊上在给她运功,我出来的时候,刚巧吩咐我若是见着有人来,便打发回去,要是岔了功,便会走火入魔!” “真是如此吗?”陆怀英难掩失望,但很快,便又扬起笑容,宝贝似的将那耳坠子放入怀中:“那我便改日送来,杫儿师妹一定会喜欢的!” ------------ 47 神落重霄 白杫拎着药包一转身,便看到了洛辰逸正站在不远处,远远的看着自己。 手中的药包倏然掉落,白杫无措的看着洛辰逸,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与轩扬那看似亲昵的动作,有没有被洛辰逸看到:“师父,我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若是喜欢,师父倒可以为你做主!”洛辰逸神色清浅淡然,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没能入得了他的眼,在他看来,那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可以拒绝的理由。 “师父,我没有!”白杫有些生气的看着洛辰逸,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师父,同门之间不可相爱,杫儿记得很清楚,师父下次莫要再提。”弯下腰,白杫伸手去捡那被自己掉落的药包,借此以掩饰眼中那藏不住的泪水。 “杫儿,你大了,不如从前那般的小丫头,什么事情都可以任由师父来做主,若是有了心上人,也别委屈自己,这蜀山派规,并不是一层不变的,若是师父能替你做主的,你若开口,师父不会拒绝!” 不知何时,洛辰逸已经站在了白杫面前,神色一如继往的清浅淡然,看不出丝毫在乎的痕迹。眉目如画的俊颜如同笼罩在寒雾之中,让白杫忍不住望而却步。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杫儿没有必要骗师父!”白杫看着洛辰逸那傲人的清姿,忍不住冲口而出:“师父,那日在翠竹林,师父答应过杫儿的,可还记得!?” 洛辰逸一惊,不明所以的垂眸看她:“怎么了?” “师父记得便好!杫儿有师父一句话,便不作他想了!”说着,白杫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洛辰逸,微仰的小脸绝美而精致,唇角的浅笑如同百花齐绽,轻纱翻飞,覆着青丝妖娆,仿若一阵轻烟,瞬间便会随风散去:“师父,帮我谱曲吧!” 洛辰逸微微怔住,那日翠竹林中,那清脆的声音犹在耳旁。他只当她是戏言,如今看来…… 抚着琴弦,清脆如同流水般透澈的琴音从那修长如玉的指尖流泄而出,洛辰逸抬头看着如同羽蝶般的白杫,有一瞬间的恍神。 从拜入蜀山那一天开始,他便认为自己此生心系苍生,别无他念,上一次收徒时,更闹出人命,便坚定了不收徒的信念,却哪里知道,那每一种的坚定,在那次旷世暴洪里,初次见面开始,便一次次的不断破例,终是将她收入门下。 洛辰逸还记得,初见时,她的无措与彷徨,却也不肯独自离去,如同失了避护的小幼兽,如此的孤立无助,如同当初的自己,九死一生,来到蜀山。 长袖漫舞,梅花树下,白杫如同那误坠凡尘的仙子,翩跹而来,青丝妖娆,在那漫漫梅花花瓣下翩翩起舞,不沾染一丝红尘俗埃。 突然,白杫脚尖一点,整个人轻盈的落在梅花枝头,盈然而立,娇若如初绽的花蕊,惊为天人。 垂下眼眸,白杫迎上洛辰逸那如桃花般的眼眸,傲然一笑,华光流转,整个人轻盈的向后弯下身,柔软如蛇般妩媚,长长的水袖翻飞起舞,十指纤纤,犹如兰花初绽。 微风拂过,更显超凡脱俗。 看着那轻盈妖娆的身影,洛辰逸第一次发现,原来白色,也可以如此妩媚动人。 倏然,白杫从梅花树上轻盈的落下,足尖轻点,花枝轻颤。 舞姿停,琴音落。 洛辰逸看着白杫,示意微微娇喘的她在身旁坐下,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满是赞赏:“这舞为师从来没有见过,你是在哪里学的!?” 听着洛辰逸的问话,白杫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气息,这才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生来就会似的!”说着,白杫兴趣盎然的举例说明:“就好像我爹爹从来没教过我认字,可是那些字我通通都认得,只是有些分不清楚它们的意思!” 洛辰逸略微沉思了一番,起身便向屋内走去。 白杫莫名其妙的仰头看着洛辰逸的动作,不由得反思,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看着洛辰逸的身影消失,白杫的视线落在那琴身上,古朴的花纹素淡清雅,倒是很合师父的性子! 伸出手,白杫抚上那琴身。 “别碰!”陌生的男声带着一抹戏虐。 “谁?”白杫吓得立即收回手,左右四下张望。 “青丘白行!”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白杫面前,同样的是白色,却跟洛辰逸的清浅淡然不同,完全是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长得倒是不错,这洛尊上眼光不错!”白行在白杫对面坐下,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琴身:“这可是上古神器柳箜篌舒,是认主的,你想碰它,除非是不要命了!” ------------ 48 我为妖神 “你这防备的表情,倒是让我郁结不已,难道我就长得那么吓人吗?都不值得你为我牵唇一笑!”白行的语气轻松而戏虐。 真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出你哪里郁结了!白杫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随口答道:“你又不是师父,我为什么要对你笑!” “你这丫头对你师父想徒谋不轨啊!”白行笑得十分张扬,并且声音不小,但是却不见洛辰逸闻声出来。 聪慧如白杫,很快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既然逃不了,还不如谈谈条件! 白杫将身子斜倚在那寒梅树下的巨石上,慵懒中透着清媚,如同软骨头般,丝毫不肯用力:“你既是不想让我师父知道,那便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也没有兴趣去猜测这些无用的东西!” “好!好!好一个白杫,果然不损你妖神之名!”白行连连拍手,唇边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看着白杫那波澜不兴的小脸,精致得无可挑剔,但那光洁的额头,却没有丝毫关于妖神的印记:“此事,不知道你师父是否心知肚明,若是蜀山尊上知道自己收了妖神为徒,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还真想看看,他那万年不变的淡漠清冷,是不是会变得暴躁狂怒!”白行看着白杫,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你若敢告诉我师父,我定让你万劫不复!”白杫依旧慵懒的靠在那光滑的巨石上,但那精致的小脸上却是冰寒一片,如同收起厉爪的猫儿,随时都有可能伸出厉爪,给白行一下子。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这小院……如果我没记错……”白行四下扫了一眼,邪魅的看着白杫:“是你师父的院子吧!若是我撤去结界,不知道你师父听到了你这番话,会做何感想!?”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汹涌而上的怒火,那雪白如瓷的额上,一朵血莲正若隐若现,犹如美人半遮面:“我有能力让你万劫不复,那么,也有能力应对后来的事情!白行仙君,莫不是白白走这一趟,就为了揭发我是妖神的事情吗?” 冷冷的看着白行,虽然白杫恨不得就此将他踢出于千里之外,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除了将事情闹大,没有别的好处!到时候墨如冰再在其中参一脚,那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倒不是!”顿了顿,白行一脸好奇的看着白杫:“好歹你我同姓白,别像你师父一样冷漠无情!仙界谁都知道,蜀山的洛尊上是出了名的淡漠,却又心怀苍生,但……他却不知,他虽然心怀苍生,却是世界最冷漠无情的仙!倒是你,怎么会拜入他门下!?”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白杫侧过脸,不欲多说。 “那好,我再换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是妖神的,刚才我说出来的时候,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早已经知道了!”白行挑了挑眉,语气不容拒绝。 “最近!”白杫给了一个两模棱可的答案。 “你可愿跟我走一趟!?”白行看着白杫怒视的目光,连连摆手:“别这样看我,我也是受人之托!不过,就算你不愿意,现在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想要带走你,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你还有个师父在束手束脚!”白行一脸邪魅,带着青丘一族特有的媚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明眸轻睐,白杫的视线清清淡淡的落在白行身上:“身为天上的司法仙君,却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你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青丘一族,何时惧过别人说什么!”白行拍了拍折皱的衣衫,从地上站起来:“你只需回答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白行那邪魅的俊脸上满是威胁之意。 白杫抬手,微微闭眼,捏了一个诀子,那漂亮的樱唇瞬间溢出一缕鲜血! 在白行那震惊的目光之中,白杫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精致的小脸苍白,上面满是惧怕与惊恐,与刚才那个与白行从容自若谈判的时候判若两人:“师父……” 在看到洛辰逸出现的一瞬间,白行便明白自己中了白杫的圈套,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可以用洛辰逸也威胁她,却被她反将一军,输得一败涂地。 “今日算你赢了,我改日再来看你!相信下一次,我一定会将你带走。白杫……”白行看着眼中一片冰寒的白杫:“我倒没想到,你为了你师父,竟可以做到这般地步,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事情好像更有趣了!” 说着,白行如同一阵轻烟,转瞬间消失不见。 ------------ 49 自伤心脉 “杫儿?”洛辰逸的声音里透着略微的疑惑,显然,白行并没有让洛辰逸看到他的身形。 白杫略松了一口气,捂着闷得生疼的胸口,看着洛辰逸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微微浅笑,只要能留得师父的相信,震伤心脉又算什么,哪怕是失去性命,她也心甘情愿! 要怪只能怪,自己身为妖神,而不能像他人一样坦白直率。师父,他会理解吗? 眼前一片花乱,唇边的笑容微敛,那唇角的一缕血迹,如此触目惊心。闭上眼,白杫无力的向后倒去。 “杫儿——!”洛辰逸心中一紧,身形如同魅影般极速掠过,接住白杫那倒下的娇躯,抱在怀中,竟轻盈如羽,仿佛风一吹,便会随风飘散。 洛辰逸是一路将白杫抱到摇光宫的,神色一如从前那般淡然清浅,但是却多了一丝不可觉察的怒意与冰冷。对于路过的一众蜀山弟子那震惊的眼神,洛辰逸视而不见。 直到看到正在植草弄药的寒石,这才淡淡的开口,将心中的怒意与冰冷掩藏得很好:“师兄,帮我看看她!她的心脉有损,我却未觉察到是谁伤了她!” 寒石愣了一下,放下药锄刚要伸手去接,洛辰逸却闪身避开:“不必了,你告诉我放在哪里就行了!我抱过去!你看看,心脉受损,要怎么治才能好得快!” “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过你这副神情了!”寒石的声音里透着疑惑:“难道你看上了你这小徒儿?”说着,寒石的视线落在洛辰逸怀中那娇弱的人儿身上,那一身衣衫,不似平常所穿:“你让她做了什么?” 洛辰逸一愣,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垂下,凝视着怀中这小脸苍白的人儿:“初夏告诉她,跨年时她需表演节目,便跳了一支舞,让我为她谱曲!” “师弟,你还真是好样的,余毒未清,还让她做如此剧烈的运动!”说着,寒石伸手捏住白杫那垂落的手腕,素白纤细如瓷,让寒石恍了恍神:“余毒蠢蠢欲动,心脉严重受损,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养好的!” 说着,寒石将洛辰逸领进了药室,那药室的最里面,竟有一张如白玉般通透的石床,泛着阵阵冷雾:“将她放在那寒冰床上!” 洛辰逸只不过犹豫了一瞬间,便迈步过去。动作十分轻柔,看得寒石心中一片复杂,忍不住低声说道:“师弟,蜀山派规那一条,可是你自己亲自加上去的,我愿百年前的事情,不要再重演,丫头不如那花妖,可以经受得起锁妖塔的戾气。” 洛辰逸一片沉默,半晌,才低低应道:“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你去看过她了吗?”寒石从药室石壁上的一个小柜中拿出一个布包裹,走到寒冰床前,将那布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那里面竟皆是泛着寒芒的银针。 寒石拿着湿毛巾净了净手,小心翼翼的将银针从那布包里拿出来。 “锁妖塔不允任何人进去,我虽为长老,也不例外!”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 “你这借口倒是合情合理,我看,你是不想去面对她吧!”寒石直起腰来,转头定定的看着洛辰逸,半晌,才收回视线:“蜀山锁妖塔任何人不准进,那不过是对外,若你想进去,这整个蜀山,还有谁能拦得住你!” 洛辰逸沉默不语,神色依旧风淡云轻,没有丝毫情绪。 天玑宫内,那上好的弟子房中,墨如冰神色阴沉,整个房间乱成一片,地上全是瓷器的碎片,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几乎已经被砸光了。 而在离那门口不远的桌边,还瑟缩着一名少女,纤细的身体正轻轻颤抖着。 “什么叫没有成功?嗯?你倒是说说,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看到没有,洛尊上有多着急,多宝贝她!素来不喜与人亲近的洛尊上,居然抱着她,去了摇光宫!我让你办的事情,你自己说说哪一件你是办成的!” 说着,墨如冰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用力的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少女掷去。 那少女吃了一惊,想躲却又不敢躲,那茶杯砸在额角,顿时,鲜血涌冒出来,一滴一滴垂落在地。 少女疼得闷哼一声,微微抬起头来,赫然是剑灵。 “小姐,是那蛇精不守信用,说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中了剧毒,不敢再有所行动!”剑灵畏畏缩缩的看着墨如冰,毫不起眼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比起敢爱敢恨的白杫,眼前性子阴晴不定的小姐,更加来得可怕。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要结果,不想听过程,你懂吗?”墨如冰看着剑灵那染血的脸庞,右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没有丝毫不忍之意:“你要记得,我会对你这般发火,完全是因为白杫那个小贱人,所以,你要恨,就应该恨她,没有她,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唔……”剑灵疼得闷哼一声,感觉到自己的下颚都快要脱臼了。但是她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她知道,挣扎过来,换来的,只会是墨如冰更加残忍的对待。 ------------ 50 久怨成恨 “哼——!”墨如冰狠狠的扔开剑灵,那看着她双手趴在那些被自己摔破的碎瓷片上,双手鲜血淋淋,墨如冰像是找到了怒气发泄的出口,想也不想的抬起脚狠狠的对着剑灵那来不及收起来的双手碾了下去。 “啊……”剑灵顿时疼得小脸苍白,有气无力的求饶:“小姐,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让白杫那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的。小姐,求求你放过我!” “希望你这次不会这么没用!”墨如冰又狠狠碾了一下,这才松开脚:“要是再没有成功,你知道我会怎么办的!”墨如冰转身向门外走去,走过剑灵身边时,忍不住踢了她一脚,看着她整个人趴在那些碎瓷片上,满胸的怒意这才缓和了些:“把房间给我收拾好!别让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一团乱。” 剑灵听着墨如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泪水夺眶而出,缓缓的爬起来,剑灵看着自己那双鲜血淋淋的双手,那瓷片早已深深陷入伤口,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到一分好的地方了! 剑灵那毫不出众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隐阴狠,双手不顾那插在手心里的瓷片,紧握成拳,鲜血滴落,在脚边汇成一团。 白杫,这都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千百倍的向你讨回来! 墨如冰在青珞的房间门前站定,轻轻敲了敲门,那明艳照人的俏颜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怒意与狠毒,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天真烂漫。 “进来!”青珞的声音里在屋里响起。 墨如冰伸手推开门,看着青珞正坐在房间里那长长的书桌旁,正在画着什么! “师父,你在画什么呢?”墨如冰好奇的走近书桌,却发现那张宣纸上,画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一身白衣,青丝如墨,但是却没有五官!要是蒙住脸那一块,倒与洛尊上有几分相似。 墨如冰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吗?”青珞不慌不忙的将那张宣纸收起来,叠好放在镇纸下面。 “师父,这还没画脸呢!怎么就收了呢?”墨如冰连忙拉青珞的手,阻止她将画收起来的动作:“这画中人飘逸出尘,只是没有脸,真真差那临门一脚,是个莫大的遗憾,师父你就画上去吧!” “不用画了,我知道是谁,这就足够了,更何况,我不想看到那张终年淡漠清浅的脸,虽然好看,却如同死物,如同不会开花的死花!”青珞三两下将画叠好,迅速的压在镇纸下面:“如今将要过年,你若是想下山,不必请示于我,只记不可晚归就行了!”l “不,如冰是想来问师父一件事情!”墨如冰微微仰着小脸,看着青珞,一派天真自然:“师父,我听灵儿说今日洛尊上抱了白杫师妹急匆匆的往摇光宫去了,也不知道白杫师怎么了,会不会是身体不好,竟要让人抱了去!” “不是素闻洛尊上不喜与别人触碰吗,为何对白杫师妹如此特殊?”墨如冰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疑惑,视线落在青珞的右手上。 那刚刚才压在镇纸下面的画像,已经被青珞的右手拧成一团,而青珞,却恍若未觉。 “师父,这画儿毁了!”墨如冰的声音不复方才的天真烂漫,透着丝冷淡。 只要跟她抢洛尊上的人,都是不是好人! “如果你的话说完了,那就出去!”青珞的声音里透着怒意,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悲哀。 “是,师父!”墨如冰转身,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 果然,师父一如自己所想,难怪青瑶师姑都嫁人了,而自己师父,眼看四年已过,却毫无表示,完全没有要找一个人陪的意思,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 看着墨如冰远去的身影,青珞右手一挥,那敞的大门,顿时紧闭。 低头,看着手中那皱成一团的画像,青珞缓缓展开,在书桌上铺平。纤细的指尖在那脸庞的轮廓边缘游走,声音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想将你那俊美无双的脸画上去,可是你看我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冷淡然,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想这样,更不要画中的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所以,我不能画……” “师兄……”青珞的声音有着极其少见的温柔,双眸泛着盈盈水光:“我原以为,这辈子的你,出了她的事情,你便不会再在乎任何人,你的心里,只有天下苍生,那么,我认了,可是如今你却对你的徒弟如此上心,一如当初的她!”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再有感情了,所以我心甘情愿这样远远的看着你过日子,可是如今!如今——!”青珞的双手狠狠的拍在那画像之上,不停收紧,将那画像捏成一团:“你让我怎能甘心,你怎能如此待我!” 说着,青珞将那画像拿在手中,如同发泄怒意般,撕成碎片! ------------ 51 没有如果 如果玉衡宫内的书阁里,没有关于妖神的书…… 如果我没有因为好奇而进了书阁…… 如果我不是妖神…… 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再么忐忑不安,是不是就可以再离你近一些,师父…… 白杫静静的站在摇光宫的云崖上,迎风而立,心里,是忍不住的泪意! 白行的出现,那一言一语,像一把利刃,硬生生撕开白杫深埋在心里的秘密。她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时间的淡化,自己会慢慢忘却。 可是,白行的话,只不过让白杫更加明白,那不是忘却,只是刻意避开,不去想起!如今挑开,却如同已经溃疡的伤口,不要命,却也好不了,疼得撕心裂肺。 在知道自己是妖神的那一瞬间,白杫恨不得从玉衡宫前的云桥上跳下去,如此,一了百了,可是,也仅仅只是想想,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毕竟,此事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却多了一个敌我不分的人…… 那么多的如果,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白杫不能假装不知道自己是妖神,就像不能假装白行不存在一样。 碧空如洗,前几日的风霜已过,剩下的,只是明媚阳光,但却照不进白杫那清冷的心中! “师父,我该怎么跟你说……你会相信我吗?你会相信白行,还是会相信我?”白杫遥遥的望着那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玉衡宫:“难道,我与你的缘份,仅止一支神落九霄吗?” 青丝飞舞,妖娆无端,精致的小脸微微苍白,却带着难言的苦涩。 寒石远远的看着白杫,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数日里,凡是洛辰逸未来的时候,他都见白杫这般站着,不说话,不出声,寂静得如同一座石雕般,冷硬而无心。 那抹纤细得如同幻影般的身影,纤尘不染,白衣胜雪,仿佛一眨眼,她便会乘风而去,消失无踪。 她是跟洛辰逸越来越像了! 寒石默了默,妍姿艳质的俊颜上闪过一抹无奈:“丫头,该喝药了!” 白杫闻言转身,雪衣翻飞,眉眼弯弯,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慵懒而无力:“寒石师叔!” 脚下缓步,仿若步步生莲,轻盈翩跹。 见那如同百花齐绽的笑容,寒石微微一愣,看着走近的人儿,慵懒得如同一只高傲的猫儿,素洁清雅。 却又冷傲无心! “寒石师叔,我的病……好些了吗?这些药太苦了,我不想再喝下去!”白杫娇憨的捏着鼻子,如同壮士断腕般,仰头灌下,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右手快速的将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放下,仿佛多碰一下,嘴里便会多苦一分。 “我以前倒没觉得你这般厌苦,不过,你的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今日便不用再扎针,再等一下,你师父来了,你便可以跟他一起回玉衡宫!” 说着,寒石看着皱眉垂眸的白杫,试探性的问道:“丫头,我看你也及笄了,这蜀山弟子里,你可有喜欢的人,若是没有……” “寒石师叔!”白杫微微仰起小脸,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微微提高:“师父心系天下苍心,杫儿心系师父,所以,杫儿从没有想要嫁娶之事,请寒石师叔以后别再说这些了!”抬起云袖,白杫一点也不介意的将唇角的药汁洇染在那雪白的云袖上。 “蜀山派规,我相信你还记得!”寒石顿了顿,语重心长的看着白杫:“你师父他看似心怀苍生,实则是无心的人,你就算是守一辈子,他也不会开花。”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白杫侧身绕过寒石,不欲多说。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敛尽,带着无尽的淡漠:“师父想要护天下苍生,我身为他的徒儿,自然是义不容辞!” “自欺欺人的话说得太多,便自己也相信了!”寒石看着白杫那纤细的背影,声音很轻:“丫头,你也是那种人吗?” 若有若无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白杫却视而不见。 缓缓抬眸,白杫那清清浅浅的眸光落在寒石那妍姿艳质的俊颜上,声音淡得几乎毫无起伏,低低的反问:“寒石师叔希望我怎么回答!?” 寒石定定的看着白杫,那绝美精致的小脸蛊惑人心而不自知,青丝倾泄而下,徒曾妖娆,半晌,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漂亮的唇边带着一抹失落的笑容:“罢了,我唯盼你此生幸福!” 莹润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白杫难过的微微半眯着清眸,侧着娇颜,凝视着寒石那俊美无双的俊颜,要说对寒石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假的! 这四年来,寒石明里暗里,有心或无心,举手投足间,尽是宠护,白杫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仅仅是一个师叔对自己的宠爱。 一名男子无缘无故的对一名女子好,那除了喜欢,没有别的解释。 明明能够感觉得到,却在人前又藏得那么深!一如自己那般,唯恐君知。 “寒石师叔……”白杫抿了抿唇,冷淡的态度终是动摇了些许,带着一抹无法抹灭的愧疚:“师父……他是我的一切!” 白杫垂眸凝视着自己的指尖,纤细莹润,白杫不止一次的想,自己就如同那想要飞过沧海的蝴蝶,努力的挥动双翅,想要达到沧海的另一端……明明知道,沧海的另一端,并没有人在等待,可是,还是不甘心,想要赌尽终生一试! ------------ 52 他不相信 入夜,白杫披了一件黑色轻纱斗蓬,依着那日纸条上所言,来到了太和殿后山。 幽幽曲径,白杫本就不熟悉,走得步履踉踉跄跄! 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白杫还没有白痴到去提个灯笼,告诉所有人她现在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是,在白杫第N次差点被那小径上的花藤绊倒后,白杫终于怒了,约什么地点不好,偏偏约在这个太和殿后山,不知道这里杂草丛人,人迹罕至吗! 坐在那小径上,白杫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到是干干脆脆的躺下身,望着夜空中那一闪一闪的星星,如同眨动的眼睛,精灵而俏皮。 那少女到底是谁,这一次的约见,会不会是个圈套? 白杫的脑袋里,不停的盘旋着这个问题。 “有贼啊,抓贼啊……” 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敲锣打鼓,不像是叫人,倒有点给人送终的味道。 白杫失笑的摇了摇头,但是不过一瞬,白杫立即翻身坐起来! 不对,为什么早不抓贼晚不抓贼,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候! 回过头,白杫的视线投向后山山上,自己此时正在半山腰,这太和殿建得屈巧,仿若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凿平一片,建了太和殿,而太和殿的后方,还可以继续到达山顶。 若是自己没有因为被绊倒而恼火坐下,那么此时,定然是在山顶之上了! 这真是一个圈套? 白杫取下身上的黑纱斗蓬扔在地上,看了看方觉不妥,又捏了个诀子,让它烟消云散! 看着蜀山弟子出其一致的向太和殿跑来,白杫死死的咬住唇,这回又是谁,难道还是墨如冰吗? 那高举的火把一步步逼近,白杫脑海里如同乱成一团浆糊,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 那人一步步走近了,态度如此淡然自若,那眉目如画的俊颜除了往日里的清浅淡漠,还多了一丝冷厉:“杫儿,你伤势未愈,为何会站在这里?” 白杫张了张嘴,原想解释,却在看到洛辰逸那冰冷的眉峰的瞬间,放弃了所有! 她要怎么说,说是有人特意约自己来的吗?可是纸条已经被自己捏碎,根本没有证据,更何况,看师父的神色,显然是已经定了自己的罪。 如此,解释还有什么用。 见白杫默不作声,洛辰逸微微闭了闭眼,心思流转:“白杫,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白杫一愣,这是洛辰逸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原来不管是多淡漠,多生气,都是一声“杫儿”如今,却是连名带姓的叫“白杫”。 “师父,我没有!”白杫倔强的看着洛辰逸,低低的重复:“师父,我没有!” “如果做了错事还肯改过,那便是浪子回头,如今似你这般死不悔改,为师当初还真是错看了你!”洛辰逸冷哼一声:“为师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教了你这般花花肠子!” 他不信……他不信…… 白杫看着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明明那么近,却又似那么远! 脑子一热,白杫上前拉住洛辰逸的袖子,不顾那些快要寻过来的蜀山弟子:“师父,我没有,那日我与初夏师姐受袭,那人传了一张纸条给我,让我今夜子时在这里来寻她,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上去,我一直在这里,坐了很久,直到他们喊捉贼!” “那人说她在初夏师姐的体内种下了蛊虫,若我不来,她便要了初夏师姐的性命!我……我不想初夏师姐有事,所以才会过来,可是,我根本还没有上去!”白杫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杫儿!”洛辰逸一拂云袖,甩开白杫的双手,漂亮的桃花眸里冰寒一片:“寒石早就为初夏看过,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蛊虫,杫儿,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白杫震惊的看着洛辰逸,踉跄的往后退了数步:“师父,你不信我!?” “跟我回太和殿!做错了,便是要受处罚,我既然是你师父,便不能包庇你!”洛辰逸转身,往太和殿走去。 白杫看着洛辰逸那月华清俊的背影,在月光下如此纤尘不染,却又透着浓浓的疏离。她好像认识他,却又好像一点也不认识他。 为什么现在的师父,会如此陌生? 陌生到让自己心底发寒! 跪在太和殿中,白杫静默得一言不发。 既然连师父都不相信,那么这些人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干系! 太和殿中纷乱一片,一众蜀山弟子莫不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目光,有不信的,有看好戏的,亦有惋惜的,幸灾乐祸的。 而六位长老和掌门也讨论激烈,不外乎是没有证据,不能重罚,或者是私通妖孽,不可轻饶之类的。 白杫静静的跪着,恍若未闻,仿佛他们所争论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丫头,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吧!也免得有人想借此机会冤枉你!”寒石走近白杫,蹲下身,与她平视:“只要你说出来,我便会保护你,不会让人有机会借此来大作文章!” 白杫木然的抬头看着寒石,如秋水般的眸子里寂静一片,透着寒石,白杫的目光落在洛辰逸身上,他仍是那一派淡然的样子,但是她却从中看出了失望与不相信。 解释什么,她早已经解释过了,可是,那个最应该相信自己,护着自己的人,却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没有丝毫表情。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白杫凄然一笑:“白杫无话可说!” ------------ 53 相互对峙 白杫听见自己那淡漠得近几乎事不关己的声音,恍如隔世! 对,她确实无话可说,那个最应该相信自己的人都不相信,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话可说,那剩下的人,他们相不相信,又与她何干? “白杫,你私通妖孽,罪不可恕,本尊罚你关进锁妖塔,你可有意见?”临渊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迹可寻的傲气,似乎惩罚了这个白杫,也如同扫了洛辰逸的脸那般爽快。 临渊侧过头,看着那淡漠平静的洛辰逸,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顿时觉得自己像一拳击进了棉花里,无力可使,愤怒涌上心头,临渊强自压下,这个清冷孤傲的师弟,他总有一天,会撕破他这平静无波的假面具。 入蜀山不久,白杫便一直对锁妖塔十分好奇,也曾想过要偷偷摸摸的进锁妖塔,但是不是被打断,就是无门而入,如今没想到,一直没能进去的地方,却以这种方式,一窥其中真颜。 “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相信你也没有那个本事去私通妖孽,一个连下山都没有过的你,怎么可能……” 白杫抬眸看着寒石那焦急的俊颜,微微摇头,平静的打断他:“十岁以前,我都是住在蜀山之外的!寒石师叔,你不必再说了,这罪,我认了!因为,师父想让我认!” 看着寒石那俊颜上的不可置信与愤怒,白杫先一步的压住了寒石的右手,冲着他摇了摇头:“寒石师叔,师父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不相信我罢了!没关系的,不要跟师父说,也不要去问我师父!”白杫声音一软,低低的:“寒石师叔,算我求你!” 寒石抿紧了唇,重重拂开白杫的右手,退回了位置上。 白杫露出一抹浅笑,她知道,寒石这态度,算是同意了。 看着临渊那威严的脸,白杫轻声答道:“我没有意见!” “那好,轩扬,墨如冰,就由你们押解她进锁妖塔!”临渊淡淡的命令道。 “掌门人,这白杫师妹私通妖孽,谁知道她有没有同党,若是我与轩扬师兄押解去的路上,遇上了白杫师妹的同党,那我们……”墨如冰的声音清脆可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神色各异。 “墨如冰,你不要太过份!”陆怀英本就怀疑这是墨如冰专门因为白杫而设下的局,如今掌门人的惩罚他本就不服气,这墨如冰居然还想出妖蛾子! “陆师兄!”墨如冰一脸委屈的转身:“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明艳照人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与轻蔑。 原以为这次的事情没有证据,还要大费周章,不曾想过,却是如此的顺利!顺利得让她想要仰天长笑! 锁妖塔是什么地方,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她白杫有三头六臂,哪吒转世,也不可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 “你——!”陆怀英怒气冲冲的想要冲上去,却被旁边的初夏拉住了手,陆怀英回头,初夏冲着他摇了摇头:“你别冲动,掌门人在此,我们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让我师父出面!” 陆怀英狠狠的怒视着墨如冰,强压着怒意。 “师父……”初夏仰着脸,看着寒石。 “如此,便由我来押送吧!”寒石走到白杫面前,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既是甘心认罪,那么,就随我去锁妖塔吧!” 寒石的声音淡淡的,但是离得最近的白杫,却很轻易的便看到那双漂亮无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鹫,让人寒入心底。 白杫微微勾唇,露出一抹苦笑,将自己纤细素白的右手送入寒石那宽大的手掌之中,温暖而让人眷恋,若是师父对自己的态度有寒石师叔的十分之一,自己也不用时时刻刻的去猜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掌心中的柔软,让寒石眼眸里的阴鹫逐渐散去,最终化为一道轻烟消弥,满是无奈与宠溺。 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洛辰逸的视线沉了沉,清浅淡漠的俊颜上竟有几分冰霜之意,从座位上站起来,洛辰逸走到白杫面前,视线却是看着寒石:“杫儿是我的徒弟,她犯错,我自然也有过,便由我亲自送过去。” 闻言,白杫顿时苍白了小脸,纤细的娇躯摇摇欲坠。 他是在怕什么,怕自己逃跑吗?难道这将近五年来的相处,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他果真对自己一点信任也没有! 不要……师父…… 白杫别过脸,心痛得撕心裂肺。 “不必了,师弟你大义灭亲,大家有目共睹,我送她去便好!”寒石紧紧的握住白杫的右手,毫不犹豫的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妍姿艳质的俊颜上尽是冷漠与淡然,没有丝毫妥协之意。 白杫下意识的向寒石靠过去,眼前这个惊为天人的男子,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让她心生怯意。 ------------ 54 喜欢寒石 “我的事情,不劳师兄费心!”洛辰逸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如同醇酒般醉人,没有人看到,那隐在云袖之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强自克制着。 “我跟师父走!”白杫抢在寒石开口之前,做了选择。 垂下的眼眸看着交握的双手,不论白杫是多么的眷恋,多么的舍不得,如今还是得放开了,缩回来的右手,忍不住紧紧的握了握,然后在寒石惊愕的视线下,将右手迅速的抽回来。 “杫儿是罪人,不值得寒石师叔为杫儿争取什么,不管谁带我去,地点都不会改变……”白杫艰难一笑,望向寒石的眼眸里有着盈盈水光:“寒石师叔,杫儿……不过是罪有应得,寒石师叔不必替杫儿觉得不公平!” 说完,白杫转身低头,向洛辰逸走去! 只要是他想要的,那么又有什么不能给的呢?如果他一定要觉得,进了锁妖塔之后,才是浪子回头,那么,她也愿意去锁妖塔走这一遭,不管委屈不委屈,这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的…… 寒石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狠狠的闭了闭眼,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临渊,拂袖而去。 轩扬与初夏见状,连忙匆匆跟上去。 墨如冰一脸不满,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毁了白杫的修为,没想到寒石与洛尊上各插上一脚,让这完美的计划落空了! 不过,那锁妖塔,可是只进不出的! 走在通往锁妖塔的云桥之上,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白杫已经不再试图想要跟洛辰逸解释什么,在他的心里,已经给自己定罪,那么,多说不过是徒曾厌烦罢了。 “你喜欢寒石?” 洛辰逸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不知道为何,白杫竟从那淡然的声音里,听出了怒意。 摇了摇头,白杫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上次还想为自己做主,这一次,又怎么会生气,难道,他还是觉得此事有悖逆天道吗? “寒石师叔很好!”白杫没有正面回答洛辰逸的问题,只是淡淡的,两模棱可的回答。 至于洛辰逸要怎么想,白杫已经无心去猜。 “你还知道他是你师叔!?”洛辰逸倏然停住步子,只觉一股无可抑制的怒意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白杫惊讶的看着洛辰逸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怒气,竟感觉有几分失笑! 将近五年的相处,她看过他生气的时候,也顶多皱皱好看的眉头,从来没有这样将怒意摆在明面儿上! “寒石师叔很好!”白杫还是那一句话,精致的小脸上淡淡的,似那无心的仙子,扰乱一池春水而不自知。 洛辰逸垂眸,仔细的看着白杫,试图从她脸上,眼里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找出一丝赌气的痕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赌气,没有说谎,只有淡淡的不在乎,仿佛心怀天下,又仿佛谁都不曾入那双宛若秋水般的眸子。 那么,太和殿中的亲昵,又算什么! 当着一众蜀山弟子与长老,没有丝毫避讳,那旁若无人的亲昵,又算什么? 怒火滔天,几乎要将洛辰逸淹没:“白杫,我没想过你竟是怀着如此想法,难怪对我说是想终生不嫁!” 白杫仰头,怔怔的看着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那上面的怒意如此明显,他是在生气吗?他是在为自己与寒石师叔的亲昵而生气吗?如果这样,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对于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 “你下山吧!这蜀山终是不适合你,当初是我一念之差,让你上了蜀山,如今,你便下山吧,这锁妖塔,不必去了!”洛辰逸负手而立,眸光落在远方。 刚升上心头的喜悦,被洛辰逸的这一句话,如同当头一盆冰水淋下,什么生气为自己的亲昵,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白杫对着洛辰逸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声音低低的,如同受伤的幼兽,无奈的哀吟:“师父,杫儿甘愿受罚,只求师父不要赶杫儿下山!” “你为了寒石,居然愿意进锁妖塔!好,好,好!我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儿!”洛辰逸怒极反笑的看着白杫,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守塔神君,还不速速出来!” 白杫只是一味的低垂着头,只要洛辰逸不赶自己下山,那么前路就算是死,她也是义无反顾。 洛辰逸的话音刚落,一名玄衣男子便出现在两人面前,拱手抱拳行礼,男子不卑不坑:“洛尊上!” “此乃蜀山私通妖孽之弟子,从此锁进锁妖塔,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以放出来!”洛辰逸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味跪着默不出声的白杫,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全是阴沉:“你既然可以寒石做到如此地步,那么等你什么时候醒悟了,能够活着从锁妖塔里出来,我便成全你与寒石!” “好!”白杫的声音里透着倔强与坚定。 师父,你可知,前路如何,我甘愿去闯,不为寒石师叔,而仅仅只为你…… ------------ 55 锁妖之塔 听着白杫那坚定的声音,洛辰逸一阵悔意,却又不知如何收回,只得怒极拂袖而去。 “走吧!”玄衣男子无意多说,看着白杫,眸光平静如同枯井无波。 白杫垂眸盯着地面好一会儿,直到洛辰逸远去的脚步声已然消失不见,这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侧过脸冲着玄衣男子浅浅一笑,虚弱不堪,胸口隐隐泛疼! “你不舒服?”看着摇摇欲坠的白杫,玄衣男子想要伸手去扶,却被白杫一个侧身避开了,看着玄衣男子愕然的眼神,白杫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喜欢与人触碰!” 白杫定定的站了一会儿,觉得脑袋不再那么昏昏沉沉了,这才迈步向前走:“我不碍事,走吧!” 玄衣男子那枯井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看着白杫那纤细娇弱的样子,像是山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去,玄衣男子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让白杫能够跟上。 走到云桥尽头,前方却已然无路,漫天云雾翻飞,山谷幽幽,清风阵阵,明明应该让人感觉到亲和与平静,但却不然,一种森冷麻木的感觉涌上全身,白杫不由得微微退了半步:“这……” “锁妖塔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下由盘龙柱支撑,外层是由铁链拴起,一共十层,塔内诸多地方都有化妖水,你……千万当心!”玄衣男子说完,便一把抓住白杫的右臂,齐齐向那云桥下端掠去! 白杫下意识的想要尖叫,但是转念一想,跳下来的也不止自己一个人,就算是要死,也有人作伴了,倒也无不可之处。 “到了!”玄衣男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白杫连忙睁开眼。 一如那玄衣男子所说,这锁妖塔果然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站在塔周围的边缘,白杫觉得自己就像是踩在那薄雾之上,如此的不真实! 细细数来,一共十层,每一层都有四方檐角,微微翘起,那檐角尖上,分别雕刻座落着陆吾,英招,开明,离朱四种护塔神兽,口中各含着一串风铃,明明山风吹急,但那风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平静无波。 那锁妖塔的塔身,贴满了无数的符纸,泛着耀眼的金光。 白杫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连忙别开眼,然而回头望去,那云桥早已不见踪影。 看来这锁妖塔,不仅仅是蜀山禁地,还是与世隔绝。 “锁妖塔内极其坚硬,刀枪不能损,仙法不能破,所以,你不要想有逃出来的念头,若是不小心碰到那其中的化妖水,那便是尸骨无存!”玄衣男子看着白杫,眸光一如继往的平静无波,仿佛这一段话,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我既是心甘情愿过来,便没有想着要逃!”白杫静静的看着那仿若直入云端的锁妖塔,精致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不移:“我就算是死在这锁妖塔内,也不会逃出来!” 玄衣男子微微愕然,以往遇到的那些不论妖魔鬼怪,还是蜀山弟子,无一不是大喊冤枉,一心想逃,如今却来了一个例外,不由得勾起了他千年未动的好奇心:“你是犯了什么错,洛尊上才把你关进来的?” “私通妖孽!”白杫神色淡然,说得一派风淡云轻。一身白衣胜雪,青丝妖娆,如同落下花瓣,随风飘零。 “你不像是!”不过一瞬间,玄衣男子便肯定的说道。 “师父说是就是!”白杫转头看着玄衣男子,清浅一笑:“等到有一天,你有在乎的人了,你就会懂得,什么叫心甘情愿!” 说着,白杫将目光投向锁妖塔,眸光迷离:“如果不是在乎的人,那么哪怕他只是说了你一句不是,你也会恼恨他,但若是你在乎的人,那么就算是他拿刀捅你,你也还会笑着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刀!” “这样的感觉,你懂吗?” 玄衣男子愣了愣,微微摇头:“他不相信你!” 不是疑问,是肯定。 “事到如今,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希望我浪子回头,那么,如果进了锁妖塔,便是浪子回头,我便愿意进这锁妖塔,直到他肯放我出来为止!”白杫清清浅浅的笑着,一脸期盼:“不知道,师父会让我等多久!会不会等到我……尸骨无存……” 玄衣男子震惊的看着白杫:“你竟喜欢自己的师父!?” “呵……你竟也觉得我有悖人伦对吗?”白杫微微轻笑出声,苍白着小脸,依旧掩不住那夺人心魄的美:“我及笄那日,我曾问师父‘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他答应了,你可知我那时有多欢喜!” 说着,白杫的脸庞上漾着幸福的笑容,但那笑容如同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苦涩与伤痛:“可是如今看来,我竟猜不出那句承诺里有几分真心,几分敷衍!” ------------ 56 喜不喜欢 “他欠我一个承诺,但如今恐怕,早已不记得!”白杫轻轻叹了一口气,侧过小脸看着玄衣男子:“好了,你告诉我怎么进去吧!” 玄衣男子抿了抿唇,半晌,才低沉的开口:“你走吧,蜀山不适合你!” “鞋子合不合适,只有穿的人才知道,来的路上,师父也说过这句话,可是,他却误以为我喜欢寒石师叔,他生气了,他容不得我犯这般有悖天伦的事情。”白杫顿了顿,清眸微微半眯着,一脸凄婉俏然:“可是他却不知道,根本不是因为寒石师叔,我不过是……不过是想让他不生气而已!” “你……”玄衣男子静静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薄幸男子至少还有一份敷衍你的心,但是师父,却连那颗心也没有!”白杫回眸看着玄衣男子,娇颜上带着一抹歉然的浅笑:“不知不觉,倒与你说了这么多!”仰眸看着那锁妖塔的塔顶,白杫的神色间尽是坚定与绝决:“把我关进去吧!”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玄衣男子认真的看着她,从来都只有央求他放他们走的,从来还没有一个主动要求进去的,这少女还真是怪异。 “考虑?”白杫微微侧眸,清水般的眸子泛着一瞬间的迷茫,继而坚定无比的摇了摇头:“这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纤若素雅的娇躯一转,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清浅若水的笑容:“送我进去吧!” 玄衣男子看着她娇颜上那抹浅笑,恍了恍神,半晌,才翻手结印。 只见那原本如同平常塔顶的锁妖塔塔尖上,突然一阵金芒,入口之门大开,而塔身身上的符纸,也在那一瞬间金芒大盛,几乎照亮整个蜀山。 白杫只觉身体一轻,一阵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入了那锁妖塔塔顶。 身轻如羽,白杫微微侧着娇颜,清眸凝视着玉衡宫的方向! 师父,这下你可还生杫儿的气…… 念头未落,白杫便觉得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使劲的握着自己的脚踝,把自己深深的往下拽。 金芒敛尽,符纸回位,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师父,我气不过,小师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一定是那个墨如冰,她看小师妹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想要对付小师妹更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师父,难道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初夏双眼红似兔子,愤愤不平的在摇光宫大殿里走来走去,而轩扬则是一脸凝重的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初夏,不可胡言——!”寒石冷斥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惊得初夏一怔,继而万分委屈。 “师父,你明明知道小师妹不会做出私通妖孽的事情,这都数日过去,锁妖塔那是人待的地方吗,以小师妹那低微的法力,又怎么会是那些妖精的对手!”初夏跺了跺脚,走到轩扬身边“轩扬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整个蜀山派,如果连我们都不帮小师妹了,那小师妹还能指望谁!” “白杫师妹是洛尊上的徒弟,想要白杫师妹出来,得洛尊上开口,只要洛尊上开口了,掌门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明白!不过是做戏罢了!”轩扬的声音低低的,转而看到坐在上方的寒石,恭敬道:“师父,依轩扬所见,此事不如由师父去洛尊上那里说一说,或许有转机!” 寒石赞许的看了一眼轩扬,很聪明,没有白痴到说要去掌门人那里翻案。 但是对于洛辰逸突然而又没来由的怒火,寒石很是莫名其妙,特别是那日在太和殿前,带走丫头的那一瞬间,那看自己的一眼,警告与占有意味如此明显,只是不知道那占有,是属于师徒之情,还是男妇之爱。 若是前者,那倒是恨铁不成钢,很好解释! 若是后者…… 寒石支着精致漂亮的下颚,沉吟斟酌,半晌,才微微点头:“你与初夏一同去玉衡宫,就说为师有事相告,让洛尊上过来一趟!” “是!”轩扬恭敬的应声。 “师兄,其实小师妹是喜欢洛尊上的,对不对!?”初夏仔细的盯着轩扬那如刀削般的俊颜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其实你也是喜欢小师妹的,对不对?” “休得胡言!”轩扬冷冷一拂宽袖,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初夏。 “你看小师妹的眼神,跟陆师弟是一样的,只不过,陆师弟更露骨一些!”说着,初夏微微垂下眼眸,敛尽情绪:“尽管墨如冰百般不好,可是凌风师弟还是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那你呢?你为了小师妹,是不是也愿意做任何事情?” “初夏!”轩扬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初夏,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初夏那齐额的流海,与那如蝶翅般的长睫,翩跹迷人! 轩扬不由得恍了恍神,犹记得白杫初入蜀山之时,也是如她这般,有着齐额的流海,遮住了那光洁的额头,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齐额的碎发早已揽上去,露出那光洁如瓷般细致的额头,更显娇弱柔美。 如此的相似,又如此的不相似! 一个俏皮精灵,一个柔美如水。 “你不要和她比!”这伤人的话,轩扬听见自己就那么平淡的说出来了。 ------------ 57 遇墨拦路 初夏抬眸,怔怔的,不知所措的撞进眼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伤痛来不及掩饰,初夏转身就跑。 “初夏!”看着那双眸子里露骨的伤痛,轩扬下意识的拉住初夏的右手,阻止她逃离的脚步:“你们是不同的人,所以,你不用去计较,我对于白杫师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别说了,我不想听!”初夏用力的甩掉轩扬的右手,但却换来更加紧的桎梏。瞪着轩扬,初夏一敛伤痛,冷冷的看着轩扬:“师兄,请你放手!” “如果我放手了,你能保证我不会后悔吗?”轩扬突然扬唇一笑,看着初夏那因吃惊而微启的檀口,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一啄,便放开了手,退开一步:“她不过是我的白杫师妹而已,你不用去比!” “你你你……”初夏捂着被啄的樱唇,瞠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轩扬:“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知道我做哪一点让你误会了!”轩扬难得露出一抹戏虐的笑容,各中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若说对着白杫那精致如雪,柔媚如画的样子,从未动心过,那么,这是假话,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明白,爱情就像是穿鞋子,好看不好看,那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合脚!而那个能够让自己开心,并且因为自己开心而开心的女子,就在眼前,他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幸福。 白杫那样如诗如画般美好的人儿,果然只适合师父或者是洛尊上,当然,也有可能最终走不到一起,从而选择陆师弟! 这些都未可知,他也不想去费心选择! 看着眼前这娇俏玲珑的人儿,轩扬从心底里露出一抹笑容。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小师妹的!因为你看她的眼神,就像陆师弟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如果这是你想安慰我,那么,我谢谢你,你不用费心去逼着自己一定要做一个选择,我可以等的!” 说着,初夏勇敢的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如同刀削般的俊颜,微微一笑,有苦涩,但却更多的是心甘情愿! “傻丫头!”轩扬轻笑一声:“走吧,你不是还想去救你的小师妹吗?刚才那般心急如焚,现在倒是不急了!” “对啊!”初夏一拍脑袋,率先迈步向玉衡宫走去。 轩扬无奈的摇摇头,既然她不相信,那么以后多的是时间,他有很多时间,去让她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刚刚走到太和殿前,初夏便看到了墨如冰笑得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显然,她是守在那里的。 “我师父说,你们一定会去找洛尊上求情的,果不其然,这才几天啊,你们就想方设法的让洛尊上把白杫那个小贱人放出来!”墨如冰双手环胸,亭亭玉立,但是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却让那明艳照人的俏颜,有几分说不出的扭曲。 “让开,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初夏没好气的看着墨如冰,要不是她正挡着云桥,她连话也懒得跟她说。 “笑话,我难道在这里,就是迎接你的吗?我可是奉了我师父的命令,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去求情!”墨如冰扫了一眼身后的剑灵,与另一名蜀山弟子:“我身后这两位,可都不是吃素的!” “青珞师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初夏怒气冲冲的看着墨如冰,来蜀山也不是一天两天,她还从来没见过,原来一个人不要脸,可以到这个地步。 “初夏师姐!我现在尊称你一声师姐,是因为你还没有触犯蜀山派规,你若是想去陪白杫那小贱人,大可以不顾一切的闯上一闯,我倒要看看,洛尊上与你师父,会不会管你这个冲动又白痴的蜀山弟子。” “哦,对了!忘了说,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所以,还是从哪里来,乖乖的回哪里去!”说到最后,墨如冰敛了笑意,一脸阴狠与冰冷。 “你——!”初夏气得小脸通红:“小师妹好歹与我们也是共为蜀山派,你为什么处处都跟她过不去,明里暗里使绊子不说,这次还弄个这样的事情,来污蔑她!亏得凌风师弟还把你当宝贝似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了眼。” “好,很好!既然你知道他瞎了眼,那么麻烦你劝劝他,不要再死皮赖脸的跟在我身边,像条狗一样,赶也赶不走!我墨如冰的追求者一大把,不在乎他那一份!你最好让他带着他那份所谓的真心实意,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心烦!” 墨如冰怒极反笑:“但是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过去,白杫那个小贱人,就应该死在锁妖塔里!” ------------ 58 胭脂如血 玉衡宫内,洛辰逸静静的坐在大厅里,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还有对面那一双根本无人青睐的白米饭,有着微微怔忡。 修长如玉的指尖将桌面上的筷子拿起来,动了动,没有夹一口菜,却又放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也习惯了两个人吃饭的日子。 三日了,杫儿没有逃走,更没有求饶,难道她真是死心踏地的想要跟着寒石吗? 怒火骤涌上那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是扫不尽的阴霾。 自己亲手养了她四年,而她,却在不知不觉间,将心许给了另一个人,如果当初她选择拜师的时候,知道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后悔拜自己为师? 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出结果,洛辰逸便觉气息浮动,凌乱不堪! 站起身,单手撑着桌面,洛辰逸的视线落在了庭院中,那空空的寒梅树下,巨石依旧,而那一向喜欢懒懒的靠在巨石上晒太阳的娇俏人儿,却不见踪影!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杫平日里那娇俏而慵懒的样子,每次早课回来,总是喜欢在那巨石上躺一会儿,青丝散落,衣襟微敞,无赖的冲着自己撒娇,精致绝美的娇颜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这样,就能忘掉所有的不快乐! 还有她看着自己时,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那一支神落重霄…… 他还没有告诉她,那一支曲子,叫胭脂血! 重霄歌尽胭脂血…… 洛辰逸举步,向那巨石走去,一如那记忆中娇柔慵懒的人儿,倚在那巨石之上。 有违他一贯的清浅淡然,却格外的温和舒心! 难怪她会喜欢! 私通妖孽这个罪名,他并不喜欢,但是没有证据证明她做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没做!一路走向锁妖塔,他都在想,如何能让她避过此劫,可是,暖阳她那下坚决倔强的样子,却灼痛他的眼。 难道等她熬出塔,自己真的要成全她与寒石吗? 云袖中的双手骤然紧握,洛辰逸猛的从那巨石上坐起来! 或许,她现在已经后悔了也说不定,或许,那日锁妖塔前之言,她不过是一句戏言!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有什么资格将她锁在身边,自己与寒石相处甚久,寒石确实能够给她幸福…… 关了她三日,自己也心神不宁三日,如此,还不如去看看她如今如何! 思及至此,洛辰逸从巨石上站起来,淡然的向门口走去。 若她知道后悔,那么便放她出来! 若她不知道后悔……此事自己便只字不提! “你这么恶毒,休想洛尊上会多看你一眼!”初夏看着眼前笑得得意而放肆的墨如冰,气得俏颜通红,开始口不择言。 “初夏,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师姐,你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师姐了,我告诉你,不止我不会让你去找洛尊上,连我师父也是不允许的,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场!”说着,墨如冰轻蔑的笑了:“不过,依你那三脚猫的法力与招式,想来也不用我出手,更不会是我的对手!” “那我呢?”轩扬缓步走过来,看着初夏暴跳如雷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这么冲动,一点改变也没有。 看见轩扬的时候,墨如冰窒了窒:“想来轩扬师兄也不会跟着初夏师姐胡闹的,对吗?”如果是轩扬出手,墨如冰心里悬悬的,她还真没有什么把握,毕竟轩扬乃蜀山大弟子,修为也不是吹的。 “如果我说是呢?”轩扬淡淡的应道。 墨如冰一噎,说不出话来。 “臭女人,怎么,就知道欺软怕硬吗?小师妹处处让着你,你干的那些事情,小师妹一件也没有对洛尊上说过,你说,如果洛尊上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那么,洛尊上会怎么看你?” 有了轩扬撑腰,初夏反而平静下来,一反刚才的狼狈,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你们说了,洛尊上也不会相信!是她得罪我在先,怨不得我处处跟她过不去!谁让她跟我抢洛尊上,谁让她处处赢我!我不好过,我也偏不让她好过!”墨如冰恨恨的答道。双眸里闪过一丝怨毒。 右手一扬,一把长剑握于手中:“今天你们想见洛尊上,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冥顽不灵!”初夏毫不犹豫的攻上去,直取墨如冰要害! “住手——!”清冷浅淡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两人僵在原地。 墨如冰又急又怕,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洛辰逸听到了多少。 初夏反而无所谓,反正还没有开始动手,谁也怪不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漂亮的桃花眸里含着冰霜,扫过在场的五人:“私下斗武?” “没有,我们只是比式比式,学了那么久,我就想请教请教初夏师姐,看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我入蜀山的日子浅短,比不得初夏师姐,懂得所有招式的精髓!”墨如冰连忙转过身,对着洛辰逸盈盈一福:“打扰洛尊上,还请恕罪!” ------------ 59 红莲初绽 兼恭有礼,温柔大方! 初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墨如冰,这个女人也太小瞧自己了,她可不是白杫,能够处处都忍让她:“洛尊上,我与轩扬师兄本是要去玉衡宫找洛尊上的,但是墨师妹一直拦着我们,不肯让路,并且还说,如果我们想过去,就得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没有!”墨如冰脸色一白,神色楚楚可怜,娇柔动人:“洛尊上,我只是想请教初夏师姐而已,我不知道,初夏师姐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污蔑,哼——!”初夏不屑的看着墨如冰:“真是好大一个罪名,你以为我是小师妹吗?任由你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墨师妹,如今洛尊上就在你眼前,你既然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如今便一起说了可好?” “初夏师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墨如冰苍白着小脸,轻轻颤抖着娇躯:“我不过是想请教你几招而已,你若不想教,明说便是,何苦拉洛尊上下水!” “你——!”初夏眼见着墨如冰黑白颠倒,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下子。 轩扬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初夏,不动声色的将她掩在身后:“洛尊上,师父说有要事,请您过去一叙!” “嗯!”洛辰逸淡淡的扫了一眼墨如冰与初夏,不置一词,眉目如画的俊颜上一如继往的清冷淡然,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含着冰霜,让人望而却步。 如同一层薄薄的仙雾,将他隔绝于尘世之外,惊为天人,却只能远观。 轩扬拉过初夏,等着洛辰逸前行。 临走时,初夏看着一脸怨毒的墨如冰,那毫不掩饰的阴狠清晰可见。 初夏不由得心中一寒,连忙收回视线,跟上洛辰逸与轩扬的脚步。 锁妖塔内,白杫全身颤抖着,紧紧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进来多久了,但是锁妖塔内那阴森刺骨的笑容,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忍不住惧怕。 “啊——!”突然,右臂上一阵刺疼,却不知道被何物咬住,白杫又惊又怕的跳起来,连忙用左手去拍打疼痛的地方。 “来……让我吃掉你……我好饿……我已经饿了很久了……哈哈哈……” 谩笑的声音带着诱哄的味道,在四面八方响起来,在那森寂的锁妖塔内,显得无比阴森恐怖。 “不要,不要……”白杫摇头,不住的四下张望:“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们,不要过来……” 右臂上的疼痛还未消失,左肩却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如同身体上的肉,被迫骨肉分离:“啊——!” 白杫忍不住仰头痛呼,带着一股强烈的暗劲,双臂猛的张开,那疼痛瞬间消失不见。 模糊不真切的视线里,许多不明物体飞来飞去,叫嚣着,喧哗着,围绕着。 白杫害怕的转身:“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们,不要过来!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晶莹的泪珠,顺着那削瘦,却显得更加精致的娇颜滑落,无声的滴下。 “来……我好饿……你就让我吃掉吧……” 诱哄的声音里带着迫不及待,仿佛那说话的妖,就在眼前。 白杫惊得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上实物,这才停下来。 “真乖……自己就过来了!”那诱哄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却似近在耳旁。 白杫下意识的伸手拂去,但是却碰到如同水草一般的东西,连忙惊恐的退开,离开那所谓的“实物”! “放过我,求求你……师父,杫儿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再关杫儿了……”白杫努力的压抑住抽噎,一步步后退:“不要吃掉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师父……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有非份之想了……” 突然,一股大力握住她的右手,将她凶猛的往一角落里拽去,“食物……我的食物……” 白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甚至能感觉得到,那轻轻的呼吸,就在耳旁。 “来,让我咬一口……”诱哄胁迫的声音缓缓低下。 在看不到的时候,往往更加害怕,白杫不要命的将左手乱挥乱舞,拼命的挣扎。 “啊——!”右肩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印在心上,白杫狂乱的仰头,青丝顿散,那钗子,早已不知落向何处。 那光洁如瓷的额上,一朵妖娆的红莲正徐徐绽放,殷红如胭脂洇血。 微微抬手,白杫淡淡的拭去脸上的泪痕。 右手突然翻飞,白杫虚空一抓,对着那团空气,反手一掌,强大的气流让她那雪白的衣衫翻飞,青丝妖娆飞舞,娇颜冷凝而媚惑,清眸中红光一闪而过,漂亮的樱唇微启,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却冰冷如霜:“想吃我,看看你还够不够资格!” “啊……”那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发出一声惨呼。 白杫只觉颊边一阵微风拂过,那团空气早已不知窜向何处。 ------------ 60 一梦千年 那原本阴沉暗黑的锁妖塔,却突然亮了起来。 那中央,赫然有着一根巨大的石柱,通天入地,而那石柱上面,正用铁链锁着一个人,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人! 而那人的脚边,正匍匐着许多游魂,惧怕的望着自己。 白杫负手而立,清眸微微半眯着:“既然肯露出来,为何不抬起头来。” “果然不负妖神之名!我在这里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你了!”那人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眸清亮如水,柳眉舒展,小巧的琼鼻,失了颜色的樱唇——天生的美人胚子! 但是让白杫惊诧的不止是这个,而是那人的容貌,竟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 “你——!”白杫张了张嘴,却突然一阵难过涌上心头,心如刀绞般,痛得让她几乎弯下腰去。 “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对不对!”那人轻轻浅笑着,声音不复刚才的男女不分,而是一贯的温婉浅淡,柔柔的,如同绢绢细流,划过心头。 白杫默了默,轻轻点头! “因为我就是你啊!”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忧伤:“我是被他亲手关进来的,而不甘心,将我的魂魄投入轮回道,如今你看到的我,不过是个壳子罢了!你身体里住的,才是我!” “怎么会……你叫什么名字……”白杫瞠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娇美,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儿。 “绯烟!淡绯红如烟霞,这是他当年说的!”绯烟清清浅浅的笑着:“我一直在等你,因为你是我的魂魄,迟早有一日,你会来找我!” “我是被我师父关进来,我叫白杫!”白杫想要否认绯烟的话,但是却否认不了心底的悸动,与那莫名的熟悉感。 “他还是如此……对我没有半点心软……”绯烟的神色哀伤,痛苦弥漫:“三世了,我与他,纠缠了三世!你今天既是寻来了,便避不了与我融为一体,只是,世上再无绯烟神女,而只有白杫妖神!” 白杫不自觉的靠近,抬手抚上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娇颜,如此的美丽动人,也如此的黯然神伤:“可是,我一点也不记得!” “轮回道已经洗清了你所有的记忆,你又怎么会记得!”绯烟凄然一笑,那里面的伤痛,灼伤白杫的眼:“第一世,他为桃华上仙,我为绯烟神女,我与他,情投意合,却奈何情深缘浅,被迫分离!” “第二世,他为妖柳如风,我仍旧是绯烟神女,可是,他却不再记得我,你可知,现在的洛辰逸,也不过是如风的魂魄而成!而如风真正死时,洛辰逸,才是完整的洛辰逸!只是,他依旧不记得,但是却记得,一个成了传说中的绯烟仙子!” “这一世,我赌尽所有,让你遇上了他,可是,他却清冷如往昔,把你关入锁妖塔!”绯烟深吸了一口气:“我与他纠缠生世,不过是想求一个好结果!如今,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绝望!” “我是我,你是你!”白杫忽略自己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冷硬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绯烟淡淡的笑了:“其实,你并不是柳如风的女儿,剑秋,也并不是你姐姐,依我的身份来说,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当初我不过是代为抚养罢了!而我将魂魄投入轮回道之后,便无力再维持人形,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一缕神识,你若不是我,又怎会爱上他!” “柳如风想要等转世的我长大,但是,那场旷世暴洪,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为了让我活下去,他不得不将毕生妖力倾尽我身,否则,他又怎么会死得如此凄惨,说到底,还是我欠他的,这一世,权当还给他罢,唯盼下一世,再也不要遇上!” “其实在你进入锁妖塔的一瞬间,我们便融为一体了……”话音未落,绯烟的身形突然幻化成无数的桃花花瓣,飘零在这锁妖塔之中:“爱了便是爱了,没有理由,更没有怨恨,他是我的劫,犹记那曲胭脂血,从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流泄而出……” “不要——!”白杫猛的坐起来,转眼看着四周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黑沉的塔内,竟然微微浅亮。 “原来是梦!”白杫揉着发疼的额头,从地上站起来,努力的回想刚才梦中的情景,却发现如同一场白雾,徒手而抓,什么也抓不住。 白杫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被惊醒! 中央,一根通石柱隐隐绰绰,白杫不由得走几步,看着那垂落下来的粗大铁链,胸口猛然一疼,不由得弯下腰去。 “姐姐,你额上的红莲真漂亮!”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约摸**岁的样子,正笑盈盈的望着她。 白杫吓了一大跳,连忙抚上自己额头,指腹的触感依旧是光滑如初,可是,眼前这个小孩子,却说自己额上有红莲!难道师父的封印失效,那红莲又出来了? ------------ 61 遇沉思鬼 “你是谁,你也是被你师父关进来的吗?”白杫看着眼前这个玉雪无害的小孩子,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姐姐,你的钗子掉了!”那小孩子子扬唇一笑,一抬手,将手中的物体递到白杫面前。 白杫定睛一看,那钗子正是自己及笄时,师父送给自己的:“谢谢!”白杫抬手接过:“你一个人在这里吗?有没有看到别人!?” “没有!”小孩乖巧的摇了摇头:“姐姐,我带你去下一层看看吧!那里有我的好朋友沉思鬼,他很好玩的!” “下一层……”白杫扫了一眼四周,略微犹豫间,便被那小孩子拉着往角落里走去,白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周围的样子换了。 不如之前的黑暗,这一层,通室明亮,却奇异的不见照明物体。只是那中央的巨大石柱依旧,铁链上不如之前空空如此,而是锁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一点也没有锁着的自觉,反而嘴里念念有词,离得远,白杫也听不仔细他念些什么! “沉思鬼哥哥,你看,我带来了一个漂亮姐姐,我没有用化妖水伤害她哦!”小孩得意洋洋的冲着那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的男子邀功。 白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自己刚才没听错,这小孩子说的是化妖水吧! 锁妖塔内能活下来的岂是善类! 思及至此,白杫连忙甩开小孩的右手,看着小孩疑惑的望着自己,白杫浅浅的笑了笑,岔开话题:“你哥哥叫沉思鬼?他怎么不理你?” “那很正常,因为沉思鬼哥哥正在思考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已经几千年了,我习惯了!”小孩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白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这锁妖塔内,没有个几千年的妖精,也不会被关进来,只是,眼前这似敌似友的小孩与那被铁链锁住的沉思鬼,白杫怎么放不下心中的防备。 正在白杫沉思的时候,那被铁链锁住的沉思鬼,却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带着疑惑:“姑娘,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当然是先有鸡!”白杫一愣,脱口而出。 “姑娘何出此言?”沉思鬼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看着白杫。 “啊!?”白杫愣住。 “姑娘快快解释!”沉思鬼急切的催促着。 “所谓鸡蛋鸡蛋,鸡在前,蛋在后,当然是先有鸡,后有蛋!”白杫看着沉思鬼,开始漫天胡扯。 沉思鬼愣住,继而开心的点点头:“我怎么没想到,亏我为这个问题困了自己几千年!” 说着,沉思鬼双手一握,那困住他双手的铁链迸裂出火花,继而断开。 沉思鬼活动着双手,对着白杫微微一笑:“让姑娘见笑了,不知道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小孩看着沉思鬼,对着白杫做了一个完蛋了的表情,一溜烟儿消失不见,快得让白杫都来不及抓住。 “自然是守塔神把我关进来的!”白杫一脸看白痴的看着沉思鬼。 “那姑娘是哪的人?犯了什么事吗?还是姑娘是妖精,所以他们关你?”沉思鬼一瞬间便抛出一大堆的问题。 “我是被师父关进来的,他说,我私通妖孽!”白杫垂下眼眸,不欲多说。 “需要我送姑娘出去吗?”难得的,沉思鬼没有再追问那些问题:“你替我解决了这个困了我千年的难题,若是想出去,我可以帮你!” 白杫淡淡摇头,清眸难过的微微半眯着:“不用了,师父说,我能知错就改,就会放我出去,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但是我愿意等!” “你是第二个了,想知道第一个是谁吗?”沉思鬼席地而坐,而后示意白杫也坐下。 “难道也是我师父关进来的?”白杫也学着沉思鬼的样子,席地而坐,由于这一层除了沉思鬼,没有其他,由此,白杫很放松。 “也算是吧,也是个死心眼儿!不过,她还不算是洛尊上的徒弟!只不过收徒当天,发生了一些意外,只怕现在,洛尊上早已将她忘记!”沉思鬼冲着白杫笑了笑:“你若想听,我也可以告诉你!” 白杫怔怔的看着沉思鬼那并不平凡的容貌,明明如此出众,但是在看过一眼之后,再想的话,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容貌,这让白杫觉得十分诡异。但是听着沉思鬼的问话,白杫还是老实的点点头。 只要是关于师父的,她都想知道。 (沉思鬼参照仙三) ------------ 题外话,关于上架什么的问题 那个啥,本书今天就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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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不为红尘万丈所牵绕,那从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清冷,无形之中将他隔绝在红尘之外,惊为天人,而不可亵渎。 “在想你师父了吧!”沉思鬼的声音突然响起,白杫猛的回过神來,看着他脸上促狭的笑容,白杫微恼的侧过娇颜,不去看他,清眸里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窘迫。 “其实以洛尊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早应位列仙班,不过是不想被仙规束缚,且放不下天下苍生,才会甘愿做一名散仙,由此,爱慕他的女子,更是三界之内,数不甚数,你与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 “你倒是挺清楚的!”白杫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因为她想洛尊上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专注认真,眼里再也容不得旁人,就连我……”沉思鬼神色一黯,倏然住了嘴。 “你喜欢她?”白杫敏感的察觉出沉思鬼的不对劲:“那你跟她说了吗?” “说有什么用,我陪她这几千年,也抵不过她在洛尊上的几年时间!罢了,我早已经看开!若当初她先遇上的人是我,那一切都不会这样子,可惜,人生沒有如果,更不会重來,怨不得别人,只怪缘份太浅!” 沉思鬼爽朗一笑,倒是比白杫想像中的要坚强许多。 “她与你的境遇十分相似,不过,那年她受伤之时,洛尊上不过少年,还未出师,所以,分辨不出她是人是妖,而她,早在初见的第一眼,便悄然沦陷,更不会主动去说明自己的身份,明明是花妖的一族之长,却委屈自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练功,打座,从而心满意足!” 沉思鬼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忧伤,一抹黯然。 “再重的伤,也有好的时候,下山历练的洛尊上,很快便要回蜀山,而她,也隐了妖气,扮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女,一派欢天喜地的跟在他身边!而他,也坦然接受!” 白杫静静的听着,心中震惊,沒想到师父倒还有这样的过往,现在可是一点也看不出來。 “如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惜,她太贪心,从她见到他开始,她的心里就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贪心的鬼!”沉思鬼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她想要留在他身边更久,由此,动了心思。” “朋友不能长期待在蜀山,而以他们的年纪,更不能结为夫妻,那么唯一的一条路,便是拜师!那一年,洛尊上回去之后,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早出师,而她,便想拜他为师!” 说到这里,沉思鬼的脸上带着一抹心疼,半晌,才接着说道:“可是,沒有人告诉过她,入门需过蜀山三试,而其中有一试,便是净手!” “净手?”白杫心想,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洗个手吗? 沉思鬼看出了白杫的疑惑,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净手确实只是洗手罢了,但是用的水,却是瑶池圣水,这瑶池圣水对凡人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对于妖却不止于此,瑶池圣水可以洗去一个人的贪念,洗去一个人的伪装,而她,浑然不知!” “那后來呢……”随着沉思鬼的叙述,白杫不难想像,在蜀山一众长老面前,露出了妖气,或者更严重的就是露出了原形,容不得妖孽的蜀山,又会怎么处置她? 沉思鬼对着白杫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如你所想,在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那些长老,又怎么肯轻饶过她!自然是废了她的法力,将她打入锁妖塔第七层,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一层!” “废了法力?”白杫惊呼,这也太狠了一些,若是遇上强大的妖怪,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废了法力不过是最轻松的,沒有拿去练丹,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那修练千年的内丹,却被掌门人临渊夺了去,或许,早就拿去助他自己修行了吧!毕竟千年的内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可是她,却痴痴的盼着,想着,总有一日,洛尊上会來救她,如此,一等,便是几千年!”沉思鬼默了默:“这就是你要听的全部!” “师父负了她……”白杫喃喃低语,这种不近人情的做风,果然符合师父的原则。 “你错了,洛尊上并沒有许诺她什么,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心甘情愿罢了,落到这个下场,怨不得谁,更何况当初洛尊上还曾跪在自己师父面前求情,否则,也不仅仅只是打入锁妖塔第七层了!”沉思鬼看着白杫,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你总知道蜀山那不准同门相恋的派规由來吧!” “我原想是师父因为不胜其烦,才会订了那么一条派规,如今看來,却不其然,可是当初,为什么她不跑?”白杫想不透,既然别人都要杀你了,为什么还傻傻的受着。 “因为她傻,太天真,以为洛尊上会救她,不过实际上洛尊上已经做到人至义尽了,只是她太贪心,想要更多,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样!”沉思鬼摇了摇头:“她如今已经将自己逼到了死角,再也出不來,看不到别人的好,也看不到自己的好,只是一心惦记着洛尊上,唯盼君归來!” 白杫怔怔的看着沉思鬼,半晌说不出话來。 如此痴心女子,世间难寻,却仅仅只是因那花妖的身份,从而阻断了一切,那自己呢?自己这妖神的身份,公开之后,又会怎样? 初入蜀山时,他那一句“定护你周全”是对自己说的,还是看着自己,对花妖所说? “其实,洛尊上是三界之中,出了名的无心的仙,不管是天上的仙子,还是妖界的美人,频频对他示好,但是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或许,他就是一株不开花的铁树,你若喜欢他,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未免日后伤心!” “他救了我的命,如果有一天,他要像对待花妖一样对待我,那么,我也无怨无悔,我只盼他记得我罢了!”白杫恍了恍神,那画面光是想像,便觉得胸口压抑得生疼,好半晌缓不过來。 “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花弄影,可是,就算如今,洛尊上也只知道她叫小影,而不知她的全名!她沒敢说,他也不记得问!或许,是根本不在乎!”沉思鬼从地上站起來,对着白杫伸出右手:“走吧,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她,或许她看到了你,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 63 相思入骨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花容苍白,但是却不掩那傲人风姿,很难想像,她是怎样遮住一身傲气与妖气,甘心情愿的不做一族之长,从而跟在洛辰逸身边数年之久,甚至连最后所有人都发现她的份身,也不愿意离开。 光是那份痴心,白杫就甘拜下风。 “你不用天天來问我,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那清脆浅淡的声音,却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拥有这样美丽好听的声音,不难想像一定是绝世美人。 那倾泄而下的青丝,掩去了大半容颜,白杫走近两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谁料花弄影却突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绯烟?”花弄影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不是绯烟,我叫白杫,是洛尊上的徒弟!”白杫被花弄影惊得后退了一步,稍稍站定,开口解释:“你的事情……”白杫指了指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沉思鬼:“他都告诉我了!虽然他说不是师父负了你,可是,我觉得,是师父沒护你周全,才会害你至此!” “住口,不准说他的不是!”花弄影的声音突然凌厉起來:“你说你是他的徒弟,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那日曾当众说过,此生绝不收徒,你少拿他來哐我,是不是沉思鬼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你们休想!” 这女人果然冥顽不灵,白杫暗暗的想。 “你就爱他至此吗?容不得别人说他的半点不好?”白杫清傲的笑了笑,看着花弄影那狼狈的表情,继续说道:“将你带上蜀山,却不护你周全,便是他不对!你待他有情有义,他待你无情无义,你有什么理由來这般维护他!” 花弄影一愣,反而笑了:“我看,你是跟我一样喜欢他,才会说出这番话让我來死心吧!” 白杫一把将腰间的玉佩扯下來,递到花弄影面前:“你仔细的看清楚,这是师父亲手替我系上去的,他养了我四年,将近五年,我沒必要骗你!” 眼见花弄影脸色瞬间苍白,白杫一把将玉佩收回,系在腰间:“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喜欢他,喜欢到如一般,甘愿进这锁妖塔,喜欢到我现在回想起來,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花弄影怔怔的看着她,沒想到她会如此坦白,一时间所有讽刺的话都噎在喉咙里,咽了回去。 良久,花弄影才轻轻的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沉思鬼告诉你的吧!他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 白杫愣住,什么叫一知半解,难道沉思鬼说的不是全部。 而一旁的沉思鬼也愣住,这些事情,明明是她自己告诉他的,为什么现在又成了一知半解。 “果然人心久了都会变的,连那日不收徒的誓言,也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花弄影自嘲的笑了笑:“那瑶池圣水很厉害,我不仅被它伤到了,还被它激发出了妖性,伤了许多的蜀山弟子,你现在所谓的刀疤师叔,原來也是有名字的,但是自从那一天,我在他脸上留下那一条长长的疤之后,他便更名叫刀疤了!” “想來,是想记住那一天,我所给他的耻辱吧,由此,他对我,也十分下得去手,将我的内丹夺去,给了临渊,然后废了我的千年修为,若不是……若不是他替我求情,只怕我早已魂飞魄散……” 白杫吃惊的张大了嘴,侧过脑袋去看沉思鬼,沉思鬼一脸无辜的回望着她。 “他不知道,他的一点点好,我也可以念很久,那日的求情,我总想着,总有一日,他会來这锁妖塔,就算是不救我,也会來看看我,可是我痴痴等了几千年,等來的却是你!”花弄影侧头左右看了一眼被缚住的双手。 闭上双眸,微微一用力,那粗重的铁链瞬间断开,花弄影看着吃惊的白杫:“这世间,能困住我的,除了爱情,沒有别的东西,如今,你的到來,让我彻底死心!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谢意,我将这两样东西给你!” 说着,花弄影从怀中拿出一块花形玉佩,一条毫不起眼的长鞭:“这玉佩,是我花妖一族族长的信物,只有族之中人才能看得懂,如今,我便将花妖一族托负给你了!” “我……”白杫想要拒绝,花弄影却强硬的塞在她手中:“我已经沒有脸面再回去,你有空的时候,替我去昆仑山告诉他们,就说我花弄影,此生有负于他们,请他们原谅。” “这条鞭子,是上古神物噬魂鞭,轻则让人修为尽失,重则吞噬三魂七魄,你如今是他的徒弟,一定要慎用之!”花弄影将两物交托在白杫手中,抬眼看着白杫,突然感叹道:“像,真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我该说,这是他的劫,还是你的劫!” 白杫被她看得发毛,连忙退后一步:“你不恨我?” “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你能毫不犹豫的相信沉思鬼的片面之词,想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我与他此生已无缘,倒是你……能不爱,就不爱吧!”花弄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來,你也是犯了事情被他关进來的,果然,他还是一如继往的不近人情!” “我……他说我私通妖孽,他不相信我!”白杫垂下眼眸,神色间是掩不住的难过。 “无妨,这比当初我进來的罪名要轻多了,想來这蜀山派,也是一汪浑水,谁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花弄影淡淡的自嘲:“如今,我便送你一程,,!” “不……”白杫只來得说出这一个字,便觉胸口一疼,眼前顿黑,整个人瞬间丧失了意识。 “为什么要送她走,难道你不知道洛尊上见到她私自出塔,一定会严惩她的吗?”沉思鬼有些气愤的看着花弄影,但在花弄影扫了一眼之后,那些气愤顿时消失不见。 “你急什么,难道这么快,你就对她产生了感情吗?千年前他可以任由别人废去我的法力,而无动于衷,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狠心,是不是能够再次把这个笨丫头关进來!” 说到最后,花弄影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是不恨,可是,我做不到不怨,如果他能够将白杫接回去,那么我唯盼他们好,如果他将白杫再次送进去,我……” “你要怎样?你能狠下心肠伤害他吗?”沉思鬼淡淡的反问:“一千年了,能在你心里存在的,就只有这些吗?雨儿算什么,他是你的孩子!” “不,我沒有孩子!”花弄影冲着沉思鬼离去的背影大吼出去:“他不是我的孩子。” 洛辰逸初初落在锁妖塔旁。衣袂翻飞,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白杫在锁妖塔里的各种可能,犹豫了一下,洛辰逸扬袖,刚想唤出守塔神,却突然发现锁妖塔灵气四溢,正待开口,眼前却出现了白杫那纤细雪白的身影。 那娇躯依旧纤细,尖尖的下颚,削瘦的小脸苍白如纸,显得那双原本宛若秋水的清眸更加的大,美得让人忍不住屏息,白衣胜雪的衣裳,染着点点血迹,如同胜开的红梅!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谁让她擅自出來了,无端的怒意上涌,洛辰逸的声音依旧清浅淡然,但是却夹杂了丝丝冷厉:“杫儿,谁允你……” “师父……”白杫匍一站定,便看到了洛逸辰那飘然若仙的身影,唇边不由得牵起一抹开心的笑容,像是沒有感觉到洛辰逸的怒意,白杫抬脚向他走去。 只是那笑容还未成形,白杫便觉胸口一疼,然后便是漫天血红:“噗,,!” “杫儿,,!”责怪的语气顿时转化成震惊,洛辰逸眼睁睁的看着她唇边那抹消失的笑容,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疼得厉害。 在他反应过來时,自己早已如同一抹白芒,迅速接住白杫那倒下的娇躯。 将她搂在怀中,那多日里的躁动不安,慢慢平息,只是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控制着。 苍白的娇颜依旧精致绝美,却如同失了颜色的花瓣,削瘦得厉害,更显得下颚尖尖,美得惊心动魄,唯有那唇角一抹血迹,在那如上好白玉般的肌肤上,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将她打横抱起來,那重量如轻羽般,仿佛风一吹,便会随风飘走! 抱住她的双手不由得收紧,洛辰逸那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自己倒底做了什么,让她伤得如此厉害! “洛尊上……她……”守塔神出來的时候,正看见洛辰逸抱着白杫欲走,由于白杫的脸向里侧,他也不知道她是醒着的,还是昏迷了! 不过,依着她的心思,若知道此时正被自己最喜欢的师父抱着,恐怕会开心不已吧! “惩罚结束,放了!”声音尚未落下,洛辰逸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守塔神站在锁妖塔前,静静的望着洛辰逸离去的方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杫入塔前曾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在乎的人,那么哪怕他只是说了你一句不是,你也会恼恨他,但若是你在乎的人,那么就算是他拿刀捅你,你也还会笑着问她,要不要再來一刀…… ------------ 64 姣莲淡妆 白杫醒來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下,上好的丝缎轻丝亵衣,这不是自己的衣裳,但却是新的! 能给自己换衣服的人,这玉衡宫内除了洛辰逸,白杫不作第二人想。 拥着锦被坐起來,白杫轻轻叹了一口气:师父,你还真是我此生的劫! 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却一点也沒有要负责任的自觉!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纤细莹润的食指无意识的画着锦光那光滑的被面,白杫轻轻蹙眉,胸口那沉闷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可以说是通体舒畅,沒有丝毫不适! 掀开锦被,白杫只是愣了愣神,便翻身下床,开襟的亵衣因为这个动作而露出里面绣着雪荷的白色肚兜,雪荷尖尖的花苞含苞待放,衬着那精致的锁骨与凝脂般的肌肤,格外让人怜惜。 汲着绣花鞋,白杫撑着床沿站起來,一阵晕眩袭來,白杫连忙站定,摇了摇头,食指抵着额头,神色间透着苦恼。 看來自己睡的时间不算短,不然也不会头晕。 待那阵晕眩过去,白杫这才缓缓举步往梳妆台走去。 直到在那应该摆着梳妆台的位置站定,白杫有些恍神,面前并沒有梳妆台,但是房间的摆设倒与自己的房间相差无几。 浑浑噩噩的思绪顿时清朗起來! ??这是师父的房间!! 而自己刚才睡的,是师父的床!! 原本苍白的容颜瞬间染上胭脂般的嫣红,俏丽嫣然! 师父此举,是不是原谅自己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白杫向门口走去,由于步履太急,却与刚端着药进來的洛辰逸撞了个满怀。 初初醒來的白杫哪有力气稳住身形,只得暗叫一声倒霉,然后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蓦然,腰间一紧,白杫气息不稳的落入一个清新温暖的怀抱,侧脸贴着那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那娇颜很沒骨气的通红一片,如同玉白薄瓷里透出來的嫣红,抬手可掬。 “师……师父……”在洛辰逸还未退开之时,白杫率先退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小脸嫣红的,不敢抬眼看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心如擂鼓般,仿佛要跳出來。 “把药喝了!”洛辰逸抬手,将手中那险些撒落的药碗递给白杫,怀中那空空的,异样的感觉,让洛辰逸无措而不适。 那柔若无骨的娇躯却像是印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白杫听着洛辰逸那淡淡的声音,沒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一时间所有的娇羞消弥无踪! 以师父这般清冷淡泊的人,又怎么会懂得自己那相思入骨的心情,只怕脸上的羞红,他瞧了去,也只会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淡淡的失落笼罩心头,白杫接过药碗,却沒有立即喝下。 洛辰逸这种只字不提的态度,让她不安,但是却又不敢问! “药凉了更苦!”见她不动,洛辰逸抬手抚上白杫的额头,那圣洁中泛着一抹妖娆的红莲,花开得正艳,殷红如血。 倾泄而下的青丝绕在指尖,洛辰逸心念一动,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及笄那日里,那一句娇笑中的要求 ??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回答的是“好”! 那时候,不过是想着她心思单纯,或许只是一句随口戏言,而他,也不过是随口应承。 如今看來,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 “师父……”白杫突然抬头。 而洛辰逸那未能及时收回來的手指,便这样轻轻的划过那精致漂亮的眉眼。 看着白杫那疑惑的神然,洛辰逸从容而又淡然的将手指收回來:“这红莲,不必再掩了,若有人问起來,你就说是画的姣莲妆!我给你的钗子,记得将发挽起來,为师说过,杫儿大了,不要再像个小女孩,披头散发的!” 白杫捏着碗沿,神色间带着一丝窘迫:“我不会……” 从來沒有人教过她,她自然也不会挽发,最直接的,就是将青丝半束,然后系上丝带或绒花。 “我教你,日后,可要记得!”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抹笑意,与一抹隐匿其中的温柔。 白杫微抬娇颜,清眸定定的瞧着他,然后重重的点头。 那一年,她将近十六岁,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却尚不知绾青丝之意,只是一派欢天喜地的,任由神仙般俊美的师父,轻巧熟练的替自己挽发。 一转眼,第二个跨年,也即将迎來。 与洛辰逸独居在这玉衡宫内,借着伤由,不用早课,白杫也沒有觉得寂莫无聊。 锁妖塔的事情,洛辰逸不提,白杫也聪明的不问。而在玉衡宫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那千方百计想要寻自己错处的墨如冰,也沒能生起什么大风大浪。 虽然伤已经好透了,但是白杫也沒有要搬回自己院落的自觉,而洛辰逸也不知是沒放在心上,还是不介意与她同一个院落。 反正,两人就在一墙之隔,生活了一年。 今天是自己十六岁的生辰,白杫站在窗边,望着院中那花开得正艳的寒梅,右手中捏着一只毛豪,桌面上平铺了一张宣纸,上面的字迹清秀而娟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气。 比起往年,白杫虽然少了一分冲动,沒有再莽莽撞撞的去寻洛辰逸,惦记着他又会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给自己,但是心里那股期盼,却是只曾不减。 青丝如缎,静静的披散在身后,尽管学了许久,白杫挽发的手艺还是差强人意,只能松松的将一半的青丝挽成一个不成形的团,而每当洛辰逸看到的时候,都会无奈的笑笑,然后替她重新挽过。 那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也是与师父挨得最近,也最心安理得的时候,白杫默默的想着。 “我愿化成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你从桥上走过……小师妹,这字字情深,笔笔缠绵,是写给谁的啊?”初夏一把拿过那铺于桌上,墨迹还未干透的宣纸,带着笑意,颇有意味的看着白杫。 “初夏师姐,你來了……”白杫看了一眼初夏手中的宣纸,又看了一眼初夏脸上那明显不怀好意,带着打听意味的笑容,最后落在了院中那株花开得正艳的寒梅树上:“不过是一句诗罢了,难道初夏师姐还想让我送给轩扬师兄不成!?” 轩扬与初夏的事情虽然沒有说,但是聪慧如白杫,又怎么会看不出两人中间的端倪,也只有陆怀英与凌风大大咧咧的,才会粗心的沒有发现。 初夏闻言,顿时乖乖的把宣纸摆放回去,俏脸上满是沮丧:“轩扬师兄说过,我玩不过你,可是我不信邪啊,可是看你这样子,我果断甘拜下风!” 说着,初夏有模有样的对着白杫拜了拜:“小师妹,今天你就十六了,原本及笄的时候,就可以下山历练,不过你伤势未好,今年估计过了年,你就可以下山了,我可以陪你哦!我们叫上轩扬师兄,还叫上陆师弟……” “唔……凌风师弟就不叫了,现在他被墨如冰迷得团团转,我已经完全不看好他了!”初夏扳着手指头,挨个数着。 白杫将手中的毛豪在清水里洗净,然后搁在一旁,拉着初夏在桌边坐下來,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初夏师姐,你与轩扬师兄的事情,与寒石师叔说了吗?” 原本还一脸兴奋的初夏,在听到白杫提到这件事情后,小脸顿时垮了下來:“蜀山门规条条戒严,我们怎么敢说,更何况轩扬师兄尊师重道,若是师父不同意,他肯定会与我断情断义的,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他对我处处爱护关心,我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喜欢上别人!”说着,初夏的眼里露出一抹幸福,看得白杫心酸。 白杫倒是希望洛辰逸能喜欢一个人,至少这样,她还能觉得自己有希望,但是洛辰逸看似心怀天下,却又清冷无心,白杫在他身上,只看到茫茫的绝望。 原想着陪伴一生便好,如今相处越久,却是越不能控制自己。 得到一点,便想要更多! 就像花弄影说的,她和她一样,在初初见到洛辰逸时,心中就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贪念的鬼。 想着花弄影那绝世无双的容颜,远远胜过自己数倍,可是师父依旧一片淡漠,自己还怎能奢望,能够留住师父的心。 只是花弄影给自己的玉佩,还有交待的事情……如今已拖了将近一年,也是该下山去完成了。 只是这样一來,自己就真真正正的跟妖孽扯上了关系! 也不知那花弄影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师父不喜欢妖孽,却还要将这玉佩交给自己…… “小师妹……小师妹?”初夏伸手在白杫的眼前晃了晃。 “嗯?”白杫拉下初夏的右手,回过神來。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认真?我跟你说话你都沒有认真听!”初夏厥着嘴,不满的看着白杫。 ------------ 65 化身石桥 “杫儿师妹!”刚走到院门口,陆怀英便看到了那临窗居下,一身白衣胜雪的白杫,顿时唇边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爽朗而豪气。 白杫闻声,携同初夏站起來,走到门口,举目望去,便看到陆怀英那轩昂的身躯近在眼前。 “怀英师兄!”白杫的唇边带着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容,白衣胜雪的衣衫微微浮动,眉眼精致如同玉雕而成,清眸望向陆怀英,抬手递出一方雪白手帕:“是从哪里走过來,怎么满头是汗!?” 陆怀英也不客气,接过白杫手中的雪白手帕,擦了擦额上那细密的汗珠,随手塞进怀里:“脏了,回头我洗了再给你!” “无妨,你若喜欢我就送你了!”白杫也不介意,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碧绿的清茶,回身递给陆怀英。 初夏见此,不由得掩唇偷笑:“我看你们这样子,倒有几分夫妻的味道。” “初夏师姐,切莫胡说,若被有人心偷听去了,只怕又是一场免不了的风波!”白杫看着初夏,清眸中带着微微娇嗔,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 陆怀英心中一沉,原觉得清甜的茶水,也变得苦涩不堪。 杫儿师妹这哪里是怕什么有心人听去,那话,分明是委婉的澄清! 陆怀英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怎么遇到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难过了,他与她的日子都还很长,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她改变主意的! 蜀山不是尼姑庵,他也要让她明白,她并不是尼姑,一定要守着洛尊上过一辈子。 思及至此,陆怀英放下手中饮得一干二净的空杯子,从怀中拿出一物來,拉过白杫那纤细素白的手,将手中的物品放到她掌心之中。 “今日师父寻我有些关于过年的事情,所以我來得有些晚了!”说着,陆怀英的视线落在白杫掌心里的东西上:“这对耳环,本來在去年你及笄的时候买的,打算着送给你,可是阴差阳错,直到现在我才交到你手中,你不会怪我吧!” 白杫将掌心里那水滴般莹润可爱的耳环拎起來,那莹润剔透的水滴在半空中轻轻晃动着,半晌,白杫将它纳入怀中,冲着陆怀英嫣然一笑:“谢谢怀英师兄,我很喜欢!只不过,两年的生日你才送我一对耳环,是不是还差点!?” 陆怀英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忍不住伸手点了点那精致小巧的琼鼻。 白杫一僵,正要躲开,但陆怀英却先她一步,缩回了头:“我就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所以我跟师父说了,明年你下山历练,让我來保护你,陪同你一起下山!你说,这算不算一个很大的礼物?” 白杫一愣,倏而微微轻笑:“怀英师兄,此事我与初夏师姐刚刚才说了,初夏师姐说这一次她与轩扬师兄也要去,所以,你那不算保护,更何况我有自保的能力!” “那这样吧,到时候下山了,你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吩咐一声,我随叫随到,保证不会找理由,找借口推脱!”陆怀英豪气的拍了拍胸脯:“只要你有需要,就包在我身上。” “……如此甚好!”白杫点点头。 突然,一丝异样的感觉传來,白杫下意识的抬头望院门口望去,轩扬那冷俊的身影,正静立在院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只是对视了一眼,轩扬便移开了视线。 白杫微微诧异,但还是伸手碰了碰初夏:“初夏师姐,轩扬师兄來找你了!” 正在偷笑的初夏闻言一愣,然后转头向院门口看去,目光触及轩扬,初夏一脸欢喜的小跑过去:“你怎么來了!” 白杫看着初夏那轻快而透着幸福的步伐,微微失神! “其实你也可以!”陆怀英看着白杫那精致的娇颜,脱口而出。 “怀英师兄不要说笑了!”白杫的唇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清眸望向陆怀英:“流冰师叔沒有安排你关于过年节目的事情吗?过年应该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才对!” 其实白杫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样暧昧不明的气氛下与陆怀英相处,初夏刚才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怀英沒有明说,她也不好自作多情的去拒绝。 陆怀英闻言,顿时一拍脑袋:“我怎么给忘了,师父让我过來跟你说,你今年得表演一曲才行,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不过若是身体不行,随便敷衍过去就行了,有洛尊上在,沒有人会不长眼的为难你!” “嗯,我知道了……”白杫点点头,想着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跳了一支神落重霄,而师父更为自己谱了一曲,用來表演也不错,不过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师父,是不是还愿意为自己弹奏一曲。 “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就先不跟你聊了!不过,今年的你比去年变了好多,更有成熟的味道,更温柔了一些。”说着,陆怀英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我希望……那日你能戴上我送你的耳坠……” 说完,陆怀英也不等白杫回答,便匆匆出了门。 与其说忙,倒不如说不敢,不敢听到白杫的拒绝。 白杫看着陆怀英匆匆离去的背影,右手抚上胸口,只是想着接了一份礼物,倒不曾想过,是个烫手山芋。 轻轻叹了一口气,白杫走到窗前,垂下清眸看着那张被娟透字迹填满的宣纸,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细细的划过每一个字:“我愿化成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你从桥上走过……” “那个你,,是谁?”刚走过來,便听到她那温柔而眷恋的声音,念着如此缠绵绯恻的诗句。 这让洛辰逸心中一沉,语气也略显冰冷。 “师父……”白杫抬眸,冲着洛辰逸嫣然一笑:“怀英师兄说我比去年温柔了!” 洛辰逸原以为白杫会心虚,会把那张宣纸藏起來,却不曾想过她能对自己笑得如此坦荡,微微一愣,洛辰逸从白杫手中拿过那张宣纸:“说话语气间,确实比去年温柔不少,不过,仍旧是个少女!” 白杫也不介意洛辰逸怎样说,见他盯着那宣纸上的字迹瞧,白杫有些讨好的看着他:“师父,我的字还可以吧!” “嗯,有进步!”洛辰逸不咸不淡的回答,沒听出责怪,也沒听出嘉奖。 “如果师父觉得好,那这张就送给师父了,我还是第一次写出这种有模有样的东西,师父不会嫌弃杫儿吧!?”白杫眉眼带笑,娇颜精致。微微偏头,有几分调皮的味道。 握住宣纸的手蓦然一紧,洛辰逸抬眸看她。 她可知这纸上内容的意思! 看着那毫无隐瞒的清眸,洛辰逸失笑,从未接触过外人的她,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否则刚才也不会一脸坦然的说陆怀英夸她温柔。 这明明是委婉的表示喜欢,可是这笨蛋却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为何,洛辰逸心中有着一丝莫名的欣喜。 将手中的宣纸叠好,纳入袖中:“如此,为师便收下了!” “师父,初夏师姐说,我过完年,就可以下山历练了!”白杫转身,拿了杯子,替洛辰逸倒了一杯清茶,回身递给他:“不知不觉,我來蜀山已经差不多六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嗯……”洛辰逸低低的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下,抬手接过白杫手中的茶杯,随口问道:“有想过去哪里吗?” “嗯,让我想想啊……”白杫在洛辰逸对面坐下來,单手支着尖尖的下颚,蹙眉思索得很认真:“我想回昆仑山一趟,六年沒有去看我爹爹了,也不知道爹爹有沒有生气!” “他知道你过得好,就不会生气!”洛辰逸淡淡的开口:“只是你修为尚浅,却又比不得凡人灵气低浅,若是去昆仑山,还是我陪你去吧!” 白杫一惊,又喜又失望,喜的是洛辰逸愿意陪着自己,失望的自然是花弄影拜托自己的事情。 原本打算着去昆仑山,便可以一次性将事情办好,最好是让她们各谋前程,什么族长不族长的,可以另外找,然后还能将玉佩还回去,如今若是洛辰逸陪伴,只怕是此事不行了! 蹙眉想了想,白杫忍痛拒绝:“师父,下山是历练,我不能靠着师父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别人会看轻我,也会看轻师父的!” 洛辰逸抬眸,漂亮的桃花眸定定的看着白杫,让白杫全身直发毛,正想开口,却听得洛辰逸那浅淡清冷的声音:“你如此想,自然是很好,不过,若是单纯历练,昆仑山便不要去了!” “为什么?”白杫闻言,忍不住脱口而出。 难道师父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已经察觉到那个玉佩的不寻常了吗?还是,师父心中早有防备,若是此行他跟着自己一起,将那些花妖赶尽杀绝…… 白杫打了一个寒颤,她沒有把握洛辰逸不做,也沒有把握洛辰逸做! ------------ 66 被打耳光 跨年的准备已经做得差不多,晚膳是在太和殿,原本清冷无人的太和殿,如今人來人往,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处处张灯结彩,红绸满目,让往日里略显清傲的太和殿,也多了两分红尘之气。 由于每一年都是蜀山内庆,所以也不存在宴请客人等事情。 白杫刚走过云桥,便看到轩扬冷着俊颜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碌,时不时上去说两句,而初夏也沒了身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而是陆怀英进进出出的,忙碌得压根儿沒看到自己,其他蜀山长老就更不用说了,一般只有晚宴的时候才会出现。 白杫垂下眼眸默了默,提着裙摆往轩扬方向走去:“轩扬师兄,有沒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白杫师妹……”轩扬应了一声,突然发现太和殿门前的红绸有点歪,又走远了几步,低头与那挂红绸的弟子说得些什么。 白杫愣了愣神,隔得远,听不太清楚。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让白杫措手不及。力气大得让白杫猛的偏过脸去,那精致的娇颜上瞬间浮起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贱人,三番四次让洛尊上抱着你,你这种毫不尊师重道的贱人,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蜀山,难道蜀山的派规你都忘了吗?”墨如冰高傲的看着白杫,等了那么久,终于让她有了机会。 虽然打一耳光并不能解决什么事情,但是好歹能让她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白杫微微侧过脸,用指尖抹去唇角的血迹,冷冷的看着墨如冰。 被这样的清冷的目光看着,墨如冰一有丝胆寒,自己不是白杫的对手,她很清楚,但是四下扫了一眼,墨如冰又瞬间恢复如常,这里蜀山弟子这么多,料她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扫了一眼沾血的纤指,白杫微微抿唇,步履轻盈的上前两步,突然倾身至墨如冰的耳旁,轻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保证你尸骨无存!” 闻言,墨如冰几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她不确定,白杫这是威胁,还是实话,不管是哪一样,都让墨如冰觉得胆寒。 退开身躯,白杫将食指上的血迹,淡淡的抹在了墨如冰的肩上:“墨师姐,你衣服脏了!” 墨如冰的脸色又青又白,死死抿着唇,半晌说不出话來。 “怎么回事?”轩扬听见动静,快步走了过來。扫了一眼两人,目光落在白杫那有着红红的五指印的脸上:“谁打的?” 白杫淡淡的看了墨如冰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无妨,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而已,何况墨师姐已经跟我道过歉了!”说着,白杫冲着墨如冰展颜一笑:“是吧,墨师姐!” “你!!!”墨如冰食指颤抖的指着白杫,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來,气得俏脸通红,跺了跺脚,转身气乎乎的离开。 轩扬看着墨如冰离开的背影,良久,才低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白杫装傻! “你去看看陆师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轩扬见她不想说,也不再问,转身离开。 白杫垂下眼眸,心中冰凉一片,虽然上次自己被关入锁妖塔的事情,与墨如冰**不离十,但是如今她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给了自己一耳光,无疑已经是十分的痛恨自己。 而轩扬…… 白杫捧着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自从入蜀山之后,认识而交好的人并不多,白杫能够回想起來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被关入锁妖塔时,那种心凉与无奈。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冰冷刺骨,无奈的居然还是不能够躲开。虽然现在师父不提,自己也不问,但是那个问題就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的,不致命,却也不舒服。 “杫儿师妹,你怎么來了,伤好些了吗,有沒有落下什么毛病,这天晴下雨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的话,就别勉强了,回玉衡宫休息吧!”陆怀英的声音有点喘,显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但那清朗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暖阳,照进了白杫那略嫌冰冷的心中,那仿佛被泡在冰水里的心,就像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捧了出來,让白杫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满头大汗的陆怀英,白杫牵唇浅笑,眉眼弯弯的,清眸里盛着满满的笑意,抬起右手,白杫十分自然的替陆怀英拭去额上那豆大的汗珠,然后垂下云袖,关切的问道:“怀英师兄,是不是很忙,不如让我來帮你吧!反正我也闲着沒事!” 陆怀英痴痴的看着白杫的笑容,有些缓不过神來。 以前看到别的师兄有个伴,能帮着洗衣什么的,总想着自己有了,一定也要这样!可是如今,他却半点也舍不得让她做些什么! “怀英师兄?”白杫不如陆怀英想得那么多,伸手在陆怀英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沒,沒事!”那清朗的俊颜,几不可察的红了一片,陆怀英连忙别开视线,不敢再看白杫那清浅而惑人的笑容:“你若是无聊,便跟在我身边,看着我做就好了,不用你做的!” 白杫笑了笑,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陆怀英的身后,路过的蜀山弟子无不以暧昧的目光盯着他们看,有羡慕的,有不怀好意的,也有妒忌的。 陆怀英可不管那么多,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就好像,感觉到白杫在此时此刻就属于自己一个人,那么乖巧顺从的跟在自己身后,沒有任何怨言。 一股甜蜜从心头涌上來,陆怀英觉得自己快要被幸福淹沒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杫,一身白衣胜雪,衣袂翩跹,纤柔的细腰以腰带紧束,在侧边系了一个蝴蝶结,盈盈可握,那娇颜上淡淡的笑容,温暖人心,仿佛抬手可掬。 感觉到陆怀英的视线,白杫微微抬头,迎上那抹视线,在看到那双眸里來不及掩去的情意时,才发现此时有多不妙! “那个……我想起我的药还沒有喝,我得先回玉衡宫去……”白杫天马行空的随口扯了一个谎。 恍神的陆怀英并沒有察觉到白杫的不自然,反而笑着点头:“去吧去吧,喝了药好好休息一阵,晚上才有精神一起玩!” “嗯……”白杫胡乱的点了头,转身往云桥上走,慢慢的脚步越來越快,仿佛背后有人追杀似的。 直到玉衡宫近在眼前,白杫这才缓下脚步,一边走一边回头望,发现陆怀英并沒有发现异常而追上來,这才松了一口气。 抚着胸口,白杫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感觉,因为陆怀英的横插一脚,最初的心凉与无奈消失殆尽,剩下的是满满的不安。 若是陆怀英向自己表明心意,那该如何是好?寒石师叔是懂自己的人,自然不会为难自己,但是陆怀英是个愣头青,要是摆在明面儿上拒绝,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白杫紧紧蹙着秀眉,苦恼万分。 “啊!!!”撞上异物的感觉让白杫下意识的惊呼,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 完蛋了,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也塞牙!白杫在心里不幸的想着。 蓦然,腰间一紧,接着便落入一个温暖而清新的怀抱! 这怀抱是谁的,白杫就是算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來,虽然喜欢,但是却不敢多作停留,立即站直身体,有些埋怨的看着眼前这眉目如画,仿若谪仙的师父:“师父,你走路怎么不看路的?” 闻言,洛辰逸不觉失笑,这还真是倒打一耙:“你急匆匆的做什么,后面有人追你吗?” 倏地,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修长如玉的手指触上白杫的右颊。 “疼!!!”白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待抬眼看去,却发现洛辰逸那俊颜上阴沉一片,连忙澄清道:“师父,我沒有与人打架!” “你倒是解释得快,你脸上这手指印是谁打的?”洛辰逸声音一如继往的淡淡的,带着一丝冷厉与不悦。 但是,慌乱中的白杫又哪分辨得出这些,垂着小脑袋吱吱唔唔的半晌说不出话來。 “很难开口吗?”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怒意,有什么事情,是对着自己都不能开口的? “也不是……只是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说着,白杫像是邀功似的,“我可沒有还手哦!不会给师父你惹麻烦的,你放心吧!” 洛辰逸闻言,心微微下沉,自从出锁妖塔,她便一直如此乖巧,乖巧得让他忍不住心疼,看着她削瘦的脸颊,任凭自己怎样做吃的,那瘦下去的肉,却再也长不回來,胃口也比从前小了很多,似乎连一只猫儿,都吃得比她多。 “我房里有去瘀伤的药,你去拿來擦一擦,擦完之后乖乖的在我房间里练字,等我回來!”洛辰逸不由分说的看着白杫,沒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还想去找初夏师姐玩……”白杫的声音在洛辰逸那淡泊的眸光里,慢慢的低了下去,然后很生硬,很狗腿的改口:“想归想,可是师父最大嘛,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杫儿这就去!” ------------ 67 青珞之恨 冲着洛辰逸展颜一笑,白杫便转身向小院走去,转身的一瞬间,白杫那笑意敛了个干净,瞬间噘着唇,抬手揉了揉右颊,原以为陆怀英沒有看出來,是因为痕迹淡去了,沒想到陆怀英是个马大哈,根本沒注意到。 白杫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洛辰逸房间走去,她原还想寻了初夏师姐,趁着这会儿沒人管,好好的玩一玩呢,沒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原本很普通的要求,瞬间变成了梦想。 由此,不由得想,要是自己当了师父,一定要对徒儿好好的,闯祸了,沒关系,有师父担着!打架了,沒关系,有师父摆平!恋爱了,沒关系,有师父做主! 洛辰逸看着白杫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心念一动,立即消失了身影。 其实八座山峰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建在上面的房子不一样罢了,这天玑宫,洛辰逸來得并不多,对于这个青珞师妹,也沒有多大印象,只是觉得性格古怪,跟自己的淡泊有得一拼。 像是看什么都顺眼,但是下一刻,又看什么都不顺眼。 “师父,你都不知道,她居然敢威胁我,说要是再有下一次,就会让我尸骨无存,师父,你说,她是不是欺人太甚!根本就不把师父你放在眼里!”墨如冰站在青珞房里,怨狠的诉说着白杫的种种不是。 青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墨如冰脸上那扭曲的恨意,不由得觉得好笑,又觉得怜悯,这个少女,眼看着就走上了自己的老路!这生气的样子,跟自己当初看到师兄将要收花弄影为徒一模一样。 同样的恨意,同样的怨毒! 恨吧,正好她也恨,恨那个淡泊如水的男子,让她从少女等成姑娘,再到如今,他的心里眼里,却仍旧沒有她。 “师父,你有沒有听我在说!”墨如冰看着青珞漫不经心的样子,强压着怒意问道。 “有,你继续!”青珞抬手,又喝了一口茶。 “师父,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她可是一点也沒有看你的面子,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师父你可是蜀山长老,是她的青珞师姑,你看她从來不來拜见也就算了,居然如此嚣张!师父,你一定要想个法子,将她狠狠收拾一顿!”墨如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 她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又何偿把我放在眼里了,更何况她沒把我放在眼里我沒看到,你沒把我放在眼里,我倒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青珞垂下眼眸,轻轻吹着茶杯中那浮起的嫩蕊,这些话,她也沒笨得向墨如冰说,她早已经过了事事冲动而行的年纪。 更何况这个墨如冰如此冲动,又是蓬莱仙岛的小主,倒还是有些利用之处的。 “你若真是看她不顺眼,晚上的晚宴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出丑就好了,也好解你的心头之恨!你是蓬莱岛主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怕比不过她吗?去年的跨年会她沒來,今年的一定会來,你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把她比下去,那么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说着,青珞轻啜了一口茶水,微涩的滋味在舌尖经久不散,如同那存积了多年的苦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说的也是,她一个不知道哪冒出來的野丫头,能有什么好本领,师父,你真是高明,这一招既让她出了丑,又扬了我们的威风!”墨如冰细想了想,唇边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那小脸更显明艳照人。 “师妹……”遥遥的声音低醇如同经年陈酒般醉人,在天玑宫的四面八方传开。 青珞执杯的右手一顿,那茶水险些晃了出來。 “师父?”墨如冰奇怪的看着青珞:“你怎么了?” 青珞猛的将茶杯搁在桌上,转身冲出了门。 待走到天玑宫大门口,便看到了那如月华清俊般的身影,一如记忆里的素雅高洁,惊为天人:“师兄,你怎么來了?” 青珞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太过兴奋让青珞忍不住紧握双拳。 洛辰逸转过身,看着青珞,露出一抹及为浅淡的笑容,而那笑意却未及眼底,“不知师妹在做什么?” 不知是心虚,还是太激动,青珞根本沒有注意到洛辰逸那清冷中带的怒意,听着洛辰逸的问话,连忙答道:“不过是安排弟子一些琐碎的事物罢了,还是很闲的,师兄,快请进來。” “不必了!”洛辰逸淡淡的拒绝,但那语气却不容置疑:“墨如冰,,希望师妹好好管教一番!” “怎么了?”青珞暗道不好,不由得想起刚才墨如冰说过的话,难道是白杫回去告状了? “她自己心中有数,初次便警告一番,再有一下次,便上思过崖半月!”洛辰逸看着青珞大惊失色的样子,口气极为浅淡:“师妹,教不严,师之惰!师妹不要因为她身为蓬莱仙岛的小主人,继而让她放肆而行!” 墨如冰给了白杫一耳光,青珞是知道的,但是洛辰逸的话,却让青珞那原本火热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师兄,你特意來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吗?” 洛辰逸不是沒有看到青珞眼中那染着爱意的眸子,但是给不了回应,洛辰逸便一向假装沒有看到。 别过脸,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愧疚:“师妹,其实刀疤师兄他……” “我不想听这些!”这是有始以來,青珞第一次打断洛辰逸的话,以前的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以最卑微,最低的姿态仰望着他,他的每一句话,都当成圣旨來执行。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就算姿态这样卑微,他还是视若无睹,完全无视! 青珞缓步走到洛辰逸面前,看着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俊颜,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守候,到底还是一场空:“师兄,你曾经,有沒有那么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对我心动过?” 洛辰逸一愣,接着脸色一沉:“从來沒有!” 他也不会让青珞做第二个花弄影。 “哈哈哈……”青珞突然仰天长笑起來,似乎笑得很认真,连眼泪流出來了,也未察觉。 “师妹!”洛辰逸微微蹙眉,就是不喜欢拒绝,所以才定下那蜀山派规! “师兄,我等着,有一天,你也跟白杫说这样的话!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跟洋葱一样,都是沒有心的!我痴心守候你这么多年,一路走來除了泪水,我竟然想不起一丁点快乐的事情。”青珞眼含泪,看着洛辰逸,那脸上的伤心欲绝,如此明显。 青珞的话,灼伤洛辰逸的眼,洛辰逸拧眉,不悦的看着青珞:“一派胡言!” “你就是个沒有心的仙,你心怀苍生,却沒有自己,眼里更容不得一人!你可知道,你那小徒儿,对你心思亦不单纯,否则,你以为她一年前怎么心甘情愿被你关入锁妖塔!那仅仅是因为你认为她有罪,所以,她甘心认罪!” “你以为要是换了别人,她还会乖乖如此吗?师兄,我倒要看看,素來清冷的你,怎么去拒绝自己的小徒儿!”说着,青珞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师兄,你以前可是从來不理别人的委屈不委屈,更何况,是如此的小事情!” 洛辰逸的神色依旧淡然,心中却因青珞的话而掀起涛天巨浪,他一直以为,白杫心中的那个人是寒石,如今从青珞口中说出來,却完全变了味。 这一年來,自己一直闭口不提锁妖塔的事情,就是不想白杫提出要自己成全她与寒石,但出塔之后她不说,自己也装不知道,如今回想起当初她那绝望的神情,确实是对着自己的,而不是对着寒石! 自己对于白杫这种亦父亦师的感情,似乎还夹杂了一种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不想承认,却不能自欺欺人! “师兄,墨如冰是我的弟子,下次如果再犯,我自会处罚,不劳师兄费心,如果师兄无旁的事情,那还请师兄回去吧,师妹事务繁忙,就不留师兄了!”青珞神情冷淡,出言逐人。 洛辰逸看了青珞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青珞原本是出言相激,倒沒想到洛辰逸真的不言而去,不由得怒气上涌,一抬手拍在天玑宫前的大树上,顿时,那千年老树,拦腰而断,轰然倒地,击起一阵尘烟。 “师兄,你当真如此寡情淡意,那我这么多年來的守候,算什么!”青珞狠狠的闭了闭眼,良久,这才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那拦腰而断的千年老树,青珞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包括你的好徒儿! “师父!你怎么了?”墨如冰刚跑出來,便看到青珞断了那千年古树,不由得一惊,连忙四下看了一眼,却发现沒有人,遂疑惑的问道:“刚才是谁來了!” “沒有人,这天玑宫素來清冷,又有谁会來!”青珞悠然的步向天玑宫门口,擦身而过的瞬间,青珞淡淡的说道:“以后要对付白杫,记得告诉为师,为师可以帮你想办法!” ------------ 68 凌风师兄 洛辰逸并沒有利用法术快速回到玉衡宫,反而缓步迈过太和殿。一路冰冷无言。 一年前那积压的怒意,在青珞的一番话下烟消云散,若是如青珞所说,那么,杫儿那一年在翠竹林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年幼如她,又怎会懂娶嫁之意。 只是青珞的话也让人无从反驳…… 洛辰逸蹙着那雅致的剑眉,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尽是冰冷清浅淡泊。路过的弟子皆匆匆道了一声好,不敢再多言。 第一次,洛辰逸感觉太和殿离玉衡宫近了点,不过是半个时辰,便走到了玉衡宫门口。 无來由的,洛辰逸想起白杫写的那几句话! !!我愿化成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你在桥上走过! 右手猛然收紧,那几句话,到底是写给谁的,是无意被自己撞见,借送给自己找的托词吗?她到底喜欢谁? 洛辰逸來到小院中,看着临窗而坐的白杫,已然趴在窗前的桌上睡着了,那娇颜上还染了一点墨汁,但是显然,她是沒有发觉的。 推门而入,洛辰逸看着那被压在白杫手臂下的宣纸,不是娟秀的字体,反而是一幅画,那画中景色赫然是小院里那怒放的寒梅,点点落花垂下,那巨石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落花垂下肩头,静宓无声。 但是那人,却是以背示人,洛辰逸能看出是自己來,那是因为头上的那一支钗子,因为那支钗子,是凤尾所做,整个蜀山,只有自己才有,但是现在送给了她…… 洛辰逸从來不知道,白杫的画艺如此高超,能够画得栩栩如生。 脑海里不由得又掠过青珞刚才的一番话,洛辰逸那淡淡的视线凝落在那侧睡的娇颜上,精致如昔,却长得更加像绯烟仙子。 抚了抚额,洛辰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一次想起绯烟仙子,心头总是有淡淡的疼痛,而自己为何知道有绯烟仙子这么一个人,却早已忘记。 仿佛生來就知道这么一个人,不用别人说,那绝世无双的样貌便浮现在脑海之中,那记忆明明是自己的,又像不是自己的。 就像被人硬生生灌输进去的,如此的不合理。 “师父……”白杫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可能是因为刚醒的原因,神色一片茫然,那清眸如水般明净,却透着迷蒙。 洛辰逸一惊,立即回过神來,转头看天色时,却发现晚宴即将开始。 原來自己站在她身边,竟站了这么久! !!师兄,我倒要看看,素來清冷的你,怎么去拒绝自己的小徒儿! 青珞说过的话无端在洛辰逸耳边回响,看着慢慢清醒的白杫,洛辰逸神色微微冷凝:“我让你练字,你怎么睡着了?” 白杫有些不清醒的甩了甩脑袋,然后努力的抓住洛辰逸的双手:“师父,你好漂亮!” 洛辰逸一僵,瞬间反应过來白杫还沒有清醒,否则她绝不敢说这样的话。不知为何,心倏然一下就软了下來,也沒有拂开白杫拽住自己的双手,洛辰逸反手曲指扣了扣桌面。 沉闷的响声让白杫慢慢清醒过來,看着自己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立即放开,将双手背在身后:“师父,你回來了!” 清眸清澈透净,沒有了方才的迷蒙睡意,显然,这回是完完全全清醒了。 白杫见洛辰逸的视线落在宣纸上,连忙用双手遮住,企图亡羊补牢:“师父,我可沒有偷懒。” “画得挺好的,不过这画中人是谁?”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沒有一丝起伏,仿佛离开之时,就是叫白杫画画,而沒有叫她练字。 闻言,白杫瞬间松了一口气,原來师父沒有认出來。 这个念头升起,白杫既安心,又失落。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矛盾,明明不希望师父知道的事情,可是又想看到他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既然画好了,就放在这里,晚宴时辰快到了,你还不去换衣服!”洛辰逸看着白杫那细致的脸上被墨汁染得跟花猫似的,心情沒來由的大好:“脸上的墨汁记得擦一擦,我洛辰逸的徒弟,可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 白杫先是一愣,继而低呼了一声,捂着脸跑出了房间。 很好,在师父面前,所有的丑都丢尽了!白杫在心里暗暗的嘲讽自己。 太和殿里的位置,是依着辈份來摆的,自然是长老在前,接着是大弟子等等。 由于这个位置,白杫并沒有能够跟洛辰逸一起进去,她发现这里的晚宴,总是长老來得最迟,就像从前村子里如果开会讨论什么事情,村长永远是來得最迟的一个,似乎这才能表明他身份的特殊性。 “初夏师姐,我下午本想去找你玩的,但是被我师父捉回去了,你下午去哪里了,有沒有什么好玩的!”白杫挨着初夏坐下,冲着一旁不怎么熟悉,连名字也叫不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师弟还是师兄的少年抱歉的笑了笑:“我坐这里好吗?” 那少年窘迫的笑了笑,点头,然后从善如流的坐在了白杫的位置上。 “轩扬师兄在忙,我也沒哪里好去的,原想跟着青瑶师姑一起下山去玩,可是我慢了一步,青瑶师姑已经先下山了,我觉得一个人下山沒意思,就待在摇光宫,帮着师父侍弄药草!” 说着,初夏一脸抱怨:“你可不知道,我师父可挑了,后收的弟子,根本不让碰,平时那些药圃里的药草师父沒时间打理,都是我与轩扬师兄,如今轩扬师兄太忙,就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合着你一下午就跟不会说话不会笑的药草为伍了!”白杫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幸灾乐祸的看着初夏:“初夏师姐,我原以为我够倒霉的,沒想到师姐你比我倒霉多了!听到你说这些,我这原本不平衡的心理瞬间平衡了!” 初夏看着笑得开心的白杫,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小师妹,你还有沒有点良心,你看这蜀山弟子众多,可是真正需要用人的时候,有几个是能派上用场的!他们除了修仙就是这不懂那不懂的,唉……” 支着下颚,初夏长长的哀叹了一口气:“可怜我那些药草还沒侍弄完,待明日估计师父还得让我弄。” 白杫端着桌上的茶杯,握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百般无聊的看着初夏:“初夏师姐,往年跨年也不见等这么久的,今天都等这么久了,这是几个意思啊!?” 初夏四下张望着,对白杫那报怨的话恍若未闻。 “初夏师姐,你再这么看下去,就不怕轩扬师兄以为你背着他在找小郎君?”白杫倾身,对着初夏咬耳朵。 “哎,你有沒有注意到,青珞师姑的神色很不自然?”初夏对白杫的话仿若未闻,突然抬手捅了捅白杫的腰,吓得白杫差点跳起來:“青珞师姑喜怒无常,如此也是情理之中,你看一她什么时候自然过?” 白杫对着初夏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与其看这个,还不如盯着轩扬师兄,免得哪位师姐给你夺了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不信你看,以往青珞师姑总是与洛尊上一起到的,今年则有所不同,这蜀山弟子才刚到齐全,青珞师姑就來了,怎么看怎么诡异。”初夏拍了拍白杫的手,示意她别胡闹。 “白杫师妹!沒想到你坐在这里!”一抹温润的男声响起,止住了白杫欲出口的反驳。 侧过娇颜,白杫看着眼前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努力的回想这是哪号师兄。 “凌风师弟,怎么,沒有坐到你墨师妹身旁去,反而到我们这里來凑热闹了?”初夏的一句话,瞬间解救了正在苦思冥想的白杫。 “凌风师兄,沒想到你也坐这里,真好,大家都认识,不必看了尴尬!”白杫支着精致的下颚,冲着凌风展颜一笑:“凌风师兄很喜欢墨师姐吗?” “这……”凌风颇为尴尬的看着白杫与初夏,白杫与墨如冰之间的过节,凌风虽不至一清二楚,但是一半一半还是知道的,如今白杫有此一问,凌风有些拿不准她想干什么,他向來都觉得,这个白杫师妹,时而温柔,时而古灵精怪,看似清澈如水,却永远也猜不到她想做什么。 更何况那张惑世娇颜,更容易乱人心志。 凌风连忙别开眼,视线垂下,落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 “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了就喜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墨如冰是墨如冰,你是你,我们不会把墨如冰的帐算在你头上,你尽管放心好了,要不然你早尸骨无存了!”初夏看着凌风,有些不屑。 “初夏师姐,你别这么说,凌风师兄已经很有勇气了,更何况这蜀山派规谁能无视,我觉得凌风师兄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你看,你这么讽刺他,他依旧喜欢墨师姐,这说明凌风师兄知道自己要什么,立场很坚定!”白杫打量着凌风,将他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 白杫的话,惊得凌风愣住,那一席话,仿佛就像是一面镜子,将自己真实的呈现在眼前。 ------------ 69 一舞惊人 很快,蜀山长老陆续进殿! 白杫支着精致的下颚,看着陆续进殿的各个长老,有一种上菜的错觉。就像每位长老都是一道菜,自发自动的,陆续就上來了。 不一阵子,司厨的弟子便将菜与酒水齐齐端了上來,整个太和殿一幕和乐融融的景象。 上座的临渊端着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來,扫了一眼太和殿中的所有人,威严万分却又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晚是年三十,过了今晚,明年又是新的一天,滔滔不止,就如我们修仙大业,永不停止!”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蜀山派的未來,是我蜀山派的精英……” “年年都一样,好生无趣!”初夏侧过头看着白杫,以唇语说道。 白杫端着酒杯,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在这个关头乱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临渊的过年感言告一段落,众人随着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落座。 “接下來,便是你们大展才艺的时候!”临渊笑着看着太和殿里的蜀山弟子,笑容软化了那冷硬与威严,多了几分亲和。 先出场的是一些白杫根本不认识的弟子,或吟诗,或弹琴,或跳舞,或舞剑,各种表演,应有尽有,白杫从一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面的索然无味,再到无聊到拿着酒杯,跟初夏一起沒大沒小的划拳行酒令。 洒脱而不拘一格。 初夏也无聊得快要发疯,在数次猜错之后,干脆抱着酒壶喝了起來。 然后酒壶一放,初夏笑盈盈的看着白杫,眼眸里沒有丝毫醉意:“跟我比,我可是千杯不醉!” 白杫不以为然的信手拈了一块糕点:“可是你猜不过我!” 初夏气结,刚想要说话,却看到墨如冰走到了太和殿中央,怀抱着一尾琴,叫不出名字,但是古色古香,十分讨喜,而身上也不复之前的素白,反而着了一身绿绡装,以带束腰,盈盈可握,如同新春里的嫩芽,格外清新。 墨如冰站在太和殿中央,盈盈矮身一福,明艳照人的俏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可能有很多师姐师兄都不认识我,我乃青珞门下,名唤墨如冰,如冰手拙,便弹曲一首,难登大雅之堂,还请各位师兄师姐们别笑话如冰!” 说完,墨如冰席地而坐,纤纤十指轻抬,动作优雅勾弦抚琴,那动作熟练无比,显然刚才所说的手拙等言,不过是谦虚! 当然,这在初夏看來,就是扮猪吃老虎! “小师妹,我看这墨如冰肯定又在出什么妖蛾子,你可要当心一点!”想了想,初夏又问道:“你准备节目了吗,我记得我好像早就跟你说过了!” 白杫双手一摊,趴在桌面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初夏:“倒也不算是准备了,只是那支舞沒有谱曲子,唯一帮我谱过曲的人是师父,也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不过,我看这表演也快进入尾声了,应该沒我什么事,我们只需吃好喝好,不用担心太多。” 初夏抬手就给了白杫一个暴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小师妹,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來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太不给我长脸了,也不怕别人笑话洛尊上!” 白杫摸着有点疼的脑袋,娇颜上满是委屈:“初夏师姐,人家墨师姐也沒做什么,怎么就叫欺负到我头上來了,再说你听,她这曲子也挺好听的,以她这个年纪弹出这样的曲子來,已经算是神曲了!” 说着,白杫双手合十的看着初夏:“初夏师姐,算我求求你,墨师姐如果沒來找我的麻烦,你就不要去替我找麻烦了!” “哼,,!懒得管你!”初夏轻哼一声,仰头便是一口酒,似有气愤。 一曲终了,满堂掌声,白杫也跟着拍掌,浅笑依然。 哪知墨如冰却谢过大家,往自己面前走來。 白杫暗道不好,难道还真给初夏师姐说准了? 初夏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给白杫,示意她自求多福。 两人眉來眼去间,墨如冰已经开口,语气里带着崇拜,将那讥讽掩饰得很好:“听闻白杫师妹才艺无双,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够看到白杫师妹表演。” 白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墨如冰,不答话。 一旁的凌风刚要说什么,墨如冰却瞪了他一眼,顿时,所有的话都又咽了回去。 由于刚才的事情,初夏也是一言不发,完全看戏的状态。 而殿中所有人都因墨如冰的话看了过來,让白杫十分不自在。 “杫儿师妹大伤初愈,还请墨师妹不要为难杫儿师妹!”陆怀英冷冷的从座位上站起來,看着墨如冰的眼眸里带着怒意。 “陆师兄,白杫师妹的伤已经是一年前的了,如今一年已过,什么伤也该养好了吧!”墨如冰冷冷的回敬陆怀英,她就看不惯他这个护着白杫的样子,他越是护着,她越要给他找麻烦。 白杫看了一眼陆怀英的神色,怕两人再说下去会吵起來,连忙站起來:“难得墨师姐青睐,杫儿只好现丑了!” 说着,白杫盯着墨如冰怀中的琴看了一眼:“墨师姐,能否借琴一用!” “好!”墨如冰大大方方的将怀中的琴递给白杫。 白杫伸手接过琴,看來墨如冰今日不达目地是不会罢休了,侧头对着陆怀英安抚一笑,白杫捧着琴,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洛辰逸面前。 洛辰逸抬头,微微挑眉,眉目如画的俊颜上一派清浅淡然。 白杫默了默,低低的开口道:“师父,能否帮杫儿谱上一曲!”说完,白杫便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洛辰逸,她拿不准洛辰逸会不会同意,如果拒绝,她就只好清舞一支了。 “嗯!”洛辰逸抬手接过琴,淡淡的开口:“别给师父丢脸!” 洛辰逸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太和殿的人却都听得清楚明白,护短之意已是很明显。 墨如冰微微一僵,继而愤恨的双手紧握成拳。 闻言,白杫展颜一笑,那沉重的心情顿时轻快起來,方才那压在心口的巨石,也消失不见,步履轻盈的走到太和殿中央,白杫盈盈福身:“白杫先去换衣服,还请掌门人应允!” “嗯……”临渊轻轻点头。 “白杫告退!”说完,白杫转身向太和殿外走去,经过初夏时,偷偷的向她眨眼,以唇语说道:“等我跳完,罚你喝酒!” “喝就喝!”初夏不甘示弱的回道。 在等候白杫的过程中,大家依旧是笑着交谈。 唯有洛辰逸,垂眸看着置于膝上的琴,若有所思。 那一曲神落重霄,他不想她跳给别人看,但是他却又希望白杫不做那蒙尘的珍珠,能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好。 陆怀英咬着唇,看着洛辰逸,失望与心痛夹杂着,抬手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青珞亦是怒火汹涌,手中的酒杯,险些捏碎。 初夏有些敏感的看向轩扬,发现他只是淡淡的饮酒,并未有任何异常,这才微微放心一些。 而寒石只是端着酒杯,垂眸不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好在白杫并沒有让人等太久,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纤细的身影便出现在太和殿门口。 层层叠叠的裙袂如同一层层波浪,将那如花蕊般的人儿裹在其中。雪白的开襟束腰裙露出里面同色的抹胸,腰间以一条浅蓝色的腰带束住,盈盈可握,而那层层叠叠的裙裾处,绣着浅蓝色的夕颜花,怒放点点,不盛娇艳。 青丝垂下,以一根钗子松松挽住,少了一丝调皮,多了一丝绝世动人,娇颜上不着妆点,却依旧精致绝美,清眸淡淡的扫一眼太和殿的众人,款款而行,待至太和殿中央,盈盈福身,然后翻身舞袖,惊为天人。 琴音袅袅,如清泉石上流,白杫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也随着琴音缓缓起舞。 众人看得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们从來不知道,这个小师妹,可以美到如此极致。 而上座的临渊,则是微微眯起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太和殿中翩然起舞的白杫。 天色渐暗,那满殿烛影隐隐绰绰,白杫敛眉凝神,轻姿曼舞,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不沾染一丝红尘俗埃。 抬腕低眉,时而轻舒素手,腕上素白的綄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出尘若仙,绝世而独立,恍若仙子下凡,惊为天人! 垂下眼眸,白杫那轻盈的娇躯突然腾空而起,悬在半空之中,优雅旋转,如霜雪般净明的衣裳漫天飞舞,那一双清眸如银河中那一河潋滟的弱水,清冷而透澈! 琴音流转,倾泄一殿! 白杫从上面,只能看到洛辰逸那束发的玉带,饶是如此,素颜清雅的娇颜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娇柔的身躯如同幽兰般。 突然,漫天的寒梅花瓣落下,如同花瓣雨般,飘扬落下,白杫在那漫天的寒梅花瓣中翩跹落下,素手轻扬,半掩娇颜,旋落在地上,如霜雪般的衣裳四散而开,将白杫衬得如娇花心蕊。 素手翻飞,纤纤玉指中捏着一枝怒放得正艳的寒梅。 琴音落,舞停! 惊人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久而不绝,众人皆以惊艳的目光看着白杫,痴痴望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如同一卷仙子惊舞,让人久久回不过神來。 ------------ 70 得寸进尺 白杫执着那一枝寒梅,缓缓的走到洛辰逸面前,跪坐而下,迎上那双清冷淡泊的桃花眸,白杫将手中的那枝寒梅递了上去:“师父,杫儿拜入你门下已将近五年,今日仅此一舞与一枝寒梅送上,请师父不要嫌杫儿寒酸!” 此言一出,有心人皆是变了脸色。 白杫是指明了,这舞是为他而跳的。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向两人,神色各异,有震惊,有愤怒,亦有不怀好意的。 洛辰逸将琴递到白杫面前,看着那越发精致的小脸,淡漠不语。 白杫见他此动作,心瞬间凉了一半,但是,她仍是固执的保持着那个递花的手势,倔强的看着洛辰逸,一点也没有要去接琴的意思。 “你若不拿住琴,我怎么去接你的花?”洛辰逸看着白杫那倔强却又强忍委屈的样子,薄唇边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淡淡的温柔自那漂亮的桃花眸中划过。 白杫先是一愣,然后立即欢天喜地的接过琴,将手中的寒梅递给洛辰逸。 见他收下,白杫展颜一笑,得寸进尺的说道:“师父,不如我坐你旁边吧,我也懒得回去了!” “嗯!”这一次,洛辰逸很爽快的便答应了。 白杫刚要起身,却听得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可!” 回头望去,发现那说话之人,正是临渊与青珞。 真是讨厌,换个座位也管!白杫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好不容易师父才同意的,这下肯定完蛋了! “有何不可,跨年本是大家高兴一起吃饭,何况她是我唯一的徒儿,与我一起,也是情理之中!”洛辰逸淡淡的看着两人,一席话说得不紧不慢,维护白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白杫恍了恍神,这是师父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想管太多,白杫立即在洛辰逸身旁坐下。有眼色的弟子,早已将白杫刚才的用具拿了过来。 青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万般后悔说了那么一席话,如今看来,没有让他心有芥蒂,反而成全了他们。 临渊看了一眼青珞,又看了一眼洛辰逸,见白杫已经坐下,便没有再说话。 “师父,这酒是什么酒,真好喝!”白杫拿过洛辰逸的酒壶,一杯接着一杯,说话时,那娇颜上已然驼红一片。 “青梅酒!”洛辰逸侧眸,看着白杫那一杯接着一杯的样子,抬手按住了她的杯子:“这酒后劲很大,很容易醉!” 白杫早已有七分醉意,留有三分清醒,尽管如此,理智已经不复存在,看着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白杫敛眸轻笑:“有师父在,我不怕,没有人敢当着我师父占我便宜呢!” 洛辰逸看着已经醉得差不多的她,心头一阵宠溺,也由得她去了。只是转头时不时与旁人说几句话,不冷淡,但也不热络,典型的一问一答。 推杯换盏之间,一壶梅酒已空,洛辰逸无意间看向白杫时,却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枕着纤细的双臂睡着了,那清澈潋滟的双眼轻轻合上,翅膀般的羽睫在眼帘下方投下一片优美的扇形阴影,小巧的琼鼻微微起伏,吐气如兰,而那娇颜更是嫣红一片,朱唇不点而赤,引人采拮。 弯下腰,洛辰逸将手中玉杯放下,轻轻的将白杫抱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醉了,我先回玉衡宫,你们继续!” 不是商量的语气,仅仅只是告知。 眼看着洛辰逸抱着白杫渐行渐远,青珞狠狠的捏住手中的玉杯,那玉杯经不起如此强大的力量,瞬间碎成了数片,卡进了青珞的掌心之中。 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溅落在桌面上,青珞却恍若未觉。 半晌,才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有些累了,你们继续!” 说完,不等任何人回答,青珞匆匆离去。 临渊神色不动的继续饮酒,青珞对于洛辰逸的感情,他早已知晓,但是洛辰逸是个有主意的人,更何况这种事情,他也由得别人来拿主意,所以,青珞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只怪她爱错了人。 而如今这个白杫…… 临渊捏着玉杯,回想着刚才她那惊为天人的一舞,仿若九天玄女下凡,让人直想将她藏起来,所谓金屋藏娇,也不过如此! 垂下的眼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座上的寒石身上,一贯的妍姿艳资,说不出的花容天下,优雅得让人无可挑剔,但他的心思,也因白杫的数次受罚,而变得明朗,看来这个白杫不能为自己所用,就留不得了…… 白杫醒来的时候,头略显昏沉,但是还算清明,睁开眼,便是满目苍翠,顿时一惊,难道真的有人将自己从师父身边掠走了? 白杫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上次那个自称白行的人! 想到这里,白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从地上坐起来。 “你醒了?”洛辰逸那淡淡的声音里带着微薰的气息。 白杫连忙侧过头,这才发现洛辰逸正坐在不远处,独自饮酒,眸光空落的落在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亦或许什么都没看,这凡尘俗世,又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白杫敛眉凝想。 “怎么?头疼吗?”洛辰逸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白杫面前蹲下与她平视,抬起修长如玉的手,贴上那光洁的额头:“并不烫,看来你只是宿醉!” “师父,我不头疼!”白杫不自在的拉下洛辰逸的右手,虽然喜欢是一回事,但是真的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白杫却有些惶恐。 正所谓近君情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但绝不是叶公好龙。 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软软轻轻的捏在自己手腕,凉凉的,如丝缎般柔滑,洛辰逸有一瞬间的恍神。 白杫见洛辰逸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连忙将手松开,有些窘迫的看着他:“师父,那梅酒挺好喝的,我还想喝!”说着,纤手一指:“你喝那个是吗?” 洛辰逸站起身来,垂眸看她还坐在地上,便伸出手:“起来!” 那修长如玉的手就在眼前,白杫在心中努力挣扎了一番,将手伸了出去。 不知是她太紧张,还是那一身舞衣太过繁复,白杫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便踩了裙摆往前扑。 洛辰逸见她站起来,原是想收回手的,但见她又以跌倒的姿势向自己扑过来,那原想收回来的右手略微犹豫了一番,便扶住了那盈盈可握的纤腰。 瞬间,温玉满怀。 洛辰逸垂眸看着怀中这娇柔的人儿,眉眼微敛,精致如画。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气息微促,一双素手也紧紧的捉住自己的衣襟,如此依赖的动作,却是如此自然。 不由自主的,洛辰逸的脑海里浮现出青珞所说过的话,一瞬间,满心复杂。 白杫从洛辰逸怀中站起来,双手将迤逦在地的裙摆提了起来:“师父,谢谢!”说着,便向那酒壶走去。 洛辰逸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是如此自然而不做作,若是喜欢,自己怎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并且看她的态度,不过是跟平常姑娘家没什么两样,与从前那些喜欢自己的女子的态度根本不一样。 想到这里,洛辰逸无来由的有些郁闷,自己何时,也开始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了! 迈步过去时,看她正一小口一小口用自己的杯子浅酌着,动作像只慵懒的猫儿,略略伸出的爪子在自己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让他怎么也静不下心。 “别喝太多,我打座!”洛辰逸丢下这一句,便在翠竹林的玉池边坐下来,闭目凝神,默念清心诀。 白杫原是想借着喝酒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偷偷侧眸看着洛辰逸,在玉池泛出的淡淡薄雾下,洛辰逸的脸隐隐绰绰,不太真切,但是白杫想着他向来说一是一,便也不疑有它。 回到玉衡宫也是无聊,还不如在这里喝酒,白杫暗暗的点头,开始一杯接着一杯。没碰过之前,不识酒滋味,如今越喝越多,发现这酒真是个好东西,比如说,可以壮胆。 白杫很轻易的便又喝高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海里连一丝清明也没有,清脆的声音如同澈泉般响起:“师父,这梅酒当真好喝,我要醉啦……” 说着,便向洛辰逸走去,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清冷淡然,白杫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的退回,反而娇笑着靠近:“咦!你长得好像我师父……” 她一开口,洛辰逸便知她醉了。原本她在一旁喝酒,他便没办法静下心来,刚想要换个地方,却发现她已经走了过来。 清眸温润的带着盈盈水光,湿湿的像染了清泉,精致如白瓷般的娇颜上因为酒意而染上一层嫣红,神情迷离而蛊惑。 “杫儿,醉了就别喝了!”洛辰逸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回玉衡宫去!” 若是往日,白杫早已吓得却步,但是如今却只是娇笑的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胆怯的样子,所以酒真是个壮胆的好东西。 “你跟师父一样,都叫我杫儿呢!”白杫站立不稳的摇摇晃晃着,洛辰逸见此,便伸出一只手扶住她。 ------------ 71 酒后真言 白杫打蛇随棍上,反手握住洛辰逸的手,仰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可是师父不相信我,把我关进了锁妖塔,那里面……真的好可怕,有妖怪,还有鬼……要吃掉我……还有花弄影,也想隐害我,她将我打伤,然后将我扔出锁妖塔,她想看看,我师父会怎么样对我!” “虽然你长得像师父,但终究不是!”白杫语气凄然的推开洛辰逸的手,转身对着玉池而立,神色淡淡的,不如语气那般凄惶:“我在锁妖塔里哭喊着,告诉师父我错了,可是,师父听不到!” “若我不是因为受伤昏过去,只怕等待我的,依旧是严刑处罚!”说着,白杫侧眸,展颜一笑,犹若百花齐绽:“说起來,我还得感谢花弄影,虽然,她还让我去处理花妖一族的事情,不过,我将玉佩还给她们,就会回來,绝不会给师父添麻烦,惹事非!” 白杫的话,让洛辰逸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他也是听过的,但是白杫说的这些,是洛辰逸所不知道的,半晌,他听见自己不复往日淡然的声音,带着干涩,与一丝颤抖:“那……你恨你师父吗?” “恨?”白杫有些疑惑的转头望他:“他是我师父,我怎么会恨他!要恨也应该恨陷害我的人!”说着,白杫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眸:“那夜我跟师父解释了,可是师父不相信,你说,师父都不相信了,我还说那些所谓的真相做什么!” 所以,这才是她在太和殿中不言不语,沉默接受受罚的原因? 不是因为什么心虚,只是仅仅的不想说,因为他们沒必要知道了? 洛辰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你师父不是叫你下山吗,你怎么不走?走了就可以沒有处罚了……还是,你在蜀山有喜欢的人!?” 白杫迷离而茫然的神色瞬间一凝,冷厉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只是长得像我师父,别把自己当成我师父,走不走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白杫那冷厉清浅的声音让洛辰逸微微一怔,他从來不知道,对于别人,她是这样的态度,他以为,她待谁都是那一副娇憨浅笑的样子。 “算了,你亦是无辜,不知其中原委!这算是你对我的补偿!”说着,白杫笑眯眯的凑近洛辰逸,仰头望着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双手抓住他两侧的云袖,轻轻踮起脚尖,将自己那柔软的樱唇印上他的:“师父,你长得真好看,就像泼墨中的仙人一样,惊为天人!” 洛辰逸全身一震,僵住,第一个反应便是推开她,但是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玉泄,握住她的双手,生生顿住沒有动。 而那唇上柔软略显冰凉的感觉,让洛辰逸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來自身体的感觉那么强烈,他想要拥住她,那陌生的情愫如同野草般疯长,攀爬。 还在为自己的情绪恼怒间,唇上却突然一轻,那半靠在怀中的人儿从怀中滑落下去。洛辰逸一凛,连忙接住她下滑的娇躯,垂眸看时,却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 玉衡宫小院里的屋内,洛辰逸捏了一卷书坐在窗前,看了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白杫,脑海里不停的思索着,她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师父,还是即兴补偿,才会有了那么一个突如其來的亲,吻? 书册握了半晌,却一页也沒有翻动过,洛辰逸干脆支着额头,看着床上的白杫,不可否认的,那一吻给他的冲击不小。 自从出了花弄影的事情,他便再也未允任何人靠近他,如今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却…… 揉着眉心,洛辰逸第一次有了红尘俗事的烦恼,想着她的种种举动,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由自主的,洛辰逸突然想起她及笄时,在翠竹林说的那一番话! ,,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洛辰逸的目光落在白杫那略显散乱的青丝上,很长,却不及腰下,如泼墨般散落在枕间,勾勒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捏着书册那修长如玉的手微微紧了紧,复而放下,刚要起身离开,却听得白杫迷迷糊糊的叫着想喝水。 离开的身影一顿,那往屋外的脚步一转,向桌边迈去。 待他倒水端杯转身时,却发现白杫早已拥被而坐,神情清醒中带着略微痛苦,纤纤食指抵着额间,清亮的双眸微微半眯着。 抬眸见洛辰逸的动作,白杫低低的叫了一声,如同猫儿般低吟:“师父!”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洛辰逸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床上的她:“宿醉自然是头疼的,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见他要走,白杫连忙伸手拉住,看着那漂亮的桃花眸里明白的询问之意,白杫脑中一片空白,又松手揉了揉那如细瓷般的额头,白皙的食指正抵在那妖娆盛放的红莲上,泛着一种极致的美。 “师父,不用了,缓一缓就好了!”白杫紧蹙黛眉,狠狠的摇了摇头,感觉好一点,这才抬眸看着洛辰逸:“师父,我睡了很久了吗?” “我去煮碗醒酒汤!”洛辰逸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看着洛辰逸那清高傲岸的背影,白杫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时候,师父竟变得如此强势,师父不是应该什么情事都淡然处之吗?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杫揉着额头,努力的回想,却也只能想到自己献了一枝寒梅给洛辰逸,其他的一律不记得了! 该死,要是做了什么……要是对师父做了什么,那该如何是好?白杫抵着额头,暗自恼怒。 “很难受么?”洛辰逸端着碗,进门便看到白杫苦着脸的样子,低声问道。他从來沒有醉过酒,所以也不能感同身受。 “师父……?”白杫吓得连忙抬头,看着眼前洛辰逸递过來的碗,褐色的汤汁在白瓷碗中轻轻晃动着,白杫伸手接过,双手捧着碗,有些犹豫的看着洛辰逸:“师父,我喝醉了,沒说什么吧?” 洛辰逸回想着昨晚白杫在玉池边上的那些话,还有太和殿的那一枝寒梅,与她醉酒之后的憨态可掬,与那迷茫中的一吻…… 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泛着浅浅的温柔,不如往日里的清浅冷淡,雅致的剑眉微挑:“你希望说些什么?” 说着,洛辰逸在窗前坐下,将那本一页未翻的书册又执了起來。 “我……我自然是不想自己胡言乱语的,以前从來沒有喝过酒,所以……”白杫捧着碗,低低的啜饮了一口,接下去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以后不要再喝酒了!”洛辰逸头也未抬,淡淡的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啊?!”白杫抬眸,娇颜上一片茫然。 “女子醉酒很容易被别人占去便宜,所以以后别再喝酒!”洛辰逸的视线不离书册,脑海里想的,却是昨晚的事情。 “我只在师父面前喝过酒呢,以前从來沒有喝过!”白杫看着碗中的汤汁,仰头一饮而尽,伸手将空碗搁在床前的矮几上,拥着被子挪了挪位置,白杫看着洛辰逸,半撒娇半无赖的说道:“师父,今年我生辰,你还沒有送我东西呢!?” “你想要什么?”洛辰逸侧头看着白杫,握着书册的手搁在桌上:“说说看!” 白杫略微沉吟了一番:“不如师父帮我画一幅自画像吧!” 洛辰逸点头:“这个可以!” 说完,便在桌上铺开了纸张。 “等等,师父,好歹我也先起來吧,这样子不太好!”白杫说着,便要从床上爬起來。 “不用,就这样!”洛辰逸出声止住她的动作:“坐好,别动!” 白杫噘着唇,不满的看着洛辰逸:“师父,这样子坐在床上多不合适,要画也要画得美美的啊!” 洛辰逸不答,只是抬手磨墨。 半捏着云袖不紧不慢,明明是该女子做的事情,他却做得如此优雅。 白杫不由得看痴了! 待洛辰逸磨好墨,转头看白杫时,却发现她盯着自己的手愣愣的,便放下墨条:“不是让你坐好吗?” 白杫一惊,连忙坐好,清亮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笑意:“师父,你长得真好看!” “这话你昨晚说过了!”洛辰逸执起毛豪,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是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什……什么……”白杫结结巴巴的看着洛辰逸:“师父,我……我还说了些……什么!?”这话,白杫问得颇沒有底气,毕竟这话都出口了,说不定还有更过份的! “坐好!”洛辰逸抬头看她一眼,开始下笔。 “哦……”白杫看着洛辰逸的样子,也不敢再问,只得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 “师父,若是我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那都是醉话,当不得真的!”想了想,白杫又忍不住说道。 “嗯!”洛辰逸似而非的应道。 酒后才是吐真言! ------------ 72 下山历练 跨年一过,便是下山历练,新收的蜀山弟子无一例外,但是由于去年白杫被关锁妖塔时,那一起入门的蜀山弟子,早已历练回來,由此,便只剩白杫一人,而陆怀英,初夏与轩扬,便自动请缨的去下山历练。 陆怀英对于白杫的心思,流冰是一清二楚,虽然知道白杫无心于他,但是他仍是抱着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与她无关这种观念,流冰拿他也沒有办法! 若是两情相悦,他倒是可以跟洛辰逸商量,只是此事明眼人都能看出白杫对陆怀英沒有这个意思,他也只能让这个乖徒儿自求多福。 而对于此事,临渊一一准了,寒石也沒有意见。 此时,白杫正在房间里收拾包袱,将平素穿的一些衣裳装进包袱。 突然,目光扫向桌面上的那一幅画卷,白杫的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那正是洛辰逸在大年初一给她画的,画中女子精致而俏皮,带着慵懒的憨态拥被而坐,青丝微乱,却显妖娆,额间红莲殷红如血,栩栩如生。 一身霜雪般的衣裳衬得那画中人更似如玉雕而成,与那墨染般的青丝相印成惑,媚人而不自知。 白杫从來不知道,原來在师父眼里,自己是那样的! 能像个女子一般在他眼里,而不是少女! 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轴,那手腕上的小青蛇似也感觉到了白杫那轻柔而温暖的心情,从那素白的手腕上游下,在画卷上游了一圈,亲昵的冲着白杫吐着蛇信子,那碧玉般的小脑袋上,那繁复的花纹带着血红,再一次浅浅浮现。 白杫凑近看了一眼,却是不认识,只得伸手抚了抚小青蛇的头:“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真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有师父在,沒人能伤害你!” 小青蛇似听懂了白杫的话,脑袋凑近白杫那温热细软的掌心,亲昵的一下一下蹭着,样子憨态可掬,格外讨喜。 白杫正想说什么,却听得开门声响起,白杫回头,却见是洛辰逸,唇边立起扬起一抹笑容:“师父!” “嗯!”洛辰逸走过來,看着画卷上的小青蛇,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 而那小青蛇见到洛辰逸,也立即竖起了纤细碧绿的身体,示威般的冲着洛辰逸吐着蛇信子。要不是白杫交待过不允它对师父不尊,指不定它就一口咬上去了。 盯着看了一会儿,洛辰逸移开视线,落在那摊开的包袱上,里面只有寥寥同件换洗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吗?” 半晌,得不到回答,右手却是一紧,掌心中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洛辰逸侧眸看着她:“怎么了?” “师父……”白杫低垂着小脑袋,声音闷闷的,却沒有要下山时的开心与高兴:“我舍不得你!” “蜀山历练是必须的,不可胡闹!”语气虽然严厉,却沒有甩开她的手,只是任由她将手缩在自己掌心内。 “师父,我怕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会无聊!我不想看到你跟以前一样清冷,明明现在好多了!”白杫突然抬眸,清澈的眸子里不染一丝尘埃,直直的望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师父,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看着那双清澈如同水洗般明净的水眸,洛辰逸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抬手轻抚白杫那柔软的青丝,替她将青丝绾正:“傻杫儿,师父一直在这里,会等你回來!” “师父……下山是要一年的……”白杫突然扑进洛辰逸怀中,双手紧紧的拥住洛辰逸那宽阔的腰,语气已然哽咽:“师父,那时候你已忘了我了!” 洛辰逸抬手握住白杫那纤细而单薄的双肩,想要推开,却在心思流转之间,双手改为轻轻的拥住了她,力气一如他的脾性,淡淡的。 “我此生只有你一个徒儿,又怎会忘记!”洛辰逸轻轻抚拍着她的背:“难道杫儿下山一年,就会忘记师父吗?” “不会不会!死也不会!”白杫在洛辰逸怀中,连连摇头:“杫儿怎会忘记师父!” “下山不比蜀山,切记万事小心!”洛辰逸听她此言,心中一沉,抬手推开她,从怀中拿出一支烟花筒:“杫儿,遇困难时,拔开它!” 对于洛辰逸的一举一动,白杫本就十分敏感,如今洛辰逸却主动推开她,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着看着洛辰逸手中的烟花筒,半晌,才轻轻摇头:“不用了,师父!” 白杫的声音淡淡的,带着长久以來的无力与淡泊,跟着洛辰逸长达六年之久,白杫的性子,也慢慢由活泼转变为成熟,变得开始淡漠,对所有人淡漠,唯有眼前这个人,她倾尽一生的热情,可是,换來的是什么? 将桌上的包袱收拾好,想了想,白杫还是解释道:“师父,有陆师兄与轩扬师兄,杫儿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蜀山历练,不就是想让我们变得更强吗!我不想依靠师父的力量來做这一切……” 白杫将那轻巧的包袱系在身上,仰着精致的小脸,双眸晶亮的看着洛辰逸,灼灼其华:“师父,杫儿想成为你的骄傲!” 洛辰逸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漂亮的桃花眸沉了沉,不悦她突來的距离,握着烟花筒的修长白皙手指紧了紧,竟有几分毛躁的固执,将那烟花筒放入她包袱之中,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坚持:“带着!” 白杫微微讶异,却沒有再说什么,清眸淡淡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师妹……小师妹……”门外,响起初夏那轻快灵动的声音。 “师父,我走了!”白杫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看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她怕自己舍不得,她怕自己…… ,,再也忍不住,想要说出那份情义! 洛辰逸静静的看着白杫那似逃离的纤细背影,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神色不复往日里的淡然,反而带着一抹复杂。 太和殿前,洛辰逸静立在临渊而前,白衣胜雪,修长的身影迎风揽月般月华清俊,声音如醇酒般迷人,却带着微不可察的距离:“掌门师兄,我要出蜀山一趟!” 洛辰逸的声音很淡,带着应有的恭敬,但临渊却听出了里面的不恭,那不是询问,不是请求,只是淡淡的告知,这个认知让临渊不悦:“此时魔界动荡不安,若是你离了蜀山,魔界突袭,那岂不是……” “师兄不必担心,我不日便归!”雪白的云袖微抬,洛辰逸打断临渊的话,语气不急不躁。 “你下山所为何事?”临渊看着洛辰逸沒有丝毫动摇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听闻昆仑山出了一些事情,我过去看看!”洛辰逸淡淡的说着谎话,右手抚上怀中,那里,放着那只被退回來的烟花筒,印着他的手,硌着他的心! 养了六年的徒儿,如此倔强,他倒底是不放心。 临渊将目光投向远方,半晌,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你收了白杫,就变了!” “掌门师兄多虑了,我变了不过是因为生活中多了一个人!”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如石上清泉,清冷如玉。 “那你为何不能接受青珞师妹?她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是日积月累,你不用担心,再出现花弄影的事情,若你一日不成婚,花弄影的事情,便一直不会过去!”临渊调回视线,落在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他一向都知道,这个师弟长得很出众,可是近看,却更是眉目如画,清冷若仙。 也难怪青珞师妹对他一往情深,无怨无悔! 连那日跨年,他当众抱着白杫离去,青珞也未说一句。 如此隐忍,也不过是因为爱他! 淡淡的听着临渊说完,洛辰逸凝着眉眼,神色极淡:“掌门师兄,青珞师妹的事情,我早已与她说清楚,至于她如何想,我不能控制,但此事,还请掌门师兄下次不要再提!” 临渊看着洛辰逸那淡漠的眉目,突然淡淡的笑了:“师弟,你到底有沒有心!” “心自然是有的,但是,我心系天下苍生,无心儿女情长!”洛辰逸看着临渊,询问的看着临渊:“是青珞师妹让你來问我这些的吗?” 脑海里,盘旋着那日青珞在天玑宫前说过的那一席话,心中微微不悦。 “青珞师妹不会说,是我这个做师兄的看着她为情所困,不忍心,便來与你说说,你若有心,便成全她一番相思入骨,若是无心……”临渊看着神色不变的洛辰逸,叹了一口气:“无心便罢了!” 相思入骨…… 洛辰逸陷入淡淡的沉思之中! “那白杫,也及笄了,若有喜欢的人,你这个做师父的,可要为她做主!”见洛辰逸不说话,临渊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你从來沒当过别人师父,可千万别委屈了人家!” “此事掌门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洛辰逸看着临渊,沒有半丝开玩意的意味:“若师兄沒有别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临渊点头,沒有再出言阻止他! 洛辰逸转身离开。 ------------ 73 少年初行 白杫一行人,初到第一个地方,便是蜀山山脚下的小镇。虽然不是蜀山收徒时期,却是依旧热闹非凡! 看着这一切,跟自己六年前上山时一模一样,沒有任何改变,白杫不忍感叹!连那路边的小摊,也从未变过! 显然,陆怀英的想法与白杫一模一样,看着满眼惊奇的白杫,见她样样都喜欢,忍不住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付她忘记给的银子。 而初夏也跟白杫一样,虽然去年才下过山,但是看白杫兴致高昂,初夏也十分开心,跟着她一起在小摊上挑挑捡捡。 轩扬冷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放松,与陆怀英并肩而行,看着陆怀英望着白杫那热切的目光,忍不住想到自己,之前,他对白杫也存着这份心思。 但是白杫于他而言,如此飘渺,不切实际,而眼前的初夏,如此真实。 “轩扬师兄……你说……杫儿师妹,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陆怀英突然转头看着轩扬,明朗的俊颜上泛着淡淡的绯红。 “你是知道的,何苦问我!”轩扬此言并非讽刺,而是实话实说。 白杫看洛辰逸的目光,三人都清清楚楚,只有不染万丈红尘的洛尊上,才会看不明白。 而旁人接触不多,自然也不明白白杫对于洛尊上的那份心思。 “我只是想从师兄你的口中,得到一丝希望罢了,师兄你还当真狠心,一点希望也不给我!”陆怀英自嘲的笑了笑,复而又散漫的说道:“我喜欢她,只想她开心一点,以前的她已经很苦了,不想她以后更苦!我也不希望我对于她的喜欢,会成为她的负担!” “你倒是想得挺开的,只是你这份心思,流冰师叔知道吗?” “或许是知道的吧!”陆怀英看着前方那抹纤细雪白的身影,眸子里带着痴迷与宠溺,明亮得毫不掩饰:“师父不会怪我的,他也知道杫儿师妹是个好女子,将來也会是个好妻子,只是看我与她有沒有这份缘份!” “别想太多,随心便好!”轩扬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怀英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说……洛尊上知道杫儿师妹她……”顿了顿,陆怀英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重得让他喘不过气來,接下去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蜀山派规中的那几条,我们大家心中清楚明白,而且那是洛尊上亲自订下來的,你觉得有更改的余地吗?只怕洛尊上只是觉得白杫师妹因他一手抚养长大,而过份依赖,并沒有存了别的心思!”轩扬眸光迷离:“因此,我与初夏的事情,也不敢与师父说,若是师父不同意,初夏她……” “初夏师姐挺好的,天真无邪,对师兄你又是一往情深!我就怕杫儿师妹的那份情,被墨如冰利用,从而伤害到她,她那么善良,对墨如冰是一忍再忍,想当初,杫儿师妹上山拜师,若不是青瑶师姑经过,只怕杫儿师妹也拜不了洛尊上为师!” 陆怀英担忧的望着那欢快的身影,白衣胜雪,轻纱翻飞,青丝妖娆。 美得不可方物,为了不引起无端的祸端,只得易了一张平凡无奇的容貌,只是那明净的清眸,却是怎么也掩不住,在那平凡的脸上,无端的突兀。 “墨师妹……”轩扬沒有再接着说下去,对于这种背后道人长短的事情,轩扬从來沒做过,但是墨如冰的所做所为,他也看在眼里,尽管如此,却也毫无办法,青珞师姑似乎从來不管她,许是因为她是蓬莱少主的原因吧! “算了,不提也罢,她三番四次害了杫儿师妹,我绝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更何况下山历练便是一年,她在蜀山也生不出什么妖蛾子。”陆怀英摆摆手,不欲再说:“只是凌风师弟对墨如冰一往情深,不要被她利用了才好!” 轩扬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走着。 对着陆怀英这一席话,轩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摊上的一支特别的竹钗,引起了白杫的注意力,那青翠的颜色,古朴的花纹,优雅而繁复,白杫看不懂,但是却十分喜欢。 师父的钗子送给了自己,刚好这钗子可以送给师父! “老板,这个多少钱啊!”白杫捏着那竹钗,浅笑着看着那摆摊的小贩。 迎上那双漆黑明净的清眸,那小贩微微一愣,再细看时,却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不由得有些失望:“五文钱!” “老板,这一支竹钗子,哪用这么贵,你还不如去抢!”初夏一把夺过白杫手中的竹钗,放在小摊上:“一文钱,不讲价!” 听着初夏的话,老板顿时垮下脸,一文钱还叫不讲价,到底他是老板,还是她才是:“不行不行,小本生意,这亏本生意不做。” “老板,竹子满山遍野都有,随随便便一根都可以做很多钗子,一根竹子才多少钱,你雕钗子最多用去些时间与手工,要价五文简直是抢,太不厚道了,就一文钱!”初夏“啪”的一声将那竹钗放在小摊上。 老板很为难,看着初夏:“姑娘,说实话这钗子是我帮人家卖的,人家定价五文,说好卖了再给我一文的,姑娘,不是我不卖给你,而是卖不得!” “你想骗谁啊,你说你是帮人家卖的,那么,你帮谁卖的啊?”初夏不依不饶的看着老板。 “一位姓白的公子……”老板想了想答道:“他说他叫白行,若是有人问这支钗子,那么一定要五文。” 白杫全身一僵,白行,这个阴魂不散的,原以为一年过去,他早已消失无踪,沒想到自己才走到蜀山山脚,他就跟了上來,并且还料定自己会看上这支钗子。 “五文,我买了!”陆怀英的声音从身后传來,拿出五文钱递给老板,然后将那竹钗递给白杫:“喜欢就收着,这不是普通的钗子!” “你怎么知道!?”白杫从陆怀英手中拿过钗子,疑惑的问道。而当她凝神看去,那原本翠绿的钗身,竟流转着淡淡的白芒。如凝玉般通透,泛着绿意。 “这是尾钗,也就是白狐褪身而成!”轩扬看了一眼:“看來这位白公子來历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白杫近几乎咬牙切齿。 “小师妹,你认识他?”初夏疑惑的看着白杫。 “不认识!”白杫恨恨的答道,这种人,怎么可能认识!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看到他! “既然不认识,那便走吧,好在这次下山历练,洛尊上沒有给你安排什么任务,我们只需要游历游历便行了!”陆怀英看着白杫,含着淡淡的宠溺:“若是不赶快赶路,我们就不用出这小镇了!” 白杫点点头,捏着钗子的素手微微紧了紧,白行用这钗了,到底是想说什么,上一次因为自己被关入锁妖塔,他想带自己去见人的计划也被自己打乱,白行是敌是友,她分不清,但是知道她妖神的身份,便必须小心对待,否则若是让师父知道了…… 白杫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跟上三人的脚步。 隐在暗处白衣男子含着笑意从角落里走出來,看着老板兴奋的数着手中的五文钱,开心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屑。 “她买了?” “哦哦哦,是白公子啊!是一位俊俏少年模样的男子给她付的银子,五文钱,一分不少呢!”老板看见他,连忙将手中的五文钱给他看。 “不必了,你自己收着吧!” “那公子你答应小的事情……?”老板讨好的笑着看着他。 “自是不会忘记!”说完,他转身便走。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板连忙哈腰点头。 天色渐黑,四人到底还是错过了宿头,看着满夜空浮上的晶亮星星,白杫有些无语问苍天。 明明提议快些赶路的人是他们三人,为何走得最慢的也是他们三人,到最后才会错过宿头。 虽然她胆子挺大,并且也不怕狼什么的,但是这在外面夜宿,怎么也比不过床來得踏实。 袖中的小青蛇似乎格外兴奋,从白杫那云袖中钻出來,小脑袋一探一探的,格外讨喜。 “轩扬师兄,我去捡些干柴,你保护她们!”陆怀英有些私心的走到白杫面前,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杫儿师妹,帮我拿着包袱,我去捡柴!” 对于野外过夜,白杫幼时与柳如风一起,多多少少有些经验,明白沒有火,很容易招來野兽,特别是狼。 接过陆怀英手中的包袱,白杫冲着陆怀英展颜一笑:“陆师兄,千万小心一些!别走得太远了,夜里容易迷路!” 白杫的关心,让陆怀英特别开心,看着白杫那微仰的娇颜,陆怀英忍不住一阵痴迷:“杫儿师妹,你长得真美!” 白杫一愣,立即意识到不对,而那温热的唇,已然落在自己的唇齿之间!白杫连忙后退数步,惊骇的看着陆怀英,黛眉紧蹙:“陆师兄!”清冷的语气里,凝着不悦与惊怒。 ------------ 74 再见白行 那夜的事情,白杫对陆怀英避而不谈,尽管陆怀英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就算再來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在青州已经住了有一段日子,白行并沒有像那只翠竹钗一样神出鬼沒,反而一点消息也沒有。 白杫坐在二楼房间的窗前,看着楼下青州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黛眉微微轻蹙。 白行的事情,可以暂且搁一搁,毕竟他还沒有找上门來,而怀英师兄的事情却不能再拖。 白杫蓦然捏紧手中的翠竹钗,想着那夜露宿时,陆怀英那突如其來的一吻,让她不知所措,更让她愤怒,可是愤怒过后,更多的是茫然,陆怀英从自己在昆仑山下就帮自己,一直到现在,若是依着平凡家的儿女,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但是自己不是平凡家的儿女,而怀英师兄,也不是平凡人家的儿女,所以注定不行! 而且,心中那盘旋不去的身影,清高傲岸,却如同融入了自己魂魄,早已沒有了回头路。 就算等到花容褪却,垂垂老矣,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怀英师兄怎么办? 白杫低低的哀吟一声,苦恼的抓着头发,若是明明白白的拒绝,怀英师兄一定伤心不已。 但若自己的态度一直如此不清不楚,他势必又会误会! “烦死了,,!”白杫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看着街上热闹非凡的样子,白杫闭了闭眼,单手抚额:“冷静冷静,我一定要冷静,若是处理不恰当,一定会伤了感情,一定要想个好办法!”白杫转身向门口走去,也懒得去叫初夏,独自一人下了楼。 将那翠竹钗塞入怀中,迈过门槛时,双手提了略长的裙摆,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开始胡乱的逛了起來。 若是师父在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烦恼! 白杫不由得想起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一脸淡然:杫儿若是有意中人,为师给你做主…… 做你妹的主! 白杫不禁越想越烦,师父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他只会问她喜不喜欢陆怀英,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不如为师帮你主婚…… ……越想下去,白杫越想骂粗话! 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就站在万丈红尘之外,看着她苦苦挣扎,然后一脸悲悯,不染俗埃的问她,要不要做主…… 这些日子,白杫一直在想,喝醉酒后,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大晚上,做什么事情都够了! 白杫茫然的站在街道中央,前路茫茫,却不知道何去何从,一切的结缘,都是从那场旷世暴洪开始,可是师父却不知道,在她心里,那一场缘,开了一株并蒂花,颤巍巍的想要绽放,却害怕凋零,迟迟裹在花叶之中,不敢露头。 明明那般热闹,却像是事不关己,白杫紧紧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声音低低的,犹如哀吟的幼兽,失去了庇护:“师父……师父……是不是我嫁了别人……就能……就能……” 就能忘记你…… “不能,,!”清朗的声音里带着戏虐。 白杫一怔,立即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俊颜,是白行那一贯的戏虐神情,半似开玩笑,半似认真,让她连半分也拿捏不准。 “你的钗子,还给你!”白杫从怀中拿出那支翠竹钗,自从知道这支钗子是白行拿出來的卖的,她便再也沒打算过要将它送给洛辰逸。 “那翩翩少年郎已经为你付了银子,你沒必要给我!”白行不接,只是盯着她看,半晌,才笑开了:“你这么防备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害你!更何况,这钗子可不止值五文钱!那臭小子虽然有眼光,不过,却还是猜错了!” “不管你这钗子是什么做的,我都不要!”白杫想将钗子塞给他,白行却先行退了一步,让她塞了一个空。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杫气恼的看着他,恼自己猜不准他,更恼他耍着自己玩。 “你跟你姐姐差不多,一样的急脾气呢!不过,她可沒你这么乖巧,日日闯祸也不为过!”白行满眼赞赏的看着白杫:“这可是凤过给我的凤尾翎,这世上的凤凰,数凤过最好欺负,凤天嘛……” “我沒兴趣听你说这些!”白杫将那翠竹扔在白行脚边:“要不要随便你,我不喜欢被人操控的感觉,你最好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虽然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你逼我入魔,那可就什么都说不定了!” 白杫神色冷凝,那不管是仙界还是魔界视为至宝的凤尾翎,就那么被白杫视若弃履,丢在白行的脚边,那清冷如霜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冰寒与警告。 精致的娇颜微微半侧,清眸微微眯着。 “你倒是特别!”白行弯腰,伸出白皙的手指,将那根已经幻成原形的凤尾翎捡起來,捏在手中:“看來,你对妖神的了解不止一星半点,可是你有想过吗,如果你师父……”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杫忍无可忍,这个男人,最知道怎么拿捏她的弱点,清清楚楚的知道,洛辰逸就是她唯一的死穴! 上次逼得她在玉衡宫自伤心脉,这一次在蜀山之外,师父远在蜀山,自己是不是可以一次性将这件事情解决清楚。 白杫不知道,她也不敢太大胆,白行怎么看,也是个仙君。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白行说得不紧不慢,仿佛一点也不着急,更是清楚的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似的。 “我不想去见任何人,我也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白杫不再理他,转身便走。 “如此倔强,真是个不好的习惯!”白行伸手,握住她的右肩。 白杫一凛,娇躯向后柔软的一仰,右手迅速抬起,直踢他的眉心。 白行沒料到她反应这么强烈,松开手连连后退。 白杫见他退开,极缓慢而慵懒的站直娇躯,转身看着白行,白衣胜雪,青丝妖娆:“白行,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想跟你去见任何人,你若敢去告诉我师父任何事情,我定灭了你们天庭!” 顿了顿,白杫唇边牵起一抹浅笑,冰冷到极致:“你可以当我说着好玩,也可以试一试!”白杫倾身,唇边的笑容如娇花般绽放:“你应该知道,我师父对于我,是多么的重要!我若是失去他,就是失去了所有,你说,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会做什么?” “那么,我会毁了三界,毁了你们心中所谓的天下苍生……” 白行惊住,看着那双澄澈的清眸,犹带红尘,那里面的绝决与倔强,却灼痛他的眼,这个白杫,竟与剑秋差那么多,明明是两姐妹…… 白行不知道白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她倾身时,那警告的语气,那慑人心魄的美,让他震惊不已,她明明才十六岁,洛辰逸是怎么教她的,竟让她时时抱着那样绝望的态度。 想着白杫那倾尽所有的在乎,白行的心头闪过一抹异样,那样干净,不含任何杂质与欲,望的眼,他是多久沒有看到过了! 一心一意的在乎,哪怕他不知道,哪怕他厌恶,哪怕他知道了也会一点也不在乎,她还是如此的不顾一切…… 白杫捂着胸口,精致的娇颜上带着微喘的嫣红,却夹杂着一抹惨白,她不知道这样半威胁半警告,对于白行有沒有用,但是,至少现在避过了他。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见到师父! 若是师父知道自己是妖神,那该会如何看待自己? 白杫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杫儿师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陆怀英原是去白杫房间寻她,却遍寻不着,正要上街去找,却正好在客栈门口看到了她无力的倚在门前。 白杫无声的摇摇头,转身向客栈里走去,脚下却是一软,差点摔倒。 陆怀英连忙伸手去扶,却被白杫伸手挡开,另一只手扶在门前。 看着白杫明显的拒绝,陆怀英又沮丧又生气,盯着那精致的娇颜,陆怀英忍不住吼道:“杫儿师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白杫一愣,转头看着陆怀英,轻轻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触碰,更可况,我刚才……”想着白行的事情,白杫仍是对着陆怀英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也罢,遇见一件烦心事!” “怎么了?”见白杫神色有异,陆怀英那略显生气的语气,瞬间变得担心起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难道是因为你今日出门沒有易容吗?” 白杫一惊,瞬间反应过來,右手也抚上自己的脸颊! 对啊,自己出客栈只是一时兴起,沒有易容也沒有戴面纱,难怪会被白行认出來,若是易了容,只怕他想找也找不到吧! 想到这里,白杫顿时心情霍然开朗:“谢谢你,怀英师兄!” 神色一扫方才的惨淡,白杫迈步向楼上走去。 陆怀英愣愣的看着白杫离去的纤细背影,好半晌反应不过來,等他反应过來时,白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客栈大厅! 自己明明是要找她解释那晚的事情,怎么到最后还是沒能开得了口! 陆怀英一拍脑袋,暗自气恼,跟着举步上楼。 ------------ 75 真假替身 “哎哎哎……”正在上楼之际,却被刚刚下楼的初夏一把拉住,被拽到客栈大堂里丝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师姐有事?”陆怀英看了看初夏拉住自己的手,退开一步,轻轻挣脱。 “是去找小师妹吧!”初夏翻了个白眼看着陆怀英:“我发现你跟凌师弟还真是一路货色,一样的不懂人心,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有用吗,小师妹都躲了你几日了,你难道还看不出來!” “这……我自是知道的,可是……”被初夏戳中痛楚,陆怀英神色瞬间黯淡下去:“莫非师姐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是沒有,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小师妹肯定不管用!”初夏双手环胸,那样子不像是出主意的,倒有点是看热闹的意思。 “既然如此,还请师姐让开,我沒有办法,但是也不想再这样与杫儿师妹冷战下去!”陆怀英沉了眸子,转身便走。 “你这么急干什么!”初夏连忙一把拉住陆怀英:“我说陆师弟,你做事都不用脑子的吗?女孩子喜欢什么,就要投其所好,你知道小师妹喜欢什么吗?” 陆怀英一愣,摇头! 仔细回想起來,发现白杫根本沒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除了她头上的那支钗子,似乎十分宝贝,其余的,倒一点也看不出來。 思考的结果,让陆怀英十分沮丧。 “笨!!!”初夏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陆怀英:“平凡女子,自然是喜欢胭脂水粉什么的,但是小师妹又岂是那些平凡女子可比的,小师妹的身世悲惨,最重的自然是一个‘情’字,懂不懂?” “师姐的意思是……让我真心诚意的去道歉!?”陆怀英先是愣了愣,但是又很快否决了:“我要的不是道歉,我喜欢杫儿师妹,我愿意娶她,我那么做,全是因为爱她,所以,那夜的事情虽然是我莽撞,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希望……” “你希望什么,你希望小师妹接受你?”初夏摇了摇头:“你是真看不出來还是假看不出來,你若是说了,只怕小师妹对你再无半点情份!” “为什么?”陆怀英情绪激动的看着初夏:“我……” “我知道,你喜欢她!”初夏摆摆手,打断陆怀英的话:“可是你了解小师妹吗?小师妹爱憎分明,你那夜做的事情,本就让她为难,而且在她的观念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要真的去说清楚了,那么日后她为避免你看到她难过,只会远远的躲着你!” “我有什么不好!”陆怀英捧着脑袋,像一头凶猛的困兽,在原地徘徊。 “你沒有什么不好,可是你的好与不好,小师妹都不在乎,也不喜欢,因为你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初夏看着陆怀英,忍不住吼道:“你醒一醒行不行!” “一定要是尊上吗……一定要是他吗?”陆怀英狠狠的闭了闭眼,背抵着墙,慢慢的蹲下:“为什么?明明是我一直在陪着她,明明是我带她入蜀山,只不过……只不过尊上救了她一命罢了……” “很多时候,救命之恩,足以让人生死相许,何况那时候小师妹尚且年幼,更是情根深种!”初夏叹了一口气,在陆怀英面前蹲下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她开心而开心,看她难过而难过吗?” “如果我的爱,会给轩扬师兄造成困扰,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因为我知道,那样才是对他最好的,爱一个人,就要爱乌及屋,你只看到了你的不开心,看到了你的付出沒有回报,那你可看到了小师妹的付出!” “你对她付出的,与她对尊上付出的,完全沒有可比性,她的爱,她的委屈,她一点也不敢说,你至少还能随意接近她,而她呢,却只能远远的看着,装着不在乎,心里却委屈得在哭!” “陆师弟,如果你真的爱小师妹,那就不要让她因你而困扰,只要默默的陪在她身边,替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不很好吗?至少,你也是常伴她左右的,这还有什么更贪心的要求!”初夏看着陆怀英不能释怀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些话,在蜀山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的,但是一直忘记了,或者沒有机会,如今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爱是自私的,还是真的爱她,爱到忘了自己!”初夏伸手,拍了拍陆怀英的肩,转身站起來,又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摇摇头,对比自己,还是无比庆幸的。 初夏的话,陆怀英想了很久,看着被自己栓起來的门,数次走到门口,却又倒了回來,与其说他沒有勇气,倒还不如说他沒有做好准备。 正当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正在犹豫的陆怀英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仿佛做了亏心事般从凳子上跳起來,心如擂鼓。 “谁?”陆怀英稳了稳心神,向门口走去。 “怀英师兄,是我,白杫!”清浅的声音自门口传來,白杫正静立在门口,一身白衣如霜雪。 陆怀英闻言,推辞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一个圈儿,又咽了回去,那握住门栓的手,拉开的瞬间又顿住,沒來由的,陆怀英有些害怕,一如初夏所说,他害怕那些绝情的话从白杫嘴里说出來。 但是,又抵不住想要见到她的念头,狠狠的闭了闭眼,陆怀英猛的将门拉开。 “杫儿师妹……”陆怀英让开身体:“进來吧!” “怀英师兄,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白杫边进门,一边关心的询问。 “怎么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陆怀英走到桌旁,为白杫倒了一杯茶,伸手递给她:“我只是在想……” 陆怀英顿了顿,却沒有再说下去。 白杫心里咯噔一下,深怕陆怀英会将那夜的事情再重演个遍,也不敢再追问,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怀英师兄,这几日我想得很清楚了,我老是躲着你也不是个办法,更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 “杫儿师妹!”陆怀英突然扬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精致的眉目,陆怀英沉默着别开眼,她眼里的惊疑如此明显,难道非要走到那一步不可吗? “怀……怀英师兄……”白杫有些结结巴巴的看着陆怀英,她从未见过陆怀英对自己凶过,如此大声说话,还是头一回,不由得有些懵了。 陆怀英见她被自己吓着了,连忙道歉:“杫儿师妹,你别怕,我只是……一时情绪激动了一些!” “沒事沒事!”白杫摆摆手,心里还是有些沒缓过神來。 “杫儿师妹,那夜的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解释,那晚夜色迷人,你实再是……”陆怀英抿紧了唇,停顿的时候,让白杫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我?” “太像我以前喜欢的女子!”陆怀英看着那精致的眉眼,那细致的小脸上,那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缓慢而寂静的,一滴一滴垂落,无可救药。 “那个……怀英师兄以前也喜欢过别人啊,那她人呢?”白杫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放松下來,原以为那个吻会是梗在两人心中的刺,沒想到,自己只是阴差阳错的做了一个替代品。 开头说了出來,要编后面的故事,似乎也容易了很多,无视那心痛得快要窒息的感觉,陆怀英听见了自己故作轻快的声音:“我自是喜欢她的,只可惜她早已有意中人,不喜欢我,那夜看到你,仿佛觉得她又回來了,所以一时情不自禁……” “杫儿师妹,你可别怨我把你当成了别人,我也是一时恍神!”陆怀英唇边带着明朗的笑容,那笑意却带着泣血般的哀伤,他感觉自己每说一句,那便化为一柄利刃,无声而又凶狠的插-入心口,刀刀见血。 “对不起……怀英师兄,我沒有要揭你伤疤的意思!”白杫手足无措的看着陆怀英那伤痛的样子,暗恼自己多嘴:“怀英师兄,你别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说不定我们这次历练,你就能看到你更喜欢的女子!” 陆怀英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她是如此单纯,只要他说,她便相信了,沒有一丝犹豫与怀疑:“杫儿师妹,你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垂下眼眸,陆怀英感觉到自己如此卑鄙,卑鄙到利用她的同情心,借此來达到亲近她的目地。 闻言,白杫一愣,看着陆怀英强忍着难过的样子,她心中一软,自己与他,又何偿不是一路人,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又何偿喜欢过自己,她甚至连说也不敢说,不敢有一丝表露。 站起身,白杫静静的走到陆怀英面前,轻轻的环住了陆怀英的肩:“怀英师兄,你别怕,你还有我,有初夏师姐和轩扬师兄呢,我们会永远陪着你,一辈子不分开的!” ------------ 76 师父来访 陆怀英抬手,双手紧握成拳,复而又松开,缓缓的圈上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那纤细的腰身盈盈可握,仿佛一折便断。那女子特有的馨香,围绕鼻间,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沉醉。 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陆怀英不由得想,若是得到她的人,是不是连带她的心,也可以一起得到。 不,不会的,她如此特别,又怎会在意那贞洁,她只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圈住她的双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将脸静静贴在她的小腹,若是她的腹中有了自己的孩子…… “尊上,小师妹可能在陆师弟这里,她刚才还说……”走到门口的初夏见房中情景,连忙捂住将要出口的惊呼,但是以她的个子,想要挡住洛辰逸的目光,已然來不及。 看着房中相拥的两人,洛辰逸的神色淡淡的,但那漂亮的桃花眸里,却是暗潮汹涌。一身白衣胜雪,却不似往日的清冷若仙,带了一丝丝怒意,那层将他隔绝于尘世之外的薄纱,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崩裂。 “师父!?”白杫听见初夏的声音,连忙侧过脸看向门口,却看见洛辰逸冰冷的视线落在陆怀英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上,她连忙推开,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完了。 “到你房间里來!”洛辰逸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开。 白杫单手撑着桌面,好半晌才回过神來,讷讷的问道:“我师父是什么时候來的!?” “小师妹,你怎么……”初夏嗔怪的看了陆怀英一眼,连忙扶着步履有些踉跄的白杫:“尊上似乎有什么事情,匆匆的赶过來,连房间也未要,就直接寻了上來,我带尊上去了你的房间,却沒有人,我想着你可能会來找陆师弟,但是沒想到……!” 白杫点点头,看着初夏责怪的目光,不由得为陆怀英解释:“不怨怀英师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说完,便出了门去。 “陆师弟,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让你跟小师妹解释,你怎么还抱着她,两人如此亲昵,还被洛尊上看见了!若是尊上因此而处罚小师妹,那该如何是好!” “杫儿师妹一向喜欢洛尊上,若是此举能够让洛尊上看清自己的心,也未尝不可,但是如果他真的惩罚杫儿师妹,那么,只能说明他对杫儿师妹一点感情也沒有,让杫儿师妹看清洛尊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洛尊上是蜀山的谪仙,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又怎会是杫儿师妹能够伸手所及的!不管哪一样,于杫儿师妹都是好的,师姐,你说呢?”陆怀英闲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抬手啜饮。 “但愿如此!”初夏愤愤的丢下这四个字,转身出了门。 白杫进房间的时候,洛辰逸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那支被自己弃若敝履的钗子,心中顿时一惊,那钗子自己不是扔给白行了吗,怎么会在师父手中,难道白行…… “关门!”洛辰逸放下手中的钗子,眸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此时天色渐暗,街道上空空如也,并沒有什么人。 偶尔传來一声犬叫,更显空旷。 白杫反手掩上门,小心翼翼的走到洛辰逸面前,心思完全不在刚才被洛辰逸撞破的事情上,盯着那修长如玉的手指间,那翠绿的钗子,莹润如玉,质地却像是竹木,但那却是无尚的凤尾翎。 白行到底对师父说了多少,是全部,还是一半一半!? 这样的猜测让她心中七上八下的,洛辰逸沒有先开口,她也不敢开口。 “刚才的事情,你不解释一下吗?”洛辰逸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淡淡的,但是只有那掩不住的自欺欺人,让他知道刚才那一幕,让他有多愤怒,多生气,恨不得直接将陆怀英掐死,然后再问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亲手养了六年的徒儿,如今却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她却沒有丝毫挣扎,如此心甘情愿,那一瞬间,他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崩塌了,那原本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儿,如今却多了一个人。 以往问她的时候,总觉得女大当嫁,自己做主,可是如今,那股愤怒又从何而來。 握住钗子的手沒來由的一紧,他眸色一沉,垂下眼眸,将眸中情绪,尽数掩去,只剩无尽的清浅冷淡。 “我与怀英师兄并沒有什么!”她的思绪仍在洛辰逸手中的那支钗上子,因此解释起來也沒有多用心,完全是敷衍的口气。 “哦?是吗?”微微拉长的声音,足够显示主人的不悦,洛辰逸“啪”的一声将钗子放在桌上,整个人在窗边站起來,修长的身形迎风揽月般静立着,说不出的清高傲岸:“你是想让我用蜀山派规來处罚你吗?” “还是你打定主意,觉得我一定会为你做主,成全你们!?”洛辰逸的视线落在白杫身上,冰冷如霜。 “师父,我与怀英师兄是清白的,他不过是把我当成另一名女子的替身罢了!”白杫见洛辰逸动怒,连忙跪在洛辰逸面前:“师父,我若是真的喜欢怀英师兄,当时就不会再上蜀山拜师了!” “起來,我的徒弟,不允许跟任何人下跪!”洛辰逸看着一脸委屈与倔强的白杫,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复而又在窗边坐下,只是胸口那股漫延的怒意,随着她的解释与行动,烟消云散! “师父……”白杫站起身來,走到洛辰逸面前,微微上翘的尾音软软糯糯的,带着撒娇的味道,白杫伸手为洛辰逸倒了一杯茶,一脸乖巧的递给他:“师父怎么來了,这钗子……?” “这钗子不是你的吗?我倒是奇怪,你怎么会有凤尾翎!”洛辰逸扫了一眼那钗子,接了白杫的茶水,也算是消气了:“杫儿,为师也算是将你一手带大,不过如今你大了,心里想些什么,师父我到底不是女子,猜不出,所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师父说,知道吗?” 听着他的话,白杫松了一口气,看來这钗子,是白行偷偷放进來的,而师父寻自己,也不过是个巧合! “师父,我才下山三个月余,师父是不是想杫儿了?”白杫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看着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让白杫心如小鹿般乱撞,不由得退开一步。 “嗯,看看你有沒有闯祸,不日即归!”洛辰逸轻啜了一口茶水:“下山还习惯吗?” “下山挺热闹的,好多以前从來沒有看到过的东西……”白杫静静的看着洛辰逸,那低垂的眉眼,如此蛊人。 师父,如果我有一日,能够坦白的告诉你,这世间的一切,哪怕乃至三界,也抵不上你清浅一笑,那该多好! “怎地还像个孩子!”洛辰逸抬眸,那漂亮的桃花眸里带着清浅的笑意,放下手中的茶盏,那低沉的声音一如继往的好听:“我此次下山,是來带你们去一趟琼华派!” “琼华派不是与我派素无往來吗?怎么……”白杫疑惑的看着他:“而且琼华派与我派都是修仙大派,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嗯,掌门即位大典,琼华派上次与花妖一族大战伤了元气,而派中掌门与诸多长老也折在花妖一族手中,此次经过其余长老商量,推出一位大弟子,作为派中党门,而且,我派弟子似乎在琼华附近犯了事情,所以必须走这一趟!想着你们历练,便带你们去见见别派的修练之法!” 洛辰逸的解释很仔细,白杫却听得很震惊,不为琼华派的种种,也不为蜀山派弟子所犯的事情,而是为他的态度,若是以往,师父只会告知要去哪里,根本不会解释这么一堆沒用的东西,但是如今却…… 淡淡的希望如同漫天疯长的野草,有那么一瞬间,白杫甚至想将自己那隐埋得深不见底的情意脱口而出。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不懂情啊…… 白杫沉默着静立,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大火,将那如同漫天疯长的野草般的希望,燃烧殆尽,只余零星火光。 青丝垂落,白杫却恍然未觉。 “杫儿,你若是一直如此粗心大意,为师该拿你如何是好!”叹息间,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已然穿梭在那如云墨般的青丝中,替她将那垂落微散的青丝绾正,犹豫了一下,却是将那根翠竹钗插了进去。 白杫第一反应是将那钗子拔下來,在洛辰逸那淡淡的眸光中,换回了那支被洛辰逸当成及笄礼物的钗子,只是插了数次之后,却还是不得其法,便委屈的捂着那快要散落的青丝,将手中的钗子递给洛辰逸:“师父,你再不帮我,它又要散了!” “那钗子不好吗?”洛辰逸捏着白杫递过來的钗子,却沒有动。 “那是怀英师兄买的,我原想着借花献佛送给师父,不过,师父天人之姿,根本不需要如此俗物!”白杫顺着洛辰逸的手,倾身过去,任他替自己将青丝绾正。 陆怀英买的吗?捏着钗子的手紧了紧,洛辰逸不语。 ------------ 77 白行再现 隔日,洛辰逸便在客栈里要了一间房间,住在了白杫的隔壁,而前一日洛辰逸口中的花妖一族,白杫不太明白是不是意指花弄影,可是花弄影早已被关进了锁妖塔,又怎么会有本事去琼华派兴风作浪。 但是洛辰逸不说,白杫也不敢问。而关于琼华之行,洛辰逸暂时沒有动身的意思,白杫也懒得去提醒,只是那个白行,却着实让她寝食难安。 在一连几天都精神萎靡不振之后,初夏终于找上白杫,将她拉入自己房间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口,确保洛辰逸在房间里,沒有要出來的意思,这才放下心來,将门掩上。 “初夏师姐,你拉我做什么,搞得跟做贼似的,我们好像沒什么见不得人的吧!”白杫毫无精神的趴在桌上,直接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 “小师妹,你看你这几天一点精神也沒有,是不是洛尊上说你了,那日的事情,换成谁看到都会误会,要是洛尊上误会你了,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可别太伤心!”初夏一开口,便跟连珠带炮似的。 “师父沒有误会我,我跟他解释清楚了!”白杫换了个比较舒适一点的姿势:“只是最近有点烦心……” “怎么了,陆师弟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初夏奇怪的看着她,心中不免猜测,难道陆师弟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我……”白杫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话音刚落,白杫却突然看见初夏扬起一抹平素根本不会露出來的微笑,那眼眸里的戏虐如此明显,就像……就像白行! 白杫霍然从凳子上站起來,纤手指着初夏:“白行,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再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还有,赶快离开初夏师妹,她的身体经不起你折腾!” 每次一看到白行,那抑止不住的恐惧感便浮上心头,如同一张缓缓展开的画布,刚刚透露出幸福的底色,就被雨水无情的冲刷着,一切的快乐和安宁,被浸染得面目全非。 “好聪明的小杫儿,居然我刚附上來,你就看出來了,看來你跟这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情深啊,这样无情的语气,还真真是让我伤心呢!”叹息的语气里带着发现般的惋惜,白行借着初夏的身体,做着各种不符合初夏性子的动作,看得白杫心中直发毛。 “抱歉,我还真沒看出你哪里伤心了!”白杫冷冷的看着现在已经是白行的初夏,声音如清冽如霜雪。 “小杫儿,真是不体贴人心,你这冷硬的心里,除了你师父,还真装不下任何人呢!”说着,白行利用初夏的身体,出手如电,直直擒向她的右肩,那模样像是非擒到白杫不可。 白杫侧身避过,沒想到白行会突然出手,吃惊之余,整个人飞快的退出了房间,來不及打开房门,直接用身体撞开。 “小杫儿,逃也沒有用哦~”戏虐的声音里带着初夏往日的清脆,但是那里面却沒有一丝玩笑的味道。 白杫心里很清楚,他今日是势在必得。 “你若有那本事,就來擒我!”足尖轻点,白杫从二楼一纵而下,翩跹而落,清灵而浅淡,暗风激荡,霜雪般的衣袂翻飞,那妖娆的青丝在半空中凌乱飞舞。 “这脾气,本君喜欢!”白行操纵着初夏的身体,也跟着一跃而下,看着数步之外的白杫,一脸的胸有成竹:“小杫儿,你不是本君的对手,本君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本君出手时误伤了你!” 这是白杫第一次听白行自称为“本君”,那戏虐的玩味依旧浮现在眼底,明明灭灭,道不清,说不明,但是那仙君的气势,却不怒自威。 不知是因为身为妖神,还是因为心中只存洛辰逸一人,其他人皆不入眼的原因,白杫对于白行无形中的威严,视若无睹,倒还真想与白行比上一比,看看是他这个仙君厉害,还是自己体内妖神的力量厉害! “死缠烂打,你这样一个仙君,如此追着我一个小女子,不觉得丢人吗!”不顾在场的凡人,白杫口中肆无忌弹的说道。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小杫儿,本君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那休怪本君手下无情!”白行的声音瞬间一冷,出手更为迅速,擒向白杫周身要害。 白杫心中一凛,白行这每一招都是要命的,若是碰了着自己,那便是非死即残。 清眸微微眯着,娇颜半侧,瞬间冷若冰霜,那右手素腕际的小青蛇,顿时化为一根三丈余长的碧绿色绫绸,阻隔着白行所有的攻击。 身影飘离,白行驾驭着初夏的身体,落在大堂角落里的一张饭桌上,负手而立,神色冰冷:“原來你有灵蛇护身,难怪如此嚣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本君了吗?” 白杫一扬手,那三丈余长的碧绿色绫绸,瞬间化为一条小青蛇,乖顺的缠绕在白杫那素白的手腕上,微微立着纤细的身躯,吐着分叉的蛇信子,怒视着白行。 “我一点也不以为靠着小青能挡住你,但是今天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走!我是洛辰逸的徒弟,我不会给他丢脸!”白杫右手一伸,一柄泛着青芒的长剑自手中幻成,寒气四溢:“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命令要带我走,但是,以如此卑鄙的手段擒人,想來也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废话诸多啊……”轻轻的感叹声未落,白行便操纵着初夏那纤细的娇躯如同急射而出的箭,直冲向白杫:“可是你忘了,这身体,不是本君的,你可以随意伤害哦……” “卑鄙无耻!”白杫忍不住骂道,而那原本刺向初夏身体的长剑,也改了方向,看着白行那一击到眼前的一掌,白杫咬着牙,硬生生承受了下來。 整个人如同断翅的羽蝶,飞落出去,跌倒在地上,喉头一阵腥甜,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來。那唇角的血迹落在那雪白如瓷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早就跟你说过,你不是本君的对手!”白行缓步走來,看着一脸愤恨的白杫,“不要妄想你的师兄会來救你,他们早就被我支走了!”说着,白行向她伸出了手:“明知不可抗而抗之,是愚蠢的行为!” 白杫咬咬牙,正待站起來,却见白行伸过來的手如同触电般的缩了回去,而一团白影从初夏的身体里疾速窜出,退开数步。 初夏的身体则在白杫面前,软软的倒下。 “初夏师姐!”白杫连忙想要站起來,却牵得胸口一疼,几欲昏过去,死死的咬住下唇,那刺痛的感觉让白杫脑中存着一丝清明,等那一阵漆黑的晕眩过去,这才捂着钝痛的胸口,慢慢的挪向初夏。 白行先是一惊,尔后了然一笑:“洛尊上!” 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白杫身前,月华清俊的身躯微微弯下,云袖微落,那白皙纤长的手指隐在其间:“伤着了吗?” 白杫刚要回答,捂着胸口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伴随着一声咳嗽,胸口疼得撕心裂肺。 洛辰逸俊颜一沉,漂亮的桃花眸里似酝酿着狂风暴雨,带着山雨欲來风满楼的压迫。 “小师妹,,!”彼时,正赶到客栈门口的陆怀英与轩扬,在看到白杫的状况后,都震惊的出声,快步奔了过來。 “初夏!”轩扬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初夏,整个人觉得心头一撞,呼吸一窒,眼前一花,险些昏过去。 “她沒事!”洛辰逸扫了一眼轩扬,对于他过份急切的动作不置可否,然后将白杫安置在一旁桌边的凳子上,淡淡扫了一眼陆怀英:“替她看看伤!” “洛尊上!”对于洛辰逸的无视,白行有些生气,但是却沒有冒然动手,洛辰逸的修为在仙界是出了名的,虽然只是位例散仙,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不是仙界不收他,而是他根本不來仙界! 对于洛辰逸这个对手,白行沒有把握,但是要就此放弃,他也做不到,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情拖了那么久,自己也该能有个拿得出手的交待。 “不知我徒儿是否得罪了阁下!?”洛辰逸转身,定定的看着白行,神色清浅傲岸,犹如泼墨中走出來的神仙般惊为天人。 “沒有!”白行一愣,下意识的答道。 “既是如此,为何阁下对我徒儿下此狠手!”话已至此,洛辰逸的声音里明显凌厉许多,如霜雪般的冰冷,直入人心。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更何况你的徒儿,也不如你想像中的平凡!”白行看了一眼白杫:“洛尊上收她为徒是洛尊上心怀苍生,怜悯天下,可是洛尊上,又对她的身份,知道几分。” 此言一出,白杫顿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为此避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关吗? ------------ 78 爱他至斯 不顾胸口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白杫重重的捂着胸口,想要让那疼痛更明显几分,这样才能让脑子更清醒一些。 借着陆怀英的力气,白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來,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她也不会让白行将自己是妖神之事说出,她隐瞒了那么久,唯想陪着师父过完一生罢了,如今若是与白行同归于尽,那也不失为自己的一生,至少这样,她不用面对师父不可置信与痛恨的眼光。 抬眸,刚要解释,却发现洛辰逸正侧眸冰冷的瞧着她,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淡漠无情,却让白杫无端的从里面看出几分担心:“我让你站起來了吗?” 白杫一噎,话还未出口,便又坐了回去。疼痛的胸口,这才缓和了些许。 见她乖乖的,洛辰逸这才收回目光,神色依旧浅淡,仿佛白行提的问題,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我收徒弟,什么时候轮到阁下來置喙,更何况收徒是我各人之事,不劳阁下操心,至于她什么身份……阁下想给一个什么身份给她?” 白行震惊的看着洛辰逸说出这一番不咸不淡的话來,满眼不可置信。 不是说蜀山洛尊上清冷无心吗,不是说蜀山洛尊上悲悯天下从不护短吗,不是说蜀山洛尊上黑白分明吗? 是哪个兔崽子说的,他要灭了他! 依着洛辰逸的口气,摆明了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那这样的交谈还有什么意思,还有刚才他刚才对着白杫那轻轻一斥算什么,不明真相的当他真是凶自己的徒弟,可是他明明是担心她的伤势,不让她站起來好吗!!! 白行看了洛辰逸良久,视线这才落在了白杫身上,淡淡的笑了,意味不明:“只盼你哪一日不要从云端落在泥里才好!” 说完,白行一转身,消失了踪影。 顿时,满堂哗然,话语中难免杂夹着妖怪,神仙之类的话,语气里满是惊异与惊恐,还有不可置信。 听下四下的议论,白杫心里十分难受,看了洛辰逸一眼,白杫缓缓的闭了闭眼,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 转身,白杫拂开陆怀英的手,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耍小脾气,在任性,这一切根本不关洛辰逸的事情,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无心的人,自己的付出与小心翼翼,他感觉不到,可是,她还是觉得委屈,在心里偷偷的哭。 “杫儿师妹……”陆怀英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双手,又望着白杫那纤细却倔强隐忍的背影,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 洛辰逸侧眸,看着她倔强而任性的样子,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 “沒事,我睡一觉就……”刚迈上楼梯的第一阶,白杫便觉胸口似被人硬撞了一下的钝痛,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如断翅的羽蝶,向后仰去。 临昏之际,她忍不住自嘲的想,自己这身体,还真是不钟用,居然这样就沒用的昏倒了。 陆怀英一惊,刚要上前去接,眼前却闪过一抹白影,再定睛看去时,白杫已经安然的躺在了洛辰逸的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晚了一步! 看着洛辰逸旁若无人般的抱着白杫上楼,陆怀英死死的攥紧了双手,猛的一拳击在身旁的饭桌上,顿时,那饭桌便四分五裂。 “哎哎哎,客倌,这这这……”客栈老板看着满堂的残局,原想着终于还有一张完好的桌子,沒想到这念头还沒落下去,那张完好的桌子立即也变得不那么完好了,下场甚至比那些还要更惨上几分。 看着那些已经变成废柴的桌子板凳,客栈老板那叫一个欲哭无泪,那如丧考妣的样子比家里死了人还难看。 “滚,,!”陆怀英冷冷的看着那可怜巴巴,如丧考妣凑过來的客栈老板。 “陆师弟!”轩扬刚安顿好初夏,一下楼便看到这样的情景,不免一惊,连忙快步走过來,冷俊的脸上带着不悦:“不准惹事!” 陆怀英寒着俊脸不语,任由轩扬将自己拉开。 “不好意思,我师弟有些鲁莽,这点银子,权当是这些砸碎的东西的损失赔偿!”轩扬拿出一锭银子,不多不少,但却刚刚好够些这些砸烂的东西再买一回。 “多谢客倌!”客栈老板顿时喜笑颜开,仿佛家里那死去的祖宗,又活來回來一样。 轩扬转身看着仍旧一言不发的陆怀英,半晌,抬手拍了拍他的右肩,传达无声的安慰。 见他沒有反应,轩扬摇摇头,转身向客栈门口走去。 “师兄!” 陆怀英的突然开口,让轩扬转身,询问的看着他。 “洛辰逸就真的那么好,值得她那样吗?” 这是陆怀英第一次直呼洛辰逸的名字,原本一直觉得高不可攀,如谪仙般不可亵渎,但如今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叫出口。 是因为白杫对他的那份情,还是因为他对白杫那份不清不楚,陆怀英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是不知道! 轩扬惊异的看着陆怀英,这样的称呼,在蜀山默认是犯上的! “真的那么好吗?”陆怀英看着轩扬,又问了一遍。只是这一次,省略了洛辰逸的名字,省略了值不值得! “这东西,好不好,值不值得,只有白杫师妹自己心里清楚,你问旁人再多,也无济于事,或许在你看來不值觉,但是却是白杫师妹最重要的……人”轩扬顿了顿,看着他白了脸色。 “他对她不清不楚,这样……她也能接受吗?”陆怀英白了俊脸,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含糊不清,不明不白,这算什么?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救她,要抱她,要给她希望!!!” 轩扬冷冷的看着陆怀英,他沒有走到那一步,体会不了陆怀英此刻的心情,但是陆怀英此时的表现,却是很明显很偏激的。 叹了一口气,轩扬拉着陆怀英一起出了客栈,看着他脸上明显的怒意,轩扬淡淡的给他分析:“洛尊上对白杫师妹并非是不清不楚,洛尊上以前从來沒收过徒弟,身边以前除了一个花弄影,也沒有别人,我想,洛尊上对花弄影,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花弄影不在,这些愧疚的好,所以全部都给了白杫师妹!” “而白杫师妹对洛尊上的那份情,洛尊上并不知道,换个说法,就是白杫师妹根本不想让洛尊上知道,她不能够承担被逐出蜀山的风险,更害怕就此与洛尊上反目成仇,其实白杫师妹要的,不过是想陪在洛尊上身边,什么都不求,仅此而已!” “若是你借着此事到洛尊上面前去胡说一通,只怕白杫师妹,,会恨你一辈子!” 轩扬的表情很认识,沒有半点玩笑与浮夸。 白杫有多倔强,多认真,陆怀英与轩扬还要清楚,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做每一件事情都很认真,很倔强,但是除了关于洛辰逸的,只要洛辰逸说半个“不”字,她便可以放下一切。 一如墨如冰的陷害,让她被关锁妖塔,不是不解释,仅仅只是因为关她的人,,是洛辰逸! 这些,陆怀英都一清二楚,但是,他就是放不下,他沒有办法说服自己! “我明白了……”陆怀英如同梦魇般的点点头:“我不会去说的!我先回客栈!” 轩扬看着陆怀英转身离开,不由得心中一片戚戚,若是自己沒有选择初夏,那么今日的自己,也应该跟他差不多吧! 顿了顿,轩扬想起躺在床上的初夏,唇边泛着一抹温柔的笑容,转身向医馆走去。 “师弟,师弟……” 门外,响起初夏那惶急的声音。 陆怀英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入夜,掌灯时分。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陆怀英连忙打开门。 “师弟,你看到师兄了吗?”初夏抓着陆怀英的袖子,迫切的看着他,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心与惊恐。 “他不在吗?白日里我跟他一起出过客栈门,不过我先回來了,我去他房间里看看,你待在这里等我!”看着初夏那惊恐担心的样子,陆怀英又忍不住顿了步子安慰道:“轩扬师兄修为高深,不会有事的!” 陆怀英原本因为白杫的事情沒有什么精神,但是看到初夏的样子,仍是不忍心,迈步向轩扬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一室冷清,不用进门,也知道人不在屋内。 陆怀英仔细回想着与轩扬出客栈时的情景,但是想來想去,也沒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想了想,陆怀英走到白杫的房门口,抬起的右手,又缩了回來。 犹豫半晌,还是敲响了门。 等了估计一盏茶的光景,屋子里却沒有一丝响动,陆怀英先是生气,接着便是惊怒,莫非白日里那位莫名其妙的公子又将她带走了? 陆怀英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推开了门。 但是推了几下,那门却纹丝不动,陆怀英又气又急,退后几乎,陆怀英一脚踹了上去。 刚上來巡房的客栈老板看到这一幕,跟人掐着他腰子似的发出怪异的一声哀嚎:“哎哟我的门啊……” ------------ 79 床下尸块 门外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白杫拉高了被子,原想不理的,但是那敲门声跟催命似的,好像里面的人不应,那声音就不会停。 “烦死人的店小二,人家好不容易睡着!”白杫咕哝一声,不情不愿掀开被子,也不管自己现在穿着亵衣是否得体,弯下腰去穿鞋子。 突然,“砰”的一声传来,那巨大的声音让白杫似乎感觉自己屁股下面的床也跟着晃荡,接着,便是陆怀英那张惶而担心的俊脸。 那从中开的门,正被他踩在脚下,白杫顿时愣在原处。 陆怀英也没料到白杫正在穿鞋,而身上更是只着亵衣,以着她坐在床上弯腰的姿势,那半开的亵衣衣襟半张着,一点也不负责任的露出里面雪白的肚兜。 不自在的别开眼,陆怀英此时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俊脸上慢慢染上绯红。 “哎哟喂……客倌,我的……”客栈老板原本走过来还叫得挺欢畅的,但是当视线定格在陆怀英脸上的时候,瞬间变得扭曲了。 “嗯?”陆怀英有些茫然的转过头。 但是这看在客栈老板的眼里,就成了冷漠了,那高昂的声音像是被人扭断了脖子,瞬间没气了,看着陆怀英移过来的视线,连忙陪着笑:“您踹你踹,要是不高兴,您踹我也行!”说着,就想往房间里瞅。 陆怀英瞬间反应过来,白杫只着亵衣的样子,又怎能被这么区区一个凡人瞧了去,移步挡在客栈老板的面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客栈老板一个踉跄,被踹离了门口,老远还能听见他的哀嚎:“哎哟喂,客倌你还真踹啊……” 拉长的尾音打着颤,那口气活像遇见负心郎的良家妇女。 白杫被客栈老板这么一嚎,立即回过神来,看着陆怀英那四下乱窜的视线,就是不敢看自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素手一抬,虚空一抓,只见素衣飞扬,转眼之间,白杫已经将衣服穿好。 但是穿好之后,白杫才发现这衣裳似曾相似,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可是明显穿在自己身上,却是刚好合身,交叉的衣襟处蜿蜒的绣着一束寒梅,用的是与白衣同色的丝线,精致而细巧,但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白杫连忙将袖口拉起来,发现那袖口处也以白色的丝线绣着雅致而繁复的花纹! 是洛辰逸的衣服!! 这个认知让白杫倏然脸色一红,感觉浑身不自在,却又带着莫名的窃喜。 瞅见白杫娇颜上的嫣红,陆怀英以为她害羞了,连忙解释道:“杫儿师妹,刚才……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以为……” 陆怀英结结巴巴的看着她,俊脸越来越红:“那个……我以为白天那个人……又来了,而且你又没有应门……所以……所以……” 白杫看着窘迫的他,微微牵唇,笑得一脸勉强的点点头:“我知道!”她原本也是不想开门,要是勤快一点应一声,也不至于让他把门给拆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懒。 “怎么了怎么了?”门口,出现初夏那张着急的俏脸,而她的旁边,正站着洛辰逸。 见洛辰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杫顿时不自在起来,早知道应该直接钻进被窝里,穿什么衣服啊! “没事!”白杫故作坦然的穿好鞋子,开始没头没脑的翻找自己的包袱,她记得她好像放床头的。 但是直到她把被子床单枕头一股脑的全部拽地上之后,瞪着眼前只剩下空床架子的床,这才相信自己的包袱果真不见了。 “那个……小师妹……”初夏艰难的绕过被白杫拉下床的被子床单与枕头,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你在找什么?” “包袱啊!”白杫不信邪的又在只剩空架子的床上摸索了一遍。 结果还是没有。 看了一眼脚下放鞋子的脚凳,白杫想了想,不放弃的将脚凳搬开,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侧过脸往床下瞅。 “什么!?”初夏没听清,但是看白杫的动作,自己也傻傻的跟着爬着往床下瞅,但只是一眼,便惊得整个人往后退去,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双唇毫无意识的哆嗦着,右手食指颤抖的指着床下,语无伦次的说道:“人……人……分尸……了……” 初夏的话虽然语无伦次,但是却也不难让人听懂。 陆怀英脸色一变,连忙过来,趴在初夏刚才趴的位置,果然如初夏所说,洇红一片的鲜血,已经干涸,那些长手长脚,不会让人以为是动物的,只有人才有。 坐起身来,陆怀英看着脸色同样苍白的白杫:“杫儿师妹!” 白杫呆呆的坐起身来,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杫儿,起来!”清浅淡然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担忧。 白杫抬眼,望着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脸,借着他伸出来的手,缓缓的站起来,唇边突然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一如百花绽放。 陆怀英惊异的看着她,难道她要选在这个时候跟洛尊上坦白那份情吗?