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天朝景惠六年。冬天,纯白无暇的雪花飘落着,雪里夹杂着粉色的桃花花瓣,轻盈的落在大地上,漫天飞舞着唯美的景致,天空的西方一道彩虹忽隐忽现,周围染着淡淡的血色……在天朝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美妙,不可思议的奇观,惹来了不少人的评头论足。
天朝的皇帝穿着明黄的龙袍,衣领、袖口绣着金边,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在大殿里走来走去,衣袍上的祥龙也似乎是感染到了主人的紧张,从沉睡中醒来,在空气里尽显皇者气势。
“御医!快点!朕要母子平安!”他命令的口气,威严,而焦急和担忧流露于表。
内殿里的喊叫声,并没有因他的担忧而停下来,反倒叫的更大声了,响彻在整个大殿之上,回音反复的撞击着墙梁,再撞击着大殿里的人的耳膜。
雪,停了,桃花也停了,大地上铺雪白雪白的雪花,雪花上又盖着粉红的桃花花瓣。说来也怪了,这寒冷的冬季怎么会有桃花开放?这之美宫里并无种植桃花,附近也没有桃花树,这满院的花瓣是从何处而飘来的?
天空边际的血色越来越深,泛的越来越宽,终于掩住了整个天空,西方的彩虹渐渐清晰,放大。
内殿大喊的声音停了,传出一阵清亮的女娃的哭声,有如从天际传来的一曲天籁……
------------
1、出嫁(1)
桃城月矢1_1、出嫁(1)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父皇,惠儿不要远嫁。【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十七岁的惠婷公主扯着父皇的明黄的龙袍,用力的拽着,一双绝美的丹凤眼带着泪光,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
在前一刻得早朝,威严的大殿上,月氏国的使者前来朝拜,颂扬着天朝的威严和富庶以及强大,愿成为天朝忠实的附属国,并年年进贡朝拜。更说到月氏国的太子已近大婚年龄,有意与天朝联姻共修两国之好。天朝皇帝一高兴,便把刚过十七岁的惠婷公主赐予月氏国太子联姻了。
月氏国太子,在别人的口碑里名声还不错,性情温和,相貌也算俊逸不凡,资质也是出奇的高,博览群书,精通六艺。
月氏国,在离天朝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到了天之崖。从天朝出发,经过祈月国,然后再穿越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在沙漠的最边缘处,衍生着一片绿洲,那便是月氏国了。
“圣旨已下,你必须嫁!”皇帝大袖一甩,气冲冲的出了惠婷宫。
“父皇一定不喜欢我,所以才要把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惠儿朝着父皇走远的身影大喊着,随手就拿着一个大花瓶就砸在地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花瓶碎片,一旁的宫女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看着正在气头上的主子,不敢作声。
一滴泪从皇帝的脸上滑落,他的脸上纹路满纵,深凹的眼睛,不尽的闪烁着泪花,他这样威严的男人,终还是落泪了。孩子,父皇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他仰天长叹,女儿长大了,终是要嫁人的。
“义父。”青阳走进朝阳殿,对着皇帝稍作拱手,弯腰。看着皇帝双手负背而立,背影落寞,孤单。“义父是不舍得公主远嫁的?”他适当的问着。
“青阳,你是来求朕收回成命的吗?”皇帝转身,一双眼犀利而透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青阳不敢,只是……”
“不必说了,朕命你护送惠儿去月氏国,明日就启程。”青阳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就打断他了,随即沉思一会,抬了抬手指着青阳,“命你去,朕也放心。”
“是!”青阳拱手,便退了出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威严的宫门开始次第关上。高高的城院外的,是另一片天空。皇宫像一个用黄金打造出来的庞大且固若金汤的牢笼,身居深宫里的人,身份高贵,却没有自由,他们的命运只是掌握在一个人手上,那人高高在上,九五之尊。
桃城月矢1_1、出嫁(1)更新完毕!