正在心里不是滋味间,却见白杫那微抬的素手,一抹白芒闪过,陆怀英顿时大惊失色:“洛尊上,小心!” 那精致的娇颜上的笑容越显娇艳,随着陆怀英一声大呼,那杂夹着白芒的指尖,已经抚上洛辰逸的胸口。 但是洛辰逸却退开了! 在陆怀英还没有出声的时候,洛辰逸就已经看到,原想顺手直接拧断她的右手,但是他瞬间反应过来,那是白杫的身体,便立即退开。 “坏事的臭男人!”白杫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笑意盈盈的转向陆怀英,脸上的表情很轻佻:“不过……长得还挺不错的!” “杫儿师妹……你……”不由自主的,陆怀英红了脸。 “但是,坏事就是坏事,长得好看也没用!”说着,白杫抬手,右手成爪,直取陆怀英的咽喉,如霜雪般的衣裳随着青丝无风而漫天飞舞,妖娆而媚惑,那精致绝美的小脸,更显动人心魄。 那伸出的素手,被另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堪堪停在陆怀英的面前。 白杫侧过脸,看着洛辰逸,唇边的笑容,一寸一寸的敛尽,慢慢狰狞。 借着被握住的手,白杫一个旋身落在他的怀抱里,左手轻佻的抚上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这可不是我的身体,你要伤我,可要想好啊!” 说着,那素白的左手白芒倏现,借着洛辰逸犹豫之间,猛的捏住洛辰逸的虎口脉门,正要震碎他的心脉,但是那被握住的右手,却不顾要被拧断的危险,紧紧的握住了左手的虎口,让左手根本使不出任何法力! “放手,放手,你这个臭女人,都被我占了身体了还这么倔强!”白杫的声音一反往日里的清脆,尖锐无比,仿佛要刺破每个人的耳膜。 迈着踉跄的步子后退,白杫的右手死死的捏住左手,那力道仿佛要捏碎自己的手腕,痛得白了小脸。 “杫儿——!”洛辰逸看着白杫挣扎,冷声喝斥:“不管你是谁,离开杫儿!” 那清眸一瞬清明,一瞬狰狞。 “师父,快走,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白杫痛苦的挣扎着,跌撞着,整个人撞在了床沿上。 “今天先放过你们,哼——!”白杫狰狞的扫了一眼三人,纤细雪白的身躯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离开了房间。 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眯起,洛辰逸默然不语的追了出去,俊脸上冷得快要结了一成霜。 “杫儿师妹,洛尊上……”陆怀英连忙追上去,却在追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了步子,回头看着靠在一旁已经吓傻了的初夏,生生的忍了着急,转身向初夏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师兄不见了,小师妹又变成这样子……洛尊上又追她去了……那我们怎么办?”初夏仰着小脸,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惊慌而又无助的看着陆怀英,如同受伤哀鸣的小兽。 “没事,不会有事的,师兄修为高深,他不会有事的,但是现在小师妹,她好像被什么东西莫名其妙附身了,我们得去看看!”陆怀英拉着初夏,往门外走去。 垂眸低头之间,却看到初夏那恍惚的神情,心知她今天受的打击很大,出了屋子,陆怀英便停了脚步:“师姐,我看你不如在房间里,好好睡一觉,我出去看看情况!”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守在这里,更何况……更何况……”初夏又惊又怕的转头看了一眼白杫的房间,语无伦次:“我害怕……房间……!” 陆怀英当然知道初夏指的是什么,抿紧了唇,带着她一起下了楼。 刚走到客栈门口,那不长眼的客栈老板又凑上来了,讨好而又狗腿的看着陆怀英与初夏:“公子是打算出去逛逛还是……” 他的门哟,可不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啊…… 陆怀英看着客栈老板,冷着俊脸不语。 ------------ 80 醉卧青楼 青州是个烟视媚行的地方,气候与风景,堪与江南相比,春风轻拂淡柳,美人半遮娇颜! 但是唯一与江南不同的事,青州的青楼,也是最出名的,如同秦淮河岸歌舞**花,是个醉卧美人膝的好地方。 环肥艳瘦,各有不同,异域风彩,更是常见。 特别以青州最出名的花满楼为引。 对于青州的花满楼,更是有传言说,一入花满楼,愿醉今朝酒,不闻天下事,只求美人留! 由此可见,花满楼的姑娘,可见一斑。 当然,银子也是如流水般,哗啦啦的直流,今天你进去是个富豪,说不定第二日,你就是个乞丐。 夜色渐浓,不过掌灯时分,微风习习,原是春眠的好时光,但是此时,花满楼却灯火通明,恩客满堂。声音鼎沸,不外乎叫着同一女子的名字。。 倾颜! 花满楼中,一条不宽的人工小河流,将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舞台隔绝在大堂中央,而舞台上有一名女子,正身着轻纱,轻姿曼舞,妖娆如蛇一般的身段,配着迷人娇媚的舞姿,如同猫爪子一般,一下一下挠着在场恩客的心。 酥酥麻麻的,直想让人把她压在身下,看她婉转承欢。 那半透明的轻纱并不裸-露,但是看得台下恩客仍旧是欲-火-难-耐! 青眸善睐,烟视媚行,如同雾里看花,越看不真切,却是越想看真切。 显然,这些恩客不是仅仅想看跳舞这么简单,不多久,一曲舞尽,台下恩客便不耐了:“倾颜姑娘,这都三天了,我们只看你跳舞,多沒劲,大家说是吧!” 回答他的,是一大片的附合声。 “你好歹也让我们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满足一下我们大家的好奇心,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 台上的倾颜向前走了一步,看着起哄的恩客们,声音清脆如同黄莺出谷般:“大家既然如此热情,倾颜也不再推辞,如今,便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倾颜抬起纤纤素手,环视大堂一圈,清眸如同水洗般明净清澈。 随着她的动作,大堂里的声音顿无,大家都屏息等待面纱滑落的那一刻。 牵唇一笑,素手微扬,那半遮面的轻纱,被她随手抛进了那人工的小河里,浮在水面上,半天不肯沉落下去。 沒有了轻纱的遮挡,那精致绝美的娇颜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人,赫然就是从客栈离开的白杫,只是从不化妆的她,化上了淡妆。神色间也沒有了往日里的清浅冰冷,相反,是温柔媚惑的笑意。 众人先是一愣,痴痴的笑着,接着便是争先恐后的想往舞台上爬,皆想要一亲芳泽。 “來人,把这些爬上來的人,都给我踢下去!”倾颜对着身后的龟奴吩咐道,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带着温柔缠绵,但那声音里,却透着彻骨的冷意。 那些龟奴令命,对着那些爬上舞台的人,全都喝斥下去,也并沒有下手推他们,有龟奴拦着,倒也沒有人再往舞台上爬。 “价高者得,各位公子,可要好好把握!”倾颜展颜一笑,转身离开,临走之际,对着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老鸨说道:“妈妈,这里可交给你了呢,我在房间里等着。” 沒想到,这女子的身体竟如此好用,还生得如此漂亮,倒让她捡了一个大便宜。 推门声响起,倾颜放下手中的杯子,唇边扬起一抹娇笑:“哟,这位公……” 右手猛的被抓住,在她还來不及反应之时,额上被人写上了符,不是用朱砂,而是用血。 浑身动弹不得,她又惊又怒:“臭男人,放开我!” “占了杫儿的身体,倒还如此猖狂!”洛辰逸看着被符纸定住的白杫,不,已经不能再说她是白杫,而是这个倾颜,俊颜冰冷若霜:“你是选择自己离开,还是我來!” “那时候你明明……明明沒有这么高的修为……你还被我抓住了虎口……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倾颜说不下去,又惊又怕:“我若是出了这具身体,难保你不会把我打得魂飞魄散,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会不会魂飞魄散,自然要看床下那具尸体,是不是你放的,而害人的。。是不是你!”洛辰逸目光凌厉的看着倾颜。 “那怎么会是我放的!”他的话,好像触到了她的痛处,那惊恐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恨意,彻骨的恨意:“那是我的尸体!” “你的尸体?”洛辰逸沉吟半晌,接着问道:“那你是为谁所害,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倾颜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是很快,便是那近几乎阴狠的恨意:“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再來花满楼!” 洛辰逸不语,却也沒有撤出印在倾颜额间的血符。 有了这样的对话,洛辰逸也不得不在花满楼住下來,借由血符,封印了倾颜的所有戾气,也顺便封了白杫的所有修为,避免倾颜借由白杫的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眼下要面对的事情,显然不是这个。 而是倾颜在楼下大堂的许诺。。价高者得! 而洛辰逸,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倾颜借着白杫的身体,去做如此不堪的事情。 听见敲门声的一瞬间,洛辰逸看了被定住的倾颜一眼,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去了鞋子,用被子盖住。 转身之间,已然幻成白杫的样子去开门。 “姑娘啊,这位出价最高的公子,妈妈我已经给你带來了,你看看合心吗?” 一开门,便是老鸨那笑盈盈的脸,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棵摇钱树。 她的身后,正站着一位风流的佳公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摇着手中的纸折扇,一身的绫罗绸缎,其中的富贵,不言而喻。 洛辰逸冷冷的看着老鸨那张大大的笑脸,不善应付的他,直接“砰”的一声,当着他们的面把门关上。 门外的老鸨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吃了一个闭门羹了,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到头來却不理,这是几个意思? 很快,老鸨又开始敲门,边敲边嚎,那口气就跟家里死了个女儿似的:“姑娘唉,你开开门啊,这公子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不能拒之门外啊,更何况这位公子已经付了银两,你这样拒之门外,有点太过份了吧!” 洛辰逸走向桌边的步子顿住,一眼扫过去,却看见倾颜顶着白杫的脸,半藏在被窝里,偷偷的笑。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洛辰逸走到床边,冷冷的说道:“自己应!” 倾颜被他一吓,顿时敛了笑容,依着他的话,大声应道:“妈妈,我今天见红,不方便,你先遣这位公子回去,待我方便了,自然是薄酒备上,欢迎之至。” “怎么好好的见红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吗?”老鸨不依不饶,依旧不想放弃这颗摇钱树。 “这事儿谁能料得准!”倾颜看了已经幻回去的洛辰逸一眼,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妈妈,你先送这位公子,我身子不舒服得紧,要睡了,别來扰我,这位公子,请向妈妈留下你的住址,待倾颜身子好转,定会上门赔罪。” 老鸨不依,正还想敲门,却被身后的公子用折扇拦住:“不必了妈妈,既然倾颜姑娘不舒服,那么我改日再來,只请妈妈要记得,在我沒來之前,可不准把倾颜姑娘许给任何人!” “知道了知道……” 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倾颜转头看着洛辰逸:“人我已经打发走了,现在你可以放了我了吗?” “你觉得这身体是你的吗?”洛辰逸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我知道,枉死的都想找替死鬼,但是她是我徒儿,我不允你借着她的手害人,也不会允你借着她的身体,做如此交易!” “我原就是这花满楼的人,你让我离开花满楼,那我去哪里,我虽然不记得害自己的人是谁,但是我却是在花满楼被害,我若离开了这里,如何去报仇!”倾颜越说越怒,神色狰狞无比,带着恨意。 “我也有很好的生活,每日是否接恩客,妈妈也会看我的意思,甚至会由着我耍小脾气,因为我是花满楼的头牌,是花满楼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倾颜说着,便掉下泪來:“可是我不知道我得罪了谁,要这样杀了我,甚至不给我留一个全尸,将我扔在了她的床下!” 倾颜口中的她,自然是白杫。 洛辰逸不答,只是静静的由着她说! “你能够想像,上一刻你还在花天酒地,下一刻便是五马分尸的样子吗?不,你不能想像,所以,我也接受不了,我恨这个害死我的人,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沦落风尘!” “所以你就借着杫儿身体,将她也拖下水?”洛辰逸淡淡的反问:“那你有想过她清醒之后,能接受吗?” “那关我什么事?是她活该,在我怨气与戾气最盛的时候,精神恍惚的看到了我!我能附在她的身体,也是她自己给我的机会!” 倾颜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你是喜欢她的吧?!” ------------ 81 鬼女倾颜 “为什么?”洛辰逸难得的好奇询问。 对于这个问題,他也曾问过自己,不说感情,光是立场,便是不被允许的。 至于这份感情,他从來沒有深究,因为身边从來沒有过女子,也从來沒收过徒儿,当然,花弄影什么也不算。 所以,他知道自己对白杫有一份对别人沒有的感情,但是他却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感情。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舍不得她受伤……”倾颜的声音带着哀伤:“不过女子天生便是应该受宠的……” “继续说!”轻敲着桌面,洛辰逸的神色难得出现玩味的神情,那是未入蜀山前,他才会如此,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清冷的性子,是在蜀山什么时候养成的,沒有刻意,却也沒想过要改。 “她喜欢你!”倾颜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肯定,不知什么时候,感觉自己已经能动了,便拥被而坐:“不然在客栈里,不会拼着入魔也要阻止我杀你!明明已经被我压制了……” “嗯!”洛辰逸似而非的应了一声。 拥被而坐这个姿势,白杫也同样做过,但是明显跟现在倾颜占据着她的身体做出來的味道不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透出來的却不一样。 倾颜是哀伤的,怨毒的! 而白杫,是慵懒的,娇柔而带着妖娆的媚惑。 “你不相信?”倾颜顿时鬼气横生,怨毒的双眼看着洛辰逸:“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薄情的负心汉!” 说着,倾颜从床上下來,指甲暴长,如同鬼爪般向洛辰逸抓去。 抓出去的手被人轻松握住,倾颜毫不犹豫的抬起左手,沒头沒脑的向洛辰逸的脸抓上去,潜意识里,只要毁了这张脸,便是毁了他去骗别的女子的资本。 洛辰逸轻松的抓住她的另一只手,用巧劲将她推回床上。 虽然还是白杫的身体,但是里面的魂魄已经换了一个人,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她是我徒儿!”清浅淡然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被说成负心汉,不是头一回,他还记得,那一年花弄影跪在大雨之中,同样指着他,说他是负心汉。 那时候,他沒说话。 这时候,对着一个厉鬼,却是出乎意料的解释了。 倾颜原本再打算扑上去的姿势一顿,她能感觉到莫大的凄凉与无助从心底漫延,但是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奇异的,倾颜感觉到她不想让他知道的心思,顿时顿在原地,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不过一瞬间的感觉,倾颜便觉得浑身一痛,接着便飘浮在半空中。 而白杫的身体则是向前一扑,落在了洛辰逸的怀中。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但是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将她接稳,双手环住她的纤腰,稳住那轻如鹅羽的娇躯,以防她从自己怀中滑下去。 那无力的小脑袋微微仰起,半闭的清眸微微睁着,蝶翅般的长睫轻轻颤抖,让人心疼,轻柔软糯的声音微微沙哑:“师父……” 洛辰逸全身一僵,心弦轻颤,明明才几天,却觉得恍如隔世般,拥着她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静静的等着她下一句话,却发现她已经垂下头,不知是不是昏睡过去了。 一抬眸,便看到了那浮在半空之中的倾颜,她的容颜亦是不俗,堪称绝世美人,但是却不如白杫那般青涩,透着青楼女子惯有的红尘俗气,带着无声的迎合与讨好。 倾颜见他在看自己,沒有了白杫做护身,倾颜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夺门而逃。 洛辰逸指尖微动,弹指间便用结界将倾颜罩住:“不用跑了,沒用!” 浅淡醉人的声音让倾颜僵在原地,她就是知道自己掐不过他,才会想要逃,原想着白杫在他怀中,怎么也沒办法阻止自己,却不料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心知他之前是投鼠忌器,但是却沒想到他忌到这个地步。 真的只是徒儿吗?为什么,她觉得一点也不可信。 白杫醒來的时候,天色已晚,估摸着已经掌灯时分,但是房间里沒有灯,她犹豫了一下,拥着被子坐起來,试探性的叫道:“师父?!” 那声音娇娇柔柔的,如同迷路的小兽,带着无助。 寂静的房间,沒有任何回应。 白杫有些害怕,她记得自己在找包袱,然后…… 迷茫的清眸蓦然睁大,她记得,自己后來看到床下是血淋淋的尸块! 掀开被子,白杫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却不料被横在中央的凳子绊倒在地。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哪里,但是从房间里的胭脂气能判断出,这是一间女子的房间。 难道是那名女子附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带到她曾经的房间里來? 她记得自己在被附身后有一瞬间的清明,那时候那鬼女子正占了自己的身体,要杀了师父…… “师父……师父!”白杫慌忙从地上爬起來,声音开始慌乱,带着无助的哭腔。 一定是师父看着那鬼女子占了自己的身体而无从下手,如果自己沒有受伤,那一定是师父受了伤! 怎么办? “师父……呜……”白杫跌跌撞撞的向门口扑去。 “怎么了?”洛辰逸刚推开门,便听到白杫那压得极低的呜咽,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压抑着不敢出声。 白杫扶桌子,晶莹的泪珠在纤长的羽睫上盈盈欲坠,怔怔的看着那张让自己梦魂牵萦的脸,好半晌反应不过來! 洛辰逸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蜡烛点好,然后吹熄手中的灯笼。 做完这一切,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怪异,仔细看去,却发现她的目光呆滞,好像对自己的存在恍若未觉。 “杫儿?”洛辰逸走到她面前,眉目如画的俊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 他已经将倾颜封印,不应该再附在她身上才是。 “……”白杫只是看着他,毫无预兆的,那挂在羽睫上的泪忽而坠落,滑下如白瓷般的脸颊。 “怎么哭了?”心疼如针扎般密密实实的,突然充盈于胸,洛辰逸微拧着眉,抬手替她拭掉脸庞上的泪珠,又唤了一声:“杫儿?” 那指尖的温度如此明显,温暖而让人眷恋,拨动心弦,那欢喜來得如此突然,几乎将她淹沒。 毫不犹豫的,白杫猛的扑进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将侧脸贴在那温热而熟悉得让她掉泪的胸口,呜呜咽咽的出声,如同受伤的小兽般无助:“师父……” 全身一僵,那漫延的心疼越加明显,慢慢的放松身体,拥住那娇柔玲珑的身躯,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替哭得不能自已的她顺气。 烛光隐隐绰绰,将相拥的两人的身影拉长,那隔世般的影子,恍若一生。 好半晌,白杫在从洛辰逸怀中退出來,仔细查看洛辰逸身上可能有伤痕的地方:“师父,我真的好沒用……被别人附身了……你让我看看……呜……有沒有伤到哪里……有沒有……” 翻找的双手突然被握住,白杫仰头看着他,泪眼模糊。 洛辰逸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小脸,那清眸如同水洗般明净,带着毫不参杂的担心与愧疚,唯独沒有的,是爱慕。 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太失望,洛辰逸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沒事,你沒有伤到我!” 拉着她坐下,洛辰逸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袖子,单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來,喝口茶压压惊!”说着,环视了周围一圈,说道:“我们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白杫松开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杯子,汲取热茶的温暖:“师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怀英师兄与初夏师姐呢!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客栈!”洛辰逸沒打算细说,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软:“饿不饿?!” 原本还不怎么觉得饿的她,经洛辰逸这么一提,还真有些饿,便乖觉的点点头,眼巴巴的瞅着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依靠的,也只有师父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洛辰逸起身往外走,却感觉到一阵阻力,一垂眸,只见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一双小手怯生生的揪着自己的袖子,那模样,似乎又回到了她初入蜀山的样子,倔强而又怯怕。 “怎么了?”他耐着性子,低声询问。 “师父,我害怕,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她揪着洛辰逸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是始终不曾松开,清眸里满眼倔强,不愿放弃。 “我很快回來!”考虑到带着她不放便,怎么说这里也是花满楼,比不得客栈,若是出了门,难免遇到难缠的恩客。 “师父……”白杫难过的垂下头,缩着双肩,只是那揪着他袖子的双手,仍是不肯放手。 “好吧!”洛辰逸无奈,只得应下來。 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遇到想要吃豆腐的恩客,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将她护在怀中,神色清冷如霜。 白杫仰着脑袋看他,双眸清亮如星。 ------------ 82 怨气载天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凭什么,快放了我!”凶猛强悍的鬼气扑面而來,气息激荡,那绝美的脸被怨气迷漫,浮现出浅淡的幽绿,而那神色更是狰狞得可怕。 奈何她被洛辰逸封印,也只能在被封印的杯子里打转,完全沒有出來的机会。 沒错,就是一个杯子,还是个劣质的茶杯。 白杫支着精致的下颚,看着在杯子里横行,怨气载天的倾颜,噘着唇摇了摇头:“我被你附身这么久,都沒有怪你,你干嘛跟我过不去,当然,你想让我放你去出,我也无能为力啊,我师父法力高强,想解他的封印,根本不够看!” 两手一摊,白杫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你的尸……嗯,身体,我已经让我怀英师兄给你埋了,也免得被官府发现,到时候整个花满楼怕是都要为你陪葬了!” “陪葬?哈哈哈……陪葬有什么不好!我都死了,凭什么她们还能活着!”倾颜冲着她大吼大叫,歇斯力底的:“赶快放我出去,否则你们一个我也不会放过,别以为我好欺负!我活着的时候不怕,死了更不怕!” 白杫长长叹了一口气:“都说师父的封印我沒有办法了,你何必对我苦苦相逼,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乖乖的留在这里为你查清死因吗!你看,我还特别委屈的变成你的样子,虽然你也挺美的,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好一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她的话像是触动了倾颜心中的某一根弦,让倾颜顿时安静下來,不再如之前那般暴躁狂乱。 “哎……”见倾颜沒反应,白杫有些慌:“我只是想说我与师父都有心帮你,我也难得将师父留下來,我们原本是要去琼华派的,晚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妖蛾子呢,你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也应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否则依着我现在这样子,完全沒办法找出凶手啊!” “你师父对你挺好的!” 倾颜突然沒头沒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你要好好珍惜!” 白杫一愣,被倾颜说得云里雾里,好半晌才消化她说的话:“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儿,自然是对我好的,你这话说得真好笑!” 倾颜抬头,突然盯着她看,似笑非笑,那样子看得她心里发毛:“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对!”倾颜点头,似而非的应道。 “那你就好好配合我行不行,我们这样僵着,最高兴的莫过于凶手了,你看,他对你这么……”白杫下意识的瞄了倾颜一眼,见她依旧平静,又继续说道:“残忍,我们要是不抓住他,肯定还有别的人受伤害,你也不能报仇血恨,何必呢!” “别人怎样,我根本不在乎!”倾颜突然发了疯似的往杯沿上冲:“快放我出去,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多事!快放我出去!” 白杫被她倏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大跳,差点沒从凳子上跌下去。 抚着胸口,她调了一下坐姿,又继续好言相劝:“哎,你冲也沒用,都跟你说过了,师父法力高深,你再冲也是沒用的!” 白杫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跟倾颜说了半晌,嘴巴都快冒烟了。 手执的茶壶刚要放回去的时候,又瞅见倾颜在那里跟封印死磕,抬了抬手中的茶壶:“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点?” “滚,,!臭女人!赶快放我出去,否则我让你不得好死!”倾颜双手死死的抠住光滑的杯壁,两眼瞪着她,那样子像要把她身上灼出个洞來。 白杫放下手中的茶壶,端着杯子看了她一眼,不知脑子里怎么想的,就着手中的茶杯全部倾倒在倾颜身上。 “臭女人,你疯了吗?”倾颜一把抹去脸上的茶水:“赶快放我出去!” “再好的耐心被你这么一闹,就什么都沒有了!”白杫愤愤的放下杯子,看着瞪目欲裂的倾颜,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自打上蜀山,她除了对洛辰逸,就沒对谁这么耐心过,如此不识好歹,真是气人! “沒有关我什么事,你赶快放我出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倾颜死死的瞪着她,丝毫不买帐。 “你是女的,难道我就不是了吗?落在青楼不是你自愿的,难道我就自愿陷在这红尘之中,迎來客往的地方,看你怎么骂我吗?”白杫沒好气的看着倾颜,恼她跟自己死掐。 “我是个修仙之人,在这种地方只会坏我修行,我如此忍你,你觉得为了什么!”清浅的声音里带着淡漠的冷意,眉宇间的冷傲与尊贵,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这世上除了师父,你是第二个,我体谅你沦落红尘,死后怨气凌厉,不能轮回,想替你化解,如此不识好歹,当真浪费我一片苦心!”白杫清傲的站起身來,右手轻抬,素腕间那碧绿的小青蛇顿时露出头來。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到底是谁?”尽管怨气凌厉冲天,却还是感觉到了來至白杫的莫大压力,这是她附她身以前从來沒有发现过的。 “你既是不想昭雪,我也成全你,小青很久沒有食过魂魄了,你给它吃了,也算是了了你的事情,算你一件功德,助它修行!”白杫极其冷淡的看着她:“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倾颜垂下头去,半晌,敌不过來自那吞噬的压力,松了口:“我说!” 白杫冷笑着又坐下來,暗暗的想,果然对付这种横的,还是要拿出妖神的气派來,否则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小青,來,喝口水!”白杫示意小青蛇去倾颜的杯中喝水。 顿时,倾颜吓得瑟瑟发抖:“不要,不要,我都说我愿意说了!” 白杫慵懒的斜了倾颜一眼,额间红莲更显娇艳:“它只是喝口水而已!” 小青蛇探身,当真将脑袋伸到杯中,看着吓得牙齿打颤的倾颜,不怀好意的冲着她吐了吐蛇信子,见她吓得软倒在杯壁上,这才缩回脑袋。 白杫侧过娇颜掩唇偷笑,早这么乖不就好了,非得那么横! 伸出素白的手腕,看着小青蛇乖巧的绕回手腕,如同上好的翡玉镯子,便又举高些,对着窗户透进來的阳光看它:“小青,你好像胖了!” 回应她的,是小青蛇不满的冲着她吐蛇信子,用蛇尾撒娇似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手臂。 倾颜愣愣的看着她做这一切,初春的阳光透着窗户撒在她身上,浅暖迷人,仿佛只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很温暖,那样的温暖,让她想要掉泪。 在沒有见过她之前,倾颜一直觉得自己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可是看着她,却突然发现不是了,她虽然青涩,虽然稚嫩,但是却有着清灵透澈的气息,干净醇厚,那是修仙中得來的仙气。 而自己,也只能算一个浊世美人。 她说得对,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该死的,是那些臭男人才对。 “你想过要成妖吗?”清浅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倾颜的出神。 倾颜无防备的撞进那双漂亮的清眸里,浅淡温暖的感觉迷漫全身,倾颜听见自己近几乎狂喜的声音,带着震惊的颤抖:“我……可以吗?” “自然是不可以的!”白杫看着倾颜的神色从狂喜到失望,再到绝望,不由得有些好奇,原來一个人的情绪,可以转变得如此之快。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奢求更多的!生前被人分尸,死后不得入轮回,又怎能有其他的选择!”倾颜恍恍惚惚的自言自语,带着无尽的自弃与悲哀。 “生前被人分尸?”白杫惊愕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活生生的……”她找不到任何形容词,來描述凶手的残忍。 “是啊!活生生的将我分尸,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让我看着自己的四肢,是怎么从身上卸下來的!”倾颜突然笑了,笑得狠厉而又狰狞,带着那绝望的不顾一切。 “那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能够被活生生的分尸,那想必也一定能看到凶手的样子。 “呵呵……看到了又有什么用,那根本不是他的样子!”倾颜凄厉的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怨毒:“你知不知道,看着自己的手脚一点一点的跟自己的身体分离,那是什么滋味,看着自己的血流满房间,却无能为力,明明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却连吓得连哭泣的权利都被剥夺,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他笑得那么温柔,好像对我为至宝一样,我以为,我找到了终身的良人,虽然才短短数日,可是,我却觉得,那就是永恒,那就是一辈子!”倾颜狰狞的看着她,怨气充满周身,泛着幽幽绿光。 凄厉而尖锐的笑声,让白杫忍不住微微蹙眉。 “但是,他用行动,让我知道,我是有多么天真,多么无知,让我知道,有时候人生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沒有!”倾颜突然痴痴的看着她,温声细语,如同对待情人般:“你说,好笑吗?” 白杫下意识的摇头。 ------------ 84 死不要脸 白杫再次醒來的时候,心头的绝望依旧盘旋不去,那双腿间的疼痛沒有因为昏厥而减少一分一毫,反而是不止一次的提醒着她有多么不堪。 一切都回不去从前,她不再是那个清白的白杫,再也回不到师父身边。 那样清雅傲岸的谪仙,又怎能容易她这样的肮脏,低贱! 什么妖神,不过是一具残花败柳! 还是敌不过男人天性的毁灭。 “杫儿!你醒了?”温柔清浅的声音响起。 那原本是白杫最喜欢听的声音,最盼望的,如今她却只是希望能够离他远远的,最好一生永远不再相见。 脚步声由远及近,若是不仔细听,倒还真听不清楚。 白杫将脸侧向床里侧,不愿去看他。 “杫儿,饿吗?”床沿微微下陷,洛辰逸在床边坐下來,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若不是出去有点事,他也不会将她独自丢在花满楼,原想着倾颜已经被封印,也出不了什么妖蛾子,到底还是自己太低估了倾颜,让她借着曾经附身过白杫而以此为媒介把记忆强加在白杫身上。 “师父,你走吧!”白杫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哭泣后的低哑,绝望如同霜雪般,冰冷着她整个人,也让她心如死灰。 “杫儿……”洛辰逸从來沒有哄过别人,一时间见白杫如此,倒是手足无措。 “师父回蜀山就说,杫儿犯了蜀山派规,被逐出师门,从此蜀山不再有白杫这个人,也不会辱了蜀山的门楣!”白杫忽略心头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字一句的说道:“从此白杫与师父,毫、无、关、系!” “杫儿,,!”听她这么说,洛辰逸有些生气,伸手扳过她侧躺的身体,将她从床上拉着坐起來,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只是个梦!” “师父你不要再说了!”白杫一把推开他:“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沒必要说这些來安慰我!师父,你走吧,趁我还沒有……”入魔之前…… 白杫截断了话,沒有再说下去,既然是个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杫儿,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洛辰逸知道那个梦境很真实,真实到差一点她就醒不过來,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沒必要为了一件沒发生的事情而伤心。 “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白杫恶狠狠的看着他,如同露出尖利爪子的野猫,防备的看着他:“我让你走!” 洛辰逸抬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肩,他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杫儿,你看着我,这件事情,真的只是假的,那不过是倾颜的记忆,是她强加给你的!” 白杫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见他不再接着说,便冷冷的说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杫儿,你一定要这么倔强吗?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见她如此,洛辰逸有些不悦,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不管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白杫死死的盯着他,神情冰冷如霜,巍然不动。 洛辰逸看着她冰冷的样子,略微一思索,倾身封住那频出恶言的樱檀小口,柔软的触感直达心头,一如她醉酒那次,清甜如酒般醉人! 原本是蜻蜓点水的一吻,竟有几分不舍得放开。 白杫震惊的瞠大双眸,怔怔的盯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自己那清冷若仙的师尊。 她以为,他应该怒极,然后拂袖而去的…… 洛辰逸松开她,将她揽入怀中,双手不松不紧的揽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杫儿,为师说的都是真的,那不过只是梦而已,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倾颜!若是被这样的梦魇迷了神志,传出去岂不是丢我的脸!” “师父……你……你刚才……”白杫依旧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是真的,结结巴巴得语无伦次。 洛辰逸抬手,轻抚着那如同丝缎般的青丝:“下次,不要跟附了你身的鬼对视,否则,你还会被梦魇吞噬,若是真的死在梦中,那你便再也醒不过來,明白吗?” 那个敏感的问題,洛辰逸并沒有回答,确切的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是心念一动下的产物,沒有太多复杂挣扎的情绪在里面。 更确切的说,他替白杫换衣裳不止一次两次,连身子都看过了,这个根本不算能够挂在嘴边的事儿!何况白杫是他一手带大,对于从來沒有与女子相处经验的他,固执的认为这点亲昵根本不算什么,沒必要还要巴巴的去解释。 白杫闻言,淡淡的失望笼上心头,但是更多的,是又酸又甜的喜欢,带着微微苦涩,让人抛不弃,放不下。 梦魇很费神,但是白杫却不敢再睡。 洛辰逸看出了她的害怕,便一如她初入蜀山时,陪在她身边,任由她蜷缩在自己怀中,看着她安静的沉沉入睡,一双小手也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指,沒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你这个师父,倒是堪比相公!”倾颜冷冷讽刺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刺感传來。 洛辰逸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只是靠着床沿闭目养神。他向在不是活在别人目光中的人,所以,倾颜的话,他恍若未觉。 反到是小青蛇,冲着倾颜极具威胁性的吐了吐蛇信子,示意她别多嘴。 白杫再次醒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而自己正缩成一团,窝在洛辰逸怀里。 仔细的回想起这几日,基本上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不是昏迷,就是梦魇,自从进了客栈,遇见白行开始,白杫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白行果然是个扫把星,连女鬼都招过來了。 抬起头,看着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素日里那双眸子漂亮得不像话,就像那最完美的桃花花瓣似的,因眼角微微上翘,而略显清冷无情,如今闭上眼,却很突兀的柔和下來,如同那万年冰霜,一朝化尽,只剩春日暖阳,直入人心。 而那微抿的薄唇,此时也放松下來,带着说不尽的慵懒。 凡人总是说,薄唇的男人,总是薄心的,难逃负心汉的名字。可是他却不,他连让你叫他负心汉的机会都沒有,因为他不会给任何女子机会,更不会喜欢任何女子,他只怕……是这世上最清冷无心的谪仙,难怪蜀山上下尊他为洛尊上。 一个沒有任何弱点的谪仙,不管是魔界來袭,还是妖界叛逆,都能从容不迫的应付自如,因为沒有任何弱点,所以也不存在心软一词。 而这样的人,不是蜀山最喜欢的吗? 如此分析下來,倒不知是蜀山尊他为尊上,还是蜀山利用他对付各界。 “看出什么了吗?”洛辰逸沒有睁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低软,如同孩子般,毫不设防,淡淡的语气,不复往日里的清浅淡然。 白杫一惊,立即回神,撑着身下的床,从他怀中坐了起來:“师父,你醒啦!” “在想什么?”洛辰逸倒不介意,依旧以那个靠在床沿的姿势,缓缓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眸微微上挑,清澈如水。 白杫见此,不由得心漏了一拍,别过眼去,不敢看他:“在想师父有什么弱点!” 她回答得心不焉的,却沒有敷衍,不敢再看这样蛊惑人心的他,她转身向床尾爬去,打算越过他,下床! 蓦然,白杫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握住,整个人顿时顿在原地,心如擂鼓。 师父这是做什么,难道他对自己也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情,只是碍于师徒关系吗? 这个念头初初升起,便被她立即否决了,师父是什么样的人,相处六年有余,她多少还是了解的,这些凡尘俗世的爱情嗔痴,师父半点都不懂,又怎么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情。 明摆着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白杫扳着手指头,也数不清他给自己换了几次衣物,若是有那些绮念,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一瞬间,心思百转,那无端的紧张慢慢淡去,剩下的只是疑惑。 对于这种疑惑,她向來不吝于表达,于是转过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洛辰逸看着掌中那纤巧细致的足踝,雪白如瓷,小巧得自己几乎一只手就能掌握:“在云桥上,我记得跟你说过的!” 她一愣,反应不过來。云桥上说了那么多话,她又怎么会记得! “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弱点,你信吗?”洛辰逸松开她的足踝,漂亮的桃花眸紧紧的锁住她的,不让她有任何逃离。 她愣愣的摇头,像是想到什么,又点点头! “师父,你喜欢我吗?” 白杫觉得,如果气氛一直如此,又不是在蜀山那种需要谨言慎行的地方,那么这将是一个绝佳的表白机会,如果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那也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问出这句话时,白杫竟沒有丝毫的忐忑,这让她不由得联想到了凡人常说的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 85 与人私奔 洛辰逸只是看着她,沒有回答。 而白杫在冲动过后,就是无尽的后悔,但是还是装得很镇定的爬到床尾,然后一板一眼的越过他的身体,下床穿鞋。 仿佛这些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刚才的事情自己可以给他抹去记忆多好,这样他就不会记得自己那个无耻的问題,白杫一边穿鞋,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洛辰逸低沉浅淡的话让白杫僵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在爱情面前他就是一张白纸,可以任由自己在上面圈圈点点? 想到这里,白杫忍不住有一些小激动,穿好鞋子凑到洛辰逸面前,唇边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洛辰逸难得的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微微动了动身体,继续将单纯实施到底:“我从來沒有跟女子单独相处过,所以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但是我做了你的师父,想要对你好,这是真的,而你是我的弱点,这也是真的!” 白杫笑眯眯的瞅着他,跟小狗似的点头。 “杫儿,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渗人!”洛辰逸抬起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师父不是好吃的,所以不要用这种吃人的目光瞧着我!” 他记得,她每次看到特别喜欢吃的东西,都是用这种目光瞧着那样东西,那样子,恨不得拆了入腹。 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不是遇到特别喜欢吃的东西,而是隐藏在心底的爱恋,融入骨血,刻骨铭心,如同在枯树上疯长的紫藤花,拼尽一切,只愿将最绚丽的一面,展现在心爱之人面前。但是那时候,已经晚了! 只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她只是遇上了她瞧得上眼的东西,而自己,恰巧就是她眼里的那一件东西。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喜欢的东西可以随时抛弃,这让他觉得不好,但是他也很高兴她的喜欢,毕竟自己养了六年多的徒儿,算是一手带大,如果养出來只是关系浅淡,说不定还带着距离,这样的想法,并不美好。 那他宁愿从來沒有收她为徒。 “要是师父能吃,我早就吃了!”白杫小声的咕哝道,精致的眉眼弯弯,带着笑意,抬手可掬。 洛辰逸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不由得伸手点了点她那小巧的琼鼻:“别闹!” 白杫刚要说什么,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不满的扁扁朱唇,白杫心不甘情不愿的幻成倾颜的模样,以走一步退三步的速度去开门。 “哎哟,我的好女儿啊……” 一开门,便看到老鸨那张涂脂抹粉,一脸哀怨的脸,那感情跟她真是她的女儿似的,白杫的小心肝儿不由得抖三抖。 想着好不容易遇上师父心情好,能坦白点东西,便被她不识相的打断了,口气也恶劣了几分:“干什么?” 老鸨一愣,沒想到她不买自己的帐,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台,但是很快,便嚎着嗓子,跟哭丧似的:“我的好女儿啊,你已经半个月都沒有接客了,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么,我见红你是知道的,想接也沒法接啊!”白杫依旧不悦,转身在桌边坐下,也不管她。 “见红见红,半个月前你就跟我说你见红,到现在还见红,你当妈妈我是三岁小孩吗?这话留着骗鬼去吧……”突然,老鸨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顿住,目光在那凌乱的床上,那床沿边上,正躺着一名俊美的男子,恍若谪仙。 白杫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连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洛辰逸依旧半闭着双眸养神,不由得暗道不好,这下子不穿帮也穿帮了。 “妈妈我……” 白杫还來不及解释,便被老鸨打断了:“我当是你为什么不接客,原來房间里养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怎么,还怕妈妈跟你抢吗?” 白杫垂眸,忍笑,那也得你有那本事抢得去啊! “不过,你眼光倒是不错,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是來投奔你的,还是你的恩客!妈妈我好久都沒见过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了!”老鸨双手捧心,一脸痴相。 白杫不答,继续忍笑,合着你以前见的都不是人! “对了,俊俏的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啊?”老鸨的声音软软的,跟刚才凶白杫的时候判若两人。 洛辰逸半闭着眸子,恍若未闻。 “妈妈,他……”白杫刚想要说,却又被老鸨打断:“倾颜啊,你给我坦白交待,虽然你一直未跟我花满楼签卖身契,但是我们当初约定可是明明白白的,你想要嫁人,好歹也该告诉我一声,以示尊重吧!” 白杫一惊,原來倾颜并沒有跟花满楼签卖身契,那这么说來,倾颜能算得上是自由之身。 看着老鸨那不悦又妒忌的样子,白杫乐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妈妈,你也知道,当初我是孤身一人投奔到花满楼的,如今可以说是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 侧眸偷瞧之间,却见洛辰逸已经睁开眼,向自己望了过來,神色间尽是不悦,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词套在她身上。白杫怕他坏事,连忙侧过身,背着老鸨偷偷的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白杫咬着唇,顿了顿,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娇颜上带着少有的青涩与娇羞:“妈妈,既然你明查秋毫,我也不瞒你了!” 说着,还十分“娇羞”的看了洛辰逸一眼,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怔在原地。 “他说,他愿意娶我……”白杫语不惊人死不休。 洛辰逸一愣,索性双手环胸,看她接下去要怎么编。一副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事不关己。 “妈妈你也知道,我这种风尘女子,想要遇到一个良人,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你看他长得又极为俊俏……若不是家里贫寒……”白杫偷觑了洛辰逸一眼,见他极有兴致的听着自己胡编乱造,模样还十分认真。 “身为风尘女子,我也不能一辈子在红尘中厮混……” 洛辰逸看她,不错,还知道是在红尘中厮混! “难得有一个男人对我如珍宝,那般真心,我怎么能……辜负他一片心意……更何况,以我这种身份,又怎能奢望更多……”白杫楚楚可怜的看着老鸨,直说得老鸨心坎处,两人那叫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徒儿,洛辰逸几乎要不认识她了,看着她对着老鸨胡编乱造,就跟看戏折子似的精彩。 “你说得对啊,身在花满楼,就是这个理儿,妈妈我当初就是……就是……唉……悔不当初!”老鸨被她说得眼泪汪汪,泪珠儿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猛掉。 “所以啊,在这半个月里……”白杫又偷觑了他一眼,继续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我与相公……”白杫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饶有兴致的他,完全是作壁上观,近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已经私定终生……” 说着,为表真实,白杫还将发间的钗子拔了下來,反正这像木头又不是木头的,老鸨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最多当它是木然,还真配他那穷酸身份。 带着近几乎恶作剧的笑容,白杫将那发钗递到老鸨面前,娇颜满是“娇羞”:“妈妈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洛辰逸的视线落在白杫指间的钗子上,戏虐的更甚,如果沒记错,她当时是说的,,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如今细细想來,还真有几分承诺的味道。 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洛辰逸静静的看着她,那娇颜上淡淡的嫣红,如同那开到极致的桃花,绚烂夺目,却不刺眼。 “什么人送什么东西,好女儿你可要考虑好,他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你看那一副穷酸劲儿,你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若是跟了他,想必定要吃不少苦头,你可得想清楚,粗茶淡饭的日子,不是人人都能过好的!” 老鸨用着自以为是悄悄话的声音对着她说,那架势倒还真有一点劝女儿的味道。 “妈妈,我想得很清楚了!”白杫侧过脸,忍不住掩唇偷笑,堂堂蜀山洛尊上,却被人说得跟小白脸儿似的。 半侧的目光对上他的,白杫万分窘迫,然后轻咳了一声,故作正经的随手将钗子收入怀中,任由那一头青丝垂落:“妈妈,做我们这行的,不就难得遇到一个真心人儿吗!妈妈,看在我为你做事这么久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与相公吧,大恩大德,沒齿难忘!” 说着,白杫还煞有其事的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儿,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怜惜。一双清眸眼巴巴的瞅着老鸨,那模样儿还真像想与公子私奔的小姐,有着被突然发现的无助与惶彷。 从头到尾,洛辰逸只是静静的看着,一派宠溺,任由她去胡说八道,抹黑自己,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时不时闪过的调皮与恶作剧,洛辰逸觉得十分有趣,不愿去扫她的兴! 她若开心,此事也无伤大雅! 这是洛辰逸脑海里,唯一划过的念头。 ------------ 86 三生三世 最终,谈判的结果是白杫付给老鸨一些银两,当然,数目不算是小数目,然后老鸨同意她不再接客,并且给她时间,让她与她的小相公在花满楼里继续白吃白喝,当然,生活费是要给的! 掩上门,白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哪里去弄那么多银子,一千两,这个老鸨果然不是吃素的,她是喝血的啊!!! 顿时,轻快的步履变得沉重起來。 小青蛇见她在桌边坐下,连忙欢喜的绕上她的手腕,然后用小脑袋亲昵的拱了拱她温热的掌手,又冲着封印倾颜的杯子吐了吐蛇信子。 白杫不太懂,小青蛇着急的又将此动作來來回回的做了数次。 “你的意思是,我去问她要银子?”白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小青蛇:“小青,你沒病吧,她一个鬼,怎么会有……” 白杫突然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啊,她生前自然是存了银子的!”说着,白杫凑到那杯子前,伸手握着杯子,端到自己眼前,笑眯眯的看着倾颜:“怎么说我也是顶着你的脸在生活,你看生活就是银子凑起來的,刚才老鸨的话你也听到了,怎么样,把你的私房钱给我花一点吧,一千两对于你來说也不算多啊!” “你不会自己去赚吗,我都死得这么惨了,你还问我要银子,你有沒有良心!”倾颜一脸防备的看着她,跟她越相处久了,倾颜的脾气也被她磨得差不多了。 白杫支着精致小巧的下颚,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我怎么沒有良心了,可是你看……”白杫双手一摊,作无奈状:“良心又不能当饭吃,难道我跟老鸨说我很有良心,她就会让我在花满楼白吃白喝,然后还不会问我要那一千两银子吗?” 倾颜被她这么一噎,气得说不出话來。 “你要是不说,我就在房间里翻,让我想想……”白杫支着额头,视线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你会把银子藏在哪呢……你说要不要我把这间屋子拆了,说不定白花花的银子就出來了!” 白杫说得漫不经心,倾颜却气得脸上直泛幽幽绿光。 “杫儿,别胡闹!”不知何时,洛辰逸已经走到她身边坐下。 娇颜半侧,她突然正色,站起身來,在洛辰逸疑惑的目光下,有模有样的欠身:“是,相公!” 说完,洛辰逸还沒有反应,她自己便先乐不开支的笑了起來。 见她如此开心,洛辰逸也沒有说她什么,待她笑得差不多了,这才轻描淡写的说道:“回了蜀山,切记不可如此!” 意思就是说,我现在容忍你了,但是回了蜀山尽管两人独居,但是难免沒有人看到,所以这些引人猜忌的话,还是最好少说! 白杫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能够在他面前开如此玩笑,她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样,不贪心的,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但是目前倾颜的事情一点进展也沒有,白杫苦着脸看着他,声音软软糯糯的撒娇:“师父,现在我们怎么办,倾颜的事情不可能就丢在这里吧,怎么说我与她也算是一场缘份……”白杫说到后面的话,近几乎咬牙切齿:“而且,她还让我做了那么一个有趣的梦,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不把那男人找出來重重酬谢一番,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洛辰逸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那桃花眸里笑意隐隐绰绰,但是却沒有表现在脸上:“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切记不要再与她对视,我去去就回!” “师父,你又要去哪里啊!”白杫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來,不满的看着他:“要去多久啊?” “最迟不过明日,你乖乖的,不要惹事,知道吗?”洛辰逸举步向门口走去,犹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满是警告。 “嗯!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白杫目送他离开,然后在心里开始盘算着小九九! 将门从里面栓死,正准备离开,视线又落在倾颜身上,看了一眼那茶杯,不算大,揣在怀中也不会碍事! 想了想,白杫不放心的又给杯子上加了一层封印,然后将杯子揣进怀中,透过窗看着茫茫夜色,叹息一声:“果然夜黑风高好办事啊!” 青州离昆仑山不算远,但也不算近,若是骑马,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但是既为妖神,便不会因为这些而累! 白杫寻思着这花弄影给自己的玉佩,怎么也算是个隐形的危险,此事若是不解决,只怕自己睡觉都害怕被师父发现与花妖一族有勾结,她可不想落到花弄影那个地步,思而不得反成仇! 就算与三界为敌,她也不会与他为敌,所以,必须赶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一切事情办得妥妥的,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事别六年,重新踏上昆仑山,松软的树叶与树枝在脚下踩得沙沙作响,夜色蒙笼,白杫却如同白日里一样。 在这里,她度过了幼时与童年,就算闭着眼,也难掩熟悉。 此时的昆仑山,早已不如之前历了旷世暴洪那般惨不忍睹,淹沒冲刷过的花草,依旧倔强的再次生长,那一场淹沒了整个村桩的旷世暴洪,仿佛不存在般。 可是她知道,不是不存在,只是被时间淹埋,埋在了记忆最深处。 很容易的,便寻到了柳如风的墓前,白杫双膝一软,跪在墓前,右手抚上那历经六年风霜的墓碑。 “柳如风之墓”五个大字依晰可辨。 忍不住的,是无尽的思念与泪水,她还记得,爹爹带着她,一起上昆仑山采草药,一起拿到城里去卖,从而换取一点点的猪肉,爹爹从來都不舍得吃,总是让她多吃一点,美名其曰她在长身体,需要营养。 相处的往事历历在目,鲜明如昨日般,那笑容还是一如继往的温暖,透着关切与怜惜。 “爹爹,女儿不孝,隔了六年才來看你……”白杫死死的咬住唇,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墓碑上,泣不成声:“爹爹,我拜了蜀山的洛尊上为师,你可高兴!?” “爹爹,你是否还在鬼界,我想替你求一个好的轮回,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做,爹爹,连倾颜都可以化为鬼魂,为什么,爹爹你却从來沒有來找过我?”白杫低低的呜咽着,如同受伤的小兽,被逼到了绝境,纤细的双肩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爹爹,你如果在天有灵,就出來看看女儿好不好,女儿已经及笄了,爹爹……呜……看看女儿……哪怕是一眼,也是好的……”白杫泪眼迷蒙,触手之下,仍旧是冰冷的墓碑。 “缘深还是缘浅,你是绯烟还是我的小阿杫,我已经分不清了!”漫天星星点点的光华凝聚,在坟墓上凝聚成一个人形,那叹息的声音让白杫再也忍不住哭出声來:“爹爹……” “我守了你十年,换來一句‘爹爹’,我还真不甘心!”柳如风看着她,又像是透着她,在看另一个人:“绯烟,我再世为人,你还会再來找我吗?” “爹爹!?”白杫怔怔的看着柳如风,泪珠犹挂羽睫,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绯烟,到底是你太贪心,还是我太贪心,你用一缕魂魄伴了我十年,我却不甘心仅仅是一声‘爹爹’,绯烟,你当真如此绝情?”柳如风的神色哀伤,定定的看着白杫。 “爹爹,你在说什么,绯烟不是娘亲吗?你不是说,我还有个姐姐吗?”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闪过,白杫却來不及抓住,心口处那突兀的疼痛让她煞白了小脸。 “我怎么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三世,第三世了……我唯留一缕情魄,一直在等你,如今你一如当年模样,可是……却忘了我!”柳如风的神情渐渐迷离,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他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她身为神女,明明狼狈不堪,却沒觉得有丝毫不妥,如此理直气壮,饶是他在仙界多年,也未曾见过。 若不曾相见,便不会相思,只是那一眼,便是一生! 尽管两情相悦,尽管爱得倾尽一切,可是,终究逃不去的,还是那道宿命轮回,从仙君到妖孽,从神女到妖神,所有的事情,从來都沒有选择的余地。 直到分离的那一刻,他才倏然发现,原來不管人还是妖,神还是仙,上天给的缘份,从來不会多一分一毫,直到要收回的时候,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一直还以为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相处,就算自己被夺去仙根,至少还有轮回,他知道,她会带着前世的爱恋,來找他。 可是到最后,却还是逃不过那道轮回,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消散,只是残忍的留下一缕魂魄,化为一个婴儿,锁他十年。 一缕魂魄的婴儿注定不能存活,他爱她,所以他不惜牺牲自身元神,用心头血凝在她的额间,让那朵原本是白色的莲,变成了红色,而她,也成了妖神! 原以为留存一丝情魄,唯盼她归來,如今,她却只是一声“爹爹”概括所有,让他情何以堪。 ------------ 87 花妖族长 “爹爹,阿杫不明白爹爹的意思……”心口那莫名其妙的疼痛越來越厉害,顿时让她苍白了小脸。 为什么这些话,她有着想要回应的冲动,为什么面对的是爹爹,却有着一种情人般的情愫? “阿杫,你一定要记得,我叫柳如风,一定要记得……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渐渐淡去的声音,随着那随风飘散的星星点点,柳如风不复存在,那一缕情魄,带着只有他才清楚的,那刻骨铭心的爱恋,一同遁入轮回。 绯烟,这一世,换我來寻你! 可是柳如风不知道,她早已在他身边啊…… 柳如风……柳如风…… 白杫死死的捧住脑袋,头疼欲裂:“啊!!!” 挣扎到全身沒了力气,白杫才背靠着那冰凉的墓碑,缓缓坐了下來! 爹爹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为什么最后说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还有锁妖塔,自己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越过第十层,从而去第九层,守塔神君明明说过,他是把自己送到第十层的!可是自己在第十层经历了什么,却一点记忆也沒有! 为什么? 泪水无意识的顺着脸庞滑下,白杫只是静静的靠坐着,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沒有一颗星得,阴沉得吓人! 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白杫突然从地上站了起來。 这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绯烟仙子的事情,也怕只有花弄影了!冷凝着脸,白杫沒有顺着原路下山,反而转身向山顶走去,心思百转,若是想从花弄影那里知道什么,花妖一族便不可弃! 否则自己拿什么资本去要求花弄影告诉自己这些! 什么三世,什么绯烟,什么桃华,她通通要弄清楚。 已经接近失去理智的白杫从來沒有考虑过,当一切真相大白之后,结果又会如何!如果她知道一切真相揭开,等待的只是分离,毫无选择,那么,她死也不会去管什么真相! 双手合十,对掌中含着玉佩,白杫缓缓的闭上双眸,默念花弄影教她的口诀,不多时,便感觉到掌心微微发热,那玉佩瞬间冲出掌心,竟化为一颗五颜六色的石头。 白杫顿时怔在原地。 那不是别的石头,正是女娲石! “花残一拜见族长!”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激动,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轻轻颤抖着,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终于将族长等來了! 白杫一惊,回过神來,一抄手将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女娲石拢于袖中,看着跪在地上的花残一,难得的理智全数回笼,觉得受之有愧,连忙侧身让开她这个大礼,声音低低的:“我不是花弄影!” 花残一愣住,连忙抬头,见來人果然不是花弄影,但是很快,便又连着磕了三个头:“花残一拜见新族长!” “……”白杫看着她,顿时无语了。 花残一看出了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花妖一族有个规定,就是持女娲石者,便是族长,所以尽管……族长非我族类,但是,花残一仍愿意带领花妖一族,跟随族长!” 还真是死心眼儿啊!白杫忍不住暗道。 “那个……我以前沒当过族长,你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想了想,白杫连忙补充道:“我是蜀山洛尊上的弟子,所以,不要拿些让我为难的事情來做!” 花残一吃惊的看着她:“蜀山洛尊上?” 她还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男人,将族长打成重伤,然后关进锁妖塔,让她一等就是几千年! “你别这么吃惊,我……”白杫想说自己沒有什么瞒住洛辰逸的,所以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倏然想到自己妖神的身份,顿时说不出话來。 深思下來,某些地方,她与花弄影,还真是相似得可怜,只是相比起來,她要比花弄影幸运很多! 想了想,白杫干脆换了一个问題:“你们难道沒有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吗?我怎么说也不算是花妖一族,你就不怕我出卖你们?” 花残一一愣,老实的摇头。 还真是单纯啊!要是墨如冰也像妖精这么单纯,那这世道该多和平! 想來想去,白杫也沒有什么好交待的,便从怀中拿出一叠符纸,见花残一还跪着,连忙让她起來,然后把符纸递到她手中:“我手中画好的符纸就这么多,你要是有什么急事……记着,一定要是急事,写在这符纸上面,然后对烛烧了,我就会知道!明白吗?” 花残一小心翼翼的接过,点点头:“族长马上要走吗?” “自然是要走的,我师父还在青州等我呢!”白杫看着花残一那犹带希望的脸,不由得有些不忍:“反正族长也未必要在一起,更何况有事你可以找我啊!”白杫指了指花残一手中的符纸。 “花妖一族散乱多年,亏得玉姑姑管着她们,否则早如一盘散沙,花残一希望族长能早日回來,一统花妖一族!”花残一眼带希望的看着她。 “我不行啊,要不然你们再另选一位族长!”面对花残一那真执的眼神,白杫无法抗拒,大不了花弄影那边的事情,再另想办法解决! 说着,白杫将手中的女娲石递给她:“喏,你看谁合适,就给谁吧,要不给你也行,反正能者多劳嘛!”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她。 但花残一却沒有如她预想的那样接过女娲石,反而是一脸惶恐的跪在白杫面前:“族长恕罪,花残一沒有要逼族长的意思,只要族长心里有我们,哪怕不在一起,我们也会唯族长是从。” 白杫一愣,倒沒料想到她如此死脑筋,见她一番真心,白杫倒不好意思再说那些推却的话,只得将女娲石收入袖中:“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言,你若有事,记得我教你的方法,我若知道,定会赶來!” “是!!!”花残一恭恭敬敬的领命。 “那我走了!”白杫看着花残一那眷恋的眼神,一时间不舍自心头漫开,倒是冲淡了方才在柳如风墓边的那份噬骨的疼痛。 眼看天际泛白,白杫转身离开。 花残一怔怔的看着白杫离去的背影,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等了几千年,终于等來了族长,想了想,花残一随手招來两只小妖,低声吩咐几句。 只见两名小妖连连点头,然后朝着下山的路跑去。 白杫原是想直接进房间的,但是看着热闹的青州,一时忍不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落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拍了拍手,白杫右手撩袖在脸际划过,顿时幻成倾颜的脸,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看到好玩的,好看的,也不忘驻步停留。 被窥视的感觉自从走到青州主街道上就沒有停过,白杫略略偏了偏头,轻抚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发髻,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轻盈迤逦的向着花满楼走去。 细想着青楼里那些姑娘们的样子,白杫又从怀里,想掏出一条手绢挥上一挥,但是掏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随身根本不带什么手绢,在她眼里,手绢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因此也被初夏无数次嘲笑说不像女子。 花满楼远远在望,而那被窥视的感觉,却从沒有断过,白杫不禁十分满意自己的行为,沒想到逛个街,就能把凶手给引出來,这还真是省了不少力气。 早知道就不去盘问倾颜了,害得她给自己引渡记忆,让自己吓个半死! 那种无力反抗的滋味,白杫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洛辰逸冷着俊颜站在门口台阶处,脸色阴沉得吓人,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吓得一旁那些想要找机会跟他说话的姑娘都不敢开口,只得远远瞧他,交头接耳,脸带羞红。 只是今日,他却不是素日里的一身白衣,反而是一身束身黑衣,迎风揽月而立,更显身姿伟岸。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白衣的他,恍若谪仙,不敢亵渎,而身着黑衣的他,却如地狱修罗,阴沉无情。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她都喜欢!能将两种极端的颜色穿得如此出色,也只能是他了吧! 洛辰逸看她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走近,正想说话,却不料她突然撞进自己怀中,洛辰逸一愣,连忙用双手稳住她的身体,以防她从自己怀中滑落。 白杫抚上他的胸口,突然发现他身上的衣裳与自己之前穿过的那件白衣相似,衣襟处也以黑色的丝线绣着一束蜿蜒的寒梅,娇然绽放。 來不及多想,白杫倾身靠在他怀中:“有人跟踪我!”而她的姿势,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讨好迎欢罢了。 一时间,不绝于耳的妒忌声传來。 不外乎是说她凭什么能让这位公子温柔相对之类的,白杫直接忽略过去,挑逗般的凑近他耳旁,语气轻佻,内容却十分正经:“师父,你看到了吗,是不是个男人?” 那雪白如玉瓷般的耳垂,在白杫如幽兰般的呼吸下,慢慢浮上一层浅淡的红。 ------------ 88 两难决择 这样的拥抱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样媚惑妖娆的白杫,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虽然顶着别人的脸,可是那身体,那青涩的神情,仍是她才会拥有。 在他眼里,他的杫儿是青涩的,精致的,却不是这样妖媚惑人的。 洛辰逸抱着她,忍住想要一把推开她的冲动,缓缓的将那不规矩的小手拉下來,神色清浅淡然:“杫儿,别胡闹!” 白杫一愣,忽然噘着唇,一把推开他,娇颜半侧,看着他的眸子里是一片冰霜:“公子若是不是专为奴家站在这门口的,何必一直盯着奴家不放,奴家也是有良人的!” 她的话半真半假,看得他微微蹙起雅致的剑眉,刚散去的阴沉之色慢慢浮上那眉目如画的俊颜。 白杫怕他真的恼了自己,便故作生气的一拂水袖,一脸被污辱的样子,气呼呼的走进了花满楼。 擦肩而过的瞬间,白杫动了动唇,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父,别生气,快追上來!” 白杫一进房间,便等着洛辰逸,一见他进房间,就立即去关好门,还不放心的把门栓上,然后不等洛辰逸先开口,便撒娇的拉着他的手臂:“师父,刚才那一幕我是演给跟踪我的人看的,你别生气啊!我也只是权宜之计!” 洛辰逸看着她讨好的笑容,再多的气也消了一半,然后看着她身上那半透明的轻纱亵衣,骤來的怒意涌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你不是说有良人了吗?有良人的人会穿成这样吗?” 白杫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拉着罩在身上的半透明薄纱看了看,沒觉得出什么问題,而里面是抹胸加长裙,也沒有什么不妥,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师父,青楼女子不都是这样穿的吗?” “从良的青楼女子跟平常女子沒什么区别,你穿成这样,是什么打算!”说到最后,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已是风雨骤來的前兆。 白杫吓得连连摇头,不敢再反驳他。 “还不换??!”洛辰逸看着她沒有动作,气得咬牙切齿。 白杫缩了缩脖子,正待换回原先那套白色的衣裳,哪知刚巧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白杫冲着他摆摆手:“师父,你躲一下,我怀疑是那个凶手。”然后将怀中封印倾颜的杯子拿出來,放在桌面前,小声的说道:“倾颜,你看仔细了,是不是他!” 做完这一切,白杫这才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这回來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并且这个女人白杫还认识??那就是花满楼的老鸨! 涂满脂粉的脸上,抹得堪比猴子屁股,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折起來可以夹死几只不长眼的蚊子,此时,那画得浓得跟毛毛虫似的两条眉毛早已皱成一团:“倾颜,昨日你可是答应我今日把那一千两银子给我的,喏,拿來!” 老鸨不客气的将手伸到她面前。 白杫暗暗叫苦,原是想叫倾颜拿银子的,但是昨晚一忙,便给忘了,如今这青天白日的,她上哪去偷银子啊! 见她不应,老鸨也不生气,反而走到桌边坐下,就着杯子倒水喝。 白杫转头一看,那还得了,老鸨好巧不巧的拿的刚好是封印倾颜的那个杯子。伸过手,白杫连忙将杯子夺过來,然后揣在怀中,在老鸨怀疑研究的目光下,一本正经的拿了其他的杯子给她倒水。 “妈妈此行來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追银子这么简单吧!我在花满楼也不是一日两日,我赚的银子,妈妈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区区一千两,还怕我不会给你吗!”白杫半真半假的胡扯。 “我女儿就是聪明!”老鸨颇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倾颜啊,依妈妈所见,反正你干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接一次活,也不在话下对不对,那一千两,妈妈就不要你的了,只要你这一次把这客人服侍好了,妈妈这花满楼,任你白吃白喝!” 这么大方!?白杫吓了一大跳。 然后立即将洛辰逸这面巨大的挡箭牌搬出來:“妈妈,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良人,若是因为这一次接客,而让我相公……对我心生不满……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妈妈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同时,白杫的脑子也飞速运转起來,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男人,会是平常的恩客,还是那个该死的凶手! 沒有看到人,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哟,这白花花的银子被人捧到面前,你还要白白往外推啊,你以为老娘喜欢來赚这银子吗?若不是那男人指定要你,我也懒得跟你谈什么交易!我跟你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花满楼,好歹是我的场子,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眼看她不同意,老鸨的脸色与口气都变了,完全是一副威胁的样子。 “妈妈!”白杫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她:“昨天我们可是都说好的,你身后的龟奴也可以作证,你凭什么单方面毁约!我与相公情投意合,风尘女子,最难得遇到一个待自己如珍宝的男人,如今你却想牺牲我的幸福,去赚那沒有生命,更不会笑的银子!” “我告诉你!我不去??!”白杫倨傲的看着老鸨,丝毫不妥协! “由不得你不去!老娘告诉你,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单飞了,信不信老娘能养出你翅膀,也可以让你断去翅膀!”老鸨也怒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我是个有相公的人了,不可能弃了相公去服侍别的男人,虽说我倾颜有半身是在花满楼的万丈红尘中打滚,但是自打我遇上了相公,我就与这万丈红尘无关,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强迫的手段逼我就犯,我不会就此妥协!” 白杫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丝毫不退半步。 老鸨见劝说她无效,便走到正靠在床沿上的洛辰逸面前,当看到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对于她來说,男人与银子相比,还是银子最可靠。 “也不知道我家倾颜看上你哪一点,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沒钱又沒权,凭什么娶我们家倾颜,要知道倾颜可是我花满楼的顶梁柱,她走了可是我的一大损失!”老鸨将他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洛辰逸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老鸨见他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些银子,你离开我们家倾颜,有了银子,还怕沒有清白姑娘愿意嫁给你吗!她也不过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连身子也是残花败柳,注定这一辈子是要在我花满楼里度过,所以,公子你看我的提议怎么样!要多少随便你开口!” “妈妈,他是我相公,你怎么可以这样!”白杫不可置信的看着老鸨,沒想到她居然能当着她说出这样的话來。 “相公也是丈夫,听过一句话吗……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如谁这花满楼里,只要有钱,就能近你的一丈之内,他们都是你的丈夫!”老鸨轻蔑的看着她。 白杫绕开老鸨,走到洛辰逸面前,在他身前蹲下身,双手抱住他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他:“相公,你不能丢下我,我们之间许下的诺言,你可还记得,相公,你千万不要相信妈妈说的,她不过是想让我留下來而已,借此赶走你,可是……可是你可知道……自从有了你……我心中再无他人,你让我……让我怎能去服侍其他的男人!” 白杫凄然的仰头看着他,泫然欲泣。 洛辰逸心中一动,反手握住了那双抱住自己手臂的小手,正待将她拉起來,却闻一阵细细的声音传來,低头看去,却见白杫双唇微动,冲着自己偷偷眨眼。 那握住的双手顿时将她一推,满脸厌恶:“走开!” 白杫跌坐在地上,失神的看着他,虽然是自己让他这么做的,可是真的他这么做了,心头却迷漫着无尽的悲伤:“相公……” 老鸨见自己劝说成功,连忙再接再励:“公子,你说,你要多少银子,只要你开口,妈妈我就一定舍得给!你看你有了银子,不是照样可以让我们倾颜服侍你吗!你说是不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洛辰逸看着她坐在地上迟迟未起來,想要伸手拉她,但是还沒动,她却自己先爬了起來,背过身去抹眼泪,纤细的双肩止不住的颤抖:“滚,都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尽管知道她只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疼,站起身來,洛辰逸静静的看着老鸨:“既然你让她离开是一千两,那要我离开她,也是一个价,不知你出不出得起呢!?” 老鸨一愣,一张脸顿时皱成了一团:“一千两也太多了吧!” “是吗?”洛辰逸微微挑眉,不置一词。 “行!你随我去帐房拿银票!”老鸨一咬牙,一跺脚,应承下來,看着正在抹泪的白杫,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你就认了吧!夜夜春宵不是很好吗,反正一个男人也是这样,每晚不同男人也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 “都给我滚??!”白杫歇斯力底的冲着他们吼道。 ------------ 89 再被附身 一眼万年是不是这样,白杫不知道,但是当她真看到他离去的时候,她却心痛得无法呼吸。 撑着桌沿,她无力的坐在桌边,眸光错落间,与倾颜那嘲笑的面容对上。 这个时候,她沒心情与跟她斗嘴,嘲笑,讽刺! 反倒是倾颜安安静静的盘坐在杯底,先开了口:“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明说!”顿了顿,倾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师父未必像你想像中的那样绝情!” “不过作戏罢了,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白杫嘴硬的回答。 “哦?是吗?这房中只有你我,不知你要作戏给谁看?”倾颜丝毫不给面子的点破:“你是喜欢他的吧!”倾颜问完才忽然想起來,这句话,她好像也问过洛辰逸,只是当时他给的答案,却是两模棱可! 只是那维护与忌弹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不过,这两个人还真是嘴硬啊! “倾颜,我留下來帮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白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蜀山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自己被罚不要紧,还要连累师父名誉受损,那可是师父多年积下的,她不能让它毁于一旦,还是毁在自己手中。 “就是因为你帮我,所以我才问你这些,你如此青涩,又怎会懂男人的心思,我怎么说也是过來人,比你要懂得多得多,你要是觉得有些什么说不出口或者为难的,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白杫犹豫的看着倾颜,沉默不语。 “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总愿意听吧!”倾颜的声音有些干涩,嘴里像是含了一片黄莲,苦得浓得化不开:“谁沒有年轻过,谁又沒有期待过自己的那个知心人儿,你以为,以我的姿色,需要用卖身來活命吗!” 白杫张了张嘴,沒说话。 看她的表情,倾颜也算是明白一些:“你错了,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姿色不俗,早还沒有的时候,便有许多王公大臣希望替我赎身,不管是小妾,侧妃,贴身丫环,随我挑!” 倾颜仔细的端详着她,精致的眉眼眼含青涩,竟与自己当初那青涩的模样相似:“可是我太心高气傲,你知道吗?当你被一群人捧在掌心的时候,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一种虚荣而又不切实际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來,只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是个傻子,是个白痴,我视钱财如粪土,但是,我最心爱的那个男人,却选择了粪土。” “什么!?”白杫差点拍桌子,放着这么个绝世美人不要,居然要那些死物。 “你也觉得生气对不对,其实刚才那一幕,与我之前的经历何其相似,只是我迟迟沒有看清他,直到最后一刻,还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可是我那时候,已经与他有肌肤之亲了啊!还怀了他的孩子!” “你知道青州有一句传闻,是怎么说我的吗?” 白杫一愣,老实的摇头。 “青州有佳人,虽身处红尘,明珠却无埃,轻舞花满楼,清眸无一人……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形容你是绝世美人,天下无双,未对一人倾心!”白杫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啊……呵……”倾颜自嘲的笑了笑:“天下无双,可却不是他的心头好,不管是孩子,还是我,都不是他的心头好!” “这……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白杫一直觉得自己隐瞒身份是苦,隐瞒一腔爱恋是苦,可是如今与倾颜比起來,这些苦又算什么? “我救了他,他被人追讨银子,我替他付了,然后……便纠缠不清!”倾颜闭了闭眼,满脸痛苦:“我们山盟海誓,相许一生……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真甜蜜!可是,那蜜里,却带着锋利的宝剑!” “什么意思?!”白杫下意识的问道。 “在花满楼里,不接客便代表着赚不了钱,可是我姿色不俗,妈妈拿我也沒办法,所以,后來妈妈就跟他合计……” “你的意思是说,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骗局,而他,不过是要了老鸨的钱,帮妈办事而已?”白杫震惊不已。 “是啊,很吃惊对不对,我当时也很吃惊,我哭着求他,跟他说我不相信,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看我一眼,让我把孩子打掉!”倾颜轻轻吸了吸鼻子:“他说他接近我,不过是想破了我的身子,然后让我乖乖的接客。” “禽兽,,!”白杫霍然从凳子上站起來,在房间里焦躁的走來走去:“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尽管把孩子打了,可清白不在,残花败柳的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所以,我开始破罐子破摔,我要报复他,我要让他看看,曾经他的女人,如今只是一个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青楼女子。”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他根本不在乎我,又怎么会把我当成他的女人,我做的这一切,他根本装作沒看到……后來,我从别的恩客口中得知,他用那些银子,捐了一个官儿,据说位份很高。” “我那时候就想,他怎么可以拿着卖了我的银子去做那些事情,还做得如此心安理得……”倾颜的脸色突然变得冰冷:“你知道的,青楼女子,总是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朝中大官,而我是花满楼里的花魁,能接触到的,自然更多。” “于是,我就利用了这个机会,借别人的手,夺了他的官儿,然后将他打入死牢中……可是,做完这一切,我也沒觉得有多高兴……看着他高兴,顺风顺水,总想将他拉入泥里,可真的走到这一步,我却也不见得有多顺心,我在想,我大概快要死了,所以我的恨与爱,都死了!” “那这次谋杀……” “我猜不出是谁,因为他已经入狱,而他有沒有家人,我也不知道!可是,当我死了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他都还沒有死,我凭什么要死!”说完,倾颜看着一脸恍惚的白杫,由怨气积凝出來的身体如同一阵黑烟,一点一点的挤出杯子,冲入白杫体内。 “啊,,你,,!” 白杫整个人便无力的趴在桌上,清眸紧闭。 但是不过一瞬间,那紧闭的清眸瞬间睁开,只见她缓缓走到菱花镜前,看着镜中那精致绝美的人儿,右手缓缓抚上侧脸:“白杫,你还是太青涩,太笨了!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放松对我的防备罢了……” 她的话极为缓慢,正因为缓慢,却多了几分诡异的味道:“这个封印的缺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岂能如此轻易放弃,不过……这件事情,我倒是沒骗你……但是就如我刚才所说,谁年轻的时候沒做过几件蠢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真的……他都沒有死,我凭什么要死,,!”她的口气突然凌厉无比,那眼前的菱花镜,顿时碎成了数片。 “借用了你的皮囊,自然要帮你成点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门口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倾颜嫣然的看了一眼,轻轻碰了碰侧边那略松的发髻,然后转身,步履轻盈的去开门。 洛辰逸是个好男人,与自己当初遇上的那个,要好太多,如果可以,她也不介意一直用着白杫的身体,与他相守到老! 而白杫与他相处的样子,自己已经看了这么多天,怎么也能模仿得七七八八,不怕他会发现! 印入眼帘的,是老鸨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倾颜还记得,当初送走那个负心汉,她也是这样的笑脸。 她十分不喜欢,但是还是侧身让她进门。 “女儿啊,妈妈都跟你说过,天下的男人,沒有一个是靠谱的,你看看,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犯这种错了,用钱能打发的男人,都不叫男人,知道吗?我们这种女人,只有银子才是最真实的,有了银子,想干什么干什么,找一个男人能做什么,还得让你去给他当牛做马,跑前跑后的服侍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见她不说话,老鸨又继续以一种慈母的态度跟她说大道理:“妈妈知道,儿大不由娘,但是妈妈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找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如果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银子,就算你现在跟他走了,那么以后沒有银子,他还是会将你卖到青楼里來,毕竟你是青楼里出去的人,就算是从良,也是得不了什么好名声!”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利用我继续替你赚钱吗?” “乖女儿,话不能这么说,你看妈妈好吃好喝的给你供着,你说要什么,哪一次妈妈沒有给你,你自己想想……还有,你说妈妈利用你,那客人给的赏银,妈妈我要过你的一分一毫吗?沒有!妈妈只不过要了客人该付的银子!所以如果你真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最多我们也是相互利用!” ------------ 90 我喜欢你 “如果你不是在花满楼,你觉得还有客人找你吗,只怕你现在就是个小乞儿!”老鸨顿了顿:“妈妈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呐,不能过河拆桥,做得太绝,你明白吗?”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任你摆布了吗?”冷笑一声,倾颜不屑一顾!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站起来:“妈妈我般好言相劝,是看得起你,你以为妈妈我这花满楼真是非你不可吗?能撑场面的人多了去了,妈妈只是看你可怜,才会劝你!” “劝也劝完了,你可以走了吗?”倾颜抬手,指着门口,逐客之意已经明显不已。 “你——不识好歹!”老鸨见她软硬不吃,气得老脸通红,转身出了门,却又在门外站定:“来人呐,给我把门锁上,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的,否则杖责!” “是!” 两名龟奴连忙拉过门,落锁。 倾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当初是人的时候,她拿自己没办法,如今自己已经是鬼,她更是拿自己没办法! 以为凭这一把小小的锁就能锁住她吗? 休想! “杫儿,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洛辰逸出现在房间里:“她怎么把门锁了!” 倾颜一惊,连忙收拾好情绪,转身看着洛辰逸,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师父,你怎么来了?” 她的话让洛辰逸愣了一下,他不来,难道放任她在这里,他怎么会放心。 倾颜怕自己的话露出了破绽,连忙又说道:“她刚才来劝我接客,我不愿意,所以她就想小惩大戒,把门锁了,不让人给我送东西吃!” “你是怎么打算的?”洛辰逸站在窗上,迎风而立,目光落在街上那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神色淡漠。 “之前我不是说有人跟踪我吗,我想,如果妈妈把门锁了,他一定还会再想其他的方法进来,到时候,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说着,倾颜忍不住向他走去,细细的凝望他的眉眼。 这样俊美如画的男子,是个女子,都会动心吧! 抚上胸口,感觉那剧烈的心跳,倾颜忍不住微微羞红了脸:“师父,你……有想过娶妻吗?” “为何有此一问?”洛辰逸看着那精致的小脸,忍不住微微一笑:“怎么,觉得师父太无趣,想让师父给你找个师娘来照顾你吗?” “我……” 倾颜被洛辰逸这么一问,反而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说既然你没有,我也没有,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这样清冷的性子,不合适成婚!你若真是觉得为师无趣,日后可多去青瑶那里走动走动,她是个慈母!”洛辰逸打断她的话,声线低低的,突兀的透出一抹冷意。 青瑶? 这个名字她没有听白杫提起过,但是明显聊下去会露馅,顺着他的目光,倾颜也向街头望去:“师父,你在看什么?” “红尘俗世,不过如此!”洛辰逸半侧过脸看她,一身黑衣的他少了白衣时的飘渺若仙,倒是多了冷厉无情。 那样清冷的目光,像是要望进心底,倾颜觉得心头似有一只小鹿,不停的飞奔碰撞,心如擂鼓般。 “师父……你有……喜欢的人吗?”倾颜默了默,鼓起勇气再次问道。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洛辰逸终于收回投向街头的目光,转过身来看她。 既然问了,倾颜就没打算放弃:“师父,我好奇,你就告诉我吧!” “是吗?如果我说有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就是你,你信吗?”洛辰逸一脸认真,仿佛这是十分正经而重要的事情。 看着洛辰逸倾身过来,倾颜花了好大力气才没有避开,反而迎了上去:“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假的!”话音刚落,洛辰逸的手便扼上了她的咽喉。 “师父,你干什么?”倾颜又惊又怕,却不敢反抗,害怕洛辰逸只是试探她。 “杫儿的身体,岂容你一而再的附身!” “你说什么,师父,你是不是糊涂了!”倾颜伸手去拉洛辰逸扼在自己喉咙上的手,可那只大手却纹丝不动。 “好像真是糊涂了!”洛辰逸突然松开手,抚上额间,神色有几分痛楚。 一得到自由,倾颜连忙退开两步,但是看他没有丝毫动作,又大着胆子倾身向前:“师父……啊……”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拥入怀中。 倾颜浑身一僵,感觉兴奋得连指尖都在颤抖,风月方面的事情,于她来说,简直是轻驾就熟。 这个温暖的怀抱是如此的干净纯澈,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慢慢的,倾颜也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靠在他怀中,一双手,缓缓的环上了那宽阔伟岸的腰,将侧脸轻轻贴在那温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娇颜缓缓羞红。 “杫儿……”低沉醇厚的声声如同美酒般醉人。 倾颜疑惑,抬头看他。 唇上意外的擦过一抹略显冰凉的柔软。 不过一瞬间,倾颜便明白,那是洛辰逸在吻她。 不待他退开,倾颜便缠了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踮起脚尖,试探的伸出丁香小舌,探入他口中。 清甜的滋味在唇齿中漫开,洛辰逸一愣,搂住她的双手紧了紧,空出一只手来,轻抚着她的脸颊,穿过那柔软的青丝,扶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唔……”倾颜低低娇吟出声,任由他碾转索取。 腰带滑落,衣衫渐宽。 洛辰逸拥着她,双双倒在床上。 一翻身,他便将她压在身下,两人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 “杫儿……”低低的声音如同蛊惑般,让人愿沉醉其中,一醉不醒。 看着身下迷离的人儿,洛辰逸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半眯着,而倾颜却丝毫未觉,甚至连他的腰带未解都还未发现。 那穿梭在青丝中的修长大手,不着痕迹的缓缓抚上白杫头顶,掌心突然泛出柔和的白芒。 迷乱中的倾颜顿时清醒过来,犹如醍醐灌顶,撕裂般的剧痛自全身传来:“你——!” “记得我说过的吗?杫儿的身体,岂容你一再附身!”洛辰逸的神色一反平素里的清浅淡然,反而清冷如霜,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倾颜强忍着剧痛,死死的附在白杫身上不肯出来。 “不知死活——!”洛辰逸冷哼一声,掌心中的白芒倏然大现。 “啊——!”倾颜痛得大叫一声,被洛辰逸捏在了掌心之中。 “我的杫儿,天下无双,岂是你能代替的!”洛辰逸伸出食指,轻轻抵在白杫眉间那朵红莲上,白芒忽闪。 倾颜见此,暗道机会难得,连忙想要从他掌心里逃出来。 但是很快,倾颜便绝望的发现,洛辰逸的手心,就像一个死胡同,完全没有出路可言。 “师父……唔……”白杫轻轻低吟一声,黛眉紧蹙,如羽翅般的纤睫轻轻颤抖着。 洛辰逸收回手,坐在床沿,右手一翻,将倾颜纳入袖中,施了一层结界!垂眸间,看见白杫已经缓缓睁眼,便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拉过被子盖住。 “三番四次被附身,如此不小心,真是无用!”话虽是责怪的意思,但是语气与表情却是担心与忧心。 “我……”白杫拥着被子坐起来,指尖揉着额头,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听倾颜说她自己曾经的事情,后来…… ——后来被附身了! “倾颜,倾颜呢!”白杫瞠大双眸,四处寻找:“亏我还把她当成好朋友,她居然这么对待我!我都说了会帮她找凶手了,她还附我的身……” 说到一半,白杫终于发现自己衣衫凌乱不堪,活像刚被人非礼勿成似的。 连忙捂住被子,白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着洛辰逸,一脸惊悚:“师父,倾颜是不是附我身对你非礼了?” 洛辰逸一愣,忽而笑了,点点头。 他这一点头,白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事情做到哪一步…… 半晌,白杫方抬眸,如丧考妣的看着洛辰逸,那语气就跟家里刚死了人似的:“师父,我会对你负责的……” 洛辰逸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想对你负责的表情!”白杫毫不思索的接道。 外衣扯掉了,衣带扯散了,连肚兜都摇摇欲坠了,可想当时她是有多如狼似虎! 倾颜这是有多饥渴啊,简直就是男人就扑上去了! 白杫越想越沮丧,她怎么这么倒霉! “好了,逗你玩的,好好把衣服理一理,倾颜附了你的身,让老鸨把给锁了,你现在想怎么样?”洛辰逸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直接在桌边坐下来。 白杫也没当回事儿,反正自己于他也就跟那泥人儿似的,什么感情都不会有。 于是带子该系的系,衣服该穿的穿! 连半点脸红也没有! “我能怎么办啊!”白杫一边系带子一边看着洛辰逸,突然,奇怪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师父,你死盯着那杯子做什么,又不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抱着外衣,白杫向洛辰逸走去,由于衣服没系好,踩到裙摆,差点没跌个狗吃屎,一个踉跄险险的趴在了桌上:“师父,你脸怎么红了?” ------------ 91 初次接客 洛辰逸沒有答她,只是别开了双眼,略显气急败坏的说道:“快把衣服穿好!”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六年的相处,他对自己都沒有一点感觉,白杫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点脸红,就是因为自己衣衫不整。 将外衫套好,白杫正待开口,门口却传來开锁的声音。下意识的,白杫看向洛辰逸:“师父,我睡了多久了?” “应该是几个时辰!”洛辰逸也不太确定,毕竟他进來的时候,倾颜就已经附在她身上了。 “那会是谁來开锁,不会是那个老鸨吧!”白杫忍不住嘀咕,复而又对他说道:“师父,你躲一躲,毕竟你现在是个负心汉,出现在我房间里,不管是谁來看到都不太合适。” “负心汉?”洛辰逸半眯着双眸,挑眉。 “啊??你在老鸨心里就是一个负心汉啊……來不及了……”白杫对着洛辰逸反手一拂,施了一层障眼法,除了她谁也看不见。 “姑娘……”淫邪的声音让白杫忍不住一抖,顺手操起手边的茶壶便扔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砸中额头,鲜血顿时流了下來:“姑娘,你……你……” 白杫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对着洛辰逸摇了摇头:不是他! 这么笨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残忍,再说倾颜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沒那么容易被制住。 “我……”白杫瑟缩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 说着,白杫对着他十分歉意的笑了笑。 看到她唇边露出笑容,男子一愣,痴痴的看着她??疼痛算什么,美人在怀才是硬道理。 “哎!不准进來!不然我……我……”白杫乱瞟的视线又落在残余的杯子上,然后立马拿了一个:“我会……我会条件反射扔你的……”说着,白杫作势颠了颠手中的杯子,一副控制不住的样子。 男人看着她手中的杯子,缩了缩步子,但是很快,又大步迈进來,抱着侥幸的态度。 白杫忍不住想偷笑,就着手中的杯子,对准那刚才砸到的伤口又施重了些力道,狠狠的砸过去。 “哎哟……”男人时时防备着她的条件反射,沒想到还是被砸中了,身体一个趋趔,跌倒在门口,那痛得,眼泪都快出來了:“你……你怎么还打我!” 白杫看着男人哭丧着脸,忍不住调皮的掩唇轻笑,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男人:“我……我都说了我会砸你的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我关起來的吗?你居然还偷了钥匙來开门。” “怪……怪人……你……你你就是个怪人……”男人怪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连门也忘了关。 白杫站在桌边,老远还能听见男人的嚎叫,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还指着门口:“笑死我了,真是太笨了!我说条件反射他居然就信了……哈哈……” 慢慢的,白杫侧过脸去看洛辰逸,笑声渐渐低下來:“师父……”苦着脸,她知道洛辰逸不怎么喜欢她去整别人! 站起身來,洛辰转身向床走去,为白杫逼出附在她身上的倾颜,耗了他不少法力与精力:“我休息一下,有事你自己应付,切莫太过份!” “嗯!”白杫从善如流的点头,还一脸乖巧的去帮他把有些凌乱的床铺好,这才侧身让开。 “师父……”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要闭眼休息的洛辰逸,弯腰凑到他面前:“不如我娶你吧!” “……杫儿,自古男子方为娶……”洛辰逸被她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 “可是……”白杫轻咬着下唇,言语颇为踌躇,样子十分为难:“我得对你负责啊……”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洛辰逸闭眼干脆不理她。 若真是较真的说谁对谁负责,那自己才是那个先动作的人! 要娶也该是他娶她,只不过…… ??这师徒身份,终是有悖人伦,还是罢了! 洛辰逸淡漠的绝了念头,就算如此相伴,也不错! 白杫碰了一鼻子灰,很自觉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退到桌边,乖巧的坐着。 现在的师父,跟在蜀山那个师父,几乎判若两人,那样的冰冷,淡漠,虽然还是有,但是却不如在蜀山上那般难以让人接近,恍若谪仙,让人不敢亵渎。 而现在的则有所不同,虽然还是清浅淡然,但是明显比在蜀山时爱笑多了,而且对于自己,也纵容了许多。 看來自己沒事得多把师父骗下山才行,好好改改那清冷的性子。 白杫正在琢磨着以后怎么把洛辰逸骗下山,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抬眸望去。 门口,老鸨正以一种把她凌迟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那样子堪比毒蛇,仿佛一张嘴,就能把白杫能吞了。 白杫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暗叹这老鸨的眼神功力太强悍了,自己完全沒有可比性啊! “说,不接客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砸客人!”老鸨气哼哼的走进來,在白杫对面坐下,期间连气也不歇一口,看得白杫傻眼。 那堪比毒箭的目光扫视了房间一遍,然后落在床上,顿时暴跳如雷:“这个臭男人怎么还在这里?” 糟,给忘记施障眼法了! 白杫一拍脑袋,一脸懊恼。 “我告诉你,就算他沒有收我那一千两银子,但是你欠我的一千两,可还是沒给我,所以你想跟他走,老娘告诉你??沒门!”老鸨一拍桌子,指着白杫的鼻子说道。 白杫一惊,半晌才反应过來,原來师父沒要她的银子…… 不知为何,那原本赶也赶不走的凄凉,瞬间沒了影儿! “我的事,不用你管!”白杫看着老鸨,时时防着她冲到床边去。 “翅膀硬了是吧!这两日里老娘我好话说尽,你硬是沒听进去半句是吗?你真当老娘好欺负吗?”老鸨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而那桌面上的茶杯则因桌子不稳的晃荡,骨碌碌的全部滚下桌子,集体跳桌! “妈妈,我说,你别老调重弹行不行!我说了,不接就是不接,你怎么废话那么多!”白杫看着那滚落的杯子,只來得及接住最后一个。 对于在花满楼里如此憋屈,白杫觉得万分委屈。 第一吧自己与这倾颜无亲无故,沒必要帮她。 第二个这个倾颜三番四次附了自己的身,还……还对师父做那样的事情,着实不可原谅。 总结下來,这个倾颜不仅不值得帮,相反,还算半个仇人!白杫那是一个后悔,当初怎么沒有直接报官府好了,何必自己接手这个烂摊子!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烂! “好,很好,倾颜,你给老娘记住了,老娘还不信治不了你了!一个男人你能用杯子砸,老娘倒要看看,一群男人你要怎么对付!”老鸨站起來,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指不定你那相好的,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妈妈你信不信我砸你!”白杫握着手中唯一幸存的茶杯,在手里颠了颠。 老鸨连忙往门外走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叮嘱让人落锁。 茶壶摔子,杯子还剩一个,得了,这下连水也沒得喝了! 白杫捏着手中的杯子,无聊的仔细端详着,上面的青花无比劣质,堪称粗造烂制,跟在蜀山用的,完全沒有可比性! 支着精致的下颚,白杫盯着那被锁住的门犯了难! 老这么被动的等,也不算是个办法,原以为第一个來的客人,一定是那男人,可是沒料到居然是个有色心沒色胆的家伙,真是浪费时间。 果然事情不想就不觉得什么,越想就越觉得麻烦。 支着下颚的手从右手换到左手,再从左手换到右手,白杫霍然从凳子上站起來。 不行了,不能这么等下去,要是倾颜再把自己附身了,估摸着这次沒做完的,下次也接着做了!那她还有何脸面回蜀山,师父的清白都毁她手上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白杫摸着下颚,不停的在房间里來回徘徊,黛眉紧蹙。 “那天的那个梦明明如此清晰,为什么就是记不住那男人的样子呢!”白杫轻拍脑袋,忍不住埋怨自己。 临窗而立,白杫望着人來人往的街头,目光渐渐迷离,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那男人的面容,但是她越是想,便越觉得那男人的脸像是罩了一层纱,或者就跟帝江(上古神兽)一样沒皮沒脸! 而唯一清晰刻骨的,就是痛苦与绝望,让人无法逃离。还有那深到骨子里的恐惧,一种无力反抗,只能身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恐惧。 白杫越想神思越乱,额间红莲处隐隐发烫,体内真气逆行躁动,全都涌向胸口。 暗道一声不好,白杫知道这是入魔的迹象。 食指抵在额间,低声咒念清心诀,借此化解胸口那汹涌的真气与怨气。 她已经是妖神,可不想再坠入魔道。 良久,感觉额间红莲已经不再发烫,白杫松了一口气,手指离开额间,收回手的动作有些无力。 哪知道松手的一瞬间,原以为被清心诀化去的真气与怨气,就像被人松开了束缚,如同六年前的那场旷世暴洪,铺天盖地而來。 白杫只觉胸口剧疼,喉咙一阵腥甜,漫天血红。 ------------ 92 谁为凶手 “我在她房间里下了迷魂药,那玩意儿堪比迷魂香还管用,保证她失了神质,任君摆布!”老鸨拉着一个男人,讨好的笑着。 只见那男人额上包着一圈白布条,显然是之前被白杫用茶壶砸的倒霉蛋。 此时正心有余悸的看着那扇自己近几乎爬出來的门口,虽然害怕,但是却心有不甘,而且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搓着双手,男人向老鸨求证:“妈妈,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这花满楼自开张之日起,妈妈我对付了多少比她还坚贞的烈女,不也一个个最后乖得跟小绵羊似的吗!”老鸨拍着胸脯,刚才出來那阵,她可沒少往她房间里放迷魂药,虽然不如香來得快,但是药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妈妈……哈哈……”男人指着老鸨,两人会心一笑,尔后男人仍是不放心:“妈妈,我瞧着倾颜姑娘身手不凡,否则她第二次砸杯子的时候,我都刻意防着,还是被她砸到,我觉得吧,还得向你要点满堂春,治治她那烈性子!最好是能够主动缠上來,宽衣解带!” “哟,这位公子,你可是太会做生意了,这满堂春可不便宜……”老鸨笑眯眯的看着男人,就是不给。 “妈妈,要不这样,要是事情成了,我银子加倍,怎么样?”男人想了想,咬牙说道。 “加倍?一倍还是两倍!”老鸨依旧是笑眯眯的,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 “妈妈,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会遭天遣的!”男人看着老鸨,比出一根手指头。 “公子,满堂春是什么价位,公子不会不知道吧,更何况这药在药铺里可是买不到的,也是你运气好,妈妈我手中有一点……”老鸨不买帐,笑容敛了敛,有些不悦。 “妈妈,就这个价,不能再高了!你要知道你要的成本可是天价!”男人比出两根手指头,一脸被掏心挖肺的表情,那可是一万两银子,供穷人家吃好几年了。 “好,公子果然爽快,我们成交!”老鸨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犹豫了一下,递给男人。 男人伸手來接,老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來,手中依然捏了那纸包:“你可别给我女儿下太多,这玩意儿多了会要人命的,到时候你解不了她的毒,闹出性命來,我可不依!”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男人一把夺过老鸨手中的纸包,宝贝似的闻了闻:“有了这个,对着她一吹,就不怕她还会拿东西砸我了!” 看着男人要走,老鸨连忙让他停下,又叫身后的龟奴拿來一壶茶与一套杯子:“是个白痴都不会让你对着她吹这玩意儿,说不定你还沒打开纸包,人家就跑了,所以还是就着水喝比较保险,公子你花了大价钱,妈妈我也不想公子吃亏不是!” “嗯,还是妈妈想得周到!”男人笑意盈盈的接过托盘。 “來人,跟公子一起过去,将门打开,让公子进去!”老鸨想了想,犹不放心:“开门之后,在门口守着,听见任何响动都不要进去,但是也不准那小蹄子出來,务必让这位公子玩得尽兴,懂吗?” “是!”龟奴点点头,走在前面为男人开门。 门内,寂静一片。 男人小心翼翼探进头去,发现沒看见人,便壮着胆子走进去,大不了再被砸一次。 反正都被砸了两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印入眼帘的,是桌边那一地的陶瓷碎片,桌上更上空无一物,难怪老鸨会让自己端茶水进來,原來如此!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男人示意龟奴沒事,让他将门关上。 听见关门声,男人连忙掀开茶壶盖子,将老鸨刚才给他的满堂春通通倒进茶壶里,然后端着茶壶,缓缓摇均。 直到放下茶壶,男人还是沒听到房间里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睡着了? 想到这里,男人莫名的兴奋起來,搓着双手向那挡着床的半透明屏风走去。脸上带着垂涎欲滴的笑容。 但是刚绕过桌子,男人便看到了一只脚,绣花鞋十分精致,雪白的缎面,鞋面上绣着一朵菡萏,含苞待放。 男人有些心惊,连忙绕到屏风后面,发现那地上躺着的女子,正是自己想方设法要得到的女子。 这满地的血迹是什么意思? 还有,她为什么会倒在地上?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深怕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连忙上前察看她的气息。 发现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來,男人想去告诉老鸨让她请大夫。 但是走过桌前时,目光扫过那被放了料的茶壶,脚步又硬生生顿住了。 说不定她根本沒什么事,或许只是吃得太补,所以吐了点血,无性命之忧,但是这对于自己,绝对是个绝佳的好机会,连满堂春也不用。 男人转身,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当她醒來时,发现自己正与一个男人翻云覆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身体里正含着男人的异物,那种清白被毁,已经无力回天的表情,绝望,痛苦,可是又无可奈何,这一切一切,都让男人无比的兴奋。 男人三两步走到白杫面前,那平凡无奇的脸上,全是兴奋与激动。 将那轻如鹅羽的娇躯打横抱起來,男人简直兴奋得全身颤抖,这样娇美的人儿,人走一世,能碰上多少,能弄到手的,又有多少! 他简直沒白活一回! 将白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双手便迫不及待的去解她的腰带。男人看着床上人儿的娇颜,忍不住低下头去亲。 蓦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而他的唇,还沒有碰到白杫。 不过瞬间,一股大力袭來,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外飞去,撞在那屏风上,将屏风撞倒后又滚了一圈,背抵在了桌脚上,痛得直哼哼! 被子落下,将白杫盖得严严实实。 洛辰逸一脸阴沉,坐在床上,一身黑衣更显凌厉无情,半束的青丝如同泼墨般,披散在身后。 “怎……怎么……怎么会有个男人!?”男人怪叫一声,被洛辰逸看得连忙闭了嘴,噤若寒蝉。 “你为何要杀倾颜?”洛辰逸坐在桌上,看着那直哼哼的男人,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冷得直入人心。 这话问出口,男人也不哼哼了,径直从地上爬起來,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仿佛对洛辰逸的出现一点也不表示惊讶:“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洛辰逸不语,只是看着他。 “我还真当倾颜这臭**有九条命,看來不过是经人替代的!”说着,男人的目光落在洛辰逸身边的白杫身上:“你看,连真面目都露出來了,不过,抱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还是个闺中女子,模样儿也不比倾颜那**差,你若是不喜欢,让给我也可以,我可以给你再找十个八个!” 洛辰逸依旧不语,只是脸色更加阴沉。 一瞬间,气氛如同山雨欲來风满楼。 “怎么,同不同意,等你一句话,要银子还是要女人,都可以,这妞儿给我就行了!”男人轻轻碰了一下嘴角,疼得直咧嘴:“至于你打伤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打定主意不说吗?”洛辰逸的声音越发清浅冷淡。若是白杫醒着,那就知道这是她宝贝师父生气的前兆。 “说?你让我说什么?谁看到我杀了倾颜,我不过只是宿在她这里恩客罢了,男人嘛,眠花宿柳多正常的事儿,难道你就因为这个,断定我杀了她,这未免也太武断了吧!”男人双手一摊,一副无赖样! “倾颜的事情,我可以不论,但是你的目地是什么!?”洛辰逸看着男人,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但对于这种无赖,他向來不会心慈手软。 “这可是保密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你!不过……”男人拉长了尾音,垂涎的视线落在床上的白杫身上:“你若是肯把她给我,这就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了,告诉你也无妨,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吧!” 洛辰逸右手翻飞,狠狠一掐:“说不说!” 远站在桌边的男人如同着了魔魇似的,双手掐着脖子,脸色泛紫,说出來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來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够让你背后的人知道厉害的人!”洛辰逸的声音极冷,带着迷人的声线,踏着死亡的节奏,右手虚空而掐的动作更收紧了几分,极其缓慢而冰冷的问道:“我再问最后一遍,说不说?” “我……我……”男人的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咽喉,脸色已经苍白泛紫到了极点,若是洛辰逸再用力一分,只怕男人此时已经将性命交待在这里了。 见他无法说话,洛辰逸松了几分。 男人趁此机会,疯了似的拔腿就往门口冲去。 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半眯着,洛辰逸正欲再出手,却发现男人整个人向前扑去,但是扑在地上良久,却再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谁?”洛辰逸神色一凝。 帮白杫逼出倾颜之后,他便觉得体内真气凝滞,耗了不少精气,如今看來,却不止一星半点,连有人偷听,也被忽略了。 一阵风吹过,沒有一丝响动。 洛辰逸走到男人面前,弯下腰将面朝下的男人翻过來。 ------------ 93 幕后黑手 (喜欢陆怀英跟轩扬滚床单的,请低头看一下你们的节操,拾巴拾巴捡起來!最近在萌玄霄,真心帅啊,一心想着给他配个男人!不知道玄霄是谁的,请参考仙剑奇侠传四!哦,捂心脏,真心太帅了,傲娇女王受啊!顺便说一句,这一段表示不要钱,算我废话~) 要说倒霉,白杫还真沒觉得自己这辈子有这么倒霉过,下山开始,自己昏迷的次数,简直连十根手指头加起來都数不过來。 昏过去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是躺在地上的,好吧,一觉醒來,就莫名其妙躺在床上了,师父也在里侧躺着,要不是两人的衣衫完好,白杫几乎忍不住觉得自己又对着师父生猛了一回。 但这都不是事儿,最重要的是,她房间里,居然莫名其妙躺了个男人,并且还是个死了的男人!幸亏沒人发现,否则自己现在就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官府大牢里了! 揉着酸痛的脖子,白杫几乎算是例行公事的回忆昏迷前的事情,然后晃了晃脑袋,翻身下床。 看到那仰面而躺的男人,白杫着实吃了一惊,七窍流血而亡,双唇泛紫,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但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來的,更别提给他下毒。 略微思索一番,白杫走到床边,看着似乎熟睡的洛辰逸,犹豫了一下,低声唤道:“师父……师父……” 不知为何,白杫觉得洛辰逸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法力消耗过度的表现,抚了抚胸口,昏迷过去的时候明显剧痛不已,但是现在已经毫无感觉,气息流畅,真气也沒有逆行滞留,难道是…… 白杫连忙伸出手,搭上洛辰逸的脉门。 几乎是同时,洛辰逸睁开了双眸。 不管是修仙还是修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拿捏住脉门,这意味着失去所有抵抗力。 洛辰逸长这么大,修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任人将脉门拿捏住,满身的防备与护体仙气在他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时,慢慢的消失,整个人放松,任由她胡闹。 频频为她疗伤,确实很耗神,连睡了这一觉,也不怎么管用,看來得回去闭关,否则遇上危险,两个人都得搭进去。 “师父……你……怎么这么弱……”白杫震惊的看着神色平淡无波的洛辰逸,结结巴巴的说道。 “嗯!”洛辰逸低低应了一声,意兴阑珊,十分沒有精神,透着慵懒。 “是不是……为我疗伤弄的!”白杫紧紧咬住下唇,一脸自责:“都怪我不好,中了老鸨的迷魂药,不然也不会走火入魔了!师父,倾颜的事情我们不管了,这地方太危险,我带你回客栈好好养养!” “把你炖了给我养吗?”洛辰逸淡淡的看着她,微微挑眉,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带着戏虐的慵懒。 “师父,你都这样子了,怎么还开这样的玩笑!”白杫急得都快哭了:“更何况这房间里还死了一个男人,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她提到那死去的男人,洛辰逸神色一敛,略显凝重:“此事……”洛辰逸原本是要告诉她此事可能与她有关,但是看着她担心着急的样子,转念一想,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现在她在自己身边,想來那暗中搞鬼的人也起不了什么大风浪。 “无妨,随你意吧!”洛辰逸从床上坐起來,墨发微乱,一身黑衣透着凌厉。 白杫连忙拿过鞋子,正要给他穿,却被他抬脚避过了:“我自己來,你是我的徒儿,不是我的丫环!” 白杫也不跟他计较,放下鞋子,又去帮他整理那如黑缎般的墨发,好不容易,才弄整齐。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白杫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老是让师父帮我绾发,如今我也帮师父你绾一回!” 洛辰逸闻言,微微一僵,沉默不语。 “那男人,是中的蛇毒!”站起來,洛辰逸扫了一眼那死得不甘心的男人,语气淡淡的,仿佛看透了生死。 “蛇毒?”白杫蹙眉,揉了揉眉心,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來:“师父,我记得我好像也中过一次蛇毒!就是在蜀山……” 白杫正想说下去,却联想到初夏身体里那莫须有的蛊虫,还有自己心甘情愿入锁妖塔,虽然事隔一年有余,但她还是记忆犹新。 这些不好的记忆,凡是关于洛辰逸的,她都不想记住。 “什么?”洛辰逸略略偏头,等着她的下一句。 “不,沒有,可能是我记错了!”白杫摇头,三缄两语的带过。 洛辰逸干脆偏过头去看她,却见她一脸不痛快的样子,不由得联想到锁妖塔的事情!她不想说,他也不逼她:“我们走吧!” “师父!”白杫拉住洛辰逸,微微仰起小脸看他:“师父在他们面前,也会待我像这般随和温润吗?” 经她这么一提,洛辰逸也发现自己在花满楼这段时间改变不少,看着那微仰的娇颜,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不可胡闹!” 白杫瞬间了然,不再答话。 入夜,天空暗沉,一抹黑影掠过,快得让人捉不住影。 “什么,沒成功!?混帐!”女子尖锐的声音如同钝器划过耳膜,生疼。 “我只來得及杀了那个男人,原想通知官府嫁祸给他们,却不曾想官府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而且倾颜的尸体,也被人送到了官府,但是我几经打听,却不知那尸体是谁送过去的,不过依我所见,应该是他们送过去的!” 答话的女子声音低低的,虽然是替人做事,但是那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显然不是受制于人那么简单。 “我不想知道过程!”女子冲她吼了一声,气急败坏:“一开始你就说杀了那个青楼女子,借此嫁祸给白杫那个小贱人,最后却让她逃过一劫,如今在花满楼里,你居然还对付不了她,太沒用了!” “我万沒料到那倾颜死后怨气极重,附了白杫的身体,逃出客栈,而后來那尸体也不翼而飞!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也无能为力,你既是把任务交给我,就应该相信我!” “相信你?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两次了,你说在蜀山有弟子來往不好下手,如今她只身在外,你还是不能对付,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不介意我将他们一起除掉,那么将容易很多。” “你敢!”女子的声音里透着狠厉:“你若敢伤害洛尊上,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默然,沉默不语。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事不过三,你最好自己好自为之!”说完,女子转身消失不见。 余下的一人则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如來时般,身影半空中急掠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在客栈里的日子,果真比在花满楼轻松了许多,沒有老鸨三番五次的劝说,沒有时不时冲进來的恩客,然后倾颜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白杫现在整日就守在洛辰逸的房间里,看着他打坐,吃饭,睡觉,晚上自己累了,就趴在桌上睡一觉。 但是显然很不舒服,于是便叫店小二又搬來一张贵妃塌,到了晚上,自己就蜷在那塌睡一觉。 好在她身形纤细娇小,躺在那贵妃塌上也算是宽裕。 白杫只是单纯的害怕那杀掉男人的凶手会找上门來,而守着洛辰逸。 洛辰逸也懒得管她,在初初说了几次被她倔强的顶回來之后,干脆视而不见。 但是这一切看在陆怀英眼里,却完全变了味,他从來不知道,那个不喜人接近,不许人入他房间的洛尊上,怎么可能让白杫住进去,虽然两人并不是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孤男寡女,传出去,白杫的名节都沒有了! 更重要的是,陆怀英比谁都清楚,白杫对洛辰逸的那份情。 焦躁的在门口來回徘徊,他却想不出一个办法,能让白杫从洛辰逸的房间里搬出來。 他甚至想过自己去守着,但是却被洛辰逸拒绝了,理由一如继往的简单。。他不喜欢别人在他房间里进出。 那一瞬间,陆怀英几乎就冲口而出:杫儿师妹在你房间里就可以了吗? 对于陆怀英那几乎露骨的恨意,身着白色亵衣的洛辰逸恍若未觉,依旧靠在床头,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拿了一本书册,眸光漫不经心的略过白杫,淡淡吩咐她给他倒水! 从房间里退出來,陆怀英就不止一次的阻止自己心头那似疯长般野草的恨意。 是洛尊上又怎么样? 是洛尊上就能随意支唤杫儿师妹了吗? 是洛尊上就能无视杫儿师妹的心意,利用她的爱慕,替他做尽丫环之事吗? 凭什么? 这些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冒芽,茁壮成长,翠竹成荫。 “去休息一下吧,你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轩扬刚一出房间,就看见了在洛辰逸房间门口不停徘徊的陆怀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來:“这一切都是白杫师妹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她自己有分寸,且洛尊上清冷若仙,两人不会发生什么,你不用在这里日夜守候。” 陆怀英一把抓住轩扬的双手,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师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妒忌的快要发狂了,我忍不住……师兄,我恨洛尊上……凭什么,就因为他救过杫儿师妹,就可以这样子吗?” ------------ 94 如此爱她 轩扬看了一眼房间,深怕陆怀英的激动,会惊到房内的两人,到时候事情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拉着他,轩扬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小心的掩上门,见他依旧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便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想了,一切都是白杫师妹自己的选择,你再多想也沒有用!” “她怎么那么傻……”陆怀英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声音闷闷的带着绝望:“明明知道洛辰逸根本沒有心,还要一心一意对他,她再这样下去,就算白痴也能看出來,到时候回到蜀山,墨如冰一定会借机寻她错处的,到时候……到时候……” 轩扬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走过去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拉下他的双手:“到底你还是关心白杫师妹的,以后你多提醒她一些,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让她开心吗?你看,白杫师妹从來都是禀持着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沒有本事把它变成相爱,那就默默的喜欢!” “是这样吗?”陆怀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是这样,你只看到她与洛尊上,你就觉得痛苦,那你有沒有替她想过,六年了,就是怀里捂的是块千年寒冰,也化了吧,但是洛尊上不一样,仍旧六年如一日,你若是白杫师妹,你会怎样!?”轩扬软着语气劝道。 他会怎样?他会疯吧!付出这么多,却沒有一点回应,是个人都疯了! 陆怀英不受控制的想着。 “好了,今晚你就跟我睡吧!免得你睡不着,也免得你实再忍不住冲进去!”轩扬看了看天色,“陪我去楼下吃饭,初夏还在楼下等着!” 陆怀英闷着头,不愿回答。现在的他,哪还吃得下东西! 轩扬也不勉强他,站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出门,我吃完了再端一些上來,你这几天都沒怎么好好吃过东西,若是回了蜀山,流冰师叔见你瘦了,肯定要怨我待你不好!” 陆怀英沉默着点点头。 走到门口,轩扬犹不放心:“千万不要去洛尊上房间,知道吗?若是怕自己看了受不了,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嗯!”陆怀英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轩扬摇摇头,抬手掩上门,刚举步要走,又抬手布下一层结界,轩扬当然不会以为这样的结界就能够困住他,希望陆怀英万一忍不住冲出房间的时候,经这结界一挡,能够不要那么冲动。 他是个痛苦的人,白杫师妹又何尝比他能好到哪里去呢。 刚一下楼,便看到初夏心不在焉的一下一下戳着盘中菜,而那面前的白米饭,却一口也沒动。 “怎么了?”轩扬在初夏面前坐下,经陆怀英这么一闹,轩扬也沒什么心思吃饭。 白杫师妹,终究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天看不开,就痛苦一天。但洛尊上又何尝不是白杫师妹的劫呢? “轩扬师兄,你來了!”初夏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对着盘中菜大施虐手,却一口也沒有夹进嘴里。 “怎么了?”轩扬干脆放下刚执起來的筷子,直直的看着她,平素她都是轻灵而俏皮的,话不断,如今却惜字如金,当真让他感觉不舒服。 “在想小师妹的事情!”初夏也干脆放下筷子,迎上轩扬的目光:“你看,这分尸案算是破了,还是沒破?”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不是白杫师妹与洛尊上解决了的事情吗?”轩扬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了。” “我沒有胡思乱想!”初夏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虽然洛尊上与小师妹都说那男人是凶手,但是谁能证明!?还有,那男人的尸体,我曾靠近着看了一眼,他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你是不是被那尸块吓傻了,怎么整日里胡思乱想!”轩扬笑了一下,执了筷子轻轻敲了她一下:“快吃东西,你看这些菜被你糟蹋得,不吃完浪费了可要被天打雷劈的。” “哎呀,轩扬师兄,我沒开玩笑呢!”初夏有些不耐烦的捏住轩扬敲打她的筷子:“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我在蜀山上遇见的,但是具体我却不记得了,这件事情总的來说,我觉得是那幕后之人要对付小师妹,你看那尸块放谁床下不好,非得放在小师妹床下。” “或许只是碰巧!”轩扬放了筷子,正色看着她。 “那怨气附在小师妹身上,这也是碰巧吗?还有在花满楼里,师兄你到底有沒有想过,小师妹曾私下给我说,那女鬼曾再次附上她的身,还欲对洛尊上不轨……虽然倾慕洛尊上的女子从妖界到仙界,都是数不胜数,但是能做出这等事情來的人,想必手段极为狠辣,连无辜之人都如此残忍,何况对待小师妹,若是抓不住这幕后真凶,那小师妹岂不是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不行,,!”初夏霍然从凳子上站起來:“我要去把这些事情告诉小师妹和洛尊上……对,洛尊上一定有办法!” “别胡闹,初夏,,!”轩扬一把拉住她:“这些话你曾经跟洛尊上提过吗?” 初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如此,洛尊上自有打算,你多次提醒也沒有,那凶手不一定会现在出现,更何况有洛尊上在,谁能伤害白杫师妹!你别想太多!”轩扬把筷子一拍,神色极为严肃:“吃饭,,!” 初夏被轩扬吓得惊了一大跳,缩着肩又坐了回去,怯生生的看着他:“师兄……” 看着她那小心翼翼又带讨好的神色,饶是轩扬再生气也气不起來了,更何况轩扬本就沒有生气,只是怕她忙沒帮上,倒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虽不如洛尊上那么大的本事,但是也沒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他也只是想把她保护好而已。 初夏可沒猜到轩扬想的那么多,见自己示好,他也不理,只得闷闷的吃自己的饭,乖乖的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情。 但是吃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了一个人:“陆师弟呢?” 轩扬头也不抬:“在我房间里!” 初夏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他在你房间里做什么?” 轩扬被她的问題问得沒法安心吃饭,但却也沒恼:“洛尊上这段时间受伤你也看到了,白杫师妹寸步不离的守候着,陆师弟哪里呆得住,只恨不得将白杫师妹从洛尊上房间里拽出來!” “这简单嘛,让陆师弟去照顾洛尊上,小师妹不就可以出來了吗?”初夏不以为意。 “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还好,偏偏陆师弟去提了,洛尊上却以不喜外人进出为理由,拒绝了陆师弟,这亲疏远近一目了然,好在陆师弟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他却在意白杫仍旧不离不弃的跟在洛尊上身边。认为是洛尊上强留了白杫师妹。” 轩扬叹了一口气,说到这里也沒有了食欲,想到楼上的陆怀英还沒吃过东西,又招手唤來小二,要了一笼小包子。 “陆师弟死心眼儿,不如我去劝劝吧!”初夏咬了咬唇,提议道。 “算了,这种事情得自己看开,别人是帮不了的!”轩扬看着店小二拿來包子,便站起身接过,转身往楼上走。 初夏见状,连忙跟上:“那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告诉我!” “你乖乖的在房间里休息,别给我添乱,知道吗?我要顾着陆师弟,恐怕很难顾到你,你沒事也别出去晃,若是出了什么事……”轩扬停了步子,转身看她。 初夏一个不防,整个人撞进轩扬怀里,差点将轩扬手中那笼小包子给撞翻:“疼,,!”揉着鼻子,初夏在他怀中,仰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双眸盈盈如水,仿佛会随时滴出泪來。 轩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娇俏的小脸泛着淡淡嫣红,整个人如同被蛊惑般,缓缓低下头去…… 突然,结界碰撞,轩扬一惊,连忙向自己的房间看去,只见陆怀英已经破掉了结界,准备出來,轩扬连忙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拦住他的去路,然后略有不自在的看了初夏一眼:“快去回房休息!” 说完,也不等初夏回答,便关上了门。 初夏一愣,双颊不由自主的羞红起來,连忙推门入房,反手关上门,整个人无力的背靠在门上,右手轻抚上自己的红唇。 轩扬师兄刚才……是要吻自己吗? 可惜,还差一点!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來,初夏便觉得自己的双颊更加烫了,连忙用双手捂住,害羞的小声嘀咕:“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真是羞死人了!可是……这还是轩扬师兄第一次……” 初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连忙奔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杯,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好些。 找个机会,她一定要把此事跟师父说了才好,如此偷偷摸摸,她着实担心受怕。 刚蹙眉思索着怎么开口,门口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來敲门?”初夏一边疑惑的嘀咕,一边缓步向门口走去。 ------------ 此去经年已陌路(上卷) ------------ 95 生死未卜 门口,站了一名陌生的男子,少年模样,生得十分清秀干净,一双眼睛十分澄澈,那隐含其中的戏虐,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身上着了一件淡灰色的束衣长衫,让人觉得更加干净,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消失,眼里只剩他一个。 但是很快,初夏便恍过神來,长得清秀干净这都不重要,问題是她根本不认识他! “你……”初夏将他上上下下量了一眼,然后疑惑的瞧着他。 “我叫花族……”少年轻轻抿唇,淡淡的勾出一抹笑意,仿若水中碧波,抬手可掬:“这位姐姐,我知道,你们在为隔壁房里的姐姐烦心,我一个好办法,不知道这位姐姐相信不相信呢!” 当然不相信! 她初夏虽然行事跳脱,但是也不至于來一个人就随便相信了,反到是把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更容易让人防备。 “你怎么知道?”初夏一脸防备,脸色不怎么好看。 只见他侧身,指了指楼下:“你们方才说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听到的,姐姐不必防备我,听到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看着她,他又顿了顿:“其实我想帮你,与那陆公子的心思也几乎算是如出一辙,隔壁房的姐姐我曾见过,十分清丽精致……如果说是见一倾心,那也不为过……所以,我也不希望此事坏了她的名声……” 初夏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此事十分冒昧,但是我乃江湖中人,行事直爽,所以也不想拐弯抹角……若是隔壁那位姐姐能因此事知道我的名字,我亦十分开心,若是姐姐觉得我仍是不可信,便引见我见隔壁姐姐如何?” 初夏见他说得情真意切,那言辞之间难掩的窘迫与羞涩,不像是作假,而白杫的事情,她也颇为头疼,便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你只需跟她说,花族求见,在护城河边!”他微微浅笑,青涩莽撞。 “这样……她会去吗?”初夏犹豫不决。 “姐姐不妨试试,我这就去护城河等她!”说完,他也不待初夏回答,便匆匆离去。 初夏咬着下唇,这个白逐到底可不可信?但是看他一片真执,也不像作假! 略微犹豫了一下,初夏走到洛辰逸的房间,抬手轻敲:“小师妹……小师妹你睡了吗?” “嗯……?”白杫揉额头打开门:“怎么了初夏师姐?” “有一个……”初夏犹豫了一下,凑近白杫耳旁,窃窃私语。 “什么,,!”白杫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一点,连忙抬手捂住,然后侧过脸偷偷的去瞧床上的洛辰逸,见他仍是闲散的倚在床头,沒有任何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偷偷的掩上门,白杫拉着初夏走远了一些:“初夏师姐,那少年还说了什么?” 初夏摇头:“你认识他?” 白杫下意识的摇摇头,但是很快又点点头:“初夏师姐,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师父,若他问起來我去了哪里,就告诉我一个人无聊,去楼下大堂坐坐!” 说完,白杫就走。 初夏连忙拉住她:“万一洛尊上出來看怎么办,要不你去跟洛尊上说一声,反正也是你认识的人,去见见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是想死才会告诉洛辰逸她去见谁了! 白杫拍拍她的手:“师父不喜欢我见外人,你若告诉他,他必然生气,所以初夏师姐,你一定要替我瞒住,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哎……”初夏看着白杫已经跑远的身影,一脸为难,谁能告诉他,洛尊上要怎么去侍候? 白杫匆匆忙忙赶到青州城内的护城河边,那隐隐绰绰的树下果然站了一名少年,白杫松了一口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少年转身,那张脸,却熟得让白杫差点一口气沒喘上來:“白行,,!” “沒想到你跟你师姐都是一样的笨,一样的好骗!”白行从树荫下走出來,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透过树叶斑驳片片,更显俊美:“这一次,愿意跟我走吗?” 明明是威胁的话,而从他嘴里出來,却似情话般耐听,温柔绵绵,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你师父如今受伤,你觉得,他会是我的对手吗?我白行就算再不济,也是天上仙君。” 明明是很据傲的话,到了他嘴里,却让人觉得如此的理所应当。 “既然是堂堂仙君,何苦死追着我不放,我既沒犯事,也沒得罪你,你让我着实想不出來,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让你如此!”白杫冷冷的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怎么,依你之言,是要与我对抗到底了吗?”白行顿了顿,似乎不想与她闹得太僵,口气沒有生气的迹象:“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只要你见了,我会再送你回來,不伤你一分,你如此与我对抗,以你的功力,亦是多余!” “竖着去,横着去,都是去,你有必要一定要那么倔强吗?”白行到是温言软语的相劝。 “我如今便倔强给你看看!”说着,便抬手相攻。 白行以为她要动手,哪知道她只是虚晃一招,逼退自己后,转身就逃。 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掉來之不易的机会,足尖一点,白行便如一道灰色的影子,掠至她面前,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脸,白行有些不忍心,毕竟她跟自己毫无过节,是自己一直在找她麻烦。 “都说了你不要再倔强,不会有性命之忧!”白行忍不住说道。 “滚,,!混蛋,追着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白杫怒不可遏的看着他,由于两人是在护城河边上,而护城河一带,根本沒有什么人家,于是两人闹出这般动静,也沒有半个人出來。 白行看看天色,目光落在她身上:“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白行欺身上前,近身擒拿。 白杫自知不敌,早在白行拦住她的时候,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因此对于白行的小擒拿根本不放在眼里,每招每式皆是杀招。 白行大惊失色,好几乎那凌厉的掌风都从耳边擦过,生疼! 两人对掌,又迅速分开,白行冷厉的看着她:“你要杀我?” “你不是也要杀我吗?”白杫冷哼一声,冰冷精致的俏颜如同蒙上一层冰霜,寒彻心骨。 “我说了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白行气急败坏。 “我也说了我不去!你如今这是怎样,死死相逼,与杀我有什么区别!”白杫看着他,抬手又攻了上去,招招凌厉,毫不容情。 傲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白行现在被她这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不要命打法逼得手忙脚乱。 在两人狼狈不堪的拆了几十招之后,白行神色越來越冷凝,他这辈子,还沒这么狼狈过,被一个黄毛小丫头逼到这个地步,不觉怒火中烧,出手也不再容情。 一掌击出,在白行以为她会对掌的时候,却实打实的击在了她的胸口,只见她猛的出吐一口鲜血,整个人向护城河中落去。 白行一怔,待想要去救她时,她已经坠入了护城河。 那一掌,他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她若沒死,也是内腑俱碎,全身经脉已断,若是落在地上,犹有一丝尚存,但是落在护城河中…… 只怕毫无生机! 一时之间,莫大的愧疚涌上心头,缓步走到护城河边上,借着月光,还能看到她坠落的地方,被河水晕染开的血迹。 “你……”静默半晌,白行微微闭了闭眼:“对不起,我从來沒想过要你死!” “你……你不就是那日打伤小师妹的那个臭男人!”初夏借着月光,将白行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原來那少年是你幻化而成!” 说着,匆匆而來的初夏看着寂静的护城河边,却沒有发现白杫的身影,一时之间,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小师妹呢,你把我小师妹怎么样了?小师妹……小师妹……” 白行转过身,看着四处寻找白杫的初夏,动了动唇,却沒有说她已落在护城河中,毫无生迹:“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初夏眼睁睁的看着白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神色复杂的消失了身影。 “小师妹……小师妹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小师妹……你快出來……洛尊上会杀了我的……”初夏带着哭腔,在护城河边,仔细的寻找白杫的身影,恨不能掘地三尺,将白杫找出來。 都是她粗心大意,轻信于人,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她……初夏抹着不停掉落下來的泪珠儿,越想越绝望,恨不得投入护城河中…… 护城河?对,护城河边都找过了,只有这护城河。 “杫儿呢?”清浅的声音里夹带着冷漠与戾气。 初夏抖了抖,僵硬的转过身,看着那清冷月光下的洛辰逸,一身黑衣聂人,眉目如画的俊颜勾魂夺魄,但那冷若冰霜的眸子,却透露着难掩的戾气,浑身那冰冷的气息,几乎让初夏吓得软倒在地:“洛……洛尊上……” ------------ 96 死里逃生 初夏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洛辰逸面前,低伏着身子,带着哭腔回应道:“小师妹……小师妹……她好像被白行……这护城河边上我都找过了,沒有小师妹的痕迹,唯有这护城河……” 说着,初夏突然爬起來,转身欲往护城河里跳。 但是水花四溅,一抹黑影跃入水中。 初夏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辰逸那抹急切的身影。 “师妹!” “师姐!” 初夏木然的回头看有些微喘的两人,声音里透着绝望的无助:“是我……都是我的错……呜……” 轩扬一愣,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切的看着她:“怎么了?你别哭!” “我……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轻信于人……小师妹……小师妹她……”初夏哭得不能自已:“都是我的错……要是……要是……要是小师妹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就算死……也弥补不了我的过错!” “好了好了,先别哭!洛尊上不是先來了吗?怎么不见他?”轩扬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护城河边上……我都找过了……可是沒有人……我猜……我猜可能是小师妹与白行动了手,所以……所以不敌……掉进了护城河中……而且……而且白行临走之际……还对我说‘对不起’……”初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悔恨万分。 一旁的陆怀英听了初夏的话,整个人失神的踉跄后退,俊朗的脸上一片死灰,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宁愿她在洛尊上面前跑前跑后,他宁愿她还是隐忍的一如继往的喜欢洛尊上,只要她好好活着,只要活着…… 护城河中,洛辰逸整个人贴近河底,一寸一寸的寻找,几欲将护城河翻了个遍,从來沒有这种锥心刺骨的感觉,从來沒有这种莫大的恐惧,一种快要失去的恐惧。 每搜寻一分,他便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像是有人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窒息得喘不过气來,可是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依旧清晰彻骨,莫大的绝望一寸一寸的笼上心头。 慢慢的,他任由自己沉溺护城河中,感觉从前那鲜艳明丽的相处画面,一点一点变得灰白,烟消云烟,只剩下无尽的寂廖与空虚,还有亘古不变的冰冷。 他的杫儿……他的杫儿,怎么可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再也不存天地之间…… 洛辰逸的心慢慢的从焦急到绝望,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原來失去,是一种这么痛苦的感受! 洛辰逸想笑,可是眼眶一热,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 这是她最后待过的地方,如此,亦是不错…… “师父……” 就在他准备放弃一切,任由河水侵入口鼻,亘古沉溺其中的时候,一声细弱的呼声,让他整个人身子一僵,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师父……”那细弱的声音如同蚊呐,气若游丝。 绝望之后的狂喜來得太突然,洛辰逸被呛了一口水,來不及缓过气,整个人极速的往那声音來源处潜去。 但是那声音,却沒有再响起,仿佛那两声,只是他在做梦,他的错觉。 “杫儿……杫儿你在哪里,快回答我!”洛辰逸如同被困的野兽,在原地不停的打转,声音里透着绝望般的急切:“杫儿,你快回答我!” 良久的寂静,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 幻觉吗?真的是幻觉吗? 可是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天黑时分还在自己跟前,跟自己撒娇的她,如今却……他不愿去想! 就在此时,那细若蚊呐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又多了几分力气,但是仍是气若游丝:“师父……” 那声音,是在头顶响起。 洛辰逸一惊,整个人迅速冒出水面。 那侧身蜷缩躺在岸上,浑身湿透的人儿,不是白杫又是谁。 “师父……我猜大概是你……咳咳……”不过是轻言两句,便忍不住咳嗽起來,那样子掏心裂肺,仿佛要将它们咳出來才罢休。 “杫儿……”失而复得的感觉,自心头漫延,他永远都记得,在寻不着她,他是多么绝望,绝望得想在护城河中长眠不醒。 “师父……”白杫好不容易停了咳嗽,身子动了动,想要伸手将他从水里拉起來,可是那素手却抬了一半,又垂了下去,白杫无力的苦笑,带着撒娇的味道:“师父,我沒有力气了!” 洛辰逸迅速从水中爬起來,将那娇小的人儿拥进怀中,身体僵硬而颤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你吓到我了!” 白杫一愣,伸手拍了拍他圈住自己的手:“师父!徒儿沒有了可以再找!不必如此的!若他日杫儿真有什么,还请师父只记得杫儿的好便行了!” 洛辰逸缓缓退开,垂眸看着怀中那精致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但是那清澈的双眸,却依旧灵动,不食人间烟火般,晶亮如星。 她还活着,真好!原來只要看她开心的活着,对自己撒娇,就是生活,就是快乐! 原本洛辰逸是十分不喜欢她的闹腾与撒娇,可是更不喜欢她对别人闹腾撒娇,于是生生忍着,但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原來被闹腾和撒娇,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将她打横抱起來,感觉她轻如鹅羽般的重量,微微蹙眉,原在她入蜀山不久,他便告诉她要倾力保护她,如今她却频频受伤,一度危及性命。洛辰逸忍不住深思,需不需要让她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哪也不准去。 透着她湿淋淋的背,洛辰逸抱着她的同时,也在为她输送法力,维持她的体力,护住她的心脉。 白杫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与自己一样湿透了,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暖,将脸埋入他怀中,白杫感觉随着他的掌心输入的法力,自己那僵硬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暖:“师父……” “嗯?”洛辰逸漫不经心的应了她一声,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虽然是从护城河里潜出來的,但是明显这里已经不像是青州附近。 “你的伤还沒好!”白杫的声音闷闷的。 “无妨!”依旧是敷衍的口气,完全沒放在心上。 “不用替我输送法力了,我沒事!”白杫从他怀中仰起小脸,盯着那有着优美弧度的下颚。 “无妨!”还是那样的口气,依旧不放在心上。 “师父,我其实沒伤多重,只是不会凫水,被呛了些水……但是白行那一掌也不轻……”白杫顿了顿,有些后怕的说道:“我那时候想,若是师父你不來救我,我一定会死在那里,师父,你知道人快要死的时候,就会发一些乱七八糟的誓吗?!” “嗯?”洛辰逸走了半晌,确信周围确实沒有人家之后,终于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将她背靠着树放着坐下。 “我那时候就想,若是有人來救我,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一定以身相许,绝不食言!”白杫微微仰头看着神色十分不自然的洛辰逸,心头掠过一丝失望,顿了一下,略略笑道:“可是现在是师父,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什么叫是他,她就放心了! “因为师父是不会要我嫁给他的!”白杫浅浅的笑着,温暖如春。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洛辰逸微微蹙眉,不悦的情绪在心头不受控制的疯长。 白杫一噎,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的答道:“因为你是我师父啊!” 洛辰逸定定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白杫被他这样平静无波的视线瞧得心里发毛,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师父……你别这样看着我!” 洛辰逸转身,去寻干柴。 他突然不想,就这样用法术帮她将衣服烘干。 见他转身,白杫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他这样两模棱可,忽喜忽怒的态度,她几乎已经习以为常,女子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更何况男子,估计一个月两次,一次半个月…… 想到这里,白杫忍不住掩唇偷笑。 她还记得,她刚上蜀山,那个清冷若仙的蜀山上仙洛尊上,永远都是清冷浅淡的样子,如同泼墨中走出來的谪仙,冰冷得沒有一丝温度,整个人如同蒙上一层薄沙,将他隔绝于尘世之外。 而如今,却是喜怒无常,行事近几乎乖僻,虽然白杫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不说话不出声,那绝对是正确的! 不多时,洛辰逸已经拾好了干柴,堆成一团,食指微掐,随手捏了一个诀子,丢在那团干柴上。 顿时,火苗大涨,温暖漫延全身。 “把衣服脱了!”洛辰逸看也不看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随手搭在自己在火堆旁临时搭建起來的架子上。 “师……师父……”白杫结结巴巴的看着他,自己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女孩子了,他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一脸的理所当然。 洛辰逸脱得只剩下白色的亵衣亵裤,转身见她还愣着不动,跳跃的火光簇印在她那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嫣红,格外可爱,更显娇憨……可口。 白杫紧紧绷着身体,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倾身靠过來的洛辰逸,心如擂鼓,那勾魂夺魄的桃花眸,紧紧锁住她的,不让她有丝毫逃离。 “师……师父……”白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脸红得快要烧起來,他为什么要那么靠近? ------------ 97 初到即墨 白杫一把抓住那双解自己腰带的手,却不慎牵动胸口的掌伤,疼得她眯起双眸,险些掉下泪來。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洛辰逸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猫抓了一下,痒痒的,拂开她的双手,神色淡然自若:“脱衣服!” 看着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白杫那促局的样子也缓了缓,想着他心思单纯干净,又怎么会如同自己这般胡思乱想。 轻轻拍了拍脑袋,白杫恼自己想太多,师父是什么人,就算相信陆师兄会对自己不轨,也不应该怀疑师父! 这么一想,白杫顿时放松下來,娇颜半侧,软着身体斜斜的靠在树上,摇摇欲坠:“师父,我有些困了!” 说完,果然开始闭着双眼打瞌睡,身体更是摇摇欲坠,洛辰逸终是不忍,掐了个诀子,将她身上弄干,然后抱着她靠近火堆,任她倚在自己怀中,沉沉入睡。 洛辰逸垂眸,眸光柔柔的落在她的脸上,抬手轻抚,蓦然的低下身去,轻轻吻上那如记忆般温暖柔软的朱唇。 清甜的滋味在唇齿边漫延,朵朵心花怒放,洛辰逸几乎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但只是轻轻一碰,便分开了,抚着那精致的眉目,恬静而绝美:“杫儿,我已经不想你嫁人了,怎么办?” 轻轻的声音在夜风中随风飘散,沉沉入睡的白杫,淡淡舒展着眉目,丝毫未闻。 天亮之际,洛辰逸醒來,白杫却突然发起烧來,通红的小脸,胡乱的说着胡话。 火堆冒着淡淡的白烟,显然刚熄不久,洛辰逸随手拿过一件外衣,到河边拧了水,敷在她的额头上。 对于内伤,他很有办法,但是对于这基本的发烧,他完全束手无策。 但好在白杫身体底子好,发烧不过是持续了半日,加上洛辰逸为她敷了额头,慢慢的清醒过來,那原本略显苍白的樱唇,因为发烧而娇艳欲滴,引人采摘。 “师父……”沙哑的声音让白杫愣了半晌,硬是沒听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弄水喝!”说完,用自己的衣衫垫在她脑袋下面,转身匆匆离开。 不多时,便又匆匆回來,用莲叶掬了些水。 不知为何,白杫见他这样,就忍不住笑了:“师父,你越來越像个凡人了!” 洛辰逸淡淡的扫她一眼,恍若未觉,将她半个身子揽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将莲叶中的水,喂给她喝。 休息了一阵,她总算恢复了些体力,借着洛辰逸的手,來回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的向身后的树靠去。 哪知方位沒料准,整个人便向后仰去。 洛辰逸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回來,锁在怀中,语气无奈:“你怎的还是这般粗心大意!” 考虑到自己病把他折腾得不轻,白杫乖巧的依在他怀中:“师父,我们回青州吧,出來有半日了,怀英师兄他们该着急了!” 洛辰逸闻言,顿时冷凝了脸色,口气不怎么好的回答:“不回去!” 白杫一愣,她以为他应该比自己还要着急回去,可是这样孩子气的回答是几个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现在的洛辰逸,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师父……你……在生气?”白杫从他怀中仰起小脸,双手揪着他的衣襟,以防自己滑下去。 洛辰逸当然不会回答她的话。 最后,在洛辰逸的沉默中,两人在那里坚持了三日这才离开,这也让白杫第一次见识了他的野生能力,简直就可以把那里当家,虽然一天三顿除了鱼就是野鸡野兔什么的,但是这已经很不错了。 走出那不知名的地方时,两人这才发现,原來这边是青州附近的即墨。 即墨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庄,大家皆是捕鱼为生,而且也有客栈与食肆等等。 白杫从來沒來过,十分新奇,洛辰逸静静的跟在她身后,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宠溺。 而即墨很少有外人來,一见他们,便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计,目不转睛的睁着他们瞧,毕竟这样出众的容貌,在即墨是见不到的。 白杫恍若未觉,笑眯眯的走到一个小摊面前:“老板,这是什么啊?” “哦,哦,这这这是鱼豆腐!”小摊老板好半晌才回过神來,黝黑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连说话也结结巴巴。 “鱼豆腐?”白杫略略偏头,以询问的视线看着洛辰逸。 “这可是即墨最出名的小吃,來的客人可都是冲着我这摊子來的,味嫩鲜美,入口即化,绝对是回味无穷……”说起自己卖的东西,小摊老板那是一个滔滔不绝。 白杫怔怔的看着他,深怕他说得太认真,那口水呛到了面前摊上装着鱼豆腐的小碗里,虽然那小摊老板说得有几分夸张,但是看那色泽与样子,还当真是秀色可餐。 但是问題是,两人的银子都落在护城河中,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來换这鱼豆腐! 洛辰逸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从腰上扯下一块玉佩,递给小摊老板:“用这个换可以吗?” 白杫定睛一看,见他手中的玉佩正是蜀山长老才配有的玉佩,连忙从他手中夺过來,想也不想的拉着他往前面走:“师父,一碗鱼豆腐不用这么贵重的玉佩,这是你的信物,怎么可以随便用來换东西吃。” “它不只有这一种用途吗?”洛辰逸奇怪的看着她:“难道你拿到这个玉佩,人家就会认你为蜀山长老了?” 白杫被他这么一噎,说不出话來,合着他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就是为了沒有银子的时候拿來换银子花? 这样一想,白杫忍不住想要咆哮,这算什么蜀山长老,如此的不负责任。 怕他再会拿去换东西吃,白杫直接将那块玉佩收入怀中:“以防你再拿出去浪费了,我替师父收着。” 说着,斜了一眼洛辰逸,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子就跟一个管家婆无异。 洛辰逸不说话,也沒有要把东西拿回來的意思。 这让白杫感觉到很奇怪,自从自己从护城河里死里逃生之后,他便是一直这个样子,说不上百依百顺,但是无伤大雅,或者是自己的小小任性,他都一一包容,神色自若。 当然,白杫不会白痴的以为,他就因为自己的死里逃生而让他清楚他自己是喜欢上了自己,面对洛辰逸,白杫养成了一副面对石头的心态,不管他动心与否,反正她站在他身侧的位置,从來沒有变过,也不会因为什么而远去。 “师父,要不你自己随便逛逛,我想办法去弄些银子!”白杫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在这个小村庄里赚点银子,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不容易也得去,她总不可能让师父睡大街! 洛辰逸拉住如同无头苍蝇似的白杫,她把他当什么,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当成神仙一样供起來? 从青州护城河流流过來的河水,在即墨山前汇成一个湖泊,碧波盈盈,上面搭建着错落有致的木板桥,人走在上面,有着空洞的响声。 洛辰逸还沒开口说话,便有一位二八模样的姑娘含羞带怯的迎了上來:“公子……”声音且娇且柔。 白杫一愣,好半晌沒反应过來,自己也是女子,怎么就从來就沒有办法这样说话…… 但是明显,人家姑娘的眼里根本是略过她,直直落在洛辰逸的脸上。 洛辰逸握着白杫的手便走,对她的话恍若未觉。 白杫见此,忍不住暗叹,师父这装聋作哑的本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公子!”那模样不差的姑娘见他要走,连忙展开双手,拦住两人的去路。 洛辰逸淡淡扫了她一眼,越过她继续走。 姑娘那羞红的脸色白了白,咬了咬唇又拦了上來:“不知公子姓名……” 洛辰逸脸色一沉,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半眯着。 白杫见此,连忙拉了拉他的手,想來他从未应付过这样的场面,定然是生气了:“姑娘,我师父不喜欢与陌生人说话!还请姑娘让路!” 白杫自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这下那姑娘该让路了吧! 哪知道那姑娘却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用那且娇且柔的声音对着洛辰逸说话:“公子,奴家红花,不知公子……!” 洛辰逸本就心情不怎么好,再加上眼前这个不识实务的红花,那问话就跟逼问似的,心情更加恶劣,以前下山总是驭云而行,不曾遇上这些事情,但是如今走三步被人拦一次,再好的耐心也沒有了。 拉着白杫往那红花面前一送:“有什么话对我娘子说!” 白杫瞠大双眸看着身侧的他,俊美的侧脸冷若冰霜,她以为这样拙劣的借口,只有她才会用,沒想到…… 那红花显然也吓了一大跳,这才正正经经,上上下下的把白杫打量了个遍,口气不怎么好:“你叫什么名字!?” “白杫!” “白纸?” 话一出口,那红花便笑了,不是和气的笑,而是轻蔑的笑:“我以为我的名字已经很俗气了,沒想到你的名字更加俗气,白纸,你怎么不叫宣纸,研台也不错!” 白杫沒料到这红花口出恶言,一时愣了愣:“我沒得罪你吧!” 红花轻哼一声,不语。 “走!”洛辰逸不甚耐烦的说道。 ------------ 98 真假夫妻 “公子……”那红花完全沒眼色的拦住洛辰逸的去路,看着那眉目如画的俊颜,那刚才略略苍白的脸,又瞬间嫣红,仿佛沒看到洛辰逸那冷凝如同冰霜的脸色,又继续说道:“男人三妻四妾,不过正常,若是公子的娘子妒忌,休了便是!” 闻言,白杫简直傻眼了,这红花脑子沒问題吧,这里的作风是不是太开放了,在洛辰逸的话语中,自己明明是正妻啊,就算想做妾,也不用做得这么嚣张吧,简直就是无视她! “哦?”洛辰逸怒极反笑,挑眉看她。 红花见他终于肯与自己说话了,顿时欣喜若狂:“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 “哪三从?”桃花眸微微半眯着,问得漫不经心。 “自然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红花好不得意。 “那哪四德呢?”他已经在濒临发火的边缘。洛辰逸从來不打女人,但是或许今天可以例外!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气不得!”白杫嘴快的接下去,一转眼便看到洛辰逸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 “好了,师父别闹了!你现在就像个孩子!”说着,白杫拉着洛辰逸,灵巧的从红花身侧走过,快得让她再也拦不住。 不过一会儿,便走到了那即墨湖上的木板桥上。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气不得,嗯?”洛辰逸看着她,微微挑眉,一脸戏虐。 白杫也沒觉得自己说的有错:“你看,女人有十多年都是在娘家的,养得跟个公主似的,一旦嫁了那个男人,她得花多大的勇气,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离开疼爱自己的父母,跟随男人一起在陌生的地方生活!如果这样的牺牲和付出,男人还拿那些三从四德來约束女子,那多不公平!” “更何况,古人云,女子是水做的,如水一样的女子,又怎么舍得去打骂,去说她,惹她生气呢?” 白杫说得头头是道,完全沒注意洛辰逸一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那他的妻子该多难受,世上哪一个女子,沒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都希望自己嫁的是良人,未來不会负了自己,若是娶了妾,那妾会不会背着男人对妻不好呢,这个谁也说不准,如果沒有保护她的把握,不确定能给她幸福,又怎能娶她呢?师父,你说对吧!” 洛辰逸的视线落在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上,定定的看着她,论容貌,她比不上花弄影,轮痴心,她比不上青珞,论温柔,她比不上青瑶,可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是如此的吸引人,流光溢彩,美得动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 “你真这么想?” 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湖上轻风一吹,便消散无踪。 或许从知道她被白行击落在护城河里,生死未卜的时候,一切,就悄然改变了吧! 洛辰逸觉得现在的自己陌生得可怕,在她面前,就像个青涩少年,面对她的浅笑,不能再如往日里的清浅淡然,她不仅仅再是一个徒儿。尽管再不韵俗事,也明白,徒儿若是死了,只会为她报仇,而不是抱着一颗如同死灰一样的心,沉溺河底。 这就是喜欢吗? 洛辰逸不确定! 因为不确定,所以不能说! “自然是这么想的!”白杫露齿一笑,眉眼弯弯,笑容可掬。 洛辰逸静静的看她,自己不确定是否喜欢,那她呢? 那细致的眉眼,有笑意,有温柔,有调皮……唯独沒有爱慕! “师父,你怎么了?”白杫见洛辰逸不言不语,慢慢敛了笑容:“当然,我这只是个人看法,师父你已是蜀山上仙,自然不会涉足这些红尘俗事!我也会努力,脱离轮回,跳脱红尘,跟师父一起,傲视红尘,守护苍生。” 白杫原以为,自己说了这些话,洛辰逸会高兴一点,毕竟以前他沉默不语的时候,自己说这番话,他总能揉揉自己的头,然后露出一抹鼓励的笑。 但是如今,,这阴沉的脸色是为哪般? 白杫有些莫名其妙的垂着脑袋,从善如流的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挡了师父的桃花,所以他现在很生气。 抬头,白杫自觉的说道:“要不我帮你把红花姑娘叫过來?” “什么红花?”洛辰逸的口气不怎么好。 白杫一噎,他连红花都不记得是谁,那肯定不是因为红花了,难道是肚子饿了? 可是白杫明明记得,他已经不为口腹之欲而烦恼,该为口腹之欲而烦恼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才对! 忍不住的,白杫几乎是脱口而出:“师父,你变得喜欢无常了!”说完,还顿了顿,加重语气:“嗯,就是这样!” 洛辰逸淡淡扫她一眼,胸口的怒意慢慢平息下來。她什么都不懂,自己又怎能去诸多计较。 转身,洛辰逸在桥上寻了一渔民,然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渔民连连点头,然后快步走开。 白杫微微拧眉,她隔得远,什么也沒听清,但是看着洛辰逸做着这些本不应该他做的事情,如此熟练,不由得好奇心大盛:“师父,你以前也做过这些事情吗?” “……嗯!”洛辰逸看着那原本跑开的渔民又跑回來,气喘吁吁的,额上还带着汗珠子,顾不得抹上一把:“洛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说着,下意识的把视线落在白杫身上,不过一瞬间又略略不自然的移开了。 黝黑的脸庞上带着渔人家的憨厚,微微泛红:“这位姑娘生得真好……” “嗯,带我娘子去休息一下吧,顺便熬点姜汤给她喝!”洛辰逸口中的‘娘子’,白杫自然是不二人选。 白杫奇怪的看他一眼,他是不是扮夫妻扮上瘾了。 但是很快,白杫便反应过來,洛辰逸是要她跟渔民走,白杫死活不干,理由一堆一堆的,并且天马行空得让人一头雾水:“相公,你身上的伤还沒有好,我怎么能抛下你,更何况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辈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抛下你,求求夫君也不要抛下我!” 那渔民十分爽朗,看着白杫一脸委屈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叹道:“娘子真是情深!” 倒是洛辰逸挑了挑眉,沒有拒绝:“真的吗?” 白杫一愣,这有什么真的假的,自然是假的! 连夫妻名份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真的? 但是,白杫还是很老实的点点头,配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样子好似他不答应,她就一纵身跳下即墨湖! “那好!”洛辰逸点点头,对着那渔民抱歉的点点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麻烦了,请过一会儿再來!” “哦哦,好!”那渔民笑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洛辰逸突然一纵身跃下即墨湖,吓得白杫脸色苍白:“师父,你干什么,,!” 看着依旧站在桥头上的她,洛辰逸伸出手:“下來!” 白杫探着身子,这才看到洛辰逸是落在桥下的小木船上,虽然不大,但是两个人站着,还是绰绰有余。 借着他的手,白杫轻巧的落在船头,仿若一片轻羽,船身都未晃过:“师父,你要做什么?” “捕鱼!”洛辰逸见她站稳,松开了手。 “哦,捕鱼啊……”白杫应了一声,又蓦然瞪大眼:“什么,捕鱼,,?”白杫指着船上的鱼网:“用,用这个?” “不用!”洛辰逸负手而立,迎风揽月般的身形更显清傲伟岸。 脚下的小船开始自己向前行,如同离弦的箭,轻飘飘的,让白杫有些头晕,她连忙蹲下來,小脸苍白:“师父,驭船不是驭云,你能不能慢点……”再快她就要吐了! 洛辰逸略略侧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雅致的剑眉微微挑起:“晕船?” “这么快,想不晕都难!”白杫小声的咕哝一声,好在那船已经慢了许多,像是随着湖面上的风,毫无方向的摆动,碧波粼粼的湖水,配着周围青葱一片,无端的凭添几分诗情画意。 “我要捕鱼了,你退开一些!不要蹲在船中央……”洛辰逸又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着实不济,到我身边來!” 白杫此时真是万分后悔,在那渔民面前演什么情深意重,早知道就跟着他去睡大觉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她沒问清楚洛辰逸想干什么,就一头扎进來,如今想扎也扎不出去。 颠着身体走到洛辰逸身边,白杫难得的像在蜀山一样乖巧,像只猫儿似的乖乖的蹲在他的脚边,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虽然她恨不得随时伸出尖厉的爪子挠他一下! 洛辰逸看着乖巧柔顺的她,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不如素日里的清浅淡然,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染上如画般的眉眼,更显俊美。 右手手肘弯曲,二指并拢于眼前,洛辰逸双唇微动,瞬间指尖华光顿现,右手迅速的向下一划,那近前的湖水如同被人在水里埋了地雷,猛的暴炸起來,数条白花花的大鲢鱼从水中跃起,随着他的右手划向船身,那些跃出來的大鲢鱼纷纷落进船上。 那动静大得差点沒把白杫给颠进湖里去,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揪住洛辰逸的衣角,她不会凫水,掉下去肯定是要吃一番大苦头的。 ------------ 99 共处一室 最终,洛辰逸驭船回到了桥边,而船身里,已经沉甸甸的堆满了各种鱼,并且各各都肥大鲜美,活蹦乱跳。 跃上桥头,那渔民早已在那等候,见到那一船的大鱼皆吃惊的瞪大眼,要知道天气还不是很热,鱼也不是很爱吃食,能捕到这么多鱼,那该有多大本事。 洛辰逸身后,跟着是面无人色的白杫,自从跟他上了船,白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落在桥上时,她脚下一软,差点沒一头又栽回去,幸亏洛辰逸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将已经腿软的她打横抱起來,对着那渔民说道:“劳烦带路,我家娘子不堪湖上大风,可能略感风寒,需要休息!” 洛辰逸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实际上他也从來沒对别人客气过,毕竟上至天庭,下至妖界,或在蜀山,谁见了他不是一声尊尊敬敬的‘洛尊上’,哪还用得着他客气。 而渔民更是带着膜拜仙人一样的看着他,连连做着请的姿势,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 简陋而温暖的小屋子,总共格局不过四间,中间是大厅,一张八仙桌擦得干干净净,一名面色温和的女人见自家男人回來,连忙笑着迎了出來:“客人來了,这边请!” 说着,将三人引到最左边的房间,干净简单,被褥显然是才拿出來的,但是也铺得整整齐齐,十分蓬松,似乎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洛辰逸将白杫放在床上,看着那女人:“能不能麻烦夫人帮我家娘子煮些驱寒的姜汤來!” “好好好!”女人连连应道,走了一步,见自家男人杵着不动,又转身拉着他,一起出门,小声的说道:“让人家小两口好好休息休息。” 一躺在床上,白杫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散架了一样,完全毫无女子形像的将脚上的绣花鞋踢掉,然后整个人埋在被褥中央,汲取被褥里那抹阳光的味道。 明明才几天沒有睡床,现在躺上來,却恍如隔世。 “别闷坏了,先别睡,等一下喝了姜汤再睡,不然该真感风寒了!”洛辰逸拍着已经迷迷糊糊的白杫,将她翻过來时,却见她已然呼吸均匀,娇憨的样子让人舍不得叫醒她。 最终,那碗姜汤她还是沒喝成,因为她醒來时,那碗原本该热气腾腾的姜汤已经冰凉,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疑惑间正要下床,却见洛辰逸单手推门进來,另一只手里还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盘青菜,还有一盘清蒸鱼! “醒了就下來吃东西!”洛辰逸在房间里唯一那还能算桌子的柜子上把饭菜放好,然后侧身仔细看着白杫揉着眼睛过來,不过才几日,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更显那双眼睛大得出奇,晶亮如星,清澈如水。 白杫搬了张凳子在柜子面前坐定,这才发现只有一副碗筷,便偏头看他:“师父,你不吃吗?” “我在厅里吃过了,你快些吃……对了,身体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胸口的伤还疼吗?” “隐隐泛疼……不过比之前好多了,应该沒问題!”难得接触到有盐有味的东西,白杫三两下便将碗里的饭吃了个精光,一条鱼也被消灭了一半,一盘青菜也下肚了。 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白杫满足的笑:“好饱!” “一下子吃这么多,会不会难受?”洛辰逸看着几乎被一扫而空的饭菜,忍不住蹙眉。看着她捧着肚子,那样子就像是吃饱喝足的小猫似的,慵懒的半眯着双眸,让人忍不住疼爱宠溺。 “不会!”白杫无意识的舔舔唇,意犹未尽。 洛辰逸看了她一眼,心中一紧,连忙别开眼,将那些残羹剩菜又收拾好端出去。再回來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而手中正端了一壶茶,见白杫还是那个姿势背向柜子,慵懒的半倚着的样子,便将茶水放在柜子上,又抬手替她倒了一杯:“來,喝点茶!顺顺气!” 白杫接过茶水,凑在鼻间闻了闻,不是什么好茶,但是也说不出名字,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白杫舒展眉眼:“真好喝,好像有点甜。” 说着,白杫也沒多想的将手中的杯茶递到洛辰逸唇边:“师父,你尝尝!” 洛辰逸看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中肯的评价:“嗯,不错!” 白杫也不介意,又拿回來凑到唇边喝尽,看着外面的天色,白杫终于有点反应了:“师父,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你让我去哪休息?”洛辰逸挑眉:“这位渔人家只有四间房,除了厨房客厅,就两间,你让我去睡客厅?” 白杫一噎:“你的意思是我们睡一间?” “白日里你对着那渔民都说了些什么,难道你忘了?” 白杫一拍脑袋,对啊,他们是假装的夫妻,如果不睡在一起,那才叫奇怪。 扫了一眼那床,挺大的,两个人睡还是不错,白杫不由得庆幸,还好这家人沒有孩子,不然的话,恐怕还得再挤一些! “沒事,反正我们又不是沒睡过!”白杫放下杯了,率先向床上爬去,很自觉的说道:“师父,我睡相不好,如果睡外面的话,很容易跌下去,所以师父你睡外面吧!” 洛辰逸定定的瞧着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男女有别吗? 但是看她一脸纯澈的样子,洛辰逸也不忍喝斥她,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只是,现在她还是个孩子吗? 寻常人家的孩子如此年纪,只怕小孩都会叫娘了! “无妨,你睡吧,我打座!”洛辰逸别过眼,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温热,白雾袅袅上升,芳香四溢,那蕴洇的淡淡白雾将洛辰逸的脸印得隐隐绰绰,残灯如豆,让那浓厚的长睫在那眉目如画的俊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洛辰逸不由得想,是什么时候,他在她面前,已经沒有有意无意的树立蜀山上仙的形象,那个清冷,淡然的洛尊上,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地位,摆在了与她同样的高度! 回想之前在蜀山,她乖巧,严谨,对自己是想亲近,又害怕,既是师父,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但是如今…… 洛辰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她,却见她正坐在床上,清眸定定的看着自己,一眨也不眨,思路突然被打断,洛辰逸有一瞬间的茫然。 但是很快,便立即反应过來,以前她从來不敢迎上自己的目光,就算是碰撞了,也是怯生生的样子,而现在,却是理直气壮,再也瞧不见半丝怯怕。 静谧中,洛辰逸听见自己的声音,带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激动:“杫儿,在你心里,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白杫一愣,原本是想以他大伤未愈的理由让他上床休息,如果觉得别扭,大不了她就着那柜子也能将就一夜。再不济不睡也沒关系,反正下午那一阵,已经睡得差不多了。 但是怎么也沒想到,话还沒说出口,便听到他这样的问題,不由得愣住了。 “说不出來吗?”洛辰逸见她迟迟未答,借着喝茶的姿势掩饰心中那莫名的失落。 “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只觉得师父恍若天人,是天上的神仙,救我与爹爹出水火……”白杫的唇边带着笑意,或许那时候,自己就情根深种了吧!被救一命,然后以身相许,多么顺理成章。 但是,她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而他,是蜀山洛尊上,身份差距,让她连以身相许的机会都沒有。 “第二次相见,只觉得师父长得真好看,好看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那时候,爹爹去了,我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是,好在有师父,我心中的神仙哥哥,支撑着我一步一步往下走……” 白杫的目光迷离,想到当初信誓旦旦的想要为爹爹求一个好的轮回,如今却还未达成,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自那清澈的眸子里弥漫。 “第三次相见,我那时候还天真的想,是不是神仙哥哥來带我去蜀山的!不过,显然我猜错了,还被说是天资愚钝!看不破红尘……”白杫迷离而茫然的目光慢慢清晰,落在他身上:“师父,你觉得我现在看破红尘了吗?” 洛辰逸微微蹙眉,他沒想到原來之前的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后來呢?” “后來很难过……”说着,白杫吸了吸鼻子,她到现在,都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委屈:“我死咬着牙,那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蜀山……不过幸好路上遇上了陆师兄,他一路照拂,让我少吃了许多苦头,赶路的辛苦在谈笑中,也变得不那么辛苦!” “可是在蜀山山脚下,却遇上了墨如冰,她与她的侍女,封了我与陆师兄的定穴,想让我错过蜀山三试的时辰,我那时候都绝望了,好不容易能到蜀山,却差这临门一脚,不过……还好遇上了青瑶师姑!” 难怪当初蜀山三试会迟早,只是那时候,她为什么不将事情说出來?洛辰逸看着她,第一次猜不透她的想法。 以前总以为她总是如水般澄澈,一眼便能看透。如今看來,却不尽然:“你为什么不说?” 白杫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來他问的是什么,方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憨态可掬:“我沒有证据,她会说我诬陷的。” ------------ 100 同床共枕 (永远也忘不了在即墨,在端了狐仙居之后,梦璃,菱纱,紫英,天河一起看花灯,看烟花时的情景,总觉得那里是一切幸福的终结,一切悲剧的开始!所以,小杫儿与师父到这里來了!原谅!顶锅逃走~) “总的说起來,我运气还不差,先是陆师兄,然后是青瑶师姑……”说着,白杫唔了一声,似想起什么來,神情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师父,当初蜀山三试时,你为什么要帮我作弊?” 听她这话,洛辰逸刚喝的一口茶水差点沒喷出來,顿了顿:“作弊?” “对啊!”白杫一本正经的点头,笑眯眯的看他:“那时候临渊掌门说我三试未过,所以不能算蜀山弟子,也不能拜你为师,但是师父你那时候却说,早就打算收我为徒,而只是让我來蜀山三试,并沒有要求我一定过!” 洛辰逸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是看着她那固执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吧! 他记得,花弄影的事情出了之后,他曾在师父房里跪了三个月,不吃不喝,差点丧命,可是那样的倔强却沒有打动师父,让他把花弄影放出來,很正常的,他绝望了,开始玩命的修仙,慢慢的,也养成了清冷无欲的性子,天大的事情,也顶多皱皱眉头,几千年來,不曾发过火! 所以,关于有负花弄影的传言,他沒有去澄清,任由别人胡说八道,事情深究到底,终究还是他对不住她! 他犹记得,那日她哭得伤心,细雨蒙蒙,撒在那绝世无双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那时候,他才方知,她是花妖一族族长,而蜀山最忌的,就是蜀山弟子与妖孽往來,所以,花弄影毫无悬念的被关进了蜀山锁妖塔,永世不得出塔。 “师父……你在想什么?”白杫看着出神的洛辰逸,忍不住问道,心下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因为当初的举动而后悔了。 “杫儿,你是怎么看待妖孽的?”洛辰逸看她,神色淡淡的,声音却透着严肃:“说真话!” “……爹爹常跟我说,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白杫怕他生气,又连忙举了一个例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师父你看那杀害倾颜的凶手,不过是区区一界凡人,竟做出如此伤心害理的事情,而很多妖精,却做着比凡人还善良的事情,平心而论,蜀山的派规太过死板,杀害好的妖孽,跟杀害好人有什么区别!” “……杫儿……”洛辰逸沒想到,她小小年纪,涉世未深,居然有这等看法,丝毫不逊于天庭各路仙君,不过……洛辰逸的眸光落在她额间那朵殷红的怒放红莲上,半晌,才略带轻斥的说道:“此话在蜀山,莫要对任何人说起!” 白杫忍不住,既然说到一这步了,她再也不想忍着,再憋就该憋出内伤了:“师父,你指的妖孽,是……花弄影吗?” 洛辰逸默然不语,那态度有点默认的味道。 白杫身子一软,跪坐在床上,果然如此! 几千年了,他还是沒有忘记花弄影,而锁妖塔中的花弄影,也沒有一刻忘记过他,若是花弄影知道,该多高兴。 脸上划过一抹冰凉,白杫连忙翻身面朝里躺下,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师父又沒说什么,只是承认还记得花弄影而已,这又不能代表什么:“师父,我睡了!” 哭什么,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了吗,有什么好哭的! 白杫用手背狠狠的擦过脸颊,抹去脸上的泪珠,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 论容貌,花弄影绝世无双,而自己顶多算个颇有姿色,论本事,她是花妖族长,而自己完全是师父身边的一个小跟屁虫,论相熟程度,她与师父几千年前就认识了,还曾一起游山玩水,多么美好的记忆,换她,她也不会忘记,如此刻骨铭心。 泪水像是下雨般,一点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白杫干脆将脸理在被褥里,任凭那透着暖阳气息的被褥吸取颊上的泪水,尽管身处温暖的被褥里,白杫却觉得冷,那种从心底里透出來的寒冰,冻彻全身,仿佛全身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她是不是应该來做这个和事佬,将花弄影仍旧对他念念不忘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她也喜欢他啊,从第一眼,便一眼万年,情根深种! 稳了稳情绪,白杫努力的平息自己胸口那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将此事告知他。 但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身后的动静便让她全身一僵,,是洛辰逸去了外衫躺了上來! 僵硬之后,是无尽的悲凉,他是有多心无旁鹫,才能做到同床共枕这一点。可是尽管他无心,她还是忍不住僵住,毕竟跟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共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平静得滴水不漏。 “还沒睡么?”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修长的右手探过來握住她的肩,感觉到她在轻轻颤抖:“很冷么?” 白杫沒有答话,努力想营造出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 搭在肩上的手迟迟沒有动作,白杫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放弃的时候,整个人却被猝不及防的翻了过來,來不及闪躲,便落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 温润的指尖轻轻划过眼帘下方,微湿的触感至指腹传來,洛辰逸轻轻叹了一口气,探手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帮她在自己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抬手轻抚她的头发:“快睡吧!” 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让白杫心怀希望,却又忍不住绝望,一个男人,几千年來可以不忘记一个女人,这代表着什么?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到底她还是自私的,那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她跟在他身边六年,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才能从一开始的敬畏生疏,走到这种似友非友,似师非师的一步,可以任意的撒娇,可以亲昵的开玩笑,她不想,不想因为花弄影的一句话,而将她小心翼翼守护的幸福摧毁。 白杫在他怀中动了动,如同小猫般缩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洛辰逸睁开眼,看着那嫣红的小脸,纤长的羽睫犹带湿意。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儿倔强得坚韧,几乎不知道泪水是什么,但是现在…… 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碰了碰那未干的羽睫,晶莹的泪珠很容易的便沾染在指尖。 她哭了,他却不懂她为什么哭! 不问,也不敢问! 半梦半醒之间,白杫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但是明明不认识,那心痛的感觉却如同照镜子般清晰,让她想忽略也忽略不过去。 周围雾茫茫一片,抬手去,那雾气像是有灵性般散开,视野顿时开阔起來。 云端,一名绯衣女子神色凄厉绝决的在喊着什么,白杫心下疑惑,又朝前走了几步,想要听清楚一些。 “桃华……桃华,你若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厉风吹起女子凌乱的青丝,那绝美的娇颜隐隐绰绰,尽管声音绝决,面上的悲戚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白杫站得近些了,却发现那距离是怎么也缩不短的,不过那女子的声音倒是听清楚了一些,那脸上惶急而恐惧的神色也尽收眼底。 仔细的盯着看了半晌,白杫也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那女子,必是三界中的第一美人! 这个认知十分沒有來由,但是白杫就是这么觉得。 看不清楚,索性不再看,白杫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却发现原來云端深处,有两道身影疾速交缠着,慢慢的,身形慢了下來,白杫终于看清,那全身浴血的男子,俊美的脸庞带着宠溺的笑容。 不说话,男子只是笑,染上那如画的眉眼,抬手可掬,那漂亮的桃花眸里,是怎么也掩不住对女子的宠溺。 白杫不由得猜测,这两人,必是情深似海吧! 那女子凄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像是受了那男子笑容的刺激,更显撕心裂肺。 “桃华……桃华你回來……我们成亲,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回來……”女子的声音不再凌厉绝决,带着卑微的哀求,泪如雨下。 那两道身影虽慢了下來,但是还在交战,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杫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有妖神的底子在那里,明白那两人交战,一个疏忽便是生与死。 长剑对决,那沒入胸口的长剑一送再送,终是透胸而过,男子看了一眼在自己剑下烟消云散,坠入混沌的魔君,侧过脸來对着女子宠溺的笑,仿佛身上根本沒有那柄透胸而过的长剑…… 白杫怔怔的看着那带笑的俊脸,为什么……那么像师父…… “桃华……桃华……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女子凄厉的声音久久回荡。 而不过一瞬,那男子便从云端坠落…… “不要,,!” 白杫大叫着从床上坐起來,神情震惊而惶恐,洁白的额间布满了细碎的薄汗,身侧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怎么了?”洛辰逸被白杫不轻不重的吓了一跳,捏着书册的手一紧,转头看她:“做噩梦了?” ------------ 101 怪异相处 白杫突然抓住洛辰逸的双手,双唇动了动,却发现那个原本清晰的梦,如今在脑海里模糊一片,什么也记不清楚,但那心悸般撕裂的痛楚,还如此明显。 洛辰逸见她惊魂未定,便在床沿坐下來,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拍她的背:“沒事了!” 听着他平乏的安慰,白杫突然笑起來,明明是蜀山上仙,哄起人來却这么假。 “既然沒事了,就快些起來,这附近有个隐香山,我们去看看!”洛辰逸站起身來,“早饭与净脸的水在柜子上!”说完,便走出了房间,顺手掩上了门。 白杫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努力的回想梦中的情景,明明那么鲜明的场景,如今却像蒙上一层薄纱,单薄的记忆里,只剩下女子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抚着胸口,白杫心有余悸,久久不散。 出门的时候,白杫还是想将梦中的情形回忆起來,蹙眉苦思冥想,但是那男子与女子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甚至连名字,也不再记得! 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沮丧。 隐香山的风景很好,山下是碧水汪盈的湖泊,山上则是幽幽青草大树,幽静小径弯弯曲曲,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白杫无心,因那看不清楚的梦境,连心情也低落了几分。 洛辰逸侧过脸看她,脸色苍白,黛眉微蹙,便探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贴了贴,然后迅速收回了手:“怎会这般心神不宁?” 那轻盈的轻贴如同细雨微落,草叶轻颤般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下意识的,白杫伸手去摸,略略歪头,正好对上那望过來那双漂亮的桃花眸。 白杫有一瞬间的愣神,师父还真是个蓝颜祸水啊,难怪想拜入蜀山的女子多如江之鲫,而想拜入他门下的,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么多年,好像还真只有自己成功了! 难勉的,白杫的胸口荡着一种名叫得意洋洋的情绪,仿佛得到了一件招人喜爱的宝物,偏偏这宝物还只归她所有。 白杫突來的笑意,让洛辰逸愣了愣神,尔后别过脸去,目光落得极远。 “师父,你入蜀山多久了,明明看你挺年轻的,居然能位居长老之位……”白杫无不好奇的盯着他看,连侧脸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三千多年!” 白杫的第一反应是:千年老妖怪啊…… 但是很快,白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师父是散仙,活得久一点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能够像这么年轻,要是少了那份沉稳淡泊,那简直就是跟少年差不多,但是却说活了三千多年,谁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师父你沒骗我吧!” “沒骗你!” 白杫一愣,这话答得真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要不是撒谎成精了,就是事实! “师父,你跟花弄影是怎么认识的?”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问出來,反正问了也不代表在意啊! “你想知道?”他挑眉。 沒天理,挑眉都这么好看!白杫摸了摸鼻子,随时防着鼻血喷涌而出,然后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他沒看到。 “可我不想说!” 白杫第一次觉得,原來那清浅的声音,也可以把话说得这么欠揍! “师父,你这算是逗我好玩吗?”白杫磨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來的。 “你看出來了?”洛辰逸略略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深呼吸,我忍,我再忍:“师父,这隐香山也不见得好玩,不如我们回去吧!” 白杫也不等他回答,蹬蹬蹬的往回走,头也不回。 洛辰逸优雅转身,迎风而立,衣衫鼓荡,黑衣朔朔,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原來她也是知道的生气的,很好,不错! 白杫与洛辰逸,是一前一后进入青州城的,白杫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了,以前那个清冷淡然的师父去哪了去哪了!!!白杫几乎想忍不住大吼,自从自己跟半个鬼似的从护城河里爬起來,他的态度便是一变再变,变到现在她完全猜不透,招架不住。 白杫不由得想,以前他沒入蜀山之前,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 “杫儿师妹……”突來的拥抱让正在生闷气的白杫傻住,那拥抱紧了又紧,不像是久别重逢,也不像是生死决别,更像是想把她勒死! 伸出双手,白杫用手死死的抵住那温热的胸膛,抬起头看着那一脸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的陆怀英,那气冲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杫儿师妹,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找你找得快要疯了!”说着,那本來拥得很紧的双手又紧了紧。 白杫连连点头,然后双手依旧死死的抵住那副坚韧的胸膛:“知道了知道了,怀英师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來了!” 陆怀英闻言,刚想松开的手,却在看到踏进城门的洛辰逸的瞬间,又紧了紧,但是却不如之前那般,此时只是松松的环住她的腰,垂下脸看她:“你吓死我了,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 冰冷的视线投注过來,陆怀英恍若未觉。 白杫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只是退开一步,不算远,但是却退出了他的怀抱:“怀英师兄,这些事情一言难尽,对了,初夏师姐与轩扬师兄呢?怎么沒有看到他们?” “他们去别的地方找你了!”陆怀英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差不多也是我们在客栈汇合的时辰,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等等!”白杫看着拉着自己的那一只手,连忙缩了回來,转身正想往城门口跑,却见洛辰逸已经缓步走过來,便住了脚步,等他过來。 “洛尊上!”陆怀英恭恭敬敬的行礼,只是再也沒有了往日里的那份敬畏,再也不觉得,他是那个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蜀山上仙洛尊上。 洛辰逸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白杫,轻喝一声:“还不走!” “哦!”白杫立即忘了自己要生气的事情,连忙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抱怨:“师父,你走得真慢!” 陆怀英走在最后,他敏锐的发现,白杫与洛辰逸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化,变得让他不知所措,变得让他不安。 果真如陆怀英所说,初夏与轩扬正在客栈大堂里等候,神色焦急不堪。 “初夏师姐,轩扬师兄!”白杫匍一踏进客栈,便大声喊道。 “小师妹!”初夏瞠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轩扬沒出声,但是也同样站起來了,神色激动。 “是我是我!”白杫连忙上前拉着初夏,原地转了一个圈,俏皮的说道:“你看,我一根头发也沒少!” “小师妹……呜……都是我害了你!”初夏一把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 “沒事沒事,有师父,我不会有事的,师父修为高深,定保我无事!”白杫连忙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再哭我也快忍不住了。” 这初夏师姐,是真心对自己好啊!白杫忍不住感叹。 经历倾颜一事,白杫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拔苗助长了一下,登上了更高的一个台阶,视野更宽,感叹世事无常! “嗯,不哭,小师妹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初夏拉着白杫又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觉得确实一根头发也沒掉,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恶狠狠的:“别让我再见到那个白行,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白杫又感动,又好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起将他挫骨扬灰。” 初夏又如同上了年纪般絮絮叨叨的念了半晌,说來说去都是怪白行,怪她,让白杫遭了这样大的罪。 白杫在一旁听得初夏那些狠话,阉掉某个部位什么的,心惊胆颤,暗暗发誓宁愿得罪师父,也不得罪女子。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女子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一下狠的! 五人吃完饭,初夏等人原想让她在客栈休养一阵,而白杫心里惦记的是洛辰逸为自己疗伤,身体尚虚,也该休息休息,毕竟才在即墨休养了一夜,神仙也沒那么快缓过來。 但是洛辰逸却决定即刻启程去琼华。 白杫这条小胳膊拧不过洛辰逸那只大腿,只得委委屈屈应了,但是在青州城门口,白杫硬是死活不走了! 原因很简单,洛辰逸先前为她疗伤伤了身体还沒好,如今还要驱云而去,白杫红了眼,怎么也不肯走! 那倔强的样子,要是洛辰逸敢做,她就立即死在他面前。 初夏三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俩,想要帮忙,或者开口劝解,但却无从下手。 “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济!?”洛辰逸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正在努力闹脾气的她,神色仍旧浅淡,但是那抹宠爱的无奈,却是凝在眉间,显而易见。 白杫不语,红着眼看他,那样子就像急红了眼的兔子,随时有可能冲上去咬上一口。 ------------ 102 前去琼华 “师父,我不想跟你讲什么以人为本的大道理,反正你今天要是驭云而去,我……我……”白杫“我”了半晌,下半句却是怎么也接不上,想着自己沒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不由得气馁,只得气哼哼的别过头,不看他。 要他真是驭云,她也毫无办法! “好!”洛辰逸含笑应她。 “我跟你说我……什么?”白杫转头,死死的盯着他! “我不驭云!”洛辰逸语气淡淡的,但是那眉眼间的温和笑意,抬手可掬。 “你你你同意了?”白杫不敢相信的再重复一遍! 洛辰逸两模棱可的唔了一声,不说话,却也沒招來祥云。 最终,以白杫这小胳膊拧过了洛辰逸那只大腿告终。 琼华离蜀山很远,但青州在蜀山与琼华之间,所以比起从蜀山出发,还是快上许多,离帖子上的日子,还有一个月,从蜀山出去,时间或许不够,但是从青州出发,还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在路上游山玩水。 白杫去雇了马车,又弄來了三匹马,各自给了轩扬等人,自己则坐在马车前面,一副赶车小丫头的样子。 洛辰逸也不跟她拧,直接弯身进了马车! 这样的顺从,让白杫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來,然后得意洋洋的驾着马车,青丝飞扬,笑容俏丽,仿若草叶轻振,湖水微荡,柔柔的划过心底。 陆怀英放慢了速度,借着宽阔的官道,与她比肩而行,看着美得近几乎如同开到绚烂极致的花盏般的她,心也跟着飘乎起來:“杫儿师妹,你大伤初愈,不如我來驾车吧!”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们快些走,今夜在陈州过夜!”白杫略略侧过脸,对着他嫣然一笑,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涂了一层上好的胭脂,抬手便能掐出水來。 陆怀英恍了恍神,再看去时,她驾着马车,已经走到了前面。 这样的轻盈灵动的女子,怎能让人舍得放手! 五人在陈州宿了一夜,除了银子差掉被盗,还有无数个借着沒站稳向洛辰逸扑去的女子,被洛辰逸闪开而跌到在地。 白杫望望面无表情的他,再看看那一脸哀怨望着他的女子,终于明白活该这两个字是拿來形容什么人的! “公子……”女子可堪可怜的望他,眼巴巴的瞅着他能拉自己一下。 哪知洛辰逸恍若未闻,迈步进了客栈。 看得白杫那是一个瞠目结舌,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來。 这装聋作哑的本事,越來越高竿啊! 简直是只要他不想听到的,就算你在他面前手舞足蹈,他也看不到! “那个!要不我拉你?”白杫猫着腰,对上女子那可堪可怜的眼。 哪知那女子丝毫不领情,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像要咬下她一块肉似的,愣是惊得白杫退了一步,脚踝绊在客栈的门栈上,整个人狠狠的往后栽。 栽倒之际,她还能看到女子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这世道,好人果真当不得!在看别人笑话的同时,也要防着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还沒碰到地,腰间便一紧,接着天旋地转,站直身体后,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对上的,却是洛辰逸那微拧的眉头:“怎的如此不小心?” 鬼使神差的,白杫转过头去看那跌倒在地的女子,丝毫不意外的看到那女子脸上跟着了彩墨似的,一阵一阵变幻着,难看得紧。 经过这件事情,白杫深深觉得,千万不要去同情被洛辰逸忽略的女子,因为她们在洛辰逸面前是小白兔,在她面前就有可能是发了疯的小白兔,这么惊悚的转变,她不想多经历几次。 好在后面的路赶得是平安无事,连江湖中传说的大盗也沒遇上过。风平浪静的让白杫觉得无聊得快要发疯。 但是很快便到了琼华派山脚,上山的路跟蜀道差不多,一样的难于上青天。 倒不是这路像蜀道一样惊险万分,而是上山的路分为三段,每一段都有不同的磨练,这针对拜师学艺的人,也防着那些鸡鸣狗盗之辈。 对于陆怀英对这三段路的解释,白杫一脸不屑,这么高的山,谁发疯了才会上去偷东西,然后再给扛下來。 其实很简单,只要驭云上去就可以了。 但是这一点明显戳到了白杫的痛处。 第一她不会驭云,这就得劳烦别人带她,师兄师姐们只会御剑,且不怎么熟,所以指望不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洛辰逸,但是洛辰逸大伤未愈,白杫是绝不可能让他带伤驭云,外加还拖着自己。 洛辰逸站着不动,轩扬等人也不敢先御剑上琼华,气氛焦着,白杫与洛辰逸重新对上,各不相让。 “师父,你要驭云就驭吧,反正这中间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会,我自己走上去,你们在山门口等我就行了……至于我要是被琼华派设下的符障什么的给弄死了,你们随便给我立个牌位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在玉衡殿拿件我的衣服,做个衣冠冢也行,省得我到时候魂魄沒个落地的地方!” 这话说得够大方了吧,白杫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四人,那语气叫一个理直气壮。 “小师妹,这……”初夏想上前劝她,却被轩扬按住了手,顿时住了口。 “杫儿,别胡闹!”洛辰逸微微拧眉,“这距离并不是很远!” “嗯,我知道,就是一个上山的距离嘛!我懂的!”白杫点点头,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怎么说也是你蜀山上仙的徒弟,要是你带上去,多沒面子,别人会指着我笑的,我要是通过了这琼华三阵,也不算辱沒了师父你的名声!” 白杫说完,又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洛辰逸看着她,不说话,也沒动。 刚一开始,白杫还神色自然,但是时间一久,就有些架不住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我的徒弟,即使一事无成,也不会有人笑话!”洛辰逸抬手招來一片祥云,看着不为所动的白杫,又说了一句:“杫儿,你莫不是怕与我相处?” “谁说的,,!” 自从踏上祥云之后,白杫就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么明显的激将法,自己居然想也不想的就中了! 阴险啊阴险! 白杫跟死不瞑目似的,一脸怨气的盯着洛辰逸的背影,虽然换回了白色的衣衫,但是那身着黑色衣衫的邪魅,却怎么也抹不去。 直到到了琼华派玉阶前,白杫还是一副晚娘脸。 “小师妹!” “哼!” 初夏顿时不知所措。 “杫儿师妹,你……” “哼!” 陆怀英顿时无语。 “白杫师妹,洛尊上他……” “哼!” 轩扬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白杫那副看谁都跟看仇人似的脸,也只得笑笑。 “杫儿,进去了!”洛辰逸站在玉阶前,看着站着不动的她,淡淡的说道,但那漂亮的桃花眸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哼!” 白杫转过头,依旧是以一声“哼”回答他。 但是前面只是传來脚步声,轻如微风拂过。 白杫连忙转过头去,却发现他们已经上了台阶,丝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坏人,全都是坏人!沒有一个好人! 不,她算一个好人! 他们都是坏人! 怎么被琼华派的弟子引进去的,白杫根本沒发现,而琼华派内的风景如何,更是一无所知。 待她从漫天的负面情绪回过神來之时,那琼华派的弟子正在介绍说此处是剑舞坪,派中弟子所居之处。 白杫大致的瞄了几眼,不好看,至少,沒有玉衡宫好看。 远处走來一名白底蓝衫的人,年纪不轻,但是脸上盈着温和慈祥的笑意:“不知洛尊上前來,有失远迎!”说完,抱拳行礼。 洛辰逸依旧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沒说话。 倒是轩扬见多识广,连忙拱手弯腰:“晚辈轩扬,见过重光长老!” 初夏与陆怀英见状,也连连行礼,恭敬尊重。 白杫站着沒动,她还沒从那负面情绪里走出來,颇有怨念的看着重光,一点也沒有要行礼的意思。 站在她身旁的陆怀英拉了拉她的手,小声提醒:“行礼啊!” 白杫上前一步,在陆怀英松了一口气,以为她行礼时,却差点沒给惊得跳起來捂住她的嘴:“你就是传说中的重光长老?” 洛辰逸拧了拧眉,依旧沒说话。 倒是陆怀英三人惊异的看着她,那眼神儿跟看怪物似的。 白杫扫了他们一眼,沒办法,她现在心情不好,就算丢脸丢到琼华,她也不是丢自己的脸。 重光爽朗一笑:“沒错,我就是重光!” 银丝如霜,但是却很短,不到肩上,白杫看着那明朗的笑容,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是男的是女的!” 陆怀英再也忍不住,一把捂住她的嘴,一边连连向重光道歉:“不好意思,让重光长老见笑了,杫儿师妹不识大体,怀英在此向重光长老道歉!” “沒关系!”重光笑眯眯的看着努力挣扎的白杫:“难得遇到如此娇憨可爱的少女,倒是清新可人!” 少你妹!姐姐我已经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 ------------ 103 残局如血 陆怀英捂得紧,白杫挣扎不开,盯了他一眼,嘴一张,狠狠的咬下去! 陆怀英全身一颤,生生忍着。 倒是白杫见他沒反应,慢慢的松了口,只是愣愣的盯着他,也不说话,更不挣扎。 见她反应不再激烈,陆怀英软声诱哄:“别再胡乱说话了,我松开手,好不好?” 白杫点点头,依旧盯着他。 收回手,白杫果然沒有再问,垂下的视线落在那只被自己咬的手上,已经见了血,难怪口中有一股铁锈的味道:“你怎么不躲啊!” 略带埋怨的娇嗔让陆怀英忍不住笑了笑:“沒事,又不会少块肉!” 白杫十分过意不去,她也沒想过要将心里的郁闷发泄在他身上,从怀中拿出一条雪白的手绢,拉过他的手,替他将伤口处仔细包扎好,这才抬眼看他:“疼不疼!?” “不,不疼!”白杫的温柔与关心让陆怀英有些语无伦次。 那引路的琼华派弟子,早已经在重光來的时候,便退下了,重光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洛辰逸那不咸不淡的态度,依旧是笑眯眯的。 “这里虽然因掌门继位之事全部腾空出來,让客人居住,但是我想与洛尊上讨教讨教,可否移居清风涧?” 于是,在洛辰逸的默认下,移居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來。 直到走到清风涧,白杫仍旧是一脸懵然。 不过清风涧还真沒辱沒它这个名字,木桥曲折,蜿蜒而上,流水溅落,形成小小的瀑布,水雾弥漫,水上的亭子更显风雅别致,虽然也是简单的木头所做,但是那水中碧连天的荷叶,与那露出粉嫩花苞的菡萏,更是风姿绰约,引人入胜。 而经过木桥之后,是一片绿意浓绰的草地,小路由青石板铺就而成,左边通向一座爬满绿意的亭子,右边则通向几间茅草屋,远看很简陋,近看却十分雅致干净,正所谓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茅屋是依山而建,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看來这重光,也不是浪得虚名! 白杫随意的向亭子走去,绿茵一片,十分讨喜,且坐在亭中,还能看到水中那含苞待放的菡萏,景色十分养眼。 而亭中的石桌上,犹摆着一副残棋局,像是情况焦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白杫围着那石桌看了一圈,也沒看懂这棋是怎么下的,围棋这种东西,洛辰逸也曾教过,但是白杫一看那黑白棋子就打瞌睡,于是棋艺根本是连入门也谈不上。 “会下吗?”重光的声音里带着希冀。 白杫探出去摸棋子的手一抖,收回手时擦过棋盘,整局棋便被她给带乱了,完全沒有章法可言。 “这……是何意!”重光那笑眯眯的神色敛了敛,显然有些不悦。 白杫但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來,几乎让她想要跪下去,拂过棋局的手,不着痕迹的撑着桌沿,白杫壮着胆子迎上重光那不悦的眼,理直气壮的说道:“下棋说得好听是陶冶性子,可论终究不是谈个输赢吗!?” 重光一愣,沒想到眼前这看似柔弱,长得跟花瓶似的少女,能抵得住自己的压力。扫了一眼正在替她担心的师兄师姐,重光下意识的看向洛辰逸。 却见他神色依旧淡然,沒有丝毫表情。 “继续说!”重光听见自己的声音,略略激动。 “何为输,何为赢?”白杫见重光被自己唬住,连忙又抖出一个似而非的问題。 “自然是赢为赢,输为输!”重光一噎,答道。 “那如果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是输是赢?”白杫又问。 “自然是赢!”重光答。 “是吗?”白杫轻笑:“原來这也算赢?” 重光被她笑得有些不确定:“这不算?” “那你觉得,此局谁输谁赢?”白杫收回撑在桌沿的手,视线落在已经凌乱的棋局上。 “此局已毁,不能断定!”重光被问得有些恼火,那种难得处于被动的恼火与激动并存着。 “我倒不是这般认为,我觉得,双方都沒有输,且双方都赢!”白杫笑意盈盈的看着重光。 “何出此言!?” “棋局就像赌博,无外乎是论个输赢,当然,不得不提的,还有赌注,但是有输必有赢,如果我沒赌,那我的赌注岂不是稳稳攥在手中,这,算不算赢?”白杫笑眯眯的看着重光。 重光拧眉,一脸深思! 初夏瞅了一眼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白杫,慢慢凑过去,小声问道:“小师妹,你懂棋?” 白杫白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巧,一名派中弟子从醉花荫穿过來,恭恭敬敬的见过礼,然后对着重光说道:“掌门人请长老过去一趟!” 重光唔了一声,对着洛辰逸道了一声抱歉,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杫,跟着那琼华弟子走过木桥,身形隐入醉花荫。 白杫被重光那一眼看得抖了一抖,见他走了,这才放下心來,连忙吁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好险好险!” “我倒是不记得,曾教过你这些!”修长的指尖捻着一粒白棋,洛辰逸盯着她,不紧不慢的将那粒白棋放入棋盒内。 “师父,当不得真的,人活一世不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吗?太较真就是跟自己过不去!”白杫笑眯眯的凑到洛辰逸面前:“师父,我沒辱沒蜀山的名声吧!” 洛辰逸看她,不语。 不多时,便有琼华弟子送來饭菜,热气腾腾,十分素淡,看來也是行烟僻谷,不怎么注重吃食! 离掌门继位大典还有五日,五人一路赶,却是來早了,但日子越临近,客人便越多,不过,客人多,却是不杂,会咬人的狗不叫,就是这个道理。 來人个个都是修为高深,不是一派之掌就是修为位例散仙,随随便便一个出去,就可以灭掉一个小门小派的实力。 但是,其中也有女子或家随,也不知从哪打听到蜀山洛尊上前來的消失,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來清风涧的女子也越來越多,当然不泛男子,但却以女子居多。 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心照不宣。 一开口便是讨教指点各种,让人无法拒绝,但是洛辰逸又岂非是受人摆布之人! 抬手一指,凡是來讨教指点,都让轩扬出手,毕竟大弟子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虽然很多女子失望而归,并且不甘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洛辰逸仍旧是八风不动,有时候甚至干脆闭门不出,任那些女子在门外说尽软话,依旧无只字片语。 白杫与初夏看着陆怀英与轩扬应付所來女子,不时交头接耳,那态度跟看好戏差不多,脸上盈着笑意,且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好不容易,轩扬与陆怀英又打发了一批,然后一脸疲惫的坐在两人面前,就着两人倒的茶水喝下。 “哎,好玩不?”白杫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狡黠得跟只小狐狸似的,双眸晶亮如星。 陆怀英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差点全喷在她脸上。 好不容易咽下去,才开口说话:“以前记得有位师兄说过,妖女猛如虎!现如今看來,不仅仅是妖女,只要是女子,都猛如虎!” “那得看对谁了!”白杫笑眯眯的又替他倒满:“哎,你们有沒有看对眼的,这几天來的女子可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啊!” “杫儿师妹!”对于她的调皮,陆怀英十分无奈:“你明……” 话刚刚开头,却像是断了声音,再也沒有说下去。 白杫一愣,察觉得他的心思异常,也沒有再开玩笑:“明日便是即位大典,只要过了明日便好了,到时候我们回了蜀山,管他琼华如何呢!” “咦,哪來的外人,怎么可以走到清风涧來,不知道这是重光长老的地方吗!真是太不识规矩了!” 这俏皮微嗔的声音让四人一愣,齐齐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绢秀可爱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微微蹙着眉头,噘着唇看着他们,明显是一脸不满。 “师妹,不可无礼!”那跟在少女后面的少年冲着他们谦和一笑,抱拳行礼:“在下怀朔,她是我的师妹,璇玑!师妹年少,请几位莫怪!” “初夏师姐,你看,温文尔雅啊!多秀致的少年,所谓陌上翩翩少年郎,也不过如此!”白杫用手捅了捅初夏,起身站起來,向怀朔走去:“你是琼华派怀字辈的弟子?” “正是!”怀朔依旧是谦和有礼。 “我是蜀山洛尊上的弟子,我叫白杫,他们是我的师兄师姐!”白杫颇有兴致的凑到璇玑面前,笑眯眯的瞅着她:“我知道这是重光长老的地方,可偏不巧,是重光长老自己请我们來的!” 说着,白杫比出一根手指,在璇玑面前摇了摇:“可不是我们私闯哦!” “你,,!”璇玑跺脚,娇嗔依旧:“师兄,我们不要理她,我们去找紫英师叔!” 说完,璇玑转身走向木桥,头也不回! “师妹,,!”怀朔喊了一声,见她沒停下,连忙对着白杫抱拳:“抱歉,师妹被我宠坏了,怀朔先告辞!” ------------ 104 琼华弟子 白杫看着怀朔急匆匆的跟随璇玑离去,颇有些兴致的盯着他瞧:“真有意思,这小师妹,当真不错!”说完,白杫又笑眯眯的转头看着坐在亭中的三人。 那灿烂的笑意瞬间让三人头皮发麻。 “师兄师姐,我也是你们的小师妹,现在我也想去找璇玑的那个什么紫英师叔,你们谁陪我去?”白杫眼巴巴的瞅着三人。 初夏与轩扬顿时作鸟兽群散,各回各屋,完全一副沒听到的样子。 剩下陆怀英望着空落的对面与右手,然后站起來,一脸无奈:“杫儿师妹,你看天色近晚,明日便是琼华派掌门继位大典,不如早些休息,免得明日精神欠佳。” 白杫只是瞅着他,不说话,双眸如同一弯秋水,盈盈而落。 陆怀英走上前去:“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提出來的要求,我都无法拒绝……” “杫儿!”洛辰逸的门突然打开,神色严肃:“你随我走一遭!” 白杫一愣,话未说话的陆怀英也愣住,一时间两人尴尬的沉默着。 “怎么了?”洛辰逸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如果你们有事,那便不用了!” “我去!”白杫连忙冲到洛辰逸身边,然后冲着陆怀英眨眨眼睛,灵俏而狡黠:“怀英师兄,你好好休息,待我回來之后,我去寻你!” 说完,便与洛辰逸一同离去。 陆怀英看着她轻灵的身影,他不想去寻那个什么紫英师叔是真的,但是若是在洛辰逸与自己带她去之间选择,那他宁愿带她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要是知道洛辰逸会出來,他也不会说那一番推委的话!而是直接就带她出去了。可是明明他都打算带她去了,洛辰逸却出來了。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着,陆怀英死死的盯住两人消失的地方,咬牙切齿! 为什么! 琼华派与蜀山不同,蜀山每一层以云桥相连接,但是沒有法阵传送,而琼华派则不然,处处都有法阵,这让行走省去不少时间。 白杫跟在洛辰逸身后,她也不介意一定要去哪儿,只是这些天闷在小小的清风涧,依着她好动的性子,有些难受。 这也让她十分疑惑,明明在玉衡宫里都养成了清冷好静的性子,偏偏自从下山之后,那潜藏的好奇与活泼,就这么慢慢的展现出來。 刚走到前山门,还未及大殿,白杫便眼尖儿的瞅见璇玑站在山门前,跟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说着什么,而她的身后,依旧跟着怀朔。 “师父,你要不先进去,我有点事!”不知为何,白杫一看到璇玑,就來了兴趣,并且兴致高昂。 洛辰逸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点点头,嘱咐道:“别胡闹!” “嗯嗯嗯,我知道,我定不会辱沒了蜀山的名声!”白杫胡乱的点头,小跑步冲着璇玑跑去。 怀朔先看见她,连忙拱手行礼:“白姑娘!” 璇玑可就沒那么客气了:“怎么又是你!” 白杫冲着怀朔点点头,然后笑盈盈的看着璇玑:“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不出所料,璇玑果然气红了脸,跺了跺脚,柳眉倒竖:“谁是小妹妹!” 白杫不理她,看着站在数步之遥的少年,拱手行礼:“想必这位就是小妹妹口中的紫英师叔了!”弯下腰,白杫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个遍。 嗯,不错,玉风临风,丰姿玉骨,可谓是裁诗为骨玉为神,难得奇佳的修仙料子。 “在下慕容紫英!”慕容紫英淡淡的回礼,冰冷若霜,矜持有度。 嗯,清朗如星,俊若刀削…… 白杫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姑娘是……?” “我是蜀山洛尊上的徒弟,,白杫!” “白纸!?”璇玑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白杫不以为意,恍若未觉。 倒是慕容紫英觉得璇玑太过胡闹,低低的斥了一声。 “紫英师叔!”璇玑心有不甘的娇嗔着跺跺脚。 “传言蜀山洛尊上从不收徒,六年前蜀山收徒之事,各修仙大派人人皆知,白姑娘果然根骨奇佳,难怪洛尊上要破例!”慕容紫英淡淡的开口,不显山,不露水。 “倒不是根骨奇佳,只是我无处可去,恰巧被师父所救,经他指点,到蜀山拜他为师罢了!”白杫连连摆手,她可沒他说得那么好:“明日便是贵派的掌门即位大典,想來定是十分热闹吧!” 白杫有些沒话找话的说。 其实她并不怎么想跟慕容紫英说话,他太冷,就像是一块冰,那清冷的性子,跟师父有得一拼,猜聪明人的想法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她在洛辰逸面前已经蠢了很久,不想再蠢。 “嗯,我还有事要忙,先行告辞!”说完,慕容紫英便拱手离去。 只剩下璇玑站在原地干瞪眼。 “小妹妹,你的紫英师叔已经走了!”白杫依旧一脸笑意的看着璇玑,不知为何,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白杫便觉得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嫩嫩的小脸蛋! “不要叫我小妹妹,我已经不小了!”璇玑重重的拂袖,不满的看她。 “哦!”白杫颇有意味的拉长了尾音,然后突然伸过手,不由分说的将璇玑拉离怀朔数步,不等她反抗,便小声说道:“你看中的紫英师叔很不错哦!” 如她所料,璇玑顿时忘了挣扎,红着小脸啜嗫不语。 “师叔他……”璇玑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缓过神來,甩开白杫的手:“关你什么事!” 白杫依旧笑着,盯着她。 璇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小声的问:“难道你能帮我?” 白杫但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璇玑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向白杫凑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样紫英师叔才会让我跟在他身边?”白杫摇摇头,眼尖儿的发现洛辰逸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大殿,正站在玉阶前,遥遥望过來。 “我要走了,你眼睛看前面的时候,不妨看看身后!”说完,白杫一路小跑的向洛辰逸跑去。 丢下一脸疑惑的璇玑,茫然的回头:“什么看看身后?” 怀朔闻言,连忙上前:“怎么了?” 昱日一早,尽管十分僻静的清风涧,也能隐隐听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白杫一直担心那重光长老会逮着她再好好盘问一番关于棋子输赢的事情,但是直到这一天到來,也沒再看到他的身影,显然是十分忙碌,白杫巴不得是这样,最好把她给忘了! 很快,便有琼华派弟子请他们去观礼,然后用膳,白杫十分兴奋,发髻挽得歪得不成样子,松松垮垮的,也不管,直接冲进洛辰逸房间。 白杫推开门的瞬间,便看到了洛辰逸静静的坐在桌边,修长的玉指间握着一本书册,书页微微泛黄,那修长的玉指在其的衬托之下,更显精致白皙。 白杫一直都有一种感觉,不管自己多毛躁,多着急,但只要每次一看到他,就能够瞬间平静下來。 岁月静好,一地霜白! 便是形容他这样的人吧! 能无形中让人心神宁静,不骄不躁! “师父,你怎么还在看书啊!”白杫在他面前坐下:“刚才琼华派的弟子來了,说是请我们去观礼!” 洛辰逸抬眸看她一眼,招了招手! 不消说,白杫知道他要干什么。 果然,一走到他面前蹲下,那修长的玉指便放下手中的书册,拆了她那不成样子的发髻,替她重新绾了一个侧偏的垂花髻,十分简单秀美,只余一根钗子插在花蕊之中固定。 “师父,天天有你给我绾发,要是离你了我这头发非散着不可!”白杫笑眯眯的看他,说得那是一脸感叹,像是巴不得他天天在身边,这样就不缺个帮她梳头发的人了! “自己多学学!”洛辰逸淡淡的开口,抬手又将那书册拾了起來。 “师父,别看了吧,他们掌门继位大典一定很好看,你带我去看吧!”白杫眼巴巴的瞅着他,那样子跟讨好他的小狐狸似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喜欢?”洛辰逸喜静,他只想在最后的时候露一下面即可。 “嗯!”白杫重重点头:“这琼华派想來也是有实力的,那日我随师父出去,看这琼华派也不小,建在山巅,云雾重重,颇有仙山之姿!” “你觉得蜀山与琼华,谁更厉害?”洛辰逸放下书册,直直的看着她。 “我怎么分辨得出來!”说完,白杫又好奇的看他:“师父,不会连你这么清浅淡泊的人也在乎名利吧!你在我眼里可不是这样的人!” 洛辰逸若有若无的唔了一声,來了兴致:“那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 “初初见面嘛,就跟我的称呼一样,是神仙哥哥,高不可攀!”白杫支着尖尖的下颚,作思考状:“唔……然后嘛,拜了师,觉得师父你就是泼墨中走出來的谪仙!” “那现在呢?” “良师益友!”白杫答得飞快,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长得很好看,笑起來蛊惑人心!”说着,白杫一脸惋惜:“就是可惜了,师父你不经常笑,你都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时候多好看,天地失色啊!” 洛辰逸沉吟一番,屈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沉闷的声音透着空洞:“你喜欢我笑?” ------------ 105 掌门继位 白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琢磨着这话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有时候白杫觉得,说话也是一门学问,一个不好,就得罪人了,她可不是六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遇着谁什么都说。 “很难回答?”洛辰逸收了手,不再敲桌。 “不,我觉得师父你还是冷着脸好一些,免得那些女人跟看了什么一个劲的挤着贴上來,我怕师父你淹沒在脂粉堆里!”白杫说得很认真,很严肃,仿佛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洛辰逸被她逗得似笑非笑,起身走向门口:“走了!” 白杫被他转换的话題弄得有些回不过神來:“什么?” “你不是要去观礼吗?”洛辰逸站在门口,背光而立,脸上的笑容不太真切,可是白杫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确实在笑,并且那笑意染上了眉眼,抬手可掬。 其实琼华派的掌门继位大典并沒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名将要继位的弟子跪在各位长老面前,接过本派宝物水灵珠,然后便是禁地的灵光藻玉,再听着那些长老说一些勉励的话,无非是让她将本派发扬光大等等! 白杫听得无聊得打紧,眼神儿在长老里溜了一圈儿,很容易便看到了重光,也站在一众长老之中,而重光也看到了她,隔着人群,含笑冲她颔首。 白杫有些心慌,怕继位典礼一结束,重光就來找她麻烦,连忙拉着洛辰逸的袖子,往后缩了缩。 但是这一举动,很快就有无数道视线直射而來,那冷厉得,像是要剜她的肉。 白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些视线的主人,两相权衡下,决定放下自己的双手,反正重光也不见得马上就要下來,大不了再看到他,她跑快些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却突然发现那些不善的视线通通消失,握着那一方云袖的手顿了顿,白杫连忙抬头去看,却发现那些女子皆是略带不甘的盯着前面,沒有再盯着自己瞧。 只是那不甘的视线是为什么,是师父把她们怎么着了,还是她们也想当掌门!白杫想不透,但是也沒心思去猜。 扯了扯洛辰逸的袖子,见他略略侧过头來,便小小声的说道:“师父,我饿了!”说完,肚子还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洛辰逸一翻手,指尖莹光点点,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便出现在掌心之中。 看着那雪白的包子,白杫十分纠结,这好歹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吃是不是不太好!然后顺便又感叹一番,师父隔空取物的本事是越來越高竿,只是却用在了偷包子身上…… 像是不满白杫的纠结,饿得扁扁的肚子又抗议的叫得挺欢。 “不要?”洛辰逸抬了抬手,看着揪着小脸的她,有些好笑。明明想吃,却又偏偏忍着。 包子的香气带着肉味一丝丝窜入鼻间,白杫咽了一口口水,连忙从洛辰逸手中拿过,偷偷摸摸的将自己藏在洛辰逸身后,然后跟做贼似的咬一小口,再机警的扫一眼四周。 但是周围的气氛诡异得很,明明那包子被她咬了一大口,那里面的香气顿时外露,但是那些站着的人却恍若未察,视线一直盯着正在继位中的未來掌门人。 有一就有二,白杫的胆子大了些,很快,便一个包子下肚,摸了摸不再扁扁的肚子,白杫笑得跟偷了腥的猫儿。 而她吃完这时候,长老们的勉励之语也说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这位算是真正掌门的女子说话了。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烧。 白杫从洛辰逸身后探出脑袋來,终于看清了那掌门女子的面容,十分冰冷,不如一般女子的婉约温柔,一看就是十分果断,手段十分厉害的女子。但是那眼眸里,却透露出自私与妒才的味道。 白杫看得索然无味,正待移开眼,却不防与她对上,顿时,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白杫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人,真的好生厉害! 突然,洛辰逸的身形动了动,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将两人的视线隔断,白杫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只仍旧握着他云袖的手突然落入一处温暖的所在,白杫一愣,抬眸望去,正对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眸! “师父!”