------------
2、出嫁(2)
漫天的黄沙卷飞,天际染着一片霞红的火烧云,路上的人都开始面露疲惫之色,前方还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长长的随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进着,有人舔了舔干燥得发白的嘴唇,一双无神的眼望望远方,又坚毅的随着队伍往前走。
“惠儿,把你身上的玉佩拿出来,父皇要跟你说个故事。”临行前,皇帝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流露着伤感的离愁。
惠儿从衣服间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红色玉佩,玉身通体透明,玉里泛着红色的状体,仔细看像一朵形状不规则的桃花。玉体温润光滑,透着淡淡地暖意。惠儿眼睛盯着那玉,一恍惚被它吸引了,不能回神。
“父皇,这玉,有什么不同。惠儿记得父皇曾说这玉佩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惠儿将玉紧握在手里,感受着母后的温暖。从出生后,便只是从别人口里听说有关母后的事,母后是最美丽、聪慧的皇后,母后的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那样明亮,开心的时候,眼睛都会笑的开出花来。
惠儿出生的那一天漫天的桃花飞舞,天象奇观,天朝美丽的皇后自那天便离开了人世。而她,也成了众人口中的桃花妖。
“惠儿,生来你便是属于月氏国的,属于月氏国太子的,那里,才是你的归宿。这玉,日后会告诉你一切的。”惠儿将脖颈间的玉佩从衣间拿出紧握在手心,临行前父皇的话犹在耳边,这通体温润,色泽柔和的玉里存在什么秘密?
离开天朝已有三月之久,从繁华的京都城镇越行越远,人烟稀疏,黄沙满天,所有人用大大的纱巾蒙住了脸,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在外面。
“公主,青阳大人传令下来让队伍在前面的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陪嫁侍女低声向坐在轿子里的主子说着青阳大人下令停止前进要在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休息一晚。
惠儿将手里的玉佩放回贴身的衣内,离心口最近的地方。顺了顺繁皱的华裳,伸手挑开淡紫色的珠帘,从轿子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天际的火热的红烧云,黄沙还在风中疯狂的卷杂着,天色渐晚,看不远处,确有一间玲珑小巧的客栈立在沙漠里。“嗯。”惠儿低首轻应了声,转而朱唇轻启唤了声随轿子行走的侍女,“锦红,你去将青阳大人叫过来,就说本公主有事与他商议。”
“是。”被唤作锦红的侍女低头应声,双手将裙摆稍微的抬起,一路小跑的往最前面的青阳大人跑去了。
长长的队伍像沙漠里的一条不起眼的线条,在沙漠里行走的队伍不只是有惠儿这一行人,经常会有边境的商人队伍来往。不消一会儿,就远远的看到青阳骑着高大的骏马策驰而来,高大坚毅的身姿影射在夕阳里,他轻手勒住马绳,俊逸的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前去叫他的锦红并没有尾随其后。
“公主,再等片刻就到前面的客栈了,队伍可在那里稍息一宿,明早再出发。”青阳勒住马绳的双手一拱,一脸正气的对着轿子里的惠儿说着。
“离月氏国京都还有多少日路程?”惠儿挑开珠帘,将小小的脑袋探出来,一双幽怨的眸子望着青阳。
“我们已到月氏国边境,再有十日方可达到月氏国京都。月氏国的使者已接到我的飞鸽传书,不出两日便会在洛城接应我们。”青阳看着日渐消瘦的惠儿,心里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途上一直以来的冷毅也渐渐缓和下来,“那时,我便会回天朝了,不送你去月氏国京都了。”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带我私奔?你是怕我父皇吗?所以,要断送我的幸福?你这个懦夫!”惠儿满带幽怨的眼睛几经流转,噙着泪光,心里委屈的生恨。