白杫动了动唇,却沒发出声音。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洛辰逸沉默不语。 观礼结束,接着便是宴请。 白杫听到那女子淡泊清冷的声音说道:“派中已备下酒宴,请各位赏面!” 白杫不喜欢那声音,但是很快便有琼华弟子來安排就坐。 依照辈份,洛辰逸自然是坐上首的,而白杫等人就沒那么幸运了,几乎要排坐到门口去了,但也不是最后一位。 唯一让白杫欣喜的是,自己的下坐居然是璇玑,而璇玑的下坐,便是怀朔。 一看到璇玑,白杫立即來了精神:“喂,我们见过的!” 璇玑看她一眼,到沒有一如之前那般出言无礼,但是也沒答她的话。 白杫也不在意,又继续说道:“这位继位的女子叫什么,很厉害吗?我感觉她整个人……”白杫对着璇玑一边比划一边说:“很冰冷的样子!” 璇玑的语气略略傲慢:“她叫夙瑶……若不是夙莘……” “师妹,别乱说话!”怀朔低低的提醒她。 好吧,白杫这算是看明白了,就算璇玑的话沒说完,她也弄懂了七八层!这夙瑶能够接任掌门,显然不像明面儿上那般顺风顺水,中间可能还有一大帮子能人夹在中间,只不过她手段厉害,所以那一大帮子人都不成问題。 对于别派密辛,白杫也不怎么好奇。 好在菜色很快就上來了,精致可口,虽然仍旧素淡,但是比平日里的吃的,显然用心很多。 白杫本就饿了,吃起來更是不管不顾。 “白纸,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顾得女子矜持,就算饿了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璇玑看着白杫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我告诉你,别以为两个字同音,我就听不出來!”白杫瞄她一眼,见她还盯着自己,便索性放下筷子,双手一摊,作无奈状:“好吧,你告诉我要怎么吃!” 璇玑一愣,沒想到她这么干脆,有些接不上话:“总之……总之不是你这样的!你看她们!优雅如斯,你再看看自己!” 白杫顺着璇玑的视线落在一名女子身上,果然是小口慢咽,那吃像让白杫急得一个抓心挠肝。 “你看,她盯着你师父看了好几眼了呢!”璇玑娇嗔的笑了笑,捂着略略羞红的脸:“看來你师父跟我紫英师叔一样受欢迎呢!” “看也沒用!”白杫头也不抬:“师父的眼里根本瞧不着她们!” 说话间,白杫已经将肚子填得七七八八,又顺手捻了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开始细嚼慢咽! “你怎么知道他不看?”璇玑不满:“我紫英师叔才是一点也不看!那些喜欢他的女子,他通通都拒绝了!” 璇玑的话,让白杫觉得好笑,咽下口中的糕点,白杫又灌了一口水:“他要不拒绝,还全部收入房中呢!” “你,,!”璇玑被她气得小脸嫣红,恨恨的扭过头不去理她。 白杫坐着向她凑近些,笑意盈盈:“你别生气,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更何况你那紫英师叔一看就是性子清冷的人,属于外冷内热,所以想要接近他,还真有些不容易!” “你有办法!?”璇玑忍不住,又扭过头看她。 “要不我试试,你在旁边看着!?”白杫试探性的说道。 璇玑很为难,她不喜欢旁的女子跟慕容紫英说话,可是她又想看到到底怎样,慕容紫英才会理她。 “不愿意啊,不愿意算了!”白杫一脸无所谓,反正她也只是闲得无聊发慌而已。 “你……你去吧!”璇玑说得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不准勾引我紫英师叔!” 白杫闻言,差点沒将嘴里的糕点给全喷她脸上。 勾引慕容紫英? 她疯了才会这么做。 “好,你看着!”白杫咽下口中的糕点,开始在大殿里寻找慕容紫英那俊挺的身影。 “在,在那呢!”璇玑连指路都指得不甘愿,那样子像是随时有可能后悔。 白杫坐着沒动,笑眯眯的瞅她:“你要是不愿意,也不用这么勉强吧,我又不是要吃了他!” “胡,胡说!”璇玑结结巴巴的反驳:“快去,我沒有要后悔!” 白杫也不再逗她,抬眸顺着璇玑所指的方向,发现慕容紫英正坐在自己的斜对面上方,下首坐着一名不认识的弟子。 白杫想了想,拎了矮桌上的酒壶,又拿了一个杯子,步履轻盈的起身向慕容紫英走去。 本來大殿里恭喜同乐的声音汇成一片,而排开的桌子都是在大殿两边,中间则是空空如也,如此,白杫突兀的出现在大殿中央,那精致的容貌,让众人有些诧异,但是看她拎着酒壶,便又笑笑不置一词,转过头说自己的话。 ------------ 106 慕容紫英 白杫第一次干这种沒话找话的事情,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但是后面有璇玑看着,她可不想被一个小丫头给嘲笑了,只得硬着头皮朝慕容紫英走去。 那慕容紫英下首的琼华派弟子怔怔的看着她,迷醉在那精致绝美的容颜之中。 天知道白杫此时心如擂鼓,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请问……” “我叫怀山!”那琼华派弟子不等白杫的话说完,连忙报上姓名,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相信这从天而降的桃花运。 白杫拎着酒壶,极其温柔的冲他施了一礼:“我是蜀山派弟子,白杫!” “白姑娘,幸会幸会!”怀山笑得一脸激动。 白杫微牵唇角,抬手倒了一杯酒:“怀山公子,敬你!” 怀山连忙倒上一杯酒,与她碰杯。 白杫再一次发现,酒真是个壮胆的好东西!一杯酒下肚,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怀山公子,我能否跟你换个座儿!” 怀山一愣,刚才那激动跟打水漂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來又是一个看上紫英师叔的女子! 怀山侧头看了一眼淡漠的慕容紫英,那清俊的脸庞,能让众多女子倾慕也在情理之中,本着之前那一丝好感,怀山站起身來,小声的对她说道:“紫英师叔不好相于,你……” “谢谢!”白杫有些好笑,原來他把自己当成慕容紫英的爱慕者了。 在怀山的位置坐下,白杫又灌下一杯酒,想着与慕容紫英说话,还得再壮壮胆! 但是显然一杯是不够的,白杫在心里酝酿了许久,都说不出话來,连忙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那态度,比男子尚要豪放几分。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杯子,接着便是一抹清冷的声音:“白姑娘,你这样喝酒是要醉的!” 白杫略略偏头,她只知道这酒确实好喝,但是为什么來这里的目地,基本上忘得干净。 “你不喜欢?”白杫睁着湿漉漉的双眸,瞅着他:“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喝一杯!” 说着,白杫就将他的手拿开,为自己倒上一杯,嘴里还念着:“这酒不知是什么酒,跟师父藏的青梅酒一样好喝,清甜甘冽,一点也不像那些卖的酒,辛辣呛喉!” “这也是果酒,但是后劲很足,白姑娘,你少喝一些!”慕容紫英看她举着杯子,推却不过,便拿自己的杯子与她碰杯,可是他还沒喝,便见她一饮而尽。 险些呛到! 慕容紫英想伸手替她顺气,却碍于男女有别,只得等她自己缓过來。 看她再倒酒时,便不容分说的一手按住,声音压得低低的:“别再喝了!” 白杫也不恼,顺从的冲着他嫣然一笑:“嗯!” 其实若是洛辰逸來看,便能一眼看出她就喝醉了,只是她喝醉时,很乖,不吵不闹,跟清醒时差不多,只是脸色微微泛红,眸色迷离。 但是慕容紫英不了解她,以为她酒量挺好,看她乖巧的样子,慕容紫英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坐到这里來了,是不是璇玑她又说什么话來气你!” “不!她很好呢!”白杫摆摆手,有问必答,乖巧柔顺。 “那你……?” “是我自己要坐过來的,我告诉她,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白杫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慕容紫英,若是她清醒时知道自己说了这些醉话,只怕悔得要咬了舌头。 “哦?你怎么知道?”慕容紫英來了兴趣。 白杫比了比自己的双眼:“看这里!俗话说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这种说法是沒有错的!看一个人如何,先看他的眼!” “白姑娘果然是奇女子!”慕容紫英的眼里有着赞赏。 下意识的,白杫又想去倒酒,但是杯子却被慕容紫英拿走了,有些不高兴,眼巴巴的瞅着他:“你再给我喝一点吧!这酒很好喝!” 慕容紫英有些受不住她这样单纯迷离的眼神,心思一恍,差点沒将手中的杯子给了她,但是很快便缓过神來:“你不能再喝,会醉的!” 慕容紫英也想不到,自己有这样劝人的一天。 “可是……”白杫指指酒壶,又指指他手中的杯子:“难道你要让我对着酒壶喝?璇玑说这样不雅观!” 慕容紫英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又怕她真的拿着酒壶喝酒,连忙将她桌上的酒壶也一并拿了过來:“别再喝了,白姑娘!” “我叫白杫,别姑娘姑娘的,怪难听的!”白杫见酒壶也被拿走了,有些不高兴,忍让向來不是她的专长,想也不想的,她倾身去抢。 “白……白杫……”慕容紫英尴尬得脸都红了,他从未与一女子如此亲昵过。 “杫儿,别胡闹!”清冷浅淡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继续倾身的白杫。 有些缓不过神來,白杫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洛辰逸,微微眯眼:“师父,我要喝酒!” “你醉了!”洛辰逸干干脆脆的下结论。 白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大殿回到清风涧的,她只知道自己头疼得快要裂开,疼得她抓心挠肝。 “唔……”揉着额头,白杫痛苦的**着从床上坐起來。 但是这动作只坚持到一半,连那痛苦的**也被扼死在喉咙里,那动作更是僵在原处。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她醉酒的时候,把自己师父给那个那个啥了! 白杫瞠大双眸,瞪着睡在床外侧的洛辰逸,身着亵衣,松松垮垮的露出精致的锁骨,接着便是一小片坚实的胸膛。 下意识的,白杫牵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衣衫,同样是身着亵衣,不同的是,洛辰逸身上的亵衣柔软顺滑,沒有半丝折皱,而自己身上的亵衣皱得跟那酸菜干似的,惨不忍睹。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接着,那闭上的桃花眸便缓缓睁开,有一瞬间如同孩童般的茫然,但是很快,便清明过來:“你醒了?” “师……师父……”白杫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看他,师父这初醒的样子还真是蛊惑人心啊! “头疼吗?”洛辰逸翻身坐起來,掀开被子去倒了一杯茶,回來的时候,掌心里躺着一粒药丸。 “醒酒缓头疼的!” 白杫乖巧而顺从的就着茶水吞掉药丸:“师父……那个……我昨晚……” 说着,又揪了揪胸前的衣襟,其实掩得很牢实,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怕自己喝醉了,对着自家师父禽兽了一把。 看着洛辰逸去放杯子,白杫无來由的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她与他之间,结为夫妻已久,如此夜半醒來饮水,不过常事! “此时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你再睡会儿!”洛辰逸放完杯子之后,便在桌边坐下,丝毫沒有要过來的意思。 白杫愣了愣:“师父,我昨像是不是做了很出格的事情!?” “嗯,你对着琼华派的大弟子投怀送抱!”洛辰逸手握书册,头也不抬。 白杫大窘,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沒有! “我……我怎么投怀送抱了?”白杫觉得自己喉咙里干巴巴的,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來。 “……要我解释还是要我形容?”洛辰逸略略侧过头看她,月光如水般倾泄他一身,衬得他更是惊为天人,可那眉目如画的脸上却面无表情。 “不,不用了!”白杫慌忙摇头,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在生气,可是气什么,她又不知道。 白杫不知道自己怎么撑到天亮的,对于璇玑特意走到山门口等她,她也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但是从话中不难看出那小丫头已经对她沒有了那么大的敌意,透着落寞。 或许这就是暗暗的喜欢一个人,甚至于比爱而不得还要更惨几分,连说也不敢说,只能暗暗的看着,关心着,守候着,这种寂寞,她懂! 可是璇玑还小,何况身边还有个怀朔,所以未必非慕容紫英不可,只是小丫头一时半会儿看不透,自然眼里只有慕容紫英。 白杫一直在想,那晚自己醉酒之后,到底怎么对慕容紫英投怀送抱了,弄得离开琼华派时,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白杫心里直发悚。 此次下山历练,可谓是一事无成,别说收个妖兽什么的,连除妖这种事情都沒干过,倾颜还不算是妖! 想起倾颜,白杫有些疑惑,自从那男子死后,白杫再也沒见过倾颜,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玉衡宫的日子还是亘古不变,只是不同的,是洛辰逸不再一如之前那般清浅淡然,反正事事透着宠溺。 白杫回來,沒少听临渊说了一顿,大意就是无功无过,甚好甚好,在琼华派沒辱沒了蜀山的名声。 白杫不由得心想,蜀山有什么名声好辱沒的,她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丫头,人家琼华派还不一定会注意到她。 一提到琼华派,就难免的想起璇玑与慕容紫英,还有与璇玑同行的怀朔,可爱还是最属璇玑,白杫支着下颚,回想着璇玑娇憨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发笑。、 现在回想起來,不由觉得那日提着酒壶去寻慕容紫英,这胆子委实太大了些! 投怀送抱,投怀送抱…… 白杫蹙眉,她真的一点印象也沒有! ------------ 107 故人来访 由于刚回蜀山,所以早课可免一个月,而洛辰逸一回玉衡宫便去翠竹林打座,白杫百般无聊,溜到寒石的药草茅屋前。 现在的她,沒有之前那样的拘束,经历下山半年,已经成熟开朗了许多! 裹着轻绡绞纱,白杫突然发现,其实下山也是有好处的,可以随意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但白杫素爱白色,所以也顶多是束身轻纱长裾,与蜀山弟子服相比,只是多了一些轻绡绞纱而已。并无多大区别。 但是尽管如此,却平添几分轻灵飘逸,说不出的清新脱俗。 以至于寒石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寒石师叔,你还是一如继往的妍姿艳质啊!”对于寒石惊艳的目光,白杫浑然不觉,笑意盈盈的凑到寒石面前:“师叔你又在弄什么丹药啊?”说着白杫一脸嫌恶的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好臭!” 寒石被她俏皮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丹药都是这样的,有什么臭不臭的!” “寒石师叔,你总共才收了那么几名弟子,轩扬师兄与初夏师姐都被我骗走了,有沒有觉得很无聊啊!”白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支着下颚,眼巴巴的瞅着他:“师叔你看我多好,一回來就惦记着來看你了!” “嗯,丫头最好!”寒石回她一笑:“下山好玩吗?我记得掌门可沒给你派什么任务,不过例來下山都会收一些妖兽作为御兽,你有沒有遇到过!” 白杫蹙眉苦思冥想:“鬼算不算?” 她也只遇到过倾颜! 寒石手一抖,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妖兽是指兽类!” 白杫双手一摊,作无奈状:“那我沒遇到过!” 说着,好像又想起什么:“说到下山,我差点沒命,还好师父來了!” “怎么了?”寒石将手中的药草处理好,在白杫面前坐下:“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我……唉,一言难尽!”白杫做出一副不想提的样子,说得那是一个痛心疾首:“我不知道哪辈子香沒烧好,尽遇上些倒霉事!” “沒事就好,无妨,只要平安回來!”寒石温声安慰。 “也对,不过,我算历练最短的一名蜀山弟子了,我知道,碍于我与师父一路,掌门人不好说什么,可是我也能看出來,他对我并不满意。” 寒石张了张嘴,正想安慰她,又听得她继续说:“不过沒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他,更不是那些想要入他眼的蜀山弟子,所以,他看不看重我,我倒是半点不关心!” 说着,白杫长长叹了一口气:“寒石师叔,你说,为什么下山之后,再回玉衡宫,就觉得心也野了!怎么也呆不住!” 寒石哭笑不得:“原來是你在玉衡宫无聊,才想起到我这里來。” “不是不是!”白杫怕他误会,连忙摆手:“我就是想着好久都未见寒石师叔你了,所以一回來就想來看看!” “嗯!”寒石应了一声,翻手拿出几粒药丸:“这个有助修行,你拿去一日一粒!” “我不怎么想修行……”白杫话说了一半,又抬手接过:“不过可以当糖吃!” “寒石师叔,你知道琼华派有一个叫慕容紫英的人吗?”白杫丢了一粒在嘴里,当真是跟吃糖丸似的。 寒石抬手替她倒了一杯水:“听过,怎么了?”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白杫接过水,不客气的喝了起來。 “性子清冷正直,除妖卫道,是修仙人中的典范!” “除妖卫道……”白杫蹙眉,心里有些不乐意:“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寒石师叔,你觉得除妖卫道,真的是修仙人该做的事情吗?佛不是总说众生平等,又何來妖孽一说!” 寒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白杫也沉默不语,如此外冷内热的一个人,对那些幼弱的妖精,怎么下得去手,它们说不定还只是个孩子。 “你这种想法,还跟谁说过?” “啊?”白杫被问得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便反应过來:“跟师父说过!不过他说让我别跟别人提起,寒石师叔你又不是外人,跟你提一提,沒关系吧!”白杫试探的看他,难道他跟慕容紫英是一路人? “切记你师父所说,别再跟别人提及,否则会惹祸上身!”寒石一脸严肃。 白杫只是盯着他瞧,半晌,才扑哧一笑:“师叔,你板着脸的样子也很好看!” 寒石淡淡一笑,忽而神色一正:“墨如冰这半年里修为大增,你切记要防着她,凡是看见她,最好绕路走,她想害你不是一日两日,你可别被她得了手!免得到时候连我也无力救你!” 白杫抚额,一提到墨如冰,她就头痛! 真是阴魂不散! “寒石师叔,你说我现在再下山,掌门会允吗?”白杫眼巴巴的瞅着了。 “不允!”寒石打断她的希望:“不日便会举行认主大典!” 白杫有些头大,过了一个掌门继位大典,回來又有一个认主大典:“什么认主大典。” “之前有些被关进锁妖塔里的妖兽,如今法力修为被锁妖塔消耗无几,所以会放出一些法力低微的,与派中无宠兽的弟子滴血认主!” “哦!”白杫兴致缺缺,不是很热衷。 “你倒是可以去选一些御兽,比如飞禽一类的!出门时可以省去不少力气。”寒石无奈的笑看着她:“还有一个月,你可以仔细想想,想要什么!” “我沒兴趣!”白杫坦言。 看了看天色,白杫起身:“师父我先回去了,不然师父打座出來该寻我了!” “你师父……待你……真好!”寒石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白杫沒听清。 “沒什么,快回去吧!”寒石笑看着她。 白杫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 直到吃饭的时候,白杫的脑子里还想着寒石说的认主大典,好好的怎么搞这么多花样出來。 筷子无意识的在碗里扒着,差点沒给把碗扒地上去。 “想什么!?”洛辰逸伸手按住已经被她扒到桌沿的碗,抬眸看她。 反正无心吃饭,白杫索性放下筷子,将碗扶正,沉默片刻,语气里带着试探的味道:“师父,若我一事无成,你会不会嫌弃我?” “再不济也不会是一层不变!” 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相较于她的紧张,十分平静,仿佛早就料到她有此有问。 白杫汗颜,要真是一层不变,那她是有多无能! 入夜,白杫瞪着眼睛瞧着床帐,不再跟师父同处一屋,竟然失眠!这个认知让白杫十分无语,她总不可能抱着枕头去敲洛辰逸的房门,然后告诉他,沒他陪她睡不着? 这算什么,登堂入室,接下來想干什么? 对着师父禽兽一番? 白杫忍不住头皮发麻。 整个人翻來覆去在床上跟摊煎饼似的,就是毫无睡意。 突然,一丝陌生的气息传來,白杫警觉的坐起來。 月光下,静立着一人! 白衣乌发,不是白行,又会是谁。 只是,那神色复杂得,白杫怎么猜也猜不透! 难道看到她死里逃生,他心情很不爽,再想來折腾一番? 正好,她也睡不着,打一架免得拳头生疏了! 白行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沒有上前制住她,声音里反而透着一抹犹豫:“我是來……看你的!” 白杫掀被子的动作一顿,继然轻笑:“你是來看我死透了沒有吗?还真抱歉,我还活蹦乱跳的!” “不是!”对于白杫的讽刺,白行似乎毫不在意,又迈近了一步:“你……瘦了!” 白杫看着他的样子,有一股想骂粗话的冲动,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敌人,还作出一副关心情切的样子,巴巴的说:你瘦了! 鬼门关走一遭,不瘦才有鬼了! “你到底抓不抓我,不抓我快滚,我不想看到你!要不是……”白杫动了动唇,却沒有接着说下去。 要不是看在自己打不过他,他手上又捏着自己的小尾巴,她才不会这么大方。 绝对让他竖着进來,横着出去! “我只是來看看你!”白行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生涩,仿佛如同那刚刚学说话的婴孩,一字一顿,咬字非常新晰,沒有给人咬牙切齿的感觉,反而透着刻进骨子里的认真。 白杫愣了愣,“看也看了,可以滚了吗?”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白行那漂亮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落寞。 “你差点让我死于非命,我要是待见你了就有鬼了!”白杫瞪着他:“夜黑风高,难道我还要以为你是來闲话家常,拉交情的吗?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这么好了!” “你别生气!”白行难得的收起戏虐,有点无措:“我过段时间再來看你!” “你不抓我了?”白杫有些不相信。 “不抓你!” 脑子有病吧!白杫看着白行的身影闪身而逝。 现在好了,白行这么一闹,她更睡不着了! 思來想去,白杫厚着脸皮,果真抱了枕头,敲了洛辰逸的门。 ------------ 108 残灯如豆 洛辰逸的房间里。残灯如豆。隐隐跳跃。 很好。还沒睡。白杫暗叹一声。 “进來。”清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白杫心翼翼的先推开一丝门缝。将脑袋伸进去。正对上洛辰逸探究的眼。 白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师父。我睡不着。” 洛辰逸看着她怀里的枕头。挑了挑眉。 “呃……师父……那个……”白杫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敢提到正題上。 “你想跟我睡。” 白杫发誓。洛辰逸这句话。是很浅显的。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邪恶了一把。第一时间更新 试问一男子夜半对女子这样的话。还能有几个意思。 可是这人是她师父。偏偏他就只有字面上的意思。半点旁的心思都沒有。郁闷的让她想去撞墙。 “我……”白杫如上断头台般点点头:“我一个人睡不着。要是师父你觉得不妥。那我们聊聊吧。” 白杫退而求其次。 洛辰逸能在这种程度上接受她。她已经很满足了。沒有再更多的奢求。 洛辰逸淡淡应了一声:“要睡就快些。别吵着我看书。” 白杫先是一愣。接着便手脚并用的爬上床。乖乖的在里侧躺好。拉高了被子。第一时间更新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瞅着他:“师父。你还不睡。” 洛辰逸扫她一眼。转头看自己的书。沒有回答。 白杫摸了摸鼻子。心翼翼的靠着墙。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夜已过半。身边有的身子缩过來。洛辰逸侧过头望去。见她如同一只狐狸般蜷缩在自己身边。或许是有些冷。她紧紧的偎在自己身边。展现出全身心的依赖。 放下书册。洛辰逸屈指一弹。那跳跃的烛火瞬间熄灭。 躺下來的时候。身边的人儿似乎不满热源离开。又偎了上來。 洛辰逸无奈。只得将她环入怀中。任她自己在自己怀里蹭蹭。然后寻个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半晌。静默无语。 他认真的想。自己是养了个孩子。还是收了个徒儿。还是……其他什么。 一夜无梦。白杫醒來的时候。色已经大亮。 白杫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不用早课真是太好了。不然此时肯定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悠扬舒缓的琴声忽近忽远。让人一阵通体舒畅。 白杫掀开被子。赤着足。散着青丝。寻着琴声走去。 推开门。便见洛辰逸坐在那寒梅树下。膝上放着一把凤尾琴。看样子像是在试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白杫走上前。揉了揉有些迷离的眼。声音软软糯糯:“师父。” 洛辰逸抬头。微微蹙眉:“怎么穿成这样就出來了。” 玉雕般的赤足在冷风下微微泛红。 白杫有些不好意思:“听着琴声。沒想太多。反正这玉衡宫也只有我们两人。我什么糟样子师父你沒看过啊。” 洛辰逸垂眸调琴。不语。 倒不是觉得她样子十分难看。相反。是十分媚惑。那倾泄而下的青丝。微敞的亵衣下精致巧的锁骨。透着迷人的弧度。 配着那副迷茫如鹿般的眼神。更是美得让人屏息。 “去将衣服穿上再出來。”洛辰逸头也不抬。 “杫儿师妹……” 突然。一件外衫对着白杫便是兜头罩下。正好赶在陆怀英出现之前。 白杫手忙脚乱的从那宽大的外衫里探出头來。正看见陆怀英那一闪而逝的哀伤。一时有些奇怪:“怀英师兄。这么早。你怎么來了。” “洛尊上。”陆怀英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视线落在衣衫不整的白杫身上:“杫儿师妹。” “我……我去换件衣裳。”白杫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差点跳起來。揪着外衫往自己房间里奔去。 陆怀英垂下脸。脸色十分难看。 那件外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分明就是洛辰逸身上的。 为什么。如此衣衫不整。站在院子里。 他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多时。白杫已经换了一件蜀山弟子的衣裳。只余那青丝倾如瀑。倾泄而下。 白杫拢了拢头发。见陆怀英仍旧站在原处。不由得好奇。微微眯眼:“怀英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我怕你无聊。所以來看看你。”陆怀英的声音低低的。显然。他來的不是时候。 白杫顿时了然的点点头:“我今日想学琴呢。怀英师兄会不会弹琴。” 着。白杫在洛辰逸对面席地而坐。对着他招招手:“來。第一时间更新我都是坐地上的。你也别介意。” “略通一点。”陆怀英默了默。坐到白杫身边。看着她的衣衫落在自己身边。一股奇异的心思自心底蜿蜒而升。那是一种偷偷的喜欢与满足。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 “把上次你跳舞的那支曲子弹给我听。”洛辰逸调好音色。将琴放进白杫怀中。 凤尾琴很长。迫得陆怀英不得不坐开一些。 白杫有些拿不准。指尖轻勾琴弦。试了试手。然后才缓缓开始抚琴。 “错了。”一曲终了。洛辰逸淡淡道。 白杫又仔细的回想一遍。然后跟着记忆中的样子抚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陆怀英静静的看着她半侧的娇颜。忍不住失神。可是在这个玉衡宫。自己就像一个外人。如此可笑。但更可笑的是。他竟不甘愿离去。 又弹了一遍。白杫不耐烦的放弃:“师父。你來弹。我來舞。好不好。不定这样我就能全部记起來了。” 洛辰逸淡淡扫她一眼:“弹。” 白杫不愿:“凭什么。” “凭我是你师父。”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白杫看了一眼洛辰逸。又开始认命的弹。 得來的结果都是一个。那就是错。 白杫在错了无数遍之后。抬眼心翼翼的瞅他。见他面无表情。于是又开始弹。音色微滞。微微颤。 “怀英师兄。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得空了就去寻你。”白杫怕陆怀英等得无聊。 陆怀英看了洛辰逸一眼。点点头:“那好。你好好练。我先回去。”完。陆怀英起身离去。 待陆怀英的身影消失不见。白杫立马把琴一扔。整个人软坐在地上。一脸不满:“师父。这曲子我明明不会。你根本沒教过我。为什么让我弹了一遍又一遍。” 洛辰逸看她一眼。沉默不语。 “师父……”白杫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有些过了。连忙想要补救:“要不你教我。第一时间更新再弹一遍。我一定会记得的。” “我去打座。你继续练。”洛辰逸起身。前往翠竹林。 白杫怒了。自己都这么委屈求全了。什么架子也该摆一边吧。更何况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经过的瞬间。白杫揪住他垂下的云袖。整个人灵巧一转。借云袖那轻微之力。如鬼魅般自洛辰逸的云袖下方滑出。俏立在他面前。伸出的手中握着一根钗子。意思很明显。。帮她绾发。 “你轻功倒是练得不错。”洛辰逸连看也沒看那钗子。绕过她继续走。 “师父。你过会帮我绾发的。”白杫气馁。她实在不明白洛辰逸到底怎么了。 “自己绾。”丢下这句话。洛辰逸的身影如轻烟般飘散。 白杫不甘心。明明之前相处都挺好的。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迈步就想跟去。却在行了两步之后。发现秋雨蒙蒙。淅淅沥沥。如鹅羽般飘摇而下。、 在回屋拿伞与继续跟上去之间纠结了一番。果断选择了跟上去。 “师父……师父……”翠竹林中的石板路上湿滑。白杫跑得急。好几次差点跌倒。不由得有些恼了。将脚上的绣花鞋踢掉。然后赤足往前走。 “奇怪。往日里都是在这里打座的。今日怎么寻不到。。”白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心翼翼的绕过玉池。她以前落下去过一次。心有余悸。那种深不见底的感觉。浮浮沉沉。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师父。师父……”白杫四下张望着。满眼苍翠。却不见那恍若谪仙的人。 突然。一抹雪白冲过來。白杫只觉眼前一花。便被那灵巧的雪白给扑进了玉池。 白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往水里按。借以泄愤。 她明明已经很心了。还是掉了进來。 那一抹雪白浑身湿透。笼罩在一片白芒之中。 白杫大惊。难道是上见她沒有灵兽。所以格外开恩的赐她一个。 但是很快。白杫就知道失望两个字怎么写了。而且很快转变成了愤怒:“你怎么在这里。” 玉池的另一头。白行一脸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白杫尚站在浅处。转身就往玉池上面爬:“下次我得在玉衡宫面前立个牌子。‘狗与狐狸非请误入。’” “你着什么急。反正都下來了。不如洗洗。”白行坏笑着游过去拉她的足踝。 “滚。。。”白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水里。连连呛了数口水。青丝湿透:“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长。” “我过。上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有心给你道歉。虽然你听不进去。但是我诚心可表。”白行得那是一脸真诚。地可鉴。但是搁白杫面前。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 108 残灯如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09 白行搅局 “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清!”看他带笑的狐狸眼,白杫觉得十分碍眼,便用脚去踹他,却因水中无力,而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可施。 “你与你师父同床共枕的时候,你怎么沒想过这个理由!”白行借着水的浮力,将她环在怀中,精巧的下颚搁在她的肩上:“怎么办,我好像吃醋了!” 白杫一愣,大脑瞬间空白。 这算什么,表白吗? 可是谁见过先要命,再表白的?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喜欢你跟你师父太接近,这可怎生是好!?”白行在她耳旁轻轻吹着气,如意的看着她如玉般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红。 “你……”白杫觉得,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说这种话,连让人拒绝的力气都沒有。 “杫儿??!”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 白杫浑身一僵,不知从哪來的力气,将白行整个人推开,却不料白行带着她早已落在玉池中央深不见底的地方,失了白行的扶抱,整个人顿时沒入水中。 洛辰逸阴沉着脸色,足尖轻点池水,将白杫一把从玉池里捞了起來,打横抱在怀中,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在了玉池边上。 白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整个人笼罩在玉池因热气而升腾的淡淡薄雾之中,神色难辨,隐隐绰绰,可那漂亮的狐狸眼里,却沒有了笑意。 “师……咳咳……”白杫难受的呛出一口水來,双手颤抖的揪着洛辰逸的衣襟,后怕不已,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淹死在玉池里了,将脸埋进那温热的胸膛,白杫委屈得在心里哭。 “蜀山重地,还请阁下从哪來,回哪去!”洛辰逸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抱着白杫转身离开。 白行突然从池中一跃而起,衣衫飘渺,滴水未沾,散落的墨发飞扬,望向洛辰逸离开的方向,狐狸眼里透着一股冷戾。 他知道,洛辰逸沒对他动手,是念着他仙君的身份,但是他是蜀山上仙,他白行就未必怕了他! 要知道,师徒之恋,可是有悖人伦,蜀山……丢不起这丑! 冷冷的勾唇,白行的身影转身消失不见。 洛辰逸将白杫在她房间放下,转身就走。 “师父!”白杫冷得瑟瑟发抖,小脸苍白,却还是张开双臂,拦住洛辰逸的去路。 洛辰逸扫她一眼,不说话。 “我是被推下玉池的!” 纵使再笨,白杫也知道自己与男子在玉池里不清不楚,是该解释的。 洛辰逸仍旧沉默不语。 “我并不知道他是白行,我也不知道……”白杫想來想去,觉得自己被冤枉得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把衣服换了!”洛辰逸丢下这句话,绕过她,转身出了门。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白杫叹了一口气,手中那蘸饱墨汁的毛豪在宣纸上方停留了许久,直到一滴浓墨晃晃悠悠的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花,丑得让白杫想哭! 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去讨好,去敲门,去示好,去与他说话,结果都不得其门而入,要么打座,要么已经睡下,要么干脆连人影也不见。 因他的态度,白杫努力的在房间里反省了一天,结果还是沒结果。 这十日里,每次她都努力注意隔壁的动静,只要听到门响,便追出去,可是依旧看到不他的身影,白杫知道,师父若是存心躲她,她是寻不到他的。 烦躁的将那染墨的宣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白杫努力的静下心來。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落下最后一笔,白杫一气喝成。 秀丽的簪花小楷十分漂亮,可是这也阻挡不了白杫那烦躁的心思。不由得拿起毛豪在那写好的字上面画上一个大大的叉,感觉这样能够解气一些。 空落落的庭院,毫无生气,白杫刚刚觉得轻松一点,却在望见眼前的景象时,又瞬间阴霾。 执子之后,与子携老,说得好听,谁能够陪谁一辈子,谁离了谁不能生活!花弄影在锁妖塔里不还有个沉思鬼陪着吗! 白杫越想越恼,都是白行惹出來的事情,真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将毛豪一扔,白杫转身踢掉绣花鞋,干脆躺在床上睡觉。 这十日里,她基本沒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注意着洛辰逸的动向,可是尽管她一听到声音便跟触电似的蹦出來,还是一样看不到人!这让她气馁,也让她感觉失望。 明明不奢求回报,可是临到头來,却还是越來越贪心,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睡意袭來,白杫扯过被子,草草的掩住小腹,连散落的裙裾掉落床沿也懒得去管。 窗前桌上的宣纸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捏在了莹润的指尖??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他记得,这簪花小楷是她十二岁那年,缠着自己教她的,那时候她练得格外认真,很快便能写出一手秀丽绢美的簪花小楷,以后的日子里,她时常以此为豪。 可此时,那漂亮的簪花小楷上,却被人打上了一个心浮气躁的大叉,毁了那漂亮的字,让人觉得惋惜。 叹了一口气,洛辰逸身影一掠,落在床前,伸手替她掩好被子。看着她眼帘下方明显的瘀青,不由得心疼。 这数日來,他又岂不知她在找机会想跟自己解释。 可是他还沒弄清楚,对于徒弟的感情,是不是有些过了!为什么见她衣衫不整被别人看到,他会生气,会想将她藏起來。为什么看到她在玉池中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他会发火,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杀了那男人!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沒有结论,所以,便形成了不想面对她的局面。 “师父……师父……你别走……杫儿……” 突來的声音让洛辰逸一僵,以为她醒了,但是很快,他便发现是她在说梦话!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却揪紧了,因为那梦话的内容。 “师父……杫儿错了……不要离开好不好?杫儿错了……”白杫的神情开始迷乱,眼角隐隐泛着水光。 洛辰逸犹豫,要不要叫醒她。 “师父,不要??!”白杫大汗淋漓,猛的睁开眼,却懵懂撞入那漂亮的桃花眸里。 白杫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有些不确定:“师父?” 洛辰逸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师父,我沒有做梦!?”白杫猛的坐起來,伸出双手想要去拉他的手,却又怕他会嫌弃,只得缩了缩,退而求其次,小心翼翼的揪着他的袖子:“师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杫儿错了,以后师父说什么,杫儿就做什么,师父……” 那倔强软弱的口气,如同猫儿一般,将最无防备的腹部露出來,显现在他面前,无声的讨好。 洛辰逸心中一疼,在床沿坐下,原想问她梦见什么,可回想她的梦话,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梦,便闭了嘴! “师父……!”洛辰逸的沉默不语让白杫感到不安,眼巴巴的瞅着他。 徒儿就是徒儿,宠一点也无所谓,何苦在乎别人的说法! 突兀的,洛辰逸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顿时所有的茫然都释然。 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休息!” 白杫以为他要走,连忙不顾一切的拉住他的手,急切的看他:“师父,你别走好不好!师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哪怕你严厉一点也沒关系,你不让我出玩找师兄他们玩,也沒关系,只求师父你别再这样了!” 白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十日了,她的委屈也达到了一定的极限,可是也让她瞬间明白,眼前这个恍若谪仙的男子,不是她的恋人,而仅仅是她的师父,他沒有理由,像恋人一样宠着她,让着她。 这个认知让白杫猛然回过神來,顿时什么委屈,计较,通通消失,唯求他看自己一眼,别再如此冷淡,终日不见踪影! 以前尚觉花弄影爱得卑微,像要伏到地上去,可是她又何尝不是这样,丢掉所有自尊,所有一切,仅仅求着陪在他身边,亘古不变,哪怕身份??仅仅只是师徒! 泪水夺眶而出,白杫死死的咬住唇,倔强的看他。 “我的傻杫儿……”长长的一声无奈的叹息,洛辰逸抬手将她拥入怀中。 “师父……”白杫再也忍不住,将呜咽声音压得极低。 接下來的几日,便是白杫以为的和好,一如继往的撒娇,就差沒在地上打滚,看得洛辰逸哭笑不得。 转眼,一个月便到了。 还沒等到白杫向洛辰逸问清楚,灵兽认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便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其实修为尚可的蜀山弟子都有自己的灵兽,根本不屑于去收锁妖塔里放出來的那些修为散得差不多的灵兽,而这些灵兽,完全是针对于白杫这种下山之后,一事无成的蜀山弟子。 每一年,都会举行一次,但是去年白杫一直在养伤,而再往前,便是年龄未达,所以灵兽之事,一直拖到现在。 ------------ 110 神君姜明 白杫原以为,全蜀山就她一人沒有灵兽,可是当她站在太和殿前时,发现许久不见的墨如冰也在其例。 看她向自己投过來的冰冷目光,白杫心中一凛,这个墨如冰,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只是那眼里的冷戾却从未变过。 避过她的目光,白杫随着那些同样沒有灵兽的蜀山弟子站在一起,听临渊在上面说一些勉励的话。 这让白杫突然觉得好笑,因为琼华派掌门继位之时,那些长老也是挨个聚在一起,说着换汤不换药的勉励话。 日头高挂,却不烈,毕竟快步入冬日,浅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十分舒服。 不多时,便有修为高深的蜀山弟子带着一群灵兽缓缓而來。 落在太和殿前时,脚下的祥云散去。 白杫忍不住感叹,原來那些弟子也是可以驭云的! 但是很快,白杫便发现自己看走眼了,因为那一群人里面,分明跟着那依旧是一身玄衣的守塔神君,那祥云亦是他招來的。 白杫现下看到他,方想起來,自己一直都默叫他是守塔神君,却不知他真名几何! 那守塔神君的视线与她对上,微微一愣之后,便含笑点点头,向她走过來。 白杫有些高兴,又有些兴奋,毕竟这守塔神君也算是自己的半个朋友了,她或许还能从他口中知道花弄影与沉思鬼的近况。 守塔神君的身影越來越近,但是却在数步之遥时,双眼危险的半眯着,盯着白杫那素白的手腕。 白杫一愣,顺着他的视线落下,刚好看到腕上的小青蛇正支着纤细碧绿的身子,冲着守塔神君威胁的吐着蛇信子! “小青乖,别闹,他算是我的朋友呢!”白杫伸手轻抚它的头,直到它乖顺而亲昵的滑入袖中,这才笑眯眯的抬头看他:“好久不见了呢!” “你的伤……好些了吗?”守塔神君顿了顿,似乎久未说话,那语气十分生涩。 “早就好了,我都下山历练回來了,要不是锁妖塔是蜀山禁地,我早就想跑去看你,我一个人在玉衡宫也无聊呢!”白杫向他靠近,笑眯眯的抬头望他:“说到底,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早年亦是蜀山弟子,姓姜,名明!” “姜明?”白杫掩唇一笑:“为什么会叫姜明啊?” 姜明一脸无奈,含笑摇头,一扫初见时的冷漠生疏。 “我叫白杫,我记得,那时候,我师父在你面前,直呼过我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白杫依旧浅笑。 “记得!”如此特别的女子,他又怎会不记得:“你师父他……对你还好吗?” 唇边的笑意一僵,白杫略略敛了敛:“若是论起从前,自然是好些!只不过,我要求的也只有那么一点,并不多,所以,现在我很满足!若是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无不可!” “别说我了!”白杫指了指那些被蜀山弟子看守的灵兽:“不是说你不能离开锁妖塔的吗,跟随他们一起來,沒有关系吗?” “自然有人替我看守!”姜明笑了笑:“你瘦了,却更漂亮了!我料想这蜀山,你当个第一美人,完全沒有问題!” “有花弄影在,我能做第一美人么?”白杫笑得沒心沒肺,只觉唇齿发苦。明明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每一次提到,还是忍不住揪心般的疼:“她……还好吗?” “无所谓好不好,三千年了,她不也是在里面那么过过來的……”姜明顿了顿:“其实,按她的修为,应该打入锁妖塔第一层,但是当初洛尊上的师尊看她其情可悯,便关入了第七层!如今有沉思鬼作伴,日子也是一样的过!” “她……沒可能再出來了吗?”白杫问得有些犹豫,心中十分矛盾,既是不忍,却又不想看到她出來之后,与洛辰逸纠缠不清! 白杫忍不住鄙视自己,又想自私,又想做圣母,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若是一千年前,出不出來,只是她想不想,可是三千年一耗,她再也沒有那个能力破塔而出,所以若是想出來,自然得等人放她!”姜明挑眉:“怎么,你想救她?” 白杫摇头,眼露茫然:“我也不知道,很矛盾……” “别想太多,过好当下便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懂吗?”姜明笑着安慰她。 “你倒是想得开,难怪守塔的寂寞,你都能忍受!”白杫笑意盈盈的看他:“我们算是朋友吧!” “自然是的!”姜明朝着灵兽的方向望了望:“我已耽搁太久,要回锁妖塔了,你……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來锁妖塔寻我!” “好!”白杫目送他离开,心中惆怅一片。 再转眼看向择灵兽的弟子时,突然发现剩下沒选的弟子已经寥寥无几,除了自己与墨如冰,还有两名不认识的师兄还是师弟,一脸跃跃欲试,十分兴奋,看到别人的灵兽,更是喜欢异常。 难怪姜明会说耽搁许久了! 再聊下去,估计掌门人的视线都投过來了! 带來的灵兽很多,绰绰有余,中等的都被前面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挑走了,唯剩下特别厉害的,与特别不厉害的! 很快,那两名跃跃欲试的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弟的两人,也挑了灵兽,神色有些失望,眼巴巴的望着殿前那剩下的青鸾与双头蟒,十分不舍,可是又沒本事降下來,只得带着自己的灵兽离开。 其余还剩下几只兔精树精什么的小精小怪,不堪一击,算是别人挑剩的。 而剩下的人,就只有自己与墨如冰。 白杫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墨师姐先请吧!” 墨如冰冷哼一声,也不客气,大步上前,目标当然是那不可一世的青鸾。 青鸾与凤凰算是同宗,但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罚下锁妖塔,想來它是仙兽,又怎甘心供区区凡人驱使。 青鸾在锁妖塔内功力大减,与墨如冰的斗法之下,难免狼狈不堪,但是却还是沒有落下风的样子,应招仓促,但是却也不算手忙脚乱。 几番下來,墨如冰也狼狈不堪,退了回來,掠了掠耳际微乱的秀发,看着白杫的眼神带着不屑:“我自认输,不如白杫师妹先挑!” 白杫一僵,她都搞不定,自己也未必能搞得定啊!要是被青鸾一爪子扇在脸上,那她该有多丢脸,这墨如冰,分明是不安好心,眼看拿不下來,便让她去出丑。 “既然如此,便白杫來吧!”临渊看了墨如冰一眼,威严的发了话:“未必一定要最强的!” 眼下之意,量力而行,挑弱的也行! 但是会不会被人耻笑,那就是其次了。 白杫应了一声,硬着头皮上前。 刚刚靠近一步,那双头蟒像是闻到了什么,扭动着肥大的身子向白杫靠近,且一对巨大的脑袋伏得低低的,矮了身子,抬头看她,硕大的眼睛里带着亲昵,却又怯生生的不敢靠近。 白杫还來不及害怕,便觉腕上一凉,平素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小青蛇于袖外游到了肩头,撑着纤细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头双头蟒。 不知道是不是白杫的错觉,那头双头蟒似乎把两个硕大的脑袋埋得更低一些。 站在太和殿台阶上的一众长老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神色惊疑不定。 小青蛇冷傲的吐着蛇信子,碧绿可爱的脑袋上隐过一抹极其繁复的上古花纹,带着血色,清晰如同上好的胭脂描绘,却在片刻之后,又如同墨汁滴落清水之中,慢慢淡去。隐匿不见。 那双头蟒将头低得更彻底,整个巨大的身子几乎是伏在地上的,瑟瑟发抖。 白杫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家伙,虽然它这态度好像表示臣服,可是她并不喜欢它呀,这么大个儿,她往哪放啊!带出去只怕光一个头,就把人给吓跑了! 墨如冰站在不远处,脸色极为难看! 白杫的脚步向青鸾挪了挪,她又不敢离得太近,怕那半人高的青鸾突然会扇着翅膀给她一下子。 那双头蟒见白杫走,它也跟着费劲的挪了挪那巨大的身体,两个脑袋,四只眼睛眼巴巴的瞅着她,那样子就像是看着将要抛弃它的主人,可怜兮兮,盯得白杫头皮发麻,全身僵硬。 转过身,白杫试着跟它讲道理,一边讲一边比划:“你太大个了,我沒办法把你带出去啊!会吓到别人的,更何况……玉衡宫也沒有这么大的地方能够容下你啊……” 白杫看着那连头带尾,几乎占了太和殿前大半空地的双头蟒,同样可怜兮兮的望它。 听了白杫的话,小青蛇很有灵性的冲着双头蟒威胁的吐了吐蛇信子。 露出雪白尖尖,泛着寒芒的毒牙。 那双头蟒全身一抖,然后突然一下子缩小数倍,居然蜷在白杫脚边,盘得跟一坨屎似的,依旧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这突來的变故让一众蜀山弟子看傻了眼,他们从來不知道,原來灵兽还有自己恬着脸,往主人身上贴的。 主人嫌它大,它居然就变小了! 真是……恬不知耻! ------------ 111 火蟒认主 站在台阶上的青瑶神色又惊又喜,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白杫:“往年这双头蟒,对于靠近它的人,无一不是摔出去了,脾气怪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见了杫儿,怎么乖巧成这样!难道还有天生认主的灵兽!?” 流冰一脸深思,看了面无表情的洛辰逸一眼,沉默不语。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只是单纯因为双头蟒看上白杫的原因。 白杫越长大,越像绯烟仙子,除了那股生涩,近几乎神似,而绯烟仙子,又是神女!额间同样有一朵姣莲,不同的是,一个雪白,一个殷红! 还有她肩的上那条小青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來历不凡! 那厢,白杫惊得连嘴都忘了合上,看着盘成一坨屎状的双头蟒,觉得自己要是辜负了它的期望的话,一定会天打雷劈的! 可是,她已经有了小青蛇了啊! 白杫灵光一动,将肩上的小青蛇捉下來,向双头蟒扔去:“要是它同意了,我就收了你!” 那双头蟒见白杫将小青蛇沒头沒脑的向自己砸來,连忙展开身体接住,让小青蛇落在自己身上,免得摔疼。 白杫这下可真真是惊得无法用言语來形容。 难道这双头蟒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喜欢上了小青蛇? 如此,它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原由也算能够解释了。 可是……可是她想要的,是青鸾啊! 又漂亮又养眼,多好! 不由自主的,白杫看着那三双带着怨念的眼,向青鸾面前又挪了一步。 小青蛇窝在双头蟒那软软的身体上,冲着白杫委屈的吐着蛇信子! “那个……那个……是你自己招的烂桃花啊……”白杫干巴巴的笑着。 小青蛇一愣,突然一口咬向双头蟒,那双头蟒顿时眼若死灰,生生受着。 白杫一惊,连忙将手伸过去,抵在双头蟒与小青蛇的利齿之间。 “啊,,!”青瑶忍不住的捂住唇。这小青蛇一看就是有剧毒的啊! “丫头小心!”寒石身影一闪,落在了白杫身旁,捏住了她的手腕,以防剧毒扩散。 白杫愣愣的看了寒石一眼,视线又落在小青蛇那尖利的毒齿上,只差一分,那尖利的毒齿便会扎进白杫的手背。 而始作俑者只是愣了愣,接着欢快的游上白杫的手腕,缠成一圈,乖巧的装玉镯子。 “我沒……沒事!”白杫结结巴巴的看着寒石。 寒石一愣,连忙松开手,语带责怪:“下次不可如此莽撞,这小青蛇剧毒不堪,最好还是别养了。” “可是它不肯走啊!”白杫一脸无奈! 不知何时,双头蟒也从善如流的缩成纤细的身子,缠上白杫的足踝。 寒石盯着乖顺的小青蛇看了半晌,吃惊道:“你与它滴血认主了?” 白杫不懂:“什么叫滴血认主!?” 寒石比了个手式:“就这样,把血滴进它额头!” 白杫摇头:“不过,它曾经咬过我,算是喝过我的血吧!” “它确实已认杫儿为主!”不知何时,洛辰逸缓步走下台阶,声音很低,翻手结印,在三人周围落下隔音结界:“杫儿体质特殊,这小青蛇亦是阴差阳错!” 寒石转头看他:“所以你刚才才会一点也不着急?” 洛辰逸默然不语,算是默认。 白杫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看着洛辰逸,指了指那只样子像是看好戏的青鸾:“我不想收双头蟒,我想收它!又好看,又可以代步!” 那双头蟒听懂了白杫的话,顺着她的足踝往上游,在白杫瞪大的双眸里,悠然的缠上白杫另一只手腕! 然后跟小青蛇一样,装镯子,只有那双已经变小的脑袋,眼巴巴的瞅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硬是让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來。 “一个人只能收一只灵兽,你既然有一只,便不能再收!”寒石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双头蟒,显然也觉得十分有趣:“可是看这只双头蟒,好像非你不可!它能看上你,说不定是你的福份,要知道,它的修为可是比青鸾还高!往年对谁都不屑一顾,待在锁妖塔里,凡是想收它作灵兽的人,都沒有好下场,身上都是十天半个月养不好的伤!” “可……可是……”白杫还在垂死挣扎。 “只不过,你不能再与它滴血认主了!”寒石含着笑意:“这可是难得的双头火蟒,世间难得,看它依顺你的样子,也不会背叛你,原本,掌门……” 寒石顿了顿,却沒再说下去。 “好了,别闹了,下去吧,让别人选,这双头蟒既然愿意跟你,你就留在身边!”洛辰逸开口做了决定。 “是啊,它都如此委屈求全了!”寒石笑着补了一句。 洛辰逸指尖一弹,撤了结界,与寒石步上台阶! 白杫兴致缺缺的退到已收到灵兽的那一群蜀山弟子一起,抬手看了看右手的小青蛇,又看了看左手的双头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把视线投向还未被收服的青鸾身上。 那双头蟒顺着白杫眼巴巴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的立起身子,迅速的吞吐着蛇信子,在风中“嘶嘶”作响。 那原本站在场中的青鸾,竟迈着步子向白杫走过來! 白杫大惊失色,难道这青鸾真看自己不顺眼,想來啄上一啄? 退了一步,白杫死死的盯着它。 而周围的蜀山弟子神色各异,也跟着散开,不想做炮灰。 那青鸾近一步,白杫就退一步,眼巴巴的瞅着它,现在她什么想法都沒有了,也不敢有!看來这只青鸾还是只烈性子啊,连她臆想一下收它做神兽也不行! “别过來了!”白杫退无可退,脸色青白交加,双手在胸前交叉,做了一个防备的姿势。 青鸾的眼里划过一丝不屑,可惜白杫沒看到。 “求你了,我不收你为灵兽了还不成嘛!大哥……我不是你的对手……放过我放过我!”白杫双手合十,讨好的笑眯眯的看着它,身子弯弯的矮了一截。 此言一出,那些看戏般的蜀山弟子再也忍不住偷笑起來。 “这杫儿丫头,当真好玩!”青瑶掩唇,微微倚在流冰身上,轻笑。 而一旁的青珞面无表情,她巴不得那青鸾直接将白杫啄下云桥才好。 那青鸾也好似想跟白杫过不去,看她退无可退,还继续往她走去。 “你再过來我对你不客气了!”白杫神色一正,她向來是能够以嘴巴解决的事情,都不会动手,看來眼前这只青鸾,完全把她当病猫了。 青鸾对她的威胁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白杫暗地里将青鸾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连旁亲凤凰也沒能幸免。 素手翻飞,青丝妖娆,白杫双手结印,凝法力于指尖,如幻影般向青鸾袭去。 青鸾一时不察,被白杫足点背上而过,而那纤长的脖子,堪堪擦过她的手。胜负高低,瞬间见分晓,青鸾愣愣的站在原地,它毕竟不是普通灵兽,而是被锁妖塔缚了灵力,打回原形,神思犹在,虽然是被偷袭,但是它还是清楚,若是白杫有心取它性命,就算是正大光明,它也躲不过。 “虽然我有心想收你为灵兽,可是你太凶了!”白杫站在青鸾身后不远处,吓了人家装得一脸心有余悸,不停的抚着胸口:“好凶好凶,好可怕!” 青鸾若是幻成人形,定是一脸黑线! 僵硬的扭过头去看着那踏着自己背而过的白杫,它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凡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倒还真是捡到宝了!”寒石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声叹息。 洛辰逸微微半眯着双眸,眉目如画的俊脸上神色疏淡,看着白杫狡黠而灵俏的样子,不置一词。 而白杫,则盯着青鸾,深怕它一个不高兴,怒了,然后找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虽然它长得挺漂亮的,但是白杫现在还是有心有戚戚焉。 真打起來,沒准儿自己手一狠,把它的毛给全拔了,那时候梁子可结大了。 心思千转,白杫连忙跳到墨如冰身边,笑得一脸欠揍:“墨师姐,交给你了!” 说完,连忙跑到一旁去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墨如冰气得直咬牙,毕竟刚才她在青鸾手底下吃过亏,如今若是真打起來,也不知胜负几何。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险胜,那么也会胜得很惨,这青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嘶嘶嘶……我原來是叫青鸾过來认主子为主的!”极细极低的声音窜入脑海,白杫一怔,连忙左右看看,发现沒人跟自己说话,连忙又做出一副高人样子。 那细低的声音又在白杫的脑海里响了一遍。 白杫连忙又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极像是在邀功的双头蛇身上,目瞪口呆,以唇语说道:“你说的!?” 那双头蛇的两只小脑袋点头点得十分齐整,看得白杫一阵毛骨悚然。 吐着蛇信子,双头蛇十分讨好的看着白杫,眼巴巴的。 “青鸾会听你的话?”又是唇语。白杫不敢说出声,怕别人当她是神经病。 ------------ 112 腕上青蛇 “锁妖塔里,除了花弄影与从不动手的沉思鬼,我是老大!”配着这声音,双头蛇那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立姿势:“它不敢不听我的!” 这口气……真大! 但是白杫却是想到另外一个问題:“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这细小的声音,雌雄莫辩! 莫非一公一母?白杫开始天马行空的想着,那身体只有一个,该是公的还是母的?由谁做主呢? 哪知等了半晌,也沒等來回答,白杫垂眸一看,却见那双头蛇神色萎靡,趴在自己手腕上,怎么也不动了。 任白杫怎么挠它,也无半点反应。 这双头蛇都会说话,那自己的小青蛇呢?这小青蛇明显不怕双头蛇啊,这道行,是不是应该更高一些? 有了双头蛇的表现,白杫立即想到了小青蛇,然后用手拨了拨小青蛇的身子:“小青?” 小青蛇沒有什么兴趣的趴着装死。反正白杫有事沒事都会拿着它玩。 见它沒反应,白杫不由得有些沮丧,难道自己的小青蛇还未通灵。 瞅着它半晌,白杫仍旧不死心,左手捻着它的小尾巴,将它倒提起來。 顿时,刚才还装死的小青蛇一瞬间活蹦乱跳,弯着身子想要立起來。 “让我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此言一出,她周围的蜀山弟子立刻用一种惊异夹杂着愤怒的视线看着她。 “呃……我只是顺口说说!”白杫讪笑着解释。 但是左手扔旧提着小青蛇沒有放。 “我是女子!”声音清脆冰冷。 白杫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來,说话的是自己手中倒提着的这位。 吓得手一松,那小青蛇如一道碧光,窜进了白杫的云袖中。 而左手上看好戏的双头蛇,也瞬间窜进了白杫的云袖中,从善如流的装镯子。 白杫看着它俩的动作,瞬间目瞪口呆! 这……这……她都收了些什么!! 那厢,墨如冰不知说了什么,那青鸾依旧高傲的站着,丝毫沒有被训服的迹象,而墨如冰略显狼狈,但也沒有再动手。 临渊沉默半晌,挥了挥手,示意此次择选灵兽大会结束。 比白杫想像中的要快。 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墨如冰沒有选到灵兽,,法力低微的她看不上,她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 依照惯例,那剩下的灵兽是要被关进锁妖塔的。 押解它们进去的,依旧是押解它们來的蜀山弟子。 哪知刚有蜀山弟子靠近青鸾,青鸾便低吼起來,那蜀山弟子吓了一大跳,青鸾却趁这一瞬间,向白杫奔來。 临渊微微眯眼,不知怀了什么心思,却沒有阻止青鸾。 寒石正要出手,却被洛辰逸按住,微微摇头:“杫儿不如你想的那般脆弱!” 寒石一怔,那青鸾就要奔到白杫面前。 不知从哪个方向,陆怀英斜斜的冲出來,挡在白杫面前,明朗的俊脸上阴沉一片:“畜生,滚!” 青鸾站住,冲着陆怀英低吼! 不耐烦的威胁。 陆怀英抬手,指尖泛着莹光。 而青鸾也不甘示弱,完全沒有要退走的意思。 白杫从陆怀英身后探出头來,瞅着青鸾,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要啄我?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白杫一脸认真的委屈。 很委屈的在认真。 青鸾沒有冲着白杫低吼,反而叫得十分婉转动听! 那样子……像在示好! 陆怀英也愣了愣,收回了手,但是却沒有让开。 跟墨如冰斗下來,青鸾身上的羽毛略略凌乱,有些地方还掉了一两片。 一抹心疼划过,这青鸾是不想跟墨如冰,而想跟自己,所以才斗得这么死去活來吗? “那个……你,你要是真喜欢,想跟着我,做我的灵兽,那你就……”白杫思來想去:“跳个舞给我看吧,想來你与凤凰也是近亲,跳的必然好看!” 陆怀英刚想说她异想天开。 却见那青鸾真的犹犹豫豫展开双翅,纤长的双爪微移,,跳起舞來! 轻盈而又漂亮。 末了,还在白杫的头顶上,低低的盘旋了一圈,仰着纤细的脖子一声清啸,俯冲而下,蹲在白杫脚边。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他们从來不知道,灵兽也有如此委屈求全的时候。 而且还是灵力如此之高的灵兽。 白杫虽然高兴,但是却也隐隐明白,这与自己妖神的力量密不可分,虽然那力量隐在体内深处,但是她身上,流淌着妖神的血! 这一瞬间,白杫突然厌弃自己,她巴不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是蜀山普通的弟子,然后可以普通的喜欢自己的师父! 可是不普通的身份,注定了一切的宿命轮回。 一开始的戏虐之心,兴奋之情,瞬间荡然无存!有那么一瞬间,白杫几乎恨不得自己晕过去才好! 她知道,青鸾此举,只会加深墨如冰对自己的恨意。 可是她对自己的恨已经有一座山那么高了,也不介意再添点石头。 “杫儿师妹……你,打算如何?”陆怀英看着她脚边乖顺的青鸾,两只灵兽巴着认主,如此委屈求全,在蜀山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这一次下來,只怕有许多蜀山弟子看她不顺眼,甚至心生妒忌,起坏心。 “既然青鸾喜欢……”白杫回过神來,除了师父,她也沒什么好失去的,多一只灵兽总沒有坏处:“……那就跟着我吧!” 她脚边的青鸾闻言,喜得低低吟了一声。 那负责押灵兽的蜀山弟子十分为难:“小师妹,这……” 白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为难。然后只身走到临渊面前,坦然跪下:“禀掌门人,那青鸾既是喜欢跟着白杫,还请掌门人应允!” “蜀山弟子只能收一只灵兽,你已是破例!”临渊说得不显山不露水,却一针见血。 她已经有了小青蛇,又收了双头蛇,如今还想收青鸾,确实贪心。 “但锁妖塔只会消耗它的灵力,并不能让它改变成什么,而它如果随了白杫进玉衡宫,白杫定会好好教导,不让它再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如此……岂不更好?”白杫抬眼,坦然无畏的迎上临渊的目光。 临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话,确实无懈可击。 但是蜀山弟子向來只收一只灵兽,谁也不能破例。 “丫头,你真喜欢那只青鸾!?”寒石上前,半蹲在她面前。 白杫一愣,然后点点头:“它……有心向善,我想……给它机会!” “既然如此,,!”寒石宽袖一挥:“收入我门下!” 白杫愕然的张大嘴:“寒石师叔……” “做个打扫的应该沒问題!实再不行把毛揪下來,做扫帚!”寒石面带微笑,掩不住的妍姿艳质。 “不可胡闹!”临渊微微怒。 白杫低头不说话,她知道,以寒石那喜怒无常,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临渊管不了他! 果然…… “师兄……”微扬的声调懒懒的,带着微微邪魅:“一只青鸾而已,你怕什么?” 临渊怒哼一声,不说话。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说着,寒石弯下腰來,倾身至白杫面前:“想看它,就常來!” 白杫惊喜的抬头:“多谢寒石师叔!” 寒石一挥手:“走了!” 轩扬与初夏等零星几个弟子忙跟在他身后。 青鸾不情不愿,站在原地不肯走! 白杫扭头,低低的威胁它:“快跟上,不然拔了你的毛做扫帚!” 青鸾迈着优雅的步子,极委屈的看了她一眼,离去。 白杫见青鸾的事情解决了,忙站到已经走下台的洛辰逸身边,一脸乖巧,与刚才恐吓青鸾的样子判若两人。 “师父……”白杫随着洛辰逸走上云桥,离得众人远了,便跑到洛辰逸前面,面向着他,倒退着走:“师父,这双头蛇不用我跟它滴血认主吗?” “不用!”洛辰逸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失笑的摇摇头:“别这样倒退着走,危险!” 白杫看不到身后的路,但还是歪着头冲着他笑:“不会的!有师父在,不会让杫儿出任何事情!” 突然,薄雾渐浓,云层遮面,离洛辰逸数步之遥的白杫已经看不到了洛辰逸的脸,她有些惊慌,连忙停下來:“师父,,!” 一阵暗风劲起,白杫只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处在中心,动弹不得,但是她仍旧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极速下坠。 看着眼前迷了眼的薄雾,洛辰逸那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眯起,右手随意一挥,那薄雾像是化了水,快速散去。 但是云桥上,哪还有白杫那纤细的身影。 “出來!”冷厉的声音像是结了厚厚的冰,直入人心。 云桥上,慢慢出现了青珞的身影! “师兄果然法力高深,青珞自愧不如!”青珞盈盈福身,唇角微勾,带着浅浅笑意。 “杫儿在哪里?”洛辰逸沒心思与她讨论法力高低,无來由的心慌,揪紧了他的心。 青珞看了一眼云桥下方,意有所指:“方才大雾迷了眼,不知她是否……” 洛辰逸那修长的身影如一道幻影般欺上前,青珞反应过來之时,洛辰逸的右手,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说,杫儿在哪里?” ------------ 113 落入忘川 青珞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却从來沒有设想过是这样的情况之下,那眉目当真如画,怎能不让人痴迷,只可惜他性子清冷,沒有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是……凡事总有一个但是! 那个小贱人,凭什么就能恣意的享受他的宠爱。 “师兄,你从未对我如此凶过!”青珞想要拨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握得死紧,不过一眨眼间,她便放弃了:“师兄,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喜欢好久好久了,久得我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了!” “我再问一遍,杫儿在哪里?”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压抑着怒气,脸色阴沉如霜。 “师兄,你喜欢我吗?”青珞一脸娇憨,眼巴巴的看着他。 回答她的,是更紧的桎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來。 “呵……”青珞突然笑出声來:“为什么我这么痴心,却换不來你一眼,而她,她有什么,让你如此娇宠,让你一再破例,让你笑,让你为她付出那么多!” “因为她是杫儿!”洛辰逸咬牙切齿,心中那股不安,惶恐,越來越浓烈。 “好一个因为她是杫儿,我看,因为你喜欢她吧!”青珞抬手,指着云桥下方:“可惜沒有用了,我已经用风咒将她卷落云桥,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是忘川,就算她沒死,也不再记得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做师父的,能为她做到哪一步?是不是能够为她舍弃苍生,跳下这云桥……” 青珞话音未落,便觉颈间一松,一道白影掠落,眼前哪还有洛辰逸的身影。 青珞扑到云桥边上,只见一道残影,整个人一怔,继而大吼起來:“洛辰逸,值得吗,就这样值得吗?她心中未必有你,寒石师兄喜欢她,陆怀英那臭小子也喜欢她,你看不出來吗?那么多选择,你以为她一定要选你吗?” 青珞的身体无力的滑坐在云桥上,她想跟着洛辰逸一起跳下去,可是,她沒有那个勇气:“师兄,我真的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久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那么爱你,我独身多年,难道你一点也沒有感动吗?你就这么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你有沒有想过我的感受,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往日里,在我眼里,你就是那清冷的仙,无心无欲,守护天下苍生,那么,我认了……我为自己爱上这样的男人而自豪!” “可是现在,,!”青珞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可是现在,你居然为了这个小贱人,而放弃你所坚持的天下苍生,为什么,她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舍命待她!师兄,师兄,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和她相守相爱!我青珞以命起誓,绝不,,!” 说完,青珞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天玑宫走去。 白杫能看见四周的时候,周围已经冰冷一片,那冷意随着体内流动的鲜血,滑过全身。 转眼看了看,全是沉寂一片的河水,而她,正是落入这河水之中,才免去一死。 可是,这河水,却是寂静无声,毫无流动的迹象,平静无波。 她感觉到自己的脚并未踏在河床上,但是半个身子却浮在河水中央,周围茫茫一片,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鲜明而破碎的画面划过脑海,疼得无以复加! 白杫双手捧着脑袋,她记得,自己被一阵怪风刮落云桥,落在这水里,可是这水,却诡异得慌。 “快看快看,她是妖神啊!” “离她远点,小心被她吃了!” “对啊对啊,不过长得真不错!” “好漂亮!” “我也很漂亮!” “沒她漂亮!” “她好像是转世的吧!” “总觉得缺了什么呢!” “不对不对,不缺,只是被人封印了!” “你这白瞎,少说话!” 白杫怔怔的看着那一圈手是手,脚是脚,头是头,眼是眼的东西,缓缓的伸出手:“你们……认得我?” 顿时,那一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作鸟兽群散。 半晌,见她沒有动作,又开始窃窃私语,但是那声音,显然不是窃窃私语该有音调。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忘川水,谁能拿得准,说不定她下一刻就记得起來!” “对啊对啊!” “不过她好厉害,你看她身的妖神之气……” “可惜看起來傻傻的!” “你才傻傻的,就算傻傻的,也好看!” 白杫看着那数丈之外的它们,张了张嘴:“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突然,脑海里又一阵尖厉的痛楚划过,白杫只觉自己的头要裂开般难受。 ……第一世,他为桃华上仙,我为绯烟神女,我与他,情投意合,却奈何情深缘浅,被迫分离! 第二世,他为妖柳如风,我仍旧是绯烟神女,可是,他却不再记得我,你可知,现在的洛辰逸,也不过是如风的魂魄而成!而如风真正死时,洛辰逸,才是完整的洛辰逸!只是,他依旧不记得,但是却记得,一个成了传说中的绯烟仙子! 这一世,我赌尽所有,让你遇上了他,可是,他却清冷如往昔,把你关入锁妖塔…… 这是绯烟在锁妖塔里说过的话,她当初诡异的忘记了,如今却又诡异的记了起來! “这里是忘川啊!” 那一群断脚残肢仍旧在喋喋不休。 那一日,她在天庭闲逛,私自溜进王母的瑶池边上,那一株桃花摇摇曳曳,蛊惑人心,她还记得,自己攀手去折,却被那如桃花般的男子捉住了手。 “攀折我原身,你胆子倒还不小!” 男子的声音如醇酒般醉人,她脸色一红,退开了。 “我叫绯烟,你叫什么啊!你凭什么说它就是你的原身!” 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被抓住的小贼,还如此理直气壮。 “桃华!” 如此,便是她与他的第一次相遇,如此温馨而让人怀念。 以后的日子,她像个生涩而娇蛮的丫头,而他,誓死娇宠。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魔界总是贼心不死,而她,作为神女,责无旁怠。 可是,她忘了她身后有个誓死娇宠她的桃华,她忘了桃华爱她至斯,怎么舍得她去送死…… “桃华……桃华,你若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记得,她被他施了定身术,眼睁睁的看着他,与魔君斗法,她那时候才知道,桃华并不是只仅仅修成人形,而他的法力修为,在天庭之上也是屈指可数。 染血的白衣让她几欲疯狂,可是那俊美的脸庞上,却依旧带着对她的娇宠笑容。 “桃华……桃华你回來……我们成亲,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回來……” 那一瞬间,她什么也不想求了,什么天道,什么轮回,什么责任,她通通不想管,她只要……桃华好好的,一起笑谈人生,一起讨论将來……可是,一切哪里还能从來。 最终,是两败俱伤。 “桃华……桃华……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记得,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看着他从云端坠落,那种无奈而撕心裂肺的感觉死死揪住她的心,生拉撕扯。 可是后來,他转世了,成了妖,就是她这一世的爹爹,柳如风! 可惜,相逢总是短暂,她还來不及告诉他所有,就要以身封魔君放出來的四大凶兽。 但看着他的眼,她就知道,他什么都记得! 无奈之下,她掠了自己的一缕魂魄,交给他,让他等她转世! 他以花泥为她塑身,可惜一缕魂魄,终不能活。他便拼命修行,帮她将魂魄练齐,却遇上了那旷世暴洪…… 一切仿佛就是注定,她遇上了柳如风掠下的魂魄转世投胎的洛辰逸,曾经莫名的熟悉,让他收留了她。而她,却也在冥冥之中,情根深种。 纠缠了三生三世,却沒有一个好结果! 为什么? 白杫从记忆中缓过神來! 原來并不是天生的妖神,而是她的魂魄,是为妖力而补全,神力接洽,自然成为了妖神! 柳如风……柳如风……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破庙里的那一眼,他会看着她,唤着绯烟的名字! 只可惜,那一世,她也沒能给他想要的爱恋。 可是这一世呢? 如果沒有这忘川之水,她还要多久才能想起來? 可是想起來又能怎么样,他今生是她的师父,天理不容,又怎能结为夫妻? 柳如风转世投胎的魂魄,也不知道有沒有回到他的身上? 白杫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深很长的梦,梦中苦涩不堪,带着浅暖无边的桃花色,一梦几万年,醒來却一片茫然!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难道她就真的逃不过这宿命轮回吗? 突然,身子一轻,白杫只觉天旋地转。 再次停下來之时,已经脚踏实地。 “桃华……”白杫看着那张出现在自己梦里几万年的脸,喃喃低语,悲伤逆流成河。 ------------ 114 三世缘劫 像做梦一样,白杫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抚上那迷醉了她几万年的俊颜,却又怕只是南柯一梦,如此不真实,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清醒,就会一无所有:“桃华,是你吗?” 洛辰逸不语,只是定定的瞧着她,神色疏淡,却带着茫然。 泪水來得毫无预兆,白杫以为,当她身为绯烟,看着桃华跌下云头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死了,泪水干涸! 可是看到转世的他,三世重叠,那死寂的心,似乎又鲜活起來,几万年來经历的所有,就像一场梦,梦中相爱相知,却又痛苦分离,撕心裂肺的日子,过得让她几欲弃了神格,愿永世沉睡不醒。 “我……我回來了!”略微颤抖的指尖,终于触上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指腹微温,浅暖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低泣,压低而颤抖的声音,不知是在回应当初的柳如风,还是眼前的洛辰逸。 可是不管是桃华,还是柳如风,亦或是洛辰逸,她都爱他至斯啊! “你……哭了……”略微犹豫了一下,洛辰逸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替她拭掉脸颊上的泪水,望着那沾着她泪水的指尖,洛辰逸缓缓伸至唇边,舌尖轻扫,微微蹙眉:“苦的!” 白杫被他的动作怔在原地,半晌不能言语,记忆回笼,她不再是那个被他一手带大的白杫,也是恋了他三世的绯烟,他的一举一动,于她來说,都是如此重要。 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将她淹沒。 “你叫我……桃华?”洛辰逸的语气里,有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不悦,为什么不悦,他很理智的将它归于她不该看着他,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白杫有些慌,因为她知道洛辰逸并沒有三世的记忆,但是对于桃华这个名字,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得沉默不语,不敢看他。 “你为桃华而哭?” 不悦越來越浓,怒火燎原,漂亮的桃花眸里风雨骤起。 “我……我喜欢桃华……”白杫脱口而出,然后看着洛辰逸阴沉的脸色,连忙解释:“其实他跟你差不多……”看着洛辰逸越來越阴沉的脸,白杫闭了嘴,只是眼巴巴的瞅着他,连哭泣也忘记了。 “你喜欢桃华?”洛辰逸压抑着怒意,猛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问了一个连自己也愕然的问題:“那我算什么?” 白杫张大了嘴看他,有些缓不过神來:“你是我师父啊!” 话一出口,白杫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话明显他不喜欢听! “师父?我怎么不记得!”洛辰逸恶狠狠的看着她:“你要跟桃华私奔?” 白杫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好像说什么话,都是越描越黑,她干脆闭了嘴,只是看着他。 看他为自己生气,看他自己吃自己的醋,她分外开心! 俊脸在她眼前倏然放大,接着腰间一紧,被他揽入怀中,扣住了她的腰,带着清冽的气息逼近,压在她的唇上。 舌尖似有感觉般的挑开她的唇齿,攻城掠地! 白杫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中,透不过气來,连他的唇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忘了桃华,我娶你吧!” 洛辰逸的话,像一声平地惊雷,炸得她理智全数回笼,就算恢复了记忆,可她还是他的徒儿啊! 退开两步,白杫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死死的扣住腰,退不了半步,无奈,她只得任他搂着,然后难得理智的把情况分析给他听:“你是蜀山上仙,而我,是你收的徒弟,所以就算我同意了,蜀山各位长老也不会同意的啊!” “我不记得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将白杫的话全数堵了回去。 饶是白杫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被洛辰逸的话惊了一大跳,瞬间回过神來:“师父,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川这水着实诡异,自己想起了一切,但沾在他身上,又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白杫仔细的将自己的心情分析了一番。 抛开刚才那些回忆痛苦无奈的杂念,不管她是绯烟,还是白杫,性子都是一样的撒脱,既然过去的,她就不想再追究,但是未來的,她必要好好把握,一分不剩的将过去遗失的幸福,全部讨回。 体内强大的灵力在缓缓流动,白杫知道,自己身体里被柳如风所设下的封印,已经随着自己的记忆回笼,全数瓦解!现在的她,集神力与妖力一体! 她欠了他两世,总该要还给他的! “我只记得我要救你!”洛辰逸的神色依旧茫然,如同迷路的幼童般,让人着迷:“必须要救你,否则我会后悔……可是这么重要的人,不是亲人,就是未婚妻……” 洛辰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与我长得并不像,所以,定是未婚妻无疑!” 白杫歪着脑袋,半真半假的问道:“你真要娶我?不后悔?” 对于洛辰逸未婚妻这个节节攀升的称呼,白杫并不反感,相反,而欣喜万分。 “自然是要的!”洛辰逸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右手拂过她的手腕,那殷红的守宫砂在雪白的手腕上格外醒目:“看來当真如我所说,你与那桃华,无缘!” 白杫被他从善如流的动作惊得半晌沒有言语。她与他相处两世又六年,怎么不知道他为人竟如此仔细执着! “师……师父……”白杫有些不自然的缩回手:“那个,虽然我也很想嫁给你,可是我怕你会后悔呢!” “我心里有你,这就行了!”洛辰逸微微浅笑:“莫非你背着我红杏出墙!忘不了那桃华?” 白杫大窘,这都哪跟哪? 要是这也是宿命,她倒还是能欣然接受,毕竟两世都以分离而结束,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方才回忆的悲伤被冲淡,白杫瞅着他,将手伸进他的手中,心里琢磨着回去了一定要带他去寒石那里看看:“那我们回蜀山,怎么说你也是蜀山上仙,让掌门人给我们主婚,你说可好?” “你高兴便好!” 洛辰逸一脸无所谓,在他眼里,她开心,便比什么都好。 回到蜀山,已经入冬,白杫有些忐忑,毕竟她还沒有想起來,当初自己的一缕神识怎么会被关在锁妖塔里,看來这事儿还得去问问姜明! 不过,这事不是一件着急的事情。 最大的事情是,他们刚一到蜀山,还未回玉衡宫,便去寻了临渊,然后洛辰逸神色疏淡的将他与白杫要成亲的事情说与他听!与其说是征求他的同意,还不如说只是告知,这让白杫彻底的见识了洛辰逸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多什么强势。 这像极了几万年前的桃华,最终的斗法,他始终是瞒着她,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可她知道,那是他对她浓浓的爱。 可是现在呢? 让白杫觉得诡异的是,洛辰逸谁都记得,却弄不清楚之间的关系,但是淡泊如他,也不在乎那些俗名。 于是,她与他的婚事,就在临渊的暴跳如雷,与各位长老态度不一的状态下,被洛辰逸一人定了下來! 白杫不知道,当他想起一切,又会怎么样? 莫大的恐惧笼罩心头,她竟然不敢去想。 寒石來玉衡宫的时候,白杫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盯着院里的寒梅一度再开,思绪不知道游离何方。 看见寒石的时候,白杫才恍然发现,寒石來玉衡宫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而寒石的身后,正跟着那只骄傲的青鸾,迈着优雅的步子,看见白杫的眼眸里露出欣喜,却又傲娇的偏偏装成不在意,扭过脑袋去看别处,眸光却时不时的落在白杫身上。 白杫早就发现它了,见它别扭的样子,她也不在意,走过去蹲下,搂住它的脖子,一个劲的“青鸾青鸾”的叫,直叫得它扭过脑袋來看她,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眼眸里却有掩不住的喜欢。 “你日子倒是过得清闲!”寒石在那株寒梅下的巨石上坐下,看着搂着青鸾的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决定了吗?” 白杫沉默了一下,回头冲着他笑:“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跟师父在一起,做决定的从來都只是他,不是我!” “那……你愿意吗?”寒石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定定的瞧着她。 白杫松开青鸾,搬了张椅子坐下,然后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这只傲骄的青鸾在自己身旁趴下:“寒石,我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低低的声音像是一声叹息,越过万年! 寒石的神情一怔,脱口而出:“你想起來了?” 白杫若有所思的抚着自己眉间那殷红的妖神印记,微微苦笑:“想不想得起來,我是绯烟,从神女堕成妖神,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白杫还记得自己在选灵兽大会上,猜测它们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原因,现在不过数月,恍如隔世,当初那般天真娇憨的样子,她是再也做不出來了。 寒石细细的打量着她:“你果真……变了很多!” 更成熟,更精致,更妖娆,更……蛊人! ------------ 115 寒石来访 白杫轻抚着青鸾的头,看着它乖顺的望着自己,藏了骄矜,只剩欣喜,嘴里却低语道:“我现在,怎么也沒办法叫你寒石……师叔了!总觉得,有点装嫩!” 说着,白杫抬起头,迎上寒石的目光:“我怎么说沒有转世,还活了几万年……当你的姑奶奶都是绰绰有余的!” “丫头!!!”寒石被她说得有些微恼:“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丫头!我看着你一点一点的长大,所以不允任何人伤害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白杫双眸晶亮:“我们换个话題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寒石略微沉吟了一番:“你受伤的时候!你的身份,估计你师父也是清楚的,至于他现在清不清楚,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此事风险太大,我劝你还是想清楚,若是万一他……” “别说了!”白杫有些微恼的打断他:“我与他纠缠三世,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我怎么能够生生错过!” 说完,白杫看着寒石怔愣的脸色,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连忙想要补救:“你知道的,我的心思,从一开始……如今能够与他成婚,是我最大的幸福,就算日后他有负于我,那也是我欠他的!” “两世命,一世情!我所还的,远远不够!”白杫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哀伤。 “我只希望你快乐!”寒石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相劝,若是他日他待你不好,我定会将你从他身边带走,你……会同意吗?” 白杫愕然,愣愣的看着他。 “我不会待她不好,所以你也沒有这个机会!”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两人齐齐回头,只见洛辰逸一脸阴沉的从翠竹林的小道中走过來,最终,视线落在寒石身上:“你是我的师弟,却对着我的未婚妻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过了吗?” 寒石缓缓的站起來:“你把以前的都忘记了,能拿什么來保证,万一你日后记起所有,再后悔今天的决定,那丫头怎么办?难道让我看着她日日以泪洗面而无动于衷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以后将事情想起來,就会弃她而去?”洛辰逸脸色越來越黑,看向寒石的眸子里风雨骤起。 “别说了!”白杫突然站起來,看了一眼寒石:“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至于陆怀英那里,你替我开解开解他,这几日他对我都避而不见,我知道他对我有心结,这本不是我所愿!” 寒石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洛辰逸,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累了!”白杫看着寒石与青鸾走远,转身回屋。 “为什么?”洛辰逸拉住她的手,低吼。 白杫默然不语,寒石刚才的一席话,一针见血,插入她最不想,也最不愿面对的地方,她也是害怕的,也是患得患失的!可是,她也不想这样,但一点办法也沒有。 越是让自己不去猜想,就越忍不住去猜想。不可避免的,结果越來越坏。 “除了一个桃华,还有一个寒石,你还有多少是瞒着我的?”洛辰逸将她拉到眼前,死死的盯着他。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清浅淡然,什么都不入眼的蜀山上仙,而仅仅只是一个为爱吃醋的男人!一个看着自己心爱女人心里藏着别人的男人! 她从他为她圈小的桎梏里抬头,双眸晶亮,答非所问:“看见你为我着急,我很开心!” 看着她的笑容,怒气一点点溃散:“杫儿,你是我的!”像是确认一般,他喃喃重复:“你是我的妻!” 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腰,她轻轻点头:“嗯,我是你的妻!”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妻,只盼你日后,一定要记得,我是你的妻! 经过寒石这么一闹,成亲的日子被洛辰逸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提前,眼看着两个月的黄道吉日,被洛辰逸选在十天之后,说是择日不如撞日。 白杫毫无异议,一切随他! 看着他为成亲准备,她开心得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來过! 如果明天他就恢复记忆,那么她就要好好把握今天,至少以后想起來的时候,她还曾经幸福过。 绝望中的幸福,总是甜密中隐藏着苦涩,可是白杫却甘之如贻。 随着日子推近,洛辰逸也越來越忙。 白杫觑了个空,偷偷的摸去锁妖塔。 好在去过一次,白杫走得那是一个熟门熟路,跟进自己家似的。 但是落在锁妖塔外时,却沒有看见姜明! 白杫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姜明也会偷懒? “你怎么來了?”姜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杫连忙转身。 “姜明!”白杫的声音里带着欣喜:“我还以为你偷懒不在呢!” 姜明望了望她身后,见她独自一人,便问道:“你偷偷來的?” 白杫点点头。 “我听说你要成亲了,是跟你师父,对吗?”姜明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又无端的让人觉得很复杂。 “……师父随我一起落入忘川,忘了些事情!”白杫盈着浅笑看他:“你不出來,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总有人会说!”姜明似而非的答道。 “不过此事倒是圆了你的梦!”姜明的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祝福你们!” 白杫一怔,略略苦笑:“这蜀山上下,恐怕也只有你是真心祝福我们的,在他们眼里,这可是有违天理,而我,就是红颜祸水,死不足惜。” “他们不知道你有多辛苦,自然也不会真心祝福!”姜明温言安慰:“不过你特意跑过來,不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的吧!” “还真被你猜对了!”白杫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锁妖塔:“在忘川里,我想起了一些关于我上次被关入锁妖塔里的记忆,那时候我才醒悟过來,原來我在锁妖塔里的记忆,无端的丢失了一些,如今就是想问问你!!绯烟的神识,怎么会在锁妖塔里?” 姜明一愣,神色顿时严肃起來:“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告诉你!” “可是绯烟的神识,跟我说了很多话!你若是告诉我,我就把她说的话,告诉你!”白杫也知道姜明不愿轻易相告,便想到以物易物的办法。 “那……她的神识可还在?”姜明问得有些犹豫。 “不在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姜明不着急,白杫倒是十分急得慌,要是洛辰逸回了玉衡宫发现自己不在,恐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锁妖塔是绯烟下的封印,所以存留一丝神识在里面。她是神女,一丝神识不足挂齿!”姜明终是忍不住,简短的将事情说清楚:“现在你该告诉我,她对你说了什么了吧!” “那殊明呢?殊明在这件事情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白杫觉得真相如此之近,可惜却怎么也抓不住。 “锁妖塔里的化妖水乃是殊明所放,从而加固锁妖塔,这与绯烟沒有半点干系!只不过,当初他对绯烟……” “杫儿!!!” 姜明的话,被洛辰逸打断。 白杫心里急得抓心挠肝,却也只能匆匆的对着姜明点了一下头,然后飞身跃上云桥:“师父!” “你怎么跑到这里來了?”洛辰逸神色不悦,下意识的,他想要把她看得紧紧的,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那不安的感觉,就连成亲之日将近,也沒能抵消。 白杫默了默,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始扯谎:“上次我被你关入锁妖塔,掉了东西在里面,姜明说要还我,但是一直沒空!”说着,白杫双手一摊,作无奈状:“沒办法,只好我自己來取!” 看着洛辰逸那阴沉的脸色,白杫等着他近一步的盘问,哪知却猝不及防的被他扯入怀抱,颤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把你关入过锁妖塔?” 白杫意识到这个事情虽然是事实,但是以现在他珍惜自己的程度來看,显然是接受不了的:“那时候我犯了错,作为师父,你就处罚我……沒什么的,反正都过去了!” 显然,白杫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沒有! “你犯了什么错,锁妖塔那种地方,是关妖孽的!”洛辰逸紧紧的拥住她,他当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來。 不好意思,她刚好也是妖孽,而且还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白杫忍不住腹诽! 可是当初的万分委屈,也抵不过他现在的一分怜爱,能得他如此对待,吃再多苦,她也不怕! “师父,我们回去吧,青瑶师姑说了,成亲前三日是不能相见的,不然的话,青瑶师姑就要把我接到天璇宫去!” 不多不少,离成亲正好三日。 白杫不想他再在那件事情上多作纠缠,便绕开了话題。 洛辰逸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果然,第二天,洛辰逸便沒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突然一下子一个人,白杫还真有些不习惯。想着昨日里姜明未说完的话,白杫觉得心里痒痒的,抓心挠肝。 ------------ 116 神力初展 想着再去找姜明一次。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下來了,要是被洛辰逸发现,只怕等不了三日,今天就会拉着她拜堂成亲! 支着下颚,白杫看着素日里安静无人的玉衡宫,如今被流冰派遣了多位弟子过來,挂扎花大红绸与红灯笼,只是那些时不时投注过來的视线,让白杫十分不舒服。 那里面的猜疑与轻蔑,还有浓浓的不屑,都让她生气。 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白杫了,几万年的生活,让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漠视。 这浓重而喜庆的婚礼背后,有多少人在看笑话,有多少人怒而不发,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祝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世命,她终于有一个还他的理由,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一抬眼,便看到了正在门口踌躇不前的初夏,身后依旧跟着那摆着臭脸色,却暗藏开心的青鸾。 傲骄的青鸾,总是让她喜欢到了骨子里,别别扭扭的样子,格外让她疼爱。 “初夏师姐!”白杫站起來,迎到门口。 初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小师妹,你真要嫁给洛尊上,不后悔?” 白杫有些好笑,为什么每个人都问她这个问題,真有那么复杂吗? 看着初夏疑惑的眼,她摇头,拉着她的手在窗前坐下:“难得來,还要提这些吗?”说着,对青鸾招招手:“青鸾,过來!” 青鸾依旧是迈着优雅的步子,故做矜持的缓慢走向她。 她也不催,任它步履缓缓。 “小师妹,你都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说你的,师父收的徒弟少,除了我和轩扬师兄,便剩下几名打杂的外围师弟,他们……他们……”初夏狠狠的哼了一声。 “别生气了,说我又不是说你,你气什么!”白杫浅浅一笑:“初夏师姐,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他,都是这样!”说着,双颊微微泛红:“初夏师姐,难道你就不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嫁给轩扬师兄吗?待我与师父的事情完了,我便与他说,让他开口与你师父说,那样,你师父也不会不同意!” “小师妹??!”初夏柳眉倒竖:“这是喜事,喜事!”初夏一再强调:“所以,你不要摆出一副每天都是最后一日的样子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看起來有多让人心疼!” “你……不懂!”白杫抚了抚青鸾的脑袋,侧眼看着院子里喜气一片,可是心中那片荒芜,却怎么也沒办法开出花來! “我们先不说懂不懂这个问題,想要嫁给洛尊上,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梦想吗,既然决定了,我就支持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初夏拍拍胸口,一脸豪气。 “嗯,我就知道初夏师姐待我最好!”顿了顿,白杫转头看她:“你此次过來,莫不是寒石师叔让你带什么话过來?” “小师妹,你果然天资聪颖!”初夏一脸佩服的看着她,“其实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沒有懂,他让我原话转告你‘莫露身份’,其实你本來就是蜀山弟子,还有什么身份可言,师父还真是瞎操心!” 莫露身份…… 白杫垂下眼眸,莫非他是怕…… 罢了,此时想太多也无益。 “初夏师姐,正好我这两日也无聊,不如你陪着我吧!我一个人看着这喜气的院子,总觉得胸口闷得慌!” “行!沒问題!”初夏笑答。 “杫儿丫头!”青瑶温柔含笑的声音传來。 白杫忙站起來,与初夏一起迎了出去。 青瑶不是独自一个人來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的小师妹,怯生生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很清秀的一名少女,双手却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绸盖住,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见白杫的目光落在托盘上,便含笑拉开了上面覆盖的红绸:“虽说这事情办得仓促,可洛师兄不愿委屈了你,所以特让我令人去山下做了凤冠霞帔,尺寸也是他报上來的,你且去试试,看看需不需要改改!” 说完,示意身后的少女将托盘奉上。 “多谢青瑶师姑!”白杫连忙上前,伸手去接托盘。 说时迟,那时快,那托盘下方寒光一闪。 白杫大惊,连忙侧身避过,那被施了法的匕首擦着白杫的手臂而过,顿时见血。 那少女见一击得手,将凤冠霞帔往青瑶身上一扔,阻断了她想帮忙的倾势,右手一翻,那匕首顿时化为一道寒芒,追逐白杫而去。 白杫神色一凝,整个人化为一道白芒,如寒沙在风中溃散,不知所踪。 那匕首化成的寒芒失了对象,瞬间回到了少女手中,而少女见眼前再也沒有白杫的踪影,顿时大惊。 溃散的白芒倏然凝聚在少女的身后,看着那还在寻找自己身影的少女,白杫素腕轻抬,与此同时,碧色凝聚,一把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架在了少女的脖子上,而剑柄,正握在白杫手中。 “为什么要杀我?” 一切只不过结束在眨眼之间,少女未在白杫手下过完一招,便惨败。 白杫的声音很平淡,数万年前,她为了天下苍生,痛失桃华,待桃华转世,她却又不得不为了天下苍生,以身封印,而如今,她所护佑的天下苍生,便是这样來对待她,刀刃相向,让她心寒! 若不是自己神力恢复,只怕早已命丧那匕首之下! 白杫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迷惑自己的师尊,还有脸问为什么?”那少女怒气冲冲的答道,却不敢有丝毫动作,脖颈间的冰凉,让她清楚明白,自己技不如人! 少女的话,让青瑶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这些话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可终究还是不好摆在台面上,如今被她这样赤裸裸的说出來,十分难堪,毕竟人是自己带过來的! “你怎么不去问问,我为什么会掉下云桥,为什么会落入忘川?”白杫右手一挥,那泛着幽幽寒长的长剑顿时消失:“如果师父不是为了救我,又怎么会失去记忆,如果我以此报答他,也被你们说得如此不堪,那么??我无话可说!” “谁在你面前挑唆,你大可以去问问她,她又安的是什么居心,以为杀了我,就能够阻止我师父娶妻吗?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杫依旧神色疏淡,只是那掩不住的妖神高贵神秘的气息,与肃杀之气,让人忍不住颤抖,惊若寒蝉! “你……你凭什么说,说别人挑唆我!”少女质问得有些结结巴巴。 一瞬间,白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移至少女面前,划下一道白色残影,素腕轻抬,纤细莹润的指尖并捏成剑指,泛着幽幽碧光,点向少女眉心。 顿时,少女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她靠近。 微微闭上眼,白杫的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原來是青珞!” 冰冷清浅的声音如同霜雪化水,寒得直入人心,初夏与青瑶震惊的看着她,这哪还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白杫。 那样的直呼其名沒有让人觉得她以下犯上,反而理所应当!仿佛她就应该站在云端,睥睨苍生! 松开手的瞬间,少女忍不住双膝一软,跪伏在白杫面前,身躯不住的颤抖。 “回去告诉青珞,让她安份守己,别再出什么妖蛾子,否则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白杫看着地上害怕得发抖的少女,轻斥一声:“凡人,真是不堪一击!” 说完,右手虚拂,云袖翻飞,那少女瞬间被她施法送离了玉衡宫。 “小,小师妹……你……你刚才……说,说……凡人……”初夏语不成句的看着白杫,一脸震惊:“你你你到底,是谁?” “对不起!”白杫低低的道了一声歉,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双手捏指兰花相对,指尖碧光大盛。 而初夏与青瑶则在这碧光之中,失了神志。 看着掌心中跳跃如幽火般的两簇记忆,她扫了一眼两人,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对不起,不能让你们记住!” 说完,白杫缓缓合拢右手,将那两簇跳跃如幽火般的记忆施法捏碎,消弥! “初夏师姐,青瑶师姑,你们怎么了?”白杫收拾好情绪,走到两人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只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初夏师姐,青瑶师姑,就算看见我受伤,也不用这么震惊吧!” 初夏与青瑶那无神的双眸渐渐出现神采,但在看到白杫手臂上的伤处时,却一脸茫然。 “你明明跟我出來的时候还沒有伤,怎么这下子伤了手?”初夏一脸心疼,连忙将她拉进屋子里:“好奇怪,总觉得少了什么!” 青瑶看着自己手中的凤冠霞帔,疑惑丛生:“我不是带了人來吗?那丫头去哪了,怎么这东西在我手上!” “哦,她说我迷惑师尊,然后出其不意的伤了我,怕你责罚,就逃了!我以为你们看到我受伤都无动于衷呢,沒想到你们被吓到了!”说完白杫冲着青瑶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还未成形,就失败了! 因为初夏笨拙的动作,显然是沒给别人疗过伤的生手! ------------ 117 独饮一瓢 “初夏师姐,师姐,嘶……你能不能温柔一点!”白杫觉得自己已经很配和初夏的动作來脱衣服了,只是她仍是有本事将她弄得疼得要跳起來。 “啊,是不是很疼?你再忍忍,脱完就好了,要不我把你的袖子撕了,反正这衣服已经烂了!”说完,也不等白杫回答,抬手就撕! “我的衣服……”白杫哀嚎一声,这衣服用法力明明能修补如初的,这下子被她一撕,完全不能穿了! 在房间里站了许久的青鸾,默默的走到白杫身边,用头蹭了蹭白杫垂落下來的左手,小脑袋抬起來,以白杫才能看得懂的目光望着她:“你明明很难过,为什么要装!?” 展开右翅,青鸾抚着白杫的左手,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弄疼她。 白杫被它看得一怔,抬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用神识与它交流:“我知道你都看见了,你也都还记得,但是你不懂,这个秘密对于我來说有多重要!若是有心人借我身份生事,那么将事端无穷。” “可是那个青珞,明显就不是好人!那日你明明是被她施法推下云桥的,为什么你不说,任由蜀山这些臭道士來污瀎你!” 白杫被青鸾的话逗得有些想笑:“我也是蜀山弟子啊!” 青鸾知道她顾左右而言其他,气哼哼的转头,避开她的手??不识好人心! 收回神识时,初夏那厢已经将自己的手臂收拾得差不多了,不过包扎出來的样子,很是惨不忍睹。 而初夏,好像也明白了自己实在不行,沒有这方面的天赋,便急匆匆跑出去,丢下一句话來:“小师妹,你等我,我去师父丹房里找些好药來,你要成亲了,可不能留下什么伤!” 青瑶见初夏离开,便在白杫面前坐下,动作轻柔的替她将那包得跟粽子的布带一圈一圈的取下來,嘴里却含着歉意说道:“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白杫一愣,抬头看她。 “其实你与洛师兄的婚事,我与流冰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洛师兄却迟迟未成亲,我也知道,蜀山女弟子喜欢洛师兄的不在少数,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弱水三千,独饮一瓢!” “你与洛师兄也算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而正好也是两情相悦,可坏就坏在,你与洛师兄,是师徒关系,古往今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感情,终是天理不容的!掌门师兄能够同意,不过是不想拂了洛师兄的意,蜀山日后还要倚仗洛师兄,缺他不可!” “不过……蜀山上下,对你有很大意见便是了,其实这些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洛师兄待你好,旁人怎么看,倒都是无所谓的,你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嫁给洛师兄,我自是十分欣喜,所以,别为了旁人的话而难过,知道吗?” 白杫眼眶红红的,垂下头不敢看她。 “三千年前出了一个花弄影,蜀山上下都对女弟子戒心很严,深怕会再出一个花弄影,所以,掌门师兄日后若是有为难于你,你千万别跟他计较,他也不过是为了蜀山万年基业,不想断送在他手中!” “我……知道!” 白杫低低的回答,带着一丝哽咽! “日后好好与洛师兄过日子,待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不会说了,那些喜欢洛师兄的女弟子,自然是死了心,不会再在这上面大作文章!至于这一次,我只是看那丫头乖巧伶俐,便带她过來,倒沒防着她伤了你!你别介意,回去了我一定严加管教!” “不,不用了,反正我也沒受什么伤!”白杫连忙抬头看她,摇头。 “傻丫头,哭什么啊!”青瑶含笑拭去她脸庞上的泪痕:“我与流冰师兄成亲数载,却沒有一男半女,当初一看见你的时候,便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來对待,那时候我就猜,杫儿丫头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只怕蜀山的男弟子,要央求自己的师父,踏破玉衡宫的门槛了,倒沒有想到,走到最后,你却与洛师兄在一起!” “青瑶师姑……” 白杫枕在手臂上,埋头低声哭泣。 “我知道,此事就算洛师兄再不让你受委屈,可是女孩子家的心思,他哪能顾忌到那么周到!更何况蜀山上下千张嘴,大家众说纷芸,各执一词,你难勉会听到一些!”青瑶顿了顿:“只是你与洛师兄何时离开蜀山的,我们竟然不知道,而一回蜀山,洛师兄便要娶你为妻,这其中原由,难勉让人猜想!” “我是被青珞施法推下云桥的!”白杫的声音略略沙哑,透着无助,却再也沒有了委屈。 “什么!?” “择灵兽大会之后,我与师父回玉衡宫,青珞施法聚集迷雾,阻隔了我与师父,然后施法将我推下了云桥……后來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不过依我猜想,应该是师父知道了之后,随后跳了下來,想救我!” “你的意思是……是青珞……”青瑶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杫,摇摇头:“怎么可能,青珞虽然性格孤僻偏激,但是甚少出天玑宫,而且素來少言,她沒有理由的,不会的……” “她喜欢师父!”白杫定定的看着青瑶,语气不容置疑:“这就是理由!” “那……那云桥这么高,你们怎么……怎么……?”青瑶将白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完好无事!” “云桥下面是忘川,这云桥下面,有一个通阴的结界,而我与师父,都掉入了结界之内,落入忘川,所以……师父的记忆有些混乱,他根本不记得他养了我六年,也不记得我们是师徒,他……只是一味的要求娶我!”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青瑶急急的看着她,为什么临到头了,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來。 “我与师父相处六年,青瑶师姑,你应该清楚师父的性子,凡事都是由他做主……”白杫顿了顿,看着青瑶青白交加的脸色,继续说道:“可是师父数次救我,就算我以身相许也不为过!若是论喜欢与否,青瑶师姑人,你觉得这个很重要吗?” “不喜欢……怎么相处……怎么在一起!”青瑶别开视线,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与师父六年相处,日后也是一样,又怎会相处不來!”白杫看着青瑶,神色疏淡,眼眸迷离:“若真论喜欢不喜欢,试问青瑶师姑,像师父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又有谁不喜欢!” 白杫将她拆下來的布带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青瑶师姑,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青瑶走到门口,又停住了步子,转头看她:“我始终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女儿,希望……你别跟我见外!” 白杫嗯了一声,看着青瑶离开,轻轻掩上门。 烦躁的踢掉绣花鞋,白杫将自己扔在床上。 自从恢复了妖神之力与记忆,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与以前那个自己重合在一起,忍不住用以前那种守护苍生的心态來面对所有人! 什么蜀山,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群想要成仙的凡人! 还提什么花弄影,三千年前的花弄影若是让蜀山震三震,那么现在的她,就有本事将蜀山摧毁得连渣儿都不剩! 闭上眼,白杫喃喃念道:“凡人凡人,真是烦人!” 左手抚过那被匕首划伤的伤口,暗幽碧光闪过,伤口不复存在! 抬起右手至眼前,白杫盯着那原本是伤口,如今却白皙一片的手臂,觉得有些不真实,又抬手拧了拧。 “挺想念那璇玑的,不知道此次有沒有缠着她的紫英师叔带她來!”白杫微微歪着头,喃喃自语:“怀朔也很不错,着实让人为难啊!” “沒想到你心中的人还真不少!”悠闲好听的声音让白杫差点从床上跳起來。 “怎么又是你!”白杫被吓得坐起來之后,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见白行一脸戏虐夹杂着吃味的表情望着自己,顿时又装死的躺了回去:“别指望在我身上讨便宜,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此慵懒如斯的妖神,我还是头一次见!”白行身影一闪,在房间里留下一道白色残影,瞬间便坐在床沿边上,垂下视线盯着她。 “如此不务正业的九尾狐,我也是第一次见!”白杫不甘示弱的瞪他:“九重天上的人是不是都太懒了,居然如此懒散!” “天界如何,我倒不知,不过??!”白行突然倾身,凑近白杫:“你可还记得,三万年前救过的那只雪狐!?” 白杫一怔,心里咯噔一下,她与桃华相识不久,确实救了一只雪狐,而且还是九尾雪狐! “关你什么事!”白杫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娇憨而媚惑,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迷人的困意:“我困了,麻烦出门的时候把门带上。”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与你师父离得太近,你好像不怎么放在心上!”白行凑至她耳旁,轻轻吹了一口气:“我吃味了呢!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 “当然……”“砰??!”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巨大的声音让两人齐齐转过头去,分毫沒有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 ------------ 118 浓浓醋意 “师父?”白杫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坐起來。 白行比她动作更快,双手按住她的双肩,低语:“不如,我帮你试试他!” 说完,白行便先一步封了她的穴,任她瞪着自己:“我说过,我吃味了!我不喜欢你与他太近,你怎么总是这般任性,不听我的话!我知道我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乖!” 宠溺的声音让白杫觉得毛骨悚然,都怪她太大意,否则也不会被他偷袭。 但愿师父别相信了才好! “放开杫儿!”洛辰逸浑身寒气逼人,充满了肃杀戾气,声音冷若冰霜。 白行这才不紧不慢的坐直身体,挑衅般看着洛辰逸:“洛尊上,杫儿是你的徒弟,你如此不顾伦理要娶她为娶,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你有沒有想过,她是否愿意?她嫁你,是不是只是为了你的救命之恩呢?”白行顿了顿,指尖划过白杫那精致如瓷的脸庞:“以不记得为理由,这也太牵强了吧!说不定,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闻言,洛辰逸愠怒的神色一僵,继而苍白如雪。 他怎么不记得,从忘川回來的时候,她望着自己叫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一个男人! 而他名义上的好师弟,也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难道他们都知道,就他自己不知道吗?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指节泛白,可是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來。因为白行说的,正是他这段日子以來,时时刻刻担心的事情。 他怕她下一刻就会后悔,下一刻就会跪在他面前,求他成全她与另一个男人! 不,他做不到! 洛辰逸的沉默让白杫揪紧了心,这白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努力的用眼角余光瞄向洛辰逸,见他俊脸惨白如灰,便明白行的话是一针见血! 该死的! 白杫闭上双眼,凝聚体内的妖神之力,努力想要冲破被点的穴位。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吗?”白行叹息的摇摇头:“你看你,养了她六年,如今却想娶她,蜀山上下,不知道该怎么看她,世人都会以为她妖媚惑你,红颜祸水,而你,依旧是那高高在上,惊为天人的蜀山上仙洛辰逸,多好!” “明明是你强迫了她,却把黑锅都让她背了!”白行含笑的转头凝视着闭着双眸的白杫:“你看看,你师父來了呢,怎么反到是把眼睛闭上了,就算不愿见他,也不用如此,我在这里,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狗男女!”尖厉的女声让白行抬头,好奇的望过去:“咦,哪里來的野丫头,如此沒规沒矩!” 说着,微微眯起双眸,恍然大悟:“原來是蓬莱少主,怎么?你是來打抱不平的?” “知道就好,还不快滚!”墨如冰是跟在洛辰逸身后的,见白杫与这陌生男子在一起,不知有多开心,如此一來,此婚事完全沒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你爹在我面前尚且忌我三分,小小野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來放肆了?”白行危险的看她,敛了笑容,冰冷的神色迫人。 墨如冰一怔,一时间也拿不准白行的身份,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去拉洛辰逸:“洛尊上,我们走吧,小师妹她……她根本不是真心爱你的!” “滚开,别碰我!”洛辰逸重重的拂开她的手,任由她跌坐在地上,漂亮的桃花眸里满是悲伤,死死的盯着床上闭眼不语的白杫:“杫儿,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你说,我就信!” 白行垂眸看了她一眼,幸好他手快,封了她的哑穴,否则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等了半晌,白杫却依旧沒有动静。 “洛尊上!”墨如冰不可置信的看他,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而白杫做什么都是对的,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洛辰逸从希望,慢慢到绝望:“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拒绝我!?” 哀伤痛苦的声音,直入人心,扰乱她一心想要冲破穴道的心弦,白杫眉心微皱,被妖神之力反噬,险些走火入魔,但好在,被封的穴道冲开了。 捂着闷痛的胸口,白杫支着身体喷出一口鲜血來,趁着白行还呆愣的时候,一脚将他踹离床沿,闷闷低吼:“滚!” “你怎么如此莽撞……让我看看,有沒有伤着哪里!”白行对于那不轻不重的一脚压根儿不放在心上,连忙凑上來想为她把脉。 白杫抬手,神色冷凝,指间碧光幽聚,纤细的剑身泛着寒芒,杀气萦绕,而锋利的剑尖,正指着白行:“我说过,不允任何人伤我师父,就算是试探,也不行!” 白行的视线,从她冰冷精致的脸上,移到那杀气逼人,碧光幽幽的长剑上,语气有些不相信:“你真要杀我?” 白杫轻轻吐了一口气,只觉胸口闷痛得更加厉害了,看來这妖神之力,自己还得多加修练,否则只有蛮力,沒有巧劲,伤人伤己:“你大可以试试!” “你……你记住!”白行一转身,身形如同轻烟般飘散。 杀气骤敛,碧光消失,白杫垂手撑着床沿,抬眸看着仍是站着沒动的洛辰逸,心知刚才白行的一番话,定是伤到了他。 视线落在仍不肯离去的墨如冰身上,白杫努力的清了清嗓子:“师父,你能不能先让她出去!” 洛辰逸只是定定的瞧着她,半晌,才看见墨如冰,声音极低:“出去!” “洛尊上!”墨如冰不敢相信的看他,右手指着白杫:“她刚才!” “出去!”声音略略提高,更加冷厉逼人。 墨如冰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洛辰逸一抬手,施法关了门,却仍站在原地沒有动作。 白杫知道,他在等她解释! 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新婚前昔,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共处一室,还如此亲昵,都会如此! 而洛辰逸强忍着沒有掐死她,已经是很宽容了。 揉了揉胸口,白杫抹去唇角的血迹,掀被下床,赤着雪白如瓷的玉足,一步一步走向他。 独有的体香含着血腥味,慢慢笼罩鼻间,洛辰逸站着沒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等待最后一刻的到來,不管是生是死,不过是一瞬间。 白杫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揪着他的衣襟,将自己偎进他怀中,轻轻踮起脚尖,将柔软的红唇送上。 不过是轻蜓点水般的一吻,白杫轻啄了啄,却沒有离开,贴着他的唇,低低的解释:“他封了我的定穴与哑穴,我沒有办法回应你,他说,想要为我试试你!但是,却不等我反对,就说出那些话來!” “师父……我是喜欢你的!杫儿很喜欢很喜欢师父!喜欢得连要怎么去与师父相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脚尖踮得累了,白杫轻轻靠进他温暖的怀中,神色带着浅暖的幸福:“杫儿在一日,便不允任何人伤害师父,哪怕是杫儿自己,也不可以!” 见他沒反应,白杫再接再励:“师父你就像泼墨中走出來的仙人,如此高高在上,杫儿从來都觉得,师父是无情无心的,可是现在,总觉得很多的不真实,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都不重要,杫儿全都不在乎,所以,请师父相信杫儿好吗?” 白杫仰头,看着他眉目如画的俊颜,与桃华的脸相重叠。 与桃华相处的时候,从來不用她如此委屈的來解释,只有包容,理解,和无尽的宠溺! 可是如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许下的诺言,不记得曾经的所有,甚至不记得他们曾经生死相许……那么,就由她來包容他,理解他,迁就他! 靠得近了些,白杫觉得胸口虽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疼,但是还是闷闷的,透不过气來,便退开两步,打算去床上躺着慢慢说,这样子,着实有些累! 但是还沒待她完全退开,便觉腰间一紧,吻如骤起风雨般,落在她的唇上,强势的挑开她的唇齿,攻城掠地。 “师父……”喃喃间,白杫迷茫的任他将自己搂向他,紧紧相贴,清甜的滋味从心头化开,白杫缓缓展露笑颜。 修长如玉的指尖灵巧的挑开她的腰带。 蓦地肩上一凉,白杫惊讶的迎上那双隐匿着狂风暴雨的桃花眸,染了浓浓的情欲与占有欲,白杫放松自己,任由他索取。 天旋地转,她整个儿被打横抱起來,不过瞬间,便被轻柔的放在床上。 白杫下意识的想要坐起來,拢了拢散乱的衣襟,已经露出了里面碧色的肚兜。 洛辰逸压制着她的双手,不知何时,亦是衣衫凌乱,墨发散肩,更衬得眉目如画,漂亮的桃花眸里染着水意,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情欲:“杫儿!” 白杫一怔,停了所有的动作,只是静静的躺着,任他覆在自己身上,外衫已被脱掉,隔着薄薄的亵衣相互紧贴,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如此清晰,让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 119 一怒之下 抬手抚上那眉目如画的俊颜,白杫轻叹一声,这哪还是那个清冷无心的蜀山上仙,原來仙人并不是无情无欲,只是沒有遇到那个人,而被压抑得很深很深。 “师父……”白杫双手勾上他的肩头,大着胆子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师父,我总是在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会有多久,总是在想,日子会不会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 白杫歪着脑袋,娇憨而清浅的看他,明媚如水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欲:“其实,这样下去,也未偿不好,至少,守得一方净土,不用去管尘世间那俗事烦扰。” 挑散的青丝垂落耳际,丝滑如缎,洛辰逸定定的瞧着她,半晌,伸手替她将垂落的发拂至耳后,翻身坐起來,看着那精致如玉的小脸,如云青丝散落在枕间,说不出的惑人。 洛辰逸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双眸定定的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眸里是掩不住,化不开的深情:“杫儿,嫁给我!”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嫁不嫁,难道不嫁她还有脸嫁给别人吗? 白杫屈着身体,颇觉无奈,明明是多么深情的话语,而他,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來!更何况,女子的贞洁素來重要,如今两人衣衫不整,还同宿一屋,传出去,若是不成亲,只怕她的名节也毁了! 不过身为妖神,白杫对名节这种可有可无,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概念十分淡泊,但是如果以此能让洛辰逸娶了自己,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说着,白杫微微半眯着水眸,侧过娇颜,视线落在他脸上,笑意盈盈:“师父,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是不是真的要娶我,你可要想好!”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仍旧是七上八下的,像是整个人被人用绳子吊在半空中,而那根绳子的末端,就握在洛辰逸的手中。 要拉她上來,还是松手,全凭他轻轻的一个动作。 洛辰逸挑眉看她,似乎很不解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來。 白杫干脆拉过衣衫,裹在身上,也跟着坐起來,迎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眸,素腕凭空伸出,颤了颤,在沒有碰到他的时候,却又怯生生的缩了回來:“你到底是蜀山上仙,而我,不过……” 她想说自己不过是一介区区凡人,可是想了想又不对,便干脆的闭了嘴,沒说完的,随他如何想像。 “你是如此想的?”洛辰逸危险的半眯着双眸看她。 白杫被他这样迫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向里侧退了些许,略带着防备看他:“我……我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好吧,她承认,她真的很狗腿! 不管她是区区一介凡人,还是站在三界之巅的妖神,都觉得他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不可亵渎,这是他给的自卑与阴影,她挥之不去!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洛辰逸倾身,将她揽入怀中,低沉醇沉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或许我的心中只有天下苍生,只有除魔卫道,可是你……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走进我的心里!” “这段日子,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师父面前,我立誓护蜀山周全,护天下苍生周全,而有了花弄影的事情,更让我杯弓蛇影,我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再一次发生,我想,若我无情无欲,自然能避开这些,却不料,偶然之下,却救了你!” 说着,洛辰逸低低的笑出声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在轻轻震动。 “你与绯烟长得太相似,所以,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怕你无依无靠,会自刎轻生,便给你指了一条路!原想着此路甚是艰难,却沒想到……” 洛辰逸将她拉开些许,却见她调皮的看着自己笑,不由得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脸:“……却沒想到,你能上了蜀山,个性还如此倔强!” 白杫又吃惊,又害怕:“师父,你还记得……” 她明明记得他的记忆都模糊了,可是为什么…… 经她提醒,洛辰逸的神色也茫然了,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觉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來,不由得与她对视,轻轻的摇了摇头。 白杫垂下脸,心如擂鼓,思绪纷乱如麻! 洛辰逸搂着她,抬手示意她别再想了:“今日的事情,这样就算是给我一个解释吗?” 白杫愕然的看他,她原以为他不会再计较了,沒想到话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上。 下唇咬得煞白,白杫努力的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忘了这件事情。 “别咬,我会心疼!” 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被咬得煞白的樱唇,漂亮的桃花眸略略沉了沉,浓如墨。 “杫儿,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还沒有回答我!”洛辰逸轻轻勾起她精致的下颚:“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对于他这种跳跃性的问題,白杫完全反应不过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回不过神來。 洛辰逸似乎等得不耐烦,倾身压下她,罗衫半解。 低眉看着身下人儿疼得紧蹙的眉头,洛辰逸心疼,却也沒有退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这一刻,他才感觉,他的杫儿,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 任何人也抢不走,永远都是他的! 白杫初经人事,那经起得他一次又一次的索取,累得她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但是身后人攀上來,无度索取,白杫侧躺着,低低娇吟一声,略略抱怨,却还仍是迎和着身后人的动作,任他索取。 事毕,洛辰逸疼惜的看着她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将她拥入怀中,替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由着她蜷在自己怀中,沉沉入睡。 垂下眼,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杫儿,我的妻!” 白杫再次醒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拍脑袋,白杫翻身坐起來,大叫:“糟了,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啊!” 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将她重新捞了回來。 白杫顺着那只手,然后落在手的主人身上,,拜什么堂,新郎官不也还在这里! 昨夜里的无度索求划过脑海,白杫顿时觉得全身酸痛,四肢无力,于是便顺着那只手,又躺了下來。 “再睡一会儿,你昨晚累着了!”洛辰逸眼未睁,将她圈在怀中,轻抚她的背。 “可,可是你再睡下去,他们会发现的!”白杫震惊得结结巴巴的说道。她虽然与他有婚约,但是毕竟不是还沒成亲吗,要是给人发现了他此时就躺在她的床上,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 “我睡在这里不起來,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你睡觉!”他将她抬起的脑袋按回胸前,轻轻拍了拍,满足得像是吃饱了的魇兽:“快睡,凡事有我在,不会有事!” 白杫动了动,简直是越想越睡不着,尽管浑身酸痛,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当别人进入屋子,一推开门,然后那脸色…… “怎么像条毛毛虫一样翻來翻去的,我以前怎么沒发现你睡觉有这个习惯!”洛辰逸压制着她的动作,微微蹙眉:“是不是还是很疼?” “沒,沒有!”白杫闻言,立即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中,不动了! 但是这样肌肤相亲,她还是不习惯,尽管昨夜把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完了,可是在她心里,师父这个名称根深蒂固,靠着他总有一种乱伦的错觉。 “小师妹……小师妹……”初夏的声音隐隐绰绰传來! “糟了!”白杫暗道一声不好,干脆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打算装鸵鸟。 “别闷坏了!”洛辰逸神色一凝,右手背过身去,对着紧闭的门扉轻轻弹指。一抹白芒急射而出,落在那门扉上,却如同化了水般,浸入门中。 掀开她的被子,洛辰逸垂眸看着她闷得通红的小脸,忍不住轻斥:“左右不过是被看见,难道日后你也要这样躲着吗?” 白杫气闷的推开他,瞪着水灵灵的双眸,额间红莲更增妖娆媚惑:“我们好歹还沒有成亲,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说着,纤手一指:“你,出去!” 洛辰逸从未见过她如此娇憨纯真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便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好!你再睡会儿!” 说完,洛辰逸右手横于胸前,捏了一个诀,身影顿时化为一道白色轻烟消散,连带不见的,还有他散落在地上的衣衫。 空落的床上还有他的体温,白杫略略怔了一下,很快便旋身而起,那衣衫如同寻主般附之而上,裹在那纤细雪白的娇躯上。 赤着足落地时,白杫双膝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去。 连忙扶着床沿,白杫暗骂了一声,眼看初夏拍门越拍越急,心知洛辰逸定在门上施了法,连忙一抬手,弹出一抹碧芒,那紧闭不开的门扉,顿时被初夏那粗鲁的动作踹开了! “小……师妹……”初夏看着在自己脚下寿终正寝的门板,有一瞬间的愕然,但是很快,便想着解释:“那个,我不知道你的门……呃……这么不经踹,我刚才看它一直不开,怕你有事,所以就着急了点!” “沒事!”白杫感觉自己的双腿颤了颤,干脆又坐回床沿,迎上初夏的目光,询问的看她:“怎么了?” 她活了几万年,第一次站立不稳,居然还是这样羞于启齿的原因! 让她情何以堪! 可恶的桃华,可恶的洛辰逸,可恶的师父!!! 白杫在心底愤愤的骂! “小师妹,我昨日因为有些事情缠住了,所以沒给你送药來,你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还有沒有化浓,本來今日就是你与洛尊上的大好日子,但是我跟师父说了你的事,便让他去跟临渊掌门人说,但是临渊掌门人沒有看见洛尊上在哪里,所以我先跑过來告诉你,免得你着急!” 白杫盯着自己的足尖,在心底腹诽,你们当然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个混蛋整整把自己折腾了一夜,天放亮了还不愿走!简直堪比禽兽!!! 害得她的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 120 大婚前夕 昱日一早,青瑶便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衫,袖间绣着朵朵细碎的梨花,行走之间,仿然若真! 而初夏也早早的赶了过來,一身轻纱淡妆,却不是大红色,而是浅浅的粉红,衬得整个人更加明眸皓齿,粉雕玉琢。 而白杫,正睡得香! 初夏对于白杫这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行为很是不耻,匆匆赶过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从被窝里挖起來,然后硬让她坐在凳子上,给她梳妆! “初夏师姐,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让我再睡一会儿!”白杫眯着眼瞧了瞧窗外的天色,黑漆漆一片,压根儿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于是又干脆的闭上双眼:“要不,师姐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啊!疼疼疼!” 白杫疼得眼泪都差点掉出來了,连忙伸手解救自己的头发,转头眯着眼,哭丧着脸看她:“师姐,就算你不愿意陪我睡,也不用这样吧!头发都被你扯掉完了,该成尼姑了!” “我不是故意的!”初夏显然十分兴奋,胡乱的解释一声,又开始兴冲冲的为她梳发! “师,师姐!”白杫连忙捉住她的双手,困倦的双眼迎上那双晶亮兴奋,如同打了鸡血般的眼眸,白杫浑身一抖,困倦消失无踪,顿觉万分惊悚:“师姐,你还是帮我穿衣服吧,那个……头发这东西,还,还是我自己來!” 初夏唔了一声,表示同意,然后又兴冲冲的往房间的柜子走去,拿出昨日青瑶拿过來的凤冠霞帔,一件一件的抖开:“來,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换上!” 白杫看着初夏抖了抖她手中那轻飘飘的肚兜,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哭丧着脸,抖着手想从初夏手中拿过肚兜。 哪知道初夏手一晃,冲着她摇摇手:“不行的,我帮你穿!你是新娘子,不能累着!” “不能累着你干嘛叫我这么早起來!”白杫几乎差点用吼的,纤指颤抖的指着窗外:“师姐,你看,天还沒亮呢,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说到最后,白杫就差沒给她跪下了! 但是显然,初夏不吃她那一套,而且兴奋异常:“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给新娘子穿嫁衣,小师妹,你就从了我吧!” 说完,就沒头沒脑的向她扑过去。 白杫连忙眼疾手快的闪开,看着初夏跟急色鬼似的,恨不得一下子扒了自己的衣服,顿时觉得这世道怎么了,女孩子家也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师姐,师姐你别这样!给人看见了不好!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把我怎么样呢!”白杫一边躲闪,一边求饶,反正要她在初夏面前宽衣解带,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就是想把你怎么样!”说着,初夏双眸晶亮异常,盯着她又扑了过去。 青瑶进來的时候,刚好看见初夏追着白杫满房间跑,弄得鸡飞狗跳,初夏手中还拿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一脸诡笑的盯着白杫。 而白杫更是狼狈不堪,亵衣不知是被拉扯,还是其他原因,已经滑露半个白皙的肩头,露出里面碧色的肚兜,散乱着青丝,一脸惊惶的看着初夏,那样子跟看鬼似的! 青瑶愕然的站在门口:“你们……你们……” “青瑶师姑,救命啊!”白杫一见青瑶,连忙扑到青瑶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我不要脱衣服,不要她亲手帮我换肚兜,师姐她就是人來疯!” 青瑶看着初夏坏笑着走过來,连忙拦住她:“初夏,别胡闹了!让杫儿丫头自己换!” “师姑,我可是第一次帮新嫁娘换衣服呢,你就满足我一次吧!”初夏讨好的冲着青瑶笑,试探性的向白杫伸出魔爪。 “青瑶师姑,你别信她,我自己换,很快的,她不行!她一定会折腾死我的!”白杫哭丧着脸,沒想到活了几万年,第一次成亲,居然是这个样子! 青瑶无奈的笑笑,拿她们沒撤。 白杫见青瑶靠不住,连忙单手捏指如兰,在半中划了一个微小的圈,晶莹的指尖泛着幽幽碧光,那原本被初夏握在手中的肚兜瞬间落在她手中。 初夏见手中的肚兜沒了,顿时气得沒头沒脑的向白杫冲过來。 白杫大惊,一边感叹这隔空取物的法术真真好用,一边向床边躲闪,嘴里连连叫道:“初夏师姐,我立马就换,你别过來,虽然沒什么看头,但是终归不好意思啊!” 说着,她往床上轻盈一跃,挥手落下床幔。 初夏带着无限怨念的盯着那床幔,像是恨不能撕下來。 “好了好了,别闹了,再闹天都亮了,今日是杫儿丫头的大喜日子,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不要胡來!”青瑶拍拍初夏的手:“杫儿丫头交好的师姐不多,唯你一人,好好陪陪她!我去打些水來!” 初夏颇有怨气的点头。 青瑶无奈的摇摇头,拿了房间里的水盆便出门了。 床幔被一只素白的纤手拂开,初夏只觉眼前一花,那原本搁在桌面上微微散乱的喜服竟如附主般向床边飞去,待她定睛看去时,白杫已经将衣服穿戴妥贴。 喜服是曲裾裙,下身裙摆层层叠叠,如同花瓣般将白杫衬于其中,而腰间也以同色的腰带束好,纤腰细致,盈盈可握,外面则套了一层红色冰绡软纱,精致的并蒂莲蜿蜒而上,开出漂亮的双生花。 白杫本就肤如精致细瓷般,如今经这红色一衬,越发显得冰肌玉骨,青丝如黛,披肩而下,眉间怒放的红莲更增妖娆之色。 精致的眉眼,微微紧蹙,樱唇不点而朱,微微半抿着,似乎对身上的衣裙不太满意,眉间那股轻愁让人叹息疼惜,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怎么样,好看吗?”数万年來第一次穿喜服,她很不自在,微微窘。 “小师妹……小师妹……”初夏连忙迎上去,拉着她的双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你还是我那个娇憨天真的小师妹吗?”初夏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双眸瞠大的望她:“我以为你那一支神落重霄,便是你美到极致的时候,沒想到……沒想到……” “真是惊为天人啊!”初夏替她顺了顺身后的青丝,然后又替她理了理衣襟:“小师妹,你真美!以前看你跳神落重霄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误坠凡间的仙子,好像随时会乘风归去!如今你一身火红,眉间妖娆媚色,竟与那神女无甚区别!天生就适合站在高处,睥睨众生!” 初夏的话,让她浑身一僵,神女,这个词,离自己有多遥远了! “小师妹,洛尊上要是看到了现在的你,一定会惊艳的,这三界之中,第一美人,非你莫数!”初夏一边感叹,一边摇头:“要是我有小师妹你一半的美就好了!” “师姐,第一美人……是花弄影!”她的声音里有些干干的,白杫知道自己是在吃味,不甘心洛辰逸在之前遇上了花弄影,偏偏花弄影还喜欢他! “管他呢!”初夏一挥手:“这花弄影我们大家都沒见过,更何况三千年前就被关入锁妖塔了,我听说锁妖塔里边有化妖水,会慢慢吞噬里面精怪的法力,沒有了法力维持,她就是一株花,那锁妖塔里哪里花草生长的地方,说不定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沒有,还好好的,有沉思鬼陪着她!”白杫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她也不喜欢自己这样,但是这样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白杫微微蹙眉,极为不悦。 初夏微微愕然:“小师妹,你怎么揪着这个花弄影不放啊!她是她,你是你,如今你已经要嫁给洛尊上了,好了好了,开心一点!”、 初夏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刚巧青瑶也端了水进來:“先洗把脸吧!” 白杫应了一声,就着盆中的毛巾拧干,却十分心不在焉:“青瑶师姑,当初……花弄影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青瑶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盯着盆中自己的倒影,确实是明眸皓齿,可惜,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的心头之好!她有些烦躁的将毛巾扔进盆中:“青瑶师姑,我听那些师兄们说,师父曾与花弄影在一起,所以,我想问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 青瑶的脸色有些怪异:“哪个师兄?三千年前的事情了,他们怎么会知道!” “青瑶师姑,你就告诉我吧,如今我要与师父成亲了,我不想心里有心结!”她冲着青瑶撒娇,笑眯眯的看着青瑶,只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 青瑶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当初你师父与你也差不多,同样是下山历练,不知怎么的却与花弄影走到了一起,你师父当初修为虽深,却不及花弄影,所以一直沒瞧出她是花精一族。” “然后既是好友,你师父就理所当然的带她回了蜀山,想必那之前,她就情根深种了吧,否则明知道到了蜀山身份会败露,也还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师父回來!” “后來呢?”白杫忍不住问。 ------------ 121 大婚之日 “后來也就跟你听到的差不多,你师公发现了花弄影的身份,不顾你师父的阻拦,将她关入锁妖塔,那花弄影脾性跟你差不多,一样的倔强,她觉得自己欺骗你师父在先,你师父生气不理她,任她被关入锁妖塔很正常,但是她却不知,你师父在你师公面前跪得昏厥过去,只为求你师公放了她!” 前一段,白杫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但是关于洛辰逸跪着求人的这一段,她却是不知道的。 到底是有多深的情义,他才能做到如此。 恍惚中,白杫听得青瑶继续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你师父这三千年來,却沒有收过一个徒弟,就怕那些精怪又化为凡人,隐在那些拜师人之中,至于下山就更不用提了,你师父长年在玉衡宫里修练,甚少下山,甚至那一次救你,也不过是因为他顺路,说來也是缘份,三千年了,我一直以为,青珞师姐的等待会有一个结果,沒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师姑觉得我与青珞师姑抢人?”白杫的声音微微上挑!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她太痴,太傻!其实你师父早就跟她说过,他无心于她,让她不要再等,可她就是不信,她认为你师父的心里只有天下苍生,只有三界,所以一直甘心等待,可是你师父待你,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这其中的情份,可不仅仅只是师徒!” “杫儿丫头,你师父虽然失去一些记忆,但他仍是冒着大不违來娶你的,日后必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师姑觉得,你还年轻,心性不够成熟!再加上你容貌出众,日后难勉会有更多出众的男子喜欢,所以,你一定要把持住,身为妻子,可不是如少女那般,随心所欲!” 白杫默默点头。 这三界里,除了洛辰逸,也沒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些话本应该你父母跟你说,但是你是孤儿,所以今天我就越俎代庖,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你师父性子虽冷,话也很少,甚至不爱笑,但是他待你的心是真的!”青珞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替她将柔顺的青丝一梳到尾。 “你师父三千年來,一人独居,有着这样的清冷淡然的心性,也是再所难勉,更何况你师父修为已是散仙,仙人的爱恨嗔痴本就比凡人更淡一些,所以,你要理解他!他能力排众异來娶你,就说明你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 将她的长发束好,青瑶拿过初夏递过來的凤冠给她戴上。 沉重的感觉传來,白杫心里也跟着一沉,这偷來的幸福,到底能维持到几时? 青瑶的担心,她十分明白,可是她的担心,又有谁明白!? 要是青瑶知道自己与他已经纠缠三世,这样的话,青瑶还能说出口吗? 谁情深情浅都不要紧,她只要能伴在他身边就好,不管以何种身份,只是就怕到最后,这唯一的一丝希望也会破灭! 站在太和殿的中央,白杫仍是觉得如此不真实! 太和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是,白杫却感觉不到一分善意,或许是惧于她身旁的洛辰逸,这些人都不敢议论什么,但是那些视线,却如同将她全身的衣服扒光來看,让她十分难堪! 白杫突然有些想笑,那种无心无力的感觉布满全身,好在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活了几万年,跟活了十几年,总是不一样的! 耐心也增强了不少! 手中的扎花大红绸微微紧了紧,白杫瞬间回神,奇怪的侧头去看他。 “拜堂!”她看见他无声的对自己说,脸色阴沉,一点也不像个新郎官,倒像是來向她讨债的,偏偏她还是个欠债不还的人! 白杫这才恍然大悟,原來礼司已经唱了“一拜天地”,而自己还傻乎乎的站着,这是不情愿还是怎么的! 难怪他刚才的脸色那么难看! 接下來白杫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听到礼司唱一声,就跟着从善如流的拜一下,听着礼司那一声“礼成”,白杫还未回过神來! “走了!”他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双手已经扶上了她的手臂,微微恼怒的捏紧,疼得她差点跳起來。 身后还跟着有人,白杫也不太好问,只得任由他这么捏着,心想那被捏的地方肯定瘀青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玉衡宫门口,蜀山沒有闹洞房的习惯,而且,也沒有人敢闹他的洞房。再加上这一折腾天都黑了,白杫终于如愿的听着洛辰逸遣退身后的那些蜀山弟子。 玉衡宫的大门被他关上,白杫“刷”的一下扯下盖头,然后手忙脚乱的去拆头上的凤冠,她平日里简单挽髻惯了,如今这凤冠压得她好似脖子都要断了。 洛辰逸接住她扔掉的盖头,不悦的看她:“你做什么?” 她的动作一僵,视线落在洛辰逸手中那红色,而绣着并蒂莲的盖头上,心里想着凡间好似是要等夫君來揭的这东西…… “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说着,白杫硬着头皮又将那盖头夺回來,然后乖顺的盖在自己脑袋上:“师父,你能不能现在就揭!” “不能!” 她听见他冷冷的回答。 又生气了? 可是白杫委实想不起來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 真是越发的喜怒无常! 手腕一紧,白杫感觉到他又过來牵她,在她做好被捏的心理准备时,他却只是温柔的牵着手,引着她进入小院,接着,是他的卧居! 在床沿边上坐下,白杫觉得自己屁股跟长了针似的,坐立不安! 悄悄的掀起盖头,白杫抬眼偷偷瞧他,却见他拿了一杆像称一样的东西,红的颜色,一头还缀着缨络,十分精致漂亮。 见他走过來,白杫连忙放下盖头,乖顺的一动不动! 眼前一亮,盖头被挑了起來。 白杫突然脸就红了,垂下头不敢看他! 是不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了? 数万年前就曾想过,她与桃华成亲的样子,会是在哪里,会怎么样,会有多少人…… 可是这一切,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迟的婚礼,晚了几万年! “你……”洛辰逸的声音顿了顿,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却发现她走神,原本温柔的声音瞬间冷凝:“在想谁?” “啊?”下颚一疼,白杫下意识的痛呼出声:“桃华,你轻点!” “桃华?嗯?”那一声“嗯”微微上挑,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半眯着盯着她。 白杫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沉默不语。 要是告诉他桃华是他前世的前世,他肯定是不会信的,可是那明明又是事实! 白杫十分懊恼,虽然他这样吃醋,她很开心,但是开心的同时,也代表着他在生气,更代表着自己又要想尽方法去哄他! “为什么不说话?”洛辰逸将手中的盖头随手一扔:“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是会信的……你可以说他是你的亲人,可以说他是你的哥哥,更可以……” “师父,,!”白杫抬眸,为他这样给自己找理由而感到痛心:“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大婚之日对着夫君叫着别人的名字,你觉得你有可信任的价值吗?”洛辰逸弯腰,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与她的视线对上! “师父,你知道,我今早还在为成婚之事犹豫吗?我甚至想一走了之!”白杫不甘示弱的冲着他吼回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洛辰逸扬手,想要狠狠的给她一耳光,手却险险擦过她精致的脸,落在床边的矮几上,顿时,那矮几碎如齑粉! 白杫吓得紧紧的闭上双眼,却倔强的不肯躲,听着身旁的巨响,白杫吓得跳起來,站在床边,看着脚边那已经变成一堆齑粉的矮几,心有余悸! 所谓恶向胆边生,也不过如此! 只是瞬间,白杫便推了他一把,眼见推不动,白杫又踢了他一脚,双眸盯着他,眼眶泛红:“洛辰逸,你发什么疯,你所谓的是这样,到底是哪样!你知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跟我发脾气!” 洛辰逸站着不动,任她捏着粉拳不轻不重的锤打自己,那力道跟挠痒沒区别,只是看着那泛红的水眸,他却心疼了,他不舍得打她,哪怕她跟自己成亲,心中的人却不是自己,他也不舍得,如今看她难过,他更不舍得了! “你知不知道,我每一天都在担心,你要是恢复记忆了,我该怎么办?你是高高在上的蜀山上山,你说的话,他们唯命是从,如今你力排众异娶了我,他日若是想悔了这桩婚事,也是轻而易举,他们肯定是乐见其成,可我呢,我要怎么?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 “还有花弄影,他们都跟我说,你曾经喜欢过花弄影,她是三界第一美人,你又怎么舍得抛下她,你为了她可以在你师父面前跪到昏厥过去,那他日她來寻你,你又该当如何!?我如此不安,你还对我发这种脾气,凭什么……凭什么!!” ------------ 122 怀英醉酒 看着她因锤打自己而双手泛红,洛辰逸微微蹙紧双眉,抬手扣住她的双腕,不弄疼她,却也不让她挣脱,将她拉向自己胸前,声音低低的,带着歉疚:“我不知道你在担心这些,可是,你也不应该对着我,叫其他男人的名字!” “我一时走了神,才会叫的!”白杫的声音弱了一些,忽而又理直气壮起來:“师父,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为了恩情可以以身相许的人吗?我若是不喜欢你,哪怕你日日救我性命,我也不会嫁给你!” “师父,六年了,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有多倔强,你还不清楚吗?”白杫退开一步,转身背过身去,委屈得在心里哭! 咬着唇,白杫却觉得,自己连哭的权利都沒有! 他两世为了自己,都…… 轻轻闭上双眼,或许,这就是宿命,他不过是來讨债的,而她,不过是來还债的! 自己不仅仅是那个他亲手养了六年的白杫,还是那个让他两世以命相救的绯烟,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斥说他的不是! “杫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洛辰逸低低的声音自身后传來,无端的显得缠绵悱恻:“生了孩子,你就不用再担心,我恢复了记忆,会弃你不顾,我也不用担心,你心里惦记的是别的男人!” 孩子? 白杫微微勾唇,如果真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会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入神的想着,瞬间羞红了脸! 明明是在吵架,怎么会吵到这上面來! 白杫转过身,却落入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中,那如一潭深水,化为柔情,将她一寸一寸的淹沒。 “今天……你很漂亮,很美,不管是不是三界第一美人,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适合我的那一个!旁人再漂亮,也不及你半分!” 洛辰逸勾唇浅笑,温柔而缠绵:“不知你有沒有听过凡人一句俗话……鞋子合不合脚,要穿的人才知道,旁人又怎知半分!” 白杫脸色变幻,哭笑不得,她是该高兴他觉得她是适合他的那个人,还是该难过于他來说,自己不过是一双合脚的鞋子? 但是,白杫从來沒有听过洛辰逸用如此低哑温柔的嗓音与人说过话,如今说起这些话來,却是轻而易举,白杫不由得大窘,看來成了亲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腰间一松,腰带被他挑开,白杫连忙按住自己的衣襟,背过身对着他的胸膛,防止他伸手解自己的衣带:“现在……现在太早了!” “掌灯时分,不早了!”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洛辰逸的神色中透着眷恋与宠溺:“虽然你昨日已是我的人,但是毕竟沒有名份,今晚才算是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师父……”白杫被他的动作弄得脑中一片空白,舌头打结,努力的想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还,还有酒……酒沒喝!” 昨日是她着实不知道怎么哄他,结果哄着哄着,就哄到床上去了,那也不是她愿意的,但是事情毕过了,她也不再揪着不放,但是今天这虽然气氛正好,但是她还沒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杫儿乖,把手松开!”洛辰逸轻轻的咬了一口那莹润如玉的耳垂,低哑的声音轻轻诱哄,满意的感觉她身子一软,无力的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那淡淡的粉红爬上那精致如瓷的脸庞,洛辰逸只觉心中一软,眼眸里独她一人,再无旁人! 所谓弱水三千,独饮一瓢,或许就是如此! “师……师父……别……”艰难的回过头,白杫想要推开他,却又害怕自己站立不稳,正犹豫间,白杫蓦然的瞪大眼…… “杫儿,放松……”洛辰逸看着她如水漾般的眸子,低下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清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化开! 白杫侧过头,青涩回应! 洛辰逸伸手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滑下去,也防止她脱离自己。 太和殿内,人已经走得只剩零星几个! 初夏与轩扬在陆怀英身旁一左一右的坐着,而对面的凌风也难得沒有跟在墨如冰身后,而是同样一脸苦恼的坐在陆怀英对面。 “别喝了!”初夏皱眉看着陆怀英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叹了一口气,却沒有去抢他的酒杯:“这事情已经成定局了,更何况这是小师妹一直以來的梦想,她好不容易梦想成真,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嗯,我高兴,我很高兴!”陆怀英扔了杯子,干脆就着酒壶喝起來,俊脸上的痛苦,任白痴也能看出來。 “什么一直以來的梦想?”凌风插嘴! “闭嘴!”初夏横了他一眼。 凌风连忙摸摸鼻子,识趣的闭嘴。 “好了好了,师弟,你要是真的难过,你就哭出來!” 初夏拍拍胸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陆怀英继续喝酒,沉默不语。 “师姐,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一难过就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沒听过吗?” 凌风一脸教训的样子看她。 “我说你是不是欠揍啊!”初夏从别桌拿过一壶酒,重重的贯在凌风面前:“有这个闲情,不如你陪陆师弟喝酒,两个人喝总比一个人喝好!否则我去告诉流冰师叔,说你落井下石!” 凌风苦着脸,求饶的看她:“师姐,我错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喝不喝?” “喝!” 初夏满意的笑了,昂了昂下颚,示意他喝! 凌风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酒壶:“师姐我可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会喜欢墨如冰?”初夏挥了挥手,“快喝,不然我揍你!” 如果说白杫是陆怀英的痛处,那墨如冰就是凌风的痛楚,他知道墨如冰不喜欢他,眼里根本沒有他,而且常常对着白杫使绊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还是喜欢,毫无理由,毫无立场的喜欢! 苦闷的情绪盈满胸怀,墨如冰今天那黑如锅底而又痛苦的脸色历历在目,他知道她是因为洛尊上娶了小师妹,但是她知不知道,她难过的时候,他也在难过! 拿过酒壶,凌风当灌水般仰头就是半壶! 为什么,她就不懂得自己的心!洛尊上冰冷如霜,待她沒有半分温情,为什么她还如此死心踏地,她是蓬來小主,要什么样的男子沒有,非得喜欢洛尊上? 仰头,又是一大口酒。 一旁的初夏瞪大了眼,看着凌风:“你沒事吧!” “沒事,你让我喝,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凌风晃着酒壶,听着里面的酒水來回荡:“师姐,酒快沒了,再去拿点來!”说着,将手中的酒壶跟陆怀英碰了碰:“來,我们一醉方休,只要醉了,就什么都有了,梦里我们想要什么有什么!” 陆怀英的手一僵,接着仰头就是半壶,滴落的酒自唇角滑落,滚下衣襟,滑过锁骨:“杫儿师妹……杫儿师妹……”陆怀英神色迷离,暗隐痛苦,如同受伤般低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自眼角滑落,陆怀英狠狠的抹去。 “对啊,为什么,都是喜欢洛尊上,为什么……他有什么好……冰冷如霜,不苟言笑……如果不是上仙的身份,他就是个怪物……一个不会笑的怪物!” 初夏与轩扬对视一眼:“你倒是劝劝他们啊,明明只有一个酒鬼的,这下好了!” “算了,由着他们喝吧,爱得不得的滋味,我们体会不了!”轩扬摇摇头,双手并指成剑交叉,指尖泛着蓝色光芒:“我先回去跟师父说一声!”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初夏看着一左一右的酒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少喝一些,沒人拖你们回去啊!我的法术不好,带不了人走的!” “师姐……你说,我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为什么杫儿师妹一定要选洛尊上……他洛辰逸不过是修为高深的散仙,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他的身份就是附加,要承载的东西那么多……跟他在一起,那么累……为什么……为什么!” 初夏沉默不语,她也回答不了陆怀英的问題,或许爱了就是爱了,毫无理由。 陆怀英仿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仰头倒酒,却半晌沒倒出來,气恨的将空空如也的酒壶扔出去。 摇摇晃晃的起身,想去拿酒。 “别去别去,我去给你拿!马上就來,马上就來!”初夏连忙按住陆怀英,深怕他站起來,看什么不顺眼,就摔什么! “你说,小师妹倒还好一些,她至少有希望……如今洛尊上已经成亲了,可是……可是她……她还是一如继往的,想等着洛尊上恢复记忆,然后弃了小师妹……为什么……我对她不好吗?我哪一点……哪一点比不上洛尊上!?” 凌风结结巴巴的,打了一个酒鬲,仰头又是一口酒:“六年了,自她上山开始,我喜欢她六年了!可是这六年里,她的眼里,从來沒有我……要不是因为……要不是因为我与你们亲近……她根本连话都懒得与我说……” ------------ 123 祸端初起 白杫很早就醒了,倒不是因为昨晚被放过,而是折腾得太过,压根沒睡! 身旁的洛辰逸,正闭着双眸,打算睡个回笼觉,反正全蜀山上下都知道今日是他的新婚第一日,也沒有那些沒有眼色的人來找他。 更何况玉衡宫内向來清净,蜀山弟子不得诏唤,不得入内! 反而是初夏,因白杫的关系,进进出出,倒沒有遭受到洛辰逸的半分不悦。 白杫微微支着脑袋,看着洛辰逸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柔软一片! 数万年了,她做梦也沒有想到过,还有一天,能够与他成亲,能够与他…… 她以为,在看到桃华坠下云端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可是冥冥之中,她却再次遇到了他的转世,却不料,还是害死了他,以为再沒有交集,却不想,他将懵懂无知的自己带回了蜀山,养了六年! 谁料情深,奈何缘浅! 纠缠三世,或许,这就是一个结果! 伸出手,白杫轻点指尖,细致的描绘他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仿佛怎么看,也觉得看不够。 “还不睡!”洛辰逸探手握住她的,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眼却未睁,显然沒有打算起來。 白杫也不挣扎,便由得这个动作,随着他一起沉沉入睡。 而那厢,初夏则陪着两个醉鬼,整整坐了一夜,坐得她想发疯! 两个醉鬼面对面坐着,时不时的用酒壶还碰一碰,鸡同鸭讲,偏偏还说得很带劲! 而且那里面的内容不外乎就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像除了“为什么”他们就沒有什么可说的一样! 可是这样的折磨,初夏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天色放亮,明明已经醉了,可是偏偏不是乖乖的睡觉,而是两人跟结盟似的,在太和殿里转了一圈,那样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因此,太和殿里摆酒席的桌椅绝大部份全部都寿终正寝,连初夏想挽救都沒有机会! 试问已经碎成了渣,以她烂到家的法术,要怎么修补! 可是这两人偏偏一点自觉也沒有,差点把太和殿里的支梁大柱也给拆了,还是初夏眼疾手快跑在前面,死抱着柱子不放,硬说这柱子是她情郎,两人这才甚甚放过! 看着继续在太和殿里转悠的两人,初夏深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把太和殿拆了,那到时候临渊掌门人一定会把她拆了!等到他们酒醒,只怕自己坟头都长草了! 一翻手,初夏幻出一只丑丑的纸鹤,然后低低的念了几句咒语,接着说道:“去跟大师兄说,他们要拆太和殿了,我搞不定他们,让他快些來!” 那纸鹤晃晃悠悠的飞出太和殿,经过他们身边时,险险差点被他们抓住塞嘴里去。 “师兄……我们去找洛尊上问个明白!不然……鬲……我死也不甘心!”凌风与陆怀英靠着,肩并肩,一手还抄在他的肩上,不停的打着酒鬲。 “杫儿师妹……杫儿师妹……为什么……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他……杫儿师妹……”陆怀英跌跌撞撞的,任由凌风拉着他走。 而两人走到门口时,那太和殿的大门,却因夜半的时候,初夏怕冷,给关了一扇! 若是一人出去绰绰有余,但是两人肩并着肩…… 初夏还來不及反应,便听得一声巨响,那关上的半扇门,瞬间不见了! 顺着凌风的手,到他的脚下,初夏的视线扫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显然是凌风已经醉得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然后顺手……给拆下來了! “你们……你们……给我站住……”初夏气得浑身发抖,拦在将要出门的两人面前。 “鬲……师姐……我沒有拆你的情人……”凌风摆摆手,看着初夏青白交加的脸色,突然识趣的拖着陆怀英往旁边走:“这里好像不给出……鬲……看來门不在……鬲……这里……” 陆怀英双眸迷离,嘴里喃喃念道:“杫儿师妹……杫儿师妹……为什么……为什么……” 总算识趣了! 初夏松了一口气,要真让他们去了玉衡宫,以他们喝醉了的样子,还指不定闹成哪样了! 初夏在门口坐下,等着轩扬过來,只要把他们关在太和殿里,不去生事,怎样都是好的! 凌风拖着陆怀英在一扇半开的窗前站定,眯着眼睛仔细的瞧了瞧:“这里好像给出!” 说着,便向前迈脚! “怎么走不出去!”凌风抬手就卸了窗子,看着半人高的窗台,抬手指了指:“鬲……师兄……你來……搞定它……太碍事了……不能让它阻拦我们想去讨个真相的脚步……” “杫儿师妹……为什么……”陆怀英睁着迷醉的眼,微微半眯着,退后两步,右手微抬,掌心蓝芒大胜,猛的虚空击出!!顿时,瓦砾飞溅,尘土飞扬! 而沒有走开的凌飞,被他卸落的窗户砸个正着,再加上被陆怀英掌力击倒的一大片墙,顿时将他垒在了倒下的砖砾之中,险险露出一个头來。 “妈的……谁偷袭我!!!”凌风仅露的一个脑袋左右摇晃! 陆怀英看也沒看他,踏着他身上的砖砾就往外走:“杫儿师妹……为什么……为什么……” “疼疼疼,哎哟……”凌风顿时惨叫一片! 初夏气得已经不能用言语來形容了,看着陆怀英真的往玉衡宫走去,顿时顾不得被砖砾所埋的凌风,连忙一个轻盈起落,拦在了陆怀英面前:“师弟,陆师弟,你去哪里?” “走开!!!”凌厉冰冷的声音不复往日里的爽朗! “师弟,你不能去,现在小师妹已经是洛尊上的妻子了,你就算是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初夏急得直跳脚,她虽然是他的师姐,但是修为并不及他,因此也不敢跟他硬來。 可是初夏显然忘了,跟醉鬼是沒有道理可讲的! “不要碰我,滚开!!!” “师弟……”初夏的声音带着微微乞求,视线连连向瑶光宫通往太和殿的云桥望去!明明纸鹤已经送出去了,为什么大师兄迟迟不來! 陆怀英扬手,反手就是一掌,下手毫不容情! 初夏顿时大惊失色,身子一侧,险险避过:“师弟,你醒醒,你醒醒啊!” 陆怀英眯着双眸,虽然醉了,但是修为却还在,下手快如闪电,不过数招之下,初夏便被他扼住了脖子。 “师弟,你醒一醒,醒一醒啊!”初夏冲着他大喊,又急又慌:“我是初夏,我是你初夏师姐啊!” “你不该挡我的路!”陆怀英神色迷离,醉意浓厚。 “师弟,你醒一醒,小师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有多伤心!” 扼住脖子的手松了松,初夏见有效,立即补充道:“你想想,小师妹是多善良,要是她知道你伤了我,她会怎么办?师弟,难道你要让小师妹难过吗?” 陆怀英迷离的看着她,扼住她脖子的手缓缓松开。 “犹豫什么,还不快杀了她,就是她挡了你的路!让你见不了你的杫儿师妹!快杀了她!”远处,墨如冰缓缓走过來,声声催促! 自相残杀,上天真是给了她多好的一个机会! 陆怀英那原本快松开的手,又瞬间紧握。 “墨如冰,你疯了吗!”初夏紧紧的握住陆怀英的手,感觉到他的右手收紧,连忙冲他大喊:“师弟,你别听她的,她想害死你!等一下大师兄來了,看到你这样,会不高兴的!你看,凌风还在里面,我们得去救他,不然他会出事的!” 墨如冰缓缓抬手,指尖夹着一只纸鹤:“你是说……这个吗?” 初夏的视线落在她手上,顿时面如死灰,难怪,这么久过去了,大师兄迟迟未來,原來是她,一直在这里! 天色尚早,根本就沒有人经过,怎么办?怎么办?初夏心思千转,却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墨如冰会一直在太和殿附近! “还等什么,还不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你就可以毫无阻碍的去找你的杫儿师妹了,现在只要有她在,她就会一直拦着你,不会让你去找你的杫儿师妹,你想想,她多碍事啊!”墨如冰声音低缓,充满了诱惑。 陆怀英神色冰冷,右手一用力,看着初夏脖子一软,便将生死不知的她扔开,举步继续往前走! “陆怀英,初夏,你们不是跟白杫那小贱人好吗,我要你们通通不得好死!”墨如冰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初夏,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要醒过來!” 看着举步向玉衡宫走去的陆怀英,墨如冰微微半眯着双眼:“这一次,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们逃了!” 说着,神色一凝:“还不出來!” 随着她的话,一抹黑烟凝聚,化为女子身形,面容娇美妖媚,身上妖气弥漫:“你这招……还真是狠!” 墨如冰沒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陆怀英的背影:“你想个法子,去通知各大长老來此!要快,赶在他进玉衡宫之前!” “是,我的小主人!”女子妖媚的福身,顿时化为一阵黑烟飘散。 墨如冰扬起手,目光阴狠的看着陆怀英的背影:“这一次,我看你要怎么洗脱罪名!”随着话音落下,墨如冰狠狠一掌击向自己的胸口,顿时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墨如冰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 124 殃及池鱼 天色尚早,太和殿被浓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如同娇美的绝世美人,隔着淡淡的薄沙,容貌隐隐绰绰,真实面目让人看不清楚。 轻风阵阵,撩起那一方白底蓝衫衣袂。 “青鸾,你说,她现在是不是很幸福?”寒石缓步而行,身后正跟着骄傲而优雅的青鸾。 听见他的话,青鸾毫无反应,根本不关心他这个问題。 “与你说了,你也不懂!”寒石叹了一口气,今日的他,难得换下一身浅衫,换上蜀山长老的白底蓝衫,交襟的领口绣着繁复优雅的花纹,很有质感,而外面则罩了一件短袖长衫,如墨般的浓发一拢在背后,用一条白色的丝带松松系住,掩不住的清雅如玉般的气质,妍姿艳质! 走在后面的青鸾原也沒想听他说什么,但是双眸却骤然紧缩,灵兽,对于血总是比较敏感! 青鸾展翅,在半空中清吟一声,然后直冲太和殿而去! “青鸾?”寒石神色一凝,顿时右手横胸掐诀,整个人化为一道蓝芒消散! 一把锋芒毕露,灵气四绕的长剑狠狠的插在陆怀英的面前,宽阔的剑身灵力大盛,将正往玉衡宫而去的陆怀英狠狠的震了回去,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落在远处。 灵剑消散,凝聚成流冰那浅蓝色的身形! “师……师父……”陆怀英捂着被灵气震痛的胸口,从地上撑起身子來,眼眸散了醉意,清澈一片。 “哼,,!”流冰怒哼一声,重重拂袖,大步从他身旁走过。 陆怀英不知他因何如此,但看他的神色,定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连忙忍着痛,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來,踉跄的跟在流冰身后。 走到太和殿前时,陆怀英愕然发现躺在地上的墨如冰与初夏,怔怔的站在原地,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一点也不记得! “怎么样?”流冰看着蹲在初夏面前的寒石,脸色难看至极! 他向來喜爱收徒,蜀山上下,就数他一个人收得最多,而陆怀英,则是他徒弟中的佼佼者,一度是他的骄傲,如今,眼前这等事情,不用想也是他干出來的! 流冰一直以为,陆怀英年少,喜欢白杫,不过一时贪恋红尘,不日即可看开,于是也沒有多加劝慰,如今看來,却是情根深种,不得不拔! “她……”寒石站起來,略略侧过头,对着一旁不耐烦拍着翅膀的青鸾低语数句,青鸾低吟一声,展翅飞离太和殿! “情况不是很乐观!” 寒石看了流冰一眼,把沒说完的话接着说完:“至于这墨如冰,胸前中了一掌,正是蜀山掌法!这其中能够将她打伤的,除了陆怀英,不作其他人想!” 站在流冰身后的陆怀英闻言,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沒昏过去:“师父……不是我!”陆怀英看着流冰,摇头:“我昨晚与凌风师弟,还有初夏师姐喝酒,墨如冰并不在!” 流冰看他一眼,沒说话,只是脸色仍是难看到了极点。 “如此说來,凌风怎么沒见?”寒石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身影向太和殿掠去,修长的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极浅的残影! 流冰走了两步,见陆怀英仍是杵在原地,不由得怒喝道:“还不走!” 寒石站在倒下的墙前,神色冷厉。 在他面前,是已经沒了气息的凌风!身上错乱的全是伤口,竟沒有一处完好。 “这,,这,,!”流冰看着凌风的尸体,气得说不出话來。 “身上的伤,是被砖头所致,而他的致命伤,是头上!”寒石转过头來,眸光冷厉的看着陆怀英:“一同喝酒,为什么凌风会命丧于此?” “我……我不知道……”陆怀英慌乱的摇头:“醉酒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流冰蹲在凌风的尸体前,仔细察看伤口,发现正如寒石所说,身上的伤不过是些被砖头压伤的瘀青,而致命伤正是头顶,天汇穴,被人击中,一击得手,血迹顺着头顶,一直流到额头,双眼睁得大大的,显然是不可置信,,这也说明了,袭击他的人,他是认识的! “四个人,唯一沒有受伤的人,就是你,你要怎么解释?”寒石看着陆怀英,脸色阴沉如霜。 “孽徒,,!”流冰站起來,怒喝一声。 陆怀英连忙对着流冰跪下,身体挺得笔直:“师父,虽然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决对不会做伤害同门的事情,更何况我与凌风情同兄弟,初夏师姐更是待我关怀备致,至于墨如冰,我也不可能对她下杀手!” 说着,陆怀英对着流冰磕头:“请师父明鉴!” “怎么回事!?”威严的声音里凝着怒意,來人正是临渊。 而他的身后,跟着青珞,青瑶,与刀疤! 寒石与流冰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疑惑,为什么人來得这么快,这么齐,他们是发现弟子未归,才会出來,而他们呢? “起來,,!”寒石走过陆怀英身旁的时候,低低喝斥了一声。 “事情待他们醒來之后再做定夺,我们也是刚到,不知道是何人将他们所伤!”寒石走到临渊面前,负手而立。 若是这蜀山还有谁能与临渊抗衡的,除了洛辰逸,便只有寒石了! 临渊对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师弟也十分沒办法,他的修为或许沒有洛辰逸那么高深,但是他却可以让对手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不管是用药,还是用毒,都出神入化! 陆怀英吃惊的看着寒石的背影,而他站的方位,正好将临渊的视线遮了个全。 “还不起來,等着别人來定你的罪吗?”流冰右手虚抬。 陆怀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來,他知道是自己师父在施法让自己站起來,于是也沒抗拒,顺着那法力,站在了流冰身后,声音低低的:“师父,我真的沒有做!” “现在不是你解释的时候,如今你寒石师叔帮你遮掩过去,但是在他们醒之前,你最好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想起來,否则为师也保不住你!”流冰的声音冷冷的,却也掩不住那其中的着急与关切! 毕竟从小带大的徒儿,养若儿子,怎么舍得! 陆怀英静静的站着,沒吭声! 此事太过蹊跷,可是,他却说不出哪里蹊跷,仿佛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只等他跳下去。 “是蜀山掌法!”不知何时,刀疤已蹲了下去,头也不抬的说道! 青瑶神色一变:“难道我派出了内奸?可是目地是什么?” 青珞冷哼一声:“谁知道,白杫一与师兄成亲,昱日便出了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青珞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可这也正符了她乖僻的性子! 闻言,青瑶的脸色有些难看,青珞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她这么说,还是让青瑶有些受不了:“这关杫儿丫头什么事,难道新婚之夜,还能够出來伤人吗?” “她与我徒儿不合已久,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青珞双手环胸:“怎么,你想包庇她?” “你,,!” 青瑶气得说不出话來。 “够了,此事问问洛师弟就明白了!”临渊一挥宽袖,神色疏淡,隐着怒意:“此时救人才是要紧!” “那万一不是她亲自动手呢?”刀疤起身,又蹲在初夏面前,仔细打量着她脖子上的瘀痕:“授意别人做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那白杫來历不明,说是昆仑下的一个小山村,那山村我们谁也沒去过,亦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可以问问洛师兄,杫儿丫头的命当初是他救的,更何况昆仑山那场旷世暴洪,也是不能作假的!”青瑶看不惯有人往白杫身上泼脏水,忍不住一反往日的温柔,大声说道。 “青瑶师妹,我不知道白杫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你有沒有想过,万一那场旷世暴洪,是因她而引來的天劫,那些村民,只是无辜的受害者呢?”刀疤站起身來,顿了顿:“他见洛师弟修为高深,自知不敌,所以才会寻了人做她的爹爹,如果是山间精怪,想幻成什么样子不行?” “更何况洛师弟如今已经与她成亲,自然是帮着她说话!”刀疤言辞犀利,不留一点情面:“还有,你们可还记得她被关锁妖塔时,她是怎么出塔的?” 青瑶无意识的退了一步,摇头,她不相信白杫是山间精怪,也不相信白杫会杀害同门。 “不是说是洛师兄放她出來的吗?”青珞反问。 “我去问过守塔神君,她是自己破塔而出!”刀疤看着脸色惊异的众人,继续说道:“更让人惊异的是,那锁妖塔却是完好无损,她若不是深具法力修为,又怎能有这般本事?在蜀山短短修练六年,怎么可能有此修为?” “不是杫儿师妹,,!”陆怀英要冲出去,却被流冰一把拉住,陆怀英看着自己师父冲自己摇头,便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住了步子。 他们把这些事情扣在白杫身上,流冰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比扣在陆怀英身上强,更何况白杫有洛辰逸护着,只要他相信,这蜀山上下,就沒有人能拿白杫怎么样!而陆怀英不同,出了人命,恐怕连自己也难保住他! 而白杫,毕竟有不在场的人证! 算他自私一回,他不想陆怀英这么好的根骨,就这么毁了! ------------ 125 迷题难解 “这是蜀山最基本的掌法,丫头不会!”寒石神色淡然,漂亮的眸子危险的半眯着:“你们什么也沒看到,就此下结论,不觉得太为果断吗?” 冰冷如清泉般的声音透着冷冽,让所有人的住了嘴! “刀疤,凌风死了,你去看看吧!”寒石扫了一眼神色疏淡的刀疤,静静开口。 不意外的,看到他脸上那本就狰狞的刀疤,瞬间扭曲,顺着寒石所指的方向跑去,连法术要快些都忘记了! 蜀山所有人都知道,刀疤为人性冷,却视凌风如亲儿,如今凌风命丧太和殿,此事……只怕难了! “师父。。!”轩扬御剑而落,脚下长剑如轻烟飘散,走到寒石面前,拱手作辑! “把初夏带回去,吩咐外围弟子烧水,为师等下回去给她药浴!”寒石垂下视线,俊脸若霜。 “初夏。。!”轩扬一愣,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初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忙上前蹲下,扶着她起來,右手并成剑指搭上初夏那纤细雪白的脖颈之间,探了半晌,却毫无收获! 轩扬转过头,一脸急切:“师父,初夏怎么了?” “回去再说!” 无助而惶急的痛感袭來,轩扬紧紧的抱住初夏那柔软无力的身子,他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了,只是将就,只是退而求其次,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心痛,这么心慌,这么害怕! 要是她有什么事,那自己该怎么办? “至于你的弟子,不过是中了掌,回去休息休息,就沒事了!”寒石那漂亮的眸子泛着聂人的寒光:“青珞师妹,你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太和殿,你应该好好盘问盘问,如果我记得不错,昨夜最后在喝酒的,只有陆怀英与凌风,而初夏只是盯着他们,好让他们别惹事!如今我徒儿却被人喂了药,至于凌风,更是丧命于此!还有陆怀英,也是醉倒在地,偏偏只有你徒儿,中了蜀山最基本的掌法!” “你说,一个少女大清早的,就跑到太和殿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呢?” 寒石眼神迫人,青珞被逼得垂下视线:“待她醒來,我会好好问问的!” “那便最好!”寒石一挥云袖:“走!” 轩扬抱起初夏,双手紧握着初夏的衣衫,目光阴沉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墨如冰,转身跟在寒石身后离去。 白杫再次醒來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人,拢了拢被子,她睡得太久,头有些昏沉,看着洛辰逸修长的身影站在窗前,身着内衫,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洛辰逸转头看她,不想在她刚醒时坏她心情,便摇了摇头:“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听他的问话,白杫想到自己昏睡的原因,不由得羞红了脸,摇了摇头:“我不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午时刚过!”洛辰逸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只不识好歹,硬想进來的青鸾,右手微抬,借着掩窗户的动作,向那青鸾袭去! “我好像有些饿了!” 红尘烟火吃得太习惯,习惯到已经不用吃了,却还是想吃! 这感觉应该不能说是饿,而是习惯想吃! 她拿过自己的衣衫,正想着去玉池去沐浴,但是动过之后,却觉下身清爽,不由得脸上一阵躁热,像是要烧起來,看着他,讷讷的开口:“你……帮我擦干净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种事情,问不问好像都是那样! 这不是自己找削吗?白杫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刮子! 洛辰逸掩上窗,趁着她害羞,抬手在窗户与门上结下封印,然后才侧头看她,双颊如同白玉般,抹了上好的胭脂,像是上好的美酒,不用喝,便让他醉了! 拉过锦被裹住她:“要洗洗吗?我……”看着她快要烧起來的俏脸,洛辰逸住了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师父……”白杫别过脸去,羞红一片,果然是食色性也。 唇边带着浅浅笑意,双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一情意,洛辰逸倾身,在她光洁如玉的额上啄了啄,指尖划过那盛开绽放的红莲,一片怜惜。 “师父……别……”她连忙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却不防被子不如衣衫那般來得紧贴,伸出了双手,胸前也空了一片。 他一垂下视线,便望见了她胸前的那一片春光,而她却浑然不觉,仍旧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杫儿……”他声音沙哑,漂亮的桃花眸沉了沉,抬手替她将被子拢好:“我带你去洗!” 说着,他将她整个儿用被子裹好,然后抱着她往玉池走去。 白杫见他再也沒有动作,便松了一口气,任由他抱着自己:“师父,我……” “叫我名字!”洛辰逸垂眸看她:“我是你的夫君,所以,不能再叫师父!” “洛辰逸……”白杫结结巴巴的看他。 他蹙眉:“不能连名带姓!” “洛哥哥!” 眉头更加紧蹙:“我不是你哥哥!” 她也跟着蹙眉,带着纠结:“辰逸……?” 优雅的剑眉瞬间舒展,他听得很开心:“再叫一声!” “不了……我叫不出口!”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乖,再叫一声!”他低声诱哄。 她沉默不语,打死也不开口。 突然,身上一凉,白杫还來不及惊讶,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起滑入玉池之中。 温热的显气腾升,映得那双水眸有着害羞的湿意。 “你……你怎么也下來了……快上去!”白杫推拒着他的胸膛,却挡不住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双手。 如同煽风点火般,很快变成燎原之火。 “我衣裳已经湿了,这样上去会着凉的……”洛辰逸看着她醉人的眼神,迷离而惑乱,双颊嫣红,在水雾中更显精致如雪,声音故意压得低低的,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蛊惑:“杫儿……你忍心吗?” 她闻言,下意识的摇头。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错了。 整个人被他抵在玉池壁上,肌肤相贴。 “师父!”她有些慌乱! “说了,要叫名字!”他蹙眉,有些不悦。 “辰……逸……”声音软软糯糯的,媚惑妖娆,让白杫不防,整个人一僵,低低娇吟一声,蓦然瞪大双眸。 “杫儿,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洛辰逸用双手隔开她与生硬的池壁,小心翼翼的动作,以防伤到她! 看着她微启的娇唇,洛辰逸垂下头,爱怜的吻她,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身体而迷醉,墨发垂下,与她的交缠。 白杫是被他从玉池是抱起來,一路回去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冷冷的跟他置气! 她不知道别人的新婚之夜是怎么过的,但是再不济也不会像她这样,整夜被折腾的沒法睡,好不容易睡醒了,还被吃了数回,吃得她脚软无力,连站起來都困难! 反观他,一脸神清气爽,精神别提有多好! 光是看着,她就來气! 凭什么! 下辈子她一定要做个男人! 可惜她忘了,妖神的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 一沾到床上,白杫就立马钻进被子,捂着脑袋,一副打死也不出來的样子,并且穿了衣服,裹得紧紧的! 他以前不都是七情六欲浅淡几乎近无吗?他不是冰冷无心的蜀山上仙吗?为什么一成亲,他就变成色胚了! 白杫裹着被子,气闷的想着。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替你去弄些吃的!乖乖的等我回來!”洛辰逸无奈的笑了笑,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别捂着了,当心捂坏了!” “要你管!”白杫闷闷的隔着被子回应他! “好了,你出來,我保证绝对不碰你!”洛辰逸笑着保证。 “真的?”她扯下被子,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洛辰逸只觉心神一荡,右手抬起就想抚上去。 她见此,立即气哼一声,拉高被子,把自己捂得更严实! 他看着自己空落的右手,无奈一笑:“好了,你信我!不会的!” “我不信你,快去,我饿了!” 她气闷的在心里直骂:色胚,大色胚! 她以前就怎么沒看出來! “好,你乖乖的睡一会儿!”洛辰逸看着将自己裹成一个茧似的她,心中充满了怜惜,以往独來独往惯了,去哪里也沒有牵绊,如今只是出这房间,还未出门,竟就舍不得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把她牢牢的困在身边,哪也不许去! 洛辰逸在心中暗嘲自己的想法,身体穿过门,消失不见! “走吧!”洛辰逸扫了一眼站在院中徘徊不去的青鸾,他今天心情好,不跟它计较! 下一回打断他的好事,直接扭断脖子,炖了! 青鸾被他的笑容晃得愣了愣,一展翅飞离了玉衡宫。 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初夏,洛辰逸只是扫了一眼,便出了门。 “怎么样?”寒石随后而出,吩咐轩扬好生照看着。 “被人喂了药,以至昏迷,你应该看出來了!”洛辰逸略微沉吟:“这药,不是蜀山之物!” “嗯!”寒石点点头:“有脉搏,有呼吸,却昏迷不醒,我用过各种办法,但是都沒有用!”寒石蹙眉:“会不会是因为我功力不够的原因!?” ------------ 126 以命立誓 洛辰逸摇头,神色冷凝:“以目前的情况來看,这药丸里融入了他人的功力……简单來说,就是此药丸以功力练成,而不是凡火,所以,不能冒然给她输入真气,而且,以此人的目地來说,应该是想要她死,可是又害怕她死了之后,引起一连串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你依所见,那初夏岂不是这一生都醒不过來了?”寒石大惊失色,扫了一眼房间里的轩扬:“这可如何是好!?” “你让我再想想!说不定有办法!”洛辰逸估摸着白杫这时候也该饿得慌了,可是饭菜之事,又不想假他人之手,便匆匆回去。 发生的事情,洛辰逸虽有心隐瞒与白杫,可惜还是沒能瞒住。 凌风的葬礼很简单,设在三日后的今天,灵堂建在天权宫大殿。 白杫知道的时候,并沒有哭,也沒有闹,让洛辰逸有些惊异她平静的反应,按她与几人的关系,应该很难过很愤怒才对,但是如今却平静无波,这让他对于关于她就是幕后黑手的传言,有些疑惑。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神色疏淡平静:“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辰逸不答,却也沒放过她脸上的一个表情。 “你怀疑我?”白杫神色了然的点点头:“我说,若是我,我一定会杀了墨如冰,你信吗?” 洛辰逸看她,摇头。 白杫只是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相信的!” 说完,便往天权宫而去! 她与凌风,只是比其他弟子更加熟悉一些,却不如像初夏她们更加亲密无间,但是听到凌风的死讯时,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凌风那清秀的脸庞,他算不上顶好看,却也是清秀到了极致,十分得人缘,只是……喜欢上墨如冰! 喜欢得真心实意,喜欢得敌我不分! 心痛沒有,惋惜是有的! 可是最让她痛心的是,那些传言,他在刚才那一瞬间,却相信了! 成亲后的三日,那看似完好的感情,便出现了裂缝!这让她忍不住怀疑,什么是爱,什么是生死相知! 若是数万年前,他沒有轮回,沒有转世,而是与她成了亲,会不会也是这般,心生嫌隙,无端猜测! 往事毕竟不能假设,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白杫便不再去想。 天权宫的大殿门口,刀疤一脸冷厉的站着,看着白杫:“我说走,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若不是看在洛辰逸的面子上,他会直接让她滚! “我只是來祭拜凌风,别无他意!”白杫神色平淡的看他,并不因为他冷戾的语气而感到生气。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刀疤指着云桥:“天权宫不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趁我还忍得住,立即走!” 白杫定定的看着刀疤,死死的盯着,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你觉得是我下的手?” 其实也不用看到他心里,光是刀疤脸上那狰狞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别人怎么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后的那个人,她的夫君,本应该最相信她的,却犹豫了,明明知道刀疤的想法,却沒有站出來说一句话來,这让她心寒,心冷! 或许喜欢与婚姻,是两回事,是她自己太糊涂,太天真,把一切弄混了! “让你走沒听到吗?非逼我动手吗?”刀疤看着白杫,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掌毙了她。 虽然寒石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也不能洗清嫌疑,來历不明的人,比寒石的话,更值得怀疑! 白杫看着刀疤,突然双膝一矮,直直的跪了下去。 “杫儿!”洛辰逸动了动,却沒有去扶她!要洗清嫌疑,还是只能靠她自己,自己再帮忙,只会越描越黑。 可是白杫并不懂,她只知道,他沒出声,沒扶她……他,,无动于衷! “你这是做什么?”刀疤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跳,以为她要出手,却见她的动作时,又愣在原地,很快,便回过神來,毫不领情:“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让你进去了吗?” “我,白杫,,!”白杫缓缓举起右手,一字一顿:“以命立誓,此事若是我所为,若我不能查清,便永生永世永受轮回之苦,世世为妓,代代为娼!” 右手一紧,洛辰逸猛的将她从地上扯起來:“你疯了吗?” 以妖神之命立誓,简直是冲动的行为,难道她不知道,妖神之言,形与诅咒吗? 白杫神色疏淡的看他一眼,缓缓的将自己的右手抽了回來:“刀疤师叔,我可以进去了吗?” 刀疤不语,却默默的让开了路! 蜀山历來修仙,不管她是人是精怪,能够以命立誓,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她沒做,要么她为了得到蜀山上下的信任,连命都不要了! 白杫缓缓步上台阶,看了一眼灵堂,擦身而过的瞬间,白杫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刀疤:“刀疤师叔,是我做的,我一定会认,不是我做的,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会把那凶手找出來!刀疤师叔,你信吗?” 刀疤的脸色不复刚才的冷厉难看,只是神色复杂的看她! 白杫浅浅一笑,转身进了灵堂。 刀疤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怔了怔,收回视线:“为什么不帮她说话,我以为,我会与你打起來……”刀疤顿了顿,视线落在洛辰逸的身上:“我已经做好了拼死的准备,可是沒想到事情会这样!她的话……让我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我的怒气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洛辰逸的视线投向远方:“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不能护她一生,所以,总要让她独立,面对所有的困难!” “何出此言?你的天劫早过,再说了,有什么劫数,你应该能算出來才是!”刀疤微惊,连忙问道。 洛辰逸摇头:“算人不能算己!” “她知道吗?”刀疤压低声音:“刚才,她好像……” “回去我会跟她解释的!”洛辰逸收回视线:“希望我的感觉不要太准才好!” “洛师弟……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刀疤的话,说得很犹豫,却很坚定! “嗯……”洛辰逸应了一声,看着白杫出來,便与她一同离去! 刀疤静静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或许是白杫刚才立誓的原因,刀疤突然觉得,此女子如此清澈通透,根本一眼就能看穿,可是她的來历作何解释,出塔而不毁塔,又怎么解释? 白杫沒有回玉衡宫,而是走到太和殿前时,脚步一顿,转身看着洛辰逸:“你不用跟着我了,我不会跑的!” 洛辰逸叹了一口气,她果然计较了! 他小气的杫儿! “你觉得,我刚才要是帮你说话,我与刀疤,会不会打起來?”洛辰逸无奈的看她,虽然对于她生气很不悦,但是想到她是因为自己而乱了心绪,喜悦参半,相比之下,还是高兴居多! 白杫恼怒的别过头,只当他是在替自己找寻借口。 “杫儿,我如果现在说,我定会护你周全,你一定不信,但是确实,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哪怕此事真的是你做的!”洛辰逸苦笑,沒办法,他爱她,所以很护短! “我沒有做!”白杫咬牙切齿!他就是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可是别人不信,所以,还是需得你自己证明!”洛辰逸环过她的腰,力气大得不容她抵抗:“我若帮你,他们只会认为我护短,更加不会相信你的清白!懂吗?” 好像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白杫在心里暗想! 可是这也不能作为原谅他的理由! “可是,你也不应该以命立誓,你可知道,你的体质……” 白杫浑身一僵,莫大的恐惧笼罩心头,比起刚才那些,这个……才是她最害怕他知道的! 她屏息等着他接下來的话,半晌,却只等來他一声无奈的叹息。 抚上她细致的眉目,那上面的惶急软弱显而易见!洛辰逸抬手覆住她的双眼,她不敢说,不想说,他也不问! 这个傻丫头,她怎么就想不明白,他能想理由让她把额间的红莲遮掩过去,怎么就想不到他会知道她的身份!? 她真当他如此无能,连來历不明的人都为作徒儿? 妖神并不是天生就有,而神胎被人注入妖力,并不是自己所能选择,他又怎么会舍得去怪她? “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下一次,切莫如此莽撞,知道吗?”洛辰逸的唇,轻轻拂过她的,满意的感觉到她身体一颤,如今她夜夜承欢,身体早已熟悉了自己的,这种默契的依赖与习惯,让他十分满意。 “师父!”白杫微恼的推开他:“我还在生气呢!” 洛辰逸笑着嗯了一声:“倒是我太娇宠你,还敢与我生气,长脾气长性子了!” 白杫气恼的扭过头,不去看他。 “好了,此事你莫插手,一切有我!”洛辰逸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腰,安心的感觉自心底窜起,笼罩全身,她放任自己,依赖身后这具宽阔温暖的胸膛! ------------ 127 疑点重重 刚走到瑶光宫门口,便看到了正欲出去的寒石,洛辰逸向他递了个眼色,寒石立即领会:“杫儿丫头,劝劝轩扬,他好几天沒吃东西了,照顾初夏也不是这么个照顾法,弄得跟有私情的小情人生离死别似的!要是被刀疤知道了,就该关禁地了!” 白杫心里咯噔一下,初夏与轩扬的事情,寒石还不知道,若是现在被发现,受了刀疤的处罚,只怕两人都活不下去了! 思及至此,她连忙冲着寒石点点头,匆忙而入! “什么事?我正要去寻你!”寒石见白杫进了瑶光宫,连忙走到洛辰逸身边,一愁莫展:“初夏的事情,我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说着,摇了摇头:“我现下还真是束手无策!” “此事还有谁是知情人?!”洛辰逸的声音依旧清浅淡然,与对着白杫温柔无边的他,判若两人! “陆怀英!”寒石与洛辰逸相携进了门,边走边说:“据陆怀英所言,他与凌风自打昨夜一起饮酒……”寒石将陆怀英所说,原原本本重复给他听,最后顿了顿,下了结论:“此事最为怪异的是,墨如冰怎么会在那里,前一夜不在,自然是大清早去的,而她大清早又去做什么?” “还有什么疑点!?”洛辰逸拧眉,心觉此事不那么简单。 “还有……”寒石蹙眉想了想:“以初夏的功力,若是陆怀英醉酒失手所杀,也必得费一番功夫,更何况初夏脖子上的伤痕我看过了,不过是重力所致的瘀伤,不足以毙命,甚至可以说是皮外伤,最让人诡异的是她体内的药,哪个醉酒之人,不直接杀了,还会灌下一颗药去?” 洛辰逸沉吟一番,点点头:“初夏沒向你们求救过吗?” 蜀山的传心之法不会,再不济也能幻出个别的什么东西去报信! 他不相信寒石教出來的徒弟就只有这般道行,连幻个东西都不会! “沒有!”寒石摇头,只觉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这也是最让我疑惑的地方……还有凌风的死,那脑袋上的最后一砖,明显与身上的伤痕不是同一时间所致,到像是隔了许久,才被人用砖砸死!” 说着,寒石像想起來什么,转过头看他:“杫儿丫头会最基本的蜀山掌法吗?” 洛辰逸奇怪的看他一眼,摇头:“我只教了她蜀山心法,其余传的都是些法术剑术,那最基本的掌法当初她懒,便沒有学!” 提到白杫,他冷凝傲岸的神色微微缓和,一丝温柔如水般浸入那漂亮的桃花眸,带着潋滟水色,华光流转。 寒石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眼神倏地一黯,半晌,才说道:“墨如冰是被最基本的蜀山掌法所伤,如果杫儿丫头不会,那便不是她动的手,不过……关于传言,相信你也应该听了,她不做,可以指使人做!” “杫儿与我在一起,不曾离开片刻,她沒有机会去遣别人!” 不由自主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她难得娇媚的神色,罗衫半解,迷离而凄惶的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双眸像是水洗般明净透澈。明明累到了极致,却还是迷迷糊糊的应承自己,将自己纳入…… “你说的话,别人只会当你包庇,所以,沒有用!” 寒石略显冰冷的语气让他回过神來。 看着寒石,他略略点头:“此事必得察清,她……方才在刀疤面前以命立誓,此事若不察清,便永生永世永受轮回之苦!” “你怎能由她如此胡來!”寒石一挥广袖,妍姿艳质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怒色:“你明明知道她特殊的体质,妖神的誓言如同诅咒,若是此事不清,那该当如何?” 洛辰逸转头看他,眉头微蹙,长身玉立,墨发飞舞,衣袂飘飘,掩不住的清高傲岸:“师兄,她如今是我的妻子!” 他甚少唤人“师兄”,一般如此出口,寒石便知他动怒了! 但是动怒又如何,娶了她,就应该好好保护她,不容她受半点伤害! “我也曾说过,若有一天你负了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带走她!”寒石站住身形,侧身看着他:“我知道她心里的人是你,所以至始至终,什么话也沒跟她说过,或许我的这份情意,她也根本不知晓,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只盼你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我会带着她,有生之年,都不会让你看到她!” 说着,寒石的视线远远错开:“我法力修为虽然不及你,但是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在此关头,洛辰逸不想与他置气,只要察清了事情,什么话都好说! “轩扬师兄,我听寒石师叔说,你好几日都沒有吃东西了,先去吃点吧,初夏师姐这里我來照顾就好了!”白杫看着坐着一动不动,双眸不离床上的初夏的轩扬,心中一酸,难过的别过头,不过是仅仅三日,轩扬整个人却瘦了一圈! “不必!!!”轩扬的声音很沙哑,想來是连水也未喝的缘故! “轩扬师兄,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初夏师姐醒过來!”白杫鼓着胆子,走到轩扬面前:“你信我吗?” 轩扬终于抬起头,那俊美如刀削般的脸,比白杫想像的还要削瘦。 “真的吗?”轩扬那死寂如灰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能让初夏醒过來?” 白杫想挣扎,可是他的力道却奇大无无,她只好听之任之,点点头:“是真的,你好好去休息,我保证,一定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初夏师姐,好不好?”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她醒过來,我要让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轩扬松开她的手,怀疑的看她:“你不会是骗我的?” 眼看着那眼眸里好不容易亮起來的神采,慢慢寂灭,白杫连连忙头:“不会的,我怎么会骗你,轩扬师兄,你是知道我的,从來不骗人!” 轩扬不答,却也不离开。 “可是,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如果你真怕初夏师姐有什么,不如就去门口守着,顺便梳洗一下,否则初夏师姐醒过來,看到你却这副模样,她该吓着了,该心疼了!”白杫顿了顿,继续绞尽脑汁的劝:“你也不想初夏师姐伤心吧!” 轩扬默了默,终于起身,怜爱的目光里带着绝望,一寸一寸的轻抚初夏那苍白的脸! 白杫看着轩扬的背影,痛苦的闭了闭眼!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成婚,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來! 在床边坐下,白杫从被子里将初夏的手拿出來,右手指尖搭上她的脉门。 “怎么会这样!?”白杫顿时大惊失色的缩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初夏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定了定神,右手又搭了上去,结果不言而喻,仍旧是一样的! “怎么办?怎么办?”白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的來回徘徊,神色焦急慌张! 若是救了她,那自己……自己…… 她的视线落在初夏那苍白的脸上,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轩扬出门时,那希冀的眼神,那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无法拒绝! 白杫神色恍惚,连自己怎么出门的,都忘记了! 正逢轩扬迎面走來,梳洗过后的他,虽然清瘦了不少,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只是神色中有着难掩的痛苦,让人无法忽略! 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刺痛她的心,她记得,那一年,桃华以身将魔尊打入混沌,她也是这样的神情,她知道,那样的感觉,那种滋味,不好受! “白杫师妹……”轩扬动了动唇,剩下的话,终究沒有说出來,只是那双眸里的失望,却如此明显。 白杫全身一震,眸子渐渐清明,她极缓慢的,极坚定的,拉住了轩扬的手,定定的看他:“轩扬师兄……初夏师姐,她……有救!” “你说什么?”轩扬愣了愣神,忽然像醒过神來,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你说的是真的?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有沒有什么后遗症?” 那紧紧的双手,握得她生疼,可是,却比不了心里的疼,白杫任由他紧紧握着:“你先让我回去准备准备,待我一切备好,我就会过來,不过……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答应我!” 轩扬将信将疑,却也好过毫无希望! 白杫出了瑶光宫,发现洛辰逸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看着那清高傲岸的身影,白杫的心像被撕扯一样的疼,她从來不知道,原來她偷來的幸福,竟只有如此短暂时光,上天要收回的时候,果真一时一刻都不会多等。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她还可以守到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至少,这个日子,是未知的,而如今…… 泪水迷蒙双眼,白杫深吸了一口气,数万年了,她自认自己沒有对不起天下苍生一分一毫,如今为什么她的爱情,却是如此坎坷? ------------ 128 初施禁咒 “怎么了。”温热的指腹温柔的替她拭干脸上的泪痕。那是独属于她的温柔。可是她却一丝一毫也握不住。任由它在指尖流失。 “师父。初夏师姐……还有救吗。”白杫抬起头。双眸水雾迷蒙。如果他们还有办法。那么。是不是不用自己出手。那也不用…… 洛辰逸蹙眉。不点头。也不摇头。 白杫的心。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的坠落谷底。 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她拉着他的手:“师父。我们先回去吧。” “杫儿。你怎么了。”洛辰逸站着沒动。轻蹙的眉间有着疑惑。 “……我沒事。”白杫松开他的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转身向玉衡宫走去。 入夜。白杫静静的将自己缩进洛辰逸的怀中那。睁着双眸。好似要将眼眸里的水雾咽回去。 头顶传來一声轻叹。接着。白杫的下颚被修长的指尖抬起。无端而惊惶的落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 “杫儿。不要背着我做任何事情。”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致命的诱惑。 白杫愕然的看他。有些惊慌的退开。他知道了什么。 很快。退开的纤细娇躯被一只大手揽了回來。洛辰逸微微眯起双眸。危险的看她:“你还真打算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白杫下意识的摇头。 然后怔怔的看着他收回被她枕着的右手。难道。他生气了吗。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白杫否定了。 洛辰逸伸出右手指尖。泛着浅浅莹光。指如利锋。对着左手的食指划下去。不过瞬间。左手的食指便冒出血珠來。在白杫惊愕的目光中。将那犹带血珠的食指悬在她额间上方那红莲蕊处。 缓缓闭上眼。他极快的念了几句咒语。那悬在指尖的殷红血珠瞬间沒入那火红的红莲之中。 白杫终于回过神來。一把拉下他的手。心疼的看着他指尖的伤痕。连忙施了一个术法。止住了血。而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接着连痕迹也消弥无踪。恢复如初。 “你干什么。好端端的……”白杫念着。突然住了嘴。惊愕的看他。 洛辰逸浅浅一笑。将她揽入怀中:“若是不能阻止你。那就帮你。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一定与初夏的事情有关。我允许你以此借我法力。单方面的牵引我的命。” “师父。这是禁咒。。。”白杫气得柳眉倒竖。 这禁咒歪邪得很。洛辰逸将自己的血种在她体身。单方面允许她借他的法力。这固然让她高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是如果她有一天命将不在。他也会随着自己魂飞魄散啊。 看着她瞪大的双眸。如同漾着盈盈水光。滟潋夺人。纤长的羽睫如同蝶翅般展开。轻轻颤抖着。樱红的双唇因为气愤而微微张开。洛辰逸的视线在那红唇上流连不去。那柔软的味道还留存在唇齿之间。呼吸一窒。他缓缓低下头。印上她的。 白杫瞪大双眸。惊愕的看他。不是在说禁咒的事情吗。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洛辰逸不满她的失神。轻轻以齿咬了她一口。 白杫低低娇吟一声。全身一颤。感觉整个人如同软泥般瘫软在他怀中。尽管不是第一次。她还是生涩无比。 “杫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洛辰逸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垂眸凝视着她。那桃花眸里的柔情与宠溺。几乎要将她淹沒。 白杫微微动了动身体。白玉般的肌肤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如同搽了一层上好的胭脂。滑如凝脂。 洛辰逸不让她有丝毫的闪躲。又挺进一些。低身在她唇上啄了啄。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好。”白杫迷乱的揪着身下的床单。感觉那宠爱來得铺天盖地。整个人就像巨浪中的一艘小船。攀着他。在情欲的巨浪中跌跌撞撞前行。 昱日一早。白杫醒來的时候。床的外侧已经沒有了人。白杫闭上眼。想再睡一会儿。却翻來覆去。了无睡意。 索性起身下床。随意披散着青丝。着了一件内衫。随手松松的系着。临到出门。又怕玉衡宫里突然來人。又捡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 刚步出房门。便闻到食物的香味。那是从小院的厨房里传出來的。 白杫的脚步一顿。转身向厨房走去。 “你醒了。先去坐会儿。很快就好。”洛辰逸头也不抬。不知道在清洗什么。 为了避免吃了拉肚子。洛辰逸下厨。向來是亲力亲为。从來不用法力。 白杫摇头。摇完才醒悟过來他背对着她。根本看不见。便举步上前。 原來是在洗蘑菇。 白杫弯下腰:“我來帮忙吧。两个人会快一些。” 原本。对于洛辰逸做饭这一点。她也曾抗议过。那样修长如玉的手指。只适合弹琴下棋。向來不食人间烟火的他。又怎么可以去做这些俗事。 但是显然她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每次见到洛辰逸做饭。也尽量帮忙。让他能够少做一些。 洛辰逸侧头看她。刚想说话。视线扫过她。落在她胸前。 由于她只着了一件内衫。并且还系得松松得。由此。以弯腰的动作。第一时间更新顿时衣襟大敞。胸前春光一览无疑。那如玉如瓷的雪肤上。还留下昨晚欢爱的痕迹。 眸色一沉。洛辰逸微微低哑着声音说道:“杫儿。回房把衣服穿好。” 微蹙的柳眉显示着主人的疑惑。白杫一愣。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去穿衣服。”洛辰逸别开视线。每次对着她。他沒有丝毫的自制力。 手中的动作一顿。洛辰逸站起身來。如此一來。那胸前的春光更是明显。洛辰逸不想大清早的就在厨房里要了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腹间的燥热被压了下去。洛辰逸松了一口气。 白杫也跟着站起來。疑惑的看他紧蹙的眉头。无辜的咬了咬唇:“师父。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这里的事情留给我。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看着那泛着淡淡月白色的齿印。洛辰逸突然伸手将她一拉。抵在自己身体与墙之间。 “师父。”白杫疑惑更甚。她不记得。自己又怎么惹他了。 “杫儿。下次不要穿成这样出來。”洛辰逸抵进那纤细柔嫩的娇躯。缓缓说道。 白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就想躲。可是已然來不及。 白杫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攀在他的双肩上。破碎的声音语不成句:“师……师父……这里……是厨房……” “杫儿。我饿了……” 你饿了就做饭吃啊。白杫在心里大叫。感觉到肩头的内衣滑了下去。肩头被轻轻啃噬:“唔……” 很快。白杫的疑惑。被洛辰逸喜闻乐见的嗯嗯啊啊所代替。 他很喜欢看她娇羞的为他而敞开身体。红着脸。压抑着呻吟。青涩的回应。对他。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 最后。白杫是被洛辰逸抱回房间的。放下的瞬间。白杫感觉到他复苏的欲望。整个人一僵。连忙往床里侧爬去。谁知却被他抓过脚踝。又将她要了一次。 事毕。白杫也顾不得腿间的粘腻。拉过被子将自己牢牢的捂住。她的内衣与外衫都还在。连下身的襦裙也沒有脱。可是就是这样。她被要了两次。 满脸羞愤。白杫打死也不出來。 就算是洛辰逸端來清水将她清洗了。她也仍是气鼓鼓的将自己闷在被子里。 明明是自己好心好意的去帮他洗蘑菇。沒想到最后却把自己洗到床上來了。 “我提醒过你。让你回房穿衣服的。”洛辰逸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來。带着无奈而欢愉的笑意。 白杫重重的哼了一声。借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休息一下。早膳好了我叫你。”说着。被子被人拍了拍:“别把自己捂坏了。” 听到关门声。白杫“刷”的一下拉下被子。精致的小脸被捂得通红。腿间已经一片清爽。可是那曾被异物入侵的感觉久久不退。 纤细的右手抚上小腹。白杫在心里窃喜的想:如此频繁。会不会有了孩子呢。 不过眨眼之间。白杫便因为这个念头而双颊似火烧。 欢爱过后。虽然腿软。但是她却丝毫沒有睡意。躺了一会儿。便翻身坐起來。下床站立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沒有跌坐在地上。 该死的。白杫在心里低咒一声。 白杫眼疾手快的扶住床沿。待双腿有力之后。这才缓缓的拿过蜀山弟子的衣衫。外三层里三层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半截雪白纤细的脖子。也掩住了。 坐到梳妆台前。白杫拿着梳子。在头上比了比。那头发根本不听话。怎么也挽不起來。 扔了梳子。白杫拿了钗子。随手揽了一半的青丝。挽成一团。然后插进去固定。 对着镜子。白杫左右端详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个头发挽得。根本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拔了钗子。白杫有些气恼的坐在铜镜前。这挽发的手活。她以前身为神女的时候。也是不会做的。一向是半束。或者是披散着青丝。可是这会儿在蜀山。如此打扮。只会换來批评教育。 “我來吧。”不知何时。铜镜里出现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 ------------ 129 心神受损 “白杫师妹,不好了,长老们齐聚太和殿,要审陆师兄!”一名圆脸的少女脸色通红的跑进來,长得十分圆润讨喜,可是这脸,却是白杫沒有见过的! “你是?”白杫一边收拾吃完饭的碗筷,一边询问! “我是轻水……我师父是青瑶!” “轻水?”白杫微微蹙眉,却突然像是反应过來,明白了什么,手中的瓷碗落在地上,碎成数片:“你口中的陆师兄,他可是陆怀英?他可是流冰师叔座下的大弟子,陆怀英?” “正是!”轻水的神色十分着急,微微娇喘着:“就在一个时辰前,墨师妹醒了过來,告诉青珞师姑,凌风师兄与初夏师姐,都是陆师兄动的手脚,甚至于连她身上的伤,也是陆师兄所伤!” 轻水说着,突然冲着白杫跪了下去,坚定而执着:“白杫师妹,我知道,你已经嫁给了洛尊上,按理说,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插手,可是,眼下能救陆师兄的,就只有你了,我实再是想不到办法,才來寻你的!” “……你,喜欢他?”白杫稳了稳心神。 “是,我喜欢陆师兄,从我入门开始,我就喜欢他,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轻水答得干净利落,毫不犹豫:“白杫师妹,我知道,陆师兄的心里只有你,但是我不介意,只要他开心,就比什么都好,可是如今墨师妹醒來,一口咬定凌风师兄之死,初夏师姐昏迷,都与他有关,若是按照蜀山例律,当处死!” “白杫师妹,若是严格说來,陆师兄喝酒,也是因你所致,求求你,千万不要置身事外,见死不救!”轻水眼眸含泪,一字一句的说道! 半个时辰前,就有蜀山弟子來请了洛辰逸离开,那时候她什么也沒觉察! 白杫心神一恍,将轻水拉了起來,带着她,化为一道蓝芒,急急掠向太和殿。 “……我來之时,凌风师兄已经沒有了气息,伤口一如刀疤师叔所见,而那时候,陆师兄与初夏师姐正在起争执,扼住了初夏师姐的脖子,我见初夏师姐有危险,顾不得自身力量不敌陆师兄,便冲上去,却不料被陆师兄一掌击伤,昏了过去,后來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太和殿里很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白杫与轻水赶到太和殿时,便听到了她的这番话,而太和殿中间,便跪了陆怀英,他的身旁,站着墨如冰,由于两人都是背对着她们,所以,她们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白杫松开轻水,等着陆怀英的反驳,可是等了半晌,他也沒吐出一个字來。 “白杫师妹,你劝劝陆师兄吧,他一个字也不肯说,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说完,轻水向青瑶身后走去。 白杫的视线落在刀疤的脸上,只见他又是痛恨,又是痛惜,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杀了他最爱的徒儿的人,居然是陆怀英! “你可有话说?”临渊不怒自威,语气淡淡的,但那压迫的气息瞬间逼迫而下,白杫一挥手,挡了回去,从偏僻的角落,走到大殿中央。 “参见掌门人!”话虽如此,白杫却沒有跪下去,只是迎上临渊那深沉的双眼:“此事与怀英师兄无关!” 不待临渊说话,洛辰逸便微微蹙眉:“杫儿,过來!” “师父,掌门人,容我把话说清楚!”白杫顿了顿,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转过身,面对着墨如冰,缓缓开口:“墨师姐,听说你醒了,所以我也急急的赶了过來,本想去天玑宫看你的,沒想到你醒來之后见面,却在太和殿!” 说着,冲她伸出了右手! “你想干什么?”墨如冰防备的看着她,她的事情,绝不允许任何差错! “我跟着寒石师叔也学了一些医术,想帮你看看,你的内伤好些了沒有,若是沒有,正好各位师叔师姑都在,可以帮你调息一下!”白杫的唇边带着浅暖的笑意,那和善的目光像是看到多年不见的老友,带着关切。 “不劳费心,师父自会帮我调理!”墨如冰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是拂我的面子,还是拂洛尊上与寒石师叔的面子!”白杫盈盈浅笑,笑容可掬,毫不介意自己拿着洛辰逸当挡箭牌。 “她想做什么,还把你搬出來了?”站在洛辰逸身旁的寒石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洛辰逸微微勾唇,视线落在白杫身上,眼含宠溺。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慢慢转变成狡黠的小狐狸,缓缓伸出尖利的爪子! 彼时,墨如冰的脸色十分难看!白杫嫁给了洛辰逸,这是不争的事实,轮辈份,她还要高一辈,自己着实沒有理由拒绝她。 白杫却不容她犹豫许多,不容她反应,便捏住了她的脉门,缓缓闭上双眼。 “你,,!”墨如冰刚刚吐出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话來。 她感觉到一阵冰凉,如蚕丝般从脉门,沒入她的肌肤,顺着她的右臂下的血脉游走,在全身窜动。 稍微站得近些的青珞神色一凝,心知不好,反手便是一掌,身形不动,击向闭上双眸的白杫。 洛辰逸一直注意着白杫,见青珞出手,顿时脸色阴沉,双眸如同暴雨骤來,弹指卸去青珞那一掌的力道。 指尖莹光顿失,洛辰逸极其清冷的看着她:“当着我的面,对着我的妻子动手,你可当真是一点顾忌也沒有!” 青珞一怔,对洛辰逸的话还有些缓不过神來! 下意识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清冷如初的蜀山上仙洛尊上,不为凡尘的七情六欲所控,眼眸里不曾住入一人。 可是,直到此刻,仿佛才恍然大悟,他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是在太和殿成的亲,他的新娘,正是那个自己最痛恨的小贱人! “师兄,你不过失忆了,才娶了她,竟如此当真?”青珞声音微微尖锐,带着不可置信:“我是你的师妹!” 寒石有些为难的看着洛辰逸,这个青珞一片痴心,他也不忍指责! “既然是师妹,就更应该尊重她!”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眉宇清雅,却透着冷意:“不管失忆与否,我从來沒有玩笑!” 青珞止不住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摇头:“不可能,你不是喜欢花弄影吗,怎么会喜欢她……我……我……” 青珞想说,她一直等着他,忘记花弄影,一切重头再來! 可是当着这么多的蜀山弟子,她却说不出口,她也是女子,她有自己的矜持,有自己的骄傲! “我希望这种话,蜀山里,不要再有任何人再说!否则,一律终生待在思过崖!”洛辰逸冷下脸,淡然而冰冷的目光,落在青珞身上,如月光倾泄,清冷如霜!对着她,他依旧是那个清高傲岸,恍若谪仙的洛尊上。 青珞沒有再动手,也沒有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为什么,他看着那小贱人的目光,就能如此温柔缠绵,而对着其他人,便是一副清冷高洁的样子,透着疏离的距离,让人无法靠近! 白杫已经抽回了手,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额间布满了细碎的薄汗,那额间红莲,恍然若真! “掌门人,请他日再……审……”白杫咬着牙说完,便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身若疾影,洛辰逸将她倒下的娇躯环在怀中。 “杫儿师妹……”陆怀英痛苦的唤了一声,却碍于身份,沒有上前去碰她。 “改日再审!”洛辰逸将白杫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寒石扫了一眼众人,眉间紧蹙,也快步跟了上去。 墨如冰看着洛辰逸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脱了力般,晃了晃,随着白杫的手的抽离,那不受控制的感觉消失,可是她却觉得全身发冷,刚才白杫对她做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一股如泉水的冰凉,从指尖蔓延到胸口,再到全身。 “她怎么样了?”瑶光宫内,洛辰逸看着替白杫把完脉的寒石,询声问道。 “心神过度损耗所致!”寒石出了门,不一会儿,又拿了一个小小的玉瓶,拔开塞子,顿时清香四溢,倒出一粒药丸,塞入白杫唇间:“此药入口即化,很快见效,不过身体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得休养!” “真是胡來!”洛辰逸重重拂袖,如画般的眉宇间,却是掩不住的担心。 “想來……她是借用了体内的妖神之力,探入墨如冰的心神,耗神过度!”寒石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白杫身上:“她也是想为陆怀英脱罪!” “……何时会醒!?”洛辰逸不想在这个问題上纠缠,她为陆怀英做到这一步,让他不悦。 “不过盏茶光景,耐心等等!”寒石步出门去,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她上蜀山,是陆怀英带她來的,所以她跟陆怀英感情深厚,你切莫为此事而责她,她心里不好受,作为她的夫君,应该体谅她!” ------------ 130 自找麻烦(不作死就不会死)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此举是为了他,她当置我于何地?”洛辰逸被寒石这么一提,更加恼怒,他不明白心里那股是什么感觉,酸酸的,患得患失,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在忘川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对着他,叫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而成亲之日亦是! 尽管不提,但不代表他不在意,现在又出现一个陆怀英,让他怒极,可是对着如此柔弱的她,却又发不出火來。只得自己生闷气 “你是在吃醋吧!”寒石低低的笑了一声:“妒忌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可是,她终究是你的妻子,你在不安什么?”顿了顿,寒石迈出门去:“我去看看初夏!” 吃醋? 这就是吃醋吗? 不等洛辰逸想明白,白杫便低低呻吟一声,缓缓转醒! 一见坐在床边的洛辰逸,白杫便拉住他的手,急急的问道:“师父,掌门人有沒有择日再审?” 若是依着陆怀英那一言不发的样子,事情肯定很遭。 洛辰逸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白杫以为他是默认,翻身便从床上爬起來:“不行,我得去说清楚,此事与怀英师兄无关!” “杫儿,别去!”洛辰逸看着她,目光深沉。 白杫一愣,继而拂开他的手:“我必须去,事情并不是那样的,我不能让怀英师兄白白被冤枉!” 看着她仍旧苍白的脸,精致如昔,可那脸上的焦急担心,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洛辰逸只觉刺眼,心里绞疼:“杫儿,如果说,我吃醋了,不想你去,你还去吗?” 白杫原想迈出步子的脚一顿,整个人僵住。 他说过他爱她,可是,她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失忆了,所以要娶她,除了欢爱,他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如今他却说……他吃醋了! 僵硬的转过头,白杫迎上他的视线,感觉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去!”洛辰逸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不让她有丝毫闪躲。 “不,不是这句!”白杫慌乱的摇头。 她以为自己问得不清楚,她也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可是她却清晰的听见他那低沉如醇酒般醉人的声音说道:“我说,我吃醋了!” 泪水盈睫,她像是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在心头绽放,又哭又笑的看他:“你吃醋了……因为我为别人着急?” “是!”见她如此,洛辰逸有些慌,回答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她这种表情,是高兴,还是难过? 下一刻,那温润娇软的纤细娇躯扑进他怀中,精致的娇颜半侧着,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洛辰逸恍然大悟,看到自己吃醋,她是高兴的,那是不是代表,她是喜欢自己的!? “师父……师父……”白杫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低低的唤着他。 “好了,去床上躺着!”洛辰逸握着她的双肩,心里的怒火随着她的动作,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怜爱。 “不行,我得去!” 白杫看着洛辰逸瞬间阴沉的脸,连忙冲着他笑笑:“怀英师兄带我來蜀山,就像我的哥哥一样,你想,哥哥就是亲人,亲人被冤枉,我岂有不站出來之理!” 阴霾散尽,洛辰逸拉着她,强迫她在床上躺下來,果然旁人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她的三言两语:“已经散了,如此大事,需蜀山所有老长在例,我与寒石都走了,流冰又肯定是护徒儿的,这审会开不成,别担心!” 他对陆怀英的敌意散尽,温言软语的解释。 白杫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來:“为什么刚才你不跟我说?” 洛辰逸别过头,语气有些生硬:“睡觉!” “你故意的!”她拆穿他! “睡觉!”洛辰逸单手遮住她的眼,不承认自己不说,就是想知道她的态度! “师父……”白杫拉下他的手,心明如镜,冲着他嫣然一笑:“抱我回玉衡宫吧,我想回房睡,我认床!” 洛辰逸看她娇媚的样子,几乎把持不住。 “好!”将她打横抱起,洛辰逸也未告知寒石一声,施了个法,便回了玉衡宫。 “你好好休息,我去问问寒石,看看要准备什么!顺便拿些药!”洛辰逸动作轻柔的将她放下,然后掩好被子。 “师父……”白杫拉住他,双颊似火:“我不喜欢穿着弟子衣衫睡觉,好热,太厚了!我身上沒有力气,你帮我把外衫中衫脱了吧!” 洛辰逸看了一眼天色,确实如她所说,便扶她起來,将她衣衫除去! 只是,他太低估了白杫对自己的诱惑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不过是刚刚除去外衫,他便有些忍不住了,眸色染上情欲,浓而深沉! 但是顾忌着她身上有伤,洛辰逸尽量快速的替她除去中衣。 “好了,睡吧!”像是完成了一场力战,洛辰逸连忙扶着她躺下,替她掩被子。 “师父……”内衣的袖子很宽,她一伸手,那宽宽的袖子,便滑了下去,雪白如藕的手臂,便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眼前。 白杫似乎很乐衷于撩拨他的底线,一手抓住他,一手撑着身子,而若大的襟口因为她这个动作露出雪白的香肩! 洛辰逸的眸子一沉:“杫儿,乖乖睡觉!” “师父,你亲我一下,我就睡觉!”白杫笑眯眯的看他,跟只偷腥的猫儿似的。 洛辰逸无奈,只得任她拉着自己的手,俯下身來,在她唇上轻啄。 哪知刚要离开时,她却伸出小舌,在他唇上舔了一记。 这一动作,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洛辰逸再也忍不住,单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发间,将离的唇又贴了上去,狠狠的吻她,像是要将她吞噬下肚。 “师……师父……”白杫手忙脚乱的去按那只在自己胸前撩拨的大手,她只是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并沒有想要被他吃掉啊! “杫儿,乖!”洛辰逸贴着她的唇,轻声安慰。 轻轻一勾,那系带便松散开來。 “师父……我还……带伤呢……”白杫娇喘着,整个人在他的轻抚下,如同一只脱水的鱼儿,启唇呼吸。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乖!” “唔……”白杫弓着身体,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來!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不该去惹火的! 突然,白杫只觉天旋地转,以为自己会被放过时,身体却突然一空,双眸蓦然瞠大…… “师……师父……”白杫身上还松松的挂着内衫,难受,却带着灭顶而极致的快感。 事毕,白杫趴在床上,青丝落在枕间,累得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再动,任由洛辰逸打了清水,替她收拾腿间狼籍。 “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洛辰逸浅笑的看她累极了的样子,若不是顾及她的身体,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白杫累得已经不想再开口,沉默的侧过头,示意他有事快走,别烦她! 掩门的声音传來,几不可闻,白杫趴在枕间,任由自己思绪涣散,沉沉睡去。 白杫睡得迷迷糊糊的,再次醒來的时候,身上已经不着寸缕,而身体里,还有个地方,胀胀的! 白杫退了退,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顺着腿间滑了出來。 白杫大窘,这个色鬼!! 这一动,让浅眠的洛辰逸醒了过來,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在害羞,昨夜她睡着了,他便趁着她迷迷糊糊迎合自己,又要了她一回,事毕却不想出來,便那样环着她睡着了。 “寒石说你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用了他不少的好药!”洛辰逸在她唇上啄了啄:“觉得还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睡了多久了?”白杫动了动,感觉身上有些僵硬。 “一天一夜!”洛辰逸顿了顿,将退开的她又揽回怀中:“不过寒石说是正常的,你要是不睡,那才不正常!” “什么时候还会再审怀英师兄!”白杫仍是心心念念惦记着。 洛辰逸也不跟她置气,浅淡的答道:“一个月后吧!你好好养养,把你那日在墨如冰的记忆里看到的事情,跟我说说!” “你怎么知道!?”白杫顿时大惊失色。 洛辰逸不答,只是含笑看她。 “我……我……修为其实沒有多高深……”白杫结结巴巴的说道。 “杫儿,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实话!”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致命的诱惑。 白杫望进他的眼眸里,感觉自己就像沉溺其中,她也想说,可是她赌不起,她能用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來赌! “师父,其实我在锁妖塔里有一些奇遇,所以我就可以探知墨师姐的记忆,更何况这是个秘术,你作为蜀山长老,也不一定是所有禁术都知道的吧!再说了,因为墨师姐的修为也不是很高,所以我才能如此轻易的得手!” 白杫心念一转,开始漫天胡扯:“嗯,就是这样!” ------------ 131 娶我可好 反正她在锁妖塔里遇到曾经自己的神识是真,遇到花弄影是真,大不了,最后把事情推到花弄影身上。 反正花弄影于他來说,是个禁忌,提到她,他也不会深究。 白杫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无赖,但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更何况她是有苦衷的,还是个大大的苦衷! “原來如此!”洛辰逸似笑非笑的看她。 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这这这也太容易相信了吧,总让人觉得这其中有鬼! 白杫瞪大眼,想从他眼眸里看出些什么,可是看了半晌,仍旧是深沉一片,含着宠溺,她羞红了脸,不再多想,反正相信了总比沒相信好,好过她再去想去一乱七八糟的理由。 “你睡一会儿,我先出去一下,乖乖等我回來!”洛辰逸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起床。 白杫盯着他的胸膛,咽了一口口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美男果然是美男,她看中的男人,果然是绝无仅有,天下无双! 双手捂住眼睛,却又五指张开,灵动的双眸透过指缝,盯着他的好身材! 洛辰逸拿过内衫,白杫忍不住在心里惋惜的感叹一声,在她以为他要穿的时候,却见一片白茫茫的对着自己兜头盖住,还沒來得及发问,便听得他含笑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白杫一窘,那想拉开内衫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來:“沒,沒看什么!” 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自己的夫君,看看也无妨,更何况你也被我看遍了!”随着那话音落,罩在头上的内衫被人揭开,在她以为可以看到他穿衣时,却沮丧的发现他早已经穿好了! 想起他最后一句话,白杫连忙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狡黠如狐:“我才不看!” “等到我回來,想看多久,便看多久!”洛辰逸对她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不不不,我才不看!”白杫连忙将被子拉得更高,如果看了,她肯定沒有好下场! 洛辰逸俯下身,对上她闪躲的目光,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啄,一派温柔宠溺:“乖,再睡一下,等我回來!” 白杫原是想躲,但是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又迎了上去,仰头承受! 替她掖了掖被角,洛辰逸施了个术法,直接消失不见! 唇边温润的触感骤然消失,白杫有一瞬间的愣神,心中柔柔的,被人宠爱的感觉,自心头漫开,清甜的滋味,自唇齿散开,如花香般醉人,沁人心脾。 白杫心里又是甜,又是酸,还带着刻意忽略的涩,偷來的幸福,比偷情还刺激! 仰躺着,白杫闭了眼,将墨如冰的记忆又回忆了一遍,神色渐渐冰冷! 以往墨如冰总是跟她过不去,都是小打小闹,她作为妖神,也懒得跟她计较她做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如今,她却想要陆怀英的命,这让她忍无可忍,看來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掀开被子,如玉雕般的双足匍一落地,衣衫层层盖下,拢出被压在衣衫下的长发,除了那恼人的青丝,其他都打贴妥当,那夜夜宿在外的青蛇与双头蛇,也乖觉的从窗外缓缓的游进來。 有灵识的就是不一样,知道什么事情该避开,以往她不曾成亲的时候,都是夜夜带着它们入眠,如今成了亲,它们也懂得主动避开! 赤着玉白的足,白杫示意双头蛇缠在她足踝上,那双头蛇极其委屈的看她一眼,两只脑袋,四只眼睛…… 白杫无动于衷! 它只得乖乖的缠回那如玉如瓷的足踝上! 走出房门时,白杫才发现,院子里的寒梅又开了,眼看着,又过了一年,而自己,已经十七已过了! 随手折了一枝寒梅,松松的将一半青丝挽了起來,寒梅幽幽沁香,在如云青丝间娇然绽放。 冰肌玉骨,明眸齿皓,衬着月白的衫子,恍然若花仙! 只可惜她浑不在意,也未施个水镜瞧瞧,便缓步來到太和殿前,静静的站在云桥尽头,任由清风雾霭缓身而过,雪白的衣衫随风飞舞! “……蜀山雾蔼如仙阙 玉衡如画卿如月 太和一舞惊四座 重霄歌尽胭脂血……” 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那声音熟悉得让白杫想要回头给他一拳! 但是深吸了一口气,白杫仍是以神识命令小青与双头蛇,务必把整个太和殿前翻过來,也要找到当初初夏所幻出的那只纸鹤! 按理來说,若是施术者未死,而纸鹤受控,是不会因为它是幻术凝成而消失,白杫冷冷的勾唇,就算是沒有,她也有那个能力,变出一个來! 身后的男子见她不语,也沒有恼,只是慢慢走近:“你过得……可好?” 她嫁人转眼数月有余,而他,却一直不敢來看她,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既希望她过得好,又希望她过得不好! “你怎么知道那一曲叫胭脂血?”白杫沒有回头,神色疏淡! “我还知道你那一舞叫神落重霄!”白行终于走到她身旁,却又不敢看她的表情,那么多的纠缠,他却差点害死她,这让他无法释怀:“你曾经在天宫的时候,与嫦娥仙子跳过这一舞,只是,那时候沒有曲子,我应该在那时候就能够确定你的身份,可是因为我的不敢相信,却差点要了你的命!” 马后炮! 白杫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当初他的一个试探,让她付出了清白,他怎么不说! “你……在找什么?”白行看着那在草丛中游走的小青蛇,微微半眯着狐狸眼:“为了你那个师兄的事?……说到师兄!!!”白行低低的笑了一声:“那人可是你的晚辈的晚辈!亏你对着他,还能叫出师兄來!” 不等她回答,白行话锋一转:“蜀山,玉衡宫,太和殿,神落重霄,胭脂血……那么多的记忆,都是属于你和他的,我要怎么去代替?绯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原就是三界的第一美人,如今却更甚一筹,眉若远黛,明眸齿皓,娇而不媚,妖而不娆,浅雅如梅,淡香如桅,让人迷醉,求而不得! “绯烟,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有可能记起从前,又把你与他的现在忘记,这样沒有未來的幸福,也是你所追求的吗?”白行的声音低低的,却字字见血,针针如锥,落在白杫的心头,细细密密的疼! 可是洛辰逸于她,就像是那崖边上的罂栗,让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就像明知前面是断崖,是灯火,而她,就像是一只飞蛾,拼死!!也要扑过去! 谁说蝴蝶飞不过沧海,她偏要做那只飞过沧海的蝴蝶! “绯烟,跟我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蜀山不适合你!那个蓬來小主,不也是因为你,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吗?如今那丫头已经昏迷不醒,而这小子又背上杀人的罪名,说到底,还是因为那蓬來小主对你的妒忌不是吗?” 白杫略略侧过娇颜,如水如月般的眸光清清冷冷的落在他身上,檀口微启:“所以,我才要给她一个教训!” “绯烟……你这又是何苦!”白行低低的叹息一声,说不清是为她,还是为自己:“数万年了,你就这么放不下他吗?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根本就不是当初的桃华上仙!” “你到底想说什么!?”微微蹙起眉,白杫有些不悦!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桃华上仙,你们已经纠缠了两世,如今第三世了,放手,也是一种解脱!”白行急急的看她,在得知她已经恢复记忆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狂喜! 她是绯烟,她终于回來了! 可是如今这个神色疏淡,眉眼精致,是她,却又不是她! 陌生而又熟悉! “放手?”白杫低低的反问,明媚如水般的眸子里带着疑惑。 “对,放手!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白行眼里带着期盼!急切的看她。 “白行,你愿意娶我吗?”白杫睁着迷蒙的双眸,如水般的眸子里如同含着淡淡的水雾,经久不散! 白行愕然的看她,半晌回不过神來! “不愿意么?”白杫的声音低低的,依旧清浅如水。 “愿意,当然愿意!”白行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绯烟,你真的……愿意嫁给我?”白行像个初识感情的毛头小子,忐忑的看她,像是在等她的一个宣判! “我……” “你不知她已为人妇吗?” 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白杫闻到了身后男人那压抑的怒气,微微叹了一口气,任由他环着自己:“师父……” 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浅浅的呼吸拂在她耳后,弄得她有些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低低的笑了一声:“痒……” “我知道你已娶她为妻,可是,她又岂是你能娶得起的,赶快放开她!”白行一见洛辰逸,神色顿时冷凝如霜! 沒有他,绯烟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闻言,白杫沉默不语,不可否认的,对于白行的劝说,她动心了,可是眼前的幸福,却又让她舍不得放手,她是贪心的,总想等到失去的那一刻,再來做选择! ------------ 132 醋意翻腾 冷意骤起,如同暴风雨骤來! 白杫还來不及反应,身后的男人便掠过她,划下一道残影。 她甚至沒有看清楚,两人便交缠在一起,动起手來。 “别打了!”白杫站在原处,裹足不前,前些日子,她妄动妖神之力,以神识探取墨如冰的记忆,如今损伤心脉还未好,根本不敢与他们动手,只有被打扁的份儿! 两道身影交缠,化为一蓝一白,对于她的话,简直是充耳不闻! “停手,别打了!”白杫看着那两道光芒,不由得焦躁起來,这事情怎么说也是因自己而起的,到时候不管哪一方有伤,她都内疚! 看着越來越焦着的两人,白杫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太笨,现在连幻把长剑出來也不行! 赤着足往后退了退,白杫一时不防,却踩在一片瓦砾之上,顿时划进那娇嫩的足心,刺痛的感觉顿时袭來,白杫只觉右膝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要死了,她觉得自己干脆这样死了也差不多,好过这样丢人! 但是好在,两人终于如她所愿的沒有再打,而是一左一右的落在她身边,探手去扶她。 “别碰我,,!”白杫整个人往后一躺,双手将脸遮住,那瓦砾刺进了足心,痛入骨髓,现在扶她起來,是不是想让她脚废了! 白行伸出來的手一缩,而洛辰逸却沒有被她唬住,干脆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來! 白杫吓了一大跳,连忙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以防他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把自己扔云桥下去了! “你……刚才都是骗我的吗?”白行看着她的动作,漂亮的狐狸眼里划过一抹痛楚,隐忍着哀伤。 白杫一愣,下意识的摇头:“我……” 洛辰逸却不等她回话,抱着她直径往玉衡宫走去。 直到他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虽轻柔,却还是阴沉着脸。 试问哪个男人看到自己才娶不久的妻子背着你问别的男人“愿不愿意娶她”,相信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他沒有办法对她发火,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她一分一毫,哪怕她心里,真的沒有他! 看他要走,白杫连忙起身,浑然忘了自己足心里还残留着瓦砾,旁的话还沒出口,光是一站起來,白杫就痛呼一声,泪水在眼眸里打转。 洛辰逸惊觉有异,连忙回身,扶着她坐下,却见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凝着如她足迹大小的血印:“你……” 白杫怕他再跑,脚痛又不敢去追,连忙趁他蹲下來查看自己伤处的时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样子! 再多的怒意也在这样的动作下化为柔情,洛辰逸抬眸,双手握住她的:“杫儿,先放开,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 白杫盯着他,面无表情,心里却打着小鼓,今日这事情,也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一定得解释一番,否则他肯定会胡思乱想! 回想起他每次生气的时候,基本上是看见自己相当于红杏出墙的时候! 可是他又可知道,就算是他不要她,她也不会红杏出墙! “我放了你会跑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尾音低低拉长上挑,带着一抹媚色而毫无所觉。 他眸色一沉,声音微微低哑:“不会!” 看着他眉目如画的俊颜,白杫忍不住在他棱角分明的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似的瞅着他:“师父,我是爱你的!” 洛辰逸全身一震,定定的盯着她瞧。 这句话,她从來沒对他说过! 可是,如今在他看到她对别的男人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却听到了这样的话,是敷衍,还是想掩盖什么? 白杫沒料到他根本不相信,漂亮的桃花眸里反而掠过一丝哀伤,便心知他想错了! 可是她要怎么跟他说,那白行,只不过是数万年前,她救下的一只小小狐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周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白杫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虽然她也有错,不该被白行的话迷了心志,可是如果不是他现在这种状况,她又怎么会动摇! 素手一收,白杫一把推开他,硬咬着牙站了起來,看他想靠近,连忙双手虚空抵住他:“别过來,不相信就别过來,不相信也不要问我!什么都不要问!” 白杫知道自己在任性,在耍脾气,可是她忍不住,她也会觉得委屈,数万年了,她好不容易能跟他在一起,却日日过得提心吊胆,她知道,她应该珍惜与他每一天的日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脚痛算什么,不过是瓦砾插在足心,又不是插在胸口,又不致命,比起心头的疼痛,这点伤痛算什么! 绕过他,白杫足下印出一串血红纤细的足印! 不过才迈出一步,身子便瞬间腾空,在她还來不及反应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抬眸,便撞进那双漂亮而沉痛的眸子里。 “杫儿,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到底想怎样……”洛辰逸压抑的声音带着痛苦,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看透。 “师父,,!”白杫丝毫不惧的迎上他的眼:“你把什么都忘记了,可是又可能随时把我都忘记,你可知我有多害怕!我想起了从前的一切,想起了……我们以前是多么的相爱!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只能算我自己一个人的回忆,原本应该是甜的,如今回忆起來,却苦涩难当!” “我知道我三番四次都让你误会了,你一直觉得,我心里的人,永远都是旁人,沒有你,所以你才会夜夜抵死与我缠绵,可是你可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一直都只有你!你是师父的时候,我不敢说,如今如此幸福,我亦不敢说,日后你若忘记,我更不敢说!师父,不是我想怎么样,是我该把你怎么办?” 白杫定定的望着他,泪水來得毫无预兆:“师父,你告诉我,我该把你怎么办?” 洛辰逸沉默着看她,漂亮的桃花眸里眸色复杂,缓缓的在床沿边上坐下,右手抬起她那已经被血晕染成殷红的赤足,左手并成剑指,抵在那纤细的足心,指尖泛着湛蓝色的光芒,那瓦砾碎片如同有了灵性般,自那**的足心中飞出,落在地上,血淋淋足有一指长。 足心有点痛,又有点痒,白杫缩了缩脚,却感觉脚踝被握得更紧,随后便听得他一声低斥:“别动!” 低低的声音如同一片轻羽,拂上心弦,那一瞬间,白杫心就软了,看着那低垂的眉眼,如同泼墨般俊美,认真的神情印在心间,白杫听见自己低低的,解释的声音:“白行只是我曾经救过的人,我并不知道他喜欢我,更何况曾经他曾差点要了我的命,数次偶遇,我不知道是否是他故意为之,但是事前我并不知情……” “……还有,我今天去太和殿,是有别的事情,不是去见他!” 顿了顿,白杫瞅着他神色疏淡的样子,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师父,你会信我吗?” “信!” 洛辰逸将结系好,对上她的眼,看着她狼狈而猝不及防的样子,胸口的那一处闷气,突然就散开了:“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别再去操心!” 白杫轻咬着下唇,神情有些犹豫:“那日我探得墨如冰的记忆,发现凌风的死是她所为,而且她还给初夏师姐喂了药,至于怀英师兄,确实是喝醉了,但是此事与他并无干系!” 轻蹙着眉头,白杫仔细的回想着那日自己看到的:“那日初夏师姐曾幻出一只纸鹤,去向轩扬师兄求助,但是到最后,这只纸鹤却到了墨如冰的手中,我刚才去太和殿前,也是想找那只纸鹤,只要找到了,也算是有了证据……” 洛辰逸挑眉看她,不语。 被他这样颇有深意的看着,白杫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可是……那纸鹤我还沒有找到……” “我去找,你好好休息!”洛辰逸扶着她躺好,倾身为她盖好被子,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我们成亲的日子忘记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洛辰逸此生无甚好失去的,唯有你!若是他日我想起來,在我把我们一起的日子忘记的时候,把你弄丢了,我会痛不欲生的!” 白杫愕然的看他,灵动的双眸怔怔的。 洛辰逸却沒有等她的回答,而是返身出了门,走到门口,却又站住了步子,转过身,双手成掌,自胸前交叉,翻手结印,掌心光芒大盛,却又瞬间隐匿。 心里有事情,翻來覆去,却也还是睡不着,白杫干脆坐起身來,翻身下床,想着洛辰逸反正也是在太和殿附近,还不如去找他!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杫猝不及防,被一阵法力弹了回來。 “谁?”白杫第一个反应便是有人! 但是很快,她便明白自己错了。 扶着桌沿,白杫试探的向门口走去,右手虚悬,向前触摸,在结界前停住。 “他果然还是不相信我!”白杫有一瞬间想要催毁了这扇门,抬起的右手光芒大盛:“以为这小小的结界就可以困住我了吗?” ------------ 133 再访姜明 停在结界上的手顿了顿,白杫瞬间冷静下來。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白杫了,为什么处事还是如此的不成熟! 在心底将自己数落了一番,白杫伸出的手又缩了回來,退回桌边:“说到底也是因为不放心,又有什么错,我不也同样的不放心吗?” 方才的热情一扫而空,白杫突然觉得自己好累,总是担心他会忘记很累,总是惹他怀疑,也很累,总是怀着那么一个秘密,她更累! 凡人总是说,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自己这样,与等死有什么区别! 躺上床,白杫的思绪便慢慢沉淀,任由自己陷入沉沉梦乡! 事情还沒有查清楚,但转眼却要过年了,初夏师姐沉睡不醒,轩扬师兄更是守着初夏师姐寸步不离。 白杫支着下颚,看着院子里的寒梅花瓣纷纷散散,风中飘零,不由得心生感概。 与洛辰逸成亲已经是半年了,她越來越习惯他的亲昵,他的占有! 而自己幸福的同时,陆怀英却是独自一人在思过崖上。 白杫拍了拍脑袋,干脆去看看他! 反正洛辰逸被弟子叫去太和殿议事了,她一个人也闲得无聊! 主意拿定,白杫便出了玉衡宫,在踏上云桥的时候,脚下一转,却是往锁妖塔的方向,她还惦记着,那日姜明沒有说完的话。 驭云而行,对于现的白杫,不过是轻驾娴熟,手到擒來的事情! 想起当初那懵懂无知的自己,做每一件事情,都以洛辰逸为中心,以他的喜欢而喜欢,以他的忧而忧,如今寻回了记忆,除了思绪更沉淀,更冷静,却还是沒有什么大的改变! 果真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忘了自己! 白杫自嘲的笑了笑,脚下的祥云散开,白杫便唤道:“姜明……姜明你在吗?” 站在原处等了一阵,除了几只鸟雀飞过,什么都沒有。 白杫不由得有些恼了:“姜明,你再不出來,我就掀了你的锁妖塔,将里面大大小小的妖怪全都放出來!” 四处瞅了瞅,白杫有些疑惑:“难道姜明也会放假?” “择日不如撞日,沒想到这个日子撞得一点也不好!”白杫气恼的一拂袖,冲着锁妖塔大喊:“你不出來,也休想我告诉你绯烟的下落!” “你知道绯烟仙子她……”姜明住了口,看着白杫那笑眯眯的神色,姜明便知道她是红口白牙的在说谎。 白杫上前跑了几步,在姜明的数步之外站定,笑眯眯的瞅着他,那神色狡黠得像只小狐狸:“姜明,你做人太不厚道了,非得提到绯烟,你才肯出來!” “……日子太久,我早已忘记自己是什么了!”姜明的神色淡淡的,不复刚才的急切:“上次你要问的,我都告诉你了,若你确实不知绯烟仙子在哪里,便请回吧!” “生气啦?”白杫一敛神色,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自己以前跟这姜明还真沒什么交情,有什么值得他如此來打探自己的消息的:“姜明,你是不是喜欢绯烟啊!” 白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突然问道。 姜明被她如此生猛的问題吓得转过头來看她,神色微恼:“一派胡言!” “你不承认也沒有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事情!”白杫无甚在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当初殊明与我……与绯烟一起为锁妖塔设下封印,按理说也沒有什么大好的交情,上次你说到殊明,我怎么觉得你有事情瞒了我!” “这事你不必知道!”姜明看着她,转移话題:“你若有这份打听旧事的闲心,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救你的师兄,说到底他也是因你而累!”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白杫忍不住嘀咕。 “你说什么?”姜明微微眯起双眸,那样子不像是沒听清,倒像是威胁!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白杫拂去耳旁凌乱的青丝,抬眸看他,敛了笑意:“之前所有的事情,我替绯烟跟你说声谢谢!” 转身,招來祥云,白杫打算离去。 姜明的视线,从她突然清浅的脸色上移至那掐诀的手势,那惯用的手势…… “你做什么?”白杫看了一眼被拉住的右手,微微疑惑。 姜明瞬间回过神來,松开了手,却是散了她足下的祥云,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招云的手势,是谁教你的?” 白杫心下一凛,瞳孔骤缩,这是她以前惯用的手势,这姜明对此如此熟悉,到底是敌是友? 心如乱麻,但脸上却不露一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一次,姜明的神色却突然冷凝阴沉,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别给我装糊涂!” “招云的手势不都是这样的吗,你干什么,快放开!”白杫用力的扯回自己的右手,只觉得腕上火辣辣的生疼,这姜明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下手如此之重! “是不是绯烟仙子教你的?她在哪里?可曾……还安好?”问到最后一个问題的时候,姜明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便消失不见。 “不是,是我师父教的,至于她,当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至于安好否……能够四处走动,你说好不好?”白杫挑眉反问! 他这么想知道,偏偏她一个都不想回答! 看着他深沉的眼眸,白杫回答得半真半假,说起谎來连大气也不喘一下的! “……如此……甚好……”姜明默默的让开了路,视线投向远方:“若他日见她到,替我带一句话给她……” “带什么?”好奇心害死猫儿,白杫是知道的,但是架不住姜明那深沉的脸色啊,白杫立即十分好奇,连走也不想走了! “……罢了……只愿她安好!” 说完,姜明的身影在半空中掠下一道残影,白杫回过神來时,眼前哪还有姜明的身影,不由得跺了跺脚:“这说的都是什么废话,不愿她好,还愿她坏啊!” 回去的时候,白杫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当初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姜明,但是看他的样子,却不像不认识,倒还像……被抛弃的丈夫! 是不是还有什么,是自己沒有想起來的? 难道自己以前,真的干过抛夫弃子的勾当? “你怎么在这里?”洛辰逸刚一踏出太和殿,便见得白杫独自一人杵在云桥上发呆,嘴里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啊!?”白杫被他突如其來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沒有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待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连忙退了一步:“师父,我在念……清心咒!”说完,白杫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脸认真,仿佛他不承认就是污辱了她:“对,清心咒!” 洛辰逸也懒得与她计较这些事情,随口问道:“我去瑶光宫看看,你去吗?” 私心里,洛辰逸是不希望她去的,毕竟寒石待她什么心意,他心里是一清二楚,就算她无心,也还是避着点好! 但是白杫显然不理解他的意思,也沒有那样高竿的自觉性,听得洛辰逸开口,她便二话不说点头:“去,当然是要去的!” 初夏的事情,在这段日子里,她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好歹几个月过去了,她也不是白混的! “你站了半晌,不累吗?”洛辰逸站着沒动,垂眸看她! 显然,白杫理解不了他那“累了就赶快回玉衡宫”的意思,反而很不解的看他:“我又沒做什么,怎么会累!” 洛辰逸定定的瞧了她半晌,确定她不是在装模作样的时候,低低的斥了一声:“还不快走!” 白杫一愣,看着洛辰逸率先离去的背影,眯着双眼跟在他身后偷笑。 你不明说,我也假装不懂,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到瑶光宫的时候,一路路在洛辰逸身后偷笑的白杫这才发现,寒石原來一直在瑶光宫,根本沒有去太和殿议事,而那神色颓败,显然初夏的事情十分棘手,连看到洛辰逸來了,也沒有什么精神來招呼,只是随便点了个头,便又埋首药庐之中。 白杫跟两人打了声招呼,转身便向初夏的房间跑去,不出意料之外的,轩扬果然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白杫默了默,上前打招呼。 轩扬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的瞧着床上那纤瘦许多的人儿出神。 白杫叹了一口气:“轩扬……师兄!”白杫叫得有些艰难,想她活了几万岁了,叫这么个小毛孩为师兄,还真是有损她的神格!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你替我护法,我來试试!” 轩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寂灭。 在白杫以为他要开口拒绝的时候,他却点头应了一声“好”。 并且毫不犹豫的起身出了门,还顺手把房门掩上了。 这一切他做得如此从善如流,却看得她目瞪口呆! 这轩扬是不是因为初夏而受太大刺激,显得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犹豫的时间并不多,白杫很快便将这个让人疑惑的问題抛之脑后,双手捏指掐诀,横在胸前,缓缓向两边扩开。 她的神情并不轻松,相反,十分吃力。 指尖的光芒大盛,她的胸口处缓缓的遣出一颗泛着幽幽莹芒,十分圆润的珠子。 ------------ 134 姜明之异 “……五脏内腑衰竭,身体里的血液也流动越來越缓慢,长此以往,只怕等不到我研制出解药,她便会魂归地府!”寒石痛恨的看着眼前的药罐,突然伸手一掌将它掀翻,那滚烫的药汁四溅,撒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可恨我自命医术不凡,如今却连自己的徒儿也救不了!” 洛辰逸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不语。 他不过是想寻个发泄口,多少安慰的话,也不过是虚言。 “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初夏去死吗?明明知道这个凶手就在蜀山,可恨我身为一宫之长老,却连个小小凶手也揪不出來,这一宫长老,当來有什么用,这医仙的名号,不过虚妄!”寒石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药草,那冰冷的眼神,像要将地上刺出个洞來。 “这世上只有苗疆女子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一切蛊虫生成,亦是无用,若真是无救,那也只凭天命不可违!”洛辰逸看着寒石手上那被烫出的水泡,盯着出神,想着一会儿白杫见了,又该沒边儿的心疼了! “什么天命不可违,,!”洛辰逸的话像是触到了他的痛处,让他整个人如同刺猬般防备着:“众生平等,她不过是无辜之人,何苦受如此连累!” “……你在怪杫儿?”洛辰逸惊,侧眸看他。 “沒有!我只是在怪我自己!”寒石摇摇头,突然就沒有了刚才那番气愤,蹲下身又收拾那被他打翻的药草!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脾气,每一次想到初夏的身体状况,他就忍不住想砸了药庐,既然救不回人來,留它何用? 可是每当理智回笼,他还是会重新将药熬一份,尽管知道这药对初夏的状况并沒有多大帮助,但是总是聊胜无于!仿佛有了心理安慰,只要这药喝下去,初夏就会好起來一样! “师……师父……”轩扬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寒石的手一抖,刚拾起來的药罐便落在地上,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是不是初夏的情况又恶化了?” 说完,寒石率先往初夏的房间走去。 “不,不是,是初夏师妹……她醒过來了!”轩扬的声音在颤抖,感觉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样:“白杫师妹说她有办法,她果然有办法……” 寒石的身影一顿,与洛辰逸对视一眼,两道身影如同离弦的箭般,飞速的往初夏的房间而去。 “唔……”白杫踉跄的扑倒在桌边,胸口剧痛,素手急急的捂住双唇。 看着掌心里的血迹,白杫轻咬了咬唇,不能让洛辰逸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不然又该生气了! 云袖一卷,那悬浮在初夏上方,莹芒大盛的珠子瞬间回到白杫的手中。 下一刻,便听得初夏低吟一声,似要转醒。 素手握紧,那掌心的血迹被法力封存在掌心之中,无法流出。 定了定神,白杫单手打开门,见轩扬一脸着急,微微扯出一抹浅笑:“初夏师姐快要醒了,你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轩扬未等她说完,便匆匆步入房间。 白杫失笑的摇摇头,果然是担心则乱! 刚踏出一步,那胸口便传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白杫连忙扶住门,咬牙硬撑! 此时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隐匿妖神之息,不管是洛辰逸还是寒石,只消淡扫一眼,自己的身份便一清二楚,绝不能让他们看到! 不再惦记门内的情况,白杫思來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单手掐诀,却数次因胸口剧痛而被迫中断,房间里已经传來了轩扬低声询问的声音,显然初夏已经幽幽转醒。 顾不得再用法力封存掌心的血迹,白杫双手捏指,横于胸前,指尖青芒幽闪,随着双手横开,那纤细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一滴殷红的血自半空中滴落,在门槛前溅出一朵血花! “杫儿呢?”洛辰逸一进门,劈头就问,神色阴沉得吓人! 而同行的寒石也丝毫沒有初夏醒來的惊喜,同样充满了担忧与冷意。 “白杫师妹……她……”轩扬被洛辰逸问得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來:“我进來的时候,她还在门口……” 说着,轩扬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寒石:“师父,师妹醒了,你帮她看看吧!” 寒石抿紧了双唇,沉默不语的走近床边,右手搭上初夏的脉门。 不过瞬间,便又松了手:“完全无碍!” 初夏好得越快,白杫伤得越重,这个道理,寒石是懂的! 突然,他看到洛辰逸在门口蹲了下去,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里有血迹!”洛辰逸伸出食指,指腹沾染了地上的血迹:“是杫儿的!” “难道她被人掳走了?”戾气笼罩,寒石神色冰冷如霜。 “我们分头去找!”话音未落,洛辰逸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寒石低低的嗯了一声,吩咐轩扬好生照顾初夏,便也跟着出了门。 彼时,白杫虽然是匆忙中掐诀,却也沒有走错地方! “姜明……姜明……”白杫捂着胸口,刚走了一两步,胸口便疼得撕心裂肺,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是你……”姜明的语气并沒有多大起伏:“你受伤了?” “噗,,!”白杫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气息浮动,喷出一口血來。 “还伤得不轻!”姜明明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是很快,姜明便走到白杫身边,一手扶住她,一手搭上她的脉门。 游走的妖神之气在她体内四处乱窜,但是那股纯澈的神力,却如此熟悉,姜明震惊的对上她浅笑的眼:“你是绯烟?” 回答他的,是白杫再也承受不住痛楚的昏迷。 再次醒來的时候,白杫觉得自己就跟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似的,全身骨头像是被人拆散了,再重新组装上去的,完全不听使唤。 而眼前一片漆黑,她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想到洛辰逸,心下不由得着急,翻身便爬起來,胸口疼得让她眼前一黑,险些又晕过去。 “你醒了?” 白杫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姜明的声音带着颤抖。 周围瞬间明亮起來,白杫有些不适应,连忙用双手遮住双眼。 姜明看着她的动作,忽然笑了笑:“遮住也好,否则该我不敢看你了!” “你救了我?” 话一问出口,白杫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眼前这情况,若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怕还躺在锁妖塔前。 “我沒有救你,只是替你寻了个躺的地方!”姜明倒也老实:“你的伤……我不知道怎么去帮你调理,你昏迷的时候,我曾试着输入真气帮你理顺逆行的真气,但是输进去的真气相撞,根本不相融,我怕会让你伤上加伤,所以也束手无策!” 白杫了然的点点头,姜明虽然是守塔神君,但也顶多算是个地仙,以他的修为,根本控制不住妖神之力,连牵制都做不到,相斥也是情理之中。 等等,他探了自己的脉门! 那他岂不是知道自己体内的妖神之力? 白杫缓缓的拿开遮住双眼的双手,定定的瞧着姜明:“姜明,你既然探了我的脉门,便知我身份,沒有趁我昏迷的时候下杀手,你是什么态度!?” 身为神女的时候,她分分钟防着妖界魔界,甚至是仙界觊觎她神力的人,如今妖神之力更加厉害,她不得不防。 姜明显然也看出了她的防备,心中凄凉一片,可细想之下,却也觉得她所顾忌是对的,毕竟自己与她相交不久,知之甚少,她防着,也是应该的。 “身体好些了吗?若是好些了,便回去吧,否则洛尊上该把整个蜀山翻过來了!”姜明看着她,浅暖一笑,柔和了那张优雅的俊脸:“下次遇到这些事情,别这么拼命,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 白杫再笨,也能听得出他是在关心她,这话一出,便显得她刚才的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翻身下床,白杫回了他一个微笑:“我好多了,你带我出去吧!” 姜明点点头,袖袍微动,也沒见他有什么动作,两人便回到了锁妖塔前。 白杫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转过身,看着姜明,神色颇不自然:“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还有……谢谢你!” “嗯……”姜明顿了顿,视线不着痕迹的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语带关切:“下次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不方便寻别人,便來寻我吧!若我能帮得着,我一定会帮!” 白杫胡乱的点点头,心中纷乱如麻,洛辰逸且可放着不管,可这姜明的态度,也委实太奇怪了一些,上一次來的时候,明显还不待见,如今却…… 甩掉这些想不通的事情,白杫右手横在胸前,青芒隐现,双唇微动,整个人化为一道青芒,消失不见。 姜明上前一步,看着白杫消的方向,良久,才低低的说道:“……绯烟,你到底还是回來了……可你不知,桃华早已不是当初的桃华……” “……沒见你的时候,总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如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唯盼你安好……” 姜明缓缓转身,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纤长而沉寂,一如孤峰所立的锁妖塔,行单影只! ------------ 135 妄念轻生 最后寻到白杫的,不是洛辰逸,也不是寒石,却是那只高傲的青鸾! 衣衫尽湿,纤细的身形玲珑有致,整个人斜斜的倚在玉池边上,宛若秋水般的眸子此时轻轻闭着,纤长的睫毛如一把小小的羽扇,在眼帘下方投下一方优美的半弧。 浅暖的薄烟笼罩,那精致的小脸在玉池边上隐隐绰绰,神色淡然恬静,如花瓣般的菱唇微微上翘,仿佛梦见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小巧的鼻翼轻轻浮动,一张一翕,格外诱人。 青鸾压低了纤长的脖子,婉转低吟一声,那是与洛辰逸,寒石通信的约定。 洛辰逸离得较近,先來,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勾魂夺魄的一幕。 还來不及遮掩,寒石便随后到了,在看到白杫那娇媚惑人的人样子时,愣了愣,但很快便别过脸! 洛辰逸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不,不能说是不好看,简直就是暴风雨骤來,阴沉得吓人。 白杫缩了缩脖子,她不过是回來的时候又睡了一觉,然后后知后觉的被青鸾那声低吟给吵醒了,一睁眼,便看到了洛辰逸那副模样。 “师父……”她唤得有些犹豫。 不犹豫也不行啊,架不住那阴沉的脸色啊,要是依照别的蜀山弟子,只怕早已吓得跪地求饶了,相比之下,白杫觉得自己还是挺有骨气的! “还不上來!” 那清浅醉人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怒意。 白杫动了动,仰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看他:“师父……我脚麻了……” 拉长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撒娇的颜色,洛辰逸垂眸看她,耳旁仿佛听到了春暖花开的声音! 罢了,只要她好好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一件玉色外衫兜头罩下。 白杫还來不及反应,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落入那带着熟悉清冽味道的怀抱之中,雪白的玉足往裙裾里缩了缩,白杫将脸埋在他怀中,闷闷的说道:“师父,我下次不会了!” 沒有挑明说,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她的下次,指的是什么! 洛辰逸低低的哼了一声,抱着她回房。 看着寒石替她把脉,洛辰逸坐在桌边倒茶喝! 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尖莹润,浅浅的白加淡淡的粉,一如那开到极致的寒梅花盏,指尖执着那玉白的杯子,视线却不在杯子上面,而是在床上那闭着眼睛装睡的人儿身上。 “……真气逆行而不稳,好在现在已经平息下去,虽然曾伤及内腑,但是好生将养,不出数月,便可全愈……”寒石收回手,将她的手掩进锦被之中,语气里难掩心疼斥责:“丫头,这次你太过胡闹,太高看你自己了,那力量你自己尚且驾驭不熟练,如今用它來救人,更是重中之重的危险!” “嗯嗯嗯别说了,再说下去,等下你走了,师父又得骂我了!”白杫眼未睁,嘴里却念念有词,显然十分害怕寒石的话被洛辰逸听到。 “就算我不说,难道以他的修为,还看不出你伤得重不重吗?”寒石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得一拂云袖:“真是胡闹!” 听得他生气了,白杫连忙从善如流的坐起來,笑得那是一脸讨好:“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了,真的,我保证!”说着,白杫还有模有样的举起右手,笑眯眯的瞅着他:“要不要我发誓?” “你从來都是拿发誓当饭吃,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见她娇憨的模样,寒石却是怎么也气不起來,只得无奈的笑看着她。 “别这样吧,我说真的!嗯??!”白杫把右手又举高了一些:“下次不会了!” “举再高也沒用!”寒石一把拉下她的手,视线扫过她的胸口,连忙别开眼:“快躺下休息,初夏刚醒,我要回去看看她,睡了那么久,只怕整个人都僵了,必须拿些药配她虚弱的身体!” 说完,寒石也不等她回答,整个人急急的出了房门,好像那事情很重要,性命攸关似的。 白杫疑惑的歪着脑袋,回忆着刚才寒石的动作,低垂的视线跟着扫过自己的胸口,脸色倏然红若桃花,双手揪着衣襟,死死的捂住胸口,低咒了一声:“该死的,肚兜都出來了!” 略略偏过头,便见洛辰逸疑惑的望过來,白杫连忙把对寒石的那一套说词,又对着他胡天漫扯了一遍。 但是显然,洛辰逸沒有寒石那么好应付,光是那如寒潭般冰冷的目光,就足以让她说不出话來。 “那个……师父……初夏师姐必须救,我沒有选择!” 眼看敷衍不过去,白杫选择坦白从宽。 洛辰逸不语,只是盯着她了良久,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出了门,也未言明去哪里! 这是成亲以來,从來沒有过的事情,以前不管她再胡闹,洛辰逸也只是淡笑不语,丝毫沒有责怪的意思,就算是责怪,也会说出來,而如今这清浅平淡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不染红尘的蜀山上仙洛尊上。 这让她无端的感觉到莫名的恐慌,但是却又说不出话來。 她宁愿他发脾气,她可以低三下四而卑微的去讨好他,去道歉,可是如今这样,却让她无从下手,明明知道不可以如此下去,却无能为力! 张了张嘴,白杫觉得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塞住般难受,说不出一个字來。 看着在那暗纹云袖下被拂上的门,白杫觉得整个人像空出一团來,难受得紧,却哭不出來,干巴巴的望着,如同受伤的幼兽,无助而彷徨。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的……”白杫拥着被子,在床上挪來挪去,声音低低的,精致的娇颜上带着茫然:“可是不能不救啊……” 随着心情的焦躁,平息下來的真气,又开始浮动逆行,白杫试图用神力去压制,可是却被妖力所反噬,只觉喉咙一阵腥甜,一股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來。 捂着胸口,一缕鲜血自唇角溢出! 眼前一片晕眩,白杫放任自己往后躺去,双眸无神的盯着上方。 如此也好,到是断了那无端的念想,欠他的两世,终究以命來还! “杫儿??!”惊怒交加的声音传來。 白杫涣散的神志又慢慢清醒过來,那是……洛辰逸的声音。 他为何如此着急,白杫放任思绪胡乱游走。 “你看着我,杫儿,你看着我??!”那又惊又怒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颤抖的恐惧,让她在心底莫名的窃喜! 真好,如果这样子,能够留住他的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姣好的唇角缓缓勾起,那双眸却是涣散无神。 她的桃华,她的柳如风,她的洛辰逸…… 活了数万年,能遇上他,是她这辈子难能可贵的福气! “杫儿,你看着我,你答应过我,要为我生孩子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那惊怒交加的声音里带着卑微的乞求:“杫儿,真气散乱了,你醒一醒,别放任下去……算我求你了……” 孩子??! 这两个字如同一根针芒,又快又狠的扎进她毫无防备的心里。 涣散的双眸渐渐迷茫,白杫心想,她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堂堂的蜀山上仙,又何曾开口如此卑微的求过一个人,如今却对着自己,说如此脆弱的话…… 素手轻抬,抚上那眉目如画的俊颜,那面上有担心,有惶急,有恐惧,更有……痛苦! “师父??!”白杫轻轻开口,一句话未说,却泪盈于睫:“初夏师姐……真的不能不救……” “杫儿……” 白杫还來不及反应,便被他拥入怀中,那由他为她圈禁的桎梏,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握住她的手,洛辰逸将她搂在怀中,进门时的那一幕,看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唇角犹带血迹,几乎让他心神俱碎,眼见她真气涣散,无力回天,他几欲散了修为,跟她一起去了! 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成亲半载,便一言不发的抛下他! 逆行的真气缓缓平息,白杫也渐渐清醒过來,刚才那如梦如幻的样子,让她觉得十分不真实,完全沒有体验到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的感受。 “师父……我怎么了?”白杫在他怀中动了动,胸口闷疼得难受。 洛辰逸怕闷着她,连忙拉开些许,就着雪白暗纹的云袖替她拭去唇角的血迹,漂亮的桃花眸深不见底:“杫儿,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准轻生!” 白杫愕然的看他,他以为她刚才是在轻生? ……好吧,她承认是有点,看到他就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便出了门,她焦急万分,却不知去如何挽回,也慢慢的转变成心如死灰! 如今平静下來,多想想却是十分的不值当,毕竟好不容易才把幸福牢牢攥在手中,怎么可以如此轻易放手。 看着那眉目如画的俊颜,白杫抬手,纤细莹润的手指缓缓抚上,转世两次,他的容貌却沒有什么变化,她甚至都还能够想像,当初自己站在他的原身下,想要攀折那一枝开得最艳的桃花时,他那一脸戏虐的样子。 原身是多么重要的,他却浑不在意。 如今他转世成了人,却又得道成仙,是要归位了吗? 那自己,是不是他的最后一劫??情劫? ------------ 136 琼华来人 如此,白杫又在养伤中,度过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过年! 虽然整日在玉衡宫内足不出门,却也难掩蜀山上下的喜庆与热闹,今年表演的人有哪些,白杫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初夏也沒有去,因为,她也在养伤。 这样想着,白杫不禁觉得与她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洛尊上不在,姑娘与公子,请自己进去吧!” 虽居最里面的小院,但以白杫现在的修为,想听到门口的声音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这丝毫不压低的声音,更是如同有人在旁边说出一样。 听声音像是蜀山弟子,能够让蜀山弟子带入门,更称之为“姑娘”“公子”的,想必不是蜀山弟子……那就是山下來的! 白杫不记得自己还有亲戚这种物种,但是若是來寻洛辰逸的,也说不过去! 毕竟他位居蜀山上仙多年,断情绝爱,与凡尘俗世更不可能有任何來往。 胡思乱想间,那蜀山弟子口中的“公子”“姑娘”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 看着來人,白杫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却又干脆将嘴闭上,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他们瞧。 “白纸,我与怀朔师兄來看你了!”璇玑噘着嘴,一如继往的娇蛮任性,却又透着掩不住的天真娇憨。 一身琼华弟子的打扮,更把她衬得玉雪可爱。 而她的身后,正跟着一身琼华弟子打扮的怀朔,脸上依旧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许久不见,更是芝兰玉树。 “你做什么不说话?怎么这个表情!”璇玑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不满的视线落在白杫身上:“怎么连个坐的地方都沒有!” 白杫终于收回目光,很好,她赖以生存的院子,被她指点得一无是处。 “白姑娘,抱歉,小师妹年纪尚小,不懂规矩,请白姑娘别放在心上!”怀朔冲着白杫微微颔首,脸带笑意,透着歉意。 这让白杫倒不好拿乔了,右手翻飞,虚空一拂,那小院空旷的地方,瞬间出现一张石桌,配着三张石凳,桌上犹留一壶春茶,颜色碧绿,冒着淡淡轻烟,格外讨喜。 “这虚手幻物的招势真好用,可惜我怎么也学不会!”璇玑不满的抱怨着,跑过去在石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春茶,抬手倒了一杯,正要递往唇间,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柳眉紧蹙:“这是什么幻化而成的,吃了可别坏肚子!” 那石桌离院里的寒梅树仅是数步之遥,而白杫本就半倚在寒梅树下的巨石上,闻言,挑了挑眉:“你猜!” 说着,便起身举步过去,在璇玑身旁坐下,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 “怎么想起來蜀山了,我记得蜀山与琼华并不十分交好!”白杫将倒好的茶水推至怀朔面前,后者含笑点点头,以示谢意。 “还不是紫英师叔……”璇玑说了一半,噘着嘴又不愿意说了。 “哦!”白杫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媚惑:“你居然还沒……”白杫说了一半,想着此事当着怀朔,却是不好说出口,话锋一转:“如此,你紫英师叔岂不是此事正在蜀山?” 怀朔见璇玑闷头不语,连忙冲着白杫笑了笑,说道:“紫英师叔因见昆仑山有异,去走了一遭,但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便心下怀疑,如今來蜀山,便是寻洛尊上,想让他去看看……说到洛尊上,怀朔在此恭喜白姑娘,与洛尊上喜结连理!” 白杫一愣,摆摆手:“都过去半年了!不过,此事蜀山上下可都不祝福我们的,你倒是信口捻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怀朔顿了顿,面色微红:“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师父终究不是亲父,若相互有意,在怀朔看來,也未尝不可……不过人食五谷,自然有些许偏见,若是沒有祝福,白姑娘也别放在心上,不过是他们看不开罢了……” 白杫略略歪过头,盯着怀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怀朔红着脸干咳几声,她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 怀朔给她的印象,向來都是徇规蹈举的,如今却能说出这样一番惊人的话语,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你盯着我师兄看什么,莫不是喜欢上我师兄了!”璇玑柳眉倒竖,不悦的看着白杫。 顺着她的话,白杫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这态度让我觉得你不是來看我的,倒像是來找茬的……或者……说是看我死透了沒有!” 白杫支着下颚,气定神闲的盯着她看:“找不到你紫英师叔,也不用跑到我这里來,寻我作安慰吧!” “人家好心好意的來看你,你居然这样说!”璇玑站起來,跺了跺脚:“师兄,我们走,,!” “哎哎哎,等等等等……”白杫连忙拉住她,被她一把甩了也不恼,仍旧是一脸笑眯眯的,双手一摊,作无奈状:“你看,你师兄都知道我与蜀山洛尊上成亲了,而如今你紫英师叔有求于洛尊上,你要是得罪了我,哼哼……” 白杫很不厚道的轻哼两声! 其实她也犯不着与璇玑这种小辈中的小辈计较,可是看到璇玑那娇憨而娇蛮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戏弄她。 白杫心想,自己这作为,就跟流冰师叔看到喜欢的鸟雀一样,忍不住想逗弄逗弄。 而璇玑在她眼里,就是那只她很喜欢的鸟雀。 “你,,!”璇玑气哼哼的吐出一个字,却沒有再走,而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來,扭过头不看她。 “算起來,我们许久不见了,璇玑妹妹,你就不能对我好点!”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她,悠然的支着精致的下颚,“枉我为了你,在琼华派掌门继位大典上出了那么大的丑,居然还喝醉了!” 璇玑闻言,顿时更加别扭了:“我又不是强迫你去!” “嗯嗯,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白杫从善如流的点头,将“心甘情愿”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璇玑的脸色更不自在了,双手握着杯子,不停的换來换去。 “你们在聊什么?”洛辰逸脸上淡淡的,那含笑的眸光温温柔柔的,落在白杫身上。 白杫冲着璇玑眯眼一笑,将声音压得极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说完,白杫站起來,自然而然的将凳子让给他坐:“我们在聊‘心甘情愿’!”说着,对着璇玑挑了挑眉:“是吧,璇玑小妹妹!” 璇玑愤愤的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來! “大伤初愈,乖乖坐着!”洛辰逸将她按在凳子上,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慕容紫英:“这是琼华派的慕容紫英,你见过的!” 白杫笑眯眯的点头,何止见过,还印象深刻! “紫英师叔……”璇玑含羞带怯的站起身來。 “紫英师叔,,!”怀朔抱拳行礼:“见过蜀山上仙!” “见过蜀山上仙!”璇玑很不情愿的对着洛辰逸施了一礼,目光不离慕容紫英。 “胡闹,怎可私自离山!”慕容紫英神色冷凝,怒拂宽袖。 白杫歪着脑袋,许久不见,这慕容紫英更是面如冠玉,俊美的翩翩少年郞,也难怪璇玑念念不忘,不过少年老成,未免太过无趣了些,跟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头子有什么两样。 “紫英,许久不见,你的模样倒是变了一些!”白杫迎上那双冷凝如霜的眼,她何其熟悉,当初,初初上山时,洛辰逸也是那样冷凝如霜雪般的眼,不染红尘俗世,如同泼墨中走出來的谪仙,不可亵渎。 “白姑娘!”慕容紫英拱手抱拳:“他们给你添麻烦了!” 白杫连连摆手:“怎么会,他们挺好的!” 顿了顿,白杫将方才怀朔提到的事情与洛辰逸求证了一番,洛辰逸不语,显然沒有决定下來。 而跟随而來的慕容紫英,正是等他做决定。 “师父,要不我随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一人待在这玉衡宫内也无聊!”白杫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瞅着他。 “不可,你大伤初愈,经不起周车劳累!”洛辰逸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 拿她的身体去冒险的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白杫低垂着眼帘,光是听他这一句话,就知道想门,那是不可能的,连带的,这件事情只怕也沒希望了! 眼角余光瞄向身旁的璇玑,她正一脸殷切的看着她的紫英师叔,因他乐而乐,因他愁而愁,像是发现了白杫的目光,她转过头來,一向娇蛮的眼神里带着乞求。 那目光拨动心弦,白杫只觉心中一软,便又抬起头來,轻咬着下唇,努力的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师父,我在玉衡宫已经闷了数月有余,不如就让我跟你们同去吧!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昆仑山不远就是丰都,你要是真不放心,我可以乖乖的待在丰都,绝不出城,好不好?” 洛辰逸看她,沉默不语。 白杫见他沒有出言反驳,便知他已经动摇,于是再接再励:“师父……我修为不算高,可对付那些修仙者,小妖小怪的,根本不成问題,而且你若是走了,我独自一人在蜀山,若那不识相的白行又寻來……” “好。” ------------ 137 神女妖神 洛辰逸那十分干净利落的回答让白杫张大了嘴,剩下的话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噎在嘴里。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看着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白杫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答应带我去了?” 洛辰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而一直冷凝着俊脸的慕容紫英,在此刻脸上虽无什么明显的笑意,但是那神色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白杫这才了然的点点头,视线慢慢的转过去,与璇玑对上,偷偷的冲她眨了眨眼。 璇玑一愣,继而又傲娇,又别扭的转过头去,唇角却微微勾起。 见她如此,白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直跟在寒石身边的那只青鸾,明明也是喜欢,高兴,但是却偏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洛尊上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慕容紫英显然沒有想太多,一心惦记着昆仑山上的事情,妖气冲天,却未发现任何妖物,若不是有上古封印被冲破,那便是有难以对付的妖物入世。 洛辰逸显然沒有对待白杫那样的温柔來待他,清浅淡然的俊颜神色疏淡,不染红尘,极淡而疏离的眸光冰冷的扫过他,明明沒有怒气,却是无形的压迫慑人,让还准备询问一次的慕容紫英倏然噤声,沉默不语。 白杫很不习惯这样的洛辰逸,不管是她初初上山拜他为师的时候,还是成亲之后的他,都不是如此冷淡迫人。 站起身來,白杫冲着璇玑与怀朔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怀朔点点头,表示明白。 璇玑也明白其中利害,沒有开口。 转过身,白杫掩唇一笑:“慕容公子,许久不见,不如随我去前院吧!” 迈过的瞬间,右手手腕被握住。 白杫回过头,看着洛辰逸蹙眉的俊颜,嫣然一笑:“我去去就回,毕竟我与他们都是旧识!” 洛辰逸将她之前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尽管不喜欢她大伤初愈,如此费心劳累,但是见她开心,他也只能由着她去。 前院站定,白杫看着三人,笑意盈盈,水眸如一弯秋月:“我师父的脾气就是这样,还请慕容公子不要见怪!至于昆仑之行,既然已经决定,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说着,白杫转身看着璇玑,微微蹙眉:“只是,这一行只怕你与怀朔公子都不能去了!昆仑山在沒遭遇旷世暴洪之前,确实是灵山圣地,但是经天灾一洗,只怕祸多于福!” “你不也不能去吗,我与师兄可以陪着你在丰都,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璇玑此时倒是一分也不相让,大有她的紫英师叔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的意思。 对于璇玑执着的事情,白杫有些无力,转眼看着慕容紫英,神色间带着乞求。 慕容紫英感觉到她的目光,恍然间与她对上,只觉那如秋水般的目光泛着盈盈莹光,如同一道清澈流泉,缓缓淌入心间。 不过一瞬,他便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说出來的话还是一如继往的少年老成:“璇玑说得不无道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洛尊上应我所托,也多亏你其中周旋,若不是你,恐怕洛尊上也不会如此容易答应,如此,我亦应该好好照顾你,但我与洛尊上同路,所以,由怀朔与璇玑他们照应你,我……洛尊上也会放心一些!” 白杫微微歪了歪脑袋,视线落在怀朔身上。 怀朔立即摸了摸鼻子,眼观鼻,鼻观心:“我听紫英师叔的!” 双手一摊,白杫作无奈状:“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坚持,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到时候我要去哪里,你们只许跟着我,不许阻止我,懂吗?” 白杫一拍手,做了个总结:“现在你们先下山,去山下的小镇上等我们,不出三日,我与洛尊上定会同來!” 慕容紫英抱拳:“多谢白姑娘!” “唔……叫我白杫吧!这姑娘姑娘的,听起來很不自在!”白杫侧颜,冲着他笑。 慕容紫英那白玉般的脸颊,瞬间火红起來:“白杫,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白杫回答,便率先出了玉衡宫。 “你的紫英师叔真可爱!”白杫负手而立,调皮的微微倾身,冲着璇玑笑。 璇玑跺了跺脚:“不许你说紫英师叔!” 说完,便跑着出了玉衡宫。 “小师妹……”怀朔伸手去招呼她,却见她早已跑远,便只得对着白杫歉然一笑:“告辞!” “真像个小妹妹,娇蛮任性!”白杫的笑意缓缓收敛,思绪渐渐沉溺:“姐姐的女儿,也该有这般大了吧!……想來当初把她化作天狐扔在天狐一族,如今也该化成人形了,只是神女身份……” “剑秋……小秋儿……是否还记得你有这么一位姑姑……当初到底还是有负姐姐所托……若不是走投无路……”白杫微微蹙眉,神色一冷:“谁?” “小师妹,是我!”初夏怯生生的出现在玉衡宫大门口。 “初夏师姐!”白杫讶然。 “我见玉衡宫刚才出去了几名陌生人,看装束却又不像是蜀山弟子,怕你有什么危险……可跑过來的时候,又见你在自言自语……”初夏有些犹豫,像是有些怕她:“我不敢靠近……” 看着初夏的样子,白杫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这态度,是和她疏离了吗?沒想到差点舍命救了她一命,换來的是这样的结果! “无妨……”白杫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拔出來的干草,又像是一尾离了水的鱼,难受得紧,看着初夏那一脸怯生生的样子,更是觉得喉咙干涩无比:“初夏师姐有什么事吗?” 初夏咽了一口口水,像是决定什么似的,抬眸迎上她的目光:“小师妹,我的命是你救的,刚才你与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我的修为不及你,可是一如那小姑娘所说,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我初夏今后的命就是你的,那墨如冰心存歹心,害了陆师弟不成,定会再次对你出手!” 初夏顿了顿,接着说,那着急的样子,似乎怕自己不说,再等下去就沒有勇气说:“我醒了之后,轩扬师兄告诉我是小师妹你救了我……可是我知道,小师妹你尽管修为比我高,可是师父拿我的昏迷都沒有办法,你怎么会有办法,所以……所以我特意去翻了蜀山藏书阁,那上面记载了,除了神女有办法之外,就算是仙人,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初夏很激动,俏脸嫣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攥住她的:“小师妹,自从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同以往,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我就觉得,以前的种种,有多么不真实,我站在玉衡宫外徘徊了许久,你是我记忆里的小师妹,却又不是……” 白杫从最初的伤心,慢慢惊愕,最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双手被初夏攥得生疼,却忘了要缩回來,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小师妹,你不会嫌我只是一介凡人的,对不对?我一路走过來,都不敢走太快,我怕看到你,我设想过无数次,可是,我只能设想开头,却想不到结果!”初夏紧紧的盯着她:“小师妹,你说句话呀,你告诉我,别让我再猜了好吗?” “初,初夏师姐……”白杫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快被她攥得麻木了,连忙缩回双手,然后负在身后:“你……你去翻了蜀山的藏书阁?” 初夏点点头,又委屈,又可怜的看她:“我谁也不敢说,连轩扬师兄,都沒有告诉,我怕他们不相信,更怕他们对你产生不好的看法!” 白杫微微倾身,唇角微扬,笑眯眯的看她:“我不是神女……我是妖神,你……怕不怕?” 初夏闻言一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怕不怕,你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我那个精致漂亮的小师妹!” 白杫愣了愣,忽而就笑了,伸出手,拉住她的双手:“初夏师姐,你真好!” “小师妹,你这样说,是不是答应我了?”初夏兴奋的看她。 白杫瞬间敛了笑容,脸色冷凝:“师姐,你是想自己出去玩吧!” 初夏干笑了一声,不作声,就眼巴巴的瞅着她。 叹了一口气,白杫有些无奈:“只要轩扬师兄与寒石师叔答应让你去,我就同意,我师父那边,我替你去说!” “真的?我这就去说!”初夏兴奋得跳起來,转身就往外跑。 白杫无声的笑笑,摇了摇头。 跑至玉衡宫门口,初夏又停住脚步,站在门口回头望她:“小师妹,我一辈子的小师妹!”说完,便跑着消失不见。 张了张嘴,白杫无奈的摇摇头。 若是剑秋…… 白杫伸手比了比,,也应该有这么高了吧! 不知道是像璇玑一样娇憨可爱,还是像初夏一样跳脱活泼! 剑秋剑秋剑秋……白杫在心里默念着,心里泛着一丝丝抽痛,自己当初是不得已将她送至天狐一族,姐姐……会原谅她的吧…… ------------ 138 蜀道之难 昆仑一行,被定在三日之后的今天! 一大早,白杫便拎了个包袱催促洛辰逸出门,各种理由,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并且不断翻新,不带重样儿的! 原本定在月余之后,但是在白杫各种威逼利诱,撒娇装可怜的手段之下,洛辰逸终于松口,无奈而宠溺的同意了。 至于初夏,自然是同行! 对于,白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初夏这一昏迷,那可足足数月,身体可以说是要多虚弱,就有多虚弱,连白杫看了,都觉得用手戳她一下,她就会倒下去似的。 可偏偏寒石与轩扬都同意了! 而且蜀山上下还沒有任何人反对! 当然,墨如冰与青珞那阴沉如霜的脸色,可以忽略不计! 白杫不知道小人得志是不是像她这样子,看到墨如冰与青珞不高兴,她就特别的高兴。 凌风的死不能证明是墨如冰做的,白杫对此十分不愤,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事情也是讲证据的,沒有证据,什么都沒有用! 至于陆怀英,倒是因为初夏的醒來,而仅仅只是关一年的禁闭,洗脱了杀人的冤屈! 站在蜀道上,白杫回想着刚才墨如冰与青珞的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就觉得心中一阵暗爽,洛辰逸是她们的死穴,他一开口,她们立即沒有话说。 “小师妹,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初夏背着包袱,性子跳脱的她,总是安静不下來。 白杫笑着摇了摇头:“凡人总是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如今在我看來,这蜀道也不过如此!” 初夏看了看脚下那只余一只脚踏过的路,一边悬崖,一边峭壁,,这叫不难吗? 凡人不是应该看到就腿软了吗? “小师妹,此言差诶,我们会驭气驭剑,凡人什么都不会,自然是害怕的!”初夏不赞同的摇摇头:“这蜀道慢慢走下去,只怕也得花上个半日的功夫,那还得脚程快,小师妹,我们还是御剑吧!” 白杫咬唇想了想,小镇上的慕容紫英一行人也只怕等得心急,这蜀道也沒什么好走的,不过是于凡人來说险了点,于她來说,如履平地! 随手招來一片祥云,她冲着初夏呶呶嘴:“上去!” 初夏张大了嘴,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探手去摸那祥云:“这,这是真的吗?” 看着她那样子,白杫有一股想跳起來给她一脚的冲动,但是这冲动很快就忍住了! 白杫在心里默念:她沒见过祥云,她是师姐,她沒见过祥去,她是师姐…… 右手的法力被人卸去,白杫讶然回头,见那眉目如画的俊颜近在咫尺,优雅的剑眉微微蹙起:“不要妄动法力!” 只愣了一瞬间,白杫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装得那是一个乖巧! 开玩笑,洛辰逸要是真生起气來,一下子把她丢回玉衡宫也是有可能的! 驭云比脚快上许多,稍稍降下云端,便看到慕容紫英等三人站在小镇上,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來。 依着慕容紫英那心急如焚的心态,当然是收拾包袱立即出发,更何况修仙之人,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 洛辰逸与慕容紫英都是修为颇深的人,根本不需要御剑这么麻烦,随手捏着诀子招來祥云,不到半日工夫,便到了丰都! 而一看到丰都,白杫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要乖乖待在丰都,偏偏洛辰逸还当真了! 这一次,白杫卯足了功夫,什么手段都使上了,洛辰逸依旧冷着俊脸,不为所动。 将四人安置好,随**待了几句该注意的,便与慕容紫英齐齐离去,驭云去了昆仑山。 “小师妹,我听说这丰都是跟鬼界相通的,就是外面那条河,是通着忘川的,所以丰都才修了一个丰都大帝殿镇守……”初夏扔了包袱,便拉着白杫在客栈大厅坐着,一边偷偷摸摸的说,一边四处瞧:“我初次下山的时候,师父曾说过,丰都阴气太重,沒事不要在这里逗留,怎么洛尊上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了?” 白杫在云端吹了点风,感觉有些累,想回房睡觉,但是初夏又死拽着她不放,让她颇感无奈,深深后悔答应她带她來丰都! “初夏师姐,不如我们先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好好的陪你去逛逛,你说好不好?”白杫眯着双眸,威胁的看她。 大有她不同意,就立即轰她回去的意思。 初夏瞬间懂了,连忙松开双手:“你睡,你睡,我等你……” 那笑得是一个讨好,看得白杫全身发毛,盯着她目不转睛的往楼上走,深怕她又扑上來拽住自己,说什么丰都的传奇故事。 初夏眼巴巴的瞅着她,倒是沒再有什么动作。 白杫上了楼,连忙关了房门,抵着门背后,松了一口气。 她可要好好休息,这样才有精力应付昆仑山之事! 花妖一族也在昆仑山…… 想到花妖一族,白杫便觉得自己用法力封印在胸口处的女娲石微微发烫! 抬手捂住胸口,白杫低低的浅笑,当初拿着女娲石想与花弄影问个清楚明白,却不曾想过,这女娲石沒有派上用场,反而误打误撞掉下忘川,让她记起了一切! 这女娲石到底是上古神物,还是寻个机会,还给花弄影,这个花妖一族的族长,她委实沒有心思去当! 想到这里,白杫遣下脚踝上的双头蛇,低声吩咐:“传我命令,告诉花妖一族的花残一,让她见到洛辰逸与慕容紫英……不,凡是修仙之人,通通退避三舍,不可招惹!” 说着,白杫在双头蛇身上施了一个术法,将女娲石之气隐匿在双头蛇身上,以作信物:“去,,!” 话音一落,白杫右手轻拂,那盘在脚踝上的双头蛇瞬间消失不见。 拖了这么久,腾蛇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做完这一切,白杫缓步走到床边坐下,示意手上的小青蛇下來:“腾蛇,回九重天上去吧!这凡间终究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只会坏了你的修行,让你灵力无法专心凝聚,你我虽是灵兽与主的关系,不过,我不需要你跟在我身边,有双儿就行了!” 那小青蛇纤细的蛇身如同一阵碧烟扩散,凝聚成一名青衣女子,半跪在白杫面前:“腾蛇下凡历劫,幸得主人搭救,被收为灵兽,得主子赐名,腾蛇心甘情愿,还请主子不要赶腾蛇走!” 见她化为人形,白杫倒沒有多惊讶,早在她恢复妖神之力的时候,便看出自己腕上青蛇是上古神兽腾蛇,能化为人形,倒也不稀奇,若是不能化为人形,那倒是奇怪了! 不过腾蛇的死心眼儿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白杫站起身來,越过她,视线透过窗,望向丰都的护城河,负手而立,月白的裙裾随风飘摇,声音淡淡的,透着一种隔绝尘世的冰冷与慑气:“女娲后人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 腾蛇被她那慑人的气息逼得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女娲乃神族后裔,主子乃神女,腾蛇理应遵从!” 沉默许久:“……我不是神女!” 白杫的声音里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早在封印魔尊的时候,就不是了!” “主子为三界众生沦为妖神,实为无奈,情理之中,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族!”腾蛇虽是声音颤抖,却咬字清晰,果断坚决。 “听你的口气,倒是不赞成我与洛辰逸的婚事!”白杫话锋一转,语气里透着一丝玩味。 “……他乃区区一介凡人!”腾蛇虽害怕,却梗着脖子,字字掷地有声。 转过身,白杫垂眸看她,低伏的态度如此遵从,却不屑一个凡人:“既然你遵我为主子,便要明白,他是我夫君,既遵我为主,也得遵他为主,懂吗?” 腾蛇有些不甘心,要她认一个凡人为主子! 但是不这样,白杫就不会承认她,这……算是附加条件吗? 沉默半晌后,腾蛇终于很不情愿的点头。 “为救初夏我神力大损,不足以压制调和妖力,需要恢复,你替我护法!”说完,白杫便拂袖关了窗,抬手结印,在房间落下结界。 “主子,恕腾蛇冒昧的问一句,蜀山仙气缭绕,在蜀山恢复,岂不更好,为何非得到这阴气甚重的丰都來!?”腾蛇垂手而立,一脸恭敬。 白杫盘膝坐好,抬眸看她:“丰都阴气甚重,适合妖力存在,虽说是妖神之力,说穿了不过是身体里怀有两种力量,蜀山乃是仙山,适合神力恢复,若两种力量得不到平衡,便会真气反噬,易受内伤,我这么解释,你懂吗?” 腾蛇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不再发问。 白杫闭上双眼,双手捏指置于膝上。 半晌,却沒动,双唇微启:“以后你就唤名青儿吧!这颜色挺合衬你的,不过,有人的时候,记得切莫化为人形,否则无端引人猜忌!” “是,青儿遵命!”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单纯而毫无杂质。 ------------ 139 遇花锦弦 昱日一早,白杫便早早的起了床,打算趁早将丰都地形摸个底朝天! 而青儿,自然化为小青蛇,乖顺的缩在白杫那纤细的素腕上装玉镯。 “阿锦,是你吗?”上挑的狐狸眼里带着浅显易见的痛苦与悲伤:“阿锦,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去,我不会再伤害你和孩子了,好吗?” 白杫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无可挑剔的男子,被他的话惊得跟雷劈中了似的,很认真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曾经干过什么抛夫弃子的勾当,然后又给忘记了! “阿锦,我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出了魔界,不再给魔君做事,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吗?”见她不说话,男子依旧苦苦哀求,全然不顾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丰都百姓那异样的眼光。 听着他的话,白杫眼尖的瞅见他伸过來的手,连忙后退两步,却不防踩在刚出门的初夏的脚上,疼得她“哎哟”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顾意的,初夏师姐,你沒事吧!”白杫连忙扶着疼得直跳脚的她,一脸抱歉:“主要是有个男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一时沒注意到……怎么样,还疼吗?” “你让我踩一脚试试……”初夏疼得整个小脸都揪在一起了,看得白杫更加内疚。 “初夏师姐?……阿锦,就算你不愿意原谅我,也不用这样找个人來欺骗于我!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凤天,可是……可是我不在乎,只要你回來,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我们……我们再和从前一样……” 看着那一脸哀凄痛苦的男子,白杫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跳起來抽他两下,看看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不是什么阿锦,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公子,麻烦让一让!” “阿锦,你当真如此绝情?”错身而过的瞬间,那男子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当初与芳华成亲之日,你曾亲口承认,此生仅爱花锦弦一人,如今我弃了念锦,抛却所有,只为挽回你,难道这些,还不够多吗?” 原來是你叫花锦弦…… 白杫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突然双眸蓦然睁大,瞳孔骤缩! 她记得,当初将剑秋放在天狐一族的时候,之后的日子,她曾去看过一次,那时候她与一名少年交相甚好,那名少年的名字…… ,,就叫花锦弦! 而刚才,这花锦弦还提到了孩子!! 能够与自己长得相似的人这三界之中少之又少,除了近亲,便是刻意幻化而成,而依这花锦弦所言,显然不是幻化而成,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是剑秋! 原本打算缩回來的右手突然一伸,反手捏住了他的脉门:“说,,剑秋在哪里?” 花锦弦愣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光景,脸上的哀凄痛苦之色一敛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阴狠与戾气:“你不是阿锦,,!” “说不说?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手上加重力道,白杫很满意花锦弦脸上那青白交加的神色。 “……是,是凤天,阿锦怀了凤天的孩子,后來凤天却不要她,阿锦跑來找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念着凤天乃是一界凤王,若知道阿锦不依他所言,私自生下孩子,必然会悖然大怒,所以我便想着替她拿了孩子,谁知道她知道之后,却生气了……” 说着,花锦弦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孩子虽然沒有了,可是阿锦却是记恨上我了,她离开之前,说与我不共戴天……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舍弃了所有……我以为,这样能挽回她!” 白杫眯着双眸,仔细的瞧着他,见他脸上的痛苦也不似作假,便松了他的手:“最好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我定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只是,阿锦走后,我一直不知道到哪里去寻她,便日日守在这丰都,盼着她有一天会故地重游,说不定,我就能遇上……”花锦弦的脸上充满着一丝希望,带着苦涩的甜密。 白杫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师妹……”初夏拽了拽她的手:“他走了!” “嗯?” “那个叫花锦弦的男子,走了!”初夏奇怪的看着花锦弦离去的方向:“这花锦弦好生奇怪,明明如此深爱一个女子,又怎么舍得夺了她腹中孩子,若我喜欢一个人到了如此地步,哪怕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好好待他!”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带着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戴过绿帽子吗?”白杫觉得初夏的想法好笑,可是却又笑不出來,唇齿之间泛着苦涩! 不管花锦弦的话是真是假,剑秋的日子不好过那是肯定的,看來此行事事艰难,诸事阻路啊…… 若是姐姐知道剑秋怀了孩子,却被人又用药拿了,不知该伤心成什么样子。 “小师妹,话不能这么说,爱屋及乌,你沒听说过吗?如果爱一个人,那就要爱他的全部,不管是好的,坏的,通通都能包容,接受,更何况那阿锦是受过情伤的,唯一的念想就是腹中的孩子,这花锦弦却不管不顾,瞒着她偷偷打了她的孩子,换作是我,我不杀了他才怪,还偏偏让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什么原谅的屁话!” 初夏的神色愤愤的,显然十分不耻花锦弦的行为。 白杫默了默,转身往回走! 房间里,白杫用神女之力去寻剑秋,法力盈于指尖,她看着那指尖青芒微微愣神,好半晌,才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已经不是神女,又哪里來的单纯神女之力去寻她! 妖神之力固然厉害,可是却与神女之力不同,剑秋现在可谓是三界之中唯一的神女,妖神之力,根本寻不着她。 双膝一软,白杫跪坐在地上,神色带着讽刺,抬起双手,白杫竟低低的笑出声來:“姐姐……姐姐……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 笑得眉眼弯弯,却笑出泪來。 “小师妹……”初夏将手中的托盘急急忙忙的放在桌上,转身将她扶起來:“小师妹你怎么了?” 白杫抬眸,一抹寒光隐匿,轻轻拂开初夏的手:“初夏师姐,我出去一趟,若璇玑等人问起來,你就告诉她们我心情不好,随意转转,很快便会回來。” “小师妹,你……”初夏看她,张了张嘴,想问她去哪里,可是话临到嘴边,却又咽了回來,良久,才低低的说道:“好……一路小心,早些回來!” 白杫定定的看她一眼,右手一拂,整个人隐匿不见。 初夏上前一步,看着已经只剩她一人的房间,愣了愣神,半晌,才在桌边坐下,视线落在自己端进來的托盘上,那是自己端來的食物,小师妹她……一口也沒有动过! 一定是那个花锦弦有问題,自己得去找他! 小师妹自遇到他开始,就不正常了!而且他口中的阿锦,一定是小师妹的亲人……小师妹一生缘亲淡薄,好不容易知道有亲人,怎么可以不去寻找! 想到这里,初夏再也坐不住,整个人立即起身,也顾不得桌上的食物,冲出了房门! 撤了法力,白杫轻手轻脚的落在昆仑山上。 小心翼翼的结印,把自己的气息封存! 白杫自认为,自己现在的功力,以洛辰逸与慕容紫英的功力,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自己! 双手捏成兰花状对指,横立在胸前,指尖青芒大胜。双手缓缓分开,那被她隐匿在胸口处的女娲石缓缓自胸口溢出,悬浮在她面前,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光彩夺人,花草瞬间黯然,却又在下一瞬间,花开得更艳,更娇艳夺人! 轻轻闭上双眼,白杫启唇微动。 咒语念完,白杫的面前也瞬间出现一个人影,恭敬的跪在她面前。 双眸一睁,右手一拂,白杫将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女娲石拢在袖中。 “花残一参见族长!” “起來,不必行如此大礼!”白杫右手虚扶,花残一便被一股暗劲给托起來,站立! “族长此次竟法力大增!”花残一高兴的对着白杫盈盈施了一礼:“恭喜族长!” 白杫神色疏淡,从怀中拿出一条手绢,递给面前的花残一:“拿着这个东西,寻这气味,帮我找到这个人!务必要快!” 花残一接过族长,神色有些疑惑:“恕属下冒昧,不知族长这次寻的人……” “是我的亲人!”白杫淡淡的吩咐:“找到人之后,立即通知我,不可妄动,不可打草惊蛇!” “是,属下遵命!”花残一将手娟妥贴收好。 “去吧……”白杫挥了挥手,神色有些倦怠。 但是又像是想到什么,叫住了花残一:“等等!” “族长还有什么吩咐?”花残一恭敬的站住。 “手伸出來!” ------------ 140 倏生变故 花残一虽然心生疑惑,但是却也听话的将手伸了出來。 托住她的右手,白杫将自己的右手覆在她的掌心。 花残一只觉一股温暖的力量缓缓自手心顺着经络蔓延,让人精神大震! “关键时刻可护你心脉……花妖一族的事情,我派双儿來通知,都避开了吗?”白杫想着双头蛇还沒有回來,也不知情况如何,如今见了花残一,很自然的便询问。 “已避开,全部迁离昆仑山……只是……”花残一的神色有些犹豫:“昆仑山乃是我族世世代代居住之地,如此轻易迁离……” 白杫负手而立,神色淡淡的,却带着迫人的气息:“重华山乃是少有的仙山,除却蜀山与琼华,少能与之比肩……”转过身,白杫神色疏淡,双眸如秋水般看着花残一:“这昆仑山的山脉早已被暴洪冲毁,不复以往,更不利于修行……” “……告诉他们,好好在重华山修练,否则功力不够,避天劫之时会难逃一死!” 花残一恍然大悟:“多谢族长,属下这就去办!” 白杫静静的看着她消失,神色疏淡,静立在山巅的纤影带着一丝倦怠与萧索,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下山! 心里却在思索着,若是洛辰逸见到自己出现在这昆仑山,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是怀疑? 还是担心? 不管昆仑山的事情是否关于花妖一族,她都不会让花妖一族受到任何伤害! 哪怕是洛辰逸,也不可以! 想到这里,白杫自嘲的笑了笑,妖邪与正义自古便是不两立,沒想到,成了亲,也改变不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或许,这就是自己与花弄影的不同之处! 花弄影为了他,甘心情愿待在锁妖塔三千年,弃花妖一族不顾! 可是她却做不到! 花妖一族的人,虽然她只见过花残一,但是花残一是站在权利的顶端,以她來看整个花妖一族,却也不是坏妖! 既然不是坏妖,便沒有被生生灭了的道理。 裙裾飞舞,白杫缓步走下山,事情交待了,一时间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虽然与洛辰逸成亲,但是自己的身份,她却是很明白的,若是蜀山长老们发现她的身份,只怕只会痛而杀之!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虽然以前从來沒有想过,如今,她却不得不想! 若是蜀山与花妖一族起了冲突,而那带头的人,却是他……她,该当如何? 庆幸的是,她回行的路上,并沒有遇见洛辰逸,也不知道慕容紫英将他带至何处,以他的功力,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 胸口痛楚一闪而逝,白杫捂着胸口,停住了步子,想要去细细感觉时,却什么也沒有了! 但是心里的那股不安,却越來越浓! 转过身,白杫此时已经站在昆仑山脚,抬眸往昆仑山上望! 在她细想自己刚才的楚痛是否是幻觉时,那股如同幻觉般的痛苦,來得又快又猛。疼得她紧蹙着眉,猝不及防的弯下腰去。 “咦,这里还有一个,是不是來救援的?”轻佻的声音里带着戏虐。 白杫略略侧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名黑衣男子,俊美的脸庞上带着邪气,那看向自己的眼光,就像是在看最低等的妖物,完全沒有尊重可言。 白杫在等,等胸口的疼痛慢慢缓过去,等男子率先出手。 “长得还挺漂亮的!”男子的尾音微微上挑,眸光里带着惊艳,双眸半眯着,像是在看已经到手的猎物。 痛楚慢慢消失,白杫缓缓站起身,纤细的身影被夕阳拉长,雪白衣袂翻飞,青丝妖娆,眉间红莲花开得正艳,衬着冰肌玉骨,惊为天人! 男子慢慢张大嘴,眼眸里的喜欢与占有,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欲望! “跟我回去,免你一死,做为报酬,你……”男子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自然是做我的贴身丫环!” 最后“贴身丫环”四个字,男子说得颇有意味,咬字漫长。 樱唇浅勾,露出一抹勾魂夺魄的笑容,只是那如秋水般的眸子如同在寒冰里浸过,让人心底发寒:“这……要看你有沒有这个本事了!” 白杫微微抬手,动作温柔清浅,却又无端的娇媚惑人! 男子被她的动作所蛊惑,好半晌,才用手指狠狠的抹了一把唇角:“还是个带刺的美人,不错,我喜欢!三界之中,也怕只有绯烟仙子与你有得一拼了!” 说着,男子向她走近了数步:“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跟我走,我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是吗?”白杫侧眸看他,神态蛊人,秋水般的眸子里泛着盈盈水光,如同上好的琉璃,华光流转,惊世惑人,晃了他的眼:“可我并不想要你的荣华富贵!” “哦?”男子拉长了声音:“那美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得起的,我通通都给你!”男子邪气一笑,伸手便去想拉她。 “你当然能给得起!”白杫轻轻一侧身,让过他的手:“我要的!!是你的命!”反手一抓,直取男子的脉门。 男子一凛,多年在危险中度过的日子让他练出感知危险的本能,看着白杫抓过來的素手,在夕阳下格外莹润,如同青葱玉藕。 顾不得面子里子,男子就地一滚,狼狈的避过她的手。 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男子“呸”了一声:“小美人,够辣啊!别让爷逮着你!” “口气倒挺大的!”白杫神色倏然冷凝,双眸如同浸了寒冰,望向男子:“不用你逮我,我也会逮你!” 说着,白杫腾空跃起,俯冲而下,出手如电,存的是要他命的心思! 一切不过是在眨眼之间,男子避无可避,只得伸出手,凝聚法力于掌心,对了上去! “找死!!!”漂亮的樱唇勾出一抹冰冷的浅笑,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男子支撑不住,整个人被迫跪在了地上! 鲜血自唇角缓缓溢出! “我与姑娘不过萍水相逢,姑娘为何下如此杀手!”男子咬着牙,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不得不低头。 白杫倏然一拂,右手抽回落在男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若我今日不敌于你,又岂是萍水相逢这么简单!” “姑娘扮猪吃老虎,不也一样!”男子不服气,却沒有任何动作,刚才白杫在撤去法力的瞬间,用法力封住真气与法力,现在的他与凡人无异,再动手无疑是找死! “告诉我,來昆仑山的两名男子现在在哪里?”白杫不会天真的以为,洛辰逸与慕容紫英还安好,更不会以为,这名男子修为高深,将气息隐匿得连他们也发现不了。 “你当真与他们是一伙儿的?”男子抬头看她。 尽管修为厉害,可是他也不能否认,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三界之中少有的绝世美人! “不想死就赶快说!!!”白杫沒有耐心与他说这些无关重要的话。 “你到底是谁?”男子不甘心的看她。 白杫俯身,对上他的眼,极其缓慢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是绯烟,你信吗?” 男子怔怔的看她,半晌沒有言语。 “说,他们在哪儿?”白杫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看他痛苦的眯起眼,白杫冷冷的抿唇。 “他们……他们在……在以前被暴洪淹了的那个小村庄里!”男子痛苦的抱着她的脚,回答得断断续续。 “休要骗我,我下山的时候并沒有发现任何异常!”白杫的脚下又用力了几分。 男子顿时脸色苍白:“轻点……他们……设下了结界……外人……外人很难……察觉!” 白杫想了想,松开了脚:“若是骗我,我回來再杀你也不迟!” 男子心想,我才不会乖乖的等你回來,但是脸上却沒有表现出來! 但是下一刻,他就绝望了,因为白杫双手翻飞结印,在他身上落下结界,以他为半径的一米之内,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來! “你干什么?”男子不信邪,双手去碰,却被结界之力弹了回來,整个人坐在地上! “保护你!免得我还沒回來,你就死了!”白杫冷笑:“敢骗我,你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不要妄想逃走,我设下的结界就算我法力被削,你得以出去,而你身上的封印,只有我能解,否则你一辈子就做个凡人吧!”白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对着那男子虽然很镇定,但是一转身,白杫便觉得胸口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怒往上冲涌,若是自己今日沒來这昆仑山呢,他们会怎么样! 深吸了一口气,白杫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洛辰逸与慕容紫英的修为都不低,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一想到那男子见到自己那一刻,说出來的话,顿时让她不镇定起來! 想过直接移形换影破了结界,可是却又怕两人被挟持,此举会打草惊蛇! 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白杫隐了气息,潜到了那个自己待了近几乎十年的小村庄! 满眼的残垣断壁,萧瑟冰冷! ------------ 141 昆仑救人 紧紧的抿住双唇,白杫轻轻闭上双眸,脑海里似乎浮现出那幼小的十年间,被当成怪物的十年! 同龄小孩的追打,不屑,同村大人异样的眼光,怪异的神情,还有…… 还有……柳如风十年如一日的待她好,为她续命,伤了心脉,却怕她发现,躲在屋子里不敢出來,找各种理由推脱! 那样的表情,如此生动夺目,恍如昨日,让她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一定不能有事,洛辰逸,你要是有事,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你已经抛下我两世,不可以再抛下我独自一人!! 强忍着泪意,白杫伸手将自己的衣衫弄得破破烂烂,将一头柔顺的青丝弄得凌乱不堪,整个人无比狼狈! 如果两个人中,一定要一个人先死,那么,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救命……救命啊……救命……”娇怯而楚楚可怜的呼喊,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两名男人对视一眼,这结界不论任何人也进不來,作为困住敌人,消耗其法力的结界,极其阴损,怎么会有女子的呼叫之声!? 其中一名男人扫了一眼前已经强弓末弩的两人,对着另一人点点头,纵身跃了出去。 看着远远走近,带着防备的男人,白杫双眸一冷,那黑衣男子果然沒有骗自己。 眼见越來越近,白杫捂着胸口,向那迎面而來的男人奔去,略显苍白的娇颜上满是楚楚可怜:“公子……救命……” 那男人见她靠近本是打算一掌击过去,谁料他还沒付诸行动,眼前这还沒來得及看清容貌的女子便当着他的面昏迷过去,倒在他的脚边。 “凡人?”男人蹲下身,将侧倒在地的女子翻过身來,瞬间被定住,久久回不过神來! “真是美得不似凡人……”男人的唇边勾起一抹淫笑,弯下腰将那昏迷过去的女子抱在怀中,转身往回走。 不过一盏茶的光景,男人便走到三人对峙的地方:“你看我捡到个什么?” 男人将怀中的女子放到数步之遥的草地上,那张精致娇颜略显苍白,坦露在四人面前! “杫儿!!!”洛辰逸一身月白锦衣,胸口衣襟暗纹处染了点点血迹,捂着胸口,再也无法冷静,看见她的瞬间,便想扑过去,却被那名男人挡在面前,唇角刹那间溢出一缕鲜血來。 男人回过头对刚才抱着女子进來的男人说道:“看來这妞儿是他的心上人,怎么样,我拦着,你就地上吧!” 两人淫笑一声,配合得相当默契! 一人将洛辰逸与慕容紫英拦住,一人则搓着双手,开始宽衣解带! 洛辰逸看着男人的一步步走近,恨不能将他撕成碎片,捏碎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想过去?沒门!” 男人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准洛辰逸的肩头就刺了过去,看着他停止了前进的动作,这才满意的抽出长剑,退开两步,避开飞溅出來的鲜血! 面色狰狞,男人笑得十分猖狂:“让我想想,是你的女人呢,还是你喜欢的女人呢?”顿了顿,男人的脸上一脸可惜:“不管是哪一种,她现在,都即将是我们的女人……” 一抹青芒疾如电的自男人身体里穿过,男人未说完的话就那么噎在了喉咙里,面上那可惜的表情还停留着沒有敛去。 洛辰逸捂着伤口,退后两步,那男人“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谁,暗箭伤人!”那正宽衣解带的男子听见声音,倏然转过身來,视线落在已经了无声息的同伴上,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來,四下扫视的目光落在洛辰逸的身上:“沒想到这个法阵消耗了你如此多的法力,你居然还有能力杀人!当真是看不出來!” 男人提着长剑,全身防备着,向着洛辰逸走近。 见他确实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这才得意的笑着,将长剑送入他柔软的腹部。 不过一步之摇,那长剑被一抹幽幽青芒拦住,男人顿时大骇,眼睁睁的看着那抹幽幽青芒慢慢凝聚成一名女子的样子,模样惊为天人,却又如此熟悉! 而自己手中的长剑,剑柄的另一端,正被女子那纤细素白的手,虚空抓住,青芒时明时灭,如同幽幽灯火。 缓缓的抬眸,冲他露出一抹嫣然浅笑,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寒光,冰冷如霜:“想要伤我师父,也不问问我的意见,真是自作主张!” “你,你不是,你不是刚才……刚才那个叫‘救命’的女子吗?”男人又惊又怕,想要抽回自己的长剑,却发现根本敌不过对方的法力,而松手更是做不到!从來沒有……从來沒有一个人,能够一招就将他制住! 恐惧自脚底蔓延! 可是之前自己明明探过她的气息,她不过是一介凡人! 微微偏着头,白杫勾唇浅笑:“我若不叫救命,你又怎会带我过來!省了我寻找的时间!”白杫神色倏冷:“哪里來的,就滚回哪里去!” 手上一松,长剑落地,男人慌不择路! “等等,站住!”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咬牙准备搏上一搏,身形如同大鹏展翅,向天际掠去。 “找死!!!”白杫右手一挥,那男人顿时像断了翅膀的鸟,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的知错了!”男人顾不得全身疼痛,跪爬着膝行到白杫跟前,深怕她一个不满意,便会要了自己的命! “解药拿來!”纤纤素手伸至他眼前。 “我……我……” 男人犹豫着。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给!”那伸至眼前的纤纤素手收了回去,雪白的衣袂自眼前晃过。 “我给,我给!”男人从怀中拿出只小瓷瓶,颤抖的递给白杫。 白杫将小瓷瓶拿在手里颠了颠,脚尖突然勾起那死去男人的长剑,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男人疼得一阵哆嗦,捂着伤口不敢说话叫疼。 挑开瓶塞,白杫递给他一粒药丸:“吃下去!” 男人连忙接过,塞入口中,咽了下去,沒有丝毫的犹豫! “好了,你可以滚了!回去顺便告诉你主人……”白杫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害怕得发抖的男人:“……有事,找绯烟!” 男人神色大震,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连滚带爬的走了。 捏着瓷瓶,白杫犹豫着该怎么跟洛辰逸解释,迟迟不敢转身! 突然,落入一个温柔清浅的怀抱,夹带着些许血腥味:“杫儿……” 成亲之前,临渊便告诉他,他与她不过是师徒,成了这亲,是要背三界骂名的! 而他,只是淡淡的回应:这事,与她无关!这罪孽,我來背! 尽管如此,他在人前,却甚少与她有亲昵的动作! 可是当他看到她昏迷无助,无力防备的躺在草堆上的时候,男人那淫笑的嘴脸,他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师徒如何,骂名如何,罪孽又如何! 若是得了她便要负尽三界,他也毫不犹豫! 那些失去的记忆,他并不想去找回,与她过平淡的生活,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幸福! 白杫自他怀中转身,对他在人前如此亲昵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视线扫过已经支撑不住,昏迷过去的慕容紫英,这才松了一口气:“师父,先把解药吃了,否则毒素扩散,就麻烦了!” 洛辰逸不动,只是盯着她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瑟缩了一下,指尖顿了顿,像是鼓足勇气般,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回到客栈里,白杫安顿好承受不住药力而昏迷过去的洛辰逸,打算去看看慕容紫英的伤势时,却被璇玑拦在了门口。 娇蛮而任性的说道:“紫英师叔有我和师兄就可以了,我会照顾他的,你还是好好照顾洛尊上吧!” 白杫噎了一噎,看着略带敌意的璇玑,原本沉重的心情,就那么轻盈起來,唇角含笑,忍不住想逗逗她:“可是我回來的时候,你紫英师叔说过让我替他看看伤势的!” 胡扯起來,白杫数第二,沒人敢数第一。 璇玑看着白杫那认真而为难的神情,忍不住犹豫了! “师妹,不如让白姑娘进去看看吧!她的修为甚高,可助紫英师叔伤愈!”怀朔趁热打铁。 “师兄!!!”璇玑跺了跺脚。 白杫略略歪着脑袋,一双水眸里的笑意越來越盛:“是啊,若是你紫英师叔醒过來,知道我未施手相助,岂不是冤枉我见死不救?” “你胡说!!!”璇玑瞪着白杫。 白杫摇头,一脸无辜:“我可沒有胡说,若是你紫英师叔不会冤枉我,那便会怪你不识大体,明知他重伤,还将我拦在门外!” 璇玑沉默了。 白杫眼看着逗她也差不多了,立即从善如流的见好就收:“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给我师父熬药了,你可要好生照看你紫英师叔!” 说着,白杫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心里默默的数着:一…… “等等!!!” 白杫心里的“一”还沒有落下,那厢璇玑的声音便响了起來。 ------------ 142 丰都遇难 璇玑别别扭扭的看着转过身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她,十分不情愿的让开了拦住门的身体:“你……进去看看吧!” 说着,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璇玑转身就进了门,沒有再看她一眼。 白杫掩唇轻笑,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其实慕容紫英的伤并不严重,至少比起洛辰逸,算是轻的,不过是法术修为消耗过度,以致昏迷! 所以白杫只是不甚在意的把过脉,摆摆手,然后就打算出门。 “哎,你这样也算看病吗?”璇玑噘着嘴,不满的看她:“蜀山的寒石长老怎么也算是医仙,你就沒学到他半分皮毛,我可听说你与他关系不错!” 闻言,白杫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抽她两下,然后就疑惑这关系不错是怎么个不错法!怎么说她现在已为人妇,怎么也经不得半点有损名节的事情。 “谁跟你说我会医术的!” 寒石那高超的医术,她确实连半分皮毛都沒有学到,她会的,也不过是利用内丹啊,法力啊什么的替别人恢复修为,不过,寒石那药庐里所有的毒,她倒是学得个七七八八! “你不会医术紫英师叔怎么会让你看啊??!”璇玑的眼神里摆明了“庸医”两个字。 “我??!”白杫扬了扬手,看着璇玑那倔强的小眼神儿,愣是沒给抽下去,而是轻飘飘的拍在身旁的桌上,深吸了一口气,白杫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较:“你紫英师叔又不是感冒发烧,头疼脑热,要医术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自己用自身修为,替他补足他耗损过度的真气!” “白姑娘,你别生气,师妹她任性惯了,你别和她一般计较……”说到这里,怀朔似乎想起什么,微微蹙眉:“白姑娘,倒是有一件事情,在下觉得有些疑惑……” “嗯?”白杫挑了挑眉,怀朔给她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一个学修仙的书生! “与白姑娘一起同行而來的初夏姑娘,今早不知何故,匆匆出了客栈,如今未归,不知她是否身缠要事,还是贵派中有事情,需遣她回去!” “什么?”白杫惊得差点跳起來! 蜀山怎么会有事情召她回去! 难道是今天早上,遇到花锦弦…… “糟了??!”白杫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待至下楼时,却又堪堪停住脚住:“怀朔,帮我照看我师父,若是他问起來……唔……你就告诉他我出去玩了,让他勿忧!”顿了顿:“若我三日未归,请转告我师父,让他先回蜀山!” “白姑娘,不如让我与你一同去……”怀朔上前两步,袖子却被璇玑拉住。 两人的动作落在白杫眼里,白杫点了点头:“不用了,你帮我照看我师父吧,他不知何时会醒,你记得照我的话说就行了!” 说完,白杫也不等他的回答,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角。 在丰都整整转了一圈,白杫几乎是将整个丰都翻过來! 早知如此,就不该轻易答应让初夏一起跟着來丰都,这地方阴气重,就算是有丰都大帝殿镇压,可那些阴气鬼气也难免有机可趁,还有那个花锦弦,从话语之中就能判断,他是魔界的人。 不管是初夏被他带入魔界,还是被误导进了鬼界,都是一件十分棘手,十分麻烦的事情。 白杫强自压抑下自己的心焦,初夏好不容易才醒过來,轩扬师兄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还沒有散去,自己又怎能让她有事。 忍不住在心里低低的骂,怎么倒霉事情都让她给碰上了! 迈上丰都大帝殿的台阶,白杫知道自己在赌,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她别无选择! 也不知这丰都大帝是怎样的仙,若是那种小气又斤斤计较的…… 抚额,白杫只觉一阵头疼! 为表诚意,白杫一路上都沒有御云而上,相反,则是一阶一阶的爬,因此,待她站在丰都大帝殿的门口,已经是掌灯时分。 “你怎么又回來了?”一名素衣男子拧眉看着白杫,一头云墨般的乌发一丝不苟的束进玉冠内,态度不耐,像是熟悉,却又不算热络。 “又?”白杫聪慧如斯,又联想到花锦弦的说辞,立即反应过來,一把拽住他:“你见我剑秋对不对?” 这世上能与她相似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姐姐唯一的血脉,才能够让人错认! 男子愣了愣,立即摆出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姑娘,此处乃丰都大帝殿,不可随意乱闯,还请姑娘从哪來的,回到哪里去!” 很自然的说辞,很自然的表情,很自然的太度,仿佛方才的失态根本就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可是如果白杫有这么好对付,也就不是白杫了。 松开男子,白杫低低的福了福身:“不知公子姓名,可否告知!” 她的态度也是温温柔柔的,仿佛刚才失态拽住他,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玄青??!”玄青一愣,回过神來之时,自己已经乖乖的把名字报出去了,不由得神色冷凝:“你对我使用媚术!” 白杫轻哼一声:“不需要!” 右手一扬,一根长鞭出现在那纤细的掌心,那深色的长鞭衬得那纤细柔嫩的掌心更加细腻如玉:“玄青是吧!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相求……” 说是相求,白杫那态度就跟威胁差不多:“第一,剑秋在哪里?第二,这丰都曾有个蜀山弟子,名唤初夏,如今我上上下下全翻遍了,都沒有找到,所以麻烦你找一下,怎么样,不为难吧……” 说着,白杫略略歪头:“……或者,我把这丰都大帝殿也翻上一翻!” “胡來!”玄青一怒,视线落在白杫手中,不由得大惊失色:“噬魂鞭??!” 白杫轻笑:“好眼色!” “你……究竟是谁?”看着她脸上那清浅的笑容,玄青咽了咽口水,不是他多垂涎她的美色,而是惊讶于她的实力! 凭他的猜测,眼前的女子,修为并不在那剑秋之下! 而一开口就是寻剑秋,也不知是敌是友! 像是看穿了玄青的想法,白杫轻笑一声,掠过耳际垂落的青丝,露出那光洁额头上被青丝半掩住的怒放红莲:“你看看,我是谁!” “天生清莲我为神!你是……你是……”玄青结结巴巴的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來! “绯烟!”白杫好心的替他接完下一句! “绯烟?” 随着那祥和慈悲的男声,白杫见到了自己活了数万年也沒有见到过的丰都大帝君。 白杫终于见到了那丰都大帝君的真颜。可以说是慈眉善目,随和近人!仿佛一看到他,什么阴沉,什么冷漠,什么不甘,通通能抛在脑后,什么都不计较。那温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眷恋。 丰都大帝君从前殿侧门处迈步出來,一身玄色的衣服沒有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相反,却更是平易近人,慈眉善目。 “姑娘……莫非就是以己身封印魔尊的绯烟仙子!”丰都大帝君的神色很复杂!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杫点头,也不管他那么多:“能不能帮我两个忙,事情具体我已经跟玄青说了!” 跟着走进大帝殿,视野顿时开阔起來,回廊曲折,亭台楼阁,连那浅塘中的水也生烟,淡雾萦绕,一派仙界之气,而浅塘中的菡萏,花开得正艳,泛着淡淡的清香,扑面而來,不浓,却让人神清气爽,与丰都的阴沉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菡萏花期不是此时,可这里的菡萏,却是争奇斗艳。 跟着丰都大帝君绕过前殿的浅塘与石屏,出现在后面的,是长长的台阶。 白玉为基,却生烟!带着不规则的花纹,让人觉得这简直是拿來欣赏的,哪会是拿來踩踏的。 而这玉阶并不高,不过几百阶,再上去,便是大帝殿的后殿,棱角的琉璃尖上,刻着守殿圣兽,面朝八方,而每一个棱角的琉璃尖下面,正挂着一串不大,却也不小的金色铃铛,但是明明感觉到风吹着,那铃铛却不见响,甚至是纹丝不动。 “好个比锁妖塔还厉害的丰都大殿!”白杫的视线停留在那后殿的琉璃尖守殿圣兽上,若是修为低微,只怕此刻已经跪在了地上! “绯烟仙子现居蜀山?”微微疑惑而带着些许肯定。 白杫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丰都大帝君沒有再问,而是将她带至水菱镜前,侧身站定:“此镜可观你心中所担心的那人,但若那人出了丰都,便再无他法!” “怎么看?”白杫看着那如同一团水雾般的水菱镜,问道。 “注入法力进去,然后抱元守一,想着你想找的那个人,便可以了!” “……你为什么帮我?”白杫退开一步,她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光是绯烟仙子这个名号,就能够让他无言相帮。 “只是单纯的想帮你,别无他意……你若不信,也可以现下离开!”丰都大帝君温和的笑看着她。 那样子,倒显得她小气。 道了一声“多谢”,白杫缓缓闭上双眸,凝聚法力于指尖,注入水菱镜中。 ------------ 143 临走贪欢 水菱镜那依旧如水雾般迷蒙的镜面,沒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沮丧与失望自胸口划过,白杫不信邪,继续往水菱镜中注入法力! 突然,法力输入被人打断,白杫侧头看了丰都大帝君一眼,抬手便又要继续往水菱镜中注入法力! “不必再多输入法力了!你的朋友,并不在丰都!”丰都大帝君那温和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 缓缓的收回双手,白杫沉默的盯着那面沒有任何景象出现的水菱镜,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踉跄的后退,痛苦的闭了闭眼! 是仙子又如何,拥有至高无上的妖神之力又如何,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用? “姐姐……姐姐……剑秋我遍寻不着,连……连初夏……”白杫抿紧了唇,微微仰着头,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纤细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残叶,让人怜惜。 “帝君,你看她……” 玄青站到丰都大帝君的身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白杫身上,倾身在丰都大帝君的耳旁说着什么。 “万般皆是缘!”丰都大帝君搁下这么一句话,便向着白杫行了数步:“绯烟仙子,你说的剑秋,我倒是见过,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白杫望着他,那失神的双眸仿佛如月华秋水,有了亮光,双手紧紧抓住他的:“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白杫慌乱的摇头:“我在街头,遇到花锦弦,他说……他说剑秋曾失了一个孩子……” “过去如何,我尚不知,不过,我见她时,她却很好,有天狐一族的公主陪着她,甚至还有凤王一起,想來,不会有什么苦楚能难为她!”丰都大帝君温和的笑了笑:“至于仙子的另一位朋友,依我所见,想必是被那天狐少年带走了!” “你是指……魔界?”白杫不可置信的看他。 丰都大帝君在她震惊的视线下缓缓点头。 白杫像是被人抽空了全身的力,整个人软跪坐在地上! 初夏乃蜀山弟子,被带去了魔界,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魔界恨修仙之人,那是出了名的! “魔界,,怎么去?” 恍惚中,白杫听见自己那如同失了魂魄的声音。干涩而泛着苦味。 这一去魔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师父呢,师父怎么办? 白杫近几乎绝望,往前是悬崖,往后是山隘,她根本无从选择! “你……”丰都大帝君看她一眼,视线自她小腹扫过,欲言又止:“还是回去多考虑考虑!” “她会有事的,初夏她会出事的!”白杫摇头,神色急切:“若她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与你同行的人,不过同在丰都,去打声招呼,以免他们担心!”丰都大帝君不再多言,吩咐玄青送她下去。 白杫神色一凝,慢慢疏淡,水袖一拂:“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魔界入口!” 丰都大帝君离开的步履一停,转过身看她:“你已不是孤身一人,凡事多为旁人考虑考虑!” 神色疏淡的她缓缓僵住,半晌,才随着玄青的步子,步出丰都大帝后殿! 怎么回到客栈的,白杫不知道。 但是一进门,便被一股大力给拉了进去,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关上。 白杫刚要挣扎,却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让她险些掉泪的气息,整个人顿时沒了动作,任由对方将自己圈禁在怀中。 “师父……”白杫强忍着哽咽! “你去哪了?”洛辰逸那低沉醇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 白杫咬着唇,不答!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他大伤未愈,魔界那些人,自己早几万年就见识过,又岂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此去定会与魔尊对上,自己已经害了他两世,沒理由第三世还拖着他,跟着自己去送死! 其实,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原以为救初夏的时候便会暴露身份,可是直到此刻,他也未曾知道,与其在他知道之后与自己对立,还不如……还不如与魔君同归于尽! 她此生,当真福薄缘浅,与他无缘,就算是成了亲,这幸福的日子,却也像倒数一般,一日又一日,如今,终于走到了尽头。 每当此时,她便忍不住的想,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该多好? 如果,她还只是那个他养了七年的白杫,单纯的爱恋,不含一丝杂质,该多好? 不止一次,白杫痛恨自己当初去寻什么真相,如今真相大白,她却再也沒有了退路! 不能假装什么都沒有发生,与他一起生活! 不能袖手旁观…… “师父,你怎么还沒睡……”她深吸了一口气,掩住哽咽,假装疑惑的说道:“我不是让怀朔跟你说了嘛,你怎么……” 身子倏然转过,剩下的话,被他压在唇边。 修长的大手滑过背脊,落在她的腰上。 攻城掠地,直到白杫再也沒有力气,整个人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 “背着我去了丰都大帝殿,这就是你所谓的出去玩?”洛辰逸的声音十分冰冷。 房间里沒有点灯,漆黑一片,白杫不敢看他的脸色,却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白杫就想抽自己两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身体里种了我的血,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也太低估了我的修为!”洛辰逸牵着她,往床边走去。 “那在昆仑山……”既然修为高深,又怎么会在昆仑山被人伤了。 “那是因为……”洛辰逸说了一半,却突然顿住,沒有继续再往下说,反而是坐在床沿,牵住她的右手突然用力。 白杫不防,整个人落入他怀中。 洛辰逸拥着她,静静的躺着。 他又怎么会告诉她,那是因为对方幻成她的模样,让他迷了心志,才一时大意受了伤!在她面前,他只不过是她的夫君,什么蜀山上仙,通通都不是,若用命能换得她的安全,他亦会去做。 而白杫哪会体会到他诸多心思,只是怕说多错多,也乖乖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但是不过一盏茶的光景,她就趴不住了,那只修长如玉的大手四处点火,让她不得安生!偏偏她心中有鬼,又不敢反抗,只得挪了挪身体,以示抗议。 那小小的抗拒对于洛辰逸來说,不过是欲迎还拒,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避无可避,白杫只得任由他动作,见他神色有些吃力,白杫忍不住偷笑:“师父,体力尚未恢复,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会跑!” 洛辰逸紧紧的盯着她,仿佛被她刺激了似乎,拉近两人的距离,让她真切的感受自己。 白杫脸色羞红,再也笑不出來,脑海里划过在丰都大殿里的一幕幕,白杫厚着脸皮,从他身下爬出來,然后定定的瞧着他:“师父,不如让我來吧!” 天色泛白,白杫侧颜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洛辰逸,轻手轻脚的翻身起來!于她來说,在离别之前,有这一夜风流,已经足够了。 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白杫轻得跟做贼似的,深怕一个不小心把洛辰逸惊醒了,她沒办法对他说谎,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的离开。 纤细雪白的足踝被握住,白杫不信邪的轻轻抽了抽,转过头,便对上那清澈漂亮的桃花眸,如同月上清泉,沒有一丝迷蒙的睡意。 白杫瞬间反应过來,丫的全是装的,就等着这一刻呢! 扬起讨好的笑容,白杫凑到他面前:“师父,我去方便一下!” 漂亮而冷厉的眸子沒有因为她的笑容与说辞柔和半分,握着她雪白的足踝的手一紧,将她整个儿扯了回來,声音低沉,夹带着被欺骗的怒意:“你可以再找几个像样的借口!” “好……”白杫点头,发现洛辰逸的双眸更加冷厉如霜,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亡羊补牢:“师父,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只不过……” 清澈的水眸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他。 “怀朔把初夏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上一次你救初夏的时候,跟我保证过什么?”洛辰逸冷硬着声音提醒她。 白杫在心里嘀咕:她的保证就跟吃饭一样正常,保证了那么多,她怎么知道自己当初头脑一热,对他保证了什么! 见她不说话,洛辰逸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白杫摸了摸鼻子,见洛辰逸的脸色越來越难看,连忙保证道:“师父,我一定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洛辰逸阴沉着俊脸,冷冷的反问。 白杫连忙从善如流的答道:“师父让我保证什么,我就保证什么!”眼看着洛辰逸脸色更难看,白杫连忙补充:“我保证,不离开师父三步之外,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师父让我朝东,我绝不往西!” 说着,白杫比出右手看他:“师父,我发誓,如何?” 反正都是快要分离的,又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 144 情非初衷 白杫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看着手上这根被洛辰逸施了术法的红绳,白杫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抬手看自己的手腕了,视线从左到右,与腕上的小青蛇对个正着,白杫叹了一声,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小青蛇用碧绿可爱的小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腕,继续她未结束的冬眠。 视线移开,白杫再望了一眼正好离自己三步的洛辰逸,他果然真的很守信用,不用她发誓,也不用她保证,只是直接给她系了一根他施了术法的红绳! 这也就算了,以她现在的功力,要解开也不是不能! 偏偏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洛辰逸施的术法并不是什么很艰涩,很高明的术法,而是最最普通的反噬术! 简单来说,若她强行解了这根红绳,那他势必要身受术法反噬,进而受伤,然后,然后……哪还有什么然后,她根本就不敢解! 想到这里,白杫就忍不住想跳起来抽自己两耳刮子,好好的非得说什么不离开三步,这下好了,愿望成真,就算他不让自己跟着,有那条红绳牵着,就算她不走,也会被红绳拖着走! 她可不想自己如此难看! 但是魔界之行势在必行,若是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初夏会有危险! 但是对着他,她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听说了吗,蜀山上仙居然娶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我早就听说了,都娶了有半年多了,你现在才知道,未免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我这不也是才听说嘛……哎,你们说说,这不是摆明了乱伦嘛!” “人家是仙人,想怎么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哪容得了我们这样的凡人来计较!” “可是仙人就该有仙人的样子,怎么可以做这种有悖天理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哎你们说是不是那白杫长得美若天仙,然后又喜欢勾搭人!” “或许是那女弟子故意媚惑他也说不定……” 隔壁桌男人的话,被一根插入桌面一半的筷子打断。 白杫本就不在意这些,偏偏却被洛辰逸牵着走!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白杫便知道他要出手,连忙施了个障眼法,让两人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幻成那种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面孔。 然后连忙用手拉住他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师父,师父没关系的,我们还没吃饭呢,我饿了,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 “喂,好端端的,你扔什么筷子!”那说话的男子显然仗着自己人多,丝毫不畏的站起身来,声音大得连整个客栈大厅都能听到。 “她白杫再不好,也是洛家的事情,容不得外人置喙!”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怒意。 而白杫,顿时心凉了半截,他此言一出,是不是指自己就真喜欢背着他拈花惹草!她已经解释过了,白行不是,寒石也不是,谁都不是,只有他,一直都只有他! “你又是什么人,蜀山的事情,又容得你来说话吗?他洛辰逸放着好好的蜀山上仙不当,偏偏做这种世人唾骂的事情,还怕人说吗?那女弟子没有几分容貌,几分手段,能够让清冷出尘,不染红尘的洛尊上开口力排众异娶她为妻吗?” 男人的话,比他还理直气壮。 “这算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白杫淡淡的开口,神色疏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到底不是亲生父亲,又何来乱伦一说,相情相悦本是好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又何苦出言伤人呢!” 男人诧异的转头看她,圆圆的脸带点婴儿肥,加着圆圆的鼻子,普通的眼睛,普通的唇,丝毫不起眼,可那神色却冷淡得像如同冰雪堆砌而成,莫名的多出一份清冷来。 “我们不过是觉得蜀山此事出格,毕竟大家曾经多多少少受过蜀山的恩惠,想必姑娘也懂得爱之深,责之切这个道理!”男人的口气软了一些,不如刚才那般犀利。 “不过是因为师徒一个名份,就要拆散一对有情人,这又是何苦!想必公子家中亦有爱妻,若旁人因为仅仅的一个虚名,而要拆散你与你的爱妻,不知你心中做何感想?”白杫举例,满意的看着男人苍白了脸色。 其余三人跟着站了起来,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听姑娘一席话,方知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如姑娘这般洒脱的人,想必寥寥无几了!不知姑娘芳名几何?” “已为人妇,何称姑娘!”白杫福了福身,盈盈浅笑,然后转身对着不远处看戏般盯着这边的店小二说道:“拿些早膳,到我房间里!” 直到此刻,白杫才发现洛辰逸一直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 虽是问话,白杫往楼上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洛辰逸沉默着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白杫在他进门之后,反手掩上了门,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其实他们说的也是对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你对我始终存在心结,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我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背着我去做的……”洛辰逸定定的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似乎要看她看穿:“除了那些事情,我实再想不出来!” 白杫抬头看他,他在吃醋,她感觉出来了!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放手吧,我们终归为世俗所不容,能跟你在一起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像是怕他不相信,白杫加重声音:“真的,特别满足!” “这是你想要离开我的理由吗?”洛辰逸的声音冰冷如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白杫侧过头,不说话! 明明昨晚还能在一张床上温存,天一亮,却变成这副模样,她不想的,可是,她找不到别的理由! 他大伤未愈,她不能让他去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若是能借此气走他,也不失为良策。 一股大力袭来,白杫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压在了桌面上,修长如玉的右手抵在她的腰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雪白的脖颈之上——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欢爱的痕迹。 “你觉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洛辰逸紧紧的锁住她的目光,不让她有丝毫逃脱:“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娶你为妻?” 白杫被他这样从来没有过的冷静迫人的神情吓住,惊得如同受惊的兔子,在他身下瑟缩着,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她总还以为,这是那个随遇而安的桃华,却忽略了,他已转世两次,多了那让人难以忽略的坚持与倔强,还有那与生俱来的强势,让她折服,让她卑微,这是他给的自卑! 那模样,就像是当初未恢复记忆的自己,如此固执,分毫不让! 缓缓松开她,洛辰逸站直了身体:“杫儿,我只想问你两句话,你从来不肯喊我的名字,是不是怕叫错?若当初我没有强迫于你,你是不是不会与我成亲?” 他穷尽一生也会记得,她当初站在忘川河岸上的样子,纤细的娇躯一身雪白轻纱妆裹,身后映着大片大片看不到尽头的曼珠沙华,血红与霜白的对比,刺激着他的心,那一瞬间,他沦落下去! 那盯着自己的眼神如此专注,带着浅慢的深情与不可置信!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她寻找多年的爱人! 可是事实却远不是此,她对着自己,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桃华,那个不知生死,他从未见过的桃华! 她不说,他也从来不问! 他以为,这一切都会随着成亲慢慢转变成过去,可是,是他的想法太天真! 这一切并没有转变成过去,反而成了时时折磨他的梦魇,让他沦陷,让他无法自拔,明知道她心里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却没有办法放手! 蓦然松开的桎梏让白杫有些反应不过来,在看到他的神情从愤怒到悲伤,再到绝望,白杫便知道,忘川那一幕,他记得太深,深得不管她怎么做,也抹灭不了他心底的阴影! “师父,不是我不愿意叫你的名字,你养了我七年,我又怎能如此……”白杫顿了顿,缓缓站起身来,迎上那双漂亮而如一汪深潭的桃花眸:“若能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嫁给你!因为,我心里的人,从来都只有你……只是,你从来不相信罢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为什么?”捏住她的皓腕,洛辰逸粗暴的将她拉近自己,低吼的看她。 白杫摇头,十分急切:“我没有!” “是吗?”洛辰逸突然笑了,冷意彻骨:“到现在你还不愿意与我讲真话!” “真话?”白杫突然觉得十分好笑:“什么才叫真话?” “你自己心里清楚!”洛辰逸盯着她,慢慢的敛了笑容:“你说了哪些谎,想必你都还记得,又何必问我!” 手腕被握得生疼,白杫觉得整颗心就像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之中的手腕,疼得厉害,疼得她叫不出声来,却又无可奈何:“师你,不是我不对你讲真话,是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不——!” ------------ 145 误会重重 自那一天的吵架,已经过去月余,白杫在客栈的床上,也躺了整整月余,若不是店小二敲门,她还会应,基本上店小二就去报官了,或者直接将她扔出去,免得招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而手上的红绳还在,只是另一端的那人,已经自行解开,于她來说,再也沒有任何束缚,基本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她,却哪里也不再想去了! 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自己这一条命赔给轩扬,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历经生死,她也沒什么好怕的! 她是妖神,不是圣母,所以,她沒有办法,将自己的事情置之不理,而率先去魔界救初夏! 这一个月里,她甚至坏心的想过,初夏离开的时候,自己又不在,这责任,沒有理由算在自己头上!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想想! 所以,她沒有回蜀山,而是在这客栈里装死,整日里躺着,什么事也不做! 她承认,她是在等洛辰逸,在等他回來! 自从那日吵架之后,他拂袖而去,未曾言明地方,也未曾说过是否回來,可是白杫就这样想着,傻傻的等着,说不过,他就会回來了。 未恢复记忆之初那种对他不敢靠近,却又舍不得离去的情绪,又浮上心头! 翻了个身,白杫不禁感叹自己越來越能睡了,如今自己躺在床上月余,未曾起身,却也不觉得累,只是越睡越想睡! 手中把玩着蜀山弟子玉佩,自己手中的,是仅有的,独一无二的,她甚至还能回想出当初他把玉佩给自己时,那慎而重之的样子,而自己,则傻傻的看着他,一口一个“神仙哥哥”! 柳如风带着那一丝情魄沒有投胎转世,他三魂七魄未聚全,也难怪当初清冷出尘,不染俗世,如今柳如风一死,自己又恰好來到他身边,勾起了他沉睡多年的魂魄,只怕与他成亲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如此一想,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之前自己被那几个凡人与他的对答气得糊涂了,居然就这么说放手,若是现在他出现,她肯定死扒着他不放! 开玩笑,放什么手! 她可不要应了凡人的那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 敲门声响起,白杫厌恶的捂住脑袋。 可惜无济于事,那敲门声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大有要把门拆下來的架势! “谁啊?”白杫沒好气的吼了一声! “白姑娘,是我!”怀朔推开门,脸上的笑容带着歉意:“不知道白姑娘在安睡,打扰了,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忍了! “什么事?”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心情很烦躁,不介意拿他來撒撒气! “昆仑山上的异状已经消除,紫英师叔打算回琼华复命,所以特派我來与姑娘辞行……”怀朔顿了顿,神线很礼貌的落在别处:“若是姑娘身上带伤,可让紫英师叔看看,如此,我们离开,也放心些!” “不必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是要回去复命就赶快,别耽误我睡觉!”白杫挥了挥手,一脸的不在意。 “如此,那怀朔便告辞了!”怀朔礼貌的掩上门,退了出去。 白杫整个人放松的躺在床上,盯着那绣着漂亮菡萏的帐子出神! 这下好了,整个丰都,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说不出的孤独自心口蔓延开來,难受得紧! 白杫拉过锦被,盖住脑袋,纤细的娇躯在锦被之中缩成一团,低低饮泣! 本來所拥有的时间就并不多,可是,她居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拿这些仅有能够幸福的时光,來跟他呕气,吵架! 不管她有多后悔,多么不愿意,可是走了就是走了! 一点也沒有留恋,沒有回头,连脚步也未曾停顿过,他走得是那么绝决! 可是她明明解释了,这一切的一切,都非她所愿,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心中的那根拔之不去的芒刺! “抛下我……又抛下我……唔……”右手紧握成拳,编贝般的齿死死的咬住,腥咸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 心口那像是被撕裂般的疼,已经让她疼得麻木,几乎毫无所觉! 不要,她不要就这么放手!她后悔了,什么放手,都见鬼去吧! 猛的一把掀开被子,白杫翻身坐起來,穿鞋,穿衣,任由青丝散乱! “我今天就是去送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让我死,,!”白杫咬牙,看着手上那被自己咬得泛血的伤口,从床帐上面随手拽了一条下來,胡乱的包扎。 在踏上丰都大帝殿的台阶时,白杫就知道,自己是在赌,赌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赌他会不会來! 他今天如果來,那什么都好说! 如果不來……不來…… 微微眯起双眸,白杫抬头看着像是耸立在云端的丰都大帝殿,,那她今日就毁了这丰都大帝殿,然后再入魔界,反正已经沒有什么好顾忌的,她也不介意自己这见不得人的身份被蜀山的人发现。 “姑娘的朋友已然搜寻无果,不知姑娘此次前來又有何事?”玄青神色复杂的看着迎面而來的白杫,心里带着一丝敬畏! 白杫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把所谓妖神彻彻底底的了解了一遍,除了感叹她身世坎坷,却也怜她情路无常! 白杫在玄青面前站定,然后露出一抹浅笑:“玄青公子,我上次离去的时候,丰都大帝君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又何出此问?” “……姑娘请随我來!”玄青转身,在前面带路。 白杫一步未动,静立在原处,抬手示意:“不必了,料想丰都大帝君也不会让我去的,所以,不用给我來这一套假惺惺!” 右手一扬:“今日你若打败了我,我便乖乖离去,另寻他法,若不能,那我今日就算拆了这丰都大帝殿,也会把魔界入口找出來!” 玄青闻言,顿时冷了脸色。 “玄青自问带姑娘一派客气,倒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需要刀剑相向!”话虽如此,玄青却自然而然的做出了防备。 “废话真多!”白杫扬手便是一掌向他劈去,劲风夹带,刮得耳膜生疼。衣袂无风自动,青丝漫天飞舞,妖娆无边。 玄青右手斜斜刺出,一把长剑泛着幽幽冷光,直取她小腹。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白杫的掌风还沒到玄青面前,便被他那一剑逼得硬生生收回了手。 看着那已经迫在眼前的长剑剑尖,蕴含着森冷的法力剑气,还沒有碰到,便觉寒入骨髓。 不过瞬间,白杫便左手成爪,运法力与掌心,与那递至眼前的剑尖硬碰硬。 玄青冷哼一声,掌心催动剑灵! 那泛着寒芒的剑尖猛的迫进一分。 白杫只觉胸口一疼,猛的喷出一口血來,落在那剑尖之上,顺着纤细的剑身,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像是求死般,白杫突然撤了法力,玄青一时掌握不住力道,向前刺的动作随着她的右手法力撤消,而剑锋擦过她的掌心,留下一道殷红刺目的血痕,直直刺入那柔的小腹。 “杫儿,,!”惊怒交加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将白杫整个人往后托去。 苍白的小脸上泛着一抹笑容,白杫缓缓勾唇,很好,她赌对了! 玄青还來不及反应,手中的长剑便被一股强大而霸道的力道拂开,虎口一疼,竟再也握不住那长剑,任由它如同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插入门框之中。 还沒站稳,便落入一个温柔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你怎能如此胡闹!”又惊又怒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白杫带着浅笑,回身环手,动作利落干净,快得仿佛再慢一点点,他就会再次跑掉! “我沒事……”一仰头,便落入那双满含担心与惊怒的眼,白杫强撑着站起身來,脸色微微泛白:“我已经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说完,她便很乖巧的退开两步,站定!右手虚抬,捂住胸口。 那一剑虽然沒有刺实,但是之前所受的内伤,却是真真切切的!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不管她受怎样的伤,他到底……还是來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也舍不得她? “为什么,你做事情总是这样,你有想过我吗?”洛辰逸的眼神清浅冷漠,眼含疏离,仿佛刚才的担心只是她的幻觉。 白杫摇了摇头,巨大的失落袭來! 原來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任性!不管她是多么想引起他的注意,多么想讨好他,而他只觉得,那仅仅只是自己的任性! “算了……算了……”白杫重复着这两个字,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算了,初见他的狂喜被失落代替,什么不愿意放手,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想法!与其如此,倒不如放他自由。 她以为,只要他肯來,只要他有一丝不舍,她也可以舍弃一切,什么自尊,什么面子,通通都不顾! 结果,他是來了,可是,却不是因为那一丝不舍,而是他天生就不可抛却的责任! 心如死灰是什么感觉,白杫终于体会! 捂着疼得厉害的胸口,白杫沉默转身,离去! 或许这一切,真的该结束了! ------------ 146 坚信不疑 白杫回了客栈,却不是独自一人,并且也不是自己走回來的,而是…… 坐在床沿,白杫盯着那正在帮自己包扎的人,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他只说了一句话,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一句话,足已让她万劫不复,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伤口不能沾水,这几日需好好休息!”感觉到她的目光,洛辰逸略略侧过头,雅致的剑眉微蹙,显示着主人的疑惑,看着她:“怎么了?” “师父,其实我不是故意的!”不知怎么的,白杫头脑一热,一句话就那么冲口而出! 探见洛辰逸眼底的疑惑,白杫顿时手足无措起來,指尖摩挲着那被包扎的地方,张了张嘴,斟酌着怎么开口,话说得极慢,是十分为难:“其实……其实……你那日与慕容紫英离开之后,我与初夏出门,原想着去游玩,谁料遇到一名天狐一族的少年,对着我一口一个‘阿锦’!” “……一直沒有跟你说,我可能有一个……”白杫蹙眉,她要怎么跟他解释一个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女? “亲人?”洛辰逸看着她不知道如何解释的脸色,替她将话接完! 他犹记得,成亲之前,旁人便跟他说过,她此一生,六亲缘薄,属孤星之命,原沒有亲人,如今平白却多出一个亲人來,实属让他诧异! 但依着白杫那慎而重之的性格,沒有一点点依据,是不会冒然乱认亲人! 白杫不知他心中所想,犹自烦恼着怎么开口向他解释! “在哪里?”洛辰逸看她抬眸疑惑的望着自己,又问了一遍:“你的亲人,在哪里?” 白杫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依着那天狐少男所说,应是与凤王在一起……我与那凤王素不相识……”白杫眯着眼仔细想了想,好似数万年前的天庭蟠桃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时她并沒有在意,现下已经不记得那凤王是何模样! “此事倒是好办!”洛辰逸蹙眉细想了一番,“能让凤王放在身边的人,想必是十分重要的,她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无需多心!” 顿了顿,洛辰逸站起身來:“既然……” “师父,,!”白杫不顾一切的拽住他的手,但在触碰的一瞬间,又怕他以为自己任性而讨厌自己,只得揪着他绣着上古花纹的广袖,抬眸怯生生的看他,像是怕被拒绝般,犹豫着摇了摇头。 那样不敢靠近,又舍不得放他走的样子,让他的心,瞬间软了下來,甚至那一瞬间,他以为,她心里的那个人,真的如她所说,真的只是他! 他的沉默,让白杫整个人忐忑不安,但是却又不想放手,只是固执而又倔强的看着他,轻咬着下唇,缓缓垂下眼眸:“师父……师父……我至少,还是你的娘子不是吗?我如今……我如今要去魔界了……能不能……” 手腕蓦然一紧,白杫惊诧的抬头。 “你要去魔界?”阴冷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怒意。 白杫点头! 当然要去,不然初夏怎么办?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初夏的! 若是与洛辰逸走到这一步了,那初夏,不得不救,她已经沒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唯一的初夏,真心待自己的初夏,绝对不能有事情! “独自一个?”冷若寒霜的声音里像浸了冰雪。 白杫下意识的点头,却在看到洛辰逸那阴沉得难看的脸色僵住,梗着脖子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沉默自两人中间蔓延,那腕上被紧握的疼痛在脑海中放大,显得格外的疼,格外的让她彷惶。 咽了一口口水,白杫试着向他解释:“我去了丰都大帝殿,师父你是知道的,丰都大帝殿里有一面水菱镜,能够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我利用水菱镜试图找初夏师姐,可是……水菱镜中根本沒有她的身影,而初夏师姐绝不会独自一人离开,所以,我想,一定是被那天狐少年带走了,那天狐少年乃魔界之人,我唯有一探魔界,才能知道初夏师姐在哪里。” “胡闹,魔界岂是你说去就去的地方!”洛辰逸重重拂袖,怒意滔天,俊脸上阴沉一片,带着吓人的冰冷。 “我……”白杫看着自己被拂落的双手,被玄青长剑擦伤的地方如同火灼般生疼:“可是初夏师姐……不能不救!” 洛辰逸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白杫被他盯得颇为不自在,往床里侧微微瑟缩了一下,咬着唇,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杫儿,你总是唤我师父,而为了初夏,你可以数次舍命相救,我只想问你一句,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疲惫与无力,还有浓浓的倦怠,像是一件事情坚持得太久了,久得他已经沒有当初那股勇气,那股力量,让自己再坚持下去! 自欺欺人这种事情,他做得太久,总是替她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可是,她连谎言也吝于对他说! “……当成我的夫君,当成我未來孩子的父君!”白杫牵唇轻笑,嫣然望他:“不管你信不信,你始终,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白杫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信,可是,这就是事实!不管你信不信,答案始终只有那么一个……我可以为了初夏师姐去死,因为我觉得,那是我欠她的!而你对我的好,我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的夫君,你是我将來孩子的父君,所以,你应该对我好,我不会有一丝愧疚!” “……而他们,不同,他们沒有理由,无缘无故对我好!”白杫突然发现自己冷静下來,特别特别的冷静,甚至冷静到头脑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了他三世,寻了他三世! 可是到头來,却要因为这种可笑的误会,而生生毁掉到手的幸福! 她纵使不甘,却无能为力,她恨这种无能为力,可是,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话音落下,是良久的沉默,白杫沒有再开口的意思! 在上丰都大帝殿之前,她一直在想,只要他出现了,她就不顾一切的留住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要,而她……也做不到听之任之! “我陪你一起去!” 低沉醇厚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啊!?”白杫茫然的看他。 “我陪你一起去魔界!”洛辰逸别过眼,不看她。 到底是沒有办法袖手旁观,光是想想她独自一人去魔界的样子,他便觉得心口一紧,疼得无以复加,更遑论她受伤! 如此任性! 他也只能,,誓死娇宠! “师父……你……你……”白杫慌乱又不可置信的看他。 “我信你!”洛辰逸重新在床沿边上坐下,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师父,,!”白杫又哭又笑的扑进他怀中:“洛辰逸,洛辰逸,洛辰逸……我已经放过一次手了,这一次,我怎么也不会放手,你一辈子,都不能再离开我,都不能!!” 听着她带着哭腔唤自己的名字,洛辰逸全身一僵,他从來不知道,她带着感情唤自己的名字时,会在自己心中激起千层巨浪。 缓缓抬起手,原是想推开她的,却改为拥住她! 罢了,遇上她,便是自己的劫! 而他,却甘之如饴。 将伤养了两三天,堪堪将好,白杫便随同洛辰逸一起再上丰都大帝殿,乖巧得如同柔顺的小猫儿,一板一眼的对着玄青道歉! 这让原本想要为难于她的玄青颇为不自在。 看惯了剑秋的横行霸道,看惯了白杫的不讲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她如此大的转变。 但是玄青在看到洛辰逸时,却瞬间明白,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而丰都大帝君在看到洛辰逸的时候,明显一愣,堪堪一个“桃”字出口,便看到了他身后不停对自己使眼色的白杫,瞬间回过神來,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他。 洛辰逸拧眉,对于丰都大帝君这种自來熟的态度心中有些微妙! 好似所有人都认得他,而他,却偏偏一个也不记得! 这种茫然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好在丰都大帝君很快便言归正传,领着他们走到丰都大帝后殿的莲池边上,双眼微闭,凝聚法力于双手,瞬间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那平静无波的莲池池水上,无风骤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而那莲池中花开得正艳的菡萏,像是有灵气般全部往一旁移去,将那个巨大的漩涡露在四人面前。 白杫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莲池里的菡萏,总是花开不败,经久不凋! “这便是魔界的入口,不过,却不是唯一的!魔界之地乃是结界所形成,所以,只要法力够强大,在魔界之中,随处都是出口!而入口,却是极其的难寻,唯有魔界弟子,才会明白!”丰都大帝君收了手势,负手而立。 说完,目光落在洛辰逸身上:“他……” ------------ 147 初到魔界 聪慧狡黠如白杫,又怎会不明白丰都大帝君的意思! 他既然能认出自己是绯烟,想必也能看出洛辰逸便是桃华仙君转世!而数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三界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行,他必是担心洛辰逸的安危! 丰都大帝君看出白杫的顾忌,便对着洛辰逸道了一声抱歉,然后对着白杫说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杫看了洛辰逸一眼,点点头。 后者面无表情的看她。 白杫心里有些慌,误会刚刚解除,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丰都大帝君不知她心中所想,随手结了一个结界,隔住两人的视听,然后才看向白杫:“恕本君多此一问,绯烟仙子,此去魔界,是否单单找寻仙子的朋友!” 白杫咬唇,摇了摇头:“我还想探探魔尊的消息……我想,帝君也肯定有所耳闻,当初被桃华封印的魔尊化为混沌,如今已有卷土重來之势!” 看着她的样子,丰都大帝君叹了一口气:“绯烟仙子为了魔界之事,已经牺牲太多,着实沒有必要……” “可是我师父在乎!他在乎三界众生,他在乎除魔卫道!我……”白杫难过的半眯着双眸:“我现在已经沦为妖神,着实与他不配,他日若他发现我的身份,想必定会刀剑相向,我只是想……在他沒有发现的时候,帮他把所有的绊脚石通通除去!” 看着丰都大帝君不赞同的眼神,白杫苦涩的笑了笑:“帝君不用太担心,我不过只是去探探虚实,并不会正面硬碰硬,毕竟我还不了解不是吗?更何况……更何况数万年了……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离开他!” “既是如此,本君也不便再多劝你,只盼你与他能平安归來!”说到这里,丰都大帝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正要离开的白杫:“你口中的剑秋,倒是來过我这里!她本体乃是纯正神女,那魔尊也正是看准了她的神体,然后妄想逼她入魔,已经追了她有一段时间,上次被一名叫花锦弦的男子骗进魔界,失了孩子,后來入了魔,才逼退魔尊,回了凡间,不过好在入魔尚浅,所以沒有大碍!” 咬着唇,白杫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原來剑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吃了那么多苦头!神女若真是入魔,那可是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若下次帝君再见到剑秋,请替我告诉她,让她到蜀山派去……”白杫咬着唇,顿了顿:“算了,还是让她去重华山寻一个叫花残一的人!”说着,白杫从怀中拿出一块冰纱手绢,上面绣着一朵血红妖艳的菡萏:“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就说是信物,让她好生收着!” “嗯!”丰都大帝君从她手中接过手绢,目送她向莲池走去。 魔界不如凡间,天色湛蓝清澈,相反,阴沉一片,如同行走在沙漠之间,入眼处皆是阴暗一片,沒有丝毫阳光可言! “辰哥哥!”白杫双眸晶亮如星,背着双手,倒退着看着他,探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清澈的印出自己的模样,唇角的弧度更盛。 她记得以前,自己老跟在桃华身后,也是一口一个桃华哥哥。 见他疑惑的样子,白杫掩唇轻笑:“你不喜欢我叫你师父,可是我们成亲之前,又确实是师徒,所以,我还是沒有办法叫你的名字,所以,叫你辰哥哥,以前我不也叫你神仙哥哥嘛!” 点点头,洛辰逸神色疏淡,将那突來的欣喜掩藏得很好。 “辰哥哥……辰哥哥……辰哥哥……”白杫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声接着一声。 洛辰逸停住脚步,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询问的疑惑。 “我喜欢叫你!”白杫伸手去拉他的手。 探出去的右手,猝不及防的被人撞开,而白杫还被那不明物体撞得退后几步,右腕一紧,被洛辰逸带至一旁,然后看着那不明物体跌倒在地上。 “好像是个姑娘!”白杫与洛辰逸对视一眼,两人上前! 白杫在那身上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衣衫的姑娘面前蹲下,而洛辰逸那迎风揽月般的身影,则静静的立在她身后,守护姿态不言而喻。 “姑娘,你……”白杫刚伸出手,还沒有碰到她,却被那跌倒在地的姑娘一把抓住双手,清澈的声音里透着无措与恐惧:“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进魔营,不想当魔妓!” 白杫这才看清楚那姑娘的容貌,虽然脸上满是脏污,却不难看出她有几分姿色,有着魔界女子独有的娇媚! 还來不及问什么,身后便响起一群马蹄声,白杫回过头,只觉眼前一阵尘烟,根本看不清马背上是何许人也! 这样被动的情况让白杫很不悦,立即站起身來,连带缩在自己身旁的女子也跟着扶了起來,目光定定的看着那马背上的人,以一种自以为十分潇洒的姿势下马,然后趾高气扬的走到三人面前。 “喂,,!”话刚吐出一个字,那上前叫嚣的人便愣住了。 一时不防,脑后面挨了一巴掌:“愣什么愣,赶快把人抓回去!” “她她她她们……”那叫嚣的人结结巴巴的,视线不愿意挪开片刻。 那领头的看不惯这样的属下,深觉丢脸,干脆一脚踹开:“什么她她她她……”视线扬起,那后半句话,硬生生给噎进了喉咙里! 白杫扬眉,扫了这一群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人,十分不屑,这世上除了洛辰逸,还沒有人有这胆色,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并且还是看了如此之久! “你们干什么的,做什么追着人家一个姑娘!”清冷如玉的声音像是惊回了他们失去的魂魄。 那领头的瞬间扬起讨好的淫笑,虽然被美色所迷,但是还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如此娇美的人儿,在这魔界之中居然与一男子同行,并且身上沒有任何伤痕,想來來头不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废话真多!”白杫冷哼了一声。 那领头的也不生气,在他看來,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也是美人!所以,对他生气,是值得原谅的! “姑娘与公子同行,不知是何关系!”领头的继续问。 白杫咬咬牙,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一把松开自己一直扶着的女子,然后雪白如魅影般的身影掠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不过刹那间功夫,那一群原本趾高气扬的魔界之人,一个个全部以各种诡异的姿势亲吻身下土地,而白杫的脚下,犹踩着一人。 “都说了你们废话真多!”白杫拍了拍手,拂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还是武力解决会比较快一些!” “姑姑姑娘,饶饶饶命……”男子双手握住她的脚踝,企图用双手來承受她足上的力道。 白杫俯下身,单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正巧我也有点事情向你打听!花锦弦在哪里?” “花花花将军,我我我等小的怎么会知道!” 白杫脚下用力,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色变成猪肝色:“这下呢,知不知道!” “姑姑姑娘,花将军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姑姑姑娘还是死了那条心吧!”那领头的劝得那是一个苦口婆心。 闻言,白杫恨得咬牙切齿:“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杀了你,反正你的同伴还有很多,我有的是耐心!” “姑姑姑娘……饶命……” 白杫还想再用力,却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拉住! 不情不愿的松开脚,白杫让开位置。 暗纹广袖微动,袖间右手翻飞,一缕蓝光沒入那领头的体内。 那领头的瞬间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白杫吃惊的视线看了看洛辰逸,又看了看那地上痛苦的领头人,从來不知道,原來蜀山,还有这样折磨人的术法! “我说我说,求求公子,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全都说!”那领头的人痛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右手一拂,洛辰逸神色疏淡的看着他,那样子似乎他不立即说,便会生不如死一般! 那领头的顾不得周身疼痛,跪爬到洛辰逸面前,话说得连珠带炮,仿佛怕说慢了,就会遭受痛苦:“一个月前,花将军从凡间带回一名女子來,虽然不见他待那名女子有多好,但是那女子却是花将军第一次从凡间带回來的!还吩咐人小心照看!” 白杫咬着唇,压在心上的那块巨头,总算是轻了一点! 至少从这人口中,知道花锦弦对初夏还沒有做什么,并且,看花锦弦对待初夏的态度,明显拿她还有用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眼前这一群人,若是放了,那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冷芒划过眼底,那领头的看得惊心:“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生平也沒做什么坏事,要……要抓这位姑娘,我也是奉了花将军的命令,我们最近要攻打凡间,魔妓是万万少不得的,所以必须抓她回去!” 攻打凡间? 白杫与洛辰逸相视一眼:“有沒有什么办法,不取了他们性命,但是又让他们沒有办法去报信!” ------------ 148 苏烟之谜 一众魔界人看着眼前这名外貌柔美精致,性情随性而灵动的女子,双手捏诀,晶莹如玉的指尖泛着幽幽青芒,纤细的身后青丝如瀑,月牙白的衣衫轻柔飘逸,婉约柔美,一如画中走出來的仙子,清眸半闭,唇间幽幽低语,如同在唱一曲古老的歌谣,让人忍不住迷醉! “他他他们……”那被救的女子惊愕得不能言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魔界之人在白杫法力所织成的结界催动下,一个个全都消失不见。 “在这里呢!”白杫半侧着娇颜,笑眯眯的看着她,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只玉瓶,大小约拇指般。 “说到他们……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他们看上,然后被追?”白杫将玉瓶随手扔给洛辰逸,完全无视他的神色疏淡:“我揣着容易掉,辰哥哥,你收着吧!” “我……我叫苏烟!”说着,苏烟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冷眸如霜的洛辰逸,俏脸嫣红一片,只消看了一眼,却不敢再看:“不知……不知姑娘与公子尊姓大名,苏烟日后也好报答两位救命恩人!” “这苏烟,不能留!”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丝低沉的声线。 白杫茫然的望了望洛辰逸,又望了望苏烟。后者仍是一脸娇羞,恍若未觉。 她这才反应过來,洛辰逸是利用种在自己体内的禁咒,用神识跟自己说话。 冲着他摇了摇头,白杫虽然对苏烟那种一看到洛辰逸就像老鼠见了米似的的样子十分不喜欢,但是苏烟看起來并不像坏人,她也沒有必要因为苏烟看了他一眼而跟她过不去。 更何况,她现在觉得,找一个落脚点,比吃醋來得更加重要,毕竟这里不是凡间,随处可去。 虽然一进魔界开始,她与洛辰逸就隐匿了自身气息,跟凡人无异,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终归是沒错的! “苏姑娘,我叫杫儿,他是我的辰哥哥,你就叫他辰公子吧!”说着,白杫笑眯眯的凑近苏烟:“我辰哥哥生性冷若冰霜,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三界美人众多,我也从來沒见过我辰哥哥对谁上过心!” 说完,白杫缩回身体,脸色瞬间转变得一脸苦闷不堪:“我们也是遇上仇家,无处可去,可否容苏姑娘收留我与辰哥哥?”白杫巧笑嫣然,完全无视苏烟看向洛辰逸那异样的眼光。 苏烟看着眼前这外貌柔美精致的白杫,双眸灵动,青丝如瀑,对她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错身走过她,在洛辰逸面前站定:“辰公子,我可否……像杫儿姑娘一样,唤公子一声辰哥呢?” 闻言,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眯起,森冷的气息冷慑迫人,俊颜上一片冰霜,紧抿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不准,,!” 白杫感受到他那冰冷的视线,连忙缩了缩脖子,站在苏烟身后连连摆手,以示无辜。 最终,两人还是跟在苏烟身后,走了半日光景,來到一个城镇模样的地方。 苏烟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每走几步都有人笑着跟她打招呼! 苍陌城 临到城门口,那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十分醒目,而让人惊异的是,那字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殷红的血色。 不由自主的,白杫略略落后两步,跟在洛辰逸身后,素手探到他手中,略显紧张。 她就算以前以身封印四大凶兽,可毕竟沒有去过魔界,对魔界也是一无所知,如今却沒想到,能够与他一起,來这魔界。 不过城门处倒是与凡间无异,都有魔界士兵在把守,不过那魔界士兵似乎也跟苏烟很熟悉,完全不似追赶她的那一伙人,沒有多问,便放三人进去。 不可避免的,那魔界士兵的视线焦着在白杫脸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白杫直往洛辰逸身旁缩,冲着他们狠狠的瞪过去。 谁料他们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察觉到身旁怒意横生的洛辰逸,怕他出手打草惊蛇,白杫连忙紧握住他的手,直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才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苏烟做掩护,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路随着苏烟七拐八弯的,终于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站定。 “杫儿姑娘,辰……公子,这里就是我的家了,请随我來!”苏烟迈步上了台阶,举袖扣了扣门环。 很快,便有人來应门。 开门的是一名小厮,穿得还算正常,至少不是白杫以为的一身魔气,然后身着诡异,面色狰狞! 轻轻呼出一口气,白杫觉得心头压着的巨石又松了一些,至少这魔界,也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小姐,你回來了!”一名绿衫丫环在前厅迎了上來,说话间,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白杫与洛辰逸一眼。 “嗯,你去告诉爹爹,家里來客人了……”说着,苏烟顿时想起什么,又唤道:“等等,你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做一顿丰盛的晚膳,我要好好答谢救我的恩人!” “是,奴婢这就去!”那绿衫丫环冲着两人福了福身,转身疾步离开。 “衫儿,衫儿……”苏烟迈步进左边的侧院,清脆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小姐,,!”那名唤衫儿的丫环有着圆圆的小脸,生得格外讨喜,穿的却是一身浅黄色的衫子。 “去,把右院收拾收拾,务必打扫妥贴,让我恩人满意!”苏烟浅笑着吩咐。 说完,苏烟又转过身來,对着白杫与洛辰逸笑:“杫儿姑娘,辰公子,请先随衫儿去右院吧,我刚回來,得去跟爹爹报平安,否则爹爹他老人家该担心了!” “嗯!”洛辰逸不甚在乎的应道。 “多有怠慢之处,还请杫儿姑娘与辰公子见谅!”说着,苏烟款款施了一礼,然后对着一旁的衫儿吩咐道:“好生照顾我的恩人,若他们有任何不满意,后果不必我多说!” 其实右院并沒有什么好打扫的,新床新被褥,还透着暖暖阳光的味道,让人格外眷恋。 只是闻着那味道,白杫便觉得自己想睡了,看着杵在门口等着被吩咐的衫儿,这让白杫十分不好意思:“呃……衫儿姑娘,我眼下想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劳烦衫儿姑娘了!” 说着,又怕她拒绝,连忙又补充道:“你家小姐那边,我会去跟她说的,你不必担心!若是真的沒有事做,那你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拿一些过來吧!” 衫儿原本愁坏了的圆脸,这才开心起來,疾步往外走去。 “辰哥哥,我觉得这苏烟挺好的,你就别这么防备了,你看人家给我们吃,给我住,还给我们差使丫环,多好!”白杫将包袱一扔,整个人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躺在床上,反正她多丑的样子都被他看过,她也不介意再丑一点。 “若是想休息,便睡一会儿,不必多想!”洛辰逸在桌边坐下,看出她眉眼间的疲惫,顿时心疼起來。 白杫闭着双眼,嘴里犹不放弃:“辰哥哥,你说,花锦弦会把初夏师姐藏在哪里?” “快睡吧!” 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咒,白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彼时,苏家的左院中,苏烟一脸媚笑,水袖轻撩,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素腕,声音却不如之前那般清脆,而是如同撒娇般的低声呢喃:“这回我可是带了上好的货物來,保证你看了都能失了神!” “真是如此?”男人的神色如常,并不因为她的话而感到兴奋:“以往每一次,你都是这么说的!” “穷奇!”苏烟稍稍正了脸色:“还记得上回來我们魔界那名名唤剑秋的女子吗?魔尊当初可是亲口对着她说,让她做他的魔后的!虽然后來那剑秋走了,不过依我看來,魔尊心里还是很惦记她的,当初可是魔尊亲自把她带回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穷奇正了正神色,却仍是掩不住的一脸戾气与阴狠。 “我想说的你还不明白吗?鱼瑶与花锦弦现在在魔尊身边就相当于是左右手,而我们呢,我们的能力并不比他们低,凭什么我们要被他们踩在脚下!不过是一只天狐,一只鱼精……我就先且不论,你至少也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难道就甘心屈居于人下!?” 苏烟的脸上媚色尽失,带着一抹残忍。 “我在沙漠之荒遇到了一名跟剑秋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名唤杫儿,若是把她送给魔尊,说不定魔尊一高兴,我们……”苏烟看着穷奇,娇媚的笑起來。 穷奇也跟着笑起來,邪气的双眸微微上挑:“你可不要得意得太高,若是你制服不了那杫儿,现在说的一切,可都是白日做梦。” “这不是还有你在嘛!”苏烟伸出纤纤玉手,指尖轻佻的划过穷奇的胸口。 穷奇猛的一把握住,将苏烟往怀里一拉:“苏娘子的媚惑果然无法抵挡。” 苏烟闻言,神色一冷,想起洛辰逸那无视她的娇媚,冰冷如霜的样子。 但不过一瞬间,苏烟便又扬起脸,应承穷奇那压下來的双唇,微微启唇,任由他攻城掠地。 衣衫滑落,交叠相撞的声音夹杂着低浅而媚惑的娇吟…… ------------ 149 魔界之都 (妈蛋太别扭了,杫儿喊了七年的师父,我跟着喊了五个月的师父,一下子改成辰哥哥还真心不习惯,打字老是打成师父,愣生生的盯着看了半晌,才发现叫错了。。。。师父,偶不是故意的。。。。) 白杫与洛辰逸已经在苏家住了半月有余,尽管心急如焚,却不敢表现出半分。而苏烟又执意挽留,这让白杫委实头疼。 “辰哥哥!你说我们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白杫支着精致细巧的下颚,叹了一口气:“又不能來硬的,也不知这苏烟什么身份,你说,她怎么一回到苏家,那些魔界士兵,都毫无音信,还有她的爹爹,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不是什么……” “杫儿姑娘!” 苏烟那突然的声音惊得让白杫差点咬到舌头,手中那原本捏着的杯子,也差点扔到洛辰逸身上去,真是说什么來什么,白杫终于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也不知道苏烟听去了多少。 “苏姑娘!”白杫俏生生的站起身,微微倾身,笑意盈盈的看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身轻纱素裹更显轻盈灵动,青丝如瀑倾泄而下,半挽着一个垂花髻??当然,这是洛辰逸的功劳! 苏烟盈盈一笑,对着洛辰逸款款施了一礼:“辰公子!” 洛辰逸八风不动,俊脸神色疏淡,仿佛根本沒听到。长发如墨,视线投落在远处,一身暗纹黑衣更显俊拔,带着蛊惑般的邪魅,让人移不开视线。 苏烟浑不在意,对于洛辰逸那冰冷如霜的态度,仿佛早已成为习惯。而她,有的是耐心与时间,虽然他对着白杫神情才会有一瞬间的温柔,可是妹妹毕竟是妹妹,怎么也当不了妻子,更何况,她对自己有信心。 白杫一脸玩味的盯着苏烟那自然而傲气的笑容,那是天生站在高处俯身看人才会有的神情,位高权重,并且……还对她的夫君势在必得! “杫儿姑娘,这半月余家中事忙,多有怠慢,还请多多见谅,若是缺什么,尽管吩咐衫儿……”苏烟亲热的执着白杫的手,双双坐下:“还有一事未对你们说,原是家父是魔界重臣,但因种种误会,权位被魔尊搁浅,所以我原也沒当成什么事!” “不过,如今误会解释清楚,魔尊对父亲官复原职,所以,我们要去魔都!” 虽然洛辰逸总是冷着俊脸,但是相处多日,苏烟却是知道,做主的,却是自己身旁的杫儿,所以,这一席话,自然是对着白杫说的:“你们也是要寻找朋友,如今我父亲官复原职,倒是可以假公济私一下,帮忙寻到,说不定,杫儿姑娘的那位朋友,正巧就在魔都也说不定呢!” 说不心动,是假的,白杫又怎么甘心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苏烟对自己与洛辰逸的好,总让她觉得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又根本说不上來。 “……苏姑娘,之前魔界不是还抓你去……”白杫顿了顿:“如今你去魔都,会不会再次被抓起來。” 苏烟脸色一僵,神色带着自嘲:“走到哪里不是这样,当初父亲位高权重,魔界之中无人敢得罪,后來父亲与魔尊有了误会,所有人都只会落井下石,恨不得把父亲踩在脚底下,所以,才会有你们看到的那种事情发生,如今父亲官复原职,他们定然是不敢的!” “对不起,对不起啊!”白杫连连摆手:“我沒想到……你别多心,现在不是沒事了嘛!苏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白杫眼带歉意的看她。 苏烟抹去眼角泪痕,对着她摇了摇头:“不妨事!” “如此,你们愿意随我与父亲一起去魔都吗?你们救了我,父亲与我都非常感激,可是,除了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能帮上你们什么,杫儿姑娘!”苏烟双眸含着盈盈水光,乞求的看她:“你就当给我与父亲一个报答的机会好吗?” “这……”白杫偏过头去看洛辰逸。 后者神色冷冷的,面无表情! “杫儿姑娘,我知道,此举十分冒昧,更何况你们只是顺手救了我,我也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图人家报答的……可是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更何况魔界我比你们熟悉,肯定会更容易找到你们的朋友,杫儿姑娘,请你相信我!”苏烟真挚而恳切的看她。 白杫努力的抽回自己的双手,冲着苏烟笑了笑:“苏姑娘,这件事情,容我与辰哥哥商量商量,好吗?” 苏烟看了一眼洛辰逸,然后视线落在白杫身上,点了点头。 随后站起身來:“我让厨房备下了饭菜,还请移步到前厅!” 白杫跟着站起來,点点头:“我先换身衣裳,不如苏姑娘你先去,我与辰哥哥随后就到!” “如此……好罢!”苏烟对着洛辰逸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白杫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辰哥哥,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杫儿!”洛辰逸神色温柔而宠溺,与刚才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判若两人,探手拉过她,让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只要不是有危险,我都赞成你去做!你只需要记得,万事??还有我!” “辰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宠我,若是有一天,你离开了,我该难过,该不习惯了!”白杫窝进他怀中,汲取着属于他身上那清冽的味道,心里酸酸甜甜的,疼得紧。 “我不会离开!”轻抚着她的头,洛辰逸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记得你了,那么,我容许你杀了我!” “辰哥哥!”白杫坐直身体,瞪着他:“你是我的夫君,就算不认识了,我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你忘了吗,就算天下人负你,我也不会负你,更不容许他人伤你分毫!” 洛辰逸低低的嗯了一声,笑看着她。 “辰哥哥,为什么你对着苏烟,都不会笑的呢!”白杫狡黠的看着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她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对着她笑?”洛辰逸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让白杫瞬间沒有了任何言语。 最终,白杫与洛辰逸还是跟着苏烟一起去了魔都。 不知是法力加持,还是魔都并不是很远,不过一日行程,便到了魔都,这让白杫见识到了苏烟她爹的魔力修为是如何高深,并不因为年纪稍大而修为大打折扣。 而苏家在魔都的宅子,比之前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亭台楼阁,回廊曲折,荷塘碧连天,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如果忽略那阴沉与凡间相差甚远的天色,那此宅与凡间的布局,倒是相差无几,而这些也让白杫咋舌,苏烟她父亲得多位高权重,才能拥有这么大,这么精致的宅子。 不过才刚刚到,苏烟与其父亲便被魔尊召见,忙得四脚朝天,仿佛魔界无了他二人便会成为一盘散沙似的。 倒是白杫与洛辰逸闲了下來,把苏家的府邸逛了个遍。而苏家里的仆人似乎也知道两人身份尊贵,不敢多有打扰,遇见了也只是行礼,尔后匆匆离去。 三日之后,苏烟总算是闲了下來,笑意盈盈的看着白杫:“魔尊大人说杫儿姑娘你见义勇为,勇气十分可嘉,想要见见你,若是魔尊高兴了,答应帮杫儿姑娘寻找你的朋友,那与你朋友相见,不过是时间问題了!” 白杫闻言,倒是沒有苏烟那般兴奋。 她是绯烟,魔尊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把她认出來,虽然之前剑秋他也未把她当成自己,但是难保这一次可以过关!以现在她的力量,要与之抗衡,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魔尊才从混沌中苏醒不久,这也是剑秋不过入魔几分,也能将他打败的道理。 但剑秋不一样,她孤身一人,而自己……还有洛辰逸! 所谓蚁多咬死象,她不能一意孤行! 几番考虑下來,白杫带着歉意摇了摇头:“苏姑娘,还是不必了,不过是我与辰哥哥的私事,不必劳烦魔尊,还请苏姑娘替我道一声抱歉。” “这……”苏烟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是魔尊亲自开口,若是他不允,我也沒有办法,我尽量去试试,好吗?” 白杫点点头:“多谢,苏姑娘!” “如此,我去与父亲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的办法!”苏烟笑了笑,疾步匆匆离去。 白杫神色冷凝,看來这苏府是不能待了! “辰哥哥,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吧!”白杫咬了咬唇,她不能冒一丝险! “魔尊未必认识你,你怕什么!”洛辰逸好笑的看着她着急的样子。 怕,当然怕! 要是被他认出自己就是绯烟,那她与他都不用活了。 要知道当初跟着來会是这么一回事,白杫打死也不会跟着苏烟一起。 “等苏烟忙得闲下來的时候,我们就去跟她告辞!”白杫心中十分不安,那种触碰不到的危险让她恐惧,毕竟当初跟魔界之战,她与他,都沒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魔尊也被封印了! 可是,他现在解开了封印不是吗? “你开心便好!”洛辰逸倒也不坚持,毫无异议。 若是白杫知道这一等,会等出那样的结果,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留在苏府内! ------------ 150 魔尊上门 “辰哥哥……师父……师父……” 小院中,白杫坐在院子里唯一的石桌旁,看着正在练剑的洛辰逸,一身黑色长衫束腰,说不出的俊傲与邪魅,手中握着一把用木枝幻出來的长剑,纤细的剑身随着他流畅而优雅的动作在半空中划下一道道残影。 白杫眯着双眸,趴在石桌上,懒洋洋的样子像是吃饱喝足的猫儿,有一声沒一声的叫他! 束手收剑,洛辰逸站在原地,青丝如墨,望向她的墨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掩着一丝无措。 纤细的长剑被他从左手抛到右手,又从右手抛到左手,如此反复数次。 “辰哥哥,你耍的剑真漂亮,真不像用來对敌之用!”白杫眯着双眼,打量着他:“不过你修为高深,根本用不着剑法,而剑体本身就是承载法力之用,只要够好就行了!” 白杫怎么也不会忘记,自己在墨如冰记忆里,探到流冰出现的那一幕,一把泛着幽幽蓝光的长剑居然有一人之高,重重的插在陆怀英身前,生生的把他震退! 这才是真正的剑仙啊! 柔软如瀑的青丝倾泄下來,白杫也懒懒的懒得去拂,任由它散乱。 “修为与练剑一样,最怕疏于练习,你日日怠懒,还如此胡言!”洛辰逸扫她一眼,将手中的长剑抛到她手中:“把我刚才练的剑法练一遍。” “辰哥哥!我不想练!”白杫接住剑,哭丧着脸沒打算动。早知道说两句会换來这样的下场,那她宁愿装睡。 “我是你师父!”洛辰逸沉了脸色,练剑可以修身养性,催动内息,可提高修为,他不愿看她日日怠懒。 “可你也是我夫君!”白杫不甘示弱的瞪他,小脸气鼓鼓的,像含了一颗糖。 “两遍!” “辰哥哥!” “三遍!” “……算你狠!” 白杫拿着长剑,对着那些花草树木,催动内息,就是一阵狂扫,时不时再加个风咒,弄得整个院子乌烟瘴气,沙尘漫天。 洛辰逸坐在石桌边上,神色疏淡,却沒有一丝要她停下來的意思。 力气大过内息,白杫终是沒力了,拿着剑的手都在抖,可是她知道洛辰逸一直在看着她,不想示弱,她便咬着牙,硬生生的将他刚才练的剑法演练了三遍! “杫儿……”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白杫大怒未消,将手中的长剑“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瞪着他。 修长如玉的手拿着一块雪白的手绢,隐隐可见那绢角绣着一个逸字! 瞪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秀色可餐的手,白杫咽了咽口水,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手绢,胡乱的把脸上的汗迹抹去,然后一股脑的又把手绢塞回他手里。 “坐!”洛辰逸也不恼,神色自若的将手绢纳入袖中。 白杫坐下,瞪着他。 “好了,别生气了,不过是练了剑,坐着休息一下!”洛辰逸眼含宠溺的看着她,难得低声下气的诱哄她。 “哼!师父有命,徒儿不敢不从!”白杫侧过头去,完全不领情。 “……”洛辰逸看着她这样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还从來沒有哄过谁,可见她如此,他心里也难受得紧。 “哈哈哈……原來你们是师徒关系,我还当苏烟说你们是兄妹呢!”一名傲气狂尊的男子从院外走进來,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 一身暗红色的衣衫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狂妄,像是染上的鲜血,却又久而干涸所致。 白杫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因为喜欢虐杀,所以喜欢这种像是血浸的颜色。 “杫儿姑娘,辰公子,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魔尊大人!”苏烟冲着白杫眨了眨眼,示意她起身行礼。 白杫怨气尚在,但是却也明白眼前局势,若她早知魔尊会亲自上门,那之前她早就该与洛辰逸离开,不再待在苏府! “魔尊大人!”白杫冲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声音干巴巴的,沒有讨好,也沒有自傲,完全是一副生气之后余怒未消的样子。 魔尊倒是愣了愣,很快,便又笑了起來:“杫儿还是真性情,与本尊的一位朋友,十分相似。” 白杫心里咯噔一下,心知魔尊提到的那位所谓的朋友,定然是剑秋。 但是她还是将脸上的好奇拿捏得刚刚好:“不知魔尊那位朋友是谁,与我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略略偏着头,一脸无辜。 魔尊见她这样子,恍了恍神:“你倒是比她乖巧上许多,她可不如你这般听话,可平静的与本尊说话,不过,你们的性子,倒是十分相近,她不怕本尊,你也不怕本尊,这三界之中,能够站着与本尊说话,并且还不怕的人,除了她,便是当初的绯仙与桃华!不过他们已经不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说着,魔尊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说起來,你们师徒,倒与那绯烟桃华甚有相似之处!” 洛辰逸那冰寒的视线,立即落在了白杫身上。 白杫暗道不好,这下可遭了,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 “魔尊大人开什么玩笑呢,三界之中谁人不知绯烟仙子与桃华上仙早就死于数万年前,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谁的修为,又能比得上魔尊大人!”白杫笑眯眯的看着他,想套她的话,沒门儿! 洛辰逸收回视线,纤长浓黑的睫毛半垂着,掩了眸中心思。 “你消息倒还灵通!” 这话显然拍在了马屁股上,让魔尊十分受用,也不再讨论关于数万年前的往事,反而把话題绕到两人身上:“你们是从哪里來的,本尊怎么不知道魔界之中有此等人才?听苏烟说你们是寻找一位朋友,你们这位朋友姓什名谁,说出來听听,或许本尊知道也说不定!” “我们……”白杫哭丧着脸,这下该怎么编啊! 洛辰逸是指望不上的! “魔尊大人,当初救我之时,他们说亦是被仇人追杀,只剩他们俩,而当初杫儿姑娘一直唤辰公子为辰哥哥,苏烟以为,他们是兄妹,倒不曾想过,他们会是师徒!”苏烟错把白杫哭丧的脸理解成痛苦,不愿意说,连忙接下她的话。 “是这样吗?”魔尊的眼里有着看穿一切的探询。 白杫狠掐了自己的掌心一把,疼得她立即掉下泪來,痛苦的点头。 “杫儿姑娘,你也别难过,魔尊大人一定会帮你的!”苏烟看她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白杫点点头,不是她想难过,而是……掐太狠了…… “师门被灭,只余我与师父二人,在魔界之中飘零,还不知仇家为何人,却时时遭到追杀……我们……我们逃亡的路上,就遇见了苏姑娘,幸得她好心收留我们,或许贼人看苏姑娘的父亲位高权重,而我们又一直跟在苏姑娘左右,所以才再未对我们下杀手!” “……师父自那以后,就养成了少言寡语的性子,我怕贼人发现我们,便沒有再以师父相称……”白杫说得那是一个情真意切,时不时还抽泣着,娇柔的模样楚楚可怜,却不知洛辰逸因她的样子,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他洛辰逸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什么时候让她这样低过头。 像是察觉到洛辰逸躁动的气息,白杫半掩着唇,故作可怜的缓缓转过头,背着两人,冲着洛辰逸眨了眨眼。 垂下眼眸,洛辰逸任她胡闹。 魔尊看着她,似信非信,嘴上却滴水不漏:“如此,倒是让本尊又见识了有本事之贤人!既然救了苏烟,便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职位,尽管说,本尊一定满足你!” “这……”白杫露出又高兴又为难的样子,面上挣扎许久,才十分艰难的摇了摇头,轻咬着下唇拒绝:“多谢魔尊,还是不用了,我……师父散漫惯了,对于在朝那些约束与规矩,定然不能习惯!师门只剩下我与师父,所以……我一定要事事以师父为先!” “哦?”微挑的尾音上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本尊以为,不似那等凡人,可以活的时间很长,而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久了,便什么都习惯了!你以为呢?” “魔尊好意,我代师父心领了,师父性子孤僻,难以握权,还请魔尊另请高明……至于巧救苏姑娘一事,我想,只要是路过的,都不会忍心如此一花容月貌的姑娘被那样糟蹋!” 白杫本就外貌柔美精致,双眸灵动而性情随性,此时更是紧蹙双眉,难过至及,灵动的双眸泛着盈盈水光,青发如瀑,衣衫轻柔飘逸,更显纤腰细影绰绰,楚楚动人! 一如那画中走出來的仙子,婉约柔美,自然灵动。 不过恍神瞬间,魔尊便脸上扬起笑容:“此事既是不愿,那便就此作罢,本尊允你一个条件,你可任意提,不过,本尊也有一个条件,你可以考虑考虑,然后再做决定!” 白杫下意识的感觉不安,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什么条件!” ------------ 151 狼狈为奸 白杫怔怔的看着魔尊带笑的脸,怎么也沒想到,他提的条件是这样的,若他知道自己就是与他势不两立的绯烟,不知他还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魔尊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魔尊提出來的条件对她來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旱地惊雷。 “此事办得甚好……”魔尊右手虚空点了点:“但是事情未成,不过你还是值得嘉奖!”停住脚步,魔尊负手而立:“此事,你有多少把握?” “回禀魔尊大人,试问这三界之中哪个不是盼着嫁与魔尊,魔尊对她如此,已是抬举,她定然沒有不答应之理!”苏烟媚眼轻挑,款款施礼。 “她不就不同意吗?”魔尊像是在反问,却又像是问自己。 苏烟脸色一白,她知道魔尊指的剑秋。 “……”沉默着,她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是喜欢她师父的,对吗?”魔尊突然问道。 “……是。”苏烟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嫣红,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怯。 “本尊倒是以为你一直喜欢穷奇!”魔尊的话说得似而非。 “魔尊大人明鉴!”苏烟双膝一矮,对着魔尊直直跪了下去:“苏烟与穷奇,只有友谊,苏烟此一生,还是第一次喜欢上一名男子,虽然……虽然他冷冰冰的,谁也不想理,也不爱说话的样子,可是……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沒有半点理由可讲!” “依你所见,本尊对那杫儿,是何种感情!”魔尊的声音淡淡的,丝毫不理会苏烟的惶恐。 “魔尊圣断,苏烟不敢妄加猜测!”苏烟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十分乖巧柔顺。 “她长得倒与剑秋有几分相似,不过本尊要剑秋,是看重她身上的力量,而杫儿……”魔尊顿了顿,在苏烟以为他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再也沒有下文。 “苏烟定将此事办成,不负魔尊所托!”苏烟咬牙,她也知道,白杫整日对着像她师父那样谪仙般的仙人,又怎么会将那普通的凡尘看在眼中,只是,魔尊身份不同寻常,自然有让她刮目相看的本事。 但是,苏烟显然看错了白杫,在第一次铩羽而归之后,开始深思此事该从哪里下手。 不可避免的,她想到了洛辰逸,虽然白杫口中的他是冷冰冰,又不喜权贵的,但是魔界之中,又有谁不想与魔尊攀上关系呢!如果他的徒儿做了魔后,他的地位自是不用说。 想到这里,苏烟特地从厨房里拿了几种魔界最出名,也最难得的点心,用精致的食盒装好,然后拎自信满满的往他们所居住的小院走去。 进得院中,只见他一人,苏烟心中窃喜,原本她还沒想好怎么打发白杫,如此,真是天赐良机。 “辰公子!”苏烟拎着精致的食盒,款款施礼,风情万种,媚姿万千。 只可惜,她再好,却也不是那人的心头之好,苏烟暗暗咬牙,总有一日,她要让他眼里只有她一人。 将食盒放在院中石桌上,苏烟将里面精致可口,秀色可餐的点心一样一样的端出來,摆在洛辰逸面前:“这些点心,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也不知是否合辰公子的口味!若辰公子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对我说!” 说着,苏烟自发自动的在洛辰逸面前坐下。 “多谢,,!”洛辰逸神色疏淡,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淡然清浅而带着冰冷的目光,如同流泄的浅淡的月华,倾落在苏烟身上。 只是那样的清雅淡漠,那样冰凉如水的眼睛,加持着远远就能感觉到从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清冷,却也沒有将苏烟吓退。 壮着胆子,苏烟自问自己怎么也是魔界中叱诧风云的人物,怎么能目地还沒有说出口,就生生生了怯意。 那样静坐着沒有言语的他,让苏烟异样的感觉到圣洁,如此的清高傲岸,像是一层薄薄的仙雾,将他清晰的隔绝在尘世之外,让人半点不敢亵渎,半点都不敢靠近。 就连那冰冷若霜的声音,也迷醇醉人,让她忍不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洛辰逸冷冷的看她,就像在看以往沉醉在他容貌中无法自拔的那些女子,多过如江之鲫,让他心生厌恶:“若无事,请回!” 连称呼,都直接省略。 苏烟恍然回过神來,看着洛辰逸那沉冷的双眸,如此漂亮,却沒有半点温和之意,那透过眸子传來的寒意,似乎直入心底,让她整个人发寒,理了理思绪,苏烟缓缓开口,嗓音一如继往的柔美:“辰公子,那日我与杫儿姑娘说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其中的好处不用我多说,你也自是明白,作为她的师父,你的话,杫儿姑娘一定会听的……” 苏烟慢慢的住了嘴,因为她看到,从來沒有笑过的洛辰逸,居然缓缓的笑了,苏烟从來不知道,这样性子清冷的人,也会笑的,还笑得如此绚目,如同开到荼糜的花盏,温柔夺目,让她毫不犹豫的就这样栽落进去。 突然,脖颈之间潜在的危险让她瞬间回过神來,想要做出任何反应,却已然來不及。 “滚,,!”洛辰逸出手如电,改扼为掌,击在苏烟胸口,力道不重,却也足以将她击飞出小院。 苏烟张开双臂,倒退着缓缓落下,双脚着地之时,还抑制不住的往后退了数步,捂着胸口,那娇美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自己乃是魔界第一美人,连穷凶极恶的穷奇,也对自己沉迷得无法自拔,他凭什么,凭什么眼里就沒有一丝一毫她的身影。 双拳紧握,她不甘心! 重重拂袖,苏烟捂着被掌力震伤的胸口,略显狼狈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匍一进门,整个人便被拉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身前的门瞬间紧闭,急促而带着情欲的呼吸在脖颈之间,与洛辰逸指尖那冰冷的触觉形成一种诡异的感觉。 “苏娘子……”低沉而急促的声音自耳旁响起。 苏烟还來不及反应,胸前便被探入,接着裙裾一撩,沒有任何激情,沒有任何前戏的进入。 苏烟强压制着心底那对身后男人恶心抗拒,强忍着想要一掌呼过去的冲动,逼着自己摆出一脸的娇媚,低低的呜咽一声,婉转承欢。 压低的娇吟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痛苦,苏烟微微闭上,仰起了精致的下颚。 洛辰逸,今日之事,也是你赐与我的,他日我必加倍讨回。 白杫回到小院的时候,洛辰逸还是一脸冰冷,那迫人的气息沒有半分收敛,白杫心下好奇,右手一扬,整个人瞬间來到他面前:“辰哥哥,怎么了?” 他的回答是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半晌,才低低说道:“此次出去,有什么收获?” “花锦弦确实是魔界的大将,而且,初夏也确实被他带到了魔界,住在他的府邸,而且这个苏烟,在魔界有一个苏娘子之称,但是并沒有听说她有爹,只是不知,她的爹,身份几何!这事情今晚得去探查一下!” 白杫安心的窝在他怀中,动了动,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辰哥哥,我总觉得,这苏娘子……对你有一种不安好心的心态,你可要小心防着她!”说着,白杫在他怀中仰起脑袋,知道自己看不到他的眼,却还是固执的盯着:“你可是我的夫君!” 猝不及防的,白杫落入那满是温柔的,漂亮而近几乎精致的桃花眸中。 与他对视,向來不是她的强项,不过一盏茶的光景,白杫便缴械投降,别开了视线:“可是,苏烟这边,要必须有人,牵制住她,这样,她才不会轻举妄动,而我,要去花锦弦的府邸,混进去,然后打探初夏的下落!” “杫儿,此事太过危险,我去!”洛辰逸轻抚着她柔软的青丝:“我容不得你出一丝差错,若是为救初夏而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相信初夏也不会活着出魔界。” “不行啊,苏烟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会让她毫无顾忌,反而会反过來利用我來威胁你,这样不行的!”白杫从他怀中坐起來:“辰哥哥,我们已经在这魔界待了很长时日,若是再不找到初夏,我怕她会有危险!” “你有什么把握让花锦弦不伤害你!”洛辰逸脸色阴沉得吓人。 “只要魔尊不出手,一个花锦弦,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就算带着初夏,我也有信心自他府上脱围而出!”白杫笑眯眯的看着他:“辰哥哥,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洛辰逸无奈而宠溺的叹了一口气:“几时去?” “明日,今日我先去探探苏烟与她爹爹的关系……她爹……”白杫略略歪着头,神情中带着疑惑:“我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 “怎么熟悉?莫不是以前见过?”洛辰逸微微眯起双眸,看她。 “应该……沒有……”白杫揉了揉脑袋,那张脸确实沒见过,可是那一举一动,她也确实莫名其妙的感到熟悉! ------------ 从此萧郎是路人(上卷) ------------ 152 逃脱无望 入夜,白杫拦不住洛辰逸的坚持,事实上,她的小胳膊从來沒拧过洛辰逸的大腿,所以,在洛辰逸阴沉着脸捏诀幻了两个傀儡扔在房间里之后,她就彻底投降了,从善如流的还把那两个傀儡变得更像自己和他! 然后,笑意盈盈的凑到洛辰逸面前:“辰哥哥,我们走吧!” 那傀儡之术有了自己妖神之力的加持,若不是魔尊亲临,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白杫轻手轻脚的摸向苏烟所住的院子,一路上沒有遇上任何人,而洛辰逸,则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等等……”白杫突然站住,一丝若有若无的娇吟传入耳中,白杫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她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于这种声音,自然是熟之甚熟。 “辰……辰哥哥,我们,我们还是改日再來吧!”白杫又羞又怯,转身就往回走。 “有蹊跷!”洛辰逸一把拉住她,这一次,他走在了前面。 临到苏烟窗下,白杫羞红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房里的两人身形交叠,翻云覆雨,亏她还一直以为苏烟喜欢洛辰逸,沒想到早就有心尖尖上的人,大半夜的…… 直到那张属于男人的脸,转过來。 白杫如遭雷劈,震惊的站在原地。 嘴里的尖叫之声被洛辰逸捂了个严实,心志恍惚,连怎么回到所居住的小院,也不知道。 终于,白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他他们……” 洛辰逸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自己也亲眼看到了。 “那可是……可是她……”白杫抿紧了唇,不知道怎么开口,脸色难看至极。 “她说是亲生父亲,你就信吗?或许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沒有!连你看到的,亦不过是一种交易!”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而白杫看着他那沉定的双眸,心中的激愤慢慢的得到平息,不再如方才那般翻腾! 现在想想,才知后怕,若当时自己忍不住叫出声來,那不仅仅惊动两人,还有可能反目成仇! “辰哥哥,此地不能再待,我明日便去花弦锦的府上,一救出初夏师姐,我们立即离开!”白杫恨恨的咬牙,就算是再笨,她也明白,苏烟对他们,不仅仅是出于救命恩人那么简单,说不定一切都是假的,连追杀,也是假的! 天色未亮,白杫便拔下自己的一根发丝,放在掌心之中,轻轻一吹,那青丝落地,便幻成了洛辰逸的样子。 洛辰逸看着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沉默不语的用冷厉的真气在指尖划开一道口子,在白杫吃惊的目光之下,滴了一滴血进那傀儡胸口,沒入心脏的位置。 这样,不仅有了模样,还有了他的气息。 花锦弦的府邸并不难找,试问魔界堂堂的大将军,所住之地会偏僻艰小吗? 两人隐了身影,连混进去这一说也放弃了,直接用法力寻找。 花锦弦倒沒有把初夏藏着掖着,两人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初夏。 “小师妹,洛尊上!”初夏一见两人,连忙一扫脸上的苦闷,迎了上來:“你们怎么來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就要在这魔界过一生了!” “那花锦弦有沒有对你怎么样,有沒有为难你,有沒有伤害你!”白杫拉着初夏,上上下下打量着。 “沒有沒有,都沒有!”初夏连连摇头:“他只说,我对他有大用处,让我好生待着,不要生出逃跑的念头……我想着这里是魔界,就算是逃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哪里通向凡间,所以,便断了念想,他见我如此,也放松了警剔!” 白杫终于放下心來,见她除了精神不好,其他当真如她所说,沒有丝毫受伤:“我们走吧!” 刚走出门,便看到花锦弦静立在院中,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你们真当我这将军府是你们的家,可以任你们來去自由吗?” “她与你冤无仇,你凭什么要抓她?”白杫上前一步,挡在初夏面前。 “刚才她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我拿她是有大用处!”花锦弦双手环胸,看向白杫的目光势在必得:“不过,现在用处已经沒有了,她可以走,而你们,不可以!” “那如果我们都要走呢?”洛辰逸低沉缓慢的开口,神色疏淡,清浅优雅,仿佛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对上那如星如玉,却又如浓墨般的漂亮双眸,花锦弦只觉心神一凉,接着,便是剧痛,连忙运气抵挡。 “如果剑秋知道你做出如此之事,你以为,她还会原谅你吗?我相信,就算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我与她的关系之间不凡,你今日若是伤了我,他日她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早就看出剑秋是他的软肋,白杫不想与他正面冲突,便想着搬出剑秋。 “哼,你以为我会让她知道吗?”花锦弦冷哼一声:“你休想拿阿锦來当挡剑牌,我告诉你,今日你们休想出这将军府!” “你以为,你有那本事擒住我们吗?”白杫脸色不变,区区一个花锦弦,还不是她的对手。 “那如果是本尊呢?” 魔尊的身影,缓缓的从小院门口出现,黑色披风无风鼓荡翻腾。如同一波又一波的黑浪压來。 白杫脸色一白,魔尊的功力恢复到几层,她并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当初桃华拼尽一身修为,落得个转世的下场,才能让他打入混沌,封印其中,如今洛辰逸虽有仙根,却不及他当初,而自己,虽然恢复了,但是在洛辰逸面前,也难免难放手施展。 光是这一层,她就输了一大半,还能拿什么來跟魔尊谈判? “你想怎么样?”洛辰逸也知道此时不是硬拼的时候,若是能护着她们安全,做些交易也无妨。 “她,,!”魔尊指着白杫:“留下來,做本尊的魔后……至于你,只需娶了苏娘子即可,而这个女子,随你们怎么办!” “不行,,!”白杫怒不可遏的看着魔尊:“凭什么让辰哥哥娶苏娘子?” “本尊果然沒有猜错!”魔尊唇角微勾,看着白杫,并沒有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想來你与他,定然关系不凡,不仅仅只是师徒,而夫妻,是吧!不过,本尊不介意你的不洁,想來苏娘子也不会介意!” “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魔尊顿了顿,丢下两个选择:“你们是打算死在这里,还是乖乖的嫁人娶人,自己选择!” “辰哥哥,不要!不能娶!”白杫紧紧咬着下唇,小脸苍白,不住的摇头,神情凄苦:“辰哥哥,你不能娶别人,就算苏娘子是魔界第一美人,也不行,你答应过我的!” “嗯,不娶!”洛辰逸柔柔一笑,轻抚了抚她的青丝:“若今日命丧于此,也算是宿命!” 白杫松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看着魔尊:“你听到沒有,辰哥哥不会娶,而我,也不会嫁,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当真是如她一样倔强!不过,当初本尊功力未恢复多少,被她逃离,你以为,你还有那种机会吗?”魔尊冷笑一声,怒意弥漫。 “就算是沒有,那我也要试试!”白杫双手捏诀,打算殊死一战。 可是一道黑色俊影划过,洛辰逸早已比她先一步,对魔尊出手。 白杫咬牙,先把花锦弦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初夏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打斗的四人,神色复杂而焦急。 突然,一道黑影划过眼际,白杫脸色苍白如雪:“师父,,!” “怎么,不叫辰哥哥了?如此亲昵的称呼,你倒是信口捻來,不过,叫师父,也别有一番滋味!”魔尊冷笑着负手而立:“就凭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怎么样,现在,还是不改变主意吗?” 趴在地上的洛辰逸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來,软软的向后仰去。 那感觉像是一生那么长,却又是一瞬间那么短,白杫心神欲裂,整个人几欲癫狂。 张开双臂,一声痛呼像是自心底传來,让人闻者生泣:“啊,,!” 眼见着,那一身轻纱雪衣瞬间殷红如血,额间红莲妖娆无端,似在额间摇拽,款款生姿。 强大的法力四放,花锦弦与赶來的苏烟,穷厅避之不及,被那强悍的法力波及,震伤内腑,被击飞出去。唯有魔尊,静立在原地,冷眼看着白杫的变化,慢慢的,那神情有了一丝松动,最终,惊不住出声:“绯烟,,!” “呵!想不到魔尊大人还记得我!”白杫款款冷笑,一身红衣如火,却又如血浸染,灵动而透着厚重的压抑。 她本就肌肤白皙如玉,柔美灵动,如今红衣一衬,却更显精致惑人。 青丝如瀑,妖娆飞舞。 “本尊倒沒有想过,此生还会再见你!”魔尊的声音里透着感叹,对于这个当初有勇力为三界牺牲,舍生之事十分敬佩,但是敬佩,也不能改变敌对的位置,他与她,仍旧是敌人,更何况,中间还有个桃华。 ------------ 153 殊死一战 若是沒有桃华,或许,他们还能够惺惺相惜! 想到这里,魔尊的视线落在已经人事不知的洛辰逸身上:“能让你委身下嫁的,除了桃华,便是他的转世吧!不过他如今这样子,还真配不上你半分!”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白杫冷哼一声,丝毫沒有想与他废话的意思,催动体内妖神之力,身形如同鬼魅,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魔尊面前。 那一掌,已经到了胸口。 “绯烟,当初你是神女,本尊不怕你,如今你变成妖神,本尊亦不怕你!”魔尊伸手应对,眼前白杫的身影,却如同一阵轻烟消散,定睛望去,哪还有她的身影。 后颈一凉,魔尊下意识的避过,然后逼得出掌应对! “找死。。!”精致的小脸冷若冰霜,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是刻骨的寒意,让人不敢直视。 魔尊只觉一股强悍而霸道的妖神之力顺着自己掌心血脉游走入浸,所到之处,皆是彻骨的寒意与剧痛,仿佛整只手臂被人那揉碎了,然后又重新塑造。 寒风迫來,白杫被迫撤离了右手,退开数步,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來。 而魔尊被花锦弦稳稳的扶住,但是情况却比白杫更糟。 苏烟与穷奇正要上前,却被魔尊一把拦住,缓缓站直身体,魔尊的唇边带着笑意:“三界之中,唯有你能与本尊一战,不过你如今体质太弱,承载不了你体内的妖神之力,今日你催动其与本尊殊死一战,可本尊偏不如你所愿,如今,再送你一件礼物,保证让你铭记于心!” 说着,一道黑气直直的向躺在地上的洛辰逸袭去,自他额际侵入,散化! 白杫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魔尊,自己的身体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只怕一个小小的苏烟上來,也能够拿下她。 不让敌人察觉强弱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开口,不示弱! 强撑着,白杫不顾内腑震伤,硬生生提气,就地打开了魔界通往凡间的通道。然后一手抓着初夏,一手拉住洛辰逸,跳入那通道之中。 身影落下,那通道瞬间消失不见。 “魔尊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拿下他们!依我们三人之力,她定然毫无胜算!更何况她有内伤!”苏烟冷着脸色,对于洛辰逸宁死不娶她的态度,她恨之入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以为就凭你三人,就可以吗?”魔尊捂着胸口,对身旁的花锦弦吩咐道:“告诉鱼瑶,小心一点,别露出马脚!” “是。。!” 落在重华山上,白杫却再也沒有力气驭云。 好在花残一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不过瞬间,便來到了近前! “族长!” 花残一的称呼让站在一旁的初夏侧目,脸上带着震惊。 白杫只当她是太过惊讶,便摆了摆手:“花残一是能信得过的人!初夏师姐,还麻烦你把辰……我师父带回蜀山,我这个样子,万万是不能让他看到的!”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來!?”初夏犹豫着问道。 “待我伤好,不日即归,你让寒石长老好好替我师父看看,他可能伤及内腑,需要治,但是若醒來发现他身处妖族,定然是不妥的!所以……还麻烦你了!” 初夏点点头。 “花残一,送送他们到蜀山山脚,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白杫吩咐完这一切,便翻手结印,在自己周围落下结界,盘膝而坐,静静疗伤。 花残一扶起洛辰逸,掌心向上,一朵山茶花自掌心盛开,花残一将掌心的花朵抛向半空之中,只见那不过掌心大小的花盏,瞬间变大,足以容纳三四人有余! 对着初夏,花残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花残一回來的时候,白杫仍旧坐在原地,一身红衣已经变成了原本的雪色。 不过一会儿,结界消弥,白杫站了起來,右手轻轻捂着胸口:“我强行催动体内妖神之气,伤了内腑,看來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了!”白杫苦笑,看着花残一:“你把他们送到了吗?” “属下依族长之言,送到蜀山山脚,看着他们上山,有蜀山弟子接应,这才回來!”花残一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族长,这重华山乃仙山,重华宫内灵气四溢,不如族长随我一起去重华宫,属下让长老们替族长看看,这样也能快些好!” “依你所言!”白杫点头。 重华山乃是连绵山峰延续而成,山间薄雾缭绕,因山中灵气,而滋生不少仙草灵药,重华宫修在各山之巅,以云桥相连,这一点,倒与蜀山相似。 花残一为白杫寻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特意嘱咐族中之人不得打扰。 “我让你寻找的人,有下落了吗?”白杫身着单衣,青丝流泄而下,更显小脸精致无双。 “暂时还沒有,不过,属下却打听到了一件事情!族长所寻之人,曾上了天庭诛仙台,但是不知为何,却被芳华一族所救,不过……芳华一族却遭大难,从此消声匿迹,无从所寻!”花残一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道來。 白杫微微抬起下颚,痛苦的闭了闭眼,诛仙台,到底是谁,居然能把她带到诛仙台?凤王不是护着她吗?为什么却又让她独自一人上了诛仙台? “芳华一族遭什么大难?”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來。 “赤脚大仙说芳华一族包庇罪人,所以。。灭全族!”花残一抿紧了唇,对于仙界这样冠冕堂偟的理由,她只剩冷笑。 “好一个罪人!好一个罪人。。!”白杫捏紧了手中的瓷杯,那瓷杯瞬间变成齑粉,纷纷散落在地! “族长。。!”花残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劝慰。 “即日起,不准任何族人出山,我明日会在重华山上落下结界,此时三界动荡,你们只需安居一方就行,外界之事,切莫管!”白杫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个赤脚大仙,是不是真的就视我唯一的亲人为罪人!” “族长,你要离开了吗?”花残一满眼不舍。 “好好照顾族中之人,有事传讯给我!”白杫挥了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花残一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握紧窗棂,白杫的目光落向远方:姐姐,不管如何,我一定会让剑秋平平安安,不会让你担心! 昱日一早,白杫便拎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离开了重华山。 她在重华山上养伤已经有月余,依着这时间,洛辰逸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打斗的声音传入耳中,白杫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近前。 一群人,对付一男一女! 由于背对着,白杫看不清脸,但是依着那装束与应对的招式,便明白不是什么奸邪之人! 而围着的那一群人,显然是天界之人。 想到剑秋之事,白杫冷哼一声,掌心一翻,将那噬魂鞭捏在手中,加入了战局。 噬魂鞭,鞭人魂,那些天界之人不知厉害,眼见她加入,更加恼怒。 “你们先走,这里我來应对!”说着,白杫左手凝聚真气,结成结界,落在那两人身上,那结界就如同气泡,轻柔的向上升,往远处飘去。 “多谢姑娘救命,在下芳……” “废话真多,还不快滚!”白杫头也不回,左手催动真气,很快,两人便消失不见。 “你是何人,为何阻挠天界抓人,你可知这是重罪!”领头的赤脚大仙上前一步,神色肃然的看着白杫。 “数万年前我与桃华为三界而落入轮回,永生沉睡,如今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亲人,还真是以怨报德啊!”白杫冷笑,丝毫不把围在周围的人放在眼里,眸光如同清冷如水的月光,落在赤脚大仙的身上。 “一派胡言,当初乃是绯烟仙子与桃华上仙舍身救三界于水火……”赤脚大仙的话缓缓落了下去,震惊的盯着白杫那额间红莲:“你你你……” 当初,绯烟也是以额间清莲为印记,只是,那时是白色,而此时,是红色,那容貌,与方才那女子有几分相似,他险些错认为她就是绯烟仙子,但是却因额间沒有红莲而否认!如今她…… “还不快滚。。!”白杫怒斥。 “不曾想她是绯烟仙子的亲人,多有得罪,我们走!”赤脚大仙右手一扬,化为一道白芒,消失不见。 而周围的仙界之人,也跟着一个个消失。 而白杫,冷静下來才反应过來赤脚大仙说的那句话。 。。不曾想她是绯烟仙子的亲人…… 刚才自己救的那两人……莫不就是芳华与剑秋? 白杫迈步就想追,但是想了想,却又停住了脚步,如今自己得立即赶回蜀山,而他们早已离去良久,慌不择路之下,自己根本就无从寻找! 罢了,花残一总会找到她的,更何况天界之人经过今日之事,定然不敢再捉拿她。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沒想到,重逢之下,竟是如此匆匆,她连剑秋的样貌也未曾看清楚! ------------ 154 相行陌路 一回到蜀山,白杫连包袱也來不及放,直奔寒石的摇光宫而去。 刚一到门口,便见得寒石匆匆出來,见了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跑去哪里了,已经月余都未归,我已遣派轩扬下山去寻你,我问初夏,她也说不出什么來!” 白杫调皮的转了一个圈,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寒石:“我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不用担心,我福大命大的!你看我这一回來就來看你,包袱都沒來得及放,多好!”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是想來看你师父吧!前些日子养好伤,已经回了玉衡宫……”寒石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落下了什么旧伤吗?”白杫想到魔尊最后说的送的那一件礼物,不由得往坏处想:“是不是有什么问題?” “或许是我多心了,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寒石笑了笑:“不过,问題倒沒有落下什么,你们这一出,就是半年有余,陆怀英也快放出來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白杫心中不安,却强自压抑着,扯出一抹笑容:“那我先回玉衡宫!” “嗯!”寒石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回來的时候,总是盼不能立即就能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如今,她却踌躇不前,所谓的近君情怯,也不过如此吧! 寒石说的问題,到底是什么问題呢? 她可不觉得魔尊就这么好端端的放他回來。 进了玉衡宫,倒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白杫顿时慌了,扔了包袱便四处寻找起來,直到寻到翠竹林中,那雪白的身影正盘膝打座,眉目如画。 “辰哥哥!”白杫欣喜的上前。 “你叫谁?”洛辰逸睁眼,神色冰冷如霜,有一种被侵犯的怒意。 白杫怔了怔,勉强的扯出一抹无措的笑容,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允许你这般唤为师的?”洛辰逸站起來,神色疏淡,清浅冷漠,恍若谪仙:“为师可不记得有如此允你!” 白杫踉跄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却还是坚持的笑着:“师父,我认错人了呢……我下山遇见一名男子,与师父长得非常相似,他执意让我唤他的名字,因他比我大,所以我就唤他辰哥哥,倒沒有想过,师父的名字里,也嵌了一个“辰”字!” 白杫觉得,每说一个字,心就撕碎几分,可是嘴里,却还是说得流畅无比:“师父,你吃了午膳了吗?我去做吧!” 她想离开,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不必,我不食人间烟火!”洛辰逸似信了她的话,怒意消散,负手离去。 雪白的背影迎风揽月,如此的清高傲岸,可是,那个人,却再也不是她的辰哥哥,再也不是她的夫君。 她原是高兴而归,想告诉他,她怀孕了,她终于有了他与她之间的孩子,她再也不怕他会抛弃她! 而他们的孩子很坚强,就算娘亲与魔尊殊死一战,身受重伤,他也乖乖的待在娘亲肚子里,沒有调皮,沒有让娘亲为难。 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怜惜,那样的宠溺!她都独一无二的拥有着。 成亲之后,他总想让她有孩子,如今她怀孕了,他却再也不想要了! 连唤一声“辰哥哥”,也是亵渎,也是冒犯,也是不允! 她终于明白,魔尊所说的那个礼物,是什么! 怎么办,她和孩子要怎么办? 白杫缓缓的蹲下身,轻轻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此后的日子里,白杫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最高兴,最开心的,莫过于青珞与墨如冰,那样胜利的笑容,划过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相敬如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白杫从來不知道,欢余过后的陌生,是如此的让人痛苦难受。 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想,静静的待在他身边,就算是以徒弟的身份,也无所谓! 凡人孕育孩子只需十月足矣,而她已经过了三个月,肚子却丝毫不显,不知是否是妖神之体,让胎儿成长缓慢! 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了许多日,终于白杫还是忍不住去了摇光宫,在看到寒石的时候,却又说不出口。 蜀山所有人都知道洛辰逸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却独独把成亲那一段,忘得干净,对于此,除了寒石,只怕所有人都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师徒之恋有悖天伦。 “若是难受,就哭出來吧!”寒石看不得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疼得难受:“若是真跟在他身边让你不自在,触景生情,我便去与掌门师兄说一声,让你來摇光宫!” 白杫摇头:“不必了,你知道的,我的心愿就那么小,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我就知足了!”白杫默了默,问得隐诲:“你知道妖神之体,与凡人有什么区别吗?” “修仙更快,寿命更长!”寒石微微蹙眉,妍姿艳质的脸上带着疑惑:“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想知道……怀孕的事情!”白杫鼓起勇气看他。 “你是说你怀……”寒石看了看四周,住了嘴,以询问的视线看她。 “沒有沒有!”白杫连连摆手,“我就是奇怪,我与师父这么久,为什么都沒有孩子呢?会不会是妖神之体很难孕育孩子!” 寒石松了一口气,仔细的解释道:“不会,都是一样的,不过倒有一点不同,凡人通常孕育孩子只需九个月,而妖神却需一年!” “一……哦!我知道了!”白杫了然的点点头,扯开话題:“对了,如今已经过去两月有余,为什么轩扬师兄还未归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沒事,我顺便派了一点任务给他!”说到这里,寒石微微蹙眉:“不过最近初夏倒是挺奇怪的,沒有了往昔的活泼灵动!少言寡语,心思深沉!你们出去,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白杫一惊,连忙站起來:“我去看看!” “不必了,此时她已经睡下了!说到睡……她不知何时,又养成了午睡的习惯,而现在,也很少去寻你!”寒石叹了一口气:“说到真传,我也只有这么两个徒儿,也不知成器不成器。” “那好吧,你多看看她有沒有受什么伤,实再不行,弄点安神的汤药给她喝!或许是受了什么惊吓也说不定!”白杫想到她因自己而被抓去魔界,也不知花锦弦有沒有在她身上动手脚。 “是不是真遇上什么事情了?”寒石的眼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探询:“我在你师父体内察觉到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于他身体无害,但是却无法驱逐,原本你们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怎么说忘记就忘记?” “寒石,能不能不提这件这事情!”白杫抿紧了唇,将视线投向别处,一脸不欲多说的神情。 寒石见她如此,也不逼她:“如此,你今后该如何是好?” “守得一天是一天,魔界魔尊已经苏醒,魔兵压境已经是时间问題,到时候,由不得我选择!”白杫站起身來,背对着他而静立:“姐姐只有剑秋一个女儿,我断不能让她來冒这个险,更何况她有凤王陪着!” “那你呢,你何曾为自己打算过,杫儿丫头,我只想问你一句,在你心里,你把我当成什么?”寒石目光灼灼,一如十里桃花般绚烂。 “我的知己,我的好友!”白杫转过身來,迎上他的目光:“我已不是当初那个绯烟,亦不是初初上山的白杫,寒石,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有些事情,终究回不去了!” “所以,你连我也要瞒着吗?”寒石激动的站起身來,对于她,他总是充满了无奈感:“你在害怕什么?魔兵压境,你打算就像数万年前一样,独自一人应对吗?” 顿了顿,寒石努力的平息自己的怒意:“这一次,你们是去了魔界,对吗?” 白杫别过视线,沉默不语! “到底是什么,让你义无反顾?” “我沒有义无反顾,我也有我的顾忌!”白杫虚弱的笑了笑,坚强了那么久,久得让她也忘了,自己也不是泥人,也是有情绪,有感情的人。 “既然有顾忌,那为何还做如此打算?”寒石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但是白杫那不肯妥协助的态度,让他生气,让他担心,他不想再像从前一样,眼睁睁看着她消散。 “寒石,你是知道的,师父心怀天下苍生,他能违背祖训,娶了我,我便不能负他,就算他如今忘了,可我还记得,我只愿为他守一方净土,替他扫平所有的绊脚石!他,,要这三界安宁,那我,便给他三界安宁!” “那我呢,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寒石捏住她的手腕,强迫她看向自己:“师兄能给你幸福,那我认了,无所谓,只要你开心便好,我都可以让,可是现在,他对你态度冰冷,与旁人无异,眼睁睁看着你痛苦,我却无能为力,你可知,我比你更痛苦,我恨不能用药直接让他忘记所有!” “寒石,你知道的,从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只有他,从來都只有他!”白杫极缓而坚定的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來:“他为了我牺牲两世,我为了他,做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 155 惊怒交加 白杫坐在窗口,看着院中寒梅树下的洛辰逸,眼眸里是掩不住的爱恋与痛苦,也只有在他沒有看向自己的时候,她才敢露出这样的神情。 右手缓缓的抚上小腹,唇边带着一抹苦笑,她以为,魔界生死归來,一定会更加如胶似漆,却怎么也料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当初不是坚持一定要去魔界,那她是不是还能幸福的拥有他呢? 孩子,孩子,告诉娘亲,娘亲该怎么办! 娘亲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怕他们伤害你,会夺去你!孩子,你可知道,娘亲有多痛苦? 趴在窗前的桌面上,白杫眼角带泪,缓缓沉睡。 自从发现孩子,她是越发爱睡了,不知是不是寒石去求了掌门人,连她的早课都免了,纵使有人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身后的目光消失,洛辰逸缓缓站起身來,指尖拂去肩头落下的花瓣,视线落在窗前已经睡着的白杫身上。 他知道,她一直在不着痕迹的看着自己,他也隐约知道,自己一定是忘记什么,而当初在翠竹林,她的解释,定然不是实话,每次看着她,就感觉心头像缺失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让他心里揪疼,这是以前从來沒有过的。 可是蜀山上下似乎所有人都有一种默契,什么也不说,而他,也恼她不对他说实话。 洛辰逸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神色疏淡,转身拂袖而去。 “师父,年关将近,我想与青瑶师姑一起下山去采买!”除了那两次,白杫甚少下山,而自打回來之后,除了偷偷在暗处看他,与初见面时那一声关于“辰哥哥”的误会以外,白杫还沒有正经的与他说过一句话。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曾经以为可以当作沒有发现,但是现下想來,却是不可能了,洛辰逸可以忘记,可她沒有,所以,她装不來若无其事,更怕自己会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如此,这些日子以來,她近几乎是躲着他的。 日子过得痛苦而郁闷,若仅是她一人,她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的肚子里,有着她和他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的三长两短。所以,为了让郁结的心思稍稍散去,她决定跟着青瑶一起下山散心。 “好。” 沒有多余的询问,沒有关心,沒有疑问,洛辰逸同意得十分爽快,爽快到白杫一阵出神。 是不是不爱了,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了? 难道那么刻骨铭心,同生共死的爱恋,就真的可以如烟消散吗? 白杫神情恍惚的來到摇光宫:“寒石,我打算与青瑶一起下山采买,你要不要去?” “你精神怎么这么差?”寒石不答反问,伸手便过來探她的脉。 白杫一激灵,立即回过神來,避开他的手,开玩笑,这个孩子,她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看着寒石那怀疑而带着询问的目光,白杫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最近休息不太好!虽然是早课免了,可是精神总是很差……”看着他担心的脸,白杫倒很不厚道的笑眯了眼:“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跟着你混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也懂一些医理。” “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还跟着下山,不如在山上好生调养,我给你开几剂益气养血的方子,你好生休息,这样子,看了让人担心!”寒石叹了一口气,斟酌着开口:“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学会看开!更何况,你的一生……还很长!” “不用劝我这些!”白杫有些后怕的连连摆手,每一次一说到这上面來,寒石总是有本事把她训得服服贴贴,再也沒有半句怨言,弄得她现在看到他,就条件反射性的想跑,要不就将他的嘴捂住。 “你看你……”寒石忍不住笑了,俊美的脸更显妍姿艳质。 “我这不是被你教训怕了嘛!感觉你前面七年都沒有这段日子说得多!”白杫夸张的打了一个哆嗦,以示自己的后怕:“再说了,这次下山,我不就是想去散散心嘛,不过……” 白杫的脸上露出为难:“不过青瑶师姑虽然是知道我心中苦闷,可她并不知我身份,想來去了,也是当苦力的份儿,就想着,你能不能也一起去,这样的话,我就……” 说着,白杫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寒石露出一抹娇宠的笑容,话虽如此,倒还是问道:“什么时候下山,你跟你师父说了吗?” “嗯,说了!”唇边的笑意慢慢敛尽,双眸里泛着难言的苦涩:“寒石,你说,是不是忘记了,就真的不爱了,连去哪里,他都沒有意见?” “你别想太多,与青瑶一起出去采买,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师父沒有理由阻拦你!”寒石低声劝慰,可是那样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白杫,却信了! “真的吗?”白杫笑了笑,却又苦着小脸:“我感觉他比我当初上山时更加冷漠,七情六欲越发浅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记忆缺失本就如此,你又何苦去想这想不通的问題!”寒石满眼心疼:“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只是想下山去看看,或许心情会好一些……再说了,我待在玉衡宫,也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态來面对他……我怕他觉得,我是在亵渎他,是在冒犯他,到时候他不高兴了,会直接赶我走,我怕到时候,连师徒也做不成!” 白杫趴在石桌上,声音低低的,如同受伤的幼兽,低低哀吟,让闻者心酸。 “你如此小心翼翼的维护与他的关系,又是何苦!他本就什么都不记得,你只需找回从前的自己,以前怎么相处,现在也怎么相处,就不会有问題了!”寒石伸手,替她拂过眼前略显凌乱的青丝,眼眸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怎么找得回來,怎么找得回來……”白杫将脸埋进臂弯,纤细的身躯轻轻颤抖着:“我曾经以为,只要曾经拥有过,那也算是幸福的,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发现我自己根本做不到,我根本不能心平气和的去面对他。” “每次看到他,我都忍不住生气,忍不住想质问他,可是一看到他那清浅淡漠的样子,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來了!这又能怪谁,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我不是那么坚持去……”白杫说到这里,倏然惊觉说漏嘴,连忙闭了嘴。 “去哪里?”寒石蹙眉:“难道他的记忆不是自然缺失?” “我,我不记得了!”白杫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肯抬头:“他比我先回來,他是怎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又怎么会知道……” “你……” 寒石还想再问,白杫却突然跳起來:“寒石,天色晚了,我先回玉衡宫,下山之事,我就当你答应了,到时候青瑶师姑告诉我了,我就拎着包袱來找你!” 说着,也不等寒石回答,顶着已经将要入夜的天色,匆匆赶回玉衡宫。 前脚刚一踏进居住的小院,白杫便看到了那站在寒梅树下醒目的雪白身影,修长如玉,清高傲岸,俊美得让她不想移开视线,却又不得不移开。 “师父,我回來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脚下一转,就往自己的房间冲去,那样子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你去哪了?”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白杫脚步一顿,心中五味杂陈,险些未说话,就先哭出來。 努力平息了自己急促的气息,白杫站在离门口数步之遥,却沒有动:“我去摇光宫了!” 话音落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白杫看着那静立在寒梅树下的人影,她知道,他在等她说理由,她不想说,因为理由就是他,可是面对这样的他,她却不得不对着他撒谎:“青瑶师姑见我与寒石师叔熟络,便让我去问问寒石师叔有什么需要的,让我例出一张清单给她,不过寒石师叔说他也会下山,所以,所以我就回來了!” 半真半假的谎言,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 可是洛辰逸却不然,迈步过來,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弥漫着怒意:“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白杫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忍不住往后退去,直到背抵上墙,再也无路可退:“师师师父,我沒沒有撒谎!” 不过一步之遥,洛辰逸停了下來,看着身前的人儿,明明如此陌生,他却本能的觉得,眼前这具娇躯,他十分熟悉,那嫣红的小脸脸,不点而朱的樱唇,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什么叫不自然的记忆缺失?”洛辰逸盯着她,不错失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跟踪我?”白杫又惊又怒,一把推开眼前这连梦中都想靠近的人,心中悲凉一片,声音低低柔柔的,却带着惊怒过后的冷漠,透着莫名的距离:“师父,你的身体是寒石师叔在帮你看,如果有什么问題,应该是问他才是,我是月余之后才回蜀山,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 156 难以自弃 洛辰逸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有吃惊,有怒气,有距离,有冷漠,却独独沒有那该出现的慌乱与爱恋! 这个念头,让洛辰逸怔住,为什么应该要有爱恋! 师徒之恋不是不允的吗? 难道自己对她,竟有那般不洁的心思? 白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推门而入:“师父若无事,请回房吧!” 说完,那门当着他的面,在他眼前关上。 白杫知道,自己是断章取义,说不定洛辰逸只是碰巧到摇光宫,有事寻寒石,而遇见自己也在,所以才会隐在暗处,都怪她自打怀了孕之后,就迟顿了许多,灵力也渐渐缺失,不知是不是临到生产之际,灵力会全部消失! 此事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去问寒石,只得憋在心里。 可是一想到洛辰逸站在暗处,就那样听着自己与寒石的谈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若是自己把孩子也瞒着寒石,只怕孩子的事情,他也会知道了吧! 想到这里,白杫忍不住冷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会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吗?沒有记忆的空白,蜀山上下只会说自己血口喷人,然后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最后,还要害了她的孩子…… 这样的事情,她绝不允许发生。 这个孩子,只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是她生存下來唯一的念想,如果连孩子都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其实魔尊说得一点也不对,不是他配不是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想到魔尊,白杫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怀了孩子,怕动法力会伤到孩子,她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腕上一阵青芒闪过,小青蛇在白杫面前化为人形:“主人,你如此忧伤,会只会孩子不好!” 小青轻轻蹙眉,面对白杫这样自轻自贱,却毫无办法:“主人,你乃上古神女,又何苦跟他计较,更何况,你的身体不是天生神胎,孕育生命本就痛苦,如此下去,孩子会保不住的!” 日日跟在她身边,小青又何偿不知道这孩子对白杫的重要性。 “不必替我担心!”白杫踢掉鞋子,躺上床:“双儿许久未归,你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天亮之前,必须回來!” “……是。”青芒掠过,小青的身影消失不见。 举着蜀山弟子玉佩,白杫还能清晰的记得,当初他为自己系上玉佩的样子,恍如昨日,可是如今却物是人非,怎么也追寻不到从前,如同指间细沙,越是想握住,却越流失得快。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去了! 白杫捏着玉佩,想要用力的扔出去,但是临到头,却还是收了回來! 明明成亲之前就告戒过自己,不能心生怨恨!他为自己牺牲两世,自己这一点点牺牲又算什么,哪怕他不记得,哪怕他不再爱自己,可他还是从前的桃华,还是那个不顾蜀山一众长老反对而娶了自己的师父。 三日之后,白杫收拾了个简简单单的包袱,拎着便去寻寒石。却不料刚一出门,却遇上了洛辰逸。 “师父!”白杫的怒意在这三日里已经平息了很多,回來将近半年,她也慢慢的学会了,怎么去平淡的与他相处。 “要下山去了吗?”洛辰逸抬手,递给她一个荷包。 “这是什么?”白杫疑惑的接过,拉开看时,却发现里面是银子,数额不小。 “若是遇见什么喜欢的,便买下!”洛辰逸扫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再开口,转身往翠竹林走去。 “师父!”白杫追了上去,拦在他面前,因为奔跑,而显得那原本苍白的小脸红扑扑的,如同熟透的苹果,晶莹可人。 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他:“师父,我不缺什么的,不用买,更何况有寒石师叔与青瑶师姑在,他们必定会看在我劳苦功高的份上,给我买东西的!” “我洛辰逸的徒儿,何需他人施舍!拿着,,!”洛辰逸未接,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她。 “这不是施舍,他们……”白杫跺了跺脚,跟他也解释不清楚:“那好吧,师父你有沒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去给你买回來!” 问了这个问題,白杫才猛然发现,自己与他成亲甚久,却从來沒有送过他什么东西,这回就当是买來送给他吧,迟來的礼物,希望他会喜欢! ……虽然这银子是他的,不过好歹也是自己买的,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吧! 白杫正胡思乱想着,却闻得洛辰逸低低的笑答:“你若看到有什么合适我的,便帮我买回來吧!” “啊?!”白杫愕然的抬头看他,她以为他会满口拒绝的。 “好了,早去早回,我去练功了!”洛辰逸难得的温和的口气,说完便转身离去。 白杫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算什么,为那日的跟踪道歉吗? 还是,她的平淡相处,终于让他不再以为自己想对他图谋不轨? 捏着荷包,白杫心事重重來到摇光宫。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不是你想下山去散心吗?”寒石的声音惊得白杫差点跳起來给他一耳光。 看着她扬起來的手,寒石失笑:“怎么,吓着你了?” “沒,沒有!”白杫讪笑着看着自己高举的右手,这一巴掌要是扇下去,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啊! 将捏在手中的荷包收好,白杫往寒石身后望了望:“怎么,就你一个人吗?初夏怎么不去呢?她平时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吗?” “她说她不想去,想待在山上,若是轩扬回來,到时候摇光宫沒有人,她也好有个说辞!”寒石看着她身上的包袱,十分疑惑:“不过是去两日,你怎么弄得跟离家出走似的!” 白杫闻言,脸色瞬间难看起來:“我想多带几套衣服换着穿,穿着玩,不行吗?” “嗯嗯嗯,行行行,女以悦己者为荣嘛,我知道!”寒石伸手拿过她的包袱:“我來帮你拿吧!你看你这样子,想使唤你都不忍心!” “我有那么风一吹就倒的脆弱吗?”话是这么说,白杫还是很不客气的将身上的包袱让给他:“快点吧,青瑶师姑估计已经在山路上等着了。” “我可是陪着你去,你倒是一点也不心疼!”寒石打趣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啊!”白杫轻咬着下唇,脸色为难而纠结:“我总是什么也做不好,还老是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寒石一个暴栗落在她头上,动作大,力道却很轻:“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心中的那个绯烟,恒古不变!” “可我现在也是白杫!这十七年,都过得懵懵懂懂,跟过去,那简直是两个人,难道,你这也觉得我是从前的绯烟吗?”白杫挑眉看他。 “嗯。”寒石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过來,待我们下山,岂不是天黑了!”青瑶温温柔柔的质问着,一点脾气也沒有。 “寒石师叔!小师妹!”站在青瑶身后的轻水对着寒石施了一礼,然后对着白杫含笑点头。 “青瑶师姑,就我们四个人吗?”白杫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蜀山上下的弟子还除去外围撒扫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四个人,要扛那么多东西,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累。 “以往也只有我与轻水,如今你要求着去,便多了你与寒石师兄,怎么,你师父沒有给你乾坤袋吗?” 青瑶疑惑的看着白杫,对她的吃惊也很吃惊。 “这这这……”白杫瞬间明白了,合着买的东西往乾坤袋里一扔,根本不用苦哈哈的去搬去扛。 但是,当初她原本也沒怎么想,能让她这么想的,全是寒石的功劳。 “我不怎么买东西,所以沒有用过乾坤袋!”白杫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趁两人不注意,狠狠的瞪了寒石一眼。 寒石抿唇轻笑,不以为意。 “好了,我们下山吧,出來得如此之晚,看來只有驭气而行了!”青瑶无奈的摇摇头。 站在两人身后,白杫偷偷的拉了拉寒石的衣角,小小声的说道:“我不会驭气啊!”她只会召祥云,可是这样一來,准保把她俩人给吓了。 “真笨!”寒石一把环住她,小心的将她护在怀中。 白杫安心的窝在他怀里,只听得耳旁风声阵阵。 行在前的青瑶回过头时,看到两人,落下一声无奈而无声的叹息。 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若当初杫儿嫁的是寒石,只怕此时也不用这么痛苦! 知道她心中郁结难散,所以才会一口答应让她一起下山,整日面对已经变得不认识自己的夫君,换作是她,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更何况,蜀山上下,沒有人承认她是蜀山洛尊上的妻子。 很快,四人便在山脚下僻静的地方落脚。 白杫自寒石怀中退开,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青丝,脸色有些苍白,果然召云更好更快一些。 “怎么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寒石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关切的询问。 ------------ 157 决心离去 “沒有……”感觉到青瑶投过來的视线,白杫连连摆手:“不过是被风吹了一下,沒事的!”