青阳,曾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从他看她那时神情的眼神中,聪慧如她,一眼便知了他的心思。只是,她敬他如兄长,男女之情从未有过。可是在和亲去往月氏国的途中,惠儿多次乞求、暗示、诱惑着青阳带她私奔,而青阳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一直冷若冰霜,且恭敬有加。
“公主多言了,青阳不敢对公主有非分之想,即使有,也只是兄妹之情。”青阳的眼神一转,又开始变的冷淡起来,跟惠儿之间划出一道不能跨越的防线。
马车的轮子轱辘的轧过柔软的黄沙,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不久,风一吹又什么都不留下。曾今有个和亲的公主噙着泪光从这里经过……
“公主,青阳大人,队伍已经到达客栈了。”一个将士从最前面跑过来,双手一拱,低头,声音洪亮的禀告着,行走一天,在这大沙漠里能找到个夜宿的地方,不乏带有几丝兴奋。方才过去的锦红这会也跟在这将士后面折回了。
“知道了。”青阳,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侍女月依搀扶着惠儿走下了轿子,锦红也立在惠儿的左边,双手托起惠儿长长的裙摆,青阳与惠儿并排走在一起,几名随行的侍卫则在后面,一行人走进了客栈。
她们一进去,客栈的老板娘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她们如此隆重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客栈的轰动,每个人都安若其是,仿佛这样的排场他们都已司空见惯了。
惠儿仔细观察了下客栈的老板娘,该是年近三十岁月了,却不显风霜,犹有风韵,一头的青丝盘着一个飞云流星发髻,插带一支金步摇的金饰头钗,身穿一身嫣红的纱裙,眼角露出的精明的笑。她,绝对不是只是个客栈的老板娘!
惠儿一步一步的踩在木质的楼梯上,锦红小心的搀扶着她,月依则是在后面托起惠儿那长长的裙摆。她环顾着整个客栈的环境和内部构造,嘴角浮现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意。
今晚,不会太平淡的!
------------
3、出嫁(3)
惠儿坐在大厅里,青阳坐在她的对面,锦红则静站在她的身后,月依去楼上拿灯烛去了。所有的侍卫都进入了警戒状态,敏捷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惠儿从怀里掏出一把精美的小匕首,拉出刀盖,在手上划下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匕首是临行前父皇送给她防身用的,她却是拿着它来划伤自己。
青阳看到她的举动,立刻从她手里抢出了匕首,无奈的摇了摇头,锦红则慌乱的上楼去拿金创药和纱布了。这样的现象自从天朝出来后,便屡见不鲜,是惠儿每次休息时便要上演的戏码。每次青阳将她的匕首收走,她总是不知用何方法又将匕首弄回来了。
“惠儿,你又何必这样伤害自己。”青阳伸手拉住惠儿流着鲜血的手,眼里流露着伤痛的眼神。
“明知我会如此,那你为何还要间我送去月氏国?你跟父皇为什么就这样狠心伤害我,却又不让我伤害自己?”惠儿将手从青阳的手中抽出,眼里闪烁着泪光,神情却决绝。将划伤的手狠命的朝着桌子上拍着,剧烈的撞击,鲜血留得更畅快、更急了,满目的嫣红很快就染上了桌子上。
“我说过,我要你们看着我血流光而死掉,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们会看不到我死的时候了。”看着染红的手臂,惠儿笑的更猖狂了。
锦红拿着药和上楼拿灯烛的月依一块急匆匆的下楼了,轻便的绣花鞋踩在楼梯上“噔噔”的响。客栈里的人开始注意惠儿的举动了,对她投来讶异的目光,有些人也开始在议论纷纷,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小姐!”锦红拿着药来到惠儿跟前,急躁的唤着她“小姐”,从入客栈以后,他们都只是唤惠儿“小姐”,唤青阳为“公子”。从离开天朝到现在三个月之久,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他们便是如此称呼的。
好快,转眼离开天朝都三个月了,还有十余天便要到达月氏国了。
就着夜色,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少年和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走进了客栈,少年清秀俊逸的脸上挂满了疲惫之色,中年男人脸上却是神采奕奕,笑眉逐开。