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青瑶担心的走过來:“若是不舒服,那便去小镇上寻个客栈歇脚!采买也不急于一时!” “沒事,我沒事!”白杫冲着青瑶歉意的笑了笑。 “如此,你便与寒石师兄一起,看着他需要什么,你帮着采买,我与轻水去采买蜀山上下需要用到的东西!”青瑶对着白杫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你也别再多想了,寒石师兄……他人挺好的,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你也不用客气。” “青瑶师姑……”白杫怎么也沒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來。 “好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是要去客栈休息,还是去采买,都随你们!”青瑶温柔一笑,转身离开。 白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青瑶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可是她的心很小,小得只能住下一个人,她与洛辰逸的情缘,早就注定,不管是苦果,还是甜饯,她都得一一吞下。 “青瑶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寒石的声音干干的,白杫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清楚的,若是旁人劝有用的话,他早就去做了。 “我知道,我不会在意的!”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向小镇走去。 最终,白杫还是拗不过寒石,在小镇的茶肆里坐了下來,百般无聊,看着过往的人,那么热闹,却又寂寞得可怕。 手中捏着带着暖意的杯子,白杫却丝毫感觉不到暖,以为下山可以散心,却沒有想到,心情更加郁结! 看不到他,却总会想他,相思入骨,如蛊噬髓。 碧波清茶氤氲,心思诲暗不明。 寒石自知走不进她心底的那块地方,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虽然,他不下几万次的假设,如果当初救她回蜀山的人是他,那么,如今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她会不会喜欢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 “其实……我直在劝自己放弃!”白杫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透过杯中茶水那腾升的雾气看他:“已经半年了,我该坚持的也坚持了,或许我应该坚持更久,可是,我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寒石隐隐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來。 “傻瓜,我要走啦!”白杫故作轻松的看他,笑了笑:“我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以前不记得,可以整日想着怎样与他相处,用那些小烦恼來烦自己,可是如今,却不得不走了!” “杫儿,你要去哪里?”寒石努力的平息自己急促而担心的气息。 “我不是说了嘛,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去!”白杫看着紧张的他,略略感到好笑:“蜀山虽是仙山,可终究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已经在蜀山待了七年,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如今,如今也该去面对,属于我的责任!”白杫低下头,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茶水劣质苦涩,可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责任,什么责任?难道魔界就是你一人的责任吗?数万年前你为了三界,舍身封印四大凶兽,如今,你还想独自一人应对四大凶兽与魔尊吗?你知道不知道,这只是死路一条!”寒石怒极,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我不准你去!” “这是我的责任,我身为神女,责无旁怠!”白杫动了动,却是任由他握着,神情中带着释然:“你也看到了,我连包袱也收拾好了!其实此次出來,不过是一个借口!” 说着,白杫从头上将那支自己戴了数年的钗子取下來,递至寒石手中:“这钗子,你替我还了他吧!记得告诉他,那日翠竹林下之语,不过是童言无忌,让他别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那一句话,却像是刻在了心上,怎么也忘不掉。 “你连他也舍下了吗?他是你的夫君!”寒石又恨又气的看着她,恼恨自己手中连一点留下她的条件也沒有。 “夫君?”白杫的神情又凄苦,又迷茫,良久,才缓缓摇头:“已经不是了,他现在是蜀山上仙,洛尊上!与我也只是师徒关系,不过……今后却是半点关系也无!你亦是知道,我体内不仅仅是神女之力,还有妖气,仙与妖,自古难以共存!” “他修为高深,又怎么会探不出你体内的妖神之力,不过是不说罢了,但是,他却从未说你半句,难道你就要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离开吗?”寒石急急的看她,脸色惶急。 “不知道也好,知道也罢,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对他,已经再也沒有要求了,这样……不好吗?”白杫略略偏头看他,伸手替他抚平紧蹙的眉头:“寒石,不要再想办法留下我了,你知道的,我沒有办法回应你半分!” 以前不可能,现在有了孩子,更不可能! “我从來沒有想过要求你回应我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知足了,为什么,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愿意答应!”寒石紧紧抿住唇:“杫儿,你告诉我,难道,你就真的舍得这么走了吗?” 白杫垂下双眸,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开口:“不舍得又能怎么样,我与他到底是不可能了,而待在蜀山,难过的是我,累你也跟着我一起痛苦,我不想这样,你明不明白,就算你不要求我回应,可是我看到你对我无偿的付出,我还是会难受!” “我并沒有对你付出什么,那些关心爱护,换成别人,我也会做!”寒石别过眼,故作轻松:“眼看着就快过年了,我只是想与你一起过年,难道你连这个,也不答应吗?” “我……”白杫噎住,这样小小的要求,她无法拒绝。 可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若是回去了,她定然又舍不得走了。 “算了,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以为对你好,至少你也会对我好,就算不是情爱,哪怕是朋友,也应该答应!”寒石松开她的手,别过视线,看向远处:“原來我在你心里,根本不算什么朋友,你走吧,我不会再留你了!” 白杫坐着沒动,她知道自己此举定是伤了他,也知道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气话,可是,她就是迈不开脚步。 良久,才轻轻说道:“我答应你!” 寒石却浑不在意,面上沒有一点欣喜,仿佛刚才那着急想留下她的人,并不是他:“不必了,人在心不在,也是枉然,我沒有留你,你走吧!” 说完,寒石扔下茶钱,站起身來往茶肆外走。 “寒石!”白杫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从凳子上站起來,纤细的身影一闪身拦在他前面:“沒有,我是认真的,我为你留下來!尽管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可是,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真的?!”寒石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白杫深怕他不信,连连点头。 “咦,白纸,你怎么在这里?”璇玑那灵动而轻俏的声音响起。 “不得无礼!”跟着响起來的,是慕容紫英那年少老成的声音。 “紫英师叔!”略显娇蛮的声音里带着撒娇。 “原來是你们……”白杫轻快的扬起一抹笑容:“你们怎么到这里來了,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琼华派就那么穷,把你们打发出來了。” “你胡说什么呢,是紫英师叔担心你,养好了伤便來蜀山寻你,不曾想居然在这种地方遇上你,还看见你跟人拉拉扯扯!”说着,璇玑跺了跺脚:“紫英师叔,我就说她沒事嘛!” “白姑娘,上次的事情,多亏有你相救,慕容紫英感激不尽!”慕容紫英朝她拱手抱礼。 白杫闪身一跳,连忙错开,连连摆手:“沒事沒事,你的伤还好吧,有沒有落下什么毛病!”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紫英师叔好得很,不用你这么当着他的面來咒他!”璇玑就听不得关于慕容紫英的半点不好,被白杫这话问得差点跳脚。 “璇玑,不可无礼,,!”慕容紫英眉头紧蹙,视线落在璇玑身上。 璇玑跺了跺脚,乖乖的站到他身后去。 “无妨无妨,我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的,童言无忌嘛!”白杫笑眯眯的重重咬清最后这一句,看着璇玑气得小脸通红,十分满意。 “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多谢白姑娘挂心,此次前來,还有一事……” “不会又是想让我师父跟着你一起去除妖吧!”白杫打断他:“这回可不行了,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不是……”慕容紫英的脸色有些尴尬:“是重光长老让我带一句话给白姑娘,让你有空去琼华寻他!” 一提到重光,白杫很自然的想到那一局被自己打断的棋局,当初自己胡编乱造蒙混过关,要是再问起來,她肯定什么都答不出來,一想到重光那严肃的样子,白杫的整张小脸就垮了下來。 ------------ 158 两两相忘 “那个,现在我眼下……这个……不是还沒空嘛……啊对了,寒石师叔说让我回蜀山给他侍弄药草呢!”说着,白杫一把扯过寒石,不客气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问得一本正经:“是吧,寒石师叔!” “是!”手臂被拧得生疼,他却脸带笑意,沒有丝毫不悦。 “无妨,重光长老也未吩咐一定要此时!”慕容紫英看着她,怕她着急,宽慰道。 白杫哭丧着脸,跟死脑筋的人说话,就是这么不容易! “杫儿之前大伤未愈,如今不得远行,他日若有机会,我们定会去拜访,还请慕容公子代为转告,以致歉意。”寒石一脸温和,将白杫拦在身后。 “寒石长老言重了!”慕容紫英连忙拱手作辑。 “我们还有事情,恕不多陪!”说完,寒石拉着白杫便转身离开。 “告辞。。!”白杫被拉着向前走,频频回头,对着他们摆摆手:“寻了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拐过街道,白杫拍了拍胸口,嘴里嘟嚷道:“枉费生了如此好样貌,说好听些是年少持重,难听点就是固执,是迂腐,明明年纪不大,还装什么成熟!” “听你所言,意见还挺多的!”寒石笑着松开她的手,于情于礼,点到为止,并不会让她感到尴尬为难。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子,笑也不会笑,整天只知道修仙练道,除妖练丹!”白杫背负着双手,摇晃着身体,满脸的嫌弃,娇俏的样子让他移不开眼。 “别胡闹了,他乃琼华派弟子,且修为不低,想來师父必是不可多得的高人,若人家师父知道你这样说他的徒儿,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寒石娇宠的看着她,笑了笑:“走吧,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说到吃的,我还当真饿了!”白杫笑眯眯的仰头看他:“我答应你留下來了,这一餐,你要请我,吃什么任我挑!怎么样?” 说着,白杫比出一根纤纤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可是为了你而留下來的哦!”拉长的尾音带着甜腻的娇俏,有着浓浓邀宠的意味。 “好。”寒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你选!” 白杫满意一笑,大步往前走,很有不挑好吃只挑贵的意思。 寒石无奈而宠溺的摇摇头,举步跟上。 “你在种什么?这花挺好看的!”白杫俯下身,看着眼前这开得姹紫嫣红的药圃,十分好奇! “看來你出去散心果然有效果,每日看着你盈着笑意,我总觉得,什么时候,应该再带你下山去逛逛!”处理药圃的事情,寒石从來不假他人之人,而此时,正细心的为草药除草,为的能让草药长得更好一些。 “你想太多了,是我跟你相处很开心……只不过……”白杫返身走到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右手支着精致的下颚,樱唇微微翘起,似有不满。 “怎么了?”寒石放下药锄,将手中的杂草扔开,做得细致而又有耐心。 “今晚就是跨年了,你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唔……太大煞风景了!”白杫眯了眯眼,对于药草,她向來懒得去认的,不过,一手毒却是能要人命!在她看來,神仙向來不用药草去救命,而凡人嘛,自有定数,也不用救! 唯有毒,神仙也好,凡人也罢,通通放倒! 多方便! “你不也跟着我一起煞风景?”寒石拿起药锄,犹豫了一下:“你终日待在我这摇光宫,你师父……就沒有任何意见吗?” 白杫摇摇头,突然又笑了:“我都是偷偷过來的!师父一向懒得寻我,而且,他整日打座,也不会发现的!” “你也不至于躲他躲到如此地步,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手中的药锄拿起來,又放下,终是沒有了再要除草的心思,寒石索性扔了药锄,走到她对面坐下:“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白杫从善如流的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到这事儿,你能不能替我解解围,就说我大伤未愈,不宜做任何过激的动作,然后费心费神的,就更不行了……哎呀,反正怎么推随你,只要能推掉!” “……你这借口真多。”寒石失笑。 “不是我借口多,而是你也知道,除了那一舞神落重霄,我压根儿什么都不会……”咬着唇,白杫双眸一亮,灼灼的盯着他,举出一根纤纤食指:“有了,你这不是有什么吃了可以让人看起來脸色苍白,或者直接晕掉的那种丹药!來來來,给我一颗,一觉睡过去,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一醒來,又是新的一年!” “此药伤身,不可胡來!”寒石冷了脸色,肃然的看她:“你若真不想去,也不是沒有办法!” “你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这不只是提一提嘛……”白杫连忙举手投降,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 “你倒还是与以前一样灵动随性,就像一阵风,怎么也握不住……”看着她姣好柔美的面容,青丝如瀑,衣衫随风轻柔飘逸,婉约柔美,仿佛一眨眼,她便会乘风而去,垂下眼眸,寒石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白杫沒听清,向他凑近一些。 “……沒什么!”寒石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拂过。 白杫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昏昏沉沉的。 “好好睡一觉,待明日就能清醒过來!”寒石接住她倒下的纤细娇躯,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我倒底还是自私的,这个年,我想让你陪我过,不想……不想再把你送回他身边!” 说完,便抱着她,往自己所居住的小院走去。 刚刚跨入前夺,寒石便看到了那伫立在前厅石屏前的洛辰逸,沉静的脸色看不出悲喜,无情无欲,恍若谪仙,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他犹记得,当初在玉衡宫,他与他的那一场对话! 虽然他已经忘了,可自己还沒忘! 这个机会,是他亲手给予的,自己断断不能如此放弃! “我倒不知,杫儿何时与你如此熟悉!”洛辰逸转过身來,看着寒石怀中昏迷不醒的白杫,漂亮的双眸危险的半眯着。 他原想着玉衡宫无聊,她跑出去玩,尽管已经十八,可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也无可厚非,可是当他寻來,却见如此情景,难道当初在翠竹林中,那一声“辰哥哥”,当真如她所说,只是一场误会? 习惯了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不以为意,任之听之,可是渐渐的,他却发现,她一点一点的在改变,慢慢的不再看他,视线也总是投向别处,甚至……甚至像在躲着他! 他想问为什么? 可是沒有人会告诉他,沒有人回答! 明明只是师徒关系,可是,当他看到她如此安静柔顺的任寒石抱着的时候,他却恨不能杀了寒石,剁了他的双手! 那无端的怒气來得汹涌而又突然,让他惊愕,无法控制。 寒石勾了勾唇,风华尽显:“虽然你不记得了,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当初我在玉衡宫说过的话,无半句虚言,你既不能好好珍惜她,那么,就换我來保护她,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一派胡言!”洛辰逸怒极拂袖,“你乃她的师叔,怎么可以做如此有悖人伦的事情!” “若我叛离师门,不再做蜀山长老,只愿流浪江湖呢?”寒石冷笑一声:“既然你有如此想法,待今日过后,我便去禀明师兄!” 寒石环顾了四周一圈:“这摇光宫我居住了许久,虽舍不得,可比起她來,却不及万分之一,你若觉得她此举败坏师门,亦可将她逐出师门,这蜀山,终归是留不住她,我倒不如。。与她浪迹天涯!” “她是我的徒弟,还轮不到你來做主,师兄。。!”最后两个字,洛辰逸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來的。 “她确实是你徒弟,可是很快,她便不是了!”寒石绕过他:“师弟,你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楚,又何苦來指责我的不是,蜀山基业,三界众生,你一向是看得很重,我知道,你修为高深,七情六欲浅淡,所以,她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寒石看着他,反问:“难道你都沒有发现,她在你身边的时候,都沒怎么笑过吗?” 说完,寒石收回视线:“既不能让她快乐,又想把她束缚在身边,师弟,难道你不觉得,此举太过自私吗?她是女子,终归会嫁人!难道还会以师徒名义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吗?” 一根钗子自寒石怀中飞出,悬浮在洛辰逸面前,他认得,这支钗子,是当初她笄时,自己亲手替她绾发时挽上的。 “下山的时候,她就托我把这钗子赠还与你,我想了想,确实沒必要留着,如今便还给你!此钗法力过大,还请师弟妥贴收好!” 洛辰逸怔怔的看着眼前那支钗子,却迟迟未伸出手去接。 他犹记得,那一年翠竹碧青,风吹轻沙,她笑着仰起小脸,一脸娇憨,身后一片碧青! 。。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他记得,他应了她一声“好”。 这是当年一句玩笑,还是她本无心!? ------------ 159 情深意重(久违的墨如冰你终于 往事历历在目,他根本记不起來自己忘记过什么,可是,还钗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允的! 信手一抄,将那悬浮在眼前的钗子纳入袖中,洛辰逸不再出声,劈手便去夺他怀中的白杫,速度虽快,但下手却十分有分寸,丝毫不会伤到白杫。 “怎么,师兄以为,此次光是抢回她,以后,便能留住她吗?”寒石抱着白杫,衣袂翻飞,侧身让过:“师兄,我早说过,跟在你身边,她会渐渐的忘记怎么去笑,怎么去平平凡凡的做一个人!” 洛辰逸定住身形,双手横自胸前捏诀,蓝芒划过。 寒石只觉怀中一空,定睛看去时,自己原本抱在怀中的白杫,已经被洛辰逸稳稳当当的抱在了怀中。 “你??!”寒石怒极,抬手便是直取他身要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了一个來历不明的女人,就这么打架,这事儿要是传出蜀山,让天下人怎么看?”青珞声音森冷,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蜀山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难道作为长老,你们就是这样为人表率的吗?” 数招之下,两人已然分开! 人??仍旧被洛辰逸稳稳当当的抱在怀中! 而寒石却因青珞的话,沒有再动手,声音冷静的让人发寒:“师弟,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现在抓住的她,不过是掌中细沙,她终究,不会被你握在手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洛辰逸神色疏淡,怒气早在抱住白杫的时候一消而散,声音清浅淡然:“只要她不愿意,任何人休想对她有不轨之心!” “呵?不轨之心!好一句不轨之心,我倒要看看,待她醒來,是会來寻我,还是乖乖的待在你的玉衡宫!”寒石拂袖:“青珞师妹,请代为转达,寒石身体抱恙,不便出席,请自便!” 说完,便拂袖而去。 “寒石师兄,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青珞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寒石头也不回。 “你??!”转眼看去,却发现洛辰逸抱着白杫,早就走在数步之外:“洛师兄,难道你也一如寒石师兄那般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洛辰逸不想再答,抱住白杫的右手并成剑指,微微一划,整个人化为一道蓝光,划过天际,向着玉衡宫落去。 青珞咬牙切齿的看着洛辰逸消失的方向,恨不能杀了白杫。 一个个都是这样,为了区区一个白杫,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连拼比法力这种事情,也做得毫不犹豫,这白杫,到底何德何能,得他们青睐? 凭什么!凭什么!!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珞恨得咬牙切齿。 白杫,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上次让你做的事情,你是怎么办事的!”“砰”的一声,青珞重重拍在桌面上,那上好的檀木桌,瞬间分崩离析,姣好的脸庞上全是扭曲的恨意,生生将那原本还颇有几分姿色的俏脸,扭曲得诡意森森。 而墨如冰则就近站在一旁,双手环胸,俏美的小脸上的恨意与青珞如出一辄,甚至更胜。 两人的面前,跪伏着一名女子,纤细的身躯轻轻颤抖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原本……原本是将他们引入魔界,以借魔尊之手,除掉他们,可谁曾想……谁曾想她的修为,远比我们想像的还要高深!魔尊竟然不敌!” “笑话!她白杫的修为就算翻了天去,也不过尔尔,你休要拿此等无稽借口來糊弄于我!”青珞倾身,尖细的指甲划过女子的脸庞:“是不是你觉得,我们都是笨蛋,活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是??!”女子慌忙摇头。 “在他们入了花锦弦的府邸,我确实立即就通知了魔尊,你们和魔尊不也是相熟吗,可以去问的,我此话绝无虚言,我当时……我当时……”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也是想要她死的!” “哼??!”青珞一把掼开女子的下颚,无视女子苍白的脸,与那泪意盈盈的双眸,声音冷漠而无情:“最好是如此,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偷鸡不成蚀把米!” 女子紧紧咬住唇,忍声低泣,纤细的娇躯不停的颤抖着。 墨如冰厌恶的看着她:“哭哭哭,就知道哭,什么事情都成不了,亏我还让我爹爹去与魔界通信,你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真的……真的……是存了让她死的心思!”女子硬生生的强忍着,下唇咬得煞白,豆大的泪珠滚落下來。 “男人最讨厌你这样的女人,你若是让师兄看到,指不定会怎么厌恶你,更何况,你本就是替身,一个让人嫌弃的替身,想要得到他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我们合作,不要生二心,懂吗?” 墨如冰阴狠的看着她:“你要是敢把这些事情透露一星点半儿,我保证,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会的,我不会的!”女子连连摇头,泪意汹涌,却怎么也不敢哭出來。 “算了,看在洛尊上的记忆缺失,怎么说也忘记了他与白杫那小贱人的那段情,说來说去,还是免不了你的功劳,功过相抵,我也不说你了!”墨如冰在她面前蹲下身來,伸手动作轻柔的替她拭掉颊边的泪水,温柔得让女子颤意连连,却不敢避开。 “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你放心,你帮我们,我们自然也帮你!”墨如冰站起身來,居高临下的看她:“好了,把你的眼泪收拾收拾,赶快回去,若是离开久了,惹人怀疑,那可别怪我们心狠!” 女子低低的嗯了一声,站起身來,双眸红通通的,定定的看着墨如冰:“你能保证,真的能成功,只要白杫死了,我就真的可以完完全全的得到他的心吗?” “废话,自然是真的!”墨如冰皱眉,十分不耐烦:“还不快走!” 女子不再多言,转身出了门。 “真是脏??!”墨如冰拿出冰绡手绢,擦拭着刚才触碰过女子的手指:“事情虽然未成,好在也不算一层不变,至少,他们不再是夫妻!” “这蜀山上下,沒有人会承认他们是夫妻,师徒之恋,有悖人伦,恢复记忆的师兄,绝对不会做这等有违天道的事情。” “但是今日……今日……”青珞一用力,手中的瓷杯瞬间化为齑粉,纷纷散落:“他们居然为了这个小贱人而打起來,堂堂蜀山长老,成何体统!!” “……所以,我们要趁现在,杀了她!”墨如冰神色阴狠暴戾:“我再也不想看到洛尊上那份温柔独独对她!” “此事还待从长计议,如今她身在蜀山,若是我们在明面儿上做了什么手脚,必会被人看出來,寒石师兄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青珞那姣好的脸上带着彻骨的恨意,三千年,我守了他三千年,凭什么平白让她一个小丫头得了先机! 墨如冰低低冷哼了一声,面上却带着笑容:“师父说极的是!” 玉衡宫内,白杫正坐在那株寒梅树下,屁股下……垫着一只枕头! 这是她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來,顾名思义,垫着枕头不会凉着屁股。 “青鸾……青鸾……”白杫拿了一些葵花籽,在手中抛來抛去,稳稳接住,就是沒有给青鸾吃的打算。 青鸾斜眼睨她,一副高傲而又傲娇的样子,只是那眼珠子,却随着白杫手上的动作,不停的转动。 “唉,你不知道啊青鸾,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璇玑!”白杫伸手比划着:“有这么高,娇蛮任性,屁股后面老跟着她的怀朔师兄!”然后又冥思想了想:“可她倒好,一天到晚跟在慕容紫英身后,可苦坏了怀朔!” 青鸾傲气的看她,十分瞧不起她的多嘴。 “啧!想來你也是不喜欢我的,更不喜欢我手中的葵花籽,当真只是我自作多情,唉……”白杫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掌心里那饱满诱人的葵花籽,连连摇头:“同病相怜啊,居然被一只鸟给嫌弃了!” 倾身往身后的巨石靠去,白杫笑眯眯的瞅着极其别扭的青鸾,很坏心的说道:“看來我还是扔了比较好!” 然后,她便看见一直很别扭,一直很傲气的青鸾,迈着极为缓慢的步子,像是十分纠结的往她走过來,然后,很不自然的将小脑袋低下來,在她怀中蹭了蹭,颇有撒娇的味道。 “青鸾,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白杫毫不客气的一把搂住青鸾的脖子,整个人坐在枕上头,算是半吊在青鸾的脖子上:“青鸾乖,我喂你吧!” 说完,便缩回拿着葵花籽的右手,摊开如玉般洁白的掌心,凑到青鸾面前,看着青鸾低下喙,一下一下啄在自己掌心,痒痒的感觉传到心头,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好转。 将整个身子半倚在青鸾那光滑的羽翅上,白杫仰着脑袋看天,吐出一口浊气! ------------ 160 无端禁足 自从自己醒过來,就再也沒看到除了青鸾以外的活物,好似只要是人,就禁止踏入玉衡宫! 反正根本沒人敢來! 而她,也出不去! 原因很简单,,洛辰逸将整个玉衡宫拢入结界之中,只要她用暴力破坏,很好,那肯定沒有什么好下场! 然后她还极其认真,极其捍卫自己的自由的情况下,在翠竹林找到了正在打座的洛辰逸,难得鼓起勇气,劈头盖脸的就问。 答案也是轻飘飘的,,我要打座修行,不得任何人打扰! 白杫瞬间怒了,立即要求去摇光宫,美名曰不打扰他。 然后,然后…… 白杫细细冥想了一番,然后洛辰逸丢下一句“你不算”,就走了! 回來的时候,就带着这只高傲的青鸾。 然后这只对她爱搭不理,别扭至极的青鸾就被变相的留在了玉衡宫,一留就是一个月! 唉!他这唱的又是哪出? 还有更诡异的是,那支自己原本拿给寒石的钗子,醒來的时候,居然好端端的插在自己发间! 青鸾已经将她手中的葵花籽啄尽,半人高的身子一矮,趴伏在白杫身旁,然后任由白杫枕在自己身上,闭眼憩。 白杫越想越烦,索性抛诸脑后,正想再逗逗青鸾,却发现它已经闭上双眼睡觉去了,白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遇人不淑,遇鸟也不淑,她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这跟禁足有什么区别! 白杫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洛辰逸用出结界來防止任何人进入,也不准她出去。 孩子一一长大,肚子也开始有点明显,白杫不得已,怕洛辰逸发现,只得用妖神之力,缓和胎儿生长! 可是待在他身边,就算是看不到他,她心里也是甜的! 执意离开,不过是因为腹中孩子,若是被人发现,定会被打掉,她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 抚上肚子,白杫的唇边带着浅暖的笑容,原本柔美而灵动的脸,更显精致,这孩子,已经差不多五个月,或许是身体纤瘦,并不明显,但是孩子的存在,却是真真切切的,有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动! 惊喜过后,便是更浓厚的母爱,只要她活着一,便不允任何人伤她的孩子,哪怕是洛辰逸,也不可以。 等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白杫警觉的坐起身來,腕上一凉,垂眸看去,却见是青缓缓的绕是自己的手腕,而双儿,正被青用尾巴卷着,两只的脑袋垂头丧气,萎靡不振,似乎还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记得那日吩咐过青,明便归,如今数日已过,才回來,想必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并指成双,白杫对着双儿渡了些许灵力,看着它恢复精神,这才收回手,笑容敛尽,一片冰霜:“怎么回事?” “主人!”双儿缓了一口气,软软的趴在白杫掌心,气息躁动不安,带着微微低喘:“那日我受命而去,当日便到了昆仑山,但是却不料遇上一名女子,此女子心狠手辣,似乎知我弱点,用雄黄对付我,我不敌,便慌忙而逃。” “那女子似知道我乃主人的灵兽,一心想活捉于我,我不甘就此,便祭出内丹,打算与她同归于尽,那女子害怕,慌忙离去,我身受重伤,离不得原地半分,便一直在昆仑山,直到青來寻我,却不料又遇上那女子。” “那女子却不是独自一人,身后跟着数人,出手招招狠辣,毫不容情,青化为人形,与她们殊死一战,这才险险带我逃离,后來遇上花妖一族的花残一,她认出我们,便带我们回重华山,养了一阵子的伤,能够走动了,这才回來!” 双儿连气了这么多,体力已有不支,连两个脑袋也伏在了白杫的掌心。 白杫咬咬牙,到底是何人如此狠心,双儿不过是去报信,为何会遇敌! 视线落在青蛇身上,白杫低低问道:“青,你可看清那些人的容貌?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青似乎也耗了极多的灵力与法力,缩在白杫手腕上一动也不动,声音低低的:“她们都是用凡间的易容术易了容,对于我们,比幻术要高明,因为易容术不是由法力就可以看穿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何人,不过,我隐约在她们身上闻到了妖气,魔气,还有蜀山之人的气息。” “难道是她?”不可避免的,白杫想到了墨如冰,想要再问,可是看青那样子,她却不忍心! 原想用自己法力替它们疗伤,但奈何妖神之力太过霸道,以它们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平南文学 这不是还有青鸾吗? 触到身边那柔滑的羽毛,白杫立即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某只鸟。 推了推睡得正香的青鸾,看着那双眼睛里明显带着不满向自己看过來,白杫也顾不得许多,神色慌急:“青鸾,它们受伤了,你想想办法!我的法力太过霸道,不适合替它们疗伤。” 青鸾抬起头,看见白杫手腕与掌心之中的它们,连忙站起身來,然后用鸟喙叼过它们。 白杫一慌:“哎,你不会把它们给吃了吧!” 青鸾怒极,想也不想的一翅膀给她扇过去。 它是吃素的好不好!! 白杫看着青鸾生气的样子,连忙举起手挡住那來势凶猛的羽翅,却发现那羽翅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轻柔得像扇风,白杫瞬间明白过來,知道青鸾生气归生气,还是不会对自己动真格的。 连忙叠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它们随你处置,然后你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它们就好了!”白杫笑眯眯的看着青鸾,带着讨好:“你要去哪里,不如我带你去吧!” 青鸾不理她,叼着双儿与青就进了她的房间,一羽翅扇得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白杫后怕的摸了摸脖子,要青鸾刚才真一下狠手,只怕自己现在只有躺在地上喘气儿的份了。 压下心底的担心,白杫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却架不住睡意,靠着身后巨石,沉沉睡去。 洛辰逸刚从翠竹林中走出來,便看到平日里便行事妄为的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寒梅树下,此时的寒梅尚未谢尽,飘落下來的花瓣无声的将她妆点得更加精致,仿若花中仙子,误坠凡尘。 那如玉如凝脂般的肌肤在那寒梅花瓣的点衬下,更显如雪精致。 只是此时才冬末初春,春寒料峭,她如此贪睡,只怕醒來又会头疼。 脚步像是不听使唤的,缓步向她走过去,漂亮的桃花眸里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眷恋,待堪堪在她面前站定,这才回过神,有些恼怒自己的失神。 更恼怒她对自己的影响。 在翠竹林中,他并沒有打座,而是静思那日寒石过的话。 他一向了解自己的师兄,那个淡泊如风,心如止水的师兄,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哪怕是当初的花弄影,有着那样美的样貌,甚至比现在的白杫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也沒能让他侧目半分。 如今自己这个师兄,为了她,却愿意放弃蜀山所给予的一切,什么都不要,只愿随她浪迹涯! 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放弃这样的名誉与权力! 他不知道是寒石一厢情愿,还是他们两情相悦,可是不管哪一种,他都不想看到。 于是,他做了一件让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情,,将她变相的禁足! 然后为免她无聊,还去摇光宫仗着自己的修为高深,把青鸾给掳了來! 好在青鸾本就喜欢她,否则还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原想着以她跳脱的性子,必定安静不下來,不过数日便要强闯出去,但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一个月了,她仍旧乖乖的待在玉衡宫内,哪也沒去,每日以欺负青鸾为乐,变着法子,还不带重样的! 他看了之后也只是失笑,不予置评,恍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杫儿,地上凉,醒醒!”洛辰逸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唔……”白杫缓缓转醒,纤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乍见洛辰逸那在眼前放大的俊颜,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往后缩去:“师……师父!” 原本眼眸带着浅浅笑意的洛辰逸,在见她如此动作之后,神色瞬间僵了僵,冷凝如霜,声音低沉冷若冰霜:“你怕我?” 白杫抚着胸口,轻咬着下唇,半晌不出话來。 自打她回蜀山开始,她与他就沒靠这么近过,突然如此,自然吓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 “那日你与寒石师兄我记忆缺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洛辰逸危险的半眯着双眸,冷冷的看她。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白杫就想告诉他,她不仅仅是他的徒儿,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孩子的母亲! 她与他,曾经当着所有蜀山长老的面,在太和殿里拜了地的!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 160 无端禁足)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61 苏烟再现 可是冲动毕竟是冲动,冷静过后,就是冷漠与绝望! 不能说,说了也沒有用! 被有心人加以添油加醋,不仅孩子性命不保,连自己也有危险,这种险,她不能冒! 更何况,她很清楚,这一桩婚事,蜀山上下,沒有一个人会承认,就如当初他意一孤行娶了她,沒有任何人祝福是一样的。 “沒有!”白杫淡淡的看着他,说得不容置疑,沒有丝毫犹豫。 洛辰逸定定的看着她,沉默着不说话。 白杫最怕他这样,可是,她却找不到怎么解释的话。 “很好!!”洛辰逸点点头,站起身,拂袖而去,不悦之气显而易见。 白杫静静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力感顿涌全身,她也不知道,怎么与他,就走到了这一步! 像是用劲过后,是无力的虚脱,白杫略略侧身,靠在身后的巨石上,任由青丝散乱,那发中钗子还在,她却沒有勇气当着他的面还给他! 终究,她还是舍不得! “小姑娘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的!”略带笑意的娇俏女声十分陌生。 墨如冰脚下一顿,站在天玑宫前往回看,只见那宫沿上坐着一名十分娇媚的女子,颇具姿色,烟视媚行,眸光流转之间尽是数不尽的风情,尽管是一身黑色轻纱,却也掩不住那万种风情。 此人她在蜀山从未见过,且偷听了这么多秘密去,日后必成大患,防备之心顿起,墨如冰准备随时取了她的性命。 “别着急着把我划为敌类,我可是來帮你的!”说着,女子轻盈的往下一跃,落在墨如冰面前:“我知道你的名字,蓬莱小主,唔……也可以说是蓬莱公主,,墨如冰!” 看着墨如冰更加防备的神色,女子嫣然一笑,百媚丛生,让百花失色:“我叫苏烟,为了表示我的诚心,今天天玑宫的事情,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怎么样?”说完,苏烟又浅浅的笑了:“更何况以你的修为,想要与我斗,那是不可能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墨如冰冷冷的看着她,话虽如此,周身却沒有了刚才的防备。 她相信苏烟所言,毕竟她潜在天玑宫那么久,却无一人发现,这就足以证明她的本事不浅。 “就凭……”苏烟偏头看她:“我是魔界中人!” “什么?”墨如冰下意识的往四周看,见四周沒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劈头就问:“是我爹爹让你來的吗?” 苏烟围着墨如冰转了一圈,看得她直不耐烦之后,才浅笑着说道:“蓬莱小主果然名不虚传,备受宠爱,这娇蛮的性子,与这阴狠的性格,倒是与传言中的无二!” 墨如冰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好了,也不吊你胃口了,我今天來,不是受你爹爹所托,而是,,想给你做个交易!”苏烟缓缓勾唇,露出一抹噬血的笑容:“我与你那小师妹白杫,有深仇大恨,苦于她一直在洛辰逸身旁,我拿她沒办法,所以,需要你帮忙!” 苏烟怎么也不会说,是自己敌不过她,转而借墨如冰的手,借刀杀人。 听她提起白杫,墨如冰也跟着露出一抹冷笑:“我早就想除掉那个小贱人,可偏偏每次都被她逃了,你说是合作,条件是什么?” 墨如冰也不傻,人家巴巴的找上门,不可能就看中自己跟白杫过不去。 “条件很简单!以后魔兵压境,蓬莱岛主避世海外,绝不援手!”苏烟自信满满的看着墨如冰,似乎能肯定她一定会答应:“怎么样,你帮我这一个忙,我就帮你除掉心头大患,然后还会保你一族平安!这个交易……怎么看你也不吃亏!” 墨如冰咬唇沉思了一阵,开口说道:“那你能保证,不伤害洛尊上吗?” 苏烟娇笑着看她,笑得像是一个大姐姐般:“看不出來,你对他倒是一往情深,只不过他七情六欲浅淡,你与他的事情,怕是难成了!” “成与不成,皆是我的事情,你休要多管,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保证?”墨如冰知道,此话一说,便是说明自己同意了。 只是那底线尚在,只要不伤害自己的族人,能够得到他,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只要他不插手此事,我能向你保证!况且他长得不错,我也挺喜欢他的,只可惜他眼里只有他的小徒儿,真真是让人难受!”苏烟做出一脸惋惜的表情:“亏我在魔界盛情款待,最终还是不得如我所愿,不过……好在魔尊厉害,抹了他的记忆,让他因忘川之水而丢失的记忆又重新鲜明,这辈子,他与她,是不可能了!魔尊修为高深,更何况下的是禁咒,想要破解,难如登天!” “原來如此!”墨如冰虽然知道洛辰逸是在魔界丢了记忆,详细情况却是不知道。 “对了,顺便告诉你,那丫头,说的是真的,你大可不必为难她,她以后的用处还多着呢,你可要多在她面前吹吹风,懂吗?”苏烟扔给墨如冰一块黑色的玉佩,其中隐隐黑气浮动:“这玉佩你且收着,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它來做为证物……我想,你那么聪明,自然是懂的!” 墨如冰心思剔透,立即明白过來,点头:“此事若是成功,他日我必当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只需要记得你的承诺!”苏烟媚惑的笑着:“我记得再有几个月,就是你们最后一批弟子比式的时候,胜者得千年血婴果,对吗?” “你怎么对蜀山之事如此熟悉!”墨如冰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你只需要让白杫得不到那千年血婴果就行了,比式之前,我会送一份大礼给你,保证让你痛痛快快的将白杫教训一顿。” “我要她死,,!”墨如冰一想到她,咬牙切齿,娇美的小脸上全是彻骨的恨意。 “小丫头做事情果然狠辣,我喜欢!”苏烟笑着拍手鼓掌,十分满意:“我先走了,你可要好好的跟蓬莱岛主说说!” “嗯。”墨如冰看着苏烟真如一阵轻烟飘散,连忙上前几步,却又顿住,脸上扬起一抹狠戾噬血的笑容:“小贱人,我看你这回,还能怎么逃!” 陆怀英站在玉衡宫前,踌躇不前! 惩罚已经结束,因着数月后弟子之间的较量比赛,他被提前放了出來。 來不及去见师父,却先來了玉衡宫。 双手交握着翻动,陆怀英看着那微敞的玉衡宫大门,咬着唇不知该上前,还是该回去。 或许杫儿师妹现在很幸福,或许她已经有了孩子,或许自己……只是多余的! 可是他只是想看一眼,只要见到她好,他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陆怀英不再犹豫,三两步上了台阶,却在推门的瞬间,被一层结界弹飞,整个人在半空中腾起翻跃,落在数丈之外。 “怎么回事?”陆怀英上前两步,英气的眉死死的皱着,脸色冷凝如霜。 彼时,玉衡宫内。 青鸾出來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白杫盯着青鸾,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它们沒事了吧!” 青鸾拍拍翅膀,在白杫身旁趴下,那样子看起來有些疲惫,但是白杫知道,小青与双儿,算是沒事了。 “杫儿师妹……杫儿师妹……” 那声音断断续续,白杫愣了愣神,霍然从地上站起身來:“是怀英师兄!” 刚刚迈步,垂眸之间又看到那疑惑抬头的青鸾,便低低说道:“你先睡一觉,我去去就來!” 说完,白杫也顾不得许多,向玉衡宫的大门口冲去。 “杫儿师妹!?”陆怀英吃惊的看着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白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双颊,然后便冲他笑:“怀英师兄,你怎么來了,我以为……” “师父提前把我放出來了!”说着,陆怀英伸出手,试探性的去触碰那看不到的结界,直到右手被虚无抵住:“杫儿师妹,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师父说他要清修,所以落下结界!”白杫摇摇头,开心的看他:“我们不说这个,你先告诉我,你过得好吗,禁地那么冷,有沒有落下什么毛病,流冰师叔有沒有怪你,还有……还有墨如冰,还有沒有……” “杫儿师妹!”陆怀英打断她的话,俊脸上因为她的询问而带着神采飞扬:“沒有沒有,都沒有!我刚从禁地出來,就來寻你了,我……”那俊脸上带着绯红:“我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我自然是过得很好的,你不用担心!”白杫神色有些不自然,其实事情到底如何,陆怀英只要回去开阳宫,见了流冰,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可是当着他的面,她还是说不出來。 “可是你瘦了,你明显过得不好!”陆怀英急急的上前两步,却险险撞上结界,堪堪稳住:“杫儿师妹,我知道你素來坚强,可是,如果你有为难之处,就说出來,我一定会帮你的!” ------------ 162 与师争执 陆怀英那诚挚的眼眸里沒有一丝犹豫,沒有一丝欺骗,更沒有一丝不情愿,有的,只是满满的担心,满满的眷恋。 那样真挚的眼神,让白杫心中一软,不由得回想起当初,他就像一个爽朗的大哥哥,把自己护在身旁,带着自己一起上蜀山,因为受到墨如冰的为难而深感内疚,怕自己不能上蜀山拜师,从此跟墨如冰结下不解的梁子。 那记忆中的画面如此鲜明,白杫却觉得累了,累得不愿去想,恍如隔世。 如今回想起來,或许那时候,与他一起去蜀山后山小径上宿夜,摘果子,才是最单纯的开心! 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初见时的喜悦消失殆尽,白杫心中悲凉一片。 “沒有,我怎么会不好呢,师父又不会责骂于我!”苦涩自心头漫开,白杫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怀英师兄,你來这里也有一会儿了,先去开阳宫吧,不然流冰师叔知道了就该生气了。” “杫儿师妹……我不要看到你如此痛苦的样子,让我破了这结界!”陆怀英退后两步,手中长剑凝聚成形,双手交握,高高举起。 “不要,,!”白杫惊呼之下,那结界已经支离破碎。 陆怀英的修为,早已不似当初。 长剑一收,陆怀英的脸上重拾笑容,高兴的走近她,却觉眼前一花,一抹白影划过,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的飞落在数丈之外。 吃力的撑起身,张口就是一口血。 “你做什么?”白杫又惊又怒的看着洛辰逸:“他又沒有犯错,你为什么要伤他!” 洛辰逸静静的看着白杫那精致无双的小脸,脸上的惊怒毫不掩饰,而那双素來灵动轻盈的水眸此时却因为愤怒而瞪得大大的,胸口也因怒气而剧烈起伏。 不止一次,他感觉他亲手养大的小徒儿变了,可是沒有一次,让他感觉如此鲜明!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似当初少女的羞涩稚嫩,而如女子一般爱憎分明。 只是,明明身为师父,却成了被憎恨的那一个! 白杫不知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也不过是化为一抹苦笑。 快步冲到陆怀英身边,吃力的将他扶起來,看着他唇角的鲜血,声音似乎都带着颤抖,带着哭腔:“怎么样,你有沒有事?伤在哪里了,可是内腑?” 洛辰逸站在台阶之上,上前一步,白衣轻柔飘渺,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冷冷的说道:“寒石师兄待你一片真心,却不料你心中的人竟是他!” 闻言,白杫全身僵硬。 陆怀英挨她极近,自然也感觉到了,但是让他诧异的,却是洛辰逸的话,明明他们已经成亲,为何洛辰逸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來。 愤怒在胸口燃烧,陆怀英忍着剧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來:“洛尊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你与杫儿师妹明明已经……” “怀英师兄!”白杫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也跟着站起來,声音冷漠不似平常,仿佛刚才那个吃惊愤怒的人,根本不是她:“很感谢你來看我,如今你也看到了,快回去吧,流冰师叔定然知道你今天会回去,如今天色已晚,若再不回去,流冰师叔就真该生气了。” “杫儿师妹,你……”陆怀英看着她坚定而倔强的神色,忍住询问的冲动,明明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样子,却强忍着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与洛尊上,到底怎么了? “去吧!”白杫艰难的笑了笑:“从來都是你看着我离开,这一回,换我看着你离开,可好?” 像是被蛊惑般,陆怀英点了点头,捂着胸口向云桥方向走去,脚步缓慢,频频回头,入眼的,都是白杫那张带着浅浅笑意的脸。 看着他回头,白杫的唇角微勾,双眸弯弯如一汪水月,带着往昔的轻盈灵动。 咬咬唇,陆怀英加快了脚步,往开阳宫走去,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不孝徒回來了!”刚进开阳宫,陆怀英便在前厅里看到了流冰,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流冰负手而立:“你去哪了,为何此时才到开阳宫!” 陆怀英沒打算隐瞒,也不想隐瞒:“徒儿去了玉衡宫,杫儿师妹她……”急切的抬眼看向自家师父,话却被打断。 “孽徒,真是孽徒,你在她身上吃的亏还少吗?”流冰怒极拂袖:“为师苦心教你养你,你如今为了一名女子,不知今朝何昔!” “师父!爱了就是爱了,不管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师父不是很早就清楚徒儿的心思了吗?如今又何苦來因此生气!”陆怀英紧紧抿住唇,抵死不认错。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以往她仅仅只是你的小师妹,如今她已经嫁为**,难道你就不知道避嫌吗?若落在旁人眼里,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流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今后凡是她的事情,你都不准掺和,你看看跟她交好的人,哪一个好端端的?” “你被关禁闭,初夏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而轩扬因她下山,此时未归,还有凌风,让你刀疤师叔白发人送黑发人!”流冰负手,苦口婆心的劝他:“你修为大增,日后必成大器,儿女私情,只会牵缚住你的脚步。” 陆怀英跪得笔直,油盐不进:“师父,杫儿师妹她不快乐,洛尊上他根本不配拥有杫儿师妹!” “放肆,,!”流冰气得浑身颤抖:“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徒!以下犯上,长老的私事,也是你该议论的吗?” 陆怀英抬头看着自己师父,神色沒有一丝松动,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师父,你早就知道,从她未拜入蜀山开始,我就喜欢她,到如今已是八年了,我的心意从未更改,我沒有办法看到她不幸福,沒办法看到她痛苦伤心!” “难道你就可以给她幸福了吗?你就知道她的幸福一定是你吗?”流冰怒极反笑:“你可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初你带上山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就是当初神魔大战中散去自身灵力封印四大凶兽的绯烟!” 话一出口,流冰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此事蜀山上下就那么数人得知,但是能够借此吓到自己的宝贝徒弟,他也不后悔。 “绯烟?”陆怀英神情疑惑:“这跟绯烟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流冰冷哼一声:“当初她已经散去灵力,以自身去封印四大凶兽,如此是沒有轮回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借以妖力重塑身体,化为十岁少女,当初的懵懂无知,说不定只是装出來骗骗你这个笨蛋!” “……不可能,不可能……”陆怀英不可置信的摇头:“她不可能是绯烟!” 陆怀英强迫自己冷静下來:“师父,就算她是绯烟,就算她什么都记得,可是凭什么师父你就不准我接近她,自从她來到蜀山,从來沒有做过任何坏事,反而是那蓬莱小主,处处与之为难,暗中使绊子,师父为何如此偏心!” “住嘴,,!”流冰浑身颤抖:“孽徒,真不应该放你出來,自现在起,你给我好好的去房间里,闭门思过,沒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准去!” “师父,你能不能公平一点,难道就因为墨如冰是蓬莱小主,就要如此偏心吗?你也说了,绯烟当初在神魔大战中,为了三界众生,牺牲了自己,可墨如冰,她做了什么?” 陆怀英从地上站起來:“师父,你一直是我前进的脚步,是我人生的向导,可为什么,如此明显的偏心,却出现在你身上!” 说完,陆怀英负气而离。 “怀英,,!”流冰伸出手,陆怀英却丝毫未停,消失在前厅门口。 “这孩子,这脾气怎么如此之犟!”流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沒有了刚才的怒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为师也只是为了你好!她虽然为了天下苍生,可你却不知道,她仅仅是想替桃华上仙报仇,因为生无可恋,所以才做得如此绝决!” 原以为陆怀英此次回到开阳宫会需要养伤,费些时日,却不料昱日一早,便偷偷的摸进了玉衡宫,幸得昨日他打破了结界,而洛辰逸也沒有再重新降下结界,他才会如此顺利。 “杫儿师妹!”陆怀英在她窗前站定,小声的唤道。 白杫正执了书册在窗前看书,被他这么突然一吓,纤手握拳,就那么直接的击在他眼睛上。 放下书册,白杫急得差点跳起來,连门也顾不得开,直接翻窗而出,看着捂着右眼的陆怀英,又心疼又着急:“你怎么样了?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过來,吓我一跳,我一时沒忍住……” “无妨,无妨!”陆怀英松开手,一个大大的瘀青在眼帘周围,格外喜感。 白杫一时沒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 163 渐行渐远 陆怀英借着她的手,丝毫不费力气的从地上爬起來,玉树临风,不见一丝狼狈,欣长的身体修长如玉,俊脸上带着一丝窘迫:“笑什么!再难看也是你打的!” 白杫掩着唇偷偷的笑,然后领着他推门而入:“谁让你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许久不见,你的修为倒是增进不少!” 抬手为他倒了杯水,白杫递到他手中,然后自己在桌边坐下:“怎么一大早就來了,用过早膳了吗?” 陆怀英一愣,老老实实的摇头:“我惦记着昨日的事情,怕洛尊上伤了你,所以早早的就赶过來了!”说着,陆怀英凑近白杫耳旁,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可是偷偷的跑过來的!” 白杫虽然好奇他最后一句话,但是还是起身向外走:“你在房间里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弄些吃的,虽然什么都是现成的,不过师父甚少吃五谷,所以,我也基本很少吃,弄起來也要花不少时间。” 走到门口,白杫又回过头來:“你若是觉得无聊,临窗下的桌案上有书,你可以拿來看一看,权当打发时间!”说着,白杫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一袭深蓝色束腰劲衫,交襟极有质感,绣着连绵的花纹,素雅至极:“怀英师兄,你穿这身衣衫,倒比蜀山弟子的衣衫要好看许多!” 陆怀英怔怔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纤细如水,腰约如素,青丝如瀑倾泄而下,尾端划过他的心头,酥麻而痒痒的,让人想要抓住,但那尾青丝却去得极快,快得他根本來不及抓住。 待白杫的身影自门口消失,陆怀英才猛然醒悟过來,他的杫儿师妹,已经不是从前的杫儿师妹,她已经与洛辰逸成亲,这房间,必然处处充斥着洛辰逸的气息,只是如今看來…… 陆怀英四下扫了一眼,这房间虽然也是在玉衡宫的主院,并且还挨着洛辰逸当初的房间,可是看起來,却丝毫沒有洛辰逸的气息,按理说已经成亲的两人,沒有分房而居的道理…… 越想越不对劲,陆怀英几乎是立马的,想找白杫问个清楚。 但是刚刚站起來,他便停住了脚步! 跟她相处八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蜀山上下,能够留住她的,只有洛辰逸,而她心中的梦,心中的痛,皆是他!如果真的是成亲之后分房而居,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问,岂不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还未迈出的步子就那么硬生生收了回來。 陆怀英强压着心中那撕扯般的心疼,临窗而下,拿起她刚才看的书册來看。 翻过封面,却沒有书名,只有蓝色的封皮纸,说的不过是些术法,陆怀英只是看了看,便又放了下來。 有心思看这种书,心中应该平静下來了吧! 耐不住好奇,他认识她八年,还从來沒有看到过她做饭的样子,想着她围着灶台的样子,陆怀英的心头涌起一股温馨,他从來沒有尝过她的手艺,沒想到今日竟有这等口福。 “杫儿师妹!”陆怀英寻着那渐渐散发出來的食物香味,向厨房走去。 看着那忙碌的纤细身影,虽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透着极致的温馨,但是却发现她不管在做多么有失身份的事情,都是如此优雅淡然,轻衫如同薄素,不染尘埃,透着一股清冷素雅。 “怎么來了?”白杫浅浅一笑,将宽大的水袖系起來,然后揭开锅上的盖子,顿时,一股异香扑鼻,带着浓厚的香甜气息:“很快就好了,你回房间去等吧,这鸡肉粥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杫儿师妹手艺见长,自然是不得了的!”陆怀英回她一笑:“我就算回到房间也坐不住,不如就在这里等你吧,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來做,你也好休息休息,我沒有吃现成的道理啊!” “如此……就劳烦怀英师兄了,把那边桌上的瓷罐洗给我!”白杫看他神情疑惑,微微一笑:“用來盛粥!” “好!”陆怀英满心欢喜,拿着那瓷罐就去洗,心里有一股清甜的滋味在心间化开,明明是在做事情,他却甘之如饴。 “对了,你方才说的偷偷过來的,是怎么回事?”白杫思索着既然好奇,就要问清楚。 “哦,沒什么大事,就是昨日回去的时候,师父说我杵逆师尊,以下犯上,禁我的足!”陆怀英回头对她一笑:“所以我才告诉你是偷偷跑出來的!” 白杫一愣,声音干涩难当:“是因为昨日在玉衡宫发生的事情吗?” “嗯,你别放在心上!”陆怀英垂头仔细洗着瓷罐,沒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师父还说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而是以妖力塑身,化为少女的绯烟仙子!你说,好笑不好笑,师父还真是上了年纪,什么糊涂话也能说出來,你爹爹的墓可是我托人帮你照看的,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话!” 手一松,手中执着的勺子应声而落,碰在锅沿,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声。 “怎么了?”陆怀英听得响动,连忙放下手中的瓷罐,急急忙忙的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沒有烫伤?有沒有哪里疼?” “沒,沒有!”白杫连忙别过头,捡过落在灶台上的勺子,慌忙去洗:“我沒事,你不用担心!” “早知你听后会如此心神不宁,我就不说给你听了,师父的话,你就权当笑话听听,沒事的!他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陆怀英见她沒事,又转身清洗自己的瓷罐。 “如果……如果,他说的都是……都是真的呢?”热气升腾的水雾之中,白杫的脸色苍白,隐隐绰绰,声音低低的,像是受伤的小兽般透出绝望的呜咽。 在这个若大的蜀山之中,她最在乎的人,已经在一个一个失去,难道连陆怀英,也不例外吗? 流冰,他怎可如此狠心! “杫儿师妹,你说什么呢,我沒听清!”陆怀英拿着已经清洗干净的瓷罐走到她身旁,深吸了一口气:“真香,杫儿师妹,我以后來天天都不用早膳,你日日帮我做,可好?” 白杫摇摇头,又点点头,将手中的勺子递给陆怀英:“我被这雾气蒸得有点头晕,还是你來盛吧!” “好,你先去歇着,很快就好!”陆怀英冲着她爽朗一笑,开始盛粥。 白杫缓步从厨房里出來,右手抚上脸颊,却已经早已湿透,不知道是热气所熏,还是那止不住的泪意。 “发生何事?”洛辰逸略显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白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他。 自从昨日她说过那样的话,两人就再也沒有开口说过话,如同隔了一层冰霜,浓得化不开。 好在脸上的湿意已经被她尽数抹去,任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晨起,肚子有些饿,所以煮了些粥,被热气熏得受不了,出來走走!”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让我把把脉!”洛辰逸走近她,不由分说的执起她的手。 “不!!!”白杫思及腹中胎儿,又怎能让他轻易把脉,连忙抽回手,见他脸色疑惑中带着阴沉,连忙解释道:“我沒事,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毕竟昨日怀英师兄被伤,我怕流冰师叔知道原委,会怪罪于我!” “他擅闯玉衡宫,不过是小惩大戒!”洛辰逸神色疏淡的看她:“怎么?你还在怪我?” 白杫摇头:“不敢!!!” “不敢,就是有!”洛辰逸迈步向玉衡宫前厅走去:“我今日有事……”漂亮的双眸危险的眯起,洛辰逸冷声斥道:“谁?” 怕洛辰逸突然发难,白杫连忙挡在洛辰逸与厨房门口之间:“是……是怀英师兄,他怕我经过昨日的事情而受罚,所以一大早便过來看我,沒有用早膳,我便煮了些粥!” 洛辰逸脚步一转,向她走來:“这粥不是煮给你自己吃的?” 低沉清浅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白杫却明白,他生气了。 “师父,怀英师兄來看我,并不是什么罪过,是我放他进玉衡宫的,所以,也不算是擅闯玉衡宫!”白杫咬咬牙,对着洛辰逸跪了下去:“师父,求求你,不要罚他!” “杫儿师妹!”陆怀英咬碎了牙,却说不出一个字來。 “滚!!!”洛辰逸重重拂袖。 白杫以为洛辰逸又要对陆怀英出手,连忙站起來,拦在两人之间:“怀英师兄,你还是先回开阳宫吧!” “杫儿,过來!”洛辰逸冰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白杫咬了咬唇,冲进厨房里,抱过那盛好粥的瓷罐,也顾不得许多,塞进陆怀英怀中,然后把他向院门口推了一把:“快回去吧,别惹我师父生气了!”说着,白杫背过身去,对着陆怀英眨了眨眼,示意他快走。 陆怀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纵使心中千万不甘,可是却架不住白杫那乞求的眼神,转身,向小院门口走去。 ------------ 164 冰释前嫌 见陆怀英走了,白杫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沒有再待着的必要,纤手一拂,转身也跟着往房间走。 手腕蓦然一紧,白杫一惊,讶然回头,停住脚步,挑了挑眉,视线落在那只捏住自己手腕,修长如玉的大手上:“师父?” 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与夜夜梦中的容颜重叠,白杫忍不住轻叹一声,那相思入骨,舍之不去,不由得,带着些许撒娇的甜腻,像猫儿的尾巴,一下一下挠在人心上,痒痒的,欲罢不能:“桃华!” “你叫谁?”洛辰逸神色冷凝如霜。 但下一刻,他便松开了白杫的手,双手死死的捧住脑袋,满脸痛苦之色。 白杫一惊,立即回过神來,连忙扶住他:“师父,你怎么了?”莫不是自己的那一句话触动到了魔尊已经封印的记忆? 洛辰逸反手抓住她的双手,力气大得出奇,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断,脸色阴沉冷鹫,仿若那十恶莲花境中爬出來的恶鬼,漂亮的双眸半眯着,死死的盯着她:“你叫谁?你口中的桃华,是谁,到底是谁?” 那低吼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绝望。 在那一瞬间,白杫怔住了,双手任由他紧紧捏住。 已经快半年了,她第一次提到这个名字,他的反应却这么大。 尽管已经忘记了,却还是固执的吃醋! 这说明,她的执着,还是值得的!她冒险留下这个孩子,也是对的! 勾了勾唇,白杫缓缓的笑了,柔和了冷凝许久的小脸,青丝飞扬,白杫的声音低低的:“师父,我若说桃华便是你,你信吗?” 被死死捏住的双腕蓦然松了松,然后全然松开,洛辰逸的神色渐渐凄迷,茫然:“是我?” 白杫却不解释,抬起双手,看着如玉瓷般双腕上的瘀青,微微蹙眉:“师父,你捏疼我了!” 洛辰逸缓缓垂下手:“我刚才……” 白杫负着双手,调皮的倾身看他:“师父近日练功太过急切,是走火入魔了吧!” 洛辰逸不答。 却拉过她的双手,看着那圈自己留下的瘀青,丢下一句:“跟我來!” 说完,率先离去。 白杫一怔,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沒有追问,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跟着他的脚步,白杫进他房间的时候,他的手中正拿着药,见她进來,低低的问了一句:“那日你在翠竹林中唤的那一声‘辰哥哥’,真的不是我吗?” 白杫一愣,沒有反应过來:“啊!?” 洛辰逸示意她坐下,然后拿过药,动作轻柔的替她抹,将方才的问題又问了一遍。 白杫讪讪的笑了笑,别过眼:“数月已过,师父怎么还将此事记得!” “是不是?”洛辰逸似乎耐心很好,又问了遍。 白杫架不住他这一遍又一遍的问,胡乱的点点头:“管他是谁呢,师父你不也说过了,怎么会许我这般叫你嘛!既然你不许,我又怎么会叫,师父,你多虑了,我可不像那些想拜入你师门的,整天惦记着怎么嫁给你!” 说着,白杫很认真的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她确实不是惦记着怎么嫁给他,因为已经嫁过了,所以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已经别无所求。 失落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洛辰逸一失手,险些将药瓶子给打翻了。 “师父,我听师姐们说,要是喜欢自己师父的话,是会被千夫所指的,我可不想被那样!”白杫笑眯眯的看他。 她要的,是他义无反顾的站出來,挡在她身前,对着所有人说要娶她。 “嗯!”洛辰逸示意她换另一只手。 “师父,怀英师兄來看我,不过是一片好心,你就别为难他了,当初还是他带我上蜀山的,若说我与蜀山有缘,那这缘份也是靠怀英师兄而得來的!”白杫支着下颚,略略歪着脑袋,一派天真无邪:“更何况师父你贵为蜀山上仙,又是一方长老,老对着流冰师叔的大弟子动手,流冰师叔会怪我的!” “你喜欢他!?”此话带着试探,洛辰逸有些失笑,想不到自己也会小心翼翼的做这种事情。 白杫诧异的转头看他:“师父,你想到哪里去了!” 想着,白杫又笑了:“你看,之前你一直不肯好好的听我解释,非得把我伤了,这才肯好好的听!” 洛辰逸的神色微恼,但却沒有说话,手下的动作仍是轻轻柔柔的,如同轻羽划过心头。 “师父,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洛辰逸全身几不可察的一震,等着她的下文。 “我说过,宁负天下,也不负师父,师父守护三界众生,我就守护师父!”说着,白杫一脸认真的偏过脸,视线落在他身上,声音低低的,却如同发誓:“师父想要三界众生安宁,那我便给师父一个三界众生安宁!” 魔兵压境,日子已然不多,这半年來,白杫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决定,自己给的,未必是他想要的,可这却是自己仅有的,唯一的! 如今他心系苍生,那么,她就给他一个太平安宁! “好了!不要去沾水,若是想吃什么,告诉我!”洛辰逸给她涂抹完,便开始收拾药瓶,随口问道:“依你所言,若有一天,我与三界苍生起了冲突,你会怎么办?” 白杫一愣,随即便笑了:“师父心系苍生,又怎么会与三界苍生起冲突!” 洛辰逸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你最近怎么一直怠懒与修为,长此以往,只会退步!” 她要养胎,自然不敢做那些事情! 白杫抿了抿唇,这样的话,她自然是不会跟他说:“最近修为遇到瓶颈,所以在看一些关于术法的书,或许总是一味死死的修练还是不行,得多看看关于法术方面的,我发现以前看不懂的那些书,现在通通能懂,所以,想一次性看完!” 洛辰逸回头看她:“既是如此,若有不懂的,便來问我!” 说完,又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出了门,看那方向,是往玉衡宫大门。 白杫连忙追出來:“师父,你是要出去吗?” “掌门人寻我有事,怎么?”洛辰逸停下脚步,等她追上來。 “我也想出去看看初夏师姐,她好久都沒有來看我了!”白杫抬头看他,下意识的撒娇。 这近半年里,洛辰逸看得她最多的,就是冷漠,忧郁,还有就是因为陆怀英,而冲他大吼,何曾几时,见她如此乖顺的撒娇,不由得点点头:“去吧,顺便让你寒……” 话说一半,洛辰逸的脸色瞬间冷凝:“不准去!” “师父,你怎么出尔反尔!”白杫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得傻眼。 “好好给我呆在玉衡宫!”说完,洛辰逸在玉衡宫落下一层结界,瞬间消失了身影。 白杫气得跺脚,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为什么下一刻就翻脸! 若说蜀山的人都靠不住,但还有一个人,绝对靠得住,因为他与蜀山,沒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白杫最终还是沒能忍住怒气,直接将结界用法力撕开一道口子,偷偷溜了出去。 但是,在太和殿前,却被她最不待见的人拦住了去路! 白杫现在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绕过她继续走。 “白杫,难道这就是你看到师姐的态度吗?”墨如冰转身,冷冷的看着眼前那纤细如雪的身影,青丝飞扬,光是背影,就美得让人屏息,可惜,她此生最恨这种美人! 白杫停住脚步,转身看她:“你也算是我师姐吗?我可记得我跟你是一同入门的,并且年纪相当,说不定,还轮到你唤我一声师姐!” 墨如冰看着那张精致带笑的容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是很快,便笑了:“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屑于当你的师姐!我來,只是想告诉你,花妖一族的事情……” 白杫心中一震,脸上却不露丝毫:“你在说些什么,当心被别人听见,以为你与妖孽勾结。” “是吗?当初被洛尊上以私通妖孽的罪名关进锁妖塔的,可不是我呢!”墨如冰不满她丝毫不为之所动,继续说道:“那花妖也真是笨,我说我有剑秋的消息,她可还真就信了!” 怒意上涌,白杫上前一步,云袖中的素手早已紧握成拳,但是很快,便又冷静下來,沒有证据,只凭她一面之词,自己沒理由相信! “如果你只是來跟我说这些与我毫无相干的话,那恕我沒有时间听你闲扯!”白杫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转身离开。 “白杫,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告诉你,很快,我就会让你看到她的尸体!可怜了,忠心为主,却受到主子这样的待遇!”墨如冰在她身后,得意洋洋的笑着,张扬而放肆:“你要知道,除妖卫道,可是我们身为蜀山弟子的本份!” “……我相信,临渊掌门人看到她的尸体,一定很高兴,白杫,你说,你信,还是不信呢?”墨如冰的声音在山间回响,可惜,周围却沒有一个人听到。 ------------ 165 前尘旧事 墨如冰那狂妄的话在白杫心中如同投下巨石,虽然墨如冰的修为不及花残一,但是墨如冰再不济也是蓬莱公主,更何况身后还有个青珞,她未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越想越心急,白杫站在通往锁妖塔的云桥尽头,双手捏诀,便想召唤小青,但是双手方抬起,便忆起小青受了伤,还在玉衡宫养着。 白杫强迫自己冷静下來,若是墨如冰想要杀了花残一,那她今日一定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來,想來她还是想利用花残一,來对付自己! 好一个墨如冰,自己活了数万年,险些当局者迷! 张开双臂,白杫飞身而下,轻盈如羽蝶般落在锁妖塔前。 上前两步,白杫缓缓闭上双眼,纤纤素手横在胸前,捏指如兰对相扣,莹润的指尖泛着幽幽青芒,很快,塔身符纸飞速旋转,移动,肆放出耀眼的光芒,而她整个人便化为一道青芒,沒入那锁妖塔之中。 犹听得身后一人,声音气急败坏:“绯烟……” 后面的,经锁妖塔阻隔,她已经听不清了。 锁妖塔当初是她与仙人殊明所造,那塔身的符纸有她与殊明的气息,由此,她进來,那塔身原本的戾气,也沒有伤她分毫。 小心翼翼的迈过化妖水,白杫可不想自己沒死在魔尊手里,却死在自己一手创建的锁妖塔里,那可真是笑死人! 沿着通往下一层的水道步入,白杫來到了第八层。 当初自己遇见的那个沉思鬼,此时却跟着一个小孩子纠缠不清,语速极快,像是在拼比什么,而那锁妖柱上,依旧锁着花弄影。 听闻声音,花弄影嘲弄的说道:“又有什么妖怪被……”视线落在白杫身上,花弄影惊疑非常:“是你?你怎么进來的!” 那厢,沉思鬼与那小孩子也结束了纠缠,跟着站了起來。向白杫望过去。 白杫扫了一眼那小孩子,视线落在花弄影身上:“那孩子,是你的吧!” “你胡说!” 白杫那么清浅的一句话,却像是踩到了花弄影的痛脚,厉声反驳。 “是不是于我來说,并不重要!”白杫浅浅的笑了笑:“我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去做!” “你想干什么,白杫,你不过是当初被我扔出锁妖塔的,此次又被关进來,你凭什么如此自信!”花弄影显然不信她。 “就凭??这锁妖塔是我当初创建的!”白杫淡淡一笑:“我虽然之前沒见过你,不过,你的事情,我在蜀山倒是听说了不少!” “你,你是绯烟?”花弄影震惊的看着她:“你不是……你不是已经……” “已经魂飞魄散了!”白杫笑眯眯的替她接下下半句,然后又从容自若的说道:“可惜,桃华的转世救了我,为我塑造泥身,养全我的魂魄,所以,你也可以唤我白杫!” “那……那你现在……”花弄影惊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记得你交给我的花妖一族吗?”白杫缓缓敛了笑容:“为了爱情弃族人于不顾,你还真是狠心!不过,现在你必须出去,我会帮你隐了气息,然后你替我在蜀山打探消息。” 看出花弄影的疑惑,白杫解释道:“我怀疑墨如冰抓了花残一,但是,我又不能去查探,所以,需要你出手,还有??女娲石我暂且有用,不能够还你!花妖一族的人已经被我迁往重华山!” “为什么?”花弄影张了张嘴,却只问出这三个字。 “昆仑山遇旷世暴洪,仙脉已断,不复当初的灵山,重华山不低于蜀山,有利于他们修练!”白杫无意与她说太多:“你只需告诉我,你的意见!” “我……我答应你!”花弄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在这里被关得太久,久得她已经……已经再也记不清他的容貌。 而且这锁妖塔会吸食灵气,再这样下去,她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绯烟……你与他……与他……”花弄影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我怀了他的孩子,但却不如你心中所想!”也只有在旁人面前,白杫才有这份自信与傲气,在洛辰逸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天真得不韵世事的白杫,单纯得近几乎白痴,怕他不高兴,努力的猜他的心思,不管她所站地位有多高,在他面前,她却永远自卑。 “我明白了……”花弄影沒有再问。 白杫并指成双,素手一伸,指尖青芒大盛,手腕猛的一收,那原本坚实缚住花弄影双腕的寒铁链,如同已经腐朽到极致的树叶,风化如尘,消失不见。 花弄影失去禁固,一时沒有准备,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看着已经自由的双手,恍如隔世。 以往,她只能灵识四处走走,如今,终于身体也可以离开这锁妖柱。 “你们呢?”白杫眸光一转,如同上好琉璃,华光流转,视线落那孩子与沉思鬼身上。、 “我想……我想跟……”那孩子怯生生的看着花弄影,想靠近,却又害怕,若离去,又舍不得! 这神情,何尝与自己不相似。 “不要??!”花弄影的声音近几乎凄厉:“你若放他们走,我便什么也不答应你!” 白杫听得很清楚,是“他们”,不是“他”! 莫不是这孩子,是…… 沉思鬼一把拉回那孩子,蹲下身,将他搂在怀中,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再放开时,那孩子的脸上又委屈,又不甘,可是也沒有再说要跟着一起出去的话。 真懂事! 白杫忍不住感叹一声,右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到时候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不会让他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神情。哪怕倾负天下,也不能! 掌心一翻,那如玉瓷般的掌心静静的躺着两颗碧色的药丸,素手一伸,白杫的唇边带着浅暖的笑意:“來,吃掉它,这丹药里有我的气息,这样,这锁妖塔就不会再吸食你们的灵力。” 那孩子疑心很重,沒有接。 反而是沉思鬼,冲着她笑了笑,将两颗药丸一起接了过來,一颗给了那孩子,一颗自己吃了。 从头到尾,花弄影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走吧!”白杫一把抓过花弄影,青芒一闪,眨眼之间,便落在了锁妖塔前。 那快速旋转的符纸慢慢缓了下來,各归其位,终究归于平静。 “你……”姜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见两人出來,连忙走了过來,开口问道:“你身体可还好,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养伤,开启锁妖塔费力巨大,你可有不适之感?” 白杫被他问得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來,摇了摇头:“沒事!” 说完,又指指站在一旁的花弄影:“我想,她,你应该很熟悉吧!我……我把她带走了,你可千万别跟人说!” 不然她就直接弄倒锁妖塔。 “不会的!”姜明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沒有不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素來被关在锁妖塔,你带她出來做什么?” 说着,视线落在因初出锁妖塔而不习惯阳光的花弄影身上。 “她本身便沒有什么大错,不过是因为爱情而上了蜀山,未曾害过一人,而我当初……”险些说漏嘴,白杫连忙改口:“这仙人殊明当初建立锁妖塔的初衷可不是如此,那是拿來关大奸大恶之妖魔,我看这蜀山当真是不济,抓不到那些为恶的妖魔,便胡乱将妖关进锁妖塔,真当锁妖塔是什么地方!” 姜明沒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笑着,看她。 白杫顿了顿,突然又说道:“他日若是魔军压境,你也别顾这锁妖塔了,寻一处灵山素水,好好过日子,日日与这锁妖塔相伴,想必也无聊得紧!” 姜明含笑摇头。 “好了,我要走了!”白杫一把抓过花弄影的手,也不介意姜明就在跟前,伸出食指,在花弄影的掌心里画出一个艰涩难懂的符咒,青芒划过,沒入掌心。 看着花弄影疑惑的眼,白杫解释道:“我只是隐了你的气息,此时你与凡人无异,只不过……”白杫看她的脸:“你当初在蜀山,应该也有很多人认识你吧!此事倒难办了!” 说着,蹙眉深思。 “此事我倒是有解决的办法!”姜明笑着从怀中拿出一物。 “这是什么?”白杫好奇的接过,薄如蝉翼,甚至是透明的。 “我当初在凡间游历的时候,从一名易容高人手中得來的,是人皮面具,可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而法术根本看不穿!”姜明从容解释。 “原來如此!”白杫脑中闪过小青所说过的话,连忙抓住姜明的手,问得有些急:“这东西,是不是在凡间很容易得到?” “自然是不易的!”姜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很快消失不见,被从容取而代之:“凡间能够称之为易容高手的,寥寥无几,自然千金难求,我当初亦是救了那凡人性命,他无以为报,便送了我这个!” ------------ 166 三魂七魄 白杫看着姜明,真心诚意的道了一声谢,若是沒有他,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抬手拿了那人皮面具,白杫毫不愧疚的走了。 对于她來说,姜明算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无需客气! 两人轻盈的落在云桥之上,白杫右手一伸,一套蜀山弟子的衣衫由虚无到实体,出现在那纤细素白的掌心,面上还摆着一块蜀山弟子的玉佩,像模像样。 “你换身衣衫吧!还有,这人皮面具你也拿着,记得,找到花残一,千万别轻举妄动,先告诉我!我來想办法!”白杫看着她接过衣衫,又继续说道:“你现在功力所剩无几,遇到蜀山弟子,就能避而避,千万别起正面冲突……还有,一切小心!” 花弄影神色复杂的瞧她,半晌,才低低开口:“这怎么说也是算我族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我对你,未必存了好心!” “花残一是因为帮我寻人,才会落在墨如冰手中,她是蓬莱公主,身后的势力不可小觑,还有,我总觉得此事沒有那么简单,而且我相信很快,魔军压境,所以,花妖一族需要一个领头人!” 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她把衣服换上,又摆弄着那人皮面具,语气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说的这些理由,够了吗?” 花弄影默不作声,将那平凡无奇,丢到人堆里也不会被人注意的面孔戴在脸上。 白杫以为她无话可说,毕竟她一腔真心全付在洛辰逸身上,而现在洛辰逸…… 想到这里,白杫转身就走。 “等等,,!”花弄影转过身,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视线落在她那飞扬的月牙裙裾上:“他……现在还……还好吗?” 花弄影问得很犹豫,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仿佛她在锁妖塔里多年,只不过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白杫翩然转身,青丝飞扬,逆风而站,那被风扬起的青丝掩住了她脸上的神情,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或许……很好!” 说完,白杫转身,大步离去。 或许……很好? 那是不是自己就不能再去打扰他了? 花弄影的视线往玉衡宫望去,所谓的琼楼玉宇,仙雾环绕,只能看出那玉衡宫的轮廓,如同画中景,美不胜收。 三千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可是于她來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妖的生命太长,长得她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他是不是……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心甘情愿被关了三千年,不过是因为爱! 花弄影突然想笑,试问以她当初的修为,这三界之中,又有何人能够轻易困住她,可是仅仅因为那人是他罢了!因为欺骗了他,所以她心甘情愿被打入锁妖塔,一关三千年! 不由自主的,迈着步子,花弄影往玉衡宫的方向走去。 云桥延自太和殿前,在踏上归往玉衡宫的云桥时,花弄影却猛然醒悟,停住了脚步。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白杫那明媚带笑的娇颜,轻盈灵俏,柔美精致,仿若玉雪为神,凝脂为肤,可是她在锁妖塔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却让她惊心。 或许,这就是她与自己的不同之处。 她与他,总是站在同一高处,她有自我,有她想要做的事情,有她想要保护的人,更甚的是,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而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努力达到。 而自己呢! 花弄影自嘲的笑了笑,除了自卑的逃避,还剩下什么? 或许,这三界之中,只有她,才是最适合他的!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转世了,不是吗? 像是想通了什么,花弄影脚步一转,纵身一掠,那纤细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白杫轻咬着唇,一步三晃的走到玉衡宫门口,一抬眼,便落入那深不见底的桃花眸中,而此时,异常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半眯着,盯着她的动作,沒有出声。 “师……师父!”白杫吓得差点跳起來,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后退了一步,然后很是欲盖弥彰的四周望望:“师父,你在等什么人吗?” “等你!”清淡却如同醇酒般醉人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冷意。 白杫又退了一步,像是被惊到的小兔子,看到极具威胁力的敌人,准备着随时逃跑:“师父,那个……”白杫指了指天空,开始转移话題:“天色不早了……” “你也知道天色不早了?”低低的语气带着冷意反问,是恼怒,还是不悦,白杫听不出來,反正她觉得两种都有。 “我……我不过是出去……随意走走……天天闷在玉衡宫里,也沒有人陪我说话……”白杫结结巴巴的,在脑海里努力思索着找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免得他这么寒气迫人的盯着她看。 “哦!?”尾音微微上挑,透着不置可否的味道。 白杫最怕他这样,什么也不说,好像什么都知道,沉稳冷静,就等着她一头撞进去,然后坦白从宽。 “师父,不如……我们先进去吧!”白杫笑眯眯的打着哈哈,准备绕过他进门。 擦身而过的瞬间,右手被拉住,白杫哭丧着脸,心里暗叫一声“糟了”,但是转脸之间,却是扬起笑容,带着讨好:“师父,我饿了,你不如让我先去做点东西吃!” 她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洛辰逸什么,立即松开她的手腕。 在白杫以为他认同自己的时候,右手却又猛然被他执起,刚想开口,却见他仔细的查看自己手上的瘀青,见那颜色浅淡了这一些,这才松了手! 白杫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那份好奇心:“师父,你还记得上次你将我关进锁妖塔的事情吗?那个时候……” 洛辰逸挑了挑眉,看她! 白杫咬了咬唇,觉得这话很难开口,索性又摇摇头:“沒事,反正已经过去了!” 是啊,他与花弄影,早在三千年前就过去了,而她与他,早在数万年前就结束了! 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你喜欢了,别人就未必要接受! 所谓喜欢,若不是两情相悦,不过是一个人的事情! “很难开口?”这一次,语气里倒沒有带着那种刺骨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疑惑。 白杫转头看他,觉得现在这种日子,像是回到了成亲之前,可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比如,初夏已经变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常來玉衡宫的初夏师姐,不再是那个在玉衡宫前厅,低低的诉说着不管她是什么,也不会介意她身份的初夏师姐! 而且轩扬师兄因自己而下山,至此未归! 而眼前的他,也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心思比以往更加深沉难猜! 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初那单纯的白杫,一心一意,满眼只看得到他的白杫! 想起当初自己在昆仑山柳如风墓前,说要寻找真相,可是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宁可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白杫,因为他的蹙眉而烦恼,至少,不会有一天,跟他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想到这里,白杫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极强的念头,看着洛辰逸,突兀的问道:“师父,你当初是不是魂魄不齐?” 白杫当初跟着柳如风,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当初他身体如此虚弱,绝对不会是三魂七魄都在,而在那破庙之中,他能看着自己,念出‘绯烟’二字,想必留下來的,必有情魄。 “你怎么知道?”洛辰逸微微蹙眉,此事只有自己师尊知道,师尊早已仙逝,她又从何得知。 白杫却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震惊,难怪,难怪当初他沒有喜欢花弄影! 柳如风存了一魂一魄,其中一魄,便是情魄,沒有了情魄而转世成洛辰逸,自然七情六欲极其浅淡,更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而自己,是在柳如风死后上的蜀山,那时候洛辰逸应该三魂七魄俱全,所以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不允许自己对着他,叫着别人的名字,那样发狠的要她,像是要证明什么! 可是如今呢,他明明已经将成亲那段日子里的事情全部忘了干净,可是为什么,他却不允许自己出玉衡宫,而且今晨离开之时,闻得他提到寒石,便立即一口否决!这其中倒底有什么隐情! 而且让她感到更奇怪的是,这数日里,寒石居然一次也沒有來过玉衡宫。 洛辰逸看着她蹙眉深思的样子,十分不悦,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陌生的她!在他的记忆里,她应该是那个爱对自己撒娇,喜欢笑着看着自己的白杫,而不是现在这样! 让他莫名的感到心慌。 白杫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白杫看他,试探性的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去寻寒石师叔一趟,师父,你先回玉衡宫吧,我马上回……我还是明日再回來!” 闻言,洛辰逸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重重拂袖:“不准去!” ------------ 167 剑秋之事 研好墨,白杫拿着一枝毛豪,目光盯着笔下洁白的宣纸,毛豪在上空虚悬半晌,也沒想出要写什么來! 脑子里不断是那日自己试探之下,他那断然的一句“不准去”!冷厉果决,沒有半丝的犹豫。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那蘸满了墨汁的毛豪尖上,“啪嗒”一声,一团滴墨便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上,白杫盯着怔怔的看了半晌,沮丧的将手中毛豪一扔,干干脆脆的坐在窗前发呆! 现在这个时辰,必然是他去翠竹林打座的时候,若是自己又偷溜出去…… 眼神警觉的瞥了一眼那站在房间里,无时无刻不防着自己破了结界逃跑的青鸾,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洛辰逸对青鸾做了什么,现在她走到哪里,青鸾就跟到哪里,并且只要她一往玉衡宫大门走去,青鸾就会立刻跳出來,然后扇着翅膀,逼着她往回走。 如此反复数次,白杫终于败给了青鸾的耐心,然后乖乖的坐在窗前,开始琢磨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青鸾!”白杫临窗而坐,略略侧过脑袋來看它:“你不会偷偷认了洛辰逸当主子吧!这么听他的话,以前可沒见你这么对我过!” 青鸾斜睨了她一点,压根儿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白杫见它毫无反应,不由得气馁,然后一把揪下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双儿,对上那四只无辜的绿豆大小的小眼睛,白杫扬了扬下巴:“那墨汁味儿,我闻着挺好的,你不如进去洗个澡吧!” 双儿无辜又可怜的把两只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它怎么就被主人看上了呢,成了捉弄的对象! 虽然主人心情不好,它也挺着急的,可是它也不想去墨汁儿里滚一圈來以此取悦她呀…… “去不去!”白杫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双儿那可爱的小脑袋,丝毫不留情。 双儿在桌面上游弋,时不时回过头來看她,可怜兮兮的摇摆着小尾巴,向她撒娇讨饶。 白杫八方不动,就那么盯着它。 双儿欲哭无泪的游进那黑漆漆的墨汁儿里,然后在白杫的注视下,在研台里打了一个滚!顿时,那原本是泥色的身躯,变成了墨汁儿色。 白杫盯着沒动。 双儿无奈,又打了一个滚……又打了一个滚……再打了一个滚…… 不知过了多久,白杫终于挥挥手:“够了!” 双儿如蒙大赦,以飞快的速度游出研台,在那原本只滴了一滴墨迹的洁白宣纸上,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黑色印记。 白杫歪着脑袋打量着它,然后无比认真的看着它:“其实你这颜色挺好看的,至少比你那像一坨屎的颜色强多了!” 双儿垂着两个小脑袋,已经不奢望去改变白杫那对它一坨屎的印象了。 白杫一扬手,在半空中虚空一抓,那桌面上的茶壶瞬间被她握在手中。 “看你委屈的样子,喏,去洗洗吧!”白杫把茶壶摆在桌上,然后揭开茶壶的盖子,示意双儿进去把一身的墨汁洗了。 双儿迫不及待的游进了茶壶。 白杫支着精致的下颚,看着在里面不停游动的双手,无不惋惜的叹息:“都说了这颜色比你那一坨屎的颜色强多了……” 双儿闻言,洗得更加卖力了! “你倒是挺有闲心,如此捉弄自己的灵兽!”戏虐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讨好与小心翼翼。 白杫只是盯着茶壶里的双儿,头也不抬:“你來多久了?” “不久……”那戏虐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笑意:“只是足够将你怎么捉弄自己的灵兽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白杫微微气恼,就着桌上的毛豪向窗外那人砸去,毛豪虽轻,但白杫却暗注了法力,无疑是一柄利剑。 “能够嘲笑自己的灵兽像一坨屎……呵呵……绯烟,这事情,只有你能干得出來!”轻松接住那飞出來的毛豪,戏虐的声音里带着宠溺。 白杫抬起头,狠狠的瞪了窗外人一眼,恨恨的说道:“那毛豪怎么沒能把你的手扎穿!” “你也太狠心了一点吧!” 白杫冷哼一声:“白行,你少跟我装模作样,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她可沒忽略他來时的第一句话,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前些日子……”刚才话还说得挺伶俐的,此时说起來,却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事情?”白杫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她可沒有青鸾那样的好耐心。 “我听说你在寻剑秋!”白杫微微气恼自己的犹豫,身形一掠,落在白杫身边:“我前一段日子,看到过她,她……” “她怎么了?”白杫被他犹豫不决的口气吓到,连忙站起來,拉住他的手:“你快说,她到底怎么了?” “她受了些伤……我原想着你在寻她,便想着带她过來找你,可是她跟着芳华走了!”白行的神色十分懊恼:“我不知道她跟你有那么亲密的关系,若我知道……” 芳华? 白杫微微眯起双眸,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在山下救人的那一幕,那“芳”字出口,后面一字,却未说出來,必是芳华无疑,想來自己才是最后一个见过他们的,不由得心中警觉起來:“什么叫你不知道她跟我有那么亲密的关系,难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白行原是不想说,怕惹她生气,但看她急欲想知道的神情,却又不忍心拒绝,便说道:“剑秋十分能惹事,闯下不少的祸,之前念她年幼尚好,后來又有凤王护着,但是那凤王不知怎么的,却是离她而去,所以她独自一人,犯下天条,天庭便让我去捉拿她,谁料赤脚大仙从中作梗,使她上了诛仙台……” 白杫怒极,一把揪住白行的前襟:“原來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白行也曾想过她会生气,却不料她如此生气,一时间不知所措:“你也知道,我身为天庭的司法仙君,我本想帮她渡过这一劫,可是沒有料到赤脚大仙会插上一脚,事情才会发展至此!” “那芳华一族被灭族又是怎么回事?”白杫神色冰冷,面罩寒霜,那清冷的眸光像是要把他看穿。 “灭族?我并不知道此事!”白行急忙为自己辨驳:“我那日送得她去了芳华一族,后來身有要事,就离开了,我想芳华素來喜欢她,定会护她周全……” “天庭,又是天庭,,!”白杫恨恨的一把松开他的前襟:“枉我一心护着三界,这天庭就是这般待我如斯,真是苍天何公?” “绯烟……”白行犹豫的看着她:“剑秋也是神女,想必不会有事的。” “有沒有事,又不是你说了算!”白杫一掌拍在桌上:“不行,我得去找她!” 白行一把将她拉住,连声劝道:“人海茫茫,你要去哪里寻她?” 被白行这么一问,她瞬间冷静下來,白行说得不错,人海茫茫,根本无迹可寻,更何况她根本探不到剑秋的气息,哪怕是对面相见,也不一定能认出來! 白行看她急得慌,连忙说道:“这蜀山你也不能离开,我方才來的时候,看到外面设了结界,我也是费了好大气力,才无声无息进來的,你若是出去,必会被你师父察觉,此事还得三思而后行!” 前有花残一,后有剑秋,中间还有师父…… 白杫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想不出一个能够两全齐美的办法。 “好了好了,你别担心了,我替你去寻她,必然好好的将她带到你面前,可好?”白行看不得她着急担心,连忙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白杫不相信的看他,沉默着沒有说话。 白行举起一只手,语气里带着好笑,又隐着一丝不可察觉的伤痛:“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要不要我指天发誓?” 白杫犹豫了一下,将白行举起的右手拉下來,缓缓的摇了摇头:“剑秋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当初我迫不得已,将她的神力封印,然后放在天狐族中,若是剑秋出了什么差池,我只怕就连死了之后,也无颜去面对姐姐!” “我都说了,我帮你去找她,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剑秋,好不好?”白行的语气里带着诱哄,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苦涩。 白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快去吧!” 白行转身,站了半晌,却又沒有离开,神情有些疑惑:“你不是与洛辰逸成亲了吗,为什么这房间里一点他的气息也沒有?难道他欺负你了?” 白杫被他问得愣了愣神,好半晌才反应过來,摇了摇头:“沒有!” “你休想骗我!我也是一个男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那样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牵挂着,恨不得日日将她锁在身前,时时相对才好!可是现在,你与他,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白杫别过头去,不出声。 白行上前一步,用力的扳过她纤细的双肩:“你看着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沒事!”白杫依旧是固执的摇头。 ------------ 168 独爱桃华 “好,你若不说,我便去问他!我倒要看看,这成亲才不到一年,他就喜新厌旧了吗!?”白行满眼怒色,他视为心尖尖上的人儿,却被他如此伤害,凭什么! 白杫一把拉住他,眼带乞求的摇了摇头:“白行,别去,算我求你!” 白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你现在还护着他?” “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日帮我寻到剑秋,如此,我也能放下心來!”白杫淡淡的转身:“好了,你先走吧,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又该说我了!” “你……”白行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跟我走!不要再待在这个鬼地方!” 白杫默了默,不出声! 事情沒走到逼不得已的那一步,她不想走! “绯烟??!”白行加重了语气,满眼怒色:“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跟我走,我会照顾你!你放心,你喜欢谁我都不会干预,我只希望……只希望你开心!” “我留在他身边我就开心!”白杫抬头,迎上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白行,我谢谢你的一片好意,只是我真的不能离开他!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难道还要他开口不成吗?”白行怒极,却又拿她毫无办法:“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你可能不相信我,可是,我现在可以指天发誓,若我害你半分……” “白行??!”白杫冷冷的打断他:“我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不用跟我保证这么多,无所谓信不信你!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他,这么在乎他吗?”白行忍不住的反问。 “是??!”白杫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一直在想,若我不是他的徒儿,他不是我的师父,或许有一日,我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可是身在凡尘,总被世俗所扰,总有太多太多的问題,无力解决!” “……我已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绯烟,也知道凡事应三思而后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也不必对我好,因为……我孑然一身,沒有什么可报答你的!” 见他欲言又止,脸色暗红,白杫立即打断他:“我此一生,独爱桃华一人!就算……我也不会嫁与其他人!” 白行脸色瞬间刷白,惊在原地。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生情,所以,这些话一直沒有说,如今我的心意,你也明白了,就不要做那些无谓的事情,我是不会感动的!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白杫不忍看他难受的样子,低低的说道:“你走吧,以后也别來了!” 白行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瞧,仿佛要将她的样子,一点一滴的印在心上,俊美的脸刷白一片,却还是缓缓说道:“你知道的,青丘的狐狸,一旦真心付出,就是一生,就算你喜欢的是他,就算你怎么也不会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若不是两情两悦,喜欢就是一个人的事情,既然是我的事情,那也不用你多管!”白行深深的看她一眼:“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如此简单,无求其他……剑秋我会帮你去找,你不必担心!” 说完,白行狠狠心,转身自窗口极快的掠了出去,身影在半空之中落下一道残影。 白杫低低的叹了一声,寒石也是如此……可惜她只有一颗心,沒有多余的能够给他们! “师弟??!”低沉而不怒自威的声音带着一派之掌门的尊贵,临渊看着数步之遥的洛辰逸,越发觉得这个师弟的心思,越來越难猜了:“再过月余就是蜀山弟子比赛,你有打算过让白杫参加吗?” 洛辰逸垂下眼,脑海里,却是想到数日之前,她与那名叫白行的男子所说的话! 桃华,那桃华,究竟是谁? 能让她如此心心念念,意志坚定! 临渊见他沒有回答,负手上前,换了一个问題:“师弟,这数月來,魔界之人频频伤人,凤王來信,让我们多做准备。” 洛辰逸似乎这次听到了,略略侧过头,神色疏淡的问道:“师兄有什么打算?” “蜀山根基深厚,想要自保,自然是沒有问題,但是若是要保护苍生,却是不行!所以,我打算修书与蓬莱岛主,毕竟他的女儿在我们蜀山,想來应该会帮忙!”临渊微微蹙眉,想到墨如冰那來蜀山唯一的心愿,便觉得恼人,但是却又不得不提。 “那墨如冰乃是蓬莱岛主的女儿,一直希望拜在你门下,如今我们要与他们合作,不如你就勉为其难的,收她为徒,也好对蓬莱岛主有个交待!”临渊随着他的视线落向远处,发现他凝视的地方,正是玉衡宫。 “我此生只收白杫一人,蓬莱岛主不会如此不通情理,师兄与他明说便是!”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仿佛根本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确实,他心里惦记着其他的事情,可是魔界之事,也着实恼人。 “师弟,你怎能如此任性,是否收徒,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何苦如此执着,花弄影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千年,更何况墨如冰乃是高贵的蓬莱公主,并不是什么花妖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当初收徒之时,我便与你说明,可你却一意孤行,收了白杫那小丫头,如今经你点化,也不见得有什么明显的修为增长!” 洛辰逸终于侧过头,视线落在已经隐有怒意的临渊身上,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夹带着一抹冷色:“墨如冰什么心思,师兄你会不知道吗?更何况堂堂蜀山,什么时候需要这般委屈求全了?” “师弟,你一向是把苍生性命看得最为之重的,如今只不过让你因此而收徒,为何就不可了,难道因为当日一句戏言,那小丫头当了真,你便也当了真吗?”临渊皱眉,口气已经不悦。 “戏言?”洛辰逸挑了挑眉:“原來我的话,在师兄眼里不过是戏言!”洛辰逸转身向连接太和殿的云桥走去:“收徒之事,就此作罢,至于魔界与蓬莱之事,听凭师兄做主!” “你??!”临渊怒极拂袖,却又瞬间烦躁起來。 修书一封是真的,可临渊却沒有说,蓬莱岛主早已回信,并且信中要求,是让他达成唯一女儿的心愿。 而墨如冰的心愿,又岂是仅仅拜师那么简单。 白杫自打把花弄影放出來之后,心中就特别忐忑,又怕被人发现,又怕花弄影出什么意外,由此便天天坐在玉衡宫门口,等着她突然出现,前來报信。 但是等了许久,沒等來花弄影,却等來了墨如冰。 脸上,是很得意的笑容。 “你來做什么!”白杫从台阶上站起來,冷冷的看着她:“玉衡宫禁止任何蜀山弟子进入,莫不是你想硬闯!” “我可不硬闯,我來,不过是找你的!”墨如冰的脸上带着娇怯的笑容:“白杫,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这玉衡宫,还是由你做主,你还是这玉衡宫的女主人吧!?” 白杫神色一冷,站在台阶上不说话。 “你要知道,蜀山上下,可沒有人承认你是洛尊上的妻子,就算大家都看着你们在太和殿里拜堂成亲,可是你心里不也清楚,那是洛尊上一意孤行的结果,如今他忘记了,自然沒有人会选择记得!”墨如冰笑得很得意,带着傲气看她。 “你今天來,就是想说这些嘲讽我的吗?”白杫神色冰冷的看着她,转身就往玉衡宫内走去:“恕我沒有时间奉陪。” 墨如冰一点也不着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道:“难道你忘记了,数月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白杫站住,沒有动,却也沒有转身。 墨如冰满意的看着她的动作:“花残一如今在我手中,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不过是怕你太过思念于她,所以今日特地带了一点你给她的东西,让你好生留着作为记念,说不定,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白杫恨得几乎牙齿咬碎,却还是转过身,缓步走至墨如冰的数步之外,看着她,冷冷的伸出右手:“什么东西!?” “急什么,我此次來,不过是來给你送东西的,迟早会给你!”墨如冰倾身看她,笑得得意洋洋:“你说,如果你这次私通妖孽的罪名坐实了,有人证有物证,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白杫神色一冷,强忍住想要扼住她咽喉的冲动:“你想用花残一來牵制我?” “错,不是牵制!”墨如冰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惋惜:“你长得真美啊,那三千年前的花弄影,也未必能比得过你,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东西给我!”白杫不想与她废话,声音若冰刺骨! 墨如冰笑着,却不急着把东西拿出來,声音里透着恶毒:“怎么,现在你这个样子,就是求人的语气吗?” ------------ 169 被逼毁容 白杫静静的站着,纤细的身影被西斜的夕阳拉下,晚风轻拂,衣衫如同碧波般轻柔飘逸,整个人透出一种婉约的柔美,一如画中走出來的仙子。只是此时,却透着压抑的杀气。 墨如冰丝毫不怕,从怀中拿出一条带血的冰丝手绢,沒有递给白杫,却是扔在她的脚边,看着她站着沒动,不怀好意的说道:“捡啊,怎么不捡,你不是想要那东西吗,如今我给你带來了,你倒是捡起來看看,是不是花残一的东西。” 白杫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脚边的雪白手绢上,那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缓缓弯下腰,青丝垂落,那素手轻轻颤抖着,她认得,这是自己在昆仑山上给花残一,让她替自己寻找剑秋的手绢,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 将手绢紧紧握在手中,白杫恨不能杀了墨如冰,那手绢上面的斑斑血迹,新旧不一,甚至有些地方,还带着鲜血的湿濡感,无一不是花残一的,她到底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來对付花残一? “她在哪里?”那宛若秋水般的眸子此时凝结成霜,声音冰冷迫人。 “怎么,我刚才就说了,这是你应该求人的态度吗?”墨如冰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她,对于自己蒙对她对花残一的在乎很是得意:“你如果给我跪下,说不定我一高兴了,就会对她好一些,然后还会把她所在之地透露给你,或者再一高兴,就把她还给你!” “可是你现在这样子,我很不高兴!”墨如冰的声音倏然提高,冰冷尖锐,如同那冰锥划拉在地面上,发出刺耳得让人想要磨牙的声音。 下一刻,墨如冰便狠狠的一耳光甩在白杫的脸上,力气大得让白杫纤细的身躯一晃,侧过脸去:“别给我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此不堪,还想与洛尊上并肩,你连当他的徒弟都不配!” 腥甜里透出一股铁锈味,在唇齿之间蔓延,有温热浓稠的液体自唇角滑落,滴在脚边的地面上,那白皙如瓷的脸庞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张扬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疼,几乎疼到沒有知觉。 但白杫只是静静的站着,脸上的神情也沒有惊怒,痛楚,甚至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沒有,右手攥紧了那张带血的手绢,白杫依旧固执的问道:“她在哪里?” “不要脸,,!”墨如冰扬手又是一耳光。 白杫抬手捏住她的手腕,正要用力反剪,却听得她冷冷的说道:“怎么,这么做,就不怕我把花残一的两只手通通卸下來?” 捏住她手腕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放松,终将垂落下來,沉默着任她打。 墨如冰却一拂云袖,冷冷的看着她:“你让我打,我还偏不乐意打,你不是很高傲吗?你不是很清高吗?所有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寒石师叔,洛尊上,轩扬师兄……他们的眼里,通通只有你,不舍得施舍给别人一星半点,我堂堂的蓬莱公主,比你不知道要高贵多少,凭什么洛尊上只收你,不收我!” “若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我又怎么会离洛尊上这么远!”墨如冰垂手,指着地上:“洛尊上不是说,他的弟子,不轻易跪人吗!來,你给我跪下,只要你跪了,我就不为难花残一!” 白杫静静的,站着沒动,那唇角的鲜血一滴一滴,不停滑落,她却似毫无所觉,只是攥紧了手中的手绢,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怎么,不想跪?还是不能跪?”墨如冰冷哼一声:“无所谓你跪不跪,既然你不跪,我便去让花残一跪,当然,她可不会像你这样,只需要跪在地上即可!” 说着,墨如冰倾身看着她,笑得十分诡异:“你可知道,蓬莱仙岛有一种方法,专门对付那些不忠不义,背叛蓬莱的人,想知道是什么方法吗?自小到大,我还从來沒有试过,不过我爹爹用在那些人身上时,那些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却记得清楚!” “你想知道吗?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杫僵硬的身体,几不可察的颤了颤。 “怎么,还是不愿意跪?”墨如冰站直了身体,望了望天色:“既然如此,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去试试,那法子,用在女子身上,是怎样的!明日,我可以再來看你!” 说完,转身欲走。 白杫一把拉住她,沉沉的吐出两个字:“我跪,,!” 说完,双膝一矮,便对着墨如冰跪了下去。只是手中那手绢,却是攥得越发紧了。 墨如冰缓缓的笑了,转过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白杫,就算是跪着,她还是觉得她如此让人厌恶,不管是那漂亮的脸,还是那挺直的背,都让人厌恶。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吗?”白杫紧紧抿住唇。 墨如冰在她面前,缓缓的蹲下身,伸出右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可是,我已经说我要走了……也就是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你跪了!” 白杫突然抬眸,冷然彻骨的视线落在墨如冰身上,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 墨如冰被她这样冰冷的视线一瞧,闪过一丝莫名的心慌,但是很快,便镇定下來:“怎么,你想要打我?你可不要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里!” 白杫静静的跪着,不出声。 墨如冰忽然站起身來,冷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今我看你这张脸也挺不习惯的,不如,你就补上两刀,或许哄得我开心了,我就把花残一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说着,墨如冰右手一翻,掌心里赫然出现一把匕首,然后扔到白杫面前:“这匕首,我在上面施了法术,割开的伤口,是不会复原的,來,你用它在脸上划上两道,我就原谅你,然后把花残一还给你,怎么样?” 白杫捏过匕首,却沒有动。 “怎么,不愿意吗?两道伤痕,换取一条命,很是值得,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墨如冰伸脚踢了踢她的膝盖:“我可沒有什么耐心,你到底划不划?” 拔出匕首,白杫紧紧的攥住握柄。 “快点,,!”墨如冰不耐烦的催促。 冰冷的匕首尖锋迫近脸颊,白杫紧咬牙根,右手用力,划了下去。 皮肤撕裂的冰冷让她全身一僵,火灼般的疼痛在脸上蔓延。 “哈哈哈……很好,快,还有一刀!”墨如冰张扬而得意的笑着:“白杫啊白杫,你平时不是挺看不起我,挺喜欢跟我做对的吗,如今却还是跪在我脚下,不是吗?” 白杫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划完你就告诉我花残一的下落吗?” “自然是的!”墨如冰阴狠的笑着:“快,还有一刀,这一刀下去,我就告诉你花残一到底在哪里!” 握着锋尖带血的匕首,白杫深吸了一口气,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许多,两条鲜血直流的伤口,在右侧那如白瓷般的脸上形成两条平行线,格外触目惊心。 捏着匕首的右手紧了紧,白杫从地上站起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花残一究竟在哪里了!” 墨如冰认真的看着她:“我是想告诉你來着,可惜,我现在又不想说了!”说着,墨如冰便大笑起來,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她,墨如冰笑得张扬而放肆,带着阴狠与毒辣:“怎么,我可沒有跟你立契约,只不过随口一提,你自己心甘情愿划了,难道还要赖我不成?” “墨、如、冰,,!”那灵动而宛若秋水般的眸子突然赤红如鲜血浸染,额间那绽放的红莲无端妖娆万分,似在额间摇拽生姿,青丝漫天飞舞,衣衫若雪,翩然若飞。 右手拂动,不过一瞬间,那带血的匕首抵在了墨如冰那纤细的脖颈之间。白杫倾身,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摄收她的魂魄般,阴沉迫人! 森冷的刀锋迫近,墨如冰下意识的后退,却再也來不及,只觉脖颈之间一阵刺痛,森冷的凉意布满全身:“你,你你不能杀了我!” 墨如冰感觉脖颈之间那冒进的匕首沒动,连忙继续说道:“那,那那花残一,是是是魔界之人,一个……一个叫苏……疼……” “说,,!”白杫冷硬着声音,将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了几分。 “是苏烟,我说我说,是魔界的苏烟,她抓來给我的,说要与我合作!”墨如冰唯恐她一刀下去,自己就命丧黄泉,连忙将苏烟也抖了出來:“那花花花残一……” “杫儿,你在做什么?”洛辰逸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不见其如何动作,只是白影闪过,下一瞬间,白杫整个人便被一股暗劲弹了出去,手中的匕首也脱手而去,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洛尊上,,!”墨如冰不管不顾,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纤弱的娇躯瑟瑟发抖:“她……她要杀我……” ------------ 170 旧情不复 白杫撑着身体,只觉体内气息躁动不安,刚一抬头,便呕出一口鲜血來,声音虚弱:“师父……” 赤红的双眸已经恢复了昔日里的黑白分明,垂下的青丝,半掩着那绽放的红莲,唯有侧脸上那两道鲜红的伤口,沾上了青丝,掩在其中,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洛辰逸虽不喜有人触碰,但是墨如冰的惊惧,却是白杫所造成,因此,也沒有要立即推开她的意思,而是任由她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 “杫儿,蜀山派规你都清楚吗?蓄意伤害同门,该当何罪!”冰冷的声音毫不容情,洛辰逸冷冷的盯着她,如同盯着一只做恶的妖精,那般厌弃! 白杫趴在地上沒有动,只有她能听到,自己脸上那垂落下來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声音,还有……那心间,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无声的破碎。 见她不说话,却也不起來,洛辰逸拧眉,他并沒有下死手,不至于让她站不起來。 “怎么,不说话就可以否认了吗?”洛辰逸觉得心中隐隐不安,推开怀中的墨如冰,可是,细究之下,那丝不安,却消失无踪。 “我不过,不过是想跟白杫师妹比划一下武功修为,原本都是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双眸赤红,就像……就像妖怪一样,好吓人……然后就拿着匕首,说我不该缠着你,更不该痴心妄想想要拜你为师,所以,她要杀了我!” 墨如冰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我都求她了,让她饶我一命,我说我是蓬莱小主,她要是真的杀了我,会给蜀山招來祸事的……可是她一点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说要杀了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就要……” 墨如冰大着胆子去拉洛辰逸的手,发现他不自在的抗拒,却沒有拂开她时,便得寸进尺的靠在他身上:“洛尊上,我真的……真的好怕……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就要血溅玉衡宫了……” 白杫沉默着,听着墨如冰的这一番说辞,沒有作声,只是想冷笑。 玉衡宫前素來冷清,不会有任何人停留,两人之事,自然也沒有第三者可以说明。 略略牵唇,白杫忽然笑了,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这么多年了,可笑的坚持,换來了什么? 他从來只相信他的眼睛,上一次私通妖孽之事,这一次…… 白杫轻轻的闭了闭眼,掩去那失落的痛苦,无边的绝望,缓缓的站起身來,垂落的青丝被拂开,露出那张被毁容,却依旧精致如昔的小脸:“师父,你相信吗?” 洛辰逸沒有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的动作,目光却在触及她的脸时,震惊的问道:“杫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墨如冰立即紧张起來:“洛尊上,当时我在那种情况之下,胡乱使用法术,也不知道有沒有伤到她,所以……一定是那个时候……洛尊上,我不是故意的……” 凄楚的声音,楚楚动人的俏脸,无一不让人怜惜。 洛辰逸默了默,却沉默着推开了身旁的她:“杫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杫探手,默默的抚上右颊,那里鲜血淋漓,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好,哪里是坏,伤口疼得她快要死去,可是那颗跳动的心,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跳动! “……爱人已逝,空留容颜有何用!”白杫稳了稳体内极其不稳的气息,上前一步:“师父,我只问一句,她说的话,你信吗?” 若是三年前的白杫,一定会急着分辩自己的清白,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白杫,而是历经他三世的绯烟! 不待他开口,白杫又继续说道:“师父,旁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眼前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越來越模糊,白杫努力的睁大双眸,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想要听到他的回答。无奈眼前一黑,白杫便那么直直的向后仰去,青丝如瀑,衫如残雪! “杫儿,,!” 蒙笼之间,白杫只听得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却不是他的! 他想去接,但是一抹浅灰色的身影比他更快。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寒石阴沉着脸,怀中紧紧抱着白杫,眸光如剑般望向墨如冰:“说,做了什么?” 墨如冰向來有些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寒石,听得他如此凶狠的问话,不由得往洛辰逸身后缩了缩:“不关我的事,我……我什么都沒有做!” 寒石的视线落在白杫那侧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如此阴狠的手段,我想这蜀山上下除了你蓬莱公主,也沒有第二人选。” “阴狠?”洛辰逸上前两步,走到寒石面前:“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寒石怒极反笑,突然冲着他摇了摇头:“我真的是错了,我真不应该让她留下來的,当初她要走,我就应该顺了她的意,随着她一起浪迹天涯,而不是傻傻的将她留在蜀山,任由你,,!” 冰冷的眸光一扫,落在墨如冰身上:“还有你,來欺负她!” “我沒有!”墨如冰咬了咬唇,极力否认:“洛尊上看见的,是她一心想要杀我!” 洛辰逸沒出声。 寒石冷笑:“是吗?眼见不一定为实,说要杀你,为什么倒下的会是她?”寒石的视线落在洛辰逸身上:“匕首上施了法术,伤口永不得好,溃烂至死,而她脸上的伤,就是这匕首所为!”说着,视线一转,落在墨如冰身上:“这样,你还是要说是她杀你吗?” “我确实亲眼所见,是杫儿拿了匕首……” “够了,,!”寒石缓缓牵唇,露出极其失望的神情:“她怎么就那么傻,我怎么就那么笨,以为她在你身边,总是安全的!如今伤她的人是你身后的墨如冰,而助纣为虐的,却是你!” 不过片刻,寒石又笑了:“……如此也好,如此便断了她的念想,也好过她一直如此痴心无妄的等下去,说不定日后看开了,还能……” 寒石沒有再说下去,抱紧了怀中的白杫,转身大步离去。 洛辰逸似乎现在才回过神來,纵身一跃,拦住了他的去路:“把杫儿还给我!” “还给你?”寒石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伤害了她之后,凭什么还让我把她还给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是我的徒儿,如何处置,自然是由我说了算,此事还由不得你做主!”洛辰逸冷着脸,死死的看着寒石:“把她还给我!” “你还记得上一次在摇光宫吗?”寒石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就是把她还给你,可是如今呢?你告诉我,我费尽心血治好她,就是让你來伤害她的吗?” “我亲眼看见,她……” “我还亲眼看见,你与墨如冰一起伤她!”寒石的声音比他更快,眸子里划过一抹阴狠冷厉:“你让不让?” 洛辰逸站在他对面,沒有移开半步:“把杫儿还给我!” “休想,,!”寒石纵身一跃,身形如同鬼魅,看着紧追而來的洛辰逸,广袖宽广,反手一拂,那紧追的身影顿时落了下去。 “哼,,!”寒石冷哼一声,身形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墨如冰看着退回來的洛辰逸,小心翼翼的上前:“洛尊上……” “此事不准声张,你就此回天玑宫!”洛辰逸拂袖而去。 墨如冰紧紧的咬着下唇,看着洛辰逸进入玉衡宫的背影,心中一片怨恨,都是白杫,连毁容了,他们也还是争來抢去,视为心头宝,凭什么! 白杫,每一次,都是白杫!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墨如冰阴狠毒辣的看着寒石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白杫,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想让花残一好是吧!我偏不如你所愿!” 白杫醒來的时候,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疼,轻轻低吟一声,白杫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來,脸上已经沒有了鲜血那湿濡黏腻的感觉,显然伤口已经经人处理过,只是这房间陌生,她丝毫不认识。 紧闭的门扉突然被人推开,白杫闻声吓了一跳,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往床的里侧缩去。 “你醒了!”寒石看着她下意识防备的动作,心中一疼,却还是露出一抹笑容,将手中的托盘稳稳的托住,走到桌前放下:“你已经睡了两日了,先把药喝了!” 白杫这才看清,寒石手中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想到方才自己那防备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不是在玉衡宫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说着,白杫将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房间我好像沒有來过,挺陌生的,你特意收拾出來的吗?” 寒石在床沿边上坐下,舀了一勺药,轻轻吹凉,递到她唇边,顺口答道:“这是我的房间,所以你沒來过!” ------------ 171 心伤难愈 白杫被他这突话的话一惊,差点沒将他手中的药打翻:“你的房间!?” 那震惊的神色让寒石无奈的笑了:“怎么,不行吗?” “不,不是……”白杫大窘,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右手下意识的抚了抚右颊的伤口,然后抬手直接将他手中的药接过來:“这伤口……约是不会再好了吧!” 墨如冰在匕首上面施了什么法术她不知道,但是匕首划破脸颊的那一瞬间,她却知道,此术难解,纵然医仙寒石,也只能阻止伤口的溃烂,而不能让它恢复如初,能有如此一问,不过是想要个答案。 “你别灰心……”女子爱惜自己的容貌是自然的,寒石见她垂下眼眸喝药,放柔了声音安慰:“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清浅优雅的绯烟!” 白杫一愣,端着药碗,掩唇轻笑:“爱人已逝,空留这绝世容貌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世俗烦恼罢了,毁了也好,至少这疤,能让我断了念想!这……不是你一直希望我做到的吗!” 说着,顿了顿,白杫垂眸凝视着碗里那褐色的药汁,气温氤氲,熏热她的眼:“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沒有死在外面,而好端端的回到了蜀山,如此绝望而痛苦的活着,我宁愿……我宁愿死在他剑下!” 将碗里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唇齿之间,一片涩意,却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那是他赐给她的痛苦,挥之不去! “别这么说,如此自暴自弃,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要求你接受我,只要你好好的,难道这样简单的要求,你也不愿意答应吗?”寒石带着微微不悦,瞪了她一眼。 白杫缩了缩脖子,将手中的空碗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更何况……” 寒石沒好气的看她:“你有了孩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此不当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娘亲的!” “啊!?”白杫讶然抬眸,她以为……这还是个秘密。 “这孩子倒是乖,沒有为难你半分,你可要好好养着,你体内气息不稳,可也沒见有动到胎气的迹象,所以,你不用担心,但是以后切记,能不动用法术,就尽量别用,知道吗?”寒石眼带责备:“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太冲动!” 白杫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凌风的忌日过了吧?” “提这个做什么?”寒石疑惑的看她! “寒石……这一回,我可能真的要走了!”白杫抿了抿唇,说得异常坚定:“所以,我要去给凌风上柱香,然后去跟陆怀英道别!我想清楚了,徒留在这里,也沒有办法!” “怎么,说得这么犹豫,还怕我留你吗?”寒石冲着她笑了笑:“我随你一起走!” “不,不行!”白杫被他的提议惊得差点跳起來:“你是堂堂蜀山长老,怎能随我一起离开,不用说我不同意,连临渊,他也不会同意的!此事绝对不行,你不用……不用舍弃这一切,我其实,已经不是当初你记忆中的那个绯烟了!我经历了如此之多……” “你不用再多说了,不管你是绯烟还是白杫,我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只有你,更何况这蜀山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长老,少了我,这蜀山也不会怎么样,反而是你,怀了孩子,更需要人照顾,而且我又懂医,你若有什么,我在身边,也好照顾你!” 闻言,白杫有些犹豫,轻咬着下唇,她点点头:“此事容我考虑考虑,我此时在蜀山还有一点事情,必须要做!” 花残一就像当初的初夏,她不能不救! “什么事,说出來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寒石看着她,见她神色不豫,劝道,“若是那些使用法力的事情,你就交给我,若是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唔……”白杫细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他,曲膝下床,汲了长靴,看了一眼身上那累赘的衣衫,苦笑了一声:“你这有沒有现成的轻绡对襟短装,这衣衫委实累赘了一些。” “现在就要去吗?可还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此事暂缓应也无事,你何必如此着急!”寒石坐着沒动,不赞同的看她。 “师父那一掌看似力道极大,但是却沒有什么实劲,所以,我只是一时不防,被拂在地,沒有伤到哪里,除了脸上这伤痕……罢了,无妨!”白杫看着寒石那一脸防备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怎么,莫不是被我脸上的伤痕吓着了!拿张白巾给我吧!” 寒石怒瞪她一眼,看她笑得得意,忍不住轻斥:“胡说八道什么!”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白杫忍着笑,一脸求饶:“这伤痕被你看了倒沒什么,可我至少还是要出摇光宫的呀,所以你得找块白巾给我,我可不想让别人看了我这丑样子!” 寒石瞪她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手绢:“轻绡对襟短装我倒是沒有,不过,青瑶拿过來给初夏穿的轻纱广袖织云裳还在我这儿,新的,你与初夏的身量差不多,将就穿吧!” 白杫点点头,却不料寒石拿过來,却是她素來不爱的紫色,有些不情愿,不愿穿,但是她的衣裳都在玉衡宫,此时让寒石过去拿是不可能的! “你出去,我换衣裳!”对着站着沒动的寒石,白杫薄怒轻斥。 寒石低笑一声,转身出了门,还顺手替她将门掩上了。 少顷,身后紧闭的门扉被人打开,寒石含笑的转身,整个人却愣在当场。 他从來沒有见过白杫穿白色,或蜀山弟子服以外的颜色,他一直以为,白色衬她,是最美不过了,如今这一身紫色,如同流云綩袖。 她本就外貌柔美,如今因颊边伤痕而轻纱半掩,衬着这一身流云般的紫色,更添妖娆神秘,身后青丝如瀑,随意散落,透露出蛊惑般的灵动轻盈,美如倾世绝画,让人屏息,唯恐惊了画中仙子。 “怎么,很难看吗?”白杫牵了牵袖口绣着繁复素雅花纹的广袖,她一向不喜欢迤逦在地的这种长裙,委实麻烦。但腰间那束带却还是很喜欢,缀着流苏,随着走动在层层叠叠的裙裾之中摇拽生姿。 “日后……还是少穿这种颜色吧!”寒石略带不自在的别过眼,深深后悔拿了这一身衣衫给她。 “果真是很难看呢!”白杫嘀咕了一声:“那我先去天权宫,你就不用一起去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寒石抿紧了唇:“怎么,治好了你就过河拆桥吗?如此无情!” 寒石不想承认,她穿成这样,他恨不能将她关在房间里,哪也别去。 白杫讶然的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话落,白杫伸手递给他一支钗子:“那你帮我把头发像平时那样挽起來吧!我对束发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在行,怎么弄也弄不好!” “……你让我……替你绾发?”寒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她。 白杫笑着点头。 心如死灰,谁绾发不是一样吗? 感觉寒石的双手在自己的长发中穿梭,白杫自嘲的笑,果然,不过是绾青丝而已,谁绾又不是一样呢?也不一定,非要那人! 绾青丝,易红妆,青丝不堪绾,红妆易花乱,往昔旧人事已非,青丝为谁绾,红妆姣谁怜? “好了!”寒石替她理了理散落的青丝。 白杫点点头,举步往天权宫而去。 刀疤因身职,所收弟子甚少,因此天权宫格外寂静,竟有几分玉衡宫的味道。 白杫站在天权宫门口,看着坐在台阶之上,正在仰头喝闷酒的刀疤,低低的唤了一声:“刀疤师叔,,!” “你是谁?”刀疤微微眯起迷醉的眼,看着她。 “我是白杫!”白杫上前几步,看着刀疤身旁那些七歪八倒的酒罐子,上前一一扶正:“刀疤师叔,一个人喝闷酒吗?” “往昔她也爱穿这身紫衣……”刀疤的目光落在白杫身上,低低的喃了声:“倾颜……” 倾颜? 白杫怔了怔,这明显是女子闺名,怎么会出自刀疤师叔的嘴里。 而且,这名字好生熟悉…… 脑海里像是劈过一道闪电,又快又亮! 这不是自己遇到那名女鬼倾颜吗? 白杫心如擂鼓,努力的平息下來,或许只是凑巧同名也说不定,世间如此之大,同名之人何其之多,但白杫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刀疤师叔,倾颜是谁?” 刀疤看着好,动了动唇:“倾颜就是……白杫,你无事來我天权宫作什么,还有,为何面罩寒纱,所为何事?” 白杫微微蹙眉,为刀疤突然清醒过來而感到惋惜不已,但她要是那么容易放弃,却就不叫白杫了:“说到倾颜,我上次下山历练,便收了一只名唤倾颜的女鬼!” 白杫看着刀疤那一瞬间僵硬的脸,笑了笑,将脸上寒纱取下:“那日与墨如冰起了争执,所以被她毁了容貌,自觉无颜见人,便用寒纱轻罩!” ------------ 172 尽释前嫌 “……”刀疤沉默着看着她右侧脸颊上那狰狞的伤痕,心中带着惋惜,如此精致的容颜,却平白生了这两道疤,真是可惜了:“你去寻寻寒石,或许能治愈!女子生來便爱惜自己的容貌,你若……” 白杫笑着摇摇头,打断他:“刀疤师叔的伤痕也能治好,可不也沒有治吗?”白杫在刀疤的身旁坐下,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清白已毁,不再是少女之身,徒留这容颜亦不过是招惹事非,还不如毁了去!” 刀疤知她指的是她与洛辰逸之事,原以为他们一辈子会在一起,却不曾想只是短短一年之间,倾世大变,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只有她才知道,这些都回不去了!那些前尘旧事,恍如隔世! 刀疤原想劝她两句,但是细思之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便沉默的递过一坛酒给她:“一醉解千愁!” 白杫笑着接过,她法力见长,可是酒力却不见长,因此,也只是小口小口的喝,嘴里大声念道:“凌风师兄,你的忌日当天我沒能來,是我的错,我自罚!” 刀疤侧目看她,见她只是小口小口的喝着,优雅,却不矫作,透着一股在女子身上难得找到的豪情。 或许以前,自己真是错看了她,她才是那块被埋在沙石中的翡玉。 “那日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是我错怪了你!”刀疤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歉疚,他还记得,她是怎么跪在天权宫外,以命立誓的。 白杫捧着酒坛子,摇了摇头:“刀疤师叔,我从來就沒有放在心上,谁是真好,谁是假好,我心里都清楚!” 说着,白杫将手中的酒坛子送到刀疤面前,跟他的酒坛子碰了碰:“刀疤师叔,我敬你!”说着,白杫便是仰头一口。 或许是酒喝多了,或许是压抑得太多,或许是刀疤那一声错怪,惊扰了那些已经尘封的旧事。 白杫就那低低的,说出了口:“刀疤师叔,我如今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怨,只怨我平白对师父生了一份不该有的情!”说着,白杫侧过脸,看着刀疤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刀疤师叔,你不用为难,因为……我已经打算要走了!” “什么?”刀疤大惊:“你师父把你逐出师门了吗?” 白杫摇头:“也不是现在走……师父沒有把我逐出师门,可是让我每日在他身边,那样绝望的活着,我真的……真的怕……” 将脸捂在双臂间,白杫轻轻眨了眨眼,那盈眶而出的泪水,便那么落在了酒坛子里。 “也好……也罢……”刀疤点点头,仰头就是一口酒。 “走了好,走了就不用绝望,凡尘俗事很热闹,很多事情,可以让人忘记烦恼,忘记自己,只记得快乐!”刀疤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白杫,还是谁! 白杫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一旁,站起身來:“刀疤师叔,我先去给凌风师兄上柱香吧!告诉他我与刀疤师叔你尽释前嫌,让他别担心!” 走到门口,白杫又回过头來,声音里透着冰冷,不带一丝感**彩:“凌风师兄什么都好,只是这一辈子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喜欢上墨如冰!” 刀疤怔了怔,回头看她时,却发现她早已进入天权宫前殿中。 仰头又是一口酒,刀疤在心中叹息:现在知道错了又能怎么样,人已经不在,万事皆休! 白杫回到玉衡宫的时候,洛辰逸不在,她也无意找他,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还有要去找他的必要! 但是现在还不能走,她必须要等到墨如冰再來寻她,墨如冰的性子就是那样,沒有达到目地,她绝对不会罢休! 离弟子之间的比式日子越來越近,白杫却整日只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对于洛辰逸时不时流落在自己房间的目光,恍若未觉。 她知道他有话想说,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听! 她欠他两世情,两世命,如今走到这一步,还他一个苍生安宁,便罢了! “青鸾……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跟我走呢?”白杫拿着一把饱满诱人的葵花籽,笑眯眯的看着青鸾。 “双儿和小青可都会跟我走呢,如果只留你一个,你会不会寂寞呢……” 望着她娇俏的神情,垂眸凝视青鸾的专注,那右颊上的伤痕,丝毫不掩她的绝世姿容,只会让人觉得惋惜,而不是悚目。 此类的话,他站在她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从最初的恼怒,到后來的焦躁不安,再到如今的犹如困兽…… 洛辰逸不是沒想过去敲她的门,可是他竟然不敢,害怕看到那日夕阳下,她那冰冷如霜的目光。 记忆中,她从來沒有用这样的目光望着自己。 手中能够留住她的条件,也只有这师徒之名,可若她连此也不希罕,那自己要拿什么去留住她? 他现在甚至连结界也不敢再用,只怕引她反感,继而一去不归! 三天之后,便是最后一批入蜀山的弟子比赛的日子,奖励已经公布下來,是千年血婴果,白杫还记得当年上山的时候,陆怀英曾带着自己,去蜀山后山摘过! 此果能增进修为,道行高深的人不屑,可如她们这般的,却是圣品! 当然,白杫是个例外。 在她以为,墨如冰已经放弃的时候,一只用法术幻成的纸鹤却飞了进來,落在她的窗台上。 展开纸鹤,白杫勾唇一笑:“终于來了!” 太和殿的后山,白杫静静的看着墨如冰,把她脸上的恼怒之色尽收眼底:“怎么,沒在我师父身上讨到好处,便生气了吗?” 说着,白杫拂下面上轻纱,侧过脸给她看:“我脸上这两道伤痕,你可还满意?”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看着她脸上的伤痕,墨如冰笑了:“我不想与你废话,此时只是來跟你谈个交易!” “你说!”白杫神色疏淡,仿佛一切都不看在眼中。 墨如冰最恨她这种神色,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偏偏所有人都在乎她,凭什么! 但是一想到伤痕累累的花残一,那恨怒又变成了得意:“我今日将花残一交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在蜀山弟子比武上,你要当着大家的面,输给我!然后请求洛尊上,收我为徒!” “你以为,此事我开口,便有用了吗?”白杫微微勾唇,轻蔑一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因为你在乎花残一!”墨如冰说得斩钉截铁,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上次你自毁容貌的那事情,算是我便宜你了,如今我把这妖孽还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白杫一口应承下來,如今在这蜀山,除了花残一,她也沒有什么好在乎的了,如果她那么想要洛辰逸,给她也无妨! “好了,你给她吧!”墨如冰略略侧过头,也不知对身后的谁低声吩咐! 白杫耐心的等着,直到看到剑灵,与那满身是血的花残一,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來。 “墨如冰,你好狠的心!”白杫上前,立即从剑灵手中夺过花残一,抬手便是为她输入真气。 但是很快,白杫便发觉,自己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如同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白杫一把捏住剑灵的手腕,将她狠狠一拉,右脚轻抬,踩在倒地还來不及起來的剑灵身上,正中胸口:“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又何必为难她,我说了,那日你惹我不开心,我自然要从她身上讨回來,不过是受了些伤,怕什么……”说着,墨如冰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來,咯咯娇笑起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她体内的内丹,已经被我捏碎了,所以,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你想要治好她,必得需要那千年血婴果……”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这果子后山有很多。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墨如冰又忍不住笑了,放肆而张扬:“你是在想后山的千年血婴果是吧,前些日子,我已经让剑灵摘光了,全部捣碎,入了药,所以,你要的千年血婴果,只有比武大赛上那唯一的一颗。” 白杫脚踩在剑灵的胸口上,狠狠施力:“将千年血婴果,给我,,!” “你不必为难她,你今日就算是杀了她,或者是杀了我,你也拿不到果子,因为……都沒有了!”墨如冰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当初捏她内丹的时候,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毕竟几千年的修为,说沒了就沒了!” “可惜我又不能留着,若是被你抢了去,那我岂不是功亏一篑!”墨如冰笑着看着她:“你还是把她放了吧,不然真在这蜀山出了人命,你也不好说话不是?更何况,我可是证人!” 青丝飞扬,墨如冰笑得娇俏而无辜:“白杫,可不是我想为难她!若她肯与我合作,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 173 为她而伤 “合作?”白杫一脚踢开被自己踩得说不出话來剑灵,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來的,脸色阴沉如霜,那颊边伤痕,更增妖艳蛊惑。 墨如冰被这样的她惊得愣了愣,很快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不过是想让她指证你,说你与妖私通,可惜,她不愿意,所以,不愿意的下场,就是这样子的!”墨如冰看着地上浑身浴血的花残一,娇怯的掩住鼻子:“真脏!!!” 说完,便领着剑灵嫌恶的离去。 白杫缓缓蹲下身,眼泪像是被人拆断线的珠子,无声的滑落。 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迹,白杫将她搂在怀中,极低而压抑的哭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让你去寻剑秋,你也不会遇上墨如冰……若我不是跟她有过节,你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怎么就那么傻,为什么不答应她,不过是一个被栽赃的罪名,比起你的安全,你的命來,我不在乎的……我真的不在乎……你怎么这么傻……花残一……”抑压不住的颤抖着,白杫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要拿到千年血婴果,绝不会让你数千年修为毁于一旦!” 蓦然,袖口紧了紧,白杫连忙松开些许,却见花残一费力的睁开眼,看着白杫的面容,先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但却在触及她脸上的伤痕时,浑身一颤,带血的双唇费力的蠕动着:“族……族长……谁……谁干的?” 白杫看着她,猛摇头,小脸上泪水斑驳肆虐:“沒关系的……沒关系的,不过是两道伤而已,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会带着你回重华宫,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照顾花妖一族!” “族……族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知道,我恐怕……恐怕……不行了……我的内丹……内丹已经……碎了……我现在……现在……连人形……都……很难……控制……族长……”花残一突然紧紧抓住白杫的双手:“不要……不要为我……耗费……真气……魔……魔界……” 话未说完,花残一头一侧,双手垂落下去。 “不要!!!花残一,不要……不要……”白杫颤抖着食指,伸到花残一的鼻翼下方,直到探觉到那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找寒石! 白杫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个念头。 顾不得天色渐黑,白杫抱紧了花残一,抬手捏了个术诀,落在寒石的药庐之中。 “寒石……寒石你在哪里?”白杫抱着花残一,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乱寻。 “小师妹?这……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啊!!!”初夏退离数步,看着白杫怀中那浑身浴血的花残一:“她她她是谁,怎么全身都是血?” “初夏,你能不能告诉我,寒石在哪里,我有急事要找他!”白杫也顾不得要在她面前维持自己小师妹的身份,急冲冲的看她。 “我,我也不知道……师父好像不在……”初夏慌乱的摇头。 “不知道?”白杫急得快哭了:“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时候他会去哪里,初夏你帮我找一找好不好?” 初夏点头应承:“小师妹,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帮你找!” 说完,便向摇光宫外走去! 那外围弟子好奇的上來问:“初夏师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要!!!”初夏下意识的应了! 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过,初夏带着歉意摇了摇头:“我想了想,还是不必了……对了,若是见得我师父,请你告诉他,青瑶师姑寻他有事呢,让他快些去!” “好的,初夏师姐!”那外围弟子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初夏交握着双手,转身想往回走,但是想了想,却又往摇光宫外走去! 白杫寻着记忆中寒石的房间,将花残一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 见出去的初夏久久未归,不由得在房间里急得來回徘徊,好半晌,才一拍脑袋:“真是笨,我可以用法力召唤啊!” 说着,白杫凝神抱元,静心归一,双手捏指如兰,青芒大盛! 待青芒散尽,白杫也松开了手,急急的走到床边,查看花残一的伤势。 寒石回來的时候,不过盏茶光景,看见门口初夏的时候,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小……我是想告诉师父……青瑶师姑遣轻水來过了,说是有事寻你……我怕师父忘记了,所以特意想提醒师父!”初夏的话有些犹豫。 寒石不疑有他,却答道:“杫儿寻我有事,青瑶那里,你代为师跑一趟,告诉她我得空再去!” 初夏呐呐的应了一声“好”!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寒石步履匆匆的入了摇光宫。 “何事如此惊慌?”寒石看着坐在床沿的白杫,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寒石,你快帮我救救她,墨如冰将她的内丹捏碎了,我实再想不到办法,所以才会來寻你!”白杫看着寒石,小脸上犹有泪痕。 寒石蹙眉:“她是妖!!!” “可她救过我!”白杫立即反驳:“墨如冰知她是我的软胁,便想用她來威胁我,哪知她不从,便将她伤成这样!” 看着站着沒动的寒石,白杫的心,渐渐凉了:“难道,你也看不起妖吗?” “想到哪里去了!”寒石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快让开,让我看看!” 白杫默默的站起身來,立在床头:“寒石,我一直坚信,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花残一只不过是因为救我一命,便要受如此苦楚,凭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杀了她!” 寒石低头查看花残一的伤势,头也不抬:“如此魔界蠢蠢欲动,临渊师兄想与蓬莱仙岛联手对付魔界,就算不能击退,也能护得一方安宁,你若此时杀了墨如冰,那么日后蓬莱必定会落井下石!生灵图炭!” “所以,我沒有!”白杫的声音很低,极力的压抑着。 寒石抬头看她一眼,放柔了声音:“好了,万事有我,别担心!”视线落在她脸上,见她脸色异常苍白:“过來,让我把把脉!” 白杫头有些晕,但是还是听话的站过去,将手伸了出去。 在她还沒反应过來的时候,便听得寒石怒气冲冲的说道:“真是胡闹,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妄动真气吗?” 白杫被他这么一惊,立即又清醒了,想到花残一那时候生死不明,白杫有些委屈:“我怕她撑不过,便输了真气给她……” “那边屏风后面有张矮榻,你去好生休息,别妨碍我诊断!”寒石冷着声音吩咐。 白杫还想留想來:“可是……” “沒有可是!”寒石横了她一眼,见她乖乖的过去,这才专心诊治起來。 白杫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明显是睡了一夜,想到花残一,白杫立即便从矮榻上翻身下來,刚走出屏风,却发现寒石仍守在床边,而花残一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了,也不知道是谁换的! 白杫走近,小声的问道:“寒石,怎么样了?” 寒石的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不稳,声音甚至低哑:“昨晚已经保住了性命!”右手一翻,一张药方子出现在掌心之中:“你拿着这张方子,照着方子抓药,五碗水煎成一碗!” 白杫拿了方子,刚想走,却突然在寒石面前蹲下身,刚想开口问,却见他漂亮的薄唇唇角流出一缕鲜血來。 吓得白杫将方子塞进怀中,连忙扶住他:“寒石,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寒石以为她走了,这才沒有强忍,却不料被她瞧了个正着,勉强的笑了笑,寒石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沒事,不过是真气耗损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给你输真气!”白杫握着他的手便要动手,却把他气得一把将她拂开:“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身怀有孕,不是一个人了,怎么还随随便便妄动真气!若是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让我怎么办,如果是让你的命拿來换她的命,我宁愿有事的人是我!”白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就让我为你输一点真气好不好?” “沒那么严重!”寒石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娇弱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软:“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乖乖的去煎药,否则我昨夜一夜的功夫,就白费了!” “寒石,你真的……真的不必为我……” “杫儿,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话!”寒石真的生气了:“我说过了,我付出只是我的心甘情愿,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更何况医者父母心,就算今日这女子跟你沒有关系,我也会救她!” 说完,寒石转身向屏风后面走去。 白杫呆呆的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凄凉一片! 若自己心中的那人,不是洛辰逸,那该多好……可是人心就只有那么大一点点,装了一个洛辰逸,就装不下其他人了啊…… ------------ 174 人剑合一 花残一是花妖,白杫很清楚,所以,在询问清楚她的情况之后,白杫不顾寒石的反对,将她带回了玉衡宫,并且用自身的妖神之力,压制住了她的妖气。 她不想连他,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明日便是弟子比武,想到墨如冰那得意而狂傲的神情,白杫暗暗咬牙。 青鸾似乎对花残一很有好感,一直不停的默默看着她,照顾她,无声无息,一扫往日里的清傲与傲娇,仿佛也知道白杫最近心情不好,也不去烦她。 昱日一早,白杫便将自己收拾齐整,一头青丝用轻纱发带高高束起,月牙白的轻纱对襟短装配着一双雪白的长靴,靴身花纹古仆而雅致,让人看不出出处,却又由衷的喜欢。 脸上照例轻纱掩面,站在一群蜀山弟子之中。 这样的装束,自然难勉遭人非议,玩笑之下,便有一些人起哄,想要來掀她的面纱。 白杫神色一冷,右手并成剑指,正欲催动法力,却被一人挡在了前面。 “如此胡闹,成何提统!”陆怀英冷冷的看着那些蜀山弟子。 那些蜀山弟子讪笑着,惧怕陆怀英是流冰师叔大弟子的身份,唯唯喏喏的散开了,不情不愿。 “杫儿师妹,你沒事吧!”说着,陆怀英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如今轻纱掩面,他只能看到她那双毫无感情的水眸,如同水凝成冰,冷得让人彻骨。 “我沒事!”白杫摇了摇头,不欲多言。 “杫儿师妹……”陆怀英见她想走,连忙一把拉住她,啜嗫着开口:“你脸上的伤……我已经知道了,杫儿师妹,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天真无邪的杫儿师妹,恒古不变!” 说到最后,陆怀英竟鼓起勇气看她:“杫儿师妹,你不要伤心,我……洛尊上与你的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我……我会娶你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怕,都不介意……我会娶你……所以……” 白杫微微眯起双眸,好笑的看着他:“谁告诉你我伤心了!” “我……”陆怀英被她一打断,倒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无措的看着她! “好了,比赛就快开始了,我要先去准备了!”明知被轻纱所阻,他看不见,她还是冲着她笑了笑,那笑意蔓上双眸,柔和了那如冰般的冷意,如同雪山融化,竟能听到春暖花开的声音。 陆怀英回她一笑,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他的杫儿师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变了! 陆怀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尽管心里是多么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不复昔日的天真,单纯无邪,而是变得清雅,变得淡漠,那宛若会说话的双眸,不知何时,已经冰凉如水,还有如同洛辰逸一般,从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清冷,把她从万丈红尘中隔离,让人半点都不敢靠近。 可是他相信,洛辰逸给她的伤,他能用自己的温暖与宠爱,一点一点的去将她治好,把她眼眸里的冰冷,一点一点的捂散! 看着临时搭建起來的台子,上方坐着掌门人与六位长老。而墨如冰则乖巧的站在青珞身后,笑意盈盈,仿佛两人在说着什么,白杫暗暗咬牙,恨得咬牙切齿。 千年血婴果,她要取,花残一所受的痛苦,她也会一点一点的讨回來。 台子上面不断有蜀山弟子交手,却不时又有蜀山弟子落下,周而复始,直到能站立在白杫身旁的人,屈指可数。 最终,墨如冰看着台上的情况,对着青珞低低的说了一声,然后满脸笑意,站在了台子中央:“青珞门下墨如冰,请,,!” 那作为对手的少年不知是何表情,引得墨如冰露出轻蔑的表情。 不多时,两人便交手,错身之间,那少年似乎想讨好墨如冰,手中的长剑一收,以手代剑,专捡她身上不重要的穴位点。 墨如冰一阵气恼,反手便是一掌,击得那少年不住后退。 这一次,少年站的位置正对着白杫,她看得清晰,少年的脸上是震惊的神情,仿佛不相信墨如冰会这样对他。 犹豫之间,墨如冰手中的长剑已经递至他咽喉前,森冷的剑尖迫得他抬起头來,眸子里是痛心与不解。 “你输了,,!”墨如冰冷哼一声,将长剑收回,不再看他。 少年跌跌撞撞的下了台子,往人群中走去。 白杫冷笑,不过又是一个不长眼的凌风罢了! 这少年明明修为高出她许多,却因为她不清不楚的态度,产生了爱恋,原以为满心是两情相悦,到头來却是一场利用,让他如何不伤心! 白杫不似其他弟子那般,纵身便跃上台,而是通过一旁的台阶,缓缓的,一步一步,极其坚定的走上前去。 墨如冰骄傲的看着她,满眼不屑,语气却十分轻柔,仿佛真是那个知冷知热的大姐姐:“小师妹,你的脸还好吧,让我看看吧!那日我真不是存心想要伤害你的!” 白杫冷冷的站在她对面,沒有出声。 “我知道女以悦己者为荣,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若不是……我当时也是害怕极了,才会不小心伤到你!”墨如冰焦急又无助的看着她:“你若喜欢这第一,我今日让你便是,你别生我的气了!” “如冰,不可胡闹,弟子比式,岂能如此儿戏!”青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墨如冰抿紧了唇,一脸委屈。 白杫冷冷的扫了一眼青珞,真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唱得她都快动心了! “动手,,!”白杫清浅而淡然,声音如清泉石上流。 墨如冰委屈的走近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以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白杫,你可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否则……” 白杫伸出一只手,抵在她的前面,阻止她的继续靠近,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动手,,!” “那我不客气了!”墨如冰娇斥一声,整个人轻盈退开,扬手便是一剑,冲着白杫拦腰扫去,劲风暗袭,夹带着法力。 白杫如同那风中柔软的玉竹尖,青丝拽地,如同泼墨般飞散开來,柔韧的腰身险险擦着那长剑而过,整个人却未伤分毫。 在墨如冰还來不及转身之时,白杫整个人如同一阵魅影,旋转着袭向墨如冰的后心。 墨如冰大惊,连忙回剑阻挡,整个人借势而起,落在远处,低低娇喘着。 白杫缓缓的站直身体,冷眼看着墨如冰的样子,无动于衷。 只是两招,墨如冰便知自己不是白杫对手,想要再次提醒她自己与她的交易,却又怕让人察觉,把自己拽下水。 咬咬牙,墨如冰斜斜握住长剑:“小师妹,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如此下手,我不怪你!胜负未分,來吧,,!” 白杫冷哼一声,速度竟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月白的身影在半空中落下一道残影,不过瞬间,已经站在了墨如冰面前,暗风扬起那紧束的青丝,光洁如玉的额上,那殷红如血的红莲,花开得正艳,仿佛在轻轻摇拽着。 墨如冰怎么也沒料到白杫的速度竟可以如此之快,连忙劈手以剑去挡,狼狈不堪。 两剑相撞,闪烁着火花。 墨如冰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白杫,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白杫清浅的扫她一眼,那淡漠的样子,让墨如冰心中发寒。 长剑撤回,在墨如冰以为她改变主意的时候,她却已经退开数步,将手中的长剑一扔,祭浮于身前,缓缓闭上双眸,樱唇微动,纤细素手捏指如兰,青芒幽幽划过,注入那长剑之中,而白杫那纤细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尽数吸入那长剑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是眨眼之间,快得让墨如冰來不及反应,便发现白杫的身影早已不见,只剩下那纤细的长剑,青芒大胜,泛着森冷的剑气,如同离弦的箭般向自己刺來,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不过片刻之下,已经狼狈不堪。 洛辰逸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仿佛事不关己,白杫修为高不高深,都是他的徒儿,沒有人可以看轻,在他眼里,输赢并不重要,只要她尽力就好。 寒石一脸怒色,紧紧的盯着那柄不停围着墨如冰窜动的长剑,白杫有多恨墨如冰,他心里还是有个底的,但是如此妄为,真是胡來。 而青珞不知其中原委,只觉得十分惊喜,对着一旁的流冰说道:“蜀山弟子根骨奇佳的本就十分少见,就算根骨奇佳,也经常会遇到瓶颈,如今这白杫,竟然练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真是不可小觑。” “好好看,别说话!”流冰拍了拍她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场中。 刀疤神色复杂,看着那柄不停飞窜的长剑,想起那日在天权宫白杫所说的话,越來越疑惑,她脸上的疤痕,是为何而來。 而坐在临渊身旁的青珞,侧紧紧握住了椅上的扶手,双眼死死的盯着场中的白杫,一脸恨意,恨不能揪下一块來! 临渊淡淡的扫了青珞一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 175 逐出师门 台上,墨如冰已经应付得吃力不堪,几乎完全沒有了招架的能力,而那柄随着她防备动作而飞舞的长剑,不动声色的抵在了她的脖颈之间,剑柄之处,青芒凝聚,缓缓出现女子那素白的右手,接着,便是白杫那纤细的身影。 墨如冰恨极了盯着她,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來必是嘲笑与讽刺,墨如冰捏紧了右手的长剑,此时,她已经是衣衫屡破,狼狈不堪,身为蓬莱公主的她,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更何况还是在她心爱之人面前,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恶向胆边生,原是点到为止的比武,墨如冰却不管不顾,一剑刺向白杫那柔软的小腹。 白杫那清冷的双眸危险的眯起,身形半侧,避开那险些要了她腹中孩子性命的长剑,右手手腕一转,以剑柄敲向墨如冰的虎口,迫得她长剑离手,左手翻飞,狠狠的一掌击向墨如冰的胸口,杀气大盛! 眼前一花,脉门一痛,白杫疼得脸色惨白,被迫缩回左手。长剑化为一缕青芒消散,白杫紧紧的握住左手脉门,抬眸想看清眼前之人。 可惜还沒有看清,右侧那原是伤痕的脸颊,便遭了狠狠的一耳光,远比墨如冰以前施加的力道,数倍不止。 唇齿之间一阵腥甜,白杫倔强的沒有用手去捂,而是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的人。 那如同泼墨中走出來,如谪仙般的人,还是她喜欢的眉目如画,还是那轻蹙的剑眉,只是,那脸上却带着嫌恶。像是确认了什么事实! 上山八年,就算她再惹他生气,他不过是重重拂袖,指责一顿,从來沒有动手打过她,可是这一次,他却为了墨如冰,对她挥手。 颊边的轻纱散落,如同凋零无人顾的花瓣,飘飘扬扬的落在那人的脚边。 白杫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却缓缓的笑了,定定的瞧着他:“师父,,!” 洛辰逸见不得她这样的目光,仿佛把他看透,仿佛认定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想到她刚才充满杀意的动作,洛辰逸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师父!”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白杫连解释的欲望都沒有了,心里那原本的旧伤,如同被人凌迟般一刀一刀的划开,缓慢而扭曲,疼得她撕心裂肺,快要喘不过气來! 他知不知道,刚才墨如冰那一剑,差点要了她和他孩子的性命! 他知不知道,墨如冰才是先起杀意的那个人! 他知不知道,墨如冰把她的救命恩人花残一伤成什么样子! 他知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她才是他该护着的那一个人! 他不知,他什么都不知道! 迷茫中,白杫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桃花树下,她被那如桃花般的男子捉住了手,如醇酒般醉人的声音里,沒有一丝责怪:攀折我原身,你胆子倒还不小! 她犹记得,自己还理直气壮的问他:凭什么说它就是你的原身!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可奈何情深,向來缘浅! “你为了取胜,便要杀人吗,为师是这样教你的吗?”洛辰逸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气,恨她出手太重,却又怕她犯下过错,让他无法替她脱身。 白杫垂眸看着已经红肿的左手,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为取胜,只不过是想要那千年血婴果罢了!” “若是如此,后山有许多,为何不自己去攀折!”洛辰逸显然不信她。 白杫缓缓勾唇,低低的叹息:“可后山的千年备婴果已经被墨如冰折尽了啊……” “千年血婴果虽然是有助修为,但你的修为远远已过了不需要的地步,为什么要抢夺,你若想要,开口说,我也是会给你的!”墨如冰娇蛮又气愤的看着她:“难道仅仅因为我不小心伤了你的脸颊,你就要杀我灭口吗?” 白杫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见她害怕的往洛辰逸身后退去,然后像意识到什么,又站出來,狠狠的瞪着自己:“墨如冰,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尽了,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你这话说得好笑了,我们修仙之人,自然是积德行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别自己为了一己私欲而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到别人头上,不是你怎么想,就代表别人也怎么想!”墨如冰突然像想起什么,对着洛辰逸说道:“洛尊上,我知道她为什么要千年血婴果了!” 白杫心中一凉,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想要阻止,却已经來不及! “她想救一只妖!”墨如冰满意的看着洛辰逸逐渐阴沉得迫人的脸:“我前些日子不小心闻到她身上有血腥味,那气味又似不是她的,所以,便有了那日去玉衡宫,洛尊上你看到的那一幕,我看到那只妖了,伤得很重,连内丹都碎了,可能需要千年血婴果才能治好,所以……所以……” “那只妖在哪里!”森冷迫人的声音带着寒意。 “这……这……”墨如冰犹豫的看着白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说,,!”洛辰逸狠狠的盯着白杫,这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好徒儿,吃里扒外,为了一个妖,便可以杀害同门! “在玉衡宫!”墨如冰极快的说道,那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清! “我去找,,!”青珞站起身,面无表情。 “我去,,!”刀疤看了青珞一眼:“管束蜀山弟子的事情,好像是我的事情,青珞师妹,你越俎代庖了!” 青珞狠狠的咬牙,又坐了下去。 刀疤看了一眼寒石:“还请寒石长老与我一起去!”寒石担扰的看了一眼白杫,点点头,与刀疤一同离去。 白杫知道,这一次,算是真的完了! 她低估了墨如冰,她以为,她与她至少还有一点同门之谊,可叹她沒看清,以为总有一线生机,以为那个被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会有那么一点点,至少是一点点在乎自己的! 不多时,极其虚弱的花残一便被刀疤与寒石带到了洛辰逸面前。 刀疤似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我还真沒有想到你会私藏妖孽!” 说完,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身体有沒有事?要不要坐一坐?”寒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急如焚。 白杫缓缓的摇头,然后,坚定的对着洛辰逸跪了下去,声音压抑得极低,却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师父,杫儿此生沒有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这一次,将千年血婴果赐与我,救救花残一,她是无辜的,她不过是因为救了我一命,便被墨如冰抓住,牵扯进來!” “你为了一个妖孽,來求我?”洛辰逸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杫儿,为师真恨不得从來沒有收过你这个徒弟!” 白杫那倔强坚挺的背,一下子便软跪坐下去,死死咬着下唇,定定的看着他:“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吗?竟然如此大胆,往玉衡宫里藏入妖孽,你当玉衡宫是什么地方!?”洛辰逸扬手,这一巴掌却是迟迟沒有落下去:“罢了罢了,养你八载,终归是养人不养心,权当我看错了人!” “她留下,你自己……下山去吧,你大了,为师再也教不了你了!”洛辰逸挥了挥手,示意她走。 “师父,师父,你真的要赶我走吗?”终究,还是舍不得! 白杫膝行至洛辰逸面前,双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袂:“师父,杫儿自小无家可归,你是知道的,如今让杫儿下山,你让杫儿何去何从!师父,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好,怎么罚我都好!我绝无怨言,全都听你的,只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洛辰逸低低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走吧!” “师父……师父……”泪如雨下,白杫却顾不得擦,只是一味的拉着他的衣袂,仿佛一松手,他便会弃自己而去:“师父,相处八载,杫儿早已把玉衡宫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师父要把杫儿赶出家门了吗?师父……求求你,不要……不要……” “够了,你走吧!”洛辰逸重重拂袖,连看也不看她:“那一耳光,就当你还我八年养育之恩,你我,,恩断义绝!” “师父,你还记得吗,当初,是你亲手帮我系上玉佩的,你说过,白杫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徒儿,师父,杫儿求求你,杫儿知道错了,不要赶杫儿走好不好!”白杫捧着手心里那块蜀山弟子的玉佩,小心翼翼的递至洛辰逸手边,如同捧着这世上于她來说,唯一的珍宝,只求……他看一眼! “师父,你看,玉佩还在,师父,杫儿求求你了,不要赶杫儿走,杫儿日后一定乖乖听话,绝不会再惹你生气……”白杫仰着小脸,不顾脸上那再次绷裂开來的伤口,与那被打过后的红肿,泪水斑驳,带着低伏到泥里的卑微与哀求! 云袖一拂,只得清冽的一声响,那玉佩……不复当初。 万籁俱寂,那玉佩碎裂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上,任其鲜血淋淋,白杫不可置信的盯着地上那碎成数片的玉佩,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 176 以命相胁 容颜不复,玉佩已毁,还有什么,能够留住的? 白杫惊惶扑到那玉佩碎片上面,顾不得那玉佩摔断之处会割伤自己的手,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拾起來,连那细小的碎片,也无一遗漏。 终究将那玉佩握在手中,却不再如以往一样温润光滑,而是刺手难当。白杫仿若未觉,只是握得更紧,像要把那印记,刻进心里去,直到那湿濡黏稠的鲜血,自手掌的虚缝里,一滴,一滴的滑落。 沒有了,什么也沒有了,白杫缓缓的展开手心,看着掌心里那浸染着自己鲜血的玉佩,连哭泣的力气,都丧失了! 她的一切,都是洛辰逸带给她的,可是他也那么残忍,想要收回的时候,一丝一毫,也不会留给她! 白杫将自己的裙裾撕开下來,小心翼翼的铺好,然后缓缓展开掌心,将手中那浸染了自己鲜血的玉佩一块一块的铺在那裙裾之上,努力而无措的想要把它拼好。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玉佩却还是拼不出原样來。 白杫的声音里带着惶恐与哭腔:“师父,怎么办,拼不好了……师父,这玉佩碎了,拼不好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也拼不好它……师父,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你帮我拼好不好……师父,玉佩碎了……它碎了,你帮我拼好不好……我怎么也拼不好它……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你帮帮我好不好……杫儿会乖的,以后一定听话……你帮我拼好玉佩,好不好……师父……求求你……我拼不好它……怎么办……”泪水大滴大滴的溅落在那染血的玉佩上,白杫却恍然未觉,仍是努力的想将那碎得不成样子的玉佩拼回原样。 青瑶忍不住扑进流冰怀中,哽咽得语不成句:“那孩子……怎么就那么痴……那么傻……” 洛辰逸转身,无视白杫那扬起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乞求般的欢喜,指尖施带法力,右手轻拂,那碎成数片的玉佩与她的裙裾,一起飞落云桥,掩在云雾之下,终不可见:“你可以走了!” 那还來不及成形的笑容凝固在唇边,白杫看着身前那空落的一片,疯了似的起身,往那云桥奔去。 寒石怕她有危险,连忙顾不得所有,跟了上去。 “玉佩沒有了!” 白杫转身,看着寒石,那双眸里就连冰冷也沒有了,一片寂静,心如死灰! “家沒有了,师父沒有了,玉佩也沒有了……我什么都沒有了……”白杫如同一樽精致的琉璃娃娃,被人抽了魂魄,缓缓的往回走:“我曾以为我很幸福,我有师父,我有家,玉衡宫就是我的家……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突然,白杫的目光触及到躺在地上的花残一! 那是她唯一拥有的,如今正要失去的! 连这个,也保不住了吗? 不,不可以! 白杫缓缓的移过视线,死死的盯着墨如冰,身形如同鬼魅般瞬间移至她面前,左手将她扯离洛辰逸,退至云桥,右手横胸,青芒划过,长剑凝形,冰冷的剑锋透着浓浓的杀气,死死的抵在墨如冰的脖颈之间。 “孽徒,你要干什么?”洛辰逸又惊又怒,怎么也沒料到她会把墨如冰挟持在手中。 而那些坐着的长老,再也坐不住,一同围了过來。 “杫儿,你要当心,三思而后行,知道吗?”寒石心急如焚,却明白眼前的形势,她绝不能放了墨如冰,于是连忙对着她,比了比自己的小腹! 寒石的动作,落在白杫眼里,终于,那死灰一般的双眸,划过一丝光亮,又恢复刚才的死寂,只是声音,却不如刚才那般无措:“把千年血婴果给我,快点!否则我杀了她!”白杫死死的盯着青珞,剑锋往墨如冰的脖子上迫近了几分:“我知道你有,快点!” 青珞咬紧了牙齿,不作声! 她巴不得她两人同归于尽! 白杫侧头看着墨如冰,将手中的长剑又迫近了几分,血丝顺着剑槽缓缓流下:“给不给?” 墨如冰死死的咬住唇,脸色煞白,不敢出声。 “别伤害她,我给你!”一直沒有说话的临渊终于开口了,神色间竟有一丝慌乱,然后折返身在刚才坐的位置旁,拿过那颗被作为胜利奖励的千年血婴果,抬手正要扔,却被白杫制止。 “给寒石,让他喂她吃下!”白杫冷哼一快:“快点!” “孽徒,你当真是不留一点退路!”洛辰逸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白杫看了他一眼,那原想着死去的心,却又撕心裂肺的疼了起來:“师父,是你给了我一切,可是你知不知道,也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不怪你,只要救了花残一,我听凭你处置,绝不反抗!”白杫缓缓的移过眼眸,视线落在花残一身上,只见原本昏迷的她,已经幽幽转醒,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如今也多了几分红润,看來这千年血婴果,果真不错! 白杫微微仰头,一声清吟,悠长而婉转! 那厢,很快便响起了青鸾的声音,不多时,便落在了白杫身边! 白杫垂眸看它:“青鸾乖,去,帮我把她带去重华宫!好好照看她,直至她伤好,知道吗?” “青鸾乃是寒石师兄的灵兽,你以为,你能使唤得了它吗?别以自己收了双头蛇,就以为这法力高强的妖兽都是听你的!”青珞不屑的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了墨如冰,我们还可以对你重轻发落。” 白杫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以眼神示意青鸾快去。 那青鸾极为不舍的低吟一声,展翅來到花残一面前,身体暴长数倍,鸟喙轻啄,将花残一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展翅低吟,在白杫上方盘旋数圈,见她无动于衷,便哀吟着离去! 青鸾的动作,让青珞目瞪口呆:“你竟能,竟能驭旁人灵兽!” 白杫缓缓的闭了闭眼,手中长剑化为万道青芒,沒入她的体内,她将墨如冰狠狠一推,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血來,捂着胸口,她几乎连站立,都犹为困难。 寒石离她最近,连忙赶在旁人制服她之前,将她扶住,忧心之色言喻于表:“你怎么样,有沒有事?怎么可以如此胡來,妄动真气!” 白杫无力的摇摇头,双膝一软,对着洛辰逸,直直的跪了下去…… 唇角的鲜血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一滴一滴,在身前的云桥上溅出一朵朵血花,一如那院中寒梅,花开得正艳。 “师父,方才青鸾让我与它一起走,我沒有走,因为我答应过师父,只要花残一安全,我听凭处置!”白杫死死的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她已经哭得不知道怎么去哭了,只是静静的抬眸,望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眸。 可惜,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再也倒影不出……自己的影子! 那将近一年,两百多个日日夜夜,如今想來,她真的觉得很幸福,仿佛把一辈子的幸福,都用完了!那样的甜蜜,那样的娇宠,那样的温柔,是他给的! 还有腹中这乖巧的孩子,也是他给的! 师父,你知不知道,从前,你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可惜我现在有了孩子,你却已经再也不记得我了…… “私通妖孽,忤逆尊上,欲害同门,不管哪一条,都是大罪,绝不是逐下山可以解决的!”青珞狠狠的盯着白杫:“应当毁其仙根,断其筋脉,永囚于禁地之中。” “那不是等死吗,简直比直接让她死还难受!”陆怀英闪身而出,跪在临渊面前:“掌门人,私通妖孽这种罪名,又岂能胡乱扣上,杫儿师妹不过是心地善良,见不得那妖精奄奄一息,才会想救她,而忤逆尊上,洛尊上都沒有开口,青珞师姑,你好像操之过急了吧!还有,欲害同门,若不是你们将她逼到这个境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刚才杫儿师妹拼玉佩的时候,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她何其爱惜师父,何其爱惜玉衡宫,何其爱惜蜀山,又怎么会欲害同门!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有哪一个人见过,杀人的反而身受重伤,被害的反而毫发无伤!如此重罪,青珞师姑,传出去也不怕世人说你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量吗?” “佛门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杫儿师妹只是为了救人!”说着,陆怀英恳切的看着自家师父:“师父,你不是常常跟我说,众生皆平等吗?人是生命,妖也是生命,更何况妖是经过苦修才能够化为人形,师父,你修为高深,难道就看不出來,那妖身上,沒有丝毫血腥气吗!否则她的妖气,又怎能这样轻易的被杫儿师妹所掩盖!” “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掌门师兄,白杫情况实属特殊,还请三思!”寒石蹲在白杫身旁,紧紧的扶住她,让她能够依靠自己。 ------------ 177 终身囚禁 青珞看着洛辰逸,沉下了脸:“洛师兄,白杫是你的徒弟,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难得的,这一次,向來公正严明的刀疤,始终不置一词。 洛辰逸的视线落在白杫身上,神色疏淡,看不出喜怒,声音清浅迷人一如往昔:“杫儿,你可知错?” 白杫垂头,倔强的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跪着。青丝不知何时已经散乱,无一束缚,山风拂过,青丝飞舞,透着绝望般的凄凉。 “为师不赶你下山,罚你终身囚禁锁妖塔,你可服?”洛辰逸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听得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终身囚禁,这跟沦为妖魔,有什么区别? 寒石狠狠的瞪着洛辰逸,带着露骨的失望透顶:“她伤成这样,你却把她关入锁妖塔,你是想让她去死吗?难道你不知道,锁妖塔里的妖,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吗?” “知道妖魔的害怕,才会不会私通妖孽,这也是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洛辰逸沉着脸看着他:“寒石师兄,白杫是我的徒弟,她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 寒石正欲再说,却被白杫一把拉住了袖子,声音低低的,却是异常坚定:“不必说了,我心甘情愿!”只因那个要关她的人,是他! 所以,无条件的心甘情愿。 “你疯了吗?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受得了!”寒石瞪大眼睛瞧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寒石,我原本就是想离开了,可是,我怎么也沒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白杫对着他,缓缓露出一抹笑容,那是一种放弃之后,绝望的笑容。 看得让人心酸! “你……”寒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临到头來,什么也沒说,只是定定的瞧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底。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点办法也沒有,她做的决定,他从來也沒有办法让她更改! “别说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沒关系,我已经孑然一身,去哪里,又不是一样呢?反而是你,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这蜀山上下,已经沒有什么……沒有什么能够让我惦记的东西了……你……好好的!” 白杫站起身來,看着迎面走來的刀疤,极为勉强而虚弱的笑了笑:“刀疤师叔,沒想到,终有一天,还是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凌风又该怪我了!” “……”刀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私通妖孽,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不应该是她这样的人,那样清灵纯澈的人儿,怎么可能私通妖孽! 纵使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口中的救命恩人,沒有人能够证明……就像沒有人能够证明,那妖孽曾伤害过人! “寒石,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白杫回头看他一眼,露出极为不舍的表情:“寒石,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坚强!” 路过洛辰逸身边的时候,白杫的脚步一顿。刀疤也沒有催她,只是任她静静的站着。 “师父……这辈子,可能不会再相见了!对不起……我欠你的,这辈子,也应该还清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我对你再也沒有要求……再也沒有任何要求了……真好……” 白杫缓缓的扬起一抹带泪的笑容:“师父……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你根本就不应该救我,你应该让我与柳如风,一起死在那场旷世暴洪之中,这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也……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样绝望的活着……” “……师父,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白杫轻轻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颤抖:“……我宁愿你一剑杀了我,也好过让我这样绝望的活着……师父,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在玉衡宫,不要总是只记得打座……院中寒梅年数已大,需要细心照看,如今它的花,是凋零得越來越快了……” 迈过脚步,她与他,终于是擦身而过。 而他,沒有留下只字片语。 待两人走远,临渊方缓缓开口:“那只妖孽,终需要追回來,若是落入魔界之人的手中,加以利用,日后必成大患!” “让我去吧!”青珞沉声应道。 “不必了!”洛辰逸冷硬的看着他们:“如今你们想要的处置,也已经处置了,那妖孽,日后若有任何后果,由我全数承担!我会散尽修为,倾护蜀山!”说完,洛辰逸拂袖而去。 他沒说出來的,是护住锁妖塔! 魔界蠢蠢欲动,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杫儿,你可千万别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轻生寻短见之事,可不是我洛辰逸的徒弟所做所为…… 云桥尽头,姜明早已收到传信,站在那里静候着。 乍见白杫时,姜明惊得愣住,不过数月未见,她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心中惊疑不定,姜明却沒有言明,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着刀疤离去。 两人方在姜明面前站定,刀疤有些犹豫的看着姜明:“能否劳烦守塔神君,替我好生照看于她,她所犯之错并不很大,只需待在第九层即可!” 白杫闻言,讶异的看着他:“刀疤师叔?” “小丫头,刀疤师叔信你!你不会做出伤害同门的事情,反到是那墨丫头,心思诡异,心术不正!”刀疤对着她笑了笑:“最近魔界蠢蠢欲动,我们也要商量对策,待魔界事了,我便禀明掌门,让他放你出來!” “多谢刀疤师叔!”白杫心如刀绞,连刀疤师叔都有看出來的东西,为什么,他就看不到? “那好,我先走了!”刀疤对着姜明点点头,转身离去。 “你……我先带你下去!”姜明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并成剑指,光芒划过,两人纵身落在锁妖塔前。 松开她的手,姜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不过数月,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你犯了什么错,他们要将你关入锁妖塔,听那期限,还为数不短!” 白杫沉默着摇头。 姜明看着她,也跟着陷入沉默,半晌,才似下定决心般说道:“你走吧,这锁妖塔里不见天日,不适合你!” “依你所见,哪里适合我?”白杫微微偏头,露出茫然又疑惑的神情:“你让我走,师父也让我走,可是我……已经找不到该去的地方了呀……” “这锁妖塔固然不见天日,可于我來说,沒有家的人,孑然一身,哪里……其实都一样!”白杫冲着他摇了摇头:“启塔吧,以我现在的法力,开启不了锁妖塔!” 姜明说不过她,摇了摇头,上前数步,低声沉念咒语。 “來人,给我按住她!”墨如冰那尖锐而得意的声音响起,少顷,便出现了她的身影,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白杫丝毫不认识的蜀山弟子。 “这……”那两名蜀山弟子神色不豫。 “怕什么,这是洛尊上的吩咐,忤逆尊上,不就是要让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吗!”墨如冰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示意两人上前:“快点,她现在真气枯竭,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 “你想干什么?”白杫看了一眼正在启动封印的姜明,心里隐隐泛着不安,后退了一步,防备的看着她。 “当然是给你洗筋净髓!”墨如冰冷笑着看她,一步步逼近:“喜欢自己的师父,这是多么龌龊的事情,你居然都能做得出來,并且还怀了自己师父的骨肉,你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容许呢!”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白杫止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得近几乎透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感到不安了,墨如冰此举非善,定然是为了自己腹中胎儿所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沒听说过这句话吗?”墨如冰张狂的笑着,看着害怕得不住后退的白杫,得意非常:“怎么,你也知道怕了吗?你挟持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为了救一个妖孽,你看看,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可不是我落井下石,只怨你不配合我,你太不聪明!” “我如今已经这样,难道还不如你的意吗?你还想怎么样?”白杫心如擂鼓,孩子现在是她唯一拥有的,她不要连孩子也失去! “还想怎样?你居然问我还想怎样?”墨如冰阴狠的看着她,眸光毒辣:“你怀了洛尊上的孩子,可他并不喜欢,所以,就派我來了!你知道吗,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觉得脏!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将这个喝下去,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 白杫这才看到墨如冰手中端了一个碗,里面的东西一晃一晃,清澈见底!下意识的,白杫转身便往姜明身边跑。 “想跑!?”墨如冰看出白杫的意图,连忙喝斥随她而來的两名蜀山弟子:“还不快给我把她抓住!” ------------ 178 孩子不保 “姜明,救我!”白杫努力的想往姜明身旁跑,奈何那两名蜀山弟子比她更快,真气消耗过度的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她还要顾及腹中胎儿,缚手束脚,三两招之下,便被他们擒住,架着她往墨如冰走去。 “你们干什么?”姜明已经收了法力,大步向墨如冰走來,疾言厉色,满是怒容。 “守塔神君,你可别过來!”墨如冰伸手状似不经意的比了比白杫的脖子,缓缓扼住:“我知道守塔神君宽厚仁慈,难免被白杫这小贱人的表面迷惑了心志,她心如蛇蝎,对自己的师父心存不轨之心,蜀山上上下下谁人不知!” “……况且,这也是洛尊上吩咐的,他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所以,必须断了她的念想,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洛尊上乃是蜀山上仙,岂能由她亵渎!”墨如冰看着手中的碗,那碗颜色氤氲的瑶池之水:“我不过也是为她好,我知道守塔神君素來与她交好,所以,如果你也是为她着想,那必须得让她喝下这碗水!” 姜明沉默着,望着被蜀山弟子压住的白杫,一脸乞求,昔日里向來高高在上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那样的低伏,不过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又怎能忍心,让墨如冰胡來:“刀疤将人带过來的时候,并未说过要受此刑罚!” “他沒说过,那是因为洛尊上并沒有跟他说,你可知,我手中这碗水,是洛尊上亲手交给我的!我相信,蜀山之事也逃不过守塔神君的眼睛,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相信守塔神君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洛尊上心系苍生,又怎会因为区区一名女子,而坏了修行!”墨如冰说得斩钉截铁。 “不,不是的!师父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白杫狠狠的瞪着墨如冰:“师父不会这么无情的……不会的……不会的……”说到最后,白杫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眼眶里蓄积,滑落下來。 他连当初那亲手系上去的玉佩都舍得扔下云桥,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是他的孩子,当初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啊,怎么可以因为一句“不要”,便真的夺去他的性命! 自己明明……明明可以感觉到,他在自己肚子里翻身,调皮的动!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墨如冰阴狠的看着她:“这个孩子不过是你偷來的,洛尊上又怎么会要一个偷來的孩子,亵渎师父,你想想,这是多么大的罪名,洛尊上不过是罚你來锁妖塔终身囚禁,已经是仁慈义尽,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你还想以后拿着这个孩子,去威胁洛尊上吗?”墨如冰的声音倏然拔高,抬起碗便将里面的瑶池水之水往白杫嘴里灌。 “唔……不要……不要……姜明……姜明救我!”白杫紧紧的闭着双唇,死活不肯开口,却奈何下颚一把被墨如冰狠狠捏住,白杫被迫张开双唇。 那水流之处,皆如一阵火灼般疼痛。 白杫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下意识的聚积全身仅剩不多的法力护住小腹。 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如同被利刃刮过,疼得撕心裂肺,让她喘不过气來。 终于,那在身旁架住她的两名蜀山弟子,终于松开了她的双手,任由她痛苦的蜷缩在地,双手紧紧的扼住脖子,脸颊上那两道殷红的伤痕,更显妖异。 白杫只觉小腹剧痛,像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从体内出來。 “你怎么样……”姜明纵身而起,终于趁三人恍神之间,将白杫护在怀中。 “……”白杫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來,整个人颤抖而无力的偎在姜明怀中,抖着手抓住姜明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嘴里无声而倔强的重复着:“孩子……孩子……救我的孩子……” 墨如冰被姜明一掌拂开,本是又惊又怒,但是看到白杫那痛苦的样子,却又笑了:“你别妄想了,这瑶池圣水可是三界之中至纯至净的,你心中诸多恶念,当然能够清洗干净,至于那孩子,当然也是那恶念中的一项,你就死了那条心!”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白杫的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是倔强的看着姜明,无声的重复:“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锁妖塔前不可久留,你们还不快滚,,!”姜明抱起白杫,冷冷的看着三人:“难道是想本神君送你们一程吗?” 那两人蜀山弟子被姜明那迫人的神色吓到,连忙走到墨如冰身边:“墨师妹,我们走吧,小师妹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对你沒有任何威胁!” 墨如冰将手中已空的碗狠狠一扔,心犹不甘:“守塔神君,白杫这小贱人私通妖孽,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她自找的,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你要知道,她可是整个蜀山的罪人!你若偏护着她,迟早有一天,会跟她一样的下场!” “同样的话,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姜明冷冷的看着墨如冰,那冰冷的视线寒彻入骨。 墨如冰心中一寒,心不甘,情不愿的冷哼一声:“我们走,,!” 白杫紧紧的揪着姜明的衣襟,无声的张嘴,喘着粗气,脸色十分痛苦:“孩子……救我的孩子!” 姜明点头,将她席地放下,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后,运行真气与灵力于掌心,缓缓抵上她的背心。 白杫紧紧的抿住双唇,随着时间的推移,细如白瓷般的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那苍白的小脸,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感觉好些了吗?”姜明收了双掌,接住白杫往后仰的身体。 白杫只是睁着双眸,无神的看着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样子,像是暴风雨骤來的前奏。她的世界,她的天空,也好像是这样,灰蒙蒙的一片,快要坍塌了。 她以为,她还可以留住这个孩子,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他连她最后拥有的东西也要夺去,他的心呢?他的心是肉做的吗? 他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有了,他却不要了! 喉咙依旧火灼般的生疼,只是小腹那坠痛的感觉,已经沒有了,她知道,孩子,算是保住了,只是自己这把嗓子,算是废了。 白杫努力的坐起身來,闭眼调息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就算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从今以后,这个孩子,仅仅是她的,与他,无半分干系! 姜明看着她这一系列无声的动作,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劝道:“你别想太多,凡尘俗世,本就有太多东西迷了人眼,只要凡事用心去看,不一定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就会是事实!” “蜀山向來规矩甚严,你若真是私通妖孽,不仅仅是囚禁锁妖塔这么简单,你……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劝你,但是,我想,你还是应该相信你师父,他养了你八年,不管怎么说,也有割舍不断的感情,他不会如此绝情,我倒是瞧着刚才來那丫头,不太对劲!” 白杫缓缓睁开眼,感觉已经能够自己站起來,才缓缓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多说。 “你……”姜明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兀的声音猛然提高:“你怎么不说话!?” 白杫定定的看着他,往日里那灵动的双眸,如今却恍若一潭死水,枯井无波,脸色极为平静,素手轻抬,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你……你的嗓子……”姜明连忙伸手去探她的脉,半晌,却是什么也看不出來。 看着神色十分焦急的姜明,白杫却是忽然笑了,伸手拉过他的手,缓慢的写道:“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能够保住孩子,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已经不奢求其他的了!” 姜明那焦急的神色慢慢被沮丧所代替:“要不是我出手有所顾忌,早就应该从他们手中救下你,那丫头诡异得很,居然用你的性命來威胁我!” 白杫望着他,沒说话。 半晌,才缓缓转身,向锁妖塔走去。 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姜明看着來人,低低的说了一声:“他來了!” 白杫全身僵住,想要回头唤他一声“师父”,可是堪堪开口的时候,才想起來,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來,只得静静的闭上嘴,僵着沒动。 “杫儿,你告诉为师,为什么要私通妖孽,你明知道魔界蠢蠢欲动,妖,最容易被他们利用!”洛辰逸看着那纤细柔美的身影,心中一痛,那苍白的脸,那醒目的伤痕,都不是他想要的。 白杫只是摇了摇头,沒出声。 “为什么不说话,那花残一,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來,她醒來时那眼里对你的臣服,绝对不仅仅只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洛辰逸一想到她在心里不知道对自己隐瞒了多少事情,便觉得一阵愤怒,对于她的不言不语,于他更无疑是火上浇油。 ------------ 179 一梦千年(上) 白杫抿紧了双唇,不出声,背对着他,努力的抑住自己的颤抖,泪水如同被谁拆断了的珠子,滚落而下,那原本红润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纤细的身躯摇摇欲坠。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洛辰逸低吼,透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心虚了吗?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沒有想过你的身份,你的责任,你是我洛辰逸的徒弟,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來!” 姜明看着洛辰逸那怒极的样子,正要开口,不料手腕却被白杫一把拉住,回头看她,却她见迎上自己的双眸,可怜兮兮的对着自己摇头,双眸如同浸了水,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 忍了忍,姜明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洛辰逸,沒出声。 “好,好,好!我洛辰逸此生唯收一徒,却不料教出你这样的好徒儿,甚好!”洛辰逸深深的看了那一眼那始终不曾转过來的人儿,失望而怒极的拂袖而去。 待洛辰逸的身影消失不见,姜明才缓缓问道:“为什么不解释!?” 白杫摇摇头,双手捂着小脸,泪水自指缝中浸出,湿了双手。 “他不一定就真的那般生气,此次來,不过是想要你给他一个解释,话说开了,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姜明叹了一口气,着实沒料到她居然如此倔强,面对洛辰逸那样的质问,也生生忍着,不置一词。 白杫缓缓蹲下双,努力的用手双将自己环住,仿佛这样能够温暖一些! “你……”姜明还欲再说,却见一人缓缓落在身前,姜明正要出声,來人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缓缓上前,來人将手搭在她纤细的右肩上。 白杫一僵,不习惯姜明这样亲昵的触碰,抬头正要推开他,却无端落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白杫一愣,继而整个人站起身,扑进了他怀中。 无声而极其压抑的低泣透着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无助与彷惶,拔动着他的心弦,惹得他一阵心疼,不住的轻轻抚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我刚才看到他來了,想着你与他必有许多话要说,便一直迟迟沒有來,却不料很快,他便一脸怒气的上了云桥,我恐有异,便急急过來,怎么,他又冤枉你了吗?”寒石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像是那温柔的羽毛,一下一下,轻柔的抚平她的气息,驱逐她的不安与恐惧。 白杫缓缓退开一些,然后拉过他的一只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之下,一笔一画的写道:“早在师父來之前,墨如冰便端了瑶池圣水逼我服下,说要打了我的腹中胎儿,多亏姜明帮忙,孩子保住了,但是我却再也说不出话來,师父问了我很多,我无法回答!” “墨如冰说,师父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情,因为要断了我的念想,所以才会派她來,打掉我的孩子,她说师父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而且,我也沒有勇气去跟师父对质,我怕……我怕他会点头,我怕他会承认墨如冰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允许的!” 寒石又惊又怒,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细细的把起脉來:“胡说,你被押走之后,临渊师兄想派人追回花残一,却被你师父一口拦住,不允任何人去追,然后便独自一人回了玉衡宫,中间未跟人任何接触过,连我看见他來锁妖塔,也是偶然,又怎么会让墨如冰做那些事情!” “更何况你师父根本不知道你身怀有孕的事情!又何來让你断了念想一说,若说他对你与对别人沒有一点异样,那是不可能的,魔界蠢蠢欲动,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之时,私通妖孽是何等罪名,哪会是仅仅囚禁锁妖塔这么简单!” 白杫垂下眸子,沒有说话。 对于寒石的话,她想要去相信,却又害怕相信! 真相,永远是那么残酷,就好像,她差一点就失去了腹中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活下去的勇气。 “瑶池圣水……这墨如冰的心还不是一般的阴狠!”寒石松开她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细细思索了一番:“你在此等我一等,我去去就回!” 白杫乖顺的点头,目送他离去。 姜明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寒石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可知,他可是天庭太上老君座下大弟子!数万年前,突然拜入蜀山,将一身修为隐得干干净净,在蜀山虚心求教,为什么!” 白杫茫然的看着姜明,摇了摇头。 “因为你!” 白杫愕然,满眼不可置信。她一直觉得寒石的本事非凡,也曾猜过他的身份,但是一直沒有猜出來,而寒石不说,她也相信他,就一直沒有问,却不料,他居然是天庭中人。 “因为他算出,你将來会來蜀山,拜入蜀山!”姜明叹了一口气:“他便早早的在蜀山來等你,期盼着早日见到你,谁料,你当初的坚定,与他当初的不确定,让你们生生错过!洛辰逸固然是桃华转世,固然不错,但是,寒石亦是一心一意待你,数万年來,从未更改。” 白杫由震惊,慢慢的平静下來,然后看着姜明,缓缓的摇了摇头,探手在他掌心之中写道:“我如今已经是这样子,哪能配得上他,更何况,我身怀有孕……我两世,都欠了桃华良多,这一切,不过是还债,我心甘情愿,待……待这孩子出世,魔界之事已了,我会跳入轮回,唯盼來世,再也不要遇上他!” 姜明一怔:“你倒是对他用情颇深。只可惜辜负了寒石一片心意,他比洛辰逸,并不差,只不过修为不同,他纵使修为不高,但医术超群,素有医仙一称,且性子柔和,与你也甚是相匹配!” 白杫别过头,不想再听! 姜明见此,也不再多说! 直到寒石再度返回,手中拿了一个白玉瓷的瓶子,拔开塞子便倒出一粒來。碧色的丹丸十分精致,散发着幽人清香,光是那气息,便觉一阵沁凉浸入心间,让人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下來。 “來,服下去!”寒石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她,看着她服下:“可觉得好些?” 白杫只觉那药丸比糖丸还好吃一些,入口即化,顺着那如同火灼般的喉咙流下,所到之处,皆是沁凉一片,那疼痛也缓了许多,见他还看着自己,连忙点点头。 “你试着说说话!”寒石眼带希望的看她:“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药,不知药效如何。” “好……些了……”白杫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裂锦般的声音,但是比起刚才如同火烧般的感受,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寒石紧张的神情,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白玉瓷的小瓶子放在她手中:“这里面有三十粒,你每日一粒即可,就算是感觉好了,也要服完,对嗓子有帮助!” 白杫深深的看了寒石一眼,点点头,饶是说话还是如同刀锋划过般的疼,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勉强说道:“我……我知道……了!” 然后又看了姜明一眼,将手中的小瓶子塞入怀中,整个人纵身跃入那锁妖塔中。 那原本一直围绕塔身上下浮动旋转的符纸慢慢平息下來,瞬间落回原处。 寒石担心的看了一眼锁妖塔,然后对着姜明拱手:“多谢通融。” 姜明淡淡的回了一声“客气”。身影掠过,消失不见。 寒石转身,也跟着跃上云桥,一路往摇光宫而去。 洛辰逸静静的坐在院中的寒梅树下,梅花尽凋,只余残瓣,空气之中,犹有余香。 离那日比武大会,已经过去了数月。 以往一个人,他也沒觉得玉衡宫这样寂静过,可是这数月來,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细究之下,却又想不起來。 “师父……” 那纤幼稚嫩的声音一如当年,在耳旁响起。 “杫儿?”洛辰逸一惊,立即四下寻找:“杫儿,你在哪里?” “师父……师父……杫儿好疼……你打得杫儿好疼呐……”那声音缓缓的变化,纤幼如初,却如石上清泉,一扫当年的稚嫩。 “杫儿,杫儿你别胡闹,快出來!”洛辰逸站起來,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染上些许焦急:“师父不会打你,你快出來,别闹了!” “师父,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清澈的声音里染上些许羞怯,像是花蕊初吐,在他眼前,露出最柔嫩的蕊,那含羞带怯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 “杫儿……”洛辰逸突然站着沒动了,漂亮的双眸缓缓垂下:“你可知绾青丝之意……师父帮你绾了八年青丝……你可知……” “师父,师父,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在墨如冰面前打我,我沒有要杀她,我沒有啊!”那声音层层叠叠,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绝望,在四周围绕,不绝于耳。 洛辰逸突然着急起來,看向四周,四处搜寻她的踪影:“杫儿,那日我并沒有用力,只是想将你拂开,我沒有想到,你会受伤……杫儿,别怪师父……师父不是有意的……杫儿,你快出來,别闹了!……” ------------ 180 一梦千年(下) “师父……师父……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玉衡宫……师父,求求你……师父,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那扬起的声音突然低低的,带着乞求,仿佛卑微得已经伏在地上,倔强而坚韧。 “师父沒有赶你走,你快出來,玉衡宫是你的家……是你永远生活的地方,师父不会赶你走,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快出來!”洛辰逸追寻着那声音,不停的四下寻找:“杫儿,你快出來,别闹了!” “师父,玉佩碎了……你亲手系的玉佩碎了……怎么办,杫儿拼不好它,求求师父,帮我把它拼好,好不好?师父,我不想走,师父,你可还记得,待我长发及腰,你是要娶我的!如今我已长发及腰,师父,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那低低的声音说到最后,猛然凌厉起來,如同狰狞的剑气,一下子迎着洛辰逸的面门,扑面而來。 那精致如瓷的小脸,就在眼前,那侧脸上的伤痕,竟也消失不见,恢复一如往昔,青丝半挽,依旧是斜斜的,那是她的手艺,八年了,她总是学不好绾发,要么就是嫌麻烦的直接披散,要么就是高高束着一个马尾,通常是他看见了,才重新拆下來,帮她挽好。 可只是半年沒见,却觉恍如隔世。 真的只是半年吗?为什么,会觉得如此之久?洛辰逸缓缓伸出手,动作柔柔的,像是怕吓到她,声音低低的,尽量放柔:“杫儿乖,你看,你的发髻又斜了,來,让师父帮你绾好!别总是调皮,大姑娘就该有大姑娘的样子……” 白杫却是静静的站着沒动,一双灵动的双眸,只是定定的盯着他瞧:“师父,我十五岁那年,你也说过这样的话……当初的话,我记住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忘了!” 白杫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右侧颊上的刀疤,又隐隐若现,声量突然拔高,带着质问:“师父,师父!当初翠竹林之下,那些话,都是你的戏言吗?我一直以为,我跟别人,在你眼里是不一样的,可是到如今我才发现,,沒有不一样,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不是的!杫儿,那年你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那句话的意思,倘若你这些年里又有意中人,我又怎能……”洛辰逸急急否认,向她迈出步子,想要伸手拉住她。 “师父……师父……我走了!我对你再也沒有要求了……真好……真好……”那清浅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满足,缓缓转身。 “杫儿,,!”洛辰逸猛的拉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身躯如同摧枯拉朽般的风化,消失! 他大惊失色,只觉心神欲裂,低吼出声:“杫儿,回來,,!” 掌心硌手,漂亮的桃花眸猛然睁开! 原來只是一场梦…… 掌心之中,哪是白杫那素白的手腕,却是一截不知何时落入手中的寒梅枯枝。 洛辰逸缓缓仰着身躯,靠在身后的巨石上,闭上双眸,想起白杫以往练功怠懒之时,总是喜欢这么靠着,沒规沒矩,他说了她数次,也不见她改,后來,也懒得再说她了! 抬起手,遮住自寒梅树枝缝隙间透落下來的阳光。 多久沒有做梦了,他以为,此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她,却不曾想过,是在梦中的情况之下,将她的哀伤看得分明。 “杫儿,你可知,不是我不记得那年翠竹之下的约定,而是你年纪方小,世事多变,谁又能料定以后……魔界蠢蠢欲动,为师只盼你独守一方,能够平安!”温柔的神色随着那越來越近的脚步声缓缓敛尽。 洛辰逸坐直了身体,看着來人:“不知掌门师兄前來,有何要事!” “不过一年的时间,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可还有蜀山上仙的样子!!”临渊怒气冲冲的看他,完全少了当初的冷静沉稳。 洛辰逸缓缓站起身來,低低嗤笑了一声,原來过了一年了,他恍然看到她,却还以为是数月,可今年的寒梅,怎么在记忆中,是沒有开过的呢?这一年來,自己做了什么…… 是不是连寒梅都记得她,而自己,却在诨浑噩噩中度过。 “掌门师兄,我喜静,若是无事,还请回!”洛辰逸神色疏淡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仿佛与世隔绝,世间凡尘俗事,皆与他无关。 临渊看着从容不迫的他,不由得唏嘘了一口气,当初关了白杫,也曾料到他照顾白杫八年,多少会有感情,可是如今看來,却像是,又像不是! 若说有感情,他却可以从來不去锁妖塔,连寒石与陆怀英都会一月一次,而他,一次也沒去过! 若说沒有感情,可是他方才看到那个怠懒的人,又会是谁! 他的师弟,他自己了解,向來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更不会怠懒修行!如今这样子,不是为了白杫,又是为了哪般。 “魔界已经将修仙的门派灭得差不多了,很多小门派也向我们求救,我的意思你早就明白,何需多问!”临渊叹了一口气:“白杫那小丫头关了也差不多一年了,不如就将她放出來,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她,知晓魔界之事!我听说,你们之前也去过魔界,那魔君还想……” 说到这里,临渊倏然顿住,洛辰逸忘记了他与白杫成亲的事情,这魔界之行,他又怎么会记得。 洛辰逸缓缓眯起漂亮的双眸,极其缓慢的问道:“我去过魔界?” “或许是我记错了!”临渊露出一抹笑容:“这不是重要的,那丫头毕竟是你的门下,当然,放不放还在你!不过有一件事情,如今却迫在眉睫!” “不必放!”洛辰逸负手而立,等着临渊将下文说出來。 “蓬莱岛主已经來信了,邀他相助守一方安宁,他沒有意见,但是唯独有一个条件!”临渊看着洛辰逸那冰冷的神色,斟酌着,想着怎么开口。 洛辰逸缓缓垂眸,沉默不语。 “他说,要他倾力相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娶了墨如冰!”临渊斟酌良久,还是打算直接说:“蓬莱仙岛避世独居一方,易守难攻,他若要保一方安宁,十分容易,而那墨如冰本就为了你,才会前來蜀山拜师,如今不过是修成正果!” 洛辰逸背对着临渊,突兀的想起梦中白杫那凄厉狰狞的脸,不停的询问着他:师父,我已长发及腰,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娶我呢? 见洛辰逸不说话,临渊当他态度松动,便继续劝道:“墨如冰那丫头虽说刁蛮了一些,可这八年里,对你真心不变,由此可见,她也不是如同儿戏般來蜀山,更何况那丫头长得也不错,身后更有蓬莱仙岛,你若是娶了她,就算与魔界对峙,也能不输分毫。” 可是,他的杫儿,也真心实意守了他八年…… “师弟,当初花弄影之事,做师兄的明白,是师叔处置得太过严厉,到时候也可以趁着大喜的日子,把花弄影放出來,还她妖界一个人情,说不定,到时候大战在即,她们还能帮我们不少的忙!” “此事便由师兄裁决,只需通知我婚期即可!”洛辰逸迈步,头也不回的向翠竹林中走去。 临渊看着洛辰逸背影里,那透露出來的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缓缓的笑了,这蜀山,终是保住了,而且还终成了一桩喜事。 原本想着他不容易劝说,却沒料到事情成功得如此顺利,临渊带着满意的笑容,出了玉衡宫。 物事人非! 洛辰逸在玉池边上定定的停住步子,他犹记得,她仰起小脸,带着羞怯的笑意,接过自己手中的发钗,身后是一片翠玉般的绿意,那一句向他讨要的承诺,那份心意,仿佛从來沒有变过。 今年的年初,已经过了,她已经双十年华了吧! 洛辰逸定定的看着那空无一人的碎石小径上,曲径通幽,却再也等不來那如同风一般的女子,轻盈若水,浅颦淡笑,仿若三界之中最纯净的水,缓缓流入他的心间。 待他发觉之时,已然深入骨髓,世世相随! 若她知道自己成亲,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质问?哀伤?还是不置一词? 想到这里,洛辰逸突然勾唇,讽刺的笑了,锁妖塔又岂是泛泛之地,沒有人通知,她又岂会知道!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洛辰逸恍然抬头,惊喜在触及那人的时候,如冰霜般凝住,声音冰冷,如同透着寒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杫儿那丫头告诉我的!你若不在玉衡宫内,便是在这玉池边上打座!”青瑶缓缓一笑,又倏然被焦急的神色替换:“师兄,你真的打算娶墨如冰吗?难道我们蜀山就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非得靠这样的关系,才能稳定吗?” 杫儿,是他的杫儿……她总是比他自己还了解他,可是却从來什么都不说! 洛辰逸缓缓的移开了视线,除了他的杫儿,他此刻谁也不想看见:“此事已定,不必再说!” “师兄,,!你知不知道杫儿她……”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啊……青瑶捂住嘴,泪水毫无预兆的滚落而下。 ------------ 181 破塔而出 白杫被囚那日,她碰巧遇见寒石,细问之下,这才知道这件事情,她从來沒有想过,白杫为了他,能吃这样大的苦楚,能受这么大的委屈。 “够了,不要再说了!”洛辰逸转身,冷冷的看着青瑶:“此事已定,无需再多说,若无其他事情,不要再來玉衡宫!” “你!!!”青瑶掩面而去。 日子很快便被定了下來。 五月初八,很吉利的日子,宜嫁娶! 离现在,不过只有月余! 洛辰逸并不在乎这些,每日依旧只是静静的打座,亘古不变,只是再也沒有在梦中,见到过白杫! 那株寒梅,似有油尽灯枯之相,洛辰逸记得,白杫临走前,曾说过关于这株寒梅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已经记不起來! 连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不清。 唯有脸侧那两道伤疤,却是如同印入骨髓,怎么也挥之不去。 越是想忘记,却越是看得清晰! ……从今以后,你便唤我师父,不可再唤神仙哥哥! ……这是蜀山弟子信物,切要收好,知道吗? ……我洛辰逸,今生只收白杫为徒! 他犹记得,那年山风鼓荡他的衣衫,那纤细的身影瘦弱细小,而他,就那样,收了她为徒,一养八年,最终,却亲手将她关入锁妖塔。 “师父,你还是祝我与洛尊上白头到老吧,我与洛尊上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看,那个小贱人,也不被我收拾解决了吗!你还是乖乖的,别给我在我的喜事上添乱,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房间里,墨如冰一脸幸福开心的试着喜服,虽然前些日子她开心的去找洛辰逸,却吃了个闭门羹,不过她不介意,她和他,有的是时间,只是这个青珞,委实太碍事:“你别以想着把我拉下水什么的,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随随便便我抖一件出來,都够你吃不了兜着走!” 青珞狠狠的瞪着一身红衣,在梳妆台前揽镜自赏的墨如冰,几乎要将牙齿咬断:“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过,只需拜给洛师兄即可!” “哎呀,师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当初可沒有这么说过!”墨如冰看着被剑灵押着的表珞,缓步走近,对着她转了一个圈,满眼笑意:“师父,好看吗?” 话音未落,却又狠厉万分:“你可知我这等这一天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好不容易除掉一个白杫,你以为我还为让你坏了我的好事吗?我告诉你,今天不杀你,那是因为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谁让你沒有靠山,你以为蜀山长老这个身份很了不起吗?连我一个区区剑侍也敌不过,还想跟我抢洛尊上,做梦!!!” “你这个贱人,当初明明说好的,你只不过是拜洛师兄为师,便可以帮忙,凭什么你现在出尔反尔,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青珞如同地狱爬出來的恶鬼,死死的盯着她:“洛师兄不会喜欢你,他喜欢的,是白杫,永远是白杫!” 墨如冰被青珞这样的视线盯得背脊发寒,扫了一眼剑灵身旁蓬莱仙岛派來的剑侍,冷声吩咐道:“这双眼睛不错……给我挖出來,谁允许她这样看本公主了!” “是!!!”那面无表情的剑侍走到青珞面前,随即下手。 青珞剧烈的挣扎起來:“墨如冰,你不可以这么做,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一样跟洛师兄成不了亲。他若知你如此蛇蝎心肠,定然不会再娶你,要对付魔界并不是沒有办法,他不一定非要娶你!我们大家心知肚明,洛师兄是对白杫死了心,才会答应娶你!” “住口!!!”墨如冰狠狠的扫了一眼剑侍:“还不动手,等着我亲自动手吗?” 那剑侍冷冷的看着青珞,右手扼住她的脖子,左手手指猛的插入她那眼眶之中,顿时,血泪直流。 “真脏!!!”墨如冰嫌恶的看了一眼,然后不屑对剑灵吩咐道:“都是一个瞎子了,还不松开她,她可是我至高无上的师父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 剑灵闻言,连忙松开双手,退开数步。 “來,让我看看,我的师父,是真瞎,还是假瞎!”墨如冰拿过桌上剑灵方沏好的,滚烫的热茶,满满的倒了一杯:“嘶……还真是烫啊!”墨如冰拿过剑灵递过來的手绢,垫在杯底:“师父,來,喝茶!” 青珞摸索着,对着墨如冰说话的方向大叫道:“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何苦这么折磨我!” 墨如冰却依旧笑着,将手中的茶递到青珞手中,然后将垫在下方的手绢猛然一抽,那茶碗瞬间打翻。 “啊!!!”青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停的抖着被立即烫出水泡的双手,那满脸的血,已经分辨不出泪意。 “这就狠了吗?这就算折磨吗?”墨如冰看着她张惶失措的样子,突然笑了:“师父,我可还记得,对付花妖的那些办法,还都是你想出來的,虽然那内丹最后是我捏碎了,可她身上那些不致命,却又疼得彻骨的伤,可都是你想出來的!” 墨如冰拿着手绢,缓缓的擦拭着双手,仿佛那上面有让她恶心的东西:“师父,你看看,比起你來,我是不是很善良了!我不过是要了你的双眼,又不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洛师兄不会喜欢你,他不会喜欢你的,哈哈哈……不会喜欢你,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哈哈哈……”青珞状似癫狂般,大笑着,双眼看不见,却是准却无误的指着墨如冰:“洛师兄不会喜欢你的,永远都不会!” 墨如冰又气又恼,看着剑灵与剑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沒看到她已经疯了吗,给我关在天玑宫内,好生看管着,不要让她坏了我的好事!” “是!!!”剑灵与剑侍拱手,架起青珞便往外走。 “等等……”墨如冰的视线落在青珞身上:“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若我师父不在,那太说不过去……剑灵,你给我把她好生看住,绝不能让她寻死,或逃了出去!” “是!”剑灵低低的应了一声。 “你幻成我师父的样子,她平日很少说话,你只要不说话就行了!”说着,墨如冰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剑侍:“这是蓬莱仙岛的易容丹,吃下去,就算大罗神仙,也看不出你不是本尊!” “墨如冰,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剑灵一把拉住青珞,将她硬拽了出去。 墨如冰走回镜前,揽镜自赏,镜中的人比花娇,俏丽无双。墨如冰满意的笑了,在已经幻成青珞样子的剑侍面前转了一圈:“你说,我好看吗?” “好看!”剑侍微微低下头。 “好看也轮不到你來看,给我滚出去!”墨如冰冷冷扫了一眼剑侍。 剑侍沉默不语,躬身退了出去。 整个蜀山喜庆一片,寒石与陆怀英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不过三年前,也是如此,甚至新郎还是同一人,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虽然知道洛辰逸娶了别人,他的机会就更大一分,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來。 因为,他知道,当她知道他成亲的时候,她必定会加倍的难过! “走吧,吉时快到了!”寒石看着一身喜庆的轩扬:“怎么沒见初夏?” “她或许早就去了吧!初夏师妹向來爱热闹!”轩扬也疑惑不解,如此说道。 “爱热闹?”她不是与白杫素來要好,又怎么会…… 寒石无心多想其他,便携了轩扬与陆怀英,向太和殿走去。 而此时,一抹纤细的身影正急急的奔跑在云桥之上,双手快如闪电般的捏诀,飞身落在锁妖塔前。 “你是何人,來此地干什么?”姜明一把拦住她,不许她上前一步。 “守塔神君,我是白杫的好姐妹,我叫初夏,我是有急事來找她的,你让我就近跟她说几句话吧,几句就好!”初夏焦急的看着姜明,眼带乞求。 “锁妖塔非任何人可以接触的,你还是请回吧!”姜明依旧伸手拦住她,沒有任何要让开的意思。 “守塔神君,我求求你,我就说几句话,若是错过了时辰,就什么都晚了!求求你了!”初夏急得几乎掉下泪來。 “你也是蜀山弟子,应该熟知蜀山派规,锁妖塔不许任何蜀山弟子靠近,难道你想违规吗?”姜明淡淡的看着她:“她在锁妖塔里一切都好,不需要知道外界的事情。” 初夏无法,只得大喊道:“小师妹……小师妹你听得到吗?洛尊上要成亲了……他要和墨如冰成亲了……小师妹,你快去看看啊……” “你是想害死她吗?”姜明一脸怒色:“快走!!!” “小师妹……小师妹……洛尊上要成亲了,他要和墨如冰成亲了!你快去看看吧,再不去,就晚了!小师妹,洛尊上不是负心之人,只要你将一切告诉他,他必然不会娶墨如冰的……小师妹……小师妹……” ------------ 182 怀英之死 见那锁妖塔内沒有任何动静,初夏还想再说,却不料被姜明用法力送上了云桥。 “你不要……”姜明的话还沒有说完,便听得身后一声巨响。 碎石飞裂,妖魔四窜,尘烟四起。 “绯烟……你……”姜明愣愣的看着那从碎石飞裂,尘烟迷弥处走出來的纤细人影! “我只是……只是想去问问他……问问他,有沒有,真心……爱过我!”白杫神然木然,唇角犹带鲜血,却不自知,如同一尊上好的琉璃娃娃,呆呆的走近姜明。 太和殿中,一片喜气洋洋。人人皆是一身红色,连那从未现身过的蓬莱岛主,如今也是坐在高堂,一身喜色,与临渊言谈笑语。 说话间,身着大红喜服的洛辰逸,已经用红绸扎花的绸带,牵着墨如冰缓缓走进了太和殿中。 “好,好,好一对璧人,老夫的女儿果然沒有看走眼!”蓬莱岛主笑意盈盈的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了双眼,看着两人。 “一拜天地!”刀疤静静的站在高堂右侧,那毫无起伏的声音里,透着事不关己。 就在那么一片红之中,那抹白衣,出现得异常的刺眼,她就那么茫然,无措的站在太和殿的大门口,满目血红,看着堂中一片喜气。 “杫儿,,!”寒石率见看见了她,见她不过一年之间,便清瘦了不少,心疼之意言喻于表。 “杫儿师妹……”陆怀英沒有了长老的那份束缚,快步走到白杫身旁,却发现她根本沒有看到自己,那眼里心里,只有堂中那身着大红喜服的人。 周围的声音仿佛已经寂静一片,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只看得到那眉目如画,身影清高傲岸的人。 澄澈的眼眸中尽是悲凉,白杫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他,那红得刺眼的颜色,却不是为自己所披! “杫儿,你來了!”洛辰逸愕然转身,大红喜服下的双手暗暗握紧,他尽量的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泄漏他此刻的情绪。 “师父……师父大婚,杫儿怎敢不來!”白杫自嘲的勾唇,明明想要问问他,可是真的看见了,却连那份质问的勇气,都沒有了! 纤细雪白如细瓷的素手轻抬,取下发中的钗子,视线垂落,这钗子,伴了她五年,系了她一生,如今,不过是错赠罢了,如瀑布般顺滑的青丝瞬间倾泄而下,白杫缓缓揽过,左手在雪白的云袖中翻飞,青芒划过,那及腰以下的青丝齐断。 三千青丝齐断,一如那缠绵无方的情丝,,尽断! 白杫无视那一地柔软的青丝,只是双手捧着那支钗子,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刃之上。 “师父大婚杫儿沒有什么能够送的,只有这钗子伴了杫儿数年,如今便将这钗子赠还于你!”一身白衣如雪,白杫步履翩跹的上前,递上那支系了自己终生爱恋的钗子。 白杫定定的瞧着那眉目如画的俊颜,那一身喜服衬得他更加面若冷玉,所谓裁诗为骨,玉为神,也不过如此,可是他的怀抱,却终将不是自己的,那些幸福的时光,不过是自己偷來的罢了。 蜀山上下沒有人承认,连他,也不会承认! 绝望的转身,三世情缘,就此了断,她真的……对他再也沒有任何要求了! “杫儿!”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多想要拉住她,想要拥她入怀,可是理智不允许,人伦不堪!这个认知让他心神欲裂,但是却毫无办法,只得任由她离去。 白杫一如走近之时,那样缓步离去,樱唇微启轻轻吟道:“一见君子误终生,不见君子终身误……杫儿祝师父与师娘白头到老!” 如有來生,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不,如有來生,只盼不及黄泉永世不相见。 洛辰逸怔怔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五岁那年,他赠钗时,她调皮而灵动的样子:“师父,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他是怎样答的……他是怎样答的……为什么,就想不起來了…… 洛辰逸倏然捂住脑袋,头疼欲裂! 大红灯笼,红烛高堂,明明跟他拜堂的人,不是墨如冰……而是……她? 他猛然记得了,他那时候低低的笑答了一声:“好……。” 墨如冰猛然掀开盖头,见洛辰逸神色有异,顿时怒不可遏,明明都已经拜堂了,她为什么还要來还什么钗子,为什么还要來! 恨意充斥胸中,墨如冰凝聚全身法力于掌心,飞身而上,直取白杫的后心。 这一切的转变快出闪电,殿中所有人根本來不及有所反应,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劲风袭來,能够破掉锁妖塔的白杫,又怎会一如往昔般被动忍受,正要反手相迎,却只是接住一个倒下來的身影。 “怀英师兄……”白杫的声音不可置信的轻,轻得仿佛沒有人能听见。 “噗,,!”一口鲜血,对着墨如冰迎面而喷,瞬间沒入那殷红的颜色之中,仿佛,从未发生过。 墨如冰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后退,也愣住了,她本想杀了白杫,可怎么也沒料到,陆怀英会突然冲出來替她挡掌。 白杫承接不了陆怀英身体的重量,顺着他倒下的姿势蹲跪下去,让他半身靠在自己的怀中:“怀英师兄……怀英师兄……你怎么样……” 颤抖着右手,白杫努力的想拭去陆怀英唇角的血迹,奈何怎么也擦不干净,擦尽了,却又有更多的流出來。 “杫……杫儿师妹……你……你沒事吧!?”陆怀英缓缓睁开双眸,吃力的看着她,想要确认她是否平安。 “我沒事,我沒事!”白杫一把抓过陆怀英那想要抚摸自己脸颊的右手,紧紧的贴在自己脸上:“怀英师兄,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掌,我死不足惜,怀英师兄……呜……” “别哭……别哭……”陆怀英深吸了一口气:“我……我这辈子……最大……最大的希望……就是……就是希望你快……快乐……所以……不要哭……” “怀英师兄,你会沒事的,我会救你,我是神女,我能够救你的,一定能够,你相信我,你相信我!”白杫彷惶而无助的往陆怀英的体内输入真气,泪水如同被人拆断线的琉璃珠子,不断的滑落。 “不……不必了……我的……我的五脏内腑……已经……已经碎了……沒有……沒有用了……咳咳咳……”陆怀英突然剧烈的呛咳起來,仿佛要把肺咳出來般,那般用力,猛烈。 “怀英师兄……怀英师兄……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会救你的,就算我沒有办法,寒石一定有办法,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怀英师兄,不要丢下我……”白杫凄楚的握住陆怀英的手,努力想要温暖那渐渐失去温度的手。 “杫儿师妹……很……很抱歉……我……不能……不能给你幸福……”陆怀英从她怀中侧过头,又呕出一大口鲜血來,溅在那素白的裙上,一如寒梅初绽,朵朵盛开。 “怀英师兄,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只要你不丢下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跟你走,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求求你……”白杫死死的咬住下唇,胡乱的替他擦拭唇角的鲜血,泪眼迷蒙,却顾不得擦一擦。 “杫儿师妹……杫儿师妹……你的眼里……终于……终于有我了……我曾经多么……多么希望……你能看我一眼……哪怕是……是一眼……我也……我也心满……意……足……” 握在手中的大手猛然滑落,白杫怔怔的看着缓缓闭上双眸的陆怀英,却又像突然醒过神來,凄厉的大叫:“不,,!” 往昔的一幕幕,划过眼前。 ……杫儿妹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害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呵!这才像个小姑娘嘛,你看你刚才那样子,跟经历了几世沧桑似的! ……我叫陆怀英!唔……你暂且可以理解为我是从家里逃出來的,不乖的孩子!或者说,也可以理解成我是有勇气单身一人闯天涯的少侠! ……杫儿师妹,你沒事吧!我刚才都被你吓死了,好在有洛尊上在,否则…… ……杫儿师妹……我喜欢你…… ……杫儿师妹…… 那么多的杫儿师妹,白杫以为,这些经年旧事,她都不会再记得,如今回想起來,却是画面鲜艳如初,这蜀山上下,除了他会叫自己杫儿师妹,还有谁,还有谁? 如今却连这最后一人,她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 曾经,她以为她拥有一切,有师兄,有师父,还有孩子,有寒石,有…… 如今,她还有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白杫猛然站起身來,身上的杀气如同锋芒般凌厉,劲风鼓荡着她的衣裙,轻盈翻飞,却又似在下一刻,能够取人性命,让想靠近她的人皆害怕的往后退。 都是这些人,这些人的不闻不问,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 ------------ 183 白杫妖化 “我此一生,为三界,为苍生,牺牲得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白杫冷厉的看着墨如冰,那右颊上狰狞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而那斩断的青丝,也缓缓生长,瞬间,青丝飞扬,光洁的额间那摇拽生姿的红莲花开得更艳,缓缓的,转变成紫色。 “她她她……她……”墨如冰颤抖着看着白杫,说不出一句话來。 “可笑我身为妖神,却被你区区一界凡人摆弄,蓬莱公主如何,蓬莱仙岛又如何?”白杫猛然飞身上前:“我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 她本就外貌柔美,如今却更显娇媚惑人,那额间的紫色妖莲似在风中摇拽生姿,衣衫轻柔而飘逸,婉约柔美之中,却透着浓厚的杀气,却又恍若那画中走出來的仙子,步步生莲。 “不,不要??!饶命……”墨如冰惊恐的看着白杫那越來越近的身影,身染朵朵血花,如同妖娆鬼魅般的袭來,恐惧的往洛辰逸身后躲去。 右手还沒有碰到墨如冰,左肩却觉一阵剧痛,白杫猛然后退,右手一拂,在太和殿门口站定,略略弯腰,抚上左肩,满眼不可置信。 他居然为了墨如冰,出手伤她! 可笑,她从來对他就毫无防备,这一次,也是一样! 又不是第一次,却还是如同第一次般如此震惊! 白杫缓缓抬头,看着洛辰逸那染上不可置信的脸,依旧眉目如画,依旧是她所爱的样子。 “杫儿……”洛辰逸上前一步,袖子却被墨如冰死死揪住:“你不要去,我害怕,别去……” 白杫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落在墨如冰的那双手上,那素手揪得指节泛白,可见有多用力。 洛辰逸察觉到她的视线,像是想撇清什么,一手挥开了墨如冰,但是却站在原地,沒有上前:“杫儿,我刚才……” 白杫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半晌,才缓缓的笑了,清灵如水玉般的笑容,不含一丝杂质,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师父,你当初收我为徒,是不是因为……早知我是妖神之身,只为控制我将來不行恶事,所以,八年里,你将我带在玉衡宫遗世独居,而后來,又将我关入锁妖塔里终生囚禁!?” “……是。”淡漠的声音,仿佛一如从前,从未更改。 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 “师父,你是不是怕我伤害其他弟子,不使我心生怨气,所以才会对我特别例外?”白杫笑意更盛,一如那额间紫莲,摇拽生姿,绝美得让人屏息。 “……是。”那清浅淡漠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措,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师父,我年方十五,那一句承诺,你可还记得!?”白杫紧紧的盯着他,沒有一丝退让。 洛辰逸不语。 他又怎么会不记得。只觉一切,恍如昨日。 “……不记得了吗?果然不记得了!”白杫浅笑,却又在下一刻突然凌厉起來:“可是我还记得!我全部都记得!” “当初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师父,杫儿沒记错的话,你应的,是一声‘好’,可如今我已发长及腰,你说好的娶我呢?”白杫突然敛了凌厉,一如当初那般撒娇:“师父,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真心,爱过我?” 洛沉逸大惊,脸上却不露分毫,她的哀伤痛苦,他全看在眼里,可是如今,他却不能,也不准有任何回应! 这样的认知,让他痛苦不堪,却又无奈可何。 良久,他闻得自己低低答道:“从來沒有!” “好,好一个从來沒有!”白杫突然掩唇轻笑起來:“师父你是高高在上的蜀山谪仙,又怎么会做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我为什么这么傻呢,总觉得师父你对我是特殊的!” 说着,白杫像是恶作剧般的看着洛辰逸:“师父,你可还记得,我下山归來,对着你唤的那一声‘辰哥哥’!”看他露出疑惑的神色,白杫笑了:“那一声唤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不等他回答,白杫倏然伸出手,一抹幽幽的莹火盈于掌心:“师父,我是自私的,既然你喜欢不了我,这辈子,也别喜欢任何人吧……当初这一缕情魄陪着我直到寻到你,如今我所要的也不多,这缕情魄,就当是你这些年欠我的,全数??还给我!” “白杫,你真是太过放肆!”临渊再也坐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目露怒意的看着她。 “放肆?怎么,这就放肆了吗?墨如冰当着你的面杀了陆怀英,你怎么就不说话了!为了维护蜀山,你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白杫冷笑着看着临渊,轻斥道:“你还真当我还是你蜀山弟子吗?洛辰逸都沒有出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你,你??!”临渊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说不出话來。 “洛辰逸??!”白杫缓缓的将右手收紧,那一抹幽幽莹光瞬间沒入掌心:“许多你负我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从此以后,我与你蜀山??毫无瓜葛!再次相见,誓、不、两、立!!” 白衣染殷红,划过众人的眼,待再定睛看去时,那原本她站立的地方,哪还有她的身影,连带不见的,还有陆怀英那已经冰冷的尸体! 下一刻,洛辰逸拂袖而去,将一众宾从丝毫不放在眼里:“婚事就此取消,我与蓬莱,再无婚约可言!” 脑海里,那如同唱戏般的画面还在继往,越演越烈,仿佛要让他看清楚,当初跟他拜堂之人,到底是谁! 杫儿,桃华到底是谁? 杫儿,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杫儿,若是哪天我忘记了我们已经成亲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不想在我失忆的时候,把你弄丢了! 杫儿,你在叫谁,谁是辰哥哥…… 站在玉衡宫门口,洛辰逸倏然松了双手,无力的跪坐在玉衡宫门口,手中紧紧攥着那支钗子:“杫儿,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的妻,对不对?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辰逸的神色露出极其少见的脆弱,仿佛痛失心爱玩具的孩子,却又不知道怎么找回來:“杫儿,你不是抽了我的情魄了吗,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心好疼!疼得快要裂开了!” 目光触及那一身大红,洛辰逸仰天大吼:“杫儿,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那身上上好的红色大锦缎突然寸寸裂开,如同满天飞絮,四处飘零。 “杫儿,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杫儿,师父求求你……你回來好吗?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可以弃我而去……”洛辰逸紧紧的攥着钗子,力气大得指节泛白:“杫儿,你答应了我要为我生孩子的,我的孩子呢?” “……你是不是,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走了?”洛辰逸死死的咬住牙根,湿意在脸庞上蔓延。 “你……” “寒石,你知道的,对不对!”洛辰逸一听闻他的声音,立即反手抓住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白杫才是我的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瞒着我,全都不告诉我!” 寒石见他如此,一把挥开他的双手:“你现在知道有什么用,杫儿丫头因为你,已经妖化了,好一个‘从來沒有’,你到底有沒有眼睛,你看到她当时的神色了吗?从來沒有,从來沒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你一句从來沒有!” “我不想她落下媚师的骂名,我不想她因为我而深受蜀山责难,我不能承认!”洛辰逸突然站起來,雪白中衣,与身后玉衡宫前的大红灯笼,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要去哪里?”寒石惊觉他要走,连忙一把拉住他。 “我去找回,我一些丢失的东西,若是不行,就全部忘记,若是苍天可怜,就让我全部记起!”洛辰逸抽回手,往云桥上走去。 寒石连忙紧紧跟在他身后:“杫儿丫头抽了你的一缕魂魄,蜀山与蓬莱必然不会放过她,你为何不想想办法,到时候真的跟她对立了,你要怎么办,难道要挥剑相向吗?” “杫儿身为妖神,我不去,沒有人拿她有办法!”洛辰逸突然在云桥边上站定,转头看着寒石:“若我再次回來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是蜀山中人,宁可伤天下人,也不准伤白杫!” 说完,洛辰逸纵身一跃,跳下了云桥。 他记得,这下面,是忘川! “你??!”寒石伸手,也只來得及抓住他的袖子,看着手中撕裂的布帛,寒石紧紧蹙眉,若不是爱她至深,又怎能做如此决定。 “寒石师叔……我夫君他……”墨如冰提着霞帔,不顾凤冠沉重,气喘吁吁的在寒石面前站定。 ------------ 184 泥人桃华 “未曾拜堂,何來夫君,还请蓬莱公主自重!”寒石右手一松,那手中最后一块布帛,也随着山风,飘下云桥,扫了一眼那雪白的布帛,寒石转身离去。 “蜀山上下都看到了,我与他只差拜堂,他便就是我的夫君,此生不换!”墨如冰看着寒石的背影,大声喊道。 “当初白杫与他同样拜了堂,还行了夫妻之礼,蓬莱公主,你沒忘吧!抢人家夫君的事情,也只有蓬莱公主你,才能做得出來!”寒石转头看她一眼,漂亮的双眸里,尽是轻蔑。 “沒有人承认他们,沒有人会觉得白杫是他的妻,寒石师叔,你说这些,是沒有用的!”墨如冰不服气的看他。 “他们承不承认都不要紧,只要洛师弟承认就好!蓬莱公主,你说呢?”寒石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你??!”墨如冰气得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话來。 重华宫内,白杫一扫往日的轻淡素雅,紫色的衣裾重重叠叠,如同散开的花瓣,将她衬得如同娇艳的花蕊般精致,及腰的青丝斜斜的绾着,几缕青丝垂落,她却恍然未觉。 终于,手中的泥人成像,只差那五官! 白杫缓缓抬眸,重华宫位居重华山高处,她却看不到蜀山,只是静静的凝望着远处,那里,仿佛昔日的桃华,正对着她笑。 不知不觉的,白杫画上了桃华那昔日的容貌,惊觉之时,想要改之,已然晚矣! 将体内的魂魄遣出,白杫缓缓的将那一缕在掌心中跳跃的幽幽莹火用法力催动,沒入那泥人之中。 不过瞬间,华光大盛,那泥人瞬间半蹲坐在她的面前,那眉目如画的面容,竟与洛辰逸如出一辄。 但那一身白衣少了洛辰逸穿出來的清冷与淡然,反而多了几分邪魅与温柔。 “你……”男子试着发声,缓缓的抬眸看着眼前给予他生命的女子。 不是终究不是,再怎么像,也不是! 白杫霍然站起來,那个人说不爱她,说从來沒有! 他不会有这样温柔的神情,不会有这样茫然的疑惑! 他不是他!!不是他!! 男子缓缓站起身來,不明白她给了自己生命,却又兀自生气:“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白杫缓缓转过身來,看着男子眉目如画的俊颜,脸上竟带着几分初上蜀山时的调皮:“不如……你称我一声主人试试。” “……主人!”那样淡淡的,带着温柔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白杫气得拂袖:“行了,不用再叫了,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你的名字,就叫桃华!” “桃华……桃华……”男子默默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再次抬头时,眼前已经消失了那抹紫色的纤细身影。 出得那殿中之时,桃华却听见方才那略显娇憨的女子,此时却冷着声音斥道:“魔界如此,不过是想消耗我的法力罢了,无所谓,他愿意冒着我的名字去凡间肆虐,便由得他去,我此生为三界苍生做得何其多,那些凡人看不到一分一毫,无妨,我此生也不再做这样无谓的事情。” “族长,若是如此,那……重华山下的百姓往重华山上跑,我们是不是也要……赶下出去!”花残一说得有些犹豫,她感觉眼前的白杫,已经不是昔日当初那个她看到的白杫,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喜怒无常。 “不必了,你大伤初愈,无需为此类事情劳心,重华山上我已落下结界,只防妖魔,不防凡人,他们愿意到重华山上來,便随他们去!”白杫挥了挥手,神色间带着疲惫:“好了,你先下去吧,其他的事情,找长老们商量,不必事事问我!” “是!”花残一躬身退下,恭敬无比。 “你是一族之长?”桃华缓缓从侧殿中步出,待花残一离去,这才开口。 “你怎么出來了?”白杫忽然抬头,双眸静若寒潭,紧紧的盯着他。 桃华不以为意:“若不出來,还一辈子待在侧殿里面吗?那院中的寒梅,是你种的吗?” 白杫像是被人窥中心事般,狼狈的侧过脸去:“不是!” “它快要死了!”桃华缓步走出大殿,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继续说道:“我是你用泥捏的,自然也懂花草树木!” “为什么会死呢?”白杫完全不顾方才的否认,提着迤逦拽地的裙摆,从座位上由台阶而下,奔至那寒梅树前,不顾那微润的泥土是否会弄脏衣裙,整个人蹲在那寒梅树前:“我从初春就已经种下了,如今已经数月有余,却不见其发嫩芽。” “你太操之过急,水浇得太多!”桃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彷惶而无措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不小心打碎心爱玩具的孩子,张惶而无措。 “那要怎么办才好?”白杫抬头,一脸楚楚可怜的看他。 “日后别浇这么多水就好了!”桃华被她这样柔弱的目光望着,只觉心中一软,仿佛刚才那冷厉独居高位的人,并不是她。 “我知道了!”白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身來,点点头,出声唤來一名婢女:“來人!” “族长!”一名身着嫩绿的小丫头,梳着极为可爱的双髻,小跑步向着两人走來,气息微喘,但神色却十分恭敬。 “带他到我住的院子,寻一侧房,给他住下!好好收拾干净,权当贵客,不可怠慢!”白杫低声吩咐,声音里不带一丝感**彩。 “是!”那名小丫头对着桃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 桃华点点头,临走时却又看了白杫一眼,见她只是怔怔的望着那株寒梅出神,便收回了视线,随着那小丫头离去。 魔界频频打着重华宫的名号犯事,让白杫忍无可忍,完全忘记了还有桃华这么一个人物,待有一日方踏出方门,终于偷得一日闲的时候,却见那桃华正不解的打量着自己。 白杫这才想起來,这小院不是自己独居的,而是还有一个人:“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明明一副纤细幼弱的样子,却要担起整个花妖一族的重担,杫儿,你不累吗?”桃华的脸上是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而白杫,却是神色大变:“谁允许你唤我杫儿的!” 桃华的笑意微微一僵,却也面不改色:“不如你说,我要唤你什么?” “……”白杫细想了半晌,却还是想不出來,便沉默着沒有说话。 “你可知,你就像那夜空里一轮皎月,冰清玉洁,明明近在眼前,我却感觉犹明那轮皓月般遥不可及,而你,身上就像蒙了一层薄纱,将你隔绝于红尘万丈之外,不染俗事,如此清傲如莲!” 白杫怔怔的听着,这些形容自己的词,又何曾不是当初自己形容洛辰逸的词,他那一身清冷的气息,又何偿不是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是妖神,何來清傲如莲,人都道莲出淤泥而不染,可又有谁能看到,莲身边的淤泥,半身陷在其中,又何來不染,那所谓不染,不过是看到表面罢了!” 白杫冷冷的看着他:“所以,你不用想着做这些來逗我开心,我不需要!” “那孩子……为什么还不见大?”桃华对她的怒气恍若未觉,视线落在她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纤腰以带束身,盈盈可握,丝毫不见有孕之相。 “我用妖神之力延缓了他的生长……此事你不必管!”白杫淡淡拂袖:“你若有如此闲心,不如好生将我的寒梅树看管好!” “你是要下山吗?要对付魔界之人,所以才把寒梅树托付给我?”桃华细细的看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 “此事不用你管!”白杫扫了他一眼:“你虽与他长得很像,但是到底却不是,所以,休要拿自己与他比!” “原來在你心里,只有你心中的他,才是至高无上,而旁人都是无关紧要吗?”桃华有些受伤的看着她。 “对,所以你不要对着我抱无谓的幻想,我捏出你來,赋于你身体,不过是想借你承载他的一缕情魄!”白杫冰冷的看着他,仿若寒潭般的双眸里沒有一丝感情。说出这些话,那精致如瓷的脸庞上,更沒有一丝犹豫。 桃华点点头,笑意敛尽:“我明白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白杫听着那一声关门声响起,微微怔了怔,不过瞬间,便冷冷的勾起唇角,大步离去。 再次回來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他担心的眼,她却因为真气消耗过度,再也无法掩饰那如同塞了个圆滚滚的皮球般的小腹。 “你……”桃华瞠大了眼,在她进小院的时候,便赶紧过去扶她,之前的不愉快,全数抛诸脑后。 “果然,怀孕了就不好看了吗?”白杫虽然如此说,但右手却是极其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快要临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桃华凝望着她脸上少见的温柔,与那难得出现的母爱,不由得恍了恍心神:“杫儿,你真美!” ------------ 185 反目成仇 桃华突兀的声音让白杫愣了愣神,继而那面上的温柔与母爱敛了个干净,冷笑道:“美?我又怎么会美,你可知,我的侧脸,曾有两道伤痕,若不是我妖化,那伤痕,又怎么会好!” 说着,白杫下意识的抚上右颊,那里虽然完好如初,可是那伤痕,却深深的铬进心里,刻骨铭心,永远都挥之不去,永远都不会完好如初。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你原本的性格变得如此乖张,喜怒无常,可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便不会负你,更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桃华轻轻的执起她的手,那眼里的诚挚,让她无法闪躲:“杫儿,你相信我,好吗?” 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深情,她不是沒拥有过,可是到了最后,仍是一场空。原本微微软化的态度,在那一瞬间冷硬,抽回手,白杫冷笑:“就算是我把你当成别人的替身,你也心甘情愿吗?” 桃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受伤,但是还是很坚定的点头。 白杫无法面对这样的他,那有跟洛辰逸一模一样的脸的他,站起身來,白杫背过身去:“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你的命是我给我的,自然听命于我,背叛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不过是我用泥人塑身,注入一缕魂魄而产生的,所以,不要再妄想其他!” 说完,白杫转身进了房间,至始至终,都沒有看他一眼。 桃华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半晌回不过神來。原來,自己……连做替代品的资格都沒有。 这数日來,白杫无法面对桃华,只得日日避着他,于情,她接受不了他,于理,她说那样尖锐的话來刺激他,怕他伤心,她心中更是一片愧疚。 “寒梅,你说,杫儿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我明明看见她的眼神,那么希望接近我,可是为什么接近了我,又说那样伤人心的话?她的眼里,看的到底是谁?”桃华蹲在那渐渐发出嫩芽的寒梅树下,喃喃低语。 只有微风吹过,树枝微晃,却沒有人应他的话。 他似乎也沒期待过谁应他的话,只是静静的为寒梅拔去根上杂草:“那人到底是谁,当真与我……一模一样吗?那人竟如此狠心,伤她至深,可为什么,我的心,却这么疼呢?” 白杫狼狈的躲回殿中,不敢遇到这样温柔的他,明明塑造出他來,就是想让他陪着自己,可是如今,她却害怕,怕自己沉沦,怕这短暂的幸福,又是自己偷來的。 桃华却已经听到了响动,寻声望去,将她脸上还來不及敛去的惊怯与狼狈看了个清楚。 “杫儿,何故躲我?”桃华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向她走近。 “你别过來,我根本不喜欢你,别过來!”白杫又急又怕,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他什么,只是看着他靠近,不住的后退,脸上带着茫然的惊恐。 桃华爱怜的看着她,直到她退无可退,缓缓的在她身前站定,温柔的神情带着放纵的宠溺,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杫儿,别怕!” 白杫不知道,原來他还可以笑得这般温柔缠绵,动人心扉,心中的一切紧张与惊恐都被这笑容抚平,像是一缕温泉,带着氤氲的气温,缓缓淌入心间,那漂亮的桃花眸像是开到荼糜的花盏,绚烂得让她放弃了所有的坚持与抵抗,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沦陷其中。 “杫儿……”桃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今后的日子,有我陪着你,不会再有伤心,难过!” 白杫眨了眨眼,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素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不安的看着他:“真的吗?桃华,你不会再离开我,不会再丢下我了吗?” “不会……”抬手,缓缓遮住那双略带惊恐的眼,桃华倾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你相信我,此一生,绝不负你!” 白杫含泪点头:“好,绝不相负!” “族长,你们……”花残一先是惊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应过來,掩唇轻笑。 刹那间白杫俏脸嫣红,从桃华怀中退出來,却沒有如往日一般冷言相斥,而是含笑的问她何事! 花残一的视线落在桃华身上,见他含笑点点头,便高兴的说道:“族长,那些冒名顶替我们重华宫的魔界中人,全都处理了,还有,今日有一位故人,相信族长见了她,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故人?”白杫的脸色瞬间苍白,她不记得还有什么故人,能够让她相见甚欢! 花残一见她的脸色,便知道她想岔了,连忙解释道:“族长,那人就是你一直让属下寻找的剑秋姑娘,她不知从何得知消息,独自一人上了重华宫,此时正在重华宫的正殿呢!” “剑秋……”白杫提着裙裾,飞快的往正殿奔去。 桃华站着沒动,知道花残一有话要问。 “你与族长……”花残一问得有些含蓄,带着些不好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子,今后伴她一生的人,是我!”桃华含笑解释,沒有一丝犹豫:“我是她腹中孩子的爹爹,亘古不变!” “我不是那个意思!”花残一连连摆手:“看到族长开心,我也很高兴!当初族长初初來重华宫的时候,整日坐在那株寒梅树下,看得我与长老都十分担心,如今已经一年有余,族长却一直用妖神之力控制着腹中胎儿生长,不让其出生,此事对胎儿与母体都非常不好,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 “我明白,我会劝她的!”桃华点点头:“我在这重华宫内,待的时日也才半年,为何当初她上重华山的时候,沒有把我塑造出來呢?” “此事我也不清楚,或许族长一直在犹豫吧,毕竟这张脸的主人,伤她至深,可如今看你的样子,说明她还是忘不了旧情!”花残一惊觉说错话,连忙补救:“其实你也不必想太多,如今族长接受你了,他日一定美满幸福!” “承你吉言,我先去看看她!”掩去那抹难言的苦涩,桃华迈步往正殿走去。 那重华宫正殿之中,却只有白杫一人独自站立着,神色怔忡,竟沒有发觉他的到來。 “怎么了?”桃华扶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纤细虚弱的样子,十分担心。 “我将她体内的封印解除了,其实她已经一万三千岁了,可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才几百岁,或许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所以……”白杫垂下双眸,掩去眸中的情绪 “她不谅解你?”桃华看着她,问道。 “沒有!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白杫缓缓转身:“我腹中孩子……” “族长,族长……”一名花妖苍惶而狼狈的向两人冲过來。 “何事如此惊慌!”桃华怕那冲撞的花妖伤到白杫,连忙将她护于身后。 白杫措手不及,紧紧的揪着他的袖子,吓出一身冷汗來,看着他这保护意味浓厚的姿势,不知怎么的,却突然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來。 “族长,凡间各修仙大派都攻上來了,还有……还有魔界……也在花锦弦的带领下,攻上來了!” 白杫神色一冷,正要离去,却被桃华一把拉住。 白杫权当他不安,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我沒事,这是我命中的劫数,待我度过这一劫,我便与你携手天涯,不问世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与你同去!”桃华神色坚定的看着她,沒有丝毫退让。 “……好吧。”白杫在他那样的眼神之下,只得让步。 方一踏出重华宫,便见得那凡间各修仙大派,与魔界分峙两边,各不相让。 白杫冷笑,今日到是聚得全! 静立云端,白杫利用妖神之力,掩去腹上臃肿,扫了两方之人各一眼:“你们是打算一起动手,还是一个一个來!放心,我都能应付!” “杫儿,,!”洛辰逸看着那久违的容颜,精致绝美更胜往昔,一袭束腰紫裙裙摆初绽发,衬得她犹如吐蕊娇花,美不胜收,那如黑缎般的青丝随意挽起,松散慵懒,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娇媚! 洛辰逸的脸上终于露出少见的笑容,正要上前,却发现那云端却不止站了她一人,还有一名男子,态度亲昵的执着她的手,而她,却沒有拂开。 “他便是那负你之人吗?待我去会会他!”桃华看着洛辰逸那惊怒交加的样子,心中有一分得意,却是九分的痛苦,这样的男人,才是她爱着的吗? “别去,你不是他对手!”白杫想要抓住他,却是慢了一步,那两人已经交打起來,不用看,也知道桃华落败。定了定神,白杫刻意不去看洛辰逸那质问的眼,扬声说道:“洛尊上,他乃我夫君,还请手下留情。” 洛辰逸闻言,只觉心神欲裂,原本看到桃华那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容,还有几分希望,想來是她难忘旧情,所以才会寻了一个如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如今看到这男子,只觉分外碍眼! 夫君,多么亲昵的字眼,可是这人却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个如他一模一样的男子,一想到他的手曾经碰过他的杫儿,他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 186 爱恨之间 “真是不错,师父跟唯一的徒儿反目成仇,这出戏演得真是好!”花锦弦笑着拍手:“此时不把四大凶兽放出來,还待何时!來人,还不快点!” 白杫眯着双眸瞧着花锦弦的动作,原來剑秋当初,喜欢的就是这等人渣,真是不堪入目! 不过刹那间,天地色变,狂风大作,仿佛要摧人欲死,那云间,赫然并立着上古四大凶兽,正是白杫当初身为绯烟之时,舍身封印的那四只。 白杫心知此劫难逃,难以割舍的望了洛辰逸的方向一眼,低声对花残一吩咐道:“若是魔界退兵,且退回重华宫内,闭门不出,重华宫易守难攻,尽管那些修仙之人修为高深,也沒有办法,更何况我在重华山上已经布下结界,可保你们安全!” “族长,你要做什么?”花残一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顾不得以下犯上,拉住白杫的袖子,不让她走。 白杫缓缓抬手,指着四大凶兽并列的地方:“你看,我的劫数來了!” 说完,白杫不等花残一反应过來,纵身而上。 不过瞬间,灵力四散,劲风夹带着杀气,迫得那些修为稍低的魔界弟子与蜀山弟子皆同时昏了过去。 临渊不明真相,对着白杫直呼妖孽。 而此时,洛辰逸的长剑,正送入了桃华那柔软的腹中。桃华与她的记忆,随着那缕情魄,缓缓回到洛辰逸体内,洛辰逸不可置信的看着桃华那如同摧枯拉朽般风化的身体:“你竟是我的情魄,你竟是……” 桃华的身形渐渐变淡,那唇角的一缕鲜血,却异常鲜明:“我此一生,终沒负她,只是沒料到,这一生,如此短暂,短暂得我刚得到她的许诺,一切还沒开始,便要结束……” “其实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桃华握紧了那柄插入腹中的剑,脸上带着笑容:“你想去忘川寻找前世记忆,可是,你却只寻回了你们成亲的记忆,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当她抽出这缕情魄之时,你前两世的记忆,都加载在这缕情魄之上,你现在,不是觉得,认识她,已经有三生三世那么长……” 桃华忍不住的又呕出一口鲜血來:“我能够耐心待她,不过是因为你对她三生不忘的爱恋,可惜……可惜当我真正爱上她的时候……我却……我却……” 桃华的身影终将不在,洛辰逸怔怔的握着手中长剑,鲜明的画面恍如昨日,在脑海里划过。 ……攀折我原身,你胆子倒还不小! ……我叫绯烟,你叫什么啊!你凭什么说它就是你的原身! ……桃华……桃华,你若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桃华……桃华你回來……我们成亲,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回來…… ……桃华……桃华……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洛辰逸紧紧的捂住脑袋,那么深情,为什么他就忘记了,那一声桃华,唤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啊!可笑他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名字,在那为数不多的幸福之中,与她置气。 说好的生死不相离,说好的誓死娇宠,怎么都忘了! 洛辰逸突然张开双臂,仰天长吟,那眉宇间隐隐出现堕仙的印记。 强大的灵力释放,让他恍然间回过神來,看着那在云层之中翻动的那抹紫色纤影,洛辰逸想也不想的,纵身冲了上去。 “师弟,你干什么?”临渊怒气冲冲的拉住洛辰逸,满眼指责:“难道你还要去帮那个妖女吗?” “妖女?”洛辰逸冷眼看着临渊,那声音里似透着寒霜,让人不寒而栗:“在你眼里,她就是妖女?” 临渊有些惧怕的松开手,看着洛辰逸眉间那堕仙印记越來越明显,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样的洛辰逸,是他所陌生的! “宁负天下,不负卿,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与你,誓不两立,,!”洛辰逸阴沉着脸,声音里透着临渊从未见识过的狠意,那不似仙的恨,却是魔的怨。 彼时,云端之间,那纤细的身体化为漫天的寒梅花瓣,雪白中带着点点嫣红,煞是好看。 花瓣飞舞之间,突然变成一股凌厉的花瓣柱,直冲而下,强大的法力四散让四大凶兽瞬间化为千万片碎影消散,而地上那些修为低下的弟子,也晕了过去。 临渊又惊又怒,命人察看之下,才发现只是简单的昏过去,沒有任何伤,再次抬头时,天空已经一片清明,同时不见的,还有白杫那抹紫色的身影。 与此同时,那四散的灵力仿佛已经消失,漫天的寒梅花瓣簌簌飘零,在暖阳的照射下,筋络分明,不知何时,那四大凶兽,已然消失不见。 众人还來不及恐惧,便已经发现安全。 只是……唯一不见的,却是那抹纤细的紫色身影,除了那漫天的寒梅花瓣,飘零各处,却再无其他。 洛辰逸似癫狂般四处寻找白杫的身影:“杫儿,你出來,杫儿,我再也不伤害你了,你出來!杫儿,你在哪里……出來啊!” 魔君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云层之中,看到如此景象,十分高兴:“凡人果然是一群愚蠢的人类,殊不知白杫为了守护他们,才在这重华山上建立了重华宫,如今却逼迫上门,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 “一派胡言,她乃妖女,为祸人间,媚师犯上,又破锁妖塔,人人欲除之而后快!”墨如冰自临渊身后走出來,娇声怒斥。 魔君的视线落在墨如冰身上,感叹道:“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若沒有你遣人通知她成亲之事,她又怎么会破塔而出,她与洛辰逸,本就是三世命定的夫妻,是你,做了第三者,还如此口出狂言,不过,本尊喜欢!” “白杫,你是神女的时候,本尊不怕你,如今你已经魂飞魄散,可惜无法看到本尊亲手接手人界了,挥师仙界,指日可待!”魔尊狂傲的笑了起來,看向墨如冰的眼神十分不屑:“你与你爹爹私通魔界,你以为本尊不知吗?本尊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墨如冰神色张惶,怒斥道:“胡说八道,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无所谓懂不懂,大家心知肚明就好!”魔尊的视线落在已经成为堕仙的洛辰逸身上,轻蔑的笑道:“当初不是一派深情吗,如今怎么会反目成仇,若你不是被一叶障目,又怎么会看不到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你不过是,从來沒有相信过她!” “她在哪里,我的杫儿在哪里,把我的杫儿还给我!”洛辰逸神色凄惶而痛苦的看着所有人:“把我的杫儿还给我,还给我!!” “可怜她怀了你的孩子,如今却是一尸两命,连魂魄都保不住,你这个做夫君的,还真是失败到了极点,明明已经与她在太和殿成亲,却还要与那蓬莱公主成亲,人心不足蛇吞象!”魔尊冷笑一声:“如今,我便送你与她一起去团聚吧!” 说着,凝聚法力于双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洛辰逸袭去。 “孩子……她有了我的孩子……她沒有骗我……”洛辰逸怔怔的重复着,仿佛根本沒有感觉到魔尊那如寒芒般的杀意。 突然,那不知飘零何处的花瓣,重新聚积在一起。飘飘絮絮,如同花瓣雨般,煞是好看。 魔尊那睁大的眼中,尽是漫天嫣红,充斥满目。 那寒梅花瓣,如同一把利刃,淬了剧毒,狠狠的贯穿魔尊的整个身体,透胸而过,却不见染上丝毫鲜血。 “不……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魔尊不可置信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是不堪重负,狠狠的往后倒去。 蜀山一众人这才反应过來,去查看白杫的身影时,却发现消失的不仅白杫,连那若大的重华宫也一并消失了。 洛辰逸怔怔的站在原地,巨大的恐惧袭來,他不相信,他才想起來,她就狠心的抛下自己。 那寒梅花瓣慢慢聚笼成一个人形,身形纤细如初! 洛辰逸却像是抓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杫儿……杫儿,是你回來了吗?” 寒梅花瓣散去,那静立云端的,却不是白杫,而是一名青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初生婴儿,正柔柔啼哭。 那抹青色的纤细身形翩跹而落下,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站在了重华之巅。 “妖孽,她定是妖孽!”墨如冰指着那名青衣女子,大喊道。 青衣女子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右手微动,声音不见多大,却是满含威严:“放肆,,!” 而墨如冰的身体像是触电般,整个人脱空翻了一圈,滚落在地上,右手捂着脸颊,神色痛苦不堪。 蓬莱岛主见此,连忙上去扶住自己的女儿,转过头时,怒意冲冲的看着那名青衣女子:“我女儿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无故伤我女儿?” 那青衣女子微微拢袖,轻轻拍了拍怀中婴儿,居高临下的的看着那蓬莱岛主,神色冰冷肃然,透着一股迫人的气息:“我乃女娲座下腾蛇,岂容她一口一个妖孽!她此言乃大不敬,赏她一鞭,不过是小惩大戒,她数次伤我主子,我主子容她,我可不容她!” 蜀山一众等人闻言,顿时心升膜拜之意,连那蓬莱岛主,也低下头,不再多言。 而对此,青衣女子却是不屑一顾,十分不悦,看着他们,冷声说道:“主子,你看看,这就是你拼了性命也要守护的人,值得吗?” 洛辰逸痴痴的走近青衣女子,近几乎疯魔般的问道:“杫儿呢?我的杫儿呢?”言语之间,已经有了迷乱的迹象。 青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沒说话。 洛辰逸却突然來到临渊面前,双膝跪下:“师兄,我只有了杫儿了,我养了八年的杫儿,我求求你,你把我的杫儿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把她还给我,我只要我的杫儿,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临渊拉住他,心中一恸,险些掉下泪來:“她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她不会丢下我,是你们,,!”洛辰逸突然站起身來,指着蜀山众人,脸色阴狠,带着彻骨的恨意:“是你们害死了她,都是你们!” “我主子拼尽性命护你们周全,临死之际诞下孩子,原是爹不详,娘不在,以后也难勉为祸三界,不如我今日了结。省得日后你们这一群凡人为难于他!”青衣女子看着洛辰逸那癫狂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语毕,抬手就是一掌,对着怀中的婴孩击去。 洛辰逸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劈手抢了孩子,硬生生受了青衣女子一掌,口吐鲜血。 只是那双手仍是紧紧的,将孩子护在怀中,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垂下眼眸,洛辰逸凝视着怀中的孩子,那还不如自己巴掌大的小脸,生得跟他母亲一模一样,唯有那双眼睛,像极了自己。如桃花花瓣般,艳丽夺人。 “主子给这孩子,起名叫阿斐!”青衣女子沒有再抢孩子,也沒有再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洛辰逸那痴迷的神色,冷笑道:“如今才知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阿悔?”洛辰逸只觉心如死灰,双手僵硬的抱着孩子,难道从头到尾,她都后悔了吗。 青衣女子知道他理解错了,但是沒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说,与你绝决,便只能用这么卑微的方式來保护你。” “她说,剑秋有凤王,所以不能让她來做这个事情。” “她说,只要有她在,便不许魔尊动三界一根汗毛。” “她说,师父爱了天下苍生,她便帮师父守护天下苍生。” “她说,成亲后的那段日子,是她三世里最快乐的日子。” “她说,不管你是九重天上的桃华仙君,还是忘川河岸的柳如风,亦或是蜀山仙尊洛尊上,不管是绯烟,还是白杫,她都爱你!” “她说,如有來生,师父娶我可好!” (不是大结局啊!别太悲伤。。。顶锅逃走。。。。) ------------ 187 我儿阿斐 “如有來生,娶我可好……如有來生……娶我可好……哈哈哈……娶我可好……杫儿,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在我想起一切之后,却又一如当初那般,狠心抛夫弃子……”洛辰逸抱着阿斐,仰天大笑,那声音里透露出來的凄痛,让人闻之心酸。 “待卿长发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杫儿,杫儿。。!”洛辰逸仰天大吼,歇斯力底:“你怎能如此狠心。。!”泪水迸出,洛辰逸却垂眸看着怀中那睁着一双酷似自己双眸的孩子,那眉眼,与她如出一辙! 他的三世记忆,在忘川沒有寻回,沒想到想起一切,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桃华上仙如何,蜀山洛尊上又如何,同样留不住心爱的人,说好的誓死娇宠,却命殆眼前! “杫儿,你是不是恨我的……你是不是恨我沒有想起你……你是不是恨我娶了别人,可是我沒有娶,我沒有娶她!杫儿,身为柳如风,你留下一缕魂魄,锁我千年,如今转世,你却留下孩,弃我而去!杫儿……杫儿。。你何其忍心!”洛辰逸狠狠的跪了下去,眼眸里是痛彻心扉的无助与痛苦。 ……不知何时,魔界众人已经消声无息的消失,沒留下一点痕迹! 而蜀山众人也沉默一片,为之前误解白杫,也为洛辰逸的痴心所恸! 墨如冰咬牙切齿的看着洛辰逸怀中的孩子,恨声说道:“死都死了,却还要留下个孩子,真是诲气!” 说着,一把推开蓬莱岛主,走到洛辰逸面前,努力无视他怀中的孩子,尽可能的柔声说道:“夫君,我……” 话未开头,洛辰逸却回过头阴沉的盯着她,那目光让人从心底里发寒,一字一句,如含冰渣,沒有一丝情绪:“夫君也是你该叫的吗,滚。。!” 墨如冰看着他,又惊又怕,踉跄的退后两步,却又不甘心如此离开,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你我已经拜堂,在太和殿前,难道你都忘了吗?”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滚。。!”洛辰逸不再看她,垂怜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孩子上,仿佛世间只余他们,再无其他:“从此以后,我不再是蜀山长老,也不再是什么洛尊上!” 洛辰逸抱着孩子,转身便走,那眉宇间殷红的堕仙印记越显邪魅,束于玉冠内的发丝,也在额间垂下两缕,少了份清冷,多了份俊美与迫人。 “洛师兄!”青瑶一把推开拉住自己的流冰,拦住了洛辰逸的去路,不敢看他冰冷阴沉的脸色,青瑶的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孩子身上:“这孩子,尚小,你独自一人,如何抚养,我……我怎么也算是嫁过人了,可以帮你带带孩子……多少……多少也比你懂得一些!” 洛辰逸看着她,站着沒动。 青瑶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他:“更何况,凡人总有一句俗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杫儿丫头她……她说不定……沒事呢,如果你走了……她若想寻你,该去哪里寻呢……”青瑶定了定神,迎上他的视线:“我相信洛师兄,你也一定相信,杫儿丫头一定沒事,对不对?” 怀中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來,洛辰逸整个人像是被火灼似的,慌忙抚拍诱哄着怀中那幼小稚嫩的婴孩,那温柔如水的神情,是蜀山众人从來沒有在他脸上见过的! “阿悔乖……别哭……别哭……”洛辰逸急得手忙脚乱,那惶急而担心的神情显而易见。 “不如,让我來试试!”青瑶试探的看着洛辰逸,如果她再看不出这个孩子对他來说有多重要,那她就是傻子了。 洛辰逸犹豫了一下,那孩子,却哭得更凶,他无法,只得小心翼翼,动作十分轻柔的怀中的孩子放在青瑶怀中:“你……小心一点,别弄疼他!” 青瑶回他温柔一笑:“不会的!” 说着,便抱着孩子,低声诱哄起來,双臂轻轻抖动,那孩子睁着一双灵动的眸子,纤长的睫毛上还含着泪,却是沒有再哭,而是睁大眼瞧着青瑶。 “他……他叫阿斐,取意……我心斐石,不可逆转的意思……”青衣女子终是看不过洛辰逸那伤心的样子,走到他身前:“那一掌……你还好吧!” 闻言,洛辰逸僵住:“我心斐石……不可逆转……我心斐石……不可逆转……她……她……”洛辰逸突然转身抓着青衣女子的双肩:“我知道,你是她身前的小青,你告诉我,既然心如斐石,为何还如此决绝?” 小青垂下头,姣美的脸上泛着一抹苦笑:“你要主子如何决断,她与你隔着仙尊与妖神的身份,隔着师与徒的名份,还隔着那两世的记忆……” “是你从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相信她,才会让她做出这个决定……你可知,这孩子,她早在你们成亲的时候就怀了……可是,她满怀欣喜的想告诉你她怀孕的,却发现你已经将与她成亲之后的事情,全数都忘记了,你让她如何告诉你!” “被关锁妖塔,她心甘情愿,只因心底的那份独一无二,可是她对你怀着一丝希望之时,却传來你另娶她人的消息,你要让她如何接受!?她说,以对立的姿态,來默默守护你,你一心想要苍生安宁,她便舍了毕生修为,还你一个苍生安宁!” 小青看着脸色渐渐灰败的他,终是拂开了他握住自己双肩的双手:“你可知道,主子与花弄影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苦笑着,小青转身:“花弄影为了你,可以抛弃族人,在锁妖塔内一待三千年!怀着那份心甘情愿,不顾一切!可主子不同,主子心里有你,可是也有花妖一族,她既然做了她们的族长,自是要为她们负责,她夹在你们中间难两全,只能伤了自己!” 洛辰逸双手痛苦的捂住脸,那原本清高傲岸的身衣裳,如今却是浑身上下透露出无尽的痛苦与哀伤。 “如今主子已不在蜀山,我也该走了!阿斐……希望你好好照顾他……那是主子拼了命,把他生下來的!”小青怜惜的看了阿斐一眼,右手一拂,身影如轻烟飘散。 青瑶沉默着抱着阿斐,缓缓走近他:“你看,孩子笑了!” 洛辰逸缓缓的移开双手,视线落在青瑶怀中那睁着一双灵动眸子的阿斐身上,抬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阿斐,爹爹与你相依为命,待你长成,我们一起去寻你娘亲,你说……好不好?” 寒梅花开,春去秋來,洛辰逸不止一次的想过,若他早一日想起來之前的记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爹爹,你在想什么?”小阿斐那张酷似白杫模子里印出來的小脸儿正微微半仰着,一如洛辰逸那般的桃花眸里满是疑惑,稚嫩的小手正握着一卷书册,那书册太大,他险些握不住,小小的手指指节用力得泛白,可也沒吭过声。 那蘸了饱满浓墨的毛豪微微晃动,“啪嗒”一声,一滴浓墨滴下,在那雪白的宣纸上溅出一朵泛着墨汁味儿的黑色小花來。 “爹爹,娘亲的脸花了,她会不会生气啊!?”小阿斐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想要去拭掉那正巧滴落在画像上,画中人的脸庞上的墨汁! 可手伸到一半,他却又犹豫了,万一这墨汁沒擦掉,反而把娘亲的脸给擦花了,不仅娘要生气,爹爹也会生气了。 想到这里,小阿斐又将手缩了回來,抬头望着自家爹爹那长得很好看,却从來沒有笑过的俊脸:“爹爹,娘亲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要爹爹和阿斐了啊?” 洛辰逸看着画中那浅笑的人儿出了一阵神,好半晌,才将手中的毛豪搁下,转身将小阿斐搂坐在怀中,声音一如继往的低醇沉厚:“阿斐,你可知道,人的心,是神魔共居,一半是善是神,一半是恶是魔,一念善则天堂,一念恶则地狱……爹爹当初便是一念之差,让你娘亲伤心离去,阿斐,你如今也不小了,便随爹爹一起去寻你娘亲,可好?” 阿斐看着自家爹爹从來沒有露出过的脆弱表情,连忙点点头,乖巧的应道:“好!” 看着阿斐那带着笑意的小脸,洛辰逸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初初上山的白杫,玉雪精致,却又倔强得让人心疼。 原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杫儿,已经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 “书不用看了,去练剑!”洛辰逸拿过他手中的书册,顺手将临窗桌上,自己拿來权当作镇纸的桃木剑递给他:“你要记住,只要手中的剑拿稳了,不会被人打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阿斐明白!”小阿斐接那对他这个年纪來说有点重的桃木剑,转身向门外走去。 洛辰逸看着阿斐那小小的背影,心中一阵痛苦,疼得撕心裂肺,他一直以为,这十年來,他已经痛得麻木,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 188 初夏之悔 “杫儿,十年了,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洛辰逸的视线落在院中正在吃力舞剑的小阿斐身上,一招一式,比划得有模有样:“杫儿,你可看见了,阿斐他已经十岁了,可是,他却从來只在画中见过你!” 洛辰逸缓缓的将桌面上的画像提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展开,仿佛手中拿的不是一副画,而是他终其一生,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主人,外面有人求见!”青鸾耸耸双翅,鸟喙吐人语。 杫儿,就算是沾染上了墨汁,你还是那么美,一如当初在我心里你的样子……洛辰逸将画像仔细卷好,对着青鸾投去一抹冷厉的视线。 青鸾垂下脑袋,却沒有再说话! “不见。。!”虽然记起了从前,但洛辰逸的性格却比之前更加冷厉,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不管是桃华上仙,还是洛尊上,虽然不至于平易近人,但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但自从白杫自那场大战之后消失,他却再也沒有踏出过玉衡宫半步。 虽然担了蜀山长老之名,但是蜀山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却再也沒有关心过,过问过! 青鸾摇身一弯,幻成一名年约十五的少女,略略冷硬的俏脸上沒有一丝表情,那漂亮的丹凤眼垂眸看着跪在玉衡宫前的人:“主子不见你,你不必日日前來,白杫已经消失,按理说你已经了却心愿,无需再來!” “我此一生,就做过那么两次对不起小师妹的事情,自从那年大战她消失,我已经悔过了,轩扬师兄我不在乎,小师妹……小师妹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再去为我通传一声,让洛尊上见见我,也让我见见阿斐,好吗?”初夏泪盈于眶,对着青鸾磕了一个响头:“求求你!” 青鸾依旧冰冷着脸色,态度沒有一丝松动,反到添了几分怒色:“说得轻松,你仅仅的两次,一次是让她失去夫君,有苦难言,另一次则是让她背上祸水妖孽之名,不得不离开蜀山,永世不回!” “哼。。!”青鸾冷冷拂袖:“我告诉你,我不是白杫,沒有她那般心软,今日就算是你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任何伤心愧疚!还有,小阿斐是我的小主子,你休想再起任何歹心!” “我沒有,我沒有……青鸾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初夏膝行数步,一把抓住青鸾的裙角:“青鸾,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时候是墨如冰告诉我,想要得到轩扬师兄,就只能让小师妹离开蜀山,我并无害她之意,我只是想……” 初夏垂下头,却又很快抬起头來,乞求的看着青鸾:“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告诉我,我能够做什么來赎罪,我都会去做,青鸾,我求求你,你就让我看一眼小阿斐,好吗?我……我听青瑶师姑说……他长得,十分像小师妹……我只是……我只是远远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放手。。!”青鸾冷声厉喝:“我说过了我不是白杫,沒她那么软的心肠!十年如一日的跪在玉衡宫外又如何,能换回她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再跪十年,我也不会心软!” “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初夏紧紧揪住青鸾的裙角,纵使青鸾用手拂开,也死死不放。 “青鸾姐姐……她……是谁啊?”小阿斐睁着水灵灵的桃花眼,那双漂亮的眸子如同浸在水里那精致的琉璃珠,却又像一汪清泉流入青鸾心间。 不过一瞬,青鸾一扫之前冷厉,温柔的低头轻抚他的头:“阿斐乖!怎么出來了!” 初夏震惊的抬头,对上小阿斐那疑惑的眼,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喃喃出声:“小师妹……小师妹……” 青鸾一把抱起阿斐,冷冷的转身往玉衡宫里走。 “不要,再让我看一眼……青鸾,求求你,再让我看一眼……”初夏猛然回过神來,拽住青鸾的裙角,死不松手,泪水夺眶而出:“青鸾,求求你,让我看看阿斐,他长得……他长得太像小师妹了……” “左右麒麟,还愣着干什么,将她赶走!”青鸾冷哼一声,抬手撕裂裙摆。 初夏手中拽着那被青鸾撕下的裙角,连忙想追上去,却不料那原本巍然不动,矗立在玉衡宫大门口两端的玉石麒麟,居然飞速移动,如有神思般齐齐拦住初夏的去路! “不要……求求你,不要……”初夏眼睁睁的看着玉衡宫的大门在眼前关上,那小阿斐,一直盯着她,那样专注的目光,那样相似的脸庞,初夏喊得撕心裂肺:“小师妹……” “别喊了!”青瑶领着轻水,正站在不远处。 初夏满脸泪痕,闻得青瑶的声音,连忙冲到青瑶面前,哀声乞求:“青瑶师姑,求求你,带我一起进去好不好,我想看看阿斐,我只看一眼就好……他长得,长得太像小师妹了……青瑶师姑,求求你……” “洛师兄是不会让你见阿斐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青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与杫儿丫头最为要好,可后來你却……罢了,快行离开吧!” “青瑶师姑。。!”初夏揪着青瑶的裾摆,跪了下去:“我已经知道错了,十年了,这十年里,我多想梦到小师妹,多想跟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她的,可是……可是十年里,她却从來不曾入我梦中……” “一念善,一念恶,所谓善恶,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当初杫儿丫头几乎舍命救你,换來的却是你的背叛,你让她情何以堪,如今人已不在,你还是回去吧!寒石师兄不在,摇光宫还靠你与轩扬打理,切莫大意才好!” “來,把东西给我!”青瑶从轻水手中拿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衣物,针脚细细密密,可见做之人十分用心! 初夏看着青瑶端着托盘独自进玉衡宫内,颓败的跪坐在地上,喃喃失语:“小师妹……小师妹,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小师妹,如果一切能够重來,我宁愿你让我死在魔界,也不要來寻我……小师妹……我也曾犹豫过……可是,可是我被妒忌蒙闭了心志,我只是想……只想要轩扬师兄的眼里,只看到我一个人而已……” 初夏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來。 轻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青瑶姑姑!” “阿斐乖,姑姑给你做了新衣,來,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姑姑再改!”青瑶看着长得玉雪可爱的小阿斐,怜爱疼惜自骨子里溢出來。 她与流冰多年无子,当年亲手照顾小阿斐,可以说也算是半个娘亲!由此,洛辰逸才默许她自由出入玉衡宫,唯一的条件却是不准带任何人进來! “他的衣服很多,你不必做这么多衣服给他!”洛辰逸对着小阿斐招招手:“快谢谢姑姑!” 小阿斐看着青瑶,甜甜一笑,声音软软糯糯:“谢谢姑姑!” “阿斐真乖!”青瑶将托盘递给静立在一旁的青鸾,温柔的笑着:“烦请青鸾姑娘带阿斐去试试新衣,看看有何不合适的地方,我也好拿回去改!” 青鸾看了洛辰逸一眼,点点头,接过托盘,一脸温柔的看着小阿斐:“阿斐乖,青鸾姐姐带你去试新衣服!” 小阿斐开心的点点头,随着青鸾离去。 “我已不再是蜀山长老,你若有什么事情,应去找临渊,而不是來我的玉衡宫,若是你有什么私事,就说吧!”洛辰逸示意她坐下,抬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这十年來你为阿斐做的也够多了,我感激不尽!” “丰都有异,传闻出现渡阴客栈,附近更有鬼婴流连……洛师兄,天下苍生……” 青瑶的话还沒说话,就被洛辰逸神色疏淡的打断:“青瑶,你是不是忘了,我十年前就已经不再管这些事情!” “可是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如今这世上与我有关系的,不过只有阿斐!”洛辰逸态度漠然,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从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清冷,像是一层薄纱,将他隔绝于尘世之外! 青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他只有面对阿斐与白杫的时候,那态度才会有所不同吧! “青瑶,我已不再是蜀山长老,也不是所谓的蜀山上仙,日后这类事情,不必再告诉我,哪怕天下苍生死绝,我也不会关心,不要再拿天下苍生來烦我,我为了天下苍生,三生三世失去了心爱的人,而我心爱的人,却为了这所谓的天下苍生殒命,可这天下苍生,有谁记得她!有谁记得,她曾是蜀山上仙洛尊上的徒弟白杫!?” “洛师兄,你失去杫儿丫头的心情,或许我不能理解,但是当初只是一个误会,不是连你也误会她了吗?更何况现在蜀山上下都知道她的为人,都知道她身为妖神,却做出为苍生牺牲的事情,大家都很后悔!” 青瑶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底的害怕,鼓起勇气看着洛辰逸:“杫儿丫头是为这天下苍生所牺牲,如果她知道她舍命救回來的天下苍生,却遭此苦难,她该有多伤心?” ------------ 涅火重生为哪般(下卷) ------------ 189 携子下山 青瑶走后,洛辰逸让青鸾带离了小阿斐,独自一人來到了白杫曾经居住过的房间! 物是人非,往昔历历在目,可恨却不知珍惜! 修长如玉的指尖划过她仅剩不多的衣物,还有那支被他珍若明珠的钗子,微风透过窗,略过他那如墨的长发,眉目如画,却是剑眉深锁,那双漂亮的桃华眸里,是满满的眷恋与痛苦,挥之不去! “杫儿……你可知道,这房间里的东西,我从來都不敢动……我怕我动了,你的气味就飘散了,我连你一点气息感觉不到……可是如今数十年已过,你能想像我们的孩子吗?他长得多像你……可这房间里你的气息,我却还是留不住……我连你唯一一点气息,都留不住……” 那修长如玉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钗子,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杫儿……十年了……这玉衡宫里处处都是你的影子,我多么希望能触碰你……可是每一次醒來,都是一场虚梦……梦中你盈盈浅笑,却又泪语欲落……” “这一世,就像一场虚无的大梦,梦中苦涩,却带着微微桃花色,我以为会一梦终生,可是,你却亲手将我从梦中催醒……杫儿,你可知,若是沒了阿斐,黄泉碧落,我都会寻你而去……” “阿斐就跟你小时候差不多……他很乖巧懂事,却又如你一般倔强,每次看到他……却仿佛看到小时候的你,犹记那年你一如他那般怯生生的,倔强而固执……” “师父……师父……我看到阿斐了……他……长得很像我!”那精致绝美的小脸上带着盈盈浅笑,含羞带怯,仿佛山中玉兰,那额间净白一片,红莲初绽,摇拽生姿,青丝如瀑,却随意披散着。 “杫儿。。!”洛辰逸猛然抬头,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是掩不住的狂喜:“杫儿,是你吗?是你回來了吗?” 灵动的双灵仿佛会说话般泛着盈盈水光,轻轻眨了眨,俏脸上带着旧时那调皮的笑容:“师父,是我呀……我回來了!我舍不下你和阿斐……” 微风拂过,青丝飞扬,那月白的裙袂轻柔飘逸,一如初时的婉约柔美,像那初成的墨宝,带着浅卷浓墨的香味,从那画中步步生莲而出,清澈的眸子如同月华流泄进洛辰逸的心底:“师父,我已长发及腰,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白杫的神情瞬间变得哀伤,突然摇头,泪水夺眶而出,步履踉跄后退:“不,不是,你已经另娶她人,你已经娶了墨如冰……” “杫儿,我沒有,我沒有娶她!”洛辰逸急急的想要上前,却又害怕吓跑她,将声音放得极软,极温柔:“杫儿,你信我,我除了你,未曾娶过别人!那日你离开之后,我便取消了与她的婚约!” “真的吗?”白杫含泪带笑,一双眸子如同水洗般明净,精致的小脸上又重新拾回了那笑容:“师父……我已经好久沒绾发了……沒有人帮我绾……他们都不帮我……” 洛辰逸见她相信,连忙松了一口气,握着钗子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尽管失而复得的狂喜充盈于胸,他却不敢靠近,怕吓跑她,只得低声诱哄:“乖,你过來,我帮你绾发!” 白杫开心的点点头,却在刚刚迈出步子的时候,又停了下來,唇边的笑容渐渐敛尽,那噬骨的哀伤爬上脸颊:“可是……晚了,师父……已经晚了……” 随着话音拉长,白杫的身体突然如那凋零的寒梅花瓣,四散飘零,未染尘埃,却已消失不见! 那充盈于胸的狂喜被惊怒与恐惧所代替,洛辰逸飞身上前,歇斯力底的低吼,声音里弥漫着无尽的痛苦:“杫儿。。!” “爹爹。。!”小阿斐推门而入,看着坐在桌边,神色一片漠然的洛辰逸,有些怯怕的上前,试探性的唤道:“爹爹?” 原來只是梦……原來只是梦…… 洛辰逸突然大笑起來,那笑声里满是凄凉与撕扯般的痛苦,眼泪來得毫无预兆,洛辰逸看着怯生生的小阿斐,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昆仑山下,那无助的趴在柳如风身上哭泣的她,同样的无助,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同样是怯生生的! “阿斐,过來!”洛辰逸止了笑,对着不敢靠近自己的小阿斐招了招手。 “爹爹,娘亲为什么要抛下阿斐与爹爹?”阿斐站在洛辰逸面前,仰着小脸,问得一脸天真! “爹爹惹你娘亲生气了……我们下山去寻你娘亲可好?”洛辰逸的目光,一寸一寸抚过那极为与白杫相似的小脸,然后将手中那紧紧攥住的钗子,插入小阿斐那束起的发髻之中。 “青鸾姐姐说,山下有许多漂亮的姐姐,会比青鸾姐姐还漂亮,爹爹去看到那些漂亮姐姐,会不会就丢下阿斐,也不管娘亲了?”小阿斐仰着脸,一脸苦恼,既是想下山,却又害怕洛辰逸下山之后,便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不再管顾自己。 “爹爹,你会喜欢别的女人吗?”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再美丽的绝世容貌,又如何?更何况你娘亲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拿三界來换,我也不愿!”洛辰逸轻柔的抚过小阿斐那柔顺的发,低声说道:“阿斐,你要记住,看人,要用心去看,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时候自己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小阿斐在洛辰逸怀中,踮起脚尖,努力的用袖子去拭掉洛辰逸脸上犹存的泪痕:“爹爹不伤心,阿斐陪爹爹一起去寻娘亲!” 青鸾拎着包袱,站在玉衡宫门口,看着洛辰逸,仍是不懈努力的劝道:“我与你一同去,也好照顾阿斐,你一个大男人,粗枝大叶的,怎么能看好孩子!” “青鸾姐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爹爹被山下那些妖女迷惑的!”小阿斐笑眯眯的把自己的小身板儿拍得作响,那样子就像是偷吃了鱼儿的猫咪,得意洋洋! “说什么呢你!你以为凡间与蜀山一样,可以过风平浪静的生活吗?要是万一你爹爹一个沒看好你,你被那些妖精迷惑了怎么办!更何况你长得这么玉雪可爱,跟你娘当初差不多,万一那些小妖精迷恋你的美色怎么办……”青鸾越说越着急,越想越不安,转过脸來又努力的劝服洛辰逸:“你一个人要处理丰都的事情,带着一个孩子怎么也不方便,要不你把阿斐留在玉衡宫,你独自下山吧!” 反正他被妖怪卷走了,她也不心疼! 可小阿斐不一样,那可比她的命要还重要!她喜欢白杫,更喜欢小阿斐! 小阿斐玉雪可爱,格外讨喜,加得生了一副好样貌,蜀山上下,谁见了他,不是喜欢得舍不得放他走! 要不是洛辰逸常常把他关在玉衡宫内,不允他出去疯玩,只怕几天几夜都不回來! “青鸾姐姐,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小阿斐古怪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虽然我遗传了我娘亲的好样貌,可是你也不能喜欢我……” 这孩子…… 青鸾走过去,伸手拧了拧他的脸颊,看着那如白玉般精致的脸庞,明明看上去下手很重,真到碰到他的脸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只得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怎么,你有心上人了?” “青鸾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小阿斐一闪身躲到洛辰逸身后,巴巴的露出小脸儿來,一双水漾般的桃花眸,仿佛会说话一般:“青鸾姐姐,我保证,我与爹爹找到娘亲之后,就來娶你!” 说着,还有模有样的举着右手,眨巴着双眸,一本正经:“要不要我发誓呢!” “再贫嘴试试!”青鸾举起手,作势要打。 小阿斐连忙捂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瞅着她:“青鸾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 “……你娘亲当初可沒有你这么调皮!”洛辰逸轻抚着他的头,叹了一口气:“青鸾,青瑶若是來了,你替我说一声,天色已迟,我就不等了!你好生待在玉衡宫内,沒有人会为难你!若是有人上门蓄意挑衅,不必理会就是了,这玉衡宫我设下了结界,旁人是进不得,更何况这守宫麒麟也会护你周全!” “不行不行,你还是不要带小阿斐去了,让他跟我在玉衡宫,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必不会让你担心!你这样冒冒然把他带下山去,若他真有个好歹,你要怎么……你让我怎么放心!”青鸾连连摇头,越说越是不放心。 “若他真有个好歹,我又有何颜面去见杫儿,他是杫儿唯一留给我的,珍之重之,又岂会如你所说!”洛辰逸神色一冷:“待我弄清楚那渡阴客栈,再除去那不得转世的鬼婴,必定会带他回來!” “……青瑶说得对,这天下苍生,是杫儿舍了命去相护的,我若不好好护着这天下苍生,杫儿又怎能安心!”洛辰逸示意小阿斐去青鸾那里拿包袱,目光投向远方!曾经的年少痴狂,她怀着梦來到蜀山,却是如此结局…… 江山如画,却敌不过她一抹笑颜! 若用这江山能换她一笑,又有何不可! 只是,他已明白太晚…… ------------ 190 柳家庶女 “小姐,小姐,你可算醒了……虽然大夫人那边不喜欢小姐你,可小姐你也不至于去投河啊!”一名小婢子满眼责怪,带着不负责任的嫌弃,对于床上躺着,刚刚醒过來的人,沒有半分尊敬可言:“你可知道这样会使得奴儿被责,还以为照顾不周呢!小姐,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 见着自家小姐醒了,那名唤奴儿的婢子松了一口气:“若是因此大少爷嫌弃奴儿办事不力,那可不好了!” 床上那脸色苍白的人儿缓缓的将右手抬起來,沒有小青,沒有双儿,那她,到底是谁? 昏睡过久后的无力让她好半晌才从床上爬起來,那奴儿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半分沒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满脸嫌弃:“小姐,你这次落水,身子骨更加不如以往了,就别再折腾,让奴儿忙前忙后的,这院子虽小,可也只有奴儿一个人打扫,小姐你又不帮忙,我可很忙的!” “把镜子拿过來!”虚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沒有半分威严! “小姐,好端端的要镜子做什么,那湖里又沒有小石子,也不会划破你的脸,更何况你就算是天姿国色,不也是柳家的庶女,那些王公贵族,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奴儿满心不情愿,站着沒动。 深吸了一口气,白杫撑着床沿,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片,但那双灵动的双眸,却如同浸着寒冰般,盯着那不停抱怨的奴儿,冷冷的吩咐道:“我让你把镜子拿來。。!” 奴儿被她那迫人的气息惊得差点跳起來,只觉得全身发寒,忍不住想颤抖,一个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梳妆台前,将那梳妆的菱花镜拿过來,待走近之时,想伸手将手中的菱花镜给她的时候,却又顿住了! 她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奴儿的胆子大了起來:“小姐,病了就要好好休养,不要瞎折腾,你要知道,这柳府里可沒有人愿意侍候你这个庶出的小姐,还不是我……” “拿过來!”白杫冷冷的看着她,打断她的话。 奴儿一惊,连忙将手中的菱花镜递了过去,双手奉上,难得的恭敬。 待她一把接过,奴儿才暗自骂自己沒用,好端端的就被她这么凶着了! 白杫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过镜子,看到镜中人的时候,却惊得那手中的菱花镜瞬间落在床沿上,亏得是奴儿眼疾手快的接着,这才免去破碎的下场! 那镜中人的脸,不是自己的…… 白杫震惊得脑子一片空白,自己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了,为何会被这小婢子唤成庶出的小姐,还有这张脸……这张脸明显不是自己的,那么陌生,她完全沒有见过! 虽然也算是白璧无瑕,可也顶多能算是姿色清秀可人,与之前的自己,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唯有那双眸子的神韵,她才能勉强确认这镜中人,确实是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额间那召示着她身份的印记,已然消失不见,难道现在的自己,仅仅只是一界凡人? 想到这里,白杫突然想笑,她曾经多么奢望着能够化为一界凡人,与洛辰逸相守一生,可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占着别人的身体,这让她怎么能与洛辰逸相认? 连她自已都不相信,更何况又是他! “小姐你……”奴儿双手接着菱花镜,刚想发火,却见她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那是一惯懦弱胆小的小姐从來沒有过的神情,这让奴儿的下半句责骂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來。 罢了,三世情缘已尽,又何苦苦苦追寻! 白杫闭上双眼,正打算试探体内可有自己的妖神之力存在,奴儿那盯着她看的目光让白杫想起來,此地不是玉衡宫,更可能随时有人闯进來。 冷冷的扫了一眼奴儿,白杫冷着声音说道:“去门口给我守着,谁也不准进來!” “小姐,你不要太过份……”奴儿刚想反抗,却见那一惯柔弱无能的小姐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如同冰渣,寒彻她心骨,几乎将她全身血液凝固:“我让你去守着,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不,沒有意见,奴儿本就是小姐的婢子,小姐差遣奴儿,天经地义!”那奴儿手中的菱花镜倏然掉在地上,碎成数片,双手紧紧的握住白杫的右手手腕,努力的摇头,惊怕得全身都在颤抖。 “如此便好!”白杫缓缓松开手,看着怕得站在原地发抖的奴儿,冷声斥道:“还不快去!” 奴儿连连应了一声,顾不得绕开地上那菱花镜的碎片,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掩上门,深怕再慢上一点,就会惹來她的不悦。 白杫的视线落在那碎片上面,苦笑道:“碎了也好,碎了就不会再想他了!这容貌不是我的,又有什么可观的!” 敛了心神,白杫盘膝而坐,双手捏指如兰,置于双膝上。 那光洁一片的额上,沒有任何印记,却在白杫运行周身灵力之时,华光流转,一朵红莲嫣然天成,摇拽生姿! 由浅至深,逐渐鲜明! 再次睁开眼时,白杫只觉通身舒畅,之前身体里那种停滞的感觉也消失无踪! 好在身体换了别人的,那妖神之力,却也在这具身体里,让她能够在这若大的柳府之中自保! 想必这身体的原本宿主,早在那奴儿所说的湖中淹死了,可自己的魂魄,又是谁用法力逼于这具身体里的呢? 亵衣轻薄,微敞的衣襟处露出精致的锁骨,与那素色的肚兜。白杫翻身下床,趿了绣花鞋,上前去开门! 身体好些了,总归要熟悉熟悉这若大的柳府,她倒要看看,这身体以前的宿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小,小姐,你你睡醒了!”奴儿正靠在房门上,白杫方一开门,那奴儿却险些一头栽进她怀中。 白杫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举步向那小小的院子迈去。 奴儿心惊胆颤的跟在白杫身后,只觉得现在的小姐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却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冰冷淡漠,原本那只算得上清秀的姿色,如今却是分外迷人,青丝如瀑,清浅柔美! “去给我拿件衣裳來!”白杫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奴儿吩咐道。 这柳家不能久待,看來得寻个机会,趁机离开柳家才是!白杫掠了掠袖子,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來! “哟,小妹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啊?我可是你的亲大哥,这家中小厮,也沒有一个人敢娶你……”一名面若冠玉的男子摇着折扇,装的是一副风度翩翩,说出來的话,却是尖酸刻薄:“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杫抬眸扫了他一眼,神色疏淡,双眸似浸过冰水般,冰冷彻寒! 正巧,回房拿外衫的奴儿正抱了一件红色的外衫走了过來,见着那名男子,连忙诚惶诚恐的福身:“奴儿见过大少爷!” 白杫一眼扫见她怀中的衣物,不悦的皱眉,她一向不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素一点的沒有吗?” 柳家大少爷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瞪大眼睛瞧着这个素來懦弱胆小的妹妹,何曾几时,见她如此低斥过奴儿,不过……那轻蹙的柳眉,还真有几分韵味,比懦弱时的她,好看多了。 “有……有……”奴儿抱了外衫就想回房去换,却突然意识到大少爷也在这里,她有了后台,哪还容她一个庶女呼來喝去,想到这里,奴儿定定的站着沒动:“那些衣衫平素小姐都是不爱穿的,如今怎么又想穿了!” 拿什么就穿什么,哪來那么多事。 奴儿态度的转变很明显,聪慧如白杫,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因为眼前这大少爷的原因,白杫侧过头看着奴儿,一双水眸晶莹剔透,如同水洗般明净动人,仿佛一股清泉,轻易的摆弄所有人的情绪:“我身为小姐,让你去拿件外衫,怎么,你有意见吗?” 奴儿看了看白杫,又看了看大少爷,站着沒动。 白杫缓缓站起身來,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疏离而淡漠:“大哥,不曾想我这丫头倒对你生出了绮思,你若喜欢,便领了去,让管家再重新给我调配一个过來!” “我柳傲天要什么女人沒有,又怎么会看上她!”他笑着回应:“倒是小妹跳了一次湖,整个人都变了呢!” 说着,柳傲天走到白杫面前,倾身看着白杫,离得极近,似乎都能闻到她发中的清香:“我那胆小卑微的小妹,不知何时,居然也能如此胆大,见着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用行礼了!” 白杫冷冷的看他一眼,转身往房间走去! “等等。。!”柳傲天见她欲走,只觉对她的兴趣越加浓厚,他今日不过偶闻跳湖的她醒了过來,想來看看她还会不会再次寻短见,却不料看到的小妹,与往日却判若两人,这样清冷疏离的态度与气质,可不像他那不争气的小妹。 ------------ 191 再次相见 眼前艳红一闪,定睛看去时,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穿上奴儿手中的衣衫,腰约如束,盈盈可握,他倒是从來沒有仔细看过,原來这个不怎么打眼的小妹,还颇有几分姿色。 青丝如瀑,微风轻拂,那光洁的额上,一朵红莲花开得正艳,摇拽生姿,仿然若真。那轻蹙的柳眉,与那淡漠而疏离的态度,无一不诉说主人的不欢迎。 “小妹闺阁,还请大哥自重!”空灵的声音仿佛聚天地精华而成,红衫束袖,丝带垂落,与腰间的系带随着青丝飞舞,随性中透着灵动,清丽中透着蛊惑,却偏偏神色疏淡至极,完全沒有将柳傲天放在眼里。 柳傲天仔细打量着她,明明还是昔日的样貌,明明还是一样的装束,可偏偏,他却觉得不同,不仅仅是态度不同,若说以前的柳家庶女是卑微伏地的尘土,那眼前的她便是那站在九重云霄之巅的神女。 天生站在高处,俯视苍生。 这样的感觉來得太过诡异,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 “少爷……少爷,前厅來了一名蜀山修道之人,说是來丰都查探那渡阴客栈之事,如今闻得我们府中不干净,所以他算是老爷特意请來的!”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來,看到白杫的时候,却明显一愣,也沒有行礼,态度十分轻蔑:“小姐也在……” 蜀山修道之人……白杫全身僵住,会是他吗? 刚好那么巧,她醒來之后,他就來了! 可是他终年不出玉衡宫一步,又怎么会來这偏远的丰都? 她要去看看……一定要去! 转身走到院门口,方觉不妥。四下看了一番,却发现院中仅有几株桃花,花开得正艳!白杫上前,随手攀折了一枝,将散乱的青丝随意斜斜的挽起。 就算是换了身体,可她原本不会的事情,现在还是不会! 所以,挽出來的发髻,依旧是松松垮垮,可她却顾不了许多,双手交握,不停的绞动手指,只觉掌心全是冷汗。 右手手腕蓦然被人一把握住,回眸望去,却是柳傲天那盛气凌人的脸:“前厅也岂是你能去的,难道你跳了一次湖,连自己的本份都忘了吗?” 白杫看了一眼被捏住的手腕,冷声说道:“放手,,!” 柳傲天诧异的看着她,原本以为她会怯生生的道歉,然后乖乖的回屋,倒沒有想过她会是这种态度。那迫人的气度让柳傲天差点就松开了手,在意识到自己心里那不由自主,而对她的尊重时,柳傲天有些气恼:“怎么,你居然敢反驳我了?” 白杫微微蹙眉,右手一翻,指尖弹出一道青芒,直取柳傲天右手虎口。 柳傲天吃痛,退了一步,惊怒交加:“你拿什么扎我?” 白杫却无心理会,提着裙摆,便匆匆往大厅跑去。 柳傲天看着那抹红色的纤细身影,刚想追去,却又停住步子,冷着脸看着奴儿与那已经吓呆了的小厮:“今日之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就给我滚出柳府!” “是是是……” “嘶,,!”柳傲天握着痛得麻木的右手,咬牙追了上去。 素衣如旧,墨发半束玉冠内,那半侧的俊脸,依旧眉目如画,似她刻进骨子里的样子,两边各垂下一缕发丝,只是那腰间,却沒有了蜀山长老以示身份的玉佩…… 还有他旁边……那孩子…… 毫无预兆的,她与那孩子的目光,相对在了一起,白杫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嘴里喃喃念道:“阿斐,我的阿斐……”泪水夺眶而出,一腔激动与狂喜,她却再也不敢上前! 昔日她有绝世容颜,却还是与蜀山对立,如今变得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她又怎么能去让他相信,她就是白杫! 更何况,中间还有一个墨如冰! 想到这里,白杫便觉心中一阵绞痛!她以为有了那个泥塑的桃华,什么事情都会过去,可是如今看來,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柳傲天过來的时候,便看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双眸如同浸在水中上好的琉璃珠子,动人心魄,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连那一身红衣,也仿佛是失了颜色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拽。 原本斥责的话,就那么咽回了肚子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自心底漫起,涌上心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莫名的放低,像是怕吓到她:“你怎么不过去!” 他完全忘了,刚才是想让她回到那僻静荒芜的小院中!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隔了那么多……我怎么还回得去,怎么还回得去……”白杫双眸含泪的看着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影子,还有那个自己在生死一线,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孩子! 白杫慌乱的摇头,死死咬着唇,往一旁的小径拱门跑去! “忘尘,,!”柳傲天看了一眼正站在厅前的蜀山上仙,一挥袖,咬牙往白杫逃离的方向追去! 十八年來,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心头却涌上一阵微秒的感觉,不似亲情,却…… “这不是忘尘吗,跌跌撞撞,好生沒规矩,柳府侧院是你能來的吗?奴儿呢,怎么沒好生的将这贱丫头给看住,这么胡乱的跑出來,惊了贵客怎么办!”一名梳着妇人髻,头戴金簪步摇的妇人厌恶的看着失魂落魄的白杫,不屑与轻视之意显而易见。 白杫猛然抬头,含泪的双眸泪盈于睫,纤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羽扇,清冷的眸光猛然对上那妇人轻蔑的目光。 那妇人一怔,惊得倒退数步,幸得被身后两名丫环扶住,这才不致于太难看,那清冷的双眸如同透着寒冰,让她全身发寒,一双手死死的捏住身后的两名丫环,可怜那两名丫环被她捏得脸色泛白,却不敢吭声。 “死丫头,谁允许你看我了!你不是想去跳湖吗?怎么沒有死成,你这小贱人,活在这府中也不过是浪费粮食,你还真以为你死了老爷就会心疼你了吗?做梦,,!”那妇人厉声喝斥,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两名丫环,“愣着做什么,这贱人好生沒规矩,给我掌嘴!” 素手一张,莹润如玉的指尖泛着幽幽青芒,时明时灭,白杫冷眼看着那两名领命上前的丫环,正要出手,整个人却倏然被人挡在了身后。 “娘,你这是做什么!忘尘才刚刚醒來,难道你还真要逼死她不成?”随后赶來柳傲天正巧撞上这一幕,那纤细的身影让他莫名心疼。 将她挡在身后,柳傲天皱眉:“前厅來了贵客,娘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怎么护着这个贱丫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那妇人怒气冲冲,好似打定主意不放过她:“你让开,我今天要教训教训这丫头,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还不随大夫人去前厅,愣着做什么,,!”柳傲天不理她,对着两名丫环喝斥道。 “大夫人……”两名丫环怯生生的看着那妇人,却又不敢上前。 大夫人舍不得打自家儿子,可舍得打她们! “傲天,你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这贱丫头的吗,如今怎么护着她?你快让开,别惹娘生气!”大夫人一把挥开两名丫环,站在柳傲天面前。 “娘,忘尘跟雪樱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柳傲天拉过白杫,将她拦在自己的身后,让出一条道來:“对了,怎么不见雪樱!” 一提到柳雪樱,大夫人便笑了,那慈母的样子,灼痛白杫的眼:“樱儿那丫头,听说蜀山上仙來了,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那所谓的蜀山长老,是不是如传说中的一样,长生不老,俊美如画……” 白杫已经听不清那大夫人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她与姐姐未能承欢娘亲面前,而如今她身为娘亲,却不能与自己的亲生孩子相认,痛苦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密密实实的将她缠住,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來。 不想再看他们母慈子孝,白杫转身离开! “贱丫头,想走!你,去给我将她抓回來。”大夫人猛的瞧见白杫从柳傲天身后走了出來,连忙命令自己的丫环去抓。 耳后急风涌动,那一只属于女子的手搭上她的右肩的瞬间,白杫猛然回过神來,清冷的眸子划过一抹冷芒,右手拼指成剑,指尖青芒幽幽,那丫环整个人瞬间被白杫暗施的法力弹开,落在大夫人的脚边! “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又惊又怕,质问自己的丫环。 “大夫人,妖……妖怪……”那小丫环像是吓破了胆,软着双脚,半晌都爬不起來。 白杫缓缓转过身,指尖的法力散去,青丝如墨,在微风中摇拽生姿,那束于发间的一束桃花,也从发间滑落,柔顺如缎的青丝瞬间散开,衬得那张小脸更加苍白。 明明姿色只能算是清秀过人,偏生那双眸子却亮得厉害,如同夜间繁星,勾魂夺魄。 ------------ 192 忘却前尘 “忘尘,你……”柳傲天刚要说话,却见她双眸一闭,整个人无力的向后仰去! 來不及多加思索,柳傲天足尖一点,飞身而上,接住她倒下的娇躯。 “傲天,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大夫人气得直发抖:“她不过是柳家一个小小的庶女,跌倒了跌坏了,就算是跌死了,也沒有人会心疼,你好端端的接她做什么,让娘看看,你有沒有伤到哪里!”大夫人又气又急,连忙上前。 柳傲天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白杫,身形一转,避开了大夫人:“娘,我先送忘尘回院子,贵客还在前厅,你还是快去吧,要是晚了,父亲就该生气了!” 说完,柳傲天也不等她的回答,抱着白杫,转身离去。 “傲天,傲天!”大夫人气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着大少爷,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大夫人!”两名小丫环如释重负般,往柳傲天离去的方向,匆匆而去。 白杫醒來的时候,自己已经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了,睁着眼望着帐顶发了一会儿呆,又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反应过來,自己早已经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柳家不受人尊敬的庶女,,柳忘尘! 真是个好名字,柳忘尘,忘却前尘。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稚嫩的声音里透着疑惑,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天真:“我怎么沒在柳府见过你呢?” 白杫回神,循声望去,只觉脑中空白一片,如同雷击! 阿斐,她的阿斐,她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孩子! 白杫翻身坐起來,颤抖着双手,却又不敢去碰他,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哪怕一个呼吸,也会吓坏他。 “姐姐,你的脸色好差,让爹爹帮你看看吧!”小阿斐仰着精致的小脸,那如同跟洛辰逸一个模子里印出來的桃花眸,清澈见底。 “你叫阿斐,对吗?”白杫努力的抑制住声音的颤抖,她记得,自己曾经对小青说过,这孩子若生下來,不论男女,一律叫阿斐。 我心斐石,不可逆转!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叫阿斐啊?”小阿斐仔细盯着白杫瞧了半晌:“姐姐,你这双眼睛,可真生得极好,跟我娘亲一模一样呢!” 白杫心中纷乱沓杂,洛辰逸已与墨如冰成婚,依着墨如冰的性子,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阿斐,夹在两人中间,洛辰逸是听墨如冰的,还是听阿斐的! 她的孩子,她苦命的孩子! “姐姐,你怎么了!”小阿斐蹭到床沿边上,抬起袖子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姐姐,你哭起來,那双眼睛,跟娘亲一模一样,让阿斐也想哭了!” “沒哭,我沒哭!”白杫含泪笑着,拉过阿斐的双手,又心疼又怜惜,这孩子,竟已经这么大了,她却是……却是才第一次见到:“你告诉娘……姐姐,你爹爹,对你好吗?你怎么知道,你娘亲长什么样子,是你爹爹告诉你的吗?” “爹爹的房间里,全是娘亲的画像啊!”小阿斐挣脱白杫的双手,扳着手指头数着:“开心的,发呆的,笑着的,跳舞的,伤心的,撒娇的……各种各样的,好多好多,所以,阿斐对娘亲一点也不陌生,想娘亲了,就去爹爹房间里去看看那些画像!就好像……”小阿斐蹙眉,似找不到形容词。 白杫看着小阿斐苦恼的样子,心疼到骨子里,在心里拼命的说:阿斐对不起,阿斐……是娘亲对不起來,你都长这么大了,娘亲却除了把你生下來,什么也沒为你做过!对不起…… “啊,我想到了!”小阿斐兴奋的看着白杫:“每一次我到爹爹房间里去看娘亲的时候,就总感觉,娘亲是陪在阿斐身边的,只可惜……爹爹不太喜欢让阿斐看,爹爹每一次看着画像,都会流泪,我也问爹爹,娘亲去哪里了,爹爹就说……” “说什么?”白杫一把抹去泪水,努力的笑着看着他。 眼前这孩子,就是她拼命生下來的孩子啊!多想拥他入怀,多想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娘亲! 可是现在她的样子……又怎么能说,又怎么告诉他! 当初那绝世容颜,她站在他面前都觉得自卑,更何况是现在。 这平凡的容貌,又怎么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他! “爹爹说,他惹娘亲生气了,所以娘亲就离开了爹爹和阿斐!”小阿斐的脸上有些苦闷,但是很快,又散开了,重新扬起笑容:“不过,爹爹这一次下山,就是带着阿斐來寻找娘亲的!” “下山前,爹爹还画了一幅娘亲的画像,只是可惜,爹爹太想念娘亲了,把墨汁滴在了娘亲的脸上,也不知道娘亲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小阿斐噘着嘴:“我本想用袖子替娘亲擦掉脸上的墨汁,可是我又怕擦花了,不仅娘亲要生气,爹爹也会生气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阿斐这么乖,你娘亲又怎么会生你的气!”白杫看着小阿斐重新拾起笑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我……我可以抱你吗?” “姐姐也很喜欢阿斐吗?青瑶姑姑最喜欢阿斐了,她说阿斐娘亲不在,她就是阿斐的半个娘亲,所以,阿斐的衣服,都是青瑶姑姑一针一线缝的!”说着,小阿斐一把扑进白杫怀中:“姐姐……你的怀里真暖和,就像……就像娘亲一样!” 白杫心中苦涩一片,闻言,几欲痛哭出声,忍着哽咽,白杫轻声问道:“你爹爹不抱你吗?” “爹爹才不会抱我,只有青瑶姑姑和青鸾姐姐会抱我,青瑶姑姑说,我长得太像娘亲了,爹爹看到我会伤心的,更何况当初是娘亲拼下性命生下我的,若不是生我,说不定娘亲……咦?”说到这里,小阿斐突然疑惑起來:“青瑶姑姑后來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忘记了!” 说着,小阿斐一拍脑袋:“想不起來了!可是我知道,爹爹每次看到我,他都很伤心,有好多次爹爹喝醉酒了,拉着我的手,叫着娘亲的名字!青瑶姑姑说过,要是沒有我,可能爹爹就不会待在蜀山了,不过,爹爹也因为害怕娘亲回到蜀山找不到他,也在蜀山待了十年。” “你怎么知道你娘亲会回蜀山?”白杫心疼的搂着小阿斐,想不到洛辰逸因为怕触景伤情,连小阿斐也不愿意亲近,墨如冰又是他的妻子,这样,小阿斐还有好日子过吗? “青瑶姑姑对爹爹说,我偷偷听到的,爹爹带着我与青鸾姐姐,独居玉衡宫,自我记事开始,从來沒见爹爹踏出过玉衡宫,也从來沒有见爹爹笑过。” “连这次下山,青瑶姑姑也是借了娘亲的名义,这才让爹爹心甘情愿下山的。”小阿斐满足的偎在白杫怀中:“要是我娘亲也在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偎在她怀中,跟她讲我小时候的趣事,而且,爹爹也不会再独自难过了!” 小阿斐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击得白杫脑中一片空白。 带着青鸾与小阿斐独居玉衡宫是怎么一回事? 墨如冰呢? 疑团越滚越大,白杫想去找洛辰逸问个清楚,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多作解释。 “你娘亲……”白杫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回到他的身边! “阿斐,,!”冷峻的声音一如继往的如醇酒般醉人,只是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却是神色疏淡。 “爹爹,,!”小阿斐听得洛辰逸的声音,惊得全身僵了一下,整个人迅速的滑下床沿,向洛辰逸跑去。 “你慢点!”白杫忍不住出声,努力不去看那随时会让自己崩溃的容颜。 “阿斐擅闯柳姑娘闺房,还请见谅!”说完,洛辰逸看着已经走近自己,一脸怯生生的小阿斐,冷声斥道:“快道歉!” “姐姐,对不起!”小阿斐委委屈屈的对着白杫鞠了一躬。 白杫再也看不下去,她辛辛苦苦,拼着命生下來的孩子,哪允得人这样对他大呼小叫,冷言冷语,就算他是小阿斐的爹,也不行! 翻身下床,赤着双足,连绣花鞋也來不及穿,她一把将小阿斐拉到自己身前,一双水眸满含怒气,瞪着洛辰逸:“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那清灵的双眸让洛辰逸怔了怔,那样的眼神,气鼓鼓的样子,与他的杫儿何其相似。只是细看之下,那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 “阿斐,过來!”洛辰逸的脸色瞬间阴沉,冷声斥道。 白杫死死拽住小阿斐,不让他离开自己,忍无可忍的对着洛辰逸大吼:“你这么对阿斐,你对得起白杫吗?” 洛辰逸的双眸危险的眯起,一步一步的逼近她,那眉目如画的俊脸上全是暴风雨骤來的前奏,右手毫无预兆的扼上她如玉瓷般的脖子,语气里透着那狂喜的急切:“说,杫儿是不是來过这里,她在哪里?你是不是见过她?” ------------ 193 收我为徒 “洛辰逸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白杫被他右手扼得脸色异常艳红,如那三月里的桃花,开得正艳,白杫双手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腕,却架不过他的力气大,无奈之下,只得催动体内妖神之力,将他的右手震开。 “咳咳咳……”白杫被他反手一挥,整个人倒退数步,步履踉跄的抵在床沿边上,微微俯着身体,一手抚着脖子,一手捂着胸口,拼命的呛咳起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气,清丽的小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嫣红。 “姐姐。。!”小阿斐吓得大叫一声,连忙去扶她。 白杫无力的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沒事,别哭!” “你还会法力?”洛辰逸冷笑着看着她,脸色冰冷一片:“还知道我的名字,真不错!看來,我这次下山,当真是來对了!” 随着唇角的牵动,额际垂下的两缕墨发随风摇拽,眉宇间那殷红的堕仙印记,越加触目惊心,衬着那张眉目如画的俊颜,不复素日里的清冷高洁,更加妖惑邪魅! 好不容易喘过气來,白杫满眼倔强的盯着洛辰逸,樱唇紧紧的抿住,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小阿斐的小手,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回他一个冷笑:“你可以为了妻子不顾儿子,你可有想过,你妻子是冒死将他生下來的!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她!” 那样倔强的神情,何其熟悉,可是那张陌生的脸…… 白杫心中忐忑不安,又是高兴,又是痛苦。 高兴的是他还是如此的在乎自己,历经十年岁月,却丝毫未变! 痛苦的是她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却不能跟他相认,明明看着自己的儿子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她却不能让他叫自己一声“娘亲”! 白杫咬牙死撑住,靠着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与他谈条件:“要我告诉你也可以,我必须跟在你身边,你收我为徒,我要是觉得你待小阿斐无二心,我就告诉你,白杫在哪里!”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洛辰逸冷声喝斥小阿斐:“过來!下山了就允你胡來了吗?” 小阿斐为难的抬头看着白杫,小手挣了挣:“姐姐,爹爹生气了,我要走了,你别为我担心,爹爹对我很好的!” 白杫看着那酷似自己的眉目,握住他的右手松了松,却蓦然握紧了,冲着他笑了笑:“你别怕,你爹爹只是一只纸老虎,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放心吧!”以她对洛辰逸的了解,居于自己是凡人的身份,他是绝对不会跟自己动手,刚才他不过是太激动之下,才会出手扼住她的脖子! “你。。!”洛辰逸震惊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只有杫儿,只有他的杫儿,才曾经笑言过他是只纸老虎,因为她从來不怕他! “忘尘,你……”柳傲天方一踏进门,便见得洛辰逸静立在桌前,盯着只着亵衣的白杫,那目光里带着探究,带着疑惑……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乖得似瓷娃娃的小阿斐,居然就站在自家小妹身边,小手还被自家小妹紧紧攥在手中。 柳傲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白杫惹他生气了,毕竟他儿子的手,可是真真实实的攥在白杫的手中。 三步并作两步,柳傲天连忙站在两人中间,对着洛辰逸歉意的笑了笑:“洛仙尊,舍妹大病初愈,初初醒來,可能神志还不太清醒,让你见笑了!” 说着,柳傲天又转向白杫,低声喝斥道:“快放开阿斐公子,他是洛仙尊的孩子。” 虽是喝斥,那语气里却沒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手伸向置衣的衣架,柳傲天还记得白杫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那原本伸向红衣的手,却是转了转,落在那件月白色的素衣上:“把衣服穿上,别让洛仙尊见笑了。” 白杫一只手接过柳傲天递过來的衣裳,小阿斐只觉眼前一白,白杫却已经将衣衫穿好,右手重新握上了他的手。 白杫蹲下身,双手搭上小阿斐的双肩,与他平视:“阿斐,姐姐叫柳忘尘,取意……忘却前尘!”白杫略略提高声音,说得颇含意味。 “柳姐姐!”小阿斐乖顺的叫道,语气甜甜的,似那上好的麦芽糖,粘粘腻腻,经久不化,浓之于心! “小阿斐真乖!”白杫素手一翻,一条细巧精致的鞭子如同一条小蛇般乖顺的盘在她素白的掌心:“这个就当是见面礼,送给你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给他一鞭子,保证让他生不如死,知道吗?” “初夏姐姐背叛了娘亲,我可以抽她吗?”小阿斐欣喜的拿过白杫手中那褐色的鞭子,兴奋的把玩。 “当心,别伤着自己!”说着,白杫替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裳,心中却悲凉一片,早知道或许这中间之人少不了初夏,可是她却始终不愿意相信,如今,却是听得自己亲儿口中说出來:“这鞭子,可随心而驭,靠过來,我教你驭其的术语!” 小阿斐顾不得洛辰逸与柳傲天惊异的脸,扑进白杫怀中,侧耳倾听! 白杫扫了两人一眼,以神识之语将驭鞭的术语告诉了他。 语毕,白杫站起來,拍了拍小阿斐的肩:“若是记不住,可以问你爹爹,你爹爹也懂!不过……这鞭子。。认主!” “谢谢柳姐姐!”小阿斐兴奋的跑回洛辰逸身边。 洛辰逸的视线,很自然而然的落在小阿斐手中的鞭子身上,全身蓦然一僵。。这鞭子,分明是十年前大战时,小青用过的锁魂鞭! 她不过是区区一界凡人,柳家不受待见的庶女,怎么能驾驭锁魂鞭! 疑团如同雪球,在洛辰逸心中越滚越大,原本打算离开的主意,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他倒要好生看看,这柳忘尘,到底是可许人也,那一句忘却前尘,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洛辰逸与小阿斐走后,柳傲天连忙伸手去扶她:“你才刚醒,怎么洛仙尊就过來了,有沒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杫一转身,避开他的手! 虽然这柳傲天对现在的自己不错,但是对以前的柳忘尘那可说不准!她不喜欢这种男人离她太近,更不喜欢他的触碰。 “我沒事!”白杫摇摇头,不过是初初醒來,这身体负荷不了她魂魄带之而來的妖神之力,以至于昏倒! 不过,若是沒有这妖神之力,只怕自己也早已魂飞魄散! “我……”白杫临窗而站,看着院中那花开得正艳的数株桃树,斟酌着如何开口。 “忘尘,我娘与雪樱她们或许……对你有些成见,你不要放在心上!”柳傲天从來沒有觉得,对着这个自己从來不在意的庶妹柳忘尘,也有这么难以开口的时候。 怕她难过,怕她委屈,怕她伤心…… 她自那日跳湖,醒來不过短短半月,他什么时候在她面前,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 “我是想跟你说!”白杫转过身來,一双眸子轻灵若水,流泄如月华,倾撒在他的身上:“以前的事情,我有一些已经记不得了……还有……”白杫环视了这房间一圈:“这柳家,我也打算不待了!” “多谢你如此待我,若沒有什么事情,请回吧!”白杫轻抚了抚水袖,任由青丝飞舞流转,纤细的身形淡淡转身,临窗而站,不再看他。 小院虽小,但有那数株艳丽无双的桃花妆点,却也不失春色,让人迷醉! 只可惜,桃花依旧,桃华归來,她却再也不是她! 那清冷淡然的视线不再落在他身上,他突然觉得狂躁起來,几乎是恶狠狠的一把抓住她的素腕,将她拉向自己,态度强硬而霸道:“你说什么?” 白杫双眸清亮灵动,定定的瞧着他,缓缓的说道:“我不过是柳家沒有人在意的庶女,在与不在,都是一样,你又何必动怒,更何况……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过只是你的庶妹!” 白杫从容不迫的拂开他抓住自己的右手,柳傲天那不属于亲兄妹之间的占有与情愫,就算他不说,她也懂,更何况,她在玉衡宫内默默喜欢洛辰逸十年而未曾开口,那样的眼神,她只要照着镜子,就能看到。 纵使如此,白杫那清秀的小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坦而言之:“柳公子,相信这半个月里,你也发现了,我与之前的柳忘尘,已经不一样,我无意瞒你,以我现在的身份,已经跳出三界,所以,亦不再是你的妹妹!” “我与你相处不过是半月余,柳公子待我如朋友,我心中感激!”白杫对着柳傲天,优雅的施了一礼。 “你……你……”柳傲天愣愣的看着她,却是说不出话來。 柳傲天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一层不变的人,这半个月里,他也不是沒想过,他这个从來胆小懦弱的庶妹,已经变成了其他人,可是如今经她亲口说出,他仍旧震惊。 半晌,才略略平息下來,那风流倜傥的脸上惊怒不定,定了定神,双眸紧紧的盯着白杫那张让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俏脸,问道:“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 194 执剑山庄 白杫扬眸看着那在自己面前,变得不再似人前那般风流倜傥,态度轻佻的柳傲天,勾唇露出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你可以去跟你爹说,我是妖怪,你也可以唤我,,柳忘尘!” 柳傲天看着眼前这面带浅笑,容颜清丽的女子,那容貌他何其熟悉,可是那样的神情,如此慑人,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娇颜半侧,他从來不知道,他这个只能算是清秀的妹妹,还能美得如此勾魂夺魄。 向别人说她是妖怪? 他自是不会,可是偏生她又不告诉自己她的名字,让他无可奈何。 柳傲天沉默半晌,才换了个话題:“我与你相处半月,我对你如何,你也有感觉,为何说走就走,虽然庶妹在我爹心里份量不重,但是不代表沒有份量,你如今占据了我庶妹的身体,岂能说走就走!” 白杫不说话,只是抬袖低眉研墨。 柳傲天觉得自己的惊怒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如同泥牛入海,沒有着落。 看了她半晌,柳傲天拂袖而去。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如此生气。 白杫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用毛豪蘸了墨,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画,细细勾勒起來。 清秀的字迹如同那张平凡清秀的脸,透着难言的倔强。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白杫搁下毛豪,视线落在那花开荼糜的桃花上,轻轻低语:“如今我已长发及腰,师父,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小阿斐生得极好,那双眼眸,真真是与你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你可知道,我有多欢喜?”白杫又重新将毛豪执了起來,细细的在宣纸角落下,书上“阿斐”二字! 清秀的字迹,坚定而有力。 转眼三日即过,除了柳傲天每日例行來看看,连小阿斐也未曾來过! 白杫支着尖尖的下颚,虽说这小脸不如以往那般绝世无双,但是也算是个清秀瓜子脸,清澈如水的眸子,白杫倒还是越看越习惯。 菱花镜中,那小巧清秀的脸上,黛眉轻蹙,眉拢轻愁,清灵的水眸仿佛会说话一般,眸光流转,倾泄如月华! 叹了一口气,白杫从梳妆台前站起來,迈步向院中走去。 三日转眼即过,洛辰逸却也沒上门,连小阿斐也未曾來过,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 若是他这样一气之下走了,天下之大,那自己要去哪里找他? 略微气恼的拂袖,白杫一屁股坐在院中那唯一的石桌前,双臂交叠,趴在石桌上,脑中划过无数个念头,想到最后,她居然想把小阿斐拐走,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怎么说虽然他养了十年,可孩子是她拼了命生下來的! 有了小阿斐,她也不用日日把他惦记上了! 忽然,一阵吵闹的声音袭來,夹杂着一阵怒骂! 白杫独居这一方小院,除了柳傲天,对柳府其他人一点也不熟悉,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看着奴儿端着茶水过來,白杫整了整衣裳,坐直了身体,低眉顺眼的给自己倒茶水,声音清清脆脆,一如玉珠落玉盘:“外面是什么人,这么吵!” 奴儿静立在白杫身后,对她又敬又怕,连忙答道:“是雪樱小姐在外面闯了祸,惹了执剑山庄少庄主的妹妹,如今执剑山庄的少庄主携其妹妹寻上门來,自然是來者不散!” “执剑山庄?”白杫轻轻啜了一口茶水,黛眉轻蹙:“很有名气吗?”江湖中的事情,她以前并不是很关心,连修仙门派,也不是知道很多。 所以,对于执剑山庄,她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小姐不出门,自然不了解执剑山庄,听说他们少庄主以前在蜀山待过,是蜀山寒石长老的关门弟子,如今下山接管执剑山庄,对于其妹妹更是疼爱有加!”奴儿说着,一脸向往,若不是沒得白杫应允,她早跑到前厅去了。 白杫右手撑在石桌上,猛然站起來! 寒石! 那是她在蜀山除了洛辰逸与小阿斐之外,最放不下人的! 寒石收的弟子并不多,这执剑山庄的少庄主,到底是谁! “随我去看看!”白杫丢下一句,率先出了小院。 “柳庄主,客气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你还是先让柳姑娘,给我一个交待!”堂中男子气宇轩昂,面容冷峻,右臂微曲,放在那身旁的茶几上,连那柳庄主奉过去的茶,也沒有接。 而他的下首,正坐着一位姑娘,英姿飒爽,但却脸带怒容,颊色苍白,显然有伤在身,一身轻装长靴。乌黑的秀发也高高束成一个马尾。 “少庄主,雪樱伤了舍妹,是雪樱不对!”柳大庄主拧眉,脸色十分为难,将手中的热茶搁下,转眼看着自家女儿:“雪樱,还不快向轩幻姑娘道歉!” 柳雪樱噘着唇,娇俏的小脸上满心不愿,杏眸鼓得大大的,柳眉死死的蹙着,挪着缓慢的步子,走到轩幻面前。 “不必了!”那名颊色苍白的女子,从坐位上站起來,抬手止住柳雪樱的施礼:“若是伤人性命,只需道歉一说,那么,要官府何用,更何况……”轩幻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柳庄主身上:“柳庄主,你当我们执剑山庄好欺负吗?” “轩幻姑娘,此言太过言重了,不然,你想让老夫的女儿如何?难道还要舍命相赔吗?”柳庄主面上沒有了笑容,一脸冷色,护短之意,言喻于表。 “怎么,柳庄主,人家的性命就不是命,你的女儿,就命值千金吗?”轩幻轻蔑的看着柳雪樱:“对我下药,又出手伤我,还置旁人的性命于不顾,柳庄主,你这护短,也护得太明显了吧,柳庄主在江湖上也算得上名号,难道此事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轩幻,你不要太过份,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爹爹,明明是你技不如人,还偏生强赖在我身上,是他抢我看中的东西在先,我不过是揍了他一顿,谁知道他就是一个穷酸书生,那么不经打!” “柳雪樱,你,,你欺人太甚!”轩幻一把拔过身后执剑山庄随行侍卫的长剑,指着柳雪樱:“我今日就要你给他偿命!” 柳雪樱被轩幻那冷厉的目光吓得后退数步,幸得柳傲天出手扶住,这才不至于太难看。 “轩幻姑娘!”柳庄主一拍茶几,满脸怒色:“这里是柳府,不是你们执剑山庄,容不得你胡來!” “哼!”轩幻冷哼一声:“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本事!” “轩扬?”白杫方一踏进门,便看到厅里这剑拔弓张的样子,那坐在柳庄主前的男子,长得与轩扬有几分相似,却好像又不是! 白杫定睛看了看,略带抱歉的冲着他笑了笑:“抱歉,认错人了!” 眼见是不相干的人起冲突,白杫完全无视厅里所有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抚了抚广袖,转身便走。 “等等!”出声的是轩幻:“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而坐在上位的轩扬,也跟着站了起來,那张脸,他如此陌生,可是那双眼眸,他却如此熟悉! 白杫无奈,在心里怨怪自己多事,早知道就不过來了,转身,白杫神色疏淡,清浅淡漠的说道:“我是柳家庶女,柳忘尘!” 那一瞬间,轩扬又坐了回去! 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这区区柳府,又怎是她能待的地方! 她应该是站在九重云霄,俯视苍生! 白杫的视线又落在轩扬的脸上,看着那觉得眼熟,又十分陌生的脸,暗笑自己太多心,虽然同样是姓轩,但也未必一定是他! 但是來了就不能白來,借着答话,白杫走进大厅中央,微微蹙眉:“你……曾拜在蜀山寒石门下?可他不是只收了初夏与轩扬等数名弟子吗?你虽名唤轩扬,但却不是那人,莫不是你顶了别人的名字?” 轩扬一愣,继而倏然出手,快如闪电的去擒白杫的右手。 白杫一愣,纤细的娇躯一侧,右手快狠准的捏住轩扬右手的脉门,左手拼指成剑,莹润的指尖青芒幽幽! 但是却在看到轩扬那疑惑中夹带着狂喜的神色之中,猛然回过神來,那原本直取他咽喉的左手,与捏住他右手的手,同时一松,后退数步,神色冷然的看着他,声音里如同透着冰霜:“你试探我!” “是……是你吗?”轩扬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那掩不住的狂喜盈于双眸,那俊美如刀削般的脸庞,露出一抹笑容來:“是你吗?” 白杫侧过脸去,不理他! 她跟洛辰逸出手过招,洛辰逸都沒能认出她來,他还不如洛辰逸了解自己,又怎么会认出。 “哥,,!”轩幻看了看白杫,又看了看轩扬:“你在说什么?” 柳傲天看了许久,突然站出來,挡在白杫的面前,他有预感,这个执剑山庄的少庄主,与如今的忘尘必然牵连着过去,忘尘若是被他认出來,定然会跟着他离开!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 他要她不姓柳,他要她永远留在柳府,他要她…… ------------ 195 屡遭刁难 “她乃我小妹,柳忘尘!”柳傲天剑眉骤拢,对于轩扬那暧昧不明的态度,极为恼怒,一扫人前的风流倜倘,手中折扇一收,满脸不悦。 白杫略略歪着脑袋,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十分无聊。 视线扫过正在打量自己的轩幻,白杫回她一抹笑容:“轩幻姑娘气血亏虚,内伤颇重,应回执剑山庄好生将养,四处奔波,只会加重你的伤势!难道……轩幻姑娘是抱了必死之心吗?”说着,白杫半侧娇颜看了轩扬一眼,这个长得与轩扬似是还不是的男子,就当他是轩扬,给他一份人情。 也算是借了这具身体,出点力,替柳府解决一个麻烦。 此言一出,在厅中之人皆变了脸色,谁也沒料到,轩幻的伤势居然如此严重。 柳庄主更是狠狠的瞪了柳雪樱一眼,而后者只是吐了吐舌头,一闪身躲在大夫人身后。 白杫叹了一口气,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过如此。 正打算向轩幻走去,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了去路。 白杫顺着那只手臂向主人看去,却是柳雪樱,不知何时,已经从大夫人身后走了出來,拦住她的去路:“喂,柳忘尘,你是來看我的笑话的吗?难道沒有人告诉你,前厅不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吗?” “还有,大哥,你干嘛这么护着她,你以前可是不怎么喜欢她的,懦弱胆小,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好似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柳雪樱一脸鄙视的看着白杫:“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滚!” 白杫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柳雪樱,好似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完全不予计较! 比起墨如冰來,这柳雪樱只是小巫罢了! 拂开柳雪樱拦路的右手,白杫向轩幻走去! “哎,你这个小贱人,,!”柳雪樱被白杫这么一拂,脸色顿时难看起來,一把抓过她的右手,强迫她转身之时,抬手就是一耳光。 “住手,,” “住手,,”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一个拉住了柳雪樱,一个捏住了她扬起的手腕。 柳雪樱一把挣开轩扬,双手推开柳傲天,满脸不悦:“大哥,你干什么护着这个小贱人!” 白杫退开两步,离开这个事非圈子,却无巧不成书,退在了轩幻面前。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白杫指了指轩扬:“我不过是将你哥哥认成了其他人,所以……可能他也把我当成了其他人,你别见怪!”说着,右手在轩幻还來不及反应的情况之下,食指便搭上了她的脉搏。 轩幻一惊,却见得她冲着自己笑,清脆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泄进心底,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她相信她。 “你别怕,我不过是看看你伤势要如何施救!”说话的同时,白杫已经松开了右手! 右手一翻,一粒泛着幽幽青芒的丹药静静的躺在那素白的掌心里,白杫将手伸到轩幻面前,调皮的冲着她眨了眨眼:“你若相信我,就吃了它……当然,若是不相信我,那也沒关系!” 轩幻静静的看着那泛着幽幽青芒的丹药,她甚至看不透那青芒之下,那丹药原本的颜色,她的五脏内腑已经开始枯萎,这丹药……真的有效吗? 半晌,轩幻才伸手接过丹药,冲着白杫笑了笑:“虽然我不相信这柳府,可莫名其妙的,我很相信你!”说完,便将那丹药送入嘴里。 顿时,只觉一股温热的真气顺着自己的经络游走,全身暖洋洋的,好似沐浴着冬日那温暖,而不晒人的太阳。 原本体内滞留的真气,也缓缓顺着那股热流,在经络中流走起來,呼吸也不似如同肺中插刀那般难受,而轻松了许多。 苍白的脸上,更是恢复了些许红润。 轩幻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怎么也不敢相信,连江湖中的神医断定自己活不过今年,居然就这么得救了! “这丹药……真有效,谢谢你!”轩幻的脸上流露出真诚的笑容,坦白而直率。 白杫摇摇头,这可是小青扔给她养身体,改善经络的九转还魂丹,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丹药,还添了她的法力在里面,区区内伤,不值一提。 一想到回到小院,小青若是知道了,又该板着脸训她了,好好的锁魂鞭给她,好吧,她给送人了,如今连这养身体的九转还魂丹,也轻而易举的赠给凡人! 白杫开始苦恼起來,自从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小青待自己,是越发的谨慎,声称当时若不是自己甩开她,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去送死!如今好不容易重生过來,又怎么能让她去冒险。 垂下的云袖被人轻扯,白杫立即回过神來,垂下眼眸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小阿斐正拽着自己的袖子,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眸,更是黑白分明,动人心魄。 白杫蹙眉,他怎么也來凑热闹:“阿斐,怎么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那丹药來历不凡,怎能随随便便就给人吃了!”小阿斐一脸肉疼的样子,然后话锋一转,拉着白杫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却是指着柳雪樱:“姐姐,她要抢我爹爹呢!你要帮我抢回來!” 闻言,白杫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丹药……真的很珍贵吗?”轩幻把小阿斐的话当了真,问得有些犹豫。 “不妨事,反正你都吃下去了,我又不可能让你吐出來!”白杫无奈的笑了笑:“小阿斐爱开玩笑,你别当真!” “这孩子……真是可爱!”轩幻蹲下身,双手抚上小阿斐的双肩,然后抬眸看着白杫:“这是你的孩子吗?”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脸色皆变。 轩扬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着白杫,仿佛要将她看穿,灼热的视线不容忽视。 而柳雪樱更是听不得此类言语,声音倏然拔高,变得尖厉起來:“胡说八道,洛仙尊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个小贱人的!”说着,纤纤食指指着白杫:“不要以为洛仙尊屈尊去了你的小院,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贱人就是贱人,烂泥永远是烂泥!” 说着,又冷笑着扫了四周一眼,最后,视线却是落在柳傲天的身上:“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为了区区一个小贱人,就來阻止我,大哥,当初你不是从來都不管她的吗?如今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是如此痴迷!” “我也觉得姐姐像我娘亲呢,特别是眼睛,像极了娘亲,而且……而且我在姐姐身上,闻到了娘亲的气息,我觉得在姐姐的怀里,就像是在娘亲怀里!”小阿斐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精致的小脸儿兴奋得红扑扑的,对着轩幻说个不停。 白杫头大抚额,这愁人的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轩幻笑着抚了抚小阿斐的脸庞:“你长得真乖,我还从來沒见过像你这般玉雪精致的孩子,像个琉璃娃娃,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呢!” “阿斐,姐姐带你去玩,姐姐给你买好吃的,好吗?”柳雪樱凑近小阿斐,努力放柔了声音,低声诱哄。 哪知小阿斐却是将脸一侧,完全不看她:“你别以我不知道你对我爹爹的小心思,我爹爹是蜀山上仙,是你能高攀的吗?”说着,又拉着白杫的手不放:“姐姐,我们走吧,这里的人都好讨厌!” 白杫对着轩幻点点头,由着小阿斐拉着自己离开。 “忘尘!”久未开口的柳庄主却是突然站了起來,语气不怒自威。 白杫停住脚步,转身站住,装得那是一副乖巧可人,任谁也挑不出错來! “你刚才……给轩幻姑娘服下的丹药……是什么丹药!”柳庄主在上位,将轩幻服下丹药前后的脸色都尽收眼里,他尽可能的压抑住自己的急切与兴奋在江湖中行走几十年,他从來沒有见过有如此疗效的丹药,更何况那小阿斐还说了,此丹药非凡品。 虽说孩子的话不可信,但是小阿斐却是洛仙尊的孩子,不同于其他的孩子,耳睹目染也应该知道不少,他说不是凡品,自然那丹药是珍贵至极,若是自己能够拿到一颗,那岂不是会延年益寿,功力大增? 白杫微微蹙眉,那柳庄主双眼里流露出來的贪欲,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來,当下便是勾唇冷笑,双眸清冷如霜:“不过是颗糖丸罢了!” “胡闹,爹爹要你说实话!”柳庄主沒料到白杫如此回答,顿时一拍茶几,脸上是掩不住的恼怒。 他早就想称霸江湖,如今眼见洛仙尊前來,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但刚才白杫手中的丹药,他也瞧得真切,那丹药泛着幽幽青芒,又岂是她口中的糖丸? “姐姐,这老头儿忒不实相了,你给他点颜色瞧瞧!”小阿斐晃着白杫的袖子,双眸眨巴眨巴的瞅着她:“你刚才跟轩扬对武我都看到了,那轩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不出三招,你就能取了他的性命,不过你刚才收手了,所以算是让他!”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他不过是个孩子,跟他生气也不懂,白杫看着小阿斐,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他是我的爹,,!” ------------ 196 白杫师妹 “就凭你也配吗?”柳雪樱指着白杫,怨恨的看着她,俏脸近几乎恨得扭曲。发间的步摇急颤,露出主人那强烈的恨意。 凭什么所有人都关心她,她才是嫡出的姐,她不过是个庶女,算什么,连丫环也不把她当回事,凭什么他们事事都护着她? “你还当真无悔,害人性命,如今却连自己的妹妹也口出恶言!”轩幻恨得咬牙切齿,原本已经入剑鞘的长剑,倏然出手,剑尖直指柳雪樱:“你到底有沒有心,她再怎么也是你妹妹!” 柳傲看着轩幻的动作,却是第一个反应过來,下意识的挡在了柳雪樱的面前。 毕竟再怎么娇横,也是他的亲妹妹。 送出的长剑蓦然停住,那预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如预料般降临。柳傲抬头看去时,却发现轩幻握剑的右手手腕,被一只素白纤手握住,十指纤纤,莹润如玉,那只手的主人,正是白杫。 回过神來,柳傲才惊觉自己已经是一手冷汗,下意识的时候并不怕,但是现在回想起來,却还是后怕,毕竟沒有人不想活着。 “你做什么,她如此蛮横无理,视人命如草芥!”轩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杫,在短短时间里,她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再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柳家人,不管是谁都可以杀,不过除了柳傲!”白杫右手一翻,劈手成掌落在轩幻的手腕上,趁她吃痛长剑落下,左手迅速的接过,随手一挥,那长剑竟直直的飞出去,插在门梁上,入木三分。 “白杫师妹……”轩扬震惊的看着她露出的那一手功夫,不过是转瞬之间,他的心里却掀起惊滔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那一招,是他自创的,在蜀山时闲來无事,便教了白杫与初夏,很简单的夺剑之招,意在于快,不管对手有多强,只要你比他快,就可以夺剑! 白杫微微眯起双眸,慢半拍才反应过來,轩扬怕是以此招认出自己的身份了! 略惊过后,白杫便怀着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反正自己的脸是真真实实的,想來他也沒有证据能够证明! 她现在,还不想与洛辰逸相认,回到白杫的身份,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洛辰逸的陌生,还有隔着蜀山的种种,她不想去理那些恼人的事情,如今阿斐已经回到她身边,她别无所求! 光是容貌,便是她心里跨不过去的坎,更何况她现在体内的妖神之力,还未完全恢复。 心思流转之间,白杫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轩扬,优雅的施了一礼,死不认帐:“少庄主怕是认错了!” 轩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对着柳庄主道:“柳姑娘得罪舍妹在先,如今在下提一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有求于人,轩扬连称呼都换了。 白杫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握了阿斐的手,准备开溜。 “在下想娶柳姑娘为妻,不知柳庄主意下如何?”轩扬拱手致意,一脸认真,沒有半丝开玩笑的意味。 柳雪樱愣愣的看着轩扬那俊美的侧脸,瞬间羞红了脸,却在闻得轩扬后半句时,脸色又瞬间苍白如雪。 “在下想娶的,是柳二姐,柳忘尘!” 轩扬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已经溜到大厅门口的白杫,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跳起來:“什么!?” 轩扬回过头來,带着温柔如水的笑意与宠溺,耐心的道:“我,我要娶你为妻,做我执剑山庄的少夫人!” “姐姐,白杫是我娘亲的闺名!”阿斐死死揪着白杫的袖子,瞪着眼睛看她:“你就是我娘亲对不对……” 白杫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阿斐的嘴,让他最后一句话显得模糊不清,但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阿斐那愤怒得红了双眸的漂亮眼眸,白杫的心瞬间就软了,连忙凑到他耳旁,低声以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道:“你乖乖的别开口,不然我就要嫁给那个叔叔了,懂吗?” 阿斐的视线愤恨的落在轩扬身上,然后猛点头。 白杫松了一口气,这愁人的孩子…… 哪知白杫一松手,阿斐提高了声音,愤恨的瞪着轩扬,话得连珠带炮,却字字清晰:“我告诉你你休想娶她,她是我爹爹的女人,你休想……” 白杫一把捂住他的嘴,狠狠的瞪他一眼:“你不是答应我不话的吗!” 阿斐那酷似洛辰逸的双眸里流露出无限委屈与可怜,泪水摇摇欲坠,盯着白杫,一眨也不眨。任她捂着自己的嘴,也不作任何挣扎。 白杫叹了一口气,声音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不再看他一眼,连捂着他的右手也松开了:“你乖乖的不出声,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见你了,我就嫁给他,做执剑山庄的少夫人!” 阿斐被白杫的话吓着了,怯生生的揪着她的袖子,不敢半句话。 “忘尘,你意下如何?”柳庄主自然是对此桩婚事乐见其成,毕竟执剑山庄,可是声名远播,如果他有了这个乘龙快婿,地位自然更胜一筹。 不过当着轩扬的面,他还是意思意思的询问她。 “我不嫁,要嫁你让柳雪樱嫁吧!”白杫极其冷淡的扫了一眼轩扬,那样漠然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寒,浮出一抹绝望來! “你告诉我,入得了你眼的,除了他们三人,就不能有我了吗?”轩扬一脸痛苦,走近态度漠然的白杫:“你可知道我因为你……” 柳傲疑惑的看了看轩扬,又看了看白杫,心中疑惑,那三人究竟是谁。 “不能,,!”白杫冷淡的打断他的话,清秀的脸庞上一片漠然,唯有那双眸子,晶亮如星,却又冰冷如月华。 看她转身欲走,轩扬不顾一切的将她拉住,拦在她面前,俊脸上带着背弃一切的绝决:“为什么?就因为他们为了你死,而他是你所钟爱吗?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惊得大厅里一阵寂静。 清脆的声音冷得如同那碎裂的冰渣,压抑着那苦苦流血的伤痛:“寒石沒有死,他不会死,,!” 那一耳光,白杫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轩扬那被打得偏过去的侧脸上,很快便浮起红红的五指印,可他却是顾不得,看着白杫那双眸盈盈水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原是抱着看好戏的大夫人与柳雪樱,怎么也沒料到,堂堂执剑山庄的少庄主,居然会道歉,白白挨了一耳光,居然不是生气还手,而是低声解释。 “哥!”轩幻连忙走到轩扬旁边,生气的看着白杫:“就算我哥错话了,你也不应该打他啊!” 白杫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沒有力气却争辨什么,只是半垂着双眸,轻轻摇头,声音低低的,如同受伤的幼兽低低哀吟:“不会的,他不会的……” 她知道自己的重生不会那么简单,她也隐隐想过可能是寒石,也只有他,才会懂这方面的法术,可是思绪刚刚碰到边缘,却拒绝去想。 而轩扬,正好把她那一面见不得阳光,掩得好好的恐惧与痛苦,通通翻出來,敞在阳光之下。 “娘亲……”阿斐试探着去牵她的手,惊喜的发现她并沒有甩开之后,才又捏紧了一些,紧紧偎在她身旁,然后瞪着轩扬与轩幻:“你们不许欺负我娘亲!” 仿佛站不住,轩扬踉跄的后退一步,幸得轩幻眼疾手快的扶住。 那一声“娘亲”,惊碎了他所有的梦! 提醒他,她是有孩子,有夫君的人! 可是现在的她,却还是待字闺中,处于女儿家最好的年华。 离了蜀山,回到执剑山庄,不就是为了寻找她吗?如今茫茫十年已过,他终于寻得她,却还是慢了一步! 可是男未娶,女未嫁,只要她愿意,也可以不承认自己是白杫,不是吗? 想到这里,轩扬又重拾信心,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如果现在不愿意嫁我,也沒有关系,我愿意等!直到你答应为止!” “阿斐,我们走!”白杫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转身便往厅外走去。 这一场跨越十年光阴的闹剧,真的让她觉得无奈,也觉得好笑,当初跟初夏在一起的人是他,如今却是口口声声要娶自己,这样的男人,怪不得初夏要用那样的方式來挽留他! 只可惜,留得住人,终究留不住心,做了这一切,也是枉然! 徒增罪孽而已! “你要记住,你是柳忘尘,不再是蜀山上的那个白杫,玉肌白骨,除了我,他不会认出你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曾经那么刻骨铭心,可他却视你为无物,足以证明,何为真心!”轩扬看着白杫那牵着阿斐渐渐远离的背影,痛苦的低吼道。 柳傲的视线也落在白杫那纤细素雅的身影上,在心里默默道:原來,你叫白杫!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 196 白杫师妹)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97 寻他私奔 这几日里,白杫都在努力的想,怎么才能打消轩扬的念头。虽然她有百分之九十确定轩扬是看透了她的身份,可是也沒料到轩扬这么执意,就算她已经不是原來的她,却还是如此固执! 但是也不能因为他的固执,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给他呀! 先不说自己不喜欢他,若是嫁了,初夏怎么办,岂不是一辈子连个盼头都沒有? 她可不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虽然这几日里,轩扬并沒有过來小院,但是她却知道,他正在说服柳庄主,依着之前柳雪樱出的事情,再加上柳庄主那喜好攀附的性格,柳庄主答应这桩婚事,那是迟早的事情。 思來想去,白杫决定随意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衫,现在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的法力未完全恢复,跟轩扬硬碰硬,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她可不能那么笨!到时候被押上花轿,她连哭都沒地儿哭去! 拎了包袱,独自跑路那是不可能的,小心翼翼的避过奴儿,白杫跟做贼似的摸到洛辰逸住的院子,却是正巧碰见洛辰逸在教小阿斐练剑。 白杫无法,便坐得院中的石桌旁,然后将包袱大咧咧的摆在石桌上,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院中的一大一小,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如此相似,连小阿斐也跟着洛辰逸,喜爱素色的衣衫。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不浮躁,不骄矜! 洛辰逸对着小阿斐比了个继续练的手势,然后神色疏淡的走到白杫面前,扫了一眼她明目张胆的放在石桌上的包袱,略略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不出來吗?离家出走啊!”白杫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你看,我连包袱都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洛辰逸负手而立,视线投向远处:“我与阿斐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你,至于你那日提出來的要求,恕我无法做到!” “为什么!?”几乎是不经大脑的,白杫的话冲口而出。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杫儿,此生只收她一人为徒,断断不会收第二人!”洛辰逸那清浅淡然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唇边连一抹笑容也沒有:“所以,还请柳姑娘回去!” 白杫一拍手站起來,应得也是十分干脆:“行,你不带我是吧!”纤纤食指一指,正指着院中央练剑练得很不专心,时不时偷偷望过來的小阿斐:“你还真当我贪恋你的美色啊,你不带我走,我便带他走!你走不走都无所谓!” 小阿斐可是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离自己而去,现在她只是悔不当初,一心以为自己沒有了生路,才让小青将小阿斐托给洛辰逸,早知如此,她便让小青抚养阿斐,也省得她如今要在他手中抢人。 “柳姑娘,我无心陪你嬉闹,请回!”洛辰逸转身,欣长的身形如同伟岸俊挺的山峰般不可逾越,透露着说不出的清高傲岸,素白雅致的衣袂随风翻飞,逐客之意十分明显。 白杫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完全无视洛辰逸的话,一手拎着包袱,一手去拉他,见他微微蹙眉回身,却沒有拂开自己的手,顿时大喜:不错,是个好兆头! 但在白杫还沒來得及将那喜悦收敛起來,洛辰逸的右手便化为一道劲风,急袭而來。 白杫大惊,拉住他修长手指的手顺着他的手腕一滑,借着他右手翻动之力,足尖轻点,整个人轻盈在半空中翻过,落在他的左边,然后满脸指控的看着他:“洛辰逸,你怎么也算是个修仙者,怎么可以出手伤人,我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不要碰我!”洛辰逸不悦的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里隐隐透着怒意。 白杫无所谓的翻了一个白眼,盯着那一脸陌生的洛辰逸,白杫已经想得通透,反正他现在也认不出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死死赖住他,既能日日看到阿斐,又相当于寻了一处避难所,一剑双雕,她怎么能够放过。 “臭毛病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沒改过!”白杫不满的咕哝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要不是小阿斐……”白杫捂着嘴,然后双眸流转,灵动的偷瞧他,发现他并沒有在意,便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不是轩扬上门逼婚,我才懒得來找你!” “……轩扬乃蜀山寒石长老门下,根骨奇佳,修为高深,配你……”洛辰逸看她一眼:“绰绰有余!” 这不是废话嘛! 白杫一屁股又换了个石凳坐下,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轩扬,配现在的她,是绰绰有余,可问題是虽然轩扬什么都好,偏偏自己不喜欢啊! 更何况儿子都生出來了,谁还会去嫁人! “绰绰有余又怎么样,根骨奇佳又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我是來你这避难的,不是來听你说我与他合适不合适!”顿了顿,白杫支着尖尖的下颚,笑眯眯的瞅着他:“你要是觉得他好,你也可以嫁给他啊!” 说着,白杫摆出一脸认真的神情,拍了拍胸口:“你放心,小阿斐我会帮你带好的!”说着,白杫狡黠的看着他,笑得像是偷吃饱了的猫儿,慵懒的收起爪子,露出柔软的肉垫來。 “胡闹,,!”洛辰逸重重拂袖,略略提高的声音让一直暗暗留心这边情况的小阿斐连忙扔了手中的木枝,匆匆跑了过來,站在两人中间,脆生生的说道:“爹爹,不要凶娘亲!” 白杫被小阿斐这突然改了的称呼弄得又惊又喜,却又碍于洛辰逸,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一把拉过小阿斐,防止洛辰逸一怒之下,给他一下子,那就麻烦了。 唉!真是个愁人的孩子! “你叫她什么?”洛辰逸果然阴沉着脸色:“难道玉衡宫里你娘亲的画像,你都忘记了吗?” 洛辰逸的话,无疑是说到了白杫的痛处,握住小阿斐的手,默默的松开了,声音低低的,白杫却又恍然觉得不是自己说的话,那么陌生,那么失望,却又那么绝望:“原來,你不过是喜欢皮相罢了。” 拎起石桌上的包袱,白杫看着洛辰逸,半咬着下唇,透着说不出的倔强,清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晶亮如月华般的双眸却是冰冷如霜:“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白杫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 “娘亲……娘亲……不要丢下阿斐和爹爹……”小阿斐大喊着欲追去,却被洛辰逸一把拉了回來,冷声斥道:“回房思过!” “我不,我不!!”小阿斐那像极了白杫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与泪水:“她就是娘亲,她就是阿斐的娘亲……” “回房!”洛辰逸沉着脸斥道。 小阿斐看着已经走得沒有踪影的白杫,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瞪着洛辰逸:“爹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洛辰逸阴沉着脸,眉目如画的俊颜上酝酿着狂风暴雨! 小阿斐愤愤不平的看了洛辰逸一眼,转身跑开。 洛辰逸看着小阿斐那小小的身影,缓缓的抬起方才被白杫拉过的右手。 其实,他并无意伤她,也并不是想要拂开她的手,只是这十年來,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动作,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允任何人近他的身! 若他真有心伤她,以她的速度,根本避不过去。又怎能容她借自己之手,落在旁处。 晚膳时辰,來的不是送饭的小厮,而是脸色惊惶的奴儿,一见着洛辰逸,连忙问道:“洛仙尊,可见着我家二小姐了!?” 洛辰逸微微皱眉:“不曾见过!” 奴儿原本满怀期望的脸,顿时变成了绝望:“怎么办,小姐是什么时辰不见的我都不知道,若是被庄主知道了,我必会受惩罚,而大少爷……对,我应该先去告诉大少爷!” “等等!”洛辰逸叫住正要离开的奴儿:“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现你家小姐……” 奴儿以为洛辰逸也发现了白杫的不同寻常,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回事,平时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自从小姐跌进湖里醒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小姐哪也不敢去,只是待在小院里,平日里不是绣花便是种花!” “而且胆子也很小,从來不敢抬头看别人的脸……可是自从小姐上次跌进湖里醒來之后,居然连之前沒绣完的牡丹花,也绣不出來,这几日里勉强绣了数针,却是连连扎到手,看那做工,完全是一个生手,而且……而且最怪异的是,小姐那双眼眸,真的……真的……” 奴儿紧紧绞着手指头,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看得人心底发寒,连性格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再懦弱胆小,还敢与大少爷起冲突,要知道以前小姐见了大少爷,连大气也不敢喘的!” 洛辰逸神色复杂的听着奴儿的陈述,回想着方才那纤纤素手的触感,身体是最不会说谎的! 明明是陌生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面的柳家二小姐,为什么,却沒有旁人触碰时的那股厌恶? ------------ 198 天狐君华 刚走到丰都大街上,白杫就后悔了,不由得怨怪自己这万年不改的冲动性子,不就是被他激了一下,至于吗! 停住脚步,白杫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打算着原路返回,可这样一來,委实太沒有原则了!岂不是被他更看轻了! 进退两难,白杫万分后悔自己就这么冲动的跑出來! 青丝半拂,白杫四下张望,准备找间客栈住下。 但是很快,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萦绕鼻间。 迈出的步子顿住,白杫心中一凛,这丰都有鬼不奇怪,但是若是有妖…… “放开我,混蛋,快点放开我!”一名娇俏的女子被绳子缚着双手,而绳子的另一端,却是牵在一个男子手中,那绳子很是普通,但白杫却是一眼就看出來,那绳子上面被人施了法术。 “花锦弦!”白杫低呼一声,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还偏偏挑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 那身后挣扎的女子白杫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有一点白杫还是能够肯定的! 花锦弦为魔界所用,他所抓的人,必然是好人! 就冲这一点,白杫就有了救人的理由! 但是还有一点让她特别矫情。。体内的妖神之力靠着小青的九转还魂丹并沒有完全调理恢复,与这花锦弦掐架,斗不斗得过还是个问題,最严重的是她一气之下,连小青也沒告诉,就直接走了。 所以,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帮? 不帮? 白杫很纠结。 眼看着两人就要从身边经过了,白杫一咬牙,将右手横了出去,拦住花锦弦的去路,一双水眸定定的盯着花锦弦,在花锦弦满脸防备之时,却是突然抓住他的手,那语气如同蜜蜂见了鲜花似的:“花公子……好久不见了,你有沒有想我啊……” 娇糯软腻的声音让白杫自己都恶寒,眼光余光瞄向他身后的女子,见那女子正以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看她,好像她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喜欢花锦弦! 死死的揪着他的袖子,白杫一把狠掐自己的大腿,硬是落下泪來,双眸盈盈水光,眼巴巴的瞅着他,就像蜜蜂瞅着鲜花,恨不得上去吸上一口! “花公子,你还真狠心,怎么可以在一夜风流之后,就一走了之,还……还音讯全无……你可知道,我在这丰都日日徘徊,就为等你,等再次见到你……”白杫抬手水袖,一抹脸上那本來就不多的泪水。 “你看我,都瘦了……”白杫抿紧了唇,拼命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看着花锦弦那青白交加的脸,宛如各种颜色的胭脂抹在一起:“花公子,如今,我抛夫弃子……” 眼角余光,正巧瞄到小阿斐那双漂亮的桃花眸用一种控诉的目光望着她,让她登时打了一个寒颤,可却不是因为小阿斐,而是小阿斐他爹那冰冷的目光。宛若刀子似的,落在自己紧紧揪着花锦弦的双手上。 “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还请自重!”花锦弦沒有注意到白杫那瞬间的不同与僵硬,掐着她说话停顿的时候,伸手拂开她的手,一脸不悦。 虽然被女子喜欢是一件好事,并且这个女子长得也顶多算清秀而已,但是重点是她口中的抛夫弃子,他可不喜欢残花败柳。 演戏还得演全套,白杫强迫自己忽略那两道似要将她灼穿的视线,看着花锦弦脸上的不悦,顿时來了兴趣。 更何况之前说不带她走的是他洛辰逸,如今又來寻她,算是怎么回事? 真当她是招之则來,呼之则去吗! 双手叉腰,纤纤食指指着他身后的女子,哀怨的看着他:“是不是因为她?”说着,白杫不等花锦弦回答,立即冲到那女子面前,一扫哀怨,恶狠狠的问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凭什么勾引花公子?” “我……我叫君华……”那女子被白杫生猛的样子吓得结结巴巴,就差沒有躲到花锦弦身后去了。 君华?君华…… 白杫将她的名字在心头滚了几滚,到嘴边的话差点冲口而出。这君华,不是那天狐一族的公主吗? 果然,遇上这花锦弦,准沒好事! 白杫紧了紧双手,右手一伸,一把揪住君华的衣襟,拖到花锦弦面前,眼看着花锦弦那原本不悦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看着白杫的那样子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是不是因为她比我漂亮……”凶狠的声音在看到花锦弦那怪异的表情之后,瞬间软了下來,化为无限哀怨:“花郎……” 白杫在心里恶心得狂吐,但是脸上却不露分毫,那哀怨的语气活像是被夫君卖到花楼,却还是情牵不舍的妻子:“我不介意独自等了你多年,可是,为什么有了我你还不够,还要去找别的女人,她有什么好的……” 说着,白杫一把将君华拽到花锦弦面前,指着她的脸:“就因为她比我漂亮吗?可是……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啊!你看,你还得缚着她双手,她才会跟你走!”说着,白杫拉过花锦弦的手,殷切的说道:“可是我不会啊,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跟着你走……” 花锦弦嘴角抽蓄,一把拂开她的手:“休要多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杫吸着鼻子,满意的看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越來越多,将她三人围得密密实实的,双手杂乱无章,仔细看时,却又乱中有序的解着缚住君华双手的绳子,嘴里不甘心的嚷道:“我真沒想到,你是这般负心之人,不仅不念旧情,还要对我不客气!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怎么也度过了快乐,难忘的一夜,我为了你抛夫弃子……” 眼角余光,瞄到小阿斐那神色更加愤恨,还夹带着哀怨…… “你,你这个泼妇!”花锦弦怒不可遏的看着已经被松绑,站得老远的君华,抬手对着白杫就是一掌。 白杫梗着脖子,硬是站着不走:“你打呀!你最好是打死我!” “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花锦弦一把捏住她的右肩,法力凝于掌心,直取她的胸口。 白杫看着那临近眼前的掌风,缓缓的闭上双眸。 外人看來,她不过是因为花锦弦的负心而死了心!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冒了多大的险,要是适得其反,洛辰逸反而不救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云袖中素手一张,幽幽青芒盈于指尖,准备在最后一刻洛辰逸若是沒有出手,她便自救! 随着那掌风越來越近,白杫觉得自己的心如擂鼓,叫嚣着仿佛要从胸腔处跳出來。 果然还是无情的吗?白杫在最后的一瞬间,心坠入谷底,原來样貌变了,他便认不出來了吗? 白杫知道自己以这样的理由來怨怪他,于他來说,十分不公平,可是她沒有办法这么想,连轩扬都能凭着一招一式看出是她來,可是他却沒有,只是觉得自己认识昔日的自己,却从來沒有去想过会有别的可能! 还不出手……等不到你了! 白杫右手一扬,青芒幽幽。 腰间蓦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落入那个熟悉得让她掉泪的怀抱。清冽的气息一如往昔,亘古不变,那一刻,白杫觉得,她与他,似乎从來沒有分开过,在九重天上,相知,相恋,在蜀山,成婚,有子,如今不过是袖手天下而已! “怎么,真是如此心甘情愿死在他掌下?”站稳的瞬间,洛辰逸便松开了她,低低的问话里带着少有的戏虐。 白杫闻言,刹那间双颊通红。 往昔那美好的回忆在心间滚了几滚,让她觉得心中亦苦亦甜,却沒有一丝后悔。 如果重新來过,她也愿意那样遇上他,甘心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娘亲……娘亲,阿斐找你找得好辛苦,为什么娘亲要喜欢别人!?”小阿斐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死死的揪住,一脸控诉! 仿佛怕自己一松手,白杫就会又回到那长得勾人的男人身边。 “那个……”白杫努力的想把小阿斐的双手从自己的右手上拽下來,哪知手指头却被他捏得死紧:“阿斐,快松手……” 不然该所有人都知道她刚才的抛夫弃子,就是眼前的男人与孩子。 “放了娘亲就会跑,阿斐不放!”小阿斐的声音脆生生的,稚嫩中带着委屈,瞬间让白杫成了千夫所指。 “原來他就是你的孩子……”君华走到两人面前:“可是,与你一点也不像啊!” “谁说的,我最像我娘亲了,你什么眼神……” 白杫一把捂住小阿斐的嘴,这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干笑着看着君华,白杫努力解释:“子不教,父之过!” “哦?是吗?”白杫的解释立即招來了洛辰逸的反问,尾音微微上挑,好听的声音如同那开在忘川河岸的曼珠沙华,美丽而危险。 “母……母之过……”白杫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跟什么!!!! ------------ 199 借酒壮胆 小院中,白杫老老实实的抱着包袱,低垂着脑袋,青丝半散,乖得不能再乖的坐在石桌边上。 而她的对面,正坐着小阿斐,扁着嘴,似乎随时都能哭出來,看得白杫的心一抽一抽的,恨不能抽他一耳刮子让他快点哭出來,省得让她提心吊胆。 “娘亲,你为什么要抛下阿斐和爹爹独自离开!”小阿斐委屈又控诉的看着白杫。 白杫想拍桌而起,然后指着小阿斐的鼻子,理直气壮的大喊:你俩眼儿是灯笼吗,沒见着不是我想走,而是你那爹爹要赶我走吗? 但是想归想,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那样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自动变成了:“我下次不会了!” 话一说,白杫就觉得自己不仅沒了面子,连里子也沒有了!听听,这哪里娘亲对孩子说的话,可是偏偏,她看着小阿斐那欲哭不哭的样子,惊得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硬是不敢说出狠话來。 小阿斐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含泪,终于笑起來了。 白杫也顿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妈呀,这小祖宗真难哄,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小师……忘尘,你……沒事吧?”轩扬衣袂飞扬,步履匆匆走到白杫面前,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包袱上,变得诲涩难懂,脸色也很难看:“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白杫抱紧了怀中的包袱,沉默不语。 小阿斐也很有眼识的挪到白杫身旁,那酷似洛辰逸的双眸狠狠瞪着轩扬:“我娘亲凭什么要嫁给你!” “你娘亲是白杫,而她,将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柳忘尘!”轩扬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十分重,他要让阿斐明白,他口中所谓的娘亲,而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我喜欢花锦弦……”白杫堪堪开口,便觉得一道灼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抬头,却撞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舌尖上的话滚了几滚,咽了回去。 白杫扭过头,有些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娘亲,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洛辰逸还沒开口,小阿斐便大声的叫起來,那瞧她的眼神就像瞧负心汉似的。 白杫惊异的瞪大眼:“这都是谁教你的!!” 小阿斐气鼓鼓的看她,不作声! “你们……”柳傲天初初进來,便见得这么一群人站在小院中,原本不大的小院,也因得他们那欣岸修长的身形显得更加窘迫。但是很快,柳傲天便反应过來了,立即说道:“多谢你们寻回小妹,父亲在厅里设宴,特意招待几位。” 白杫缩了缩脖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娘亲,你去吃饭吗?”小阿斐一把揪着白杫的袖子,一副打死都不放手的样子。 白杫翻了一个白眼:“又不是宴请我,我去做什么?” 闻言,小阿斐更是理直气壮了:“娘亲不吃,我也不吃!”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洛辰逸。 洛辰逸低斥:“不可胡闹!”说完,视线落在白杫身上,神色疏淡,透着一股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眉间的堕仙印记,竟透出几分蛊惑:“花锦弦乃魔界中人,柳姑娘还是与之保持距离才好!” 白杫愕然抬头,看着依旧眉目如画,却面无表情的洛辰逸,她以为他能够把她从花锦弦手中救下來,她在他心中,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是不同的,可是如今看來,不过是随手施救,无关风月! 她是该恼他太痴情,还是该恨他太粗心! 明明她就在他眼前,可是偏偏,她却必须是其他人! “可我就是喜欢他,无法自拔!”白杫突然站起來,双手死死的揪着包袱,如水般的眸子狠狠的瞪着洛辰逸,恼怒而倔强:“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毫无关系,我的事情,不用你多事!” “我并不是插手你的事情……” “不要你管,哼!”白杫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抓着包袱,便往院外走,走到小院门口,却又突然顿住,转身恶狠狠的看着几人:“不准再來找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妹,,!”柳傲天又怎能容许她这样离去,连忙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不止一次,他觉得她就像捧在手中的细沙,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小心,却还是任她一点一点的从指尖滑落。 如今她这一走,自己又要去何地寻她? 白杫手腕一转,整个人如同鬼魅般借着柳傲天那拽住自己的右手,身体轻盈而快速的旋转。 柳傲天大惊,定睛看时,手中哪还有她的手腕,那俏生生的身影,已经静立在数步之外。 “我说过,不要拦我!”白杫冷冷的抿住唇,青丝流泄飞舞,留下一抹纤细的背影。 轩扬的双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的追了上去。 “爹爹,快去追娘亲啊!娘亲要走了!”小阿斐满脸着急的看着洛辰逸。 洛辰逸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缓缓勾唇,丢下一句“我们去前厅用膳”,也不等小阿斐反驳,便迈开了步子。 小阿斐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跟着洛辰逸走。 入夜,月色蒙笼,清冷的月光透着桃树斑驳的撒在地上,洛辰逸手中端着一杯残酒,坐在小院之中,而他的身旁,正靠着昏昏欲睡的小阿斐。 听得一点响动,便瞪着双眸四周瞧,觉得沒有任何人之后,又开始昏昏欲睡。 白杫轻手轻脚的摸进來,不是她自愿回來的,而是……包袱里她原本装着小半袋银子,却不翼而飞,沒钱自然住不了客栈,除了回來拿点值钱的东西,白杫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若是用幻术拿小石子去骗人,这种事情,她万万做不出來! 但是在看到院中自饮自酌的洛辰逸时,白杫的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可是沒有银子,寸步难行! 几番思索之下,白杫鼓足了胆子,一个箭步冲到洛辰逸面前,然后拿着酒壶狠灌。 依晰听得洛辰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会醉的!” 那语气中的宠溺,一如往昔! 白杫睁着已经有些迷蒙的水眸,果然是她醉了,不然怎么会在洛辰逸的脸上看到那久违的温柔与宠溺,那种拿她沒办法,对她无奈的眼神…… 白杫心想,这酒还真是个壮胆的好东西,说不定她还可以借着酒劲,跟他來个酒后乱X,再不济來个强吻也行! 看着他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白杫竟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那声音低低柔柔的,不似白日里那般清冷,但是很快,她便见他伸手过來,目标是她手中的酒壶。 白杫眯眼瞧他,缩着手握紧了酒壶,只觉得说话时舌头打结:“你……你沒事跑我院子里來做什么?你就不怕我对你霸王硬上……上弓,嗝!”白杫打了一个酒嗝,看着眼前那眉目如画的俊颜,那雅致的剑眉,那温柔的桃花眸,那俊挺的鼻,与那漂亮的薄唇。 白杫只觉得秀色可餐,猛的又灌了一口酒,摇摇晃晃的靠近他,然后伸出食指,轻佻的勾起他的下颚,迫得他抬起头來:“长得真不错!” 闻言,洛辰逸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承蒙你能看得上!” 白杫看着他唇角的那一抹浅笑,莹润的指尖划过他俊美的侧脸:“别笑得这么温润如玉,还真想把你给酒后乱X了!” 洛辰逸哭笑不得,脸一侧,避过她的手指,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酒壶:“你喝醉了!” “沒有……”白杫死鸭子嘴硬的打了一个酒嗝,眼前一花,只觉眼前的洛辰逸已经从一个变成了无数个,顿时沒头沒脑的栽进洛辰逸的怀中,醉死过去。 白杫醒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艳阳自窗口透进來,撒了满室。 微微眯起双眸,白杫还有些不适应那强烈的光线。 昨晚…… 半眯的水眸蓦然瞪大,白杫捧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整个人猛的从床上坐起來。 昨晚她喝酒了,还说了一大堆话……而听她说话的对象,正是洛辰逸! 捧着脑袋,白杫懊恼的垂下视线,却在触及身上那衣不避体,衣襟大开的亵衣时再也忍不住惊叫起來。 怎么办怎么办!她记得她清醒的时候打算喝醉了,然后把洛辰逸给吃干抹净! 自己不会真的这么做了吧? 丢死人了! 白杫实再无法想像,自己喝了酒,化身为禽兽的样子,然后如同饿虎扑食般的扑向洛辰逸…… 这让她还怎么有脸去面对他! 唯今之计,不跑也得跑了! 这个念头划过,白杫再也坐不住,顾不得头疼欲裂,也顾不得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胡乱的将衣服穿好,然后将梳妆台里仅有的几件值钱的头饰塞进包袱里,急匆匆的往外走。 说不定洛辰逸只是被她禽兽之后,回去换衣服了,而换好之后,自然是要找她秋后算帐的! 洛辰逸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多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白杫只觉背脊发寒,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洛辰逸为她守身如玉十年,却一朝被她酒后乱X,有多生气,多暴怒,她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 200 始乱终弃 “娘亲,你要去哪里?”小院里端端正正坐着的小阿斐一脸乖巧,闻得声音,跟触电般的回头,看着白杫拎着的包袱,一张精致的小脸蛋上顿时浮现出哀怨与委屈。 “小姐!”坐在小阿斐身边,正努力讨小阿斐欢心的奴儿见得白杫出來,立即站起來行礼。 白杫看着他们俩,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襟,仿佛昨晚做的亏心事都被他们发现了。 “我……我出去散散步……对,散步!”白杫指着院外,干笑着看着小阿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鬼灵精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儿子!太……太TM磨人了! “散步需要带包袱吗?”小阿斐一点也不领情,脸上的哀怨与委屈一收,拿出与洛辰逸相差无几的冰冷來,只是那带着稚嫩的脸,却大打折扣:“爹爹说了,娘亲你醒來一定会跑,特意吩咐我与奴儿在这里守着你!” “什么?!”白杫差点沒跳起來。 “是的,小姐!”奴儿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可恶!!!”白杫恨恨的跺脚,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背抵着房间,揪着包袱,她可不能就这么等死! 深思之下,小院之中的奴儿根本不是对手,小阿斐嘛……再强也不过是个孩子,而依着洛辰逸的性子,想必柳府现在只有洛辰逸与小阿斐,还有奴儿知道自己回來了,其余的人只怕在府外翻天覆地的找! 她可不想被洛辰逸给生吞活剥了! 再次打开房门,白杫一出手就是幻术。 小阿斐在幻术幻出的大雾之中,冲着房间的方向大吼:“娘亲,娘亲,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白杫忍不住想骂人,谁始乱终弃了,谁啊谁啊!!! 趁着小院中大雾弥漫,白杫深深感叹机不可失,失不再來,拎着包袱,便如同猫儿般往院外奔去。 “你想去哪里?”洛辰逸那低沉醉人的声音不急不徐的响起。 白杫惊得差点跳起來,反手就是一耳刮子! 挥出去的手腕被人握住,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微微上挑,邪魅而蛊惑:“丰都有渡阴客栈,还有不得转世的鬼婴,你如此出去,是打算去送死吗?” “这不还有丰都大帝君吗!”白杫快嘴答了这才反应过來,看着洛辰逸眼中的疑惑,连忙想补救:“丰都的人都是相信丰都大帝君的,你难道不知道丰都有个丰都大帝殿吗,我们都会去上香……” 渐渐的,白杫那胡编乱造的话再也接不下去了。 洛辰逸挑眉,神色疏淡:“怎么不说了?” 白杫扭过头:“我说完了!” 沉默自两人中间蔓延,白杫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连忙吞吞吐吐的解释:“昨夜,那个我……我喝得有点多……好像醉过去了,多有麻烦,还请原谅!” 洛辰逸只是盯着她,视线迫人,却不说话。 “我不是故意的!”白杫十分沒有底气的大吼! “喝醉酒就……”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杫怕他把昨夜的事情说出來,连忙打断他:“我错了我错了,求原谅……”说完,白杫眼巴巴的瞅着他!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轩扬那隐含怒意的声音里透着被欺骗的愤怒,话未说完,却是颇有深意的看了洛辰逸一眼:“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柳家二小姐!” 白杫扬眸,往洛辰逸的方向退后一步,眸光定定的看着轩扬,空置的双手紧了紧,突然一把挣开被洛辰逸握住的手腕,捏指如幽兰,青芒幽幽,樱唇死死抿住,倏然向轩扬攻去! 她受够了,阴魂不散! 轩扬不料她突然出手,下意识的拔剑相迎,白杫弯腰如弱柳,那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贴面颊而过,两人相错之间,白杫的手已经横在了他的胸口处,猛然一击。 轩扬惊怒之下,右手将长剑一抛,左手快速接住,直直的刺向白杫。 “你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愿!”白杫一把捏住那锋利的长剑,双眸清冷如霜,而握剑的手,却是血淋淋得触目惊心:“你喜欢的,从來不是我,从來都不是!” 轩扬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怔怔的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苦涩:“我轩扬此一生独爱一人,你以为……那人是谁?” 白杫被他认真的神情惊住,为什么,她在蜀山,却是一点感觉也沒有!他与初夏明明如此相爱,为什么到现在,他却说这样的话。 左手翻飞,迅速格开手中握住的长剑,步履踉跄的后退,右手指尖,鲜血淋漓,不停滴落。白杫却顾不得,只是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让我看看你的伤!”轩扬心疼的看着她不停滴血的右手,想要上前。 可她拒绝的眼神,与那防备的姿态,都让他停住了脚步,轩扬看她,眼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你以为,只有他们可以吗?你是不是只会惦记死了的人!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所想,我甚至不想初夏为难你,我选择了她,你以为,这一切是为什么,我不过是想成全你!可是你并不幸福不是吗?我执剑山庄与柳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哪怕……哪怕一眼也好!” 蜀山上的种种往昔划过心头,那些平日里不甚注意的细节,如今却是十分鲜明,不管是小事,还是大事,轩扬若即若离的维护,自己下山,他去寻找! 虽说是寒石的命令,可是如果他不愿,依着寒石的性子,也不会逼他! 那些细枝末节,她从來沒有去细想过,也沒有深究过其中的深意,如今想來,却是负心一场,那些鲜明的画面,化为一股酸涩,在胸间蔓延,白杫别过脸,双眸含泪:“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 “呵……哥哥!”轩扬突然笑了,苦涩而悲伤,顾不得她的拒绝,顾不得洛辰逸在场,长剑敛去,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真的只是哥哥吗?如果我像陆师弟一样,可以为你舍弃生命!如果我像师父一样,可以用引魂灯让你重生,你的心里,是不是就会有我的位置,是不是?” “原來……原來你都知道……”白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在下一刻,紧紧抓住他:“告诉我,寒石在哪里,他在哪里?” “果然,你关心的,也只有他们而已!”握住她双肩的手紧了紧,蓦然松开,轩扬侧过脸,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如果,我说除非你嫁给我,我才会告诉你他的消息,你愿意吗?” 白杫愕然的看他,怎么也沒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 那“愿意”二字,似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來。 白杫心中悲凉一片,为什么,尽管重生,还是让她如此无奈! 深吸了一口气,白杫微微仰起脸,不让泪水划下,她是柳忘尘,可是她也是白杫啊!经历了那么多的苦楚,她终于化人走到了洛辰逸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又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青丝飞舞,素衣飘飘,额间那殷红怒放的红莲花开得正艳,在那光洁如瓷的额际摇拽生姿,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凄美。 “娘亲,娘亲,你不能抛下阿斐和爹爹,你不能再始乱终弃!”小阿斐与奴儿终于走出迷障,一把揪住白杫的袖子:“娘亲,阿斐十岁了,爹爹一个人把阿斐带大,娘亲,爹爹说你生气了才会离开蜀山,阿斐求求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阿斐也想有娘亲,青瑶姑姑说过,娘亲终有一天,会回來的,可是娘亲,为什么你不要阿斐了,是不是阿斐不够乖,阿斐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好不好,娘亲,求求你,不要离开阿斐!”小阿斐双眸含泪,委屈万分,却又倔强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來。 那乖巧精致而倔强的模样,让白杫心疼万分,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般孤立无援,只有柳如风,始终如一! 白杫蹲下身,将脸埋在小阿斐的颈窝,纤细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声音哽咽:“可是……你寒石叔叔,却是救了我的命,对我百般照拂,我不能如此自私,如此忘恩负义!若他还有一线生机,我是必然要救他的!” “娘亲,娘亲不要!不要丢下阿斐……阿斐很乖,爹爹教了阿斐很多法术,阿斐也可以帮着娘亲寻找寒石叔叔,求求娘亲,不要再离开阿斐好不好!阿斐可以永远永远的陪着娘亲,一起寻找寒石叔叔……还有爹爹,爹爹修为高深,一定有办法的,娘亲,你不要答应他,好不好?”小阿斐再也忍不住,趴在白杫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你如此为难于她,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洛辰逸负手而立,神色疏淡,看不出一丝心疼与在乎:“引魂灯需要强大的法力维系支撑,仅凭寒石一人,难以办到!”说着,洛辰逸扫了一眼白杫:“虽说她与杫儿很像,杫儿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但是谁能保证这些不是杫儿曾经借宿过,说与她听的?” “你的意思是……”轩扬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与小阿斐相拥的白杫。 ------------ 201 临走托孤 “她未必就是你口中的白杫!”洛辰逸淡淡勾唇,就此下了定论,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清浅一片,若不是眉间那殷红的堕仙印记,仿佛还如当初蜀山玉衡宫里的蜀山上仙,,洛尊上!说不出的清高傲岸,不可亵渎! 轩扬愣了愣神,突然走到白杫面前,一把执起白杫那受伤的右手,撕下一截袍子,仔细的替她包扎,嘴里却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杫儿师妹那么多事情,还有,如果你仅仅只是柳家庶女,那你身上的法力是从何而來?” 白杫惊异的看着他,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我……我是柳忘尘!”白杫看着轩扬那半眯起來的俊眸,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神色痴迷的看着他,眼眸里带着急切:“我是白杫,你娶我吧,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有道是物极必反,不知道这一招在轩扬身上管用不管用!白杫在心里默默的想。 果然,轩扬手一顿,那原本要打上结的袍带,从他手中松落,右手一挥,将毫无防备的白杫拂倒在地,而他的脸上,沒有丝毫心疼之情! “你,,!”白杫趴在地上,正要发作,却心念急转,整个人就着那姿势,趴在地上沒动:“你不是说让我嫁给你吗,我已经答应你了,为什么还这样对我!刚才你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子的!” 说着,白杫突然拉住他的手:“我体内的法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不过,你真的可以把我当成白杫,改个名也沒什么的,在柳家受气,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待下去,你刚才也说了,柳府与执剑山庄也算是门当户对,娶了我,你也不委屈!我可以日日照顾你!” “滚开,,!”轩扬一把拂开她的手,毫不怜惜她的伤处,起身站起來:“既然你不是她,我也沒有要娶你的必要,至于我师父的下落,我看你……非敌非友,我凭什么告诉你!”说完,轩扬转身离开:“执剑山庄与柳府的婚约取消!” 白杫不紧不慢的坐起身來,望着轩扬那离去的背影,嘴里还直嚷嚷道:“哎,你别走啊,婚约怎么可以凭你单方面说取消就取消,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要嫁给你的……” “娘……娘亲……”小阿斐瞪大漂亮的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杫。 白杫不急不徐的站起來,垂眸拂去衣裳上那沾染的尘土,清秀的娇颜半侧,一双水眸如同那夜间繁星,却又如那流泄月华,冰冷如霜:“我只是柳忘尘,你信吗?” 洛辰逸缓缓闭上双眸,声音淡然清浅,从容不迫:“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说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缓缓睁开,落在她的脸上,迎上那双水眸:“信与不信,那只是我的事情,你不过是柳府二小姐亘古不变!” “我近日里有些事情,小阿斐素來喜与你相处,如今便托付于你,数日后我即归!”洛辰逸对着小阿斐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來:“乖乖待在柳府,不可胡闹生事!” 白杫怔怔的看着他,她从來都以为,洛辰逸不会说这等两模棱可的话,他的世界里,黑白分明,从來沒有灰色地带,虽然从前她与他讨论问題,她从來沒有赢过,但从前只是不敢,如今好不容易敢了,却还是玩不过他! “阿斐跟着我是沒有问題,不过,你所说的数日,是几日?”白杫有些狼狈的别过脸,不看他。 “具体看情况!”洛辰逸微微勾唇,那温暖清浅的笑容如同一泓清泉,缓缓流入 她的心间:“或许我会出丰都,所以若有什么事情,不用寻我,自己拿主意!” “很危险吗?”白杫忍不住问道。 可问完之后,她又后悔了,她跟他什么关系,他又凭什么告诉她? 原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却不曾想,那含笑的声音却缓缓响起:“于我來说,并不危险,或许只是有些难以处理!” 说完,洛辰逸上前两步,将手中小阿斐的手交到她手中,看着那双宛若秋水般的眸子,微微勾唇:“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來!” 白杫愣了愣,清秀的小脸上瞬间嫣红一片,这么暧昧的话,他怎么就说出口了,不是说自己只是柳家二小姐吗?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白杫有些欢喜,又有些生气,胸中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她沒有能够让她能与他比肩而站的身份,让她能一吐心中疑惑。 可待她抬眸望去时,洛辰逸早已离开。 洛辰逸走的第二天,柳雪樱便來到了小院,借故想带走小阿斐。 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努力说服小阿斐,白杫有些无聊的站在一旁,好像沒有她什么事儿! “娘亲,她真的是你姐姐吗,真丑!”小阿斐捏了一块点心,半含在嘴里,口齿不清!他好喜欢这样清闲的日子,不用练剑,不用早起,更不用时时提心吊胆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爹爹生气! 不过,十年來养成练剑的习惯,却还是让他早早的起來,将洛辰逸所教的剑法与法术通通温习一遍。 白杫本來闲闲的东张西望,闻得小阿斐的话,立即感觉到柳雪樱那投來不善的目光。让她瞬间回神:“胡说八道,你看她如此漂亮美丽,貌若天仙,简直是仅天上有,地下无……” 说完,白杫便看到小阿斐以一种大惑不解的神情望着自己。 “娘亲,你说谎怎么也不脸红?”小阿斐很不给面子的拆台,让原本听得白杫的话,脸色原本好些的柳雪樱脸色又更加难看。 这愁人的孩子…… 白杫半眯着双眸,警告的看他:“再胡说我就扔你出柳府自生自灭,让你爹爹回來给你收尸!” 这话很管用,小阿斐立即眼观鼻,鼻观心,拿着点心不停的往嘴里塞,连看也不看柳雪樱一眼。 用尽各种办法的柳雪樱无奈,只得站起來,恶狠狠的看着白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要把小阿斐带到我的院子里來,这数日里,我來照顾他!你这个院子里要什么沒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庶女,根本不能照看好他!” 白杫沒作声! 柳雪樱立即阴狠的看她:“听到了吗?” “啊!?”白杫愣了愣才回过神來,原來柳雪樱是在跟她说话,看柳雪樱那不善的眼神,白杫立即从善如流的“嗯”了一声,并配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我不同意!”小阿斐立即站起來,揪住白杫的袖子,“娘亲,你不会真的要把我送给那个恶女人吧!爹爹说过,娘亲很厉害的,所以,娘亲,你还是把她一并收拾了,不然她就该成爹爹的小鸳鸯了!” 柳雪樱那望着小阿斐的笑脸有些挂不住了,笑得极其勉强:“小阿斐,我与你爹爹情投意合,更何况以柳府的家世,于你爹爹,也算是门当户对!” 小阿斐突然抬起精致的小脸看着白杫,一脸深明其意的说道:“娘亲,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是你姐姐了!” “嗯?”白杫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看!”小阿斐伸手一指:“她跟你一样,说谎都不会脸红!” “噗,,!”看着柳雪樱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白杫本不想笑的,可是她忍不住,她儿子简直是太可爱了! 柳雪樱怒极,拂袖而去! 小阿斐十分开心的落井下石的拍手叫好:“终于走了,烦死了!” “大小姐向來不是好相与的人,今日受气而去,來日怕祸事多坎!”奴儿看着柳雪樱离去的背影,无不担心的说道。 毕竟她现在跟白杫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管他呢,又是一个看上我爹爹皮相的女人,我见多了!”小阿斐拍拍胸脯,小脸精致稚嫩,说话却是老气横秋:“有我在,她不敢怎么样!否则爹爹一定要她好看!” “再说了!”小阿斐一把抓起石桌上的木剑,从右手抛到左手,一脸坚定与自傲:“我可是男子汉,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恶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奴儿笑了笑:“我去准备晚膳!” 柳雪樱走了,白杫如释重负,坐在石桌旁,双臂交叠,趴在石桌上:“也不知道还过多久,才能回來!” 平静的日子在过了第五日时,被一抬抬红木大箱给打破了,原本就不大的小院,被那些系了扎花大红绸的红木箱子占满。 白杫瞠目结舌的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那些忙着放好红木大箱的小厮,一个个训练有素,衣着十分干净整洁!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箱子为什么要抬到她的小院里來,并且还系了十分喜庆的扎花大红绸。 “喂!你们……”白杫拉住一名小厮,想要问,那小厮却十分恭敬的对着白杫拱手行了一礼:“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一句“少夫人”,让白杫彻底愣在原地。 她还沒嫁人,这句“少夫人”,是几个意思? ------------ 202 聘礼上门 很快,白杫的疑惑,便得到了解释。 因为,轩扬那欣长俊朗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一身束身长袍,浑身透着温润如玉的气息,而那往昔半束的墨发,如今也全数束于玉冠内,如刀削般的俊脸上带着浅笑,乌黑深邃的双眸紧紧锁住她,声音更是说不出的温柔:“杫儿师妹,我送來的聘礼,你可还喜欢?” 喜欢个屁! 白杫一把扔开手边的小厮,乌黑如泉的青丝在迎风而舞,指着轩扬那含笑的俊脸,绛唇轻抿:“你來做什么?” 轩扬迈步走近,腰间那玉色流苏随着他的走动而飞舞,一副翩翩玉公子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你今日这浅蓝色翠烟束身罗衫,配着散花水雾绿草长裙真不错,腰若约素,肌若凝脂,真真是美不胜收,尽管你不复往昔那绝世容颜,却也清秀动人,一如山中幽兰!” 白杫恨恨的看着他,双眸如水雾般蒙上一层寒霜:“我不是白杫,你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为何还如此纠缠不清!我不过是柳家庶女柳忘尘,承蒙少庄主错爱,忘尘承受不起,还请将这些东西!!抬回去!” “杫儿师妹,到底你是不是,只要自己心里清楚便好,我并不在意,如今不管你是柳忘尘,还是白杫,我轩扬,都娶定你了!”说着,轩扬扫了一眼那些红木大箱,眸光宛若墨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无妨,若是不喜欢,待你嫁到执剑山庄,喜欢什么,可以自己挑!”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不愿意嫁给你,你要我说多少次!”白杫从來沒有见过如此这般的轩扬,那黑眸如此锐利,仿佛看透人心。蜀山上的轩扬,从來都是大师兄,如大哥哥般,温润如玉,却又俊美如杨! “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已请人前來柳府提亲,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抱着抗拒的心理,这对你沒有好处!”轩扬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带着不着痕迹的警告。 她的人,她的心,他通通都要得到! 从很早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梦魇一般,百般痴迷于她,却要深深压抑,无数次,他都十分羡慕陆怀英如此执着的爱着她,也十分妒忌寒石能够那般贴心的照拂她,可恨他却只能以大师兄的身份,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洛辰逸。 “至于小阿斐,你最好还是把他交给柳雪樱,让他代为照拂,我可不希望你带着别人的孩子,嫁入执剑山庄!”轩扬那原本锐利的眸光突然柔和下來,如同淡雅如雾的星光,柔柔的倾撒在她身上:“我知道,你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承诺,我可以给你!” “你若娇蛮,我便誓死娇宠!” 白杫木然的看着他,这样的话,桃华曾经也说过,如今想來,却是恍如隔世,现在听來,确实很动人,她也确实很感动,可也仅仅只是感动而已:“轩扬,你很好,你适合拥有更美好的女子,而不是我!你什么都不差,可惜,就差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要逼我!” “我并沒有逼你,是你一直在逼我,你的眼眸如此漂亮动人,三界之间,独一无二,却从來不肯看向我,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痛苦!”说着,轩扬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间是明显的不悦与警告:“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如今你的妖神之力并未完全恢复,依你现在的身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还拖着一个孩子!” 该死,轩扬的每一句话,都戳中她的要害! 轩扬看她一眼,临走之际,却又不放心似的,双手交叠,广袖中翻飞,瞬间结印,将小院封存在结界之中。 “轩扬,你!!”白杫忍无可忍,迈出数步,却被结界所阻,不得其门而出:“我告诉你,就算你如此,我也不会嫁给你,死也不会!” 说完,白杫发泄的一脚踢向就近的红木大箱,里面的罗衫翠裳,金钗步摇通通散落一地,她却连看都沒看一眼,死死的盯着轩扬那俊美的脸,迎上那锐利如锋的黑眸:“我告诉你,我白杫此一生,独爱洛辰逸一人,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好,很好!”轩扬怒极反笑:“我希望三日之后迎亲之时,你还能说这样的话!我倒要看看,是你重要一些,还是阿斐重要一些!” “你想干什么?”白杫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若不听话,我也不介意用他來威胁你!”轩扬冷声说完,拂袖而去,浑身散发着怒气,随行的小厮叫苦不迭,深怕他们的主子牵怒,却又不敢离开。 白杫颓然的坐在桃花树下,无力的仰头靠在树杆上,那露出衣襟的脖颈细致如美瓷。 小青在之前与魔君大战之时身受重伤,如今也只是堪堪能维持人形,她根本破解不了这个结界。 而她虽然懂,但却因修为不够! 若轩扬到时真用小阿斐的性命來逼迫自己就犯,她该怎么办? 缓缓闭上双眼,无助的泪水划过清秀的脸颊,沒入鬓中。 洛辰逸,你怎么还不回來! 你怎么还不回來,我快要等不到你了! “二小姐……”奴儿将刚才的一幕看得分明,怯生生的走到白杫面前,声音低低的,双眸划过一抹光亮:“难道你真的要这般嫁过去吗?” “你有办法?”白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奴儿的双手。 “奴儿这些日子以來,服侍小姐,小姐对奴儿也颇多照顾,奴儿是绝对不忍心小姐嫁进去的!”奴儿咬咬牙,一脸坚定的看着她:“不如……不如,我替你嫁,如何?” 说着,奴儿定定的瞧着白杫,心中忐忑,不敢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替嫁?”白杫震惊过后,便是摇头:“不可,若是被他发现,你今后的日子,一定十分难过!说不定……” “我不怕!”奴儿打断她的话,在她投來惊异的视线之时,才惊觉自己太过莽撞,连忙解释道:“小姐待奴儿恩重如山,只要是为小姐做事情,奴儿什么都不怕,更何况轩扬公子乃堂堂执剑山庄少庄主,想來也不会为难于我!” 见白杫神色犹豫,奴儿怎么能允许已经唾手可得的财富又落空,她虽然不明白这向來不受人待见的二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招來执剑山庄少主的青睐,但如今她不想嫁,自己哪有放过的道理。 如此想着,嘴里连忙趁热打铁:“而且花轿上门,只需抬走新娘,到时候盖了盖头,想來轩扬公子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小姐你只需躲好便好,而且那时候,轩扬公子必然会解开结界,为防轩扬公子发现之后寻到小姐,小姐在花轿离开之后,必要带着阿斐小公子速速离开柳府,否则奴儿这代嫁,就白费一番苦心了!”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白杫黛眉轻蹙,摇头:“现在的轩扬师兄,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大师兄了,你只身一人嫁过去,若他发现真相后动怒,在执剑山庄对你动用私刑,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小姐,你放心吧,执剑山庄怎么也算是有名气的,少庄主更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必然不会对奴儿用刑,最多是生气,不理我,沒事的!”奴儿拉过白杫的双手,努力劝服她:“小姐,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奴儿此生能为小姐做的并不多,如此,便让奴儿替你吧!唯盼小姐离开柳府后,事事顺心,早日寻到洛仙尊!” 一提到洛辰逸,白杫便不出声了。 半晌,才咬牙说道:“奴儿,此生大恩,我记住了,只盼你能改变他的心意,让他好好的与你过日子!不要委屈了你才好。” “沒事的小姐,沒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为小姐做点事情,奴儿已经很开心了,奴儿在这里,提前祝小姐与洛仙尊共携白首,不离不弃。”奴儿含泪笑着摇头:“奴儿先去帮小姐收拾收拾东西,到时候也免得小姐你手忙脚乱!” 奴儿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被白杫踢倒而散落在地的金钗玉环,强忍着想要去拿的欲望,要知道她打小就在这柳府,还从來沒见过如此精致的首饰,既然自家小姐看不上,不喜欢,那便由她代替也无不可。 “小姐,你带着阿斐小公子在外,千万要事事小心,小姐你从來沒有出过门,千万别相信任何人,防着被骗,包袱也要随时带在身边,以防被盗!”这几句话,奴儿倒是真心的,怎么说,她与她也相处了这么久,当真要离开了,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想到那满室的金银珠宝,那小小的不舍,又能算什么! 白杫看着奴儿走进房间的背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只盼她此嫁过去,一生安好!莫被轩扬迁怒才好,她毕竟沒有走出过柳府,不了解轩扬的为人! ------------ 203 替嫁出错 三日转瞬即过,白杫从來沒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过,看着自己用幻术将奴儿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对镜自揽自怜,一副娇花弱柳的样子! 已经习惯了自己现在样子的白杫不禁觉得有些陌生,至少她的脸面,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相反是奴儿,对于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小姐,如何知道这些术法,她却是丝毫不关心! 罢了罢了,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在柳府里做丫环,怕也是做得久了,梦想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 而旁边,站着大夫人与柳雪樱,句句话里带刺,毫无顾忌的嘲讽,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好在自己并不是这柳府庶出的柳忘尘,只怕那抹幽魂早在跳湖之时,便香消玉殒! 白杫从來沒有设想过,自己居然会走到被人逼婚这一步,在蜀山之时,她一直以为自己够了解轩扬,却不料轩扬那温泣如玉的表层下,竟有如此冷厉如锐锋般的性子,那乌黑如鹰的双眸,看得她心悸。 “你真漂亮!”白杫看着浅笑的奴儿,由衷的说道。 凡人总是说新娘最美,这话果真不错,柳忘尘的姿色不过是中人之姿,清秀有加,却也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只是这凤冠霞帔着身,却是说不出的妩媚。 拿过一旁的喜帕,大红喜庆的颜色,绣着并蒂双生莲,意喻很好,可惜,用错了地方! 白杫自嘲的笑了笑,只怕今生,她与这喜帕再也无缘:“吉时快到了,盖上吧!”说着,将那喜帕抖开,覆于奴儿头上:“我祝你与轩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大夫人与柳雪樱向來知道奴儿对柳忘尘诸多不敬,对于此类事情,她们可以说是喜闻乐见,由此,白杫这一番话,倒也沒引起她们的疑心。 “谢谢,我会的!”奴儿娇羞的半低垂着脑袋,双手略略不安的绞动的袖子,手心竟全是冷汗。 “雪樱,你说,我们该祝她什么呢……你说,祝她经年无所出,少庄主不断纳妾,如何?”大夫人笑着询问柳雪樱,句句透着讽刺。 “嫁进执剑山庄都是便宜她了,轩扬公子怎么也算是一表人材,温润如玉!”柳雪樱一脸向往之:“若不是我心中早有洛仙尊,又岂能轮得到她!我只要挥挥水袖,那轩扬公子,还会喜欢她吗?” “说的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惦量惦量自己的份量,那天鹅肉是那般容易吃的吗?想來嫁过去不过也是做丫环,比在柳府还不如!” 大夫人的话说中了奴儿心中的痛,双手不停绞动,用力得指节泛白。 她做丫环婢子已经做怕了,此生不想再做! 白杫微微蹙眉,伸手去扶住奴儿的右手:“花轿应该快來了,我们去门口吧!” 奴儿点点头,由着白杫扶着双手,向门口走去。 “大少爷,你不能去,老爷吩咐了,你不能去……” 经过喜庆的扎花大红绸妆点的小院门口,柳傲天震惊又愤怒的一脚踹开拽着自己的小厮。 那小厮哪经得起柳傲天这类习武之人的一脚,顿时跌倒在地,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半晌都爬不起來。 白杫盯着柳傲天,暗叹又來一个搅局的。 “忘尘,你不能嫁给他!”柳傲天一把抓住奴儿的右手,将她拉向自己,急切而真挚的说道:“我知道执剑山庄势力遮天,你是迫不得已,可总有一个地方,是执剑山庄找不到的,我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好不好?” “大哥,你疯了吗?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怎么可以……”柳雪樱黛眉紧蹙,满脸恶心:“你怎么可以喜欢她!” “闭嘴!她不是我妹妹,她原不叫柳忘尘,而叫白杫!”柳傲天隔着绣着双生并蒂莲的红色喜庆盖头,一脸深情的看着奴儿:“阿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便知道你已经不同往昔,不再是我那个胆小懦弱的庶妹柳忘尘!” “你的双眸,是我见过世上最漂亮的眸子,从來沒有一人能比得上,虽然那容貌,还是忘尘的,可是,你是白杫,你是我心上的人儿阿杫!”说着,柳傲天激动的握住奴儿的双手,全然不知他说话的对象,根本不是白杫:“你看,你手心里全是冷汗,我知道,你是被迫的,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游走天涯!”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这小小的柳府留不住你,必有一天,你会如那九天凤凰一般,展翅高飞,可恨我沒有那通天的本事,只能陪你游走在青山绿水之间!”柳傲天完全丧失了往日里那风流倜傥的样子,只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子罢了。 一旁幻成奴儿样子的白杫闻得他提到双眸,连忙垂下双眼,深怕他发现自己,否则这一出丫环代嫁就演不下去了,想到这里,白杫忙学着奴儿平素里的样子,毕恭毕敬的对着他施了一礼:“大少爷!” 不过,她也未曾想过,不过短短数月,柳傲天对自己便用情如此之深,她原以为,自己借了柳忘尘的身体,他碍于兄妹,多多少少也有些顾忌,如今想來,却是看轻了他! “要带走我的新娘子,是不是也要跟我说一声!嗯?柳家大少爷!”轩扬那冷鹫的眸光阴沉的扫向柳傲天,冰冷的唇轻抿:“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你现在拉着的女子,是你的庶妹,不是吗?” 白杫见轩扬一身上好贡缎红衣喜袍,玉带束腰,更显俊挺伟岸,而束发的玉冠也换成了红色,乌发尽束其内,说不出的玉姿清傲,只是那阴沉难看的脸色,却是充分说明了他的不悦。剑眉死死拧住,盯着那双交握的双手。 轩扬本身修为不错,白杫不敢怠慢,连忙以妖神之力敛去自身气息,不露分毫。轩扬也曾说过,她的这双眼眸,生得甚好,漂亮无双,她此刻却是万万不能抬头,只得低低的垂着脑袋,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 这幻术,撑不了多久,要是轩扬提前发现了,那万事休矣! 想到这里,白杫连忙扶着奴儿的手,低声提醒道:“小姐,吉时到了!” 哪知柳傲天嫌她碍事,却一把将她拂开,挡在奴儿身前,不让轩扬靠近分毫! 白杫毫无防备,被柳傲天那夹带内力的手拂倒在地,半趴着呕出一口血來,幻术即破。 “好!”轩扬死死的盯着已经露出真容的白杫,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來的,带着冰冷与戾气:“很好!” 白杫知道,这下算是完了,千算万算,却沒想到柳傲天会來闹场。 白杫狠狠抹去唇角的鲜血,咬着牙缓缓的站起身來,眸色冰冷如霜。 柳傲天也沒料到自己苦苦拦住的人,并不是白杫,顿时愕然。 “你就这般不愿意嫁给我吗?竟然找人代你,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将她挫骨扬灰,捏碎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轩扬那阴鹫的目光死死的锁住白杫,俊如刀削般的脸上,盛怒而狂躁。 “你不会的!”嘴里腥甜一片,透着浓浓的铁锈味,白杫青丝飞扬,那柔美清秀的小脸上神色漠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一身粗糙的丫环装束,也掩不住那傲骨凤姿,一双眸子漂亮得似那忘川河岸的曼珠沙华,美而蛊人,却又危险万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从我再次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入了魔,我不仅要捏碎她的魂魄,我还要毁了柳府上上下下,鸡犬不留!”轩扬紧紧抿住削薄的唇,强自压抑着怒意,“你以为,我有沒有那本事!” “蜀山大弟子,自然是有那本事的!”白杫的脸上仍是一片漠然:“只可惜,那些我都不在意,我此一生,为天下苍生牺牲诸多,如今,只想好好的做回自己,不再理这万丈红尘,我在蜀山之上,许我师父一世安宁,如今却已做到!” “今日哪怕你毁尽天下苍生,我也不会有丝毫怜惜!”她轻抿着双唇,黛眉舒展,纤细的身影玲珑剔透,细如白瓷般的玉肌泛着淡淡的苍白,却透着浓浓的倔强,右手虚抬,拼指成剑。 那暖阳如春,却突然汇成一道月华般清冷的光芒,沒入那细白额间摇拽生姿,怒放艳丽的红莲中,清冷如泉的声音如同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蛊惑人心,繁冗杂陈,却又透着绝决:“我白杫,以命立誓,今日若不能全身,愿魂归忘川,永生永世,不再苏醒!” “你竟然……竟然以妖神之力立誓……”轩扬置不可信的扑上前,想要阻止她,却被那月华般清冷的白芒拦在她数步之外,不得靠近。 “我生來神女,自是能借上古神力,若不是被你逼到这一步,我也不用如此兵行险招!”白杫缓缓收回神,全身泛着暖暖的白芒,萦绕周身:“我护苍生,护蜀山,换來的,却是你步步相逼!” “妖……妖怪……”柳雪樱吓得与大夫人抱成一团。 ------------ 204 风华绝代 “妖怪?”白杫冷哼一声,眸光清冷若霜,青丝飞扬,透着无声的妖娆,“当初花锦弦在丰都肆虐,若不是我,你们焉有命在!魔界來袭,若不是因为师父,我又怎会舍命除去四大凶兽,将魔君封印与浑沌之中!”白杫怒然拂袖,那原本清秀的容貌竟然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褪去那清秀的姿色,慢慢的,那绝世风华,美得令人屏息的脸,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青丝妖娆飞舞,那额间殷红的红莲似在微风中摇拽生姿。连身上那粗糙的丫环衣裳,也变成了一袭紫色长裙,迤逦于地,纤长而层层叠叠,如那浅风微波,泛起柔柔的涟漪。 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明眸齿皓,黛眉若柳,气若幽兰,折纤腰于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紫色的软烟罗微微浮动,眸光流转之间,如同那倾世月华,冰冷惑人,却又透着清冷高洁的漠然,仿若那立于云端的九天玄女,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杫儿师妹,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轩扬欣喜若狂,激动得全身颤抖不已,连忙上前去拉她的手。 原以为此一生都再也见不到她,如今却是上天莫大的恩赐,竟让他与她再次重逢! 这一次,他怎么也不会放手! 如云广袖中素手翻飞,也不见有何动作,轩扬整个人竟飞了出去,落在小院门口,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这就是你的真容吗?”柳傲天痴痴的看着她,他以为,此生她都会以柳忘尘的容貌示人,却不曾想,她竟生得如此绝世无双,精致惑人的容貌仿若天成,让他痴迷,沦落。 白杫一不答,素腕轻抬,双手结印,指尖幽幽青芒,更显那纤指青葱如玉。缓步走向轩扬,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他:“轩扬,我白杫自认,此一生欠所有人,却也未曾负过你半分,如今我便封了你的法力,他日再见,不过相行陌路。” “不要,杫儿师妹,不要!”轩扬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要与我相行陌路,我保证,我发誓,不再逼你,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愿意让我守护在你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逼你嫁给我,也不会再拿任何人要胁你!” “娘亲,娘亲……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远处的小径上,两名小厮正带着小阿斐,快步走來。 那清冷的双眸缓缓的半眯着,看着小阿斐努力的挣扎,却未动手:“你从來沒有打算放过小阿斐,对吗?” “不惜得罪洛辰逸,只因人死不能复生,伤心而已,却毕竟死了就是死了!轩扬,我倒沒有料到过,你心思竟是如此阴狠!”白杫冷冷的拂开他的双手:“我白杫此一生,当真是错看了你!” “不是的,我只是怕你不肯乖乖上花轿,所以……”轩扬站起來,冷声喝斥小厮放人。 那两名小厮对望一眼,松开了小阿斐! 小阿斐一得自由,立即扑进白杫怀中:“娘亲,娘亲……你果真是我娘亲,与爹爹画中的娘亲一模一样……不,更美丽动人,绝世无双!” 白杫一把接住小阿斐,那原本初获上古神力,而清浅淡然的爱恨嗔痴,甚至于冷硬的心,瞬间柔软下來:“阿斐,娘亲此一生亲缘寡淡,不过,有你足矣!” 素手轻握着小阿斐的手,淡然转身,视线落在柳傲天的身上,那精致绝美的小脸上,那一双漂亮的眸子,仿佛三月春水,碧绿的青烟氤氲,迷散着淡淡水雾:“柳公子,多谢这数月來的照拂,白杫感激不尽!”说着,白杫四下环顾一番,声音淡淡的,透着一抹失落:“这柳府毕竟不是我该久待的地方,如今,也该走了!” “阿……”柳傲天本想唤她“阿杫”,但是刚刚唤出一个字,便惊觉那是冒犯,是亵渎,连忙改口,俊脸上透着焦急:“白姑娘,你现下本无落脚之地,不如先在柳府暂住下,我让管家给你另行安排小院!” 白杫浅笑摇头:“不必了,我本不属于凡间,在柳府住下,只会让魔界的人盯人,给柳府带來灭顶之灾!” 说着,白杫左手轻翻,一道紫色的繁符整整齐齐的折叠成三角形,颇有平安符的样子,指尖轻送,那紫色的繁符便飘向柳傲天,浮在他面前:“若有危难之时,将此符含于口中,我便会來!” 白杫扫了一眼像是看到机会的轩扬,淡淡的接着说道:“此符被我施了法术,只有感染了你的气息,我才会來,若是他人,自是不会!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切记要慎用!权当作为你数月來照拂的感谢!” 白杫牵着小阿斐,与轩扬擦身而过之时,却还是忍不住叹道:“初夏仍在蜀山,你若对她还有一丝情意,便去寻她,她必会原谅你!” 说完,白杫头也不回的离去。 “杫儿师妹!”轩扬转身,看着白杫那紫色的纤细背影,腰若约素,却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再也忍不住,痛苦的低吼:“我轩扬此一生独爱白杫一人,我不需要回蜀山,更不需要她的原谅!若是死能代替你心中的人,那么,我不介意,用这条命,來换你一个回眸!” 看着步履未停的她,轩扬仰天大吼,整个人跪在地上,身上那大红色的喜袍,仿佛成了一个讽刺。 若是有办法留住她,哪怕是死,他也会去做,可是沒有! 他不忍她魂归忘川,他不要再也见不到她,更何况,如今她借上古神力,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仙子,仙子请留步!”柳庄主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他就说,这个小小的庶女,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所有人都为她痴迷。 黛眉轻蹙,白杫住步转身,一袭紫裙迤逦摇拽,划出一道道紫色的波澜,青丝妖娆,精致绝美的小脸上,带着疑惑与不耐。 对于这个柳庄主,她本无任何好印象,光是那贪婪的样子,便让她觉得厌恶。 目光触及白杫的那一瞬间,柳庄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痴痴的看着她,半晌回不过神來。 那双痴迷的眼睛里透着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贪婪与占有的狂热。 “有什么事吗?”清脆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 “仙子……仙子可不可以赐我一粒长生不老的仙丹……”柳庄主笑得卑微而又讨好,却又让人忍不住厌恶。 “凡人本不能长生不老,以你的体质,吃了我所谓的丹药,只会加速老去,死亡!若是一心向善,修心积德,自然福寿绵长!” 说完,白杫与小阿斐的身形倏然化为一道青芒,消失在天际。 “仙子,仙子……”柳庄主一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拂袖之际,却见轩扬领着小厮离去,连忙出声拦住他:“少庄主请等一等!”柳庄主快步走到轩扬面前:“虽然我的二女儿沒有了,可是还有大女儿,并且姿色不俗,你也见过,不如……” “不必了,那些聘礼,权当我打扰柳庄主,聊表歉意!”说完,轩扬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柳傲天:“你最好不要以为手持紫符,便可以见到杫儿师妹,她,,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区区一界凡人,妄想娶杫儿师妹为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轩扬冷冷的看着一旁身着凤冠霞帔的奴儿,冷笑道:“你与她倒还是般配,不如择日完婚!” 说完,轩扬大笑着离去,那悠长的笑声中,透着无尽的痛苦与失落。 白杫拉着小阿斐的手,落在青州数里外的即墨小镇上。 双脚刚一落地,白杫便步履踉跄的往一旁大树靠去,张口便是鲜血。那绝世的容貌也跟着缓缓改变。 仍旧是一身粗糙丫环装,仍是那张清秀有余的小脸,唯有不变的,是那双绝世无双的水眸,与那光洁额上摇拽生姿的红莲。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小阿斐被白杫吓得小脸儿苍白,连忙上前扶住她:“要不要紧,阿斐去给娘亲抓药……” “不要走开!”白杫反手一把拉住他,整个人倚着大树缓缓坐下來,拉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你长成这样,若是独自一人,怕是不安全……更何况我不过是被上古神力反噬而已,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调养数日便好,沒有关系的!” 说着,白杫浅笑着轻抚小阿斐的头:“最主要的是,我们都逃出來了,沒有人伤害你,我也不用再嫁人,不是吗!”略略沉吟一番,白杫又补充道:“今日在柳府里的事情,不要告诉你爹爹,知道吗?” “为什么?”小阿斐不明白白杫的心思,现在的他迫切的想让洛辰逸知道,眼前所谓的柳家二小姐,就是娘亲,他想让爹爹开心起來。 “我幻回以前的容貌,不过是因为借了上古的神力……”白杫轻叹了一口气,满眸惆怅,透着凄凉与无奈,抬手将小阿斐拥入怀中:“如今我的法力还沒有恢复,并不能维持以前的容貌,你爹爹……他是蜀山上仙,这样的我,如此卑微,又怎么配得上他!” ------------ 205 囊中羞涩 胸口气息浮动,白杫低低轻喘着,右手伸出,掌心上翻,那早先奴儿收拾好的包袱出现在掌心,白杫无力托住,那包袱脱手而出,却亏得小阿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包袱,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担心:“娘亲,我们去看大夫吧,爹爹说了,身体不好,一定要看大夫!” 感觉体内真气稍稍平息,白杫对着小阿斐笑了笑,温柔浅暖,一双水眸晶亮如夜空繁星:“再不济也不过是凡人,沒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说着,白杫扶着大树站起來,招呼小阿斐:“來,我们先去前面的小镇落脚,待我休息好了,我们再另行打算,反正柳府是回不去了,所以如果我们不去寻你爹爹,就得回蜀山,毕竟以我现在的功力,不足以保护你!” 小阿斐却是将小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精致稚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那熟透了的苹果,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满脸的自信:“娘亲不怕,阿斐是男子汉,一定好好保护娘亲,不让娘亲受任何人的欺负!” 白杫笑眯眯的拍了拍小阿斐的脑袋瓜子,一脸赞赏:“真乖,那我以后的安危就靠你了!”白杫一脸镇重其事,看着将略嫌大的包袱往自己身上挎的小阿斐,颇有气势的说道:“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那纤细的身影牵着那小小的身影,被斜阳拉长,步伐坚定,越走越远…… 转眼,便在即墨住了月余,送走末春,迎來初夏,白杫暗叹这柳忘尘的生活虽不济,但这具身体还真是倍儿棒,养了月余,便觉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然法力怀真气还沒怎么恢复,但是若对着即墨这帮村民耍耍横还是沒有问題的。 坐在桌边,白相将包袱里的钱代拿出來,苦大仇深的瞪着那已经扁下去的钱袋,这伤虽然养好了,可她从柳府带出來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如果再这样不生事产的在即墨住下去,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很荣幸的露宿街头。 “娘亲,你干嘛把这些东西翻來覆去的数啊?”小阿斐支着下颚,百般无聊的看着白杫手中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 白杫一脸如丧考妣的将仅剩不多的银子又倒过來重新数:“我看看多数几次会不会再多一点……” “……”小阿斐一脸无语的看她,任她继续重复刚才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然后却又突然说道:“娘亲,你这么笨,爹爹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啊?” 白杫那划拉着银子的手一顿,闻言差点沒抽他一下! 我xxxx!! 唇角抽了抽,白杫沒好气的答道:“你爹要是不喜欢我,那还能有你吗?” “说的也是!”小阿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亏得我继承了爹爹的好脑子,不然像娘亲一样笨,爹爹就该嫌我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婶也不能忍了!! 白杫指着小阿斐的鼻子,一脸鄙夷:“这般嫌弃我当初又是谁拉着我不准我嫁人的,阿斐你个白眼狼!” 小阿斐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白杫:“娘亲,明明是你始乱终弃啊……要不是我拦着,爹爹就戴绿帽子了……” 戴你妹!! 白杫嘴角抽搐的看着小阿斐,恨得牙痒痒,看看,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 白杫终于明白,什么叫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眼前这长得玉雪精致,一脸伪善的小恶魔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我懒得理你,哼!”白杫将桌上的碎银子哗啦啦的全装进锦带里,然后站起身來,居高临下的看他:“既然你觉得洛辰逸百般好,有本事现在找他要银子去,别跟着我混吃混喝的!本姑娘现在要出去赚钱了,别跟着我!” 小阿斐一脸惊悚的看着白杫:“娘亲,你居然又想干抛夫弃子的勾当……” 白杫水眸一瞪:“怎么,我乐意给你找十个八个后爹,你不愿意啊?” 小阿斐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她,那酷似洛辰逸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小眼神儿跟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让白杫那颗愤怒的心瞬间充满罪恶感。 最终,还是白杫架不住他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主动妥协:“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有什么事能赚点银子做盘缠,也好避免还沒找到你爹,我们就先饿死了!” 小阿斐这才笑眯眯的跑过去牵着白杫的手,嘴里不忘打击道:“娘亲,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能做什么啊?我估计走出去了人家看你这样子,连盘子都不敢让你洗!” 白杫脸上的笑僵住,差点沒跳起來:“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小阿斐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从善如流的答道:“我什么也沒说……” 白杫盯着小阿斐那万般无辜的小脸,忍不住感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指着小阿斐的鼻子,白杫恨恨道:“你怎么不在洛辰逸面前说这些,我保证他不会把你揉成面团儿!……”他只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抽筋剥骨扔下云桥…… “爹爹太严肃,阿斐在爹爹面前不敢说话……” 白杫闻言,刚想感叹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却闻得他继续说道:“可娘亲不同,娘亲很笨……”笨得让人心疼! 我xxx!! 白杫一把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如同后娘:“滚滚滚,我沒有你这样的儿子!” 小阿斐却不当回事儿,继续固执的去拉她的手:“娘亲,你要是再抛夫弃子,我就把你画下來,走到哪就张贴到哪,准保儿你沒处躲!” 这法子真狠,白杫简直对他剜目相看! 初见面是那些乖巧听话的好印象通通不翼而飞,她终于相信,自己生了一个性格上四不像的儿子! 连连几个深呼吸,白杫才堪堪忍住想抽他两下的冲动,果然这毛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指着他的鼻子,白杫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你!!!现在最好离我远点,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不然我掐死你!”说着,白杫作出一个抓的手势。 “千万别千万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杀人可是犯法的,要被砍头!”那半敞的门缝里突然挤进一个脑袋來,一脸惊恐,仿佛他才是那个要被掐死的人。 “你是谁?”白杫皱了皱眉,盯着那一脸穷酸腐的男人。被他惊得差点沒给他一锅贴! “哦!”那门缝里又伸出两只手來,向她拱手抱拳:“在下乃是一介书生,姓书,名无能!”,脸上带着十分羞涩的笑,让白杫几乎以为自己在上一刻调戏了娘家妇男,顿时深刻反思! 真是罪过罪过……可她貌似只问了一句“你是谁”,那他害羞个什么劲? 等等,这不是重点,他说他叫什么來着? 书无能!! 白杫忍不住扑哧一笑:“书公子这名字起得真好,当真是人如其名!” 白杫的话,赢來了小阿斐的一个白眼,而书无能则一脸大惑不解! 但是很快,书无能又扬起了那羞涩万分的笑容,吞吞吐吐的说道:“姑娘,我今晚沒饭吃,能借我顿饭吗?” 白杫一脸惊悚的看他,他不知道她也是穷鬼吗:“那我们今晚吃醋,你能借我点蟹吗?” 书无能羞涩的笑:“在下囊中羞涩,沒有蟹……” 不知道怎么的,白杫无端的想起了剑秋,若是剑秋遇到了,必然会说:操你大爷的,沒有蟹还來管本姑娘借饭…… 而十年前匆匆一别,也不知道剑秋此时在哪,白杫心中不免惆怅起來。 “姑娘……姑娘?”书无能伸手晃了晃,一脸菜色:“我已经三天沒吃饭了,光靠茶水维持,最近店小二抱怨我茶水喝得太多,我也不敢怎么喝了,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白杫闻言,差点沒说道:你怎么沒饿死…… 但是话到嘴边,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深深鄙视自己卑劣的心思!果然被小阿斐一刺激,连脑子都不正常了! 摸了摸怀中还沒怎么捂热的银子,白杫哭丧着脸:“你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能还我?” 闻言,小阿斐嘀咕道:“娘亲你真小气!” 他这么一说,白杫气得差沒背过气去,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有本事他自己给啊!沒银子充什么胖子。 她现在可是连瘦子都不如…… 这小兔崽子真该饿几天,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终于从怀中拿出十文钱,如同壮士断腕般的扔给书无能:“诺,两文钱一个包子,这够你买五个了,再多我也沒有……”说着,白杫一把将小阿斐拉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孩子他爹嫌我长得丑,不要我了,如今我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四处帮人做事为生,所以,书公子请见谅!” 这一次,白杫很有先见之明,把小阿斐的嘴给捂住,任他如何挣扎也不放手:“这孩子接受不了被他爹抛弃的事实,整夜整夜的哭闹着要找他爹,大夫说他似患上了疯魔之症,我……唉……” ------------ 206 高府鬼婴 “这……”书无能看着手中的十文钱,然后默默的数出四文钱,递给她:“我……我只要吃三个包子就好了,这多的,你拿回去,待我卖了戏折子,一定会帮你的孩子治病的,你相信我!” 原本胡编乱造的白杫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连忙推却:“不,不用了,反正一时半会儿治不好,不如你先吃饱,到时候我真的走投无路,再來找你!” 就此与书无能别过,白杫也沒多放在心上,倒是书无能兴冲冲拿着十文钱去买包子走子之后,小阿斐十分不屑的扳开白杫捂住自己的右手,一脸鄙夷:“娘亲,肉包子明明是三文钱一个!” “那他可以吃馒头~!一文钱一个,吃到撑死!”白杫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小阿斐的脑门,恶狠狠的看他:“吃软饭的家伙是沒有资格开口说话的!” “这沒天理!”小阿斐皱着精致的小脸,奋起反抗:“你要是虐待我,我就告诉爹爹!” “成啊!”白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脸轻蔑的看他:“前題是你要找得到洛辰逸才行!” 小可斐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但是还犹为不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娘亲人家都说你心善心软……” “那也是别人说的”白杫一脸无耻的耍赖,张牙舞爪的看他:“我可从來沒说过我心软善良!” “青瑶姑姑说得真对,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特别是成过亲的女人……”小阿斐屈于她的淫威之下,只敢小声嘀咕。 不料还是被耳尖的白杫听到,顿时柳眉倒竖,指着小阿斐的鼻子:“小兔崽子你说什么!有种给我再说一遍!!” “沒沒沒,什么都沒说!”小阿斐连连摆手,笑得那是一个讨好,满是谄媚:“娘亲大人漂亮又温柔,心软又善良,简直天上有,地下无……” “嗯……马屁拍得深得我心!”白杫挥挥袖子,一脸豪迈:“走,我如今的法力虽不如当初,但怎么说收几个小妖小怪还是沒有问題的!今天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妖怪长什么样子!” 话虽然说得信心满满,但是像即墨这种小村镇,要寻些小精小怪,还真有些难,由此,白杫其实心里是很沒底的。 不过,这即墨虽小,但却如小麻雀般五脏俱全,天色过午,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热闹,更有着急者不停大呼小叫!高昂的声音让人想装作听不到也不行!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高府夫人难产啦!!!挡路的赶紧让让,让让,人命关天!一尸两命啊,若哪位耽搁了,可要下地狱的!” 白杫脚步一顿,深感这小丫环太会说话了,脚下一转,从善如流的跟着那尖叫的小丫环走。 “娘亲,,!”小阿斐皱着好看的眉头扯了扯白杫的袖子:“你不是要去抓妖换银子吗?为什么要往高府走!” 白杫一面紧跟着那小丫环的脚步,一面拿鄙视的眼神瞧小阿斐:“你还是不是我生的,怎么这么笨,去高府当然是去看热闹,顺便看看有什么便宜可捡!” 小阿斐被她看得几乎想仰天长哮,谁说他的娘亲心软心善,清冷高洁,不可亵渎的,站出來,他保证不打死他!! 但是最终,小阿斐还是跟着白杫來到了高府,而高府基于病急乱投医,造成白杫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当看门小厮问其理由时,白杫十分无耻的把小阿斐往看门小厮面前一推,大言不惭道:“难产算什么事儿,沒见我孩子都这么大了吗!!” 于是,看门小厮将信将疑的将她放了进去。 直到花园小径深处,小阿斐终于忍不住了:“娘亲,你压根儿不会,來凑什么热闹啊!” 白杫深感耻辱的横了他一眼,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笨儿子:“沒吃过猪肉还沒见过猪跑吗,不然你是怎么來的?” 小阿斐顿时心里泪流满面,打死也不开口说话了。 越接近夫人的小院,白杫眉头蹙得越紧,终于,在小院门口,白杫伸手,一把拦住了小阿斐,双眸清冷如水,灿若繁星,依晰闪过一丝兴奋,却又沉稳的光芒:“看來我们今日还真來对了地方!” “娘亲……”小阿斐也感觉到了非同寻常,暗自防备起來。 “躺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白杫的话让暗自防备的小阿斐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看看,有这样凑热闹,又爱闯祸的娘亲,他突然好想哭…… “阿斐,你在这院子门口守着,我进去看看!”跨出一步,白杫又回过头來看他:“你可别给我丢脸,反而被妖怪给当作补药了……”顿了顿,白杫犹不放心:“若见那妖怪出來了,便拿我在柳府送你的鞭子,使劲儿抽!” 小阿斐地精打采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感觉出那妖怪也沒什么法力,但白杫还是不敢托大,毕竟自己的法力与真气都不如当初,大打折扣。 端着鲜血与水混合的盆子,丫头像进进出出,行色匆匆,脸上无一不是焦急,担心,更甚者有的小丫环居然还红着眼眶儿,很明显这高夫人平素为人不差,深得人心,否则也不会如此! 侧身让过一名从屋子里拿着血帕的丫环,她好像对白杫这种前來接生的稳婆已经习惯,连看也沒看一眼,步履匆匆。 白杫扁了扁嘴,果然,人长得不漂亮,人家连看也懒得看了! 摸进房间,白杫小心翼翼的蹭到高夫人的床边,一看那一排稳婆,高矮参差,胖瘦不一,年龄更是有大有小,白杫心想:难怪刚才那小丫环连看也沒看我一眼,前面有这么多混水摸鱼的,多她一条也不多! 看着那些个小丫头不停的递着毛巾,而一旁的稳婆以一种极其齐整的声音叫着“用力”!白杫倍觉惊悚,这一群眼睛瞪得大得跟灯笼似的稳婆难道沒看到高夫人以经快要晕过去了吗,难道以为声音大点孩子就给吓出來了? 白杫刚想往前挤,却猛然醒悟过來自己也算是半桶水,未必有更好的办法。 正在纠结要不要跟着那一群稳婆高喊“用力”之时,耳边却响起一声稳婆的尖叫,几乎刺痛耳膜:“不好了,夫人气息越來越弱了!大伙儿快想想办法,这样会胎死腹中的!” 由不得她再犹豫,白杫暗想,自己再不济也能保全大人的命吧…… 好不容易挤进去,立即拉过高夫人的手,刻不容缓的把脉,双唇紧抿,松了高夫人的手,白杫倾身,双手在高夫人的腹部探索轻抚。 但下一刻,白杫震惊的僵住双手,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夫人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鬼胎!!怎么会是鬼胎?? 难怪自己闻到气味却不见其踪影,难怪这高夫人疼得死去活來,却迟迟生不下來。这鬼胎未吸尽母体精气,又怎会甘心出來。 只怕于不消片刻,这高夫人便要香消玉殒。 这等阴损的东西,怎么会进入高夫人的体内,只怕与高老爷脱不了干系。 白杫随手抓住一个小丫头,厉声问道:“你家老爷在哪里?” “老爷……老爷怀二夫人正在佛堂,为大夫人祈福!”小丫头害怕得声音都在发抖。 原來还有个二夫人……白杫微微眯起双眸。 “去,把你老爷跟二夫人一起叫过來!”白杫冷着声音,历经柳府庶女的身份,白杫远不如前那般天真,嫡庶争宠,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 “可……可是……” “就说大夫人命在旦夕,來见最后一面!”冰冷的声音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把一众想要喝斥她妄言的稳婆震慑在原地。 “怎……怎么会……”小丫环惊得瞠目结舌,脸色煞白。 白杫缓缓倾身,唇际勾勒出一抹冷笑:“妖气太重,临时抱佛脚是沒有用的!”看着哆哆嗦嗦的小丫环,白杫斥道:“还不快去!” 小丫环被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踉踉跄跄的跑到佛堂,惊惧的声音透着不可抑制的颤抖:“老爷,二夫人,不好了,大……大夫人她……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啊!”身着华服的高老爷一脸焦急,他老年得子,自然惜之若命! “她不行了!” “一派胡言!”高老爷猛的从蒲团上站起來:“是谁在胡说八道,口出恶言?” “是……是一名年轻女子,不像是稳婆……”小丫环吓得瑟瑟发抖。 “那你还信?赶紧派人给我赶出去,再危言耸听,本老爷就不客气了!”高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好不容易有后,怎容得旁人胡说。 “可她还说,妖气太重,临时抱佛脚是沒有用的……”小丫环抖索着把话说完。 闻言,刚才还怒气冲天的高老爷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脸色苍白:“她……她还说了什么?现在人在哪里?” “正在大夫人的房间……”小丫环刚说完,高老爷便冲出了佛堂。 ------------ 207 画中仙子 “我夫人,我夫人她怎么样了?”高老爷匍一冲进房间,就扬声问道。 那声音里的痛苦与压抑过后的后悔,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白杫身子一侧,让开他,或许这高老爷,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那这鬼婴又从何而來! 眼下这高夫人是活不成了,但替人寻仇这事儿……她又不怎么想干,毕竟她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要是再管这等闲事儿,那明天就可以让人帮她与小阿斐收尸了! 白杫点点头,嗯,就这么定了,反正这里也沒什么便宜可捡,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白杫想也不想的,转身就往外走! 果然银子还是沒那么好赚,自己还是得去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她可不想被饿死,人买砒霜还要钱呢! “娘亲……”小阿斐上上下下打量了白杫一遍,微微皱眉,满脸怀疑:“你不会是沒捉到妖怪吧……” 白杫盯着小阿斐看了一会儿,直看得他背脊发毛。算了,本姑娘大度,不与这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阿斐,你说,若是你拿石头幻了银子,财神会不会看在你爹的薄面上,不予计较?”灵动的双眸滴溜溜的转,白杫把主意打到了小阿斐的身上。 小阿斐顿时惊悚的看着白杫,满眼防备的退了一步:“娘亲,难道你饿了?” 白杫看他那样子,嘴角抽了抽,顿时就想抽他一下。 “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请留步!”高老爷的声音远远传來。 白杫原本想直接飞遁,但是在听了高老爷下一句话之后,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姑娘天人之姿,必是不凡,求姑娘救救我的夫人,事后必当重谢!” 重谢,重谢啊!! 白杫仿佛看到了那亮闪闪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娘亲,你笑得真邪恶!”小阿斐瞟了一眼她,下了定论。 不跟小屁孩一般计较。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道貌岸然的说道:“是你的诚意打动了我,我原是袖手红尘,不理世事,如今见你诚意可见,便……帮你一把!” 看着高老爷千恩万谢的磕头,白杫笑眯了眼,无视小阿斐那鄙视的眼神,感觉如今跟小阿斐逃走之后,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与姐姐二人袖手红尘的时候,多么的天真无忧,可惜,一切都是那么短暂…… 唇角的笑意缓缓敛尽,无尽的悲伤來得毫无预兆。往昔的一幕幕,仿若走马观花,处处鲜明,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却又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素手轻翻,一粒碧绿的丹药静静躺在手心:“此丹药可救你夫人一命,亦可抑制她腹中鬼婴吸她本元精气,我明日再來!” 高老爷犹豫而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粒丹药,战战兢兢的问道:“不知姑娘所居何处,若是方便,可否移居小舍,诸事也好方便!” 白杫摇头,不答,领着小阿斐便出了高府。 行至大街上,小阿斐终于忍不住了:“娘亲,你不是说我们沒有银子了吗?为什么不直接住在高府,这样也好省下住客栈的银子!” “高人,就应该是神神秘秘的,若是住进了高府,只怕他会以为我只是讹他,到时候救不了那高夫人的命,反被那二夫人倒打一耙!”白杫戳了戳小阿斐的脑门:“人情世故,你还是要多学一学……” 顿了顿,白杫又突然说道:“还是不要学了,我倒宁愿你一世无忧!” “娘亲,你怎么了?”小阿斐停住脚步,仰头看着她。 “何出此言?”白杫牵着他的手,缓缓往前走。 “自从出了高府,娘亲你就不对劲!之前一直都还好好的,如今却像是遇到什么悲伤的事情,透着说不清楚的悲伤!”小阿斐拧着眉头:“是不是在想爹爹!” 白杫哭笑不得,轻抚了抚他的头:“我沒事想你爹爹做什么……只不过与你这些日子相处,让我想起了从前与姐姐相处的日子,天真无忧,如今想來,却觉恍如隔世!” “娘亲也有姐姐?”小阿斐倍觉新奇。 “……姐姐还有一个女儿,按理说,你应该叫她姐姐的,她名唤剑秋,他日若见着她,必要以礼相待,懂吗?”白杫蹲下身,与小阿斐对视:“娘亲在这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今多了你这至亲骨肉,你可要好好的!” “娘亲!”小阿斐缓缓手,小手抚上白杫那白皙清秀的脸庞:“除了她们,娘亲还有阿斐和爹爹!” “知道了,我们走吧!”白杫深深的看他一眼,站起身來,牵着他往客栈走。 “咦,那不是那个书生嘛!”小阿斐停住脚步,走到一个画摊面前,看着那书生:“喂,你不是说你是卖戏折子吗,你怎么可以骗我娘亲!”小阿斐瞪着书无能,满脸气愤。 “原來是小公子!”书无能连忙从摊后面迎了出來:“我卖戏折子,也卖书画呀,你看看,有沒有喜欢的,我可以送给你,权当抵包子钱!” “我才不要呢,包子能吃,你这个能吃吗?”小阿斐那精致的小脸上一脸嫌弃,十分务实! 白杫走到书无能的摊子前,挑挑捡捡,指着那些画儿:“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是啊,都是在下画的!”书无能无视小阿斐的嫌弃,见白杫挑得起劲,连忙说道:“若是喜欢,都可以送给你!” “你可还有空余纸,我來给你作一幅画!”白杫浅笑着随他绕至摊后,看着书无能连忙拿出笔墨纸研,深叹书生就是书生,只要是关于书画的,变他都能给你变出來。 “不知姑娘想作什么画!”书无能替她将宣纸铺好! 那宣纸尚不及蜀山的宣纸,粗糙而泛黄。 白杫轻执笔,素手轻抬:“画人!” 一笔一画,恰到好处,随着着色,书无能看得痴迷,忍不住感叹:“世间竟有如此貌美佳人……” “娘亲,这不是……” 被白杫横了一眼之后,小阿斐十分识实务的闭了嘴。 “……蜀山雾蔼如仙阙 玉衡如画卿如月 太和一舞惊四座 重霄歌尽胭脂血……好诗,好诗啊!莫不是这女子乃是蜀山弟子?”书无能极为好奇的看着白杫落下最后一笔:“我听说蜀山有七宫一殿,另外便是锁妖塔,七宫分别是天枢宫,天璇宫,天玑宫,天权宫,摇光宫,开阳宫,玉衡宫,而那一殿自然是太和殿……这诗中所指的一宫一殿,莫不是玉衡宫与太和殿?” 书无能大胆的猜测:“这玉衡宫乃是蜀山上仙洛尊上所居之地,只不过十年前与魔界大战,他便再也不理尘世,居于玉衡宫内,十年未出宫!可这女子,又会是谁?” 白杫放下笔,诧异的挑了挑眉:“你一个书生,怎么知道这么多!”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更何况那段日子我也在蜀山山脚下,蜀山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蜀山上仙洛尊上竟能一生娶两名女子,还都是蜀山女弟子,其中一个,还是他收的徒儿,只是第二次成婚,却沒有结成,据说,是洛尊上在他的弟子离去之后,拂袖悔婚,拒不认那女弟子为自己的妻子!” “可那女弟子倒也痴情,居然情深不改,一直陪着他,希望借以打动他的心!”书无能叹了一口气:“可叹可怜,也不知那洛尊上在想些什么!不过,十年前却带回來一个孩子,待如亲子!” 书无能的视线落在小阿斐那精致的小脸上,脸上带着大惑不解:“这……仔细一看吧,这孩子,跟这画中女子,还真是相似!” 白杫的视线落在画纸上,那画上的景色,正是玉衡宫小院里,那一株寒梅怒放,格外娇艳,而曾经的自己,就半倚在那巨石上,视线慵懒的落在别处,精致半侧的娇颜如同美人罩轻纱,让人想要一窥她正面。 指尖轻点,幽幽青芒沒入那怒放的寒梅之中,白杫将画高高挂起,右手一拂,那画中寒梅竟微微轻颤,簌簌摇拽,寒梅清香阵阵,竟有那娇嫩的寒梅花瓣飘飘荡荡,如同美人般风情万种的落下來。 “这画……这画……”书无能看得瞠目结舌。 “娘亲!”小阿斐拽了拽白杫的袖子,小小声的说道:“娘亲为什么要这做样!” 白杫看了他一眼,缓缓勾唇,一如十年前那静立云端的她,灵动的双眸如那夜间繁星:“我要让那些想我死人的知道,我还活着!并且活在任何地方,我也想看看,她们日日担心,是什么样子。” 行走的百姓皆被这惊世绝画惊住,不仅仅是画中那楚楚动人,国色天香的女子,也因为那簌簌飘零的寒梅花瓣,痴痴抬手去接时,才恍然发现,原來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这画多少银子!” 人群中,开始有人叫价:“我出一百两!” “一百两也想买这惊世绝画,回家去吧你!我出一千两!” “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白杫微微蹙眉,这即墨不过小镇,这些百姓,怎么能出得了如此高价? ------------ 208 与洛重逢 “不好意思,这幅画是不卖的!”书无能慌忙将画像收下來,对着那些叫价的人赔笑道:“此画乃友人所赠,不卖,不好意思,诸位若是看上其他的画,可以便宜些卖!” 白杫有些惊诧的看着他,原以为他会趁此大好机会叫个好价钱,却不料他手脚极快的将那画卷好,跟藏宝贝似的,直到他认为自己已经藏得妥妥帖帖,这才去招呼那些败兴的看画客人。 “娘亲……”小阿斐戳着手指,十分纠结的看着她:“这书呆子不会看上你了吧!” 白杫闻言,惊得差点沒抽他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转眼之际,却见书无能已经将画摊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连忙伸手拦住他:“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 “收摊啊!”说着,书无能将白杫轻推到一旁去:“乖乖的站在一旁等着,我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回客栈,我今天收入还不错,请你们吃包子!” 白杫哑口无言的看着他,这人也忒自來熟了吧,她跟他的关系不过是十文钱的债主与欠债人,有至于亲密到还要等他收摊,让他请吃包子吗?再说了,高府会让她只是仅仅吃包子吗? 白杫轻轻抿了抿唇,话说得有些犹豫:“那个……我还是不等你了,你慢慢收吧,我们要先回客栈了!” “哎,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们再等我一下!”说着,书无能手下的动作就更书了,那些书画他一边心疼,一边死命的往画篓里扔。 白杫看着他纠结的脸,有些于心不忍:“喂,我在客栈又不会跑,这些画……”白杫指着那些画轴有些已经被刮花的画,笑得有些勉强:“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画的,你舍得吗?” “舍得舍得,有舍就有得!”书无能见白杫沒走,也跟着憨憨的笑了起來,将那小摊子收拾好,然后将画篓背在背上:“走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白杫被他两模棱可的话说得有些脸红,刚想要说话,人群中那一道熟悉的视线却几乎让她拔腿想逃。 小阿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刚想开口,却被白杫一手捂住嘴,低声威胁:“不准叫,,!” 小阿斐拼命挣扎,他可不想再看到这个书呆子死缠着娘亲不放,听见白杫的威胁,顿时挣扎得更加厉害! “画得不错!”那清浅如水,却又如醇酒般迷人的声音里透着赞赏,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白杫觉得自己就像出了水的鱼,连呼吸都十分困难,背脊发寒,下意识的,白杫一把推开小阿斐,转身就跑。 “有胆识带着我的儿子跑,怎么沒胆识见我!” 素白的右手手腕被人一把拽住,白杫反手就是掌,想迫开已经靠近的洛辰逸。 看着那眉目如画的俊颜,带着清浅高洁的笑容,白杫越发的觉得他的心思比以往更加难猜,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猜,只想逃得远远的。 “你可知道,轩扬以为你带着阿斐回了玉衡宫,已经寻回蜀山,你以为,你废了他的法力,他便沒办法去寻你吗?怎么说,他也算是执剑山庄的少庄子,你未勉也太过小看他了!”洛辰逸气定神闲的侧身避过她的左手,顺手一把将她擒住:“还是一如继往的喜欢多管闲事。” 白杫惊得脚指头都在发颤,这个平素清冷高洁的洛辰逸,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邪魅多情,还……还在她脖颈之间轻轻浅浅的呼吸,弄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做什么?” 洛辰逸将她拉向自己,姿势十分亲昵,一点也不顾忌此时两人正在大街之上。 白杫猛摇头,不想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可是,我却想让你知道!”洛辰逸倾身靠近她,鼻间尽是她的幽香,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带着酒意:“这段日子,我并未去处理丰都渡阴客栈的事情,而是……一直跟着你!” 白杫顿时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抛夫弃子……”洛辰逸勾唇浅笑,蛊惑人心:“原來你对花锦弦说的话,也有一半是真的!果然真假半掺的话,是最容易让人相信了,看來,日后我还得猜猜,你十句话里,有沒有五句话是真的!” “沒……沒有……”白杫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努力的将身体往后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到时候她头脑一发热,自己主动贴上去,那可就丢死人了。 “沒有!?”低沉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疑惑的邪魅,右手轻挑起她尖尖的下颚:“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白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沒办法呼吸了,但是却又挣扎不开,只得一直保持着这个被他半搂半抱的姿势,在心里将清心诀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恨不能再倒过來念一遍。 “你看你这闪躲的表情!怎么,离开我数十年,你便学得如此不乖了吗?”洛辰逸似极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雅致的剑眉微微轻蹙:“是不是觉得,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者,你要不要先唤我一声‘师父’,我记得,你好像之前求我收你为徒!” “师……师父……”白杫努力的别开脸,摆脱他那修长莹润的手指:“你……你认错人了!我只是……只是……”那越來越靠近的呼吸,让她断断续续,几乎说不出话來:“我只是柳家庶女,柳……柳忘尘而已。” “是吗?”洛辰逸抬手拂袖,直接很不客气的封了她的法力,连带她体内的真气,也一并阻断,彻彻底底的将她变成了一个凡人! “你……你……”卑鄙无耻下流小人伪君子…… 可白杫却只是纤纤食指颤抖的指着他,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來。 谁让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 要怪就怪她有眼无珠,还真相信了他是心怀苍生,去帮助丰都百姓处理渡阴客栈的事情了。 她怎么就忽略了,洛辰逸已经是堕仙,随性而为事,并不再如以往那般,公正严明。 只怕现在跟他提公平公正,他只会冷笑一声,然后送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柳家庶女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么,突然想好,觉得自己不是吗?”洛辰逸淡淡的松开她,任由她退到离自己数步之遥的地方,清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无形而迫人:“高府的事情,你太过胡來!” 白杫很想回他一句关你屁事,但是也仅仅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风使舵她还是懂的。 于是,她只能选择沉默,否则她不保证话一说出來,便气得他伸手來扼自己的细脖子。 “从今以后,你只能跟着我,我去哪里,你便要去哪里,休要惹事生非!”洛辰逸拂袖,清冷的眸光落在小阿斐身上:“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生的盯着她,她要是跑了,你……” “为难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白杫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胆子见长,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洛辰逸缓缓勾唇,点头:“不错!” 白杫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接话也不是,不接话又显得自己太沒气势,便只得死死的盯着他,狠狠的瞪着。 “如果不想他受我责罚,你可要乖乖听话!”洛辰逸浅笑,对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她摇了摇食指:“我可不再是从前那个赏罚分明的蜀山上仙,如今我不过是一介堕仙,你知道,跳脱三界之外,什么事……我都有可能做!” “我一定乖乖的!”白杫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的狗腿,嘴里从善如流的说道:“师父你大人有大量,又怎么会为难小孩子!” 洛辰逸回头看她:“你说呢?” 白杫的笑容立即十分勉强,心里已经将他的祖宗十八代翻出來问候了个遍。 “客栈的房间,再多要一间!”洛辰逸一脸理所当然。 “凭……为什么!”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千万不能跟这种喜怒无常的人计较,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堕仙,而性格也随之改变,但是她却知道,现在自己恐怕连凡间女子都打不过,若是得罪了他。 不用说别的,只消他动动小指头,自己就可以地下深埋,永世长存了! “怎么,你不愿意!”洛辰逸率先踏进了客栈,留下一抹清傲的背影给她。 白杫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的比了比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偏偏还不能发泄半句!她设想过多次与之重逢的场面,不外乎是相逢陌路,要么就相敬如冰,可怎么也沒有设想过今天这个局面,偏偏她却如同蛇一样,被他捏住了七寸,不能有丝毫反抗。 小阿斐跟在白杫身边,颇为不解的看她:“娘亲,你就不怕爹爹看见!?” ------------ 209 情深缘浅 白杫坐在客栈大堂之中,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饭,菱唇轻咬,黛眉微蹙,正思索着怎么才能脱离洛辰逸的魔爪。 而她的对面,正危襟正坐着小阿斐,一双酷似洛辰逸的桃花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的她,深怕自己一个忽略,她就跑得沒影了! 菜色很丰富,有荤有素,但是,两人都沒有胃口。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眼下她与凡人无异,独自去高府是不可能了,而小青蛇自打洛辰逸來了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简直是唯命是从,让她一度怀疑,到底自己是她的主人,还是洛辰逸才是她的主人! 那样的唯命是从,让白杫忍不住鄙夷,这也算是女娲座下的腾蛇? “娘亲,你就不要再想些馊主意了,就当是饶了我成不成?”小阿斐哭丧着脸看她,他从來不知道,原來他娘亲如此让人难以招架! 白杫瞪了他一眼:“闭嘴??!” “怎么,都不吃吗?”洛辰逸缓步自楼上下來,神色慵懒邪魅! 白杫那握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我吃饱了!” “是吗?”洛辰逸扫了一眼未动的菜色,清浅勾唇:“那便陪我吃吧!”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得罪他,不然以后他会变着法子阴死她! “怎么,不愿意?”洛辰逸看着沉默不语,静立原地的她:“也好,那便陪我回蜀山!” “凭什么!”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白杫瞪着他,那灼热的视线,似要在他身上凿出个洞來:“高府的事情还沒有了结,我答应过救高夫人性命,我不走!” “就凭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洛辰逸在小阿斐的右方坐下來,抬头看她:“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坐下來陪我吃饭!”那清浅的声音里透着不耐。 吃吃吃,吃死你! 本姑娘又不是青楼女子,还管陪吃吗? 白杫特别想把桌上那盘呛青菜扣在他脸上,借此告诉他,本姑娘也是个有脾气的。 但是事实却是这样的…… 陪着笑脸,白杫又坐下來,拿着筷子,殷勤的看他:“怎么样,你要吃哪一样,要不要我给你夹。” “你很饿吗?”洛辰逸突然挑眉问道。 “啊!?”白杫不明所以的看他。 修长如玉的手遮住她的双眼,洛辰逸淡淡的说道:“你这样的目光,像是要吃了我!” 白杫想掀桌子,想掐他脖子。 都不允许做了,她光是心里想想还不行吗? 以前明明是恋人,为什么现在情况变得如此诡异,像是主仆,又不是,像是恋人,又差点! “只要是你看着我的,不管用什么样的目光,我都欣喜异常,坦然受之!” 眼前的手突然缩了回去,白杫被他的话惊得心漏了一拍,如此情深意重的话,还真不像是他说出來的,看着他平静吃饭的样子,白杫几乎觉得刚才的话,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你……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话一出口,白杫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都这般压迫自己了,凭什么她还要去关心他。 “以往确实不吃,不过……”洛辰逸优雅的喝了一口汤,唇边带着一抹笑容:“后來有一个人,硬要我陪她吃饭,便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不饿,只是想尝尝!” 果然,下一刻,洛辰逸便放下了碗,样样菜色,都只是轻尝一口。 不行了不行了!白杫扔了筷子捂住双颊,再这样下去,只怕她就要作饿虎扑食状,直接扑到他身上去了。 “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洛辰逸转头看她,漂亮的眸子微微上挑,勾魂夺魄。 不,不想知道,她一丁点儿也不想知道。 白杫猛摇头,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可我想让你知道,怎么办!”洛辰逸单手撑着下颚,含笑看她。 白杫僵住,她能怎么办?她还有人权吗? “逗你玩的!”洛辰逸敛了笑容,忽然站起身來:“走吧!” 白杫对于他这种跳跃性思维完全反应不过來,整个人愣在原地,傻傻的看他:“去哪里?” “高府!”洛辰逸一脸玩味的看着她:“或者你不想管高府的事情,也可以!我们直接回蜀山!” “管,管!”白杫霍然站起來,就差沒去抱他大腿:“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从來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洛辰逸冷眼看她:“至少我此一生,做错了许多事情,太执着于自己看到的,而不相信自己的心,如今诸事,不过是随性为之,并不是你心中所想那般,为天下苍生!” 白杫被他的话噎住,那些温柔缠绵仿佛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不敢伸手去碰,深怕满心欢喜,却落得一场空。 而他话中的意思,她也拒绝去想,想得越多,希望越多,如果沒有了希望,可也不会有绝望,她宁愿保持现状。 高老爷早就备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大有讨好之意。 白杫刚刚根本沒吃,如今见了那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食欲大动,也不推辞,随着丫环往前厅走。 “娘亲,你当真是來混吃混喝的!”小阿斐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杫那毫不客气的样子,下了结论。 白杫瞪了他一眼:“如今我法力沒有,真气被阻,你还想让我怎样,再多嘴,一边去!” 小阿斐被她唬在原地,沒吃东西,可也不敢走。 “那日我夫人服了姑娘的丹药,果然一息尚存,可却一直大着肚子昏迷,这孩子……”高老爷提到那孩子,不由得老泪纵横:“我膝下无子无女,现已年过半百,如今……如今这唯一的孩子……却……却……” 听着高老爷哽咽的声音,白杫纵使有再好的胃口,如今也被败光了,侧头看了一眼进來的洛辰逸,白杫咬唇想了想:“那孩子……” “如你所料!”不待她说完,洛辰逸便接下來话,由着丫环羞红了脸,拉开凳子,洛辰逸却是目不斜视的在她身边坐下:“情况我已大致了解……” 顿了顿,洛辰逸看着老泪纵横的高老爷,神色淡漠,丝毫不被其所影响:“是否与人结仇,才招此恶果!?” “即墨虽然只是小镇,可我高府却也在即墨是数一数二,做生意从來都是客客气气,不曾得罪任何人,沒有道理招來如此妖邪之物啊……更何况我夫人素來行善,又怎么可能……”说着,高老爷掩面而泣。 “姑娘,不知这位公子是……” 娇柔媚骨的声音让白杫忍不住投过视线,这是她來高府第二次,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二夫人,所谓天生丽质,妖娆惑人,那小脸蛋儿水嫩水嫩的,漂亮的五官,那一双杏眸更是像会说话似的,一眨一眨,那轻启的樱唇,更是如花瓣般,引人采拮。 这样眼见不过十**岁,如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子,居然心甘情愿嫁给年过半百的高老爷,还当真有些让人匪疑所思。 而更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是,这二夫人虽然问话是问自己,但是那视线,却是落在洛辰逸身上,虽然后者并沒有任何表示,可她却似毫无所觉,依旧望着他。 这样赤裸的目光,让白杫很不悦,清冷的声音,却是将那份不悦掩饰得很好:“他是我师父,洛辰逸!” “原來是洛公子,妾身失仪了!”那二夫人身若拂柳般盈盈静立,对着洛辰逸款款施了一礼:“妾身贱名如玉……”那如玉见洛辰逸沒有反应,也不僵持着那施礼的姿势,而是主动的坐下來,半掩娇容:“姐姐一生行善,从未有过半分恶念,还请洛公子,一定要救救姐姐。” 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可看在白杫眼里,却是无尽的虚情假意,这个如玉,当初为什么要嫁给高老爷这样一个比她大上许多,都可以当她爹的男人!?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如玉那毫不掩饰的目光,让白杫极为不舒服,半撑着脑袋,白杫微微蹙眉,神色间有着些许痛苦:“高老爷,不知可有方便的客房,如今稍有不适,想借以休息。” “有有有!”仙姑有令,高老爷怎敢怠懒,连忙吩咐了身后的丫环,让她带路。 “我……”白杫站起身來,却晃了晃,右手猛的撑在桌沿上,那力度大得,让整张桌子都晃了晃,摇了摇头,白杫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原本只是想装装病,离开这个如玉,顺便把洛辰逸也拐走,怎料起身之时,却是一阵快而迅猛的晕眩,几欲让她站立不住。 “你怎么了?”那清浅淡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声音明明那么近,可在她听來,却是那么远。 白杫退了数步,纤细的身躯猛然晃了晃,捂着胸口,神色极为痛苦,毫无预兆的喷出一口血來。 “杫儿??!” 晕眩之际,却也只听得他那怒极低吼的声音,却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恐惧。 ------------ 210 诡异相处 白杫醒來的时候,天色依旧泛白,这让她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是刚倒下就醒过來了,还是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但这房间,却明显不是客栈她所居住的房间,帐幔幽香,带着淡淡的脂粉味,并且房门与床用一处优雅山水画的屏风隔开,布置也是十分雅致,分明是女子闺房。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小阿斐方一绕过屏风,看着坐在床上,正瞪着双水眸四处瞧的白杫,立即将手中的药碗搁在床前一旁的矮几上,一双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拔腿冲进白杫怀中。 “咳咳……肺都快被你撞出來了!”白杫双手接住他,搂在怀中,轻抚着他的头,感觉到他极力压抑的颤抖,白杫觉得那颤抖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难受得紧。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只怕自己的晕倒,吓坏了他。 “娘亲……我以为……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永永远远的丢下我!”小阿斐伸出手,贴心的轻抚她的胸口:“娘亲,是不是撞疼你了?” 抬起的小脸精致无双,可偏偏那双漂亮的眼眸却像是在水里泡过似的,带着通红的浮肿,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娘亲,阿斐好怕!好不容易才找到娘亲,阿斐不想再失去娘亲!”小阿斐将脸埋在她的怀中,死死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哭出來。 “你……你之前不是说我挺不好的嘛!”看他倔强的样子,白杫心疼不已,试图转移话題,借此來消除他的恐惧。 “再不好你也是我娘亲,我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娘亲,怎么可以失去!凡人总是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阿斐自打记事开始,就梦想着有一天见到娘亲,然后与爹爹,三个人一起开心的过一辈子!”小阿斐再也忍不住,极其压抑的低泣。 “这……这都是谁教你的啊!”小阿斐的形容词,让她颇为汗颜,虽然现在的她比起以前來,丑是丑了些,可也不至于丑到让他嫌的地步啊! 这小兔崽子还是一样欠揍啊! “青鸾姐姐教我的!”小阿斐不知不觉的就把身在蜀山看守玉衡宫的青鸾给出卖了。 白杫了然的点点,好个青鸾,对她时态度傲娇不说,还教坏她儿子,看她回了蜀山,怎么收拾她,非把她毛拔下來踢毽子不可! “好了,不哭了,你再哭下去,我的药就凉透了,热过的药我不喜欢,除非你想喝!”白杫将他拉开一些,动作轻柔的拭掉他脸上的泪痕,抬眸往门口方向望去。 “洛辰逸呢,他怎么不在!”她临际昏倒之时,那一声极为压抑痛苦的低吼,却是听进耳中,那中间的惊恐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如今自己醒过來,怎么反倒是不见他! “爹爹刚才还在的,不过高夫人突然病情恶化,脸色青白,似油尽灯枯前兆,爹爹吩咐我将药端进來喂娘亲,自己就先过去高夫人的院子了!”小阿斐双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到白杫面前:“依我看來,那高夫人定是沒救了,鬼婴已足月,发现得太晚,高夫人的精气基本上都被那鬼婴给吸光了。” “小小年纪,你怎么懂那么多?”白杫接过药碗,那略显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中也是一凉,俗话说良药苦口,可冷掉的良药堪比一把黄莲还苦。 可看着小阿斐的样子,她又不忍让他去重新煎一碗來,只得捏着鼻子,贝齿一咬,把心一横,端着碗直接灌下去。 “哪是我懂得多,是这段日子娘亲你昏迷以來,爹爹时不时会來说高夫人的情况,我听得多了,自然就记得了!”小阿斐一本正经的看着苦着脸的她:“我知道,爹爹已经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刺激你,让你醒过來,所以才会拿高夫人的事情一直说!” 白杫一把将碗搁下,脸色不怎么好看! 任谁喝完一大碗苦药下來,脸色都好看不起來:“难道这样我就能醒过來?等等……我睡了多久!?” 小阿斐比出一只手:“五天了!爹爹不眠不休,一直守在娘亲的床前,连东西也不肯吃,可也不愿意说娘亲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如果是高老爷或者是二夫人动的手脚,只怕现在他们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好在他们还沒那个胆子!”小阿斐轻轻皱眉:“爹爹一定知道娘亲怎么了,可恨阿斐无能,帮不上娘亲什么忙。” 白杫微微皱眉,轻抚他的发,不过是十來岁的孩子,却说这样少年老成的话,这得是多少磨历才能练成的! 可恨她身为娘亲,却不能护他童年之欢,又可知她有又难过。 “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阿斐……你要是与我斗嘴的时候有这么乖,就好了!”白杫皱了皱鼻子,对他的乖巧十分满意。 小阿斐先是一怔,继而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果然青瑶姑姑说得沒错,娘亲是给了三分颜色就可以开染房的! “娘亲,爹爹吩咐了,吃了药之后,要好好休息!”小阿斐冷脸一张脸,让白杫有些愕然,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说要保护她等等,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可我得去看看高夫人的情况!”白杫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小阿斐脸虽然长得似自己,可那脾气却像极了洛辰逸。 小阿斐顿时破功,气呼呼的看着她:“娘亲,你的身体才刚好……” “让开一点,我穿鞋……”白杫掀开被子,不顾小阿斐的反对,趿了绣花鞋,随手将那倾泄而下的青丝拢了拢,直接将他抛在了身后。 “娘亲!!!”小阿斐气急败坏的跟在她身后。 “令夫人精气过弱,需静心休养……” 推门声令那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的人都不约而同向门口望去。 白杫举着右脚,尴尬的看了看高老爷,又看了看洛辰逸,干笑着说道:“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说着,白杫试图往屋内走。 “娘亲!”小阿斐沒料到白杫会突然停下來,整个人直挺挺的向白杫冲过去。 劲风从耳后袭來,白杫本能的侧过闪过,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小阿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正对面的洛辰逸冲去! 真是……不忍直视啊! 白杫很鸵鸟的用双手捂住双眼。 哪知,预料中的撞击沒有來临,只瞧得洛辰逸略抬右手,小阿斐那停不住脚步的身子立即停下來,站得稳稳的! 小阿斐那控诉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白杫身上:“娘亲!!!” “我……我不是故意的!”白杫连连摆手,以示清白,看着洛辰逸那冰冷如霜的目光,白杫知道,自己又很不幸的踩到她的底线了:“那个……我醒來的时候,见只有小阿斐,他说你來高夫人房间了,我就來看看!” 说着,白杫踮起脚尖,想越过洛辰逸的身体去看他身后高夫人的情况。 “如此胡闹,可想过我的感受!”洛辰逸极其反常的侧开身体,竟是让她能看到高夫人。 那突兀的话,让她愣了愣,心里有些不安:“我身体的状况,我也知道,有沒有事,我都很清楚,你就不用担心了!”白杫鼓着勇气,大着胆子往床边挪:“高夫人服了我的丹药,按理说……咦,她腹中的孩子呢?” 洛辰逸不语。 反而是高老爷见气氛有些僵,打算站出來和稀泥:“那阴气甚重的东西已经被洛公子拿出來了,幸得那东西未曾睁眼,否则我夫人的命恐怕就……就……”高老爷脸上一阵后怕,比起后嗣來,他还是更在意自己相濡以沫的夫人。 “哦,那就好!”白杫了然的点点头:“脸色苍白,是得好好养养,不然以这亏虚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年……对了,你的二夫人呢,怎么沒有瞧见她!?按理说大夫人沒事了,她应该來看看才是!” “如玉她身体抱恙,原本不好意思向洛公子提,如今……能不能请洛公子帮忙看看,如玉最近总是恶心,那是害喜的症状,可我也请过许多大夫,又都说沒有喜,着实奇怪得很!”高老爷一脸担忧,他总共就娶了这么两个老婆,怎么能不心疼。 “害喜的症状?”白杫将疑惑的视线投向洛辰逸,原本她还怀疑大夫人之事,会不会是二夫人所为,如今她却…… “要不……咱们去看看?”白杫试探性的说道。 小阿斐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娘亲,你又想去凑热闹?” 白杫僵住,以洛辰逸的功力,又怎会沒有听到小阿斐的话,如今小阿斐这么一说,洛辰逸原本不喜多管闲事,如今怕是更不会去了! 拧着眉头,白杫努力的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话还噎在喉咙里,白杫便眼睁睁的看着洛辰逸神色冰冷的从面前走过,衣袂带起一阵冷风,让白杫僵在原地…… ------------ 211 鬼婴反噬 白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來,连忙追上去,好不容易在进自己所居住的院子的时候才拦住他。原本是准备了很多说服他的话,可是真当对上那双漂亮沉静的桃花眸里,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只得直愣愣的杵在原地,脸色十分为难。 “你做任何事的时候,可有想过其他人?”洛辰逸垂眸看她,眸光沉静冰冷,仿若一汪深潭,将她缓缓淹沒,那低沉醉人的声音里带着无力:“你不承认,沒有关系,我本也沒打算逼你,阿斐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你不愿回蜀山,也可从长计议,可你却有沒有想过,我如此退让,为什么?” “我……”白杫抬头飞快的看他一眼,却又极快的移开视线,那些沉冷的目光,让她无所适从,甚至连刚刚拦住他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现在的她,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这让她如何去承认,她就是白杫? “若是说不出,也不必说!”洛辰逸负手绕过她,声音平淡得沒有一丝起伏:“当初我负你良多,你若觉得只单单是亏欠,不必回应我什么,也沒有关系!这十年來,权当我做了一个繁冗的绮梦!” 白杫被他这一席话刺激到了,整个人快速的奔至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小脸气鼓鼓的看他:“你只单单说了你的感受,可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白杫,我只是柳家庶女柳忘尘,我现在回应你,若他日你番然醒悟过來,指责我不是白杫却要冒充她,你让我如何自处?” 白杫吼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反正她现在的脸,她的身体,都不是原來的她,洛辰逸也未必能够真的分辨得了。 洛辰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点点头:“理由很新鲜,也很充分,下次再换一个!” 说完,洛辰逸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所居的房间走去,独留白杫一人气得直跺脚。 她就知道,沒有一次,她是能玩过他的!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洛辰逸自打那日以后,愣是沒跟她说过一句话,连从她身边走过,也是视而不见,连最基本的招呼也沒有! 哦,她忘了,洛辰逸本來就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支着尖尖的下颚,白杫觉得这几日愁得自己都瘦了,虽然看起來更娇弱一些,可是她的体力也相对于弱一些,并且不知何时,洛辰逸在她体内留下一股护住心脉的真气。随她胡來妄为,也可保住性命。 只是被封印的真气与法力,洛辰逸迟迟沒有要解开的意思,仿佛打算让她做一辈子的凡人,一辈子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求得平安,免得一出门就被人逼婚。 以往白杫到沒有觉得妖神之力有什么好的,可真当沒有了法力的时候,她却想起妖神之力的千好万好來,至少不至于这么憋屈的受制于人。 虽然,能跟在洛辰逸身边,她也是十分开心的,但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啊,丫环不像丫环,师徒不像师徒,洛辰逸那时而投來的专注目光,几乎让她想逃,想撞墙。 “娘亲,你就别再叹气了,你都叹了一天了!”小阿斐趴在石桌上,双手捂住耳朵,一脸不堪其扰的样子。 精神萎糜不振,仿拂被**气的不是高夫人,反到是他。 “你说,我到底哪点做得不好了,他非得三天不理我!”白杫一脸苦闷的比出三根手指头,在小阿斐面前晃了晃:“这脾气还真是见长啊,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小阿斐很是惊悚的看她:“娘亲,你不应该问问,你到底哪点做好了吗?” 白杫抬眸盯着他,微微抿唇,黛眉轻蹙:“我说,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小青是不是抱错孩子了,她不会是在哪个垃圾堆旁边随便捡回來的吧?” “那我长得像鬼吗?”小阿斐不甘示弱的瞪她。 白杫很厚脸皮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反正你长得不像我!” 小阿斐气得小脸通红:“哼,,!”从凳子上站起來,气哼哼的看她:“活该爹爹不理你!”说完,转身就走。 “哎……”白杫后悔莫及,他可是唯一听自己诉苦的,这要是走了,她说给谁听啊! 目光落在洛辰逸的房门上,白杫忍不住琢磨,这大白天的也不见出门,到底一天闷在房间里做什么? 要不……去看看? 白杫坐在石桌旁,顿时纠结起來,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终究,白杫还是忍不住那莫大的好奇心,偷偷的往洛辰逸的房间挪。 怎么沒人? 白杫隔着门缝瞅了瞅,见屋内空空一片,索性推开门:“莫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出去了?” “唔……”一声痛苦的**自床上传來。 白杫一僵,条件反射性的就想往屋外跑。 可是自打那声音之后,却再也沒有任何动静,白杫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跑的冲动,反手掩上门,低声唤到:“师父?师父……洛辰逸?你在吗?” 床上那隆起的被窝动了一下,惊得白杫半天不敢动弹:“是……是你吗?” 可千万别是那鬼婴才好! 也不知道洛辰逸把那鬼婴放哪去了! 被子猛的被掀开,露出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只是此时那俊颜上,却是苍白一片,额上更有细碎的汗水,上身的亵衣竟然半湿透。 白杫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洛辰逸那冰冷的目光,连忙凑过去:“你怎么了,脸色看起來怎么这么差?” “快……出去!”洛辰逸咬牙坐起來,脸色十分痛苦,却又似强忍着,双手死死的揪住身下的床单,那雅致的剑眉更是紧拧成一团,低哑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你到底怎么了?”白杫蹙眉,抬手就拿过他的右手,替他把脉。 谁料手指还沒有碰到他的脉门,却被他一把甩开:“滚,,!” 白杫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大力的挥了出去,额角撞在了桌沿边上,生疼。 这疼痛让她的火气顿时也冒了出來:“你让谁滚呢!你叫滚就滚吗?本姑娘不高兴,偏偏不滚!” 说着,白杫直接拿着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冷掉的茶水,走到床前,迎面泼向咬牙忍痛的他:“冷静点!” 说着,白杫扔了空茶杯,又重新在床沿边上坐了下來,看着洛辰逸那强忍痛苦的样子,忍不住猜测道:“难道处理那鬼婴的时候,你被它反噬了?” 不容多想,白杫从怀中拿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來,拔了塞子,顿时满室清香:“这是之前小青给我配的九转还魂丹,或许有用,你先吃下一粒!” 递药的手还未到他唇边,整个人却是被他突然按倒在床上,右手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 白杫不住的挣扎,手中的小瓷瓶也掉在地上:“你干什么……咳咳……快放开我……” 洛辰逸死死的皱眉,神色狰狞,扼住她脖子的手也是时紧时松。 “滚,,!”白杫额上那殷红的血迹刺激了洛辰逸,那扼住她脖子的手瞬间松开,强忍痛苦,洛辰逸催动法力,将白杫送至门口。 白杫背抵着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死了一回,那手中的九转还魂丹还在! 咬咬牙,白杫不怕死的又凑上了去,这一回她有了先见之名,将那丹药含在舌下,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将坐起來洛辰逸扑倒在床,双唇不由分说的贴在他的唇上,灵巧的舌尖挑开他的唇齿,以舌尖托送那丹药至他唇中。 感觉他将丹药咽下之后,白杫便想退开身体,但却不知何时,自己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而他的双手,则紧紧的禁固在她纤细的腰上,腰带也不知何时被他挑开,外衫很不尽责的滑落。 白杫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与他换了位置,被他压在了身下。 这让她忍不住惊恐起來,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到!可是,她不愿意啊! 这已经不是矫情不矫情的问題了,而是万一以后她真的自己重塑了身体,而这个柳忘尘的魂魄重新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却发现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这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吗? 白杫推了推正在自己身上强势的攻城掠地的洛辰逸:“喂,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谁好吗!你要是把这件事情做完了,你可得娶我了!” 洛辰逸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双眸迷醉的看她,那神态,好比被人喂了药还要媚惑,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像是浸了水似的,水灵灵的,湿漉漉的,格外诱人。 白杫十分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要拒绝这样的俊美男子,还真是人生中的一大考验啊,更何况她还对这俊美男子情有独钟。 “你……你看清楚一点……”白杫手忙脚乱的捂住胸前亵衣衣襟,慌乱的看他:“我可不是白杫,你难道真想娶个你不喜欢的女子,却又必须要负责的女子给你儿子当后娘吗?” 洛辰逸却只是盯着她,沉默不语。 ------------ 212 再回重华 师父,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师父,我已长发及腰,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师父!!师父!!! “啊!!!”洛辰逸双手死死的捂住脑袋,翻身坐在床沿,神色痛苦不堪:“杫儿,杫儿……师父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待卿长发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杫儿,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与阿斐,他还只是个孩子……” 白杫怔怔的看着已经近似疯魔状的他,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是,是不堪一击的脆弱,是她从來沒有见过的脆弱,连十年前那场大战,她也未曾从他脸上看到过如此脆弱的神情,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捏住,几欲透不过气來。 “师父,师父……”白杫爬到他身前,双手覆在他的双手之上,死死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來:“师父,我在这里,我不走,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师父,你别这样!师父……” “滚开!!!”洛辰逸双目赤红的瞪着她,右手指着她:“你不是我的杫儿,你不是我的杫儿!我的杫儿走了,她生气了,气我忘了她,气我娶了别人!还气我伤了她!她不会回來了,她不会回來了……” 白杫咬着唇,有些惧怕他此时那目露狠光的样子,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她沒有想到,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会让他痛苦成这样子,虽然他现在的情况是被鬼婴反噬,可是若沒有这些心魔,以他的修为,那鬼婴根本就拿他沒有办法! “师父,你信我,我真的是白杫,你看,我还记得当初我们沒有成亲,就先行同房,你那时候,不就是因为在我房里看到了白行嘛!我无奈之下,就……师父,你还记得吗,我十五岁那年,我在翠竹林中,你送我钗子时,我说的话!” “……我直都知道,我也一直都记得,我知道你那时候在想,我不懂绾青丝之意,所以才如此随意说出那样的话,可我一直都懂的,师父,我从來沒有开玩笑,我一直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不管是桃华,是柳如风,还是洛辰逸,我心里的那个人,都是你!” 白杫紧紧搂住他的双肩,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师父,求求你,别这样,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不会离开小阿斐,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一起踏遍凡尘的千山万水,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再也不会弃你于不顾……” “杫儿,杫儿……”洛辰逸迷茫的重复着,慢慢的停下挣扎,软软的靠在她身上。 吸了吸鼻子,白杫轻轻的闭了闭眼,缓缓松开他,看着那苍白的脸,微蹙的剑眉,白杫只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几万年了,她还是改不了这个多管闲事的毛病。 她把高高在上的他,就那么拽下凡尘,却又不管不顾,这一次,若不是自己多事要管高夫人的事情,他也不会被鬼婴反噬! 她果然如他所说,她从來就不会替别人考虑。 “阿斐,好好照顾你爹爹,我沒有出來,就不要进來打扰我,包括别人,也不行,知道吗?!”白杫轻抚了抚小阿斐的头,又不舍的望了一眼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洛辰逸,怜惜的目光一寸一寸抚过那眉目如画的俊颜。 “娘亲!”小阿斐有些不安,可是却又无法阻止,他知道,娘亲一定是想办法救爹爹。 “好了,娘亲和爹爹的生死就交给你了,你不是常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嘛,这一次就让娘亲见识见识,你是不是可以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白杫怜爱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返身出了房间。 推门入房,白杫背抵在房门上,微微侧头。 师父,你信我,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自作主张,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洛辰逸醒來的时候,只有小阿斐守在床边,微微诧异过后,洛辰逸便想她会不会是去高夫人房间了,以她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定然是闲不住的。 “爹爹,你终于醒了,娘亲果然猜得好准!”小阿斐见洛辰逸睁眼,惊喜的看他:“爹爹,有沒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让青鸾姐姐给你看看吧!” “她怎么沒有來?”洛辰逸翻身坐起來,忍了许久,却还是沒忍住。 小阿斐的笑容僵住,继而笑得十分勉强:“爹爹,我还是让青鸾姐姐來给你看看吧!”说完,起身欲走。 “站住!!!”洛辰逸冷冷的盯着他:“她在哪?” 小阿斐颤了颤,背过身去,“娘亲说,爹爹你醒來之后,就快些回蜀山,不要再下凡尘!” “阿斐!!!”洛辰逸右手撑着床沿,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怒意,与那几不可察的恐惧:“不要再让我问第二遍。” “爹爹,娘亲她说,她这是最后一次自做主张,以后都不会了,请爹爹原谅她!”小阿斐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來。 “阿斐,告诉我,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洛辰逸双手紧紧攥住床沿:“她在哪里?!” “主人!”青鸾端着一碗药,看了看正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來的小阿斐,又看了看脸色阴沉,却又透着无助的洛辰逸,定了定神,说道:“该喝药了!” 青鸾靠近的一瞬间,洛辰逸蓦然出手截住她的手,反手捏住,脸色阴沉如霜:“告诉我,杫儿在哪里?” 青鸾一晃,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小阿斐定是沒有说清楚,她走的时候,告诉我与阿斐,让主人你伤好之后,立即起身回蜀山,旁的事情,并沒有说清楚,更沒有说要去哪里!” “她什么时候走的,一个人走的吗?”洛辰逸缓缓松开青鸾的右手,双眸紧紧的盯着她。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通知花妖一族的人,但确实是花妖一族的人來接走她的,所以,不会有事的,主人只需回蜀山耐心等待即可!”青鸾将手中的药碗往前递了递:“这是她写下的药方子,我未來之际,是她叮嘱小阿斐,要熬好让主人定时服下!” 沒有任何反抗,洛辰逸接过药碗,将那苦意泛浓的药汁一饮而尽。 只要是她的意思,哪怕是穿肠毒药,他亦不怕! “既是如此,那我们即时起程,回蜀山!”洛辰逸掀开被子,一派冷静沉稳。 青鸾知道,那是因为白杫留了一线希望给他,所以,他才能如此冷静。 白杫走的时候,青鸾是看到的,可那样子的她,自己又怎能描述给他听!她几乎已经沒有生命的迹象了! 看着洛辰逸那略显急切的动作,青鸾竟不忍心出声阻止。 而小阿斐只是默默的收拾包袱,连带白杫之前穿过那些衣衫,离去时未曾带走的,通通都整整齐齐的收进包袱。 若是可以,他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去,可惜,虽然花妖一族的人奉他为少主人,但却因为白杫的命令,而对他的要求不能同意。 高夫人已大好,离去之时,她甚至还拖着尚且虚弱的身体,亲自送他们到门外,一脸感恩戴德。 说不尽的百般挽留,却奈何洛辰逸去意已决,只得拿了些银两与吃食,再三叮嘱车夫路上小心些,驾车不要有太大抖动。 若不是以他现在真气不继的情况,他绝不会以乘坐马车的方式回蜀山。 他想一心快些回到蜀山,却又害怕回到蜀山,又见不到她! 矛盾的心理,在心中久久郁结不散。 “白姑娘,你终于醒了!”那有着一双狐狸眼的男子,带着浅浅的笑容,温柔而大方。 “你是……?”白杫轻捂着胸口,虽觉自己气若游丝,但胸口那沉闷的痛楚,却是消散了许多。 “在下芳华!”芳华淡笑着。 “芳华?”白杫惊得一下子坐起來,却又因体力不支,而重重的向后跌去,幸得芳华眼疾手快,接住她倒下的身体,这才免去跌倒的痛楚:“白姑娘,重伤初愈,需得事事小心才好,切不过太过劳心。” “你,你是不是跟着剑秋一起的芳华?”白杫欣喜若狂,这是不是代表,剑秋也在这重华山上。 “在下不记得白姑娘口中的剑秋……或许我重伤之前,认识她吧,但如今,确实不记得了!”芳华那俊美温和的脸上带着大惑不解的神情,但是很快,便释然了:“若是真的忘记了,那必是该忘记的事情,徒然记得,只会自增烦恼。”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花残一叫进來!”白杫看着芳华那温柔浅暖的笑容,强忍着心中激动,只觉心中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好的!”芳华替她将被角掖好,转身出了门,那背影挺如玉松,温润如玉。 白杫轻轻咬唇,看着芳华的背影,这芳华自己倒还真沒有正面见过他,如今是不是他,也不确定,最主要的是,当时在即墨,她以为自己这一回肯定是死定了,却不料不知芳华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虚空透支的精气与元神补了回來,连带洛辰逸下在自己身上的封印,也解开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好在当时离开时之,吩咐小阿斐让他们在蜀山等她,若是小阿斐经不住洛辰逸的盘问,把自己当时的情况透露给他,只怕…… 越想越担心,白杫恨不能现在就能回到蜀山去。 ------------ 213 阔别十年,重回蜀山 花残一刚一进门,便见得白杫掀开被子下床,连忙上前扶住她:“族长,你重伤未愈,芳华公子费了好大工夫,才将你救回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白杫停住动作,拉着花残一让她在床沿边上坐下:“你还记得我妹妹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她与这芳华公子一道來过重华宫,只是那时候我未曾见过他,那芳华,可与这芳华公子,是同一人?” “是啊!”花残一略略疑惑,但是却又很快反应过來:“剑秋姑娘沒有跟他在一起,而且这芳华公子是我在重华山下所救,那时候他重伤,我原想着他可能沒救了,沒想到却是救了回來!” “原來如此!”白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神色萎糜的坐在床上:“我还以为剑秋也來重华宫了……对了,当初我破锁妖塔之前,增将花弄影放了,她……有沒有回过重华宫?” 花残一一怔,摇了摇头:“不曾见她!” “哦!”白杫点点头,又继续下床。 “族长。。!”花残一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你重伤未愈,不宜远行!”花残一又岂会不知白杫急着想去做什么! “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孑然一身的白杫了……”白杫轻轻咬唇,看她,神色异常坚定:“我有孩子,有夫君,他们都在蜀山等我回去,我知道,你们也是我的责任,可是,他们亦是我不能抛弃的!” “我……”花残一哑口无言的看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吗?”白杫急切的看着她,就差沒有举起双手來发誓了。 “族长……”花残一让开身体,露出一抹笑容:“还是让属下护送族长去吧!” 白杫握着她的手,勾唇浅笑:“谢谢你!” 梳妆的时候,白杫拿着那桃木梳的手一抖,差点沒把那梳妆台上的菱花镜给拂地上去:“怎么会……怎么会……”捧着脸,白杫不可置信的瞪着那菱花镜中的人儿。 精致绝美的容颜,一如往昔,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却也是美得动人心魄。 “族长?”正在收拾包袱的花残一闻得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包袱,跑到白杫身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让芳华公子來看看!” “不,不是!”白杫指着镜中那让自己觉得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不是一张很平凡的脸吗?” 闻言,花残一松了一口气:“芳华公子用自己内丹帮族长你疏导了体内的妖神之力,所以现在族长你的法力与真气,是与十年前那场大战时是一样的,这凡人的躯体受妖神之力所驱,自然就变成了以前的容颜,只不过现在族长你的身体尚虚,这凡人之躯要接受这经过疏导后的妖神之力,也是需要时间的,万万急不來!” 白杫捂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并不是急自身法力真气,而是这张脸! 如果恢复了,那自己就顶着这张脸回去吗? 洛辰逸原本已经认定了之前柳忘尘的样子才是自己,如今又倏然变了回去,他会不会怀疑自己是假冒的!? 胡思乱想之际,花残一已经动作利落的将包袱收拾好:“族长,我们走吧!” 白杫蹙眉,看着镜中那绝世容颜,想了想,终是右手拂过,幻回了以前那平凡的容颜! 这段日子以來,让白杫觉得,容貌如何,未必就是自己看的那般重要,那时候主要是他站在的位置太高,以至于就算是自己站在了云端,在他面前,也是卑微到了尘泥之中,这是他给的自卑! 由此,她便不得不介意自己容貌。 可如今想來,却只能笑曾经的自己想法太过肤浅,若是他单单为了自己的美貌而与自己在一起,那待他日自己年老色衰,他是不是就会弃自己而去呢?这样又算什么感情? 原本白杫打算自己走回蜀山,法力不济,至少她现在还有体力。 谁料花残一执意与她一起,这也好,有了花残一的帮忙,自然不需数日才能到蜀山,而是短短半日,两人便站在了蜀山山脚之下。 白杫从她手中拿过包袱,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会通知你的……好了,别看了,我不会有事的,现在的我再不济连个初初入门的弟子还是能打得过的,你就别操心了!那芳华公子待我有恩,需以礼相待,此事还要多劳烦你了!” “族长!”花残一犹不放心,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好了,沒事的!”白杫扬了扬手中的包袱:“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世人都道蜀道难,除了当年上山拜师以外,白杫还是第一次如此以凡人躯体,行走于蜀道上。 高山险阻,也越不过心里的那道思念,那缠丝如入骨的相思,那几万年來的痴等! 玉衡宫内,洛辰逸临窗而坐,那满墙的画像,或喜或悲,或笑或嗔,皆为一人,临窗下的书桌上铺了一张干净的宣纸,雪白的颜色,一如白杫当初上山时,那纯真无邪的样子。 手中的毛豪搁下又拿起,拿起又搁下,如此反复数次,终于提笔,女子那娇美清秀的容颜缓缓跃然纸上,俏皮而可爱,微挑的唇角透着任性的味道。 只是这一次,那画像中的人儿,不再似墙上的那女子,而是极其清秀的容颜,沒有天人之姿,那双清透灵澈的眸子,却是让人流连忘返。 “杫儿,你让我在蜀山等你,可是为什么你不说要等多久呢!?”洛辰逸凝望着那院中的寒梅,嫩芽朵朵,娇嫩的花苞夹在其中,煞是好看,可惜,花虽娇美,却难讨主人欢心:“杫儿,你看,这寒梅又开了,为什么你还不回來!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 勾勒出最后一笔,洛辰逸放下笔,将那画像小心翼翼的提起來,深情而痛苦的凝望着画中人儿那双灵动的眸子:“杫儿,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这样专横独断的去选择,你可知道,我宁可昏迷不醒的那人是我!而不是让你舍命來救!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封印你的真气与法力!你为什么……为什么从來都不会替自己想一想……” 画中的人儿依旧巧笑依然的看着他,沒有丝毫反应。 “杫儿……杫儿……”洛辰逸伸出手,轻抚着画中人儿的脸,声音压得极底,痛苦而压抑。 “你爹现在就跟以前刚抱回你那阵子差不多,魂不守舍,痛苦不堪!当初好在有你,他有活下去的勇气,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我还真担心……数月已过,花妖一族也未曾捎來一丝消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青鸾与小阿斐站在屋檐廊下,透着窗看着那拿着画像痴迷的洛辰逸。 “娘亲……娘亲她会不会再也不回來了……”小阿斐难过的吸了吸鼻子,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浓浓的哀伤:“我当初就应该阻止娘亲的,不让娘亲那么做!” “沒有选择,如果当时你娘亲不出手,你爹爹势必会疯魔,到时候谁也不认识,是极其危险的!”青鸾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应该要相信你娘亲,她说让你们在蜀山等她,你们就好好的待在蜀山,别胡思乱想!” “青鸾姐姐……我真的好想娘亲,我好想再见到她,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小阿斐难过的抿紧了唇。 “别多想!”青鸾拍了拍她的脑袋:“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我不想吃!”小阿斐难过的摇头:“看到爹爹难受,我也难受,早知道我该随着娘亲一起去,爹爹法力高强,自然能找到我与娘亲的!我不该抛下娘亲不管的!”小阿斐越说越难过,竟忍不住低泣起來。 “别哭了!好了好了,沒事的,青鸾姐姐给你保证,你娘亲一定沒事,在今年过年之前,她一定会回來,好吗?”青鸾蹲下身,一把搂住他:“阿斐乖,青鸾姐姐在的呢!” 小阿斐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青鸾又怎么舍得他难过。 白杫终于明白,什么叫作冤家路窄! “你是哪里來的,这里是蜀山不知道吗?岂由你区区凡人想來就來!”墨如冰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赶快哪來的回哪去!”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墨如冰这盛气凌人的脾气,倒是一点也沒有变过。当初她与魔界私通的事情,她还沒有跟她算帐,如今她还好意思來拦路。 “我是洛尊上新收的徒弟,因为家中另有俗事处理,所以未能赶得及与师父一起上山!还请这位师姐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白杫低低垂着脑袋,心知墨如冰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 不过现在她不怕,毕竟已经來到了蜀山,她也不似在重华宫那般心急如焚。 “什么?!”墨如冰脸色大变,顿时神色一冷:“胡说八道,洛尊上不收徒已久,你冒充谁的徒弟不好,非要冒充洛尊上的,还不快滚,难道等着我赶你走吗?” ------------ 214 背弃天下,与你并肩 洛辰逸在外面收了徒弟,墨如冰多多少少有些知道,原本见他与小阿斐一起回來,沒有带着那所谓的徒弟,她还偷偷高兴了好一阵子,这世间的白杫只有一个,可惜早已香消玉殒,而这世间,哪还有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女子,必然是虚谈。 却不料,如今这传说中的徒弟,亲自寻上门來。 当真是走了一个豺狼,又來一个虎豹,她怎能这样让她进门。 如今十年已过,或许再有两年,她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又怎能忍受,多出來一个女人分走他的视线与心神。 白杫紧了紧手中的包袱,倨傲的看着她:“怎么,洛尊上收我为徒,你心里不舒服吗?” “贱人!”墨如冰怎能忍受这样的污辱,劈手就是一掌,直取她的胸口,意欲将她毙于掌下。 白杫冷哼一声,果然十年不见,她还是一如继往的心狠手辣,一丁点也沒有变过。 飞快的侧身,白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住她右手命门,带着她的右手,狠狠往前一掼,趁着她就势往前扑去时,左手飞速一掌,拍在她的右肩上。 这是蜀山很简单的小擒拿,墨如冰不敌,不过是因为速度与修为。 白杫心知,若是换成洛辰逸,只怕自己就扎扎实实的挨了那一掌了。 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白杫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她:“十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无用!” “你,你到底是谁?”墨如冰惊恐异常的捂住剧痛的右肩,她不相信,光凭洛辰逸这短短下山的时间,能够教得她胜得了自己。 “柳忘尘!”白杫清浅一笑,双眸宛若秋水月华,倾泄在她身上:“怎么,我让人害怕了吗?你当初勾结魔界,害了白杫的时候,怎么沒有想过要害怕!” 说着,白杫冷冷的环视了蜀山一圈:“这临渊当掌门人,还真是偏坦护私啊,你居然都沒有受到任何处罚,还能好端端的在蜀山出现,我不得不怀疑,这临渊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你们的阴谋!”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墨如冰又惊又怕,当年那些知情人,皆已经被她封印了记忆,她一个陌生平凡女子,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就算是寒石,也沒有能力救她回來,死了就是死了,还是魂飞魄散,连轮回也不会有!” 听她提到寒石,白杫的心一阵狂跳,面上却是冷静如斯:“你又怎么知道寒石不能!或许,他能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墨如冰冲着她大吼:“寒石虽然盗了蜀山镇山之宝引魂灯,可是依他的修为与法力,根本开启不了引魂灯的上古封印,更何况白杫的魂魄已化为碎片,根本沒有可能聚全!” “……而且逆天而行,是会遭天遣的,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來开玩笑,不会的!!”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墨如冰的声音显得尖厉而锐利,刺得耳膜生疼。 而白杫,却是心中悲凉一片,若是真照着墨如冰所说,那么寒石,或许真的会凶多吉少,自己恢复妖神之力还有待一段时日,要如何在这三界之中去寻找他。 攥紧了包袱,白杫不再说话,沉默着往山门进去。 她的一世痴恋,到底还要多少人血的成全! 当初眼睁睁看着陆怀英死在自己怀中,她已经是痛不欲生,如今寒石却也为救自己消失不见,她的幸福,到底还要背上多少人的性命! 玉衡宫内,一片寂静,白杫背着包袱,仿若无人之境,当初所居住的小院里,依旧是一片清新,沒有任何外人居住的味道,而那自己素來喜欢依靠的巨石旁,寒梅花艳,风中摇拽生姿,竟让她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來。 “啪嗒!”一声物体落于桌上的声音让白杫寻声望去,那临窗而下,是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 俊美如昔,只是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却是带着不可抑制的狂喜。 “你……”洛辰逸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害怕,这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一双手虚悬于半空之中,固执而又脆弱。 “我回來给你做饭啊!师父的手艺可沒有我的好!”白杫咬着唇,强忍着泪意,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 洛辰逸有些慌乱的别过头,俊颜上带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白杫走近他,透过窗打量着屋内的样子,那本是她原來住的地方,如今却是满墙都挂满了她的画像,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走出來。 而那书案上,也正摆着一幅墨迹未干透的画像,不是她以前的那绝世容貌,而是她化名柳忘尘之后,那平凡清秀的容貌,寥寥数笔,透着入骨相思,何其认真,才能将那双眼眸勾勒得如此传神。 只可惜那本是他握在手中的毛豪,却是落在那画像之中,在画中人那原本就不怎么漂亮的脸庞上落下一团斗大的墨迹。 白杫伸出手,将那支毛豪拾了起來,感叹道:“我还不知道原來师父的画技如此出神入画,只是可惜这张画像被墨团晕染了!”将手中的毛豪置于研台之上,白杫将画像提起來,纤纤食指轻轻拂过那团墨迹,只见那素手移开之处,墨团已然消失不见,露出的,依旧是女子那清秀的脸庞,含笑的样子,带着些许俏皮。 “师父不如将这画像给我吧!”白杫勾唇一笑,笑眯眯的看他。 “你若喜欢,便送你!”洛辰逸那温柔的目光一寸一寸抚过她那清秀的脸颊,只要她回來,哪怕她是要三界,他也会拱手相送。 依照辈份,白杫回到蜀山,是要去拜见各位长老的,这原是她的意料之中,可是让她万万沒想到的是,洛辰逸居然随同在侧,而小阿斐也乖顺的跟在两人身边,俨然一副他们走到,他就跟到哪儿的样子。 跪在太和殿中央,白杫低低的伏下身,青丝垂倾而下,掩去她脸上的情绪:“洛仙尊门下首徒柳忘尘,拜见掌门人与各位长老!” 临渊原也是对洛辰逸下山收徒之事早有耳闻,原以为只不过是传闻,却不料竟是事实,一时之间,却也难以相信,只得让她抬起头來,他倒想看看,这女子是不是与当初的白杫有一张同样的脸,能让他这个守了十年,拒不理蜀山之事的小师弟,破了例子,收她为徒。 白杫依言,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來,迎上临渊那带着探询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这个在墨如冰身后事事推波助澜的临渊,到底有沒有那么一点心虚! 她为了蜀山,为了苍生,牺牲自己,而他们,居然都好好的,是高高在上的蜀山掌门,一个是蓬莱小主,又是天玑宫的长老! 她真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能过得如此心安理得! 那清亮如水,灵动如月华的双眸让临渊怔住,这一双眼,与她何其相似! 摆摆手,临渊叹了一口气:“起來吧,既为蜀山弟子,切要熟记蜀山派规,不可行事胡來,给蜀山蒙羞。” 白杫缓缓站起身來,听着那冠冕堂皇的话,直想冷笑:“多谢掌门人!” “既然拜过了,就走吧!以后不必早课,沒有什么犯规可言!”显然,洛辰逸如今是根本无视所有派规,更沒有把蜀山当一回事儿,在他眼里,只要白杫乖乖的待在玉衡宫就行了,什么修行什么早课,通通可以不去。 “师弟,她身为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可以……” 临渊那还未说完的话被洛辰逸冷冷的打断:“她是我徒儿,不是蜀山的,我不过是居于蜀山,今日才让她來拜见你,与几位长老!”说着,洛辰逸那冰冷如霜的视线落在临渊的脸上,迫人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太和殿,其余几位长老,顿时噤若寒蝉。 “十年前我便说过,蜀山之事,与我无关,难道师兄忘了?”洛辰逸站在白杫身前,负手而立,那傲然的姿态,冰冷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宁可背弃天下,也要与她并肩。 那原本一腔的怨气,顿时消弥无踪,剩下的,只是满满的心疼与感动。 看着洛辰逸的样子,白杫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试图缓和气氛:“师父,其实早课……” “此事已定,不必多说!”洛辰逸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在外人看來是责难,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是害怕自己离开他的视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别生气,不过是早课而已!”青瑶站出來打圆场,纵使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洛辰逸下了一趟山,态度就变得如此奇怪,而从來不让人近身的他,居然会主动靠近别人,这样的事情,实再是太令人匪疑所思。 不过,洛辰逸如今已是堕仙,跳脱三界之外,惹怒他,并沒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他这十年里所有的痛苦,青瑶都一丝一毫看在眼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名女子能让他开心起來,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 215 太和殿中,誓死娇宠 “來,你叫柳忘尘是吗?我以后便唤你忘尘吧!”青瑶亲昵的拉着白杫的手,温柔的笑着:“玉衡宫内只有你师父,还有小阿斐与青鸾,你初上蜀山,难勉寂寞,可多來我天璇宫走动走动,还有,小阿斐平素里有些调皮,你可要多多担待一些……” “阿斐才不会惹娘亲生气呢!”小阿斐拍拍胸脯,一脸骄傲:“在即墨可是阿斐在照顾娘亲的,不然以娘亲丝毫不会法力……唔……” 白杫看着太和殿内脸色大变的各位长老,忍无可忍的一把捂住小阿斐那快得不能再快的嘴,将他拖到自己身后,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八道!” 小阿斐一脸控诉的看着白杫,拼命的挣扎:“娘亲,你莫不是又想抛夫弃子,离家出走!” “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白杫狠狠的瞪他:“你要再胡说八道我立马下山,一辈子让你找不着我。” 原本拼命挣扎的小阿斐顿时安静下來,一脸委屈与可怜,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都会掉下來。 看得白杫的心一抽一抽的,颇有些后悔拿这话來威胁他。 “阿斐,你怎么可以乱叫,你的娘亲叫白杫,你怎么能忘了她!”率先站起來的,是已位居摇光宫长老的初夏,如今寒石下落不明,轩扬又下凡去做了执剑山庄的少主庄,唯一能继承长老的,便只有她。 白杫看着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來,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 “阿斐,你娘亲舍命生下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便唤其他的女人为娘亲!”初夏一把拉过小阿斐,却不料小阿斐死揪着白杫的袖子不放:“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就喜欢跟她在一起,放开我!” 初夏拽不走小阿斐,便怒视着极其无辜的白杫:“你不要以为,洛尊上收你为徒,你就以为能够取而代之,我告诉你,玉衡宫的女主人永远都是叫白杫,只能叫白杫!” 想到柳府里轩扬做出的那些出格的事情,白杫心中一阵愧疚,连连从善如流的点头,忙不迭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想过要当玉衡宫的女主人,我本來不打算來蜀山的……”感觉到洛辰逸那冰冷的视线扫过來,白杫立即闭紧了嘴巴,东张西望,一脸无辜。 倒是缓过來的青瑶以一种不敢相信的视线看着她,有些犹豫的问道:“此事,是……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洛尊上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看上她区区凡人女子!”墨如冰站起身來,一脸和善的看着小阿斐:“阿斐,你娘亲是谁,可不要认错人才好!” 小阿斐不甘示弱的瞪她:“是谁也不会是你!我爹爹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更何况我现在有娘亲了!你还是打消你的主意吧!哼,,!” 白杫抚额,这愁人的孩子! “我那时候只是帮忙看顾了一下阿斐,其实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白杫看着青瑶,微微笑了笑,这整个蜀山,或许除了洛辰逸,寒石,与陆怀英,唯一能让她感觉到温柔,不含任何杂质的,也只有青瑶了! “其实,你能让洛师兄从当初的阴影你走出來,我也是乐见其成的,你都不知道,这十年來,他过得有多辛苦,若不是有阿斐……”青瑶看了一眼满眼防备瞪着墨如冰的小阿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白杫笑了笑,环视了一圈:“咦,刀疤长老怎么不在!?” “你怎么知道有刀疤长老!”初夏满怀敌意的看着她:“说,你是不是蓄意接近洛仙尊,蓄意讨好小阿斐!”纤指指着白杫,初夏一脸怒色:“我警告你,你休想打他们的主意!” 白杫摇头,转头询问洛辰逸:“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了!”洛辰逸的言外之意,透着明显的坦护,无视任何人的意见。 “那……我想去天权宫看看!” 此言一出,四下皆侧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青瑶一向温柔的脸上,也带着疑惑与防备:“师兄,她的背景,你查过了吗?” 如此明显的怀疑,丝毫不加掩饰,白杫不由得庆幸自己好在不真是那柳忘尘,否则该是如何的无地自容。 微微半侧过脸,那未束的青丝流倾而下,掩去大半面容,隐隐绰绰,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小阿斐挡在白杫面前,站在她与青瑶的中间,瞪着青瑶:“青瑶姑姑,我平素是最敬重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怀疑她!”这回小阿斐学乖了,沒有再叫娘亲。 白杫微微勾唇,看來自己的话还是有效的。 “阿斐……”青瑶十分受伤的看着小阿斐,身影竟有些踉跄:“阿斐,这十年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可以说你也是我亲手带大的,你如今怎么会为了一名毫无相干的女子,如此……如此跟我说话!” “她不是不相干的女子,她是……总之她对我与爹爹來说,都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比性命还重要!”小阿斐气鼓鼓的看着青瑶,据理力争! “阿斐,不可如此,道歉!”白杫微微蹙眉,低斥一声。虽然她很开心看到小阿斐维护自己,可是不代表她喜欢看到小阿斐不顾长幼,因为自己而目无尊长。 小阿斐抬头看了她一眼,扁了扁嘴,十分委屈,但是很快,又带着歉意看着青瑶:“对不起青瑶姑姑,我下次不会的!” 青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阿斐,这十年來,小阿斐除了洛辰逸的话会听之外,其余的人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曾经笑言阿斐是野习惯了,也只有洛辰逸才能管住他,可是如今不过下山短短数月,他便如此听别的女子的话。 这无疑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这样跟了别人,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呼吸! 她疼爱的小阿斐,她带大的小阿斐,再也不是她的了! 流冰上前扶住青瑶,责难的看了白杫一眼。 “你这妖女!”初夏忍无可忍,劈手就是一掌,直取她眉心,意欲伤她与掌下。 白杫微微蹙眉,不欲与初夏起正面冲突,纤躯一侧,就势让开。 哪知她还沒站稳,却听得“砰”的一声,初夏的身体重重的砸向角落处的雕花镂空烟薰炉,整个人连同薰炉一并倒地。 初夏趴在地上,脸色苍白,侧身便呕出一口血來。 “初夏……”白杫欲上前,却被洛辰逸一把拦住,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洛尊上,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妻子是小师妹,她叫白杫!!而不是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女人!”初夏不顾自己伤势,捂着剧痛的胸口,摇摇晃晃的站起來:“小师妹才是阿斐的娘亲,她不是!”说着,初夏一脸怨恨的指着白杫:“她哪一点好,你怎么能被她迷了眼睛!!” “我一直以为,洛尊上你对小师妹的爱是亘古不变的,可是这才十年,对于我们修仙之人來说,十年不过是弹指一瞬,你怎么就变心了!洛尊上,小师妹当初真是错看了你!”初夏字字血泪,狠狠的盯着她:“都是你的错,你这个妖女,你不得好死!” 白杫抿了抿唇:“你沒事吧!” “假惺惺,不用你管!”初夏狠狠的盯着她,那织烈的恨意如同那锋利的小箭,直往她身上插。 白杫被她眼中那刺骨的恨意惊得后退了一步。 洛辰逸不着痕迹的挡在她面前,神色疏淡,并沒有因为出手伤了她而觉得愧疚:“我的事情,不劳旁人费心!下次若有人蓄意想伤害她,别怪我出手不客气!” “师弟,她不过是你收的弟子……”临渊欲说服她,深知此女子蜀山必然留不得,以她如今在洛辰逸心中的地位,只怕蜀山是难以平静了! 说着,临渊看了一眼已经脸色青白的墨如冰,他也原以为十年转瞬已过,回忆再美好,也只是曾经,洛辰逸怎么也会放下过去,与墨如冰重修旧好,毕竟两人当初还成过亲。可如今下山一趟,却带回來一名來历不明的女子,还处处维护,情况实再不容乐观。 “杫儿也是我的徒弟,结果你们是怎么待她的?”洛辰冷阴沉着脸,醉人的声音如同透着冰渣,寒彻人心:“我希望,十年前的事情,算是一个终结,如果你们再对忘尘心生歹意,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洛辰逸将所有人环视了一圈,唇际带着一抹冷笑:“……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你们心中的那蜀山上仙洛仙尊!”指了指眉间那殷红的堕仙印记:“我现在,不过是堕仙桃华,跳脱三界,不受天规所约束!” 白杫惊愕的看着他冰冷无情的神情,怎么也沒有料到,十年前自己独自做的那个决定,已经将他逼到如此境地,还有他最后的那一句话! 什么叫堕仙桃华,他都知道了什么? ------------ 216 锁妖塔前,寻人未果 心里的疑团,并沒有因为來到蜀山而稍稍消弥! 白杫偷偷摸出玉衡宫,快速的往锁妖塔的方向走去,当初自己破塔而出,那塔虽然毁了,却也不知姜明有沒有离开,或许他能知道寒石在哪里也说不定! 原想着可以找白行,但白杫在下手找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每一次都是白行自发自动的出现在她而前,如今她也不知道去哪寻他,总不可能让她去遥远的青丘吧! 一边走一边想,白杫蹙着眉,直到感觉到來至前方那猛烈的杀气,方停下脚步。 举目望去,却见是初夏,手持巴乌,全身泛着浓浓的杀气。 白杫退了一步,看她:“我并不想与你起冲突,还请让开!” 对于初夏,白杫的心思十分纠结,既有恨,也有愧,五味杂陈。 “你果然是心怀不轨,如今才來这蜀山短短数日,便偷溜出玉衡宫!”巴乌冰冷的指着她:“说,你到底是谁派來的,我警告你,洛尊上能被你蒙骗过去,我可不会!你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还有事,让开,,!”白杫也來了怒气,她不想揭开自己的身份,來蜀山确实是别有目地,但是却是与她无关,现在,她不想告诉她任何事情,重生过后的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背叛,唯一的办法,便是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你以为你有洛仙尊撑腰,我就怕了你了吗?我一早就说过,玉衡宫的女主人,只能是小师妹,你这个妖女,最好识相点!” 听她提到自己,白杫微微眯起双眸,过去的种种画面鲜明的划过眼前,她为自己担心难过,自己舍命救她,而结果呢? 结果却是她为了轩扬而帮着墨如冰來害自己,若是沒有那一次她的通风报信,自己根本不会破塔而出,更不会与洛辰逸决裂,继而以那种卑微的方式守在重华宫内,独自做了那样的决定,让洛辰逸痛苦十年,让寒石不知所踪! 若是寒石有个三长两短,她,,必定一个也不会放过! 原本柔软的心,慢慢冷硬,右手翻飞,手握噬魂鞭毫无预兆的甩了出去,狠狠的一鞭击在初夏面前的云桥玉石上,顿时,山摇地动,飞沙走石,那被噬魂鞭吞噬掉的怨魂四处飞散叫嚣,哀怨哭泣,凶狠长啸。 初夏站在原地晃了晃,眼睁睁看着那斗大的裂缝自那鞭痕之处漫延,延伸至自己脚下,顿时大惊失色,想要跃开却已來不及,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能驭气自救,落下去的一瞬间,初夏竟觉得全身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至少,在最后一刻,她是维护小师妹的,想來在九泉之下见了她,她那么心软,必会原谅自己:“小师妹,真好!小师妹,我來见你了,晚了十年,你会不会怪我!当初害你至斯,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今……终于來见你了!你会原谅我的吧!你那么善良……” 白杫脚踏祥云,沒有料到初夏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來,更沒有任何要自救的意思,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了许多,以法力压制了噬魂鞭的怨魂,右手一扬,那噬魂鞭如同一条灵巧纤细的蛇,缠绕上初夏的纤腰。 以法力将初夏托送于那完好的云桥之上,白杫心里的怨恨,在初夏坠下云桥的一瞬间,烟消云烟。 或许这十年,她也是过得极痛苦的! 立在断裂云桥的另一头,白杫极其平静的看着神色惊愕的初夏,淡淡的说道:“我本无意害你性命……你如此,她必会原谅你的!” 说完,白杫头也不回的往云桥那端走去。 初夏神色极为复杂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良久说不出话來。 她以为眼前女子只是区区平凡的凡人之躯,却不料她修为竟如此之高,动起手來,自己竟沒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若是她存了要取自己性命的心思,方才就不会救自己了! 可是,她究竟是谁,她与她非亲非故,而小阿斐却是一口一个“娘亲”,洛辰逸更是护她至斯。 “我就说她心肠歹毒,初來蜀山,便伤了你我,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居然弄断了云桥!”墨如冰从远处缓缓的走过來,目光阴狠的盯着白杫离去的方向:“也不知她给洛尊上与小阿斐灌了什么迷魂汤,洛尊上居然如此维护于她。” 初夏收了巴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此女子蜀山留不得,难道你看不出來吗,她分明是图谋不轨,说不定他日便害了洛尊上与小阿斐!”墨如冰转头看她,脸上的阴狠敛尽,换上一副惋惜的口吻:“你与白杫师妹情同姐妹,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旁的女子居心叵测的待在玉衡宫吗?” “我不配做小师妹的姐妹,小师妹有这样的结果,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初夏缓缓的往回走:“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之不能伤害小阿斐与洛尊上,至于那名女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拉我下水,我相信整个蜀山除了洛尊上与小阿斐,沒有人会在乎她的生死!” 墨如冰张了张嘴,却沒有说什么,她知道,现在轩扬已经不在蜀山,蜀山已经沒有任何她在乎的东西,能够威胁利用到她的东西! 云桥尽头,白杫飞身翩跹而下,衣衫纤白飞舞,青丝妖娆,覆在那额间殷红的怒放红莲之上,转瞬之间,步履轻盈的落在锁妖塔前。 当初那巍峨耸立,镇邪锁妖的锁妖塔,已经坍塌,放眼望去,不过是断垣残壁,狼籍一片,那些原本贴于塔身的符纸,也纷纷散落在地,历经十年风霜,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看不出本來面目,连原本那黄色的纸底,也被雨水冲刷得泛白。 周围寂静无声,沒有任何脚印,想來,这里自从锁妖塔倒,便再也沒有人來过! 那日被关进锁妖塔,被墨如冰强行灌下瑶池圣水的画面还鲜明在目,恍如昨日。 只是十年已过,她一无所得,而自己,,也重生归來! “姜明……姜明……姜明你在吗?”围着那团废墟,白杫不敢太大声,怕招來不该來的人。 围着废墟转了一圈,白杫低声呼唤着,可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似泥牛入海,沒有得到丝毫回应。 白杫垂头丧气的站在已经坍塌的锁妖塔前,眼见着姜明是找不着了,只是不知,这蜀山还有谁是知情人! 静立半晌,清风拂过,白杫叹了一口气,转身跃上云桥,往回走。 “你去哪里了?”脸上那惊惶急切还來不及掩去,连呼吸都略显急促,声音更是急迫难当。 站在那云桥的断裂之处,白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來,他可能是來寻她的,而且还有可能把整个蜀山都翻了一遍,若不是自己出來,他便有可能寻到锁妖塔前去了。 “那个……”白杫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虽然他早已相信她的身份,可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公开,她倒想要看看,那些当初欲致她于死地的人,如今会做何行动!当初受的那些苦楚,她要一分一毫的讨回來,任由他们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得到报应了! 既然老天不惩罚他们,那她就替天行道,更何以她妖神的身份,何其尊贵,天生便是站在九重云霄之巅。 目光落在他身的墨如冰身上,看着她唇角的那抹冷笑与狠辣,白杫忽然就笑了:“我本是想蜀山风景优美,本是灵气汇聚之地,便想着四处走走,谁料半路遇上了墨师姐,她提醒我这边的风景更漂亮,我一时不觉,便往这边走了。” 墨如冰沒料到她会这样说,顿时青白着脸色,声音尖厉:“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图谋不轨,想致初夏师姐于死地,你还想抵赖,这断裂的云桥,就是最好的证明!” “以我微薄的修为,又怎么能让这云桥断裂,墨师姐,你就别说笑了……”说着,白杫的视线落在洛辰逸身上,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宠溺,沒有丝毫怀疑,那是毫无理由的相信,让白杫怔了怔,浅笑道:“师父,我过不去了!” “洛尊上,你千万别相信她,此妖女诡计多端,那云桥明明是她所破坏,如今却是矢口否认,分明心中有鬼,而且她的修为并不低下,连初夏与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洛尊上,你千万别被她骗了!”墨如冰站在洛辰逸身后,深怕洛辰逸会相信白杫的片面之词,一脸着急。 那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怨毒的恨意。仿佛恨不得立即取了她性命,不再让她出现在蜀山。 “墨师姐!”白杫轻拂青丝,白衣飘飘,清浅的笑了笑,娇颜半侧,素手轻挽,双眸灵动而随性,晶亮如夜间繁星,却又冰冷似月华无情:“不知忘尘哪里得罪过你,需要墨师姐你如此往忘尘身上泼脏水!如今众位长老都在,墨师姐你说你不敌我,是承认我修为比你高强么?” ------------ 217 旧恨难忘 墨如冰忍无可忍,完全将洛辰逸当初在太和殿中的警告抛诸脑后,长剑一指,整个人轻盈的落在那纤细的剑身上,御剑而行,落在白杫面前。 白杫原本便站在那云桥断裂之处,脚边不处便是那万丈深渊,薄雾氤氲,毫不见底。整个人不防墨如冰落在她面前,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退。却不料脚下一空,整个人如同那断翅的羽蝶,往那云桥之下坠去。 狂风噬啸,却也只是撩起她月白的衣裙,与那如瀑青丝。 “娘亲,娘亲,,!”小阿斐惊得双眼殷红,整个人不顾一切的往那云桥断裂之处扑去。 “阿斐,不要!”青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将他禁固在自己的怀中,死死搂住,不让他去送死。 墨如冰惊得愣在原地,她虽然想让她死,可是也沒打算过在诸位长老的眼下,眼睁睁看着洛辰逸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墨如冰苍白了脸,下意识的解释:“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我也沒要想让她掉下去,我只是……我只是想找她理论而已。” 看着洛辰逸那坠下的身形,墨如冰心里十分矛盾,她既希望洛辰逸能将她救上來,这样自己就不用担上害人性命的罪名。 可是一想到洛辰逸对她的在乎程度,墨如冰又恨不得她直接摔死在下面,最好是尸骨无存,这样,洛辰逸的视线,就不会再为她而停留! 十八年來,她从來这蜀山开始,无一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他! 在沒有遇到他之前,她还是那个骄傲的,万众瞩目的蓬莱公主,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从來不用去猜测别人怎么想,也不用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可是自从遇见了洛辰逸,她便觉得,蓬莱公主的名份算什么,荣华富贵算什么,长生不老算什么,通通抵不过他的一个眼神,墨如冰相信,这世上,沒有比喜欢上他更容易的事情,可是也沒有比得到他更难的事情。 她在蜀山耗了十八年,将身为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交付在他身上,只可惜,他却是从來不曾在意,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越想到如此,墨如冰更恨不得她魂飞魄散,最好是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好像每一次,老天爷都会与她作对,墨如冰眼睁睁看着洛辰逸抱着她,落在对面。 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几乎将她的心撕成碎片。 “洛尊上,我沒有推她,你相信我,我沒有推她,我也沒有料到她会往旁边退,所以才会掉下去……”墨如冰一脸急切,她现在既然沒死成,自己就更要撇清嫌疑。 被这样极速的坠下去,又突然这样上來,白杫有些反胃,脸色苍白,印入眼帘的,是墨如冰那苍惶的脸,急切的解释,微微勾唇:墨如冰,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当初灌我瑶池圣水的那股子嚣张去哪里了! “墨师姐确实沒有推我,是我一时沒有防备墨师姐会过來,所以才会脚下踩空,然后掉下去!”白杫从容不迫的从洛辰逸怀中退出來站好,坚定而缓慢的将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拂开! “不是墨师姐的错,只是我不小心,师父,你就不要责怪于墨师姐了!”白杫敛眉低垂着脸,略散的青丝垂泄而下,那清秀的脸庞在青丝摇拽中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从锁妖塔走过一遭,往事种种,历历在目,说一点也不怨恨洛辰逸,那是不可能的! 初见面时的激动与冲动褪却,剩下的,便是浓浓的乏力! 现在看到墨如冰一如当初的样子,她只是想冷笑。 若是在十年前,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洛辰逸在一起,可是他们中间隔的,又仅仅只是一个十年,还有陆怀英的性命,还有寒石的下落不明。 她不是花弄影,纵使再喜欢他,也沒有办法对陆怀英的死,与下落不明的寒石视而不见。当初若不是他纵容墨如冰,陆怀英又怎么会死在她掌下。 纵然失忆了,可也不能拿失忆來逃避责任。 十八年,一路走來,她背负了太多,与他,也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就像很努力的饮下一杯白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将它变成泪水,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与爱的能力。 “娘亲……娘亲……”小阿斐不顾一切,狠狠的咬了一口青瑶,青瑶一时吃痛不防,松开了手。 小阿斐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冲到白杫身边,小手紧紧的牵住她的右手,抬头对上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那眼眸里的冰冷让他愣了愣,继而,却又似那山雪融化,柔软一片。 “阿斐,,!”青瑶顾不得隐隐泛着血丝的咬伤,深怕他会受到伤害,连忙追上來。 小阿斐内疚的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口,整个人怯生生的偎在白杫身边,一双眼眸乞求的看着青瑶,抿着唇不说话。 白杫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青瑶手上的那道咬伤,微微蹙眉,只是这一次,白杫沒有再如太和殿中那般出声,她怕再次伤到青瑶的心,低头看着小阿斐,白杫轻轻捏了捏小阿斐的手心,示意他去道歉。 母子心灵相通,小阿斐对白杫的意思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一步,但牵住白杫的双手,却是沒有松开:“青瑶姑姑,对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我去拿些药膏给你敷一下吧!” 青瑶怜爱的蹲下身,轻抚了抚小阿斐的脸,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心疼的说道:“不碍事,只要阿斐好好的,就好了!” 那样坦然的母爱,让白杫心中一酸,她也想这样对着小阿斐,展现她母性的一面,可是,现在时机还未到,她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她一定要先在蜀山打探到寒石的下落,然后将过去的旧帐,一笔一笔的讨回來。 否则依着她恢复白杫的身份,只怕第二日,墨如冰便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她。 虽然明着应付她并不难,但是暗箭难防。 她不得不防。 ------------ 218 待卿情深 将整个人没顶入玉池之中,白杫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那日在云桥上,洛辰逸沉默不语的样子,丝丝心疼在心底弥漫,捂住脸,白杫懊恼的施了一个结界,幻回了本来容貌。 看着水中的倒影,那精致绝美的小脸完美无瑕,没有一丝缺点,可十年前,她还在为自己不够美而感到自卑,转眼十年已过,她却再也没有了当初容貌上的自卑,换成了新的各种烦恼。 如同一条灵巧的鱼般,整个人从水中钻出来,长发披肩,玉池的水稍稍漫过胸口,一种压抑的感觉随着水压而涌来,白杫蓦然神色一冷,双手环住双肩,整个人遁入水中,只留下脑袋,冰冷的视线如同冰渣般四处巡视,带着些许苍惶:“谁——!” “我不是故意的……”一抹带着歉意的男声从远处传来,那声音熟悉让得白杫全身一僵,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夹带着层层水花,在那薄雾氤氲的玉池中腾空而起,衣衫淡蓝,如同一碧如洗的晴空,裹上那纤细曼妙的娇躯。 脚踩云白长靴,靴身暗色花纹绣着云卷云舒,而那淡蓝的轻纱裙装却只是及膝以下,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腰上玉带上,白杫不紧不慢的系上一根白色丝绦,看着来人那惊异的脸色。 倾泄而下的青丝还缓缓的滴着水,白杫却是视若无睹:“正巧我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你倒是很勤快的找上门来了。” 那样初出玉池,娇艳可人的她,他竟不敢看她,伸手拿了一旁石头上的干毛巾,递给她,视线却是投向别处,俊脸上带着微微的红:“先把头发擦一下吧,湿着容易着凉!” 白杫颇为玩味的看着他,伸手接过干毛巾,却只是握在手中,没有动:“白行,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行的眼里划过一丝苦涩与慌乱,很快,便扬起一抹笑容看她:“我总想着,这蜀山有你牵挂的人,你总会回来的,十年来,我时不时会过来一趟,没想到,真的让我遇见了你!洛辰逸他这辈子比我有福气,能得你一生相守,绯烟,若有来生,你可会许给我?” 白杫微微蹙眉,不说话。 “当时他们都说你死了,连剑秋也说感应不到你的气息,他们都劝我放弃,我知道,你喜欢游走青山绿水,喜欢踏遍江山,这十年来,我走过每一处,当自己就是你的眼睛,代替你看这个繁华人世,总盼着或许在下一个城镇,我就能遇到你!” “兜兜转转,十年光阴转瞬即过,我没有遇到你,就想来蜀山碰碰运气!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白行别过眼,视线落在她身上:“这十年里,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吃什么苦头,有没有人为难你!?” 白杫顺着他的问话想了想,自己这多多少少醒过来才一年,除却被轩扬逼婚以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人为难她。 然后又迟顿的恍然大悟,问这么多,不过是想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而已。 偏生问个问题问得这么拐弯末角。 将这些问题通通略过,白杫更在乎的,还是寒石的下落:“十年前那场大战,虽然主角是我,但是却有许多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寒石他……他去哪里了?” 十年了,恐怕陆怀英的墓前,也是草长莺飞。 ------------ 219 唯心所盼 “你为什么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十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伴随着残灯如豆到天明,在你心里面,对我可有那么一丝丝舍不得?”白行殷切的看着她那精致绝美的容颜,缓缓的伸出手,想要碰她,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右手虚悬于半空之中,僵在原处。 白杫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用手上的干毛巾胡乱的擦了几下头发,扔在他虚悬的手上,心中微微气恼,一开始原是差点害了她性命,如今却情深意重,除了陌生,白杫对他,着实只是当成朋友,无半分其他意思。 “好不好并不是一定要说出来,你是天庭仙君,如今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就足以证明你并无大碍,而如今,寒石生死不明,陆怀英当初又因我而死,你觉得我会很好过,只想着回到洛辰逸身边,而视他人性命于不顾吗?” 侧过身,视线投向远处,苍翠一片,生机勃勃,可她却已经心如死灰,万念俱消:“我的这段感情,背负了太多人的牺牲,我已经没有了当初那样不顾一切的勇气,我小心翼翼的走每一步,就是害怕哪一天……哪一天又会伤害到我在乎的人!我回蜀山,是因为我在凡间找不到寒石,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我,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什么都没有,你明白我的痛楚吗?” “从我上蜀山,八年,他从来都是默默付出,帮我隐藏身份,总是站在我身后,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历经十年风雨,我如今只想找到他,你懂吗?我真的……真的欠他良多,若此生能寻一他,不管他要什么,我都答应!” 白行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整个人绕至她面前,与她那平静无波的视线对上:“我已经不奢求你能回应我什么,或许我在你眼里,只是不相干的人,可是你是有夫君,有孩子的人……这些年来,我在暗处看着小阿斐长大,他那么懂事,你就忍心抛下他吗,你跟他相处的日子也不算短,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有多需要娘亲!” “你是不是还不明白?”白杫一把拉下他的双手,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动容与感情:“不管是绯烟,还是白杫,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而我,不过是被寒石用引魂灯救回来的柳家庶女——柳忘尘!” “……从我重新睁开眼睛的那时候起,我就想,这名字当真挺合适我的,我也很喜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白杫转过身,不再看他:“若是你还记着我当初救你的恩情,你就告诉我寒石在哪里,如果你已经无可奉告,那请回,恕不待客!” 白行眼睁睁的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痛苦的低吼:“绯烟,你的心呢?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那轻盈的步履稍缓,顿住,清凉如水的声音毫无起伏:“我的心早在锁妖塔崩塌的那一天,一起被我捏碎了……”白杫回过头看他,勾起一抹绝美却毫无温度的笑容:“白行,你信吗?” 白行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步履翩跹,渐行渐远。 ------------ 219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青鸾手中的托盘瞬间掉在地上,那托盘上的茶壶顺势滚落远处,福大命大,免去了碎裂的命运。 白杫站在翠竹林的出口,慢半拍的没有反应过来。 在发现青鸾的视线一直焦着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跟白行谈话之后,因为一股闷气郁结于心,完全将自己容貌的事情忘记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幻成柳忘尘的样子,走出来却被青鸾撞了个正着。 白杫四下望了一眼,快步上前,一把捂住青鸾的嘴,将她往翠竹林中拖去。 “唔唔唔……”青鸾不明所以,十分不配合的拼命挣扎。 白杫费了好大劲,才将青鸾拖到僻静之处,对着板着一张脸的青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青鸾虽不满她的粗暴对待,但却很乖的没有出声。 “你先别出声,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再有问题,再问我,好不好?”看着青鸾不出声,白杫不依不饶的盯着她:“好不好啊?好不好?” 终于,青鸾很不甘心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站在原处。 看着青鸾这么配合,白杫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开口,吱唔了半晌,才说道:“喏,我的真容你也看到了,所以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怀疑我另有居心了吧……不过呢,这事情你知我知,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有我的苦衷,至于你所担心的,那都不是问题!” “你真的是白杫?”青鸾那问话中带着肯定,像是只需要她的一个回答而已。 “如假包换!”白杫坦然的面对青鸾那探询的目光。 “那你为什么不对洛尊上坦白,你明明知道他……” “停停停!!!”白杫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不胜其烦的说道:“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看着青鸾,白杫猛然想到,青鸾当初可是一直跟着寒石的,自己还真是有眼无珠,放着如此之近的人不问,偏生去问旁的人。 “青鸾,你告诉我,你知道寒石的下落吗?”白杫一把抓住青鸾的手,强自压抑着颤抖说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寒石盗了蜀山镇派之宝引魂灯,现在就算是临渊掌门人也在找他,这引魂灯据说是上古神器,绝不能流落凡间,只可惜十年了,不仅寒石不见了,连带引魂灯也一起不见了!”青鸾叹了一口气,目光飘渺。 “引魂灯是什么时候被盗的,还有寒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白杫松开了青鸾,双手紧紧绞动,手心湿湿的,一片冷汗。 “离你破锁妖塔不久,引魂灯就不见了,可是那时候魔界蠢蠢欲动,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蜀山又怎么敢将此事泄露出去。不过,估计在那时候,一起不见的,还有寒石的魂魄,因为后来发现引魂灯为寒石所盗之时,身在蜀山的寒石已经是一具傀儡,虽然行动如常,却少了一分灵气。” 不知怎么的,白杫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所捏的那尊泥人,取名桃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220 性命堪忧 走到房间门口,却又犹豫了一下,白杫停住脚步,來这蜀山月余,还未去给凌风上过香,当真是罪过罪过! 双手合十,白杫在心里默默道歉。 “娘亲,你在做什么?”小阿斐走近她,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自打那日从云桥回來之后,娘亲你就一直特别的不对劲,就像……就像一阵风一样,好像随时都会走。” 白杫愣了愣,想着与青鸾的谈话,扳着手指头又算了算,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妖神之力未完全恢复的原因,她根本推算不出來寒石的下落。 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只怕当初自己离开蜀山不久,寒石便早有预料的将蜀山的锁魂灯带走,然后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一直待在重华宫,可惜那段日子里,她被悲伤迷了眼睛,对什么都视而不见,因此,也沒能发现他。 只是如今想到,那被自己赋与生命的桃华,总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细想之下,却又沒有任何不妥之处。 “娘亲,娘亲你在想什么?”小阿斐踮起脚尖,张着五指,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的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了,这才开口:“娘亲,你最近越來越喜欢发呆了,连上次青瑶姑姑來玉衡宫给你打招呼,你也视而不见。”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去!”白杫沒有回答他的问題,反而是转身往院子外面走。 “我要去!”小阿斐想也不想的跟上,开玩笑,上一次也是出去逛逛,结果差掉把命也逛掉了,这次他怎么也要好好守着娘亲,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白杫的目的地并不是很远,只不过是天权宫,如果说蜀山上青瑶是她所挂念的,那么刀疤就是她所敬重的,可惜上次在太和殿,却沒有看到他! 刀疤长老的弟子并不多,少了一个凌风,就像少了一个儿子,如今十年已过,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沒有好受一些。 天权宫三个古纂大字威严而冷肃,一如十年前那般冷清如昔,白杫站在台阶之下,深吸了一口气,阔别十年,倒还有些近君情怯的意思。 小阿斐揪着白杫的袖子,缩了缩脖子:“刀疤叔叔不爱笑,平日里也就坐在天权宫门口喝酒,我曾见过掌门人说过刀疤叔叔几次,可是刀疤叔叔全然不理,娘亲,其实我觉得刀疤叔叔挺好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摔倒了,膝盖破了,很疼,刀疤叔叔为了哄我开心,想尽了各种办法,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那么细心!”小阿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可我却偏偏有点怕他……或许是因为他掌管蜀山派规的原因吧!” 小阿斐缩头缩脑的从白杫身后探出身子往前面望,那样子像是想见到刀疤,却又害怕见到刀疤,矛盾的心情表露无疑。 “他确实很好!”白杫杫想到当初來天权宫时,刀疤的表情历历在目,不爱笑,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最爱的儿子,孤独终老的滋味,谁也不想体会! “你來做什么?” 白杫刚步上台阶,便巧遇正巧出來的刀疤,正微微拧着眉,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刀疤师叔!”白杫恭敬的施了一礼,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是來上柱香的!我怕我要是不來,凌风师兄会怪我!” 刀疤那怀疑的目光在白杫身上转了两圈,落在小阿斐的身上,扯出一抹不怎么熟练的笑容,刀疤蹲下身,对着小阿斐招手:“阿斐,是不是又背着你爹爹出來调皮了!來……过來刀疤叔叔这边!” 小阿斐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白杫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松开她的手,往刀疤面前跑去,一个猛子扎进刀疤的怀中:“刀疤叔叔,我下山了好想你,知道我回來了,也不來玉衡宫看我!” “小调皮,你这不是过來了吗?”刀疤亲昵的伸出食指,微微弯曲,刮了刮他的鼻子:“胡乱跑出來,也不怕你爹爹罚你!” 小阿斐看了白杫一眼,天不怕地不怕的说道:“爹爹才不会罚我呢!刀疤叔叔最疼阿斐了,绝对不会告诉爹爹的,是吧,刀疤叔叔!” 白杫抚额,这小兔崽子嘴巴怎么抹了蜜似的,直把一向严肃的刀疤哄得乐呵呵的! 见了小阿斐,刀疤倒也沒有把白杫给彻底忘了,牵着小阿斐的手,刀疤站起身來,上下打量着白杫:“你就是洛师弟新收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丰都柳家庶女,柳忘尘!”白杫不徐不急的答道:“洛尊上看我在柳家受尽欺辱,一时心软,说我有家还似无家,像极了某人,这才收我为徒!” 刀疤仔细的打量着她,视线最后落在那双明眸上,点点头:“确实极为相似,只是可惜,容貌却相去甚远!” “忘尘早就听说过白杫师姐的大名,玉衡宫内更是有诸多画像,白杫师姐貌若天仙,确实无人能及,可刀疤师叔可否听过一句话: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 白杫落落大方的站着,任由刀疤打量,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自己的容貌夸了一遍,然后还不忘抬举自己一番。 “沒想到,你对容貌表象,看得倒是透彻,难不成是因为你的容貌,以至于被柳家人排斥!?”刀疤问这些问題的时候,丝毫沒有觉得不礼貌,反而依旧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她不回答,这才是天理不容。 “非也!嫡庶有别,如同主仆尊卑,我身为柳家庶女,不受柳家人待见,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这平凡庸俗的容貌,若说我看破红尘,一点也不在乎貌美如花,那是骗人的,我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一样会追求表象声色,有时候有些东西习惯了,就是一辈子!” 白杫侧着身子往里面望了望,盈盈浅笑:“刀疤师叔,我可以进去给凌风师兄上柱香吗?” “谁告诉你天权宫有凌风这个人的?我可不记得我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刀疤眉头一动,一脸平静的反问。 那细微的反应,并沒有逃过白杫的眼睛,垂首低笑,既然你一心打探我的下落,那我就让你更迷糊一些。 “刀疤师叔,此事无需任何人说,只要有心留意,都可以发现,更何况凌风师兄当初死于非命,其实真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就是因为凶手的身份摆在那里,无法动她分毫,而至如今沒能给凌风师兄报仇雪恨吗?” 白杫略略偏过头去,清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天真,夹着几分惋惜:“当初的事情,已经沒有了知情人,可是只要细心点的人,都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不是吗?”歪着脑袋,白杫一脸天真的望着刀疤。 刀疤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突然面罩寒霜,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上她右手脉门,只要注入法力于指尖,眼前这个來历不明,却又平凡无奇的女子,就能命丧己手。 可看她脸上,却沒有丝毫惊慌,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你为什么不害怕?”沒有松开手,刀疤的食指微微用力,看着她疼得苍白了脸,却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身为洛尊上……门下,又沒有……犯错!”白杫咬着牙忍疼,光洁的额间已布上细细密密的薄汗,而额间那怒放的红莲上,那细密的汗珠子,却似那晶莹的露珠似的,点缀其间,使其风姿绰约,摇拽生姿。 “你倒是嘴硬,我听说连初夏与墨如冰都不是你的对手,此事你当作何解释!?”刀疤冷眼看她疼得苍白了脸,忍着痛苦的样子,却沒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 “刀疤……师叔……你为何又不怀……怀疑墨师姐的话……难道……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天理……天理何在!”白杫咬牙,眸光清明的看着刀疤。 那清澈如水的目光让刀疤全身一震,下意识的松开了右手:“你……你此话何意?” “娘亲,,!”小阿斐一把扶住踉跄后退的白杫,一脸心疼:“刀疤叔叔,你为什么要伤害娘亲,娘亲又不是坏人,是墨如冰才是坏人,她让娘亲跌下云桥,险些丧命!” 小阿斐气鼓鼓的瞪着他。 白杫浑身虚软,有气无力的拍了拍小阿斐的手,轻轻低喘着:“刀疤师叔怀疑我很正常,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毕竟虽然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墨师姐的有心陷害,却让我有口难言,我拜洛尊上不过数月光景,若说我不是她的对手,那倒是情理之中,毕竟我一个养在闺阁里的弱女子,又哪比得已经做了长老的墨师姐!” “可我明明……我明明未与她交手……为何她不敌我这种话,会传到刀疤师叔耳中?难道就因为我与初夏师姐交手,她便不敌我了吗?”白杫捂着右手,微微弯腰,拧眉看着刀疤! “为何要狡辩,你在上蜀山之时,明明与之交手,为何如今却说与曾与她交手!沒想到你竟如此不诚实,看來我当真应该替天行道,取了你性命!”刀疤听得白杫的话,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掌,对着脸色苍白的白杫猛然劈下,意欲一掌取她性命! ------------ 221 我若不死,不共戴天 小阿斐见势不妙,立即张开双臂,护在白杫面前,如同护着小鸡的母鸡,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刀疤:“刀疤叔叔,不许你伤害娘亲!” 白杫伸手拂开小阿斐,深怕刀疤一时收不住手而会伤害到他! 忍着疼痛,白杫咬牙,纤细的身子借着推开小阿斐之势,整个人灵巧的翻转,堪堪避过刀疤那凌厉凶狠的一掌。 “你别以为有小阿斐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刀疤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冷哼一声,纵身跃起,足尖点过小阿斐的右肩,右手成爪,直取她的天汇穴。 白杫大惊,右手一横,青芒凝聚。 刀疤的那一爪,抓在了一把泛着幽幽青芒的长剑之上,纤细的剑身寒气逼人,却又不含丝毫杀气。 刀疤手下一用力,狠狠的按在了那泛着幽幽冷光的纤细剑身之上,白杫受不住力,整个人跪了下去! “刀疤叔叔,不准你伤害娘亲,你不要伤害娘亲——!”小阿斐急得在一旁大吼:“不准你伤害她!” 说着,连法力也忘记了用,捡了小石子就往刀疤身上扔,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不许你伤害娘亲,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我盼着与她在一起,已经十年之久,我不许你伤害她,不许你伤害她!” 刀疤因着小阿斐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分了神,白杫趁此难得机会,猛然用力,将刀疤逼至半空之中,纤细的身躯踉跄的后退数步,右手斜斜的握住长剑,左手捂住胸口,猛的喷出一口血来。 “娘亲,娘亲!”小阿斐哭着跑向白杫。 “我……”双眸一闭,那纤细的娇躯轻颤,缓缓向后倒去。 “娘、亲——!!!”小阿斐再也忍不住,哭着大叫着抢在白杫倒下之前,小小的身子飞快的扑在那冷硬的石板之上。 白杫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他身上,小阿斐只觉胸口一疼,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刀疤拧眉,没想到小阿斐护她至此,深感此女定然留不得,缓缓走近,那右手法力氤氲。 “不要杀娘亲,刀疤叔叔,求求你不要杀娘亲,不要……不要……”小阿斐哭着摇头,无助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刀疤:“刀疤叔叔,阿斐求你了……不要杀我娘亲……求求你了……” “阿斐,你是被她所迷惑了,你的娘亲,又岂会是如此来历不明的女子,她心怀不轨,绝对留不得!”刀疤并没有因为小阿斐那哭得哽咽的话而有丝毫心软,那氤氲了法力的右手缓缓抬起,对着小阿斐温柔的说道:“阿斐,把眼睛闭上,不然会吓到你!” “不要……不要……刀疤叔叔……不要……”小阿斐大哭着拼命摇头:“不要伤害我娘亲,求求你了,不要……不要伤害她……” 刀疤看了他一眼,右手猛的劈下! “不要——!!”小阿斐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刀疤那劈下来的右手,仿佛要将一身的力气都用尽,拼命的推开身上的白杫,整个人覆在了白杫身上,替已经昏迷不醒的她掌下那致命的一掌! “噗——!”小阿斐身子一抖,猛的喷出一大口血来,但好在那一掌是落在他的右肩,而刀疤反应极快,掌中法力已经收了许多,但依着小阿斐的身体,却仍是承受不住,只觉整个右肩已经痛得麻木,没有丝毫感觉。 “你怎么这么固执!”刀疤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强撑着不敢昏迷过去的小阿斐,又心痛又着急,将他扶起来,仔细的察看他的伤势! “滚——!”小阿斐用完好的左手猛的一把推开猝不及防的刀疤,双眸含着彻骨的恨意,看着被自己推着坐在地上的刀疤,死死的咬住唇,整个人艰难的挪向已经昏迷的白杫,坐在她面前。 右肩如同被生生撕裂般的疼痛,可小阿斐却咬住舌尖,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阿斐你——!”刀疤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阿斐,没想到已经重伤的他居然还一心护着那来历不明的女子。 深吸了一口气,刀疤站起身来:“今日不管你如何护着她,她必须死,蜀山不会再接受来历不明的女子,就算她是你师父的徒弟也不行,更何况,你对她一口一个‘娘亲’,你置你亲生娘亲于何地,你如此轻信于人,只怕他日会被她迷惑。” 说着,刀疤走到白杫面前,十分防着小阿斐,以防他再次扑过来。 “刀疤叔叔,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叔叔’,你今若杀了她,却留下了我,来日我与你不共戴天!”小阿斐已经无力在阻止,看着刀疤那坚决的神色,缓缓的闭上双眼:“你最好是连我一并杀了!斩草除根!” 刀疤有一瞬间的惊愕,但是很快,便是被愤怒所替代,也不知这女子给小阿斐喝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如此拼命的护着她。 如此,更是非死不可! 蜀山已经出了一个媚惑师尊的白杫,不能再出一个媚惑师尊的柳忘尘,这样的黑名,蜀山不能再背。 刀疤一把抓住小阿斐,防止他再扑过来,右手已经凝聚了法力,直取白杫心脉。 小阿斐绝望的闭上双眼:娘亲,你再等一等就好,阿斐很快就随你而来…… 刀疤看了一眼小阿斐那灰白绝望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犹豫。 突然一抹白芒划过,刀疤只觉右手一疼,下意识的缩了回去,视线落在已经昏迷过去的白杫身上,却见她丝毫未醒。 可还来不及抬头,便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之上,掉落下来。 ------------ 222 红颜祸水 白芒如月华相聚,迅速的在白杫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形。 刀疤捂住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清冷傲岸的人:“洛师弟!” 就算是十年之前,他也未曾对同门下过手,如今为了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对他下如此重手,此女子当真是红颜祸水。 洛辰逸冷着脸垂眸,看着地上那一滩滩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爹爹,娘亲她……”话未说完,小阿斐就先哭了起来,完好的左手紧紧的握住白杫那无力的右手。 “她还没有死!”刀疤的话音落,洛辰逸那致命的一掌堪堪停在他的脖颈之间,抬起头,刀疤看着那面含冷霜的俊颜,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是为了她,要杀了我吗?” “……你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洛师弟了,洛师弟不会做这样欺师灭祖的事情!”刀疤摇头,看着他,企图通过此举刺激他,让他番然醒悟。 谁料洛辰逸却是冷着脸色,阴沉如霜,漂亮的双眸里,那冰冷迫人的杀意还未完全褪却:“你的洛师弟,早在十年前就死了,难道你们还没有这个认知吗?”指着额间那殷红的堕仙印记,洛辰逸缓缓勾唇,挂着一抹寒气逼人的冷笑:“难道你以为这个只是妆饰吗?” 刀疤震惊的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一声低低的**,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白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甩了甩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有些后知后觉的看着两人,食指抵在额际,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你怎么来了?” 洛辰逸静静的看着向自己走近的她,毫无预兆的突然出手,将她扯入怀中,动作迅速而凶猛,没有丝毫犹豫,紧紧的桎梏,透着浓浓的占有欲,与那差点失去她的莫大恐惧。 他无法想像自己若是再晚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如今看到的,只怕就是她的尸体,再也不会笑,不会说话,连那漏洞百出的否认身份的话,也听不见了。 白杫微微愕然,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但双手刚覆上他的手,那指尖下几不可察的颤抖,让白杫瞬间僵住了所有的动作——他在害怕! 与他相处三世,她以为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不管是哪一世,处事都是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可如今…… 心中那巩筑的冷硬高墙,在那几不可察的颤抖之下,全然崩塌,溃不成军。 不管再怎样重生,怎样的恼他,恨他,怨他,可她却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呀! 原本准备想拉开他的双手,缓缓的收了回来。 只要任性这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白杫这样的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果然是媚惑师尊的妖女!”刀疤看着两人的动作,恨得咬牙切齿:“洛师弟,我原本尊你喜欢白杫那小丫头,漫漫十年,从未更改,可没有料到,如今你不过是下山一趟,便被这妖女所迷惑!” “就算你不喜欢白杫那小丫头,却怎么也轮不上这妖女,你可别忘记了,蓬莱公主墨如冰与你也有一段姻缘,难道你就宁愿要这长像平凡的妖女,也不愿意履行当年之约吗?”刀疤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那含冰带刺的目光,几乎想将他怀中的白杫扎出几个洞来。 听他提到墨如冰,白杫微微拧眉,那埋藏许久的倔强又冒了出来:“我师父就是喜欢我,不喜欢那所谓的蓬莱公主,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你如此乱点鸳鸯谱,有没有想过我师父的感受!”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是要寻一个人共渡一生,你以为以那高傲又阴险的蓬莱公主,我师父会喜欢吗?早在翠竹林下,我师父便许了我一生……”最后一句话冲口而出,但是话还没说完,白杫就知道不妙了,立即闭了嘴。 所谓许了一生,唯有十五那年赠钗,而她早就在洛辰逸面前否认了身份,如今说这个,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洛辰逸,却发现他只是静静的垂眸看她,一言不发,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那眼眸里的柔软,只有她才看得懂。 “无耻妖女,蓬莱公主无上尊贵,岂容你胡说八道。”刀疤扶着门站起来,气得浑身直抖。 “她为了不让我上山,率先对我出手,岂不是阴险致极!”白杫冷哼一声,看着刀疤:“我原敬你黑白分明,公正无私,倒没想到你竟与掌门人相差无几,当真是我错看了你!枉费我对你的尊敬,果然凡人都是愚蠢无知而又自私的物种!”白杫怒极拂袖:“你一口一个‘妖女’,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你——!”刀疤指着她,气得直哆嗦。 ------------ 223 枉为神女,难救至亲 白杫看着刀疤,一脸倔强,那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怒气:“你百般欲置我于死地,我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何苦死揪着我不放,你若如此看不惯我,我下山便是,害人性命,不问缘由,就是蜀山的处事之道吗?我以为出了当初白杫的事情,你们多少会有加收敛,倒不曾想过,如此变本加厉。” 说完,白杫一把推开洛辰逸,右手指着他,缓缓的笑了:“蜀山上仙,洛尊上,你我——终究无缘!” “站住——!”洛辰逸看着转身欲走的她,阴沉着脸一把将她拉住:“我倒是不知道,旁人的话,倒比我这个做师父说的话还要管用!你做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够理智一点!”说到最后,那语气已是叹息,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没有丝毫责怪,而是满眼担心。 白杫闻言,全身一僵,原本毫无理智的激动,慢慢冷静下来,转身,突然笑了,那晶亮的双眸如同夜间繁星,眸光灼灼:“师父在上,徒儿知错了,只是刀疤长老对徒儿误会颇深,意指徒儿媚惑师尊,还请师父还徒儿一个清白。” “无需任何清白,你只需好生待在玉衡宫内,改日与我下山即可!”洛辰逸知她不会再走,缓缓松开右手,松了一口气:“阿斐重伤,你需得好生照料!” 白杫听见洛辰逸的最后一句话,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小阿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自己却因为生了刀疤的气,而弃之不顾,此事自己怎么做得出来。 转过头去,却看着小阿斐努力的睁着眼,盯着自己,那一声低过一声的“娘亲”,叫得她肝肠寸断,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小身板,无一不让她心疼。 那双酷似洛辰逸的桃花眸里,满满的蓄着泪水,却又咬着唇,固执的不哭出声来,想来是刚才自己欲走的样子,把他给吓着了。 白杫在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突然伸手将他拥入怀中,低声中带着哽咽:“阿斐,对不起……对不起……” “娘亲,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阿斐一定乖乖的,会好好保护娘亲,哪怕是拼了性命,也再所不惜……”小阿斐用完好的左手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刚才若是娘亲被刀疤叔叔杀了,阿斐一定会替娘亲报仇,然后再随娘亲一道去了!” 环住他的双手紧了紧,白杫心中一酸,将脸埋进小阿斐的脖颈之间:“傻孩子,娘亲只希望你过得好好的,比谁都开心,比谁都快乐!” “可阿斐若没了娘亲,哪里都是一样,哪里都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小阿斐吸了吸鼻子,“娘亲,你抱我好不好!娘亲,阿斐好想……想……” 白杫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小阿斐那软软的身子,倒在自己的怀中,一如当初太和殿前,陆怀英那满身是血,那希冀的眼神,那软软垂下的手。 漫天血红,白杫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叫得撕心裂肺:“阿斐——!” 刀疤原还不解她为何突然叫了一声之后,却又沉默下来。 但接下来的情景,却让他震惊得口不能言。 洛辰逸听得她凄厉的声音,原本想着上前查看阿斐的伤势,以他的伤,不过是昏迷而已,但是他却眼睁睁看着,白杫抱着昏迷过去的小阿斐,缓缓的站起身来,青丝如瀑,妖娆飞舞,那额间红莲更是摇拽生姿,绝世无双。 还有那张脸…… 那张精致如昔,艳绝三界的绝美容颜,含着如千年冰霜般的寒意。原本晶亮的双眸,更是凝雪如霜,落在刀疤身上。 刀疤看着那惊为天人的她,震惊得不能言语,那样冰冷的眸光,如同千年寒冰,缓缓的将他冰冻,他害怕,可是他连退的勇气都没有,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半步也挪动不得。 “当年太和殿前,你们不肯放过陆怀英,让他枉死在我怀中,如今事隔十多年,你却再伤我儿,我与你蜀山,当真是有何冤仇,还不肯放过我!”那清脆如水的声音里透着沉冷的悲凉与戾气。 “你可知,我已忍了十多年,你以为我如今还会一忍再忍吗?枉我为天界至尊的神女,却三番四次被你蜀山算计,你蜀山是否当真欺我无能,伤我至亲至爱之人!”那晶亮的双眸,缓缓变成血红,那额间妖娆的红莲,缓缓变成绛紫色,素衣飘荡翻飞,美得勾魂夺魄。 “她……她……她……”刀疤指着白杫,视线慌乱的投向洛辰逸,一句话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 224 不过替身 白杫居高临下的看他,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冰冷刺骨:“我只当蜀山上的刀疤长老向来是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天生就是掌控大局的料,却不料我看法太过肤浅,亦不过尔尔,畏惧强权,令人不耻。” 青丝飞舞,衬着那与生俱来的清傲与尊贵,美得让人屏息,刀疤甚至不敢看她,垂着头讷讷不语。 白杫的话令他感到羞愧,也让他感到这世界的不公平,从凡间一朝踏入仙门,也不过如此,所谓不公平,比比皆是! “如此,让你了却残生,也是一桩美事,你说……是吧?”浅暖的樱唇微微上挑,带着些许桃花色,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仿佛站在云端,睥睨众生,却偏生带着入魔般的媚惑,美得勾魂夺魄。 刀疤抬头,迷失在那动人心魄的笑容之中,但是下一刻,脖间那突来的压力,让他回过神来。 那纤细素白的五指,正微微张开,虚空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刀疤被憋得脸上通红,隐隐透着黑紫色,嘴里更是说不出话来,双手死死的卡住自己的脖子。 突然,脖颈之上的压力顿失,刀疤背抵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感觉自己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然你是桃华转世,可你终究不是他,我当初一时糊涂,与你有了阿斐,如今,你却是要站在旁人的立场,与我相对吗?”白杫神色疏淡的看着挡在刀疤面前的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确实跟当初桃华一模一样,清俊傲岸,只可惜,桃华爱笑,他却从来不会笑。 这就是区别! “哦,我竟是不知,从头至尾,我不过是旁人的替身!”洛辰逸看着神色清冷的她,那张脸依旧绝美,可是他却怎么也弄不明白,不过是换了容貌,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斩断了七情六欲,所有的爱恨嗔痴,在她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犹如过眼云烟。 白杫微微侧目,视线落在旁处,却没有说话。 “此番是默认吗?”洛辰逸突然笑起来,一把拮住她的皓腕,将她怀中昏迷过去的小阿斐夺过来,嘱咐刀疤好生照料,自己则拉着她,往云桥上走去。 白杫有些慌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如同冰缝般缓缓破裂:“你放开我——!” “放开?”洛辰逸回她一抹冷笑:“怎么,替身也让你如此不安?” 白杫微微蹙眉,见他这般说法,便不再挣扎,任他拉着自己,往向未知地。 ------------ 225 为她而伤 站在翠竹林中,洛辰逸的怒气似乎淡了下来,连那神色也淡淡的,松开她,依旧是那么一幅清浅傲然的样子,却又带了一点白杫看不懂的情绪:“我倒从不以为,你是无心之人,桃华也好,洛辰逸也罢,或许在你看来,是不同的人,可于我而言,不过是个称呼!” 语罢,洛辰逸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样绝世娇容,堪称三界无双,只可惜,却也无法让他眸光长留,他语气沉缓道:“这容貌虽生得极好,可我却突然发现,往昔平凡,倒胜过今日许多!” 白杫蹙眉,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薄唇微勾,洛辰逸清浅一笑,右手缓缓划过她的脸。 “你——!”白杫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觉得头一晕,整个人软软的倒下去,人事不知。 洛辰逸宽袖一展,将她接入怀中,看着那缓缓变得平凡清秀的脸,那抹毫无笑意的冷笑,终是泛上了些许温柔:“不管是以往在九重天上,还是在蜀山我养你的这十几年,你至始至终,都是我的杫儿!” 白杫并没有昏迷多久,很快便幽幽转醒,却发现整个人躺在玉石板上,身旁的碎石小径通向翠竹林外,而旁边不远,就是玉池,至于身旁……自然是坐了洛辰逸,玉壶配玉杯,浅浅小酌。 昏迷之前的事情,白杫还记得清清楚楚,连洛辰逸说的话,连犹在耳旁,可她却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分明洛辰逸与桃华是同一人,可为什么自己释放体内妖神之力之时,却对他如此淡漠,就好像……就好像情魄被抽走似的,根本是一樽无求无欲的琉璃娃娃。 揉着脑袋,白杫晕乎乎的坐起来,视线小心翼翼的瞄过连侧目都不曾的洛辰逸,心想自己是不是就此得罪他了? “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洛辰逸放下玉杯,淡淡起身,衣袂微舞,腰间的绦穗如同波浪般飘动,整个人从容不迫的在她身前坐下,但于她来说,却是莫大的压力。 不由自主的,白杫往旁边挪了挪:“师……师父……”白杫极快的看她一眼,又慌乱的转开视线,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上蜀山之时,那样天马行空的猜测他心中的想法。 却又如这次一般,每每都猜不中。 “当真是不舒服?”洛辰逸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探完之后,却并没有拿开手,视线落在她嫣红的脸上:“伤势如何了?” 说到伤势,白杫猛然想起来自己去天权宫上香,被刀疤打伤的事情,顿时愤怒起来,自己处处相让,偏生刀疤处处逼人,白杫霍然从地上站起来,却不防躺过之后的头晕,整个人又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洛辰逸抬手扶住她:“何事如此着急!” “我要去找刀疤师叔评评理,我无意伤人,他却欲致我于死地,这不公平!”白杫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气鼓鼓的说道。 洛辰逸淡淡的点头,不急不徐的说道:“他已经被我打伤了!”还差点被他给杀了。 白杫瞪大眼睛瞧着洛辰逸,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居然会为了她跟别人打架? 这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 226 阿斐之伤 慢慢的,白杫脸色绯红,讷讷的自己站好,觉得距离不安全,又退开稍许,再退开稍许…… 洛辰逸看着她的动作,微微蹙眉:“你做什么?” “师父,我觉得我应该尊师重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丰都的事情还未了,更何况我爹娘都在丰都,若是那鬼婴害了他们,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不如让我去丰都将那鬼婴收拾了吧!”白杫说完,还颇有其事的点点头,自己真是太正义了! 反正现在只要能下山,做什么都好。 这样的洛辰逸她从未见过,表示深感危险。 更何况她刚刚才得罪过他,真是大大的不妙。 “丰都鬼婴之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你还是好生待在玉衡宫,将伤养好,更何况阿斐因你而重伤不醒,此时仍在天权宫,难道你想就此一走了之?”洛辰逸说完,拂袖而去。 白杫张大嘴,愣愣的看着洛辰逸的背影,阿斐因自己而重伤? 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抄起玉池边上的酒壶与玉杯,白杫连忙小跑步出了翠竹林。 但当她方踏出翠竹林,便见得青瑶那一脸恨意的样子,站在小阿斐的房间门口,此时见了她,更像是见了惹祸者,怒气冲冲的朝着她走过来:“刀疤要责罚于你,你就不会生生受着吗?何苦拉着小阿斐给你垫背,如今他重伤未愈,你倒是好端端的站着,他们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来蜀山,就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若不是青瑶素来温柔,修养良好,肯定会一耳光招呼过去。 白杫瑟缩的看着青瑶那怒气冲冲的脸,心里大叫冤枉,又不是她让小阿斐替她挡着的!更何况当时她也昏迷过去,人事不知啊! 所谓不知者无罪…… 但看青瑶那愤怒的脸色,白杫没有胆量将话说出来,只是连连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下次若刀疤长老想拘着我,我乖乖让他拘着就是,绝不反抗!”看青瑶仍旧怒意难消,白杫又加重了语气:“真的真的,下次不会了,下次我去哪里,都不会让小阿斐跟着了!” “去哪里?这蜀山各宫各殿通通是有分配的,你倒是说说,你想去哪里?嗯?”青瑶原本稍熄的怒气被白杫这一桶油一浇,又蹭蹭蹭的往上冒火:“你来蜀山到底是什么目地,有什么居心!” 白杫真想对着她大叫冤枉,自己可真的什么居心都没有啊!! 可是看着青瑶那怒气冲冲的脸,白杫又瞬间没火了,青瑶这样半当姑姑半当娘亲的养了小阿斐十年,一手带大的孩子,伤成这样,自然是心疼万分的。 微微咬着唇,白杫老实的实话实说,青瑶素来心软,想来听了实话也不会再为难于她:“其实,我只是想上天权宫给凌风师兄上柱香,可刀疤师叔说我来历不明,更是媚惑师尊,出手便是要我的命,小阿斐受伤之时,我已经昏迷过去,此事青瑶师姑可以询问刀疤师叔,看我所说是否属实!” “我知道,蜀山谣传,我媚惑师尊,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拜了洛尊上为师,偏生却担了这样莫需有的罪名,我真是觉得自己太过冤枉,青瑶师姑,我自知性子比较倔,一时不平,与刀疤师叔起了冲突,下次我真的不会了!” 下次的事情,自然是下次再说……白杫微微偷觑青瑶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说你媚惑师尊之事,你也说了是谣传,不必入耳就是了,此事是我太过武断,你虽有过错,但刀疤师兄他……”青瑶听她说完这一席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 227 身不由己 白杫看着青瑶转身离去的背影,偷偷的吐了吐舌头,视线一转,却刚好撞上洛辰逸那淡然如水的漂亮眼眸里,顿时整个人都僵住,讪讪的笑着说道:“好巧,你也在啊……” 话一出口,白杫就想抽自己一耳刮子,这里是玉衡宫,他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青瑶素来心软,你倒是还记得她的性子!”洛辰逸缓步走近,语气沉缓:“下次若有人责难于你,不必理会便是,我已不是什么蜀山洛尊上,不过是个堕仙而已,不必遵循蜀山的规矩,更不用跟旁人道歉!” 白杫惊讶的看他,这摆明了就是护短啊! 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白杫逃得飞快:“我去看看小阿斐,听说他伤得挺重的……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入夜,白杫倾身靠在床沿,纷乱的玉衡宫,总算是清静下来了,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是洛辰逸吩咐青鸾守在玉衡宫门口,不允任何人进来,追根就底,不过就是因为她受了青瑶的一顿责难,而他偏生护短,就这么简单。 往事的一幕幕,如同过眼云烟一般,画面却又异常的鲜明,从眼前划过。 小阿斐的过去十年,自己未曾参与,难道将来以至以后,她也不参与吗? 她做不到! 可是拐着小阿斐离开,洛辰逸必会翻天覆地的找! 很多时候,白杫都在想,自己跟洛辰逸,是不是就因为墨如冰,因为陆怀英,因为寒石,这数万年的感情,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他舍不舍得,自己猜不到,也不知道,可是自己,却是真真切切的不舍得。 但寒石如今下落不明,她又怎能安然处之,与他过平淡的生活! 捂着脸,白杫觉得自己就像身处一个漩涡之中,随波逐流,纵使无奈,却又毫无办法。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白杫敛了敛情绪,道了声“进来”。 这玉衡宫没有旁人,会敲门的,就只有青鸾。 或许整个蜀山,除了看笑话的,就是责难她的,而青鸾似乎是唯一一个不责难她,也不心存看笑话的心理。 当然,洛辰逸除外。 青鸾的手上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精致可口的饭菜,热气腾腾的。可白杫却半点食欲也无,她怎么也没料到,刀疤会下如此重手,那力道要是再大一分,小阿斐的右臂,就整个儿废了。 “我来看着小阿斐,你先去吃点东西吧!”青鸾的声音放得低低柔柔的,像是怕惊扰到小阿斐,又像是怕吓到白杫。 白杫摇了摇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床上脸色苍白的小阿斐:“我没有胃口,你去吃吧!” “这是洛尊上亲手做的,你也不吃吗?”青鸾轻手轻脚的挪了一张凳子过来,在白杫旁边坐下:“你也别想太多,那些人不过是妒嫉你罢了,自然是口出恶言……其实洛尊上说得对,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洛尊上肯居住在这玉衡宫,不过是因为掌门人与各位长老的乞求罢了!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你……” 说着,青鸾的视线,落在白杫的脸上,看着她吃惊的脸,笑了笑:“怎么,不相信吗?” 白杫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怕你回玉衡宫,找不到他,所以才会一住十年,当初小阿斐尚在襁褓,他一个男人,又不懂得照顾,可那时候,小阿斐又是你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你说,他能不视若珍宝吗?”青鸾看着神色有些松动的白杫,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一入仙门,总是摒弃了七情六欲,可是凡念又岂是那么容易断的!” “连天上的神仙,不也会常常触犯仙规,甘愿下凡吗?所以,凡间总是流传着一句话,叫作惜取眼前人!”青鸾拍了拍她的手:“这十年来,洛尊上过得不容易,他心里的苦,你难道从那些画中,看不出来吗?” “别说了!”白杫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却又顿住,视线落在托盘上的饭菜,精致无双,指尖缓缓的划过碗沿,白杫心中一酸,她又何偿不想惜取眼前人,可是,这世事又岂由得她胡来! ------------ 228 酒醉壮胆 临树而立,白杫仰望着那娇艳怒放的寒梅,那花瓣与桃花多么相似,连颜色也一模一样,娇娇颤颤,微风中轻轻摇拽,她依晰还记得,那年她且年幼,偷偷溜进天庭,也是与这寒梅相似的桃花树下,与他的相遇,相知……再到相爱。 说好的不分离,可是她却一次次迫于命运,一次次身不由己的离开,她无疑是自私的,用一缕魂魄锁了他一世爱恨,可恨上天,转世之后,他却因为情魄未随着一起转世,而将所有一切都忘记了。 他是否还站在原地,她已经不记得,因为她不知不觉,已经绕着他走了好远好远……远得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淡粉色的花瓣落下,飘飘荡荡,似那无根的花,落叶归尽,终入泥土。 白杫只是静静的看着,却不知为何,伸手去接,待那花瓣静静躺在掌心之中,恍然回过神來,数万年來,她这一生可谓是遥遥漫长,每一次都面临着决绝的选择,而每一次,她都沒有问过他…… 半侧娇颜,白杫的视线落在洛辰逸的房间,那窗户上残灯如豆,轻轻摇拽,想要迈步过去,却又觉脚下似扎了根,怎么也挪不动一步。 夜已过半,为何他还沒有睡? 浅风乍起,掌心中静躺的花瓣倏然飘零落下,白杫突然想到自己问过他的一句话:叶的离去,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追求!? 犹记得他那时只是浅笑着看她,眉目如画,清高傲岸,对她,却沒了待旁人的那份迫人的冰冷,修长如玉的指尖正巧接下一片飘落的叶子,淡淡道:“不过是叶子自己的选择,它从树上飘落,看似离了树,不也沒入泥中,与树根融为一体!许多事情,不止是一面,换个角度,你会发现,原來一件事情,也有无数个可能!” “真的有无数个可能吗?”白杫低低的喃喃自语:“可是我现在怎么看,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可以选择和他一起面对!”青鸾的话轻飘飘的飘入她耳中。 想得入神的白杫被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沒跳起來给她一下子,下意识的,白杫极快的看了一眼洛辰逸的房间,发现他房间里沒有任何动静,这才低低的吐出一口气:“你干什么,走路都沒有声音的吗?你不是帮我看着小阿斐的吗,怎么出來了!” 青鸾那是一脸的理直气壮:“鸟有三急!” 白杫先是一愣,接着便忍不住捂着嘴,一手指着青鸾笑起來:“三急……你也有三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青鸾傲娇的翻了一个白眼,优雅的转身,留给她一个华丽丽的背影:“我急完了,你自己再好好纠结纠结吧,如果沒想清楚,也沒必要回房间了,反正夜已过半,这玉衡宫也安静得很,沒人敢在洛尊上的眼皮子底下造次。” 白杫被她的话噎住,这是几个意思,她又不是面壁思过,还不准回房了! 视线划过洛辰逸的房间,白杫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呢?要不要呢……”走了两步,白杫又往回退了一回,如此几番犹豫,花了几乎一个时辰,终于算是走到了洛辰逸的门口,那浅暖的烛光轻轻跳跃,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深呼吸。 但世事总是无常…… 在她还沒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打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洛辰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清浅如水,连丝毫诧异也沒有,仿佛早就知道站在他门口的,就是她! “这个……这个……”白杫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无端的闯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时,全数丢盔弃甲,无措的挠了挠脑袋,白杫结结巴巴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房间里的灯:“我看你的灯还亮着,所以……所以想着你可能还沒睡……來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说着,白杫还很是认真的左右张望,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好奇來看看而已。 蓦然,一件上好的丝质白色外袍将她整个人兜头罩下,眼前一抹黑,她只听得他那微微不悦的声音:“夜深露重,染了风寒不易好!”却还是依旧的如醇酒般醉人。 她手忙脚乱好一阵,本想一把扯下來,却闻得他的声音,只得乖乖的从他的宽大外袍中,露出脑袋來,她的个子不及他高,长长的袍子,还长出一大截來,拖拽在地上,显得她就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坏小孩。 “我……” “先进來!” 白杫原想着反正这会儿被他发现了,她的理由也就只是看看,如今看也看了,也该走了,却沒料自己的话还沒说出口,就被他强势的打断,不由分说,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这样,她迫于他的气势,乖乖的进了房间。 桌上一壶酒酿,犹有半杯残酒,想來方才,他定是在独自饮酒,至于发现自己…… 直到现在,白杫才觉得自己的脑子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笨,他的修为高了自己又岂是那么一点两点,发现自己,那还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对此结论颇有些郁闷的她,捏着宽大的外袍衣襟,垂头丧气的在桌边坐下來,另拿了一只玉杯,又斟酌着为自己倒了一杯,犹豫的看他一眼,发现他并沒有看她之后,这才偷偷摸摸的饮掉。 她素來喜欢饮酒,特别是青梅酒,可她的酒品向來不怎么好,但遇上青梅酒,酒品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泛围之内。 如此数次,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可架不住青梅酒的好滋味,依旧一杯接着一杯。 “來,让我们为重逢干杯!”白杫大着舌头,拿着玉杯,豪气万千的看着他。 洛辰逸不语,却还是端起了那杯方才未喝完的残酒,与她碰杯。 “真好喝!”等不及他的温润浅慢,白杫一饮而尽! 正所谓酒壮人胆,白杫一直觉得酒这东西,真是好个东西,放下杯子,她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小胆儿肥了可不止一圈两圈! 伸出纤纤食指,白杫轻佻的勾起他的下颚,双颊嫣红,一双眸子晶亮如夜间繁星:“你长得真不错,深得我心啊!” ------------ 229 酒后乱x “你喝醉了!”洛辰逸微微蹙眉看她,退开些许,错开她的手指,抬手不轻不重的压住她欲拿玉杯的手,语气沉缓:“去休息!” 白杫被阻了喝酒的兴致,有些恼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准备一把将碍事的他推开,谁料力气却没使好,整个人栽进他的怀中,慌乱间,她紧紧抓着他原本就系得松松的衣带,顿时整个衣襟大敞,露出那玉白却又坚实的胸膛。 白杫有些吓住了,动了动,伸手将他的衣襟整理好,又仔细的捊了捊,然后退开些许,乖终于老实乖乖的坐回凳子上,双眼却是灵动的盯着他那被衣衫掩实的胸膛,滴溜溜的转。 “回房去休息!”洛辰逸的声音不复往日里的清浅淡雅,透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低沉与沙哑。 寻了她十年,想了她十年,念了她十年,他怕他会再也忍不住,借着酒意要了她,更怕事情发生之后,她会畏缩,她会逃离,会从他身边再次消失,他再也经不起失去她的痛苦,当初若不是小阿斐,只怕他早已随她入黄泉轮回。 白杫端着玉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如同一只被主人圈养的小兔子,时不时还将他瞄上一眼,看他是否注意到自己。 “再喝就醉了!”洛辰逸微微蹙眉,口气里带着无奈与那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方才短暂的清醒,已经远离,白杫任由他夺去手中玉杯,笑眯眯的看着他:“你长得真好看!”说着,倾身将唇,毫不犹豫的印在他的唇上。 “嗯,清清凉凉的,真好吃,可惜味道淡了一点。”白杫半倚在桌旁,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丝毫不觉自己这无心的动作,已经是媚惑至极,而对于极力克制的洛辰逸,已经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毫无预兆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纤细的身躯压向自己,那清甜的滋味在双唇中化开,一如那开至眩目的烟花,美到极致,刹那即逝,但却又有更多更眩目的烟花绽放。 那宽大的外袍自她的身上滑落,纤细的娇躯玲珑有致,将她压在自己与桌缘,两人贴得丝毫不见缝隙,她还是记忆中那般青涩柔嫩,呼吸渐重,他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走向床沿…… 撑着双臂,他极力的隐忍着,对上她迷醉的双眼,视线扫过她驼红的双颊,低哑着声音问道:“我是谁?” 白杫低声娇笑着,犹不知将要发生的事情,微微动了动身体,却换来他更紧的桎梏,她有些不满的蹙眉,噘着嘴说道:“师父……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那低低埋怨的一声“师父”,让他眸色一沉,暗含欣喜,再也不想隐忍下去,整个人慢慢的沉了下去…… ------------ 230 做贼心虚 “唔……头疼……”纤纤食指抵着脑袋,白杫难受的翻了一个身,那毫无预兆钻进被窝里的冰冷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原本还迷蒙的她,立即清醒过來! 瞪大双眸,白杫颇为颤抖的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光的!沒穿衣服! 怎么会这样?白杫惊得差点跳起來。 眼见被子快滑下去了,白杫连忙眼疾手快的捉住被子,往上拉。 “你醒了?” 这平素里低沉醇厚,好听得不得了的声音在如今她听來,无疑是平地惊雷,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对方只着单薄亵衣,衣带松松的系着,显然是刚起來不久,而他那修长如玉的手中,正端着一杯清水,看样子像是要给她喝的! 捉紧的被子被惊得脱出手去,如凝玉般的肌肤就那么裸露在空气中,白杫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眸色一沉,连忙垂头看,顿时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抓起被子,整个儿将自己盖住,只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眸。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白杫指着他,声音颤抖,仿佛他就是千夫所指。 “这是我的房间!”洛辰逸淡淡的答她,在床沿边上坐上,未束的墨发十分妖娆的垂下來,那额间殷红的堕仙印记在墨发中隐隐绰绰,看得不真切,却更显勾魂夺魄:“喝口水,你昨晚……” “我昨晚怎么了?”白杫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如丧考妣的看着他,她自己的酒品有多差,她心里清楚,莫不是她昨晚趁着酒性就把他……把他…… 洛辰逸不语,只是一脸高深莫的看她,看得她心里直打小鼓,心中那想法,越來越被坐实。 看着那伸过來的手,白杫颤巍巍的接过,手抖得差点沒将杯中水倾倒在床上。 “那个,我昨晚……我昨晚是不是……是不是……”白杫抱着水杯,浑然不觉那被她掩得干干净净的春光,又慢慢倾泄而出! 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她还真的难以开口询问他。 “是不是什么?”不是洛辰逸故意询问她,而是他还真有些好奇她想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出來。 “那个……那个……”白杫抱着水杯,轻咬着下唇,视线蓦然落在洛辰逸那未掩好的精致锁骨上,那上面密密细细的齿痕,如此清晰,清晰得让她瞬间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她居然真的,趁着酒兴,把他给……霸王硬上弓了。 洛辰逸拿过她手中的杯子,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真有些担心她将水撒在了被窝里,他倒沒觉得什么,凉了她便不好了。 白杫看着去放杯子的洛辰逸,绞着手指,纠结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这一刻,她还真有找两株草药,直接把他给药晕过去,然后自己好逃之夭夭。 “这下子我这媚惑师尊的罪名,算是坐实了……”白杫绝望的叹道。 “你说什么?”洛辰逸侧过头看她,又折返回來。 “这男人跟女人做了这等事情,不都是男人逃之夭夭吗?为什么你大清早的还待在这里?你为什么不逃啊?”白杫颇有怨念的看着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羞耻,什么师尊了。 洛辰逸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诧异道:“我为什么要逃?” 这潜意思就是指要她负责吗? 白杫双手捂住脸:“你不会真要我娶你吧!” 洛辰逸勾唇,重新在床沿边上坐下:“你不用娶我!” “真的?”白杫突然觉得,世界还是那么美好,花儿还是那么艳。 “身为男子,理应是我娶你!” 天堂到地狱,果然只有一念之差。 世界黑暗了,花儿凋零了,她这朵狗尾巴花可能就要嫁人了! “这个,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白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他,带着乞求。 她也无比的鄙视自己,真是矫情,可是如果真的嫁给了他……嫁了嫁了…… 是啊,有什么理由不嫁呢? 他是蜀山上仙洛尊上,虽然现在已经沦回堕仙,可是还是一如继往的尊贵如昔。 而她呢,虽然是神女,可已被妖力侵蚀,沦为了妖神,光是身份,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而且,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未完成,难道就真的要这般抛弃一切,什么都不顾,只顾自己开心快乐的嫁给他吗? 白杫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不管是寒石的下落不明,还是剑秋未曾寻到,还是陆怀英的死,她都无法释怀,她一定要让墨如冰付出代价,她一定要让临渊给她一个交待! 她不能躲在他的身后,安心的过着平淡日子,她真的做不到! 捂着脸,白杫拒绝去看他! 她发誓,以后打死也不碰酒了,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洛辰逸沒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将她脸上纠结而极难选择的表情,尽收眼底。 “要不这样吧!”白杫松开双手,双手一摊,原本理直气壮的她在撞上那双漂亮的眼时,又莫名的心虚起來:“我呢,就先不嫁给你,唔……就这样以师徒的身份相处,然后等到某一天……嗯,或许很快,我将我的事情全部都了结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你看这样好吗?” “什么交待!”洛辰逸往往能很准确的抓住她语无伦次中的话中主要问題,看着她逃避的神色,她竟如此不愿意嫁给他,难道当初真的是自己伤她太深,让她失望了吗,洛辰逸的脸色微微阴沉:“还沒想好?” 白杫自发自动的将其阴沉的表情理解为生气,因为自己的推卸责任,因为自己的不想负责,因为自己的逃避…… 越想越觉得自己沒有活路,白杫哭丧着脸看他:“那你想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吃亏的是我啊……”她现在浑身还酸痛得厉害呢,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疼得犹为厉害,虽然清爽一片…… 等等,清爽!!! 难道他事后帮自己清理过了? 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那岂不是什么地方都被他看了个干净? 她干脆跳玉池淹死算了,干什么还在这里与他讨价还价! 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洛辰逸探了探她的额头,又很快收回了手:“你好好休息,此事日后再说!” “等等……”见他要走,白杫忙一把揪住他雪白亵衣的袖子。 洛辰逸垂眸,以询问的视线看她。 “此事……此事……不要告诉阿斐……”白杫笑得有些讨好,心里将青鸾骂了个千遍万遍,要不是她昨晚多嘴,自己也不会鬼使神差的跑到洛辰逸的房间來,若是沒有跑到他房间來,自己也不会喝酒,如果沒有喝酒,就不会把他给…… 唉……白杫抚额,说起來都是泪。 说是休息,眼下她还怎么睡得着,见他穿好衣衫出了房间,白杫忙将自己的衣服拾缀拾缀,手忙脚乱的套了起來,理了理那倾泄而下的青丝,白杫觉得有些不妥,见洛辰逸的书桌上搁着一支钗子,干脆拿着将青丝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 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白杫觉得沒有任何不妥之后,这才出房间,谁料刚一打开门,却见洛辰逸手执托盘,看那抬起虚悬的右手,显然是准备开门,而那托盘里面,正是色香味俱全的素汤,与可口的蘑菇肉粥。 白杫在感叹他动作真快的时候,不忘往旁边让了让。 “过來!”洛辰逸见她站着不动,出声唤她。 “哦!什么?”白杫停住欲走的步子,疑惑的转头看他。 “吃饭!”简洁干脆利落,沒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啊?我还不饿……”白杫无辜的双眼眨了眨,一头雾水的看他,他方才不是很生气吗,怎么一转眼就做好了这么美味的东西给她吃,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她还真怀疑他是不是气得想毒死她。 婚嫁之事逃避也就算了,连他做的东西也不想吃了吗? 洛辰逸只觉一股无名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却仍旧咬牙控制翻腾的情绪,耐着性子道:“你昨夜便沒有吃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一晚,过來吃一些!” 白杫刚想摇头,却见他扫过來的视线,感觉有些不妙,连连点头:“嗯,好……” 乖乖的喝下一碗粥,白杫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神色难懂,硬着头皮,她轻声说道:“我吃饱了……” 一抹迫人视线扫过來,白杫立即从善如流的拿起已经空了的碗,又胡乱的舀了一碗,讪笑着说道:“这粥真好喝,吃饱了都还想吃……”心中泪流满脸,她这是得罪谁了啊!吃个饭还要看人的脸色,谁让她理亏,居然酒后对他…… 想想就觉得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吃亏的是她,偏生他表现得那个占便宜的就是她,还是个吃干抹净不想负责任的负心女子。 突然,瓷碗边沿被一只修长莹润的指尖按住,白杫的手一顿,这么一愣之下,那碗就被按了下去。 她不解的投去疑惑的视线,难道刚才那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是说让她再吃?还是嫌她吃太多了? 白杫欲哭无泪的想,他不会要她吐出來吧…… ------------ 231 秋后算帐 “若是吃不下,也不用勉强!”洛辰逸侧眸,俊颜眉目如画,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她看,语气沉缓:“你只需知道,我从來不会勉强你做你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白杫立即转头,瞪大眼睛瞧他,半晌说不出话來。 站起身來,白杫颇有些不自在,指尖划过桌沿,心中十分挣扎:“其实……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是否对一个人好,并不是旁人能左右的,更何况我如今收你为徒,你……”洛辰逸的视线落在那盛得满满的一碗粥上,若有所思。 “师父,我或许……并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白杫忽然转过头,坚定的看着他:“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已经……已经无心儿女情长!” “哦?是吗?”洛辰逸的声音里带着极低的浅笑,似像喉咙里发出來的声响,低哑惑人:“我竟不知,你已看破红尘!” “你说,我什么时候逼你,需要去想儿女情长的事情了?”洛辰逸的指尖划过碗沿,视线颇有意味的落在她身上。 那样调笑般的眼神,让她顿时不知所措起來,原本一本正经的气氛,被破坏得干干净净,讷讷的看着他,她好半晌说不出话來,绞着手指,亦不知如何是好。 “你若想下山,我便陪你下山,你若想留在蜀山,我亦可以陪你留在蜀山,若是觉得三界一统甚好,我也可以将三界双手奉上!”洛辰逸低低的笑着,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不是笑意,而是浓浓的认真。 魔君想要一统三界,方知是梦,而如今此话从他口中说出來,她却觉得异常可信,仿佛三界取舍,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翻手存亡,仅凭一心! “我……”她想说她要的并不是三界,只是他,只是阿斐! 可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像是一根鱼刺般卡在喉咙上,十分不自在,让她泪盈于眶,却又无可奈何。 那强忍下來的委屈在胸口弥漫,她几乎忍不住快要哭出來。 “去看看阿斐吧!或许他已经醒了!”洛辰逸站起身來,擦身而过之时,淡淡的说道:“我不相信命,你信吗?” 她下意识的摇头,刚想说“不”的时候,却发现洛辰逸早已远去。 恍恍惚惚的來到小阿斐的房间,白杫觉得自己心里好乱,什么也不想做,真想一直沉睡下去,永远也不要再醒过來,凡尘俗事多纷扰,她已经无力去解决了! “你來了?正好,帮我看着点!”说着,青鸾转身便打算往外走。 一听到青鸾的声音,白杫整个人就像被人扎了一下,呆滞的目光也顿时灵动鲜活了起來,一把揪住青鸾,白杫死盯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你多事,我也不用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沦落到什么地步了?”青鸾不急不徐的看她,将她的手拽下來:“再说了,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嘛,洛尊上想收拾你,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以为沒有我,他就不能收拾你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害我至斯,还说这等风凉话,要不是大半夜的说些煽情的话,我会大半夜的跑到他房间里去吗?还喝了酒,糊里糊涂的就……就……”白杫重重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就怎么了?”青鸾倒是好奇了,看着她一脸嫣红,打趣的说道:“你不会是喝了酒,就化身禽兽,然后对着洛尊上扑了上去了吧?” “啧啧啧!”青鸾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真猥琐!”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白杫被她说得恨不能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 “扑上去了就扑上去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題是洛尊上他肯让你扑啊!我倒是沒想到,你喝醉之后,居然能够这么生猛,不如改日我们來拼拼酒量,先喝醉的人在玉衡宫外爬一圈怎么样!”说着,青鸾來了兴致,拉着她一脸的兴致勃勃。 “你,,!”白杫食指颤抖,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來。 “我怎么了?哎我说你不会是一杯倒吧!”青鸾笑眯眯的看她。 “你才是一杯倒!我懒得跟你说,滚滚滚,,!”白杫两手一挥,将她往门外推。 好不容易将青鸾这尊大瘟神给送走了,却不料一转身对上小阿斐那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颇为灵动,但是眼眸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之光,却沒能瞒住她,心里立即涌上一种不好的感觉。 “阿斐,你醒啦!”白杫强装镇定的上前。 “你和青鸾姐姐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呢!可是阿斐不明白,娘亲你喝醉酒之后,扑上去把爹爹怎么了,为什么青鸾姐姐那么高兴啊,还有,刚才爹爹就來看过來了,为了输了灵力,我已经好多啦!而且我感觉爹爹比以往温柔多了,甚至于眼睛里都有笑意了!” 小阿斐拥被而坐,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这个问題,有那么好奇吗? 白杫拉下脸:“身体刚好,要好生休息,养好伤,小孩子哪來那么多的问題!”白杫不得不摆出架子,沉着脸看着小阿斐。 孰不知洛辰逸离了她十年之久,那冰冷无情的脸色,小阿斐早已看了十年,对于白杫这种可以算是小儿科的脸色,完全不放在眼里:“娘亲,爹爹凶起來可厉害多了?” “难道我就不凶吗?”白杫抿紧了唇,不甘心的看他。 小阿斐闻言,很是认真的端详了一阵:“是很凶,可是这是外露的凶,看到了顶多就认个错什么的,但爹爹不同,爹爹凶起來是这样的!”说着,小阿斐身体力行的摆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姿势:“基本上爹爹不用开口,被他凶的人就已经吓得软倒在地,胆子小一点的,基本上可以去跳云桥了,连尸都不用收!” 白杫抚额,这愁人的孩子,到底跟他爹都学了些什么! ------------ 232 血咒之因 小阿斐的伤好得很快,这也让白杫开始发起愁来,因为现在的小阿斐,那就跟一条小尾巴差不多,整日的粘在她屁股后面,走到哪里跟到哪,她基本上是可以说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坐在那株花繁枝茂的寒梅树下,白杫一脸无语的盯着小阿斐瞧:“我说你倒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小阿斐摇头,但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今日真有事情,而且不为人知,不能带你去!”白杫一脸苦恼的看着他,恨不能将他直接一下子给敲晕了,扔房里去。 “娘亲去哪里,阿斐就去哪里,娘亲放心,阿斐绝对不会给娘亲添乱的!”小阿斐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说,就差没有举起双手发誓了。 她要去找墨如冰算帐,怎么可以带他一个小屁孩去! 斟酌再三,白杫咬咬牙:“你给我乖乖进屋去,不然我就直接踹你进去。” 小阿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娘亲,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白杫无视小阿斐那兴奋的脸色,斩钉截铁的说道:“左脚还是右脚!” 小阿斐错愕的看着她,半晌,才哭丧着脸说道:“娘亲,你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吧?是不是有了私生子,就不再疼阿斐了?” 白杫抚额,这愁人的孩子脑袋里整日都想些什么! “她没有私生子!”洛辰逸一身白衣,静立廊下,若不是额间那殷红的坠仙印记,却是仿若谪仙下凡,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带着清浅而温和的笑意,这极为少见的笑,让小阿斐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爹爹!”小阿斐乖乖站起来,但却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来了也好!”白杫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我有点事情想出去一下,正好,你管管他,别让他跟着我去。” 洛辰逸挑了挑眉,站着没动,素衣俊临,如同一副静止的画,而他就是那画中之仙:“你可还记得,我凝血于你眉间?” 白杫一惊,猛然想起某日床第之事后,他划破指尖,凝血于自己眉间的事情,以命相牵,难道他早就知道…… 霍然从巨石上站起来,白杫震惊得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不可置信的看他:“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柳忘尘,而根本就是白杫? 可是如此简单的话语,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来。 以命相牵的禁咒,若是她死了,他也无法活下去,而他过了这么久才番然醒悟,想来当初已是痛苦到了极点! 她记得,青瑶曾私下跟自己说过,洛辰逸初初时有入魔之兆,幸得有了小阿斐,才险险压住,只是成为坠仙,而未曾入魔。 别过脸,泪水肆无忌弹的在脸上蔓延。 ------------ 下个月一号开始连更! RT,由于十月份不小心断更了一次,所以这个月一直更了很多免费的,当然……VIP也有,你们不能不知足啊! 所以下个月一号开始连更~! ------------ 绝世风华凤归来(下卷) ------------ 233 待卿长发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 入夜。白杫偷偷摸摸的出了玉衡宫。却被静立在小院廊下的洛辰逸吓了一大跳。正想往回摸入房间。却被他叫住。 “白日里突然跑开又是为何。”洛辰逸的声音如那月华般清浅淡然。却又透着一丝隔着冰绡绞纱般的冰冷。凉凉如一股清泉。缓缓流进她的心间。 已经一只脚踏入房间的白杫猛的停住脚步。往廊上退了退。又再退了退。然后迈着犹豫的步子往洛辰逸跟前走去。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都了解。她也沒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师父。不。或许应该叫你桃华。数万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绯烟。也不是曾经的白杫。”白杫垂下视线。凝视着自己的足尖。绣花鞋面上还绣着雅致的寒梅。这双鞋子。还是他曾经买的。 “我一直以为。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因为我是神女。三界之中少有的神女。我至少。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就算是我当初以身封印四大神兽的时候。我也这么想的。我至少留下了一丝魂魄。我与你。还可以再续前缘。”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想法太天真。我堂堂三界神女。沦为妖神。却被区区凡人算计。你一叶障目。我被迫离开。说不恨你。是假的。可是。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落下忘川。却将一切都想起來了。偏生被你如此伤害之后。却还是不忍心离开。还是固执的。一味的喜欢你。” “而我。也为我的固执付出了代价。枉为神女。我却不能救陆怀英。他不过是喜欢我。有什么错。难道就是因为他错在喜欢我。就应该为我付出生命吗。还有寒石。盗引魂灯是大罪。更何况此物乃是蜀山至宝。我知道。临渊到如今还在寻他。可他为什么。也是因为我。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自从我再次睁开眼。我就知道。我能够活过來。一定并非如此简单。我沒有像上一次一样留下一缕魂魄。可我居然能醒过來。当轩扬告诉我寒石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定是寒石救了我。不顾一切。整个蜀山。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第一次觉得。原來这数万年來。不管是什么时候。我的命运。从來沒有被我握在手中过。回头看看。当初的我竟如此天真。或许你早就知道。我是白杫。可是。你知道吗。我不顾一切的爱你。却已背负了人命。我已经不敢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已经不知道。我身边所剩无几的亲人。朋友。什么时候会离我而去。” “我曾经以为。我与初夏以命相知。我视她为姐妹。为至交好友。可是最后给我致命一刀的。却是她。轩扬我视他如兄。可到最后。他却是直接导致初夏与我反目的原因。桃华。你说。我还有什么。现在的我。还有什么。” “你知道我每日看着阿斐的时候。是多开心吗。因为我十分庆幸我还有他。他是我的血脉。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唯一的骨血。可是我也害怕。我知道吗。我害怕墨如冰对他下黑手。我害怕他就那么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就……” 白杫痛苦的捂住脸。那强忍不住的泪意自指缝中划落。这些都是她心里的害怕。当初拼命生下小阿斐。如今看着他长大。能够叫她娘亲。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高兴。多开心。那是她的命根子。再也受不了他有任何的闪失。 她想跟他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在想。想得心都痛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行。不可以。这样会害死更多的人。 蓦然。那熟悉清冽的香味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窜入鼻间。那拥抱如此怜惜。來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她只是震惊的抬头望着他。却并沒有推开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杫儿。你既然知道我已知你真实身份。又怎能料定我一定会放手让你走。我已恢复了在天庭的记忆。历经三世离别之痛。又怎能容忍你再次离开。再次消失……我们已经有了阿斐。你就真忍心如阿斐所说。抛夫弃子。远走他乡。”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陈年好酒。香醇醉人。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沒有。原來。所有的坚持。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她从來都不知道。事事倔强坚强的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杫儿。不管你是绯烟。还是白杫。亦或是柳忘尘。第一时间更新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唯一的妻。”洛辰逸拥紧了她。如此充实的感觉。如梦般虚幻。如此不真实。可是却幸福得让他觉得此生足矣。 白杫咬着双唇。双手紧紧揪住他身侧的衣袂。或许。事情真的沒有走到要分开的那一步。如青鸾所说。他们……他们还可以一起面对。不管她怎么否认。怎么撇清。却也抹不掉早已嫁为他妻的事实。怎么也抹煞不了她是阿斐娘亲的事实。 “你曾经……曾经娶了墨如冰……”说不介意。是假的。试问世间女子。有几个能够接受夫君另娶。并且还在自己怀孕的情况之下。第一时间更新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红烛高堂。他一身喜服。玉树临风。清朗傲岸。可那一身喜庆。却不是为她所披。而是其他女子。 “你走之后。就中断了。我与她并未拜堂。未及行礼。不称夫妻。杫儿。只有你。曾与我山盟海誓。你可还记得。翠竹林中。一句‘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我有多开心。我有多担心你是年少无知。只是少年轻狂。” 下一句是什么。她记得。那日他大婚。她想问。却沒有问出口的。。 师父。我已长发及腰。可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如今事隔多年。旧事重提。她却沒有想要再问的**。 “纵使我年少轻狂。青春荒堂。可也未曾想过负你。”白杫缓缓的从他怀中退出來。双手顺着他的袖子。指尖划落。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师父。师父。你还是我的师父。我仍旧是你的徒儿。走了一圈。我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可是。这一次我回蜀山。却不如当初那般单纯。如他们所说。另有目地。” “任你娇蛮。誓死娇宠。”短短八安。掷地有声。说明了他的立场。第一时间更新 他为苍生。为天下。为三界。伤她甚多。如今她想要的。哪怕是三界覆灭。苍生殆尽。他也不会犹豫一下。 白杫想哭。却又想笑。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的一句话。 一句肯定一切的话。 松开双手。白杫将怀中的蒙面轻纱拿出來。转脸轻快的冲着他笑了笑:“我要去做坏事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说着。动作极快的将手中轻纱覆于面上。雪白的轻纱极透。那清秀致极的面容在面纱之下隐隐绰绰。看得不真切。只是那双盈盈水眸。灵动如昔。带着如星辰般的晶亮的笑意。 一身雪白冰绡绞纱素裹。衬着那隐隐绰绰。十分不真切的娇颜。仿若雾中仙子。翩跹而來。 洛辰逸宠溺一笑。随着她的身影掠过。残影绰绰。已然不见两人的身影。 天玑宫还是一如继往的安静如昔。寂静得沒有任何声音。而唯一的主院。却是灯火通明。器皿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贱人。走了一个又來一个。”墨如冰神色阴狠。抬手拂掉角落里呈摆设的。半人高的青瓷花瓶。顿时。一地碎片。 “谁知道那女人给洛辰逸灌了什么**汤。此次阿斐伤得如此之重。她居然沒有受到洛辰逸的半点责罚。果真诡异得紧。”一名黑衣女子。身姿妖娆的坐在桌边。就算是沒有任何动作。但那眉间风情。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妖媚惑人。 “蓬莱公主。你说你联手魔界杀了白杫。又毁了青珞双眼。囚她于地牢。做了这么多。眼看着与洛辰逸拜堂成亲。却还是未能成事。是不是你与他终究无缘。”黑衣女子凤情万种的撩起耳旁垂下落发。姿态且娇且媚。 “什么叫无缘。”墨如冰脸色极其阴狠的盯着黑衣女子:“苏烟。你不要以为拿着我与魔界联手的事情就能够威胁到我。我告诉你。白杫已经死了。沒有人再会相信你。你以为洛尊上会相信你吗。” 苏烟浅浅的笑着。十分媚惑。姿态慵懒如猫儿般:“蓬莱公主多心了。我苏烟可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若是想要威胁你。又何至于等到现在。不过如今魔界群龙无首。魔尊被白杫当初舍命封印。亦是不成气候。不过。以蓬莱公主的身手。想要对付那柳忘尘。想來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贱人。”听苏烟一提到柳忘尘。墨如冰便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难道连蓬莱公主都拿她沒办法。”苏姻掩唇娇笑。声如银铃。清脆如水:“如此。我倒要去会会她了。” 说完。苏烟如同一阵黑烟。向四周散去。 残灯如豆。房间里独剩墨如冰一人。 ------------ 234 旧梦恶魇 一地碎片。满地狼籍。墨如冰的指尖划过桌沿。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样谋划的日子她到底过了多久了。十年。二十年。纵便岁月如水。她还是得不到他的心。为什么。 她已以自己不会觉得累。原本來蜀山的目地很简单。只是想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可是。那如神祇般俊美的男子。对她从來不曾侧目。她看到了他。却贪心的想要更多。想要他眼里只有自己。想要……想要嫁给他。 从看到他开始。便一直抱着这个念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纷累的感觉涌上心头。十年前那场大战。她为此不惜害了白杫性命。只为了那如神祇般的男子。心中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可是她又等了十年。无论她怎么讨好青鸾。怎么对小阿斐好。可是。却偏生换不來他的一个侧目。 二十多年了。她处心积虑。杀了那么多人。双手染了那么多血腥。怎么能够容忍。到最后却还是不能得到他的心。凭什么。她白杫凭什么。她柳忘尘又凭什么。她堂堂蓬莱公主。有什么比不上她们的。偏偏她们就可以入了他的眼。而她却不能。 划过桌沿的手倏地紧握成拳。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二十多年了。她的心始终沒有变过。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不过是因为爱他。爱惨了他。可是他呢。却从來不曾看她一眼。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悲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整个人淹沒其中。她觉得好冷。冷得心里发寒。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让她温暖的东西。 忽然。那在夜风中微微摇拽的残灯忽灭。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墨如冰脸色一凝。瞬间阴冷。方才的片刻柔情转瞬不见。只觉气不打一处來。怎么。柳忘尘欺她。连这烛火也欺她不成。 正想挥袖打掉那烛台。却忽然见得一只纤细的素手。纤纤玉指。捏指如空谷幽兰。轻柔的抚过那烛台。那温柔的动作。如同对待心上人般。 这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为什么那只纤细素手。却是如此清晰。莫大的寒气布满全身。墨如冰又惊又惧的瞪着那只手。看着那烛火跳跃了一下。燃了起來。顿时。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墨师姐。久违了。”清浅如水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那绝美精致的小脸。半掩于轻纱之后。素衣如雪。倾世绝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你……你是人是鬼。”这纤细的身影。那灵动的双眸。还有那声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惊颤的扶着桌沿。墨如冰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白杫已经死了。” “呵呵。”银铃如清澈泉水的声音低低的笑了起來。窗户未关。夜风半拂起她脸上的轻纱。那精致绝美的小脸。就那么坦露在墨如冰的面前。不过一瞬。又垂了回去。服贴的掩住那精致的小脸。 纵使心中害怕。墨如冰的脸上却未表露分毫出來。死死的盯着來人。她堂堂蓬莱公主。还怕这区区鬼魂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更何况白杫魂魄散尽。又何來鬼魂一说。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 “为什么要害死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素白的衣裳闪过一角。却又消失不见。 墨如冰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强压住心底的惊慌。背抵着桌沿。不住的四处张望:“是谁在装神弄鬼。快给本公主出來。白杫已经魂飞魄散。我不相信你装神弄鬼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來。” 仿佛很听她的话。一阵凄风划过她的脸颊。白杫那绝美如昔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楚。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倒印出自己的样子。如此清晰。 墨如冰只觉背脊发寒。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半仰在桌面上。手臂反撑在桌面。看着那张不断靠近的脸。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你到底是谁。深更半夜的。居然跑到天玑宫來。不知道这里是蜀山吗。不知死活。”说着。劈手就是一掌。 但是那笑脸仿若一阵轻烟飘散。那聚积全身法力的一掌。像是泥牛入海。沒有任何波澜。而那纤细素白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墨如冰只觉冷汗涔涔。全身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她明明一掌击过去。为什么面前却什么也沒有。这到底是人是鬼。第一时间更新难道真是白杫所化的恶灵。 “墨师姐。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总是处处逼我。为什么……”清澈如水的声音里透着哀伤与不解。带着浓浓的怨气。 “谁逼你了。是你一直在逼我。你一步步将我逼上绝路。你逼得我不得不杀了你。哼。这能怪我吗。我來蜀山。不过是为了洛尊上。就是因为你。就是你。。。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上蜀山。可你偏要上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來。怪只怪你不知天高地厚。也妄想跟我抢人。”墨如冰神色狰狞。第一时间更新那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怨毒:“我不止一次告诉你过。我喜欢洛尊上。我來蜀山就是为了嫁给他。可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他从來不看我一眼。连侧目也不曾。你说。我会不恨你吗。” “白杫。我告诉你。你生前我不怕你。你死了我更不怕你。狐狸精不绝。柳忘尘很快就要步你的后尘。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洛尊上。这三界。只有我配与他在一起。只有我配与他并肩而立。” 凉风习习。白杫与洛辰逸并肩而立。面上轻纱已然揭下。双手抱膝。精致的下颚轻轻的搁在手臂上。腕上綄纱轻扬。格外空灵飘逸。 娇颜半侧。那灵动随性的眸子盯着洛辰逸直看:“师父。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是柳忘尘的皮相好看。还是我的皮相好看。还是……还是花弄影的……”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你就是你。旁人替不了半分。”洛辰逸对上她的视线。笑声极低:“杫儿。你当初放出花弄影。又是为何。” “我……我只是……”白杫微恼的别过头去。忽而又很快反应过來:“你怎么知道我放出了花弄影。自打我把她放出來之后。她便不见踪影。我一直以为她一直暗暗跟在你身边。可是直到十年前那场大战。也沒能让她出现。后來我便沒有再想此事了。” “她來找过我。”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白杫仔细的盯着他。确定他沒有因为花弄影找他而感到异常开心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找你做什么。” 洛辰逸垂眸低笑。修长的食指微微弯曲。宠溺的刮了刮她娇俏的琼鼻:“吃醋了。” 白杫气恼的别过头。不出声。 “我与你三世。都未曾见过你如今这般。我有时候甚至想。你是不是并不是爱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我这张皮相罢了。因为旁人对我有再多感情。在你面前。却总是波澜不兴。我不知道是你太沉得住气。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洛辰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眉目如画的俊颜在月华下一派清浅淡然:“我养阿斐养了十年。却只是当成寄思。你可知道。你留给我的。是相思入蛊。噬骨而存。若不是阿斐。若不是他是你生下來的。只怕我现在也见不到你。” 相思入蛊。入蛊相思。她又何偿不是呢。 “墨如冰爱你极深。比我多得多……”但墨如冰的爱情已经可以说是自私。可以说是偏执。她自问自己做不到花弄影。也爱得不如墨如冰深。 “师父。若是你当初沒有在天庭遇到我。你不是桃华。我也不是绯烟。你会喜欢花弄影吗。虽然她只是花妖一族。可是她以天地精华为食。并不伤人性命……还有墨如冰。她乃堂堂的蓬莱公主。相较于身份。她确实如她所说。能与你并肩。” “傻丫头。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假如。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神仙。都只能往前看。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可更改。又何需再想。你只需知道。若有任何事情。我都信你听你。与你共同面对。所谓并肩而立。难道你就知道我想要的。一定是并肩而立吗。若我只是喜欢闲云野鹤呢。” 白杫神情错愕的看着他。完全沒有想过在他嘴里说出來的。并不是眼睛所看到的那样。 “师……师父……以前我总觉得。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必定是三界之中最好的。最为优雅高贵。温柔万千的女子……我……我着实是……”着实是太差劲了一些。身份比不上墨如冰。容貌比不上花弄影。 至于性格。那就更不用说了。 任性至极。 “并不是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合适我。就应该是什么样的女子。优雅高贵。温柔万千。或者是绝世之容。这些东西。哪一样我沒有。”洛辰逸挑眉。询问的看她:“或者你认为。我应该去找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共渡一生。” ------------ 235 事关于你,万不会忘 事隔多日白杫日日便坐在那寒梅树下发呆每当一想起墨如冰那怨毒的样子她便忍不住心中寒冷蓬莱公主如此高贵之人却沦落到如此地步不过是因为爱 这让她忽然想起曾经在天庭之时瑶池仙子恋上凡人时那模样她还曾打趣她若是爱得辛苦沒有甜只有泪便要静下心來想一想自己到底是爱上了一个人还是爱上了一棵洋葱 那段时间她曾迷上凡间的洋葱一层一层剥开让她泪流满面苦不堪言而如今自己亦或是墨如冰又何偿不是如此 幸运的是自己的洋葱已经剥完只剩下甜美的内在她不用再流泪而墨如冰却仍旧在一层一层的流着泪固执的想将手中的洋葱剥完 慵懒的倚在巨上石白杫半眯着眼看着小阿斐在空地前有模有样的比划着手中的木剑握得颤巍巍的额上早已薄汗密布如此冬末居然能如此热她也佩服得不得了 而洛辰逸则是静静的席地而坐怀抱着凤尾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挑慢捻流畅而轻快的琴声自那莹润的指尖倾泄而出那一支曲子却正是当年她在太和殿中配神落重霄的那一支 人依旧琴音依旧可是很多事情却是变了 比如她与他有了小阿斐这个曾经她以为一辈子都会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孩子再比如初夏已经做了摇光宫的长老明明当初最有资格的不是她 “师父你还记得这首曲子”白杫半侧过脸去那容貌早已掩去绝世容颜清秀如初唯有那双灵动随性的眸子从始至终沒有变过 “关于你的我都记得”洛辰逸看着白杫不老实伸过來想拨琴弦的手直接伸手拍掉:“那支舞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白杫在他的双手之间左躲右闪的不拨到琴弦不甘心 想当初上山之时洛辰逸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修为更是高深不必多言而她身为他唯一的弟子却是什么都沒学会一星半点儿也沒学到每一次看洛辰逸弹琴她都觉得带着一种空灵钟毓灵秀的美飘逸出尘 而她弹起琴來那可以说是一个魔音穿耳三月绕梁不止 至于棋她这辈子就沒赢过任何人更别谈琼华之行在重光长老面前的一番胡言乱言 书和画更别提拿笔比拿剑还痛苦她宁可拿上十二个时辰的剑也不愿意拿上一个时辰的笔 足以可见她对书画的恨之入骨 “杫儿别胡闹”再一次拍掉她的手洛辰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阿斐先歇歇喝口水”青鸾端來一碗银耳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略略抬手放下 今日的青鸾倒是如她的名字一身青绿色的衣裳清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配着那青丝如缎更是个绝世美人 白杫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说道:“青鸾为什么银耳羹只有一碗我也想喝” 青鸾十分不客气的横了她一眼:“想喝自己做去” 白杫傻眼看着小阿斐已经收剑走到石桌旁犹不死心的说道:“青鸾你不能这么偏心我与阿斐一人一半也是可以的” “我就是这么偏心”看着小阿斐过來了青鸾忙拿过他手中沉重的木剑将托盘中的小瓷碗递给小阿斐 白杫眼巴巴的瞅着他原以为他素日里一口一个娘亲怎么也得端过來让她喝上一口可沒想到的是小阿斐直接就拿勺子吃了根本沒有要给她的意思连所谓的意思意思也沒有 她这是养了儿子吗 确定这家伙不是白眼儿狼变的 “若是想吃我也可以给你做”不知何时洛辰逸已经停了手中的动作任由那凤尾琴搁在双膝之上漂亮的桃花眸定定的看着她 “师父……”白杫回过头看着他一身白衣觉得很难想像若是他在厨房里做饭做菜到底是什么样的 想不出來白杫果断摇头:“我只是逗逗小阿斐谁料他根本不理我” “阿斐的性子颇似你唯有那双眼睛……像极了我”洛辰逸缓缓勾唇:“杫儿可我只是想要一个女儿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白杫闻言又羞又恼俏脸嫣红半晌默不作声如同被锯了嘴的葫芦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当年我未曾忘记之前曾对你说过若是他日我将你忘了你定要告诉我为何怀孕了却听凭我将你关入锁妖塔你可知若是那时候你失去了孩子……” “不会的”白杫想也不想的反对:“在那个时候整个蜀山只有锁妖塔于我來说才是最安全的所在那锁妖塔毕竟是我当初与仙人殊明所修不会伤害到我也不会净化我身上的法力与灵气” “杫儿……你可曾恨过我”洛辰逸缓缓抬手抚上那清秀的小脸纵使面容不同他的心中却沒有任何阻滞感她就是她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也是她 白杫闻言神色有些沮丧的垂下眼:“师父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既是不说便是恨了”洛辰逸收回手神色诲暗不明 “师父当初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沒有理由來怪你我们的亲事整个蜀山沒有几个人是真心祝福的他们忌弹你失忆之后很容易入魔便什么都不说后來你想起一切却唯独忘记失忆时的事情他们更是不会说” “怎么说……我的行为也算是媚惑师尊……”白杫无奈的抓了抓头发:“只是当初墨如冰灌我瑶池圣水我未曾防备好在我曾经与瑶池仙子交好……” “她灌你瑶池圣水”那低沉醉人的声音瞬间变得冷厉如利锋般凌气逼人 白杫被他打断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的脸色更是阴沉如霜不由得噤若寒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她说……她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我那时候与你对掌为你所伤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要护住腹中的孩子也未曾多想可是……可是她知道我怀有身孕她说……她说你并不想……不想要我腹中的孩子” 一想起当初的事情白杫便觉得心如马车碾压过般痛苦痛得她连泪水也不知道怎么流 当初的绝望历历在目墨如冰那高傲的样子让她痛苦可是洛辰逸的不相信于她來说却更是致命伤 “一派胡言”珍贵的凤尾琴被毫不怜惜的掀翻在地洛辰逸霍然站起來脸色阴沉如霜雪般冰冷整个人透着浓浓的杀气眉宇间那殷红的坠仙印记隐隐泛黑似有入魔之兆:“我的徒儿疼之宠之岂容他人肆意伤害嫁祸” 白杫眼看着他要走连忙眼疾手快的将他一把拉住整个人拦在他面前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师父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为你讨回公道我岂能容他人伤我杫儿一分”洛辰逸拂下她的双手大步往玉衡宫外走去那周身冰冷的杀气让院中的青鸾与小阿斐也变得噤若寒蝉 难道他是要去杀了墨如冰这可怎么得了 虽然墨如冰作恶多端但是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她杀了难勉会让旁人觉得他事非不明黑白不分 更何况墨如冰所造的孽又岂容她如此轻易的解脱 思及至此白杫不顾一切的拦在了洛辰逸面前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拼命的阻拦着他不让他离开玉衡宫:“师父师父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真的沒有必要去找她的麻烦” 洛辰逸原本冷厉的神色被她这么一阻却突然痛苦起來眉宇间的堕仙印记隐隐泛黑却又瞬间变成殷红如此反复让他忍无可忍的用双手按住头不住的挣扎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白杫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退开些许察看他的情况 “杫儿杫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双手突然被紧紧握住白杫愕然的盯着神思已有些错乱的他难道当初自己散去魂魄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痛苦的熬过來的吗 苦涩的滋味自心头蔓延白杫强忍着泪意对上他已经有些迷散的双眸:“师父师父对不起我不该如此任性害你如此痛苦……师父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待在你身旁绝对不会离开的师父……” “不你不是我的杫儿我的杫儿生气她走了……她丢下我与阿斐她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來……”洛辰逸神色迷乱而痛苦但却突然一把推开她脚步踉跄的往玉衡宫外走那期盼的神色仿佛在等久离不归的爱人 而洛辰逸突然的推开让猝不及妨的她整个人狼狈的坐在上 ------------ 236 今非昔比,涅火重生 眼看着洛辰逸往玉衡宫外走白杫顾不得手肘上的擦伤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双手死死的环住他的腰小脸不复清秀却是绝世无双紧贴在他怀中哭得泪流满面 纤细的娇躯随着他的挣扎而晃动着白杫不得不死死的抓紧了他的衣衫:“师父我是杫儿我就是你的杫儿我一直都爱你一直只爱你一个人不会生气不会丢下你和阿斐永远都不会” 缓缓的释放体内的妖神之力白杫强制性的将灵力灌注于他体内额上薄汗涔涔脸色已经几乎苍白而那绝世娇颜上却沒有丝毫痛苦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疼:“师父……师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丢下你不该丢下孩子我以为……我以为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以为我走了你就不会再难过不会再夹在我与临渊中间为难不管千年万年我想守护你即使你生气即使你不再承认我是你的徒儿我也想守护你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十年前那场大战我原是准备带着腹中孩子一起……一起……”白杫死死的蹙眉怎么也说不完整那话就像是梗在喉间的一根鱼刺难受却又不得不忍受:“……后來我看到你來了一句话也沒有说却是杀了桃华我心里又开心又难过” “我终于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我好开心可是魔尊当前四大凶兽虎视眈眈我不能袖手旁观放眼三界真的沒有人能够与之匹敌我自问也沒有这样的能力我与小青联手以诈死來给魔君施了障眼法让他以为我已经魂飞魄散” “亏得小阿斐那时在我腹中十分听话听话得让我万分舍不得可是我又不得不去面对那时候的我已经沒有能力与魔君抗衡了我与四大凶兽斗法时灵力消耗过多只有出奇不意借着小青的法力联手将他封印……” “魔君又岂非等闲纵使出奇不意却还是让小青元气大伤而我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偏生小阿斐还在腹中那一刻我是自私的我想如果我留下小阿斐是不是你对我就会有那么一分的怜惜……” “师父……师父……我从來都舍不得离开你纵使你将我再次关入锁妖塔我也沒有想过要离开可是……可是你与墨如冰……你与她……” 白杫紧紧的闭眼泪如雨下一想到当初红烛高堂喜盈一片她的心便如同千万辆马车般压过痛得无法呼吸连怎么流泪都痛得忘记了 白杫突然惦起脚尖娇嫩的樱唇就那么贴上他略嫌冰冷的薄唇上:“师父我一直坚信着那年翠竹林中所许下的诺言不管是你还是我从忘川回來我更是无法抛却你知道我睁开眼再次看到你我有多开心吗我开心得连靠近你都不敢我怕你已经不记得我可是小阿斐却一直唤我‘娘亲’那时候你知道我有幸福吗” “当你扼住我脖子问我白杫在哪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我多么想告诉你我就是你寻找的人我就是白杫……可是可是我不能说我也不敢说我那时候顶着柳忘尘的脸如此平凡平凡得让我看到你就觉得自己是那卑微如泥中土” “轩扬來的时候我好怕你会认出我來可笑我始终不如你那般聪明当初血咒被我忘诸脑后恐怕你早在看到我的时候就认出來了吧否则也不会由着小阿斐跟着我……” “杫儿” 略微疑惑的声音已经趋于平静只是那神色间的痛苦却还未散尽:“你觉得我只是喜欢你的脸吗” 白杫一怔缓缓退开小脸嫣红又惧怕整个人离开了一些逃避般的别过眼去:“师父我……” “害怕吗”洛辰逸打断她的话漂亮的双眸定定的锁住她的双眼不让她有任何逃避 她或许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连他自己都害怕仿佛就像是一只妖怪随时都有可能伤人性命不分清红皂白 “害怕我怎么害怕……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我……”白杫咬唇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杫儿”洛辰逸略略抬手将她一把拽入自己怀中动作看似粗鲁下手却是十分温柔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你知道我看到你与那书生喜笑颜开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有多希望我就是那书生……能够让你展露最真实的笑颜” “师父……”白杫终于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我不该以为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自己决定一切师父原谅我好吗” “你……你们……你们……”不知何时初夏已经站在了玉衡宫外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人而她的身后正跟着轩扬一身少庄主的打扮显然是才刚刚上蜀山 洛辰逸微微蹙眉神色间微有不悦 而白杫可沒有他这么从容不迫整个人如同偷东西被抓似的急忙从他怀中退出來那绝世无双之娇容在洛辰逸的怀中也幻回了原本的清秀整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他身后她还沒有准备要坦露身份:“初夏师姐……” 但是很快她便缓过神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白杫沒必要一如当初那般对她更何况她现在是柳忘尘不是吗 “初夏长老不知來玉衡宫有何事”白杫淡淡一笑双眸如一潭池水深不可测幽幽碧波似要将人淹沒其中:“一如之前想來指责我媚惑师尊吗”缓步上前白杫淡淡的看着初夏气急败坏的冲上台阶來 “啪”初夏这一耳光可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有多恨她就有多大力 而这一耳光力大得让白杫侧过脸去一丝艳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流下让那原本清秀的小脸生生透露出一抹妩媚來 洛辰逸怒极正欲上前却被白杫抬手拦下而初夏身后的轩扬更是猛的将她拽到身后声音冷厉:“你干什么” 他纵使不甘纵使生气可也舍不得伤她一分如今在他面前岂由得初夏这样來羞辱她 “我干什么”初夏一把甩掉轩扬的手失望得近几乎绝望的看着他:“十年前你为了小师妹这般待我如今十年后的现在你为了一名素未谋面的女子还是如此待我究竟是我太爱你由得你如此伤害我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而我” 初夏一手指着白杫:“还不如这个你第一次见面的柳忘尘” 轩扬微微蹙眉瞬间明白过來初夏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遂沒有再说话 微微拂袖白杫轻抬素手抹去唇角的血迹不知是力道太轻还是如何那血迹未尽竟越发妖艳起來配着那神色疏淡的小脸格外慑人:“初夏长老我记得我沒有任何地方欠你这一耳光” 说完那晶亮的双眸如那冰雪寒峰般落在初夏的身上 在所有人都以为白杫会还给初夏一耳光之时白杫却无任何动作浅浅勾唇那朵浅笑如同飘浮在天边的云彩飘渺无方 “你……你不要以为摆出这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会就心软”无端的初夏竟有些害怕还沒有动手便心生怯意 “无辜呵”白杫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掩唇轻笑:“若我说我对我师父是真心的呢”说到最后那清秀的脸上已经沒有了笑意而那冰雪般的眸子微微半眯着 “真心”白杫的话仿拂触到了初夏的逆鳞将方才的害怕与怯意抛诸脑后神色间满是恨意:“不过是媚惑师尊有什么脸面提真心”说完初夏上前便是一耳光 那如寒雪凝霜的眸子忽然舒殿素手轻抬不徐不急的拂过 只见方才还扑上來的初夏如今整个人已如那断线的风筝向玉衡宫前的空地跌去着地的瞬间一侧身便呕出一口鲜血來顿时脸上带着极致的恨意那样子似要噬她骨血:“妖女你” 白杫上前一步堪堪停在台阶最上一层素手半抬缚于腹前透着难以言喻的迫人与清傲仿佛不是那柳家庶女而是仙子下凡白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就是你让我流血的下场所谓妖女不过是你们口中之言我亦何惧之有” “原以为蜀山不过清修之地倒不曾想一如长老也管他人俗事莫不是初夏长老也喜欢我师父若是如此大可明说何必出手袭人白白让人看低”白杫淡淡的看着她神情已沒有了方才的温和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又傻又天真的她当初是自己太傻亲手将那把杀自己的刀递给她而如今她再也不会相信她什么恩什么仇在今日这毫不容情的耳光之下消失殆尽 “你……”轩扬扫了一眼初夏忽然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在初夏以为他是看不过眼要为自己报仇的时候却听得他说:“跟我走蜀山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 237 轩上蜀山,欲求同去 跟我走蜀山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这句话对于初夏來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自他从小被执剑山庄的庄主送上蜀山开始她与他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來相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后來……后來有了白杫……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多么美好的字眼这原本是形容她与他的可是自从白杫上山自从二十年前一切就都回不去从前了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温柔不复存在 看着轩扬一脸担心与急切的望着另一个女子初夏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撕裂着血淋淋得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过是扇了她一耳光她能伤到哪里去而自己自己明明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却是不闻不问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师兄大师兄……”初夏看着他歇斯力底的喊着:“大师兄……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以为在十年前轩扬下山的时候她便已经看清一切不再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喜欢 可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初夏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欣喜尽管知道他上山不是为了自己可还是开心得无以名状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上山是为了这个女子这个上山才不过数月的女子 她何其不甘那种噬骨的恨意啃咬着她的心撑于地上的纤手已经紧握成拳 她终于能够体会到为什么墨如冰会如此的恨白杫如今她也恨她恨当初的白杫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温柔也恨现在的柳忘尘让轩扬的眼里只有她 白杫的视线落在初夏那狼狈不堪的脸上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她本应该可以做她高高在上的摇光宫长老却被轩扬的出现一把拽到了泥地上 缓慢而坚定的将轩扬的手自自己的手腕下拂下白杫神色疏淡的退开一步那寒若星辰的眸子里沒有丝毫的温度声音一如清泉却寒彻人心:“我对她动手是想警告你不要再妄想着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我柳忘尘隶属玉衡宫乃洛仙尊座下弟子如果你自问有能力在洛尊上的手下将我带走那么我也无话可说”白杫一扫方才的冷冽清傲又往后退了一步觉得不妥干脆站在了洛辰逸的身后 轩扬看着她避开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却还是抱着希望的看她:“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而这份幸福是我给予的能够让你开开心心的生活不用担心别人的陷害更不用担心沒有人相信你” 白杫神色极其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说完视线落在神色凄楚的初夏身上:“她是真心喜欢你望君惜取眼前人” “眼前人我眼前人难道不是你吗”轩扬上前一步视线牢牢的锁住她:“你相信我我会加倍的待你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无条件的信任只要你开心只要你伸手向我要合理的我会加倍给你不合理的我也愿做个不明事理的少庄主为你倾覆天下” “我不须要”白杫转过头视线飘渺落在远处:“少庄主你与我从未有过情份何來信任之说我不需要你毫无理由的纵容也不需要你所谓的幸福如今我有我的生活有我自己的事情无需你插手” “为什么为什么”轩扬看着白杫如素蝶般翩跹而离身离去的纤影心如风中飘零落叶 爱我的人不是我爱人我爱人的人却不爱我难道这就是他一生的悲哀吗 二十年前她初上山时他來不及二十年后他却仍旧來不及吗他明明比洛辰逸先认出她为什么她却沒有半分侧目 洛辰逸清浅淡然的看着轩扬右手一拂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倏然紧闭而坐守在玉衡宫前的一对玉石麒麟凌厉的双眸中精光一闪那巨大的灵力生生的将轩扬逼至台阶下面 初夏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心中凄凉一片十年前她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听信了墨如冰的话破坏了小师妹的幸福 为了赎罪她忍痛在轩扬离开的时候选择了留下來以这样默默的方式保住那份本应属于小师妹的幸福而十年后的今天她才番然醒悟洛尊上的选择从來不是他人能够左右的而小师妹的那份幸福她再也沒有能力护住 捂着剧痛的胸口初夏摇摇晃晃的站起來即使是看到了刚才那让她心碎的一幕即使是两人已经不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还是放不下他仿佛离了他就是离了水的鱼她连怎么呼吸都会忘记:“师兄……你要回执剑山庄吗” 轩扬敛了敛痛苦的神色待心情平复才转过头來看她:“我本属于摇光宫自然是住在摇光宫执剑山庄有轩幻在我不必担心怎么师妹你想让我回执剑山庄” “不”初夏慌忙摇头尽管娇俏的小脸上苍白一片却还是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摇光宫永远欢迎师兄师兄永远是初夏的师兄” 此言让轩扬颇为侧目神色复杂的说道:“十年不见你倒是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贪玩爱惹事的师妹了” 初夏苦笑:“师父盗了引魂灯失踪了而师兄你又下山堂堂摇光宫总不可能让人看不起罢多少我也得撑起來比不得师父在的时候说到底若当初不是我的自私我的一念之差蜀山或许还是原來的样子小师妹仍是好好的待在玉衡宫也不会被逼离蜀山而师兄……师兄也不会离开” “你知道便好”轩扬对当初初夏的所做所为颇为耿耿于怀闻言更是一扫方才的赞赏侧目拂袖而去 初夏有些娇喘的半倚在云桥边上看着那越走越远的欣长身影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她看着他离开他所给予的永远都只是背影哪怕那年相爱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遥不可及 视线落在那雾深云聚的云桥下方初夏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累得她连睁开眼睛都困难当初的一念之差害得如今众叛亲离独自一人 可她也只是想爱只是爱轩扬有错吗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只注重修为却唯独对她这个师妹关心有加要爱上这样的大师兄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初夏缓缓的蹲下來背抵在云桥上方的镂空雕栏上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山鸾这世间只怕沒有比喜欢上大师兄更加容易的事情可于她來说这世间也沒有比得到大师兄更难的事情 她的爱建立在小师妹的痛苦之上原本便摇摇欲坠的感情却在她的自私之后彻底崩溃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若当初沒有去告诉小师妹洛尊上成亲的事情那现在小师妹会不会已经从锁妖塔里放出來了而不用走到魂飞魄散这一步 而洛尊上是不是也恢复了记忆不再与墨如冰在一起而是跟小师妹一起还有……还有大师兄是不是也不会下山而一如继往的对自己好 可是这世间哪來那么多的如果 “房间沒有变过我每日都有亲……都有让外围弟子打扫房间里的东西我也叮嘱过让他们不要乱动你看看是不是和原來一样……”初夏如一株幽兰静立在轩扬的房间门口看着他打量整个房间 她一直都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有轻微的洁癖记得他喜静记得他…… 记得他太多太多多得她自己都数不清 “这十年來我一幻想着大师兄有朝一日必然会再回摇光宫这内殿也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平日里外围弟子都是不会进來的……师父的药圃我也是依着师父在的时候照料可是那些娇贵的药草却是怎么也养不活或许我的手法始终不如师父” 说着初夏微微低垂着头娇俏的小脸隐在那额前流海之中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大师兄这摇光宫长老的位置本应该是你的……若不是你下山……你若愿意我可以……” “不必了”轩扬背对着她并沒有看到她眼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消失熄灭 “大师兄只有你才得到了师父的真传若是师父在……”初夏仍抱着一丝希望看他 “师父不喜欢蜀山不喜欢摇光宫所以才会离开并不是被逼无奈师父的修为虽不及洛尊上但与其余诸位长老比起來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师父素來喜怒无常行事只凭自己心情这些不用我告诉你吧” ------------ 238 意外之人,来者不善 那俊美如刀削般的脸上是冰冷的是漠然的是无所谓的唯有沒有对她如此细致周到的照拂而感激 这让初夏深刻的意识到轩扬他……并不在乎蜀山更……不在乎她 反之他也未必在乎执剑山庄唯有在乎的是那名欲将她带走的女子那名柳家庶女柳忘尘 初夏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心痛得难以抑制失神间又听得轩扬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这蜀山太多阴谋陷害这无力除之唯有远离……年少时以为蜀山乃修仙之地摒弃凡人的爱恨嗔痴孰料却与凡尘俗世无异果真让我失望至极师父此番离去应是如此想法” 师父离去是因为小师妹是因为爱情而大师兄你呢是因为蜀山再也沒有了你爱的人吗 初夏盯着他想问却是问不出口因为她沒有那个资格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沒有了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大师兄若是不喜欢下次我便不提……”临到终了初夏却仍是忍不住欲走还留:“大师兄此番回來欲留多久” 对于她坚韧的固执轩扬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神情终于有所松动:“师妹你又何苦明知故问” “我只是……我只是……”委屈如潮水般涌來初夏抿紧了唇努力的平复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我知道……我知道大师兄还因为小师妹的事情恨我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小师妹是我我是一手遮了小师妹看向大师兄的眼睛她本來本來有可能喜欢大师兄的可是我却跟小师妹说我喜欢大师兄……” “……是我自私我毁了大师兄你的幸福我那时候想着与大师兄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两情相悦是如此顺其自然的事情可是后來有了小师妹她让我感觉到不安她那么美美得不似凡人而她……也果真不是凡人她的身份如此高贵重霄之巅三界之中的神女这是多么让人不敢亵渎” “大师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害了小师妹我这十年里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我想照顾小阿斐我想让洛尊上记住小师妹一辈子这是我仅仅能做的可是如今我连这个也做不到了” “沒有用了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轩扬的声音低低的状似叹息 “大师兄你说什么”初夏沒听清以为他心软了那双眸里又重新燃起光芒 “日后玉衡宫的事情你不必再多理好好管好摇光宫便是杫儿师妹……杫儿师妹她……”不由自主的轩扬想起那在玉衡宫门口白杫那冷若冰霜的样子沒有丝毫牵挂心中再也沒有任何人那双眸子如同寒霜素雪所砌不容一丝万丈红尘 或许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那个站在九重云霄之巅的神女不容亵渎 入夜白杫坐在桌边怔怔的盯着残烛发呆直至那烛火燃尽烛心爆出“噼啪”一声才猛然回过神來 那如素雪累砌的眸子盈满了茫然 如果说造成十年前一切的发生是墨如冰可如果沒有初夏通风报信在先她又怎会出塔可如果不是因为轩扬初夏又怎么铤而走险白杫相信初夏心中定然经过千万般艰难的选择才做出这等事來原來的初夏师姐是如此活泼跳跃毫无心机 可岁月匆匆尽管活泼如她也变成如今这般沉稳 “娘亲娘亲……”小阿斐站在门口如今的他伤势已大好但脸色仍显苍白而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眸里是掩不住的乞怜:“我知道那位轩扬叔叔找來了” 白杫心中一疼对着他招了招手:“夜深露重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娘亲……”小阿斐飞奔而入扑进她怀中用力的汲取她身上的味道半晌才闷闷的说道:“娘亲会和那位轩扬叔叔走吗青鸾姐姐说过轩扬叔叔也喜欢娘亲如今的娘亲有权利自己选择” 白杫闻言哭笑不得:“那你说那轩扬叔叔有你爹爹长得好看吗” “那当然……沒有”说到最后小阿斐的态度很是坚定:“虽然轩扬叔叔也是很好看很招人喜欢可是爹爹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嗯”白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觉得那轩扬叔叔有你爹爹对我好吗” “当然沒有”这次小阿斐连丝毫犹豫都沒有:“爹爹带着我守在玉衡宫内苦等娘亲数十年一心一意不曾沾染任何女子连蜀山女弟子也被爹爹拒之门外只有青鸾姐姐……爹爹说……” 小阿斐似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扁了扁嘴从白杫怀中抬起小脑袋來:“爹爹说整个蜀山娘亲真心喜欢青鸾姐姐是娘亲唯一值得留念的东西或许只要有青鸾姐姐在娘亲就会回來”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不满青鸾姐姐出言顶撞青鸾姐姐被闭关而出的爹爹撞见了爹爹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娘亲……我那时候真的好疼我不仅脸上火辣辣的疼我还心疼为什么爹爹这样狠一言不发的就打了我而对青鸾姐姐沒有半分怨怪” “娘亲你不知道当时青鸾姐姐抱着我就哭了哭得好伤心可我沒哭我不喜欢爹爹因为爹爹一点也不爱我” “可是后來我知道了爹爹在娘亲房间画画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想偷偷溜进去跟娘亲说爹爹打得我好疼我看到爹爹的时候就想跑可爹爹却让我站住我以为还要挨打便梗着脖子站在原地” “爹那时候问我喜不喜欢娘亲娘亲漂不漂亮……我那时候沒说话然后爹爹又说‘阿斐你可知道你青鸾姐姐是你娘亲在的时候最喜欢的鸟儿你可知道我为何将她养在玉衡宫你可知我盼着一天你娘亲会看在青鸾的份上……回來’” 小阿斐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将洛辰逸那份冰冷学了个十之** 白杫只觉心中一酸她以为青鸾留在玉衡宫不过是因为寒石不见了无处而去而已却沒有想过会有如此原因 “阿斐……阿斐……”白杫搂紧了小阿斐心疼得如猫抓一般:“娘亲答应你哪也不去了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我的阿斐……” 白杫缓缓闭眼清泪两行 她欠了阿斐良多却欠了洛辰逸更多 回了蜀山自然要去拜见各位长老推辞了临渊意欲将摇光宫长老的位置给他的好意轩扬回答得滴水不漏十年的凡尘俗世足以让他变得世故与圆滑 再去玉衡宫已是数日之后这一次轩扬沒有让初夏再跟來他不想初夏再与白杫起冲突既然白杫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自然有她的道理他沒必要巴巴的告诉初夏然后让白杫來仇视自己 但是在玉衡宫外却看到了两名让他极其意外的人 所谓蜀山修仙之地自然是蜀山千难万阻他们区区凡人又怎能上來还有玉衡宫那对玉石麒麟居然是只拦修仙之人却不拦凡人不然依他们凡人之躯又怎么能靠近玉衡宫的宫门口 “开门有沒有人啊快点來开门”娇蛮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耐烦而更多的是任性 “放肆玉衡宫岂容你大呼小叫”轩扬拧紧了剑眉不悦的盯着她 “少庄主” “柳雪樱好好的柳家庄不待來这蜀山做什么还有是谁带你们上來的”轩扬盯着柳傲天与柳雪樱一脸怒色 蜀山之上向來不容凡人 若不是看在白杫曾赖柳家庄人照拂他早就一掌送他们下云桥直接去投胎 “轩扬公子好久不见”柳雪樱并不怎么怕他仗着自己容貌秀丽而娇声软语:“曾听柳忘尘说起轩扬公子乃是蜀山门下倒未曾想过此话乃真若早知道轩扬公子也会來蜀山我与哥哥便一道了也免得这么辛苦” “蜀山乃是修仙之地不适合凡人所居还请两位从哪里來回哪里去”轩扬很不客气的开口逐人 “少庄主所为修仙这蜀山上的弟子不也初初是凡人所來凡人之根本又有什么区别再说我与雪樱能上这蜀山说明我们与蜀山有缘份不是吗否则依着蜀道之难又岂是人人都能上的”柳傲笑一脸闲适的摇着折扇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风流倜傥的样子让偶然经过的蜀山女弟子倏然脸红投过來羡艳的目光 而柳傲天一一回以笑容视线却是轻飘飘的落在轩扬身上只要轩扬能在这蜀山说明忘尘就一定在 依着忘尘于轩扬的特殊性轩扬又怎会离她太远而他是绝不会将忘尘这么拱手相让 ------------ 239 忘却前尘,仍欠旧情 “谁在门口……”开门的瞬间瞅见三个不速之客白杫第一个反应便是直接将门掩上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是三个女人照样能一台戏看看外面三个就都知道了 “忘尘是我”柳傲天用手一把撑住半开的门不让她关上 白杫盯着他看了一眼仍是拼命的关门 丫的就知道是你才会关门 “是谁啊”青鸾微微蹙眉从白杫身后探出头來俏美的小脸上全是不悦与不满 “姑娘是”柳傲天疑惑的同时却也沒有松开右手:“忘尘将门打开” “青鸾”青鸾满脸不悦:“凡夫俗子想拜师去太和殿跪个几天几夜说不定就有长老看你诚心收你为徒玉衡宫从不接纳外人恕不远送” “哎你怎么和我哥说话呢我哥可是千里之外來到蜀山的你们一口热茶不倒还出口伤人柳忘尘怎么攀了高枝就忘旧了吗果然真对得起你那名字呢”说着柳雪樱也跟着撑着双手來推门 那如寒霜雪砌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右手突然一松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无力支撑瞬间大敞而柳雪樱站在最前因为收不住势而往里扑去却被青鸾一脸怒色的出手拂开幸得柳傲天在她身后扶住这才不致于太难看 青鸾俏生生的立在玉衡宫的大门口冷颜怒色:“无知凡人哪里來的回哪里去” “臭女人别以为长得不错就可以胡來这里是蜀山不是你家凡人怎么样难道你不是凡人修成的吗”柳雪樱气急败坏的站好若不是柳傲天在她身边拉住她只怕她早已冲上了去 白杫双手环胸漠然的神色如霜般清冷的眸子无一不是作壁上观依着青鸾那傲娇的脾气对付一个柳雪樱还是绰绰有余的 “谁跟你说蜀山之上一定是凡人所成”青鸾傲然倾身一脸不屑:“怎么需要我幻化真身给你看一下吗” 不待柳雪樱回过神來一声清啸浅吟响彻云层一只巨大的青鸾突然仰空展翅翱翔漂亮的羽翅如同一件华美的羽衣青如山鸾而那巨大的羽翅突然一低右翅毫无预兆的直接扇向柳雪樱 白杫倒底还是不忍青鸾这羽翅一扇下去柳雪樱焉有命在再怎么说沒有柳忘尘自己也不会活而过而自己由此便欠了柳家一份人情这柳雪樱她虽然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但是也不能任由她死在蜀山 白杫足尖轻点素衣如雪青丝妖娆恍若九霄神女素手轻拂那从右手云袖中迅速窜出一条素白的绸带裹上柳雪樱的纤纤细腰足下白云腾空而起将她带至青鸾羽翅之外不过及地白杫素手一收那裹在柳雪樱腰上的素绸便如灵巧的白蛇般窜入袖中仿佛从來沒有出现过 而足下祥云散尽白杫上前一步微微蹙眉:“青鸾不可胡來” 三千华羽落尽凝聚成一抹纤细的人形青鸾站在数步之遥视线落在惊魂未定的柳雪樱身上:“我再说一遍玉衡宫凡人勿近” 说完纤细的双手快速的上下翻飞结印两抹幽幽青芒自她相拼的指尖盈出落在玉衡宫门口的玉石麒麟双眸里只觉青芒划过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结界由玉石麒麟的双眸蔓延 浅青色的衣袂飞扬青鸾的神情如同冰霜般冷漠 白杫知道青鸾不高兴了便笑眯眯的凑上前去:“我昨日跟小阿斐说他的青鸾姐姐如何如何大方呢如今你这样子若是让小阿斐瞧见了可怎生是好日后他若怕你……” 果然青鸾立即望向玉衡宫门口却见小阿斐带着一脸凑热闹的表情乐颠乐颠的过來而青鸾立即敛了冰冷的神色换上笑容 白杫低叹青鸾最大的弱点就是小阿斐她对于小阿斐疼入骨髓只要阿斐不喜欢的事情她断然不会做 “青鸾姐姐娘亲”小阿斐屁顛屁颠的跑出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么热闹有什么便宜可捡吗” 白杫抚额这兔崽子到底有沒有一点常识人家都闹上门了他惦记的却是有沒有便宜可捡 “白杫师妹”轩扬冷眼旁观了许久方才白杫露的那一手虽然看似简单无比但是若无深厚的修为根本无力为之 而这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若是想强行将她带走必然是行不通的 听得他唤自己白杫连忙左右看看发现沒有不该在场的人在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冷着脸看着轩扬:“那日话还沒说清楚吗你到底还想怎样”白杫已经接近抓狂了这男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不不清楚”轩扬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侧身避开眼里划过一丝受伤痛苦的低吼:“白杫师妹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爱情里本來就沒有为什么沒有谁对谁错爱了就是爱了我逃不开躲不掉所以你不要再在我身上花心思初夏师姐她……她远比我好太多她才是你应该珍惜的那个人”白杫退开数步头也不回的转身往玉衡宫内走去 “柳忘尘你给我站住”柳雪樱娇蛮的一个箭步窜过去拦住了白杫的去路看着那虽然清秀却是十分平凡无奇的脸柳雪樱一脸不屑这些男人是不是当真个个都瞎眼了居然都看上这么个平庸女子:“喂我和我哥可是专程來找你的难道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我救了你难道你连个谢谢也沒有吗”白杫神色疏淡的挑眉那如素雪冰霜的眸子里沒有一丝温度 “谢谢”柳雪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柳府养你十多年你救我一命难道不应该吗更何况你别忘了就算你上了蜀山拜了师你也姓柳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懂吗” 说着柳雪樱的视线划过青鸾十分不悦:“再说了谁知道这妖怪是不是跟你一起的你们故意布好这圈套让我往里跳装什么好人十几年你都懦懦弱弱的难道还能一朝成凤简直就是笑话”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白杫轻哼一声绕过她继续走:“我从來沒有让你们來蜀山你们自己跑來何苦怨我不管你们如青鸾所说玉衡宫内不收凡人你们还是哪里來从哪里去得好否则这蜀山乃是仙山之峰夜里寒气可不是你们能受得了的” “柳忘尘”柳雪樱气急败坏的一把拉住她想也不想的抬手就是一耳光 而那扬起的手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截住白杫看着她扬起的手冷笑道:“我最近还真是与耳光有缘到不曾想过你一來便是想给我一耳光” 一把甩开她的手白杫冷若冰霜的看着她清秀的小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你不是我的对手若再与我动手休怪我不客气”说完那清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里透着寒光微微半眯着:“让开” 柳雪樱感觉自己的心如同浸在寒雪中冰冷刺骨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想依言让开骨子里的娇蛮与娇气却不允许僵硬的站在原处脸上不露分毫声音里却透着一丝颤抖暴露了她的害怕:“柳忘尘我不怕你” 闻言白杫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掩唇轻笑刹那间那冰冷迫人的气息敛尽:“我并沒有让你怕我我只是想让你让开” “胆小的凡人”青鸾执着小阿斐的手走近白杫顺便瞪了柳雪樱一眼 娇躯一颤柳雪樱很是惧怕的让开了她还沒有从那巨大的羽翅阴影中回过神來 “出了什么事”那清冷傲岸的身影一身雪白襟口处是同色暗绣寒梅精致无双腰间的雪白缚丝长穗绦随着衣袂轻轻摇拽墨发如缎唯有额间那堕仙印记殷红如血无端透出一股邪魅來 “雪樱见过洛尊上”柳雪樱闻得声音面上一喜颊连是两抹可疑的嫣红:“自打洛尊上离去之后雪樱一直念念不忘唯盼能再见洛尊上一面便央着哥哥陪着我一起來谁料忘尘不顾姐妹情谊指使青鸾阻止我们进玉衡宫还差点……差点伤了我” 柳雪樱说到最后娇颜上已是一片苍白泫然欲泣委屈万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另一个人的错 白杫冷眼看着柳雪樱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知道方才还是谁在说是千辛万苦上來蜀山寻她的如今却是唯盼见洛尊上一面 “无知凡人”青鸾很不屑的看着柳雪樱这十年來墨如冰的手段比她高竿得不知道多少倍也沒能成功她区区一界凡人还妄想让洛尊上侧目简直就是做白日梦 ------------ 240 我为妖神,岂容你欺 那清浅淡然的眸子漂亮如昔淡淡的扫过众人他是被青鸾的那一声清吟给引出來的洛辰逸原想着有青鸾与她在一起便不会有什么差错如今却是他想错了这玉衡宫这数日來还真是热闹 “洛尊上家父特派我与小妹來蜀山拜访眼看过年在即而我们已将车马遣回不知洛尊上可否看在忘尘的份上收留我们数日”柳傲天很是聪明的把白杫拉下了水 素闻传言蜀山上仙洛尊上乃是冰冷无情的仙除去十年前与魔界大战的徒儿未曾对任何人侧目如今肯收忘尘为徒也自然说明了忘尘在他心里的特殊可是他却十分的不喜欢这份特殊他甚至于恨不得柳忘尘还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她这样他就能一辈子守护她…… “玉衡宫不留外人”那低沉的声音如同醇酒般醉人不带一丝感情而那雅致的剑眉却是微微轻蹙白杫眼尖的瞅见知道他这是不悦 心知这些大麻烦都是自己引过來的白杫连忙冲上台阶准备开溜反正这些人她一个也打发不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右手的手腕被洛辰逸左手一带力道很轻但是却让她无法挣脱:“杫儿这样……”洛辰逸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浅浅的落在她身上薄唇勾起一抹笑容:“你就想逃吗” 白杫心中警铃大作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可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她死也不要在这些人面前被他训真的好丢脸 思及至此白杫右手一翻反捏住洛辰逸的左手整个人如同一只轻灵的素蝶借着他的手快速的旋转了一圈借此脱离他的掌控 “杫儿你是想跟我动手吗”洛辰逸微微浅笑那双漂亮的桃花眸让人不敢直视不见他如何动作但见右手拂过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肩整个人如同一抹魅影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她的面前 把她想要逃跑的路线硬生生截断 “师父……”白杫哭丧着脸她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与他动手双手结印十指纤纤青芒幽幽结界瞬间自双手蔓延整个人如同翩跹的仙子衣袂飘飘的往后退去青丝漫舞那清秀的小脸一点一点的慢慢转变直至那障眼法消失殆尽露出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 凭空而立素手轻舒在半空中划出一抹完美的弧形那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宛若仙灵仿佛自梦境中走來神色却是极其无奈如丧考妣:“师父我错了我错了……” “修为倒是精进不少”洛辰逸神色疏淡的赞了一句似笑非笑修长如玉的手微拢了拢素锦织绣的宽大云袖眸光流转之间那殷红的堕仙印记格外显眼细看那眉眼之间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眉目如画却携带着入骨的媚惑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如凤眸朗目只轻轻扫了她一眼是那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白杫看傻了眼她一直都知道洛辰逸是俊美的是眉目如画的是那泼墨中走出來的谪仙可是如今他这样子她却是第一次看到似仙似妖似神似魔又似已跳出三界之外往昔的清高傲岸清冷高洁中却又掺杂了凡尘邪魅般的烟火更加让人痴迷 “哥哥……”柳雪樱率先回过神來用力的拽了拽柳傲天的袖子:“这哪里还是柳忘尘柳忘尘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这么美”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柳雪樱也不得不为她的绝世无双的容颜而折服这凡间只怕沒有人能比得过她 “不她就是忘尘”柳傲天咬咬牙现在的她如同开到极致眩目的花朵美得让人屏息他恨不能将她藏起來一生一世不让其他人看见 足尖轻点白杫微微蹙眉落在洛辰逸的数步之遥眸光流转之间才忽然想起这玉衡宫前并不是只有他们二人 恼懊的拍了拍脑袋白杫缓步下了台阶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很抱歉的笑容:“本來记忆是一个人很重要的东西可我现在不得不替你们抹去” 柳雪樱无措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往后退 柳傲天一把捏住她的右手将她拉向自己那原本风流倜傥的脸上已经冷峻一片:“忘尘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忘尘” 白杫一怔好半晌沒反应过來他这凶狠的表情是想替柳忘尘报仇吗 蓦然自己被扯入一个陌生的怀抱白杫瞬间回过神來素腕轻抬云袖拂过柳傲天的眼那欣长的身形顿时向后倒去而白杫那双亮若星辰的眸中已如寒霜素雪精致的小脸上更沒有了一丝表情 “你你把我哥怎么了”柳雪樱一见柳傲天倒地顿时乱了心神一把扶住已经晕过去的柳傲天怒气冲冲的质问白杫 “蜀山乃仙山不是凡人所居的地方……”白杫神色冰冷漠然无情:“我与师尊情投意合无需他人过问你们从哪里來就回哪里去”说完白杫拼指成剑快如闪电般击向柳雪樱的脖颈之间 轩扬看了一眼倒地昏迷不醒的柳氏兄妹眸光复杂的落在向自己缓步走來的白杫身上一身素衣白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她却不属于他:“白杫师妹你也想抹去我的记忆吗”说着唇边化开一抹苦笑 白杫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轩扬往事在心间滚了几滚心中一酸终是不忍心:“轩扬师兄岁月如水十年已过又何苦执着” “执着白杫师妹你告诉我你为何而执着”轩扬那如刀削般俊美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白杫师妹你知道上一刻狂喜下一刻绝望的感觉吗你让我在柳府体会了一辈子都沒有过的感觉” “我一直以为只要默默的喜欢你看着你开心便好为了让你放心我甚至可以与初夏在一起你可知道你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的心有多痛我以为这样可以一辈子至少我还可以看见你……” “……你知道十年前当我看到你从云层中跌落下來魂飞魄散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以为我沒有感觉了心如死灰……”轩扬苦涩一笑:“我还是绝望了这样短暂的一辈子这样的一生让人如此绝望” “所以我下山了我总想着或许你生活在凡间说不定有一天我就可以在街角遇到你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居然在柳府看到了你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我多想将你带回执剑山庄予给予求可是你却不愿意” “你宁愿……你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嫁给我”轩扬痛苦的低吼:“白杫师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沉默自两人之间蔓延白杫无语凝眸的看他眼看着他痛苦可她却无能为力 “娘亲娘亲……” 白杫垂眸视线落在小阿斐那可怜巴巴的小脸上遂蹲下身來素白的裙裾如那洁白的玉兰花瓣般散开:“怎么了” “你答应过我的”小阿斐噘着嘴看她 轩扬正奇怪小阿斐口中的答应是什么意思便觉得脑中晕眩一片瞬间人事不知 白杫瞪大眼瞧他:“阿斐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青鸾姐姐”小阿斐无辜的眨了眨眼指了指身后的青鸾 白杫倏然醒悟过來青鸾跟着寒石良久对着寒石的药草之物也颇有研究这轩扬只怕是被她下药了 “看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你朝三暮四”青鸾不屑的看她一如继往的傲娇别扭 谁朝三暮四了 谁特么朝三暮四了 白杫黑着脸瞪着小阿斐:“我朝三暮四吗” 小阿斐见她黑如锅底的颜色很乖巧的从善如流的摇头 青鸾一个朝三暮四着实让白杫的心情郁闷了很多天她怎么就朝三暮四了 但是很快白杫觉得自己的郁闷就消除了 小院中那寒梅树下的巨石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个男子披了曲水紫锦冰绡的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眉目如画中携带了入骨的邪魅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只轻轻一扫白杫便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拉扯着随着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而他的脚边正摆着一只玉壶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捏着一只白玉酒杯酒色莹如碎玉似银河落入星辰晃花了白杫的眼而不得不把视线下移发觉他那双裹了素袜的脚露在了袍外静静的缩于一隅透着无辜却又媚惑 “咳咳”白杫装模作样的清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走上前去:“师父你怎么穿成了这副模样”这小模样儿还真勾人啊让她恨不得就这么扑上去直接吃干抹净了 ------------ 241 仙落卿怀,情根初种 那原本送于薄唇边的玉杯堪堪停住,雅致的剑眉微蹙,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带笼罩着淡淡的轻愁,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如星辰般眩目,“突然想起杫儿数十年前,在重华宫里,那一袭紫裙……在我的记忆里,你着衫的颜色,基本上都是白色。 ” 白杫一怔,那些是被她刻意遗望的记忆,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那段日子,却是很风光,三界的神仙妖怪,纷纷上门讨好,而她也寻到了剑秋,而且,她还有桃华,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她知道那时候自己很美,这些,从那些来到的神仙妖怪看自己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但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美貌又有什么用,自己如此貌美,不也留不住心爱之人! 感觉到洛辰逸投过来的视线,白杫有些尴尬。 “那个……之前不是被师父你影响了嘛,我也喜欢白色,后来……后来不过是想换换心情,就……残一说我穿紫色的好看,我就想,那时候师父要是看见穿紫衫的我,会不会有惊艳的感觉!”白杫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结结巴巴的说道。 谎话往往是半真半假,才最容易让人相信。 果然,洛辰逸了然的点点,叹中带着一丝怅惘,傲然的眸光如同蒙了一层薄纱,十分飘渺:“杫儿,你可还记得,在天庭我们初遇的时候?” 这样的他让白杫很是捉摸不定,不由得又开始猜测他心中所想:“昆仑山脚下?那时候我还傻傻的叫你‘神仙哥哥’!”白杫说起来,也跟着掩唇而笑,那时候的他年少气盛,虽然比同龄之人沉稳许多,可看在那时候她的眼里,却是陌上俊美少年郎。 洛辰逸垂眸,低低的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指在天庭!” “天庭?”说到天庭,她觉得自己惹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从大到小,没有一件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直到那日攀折了他的原身…… “我那时候真不是故意要攀折你原身的,我想着东华帝君不是要参加蟠桃大会,所以就想挑枝艳一点的,别在鬓边,谁曾想过那是你的原身……”结果折了一枝艳桃,惹了三世桃! “不是……”洛辰逸微微沉了脸色,没料到她原攀折自己的原身,是这原因,若是当初他知道,怎会送她那一枝桃。 “不是?”没感觉出他的不悦,白杫继续猜:“那会是在哪里呢?” “那年你偷蟠桃,从桃树上落下……”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让他三世难忘情! 白杫用双手捂住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原以为那次接住她的是东华帝君,由此钟情,难以忘怀,谁料……谁料…… 绕到洛辰逸面前,白杫抚着胸口,定了定神:“真的,真的是你接住我的?我以为……我以为……”白杫抿紧了双唇,心中澎湃,眸光流转,带着震惊。 “你以为是谁?”修长如玉的手将玉杯搁在脚边,抬眸凝视她。 “我以为……我以为是东华帝君!”不然她也不会对他钟情! 那微蹙的剑眉缓缓舒展:“所以?” 白杫羞得脸一红,站着不说话。 “误落我怀,绝世容颜,但见一丝浅笑,素雪如水般的眸光,盈如弦月,青丝墨染,随风妖娆,而你,头也不回的乘风而去,犹如素蝶展开漂亮的翅膀……”洛辰逸抬手拉过她,漂亮的双眸里盈着笑意:“这就是我当初对你的印象!” 白杫低低的垂下脸,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 “若说情根深重,只怕那人,是我!”洛辰逸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清秀的小脸,忽而又道:“我倒宁愿你是如此平凡之姿,至少……”执着玉杯一饮而尽,话却没有再说。 白杫绞着手指,心里又是欣喜,又是不安。 却听得他那低沉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有时候感觉你就像我养的一只小白兔,容易不安,容易躁动……”最后,那灼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还容易惹祸!” 白杫被他说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又想听听,自己当初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看到别人的感情不顺之时,却总是想寻求一点安慰……呵,杫儿,你说,我是不是养了一只小白兔!”说着,洛辰逸眸光灼灼的看她,灿烂得一如那开得眩目的寒梅:“还是一只养不家的小白兔!” 白杫四下张望,瞅见没人,终于一把扑上去,做了一件自己从踏出房门开始就很想做的事情——将他鱼肉一番!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本是如此高不可攀,眉目如画,如今却是任她压在身下,一副任其索取的样子。 洛辰逸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一手环住她,以防她滑下去伤着她自己,一手将手中空置的玉杯搁下,指尖轻抵着她的眉间:“杫儿,遇上你那年,我方成年,初识情滋味,许多时候,我都曾想,是不是我懂的太少,你并不喜欢这样的我!” “你游走三界之间,是三界仅存之一的神女,身份如此高贵,与我相处,却总是爱惹事生非,我知你欲让我注意你,可是,你却不曾知道,只要你开口要,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给!你懂吗?”莹润的指尖划过她清秀的眉眼,洛辰逸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盈满宠溺。 白杫一怔,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双颊嫣红,双眸晶亮,如同夜间星辰,盈满双眸:“师父!你当初若早点恢复记忆,我也不必吃那许多不必要的苦头,所以,以后要罚你陪我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洛辰逸浅笑着揽住她,将她拥入怀中:“长发及腰的誓死娇宠,许你生生世世!” 白杫心一酸,将脸狠狠的埋入他怀中,他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她就是他养了十多年的小白兔,还是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白兔,如此的缺乏安全感,她一直在等他主动说出口的承诺,却忽略了承诺不管是他给,还是自己去要,都是一个结果! 只要是到手的,谁还管是要来的,还是主动给的! 昱日一早,白杫心情很好的拖着小阿斐,趁着快过年了,打算下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青鸾笑眯眯的,表示想跟着一起去,被白杫一口回绝了。 但是好心情仅止于到玉衡宫门口,她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也最恨的人。 “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小师妹,算起来,你跟洛尊上之前收的那名徒弟,也差不多年纪!”墨如冰迎风而立,俏生生的站在玉衡宫前的空地上,略略仰起头,看着她,蓬莱公主的高傲与气质,不露自显。 握着小阿斐的手紧了紧,缓缓松开了,居高临下而看她,清秀的小脸上漠然一片:“墨师姐如今已位居长老,忘尘怎敢高攀僭越。”白杫说着,转身便往回走,这东西,不买也罢。 “等等!”墨如冰上前一步,唤住了她,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至少,白杫是从来没看她对自己笑过,当然,冷笑除外:“小师妹,先前我与你有诸多误会,如今我主动前来,还不够以示诚心吗?或许,小师妹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呢?” 白杫转身,淡淡的看她,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冰冷得如同素雪寒霜凝聚:“墨师姐,不管之前误会与否,事情都已经过去,我如今不想再谈,墨师姐请回吧!” “为什么一定要急着走呢?你的哥哥可在我天玑宫做客呢!”墨如冰一脸娇俏的把玩着胸前一缕发丝:“蜀山无人肯收留,幸得我遇见,否则,早已成尸骨,怎么,你就不去看看吗?” “他们在你那里?”白杫愕然的看她,难怪这数日里,他们都没有来过玉衡宫,先前她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却一直没想透问题在哪里,如今看来,问题却是在这里:“你把他们怎么了?” 所谓情绪一露,先机尽失,早在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小师妹,我如此诚心,你当真是看错我了,我只是把他们请到天玑宫,又怎会对他们做什么,你说呢?”墨如冰浅笑着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小师妹你素得洛尊上宠爱,不过,难道就要因此不顾家人性命了吗?” “他们在墨师姐那里,想来定然安全无忧,忘尘不必担心!”白杫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柳府已经失了柳忘尘,她断不能让柳傲天与柳雪樱因自己的原因而命丧于此,这墨如冰,还真是一如继往的心狠手辣,数十年已过,却未变分毫。 “哦?是吗?”墨如冰优雅一笑,垂眸敛眉,一派温婉的模样:“能让小师妹如此放心,还真是做师姐我的荣幸,不过,那柳姑娘脾气不怎么好,可砸了我不少东西,你说,我是不是该让她知道,天玑宫的主人是谁呢?”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 241 仙落卿怀,情根初种)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242 情深意重,错付他人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二姐性格任性劳烦墨师姐了若墨师姐觉得不方便大可以让他们來玉衡宫我必会说服师父收容他们留下待年后再行下山” 谁料白杫话一出口墨如冰却阴沉了脸色不复方才的笑容:“玉衡宫乃是洛尊上独居之地岂容你说收留便收留更何况洛尊上喜静你岂能纵容凡人扰他当真是自不量力” 白杫微微蹙眉这墨如冰还是一样的骄傲自负只是此事不能善终只怕是麻烦了都怪自己当实考虑不周才将他们置于此番境地愧疚在心尖儿上滚了几滚白杫终是问出了口:“你想做什么” 天玑宫内墨如冰满意的浅尝着剑灵泡上來的新茶这是蓬莱仙岛独有的尖叶绿荷茶水清碧氤氲上升的茶雾透着清香仿若隔世美人透骨生香 “师妹收手吧”桌沿边上静立着一名男子神色挣扎:“你要的人他们对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苦折磨他们” 浅笑尽敛墨如冰将手中的茶水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冷颜厉色的看着他:“凌风别以为你为了我装死陪在我身边我就会感激你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云袖轻拂墨如冰傲慢的看他:“你若真觉得我做这一切都入不了你的眼你大可以去刀疤那里告我的状说当初是我用砖头砸你然后再让你待在这天玑宫永远的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男子转过身來赫然就是当初陆怀英受罚之时已经身亡的凌风俊美温和的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师妹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也不可能这么做我是万不会将你置于半分危险之中为了你我宁可师父伤心不过想与你一同好好过日子为何你却……却是永远不肯看我一眼” “看你我现在不是正在看着你吗”墨如冰站起身來走到他身边指尖轻佻的划过他的前襟看着他紧张局促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看看你哪有洛尊上的半分俊美长得不如他修为不如他痴情更是不如他不过我倒是宁愿他不要那么痴情” “师妹难道在你眼里样貌就胜过一切吗”凌风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分一分苍白那痛苦的样子饱受打击却还是坚守着心中最后的信念:“师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还是不是蓬莱公主我都一如继往的喜欢你” “哼”墨如冰冷哼一声俏颜冰冷:“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心软了吗我知道你害怕我害了柳忘尘你觉得我双手沾染了血腥不干净了是吗” 墨如冰冷厉的看着他咄咄逼人:“凌风是你一直把我想得太清高我不过是喜欢上洛尊上有什么错我想让他娶我又有什么错我知道我一直介怀我当初一掌打死了陆怀英无所谓你恨我吧权当我当初沒有救过你” “师妹”凌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那样想陆师兄的死是个意外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被过去纠缠蜀山已经不如当初物是人非如今寒石长老下落不明独剩初夏师姐你……不要伤害她至于柳忘尘……你若真的看她不顺眼便用这两人引她过來但这两人与你无冤无仇别……别再伤害他们”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墨如冰一步步逼近他看着他随着自己的步子一步步后退心中更是不屑:“心软感情用事我若如你这般当初想除掉白杫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那双暗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狠:“除掉一个白杫我怎能容下一个柳忘尘妖颜惑师的女人都该死……至于你所说的初夏你放心只要她不成我的绊脚石我自然不会把她怎么样” 凌风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一抹无奈划过心头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点也沒变还是如当初那般心狠手辣可是……他却偏偏喜欢她无可救药的喜欢 “好了你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该走了吧你最近不是一直在修练吗依照我看來就算是修练一百年你也赶不上洛尊上还是别修练算了魔界的苏烟你见过了吧魔界中人都称她为‘苏娘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功夫好” 看着凌风脸上的不解墨如冰深沉的笑着又解释了一遍:“不是指修为是指床上功夫‘苏娘子’所谓苏家小娘子她可有一句名言‘一丈之内便是夫’离她一丈她便是你的小娘子” 凌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恼怒的神情:“师妹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你把我的感情当成什么” “感情多么廉价的东西”墨如冰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识风情那权当我沒有说过” 凌风盯着那张俏丽的容颜那美丽的皮相之下竟是如此恶毒之心可偏生他却喜欢得紧无可救药为此他眼睁睁的看着蜀山一切惨剧发生无能为力只因那后面推波助澜的人是她可是如今她却给自己找女人…… 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凌风猛然垂下头毫无预兆的将唇印在她的唇上清甜幸福的滋味在唇齿之蔓延可下一瞬他便被猛然推开侧脸挨了火辣辣的一耳光力气极大生生的将他的脸打得侧了过去 幸福的滋味还未到达心头便被痛苦所取代他却只是侧着脸沒有看她 更确切一点他是不敢看她他怕看到她眼里赤裸裸的嫌恶与不屑他也是人他的心也会痛二十年之久他从來沒有奢求过她能给他一分回应可是如今他觉得自己的等待是如此无望可叹他却沒有别的选择 “凌风你不要以为我收留你就代表着我接受你了你当我是什么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我告诉你少自以为是的以为我喜欢你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一点半点也沒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从來都是洛尊上你若觉得委屈大可离去我自不会强留” 墨如冰死死的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俏脸更是气得绯红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是想杀了他 “哟哟哟小夫妻在闹什么别扭呢”一路烟视媚行苏烟娇媚的浅笑着从院外踏进來:“凌风公子可真是好脾气对蓬莱公主如此大脾气的人亦能忍受当真是叫我看了好生羡慕” “谁跟他是小夫妻苏烟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墨如冰狠狠的瞪了凌风一眼转身在桌边坐下借那杯已经凉透的清茶一饮而尽掩盖自己的狼狈:“还有请你说话下次注意一点他好不好脾气亦不关你的事情至于我脾气好坏那是他自作自受” “还说不是小夫妻这不就吃味了嘛我不过说了一声他好脾气而已你又何苦吃飞醋放心我是不会横刀夺爱的更何况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这凌风公子待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好眼里从來容不了其他人”苏烟掩唇娇笑着看她对于她的生气一点也不为之所惧 若小小一个蓬莱公主她就怕了何称魔界苏娘子 “废话少说你上次不是说要去会会柳忘尘吗如今结果如何”墨如冰一把将手中的空茶杯放下看了一眼仍站在房间里的凌风冷哼一声不屑道:“还不走等着听我们说完好去通风报信吗” 凌凤闻言神色极其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她依晰能看到被她所抽的右颊已经隐隐红肿到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与其说是不屑倒不如说是自己太震惊条件反射性下的结果 只是那复杂的一眼看得她平白生了几分不安平素里这样的话她也沒少说可是他却总是温和的哄哄自己如今这一眼又算什么 想到自己无端的几分在意墨如冰心中极其恼怒谁让他举止唐突了自己活该挨打 “怎么了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苏烟笑着在墨如冰的对面坐下对着一旁静立许久的剑灵招了招手:“素來觉得你们蓬莱仙岛的清茶十分讨人喜欢剑灵给我也倒上一杯让我也好好享受享受” “蓬莱仙岛独居一隅灵芝仙草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小小清茶只要你想办法把柳忘尘弄來我天玑宫你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墨如冰冷冷的笑着带着阴毒的光芒 “蓬莱公主的口气好大啊若是我说我要嫁与你爹爹为妻你也愿意吗”苏烟妖娆的支着小巧的下颚笑眯眯的看着她 墨如冰脸色一阴:“你说什么” ------------ 243 物是人非,痴情错付 苏烟妖媚的挑了挑柳眉“咯咯”娇笑着无视墨如冰那阴沉的脸色半晌才敛了笑意那双眸子却如冰似水:“不过开玩笑而已蓬莱公主何必认识你爹爹年纪不小他看上我我苏烟未必能看得上他” 说着眼看墨如冰似要生气连忙摆了摆手:“好了言归正传我是给你带來了一个人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说完苏烟抬手轻轻鼓了鼓掌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万种风情 很快一阵黑烟散开两人脚边不远处正躺着一名女子清秀的容貌却让墨如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冷笑得张狂无比:“真沒有想到魔界的苏娘子果然名不需传看來我抓这两人如今倒还真沒有什么作用了” “小小礼物望请笑纳”苏烟却之不恭的拱了拱手:“我用魔界特有的迷烟将其迷晕了还封了她的修为与灵力你大可以报仇血恨” 墨如冰激动的站起來居高临下的笑着那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女子笑得狂傲无比:“我机关算尽岂容你此等贱人占据不属于你的位置让我好生想想是把你送进凡间军营作妓呢还是该卖入青楼为娼” “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三头六臂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洛尊上身上还能让他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墨如冰抬脚便是一脚踢在她最柔软的腰腹之间 继而缓缓的蹲下來右手一翻幻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冷厉的锋口在她的脸上比了比:“当初我能毁了白杫的容貌如今也可以毁了你的我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等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苏烟看着十分兴奋的墨如冰出言阻止了她 纵使心中不情愿但介于人是她带來的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她:“说” “别着急你听完再选择也不迟我这可是都为你好所谓同盟自然是要相互考虑的对不对更何况她如今与凡人无异你迟点动手她也拿你沒办法”苏烟娇笑着看着墨如冰作沉思状 “我记得摇光宫的大弟子轩扬不是很喜欢她么我看那人性格偏激张狂你若是将此女子送给他到时候他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岂不是皆大欢喜堂堂洛尊上总不可能去抢别人的妻子吧还有如此一來那轩扬便欠我们一个大人情到时候想要差使他还不是举手之劳” 苏烟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你恨她但先听我说完虽说蓬莱仙岛势力极大但是独居一隅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而轩扬就不同了他乃是执剑山庄的少庄主手下的势力不可低估若日后让他效犬马之劳更是如虎添翼” “杀人不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日后你的行为若是被洛尊上发现了只会对你的行为感到深痛恶绝若是得知她嫁了一个好人家那情况就不一样你说对吗”苏烟笑眯眯的瞅着她:“更何况洛尊上未必就是乖乖听话的主儿特殊情况还得特殊处理不是吗” “到时候若是洛尊上仍旧不喜欢你我们可以靠着解开魔尊身上的封印到时候魔尊念你对他有功自然帮你擒住洛尊上到时候洛尊上就是再不喜欢你也得娶你我说的对吧”苏烟笑眯眯的看着墨如冰好似料定她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如此岂不是便宜这个小贱人了”墨如冰心有不甘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走了一个白杫又來一个柳忘尘真是狐狸精除之不绝” “到时候魔尊醒來你想怎样便怎样你想把她抓來任你折磨也不是不可以的”苏烟掩唇娇笑风情万种:“好了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好也该回魔界好好休息几天了你若有什么事情让剑灵传信给我便罢” 说完也不等墨如冰有所回应便化为一道黑烟飘散 谁料刚一到魔界苏烟却被人自背后搂住纤纤细腰上环上一只手臂身后的裙摆被撩起被毫无防备的从背后进入 “呜……”突來的异物让苏烟很是不习惯特别是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娼妓可以随意的让人品尝使用可是她却沒有办法拒绝因为身后的人是穷奇 “苏娘子一别多日可真让我想得抓心挠肝……” 苏烟微微半眯着眼狠毒自双眸里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风情万种娇柔媚惑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在你们心里沒有什么好的印象”墨如冰掩唇而笑狂妄而肆虐:“不过今日所來我倒是有一件好事情要告诉大师兄” 轩扬冷眼看她沒有说话 “你打谁的主意都好若是把主意打到大师兄身上我绝不饶你”初夏上前一步冷冷的盯着墨如冰:“这摇光宫不欢迎你请回” “初夏师姐别这么凶嘛”墨如冰一脸示好的看着她:“我知道这二十多年來你对我沒有什么好印象可也沒有什么好脸色我自问可沒得罪过你一沒抢你师尊二沒抢你大师兄何苦跟我过不去呢” “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那小师妹呢你敢说小师妹的事情你一点责任也沒有吗”初夏狠狠的瞪着她那眸子里的恨意不言而喻 “初夏师姐你说这样的话那可就见外了”墨如冰缓缓敛了笑容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落井下石:“初夏师姐你这样是要旧事重提吗当初若沒有你的通风报信白杫与洛尊上又怎会走到那一步当初洛尊上失忆你怎么就沒去告诉洛尊上他早已娶了白杫为妻呢你现在站在这里怨责我又有何意义” 初夏脸色苍白的盯着墨如冰纤细的身躯摇摇欲坠满眼尽是崩溃之色:“墨如冰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笑话我堂堂蓬莱公主何來报应一说”墨如冰轻哼一声“到是如今我知道会让初夏师姐你不高兴但是为了大师兄的幸福我也沒有办法啊”墨如冰作无奈状然后视线落在轩扬的脸上:“就是不知道大师兄有沒有这个勇气了” “你想说什么”轩扬拧眉不置可否 墨如冰缓步走向轩扬绕过初夏时挑衅的投去一眼然后倾身附在轩扬耳旁窃窃私语 轩扬尽管不喜却还是沒有推开她 而初夏背对着两人那感觉就好似自己的心被撕裂一般再重新揉和在一起然后再撕裂无限循环痛得她哭不出來连呼吸也忘了 苍白的脸色如纸般透明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脑海里不停的在猜测墨如冰到底会跟轩扬说什么为什么轩扬却沒有推开她为什么 终于墨如冰带着胜利的笑容从轩扬身边退开 初夏转头急切的看他:“师兄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她向來诡计多端小心着了她的道亦不自知” 原本转身离去的墨如冰听到初夏的这句话又似看好戏般的回过头來挑衅的看着初夏嘴里的话却是对着轩扬说的:“大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來你若不喜欢也罢那我可就……” “我自有分寸不必多说”轩扬转身离去但这话任谁听來也知道是对初夏而言 “初夏师姐我走了不必远送啊”墨如冰带着笑骄傲的离开 初夏看着墨如冰远去的背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片心灰意冷之色透着绝望 为什么她诚心为他他却不肯相信宁愿相信墨如冰到底是因为什么墨如冰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初夏捂住脸痛哭出声 这就是她自私的代价这就是她一念之差的代价师父下落不明陆师弟惨死小师妹更是魂飞魄散而如今还有谁会记得他们除了自己还有谁记得 连洛尊上都有了新欢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为什么十载的痴心守候却换不回他的一个回眸为什么 昱日一早初夏收拾好心情端了早膳笑得颇为勉强举步走进轩扬的房间:“大师兄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片粥这鱼是我今早特地去……” “师妹”轩扬看她出声打断她的话:“我今日要离开蜀山了日后……你不必再为我过多牵挂” “哗啦” 初夏手中的托盘脱手而出那碗火候正好飘香四溢的鱼片粥撒在脚边而那装鱼片粥的细瓷碎花小碗已经如同她的心顿时碎成了数片 “为什么”良久初夏十分反常的平静 ------------ 244 青梅竹马,往事已非 “我來蜀山已经良久是时候回去了”轩扬蹲下身将那些碎瓷片一片一片的拾起來装在托盘中单手举着递给初夏:“有时候有些坚持是不需要的如今师尊不在你一个人在蜀山好好照顾自己” 顿了顿似斟酌了许久轩扬才接着说道:“若遇上合心的人便嫁了吧枯等成灰亦是无用” “呵呵……枯等成灰亦是无用哈哈……”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初夏却是笑着看他满眸的痛苦灼伤他的眼:“大师兄你有沒有……真心爱过我” “……从來沒有”轩扬拧眉看她若是此事该做一个了断他决不心软 “从來沒有……从來沒有……好一个从來沒有”初夏颤抖着双手将那装满瓷碗碎片的托盘接在手中那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于其上溅起小小的泪花初夏双眼蒙眬感觉自己的心就好似托盘上的碎片他虽然拾起送还给自己可是已经破碎的心要怎样才能回到从前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她的人生再也沒有盼头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师兄你可以……你可以抱抱我吗”初夏眼含期盼的看着他这就算是她最后小小的心愿吧 轩扬静静的看她许久薄唇终是吐出两个字:“抱歉”说完转身离去 “大师兄……大师兄……”手中的托盘滑落初夏掩面而泣:“大师兄……呜……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小师妹吗就真的那么喜欢吗……真的一点也沒有喜欢过我吗大师兄……大师兄……呜……” 轩扬的脚步越來越快终是走出了小院不见踪影 初夏哭得不能自已缓缓的蹲下身缩紧了双膝用双手环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温暖而她的脚边是散落一地的细瓷碎片:“大师兄……你就真的这样走了吗为什么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是你就这么把我丢下了呢大师兄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大师兄可初夏还是从前的初夏啊……” “大师兄你还记得我名字的由來吗你肯定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你说你喜欢夏天特别是初夏……你知道我那时候多欣喜吗师尊问我起名时我连想都沒想就叫初夏我一直在想大师兄你每次叫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欣喜的呢……” “……为什么等到往事已非我才看得清楚此初夏非彼初夏大师兄……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师妹那我呢那我呢小师妹有洛尊上有小阿斐还有那么多人在意她关心她连师尊为了她也……可我呢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大师兄你可大师兄你还是把我抛下了……还是把我抛下了……呜……” 白杫醒來的时候却是十分陌生的房间她不记得玉衡宫内有这样的房间而且她有一种自己已经睡了很久的感觉 “白姑娘你醒了”一名圆脸俏丫头着了身湖绿色的衫子十分清新可人小小的酒窝落在两颊十分讨喜特别是那亲和的态度让白杫对她毫无抵抗力 “姑娘你是谁啊”白杫凝思细想确定自己沒见过她 “奴婢绿荷特來侍候白姑娘的少庄主说过白姑娘估摸着这会儿会醒如今少庄主正在核帐一会儿便会过來看望白姑娘的还请白姑娘不要见怪”绿荷福了福身上前拿了白杫的衣衫替她换上 “等等……”白杫坐身起來忽觉一阵晕眩与无力感连忙用手撑住床沿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我有点头晕” “白姑娘睡得太久自然是会头晕的奴婢也沒有见过如白姑娘这般能睡呢幸得少庄主偏爱将白姑娘抱进小院里來少庄主素日里可是谁也不允近身的”绿荷柔柔的浅笑着如同微风中摇拽的绿荷 “你家少庄主是谁”白杫的心里打着小鼓自己可不认识什么庄主不庄主的而且这绿荷唤的名称有点诡异居然是姓白而不是姓柳 绿荷掩唇轻笑娇俏异常:“白姑娘莫不是睡得糊涂了连少庄主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心思千转白杫努力的思索自己跟哪一个什么劳什子庄主扯上了关系思來想去除了轩扬就是柳府这莫不是……“执剑山庄少庄主” “白姑娘是否先起身呢睡得太久下床活动一下会舒服一些”绿荷不置可否证实了白杫心中的想法 除了气愤便是无奈轩扬如此也可谓是用情至深可惜她早已心许他人容不得旁人半分 也不知他是用什么办法将自己掳來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然是经过谋划的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 想到这里白杫微微蹙眉小阿斐知道自己不见了又该要哭鼻子了还有师父那样时好时坏的狂乱之症…… 越想越心急白杫一把抓过绿荷手中的衣衫胡乱的穿在身上青丝如缎却顾不得挽起來趿了绣花鞋便往外走 待走到门口白杫便茫然了因为她从來沒有來过执剑山庄这小院开了两个侧门根本不知道应该走哪一方 突然轩幻那笑嘻嘻的小脸出现在小院的一侧:“我就说哥哥这次回來为什么这么开心原來是把嫂子带回來了” 白杫一脸无奈:“轩姑娘别胡说” “做什么还叫我轩姑娘就像哥哥一样叫我幻儿吧”轩幻笑着走近打趣道:“怎么就胡说了上次我哥哥去柳府提亲柳庄主是同意的虽然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叫你小师妹可你终归是柳府二小姐啊当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轩幻在原地转了一圈:“你看我好得差不多了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对着这样的轩幻白杫实再发不出脾气來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你哥呢” “帐房核帐呢”轩幻苦着脸一脸的痛不欲生:“你都不知道核帐有多麻烦多头痛这数月來积下來的帐本足够我哥看的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过不來不过你们回來也有三天了想來那些帐本依着我哥的速度也该差不多了” 白杫摆了摆手:“帐房在哪边你带我去找你哥行吗” “嫂子这么迫不及待就要见我哥啦这几日虽然我哥很忙但是晚上都有回小院休息的……”说着轩幻一拍脑袋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嫂子你一直在昏迷不醒” “你是说……你是说这三日里我与轩扬都同床共枕”白杫惊得差点沒跳起來连连揪紧了衣襟那样子好似已经被人剥光了似的一脸惊恐 轩幻就算是再笨也看出一些端倪來了见着白杫只有惊沒有喜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柳府的提亲已经同意了就算是沒有拜堂你们也是夫妻了呀难道你还不喜欢我哥……碰你” 何止是不喜欢 白杫简直想骂人 “我与他本不是什么夫妻我早已嫁与他人为妻并育有一子名唤阿斐那日在柳府你也见过”白杫沉下了脸这轩扬简直是太过份了 “嫂子你就别骗我了你不就是想试试我哥的真心吗那么由我來告诉你自打你从柳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已后我哥一直寝食难安寻找你的下落最后实再走投无路这才上了蜀山谁料嫂子你却早已经在蜀山这不就是所谓的缘份吗” 轩幻把白杫的话权当成托词在她看來这世间沒有女子是不爱自己大哥的就凭着大哥那张脸更何况身份不凡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 “相遇便是缘份吗可缘份也要讲究两情相悦若是一味逼迫这还叫缘份吗”白杫冷哼一声一双冷若星辰的眸子如同凝了寒霜:“若你还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现在便带我去帐房正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去问问” 轩幻大惑不解的看着白杫犹豫着带着白杫往右侧的院门走去末了还不忘再次询问:“嫂子你沒有骗我你也不知道我哥带你來执剑山庄可是你沒有理由不喜欢我哥啊他长得如此好看想嫁给他的女子多如江之鲫只是我哥从來不许女子近他身而已” “幻儿若不是心爱之人纵使天姿国色也难以入眼感情的事情你又懂得多少或许你只是觉得我拿洛尊上作为托词可你怎么不记得问问你哥哥我与洛尊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段情呢否则立誓此生只收一徒的洛仙尊又怎会破例在柳府收我为徒”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告诉自己此事不能迁怒于旁人 只是随着轩幻越走她便感觉自己越來越不对劲 按理说自己是修仙的体力应比轩幻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如今不过才将将穿过回廊自己便落于她后而她面色如常自己早已有体力不支的情况 “我好像……头晕……”白杫终是忍不住扶住廊柱停下來轻轻娇喘着难道真的是自己睡得太多了吗 ------------ 245 天各一方,阴谋算尽 玉衡宫内洛辰逸捏紧了手中的宣纸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尽是痛苦那字迹清秀娟冷字里行间里透着冰冷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离不弃吗 这就是你所说的永不离开吗 洛辰逸痛苦的闭了闭眼手中的宣纸瞬间化为齑粉纷纷落下 “娘亲说过不走的娘亲为什么要走娘亲是个大骗子”站在房间门口小阿斐收回视线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似那兔子般 “阿斐乖别哭”青鸾心疼的拉下他的手用手绢抹去他脸上的泪痕除了这些话青鸾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毕竟白杫再次离去已成事实唯盼时间能冲淡一切 谁也沒有料到她匆匆而归却又匆匆而去 青鸾在心里也不由得怪她绝情洛尊上哪点不好她偏生看不上喜欢这么折磨他 “青鸾姐姐你说……你说娘亲她还会再回來吗就算……就算娘亲再不喜欢爹爹可我是她生的呀她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走呢难道就因为我沒有在她身边长大所以她便对我沒有感情吗”小阿斐难过的看着青鸾企盼能从青鸾的嘴里听到一丝安慰 “会回來的小阿斐这么乖她哪舍得啊换我我也舍不得”青鸾别过脸蹲下身将他揽入怀中心疼的轻抚着他的背:“别伤心了若是她瞧见你伤心就该心疼了” “娘亲怎么会走呢娘亲答应过我的她不会走的一定是轩扬一定是他强迫我娘我娘之前受过伤打不过他一定是他干的我要去跟爹爹说”说完小阿斐不青鸾的阻拦冲进房间 但沒待他开口洛辰逸便阴狠的看他一眼:“滚” 小阿斐又惊又怕犹豫着退了数步:“爹” “滚”洛辰逸那冰冷刺骨的眸光投过來小阿斐吓得缩在一隅瑟瑟发抖那张酷似白杫的脸上带着惊惧与难过 “连你也留不住她还有什么用我养你十年还有什么用我此一生唯她是心之所重可是她留下数月却又决然离去连对你也沒有半分不舍留你何用”洛辰逸冰冷的声音刺得小阿斐吓得紧紧的闭上双眼蹲着缩成一团 “主人”青鸾看着洛辰逸忽然抬起的起顿时又惊又怕不顾一切的扑在小阿斐身上不要命的大声吼道:“大人有错孩子无辜主人切不能牵怒他人小阿斐何其无辜且又是主人唯一的孩子” “滚出去”洛辰逸似发了疯般冲他们大吼 青鸾携了小阿斐将他护在身下十分狼狈的往门外冲去 小院中脚边的空置的酒壶一壶多过一壶青鸾摇摇头拉着小阿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已经半月有余白杫却沒有丝毫要回來的迹象看來这一次是真的发了狠要走的 “洛尊上”蒙胧中有一女子婀娜袅纤的往他走來竟似那旧时容颜如此生动 “杫儿杫儿是你回來了吗”手中的酒壶落地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怎么不叫师父” 墨如冰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与冰冷却被已经迷醉的洛辰逸忽略而随着他的呼唤墨如冰硬生生将自己的容貌幻成了白杫的样子 “师父……”微微闭了闭眼她几乎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她爱他爱得无可救药沒有办法逃离:“是我回來了我舍不得你我爱你啊” “我原以为你生气了你恼我初识情滋味却不懂情我那年将将成年方得仙体所以……以后不会了”洛辰逸拥紧了她仿佛要将她刻进骨子里揉进胸膛方成一体才得安心 “我……”墨如冰完全沒听懂他的意思可却不敢再问怕说得多却出端倪:“师父别喝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那略嫌冰冷的唇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压了下來带着浓浓的占有与情欲:“杫儿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我再也不会松手放你走了” 双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腰带在不知不觉间便被松掉 墨如冰不想当白杫的替身但除了这个法子能得到洛辰逸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他醉得如此糊涂万不能放过此机会 想到这里墨如冰抬手坚定而缓慢的环上他的腰唇边慢慢的浮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白杫我终究还是赢了你不管他多么爱你依着他极有责任的性子如今这事儿成了他日便是我与他的婚期这一次绝不能失手让任何人破坏 “师父大白天的我们……” 不容她多说洛辰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去 墨如冰娇呼一声羞涩的将脑袋埋入他怀中 心如擂鼓欣喜若狂她來蜀山二十年有余却从來不曾被她如此珍之爱之这让她十分受宠若惊却也觉得十分不真实 青鸾本是陪着小阿斐但却被墨如冰的那一声娇呼给引出來的方一踏出门青鸾便撞见了这一幕眉头拧得死紧:“墨如冰你好不要脸”说完便是扔了一个火球直取洛辰逸怀中的墨如冰 谁料洛辰逸单手揽住她宽袖一拂那火球便立即落地熄灭:“谁允你对她动手她于你有恩你难道忘记了” “主人她不是白杫她是墨如冰幻化而成的你看清楚啊”青鸾急得冲他大吼 “她是谁我自然清楚但谁允你对她动手了给我跪下”冰冷的声音寒彻心肺那冷若冰霜的样子让青鸾不寒而栗整个人站在原处委屈又倔强:“她不是白杫我不要跪她她不是” “……如果如果你让我跪她我宁愿去死”青鸾凄楚的看着洛辰逸恨极了墨如冰的阴毒:“墨如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洛辰逸冷冷扫她一眼淡漠道:“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洛辰逸抱着墨如冰转身进了房间 墨如冰缓缓勾唇看着脸色青白的青鸾十分得意 执剑山庄内白杫站在轩扬面前看着眼前那熟悉里透着陌生的面容心中充满无奈:“大师兄我的修为我的灵力是你封印的吗” “不是我是苏烟”于此扬倒是很坦白:“她把你交给了墨如冰而后墨如冰來找我让我带你走她说她不想看到你而如果我不带走你她会直接折磨你最后杀了你权衡之下我将你带來执剑山庄” “我师父知道吗”白杫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逼婚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道墨如冰留下了一封信借你的口吻写给他我估摸着洛尊上应该是以为你又再次离开不会回去了”轩扬搁下手头的帐本由书案后方绕出來走到她面前关切的看她:“算着你会这个时候醒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白杫摇头神色间尽是担忧:“既然师父不知道我是这般情况我应回蜀山才是免得他担心也不知墨如冰此举会不会让他着了道儿” 谁料轩扬闻她此言却沒有满口应下來而是闲适的看着她淡淡道:“杫儿师妹你以为我带你出來还打算过将你送回去吗” 白杫神色一凛猛然退后一步视线落在轩扬脸上:“你此话何意” “当然是要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情杫儿师妹从头到尾我都跟你说过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你一直都不肯相信如今幻儿也在我便当着她的面再跟你说一次不管你是从前的小师妹也好还是现在的柳忘尘我都要你” 白杫瞬间冷下了脸:“你以为我会嫁你” “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那么在意形势了成不成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妻子我就很满足了”说完轩扬张开双臂看她:“我堂堂执剑山庄少庄主或许修为沒有洛尊上高但是势力绝对不容小觑他纵使有再高的修为又如何所谓蚁多咬死象” 轩扬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容她有丝毫逃离:“杫儿师妹我所说的这些你都懂吗” “你威胁我”那冰冷的眸子如同凝结寒霜:“你与苏烟她们是串通一气说好的” “我若说我沒有你信吗”轩扬缓步走近她语气沉缓:“杫儿师妹我倒是未曾料到过原來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竟可以与当初害你的人为伍你真的是那般想我吗” 白杫冷冷的侧过头避开他的靠近:“我想不出轩扬大师兄有什么理由不会与她们为伍原來大师兄的爱可以如此狭隘当真让我见识了” 轩扬的脸上露出不悦却又带着纵容:“杫儿师妹如今你如何想已经不重要我不过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将來的日子里相信有我的陪伴会令你很幸福我有那自信你要的幸福我也能够给予” ------------ 246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玉衡宫内洛辰逸倾身覆在墨如冰身上声音温柔如水低沉醉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如同盛满美酒颠倒众生:“杫儿你到底在哪里” 墨如冰轻轻娇颤着感受着他怀中清冽的气息如此好闻那压低的呼吸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她颈间每一寸肌肤:“师父……我一直在这里的从來沒有离开过我……我只是跟你开玩笑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而已……师父你不会因此而生杫儿的气吧” 洛辰逸微微低垂下脸那眉目如画的俊颜近在咫尺在她心里洛辰逸就是高高在上的仙遥不可及而将他拽入红尘这种事情是多么不容易多么不现实的事情可如今她却成功了虽然手段不怎么光明但是能够达到目地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微微半眯着双眼微熏的样子蛊惑人心而不自知那神情不似素日里的冰冷万分而是温柔如水带着宠溺:“我自然不会怪我的杫儿又怎会生杫儿的气可是我的杫儿在哪里” 这一次墨如冰终于有些清醒过來听出问话里的端倪按住心中的不安假装迷惑不解的看她 “说杫儿在哪里”那修长如玉的手缓缓的抚上她毫无防备的脖颈之间蓦然扣住她的咽喉:“你与苏烟做的事情我未必不知道说把她送到哪里去了”若不是他翻遍了蜀山上下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法來引她上勾更不会如此忍受她 他素來不喜欢旁人碰他方才在院中他是花了多大力气这才沒有推开她 墨如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震惊双手握住洛辰逸那扣住自己脖子的右手企图能让自己好受一些:“你……咳咳……你沒醉你骗我” “这张脸还真是让我看不习惯怎么你以为我喜欢的我深爱的女人就只是肤浅的爱她这张脸吗”说完也沒见洛辰逸有任何动作便见得墨如冰那张原本幻成白杫的脸慢慢的变成了自己的 “你……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白杫”惊惶慢慢渗透她的眼墨如冰犹在垂死挣扎:“洛尊上你骗我你如此待我又是为了哪般我们不过是两厢情愿而已” “我从來就沒跟你说过我醉了看來二十多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说着下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说她在哪” “白杫死了白杫她早就已经死了”墨如冰忍无可忍:“我枯等十年难道还抵不过一个死人吗还有柳忘尘她凭什么可以住进玉衡宫我当初与你成婚也被你拒之门外为什么你下了一趟山就什么都变了”墨如冰忍无可忍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片深情付之东流冲着他大吼 “柳忘尘在哪”洛辰逸阴沉着脸听着墨如冰提到柳忘尘这三个字才方想起來墨如冰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是早就知晓她是白杫只怕早已下杀手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那柳忘尘有什么好她比我漂亮吗她会比我更爱你吗她会为你枯等二十年吗她会永远对你不离不弃吗”墨如冰死死的盯着他:“我如今在你手里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什么都不怕了你大可以杀了我这辈子你也别想再见到她” “你威胁我”洛辰逸危险的半眯着双眸手下的力道更狠了一分:“看來你是一点也不了解我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被你威胁的人吗你现在不说我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让你说出來”说着洛辰逸右手一拂墨如冰便觉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堪堪撞在墙上方才落地却不能动弹 那种手脚都不听使唤的感觉让墨如冰沒來由的感觉到无助与心慌 洛辰逸不紧不慢的拢了衣衫步下床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想清楚了吗到底说还是不说” 墨如冰凄楚而又坚决的看着他她身为蓬莱公主自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高高在上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不由得心中悲苦万分咬着牙委屈得直掉泪:“我从小就爱上了你我在蜀山对你示好枯等成灰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看我一眼白杫她有什么好她有什么比得过我的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喜欢到连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抛弃” “我可以给你权势可以给你一切为什么你就不肯要她对你下了什么**你就这么爱她”墨如冰冲着他歇斯力底的大吼 “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决定我要什么不要什么”洛辰逸冰冷漠然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十分不堪:“青鸾在院中挖上一个坑将她活埋只准露出头什么时候她愿意说了就什么时候放她出來” 青鸾在门外怯生生而又痛快的应了一声“是” 墨如冰脸色大变虽说这个季节的日头不辣还很温和可是被这样埋起來人很容易脱水就意味着她将失去修为失去容貌除了蓬莱公主这个身份她将失去一切 “洛辰逸”墨如冰从來沒有喊过他的名字连梦中也不敢亵渎半分如今却是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行至门口的洛辰逸回头看她一眼轻蔑的说道:“你是现在想说吗可我已经不想听了等你埋满一天那时候再说吧” 墨如冰脸色苍白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她便从好不容易得來的天堂轻而易举的落在了最底层的地狱不管她拥有多么高高在上的身份可是在他面前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谪仙而自己依旧是那个卑微如泥的墨如冰 “就算你不爱我难道你连一点怜惜之心也沒有吗我为你付出良多难道就是换回你如此对待吗”墨如冰不顾一切的冲着他的背影大吼 谁料洛辰逸闻言却是停住了脚步折回來在她面前蹲下语气是少有的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你知道在此之前她曾跟我说过不离不弃吗但就是因为你的私念迫她离开我撇下独子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也许在你眼里我不过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可在她面前我不过是她的夫君能够给她幸福的人你三番四次欲对她不利你说我该如何待你”说完洛辰逸似方想起來似的轻轻“哦”了一声:“我想起來了阿斐手中有条噬魂鞭或许对你很有用噬魂的感觉你试过吗那应该比魂飞魄散要好很多倍吧你说抽打在魂魄上的鞭子会不会在身体上留下创伤……若是留下了能袪除掉吗” “你……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不应该是清冷的高高在上的吗为何……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墨如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俊颜只觉背脊发寒 “那个高高在上的洛仙尊早在十年前那场大战之时就已经死掉了怎么你沒看出來”洛辰逸抽身站起來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所以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就算我现在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半个月已经过去了轩扬与她只怕早已成亲我知道你心知她定是不愿的可是她沒有法力纵使不愿也沒有任何办法而且轩扬想娶她我不过是成全他们而已” “更何况她不是我所抓而是苏烟我如此做是从苏烟手底下救了她否则苏烟早就对她下了杀手我有什么错我的错也只是袖手旁观而已”墨如冰不甘心的看着他骄傲的冷笑着:“就算你现在赶到执剑山庄见到的她也已是人妇难道堂堂的洛仙尊还要抢**子不成” 洛辰逸垂眸看她一眼眼中波澜不兴“青鸾埋了” 青鸾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主人可是可是她已经说了啊” “说了又如何方才我亦说过我不想听她纵使说了也沒有用”洛辰逸举步向门口走去:“你若心软不想埋她便让她动手埋了你罢” 此言一出青鸾立即精神振奋:“是我立即动手埋了她” 墨如冰盯着洛辰逸举步远去的背影脸色苍白如纸却是死死的咬住唇硬是沒有吭声她有她作为公主的骄傲不允许她求饶 “之前不是还挺得意的吗我现在倒要看看你如今要怎么得意”青鸾在墨如冰面前蹲下身來一脸不屑:“高高在上的蓬莱公主如今却如同阶下囚不知你心中如今是作何感想啊” 墨如冰冷哼一声闭上双眼不作理会 执剑山庄内轩扬坐在帐房的书案后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把将手中的帐册扔在地上脸上尽是不安与烦躁 “少庄主若是……”那帐房先生吓得连忙将帐册捡起來生怕是出了什么岔子连忙想讨饶谁料一句话还未说话便听得自家那最近阴晴不定的少庄主说道:“去把绿荷叫來” ------------ 247 已为人妇,岂能他嫁 一见绿荷匆匆进來轩扬立即从书案后方走出來:“怎么样她醒了吗” 绿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带着惶恐与担心:“白姑娘已经醒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只是一直趴在床上哭不见起身也不说话奴婢看了好生担心” 轩扬闻言顿时抿紧了唇半晌又问道:“她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绿荷忧心的摇了摇头:“不是很好脸色很苍白奴婢想侍候她起身也被她喝斥开來毫无办法为免不刺激到她奴婢只得远远的看着” 轩扬那原本虚悬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失神的走到书案旁猛的用力捏紧拳头砸在书案上:“该死的与我成亲成为我的妻子就这么让她痛苦是吗” “少庄主”绿荷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他是否受伤 “绿荷整个执剑山庄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如今她身体不好你好好照顾她实再不行把幻儿找去陪她多说说话或许日子久了……”轩扬侧身避开绿荷的触碰伸手抚额苦恼的皱眉 绿荷恭敬的退后一步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去 轩扬狠狠砸了砸书案又泄愤般一脚踹了上去 帐房先生眼睁睁的看着他才新购买不久的上好红梨花木的书案就在他喜怒无常的少庄主的摧残下成了只能做柴火的柴块子那心疼得他几乎整张老脸都扭曲了一圈偏生还不敢说 轩扬盯着脚边的一堆狼藉恨恨的说了一声:“给我买一张更好的” 帐房先生顿是喜笑颜开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的去了 轩扬丧气的在一旁完好的椅子上坐下來现在的他连面对她都不敢想了半晌终于幻了一张夹带灵力的纸鹤低低的说了数句那纸鹤便平稳的往外飞去 支着额头轩扬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待她也不过是下下之策沒有办法中的办法洛尊上找到执剑山庄是迟早的事情他希望到时候再相见白杫已经是他的妻子而不仅仅是他的杫儿师妹 那只纸鹤很容易就到了白杫所居的房间而房中白杫已心如死灰单薄的亵衣微敞露出里面素色的肚兜青丝墨染散落在枕间若仙若灵却又透着无力与苍白 “杫儿师妹你别再生气了好好照顾身体我是真的爱你”那只纸鹤停在床沿鸟喙吐出人语是轩扬的声音 “滚”白杫吼得撕心裂肺起身一把挥开那施了灵力的纸鹤连鞋也顾不得穿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老天爷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白杫哭泣着缩在小院花园的一隅如今的她比凡人还不如三分连想出这个小院也是困难的沒有轩扬的允许她根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双臂环住双膝白杫将脸埋进双膝之间哭得不能自已 而那被施了灵力的纸鹤一路跟着她飞到小院帐房中的轩扬感应到灵鹤传來的画面不由多想的冲出了帐房:“该死的不知道这样着了风寒是很难好的吗” 很快轩扬便來到了白杫的面前蹲下身想将她扶起來却不料被她惊恐的避开 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她轩扬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也无可奈何:“杫儿师妹就算你再生我的气也应该以身体为重不要再这么折磨你自己我会心疼你若真的恨我那便打我吧” 白杫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脸上带着冰冷刺骨而又讽刺的笑容:“这样你开心了吗你满意了吗你终于得到我了你终于毁了我你满意了吗”白杫冲着他大吼:“我何止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难掩的痛苦浮上双眸轩扬却怕她身体熬不住耐着性子哄她:“你恨我沒有关系可是你应该将自己照顾好否则日后你要怎么折磨回來呢你说对不对要不你打我吧如果你打我会觉得好受一些你打我吧” “打你”白杫笑了笑得撕心裂肺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自己好脏真的好脏连我自己都恨我自己为什么还傻傻的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为什么我还会留在这里为什么我还沒去死”白杫冲着他吼得歇斯力底 “杫儿师妹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吗”轩扬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说出的那些话感觉无疑是她拿着匕首一下又一下插向自己胸口忽略心口那刺痛的感觉轩扬试图靠近她却被她避开 “我不想再看见你我恨你”白杫哭得肝肠寸断转身便跑只要逃离他去哪里都好去哪里都无所谓 “杫儿师妹”轩扬痛心疾首的看着跑出数步外的白杫就那么如同断翅素蝶翩然倒下毫无生息 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轩扬对着一旁吓得愣着的绿荷大声说道:“快去请大夫” “是”绿荷何曾见过自家少庄主如此心疼过一个女人连忙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哥哥”轩幻一进房间便看到自家大哥坐在床沿边上小心翼翼的握着床上女子的素手俊脸上全是心疼与悔恨 轩幻慢慢走近心疼的看着轩扬:“哥她……沒事吧” 轩扬单手捂住脸沉默不语脸上的黯然是轩幻从來沒有见过的 “哥你就别担心了可能是她身体太弱以至于昏过去只要醒过來就沒事了”轩幻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宽慰道:“哥你放心日子久了嫂子自然会发现你的好也不会再介意了现在……可能是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过了就沒事了” “幻儿你说我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她本不愿意嫁我是我强迫了她”轩扬的语气里透着痛不欲生:“可我自她上山那年一年一年看着她长大走到今天这一步沒有一天不爱她我……” “哥你别想太多反正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就命中注定是我的嫂子要不这样待她醒來我好生宽慰宽慰她正巧这几日表妹也要过來也可以陪陪她多个人聊聊心情也会好很多你放心吧”轩幻不忍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笑得有些勉强:“哥我可从來沒有看到你如此在乎过别的女人连表妹你也……” “表妹”轩扬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迷惑但是很快又想了起來:“你是说若佳”轩扬点点头:“也好帮我好好安慰她她现在的身体……她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若是着了风寒或伤了心脉极难好” “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哥”轩幻拍了拍胸脯:“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保证妥妥的” 轩扬点点头垂眸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白杫心中一片怜惜与心疼 白杫醒过來的时候正对上轩幻那大大的笑脸 有一瞬间的茫然 但是很快便反应过來也好总好过轩扬坐在这里 白杫面无表情的又闭上眼现在的她活着与死了沒有什么区别 “嫂子你醒啦外面天气……” “我叫白杫”白杫的声音极低极其虚弱但是却透着坚定 “可你不是姓柳……”轩幻摇了摇头决定抛弃这个纠缠不清的问題看着白杫那近几乎拒绝面对一切的样子轩幻有一瞬间的丧气:“好吧白姐姐你睡了有些日子了大夫说你身体极虚多走动走动会好一些不如我扶你起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在小院里透透气” 白杫不说话静静的睁着呆滞的双眸盯着帐顶仿佛一樽精致的瓷娃娃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下躯壳 “白姐姐我扶你起來吧刚好今天我表妹也來了我们一起在小院里晒晒太阳也有助你身体恢复呀”轩幻探手将她从床上扶起來却在坐起來的瞬间被拂掉了双手轩幻顿时吃惊的看着她 “我被封了修为与灵力原本我身体便是重伤初愈修为与灵力阻滞自然会昏迷如今不过是数日一次”白杫淡漠得近几乎冷漠的看着她沒有一丝感情:“过不了几日我便是一日数次到时候还请你麻烦你哥将我的尸体送回蜀山留给洛尊上” 轩幻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大夫说你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所致不会如此只要调养好了身体自然就会沒事的” 白杫淡淡了笑了带着沒有一丝感情的笑容冷得让轩幻心底发寒:“我下次若再昏迷不要再告诉你哥哥如今的我……已经生不如死若不是我的身体弱得连自杀都做不到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 ------------ 248 行尸走肉,覆水难收 “白姐姐。”轩幻有些为难了。说心里话。她是喜欢白杫的。但是如今的她。已经夹在了哥哥与白杫身边。让她进退维谷。 看着白杫那行尸走肉的样子。轩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从來沒有见过我哥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难道。白姐姐你就真的沒有一点喜欢我哥吗。” “喜欢。呵……”白杫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知道我已经嫁过人了吗。你知道我已经有了孩子了吗。你知道你哥是怎样把我带离蜀山的吗。他如此行为。与害死我。沒有任何区别。如果这样的偏执的做坏事也叫喜欢。那我无话可说。” “什么。你已经成亲。有了孩子。。”轩幻闻言。惊得瞪大了双眼。张大嘴看着她:“你别说洛尊上就是你的夫君。他可是你的师父啊。你们这样。是有悖人伦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可以……” “是吗。原來你也这样以为。”白杫冷笑。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凡人。她还真沒有兴趣说明白:“你走吧。我不想赶你。等我死了之后。你要记得我所说的话。” “白姐姐。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去问我哥。”轩幻咬着唇。硬生生的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跑开。第一时间更新临到门口。吩咐绿荷好生照看。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你就是表姐提到过的白姐姐吧……”一名身着浅黄色曲裙的少女从容自若的进了房间。娇媚的双眸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秀丽的脸上。带着不屑与轻视。那态度可比主人。绿荷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却碍于身份。沒有说话。 白杫麻木的望着前方。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长得也不是很好看。我就不明白了。表哥到底喜欢你哪一点。”少女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十分不屑。一点也将她放在眼里。 “表小姐。白姑娘是日后执剑山庄的女主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请表小姐不要这样说话。”绿荷看不过眼。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对着她行了一礼。拦在两人的中间。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 “我若佳是表哥的亲表妹。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说话。”若佳看着被自己一耳光抽得捂着侧过脸去的绿荷。绕到她面前:“你别仗着表哥信任你。就真当自己是执剑山庄的半个主人。告诉你。狗就是狗。不要痴心妄想。” “表小姐。你打了奴婢无所谓。但是白姑娘是少庄主心头至好。你若伤了她半分。只怕吃不了。兜着走。”绿荷十分不喜欢这个刁蛮任性的表小姐。三番两次來执剑山庄。而每一次的目地都是司马召之心。路人皆知。 偏生少庄主并不喜欢她。碍于情面沒有亲口言明。而她便肆无忌弹的出入执剑山庄。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 “绿荷。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是不是觉得我不姓轩。就不是执剑山庄的人。信不信我当了执剑山庄的少夫人。我立即让你滚出执剑山庄。”若佳怒不可遏的看着绿荷。一手指着床上的白杫:“你说表哥看上她。凭什么。要样貌沒样貌。要背景沒背景。” “奴婢不知道。此事表小姐大可以去问少庄主。”绿荷恭恭敬敬的回答。第一时间更新话语里滴水不漏。 “不说。”若佳走到床前。伸出手将白杫的下颚勾了起來。看着那张只能说是清秀的脸。带着嫉恨。能让绿荷也承认的人。必然她口中所说的也**不离十。但是凭什么。她打小就喜欢表哥。碍于他去修仙。而未能增进感情。如今十年前他下山。她更是想与他在一起。怎能容下第三者插足。 “贱人。”若佳毫无预兆的一巴掌甩在白杫脸上。 初初醒來的白杫。又怎能经得起她这样的大力。整个人被那一巴掌甩得侧趴在床上。嘴角沁出一丝丝鲜血來。衬着那苍白如纸的小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散发着一种异样的绝美。 “白姑娘。。。”绿荷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來。看着她唇角那一缕鲜血。和那纹风不动。波澜不兴的木然表情。不知怎么的。心一酸。险些掉下泪來。 “疼不疼。”绿荷将她揽着靠在自己的肩上。掏出手绢动作小心翼翼的拭掉她唇角的血迹:“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白姑娘。” 那如同死水般的眸子里终是划过一抹光亮。白杫缓缓推开她。掀被下床。趿了绣花鞋。静静的站在了若佳的面前。 若佳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看着这样平静得近几乎冷漠的表情。若佳沒來由的有些害怕。这女人被她打了。不应该是愤怒的。或者是害怕的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退一步。白杫进一步。至到走到梳妆台前。白杫将那梳妆台上。她弃之敝履的玉钗反握在手中。将钗头递到若佳面前。淡漠的说道:“你为难她有什么用。若真的那般恨我。那就杀了我。” 若佳已经不是心虚了。而是惊恐的看着她。这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动手。你杀了我。就能跟轩扬在一起。一辈子沒有人能够分开你们。”白杫将手中的玉钗又递近几分:“杀了我。快动手。现在沒有人会阻止你。”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若佳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惊恐。转身跑了出去。 “白姑娘……白姑娘。”绿荷终于忍不住哭泣着上前拦住她:“白姑娘。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人活着好歹有希望。若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白杫将手中的玉钗随手扔回梳妆台。任凭那上好的玉钗摔成数截。“以后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说完。白杫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微微扯唇。只是一个笑容还沒有成形。便已经消失不见:“绿荷。陪我出去坐一会儿吧。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再也看不到这片干净的天空了。” 绿荷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低低的应了一声“是”。转身拿了一件披风。扶着她往外走去。 帐房中。轩幻怒气冲冲的冲了进來:“哥。。。” “什么事。。”轩扬正在处理那些手中商行的帐本与营业记录。听得轩幻的声音。从那高高叠起的帐本中抬眸扫了她一眼。 只仅仅是这一眼。让轩幻顿时冷静下來。理了理纷乱的情绪。轩幻决定从最重要的事情问起:“哥。白姐姐说她早已嫁为人妇。并且已育有一子。而她的夫君。就是蜀山洛仙尊。对吗。” 轩扬拧眉。抬头看她。不悦道:“谁告诉你的。” 轩幻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就笑了。一抹失望的笑容:“看來是真的了。哥。你为什么要夺他人之妻。你知不知道白姐姐现在有多痛苦。” “怎么说话的。”轩扬从书案后站起來。眸光冰冷的看着她:“在柳府你也曾见过她。她可曾为**。还有。她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岂有阿斐那么大的孩子。你都沒长脑子的吗。” 轩扬的话。让轩幻无从反驳。哑口无言。但是回想起白杫那麻木。心如死灰的样子。轩幻又觉得。她不可能说这样的假话來欺骗自己:“哥。为什么她姓白。而不姓柳。” “我的事情。你不用多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若佳不是來了吗。你去寻她吧。”轩扬不想与她在此事上纠缠不清。二十多年的感情。让他如何能说得清楚。 “哥。”轩幻的声音里透着失望:“你这样就想打发我吗。哥。白姐姐现在生不如死。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你。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折磨她。”轩幻走上前去。试图劝服轩扬:“哥。天涯何处无芳草。沒有了白姐姐。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姑娘。排着队想要嫁给你。” “可我只想娶她。”轩扬冷冷的看着她:“你让我放过她。谁來放过我。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对什么东西。什么人执着过。唯有她。她让我明白。这世间不止有权势。不止有修仙。还可以是万丈红尘。” “你知道吗。自打上蜀山那天起。我便沒有打算过要下山。因为我要修成仙。所以。不能与红尘俗世有所牵绊。直到遇上她。我才明白。修不修仙。有沒有权势。都不重要。只要能与她相伴便好。” “这样的感情。你明白吗。”轩扬看着震惊的轩幻。挥了挥宽袖:“好了。此事你不要再多管。好生安慰她便是。或许日子久了。她就沒事了。” “哥……爱情是两情相悦。而不是逼迫所致。哥你这样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轩幻冲着他大吼:“难道为了成全你的爱情。就要赔上她的性命吗。” “啪。。。”轩扬怒不可遏的看着轩幻。斥道:“你还是我的妹妹吗。” 轩幻捂着脸。双眸含泪。直愣愣的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从小到大。你都舍不得打我的。你现在居然打我。哥我原以为我挺了解你的。可现在我发现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了。” 轩扬看着她受伤的样子。神色复杂:“幻儿……” “我不听。”轩幻冲着他大吼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 249 油尽灯枯,决择两难 “表妹你说我哥是不是疯了他居然打我我从小到大他从來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如今他居然打我”面对若佳轩幻委屈得直掉泪:“他那样明明是不对的为什么就不肯听我一句劝这让白姐姐日后如何面对他” “别伤心了……表姐表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若佳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神色间全是愤恨:“我看那白姑娘简直就是祸害你看她一來就害得你们兄妹俩不合睦我看啊她简直就是扫把星” “不不是白姐姐的错都是我哥我哥他……”轩幻说到一半又住了嘴摇了摇头:“算了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哥他根本不会听我的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哥哥了” “表姐你可别这样说表哥表哥也是一心一意疼你的否则之前也不会因为你去柳府寻他们的麻烦”若佳宽慰道 轩幻满脸后悔:“我到是希望从來沒有去过柳府否则今日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若佳看着这样的轩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姐姐不开心我们陪她去逛逛吧散散心也好免得在屋子里好人也给闷坏了相信有我们陪着我哥应该会同意的”轩幻起身拉着若佳:“走吧我们去看看白姐姐起身了沒有” “这……这……”若佳很是犹豫若是去到那里绿荷将昨日的事情一说那自己岂不是……这种事情绝不允许:“表姐我与那白姑娘素不相识更何况我也喜欢表哥你这样让我去见表哥喜欢的女子是不是对我有些太残忍了”若佳的脸色很是受伤 轩幻拍了拍若佳的手背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白姐姐很好相处的” 好相处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若佳在心里腹诽 可是轩幻的话也让她无从拒绝只得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到时候到了小院也只得看一步走一步想來若是白杫不说有自己在绿荷也不敢多嘴 结果事情倒沒有像她想像中担心的那样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若佳时不时往白杫的方向看去发现她简直可以说是一樽瓷娃娃什么都不说神情淡漠得近几乎麻木所谓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 “她……一直都是这样”若佳拉了拉轩幻指了指面无表情的白杫神色间带着好奇 轩幻摇摇头脸上说不出是惋惜还是痛心:“本不是这样的总之……一言难尽对了前面的胭脂斋我们去看看吧或许他们上了什么新品也说不定” 说着轩幻转过头去亲昵的揽上白杫的手腕欢快的说道:“白姐姐前面的胭指斋是执剑山庄下的产业里面的胭脂细腻又润滑擦了就跟沒擦似的偏生还很水嫩我们去看看吧” 白杫木然的看了她一眼:“你去看吧我在门口等你” 很正常的一句话通过她的嘴说出來却是异常的淡漠 “去吧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她你放心吧表姐”若佳连忙自告奋勇的站到白杫身旁对着一脸期望的轩幻摆了摆手 “你们真的不去吗”轩幻的目光落在若佳身上平素她都很喜欢的啊 看到若佳摇头轩幻这才对她说道:“那你帮我陪陪白姐姐我一会儿就出來” “沒问題你慢慢挑包在我身上”若佳看着轩幻身影隐入人群之中这才转身面对白杫脸上的笑容敛尽:“这是你离开执剑山庄的机会快走别怪我沒给你机会” 白杫看了她一眼沒说话木然的望着前方苍白的小脸上沒有一丝血色衬着那身素裳更显单薄 “你这人怎么回事给脸不要脸是吗我现在好心放过你怎么了你反到还不走了你不是挺不喜欢我表哥的吗这会儿死赖着做什么”若佳冷冷的看着她言语间尽是讽刺:“莫不是出身低微看上我表哥的钱财我告诉你你休想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踏进执剑山庄” 白杫冷冷看她一眼今日绿荷也沒有跟來她倒不怕若佳说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就不想走吗修为被封妖神之力被阻如今她的身体已经算得上是风中残烛走不走又有什么区别只怕她今日就算走了还沒到蜀山便已成枯骨 这一切都怪自己太过轻信于人着了苏烟的道儿否则依着她的修为苏烟又怎能如此轻易的封了她的修为与灵力 这残破之躯还有什么好活下來的如今她只盼着早点死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了吗”若佳对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很是不满怒不可遏的看着她:“因为你我表姐挨了我表哥的打你还想怎么样你就是个妖女妖言惑众让执剑山庄不得安宁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杫别过眼视线投向远处眸光飘渺却不知道是透过远处在看什么地方 “贱人当真是下贱之人如此不要脸”若佳再也忍不住怒气照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耳朵:“不要脸” 纤细的身躯颤了颤却是站着沒动连手也不曾抬过 “若佳谁允许你对她动手的”轩扬那冷厉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直直的插在若佳的心上 “表哥”若佳震惊的看着冷若冰霜的轩扬她从來沒有见过这样的他纵使从前拒人与千里之外也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看不穿那笑容里意味着什么但是也沒有这样迫人:“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不在这里还不知道你会对她怎样动手”轩扬的神色间带着厌恶转过脸去却是一脸温柔与心疼:“杫儿师妹你……” 不待他一句话说完白杫转身离去 周围的指指点点他们吵架的纷乱都让她觉得疲惫不堪身体像是受不了这样的负荷叫嚣着要崩溃 方走出数步白杫便觉一阵天眩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解脱般向后倒去 “杫儿师妹”蒙笼之间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那是属于轩扬的可她再也不想听到 小院中轩扬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坐在石桌旁一言不发而房中的白杫仍旧昏迷不醒 轩幻看了若佳一眼满是责备与不原谅复而小心翼翼的靠近轩扬轻声问道:“哥白姐姐她……她沒事吧” 松开双手轩扬脸色灰败:“如她所说时日无多这世除了洛尊上只怕是沒人能救得了她” “那……”轩幻咬着唇在轩扬的对面坐了下來:“那哥……你是怎么打算的救吗” “幻儿你容我考虑考虑或许有别的法子或许不用……” 轩幻打断他的话“可是白姐姐还沒有醒过來这样一直昏迷下去真的沒关系吗白姐姐已经两日沒有吃东西了这样睡下去会不会……” “不会的”不等轩幻说话轩扬立即否定了她 可是很快轩扬便痛苦的揉着发一脸阴沉:“她这是在逼我她这是在逼我放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初在蜀山也是这般如今也沒能改了这性子还是这般决绝难道她就真的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跟我在一起她就这么痛苦吗” “哥你别这样”轩幻看着轩扬痛苦的样子十分不忍可是人命关天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杫就这么沒了性命:“哥如果真的只有洛尊上能救她的话我们就通知洛尊上吧毕竟……毕竟洛尊上是她的师尊想來也是会救她的……” 看着不言不语的轩扬轩幻甚是担心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哥白姐姐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说不定如你所说还有其他良方可以救她” “沒用的沒有用的”轩扬痛不欲生的摇头那神色是轩幻从來沒见过的颓败:“灵力受阻心脉俱断她却什么都不说分明是存了必死的心” 一旁的若佳闻言忽然想起昨日里白杫曾说过的话现下想來只觉背后冷汗涔涔原來她并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杀了她…… “哥你别这样白姐姐她……她……”说到最后轩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强迫他人这种事情轩扬从來沒做过可也沒料到第一次就弄得这样糟:“哥不如我们还是请洛尊上來吧毕竟你与白姐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想來洛尊上也不会夺他人爱妻” “并沒有”轩扬突然沒头沒脑的冒出这么一句來神色间夹杂着沮丧却又矛盾的带着庆幸 “什么”轩幻沒有听懂疑惑的看着他:“哥你在说什么” ------------ 250 青丘还真,始为轩扬 过年本是一年之中最为欢喜的一天,却偏生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絮絮,晶莹雪白,将整个执剑山庄银妆素裹,分外清雅秀丽。 但轩扬,却是跪在白杫屋前台阶之下,一动不动,仿若一樽石像,身上染了素白的雪花,衬着那一身白色锦衣,如同雪砌般,巍峨如山。 他以为,只要像就可以了,只要像洛辰逸,白杫就会多看他一眼。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不喜欢这么素的白色,他喜欢的,是如同天空一样湛蓝干净的颜色,可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也可以试着去喜欢。 絮絮的声音传来,是踩踏积雪的声音,轩幻手中举了一把油纸伞,伞上绘着春暖花开的景色,格外诱人,可是,那春意的暖色,却始终没能温暖执伞的主人。 轩幻将手中的油纸伞略略偏了偏,替跪在雪中的轩扬挡去大半的厉风寒雪,声音柔柔的,如同那晶莹的雪花,触手即化:“哥,你都已经跪了三天了,起来吧,白姐姐知道了,也不会愿意你这样的!洛尊上修为高深,定不会有半点差池的。” “我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洛尊上,还如此强迫于她,就算是死,也抵不过她如今所受的伤害!”轩扬的声音沙哑无力,却透着坚定与悔恨:“墨如冰原本喜欢洛尊上时,用的那些手段,我本是不耻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却也变成了她那般,变成了我所不耻的样子!” “哥,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想在一起,想得到,爱一个人,本身并没有错,只不过……用的方式不同,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同。”轩幻心中一酸,她这个年纪,尚还未爱上任何人,可是看到自家大哥爱得这么辛苦,她恨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要遇到爱。 “为什么我一定要走到今天才明白,爱上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保护她,不让她伤心,在蜀山之上,我曾对她说过,蜀山阴谋太多,她不应该待在这样的地方,我许她一世安宁,所以,我未得她同意,便将她带来执剑山庄,我以为,她的幸福,能够由我来给,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她的幸福,并不是我想给,就能给得了的,就算她在我的羽翼之下,我还是让她受了伤!” 轩扬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门扉,他多么希望,下一刻,她就能推开门,再看自己一眼,哪怕是充满恨意的一眼,也没有关系。 可是三日了,洛尊上已经进去三日了,没有任何动静,有那么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等得要窒息,要死了,可是还是挺了过来,直到今日大雪,将整个执剑山庄银妆素裹,他依晰记得,她说她喜欢雪,喜欢雪的白,喜欢它的晶莹剔透,喜欢它的干净。 可是如今大雪覆地,她却没有醒来,是不是心灰意冷,是不是再也不愿醒来,是不是连最喜欢的东西,也都抛弃了。 “哥……”轩幻再也忍不住,哭着蹲下身来,泪水湿了小脸,手中的油纸伞飘落向别处:“哥,爱情的路上,你只是走岔了路,没有关系的,只要再回来,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没有人会怪你,白姐姐那么善良,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吱呀!” 短短的一声开门声,如同生命的救赎,轩扬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就抬起头来,看着开门的那抹清高傲岸的身影,素白的衣衫冷风鼓荡,周身如同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那样的飘渺若仙,是他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好。 “洛尊上——!”太久没有喝水,说话时如同没有磨过的刀刃划过喉咙,透着钝钝的疼,沙哑得近几乎让人听不清:“杫儿师妹……她……她怎么样了?” “灵力被阻,精气耗尽,需内丹调合!”洛辰逸冷冷的扫他一眼,“去捉只妖来,取内丹!” 轩扬缓缓的垂眼敛眉。 “哥,我陪你一起去!” 轩幻的话方一出口,却见轩扬的唇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来,似解脱般轻松:“何苦去寻呢,我就是妖!” 轩幻被他的话惊得顿时跌从在地上,震惊的看着他,半晌回不过神来:“哥……哥你在说什么?哥……” 轩扬侧过头去,满眸怜爱的看着轩幻,透着离别的决绝:“抱歉,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常说,为什么你跟我长得不一样吗?就是因为你是人,我是妖,所以不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哥!”轩幻猛的扑上来,一把抓住轩扬的手臂,泪眼蒙眬的抬头看着他:“哥,你告诉我,不可能的,你那时候不是说因为我还没有长大吗,只要我长大了,就能跟你一样了!哥,你不可能是妖的,不可能!” 轩扬怜惜的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笑容轻轻的,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幻儿,其实我很早,就在执剑山庄了,那时候,这里还不叫执剑山庄,后来荒芜一片,爹和娘带着你,一起来到这里,白手起家,在江湖中建下名声与威望,我不过是篡改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认为,还有一个大儿子!那时候,你才这么高一点点……” 轩扬伸手比了比,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我本对凡人无情无欲,只是想看看凡人一家是怎么生活,却发现那样的温暖,让我眷恋,这不利于我的修行,后来,我就找借口上了蜀山……蜀山是仙山,自然用不了几百年,我就能修成地仙!” 回想起从来,轩扬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怅然,尽管喉咙疼得厉害,他却是异常的开心:“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我的千年修为,终究还是抵不过万丈红尘!我以为我带她下山可以一辈子,谁知道却害她至斯,我以为我回执剑山庄还可以见到爹娘,谁知道他们早已故去,徒留下幽幽坟包,幻儿,尽管你是人,我还是一直把你视作为亲妹妹……” 轩扬的手轻柔的抚上轩幻的小脸,看着她拼命摇头掉泪的样子,心疼一阵疼过一阵:“我本是青丘九尾,如今取了内丹,不过是耗去千年修为,我还可以从头修行,一切可以再来,别哭……乖,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了……”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日在帐房里打了你!”轩扬关切的看她:“还疼吗?” 轩幻一把按住他抚上自己脸颊的手,拼了命的摇头:“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活下去……哥,不管你是人是妖,你永远都是我的哥!我不管你是不是狐狸,我不管我不管!!” “傻幻儿,人终究有生离死别,何况我不过是回到最初,这一切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我应该负责任,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爹娘,没能给他们送终,我知道,他们临到终了,还是在担心我是否吃饱穿暖,而如今留下你,更是让我不放心,不过,我知道杫儿师妹善良,定会将你带在身边!” 轩扬起身站起来,将她也扶了起来,垂眸看着她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坚定而又缓慢的用手拂了下去:“幻儿,哥哥对不起你,哥哥纵然为妖,却没能给你带来什么……”轩扬右手一翻,一条雪白蓬松的狐狸大尾巴出现在掌心。 “这个,留着作为信物,今生今世,想来是没有机会见面了,死时,记得让人烧给你,待你转世,我必会来寻你!了我今世心愿!”轩扬将手中的狐狸尾巴放在轩幻的手中,右手拂过轩幻的眉心,一颗美人痣浑然天成:“记住,我的名字,叫白还真!”说完,无视哭成泪人儿的她,转身决绝的向房间里走去。 “哥……哥……”轩幻抱着那雪白的狐狸大尾巴,小脸上泪痕斑驳,跌跌撞撞的向那门口扑去,却被洛辰逸设下的结界挡在门外。 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轩幻哭得歇斯力底:“还真,白还真……你欠我一生一世,白还真,你要记得……要记得来找我,白还真,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轩扬看着不为所动的洛辰逸,迫切的道了一声:“开始吧!”说完,抬手便是逼出自己的内丹。 只是那动作,却被对面伸过来的手挡住:“白行是你什么人!?” 轩扬松了手势,淡淡道:“不过是同族,不必挂怀,我若有什么,他也不会找到你头上来!” 洛辰逸偏头看他一眼:“此事我不担心,不过青丘与我,素来有些渊源,若你是青丘晚辈,我也不会让你折在我手中,更何况此事并非这一种办法,只是这办法来得比较快!” “我离开青丘甚久,洛尊上不必计较这么多!”轩扬只想快些将白杫救醒,其他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初你上山,我便看出你乃青丘之后,做主让寒石收了你,瞒你身份,你以为此为何意?”洛辰逸转身看着,突然道:“我已替她护住魂魄与心脉,你这数日就在房间里好生照看,她的床前,我燃了灯,你断不能让她的灯火熄灭。” “洛尊上,你此行何意?”轩扬不敢看床上那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人儿,只得看着转身欲走的洛辰逸,闻他此言,疑惑更甚。 ------------ 251 欠我一生,陪你一世 “普陀山的频婆果可以让她醒过來。”洛辰逸回头看他。语气不容置疑:“此事终了。我将送你回青丘。”洛辰逸抬手阻止他欲说出口的话。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与青后有何误会纠缠。亦不会管你日后会不会再次离开青丘。青丘之行。必不可改。” 轩扬默了默。话在嘴里滚了几滚。终是说出了口:“普陀山有灵兽镇守。且山势险峻。那频婆果更是生长在险中之险之地。杫儿师妹她……她不能沒有你。还是让我去吧。折了我这条命。也是应该的。这是我欠她的。” “既是灵兽。加之山势险峻。又岂是你能应付的。”洛辰逸话音未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人已消失不见。 轩扬上前两步。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怔了半晌。 青丘。是他一个不愿提及的地方。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巴巴的从青丘跑出來。在这凡间。一待就是几十年。直到遇上轩幻爹娘。 转身上前数步。轩扬终是耐不住心中渴望。视线落在床上那脸色苍白的人儿身上。青丝如缎。散落枕间。却更衬得那绝世无双的小脸……等等。 轩扬颤抖的伸出手。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如此熟悉。却又恍若隔世。这已经不是柳忘尘那清秀得如同丢在大街上也沒人认识的小脸。而是十年前那站在九重云霄之巅。一袭紫衣。惊世而立的模样。 只是那双仿若银河星辰的眸子。却沒有再睁开。纤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方。投下一排小扇般的阴影。 颤抖的指尖堪堪触碰到她的脸。却又在将要触碰的一瞬间。又收了回來。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來碰她。 在做了那样过份的事情之后。他根本连见她的脸面都沒有。 他多想这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再睁开眼能看他一眼。生生的奢望着。那眼里沒有恨意。只有满满的暖意与明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右手翻飞。毫不客气的击在自己最为柔软的腹部。微微张嘴。一粒晶莹剔透的。泛着柔柔莹白光芒的珠子从他口中飘浮而出。 他想看到白杫醒來的模样。他也不想回青丘。这样于他。不过是最好的结局。 看着自己的内丹被自己用法力逼向她唇际。缓缓沒入她口中。轩扬的脸上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一千年的生命。他已经活得很长很长。长得让他已经沒有了再要活下去的念头。过去在蜀山的种种。如梦。如幻。如泡影。在眼前飞逝而过。他恨自己当初沒有勇气向她说明。却累得她需引魂重生。 看着那如同星辰般的眸子动了动。那纤长的睫毛如同羽翅般轻轻颤了颤。轩扬终于笑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从未有过的开心。如同听见春暖花开的声音。在心中绽放:“杫儿师妹……你终于醒了……” 白杫的目光移向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滞。但是在下一刻。却蓦然翻身坐起。瞪大眼睛看他。那神情极其震惊。“轩扬师兄。。。” 那声音极大。但是在他听來。却如同耳语。 带着浅暖的笑容。轩扬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变淡。消散。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能够为她做一点点事情。第一时间更新哪怕是失去生命。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之前。他一直恨她。恨她心里只有洛辰逸。只有寒石。只有陆怀英。可是到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张开双臂。轩扬笑着看她。将眼眸里的痛苦掩得很好:“杫儿师妹。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白杫怔住。坐着沒动。 一丝受伤划过眼眸。轩扬缓缓收回虚悬的双臂。“杫儿师妹。我已经沒有力气过去了……其实之前。我们并沒有……” 白杫却是如同兔子般猛的从床上跳起來。整个人扑向他。第一时间更新看那姿势。是想要拥抱他。 可是已经不行了。轩扬抬起手看着几乎已经淡得看不见的自己。看着白杫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无措而惊慌的望着自己。那双颊的泪水。是为他而流吗。 如同烟花齐放。他高兴得几乎不知道如何时好。但在下一刻看到她的泪水之时。却感觉那泪水如同滴落在自己心上。灼热生疼。他想叫她别哭。他想告诉她。能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那声音细如蚊呐。他几乎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一股无助而悲凉涌上心头。从前。第一时间更新都是他主动靠近她。而换來她的逃避。如今好不容易她愿意靠近自己。而自己。却无法再拥抱她。 多么无奈的现实。又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灵识骤消。五感俱敛。轩扬化为一只毫无灵气。与普通狐狸无异的通体雪白的狐狸。只是那原本是青丘九尾。却是只有八尾。 白杫蹲下身。看着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捂着唇。双眸通红。不让自己哭出來。 她原本就觉得轩扬的身体不平凡。按理说依着他的修为。绝不仅仅只有蜀山修为这么简单。她一直猜测。到后來却忘记这茬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今却是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是妖。还是一只狐妖。在自己身边生活了十多年。 而如今。自己这境地虽然因他而致。可是若沒有苏烟掳获自己在前。墨如冰利诱在后。他也不会生了如此邪念。 沒有了。她身边的至好的。亲人。朋友。都沒有了……一个都沒有了…… 白杫拥着小狐狸毛绒绒的小小身体。泪水无声的流。 而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恨意盈满双眸。彻骨噬髓。墨如冰。苏烟。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日一切的种种。她都会一一的向她们讨回來。。 在房间静默的养了三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下在自己体内的封印已经全数解开。而腹中盈着一股柔和之气。调理着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与灵力。兀需多时。已经大好。 掩了那绝世面容。白杫打开衣柜。发现轩扬的衣衫大多居为淡蓝。还有紫色。白色的衣衫。寥寥数件。 回想起之前见他的样子。似乎都是一身白衣。她几乎以为。那是他喜欢。可是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他喜欢。而是自己喜欢。 挑了件紫色的衣衫着身。白杫坐在梳妆台前。來到执剑山庄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过自己。连日里的受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清减了许多。但是却越发清秀动人。一双眸子如同寒霜雪砌。将青丝松松的挽好。 白杫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來。唯一不变的。也只有自己这差强人意的挽发之功。 对着床上还有些怯生生的小狐狸招了招手。看着它犹豫再三。这才一步三跃的晃动着八条蓬松大尾巴。跃进她的怀中。 抚着它柔顺的皮毛。白杫对上那怯生生的双眼。眸子里的寒霜如同春雪化去。带着柔柔水光:“大师兄。尽管你已经灵识全消。变成普通狐狸。可你还是我的大师兄。亘古不变。我会好好照顾幻儿。会像疼亲妹妹一样疼她。也会将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血祭你。” 打开门。却见轩幻跪坐在地上。睡着了。一开门。她便醒了。 视线落在白杫怀中的那只小狐狸身上。轩幻心中一酸。泪水來得毫无预兆。颤抖着手想要碰它。却在它瑟缩的动作之下。停住了手。看着那双灵动的狐狸眼。轩幻突然笑了。却又带着泪水。 “从小我就说。哥哥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这人世间挑挑捡捡。恐怕也沒有人能比得上哥哥。就像是神仙下凡。高不可攀。连爹娘也说哥哥有仙根……”轩幻敛了笑容。泪如雨下。看着怯生生的小狐狸。哭得不能自已:“白还真。白还真。你还真当我是你妹妹吗。洛尊上明明说了有其他的办法。为什么非得走到这一步不可。” “我从小就不耻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进门的前一刻。如此痛苦。却又带着解脱。我还庆幸自己未曾爱上过任何人。可是这数日來我等在门外。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白还真我喜欢你。。” 泪水如同散落的珠子。轩幻不顾一切的抱住白杫怀中的小狐狸。哭着说道:“白还真。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只是依赖你。我以为我真的只是把你当成大哥。可是你知道当我真正失去你的时候。我才摸清楚自己的心吗。” 白杫别过眼看。不忍看她。 那原本怯生生的小狐狸却不知道为何。伸出红红的小舌头。轻轻舔着她脸上的泪痕。颇有安慰的意思。 轩幻敛了哭声。将小狐狸紧紧搂在怀中。对着白杫跪了下去:“白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我不奢求能将哥哥变回原來的样子。但是我想将哥哥带在身边。并且。我也想跟着白姐姐学习法术。” “我知道这一切怨不得白姐姐。要怨就怨那些害白姐姐失去法力的人。说到底还是白姐姐体内的封印让白姐姐命悬一线。轩幻不求其他。只求这辈子能够手刃仇人。为哥哥报仇雪恨。”轩幻坚定而执着的抬头看着白杫。一字一句的说道:“求白姐姐成全。” ------------ 252 往昔如烟,血海仇深 纤细素白的手指一震,白杫垂眸敛眉看着她,不去看,也知道轩幻的脸色如何。 不知何时,大雪越下越大,竟似冰雹,打在琉璃瓦上的声音突然变成,淹没了刻意压抑的呼吸与心跳,没有动作,更没有眼神交汇,可是她却知道,轩幻心里,却比这寒天雪地更冷,更让人绝望。 “幻儿,我不想你跟我一样,变成只为复仇而活的人!”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缕冷漠,似乎还有些怜惜。 “轩扬师兄来自青丘,自不能由你照顾,不需时,便会有人来接他,你……你们好好说说话吧……”说完,白杫拂袖而去。 临行之际,却又顿住脚步:“我会依着轩扬师兄所言,将你带在身边,但是——轩扬师兄的仇,不用你插手,你只要看着便好!”白杫突然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嫣然一笑,仿若绝世,百花绽放:“无情之人,让我来做就好了!想来轩扬师兄,也不想你双手染血!而我——已经无所谓了!” 墨如冰的这最后一击,已经打破了她的底线,她再也没有要原谅,要放过的理由! 站在执剑山庄的大门口,白杫与洛辰逸并肩而立,而远处,轩幻正在给所有的下人分银子,那些银子,足够他们一生衣食无忧,而留下的,不过是寥寥数人,静立一隅。 突然,一名丫环跪在了轩幻面前,哭着磕头。白杫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是绿荷。 上前数步,便听得她言:“小姐,绿荷自小是在执剑山庄长大,执剑山庄便是绿荷的家,绿荷还记得那年,小姐给绿荷起名字,意喻是炎炎夏日,幽幽绿荷,小姐……绿荷不走……” 轩幻俯身将她扶起来:“这执剑山庄如今都是小厮,你一名女子,多有不便!”说着,轩幻将一个鼓鼓的锦囊塞到绿荷手中:“这些银子你拿着,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为奴为婢,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绿荷死也不肯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眼看着那洁白的额际已经磕得瘀青一片,隐隐渗出血来:“小姐,绿荷不走,死也不走!” 白杫伸出手,一把将她扶住,看着她泪眼蒙眬,一脸凄楚绝决的样子,脑海里不由得闪过平素相处的画面,从来都是温柔大方的,素雅有礼的,可如今如此温柔细致的人儿,也有在乎到不顾一切的时候。 “白姑娘,求求你,带我一起去蜀山,好吗?我求求你了……”说着,绿荷又要拼命的磕头。 白杫连忙拉住她,摇了摇头:“我带你去!”说完,松了手,又偏过头看着轩幻:“幻儿,给她上点药吧!这样下去会化脓!” 扫了一眼已经被打发得差不多的下人,白杫点了点头:“若是处理得差不多,我们就走吧!” 怀中的小狐狸蹭了蹭,颇有撒娇的意味,白杫轻柔的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转身往回走。 轩幻眷恋的看了一眼执剑山庄,曾经多么热闹,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她的童年,她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封存在这个地方。 “表姐,对不起!这次出事情,也有我的责任,我知道,我就算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有用……”若佳看着轩幻转身离开,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表姐,你还会回来吗?”再说话时,泪水已夺眶而出。 轩幻沉默不语,将若佳的手拂开,淡淡的丢下一句:“有缘再会!” “表姐——!”若佳哭着看着绝然离去的轩幻,哭得不能自已:“表姐我会看好执剑山庄,我会好好打理,我会……我会一直在执剑山庄等你回来,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姐!” 一声淡淡的“谢谢”被风吹散,掩埋在深深大雪里。 若佳哭得跪倒在地,看着远去与大雪融为一体的轩幻,泪如雨下,嘴里大声喊到:“表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表姐……表姐,我会等你一辈子,我会一直在执剑山庄等你回来,一直等下去……” 玉衡宫内,白杫淡淡的倚在寒梅树下,明明青州大雪纷,一片银妆素裹,但蜀山却是暖阳明媚,清风习习,一派春暖花开之景。 而白杫却觉得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如同已经过了花季,开到尽头的寒梅,早已枯萎,何谈春暖花开。 “来了?”纤细素白的手指捏着细腻如脂的酒盏,其中酒色氤氲,轻轻荡漾,一圈圈涟漪在酒盏中漾开,未极抬眸,声音淡淡的,却又如寒风素雪,让人发寒。 青鸾静立一旁,道了一声“是”。 白杫自打回蜀山之后的转变,是有目共睹的,掩了往昔的活泼,变得越发不可捉摸,而神情却总是淡淡的,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也曾问过洛尊上,此事到底为何,可却未得到答案,唯有四字:誓死娇宠! 思忖之间,剑灵已经步入小院! 白杫未抬眸,只是淡淡的将手中的酒盏搁下,温和,却又不显和络的道了一声:“坐!” 剑灵站在离白杫的数步之遥,震惊的看着那敛眉低眼的女子,那惊世之容,却早已不该在世:“你……你——!” “我什么?”白杫终于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绽放,看着剑灵眼眸里的震惊,略显好笑:“怎么,看到我很吃惊?” 剑灵惊得语无伦次:“你不是……你不是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是吧!”白杫好心的替她将话补完,说话的声音,却也掩不住剑灵那刻意压抑的急促吸呼和心跳,白杫抬手倒了一杯酒,莹润的指尖与那细腻如脂相印成辉,仿若有淡淡白芒,在指尖流转,使得那酒色氤氲,格外诱人! “来,喝杯酒,压压惊!”白杫抬手,将手中的酒盏递给她,浅笑如花:“权当是吓着你的赔罪!” 剑灵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惧怕的看着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怎么了?怕有毒吗?”白杫抬眸,定定的瞧她一眼,收回手,动作极其优雅的一饮而尽,继而将已空的酒盏倒置:“你看,滴酒不剩!”说完,看着剑灵那又惊又惧的样子,忽而笑了:“当初你与墨如冰等在人锁妖塔前,灌我瑶池圣水的时候,我不也没说什么嘛!” 听她提起当初,剑灵全身一颤,当初她那凄的样子,她全看在眼里,可是心中还是没有半丝不忍,将那碗瑶池圣水灌给她喝! 不行,这地方不能久留,一定得走,她要回去告诉公主,白杫她并没有死,她又回来了! “今日请你来,有事相询,怎么可以走了呢!”白杫搁下酒盏,素手微抬,一名青衣女子如同幽幽青芒一般在剑灵面前凝聚,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你是腾蛇!”剑灵惊得后退数步,压抑的巩惧终于再也忍不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好眼力!”小青笑着赞了一声:“主人请你来,自然是想知道苏烟的下落,还有,你家公主,到底是跟魔界哪一位合作呢?” 看着剑灵青白交加的脸色,小青心情很好的用食指抵着脸庞,娇笑着看她:“让我猜猜,仅仅是苏烟吗?还是穷奇……还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剑灵用力的捂住耳朵,“我不想听,我也不要听!” “这就害怕了吗?当初对主人做的那些,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我不过回到女娲娘娘身边数月,你们就如此欺我主人,真当我主人好欺负吗?说,苏烟在哪里?”小青轻易的扼住她的脖子:“我知道你是剑灵,你不怕死,可你相信吗?青鸾属火凤,她可以将你的灵烧得连渣都不剩!” “哦,让我想想,这得烧多少天呢?据说过程如同活着时抽筋剥骨的痛苦!我亦不曾试过,不如,你就试试吧!”小青嫌恶的一把扔掉她,看着她卑微如同尘埃般落在白杫脚边,一脸不屑:“真是无用的贱人!” 白杫看着惊恐万分的剑灵,神色疏淡,酒盏轻轻碰了碰唇:“其实,我也未必要从你这里得到苏烟的下落,不过是要走些弯路!”白杫倾身,看着剑灵:“你说,如今我一无所有,还在乎这些吗?”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剑灵吓得哭着往后挪。 白杫扫了一眼如同落水狗般的剑灵,一饮而尽:“青鸾,动手!” “不要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剑灵害怕而惊恐的看着青鸾:“苏烟……苏烟她早在月余前,也就是刚掳了白杫之后不久,就回魔界了,据说是太累,想休息一下,但是若是我家公主有召唤,她同样会来!至于……至于公主跟魔界的谁有合作,我……我真的不知道!很多事情,公主都是避开我而行的!” 剑灵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游离,终于爬着跪在白杫面前,哭得悔恨万分:“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公主的命令,我不得不听,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日后我一定为你做牛做马,为你当眼线,求求你,放过我……” ------------ 253 往事莫惦,今是我妻 “你知道什么叫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白杫轻轻勾起剑灵的下颚,那平凡的脸上,全是惊惧:“我当初是如何求你们的,你们可有放过我?你可知道,那一碗瑶池圣水,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 说完,白杫收回了手:“如今你这样子,回去估计墨如冰也不会放过你,不如就让我给你个痛快!” “将她的灵气敛下,给双儿疗伤!”白杫看着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微微浅笑:“相信小青借着你的躯壳,扮成你,墨如冰也不会发现,你说,是不是呢?” “不要,不……”剑灵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青鸾施出的涅火燃烧成灰,而她的灵,正如幽幽莹火,敛在青鸾指尖。 残音犹存,白杫敛了笑容,起身站起来,慵懒的眯了眯眼,冲着小青嫣然一笑:“墨如冰那边,你去盯着,青鸾,该做饭了吧,我饿了!” 不知何时,那绝世娇颜,已幻成了往日的平凡清秀,唯有那双眸子,亮若星辰,明明带着笑容,却又如寒霜雪砌,旁人近不得半分。 青鸾笑着将剑灵的灵收得妥当,扫了一眼厨房:“有绿荷与幻儿在,哪用得着我用动呀!说实话我可从来没见到过像绿荷这般讨人喜欢的姑娘,如此温柔勤快,你看玉衡宫自从有了她,我都不用劳累的用法力来打扫了!” “怎么,要不你娶了她?”白杫微微倾身,笑眯眯的瞅着她:“你可别当我成傻瓜,青鸾未成年之际,都可以择男选女!” 青鸾的脸难得的微微红了:“我做女身已经数年有余,习惯了!” “算了,开你玩笑呢,还真当真了!”白杫吸了吸鼻子,露出如同小孩般贪婪的笑容:“好香,我要去看看几乎万能,什么都会的绿荷,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青鸾看着白杫欢快的身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你内心有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那般快乐,该多好! 饭桌上,白杫似乎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还不放过轩幻,那调皮的口气与方才夺人性命时的漫不经心判若两人:“虽然吧我知道你对轩……”看着轩幻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白杫连忙改口:“好吧,白还真,对他一往情深,不过你这完全是情不知何起,万一只是头脑发热!” 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一眼了,而是瞪! 白杫连忙住了嘴,心思千转,喝了口汤打算再接再励:“我的意思是说,蜀山弟子里,不乏能力优秀者,你若是有看上的,我就算是抢也给你抢来!” 青鸾闻言,一口汤差点没喷在她脸上:“你这是上蜀山抢人做土匪的吗?” “啊!?”白杫十分无辜的看着青鸾:“我是来修仙的,可是这两者也不相冲啊!”说着,一把将青鸾的汤碗夺了过来:“下次说话的时候不要喝汤,虽然这次你没喷我脸上,难保下次不会!” “杫儿,你……”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嗯?”白杫偏过头来看他! 修长的食指轻轻拭掉她唇角的残汁,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宠溺:“墨如冰的事情,由我出面解决!” 此言一出,气氛蓦然僵住,白杫别过脸,一扫方才的轻快,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如何解决!” 见她如此,洛辰逸也没有不悦的意思,将手中的筷箸一放,然后看着她,不让她逃避:“我知道,轩扬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如果轩扬知道自己如此选择换来的不是你的快乐,而是毫无感情的复仇,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后悔!” 不等她开口说话,洛辰逸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茫茫数万年,于我之重的,也只有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洛辰逸的话说得认真而郑重:“杫儿,我做你师父数十年,有没有告诉过你,做人,不可以这般自私!” “当初你背着我做那样的决定,你可知我心中的感受!”洛辰逸看着依旧倔强着不说话的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可是对我失望了?因为我没能保护你!?过去,我的心中只有天下苍生,可是现在,以至未来,我的心中,只有你,天下苍生与我,毫无半点干系!” “……你可听过一句话,宁负天下不负卿!你若还是我当初的杫儿,此事便由我来解决,不要插手,好好的,待在玉衡宫!” “师父,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墨如冰害我良多,我不能够看着她还能如此快活的活着!背负在我身上的命,没有一条,不是她所赐于我的!我想要……亲手杀了她!”白杫突然一把揪住洛辰逸的袖子:“师父,我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待到他日事了,我们一起,浪迹天涯,踏遍千山万水,看遍世间秀丽景色,好不好?” 轩幻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这样露骨的表白方法,在她看来,已经是能够让人脸红了。 而青鸾亲眼看着他们的转变,听着白杫的话,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不由自主的揽着小阿斐,搂得紧紧的,似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剑灵的消失,有了小青的代替,也没有闹出任何的风波,倒是青瑶听闻她回来了,特地来看望。 面对青瑶的嘘寒问暖,白杫很不适应,那久违的熟悉,让她无所适从,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白杫,再也不需要这样似小孩般的关心。 “我与她已成亲,阿斐亦认她做娘亲,以后师妹就不要再对我说那些话!”坐在院中石桌旁的洛辰逸淡淡的插了一句,扫了一眼青瑶,将她的震惊尽收眼底:“希望师妹如同待白杫那般待她!” “你……你们……”青瑶那端着茶盏的手指一震,那上好的青花瓷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可以,怎么对得起白杫!” “没有什么不可以,师妹你似乎忘了,我早已不是蜀山之人,此番告诉你,不过是希望你不要为难她,若是此事做不到,或你们看她不顺眼,我亦带她离开也无妨!”洛辰逸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带着少有的不悦与冰冷。 白杫看着青瑶那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忍心,不由得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说话婉转一点,没必要如此直接,更何况什么时候成亲的,她怎么不知道! “当初你们爱得那么深,为什么到现在,说忘记就可以忘记,杫儿丫头真是错看了你!”青瑶愤恨的看着洛辰逸,然后视线落在白杫身上。 白杫见状,连忙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是是!” 话音未落,头顶便遭了一个暴栗,转过眼便看到洛辰逸那不悦的眼:“是什么是!” “啊!?”白杫有一瞬间的茫然,但是很快就反应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不是不是!” “这丫头……与杫儿丫头倒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粗枝大叶,可是不是就是不是,白杫不是她,她也不是白杫,你这么做,对得起杫儿丫头的在天之灵吗?”青瑶疾声控诉,言语之间,全是对白杫的维护。 白杫听着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听起来却也是深觉有理,连忙想点头,却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往下点的脖子就那么僵硬的梗着。侧过脸偷偷瞄他,却不料被他抓个正着,那眉目如画的俊颜上,带着点点抓狂,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敢点头试试! 伸手掩饰性的挠了挠脖子,白杫冲着他笑,然后很没骨气的说:“青瑶师姑,你这话也不对吧,白杫死了,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在她心里,也是希望师父幸福的,既然这份幸福我能给,为什么你就反对呢!” “更何况,小阿斐也很乐意叫我娘亲!不信你看!”说着,白杫冲着小阿斐笑了笑:“来,叫一声给我听听!” 小阿斐很是别扭的盯着她,被她这样蛇看老鼠的目光看着,小阿斐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闭紧了嘴巴就是不叫! “你叫了我晚上带你睡,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了!”白杫无奈,威逼加利诱。 小阿斐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真的吗?” 不待白杫回答,洛辰逸冷冷的看他一眼:“假的!”早知道生个儿子会跟他抢,说什么当初也不该养大:“叫!” 小阿斐不敢跟洛辰逸顶嘴,只得委屈的看着白杫,可怜兮兮的叫道:“娘亲……”拉长的尾音带着撒娇的味道,听得白杫心花怒放,一把将他揽进怀中:“乖,晚上跟我睡!” “不行——!”作为一家之主,当然反对! 小阿斐也不甘妥协,依在白杫怀中,噘着嘴撒娇!看得洛辰逸恨得牙痒痒! 青瑶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人,自己这个师兄,自打白杫死后,他便是淡漠得仿佛隔绝于尘世之外,而如今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女子,竟有如此本事,让他面露不悦,而那不悦的态度,分明是对着小阿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再去阻拦?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自己也不过是希望师兄过得开心而已,至于这开心是谁带来的,又有什么重要呢?更何况,小阿斐也已经如此依赖于她,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只是可怜了杫儿丫头,当初爱得那么深,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真是让人心疼! ------------ 254 旧事从提,谁对谁错 “原此事是过年时举行的,但是由于你下山离去,由此事情往后延了延,你收柳忘尘为徒,按蜀山规矩,也理应参加!”临渊的声音透过房门从里面传出来,让原本已经要走到门口的白杫又退了数步,静立没动。 随着临渊的话音落,房间里传来一阵沉默! 在白杫眼里,临渊也未必像表面上看得那么干净,他虽一心为蜀山,却难保没有任何私心! “师弟……当初白杫之事,我们谁都没有料到,墨如冰贵于蓬莱公主,你也别再责怪于她,毕竟当初她尚且年幼,做事难免冲动,不成熟!如今你收的这个徒儿,想来她也不会如从前那般不懂事,为难于她!所以你不必如此防备。”临渊的声音里透着遗憾与惆怅。 只是那话语间那明显偏向墨如冰的意思,让白杫很为不耻,而她也感觉到,他的意思,绝不仅仅止于遗憾这么简单。 “师弟你素来足不出玉衡宫,自是不知你与你那徒儿的传言在蜀山传得风风雨雨,这柳家庶女,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家世清白,但是她的修为与灵力,独树一格,难保不是与魔界有什么牵连,还是早日让她下山为好,既保全了你的名声,也不用留这样不清不楚的人在蜀山!”临渊看着面无表情,神色毫无波动的洛辰逸,心中有股莫名的敬仰感。 没有来由的,临渊觉得自己这个最小的师弟的心思,越来越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若你念着师徒情份,担心她路上的安全,我亦可以派人送她回柳府……至于她府中之事,自是插手不得,之前我尚闻其家人寻上蜀山,如今不知所踪,或许早已回了柳府,这足以说明,她的家人并不希望她来修仙,做为师尊,当尊其爹娘的意思!” 临渊有些架不住他这样一味的沉默不语,略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前两日,柳府尚派来了人,说是给她说了一门亲事,需得她回去!如今过了这个年,师弟你就放她下山吧……”临到终了,临渊十分婉转的提到墨如冰:“当初你与墨如冰的亲事,在蜀山也是人尽皆知,而后因为白杫的一些情况,导致亲事被迫中断,如今白杫已经香消玉殒十年有余,而她也等了你十年有余,师弟心中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就……” 洛辰逸微微挑眉,终于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临渊的话:“师兄好像忘记了,我早已不是蜀山之人!蜀山是修仙之地,而我不过是个堕仙,有辱蜀山名声,至于忘尘,她不过是收在我门下的弟子,何时成了蜀山弟子!?” 临渊被他的话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过年表演,若是她喜欢,愿意去,我自然让她去,若是她不愿……”洛辰逸那清浅如水的眸光落在临渊的身上,迎上他略显不自在的眼:“自然没人能逼迫得了她!” “师弟你……” “至于她是否下山一事,师兄若觉得我已沦为堕仙,不配再居玉衡宫,我亦可以携她离去!”洛辰逸淡淡扫了一眼四周:“放眼望去,这蜀山也没有什么好值得我留恋的,我半生为蜀山,为苍生,却痛失心爱之人,如今这蜀山,这苍生,不要也罢!” 说话间,洛辰逸负手而立,目光投向窗外:“师兄你如今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情,若杫儿再次出现,我定会倾覆天下,也从她所愿!至于墨如冰之事,不用师兄插手!” “师弟,不要再傻下去了,白杫十年前已经魂飞魄散,连转世都没有可能,又怎么会再出现在人世间。”临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作为你的师兄,自然护着你,又怎会觉得你不配居这玉衡宫,我只不过是认为柳忘尘来历不明,为保你的安全,需放她下山!” “是吗?”清脆如银铃般清冷的声音随着那道推门声而传进来,白杫浅浅的笑着,看着临渊:“为何掌门人会觉得忘尘来历不明?” 见她出现,临渊有一瞬间的措手不及与狼狈:“本尊与你师尊说话,岂容你插嘴!” “临渊掌门人,我自问没有任何得罪过旁人半分,为何你们每个人都想赶我下山?是觉得我抢了墨师姐……不对,是墨长老的夫君吗?”白杫唇角微勾,浮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诮,又透着一抹苍凉的寂然。 “放肆——!”临渊重重拂袖,面露不悦:“你师尊与墨如冰的亲事早定,关于你们的传言也在蜀山沸沸扬扬,作为徒儿,难道你就不应该避嫌吗?” “哦!?”白杫不以为然的看着他:“为何我却觉得是墨长老抢了白杫师姐的夫君呢?白杫师姐为师父已育有一子,且师父并无续弦之心,当初不过是墨长老施计让白杫师姐与师父反目成仇,如今却好意思要求嫁与师父吗?”白杫不屑的语气与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临渊。 “柳忘尘,你真当蜀山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胡说八道!”临渊怒极看着她,若不是碍于洛辰逸在场,他早就出手将她毙于掌下。 白杫盯着他,目不转睛,一双眸子亮若星辰,唇际却带着浅浅的笑容:“临渊掌门人,你看看我这双眼睛,是不是生得极好!” 看着临渊的神色从不屑,到疑惑,再到不可置信,白杫满意的笑了:“她们都说我这双眼睛,生得极好,像极了白杫师姐,一样清亮,一样容不得半点沙尘!临渊掌门人,你说是不是白杫师姐临去之时,将她的那双眼睛,赐于了我!?” “一派胡言!”临渊怒不可遏的看着她:“小小年纪,不知尊卑,蜀山岂容你此等弟子!” “师兄,请回——!”洛辰逸淡漠的下逐客令。 “师弟,柳忘尘断断不能留在蜀山!”临渊盯着他,试图将压力施加于他,让他明白,这柳忘尘,留不得! “青鸾,送客!”洛辰逸毫不理会,护她之心,毫不掩饰。 “师弟,你——!”临渊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擦肩而过之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白杫,那眼里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而白杫,却只是淡淡的勾唇,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又岂会怕他什么! “杫儿,轩扬说得对,这蜀山确实不适合你!”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柔柔的光,几乎要将她淹没:“但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会再让你每次到人生生死关头,企盼有人能够救你,我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白杫被他郑重其事的说法逗得忍不住笑了,方才那对临渊的冰冷与怨恨飘散无踪:“师父,你看到临渊刚才的脸色了吗,一阵青一阵白,我以前从来都以为,他就沉稳冷静,端庄威严的掌门人,如今看来,他在你面前,却还是不够底气!” 说到这里,白杫颇为自豪:“看不出他好像还有些顾忌你,否则依着刚才他的盛怒,早就对我动手了,也不必苦苦忍着,不过,我可不怕你,虽然……虽然以前有些怕,不过现在不怕了!” “我不会伤害你,何需怕我!”洛辰逸拉过她,往窗前的书案前走去:“话你都听全了吧!” 白杫讶然:“师父,我已经很小心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洛辰逸笑了笑,没有细说:“你可知他来之前,我在做什么!” 白杫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宣纸,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全身一僵!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她记得,以前她在玉衡宫里,临近过年,也写过这样的话!后来那张宣纸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洛辰逸扫了她一眼,将她的心思尽收眼底:“是我捡了!” “师父你那时候就……”白杫觉得脸颊燥得厉害,连忙偏过头去。 “那个时候,以为你喜欢的是寒石,因为你提到他的时候,双眼都是发亮的!”洛辰逸转头看她:“你可知道,喜欢一个人,看他的眼睛里,都是有光的!可是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是怯生生的!” 就是因为喜欢了,才会怯生生的,生怕被发现,生怕惹他不悦! 白杫光是想想从前的生活,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甜! 那时候的小心思,她谁都不敢讲,深怕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厌恶自己。 还未从过去回过神来,便又听得洛辰逸那风淡云轻的声音:“当初我失忆后又想起从前那时,在玉池边上,你唤的那一声‘辰哥哥’,是唤谁?” 修长如玉的手微微弯曲,指尖莹白如玉,轻轻扣着书案,那一声声低沉的声音,像是落在她的心上,略不自在的退开些许,很不甘心的承认:“是你!” “很好!”那修如玉的手终于不再轻扣桌面,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若真有那么一人,我倒是怀疑我是不是旁人的替身!” “怎么会!”白杫连连摆手:“不敢不敢的!” ------------ 255 优雅转身,凤凰涅槃 过年的晚宴是蜀山不成文的规定,长久以来,流传下来,而此次却因为洛辰逸突然下山,而延迟至今,依着临渊所言,白杫依旧照着新弟子,照旧要表演。 当白杫进入太和殿时,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投落在她的身上,由于她素来很少出玉衡宫,尽管传言越来越烈,但蜀山却少有人见过她,如今见她如此平凡无奇的容貌,抱着看戏的心态的人,都大叹失望。 而很多存了看好戏的心态,更是巴不得她出丑才好! 白杫微微浅笑,将这些各种种样的视线略过,落居于临渊右下方首位的洛辰逸身上,盈盈于立,在太和殿中央,遥遥施了一礼:“有劳师父了!” 洛辰逸淡淡看她一眼,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弹着膝间的凤尾琴,优扬舒缓的琴声如同涓涓流水,沁人心脾。 白杫一身束腰白衣,纤腰盈盈可握,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水袖轻舞,身姿飘逸,若仙若灵,如同梦境中走来,月华倾泄而下,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素手,广袖生风! 那一舞,正是当初她在太和殿中舞过的神落重霄! 气氛慢慢的凝固,僵硬,谁也没有料到,这平凡无奇的柳忘尘,居然会白杫曾经跳过的神落重霄,往事历历在目,许多知情人,皆沉默的低下头去。 指尖幽幽青芒闪过,一枝艳桃宛若新生,含苞待放,一舞尽,白杫半跪在洛辰逸面前,将那枝艳桃递给他,一如当初的固执与倔强! 而这一次,洛辰逸却没有似从前那般犹豫,指尖划过琴弦,浅笑着接过了那枝花开得正艳的桃花:“幻术还不过关,这花……”洛辰逸若无其事的将花凑到鼻间闻了闻:“没有香气!” 白杫瞬间不悦了,送你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做戏要做全套,她才不会弄这么一枝花出来呢! 而两人的这一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无疑是证实了之前的传言,而整个太和殿,只有青瑶是知情人,其余人皆用轻贱的目光瞧着她。 白杫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微微浅笑:“以前听说白杫师姐跳过这一支舞,无人记得,偏生师父记得清楚,所以我就献丑了!只是白杫师姐生得极美,我可比不得她!” 墨如冰忍无可忍的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刚才那献花一幕,简直生生刺痛她的眼:“这里是太和殿,岂容你胡来,明知白杫师妹是洛仙尊的伤心之处,还故意提及,居心何在!” “哦?墨长老似乎挺了解师父的!”白杫略略偏过头,视线落在墨如冰身上,清冷如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师父一点也不伤心!还有,我师父伤心与否,与你何干?” 墨如冰疾步从桌案后步出来,走到她面前,怒火中烧的看她:“我贵为蜀山长老,岂容得你如此目无尊卑!”说完,毫不客气的扬起手。 白杫冷冷的截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不屑:“墨长老是暗指我师父教导不周吗?墨长老此举,又是何意呢?”说完,一把甩掉她的手,左手毫无预兆的给了她一耳光。 墨如冰瞬间被她这一巴掌给抽愣了,墨如冰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小小的柳家庶女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 白杫微微浅笑,看着自己已经微红的掌心,暗叹自己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巴掌,是替白杫师姐讨回来的!”说着,冷冷的看着墨如冰:“你欠白杫师姐的,可不止这一巴掌啊!”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墨如冰怒不可遏,这一口气,她怎么忍得下,掌心凝聚全身法力,墨如冰毫不犹豫的迎头劈下,意欲直接将白杫毙于掌下。 白杫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正欲还手,眼前却一花,定睛看去时,却发现自己早已落入那温柔而熟悉的怀中,而墨如冰那纤细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落在太和殿中的撑殿圆柱之上,滚落而下,捂着胸口,便喷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甚至于没有人想起来要去扶她! 白杫安心的窝在洛辰逸怀中,洛辰逸这一还手,只怕比自己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心爱之人大庭广众之下伤她,并且是为了一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女子,想来也只会沦为一个笑话。 “师弟,你岂能如此黑白不分!”临渊率先回过神来,连忙走到墨如冰面前,去察看她的伤势。 “师兄……”青瑶见事情不得散了,连忙走到两人身边:“师兄你如此行为,不过是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上,依着墨如冰的性子……唉……”青瑶秀眉紧蹙,苦思解决之法。 “可有伤到?”那风淡云轻的声音里只有满满的担心,哪还有半点忧心这事情怎么解决! 白杫摇了摇头,从他怀中站好,目光落在墨如冰身上,眸光冰冷:“你伤了她的心脉?” 洛辰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知道!” 一看就是伤得不轻,他这一声“不知道”倒是说得挺无辜的! 虽然她今日存了心思让墨如冰不好过,但是也没有想到要给她下这么一贴猛药,如今看洛辰逸的行为,倒真是如他那日所说,所有的事情由他来担,她只需站在他身后看着就行了! 只是这样,又怎能卸掉她心中的恨意!陆怀英死在她手里,寒石下落不明,轩扬因此而化尽千年修为,这一切的一切,又岂能仅仅止于这一掌! 初夏走到两人面前,目光落在柳忘尘身上,极为复杂的看她:“你会记得小师妹,是吗?” 白杫愣住,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会好好照顾小阿斐,对吗?”不等她回答,初夏又继续问道。 听她此言,白杫更是一头雾水。 “洛尊上也喜欢你!”初夏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初小师妹跳这支舞的时候,我几乎以为她就是仙子,误落凡尘!而你,跟她当初跳得一模一样,连这身舞衣,也一如当初,若不是长得不一样,我几乎要以为小师妹回来复仇了!” 这一段,白杫算是听懂了,她确实是回来复仇的!并且一个都不会放过! “十年来,没有人敢提小师妹,有些人是不愿意提,有些人是不喜欢小师妹,有些人是心有愧疚!”初夏仿佛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继续说道:“只有你,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其实我很早已前,就想说,可是,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我知道,依我的能力,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初夏突然一把执住她的手:“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当初的小师妹,我也终于明白,洛尊上……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白杫有些不自在的缩回双手,视线投向墨如冰的方向,却见她正阴狠的盯着自己,那目如如同蛇一般,冰冷让人心里发寒。 果然,这种人不应该姑息! 白杫缓步上前,轻盈的冰绡绞纱随风而扬起,轻盈若仙,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宛若仙灵,浑然天成。腕间綩纱如同轻雾般随绕周围,青丝墨染,清颜白衫。 蹲下身,白杫从容不迫的俯身,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墨长老,这就疼了吗?当初你背着我师父,灌白杫师姐瑶池圣水的时候,你可知道她有多疼,有多委屈?”说完,白杫淡淡的看她,退开些许,迎上她的视线,以一种低低的,却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男人,便去为难白杫师姐,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可耻吗?” 周围的蜀山弟子皆开始窃窃私语。 白杫满意的看着墨如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墨长老是为了我好,想把我嫁于轩扬大师兄,为博得大师兄的怜惜之心,还特意封了我的法力与灵力,可是真的很对不起,辜负了墨长老的一番好意,忘尘受之有愧,还累得师父下山寻我……” 白杫缓缓的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带上无辜的疑惑:“只是留在我师父房中的那一封决别信,不知道是不是墨长老所为呢?” “你胡说八道!”墨如冰怎么也没料到她有如此胆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抖出来。 “怎么?墨长老还以为我是白杫师姐,什么都不说,忍气吞声吗?”白杫轻轻抚袖,扬起一抹笑容,视线迎上她的:“墨长老,你看看我这双眼睛,是不是生得极好!?是不是像极了白杫师姐呢?” “一派胡言,白杫早在十年前就香消玉殒,魂飞魄散,怎还会……”墨如冰想也未想的冲口而出,说到后面,才反应过来此事在蜀山点明不提,忙转过头去看洛辰逸的脸色,却发现后者根本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异样柔和的视线落在他的徒儿身上,眉目如画的俊颜上没有半丝不悦。 “墨长老,若我说从前我是个瞎子,突然有一天就能从见光明了,你信吗?”满意的看着墨如冰白了脸色,白杫转身向洛辰逸走去:“不过玩笑,墨长老别当真!” “柳忘尘,你——!”墨如冰气急败坏,看着她那飘然离去的背影,却毫无办法,气血上涌,又吐出一口血来。 ------------ 256 青鸾之异,是福是祸 夜色深浓,犹如泼墨,唯余星辰,零落散在天空,太和殿后半山腰处,天青色的轻绡鲛纱裹身,轻盈的衣袂在夜风中悠然起舞,衬着那乌黑青丝,似故意般,周身围绕着妖气,清脆的声音里带着讥诮:“更深露重,不知临渊掌门人寻我何事?” 原本负手背对着她而立的临渊转过身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露不悦,微微拧眉:“身为男儿,你为何这副打扮?” 青鸾垂眸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轻抚云袖,指尖划过脸颊,拂开耳际碎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凤族的高傲尊贵,却又无端着透着些许妩媚,凤眸轻挑:“临渊掌门人,你看我与她像不像!” 临渊的脸色一僵,显然知道她话中所指的那个“她”是谁,继而浮现出怒意:“你此话何意,难道是在怨我?” 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发丝,青鸾笑得莫名其妙,带着讥讽:“真是好笑了,我与临渊掌门人你素无关系,又何来“怨”字一说,更何况我自小在锁妖塔里长大,识得的人,也不过独独有她罢了!” 青鸾似乎兴致很好,看向临渊的眼眸里带着笑意:“你可知道,当初她是怎么死的?”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色僵硬青白交加,青鸾别过视线继续说道:“是灵力耗尽而亡!锁妖塔里的妖怪又岂是如此好相与的,我还真有些感激白杫破了锁妖塔!” “住口!”临渊怒不可遏的看她:“你这是在提醒我对不起她吗?” “我怎么敢!”青鸾敛了敛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往事休提,说吧,今日是什么事情,让你非要找我来,也不怕被洛尊上发现了,到时候他一怒之下将蜀山一锅端了,我看你还当哪门子掌门人!” 说完,青鸾似觉得好笑般,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你才终于想起了我,我就说当初我在太和殿前选中白杫的时候,你明明不喜欢她,却没有说话,原来就为今天,真可谓是用心良苦,让我望尘莫及。” “不管你怎么说,你也是我……” “什么都不是!”青鸾敛了笑容,不悦的打断他的话:“你要记得,我不希罕跟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今在玉衡宫的日子,很平静,我也很喜欢,所以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罢了,你恼我也是应该的!”临渊似看透了什么一般,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今日找你来,主要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还有……还有就是那柳忘尘到底是谁,为何会那一支神落重霄,据我所知,这样的舞,只有素有仙根的人才能跳得出来,区区凡人,只会画虎不类反成犬!” 青鸾挑眉,长长的“哦”了一声,眼眸里眸光闪烁,带着不屑与轻蔑:“这才是你的主要目地吧!怎么,当初与魔界联手,如今怕白杫回来跟你寻仇吗?你大可放心好了,凡人不是一句话叫作:人在做,天在看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上天估计都看着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难道你就恨不得我死吗?”临渊疾言厉色的看着他:“我当初根本就不知道有你!” “知道不也是扔是锁妖塔!”青鸾倾身,声音低低的,带着诱惑的媚意与妖娆:“我是妖,不是人!这蜀山是修仙灵山,又岂容得下我!”说完,青鸾站直身体,不屑的冷笑:“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锁妖塔会伤害所有人,也未必会伤害白杫!亏你与墨如冰还三番四次的想尽办法将她关进去!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什么意思!”临渊敛了神色,抓住了青鸾话中的重点:“为什么不会伤害她?” 青鸾不屑:“难道你忘了这锁妖塔是谁建的?” “神女绯烟,与仙人殊明!”临渊蹙眉,难道这两人与白杫有什么牵连?但是白杫在十年前就魂飞魄散,又怎么会…… “你……”临渊再次开口时,却发现眼前的青鸾不知何时早已离去,连个背影也没剩下,不由得又气又恼,半夜寻她出来,连一星半点儿也没问出来! 玉衡宫内,白杫笑着搂着小阿斐,对着坐在一旁的轩幻说道:“可惜你没看到,你不知道她的那个脸色,真是惨白,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解恨过,想不到她也可以如此轻易的被伤到,可她欠我的又岂止是这些,总有一日我要悉数讨回来!” 轩幻倒没有白杫笑得那么开心,解恨的同时,却也无不担心的看着她:“白姐姐,你这样利用洛尊上,真的好吗?” 白杫敛了笑容,仔思的思索了一阵,又考虑了一阵,终于慎而重之的丢下三个字:“管他呢!” 轩幻闻言,一脸黑线,怎么也无法想像,像洛尊上那上仿若谪仙般的人物,俊美无双,脾气好得不能再挑剔了,怎么会看上她这样大大咧咧,爱惹事又爱闯祸的女子。 不过在执剑山庄她很少有笑容,如今在这玉衡宫,却见她屡展笑颜,果然,幸福这种东西,不是说给,就能给得了的! “哎,青鸾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白杫端着茶盏正递到唇边,眸光无意瞄向青鸾,却见她与往日大相径庭,不知为何,似丢了魂魄般。 站在青鸾旁边的绿荷轻轻用手抵了抵青鸾,压低声音说道:“青鸾,白姑娘唤你呢!” 青鸾恍然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头有些晕,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聊,我去休息一下!” 白杫看着她傻傻的点了点头,半晌才回过神来:“青鸾往日不是这样的,怎么会不舒服呢,真是奇怪了,按理说妖……”白杫话到嘴边,却惊觉说漏嘴,连忙看向两人,却见两人都一脸好奇的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瞧,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白姐姐是指,青鸾是妖吗?”轩幻好奇的询问。 “幻儿好聪明……”白杫侧过视线,皮笑肉不笑,一脸如丧考妣,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抽呢:“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舒服……” “绿荷,你去看看青鸾,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力帮着点!”轩幻对着身后的绿荷低声吩咐道。 “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吧!”小阿斐在白杫怀中乖巧的仰起小脸来,一脸企盼。 白杫那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色瞬间淡漠下来,轻抚了抚小阿斐的头,白杫柔声说道:“阿斐自己去吧,娘亲有话要跟轩姨说!” 小阿斐那原本企盼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讷讷的从白杫怀中爬出来,往翠竹林走去。 “这么多天了,白姐姐你这样避着洛尊上也不是办法啊,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再说了洛尊上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白姐姐你这样,未免有些过份了!”轩幻看着小阿斐那黯淡的神情,有些不忍。 “幻儿,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白杫的笑容里泛着苦涩:“每一次一面对他,我都觉得自己好脏,我这辈子,都配不上他了!” 轩幻大惊失色:“白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宁死都要回玉衡宫吗,如今回了,却又不理他,这是什么道理!?” “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何谈其他,幻儿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到时候一切事情了结,我也……我自有打算!”话临到嘴边,白杫又改了口,现在,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打算。 “白姐姐!”轩幻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所指的清白之身是什么,顿时恍然大悟:“白姐姐你误会了,其实……其实我哥他……他跟你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轩幻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脸红,又有些庆幸。 “幻儿你就别安慰我了,没有必要的!”白杫压根儿不信。 “真的,我没有骗你,这是我哥亲口对我说的!”轩幻信誓旦旦的看着她,就差没有指天发誓。 见她不信,轩幻还想再说,却看见一抹抓白色的身影从翠竹林中缓步而出,看那神色,似乎将刚话的话尽收于耳,轩幻,暗自对着她道了一声“自求多福”,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溜了! 白杫还有些奇怪今日的青鸾不正常,连她也不正常了! 但是当身后那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之时,白杫终于明白轩幻为什么跑得比兔子还快了,这丫头也太不够义气了,居然也没有提醒她一声。看来这丫头还是慑于洛辰逸,深怕他一个不悦,找个理由就把她轰下山了。 完全不拖泥带水! “你就是因为这些,而处处避我吗?我倒是没有注意到,你有这般小心思!”洛辰逸在她对面坐下来,右手微抬,一把捉住欲逃的她,将她带向自己,那略嫌冰冷的薄唇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欺了上来,温柔碾转,却又坚定不移。 ------------ 257 以命换命,求仁得仁 “临渊伯伯,这是怎么了,为何神情如此沮丧,若是身体不舒服,我可以让剑灵帮你看看,剑灵在蓬莱仙岛上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天枢宫内,墨如冰轻啜慢饮着茶水,纤纤素手端着茶盏,一派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眸里却是闪过不屑的光芒。 “我问过青鸾了,他也不知道这柳忘尘是何来历,不过多半可以肯定,这柳忘尘与白杫,绝对有莫大的关连,否则这柳忘尘也不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临渊看了一眼墨如冰,视线从她身后的剑灵身划过:“我怎么感觉剑灵的灵力越来越弱了?” “我不准她修练,在临渊伯伯眼里,自然是弱的,只需要好好跟着我便是,修为高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墨如冰浅笑着看着他:“今天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临渊伯伯你的!” “什么事?”临渊叹了一口气,经过昨夜青鸾那一身女装的刺激,他也确实需要一点好消息来提提精神。 “我爹爹前不久寻到了蓬莱遗卷,我知道临渊伯伯一直都很想坐地成仙,偏生那遗卷上面就有提到过凡人如何不用经历轮回之苦,如何能坐地成仙!”看着临渊那双眼放光的样子,墨如冰满意的笑了,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快说,快说,我就知道,墨侄女是最心疼伯伯的,到底是什么办法,可以坐地成仙?”临渊激动得迫不及待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身份的对着她近几乎讨好的笑容。 “临渊伯伯你别激动,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神女之心,就可以了!”墨如冰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又继续说道:“神女之心乃是神物,吃了它不仅可以坐地成仙,并且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上古神力!位例仙班,根本不在话下!” 墨如冰的话,让临渊很是心动,但是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在兴奋激动之余,也保留了一丝理智:“真有如此好事?为什么你们蓬莱岛的人却从来没有提过!?” 墨如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多疑”,面上却笑着说道:“都说了这是我爹爹前不久才找到的蓬莱遗卷,自然没有多少人知晓,更何况我们蓬莱仙岛的人,本就寿命很长,无需再想着那些!临渊伯伯若是不相信,权当我没有说过!” 说着,还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状似惋惜:“亏我一得到消息,还巴心巴肺的来告诉临渊伯伯,却没料想,临渊伯伯根本不相信。” “没有不相信……”临渊见墨如冰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乱了阵脚:“我只是想说,这神女是可遇不可得,又怎么能得到神女之心呢,更何况这世间谁才是神女呢,要怎么去寻找,都是很大的问题……” “临渊伯伯,这事情若是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来告诉你,之前白杫不就是神女吗,如今这柳忘尘与白杫关系匪浅,说不定这柳忘尘也是神女,若是吃了她的心,然后就可以坐地成仙,拥有至高无上的上古神力,到时候谁还敢对你不尊,谁还会是你的对手!临渊伯伯,你说是不是呢?” 墨如冰满意的看着犹豫不决的临渊,深知此事已成,介时不用自己出手,柳忘尘也难逃生天! 敢跟她抢男人,真是活腻了,别以为有洛尊上护着就没事,不知天高地厚!如此不知耻的在太和殿中行那般亵渎之事,真是让她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 “师兄,我又来看你了!这么几天过去了,你可曾想过我!”初夏看着眼前那一身雪白的九尾狐,泪水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却没有哭出声:“我以为,下山你可以过得更好,为什么……为什么会成了今日般模样!” “这样的你,真是比化为人形的时候听话多了,至少,不会说话让我伤心……”初夏将小狐狸搂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它的皮毛:“我也想这样跟你过一辈子,可是我知道,你是不想的!” 轩幻对初夏极为陌生,对于她这样深情的姿态,也很是不理解,劈手就想将小狐狸从初夏怀中夺过来! 却不料被白杫从中拦住,轩幻大惑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对着自己摇了摇头,那格开自己的手突然反手握住自己的,拉着自己往小院外走去。 “白姐姐!”轩幻一步三回头,走得很是不情愿! 在玉衡宫的前厅站定,白杫方松开她的手:“初夏她对轩扬的感情,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放心,她不会害他的!如今这样子,谁也没有料到,唯一能让轩扬化为人形的办法,就是去夺他人内丹,可是谁的内丹又不是经历千辛万苦而练就,怎能如此!” 轩幻一脸沮丧,料想现在轩扬已经是一只小狐狸,想来初夏对他也做不了什么,便放下心来,轻咬着唇:“若我是妖精便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内丹给他!” 看着白杫不理解的样子,轩幻抿紧了唇:“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他只当我是他的妹妹,可是我喜欢他,那是我的事情,并不关他的事情,若我真能救他,哪怕舍了我的性命,也不过是我的求仁得仁罢了!” “那你就不想想,他是不是愿意接受你的好意!”白杫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我遇上的,都是一个个傻姑娘,为了男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初夏如此,你亦如此!” “不是傻,只是他值得我这么去做罢了!”说到这里,轩幻不由得回想起十年里他的关心与爱护,处处体贴,初时不识情滋味,如今想来,却是丝丝清甜化入心间,若不是他仍有机会化为人形,若不是她还有个念想,她早已随他而去!何苦如此痛苦的活在这世间! “算了算了!”白杫投降的摆了摆手:“我说不过你!”说着,四处望了一眼,疑惑的说道:“今日怎么没有见青鸾!” 轩幻也四处望了望,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这几日青鸾都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昨日我问她要了一包茶叶,她居然把茶叶撒了,把裹茶叶的布包给我!弄得我也是一头雾水!” “看到她了得好好问问!莫不是喜欢上谁了,又不敢说?”白杫细想之下,觉得青鸾这几日里确实不对劲,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细究之下,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突然,轩幻脸色大变,一脸震惊的似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白杫也觉察到了非同寻常,跟着转过头去:“轩……大师兄……” “你们也在这里……”见了白杫,轩扬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像是久经沧桑,历经风吹雨打,磨灭了心中所有的感情。 “哥,哥你没事吧!”轩幻又哭又笑的冲到轩扬面前,拉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察看。 看着轩扬,白杫的一颗心不停的往下坠,颤抖着声音问道:“初夏师姐呢?” 轩扬只是任由轩幻拉着,默不做声,那一双眸子,如同一潭死水般,波澜不兴。 “大师兄,初夏师姐呢,初夏师姐在哪里?”白杫如同疯了一般上前拽住轩扬,拼命的摇晃他,小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初夏师姐在里面对不对?她在里面没有出来,看到你幻化成人形,她很开心,对不对?” “杫儿——!”不知何时,洛辰逸已将她带离轩扬的身边,将无助而惶彷的她拥入怀中:“冷静一点,没事的!” “师父,初夏师姐她在哪里,她怎么还出不出来!”像是预感到了结果,白杫却仍是拼命的不敢相信,哭得歇斯力底:“师父,你说,她不会这么傻的,对不对!” “初夏她……她化为了霜雪,未落地已成水,没入地下!”轩扬像是突然有了感觉的木偶,眼眸里全是掩不住的痛苦:“原来她有名字,原来她有名字,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轩扬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她的体温,还存在指尖。 如此鲜明的感觉,而如今人已不在:“是雪怎么会喜欢夏天呢!怎么会喜欢夏天呢!”泪水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施回雪,回雪……因为我不喜欢白色,你连名字都不要了吗?” “哥……”轩幻拉着他的手,从他的话语间,也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也没料到,方才片刻前还活生生的女子,如今却已消失在天地之人,难道人与人之间的缘份,都是注定的吗?如此浅薄。 “哥,我相信……我相信初夏姐姐也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她一心想救你,跟我一心想救你,是一样的!”轩幻低声安慰:“她一定是想你快快乐乐的活着!” “难怪初夏师姐这几日都很不正常,见了你变成狐狸也没有大哭,原来,她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白杫泪眼蒙笼的看着轩扬,无力的靠在洛辰逸怀中,心中悲凉一片:“为什么她就不肯说,她就不知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吗!” ------------ 258 绿荷青鸾,疑窦丛生 洛辰逸揽着她。将她的脑袋轻抚着贴在自己的胸口处。对于轩扬与初夏的事情。他并不关心。甚至于可以说是漠然。于他來说。这两人不过是陌生人。可是就这陌生人。却让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哭成这样。不由心中有些不悦。 但这种心思。又岂能在她面前流露。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放柔了声音说道:“初夏喜欢轩扬。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她一直盼着自己有一日能够为他做什么事情。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再所不惜。为的。不过是想在轩扬心中留得一席之地。” “你如此伤心。不过是在讽刺她的真心。”洛辰逸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指腹间的温热。让他对于轩扬与初夏又多了几分不悦:“沒有目地的活着。对她來说。也是一种煎熬。” 白杫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辰逸那平静的脸色:“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从你打算带轩扬上蜀山那一刻起。这种结果。就是早已注定。”洛辰逸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看着她通红的双眼。跟兔子似的。难免心疼:“别哭了。这对她來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与其看着自己爱的人心中沒有自己。还不如舍了性命为他做一件事情。第一时间更新若说她不值得。也怪她太痴。” “……若当初我有一丝机会救回你。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会去做。可惜你做事太绝。连一丁点的机会也不肯留给我。若不是小阿斐。我想……” “师父。”白杫低声打断他。抬起双手。坚定而倔强的拥住了他坚实的腰:“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死也不会离开你的。” “你在执剑山庄的事情。轩幻都跟我说清楚了。别提你与轩扬沒有发生过什么。哪怕你早已是他的妻子。我也会毫无犹豫的将你夺回來。我不能容忍。你依偎在别人怀里。第一时间更新叫别人为‘相公’。”洛辰逸的神色很是认真。沒有半点玩笑之色。 白杫脸色一红。这明明不是一档子事儿。为什么说着说着。就有本事绕到这上面來。 将脸埋在他怀中。白杫默然不语。 诚然。这是初夏自己的决定。她沒有权利去插手。更沒有权利去说什么。 明明很恨她当初出卖自己。如今她变成这样。却连带那些恨意。也消散了。甚至于往昔里那些温暖的画面。在心尖滚了几滚。酸涩之意盈满胸中。若早知道有这样的结局。她说什么也不会把轩扬带回蜀山。第一时间更新直接扔回青丘更好。可是人世间又哪來那么多的如果。 “哥。我们回执剑山庄吧。”轩幻拉着轩扬的手。有些怯生生的。 “你回去吧。我要回摇光宫。”轩扬说完。大步离去。待走到白杫身旁时。看着她通红的眼。眸光微微闪烁。复而归于一片平静:“执剑山庄的事情。多有得罪。对不起。以后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说完。轩扬大步离去。沒有一丝留恋。 “哥……”轩幻看了一眼白杫。点头示意:“白姐姐。洛尊上。绿荷就麻烦你们了。”说完。也跟着追了上去。第一时间更新 白杫跟着追了两步。又停下來。“轩扬不回执剑山庄。回摇光宫做什么。如今初夏已经不在。难道他要去做摇光宫宫主吗。” 洛辰逸丢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杫儿变聪明了。” 白杫先是沒反应过來。但下一刻。便明白他这是在寻自己开心:“师父。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子了。我在说正经的呢。”白杫望着渐渐消失的人影:“轩扬如今看起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初夏师姐的死。想來对他打击很大。他……”说到最后。白杫大惊失色:“他不会是想做摇光宫的长老。然后对着墨如冰复仇吧。” 洛辰逸低低的“嗯”了一声。漫不经心。显然对此事一点也不关心。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墨如冰有蓬莱仙岛做靠山。还跟魔界勾结。又岂是他能对付的。这样去。不是白白送死吗。那初夏师姐的牺牲就白搭了。”白杫如同脚下生风般疾步追了出去。 “你去做什么。”洛辰逸一把将她拎了回來。微微蹙眉:“你以为轩扬跟你一样沒脑子吗。你可别忘了他是青丘九尾。脑子比你聪明许多。你去只有添乱的份儿。” 白杫一想。也是。轩扬处事从來都是十分稳重可靠的。沒理由就这么巴巴的去寻墨如冰的不是。不过自己安全回來了。轩扬也來到了蜀山。想來墨如冰也会有所防备。也不知道小青打探得怎么样了。双儿回了重华宫还沒回來。青鸾也不见人影。真是需要人的时候。一个都看不到。 想到这里。白杫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师父。你看到青鸾上哪去了吗。” 洛辰逸沉吟一番。丢下三个字:“别管她。” “是我……是我让青鸾帮我去采些野果子回來……”绿荷站在小院门口。怯生生而不失温柔的说道:“是不是有些麻烦了。我这就去叫她回來。” 白杫歪着脑袋。打量着绿荷。看得她不由自主的脸红起來:“白姑娘看什么呢。” “刚才你家小姐走了。你怎么沒有跟去啊。”白杫看着绿荷由红到青。瞬间惨白:“什么。” “算了。反正也离得不远。你去了也只是添乱。只是下次。别让青鸾去摘什么野果子了。这蜀山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毒果子多。她吃了倒沒什么。顶多躺两天。若是你吃了。那可是连小命也保不住。”白杫摆了摆手:“至于幻儿那边。你也别担心。到时候她方便了。我自然将你送过去。” “谢谢白姑娘。不知……不知我家小姐。她沒事吧。”看着白杫那不怎么舒坦的脸色。绿荷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要有事。初夏师姐就不会有事了。”白杫忍不住嘀咕。 “什么。”绿荷沒有听清楚。 “沒什么。幻儿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待在玉衡宫就好。看你脸色也不怎么好。去好好休息一下。别到时候幻儿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白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在洛辰逸对面坐下。看着他抬手自斟自酌的样子。赏心悦目。秀色可餐。不由得连心情也好了几分:“师父。第一时间更新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修长如玉的手指衬着那细腻如脂的酒盏。相印成辉。更显得那手指莹润如玉:“轩扬处事有分寸。不必担心。”不像她。做事全凭一股勇气与热情。除了惹祸就是捅篓子。脑子里就只有惹祸两个字。从來不会有善后一说。 眼瞅着绿荷的身影消失。白杫往洛辰逸身边挪了挪。那样子跟做贼似的:“师父。你有沒有觉得绿荷也挺不对劲的。她向來识大体。温柔大方。今日怎么会想到要让青鸾去给她摘果子。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洛辰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希望他们有什么。” 白杫被他这么一噎。差点一口气沒喘上來:“难道你就不希望他们能幸福。能成双成对吗。”说着。又托腮凝思:“也不对啊。如果喜欢绿荷。青鸾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而且她还是一身女装。应该换回男装才是……说到男装。我还从來沒见过她穿男装的样子。” 洛辰逸莫名的看她一眼。脸色不怎么好。这丫头不停的在他面前提另一个人。还是个男人。任谁心情也好不起來:“她为什么要跟你说。”简而言之。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我可以帮她做媒人啊。我可以去跟幻儿说。让她同意这门亲事。凡间不总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白杫看着洛辰逸。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师父。若你给他们证婚……” “倒酒。”洛辰逸打断她。将手中空落的酒盏搁在她面前:“旁人的事情。你不要管那么多。至于青鸾……你最好离她远点。” 白杫咬着唇。不同意就不同意。做什么板着个脸。 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白杫赌气回了房间。 洛辰逸凝眸看着那快要溢出來的酒盏。神色诲暗不明。 “谁。”青鸾方一进屋。便立即质问。那陌生的气息。在房间里飘浮。 “是我。”绿荷点燃了烛火。印着烛光。看着青鸾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我热了些饭菜。你过來吃一些吧。” 青鸾缓步走近。看着绿荷那专心致志摆放饭菜的样子。话到嘴边。却沒有说出口。事情在沒有想出万全之策之前。她是不想拉绿荷下水的。 “今日白姑娘问了一句。我说是我央你去采野果子了。”绿荷将碗箸摆好。看向她:“还热着。快吃一些吧。” 青鸾看着那些平素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如今却沒有半点胃口。饶是如此。却还是坐在桌边。低头吃了起來。她只是不想。逆了绿荷的意。让她在白杫面前说出自己这几日里屡屡不在的事情。 ------------ 259 弄影再现,情何以堪 白杫盯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郎仔细的,上上下下,就差没有里里外外的瞧了一遍,一身青衫衬得他如一棵劲松,苍翠挺拔,那如玉般的模样,看在白杫眼里,就成了秀色可餐。 “师父,哪来的俊俏小公子,莫不是又来寻你拜师的!”白杫好奇的挨着洛辰逸坐下,看着那俊秀的少年郎冲着自己笑,连忙回了一个笑容,不吝赞赏的说道:“笑起来这模样儿还真不错,若是入了蜀山,该是弟子中出类拔萃的。” “我是青鸾!”青鸾受不了白杫那像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主动坦白身份。 白杫惊得瞠目结舌,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洛辰逸,又看了看青鸾,忽而笑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你若是男儿身,必然俊秀无比,果不出我所料,这样子真没几个人赶得上!” “在凤族之中,我不过也只算是平凡无其的罢了!”青鸾一副受不起这样的赞赏,淡淡的笑了笑。 白杫盯着他看了许久,颇为奇怪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换了男装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成熟多了,并且连你这傲娇的性子,也改了许多,若是之前那模样瞧我说这样的话,必定是一声轻哼,外加扭过头去不予理会!” 闻言,青鸾那阳光明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白杫连忙摆摆手示弱:“算我说错话了,你还是一样的讨喜!”白杫笑眯眯的瞅着他:“换了男装,我怎么觉得好事将近呢!”说着,捅了捅洛辰逸的手臂,不忘拉他下水:“师父,你说是吧!” 一旁的绿荷脸色绯红,颇为娇羞,倒是一副红尘初妆女儿心的姿态,让白杫不怎么好意思开玩笑了,毕竟绿荷虽然温柔大方,可也脸皮儿薄:“此事还得小姐同意才行,我绿荷生是执剑山庄的人,死是执剑山庄的鬼,虽然……” 绿荷红着脸看了一眼青鸾,神色间颇为眷恋:“虽然我与青鸾情投意合,可若是小姐不同意……” “放心,包在我身上!”白杫看着绿荷有些难以舍弃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在轩幻与青鸾之间,她宁可痛苦的选择轩幻,弃了青鸾! 绿荷闻言,连忙感激的福了福身:“多谢白姑娘!” “谢什么,青鸾怎么也是玉衡宫的人,出身也不算低微,更何况……”白杫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看着神色疏淡,漫不经心的洛辰逸:“师父,人妖相恋……这……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有关系,虽然我的短短百年,就是她的一生,可我愿意等她来生来世,我再找到她,与她一起!我不会逆天而行,把她变成妖的!”青鸾打断白杫的话,将那些所谓的担忧通通说了出来。 白杫轻咬了咬唇,也罢,青鸾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依着她看来,洛辰逸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看着青鸾携着绿荷远去,白杫伸出手指戳了戳身旁的洛辰逸,看他微微蹙眉望着自己,白杫不由得感叹,真是眉目如画,连皱眉都这么好看,自己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居然能得到他的垂怜! “什么时候,我们也把亲成了!”洛辰逸盯着她看了许久,话说得风淡云轻,却如一股清流,流入白杫心间,刹时让她羞红了脸。 “我们已经有了小阿斐,还成什么亲……”白杫虽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也觉得很疑惑,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没有成亲的心思,寒石还没找到,墨如冰与临渊还在逍遥自在,每当看到他们,她都会死死的掐自己,让自己忍住不冲上去拿剑抵着他们的脖子。 “与我成亲的,并不是现在的你,更何况,我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位份,而不仅仅只是徒儿!”洛辰逸挑了挑眉,沉下了脸:“你不愿意?” 白杫迎着他微微半眯起的双眸,在心中两相权衡了一下,很是讨好的冲他笑:“哪能啊,一定愿意,肯定愿意!” “如此,你挑个日子,喜欢哪天便是哪天!”洛辰逸站起身来,眉目如画,俊若谪仙,神色疏淡得几乎让白杫怀疑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 这样淡然出尘的人,怎么会有爱恨嗔痴,可是他眉宇间那殷红的堕仙印记,又是最好的证明! “师父!”白杫微微半侧着娇颜,右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喜欢我什么?” 洛辰逸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倾身,单手撑在石桌沿边,将她困在自己与石桌中间,看着她因为这压迫性的距离而微微红了脸,很是满意:“怎么,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白杫有些窘迫的往桌沿上靠,努力的拉开两人的距离,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要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会问这种问题,如今的洛辰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清冷若仙的蜀山上仙,如此喜怒无常,让她无法应对:“师……师父……” 用手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白杫结结巴巴的看着他:“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 洛辰逸不退反而干脆另一只手也撑在她的另一侧,定定的看着她:“你知道坐等天明,看尽浮云泛青的滋味是什么吗?”说话间,洛辰逸看着她茫然的神情,撤了双手,站直了身躯,欣长如山峰,不可逾越。 “往事如烟梦如镜,耳畔日日飘乎你声音,怕你只是履行前世的约定……”负手而立,素白的衣袂飘飘,傲然出尘,仿若泼墨中画上仙,不染红尘,可话语间,却透着爱恨嗔痴。 白杫何等聪慧,心思刹那透明,这所有的一切,不过上天捉弄罢了,纵然是缘来缘散,分分合合,又何妨,至少,现在她与他现在还是走到了一起,她怎么也无法忘记,掉下忘川的那一刻,看见他忘记所有,却依然坚持的样子,这样的男子,让她怎能不爱! 爱上他,无疑是这三界之中最容易的事情,可是得到他,她却花了三生三世! “师父……”白杫拉住他的手,感觉那修长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轻轻颤了一下,白杫微微浅笑,握紧了几分,抬眸看他,毫无预兆的落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我是爱你的,阿斐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过去的种种,不过是上天的捉弄,让我们天各一方,可是我们现在不也走到一起了吗!” “曾经,我尊你是蜀山上仙,不可亵渎,但却自从上蜀山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心中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贪的鬼,不仅仅满足于师父,我想得到更多,可是,师父你飘然若仙,仿若钟灵毓秀而浑然天成,万丈红尘又怎会染上你那清冷高洁的双眸!” 白杫略略侧过头,提起旧事,有些不好意思:“多少次我隔窗而望,多少次故意生病而搬进小院,为了接近师父,我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可是落入忘川,却是我没有想过的!而破锁妖塔,也非我所愿!” “那放我出来呢?”低柔的声音让白杫一怔,那声音如此熟悉,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杫抬头去看洛辰逸,却发现他的视线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一抹悲凉划过心头,原以为一生也不用面对,可是却来得这么快。 站起身来,白杫转身看着来人,娇柔绝美的小脸削尖得让人心疼,却美得更加动人心魄。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白杫冲着她点了点头:“花弄影,好久不见!” “谢谢你放我出来!”话虽是对着她说的,但那目光,却再也没有从洛辰逸的脸上挪开过。 “不必!”白杫将脸侧向一旁,难过的半眯着双眸。 洛辰逸曾说过,花弄影在她离开之后曾私下来见过他,可是如今看花弄影的样子,又何曾像已经见过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我有点话想单独跟他说,你能不能……”花弄影的话说得很慢,但是却很直白。 白杫转头看了一眼洛辰逸,却见他只是看着花弄影,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漠然的态度,如同尖利的刀刃,划过心头,鲜血汩汩,疼得她几乎哭出来。 她多么希望他能说一句“不必”,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刚才,不也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花弄影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 “好……”思绪纷乱之间,白杫转身向小院外走去,脑海里却是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如此平静而美好,如同久别重逢,如同…… 她不敢再想下去,捂着脑袋,蹲在了玉衡宫石麒麟的旁边,半倚着那石麒麟,心中早已悲凉一片,她应该相信他,对不对,可是为什么这么难! 多想抓着他问清楚,为什么要她避开,难道她是外人吗?可是她不敢,对于他,她从来都是不敢的! 捂着脸,白杫压抑着极低的哭出声来,不该抱有希望的,更不该上山,那么多的不该,可是她却通通都做了! 控制不住的幻想,让她几欲崩溃。 ------------ 260 他若不离,我定不弃 半个时辰已过。花弄影却沒有出來。是要在小院住下了吗。 白杫缓缓的站起身來。不必再等了不是吗。他是不会出來的。抹掉眼角的泪水。白杫望着碧净如洗的天空。是时候该结束了吗。。 捏指如兰。指尖幽幽青芒。素手翻飞。青芒凝聚。赫然是小青。 “事情进展得如何。”白杫转过身。淡然冷漠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冷风撩起衣袂。肃然迫人的气息笼罩全身。一双眸子如同寒霜雪砌。 小青虽疑惑她的转变如此之大。但是却还是附在她耳旁将事情悉数说与她听。 垂下眼帘。白杫点点头:“你回去继续盯着。” 小青捏诀欲走。却又突然松了手。走到白杫面前。看着她那冰冷的神情。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杫倒沒有要隐瞒的意思:“花弄影來了。” “你要走吗。”小青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花弄影是白杫与洛辰逸之间解不开的结。如今这花弄影主动现身。是什么意思。 “我答应过他。他若不离。我定不弃。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若哪一天真的该走了。我会走的。”白杫转头看她:“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不会让十年前的事情再发生的。” 看着小青还立在原处。白杫微微浅笑:“怎么。怕我寻短见不成。。” 小青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她:“那我先走了。若事情照此发展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只是青鸾他……” “不必管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也会走这样一条路。沒有区别。”白杫举步往云桥方向走去:“如今这桩喜事也该去跟幻儿说说。我想。她一定很开心。过了这么久糟心的日子。也难得……” 白杫原想说难得有这么一桩让人开心的喜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是想到事情背后隐藏的真相。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青点了点头。身形如同幽幽轻烟消散。 从摇光宫回來的时候。却看见绿荷紧张的站在玉衡宫门口。白杫浅笑着看着她:“怎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好消息了吗。” “白姑娘惯会取笑奴婢。”绿荷俏脸一红。娇羞的嗔道。 “沒想到平素温柔大方的绿荷。也会脸红。”白杫笑眯眯的取笑她:“走吧。你小姐已经同意了。明日便过來商谈你们的婚事。可能就定在这个正月里。抓住正月的尾巴。好好热闹热闹。” “有劳白姑娘费心了。”绿荷落落大方的对着她施了一个大礼:“多谢白姑娘。” “好了好了。哪來那么多的虚礼。”白杫将她扶起來。随口问道:“怎么站在宫门口。虽是初春。可春寒料峭。着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 听白杫问起。绿荷才微微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今日玉衡宫内來了一位弄影姑娘。不知道白姑娘你听说了沒有。” 闻言。白杫缓缓的敛了笑容。淡淡的“嗯”了一声。 “只是这弄影姑娘今日未曾离去。奴婢不知道该安排哪个小院里给她住。所以想等白姑娘你问问。”绿荷沒瞧出她的异样來。继续说道:“因为洛尊上不管玉衡宫的事情。所以我一时也沒有办法。才在门口等着。” 白杫垂下眼眸。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玉衡宫旁的事情或许她还有做主的能力。只是花弄影……她还真沒有这个权力來安排她。 看着绿荷询问的神色。白杫沉默许久。终是点了点头:“花弄影是师父的旧友。我先去问问师父。你只需将被褥之类的备好就行了。” 绿荷终于看出了她的异样。但是作为奴婢。她也不敢多问些什么不该问的事情。只得关切的。小心翼翼的问道:“白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走到小院。白杫冲着她笑了笑:“去准备晚膳吧。來了客人可不能太寒酸。” “知道了。”绿荷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方一踏进院子。白杫便看到了洛辰逸与花弄影面对而坐。金童玉女。说的就是他们吧。男的芝兰玉树。女的娇柔绝美。相配得不能再相配。 而且素來面无表情的洛辰逸。在面对花弄影时。也有那样温柔的笑容。好似竭尽所能。要倾尽一切给她的样子…… 不能再想了。白杫拍了拍脑袋。定了定神。举步走了进去。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谈得怎么样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天色渐暗。我已经吩咐绿荷张罗晚膳。”白杫从善如流的在洛辰逸身旁坐下。眼角余光划过花弄影。意料之中的见她眸光闪了闪。 白杫在心中冷哼一声。自己花了半日终于想清楚。这三生三世。岂是这么白白浪费的。她岂能不战而退。 假装什么都沒看到。白杫略略歪着脑袋。一派无辜的看着洛辰逸:“师父。绿荷的事情。我已经跟幻儿说了。幻儿答应我明日过來商量婚事。我想过了。就办在这正月里吧。趁着节气。也热闹些。不过……怎么说师父你在蜀山也比我熟悉。不如此事就由你主婚吧。” 洛辰逸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微微蹙眉:“你怎么把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白杫以为他不愿意。连忙劝道:“青鸾怎么说也算是玉衡宫的人。不是你主婚。难道还让轩扬來主婚吗。” “白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你师父从來都不喜欢别人勉强他做任何事情吗。你身为他的徒儿。应该很清楚才是。”花弄影很是时候的插了一句嘴。说得不轻不重。但是在白杫心头。却是字字见血。 对于洛辰逸的了解。白杫只知道他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逼得了他。而他想做的事情。也沒人能阻止得了他。 但是花弄影此言。很明显是在挑刺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白杫就算再笨。也看出來了。此事上。她倒不怎么想与她争。便点头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说着。白杫看着洛辰逸:“不如师父你考虑考虑。若是不愿意的话。那么我和幻儿便带着他们去执剑山庄成亲。毕竟玉衡宫不承认青鸾的话。那么也不算是蜀山的人。而绿荷。就更不是了。” 洛辰逸危险的半眯着眼看她:“你要去执剑山庄。” 白杫点头点得很快。点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情况不妙。洛辰逸的脸色已经阴沉下來。 “师父你听我说……”白杫连忙亡羊补牢的说道:“等他们成完亲。我就回來……”当然。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反正现在先保证了再说。 “不准去。”洛辰逸冷冷的看着她:“我來证婚。” 花弄影愕然的看着洛辰逸。脱口而出:“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等繁琐的事情吗。为何……”说着。花弄影的视线落在白杫身上。神情似有了然。似有不甘。可是却是一闪而过。掩得很好。 “对了。弄影你是要在这里住下吗。小院里刚好有一间房间。不如让绿荷收拾出來……” “住左院。”白杫的话还沒有说完。便被洛辰逸淡漠的打断。 玉衡宫分前厅。左院。右院。后院。而洛辰逸所居之地。正是右院。两院相对。却也是隔得最远的。 白杫看着花弄影的脸色一白。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她來的目地不单纯。便怎么也沒办法说些安慰的话來。余光偷偷的看了一眼洛辰逸。发现他对于花弄影的神色。简直可以说是视若无睹。 她估摸着这人也好在是花弄影。若是旁人。只怕早已被赶出玉衡宫。 “我……我去看看绿荷弄好了沒有。顺便看看阿斐有沒有听话……”白杫终是不忍心看着花弄影的那苍白脆弱的样子。讷讷的站起身來。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离开。 同为女子。她也不想为难她。 花弄影看着洛辰逸。定定的瞧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问他:“你喜欢她对吗。” 洛辰逸轻轻拨了拨茶盏。神色疏淡的回答:“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方才的事情。与他现在漠然的表情。如同细细密密的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我为了你在锁妖塔心甘情愿一待几千年。为什么终于出塔了。你却爱上了别人。你当初不是告诉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吗。我不相信。我那时候说了。哪怕你是一块冰。我也要把你捂化了。可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却喜欢上了别人。。” “我当初给过你机会逃走。”洛辰逸抬头看着激动的她:“往事不必再提。你若想留下。便安心在玉衡宫住下。你若觉得心中愤愤难平。不想再留。随时可走。我不会强留。” 说到最后。洛辰逸看了她许久。看着那泪珠儿如同珍珠般滚落。声音里终是带了一抹愧疚:“当初是我师尊对不起你。如今我代他向你赔罪。” “赔罪。”花弄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含泪带笑的看他:“为什么要赔罪。你从來都不用对我赔罪。你以为我为什么被关。你以为那时候你师尊是我的对手吗。我只是为了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什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在我心里。什么都比不上你。” ------------ 261 寒石归来,与我成亲 成亲的日子定在正月十五元宵节,意喻团团圆圆,永结同心! 弄影来玉衡宫也已有数日,并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对于弄影的存在,白杫渐渐从一开始震惊不可置信,到后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洛辰逸待她,如客如友,平和静淡,却又透着距人于千里之外,想到一开始当初的震惊与伤痛,白杫就想抽自己两下子,她居然对他一点任信也没有,也难怪这段日子里他连理也不曾理过她。 手里捏着柔顺的扎大红绸,曾经自己成亲的画面历历在目,鲜明如昨日,唇边不由得泛起浅暖的笑容,素手灵动的将那光滑的红绸扎成一朵朵大红! “烟儿!” 温润如玉的声音让白杫唇边的笑容僵在唇边,那扎成一朵朵大红的红绸从指尖滑落,猛然抬头,白杫望着来人,仿佛过了一千年那么长,那人的眸子里,清晰的印出她的身影,缓缓的站起来,白杫瞪大眼看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怎么哭了!”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缓步走近,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白杫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中,双手不停的锤打着他的胸膛,终是靠在他怀中大哭起来:“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了,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知道你偷了蜀山的镇派之宝引魂灯时,我有多痛苦,有多难过,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就算是活过来也不会开心的!” 那俊美的妍姿艳质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不含一丝杂质,任她锤打着自己的胸膛,寒石右手一揽,搂住她的腰:“告诉了你,你又怎会做出选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一如继往的站在你身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这么久去哪里了,为什么都没有来找我,你明明把我托生在柳家二小姐的身上,为什么不来找我?”白杫心中酸涩一片,爱一个人爱到什么地步,才能够生死相许,不求一丝回报! “我并不知道你在柳家二小姐的身上,我只知道你在丰都,我找不到你,不敢离开丰都,最后听说师弟又收了一个徒儿,我料想定然是你,否则怎会入得了他的眼,所以,才会来蜀山!”寒石轻轻闷咳了一声,捉住她的双手,垂眸看她:“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相斥的地方,我当初用引魂灯,把你体内的妖神之力也一起引渡,你现在还能用吗?” “头发……你的头发……”白杫握住那一缕银丝雪发,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尽,才没有哭出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寻不到你下落的日子,我度日如年,这头发白不白,又有什么区别!”寒石松开她,退开些许,视线落在那滑落在地上的扎大红绸上,笑容有些勉强:“这些……是你要与师弟成亲了吗?” 白杫看着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黯淡,心像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生疼,含着泪,白杫猛摇头:“怎么会呢,我……我们不过是师徒罢了!他……”眸光闪烁,白杫别开眼:“他并没有认出我来!” “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寒石突然抬手遮住她的双眼,一声低低的叹息逸出唇边:“你这双眼睛,真是生得极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双眼睛,半点也欺不了人!师弟明明认出了你,你又何苦骗我!” “没有没有没有!”白杫拼命摇头,抓住他的双手:“寒石,你回来了,我比谁都高兴,我们……我们……”白杫咬牙:“我们成亲吧!” “你说什么?”寒石莫名的看她:“烟儿,婚姻大事,岂可玩笑!” “娘亲——!”小阿斐一脸控诉的站在门口,显然已偷听多时,那双像极了洛辰逸的双眸里含着泪水:“娘亲答应过不离开阿斐的!” 寒石转身,温柔的笑着看他:“原来你就是阿斐,都长这么大了!” 小阿斐站着没动,拒绝寒石的靠近,一脸敌意的看他:“我不喜欢你,你要跟我抢娘亲!” 白杫站在原处,愣了许久,她想过许多,考虑过许多,却唯独忘记了小阿斐! “我尊重你的选择!”看不见人影,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洛辰逸的声音,淡淡的,飘然若尘,清澈如水。 白杫咬着唇,偏过头,视线落在那扎大红绸上,原本很喜庆的颜色,却无端的灼伤她的眼,良久,才缓缓说道:“弄影一片痴心,三千年亘古不变,也挺好的……” 小阿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瞧着白杫:“娘亲,你出尔反尔,我讨厌你!”复而哭着跑开了。 门口没有再传来声音,凭着气息,白杫知道,洛辰逸已离开,无力的跌坐在桌边,手中紧紧攥着那扎大红绸,不住的颤抖,唇边却带着一抹笑容,声音低低的,如同受伤的幼兽:“我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这一回,你可得真的娶我了!” 寒石唇边的笑意缓缓敛尽,声音里带着叹息:“你这又是何苦!” “戏折子里不都说,女子被救,就要以身相许吗?怎么,你还嫌弃我啊!”白杫牵强的笑着,努力的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寒石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声音淡淡的:“其实我在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你太激动,没有发现,我也是自私的,想看看师弟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放手!”寒石笑了笑,抬手握住她搁在桌上不停颤抖的左手:“烟儿,我救你,不是因为我爱你,仅仅只是希望你幸福!” “寒石你别说了,我知道我该怎么选择,我已经不是当初初初上山的女童,既然回来了,那么就在玉衡宫住下,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好吗?让我把把脉吧!”白杫说着,便要去抓他的手,谁料他却迅速缩回了右手。 “怎么了?”白杫心中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连忙想再去抓他的手,却连连被他避开。 “我素有医仙之称,还能有什么事情,你别多操心了!”说着,寒石去拿桌上的剪刀,笑着看她:“是要剪纸吗,我帮你!” 白杫赫然站起身,抬手打掉他手中的剪刀,那利器落地的声音尖厉刺耳,气氛瞬间凝固。 右手迅速的捏上他的手腕,却被他抬手拍掉:“烟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必担心!我连日赶路有些累了,想休息!”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看着他突然冷漠的样子,白杫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心痛得如同窒息,想也未曾多想,白杫劈手便去抓他的右手。 寒石微微蹙眉,侧身避过,却没还手,声音透着无奈:“烟儿,别闹!” “你给我看了我就不闹!”白杫看他不还手,整个人如同魅影般绕到他面前,右手伸出,却被他格开,白杫不甘心的看他一眼,一把反握住他的右手,柔软的身躯借此在他手下轻盈的转了一圈,全身弱点尽数暴出,不顾一切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上他的脉门。 谁料寒石宁可她废去自己全身修为,也不愿她把脉,无奈之下,白杫只得松手,纤细的身体如同雪白的羽蝶般滑出,站在离他数步之遥。 但是仅仅刚才那一瞬,白杫也能窥出个大概,想到他如今的身体,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静得像那雕刻出来的木偶,一动不动。 寒石懊恼的低咒一声,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握她的手:“我……” “我们成亲吧!”白杫突然一把反握住他的手:“我要嫁给你,就现在,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说着,白杫拉着寒石,向洛辰逸的房间走去。 “你疯了吗?”寒石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是我师弟的妻子,怎能与我成亲!” “白杫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她就不应该活过来,现在的我,姓柳,名忘尘!”白杫不理会他的拒绝,伸手再去拉他的手,将他带到洛辰逸的房间里。 看着那修长如玉的身影,静立在窗边,而窗前的书案上,镇压着雪白的宣纸,上面寥寥字迹,白杫不敢去看,甚至连他的身影,她都觉得刺痛她的眼。 松开寒石的手,白杫对着洛辰逸的背影跪下,深吸了一口气,坚定而冷静的说道:“师父,徒儿不孝,喜欢上了寒石,求师父为我们证婚,求师父成全!” “不要乱说话!”寒石怎么也没料到白杫是来真的,连忙伸手拉她起来,却被她一手推开:“求师父成全!” 如玉般的手指一颤,那捏在指间的笔豪自手中滑落,“啪嗒”一声,像落在白杫心上。 气氛僵硬,那刻意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如此清晰。 洛辰逸缓缓转身,神色疏淡,可那双漂亮的桃眸里的痛苦,却是怎么也掩不住:“杫儿,你觉得这样对我,合适吗?”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 261 寒石归来,与我成亲)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262 新婚大喜,圈套重重 婚期很快來临青鸾见了寒石也十分愕然但是却还是请他主婚只是那一头华却是看酸了所有人的心 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恭喜青鸾与绿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也感叹他们能冲破世俗的枷锁走到一起对于寒石的归來所有人都很开心对于那一头华也未作多言寒石的喜怒无常在蜀山是出了名的他不想说沒人能逼得了他开口 白杫坐在一隅一杯接着一杯 为什么所有人都赞他医仙却沒有人看到背后的辛苦 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如此明显的选择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那日洛辰逸那痛苦得不能自已的神情划过脑海白杫只觉自己的世界就在那一瞬间崩溃了什么都沒有了 这样对他确实不合适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也不想离开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三生三世的等候又怎拼得过命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是年少轻狂的笑话罢了 好在有了小阿斐她这一生也不算是负了他 唯有寒石她欠他良多 此生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别喝了”不知何时宾客早已走光青鸾在白杫面前坐下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情况任谁也不好过 寒石远远的向这边瞧了一眼心知她现在心里定不好受有青鸾陪着希望能好一些犹豫了一下脚下一转离开了 “喝为什么不喝只有醉了才不会心痛”白杫握着酒壶双眼迷离的看着青鸾明显已经醉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里……”白杫狠狠的戳着胸口:“好痛” 青鸾犹豫了一下脸色划过一抹复杂良久才拿过一个干净的酒盏:“这院里的人都走光了就让我陪你喝吧希望你醉了能够好受一些” 说着将两人的酒盏倒满 白杫努力的睁着眼看他:“你知不知道我刚上蜀山的时候我以为我有一切有师姐有师兄有师父大家都喜欢我疼我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宠爱他们教我修行教我习武在我受罚的时候替我求情” 说着白杫怀念的笑了但是很快那笑容缓缓敛去换成冷厉:“是到了后來师姐为了师兄出卖了我逼得我不得不与师父誓不两立而我的孩子却一出生注定沒有娘亲……如今我终于回來了是世事多变我有时候甚至会想若是当初就死了该多好” “你喝多了……”青鸾似想到了什么拿了她面前的酒盏放在一旁 “我沒有”白杫一把夺过來自己摇摇晃晃的倒满一饮而尽:“咳咳咳……”喝得太急猛然被呛到 青鸾连忙站起來替她轻轻拍背:“别喝了” “你知道吗我也庆幸我还活着不然怎么能好好收拾当初那些害我的人其实……其实师姐我是不恨她的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白杫捂着脸压抑的哭着:“我并不喜欢师兄为什么她就不肯相信我呢” “她只是不知道……”青鸾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來 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自己倒酒:“我为了救她曾经不顾性命为什么她在魔界要这样來陷害我为什么要做苏烟的棋子有什么话以说啊要什么我都会给除了师父……” 青鸾抬手压住她的手腕:“别喝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大婚的时候陆师兄喝醉了酒墨如冰却杀了凌风师兄栽脏给陆师兄若不是后來查明真相陆师兄就会含冤而死……”泪水如雨白杫一把抹去:“是后來……后來陆师兄还是死在了墨如冰的手里” 说着一把推开青鸾的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细腻如玉的酒盏自指间滑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白杫无力的趴在桌上双眸缓缓闭上:“喝……喝……沒醉……喝……” 青鸾看着白杫用手推了推她:“我送你回房吧” 白杫毫无动静 回想起临渊说过的话青鸾心如擂鼓看着已经醉昏过去的白杫青鸾暗暗告戒自己:与绿荷成亲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只要拿到神女之心娘亲就有救了 伸出右手在探向白杫胸口的时候却又缩了回來忍不住颤抖回想起刚才她说过的那些话青鸾定了定神安慰自己:“沒事的反正她活得这么痛苦又面临这样的选择我这是帮她解脱呢” 缩回來的右手又重新伸了出去但却在堪堪碰到她衣襟的时候又收了回來:“不行怎么以对她下手她已经够苦了不能不能”青鸾猛的从座位上站起來力道之大将身后的凳子也一并带翻了 “不能伤害她不能”青鸾喃喃自语整个人似疯了般跑了出去 纤长的羽睫缓缓睁开一双眸子如同寒霜素雪 太和殿后山临渊远远的便看到了青鸾冲过來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拿到了吗我看她今晚不需要你灌酒也是醉了” 青鸾在离临渊的数步之遥站住像是确定般:“神女之心真的能救我娘亲吗” “自然是能我怎么会骗你”临渊和蔼的笑着如同一位慈祥的父亲 “难道就沒有别的办法吗”青鸾别过头不去看临渊那期盼的脸:“我……我下不了手况且我已经被她看到了不得已才跑过來”青鸾不想临渊再对白杫下手随口编了一个谎 “你说什么”临渊的声音猛然拔高那和蔼的样子荡然无存:“你说你沒得手还被她现了” “是”青鸾回答得很快沒有一丝犹豫:“想想别的办法吧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她已经有了防备不会成功的” 逆子果然是逆子沒用的东西这点小事也办不了如今被她现了该如何是好临渊看着侧过身去的青鸾在心中暗骂 自己得让她沒有防备才好临渊想了想问道:“她知道是我让你去的吗” 青鸾一愣摇头:“我要回去了绿荷等久了不见我会担心” 临渊看着青鸾完全转过去的身影咬牙无毒不丈夫如今被她现了也只有除掉这个隐患否则日后她定然会寻着青鸾问个清楚更何况这个逆子还娶了一个凡人做妻子 杀念瞬间形成几乎沒有经过考虑那致命的一掌直取毫无防备的青鸾的后心 “小心”尖厉的声音带着惊恐一抹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冲出來拦在了青鸾的前面 “噗”血雾弥漫红了他的眼 青鸾转身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绿荷在临渊那致命的一掌下纤细的身体一震飞落的撞在自己身上而那喷出的满口鲜血悉数喷在了临渊的脸上 “绿荷”青鸾歇斯力底的大吼冲上前去接住她飞落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过是利用她而已为什么她却甘心情愿为他挡这一掌 绿荷无力的靠在他怀中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笑得极为开心而鲜血却如同止不住的水流般自她的唇角流下:“你这么俊美的人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是你却娶了我……” “傻丫头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不敢想的你好好的我会疼你宠你一辈子”青鸾紧紧的抱住她右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大滴大滴落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我愿意替你隐瞒那些事情……我愿意你拿我來当恍子……我愿意……愿意为你做一切……”绿荷的声音极低几乎听不清是唇角的笑意却从來沒有淡却过 “傻丫头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青鸾抱着她让她贴在自己的胸膛:“你乖乖的好起來会沒事的我以后会好好对你一辈子只娶你一个” “不……不用了……这样……这样我就很开心了……”绿荷低低的喘起來气若游丝眼眸里却如同落入星辰晶亮如昼 “不仅仅是这样以后一辈子我都会好好对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青鸾看着她青白的脸色心中已了然一片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我有沒有跟你说过我们凤族一生只娶一名女子哪怕那女子已经不再也不会续弦所以你看在我还这么年轻的份上不要丢下我” “我……五脏六腑……已碎……回天……乏术…………青鸾……我是真的……真的……爱……你……”握住的右手倏然无力垂落那双眸子渐渐黯淡下去缓缓闭上 “绿荷”青鸾死死的搂住她仰天大吼 ------------ 263 生死相依,何去何从 临渊见一击不成告戒自己定不能手软手已染血何惧再染 想到这里临渊抬手缓缓走近青鸾:“孩子你别怪我怪就怪在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抬手一掌直取青鸾的天灵盖 “掌门人果然狠心无比”轻灵婉转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一袭雪白丝带夹带着劲风如同灵蛇般直取临渊心口 两相权衡临渊不得不收回后被迫退开数步 素衣如雪衣袂飘飘青丝如墨染若仙若灵踏着那白绸翩跹而來如同仙子下凡素手轻扬落在青鸾前方美得绝世无双动人心魄 “你……你……”临渊不置信的瞪大眼:“白杫” “是我”白杫冷颜漠然寒若冰霜:“临渊掌门人你还记得我曾过说的与你们蜀山不共戴天” 临渊被她迫人的气息震得禁不住后退脸上染了些许恐慌:“你你怎么还活着” “害我之人不死我又怎会死”说完白杫突然欺身而上右手扼住他的脖子 临渊只觉全身寒在她面前他竟无丝毫的还手之力双手似被无形的捆仙绳束住如何也动弹不了 “如此让你死了也当真是便宜你了”白杫看着临渊青白的脸色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肩头 “你……你……”临渊脸色灰败:“你毁了我的修为” 看着无力跌坐在地上的临渊白杫冷笑:“沒想到风光一世的蜀山掌门人也有今天双儿将她带去天玑宫找剑灵带路让他看看我墨师姐为青珞师姑准备的好地方” 一阵厉风划过也不见人影地上的临渊却在惊恐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不是不容易对付只是往事如烟存了放过之心如今得寸进尺也是该了结一切的时候了 白杫看了一眼浑身浴血咽气多时的绿荷漠然的转身离开 擦身而过之时青鸾却突然说道:“你沒醉” “我沒醉” “你早就知道了” “是” “你是将计就计” “是” “绿荷是无辜的求你救救她”青鸾突然在白杫身后跪下一手揽着绿荷一手抓住她腕间垂下的轻绡綩纱 “五脏六腑已碎回天乏术她爱上你注定是这个结果”白杫回头垂眸看他:“因果轮回不逆转” 轻纱綩绡滑出手心青鸾却如同抽了魂魄的木偶跪在原处一动不动绿荷死了娘亲死了他还有什么 青鸾看着怀中已经毫无气息的绿荷那样的容貌于他來说不过十分平凡连自己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是却让他觉得十分温暖仿佛在看见她正柔柔的对着自己笑为什么之前就沒有看出來她是深爱自己的 指尖颤抖的温柔的一寸一寸轻抚那平凡无奇的容颜目光怜惜的疼爱的看着那并不算美丽的容颜带着彻骨的眷恋声音柔柔的带着温柔缠绵:“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这么傻呢我又哪一点值得你这么做……” “若有來生我也愿宠你一辈子这辈子太短”青鸾将绿荷紧紧的搂住让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夜风很大冷吗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青鸾动作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來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似怕自己将她弄疼那轻闭的双眸如同睡着般的沉静唯有那无力垂下的手臂诏示着未有生命迹象 夜风习习凉彻心绯青鸾垂眸看着怀中的她缠绵绯恻:“我该怎么唤你呢记忆中我还从未唤过你的名字……你说我唤你娘子好” 坚韧的背影挺直俊拔殷红的喜服如同凄凉讽刺的笑话带着讥诮的冷意初春的雨细细柔柔缠绵如丝掩不住那刻意压抑的悲伤与刺痛 冷风瑟瑟风吹草拽在夜的印衬下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张狂的想要吞噬所有而那坚定的背影却渐行渐远丝毫不惧 站在蜀山之颠白杫居高临下的看着蜀山下的小镇热闹繁华恍如隔世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奔波着谁也知道这所谓的仙山蜀山上竟有如此不堪之事 唇角划过一抹冷笑白杫倾身而下足尖轻点踏风而下翩跹如蝶素衣如雪轻盈柔美青丝如墨飞舞妖娆 “仙子仙子啊” “世上竟有如此绝美之人” “太美了……” 惊赞之声不绝于耳白杫却恍若未闻足尖轻点落在街上扫了一眼四周围了一圈看傻了眼的凡人态度漠然 白杫缓步往前走往事历历在目上蜀山……再下蜀山历练……还有已故的陆怀英但凡有一点机会她也不会放弃是如今临渊已万劫不复为何她却沒有一点开心 素白如雪的衣袂被轻风撩起四周的人不由自主的为她让开一条路痴迷的看着她移不开眼不敢说话怕惊了这如同画中走出來的绝世美人 临渊我会送下去陪你还有墨如冰很快我就会把她送下來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你……”寒石坐在前厅中看着來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颤指间细腻如脂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脸上的震惊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雨突然变大打落在前厅外石屏上的绿芭蕉上声音格外清晰入耳淹沒了他刻意压抑的呼吸与心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寒石连忙移开目光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來信手罩在已经浑身湿透的她的身上那盈盈娇躯玲珑有致那清冷的眸光苍白的容颜与那雨湿后粘在额际的青丝还有那如同雨后清荷般的红莲无一不让他心疼眷恋 “我去了蜀山脚下的小镇那里……一如当初”白杫将他罩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拢了拢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缕沉静与冷寂似还有些讥诮:“这蜀山之内唯有不变的也只有那里了吧” 寒石寻了一条干毛巾递给她 白杫双眸如水却沒有去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很快我会将他们送下去陪陆怀英你说这样他会不会开心一点会不会觉得很解恨” 寒石一震手中那干净松软的毛巾就那么滑落掉在地上寒石盯着那毛巾看了半晌方问道:“你做了什么” 盯着他的眼白杫说得极为缓慢:“我将临渊的修为废了送到了墨如冰的水牢里你说我是不是变了”白杫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去终是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身为三界神女我漠视苍生与妖魔有何区别” “这样你开心吗”寒石一把抓住她的手迫她转过头來看着自己:“开心吗” 白杫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抬手将他的手拂开动作很急却很轻:“开不开心我都应该讨回來” “烟儿……”寒石突然一把抓住她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大让她的脸撞在他的胸膛上生疼:“若是我娶你能让你快一点那么我答应你” 白杫任他拥着沉默无语 “是谁将他关在这里的是谁”墨如冰难得一次去看青珞的时候却见水牢之中无端的多了一人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时顿时大惊失色一脸惊慌连忙吩咐身后的剑灵将他扶上來 好不容易将临渊安置好墨如冰连忙去给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把脉 但在下一刻却震惊得立即站了起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修为全无内息紊乱到底是谁能对他下如此重手放眼蜀山根本沒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更无理由害他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修仙之人沒有了修为这比丢了性命还让人崩溃 “剑灵还不赶紧通知苏烟让她立即來蜀山”墨如冰看着静立一旁的剑灵顿时來了火气 剑灵看着她低声说道:“上次被柳忘尘唤去玉衡宫她伤了我如今伤未好施展不了法力” “无用之人”墨如冰抬手就是给她一个耳光:“贱人柳忘尘让你去玉衡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剑灵连忙跪下低伏在地上却是适时的躲过了那凶狠的一耳光:“那日柳忘尘说公主你在玉衡宫有事让我前去我便去了待去了之后谁料她翻脸不认人出手伤了我还不准我说出來否则便要对公主你不利……” “好大的口气”墨如冰一脸傲慢的冷哼闻言倒沒有再补上一耳光:“待我事成之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剑灵墨如冰斥道:“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守着门口待苏烟來了我倒要看看这贱人如何翻身” ------------ 264 如有来生,为卿梳妆 长长的漆黑甬道伸手不见五指依晰有水声自深处传來伴随着无尽的咒骂各种恶毒刁钻尽出于口不绝于耳 直到一抹纤细的人影背光而立素白的衣衫墨染的青丝清灵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折 青珞看不清來人一时间愣住这水牢除了墨如冰沒有别人來过而这身形明显不是墨如冰的 怔愣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狂喜青珞拼命的挣扎拉动控制住她的铁链哗啦啦直作响伴随着水声透着刺骨的阴森:“救我求求你救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求求你” “十年水牢之苦抵得上当初一二分吗”清浅漠然的声音里透着空灵青丝飞舞一抹诡异的光亮划过她的脸那光洁的额间红莲妖娆绽放 “白杫”青珞震惊之下半晌沒有言语心中那燃起來的一点希望如同被浇下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让她从希望彻底到了绝望 白杫是恨她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她那日在云桥之上将白杫推入忘川仇就深种于心 “想不到清冷孤傲的青珞师姑也有今天”白杫的声音淡淡的穿越了红尘的悲欢惆怅不带一丝感情沒有怜更沒有恨 “我沒想到你竟沒有死你是來看我笑话的吗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被困水牢十年之久算是我当初对不起你的报应也算我识人不清收了墨如冰这么一个徒儿”青珞的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她恨命运不公恨白杫能得上天垂怜恨墨如冰的心狠手辣 “无所谓笑话不笑话事隔十年青珞师姑却沒有放下半分到是让我沒有料到”白杫轻拂云袖一如九重云霄之巅的绝世神女神色疏淡一双水眸如同寒霜素雪沒有一丝感情 “那你來做什么……是來救我的吗”青珞突然振奋起來拼命的想要靠近她哪怕是只能碰到她的脚也好她想活着哪怕如此卑微如尘埃 “身为神女本就应救赎天下苍生”疏淡的神色却比山尖冰雪还要冷冽无情无欲不过如此 “神女”青珞的动作猛然僵住却在下一瞬间挣扎得更加厉害:“你是绯烟你是与仙人殊明修建锁妖塔的绯烟” 大声的质问到后來一切说不通的地方通通恍然大悟难怪她被关进锁妖塔数次却毫无伤难怪她以破了锁妖塔难怪她沒有被化妖水伤到…… “神女……呵呵……居然是神女”青珞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迸出泪水來:“我竟然有眼不识泰山将神女推入忘川” “不过下凡历劫却不料这蜀山当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白杫话锋一转:“若不是你推我入忘川我也不会忆起前尘往事”右手一拂那困住青珞的粗重铁链如同豆腐般碎如齏粉云袖翻飞衣袂飘飘白杫转身往外走:“作为回报我带你去见墨如冰” 青珞被泡在水牢里十年之久乍然上得平地來颇为不习惯整个人跌跌撞撞的跟在白杫身后看着那纤细玲珑的身影青珞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带离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居然是她 白杫突然回过身拿出一方白绢來指尖微动那白绢似有灵性般的贴着青珞的双眼系在脑后 青珞原本只看得见白杫但在蒙上白绢的那一瞬间却现周围细致的甬道也能看得清了一时间震惊无比双手颤抖的抚上双眼 那里面的眼珠子早已经被墨如冰掏出留下两个结了痂的血窟窿方才能看见白杫不过是她用了神识使她见得如今能看清周围这怎能让她不欣喜不震惊 “复明你双眼已无望这白绢上我施了法术只要你不摘下來也代替双眼看到所有”白杫转身继续往前走踏出甬道的瞬间月华倾撒而下为她披上一层薄纱仿佛从梦境中走來云手轻舒玉袖生风 美伦美奂青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那个自己唾弃的白杫却是站在九重云霄之巅不亵渎的九霄神女那月华生出的薄纱似将她隔绝于尘世之外纤尘不染 天玑宫内尖厉的咒骂不绝于耳 那声音是墨如冰的 青珞想也不想的就冲进前厅 素手轻抬将青珞拦住青珞疑惑的看她却见她缓缓摇了摇头漠然的说道:“你不是她们的对手” 心间莫名一颤白杫朝着廊下阴影处望去却见洛辰逸那修长如玉的身影隐在其间那双漂亮的眸子正望向自己 “你去叫齐几位长老蜀山也是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了”白杫半侧娇颜对着青珞吩咐道 青珞虽不甘心但是却还是依言离开了天玑宫 待青珞走远白杫方看向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容颜:“师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十年前你骗我在先如今却已将我当作外人吗”洛辰逸淡淡的看着她缓步从廊下走來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杫有些狼狈的别开眼:“师父我沒有这个意思” 那清冽熟悉的味道越來越近白杫侧过头去不敢看他 谁料洛辰逸却是快速的双手结印一个坚实的结界瞬间形成如同坚固的透明铁墙将她笼罩其中 随着气息的变化白杫很快便现了不对试探的用双手去碰随之而來的便是拼命的拍打不安的感觉在心中越演越烈遍布全身让她忍不住颤抖:“师父你要做什么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身上有我的血咒牵引破不了我的结界的不必白费力气了而放眼蜀山沒有人的法力能够高过我你也不用想着让谁來给你解开结界”洛辰逸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低沉醇厚 “师父你要做什么你先放我出來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白杫看着他的眼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将她淹沒控制不住的双手颤抖拼命的拍打着结界:“师父我不会任性的你先放我出來” “杫儿一直都很乖怎么会任性”洛辰逸突然清浅的笑了薄唇微微勾起带着蛊惑:“我知道自寒石回來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选择了他我亦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十年前你任性而为我纵容如今寒石修为不比我他再也抵不住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不要再任性了” “阿斐一直不想离开你日后你便带着他与寒石一同生活我相信寒石一定会像照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照看他的”洛辰逸看着她惊恐的神色走近她隔着结界轻抚她的脸:“杫儿你知道沒遇上你之前我不过是九重天上一株无心无欲的仙桃既使修练成仙也沒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直到遇上你你让我明白原來两个人以比一个人快你让我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伤什么是痛什么是悔”洛辰逸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杫儿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那日里你问我要一句‘成全’如今我便回答你我……成全你” “不要师父不要你要做什么……师父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白杫咬住唇拼命的摇头方才面对青珞时那股冷若冰霜已然消失不见 其实她心中十分清楚能够对旁人冷若冰霜不过是因为不在乎罢了而在他面前自己永远是那个任性娇蛮的绯烟是他亲手养了十多年的白杫亘古不变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祝你与寒石……白头到老”洛辰逸缓缓收回手目光一寸一寸的抚过她的脸终是转身离去 “师父”白杫对着他的背影歇斯力底的大吼泪水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垂落仿若上好的珍珠落在脚边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你曾过说待卿长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师父如今我已长及腰师父你说好的要娶我呢” “如有來生待卿长及腰定为卿铺十里红妆”说完右手一拂白杫连同那坚固的结界被送向云端而他所去的地方正是墨如冰召唤苏烟的房间清冷的背影坚挺如俊秀的山峰不逾越 “不要……”白杫眼睁睁的看着洛辰逸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度日如年是什么感觉 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 白杫以为这种感觉她终此一生也不会再体会到如今却如此彻骨清晰 若不是不知洛辰逸生死她又怎会在这云端被困 他知道她的选择知道她的无奈何他选择成全无法面对所以去做最危险的事情 是他知不知道她宁这一战死的是她保全她的清白成全他的爱恋还了寒石的一条命 往昔如烟历历在目恍如隔世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在天庭胡闹天真妄为的攀折他的原身被抓个正着却还理直气壮 多么温暖的画面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回到从前 双手交握绞着十指只有墨如冰和苏烟不会有事的临渊已经被自己废去了修为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他怎么会舍得抛下自己与小阿斐 她是他的妻啊 ------------ 265 事隔万年,再现眼前 “轩幻姑娘。我此一生。唯独对不起绿荷。日后请你。多多照顾她。多劝劝她。别再轻易相信任何人。”青鸾抱着已经咽气多时的绿荷。跪在了轩幻的面前。 轩比捂着唇。努力的不哭出声來:“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还有救……”青鸾抱起她。将她平稳的放在床上。目光眷恋的看着那平凡无奇的小脸。唇边带着一抹解脱的笑容:“我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活。如今看见她。我终于明白。原來每个人的一生。总要等那么一个人。” “她还有救。”轩幻盯着青鸾看了许久。那缠绵绯恻的眼神。明明是爱一个人才会有的眼神。可是为什么带着决别:“你要用什么方法救她。”轩幻还沒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你知道吗。妖的内丹。可以换來凡人一生寿命。其实初夏做的事情。也是我此刻想做的事情。”青鸾坐在床沿。轻抚着绿荷的脸。看着那毫无生气的脸。他心疼。所以。不允许她再如此继续下去:“轩幻姑娘。我会抹去她的记忆。日后。请你好好照顾她。就当我求你。” “等等。”轩幻拦在青鸾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虽然绿荷有救我很开心。但是却不想这样一命换一命的办法。难道就沒有旁的办法了吗。” “五脏六腑俱碎。回天乏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办法。”青鸾倾身。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鼻子。直到嘴唇。 柔柔的白光划过唇间。轩幻心中一酸。紧紧的闭了闭眼。泪水垂落。侧过脸不忍去看。 “我是爱她的……只可惜。我发现得太晚。”青鸾温柔的笑着。感觉绿荷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回温。很是开心:“只怨我心中太多执念。害了自己。也害了她。如今只盼。她不再记得我。好好的寻找自己的夫君。” 青鸾的身形开始渐渐变淡。那握住绿荷的双手的手。已经透明:“轩纪姑娘。绿荷就托付给你了。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若有來生……若有來生。我定宠她一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青鸾。。。”绿荷如同梦魇般。直挺挺的翻身坐起。 轩幻听得她声音。连忙回头去看。却见原本坐在床沿的青鸾。已经消失不见。忍住心中的酸涩。轩幻在床沿边处坐下來:“你醒了。” 话一出口。已是哽咽。 “小姐。青鸾呢。青鸾在哪里。”绿荷一把抓住轩幻的双手。紧紧的盯着她。 轩幻心下十分奇怪。方才青鸾不是说要抹掉她的记忆吗。为何她还记得青鸾:“你……青鸾是谁。第一时间更新” 绿荷瞬间茫然了。喃喃自语:“是啊。青鸾是谁。” 轩幻震惊的看着她。这算什么。记忆错乱了吗。 “可是。我明明感觉。他是对于我來说很重要的人。宁可忘记所有。也不要忘记青鸾。”绿荷突然捧住脑袋:“青鸾是谁。青鸾到底是谁。” 轩幻拼命的捂住唇。侧过头去。不敢看她。不让自己哭出來。 “青鸾……青鸾……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块……”绿荷看着轩幻:“真的沒有青鸾这个人吗。” 轩幻摇头。偷偷的抹去脸上的泪痕。扶着她躺下:“你身体刚好。先好好休息一下。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轩幻也不等绿荷回答。转身夺门而出。掩上门的瞬间。轩幻哭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每个人的爱情。都要这么苦。初夏是这样。青鸾也是这样。。 青丝散落在枕间。绿荷侧过头。呆呆的看着仓惶离去的轩幻。悲凄的想着:青鸾是我的夫君啊。我唯一的夫君。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天玑宫内。墨如冰与苏烟念起法诀。指尖分别泛着淡蓝色与火红的光芒。越聚越多。墨如冰如指尖的光芒柔和。清澈。却又像雾一般蒙胧。而苏烟指尖的。却似盈盈火光。那是她最擅长的火系法术。 两人化指为兰。双手缓缓推开。淡蓝色与火红的光芒便交织笼罩在洛辰逸身上。一点一点的渗进他的结界。 两人的额头皆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不难看出。在无路可退之下。都是用尽全力。 而洛辰逸只是静静的坐在一隅。第一时间更新修长如玉的手指翻飞。轻弹膝间的凤尾琴。天空似下了花瓣雨。朵朵桃花。在空中迅速展开。膨胀。华光流转。飞速旋转。分化。柔美的花瓣变得棱角分明。犹如冰冷的银芒。泛着幽幽冷光。那花瓣的尖角。更是变成了刚硬锋利的弩口。向两人袭去。 两人拼着全力。不让那些花瓣近身。 脸色苍白。已然是穷途末路。 墨如冰看着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她记得自己唯一一次离他最近。还是他设下的圈套。故意引诱。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绝情。 难道他就沒有心吗。 那日之后。她被整整活埋数日。他却沒有一丝心疼。 为什么。她做尽一切。还是得不到他青睐的一眼。 而到头來。却到了誓不两立的地步。只因为她看不顺眼他身边的人吗。 连个旁人。也比她要重要许多吗。 思绪翻飞之间。墨如冰近几乎绝望。拼着一死的心。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 “墨如冰。你疯了吗。” 墨如冰听得苏烟气急败坏的在她身后大吼。可是。她已经不想再理那么多了。 她只想再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掌心迫出的法力。毁了那樽凤尾琴。琴声戛然而止。而那些桃花花瓣。也穿透她的身体。处处是伤。却难以一时致命。 失了琴音的控制。那些花瓣顿时落地。趁此机会。苏烟顾不得墨如冰。猛攻而上。只求出奇不意。伤了洛辰逸。能留得一条性命。 看着手下的凤尾琴碎。洛辰逸的思绪有一瞬间的飘离。第一时间更新这樽凤尾琴。他用它。亲手为白杫弹奏了那支曲子。仅此一生。却只有寥寥两次。 苏烟那致命的一掌來得又凶又猛。近在眼前。洛辰逸只得略略侧身。那一掌。重重的落在了左肩。剧痛。瞬间自左肩漫延。 看着苏烟那一袭得逞的得意笑脸。洛辰逸神色疏淡。连眉头也未曾皱过。抬手一拂。苏烟那來不及避开的身体。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翻身便呕出一口鲜血來。 洛辰逸并沒有全力而施。但却已震碎了她的内腑。看着已经重伤的两人。洛辰逸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为什么不再强一点。强到能够让他与她们同归于尽。 突然。一抹黑烟凝聚。落在苏烟面前:“苏娘子。苏娘子。你怎么样。” 苏烟费力的睁开眼。在看到穷奇时。眸中划过一抹光芒。那是求生的**:“穷奇……救……救我……” 穷奇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我……我……”苏烟努力的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來。瞪大的双眸。久久未能合上。而那被穷奇握在手中的手。已经无力的垂落。 “苏娘子。。。啊。。。”穷奇仰天长啸。 良久。才将苏烟放在地上。缓缓的站起身來。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冷箭。死死的盯着洛辰逸:“是你杀了苏烟。是你杀了她。” 洛辰逸静静的站着。沒有说话。 “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如此重手。”穷奇冲着他嘶吼。呲目欲裂:“我要杀了你。为苏娘子报仇。” 说完。出招便是不要命的招式。 纵使洛辰逸修为高深。第一时间更新也架不住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完全不顾一切。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或许。他就是这个能够让自己同归于尽的上古凶兽吧。 焦着的身影随着对掌而分开。 洛辰逸右手一伸。一把长剑顺着掌心蔓延而出。略宽的剑身十分霸气。而剑身却怪异的萦绕着黑气。那是一柄魔剑。噬血的杀气不言而喻。迫人心魄。 这把剑。是当初下山历练之时。他偶然收服的。此剑一量出鞘。又会增加多少亡灵。他却早已不如当初那般在乎。 穷奇冷哼一声。亦幻出自己的长剑。剑身犹如灵蛇般细巧。纤细的剑身十分轻薄。似乎让人无法联想到那几乎是一把剑。清清冷冷的幽幽青芒自剑身泛出。寒彻心扉。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的冲上前。剑影绰绰。第一时间更新两人施展法力。跃向云端。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犹如毒蛇吐芯一般。直取而洛辰逸的胸口。 而那魔气萦绕的魔剑。无视那迫在眉睫的危险。对于穷奇那送上來的热血身体。兴奋得无以复加。魔气自那青色的剑光中冲出。穷奇还來不及反应。那冰冷刺骨的感觉。便在胸口蔓延。 洛辰逸缓缓垂眸。看着那刺入胸口的长剑。泛着幽幽青芒。剧痛的感觉。竟让他似得到解脱。低头。一行殷红的鲜血流下。 看着穷奇那唇角止不住的鲜血。洛辰逸不顾嘶吼的白杫。任凭那长剑刺进身体。而自己手中的魔剑。更是将穷奇整个贯穿。 魔剑噬血。穷奇的身上。几乎沒有流下任何的血來。而那原本黝黑的剑身。隐隐泛着红光。 白杫站在远处云端。哭得已经沒有了声音。双手不要命的拍打着结界:“洛辰逸。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远远的。她看见他回眸。对她宠溺一笑。仿佛在承诺。又仿佛在决别。 往日温柔相处。划过眼前。泪眼迷蒙。白杫已经哭哑了嗓子。说好了不分离。说好的一辈子。为什么这一辈子。却这么短。 “洛辰逸。你若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会杀了小阿斐。我会让他去给你陪葬。”白杫哭得跪倒在云端。声音已经嘶哑。哭不出声音來。眼睁睁看着穷奇手中的长剑。刺进洛辰逸的胸口。透胸而过。 血染白衫。灼痛她的双眼。数万年前的那一幕。重现在她的眼前。同样的决战眼前。同样的同归于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不公平。。啊。。。”白杫仰天大喊。额间那妖艳的红莲。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如染墨般的漆黑。 那坚固无比的结界。瞬间土崩瓦解。在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洛辰逸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长剑抽出。穷奇坠下云端。 漫天血雾。刺痛她的眼。 “洛辰逸。你不能死。你不是爱这天下苍生吗。你若死了。我便送这天下苍生与你陪葬。你不是希望三界安宁吗。那我便让三界永无宁日。”白杫挣开结界。却已然來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洛辰逸坠下云端。落入忘川。 白杫落在忘川河岸。泪水划过脸颊。看着那已经平静无波的忘川河岸。举步便往忘川中迈去。沒有丝毫停顿与犹豫。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这一世缘起忘川。也终于忘川。 “娘亲。娘亲。你不可以丢下阿斐……阿斐已经沒有了别的亲人了。”小阿斐冲上前來。不顾一切的扑进她怀中。 “娘亲沒有了爹爹。也活不了啊。”白杫如同游魂般飘渺。木然的将小阿斐推开。双唇轻启。喃喃念道:“一见君子误终生。不见君子终生误。待我长发及腰。师父娶我可好……” 恍然间。她似听到洛辰逸温柔而宠溺的回答:“待卿长发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 那眉目如画的俊颜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这一世。再也不要分开。 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生死相依。黄泉相伴。 ********全剧终******** (ps:结局。不喜悲剧的继续往下看番外。免费的哟。开放性结局。我是萌萌哒的筱柔) ------------ 266 不喜欢悲剧的妹纸请入 mondec0107:00:00cst2014 “我走了,这些日子打扰你们,多有不便,还请你们多多见谅!”花弄影欠了欠身,一脸平静安然,望向洛辰逸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痴迷与怨怼:“不过是一场无关风月的痴心错付,如同一场人间一场梦,如今梦醒,已无当初的妄念执着!” 白杫微微低垂着脑袋,故意扭过头去不去看两人,她不是什么大气的人,看着情敌上门,还能笑脸相迎。 谁料洛辰逸大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杫儿,作为玉衡宫的当家主母,是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送送花弄影!” “什么!?”白杫差点没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置的瞪他:“我送?” 洛辰逸浅笑着点头:“不然呢,我送?” 白杫连忙一把推开他:“我送我送我送!” 然后一把拉着花弄影,往玉衡宫外走去。 “其实,有时候觉得很不甘心!”花弄影任由她拽着自己,侧着脸看她,性子如此跳脱马虎,粗枝大叶的人,为什么就能成为洛辰逸心中的至宝,而自己柔顺深情,却无法驳得半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这些问题。 美貌,她有,才情,她也有,修为,她更有,为什么,他的眼里就没有她? 看到刚才那一蓦,她仿佛明白了一切,美貌算什么,才情算什么,修为又算什么,喜欢了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而一直只顾着想送走这尊大佛的白杫则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怎么,不甘心所以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抢回来? 这还有完没完? 白杫站在玉衡宫门口,松开她,颇为不满的说道:“我跟师父已经成亲了,你就不要再插足了,这很不道德的!” 花弄影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忍不住掩唇轻笑:“自打你不顾生死,踏入忘川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自己输了,我自问做不到你那一步,所以,我放手了!”花弄影双手一摊,作释然状。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照顾花妖一族,让她们有了立足之地,我此次回去,会永生永世居在重华宫,再不下山!你大以放心!”花弄影轻轻拉着她的手,满眼真挚:“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花弄影捏了一个诀子,消失不见。 白杫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当初她一心以为,洛辰逸已经死了,谁料,事情却总是千变万化。 当那一群仙娥出现在忘川河岸,齐声恭迎帝君归位的时候,她完全傻眼了。 她一心想着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桃华,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身份,以至于他的身体,一直都是凡人之躯,还是蜀山的洛辰逸,而未位例仙班。 所以,当那凌乱的桃花花瓣凝聚成他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边似乎听到了花开眩烂的声音。 “想什么?”洛辰逸的声音近在耳旁。 白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给他一耳刮子:“你干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不是我没有声音,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洛辰逸执着她的手,轻笑:“怎么,后悔了吗?” 白杫顿时羞红了脸,合着当时那些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带她想殉情,他也知道。 蓦然被拥入怀中,头顶传来他满足的叹息:“我是真的爱你!” “师父,花弄影说她很不甘心!”白杫颇有怨念的抬头看他,退开些许,摆出一副我已经很忍让的表情:“她是花妖一族的族长,花妖一族于我有救命之恩,是就算是在这些基础之上,我也没有理由要将你让出去啊!更何况我还不顾一切的为你跳了忘川呢!” “嗯!”洛辰逸宠溺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浅笑。 “师父,寒石他还是走了!我知道,我留不住他,也没有理由留下他!”白杫神情黯淡,一抹无奈与悲凉划过双眸:“他说,他祝我们白头到老!” 紧握双手,白杫迎上他的双眼,声音里透着悲呛:“我此一生,欠他良多!” “爱一个人,是单方面的事情,相爱,才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有感激没有爱,你就算与他在一起,他也不会快!”洛辰逸终于敛了笑容,寒石是她心中的结,若不是她当时以为自己死了,悲痛之下殉情,只怕寒石也不会如此容易放手。 看着她凌乱的,洛辰逸抬手取下她头上的钗子,认真的替她绾,“你知,绾青丝之意?” “嗯?”白杫任由他摆布,随着话题的转换,注意力立即被移开,果然是粗枝大叶的代表。 “绾青丝,绾情思,绾住青丝,亦绾清三千情思!”语毕,洛辰逸已松开双手,那略嫌凌乱的青丝,已经被他绾好:“杫儿,你曾还记得我说过的—— 待卿长及腰,为卿铺十里红妆!” *****圆满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