“哈哈……”中年男人爽朗的对着客栈里的人打招呼,青衣少年只是对着众人微微的一笑。他们进来后,不大的客栈里开始热络起来了,除了惠儿他们一行人外,客栈里所有人都跟突然进来的两人打起招呼来,客栈老板娘见他们进来也笑盈盈的迎上去,亲切的与他们唠嗑着。
锦红笨拙的包扎着惠儿被划伤的手臂,眼里红红的心疼的要掉下泪来。“小姐,别再伤害自己了,您就当是心疼下奴婢们吧。”看着主子本来光洁白玉的手臂上现在却划满了痕迹斑斑的伤口,金枝玉叶的公主却把手臂上划满伤痕。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反抗不愿接受的命运,进而伤害身边的人,也许是很傻的做法,把一切弄的乱糟糟的。
“月依,把灯烛拿过来。”惠儿扯开手上被锦红包好纱布,鲜红的血又开始欢快的流着。月依听命的把燃着火光的灯烛移到惠儿的跟前,然后维诺的站在她的后面。惠儿开始笑起来,手里拿着灯烛,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掌柜台走去,那里,有几十坛的陈年好酒。
青衫少年突然挡在了惠儿的面前,看着惠儿流着鲜血的手说,“姑娘,你的手在流血,让在下替你包扎下吧。”他不动声息的制止了惠儿的动作,从她的手上拿下就要往酒里扔的灯烛。
灯烛被人拿下了,惠儿的动机也被人发现了,她只好任由那人摆布,听话的坐在桌子前,看他熟练的包扎着她流着血的伤口。
他没有波痕的额在看到惠儿手上满目的被划伤后结下的暗红的痂后,开始紧皱,打成了一个死结,如化不开的深潭。
“怎么会伤成这样?留下痕迹就不好看了。”他一脸专注,手上的动作熟练且温柔的包扎着惠儿手上的伤。惠儿静静的看着他,青阳、锦红、月依也一直静候在一旁,心思各异。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会加害公主吗?或者是某国派来破坏天朝和月氏国联谊的细作?青阳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惠儿,生怕下一刻那个少年便会对惠儿下手,在明处和暗处的侍卫更是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放松,紧密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瞬息万变,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而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惠婷公主,哪怕是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
客栈里的气氛变的诡异起来,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时间,如沙漏里的沙子,沙漏的漏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沙子倒漏的速度缓了下来。安静的能听到一粒一粒的沙子滑落的声音,甚至还有不少人的呼吸声,有轻缓的,沉重的,急促的,警惕的……多有的人都各怀心思,而惠儿暂时放下了逃走的念头,开始对眼前这个神秘的青衣少年起了兴趣。
“你是大夫?”惠儿的眼睛扫向那双娴熟的在她的伤口处清洗包扎的手,手指狭长,手纹清晰了,动作熟练且速度快的令人叹止,不由让人想象他的医术之高超。惠儿抬头,望向他的眼,深邃,有神。他绝非常人,否则怎么会一眼便看出她要烧客栈的心思。
“姑娘果然聪慧,在下只是一乡野闲人,略懂医术,以此在江湖上混点饭吃。让姑娘见拙了,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姑娘见谅。”青衣少年完成手上的最后一道程序,站起身来,对着惠儿拱手作揖。
一见青衣少年站身来,青阳以及所有的侍卫都屏住呼吸,不敢丝毫懈怠,以为青衣少年要对惠儿出手了,等待下一秒将发生的事。
而青衣少年只是微笑的作揖,便就偕同一起进入客栈的中年男人与老板娘寒暄了几句便上了楼梯,走向楼上小二帮他们安排的客房。
青阳众人见青衣少年并无动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青阳信步走到惠儿坐的那张桌子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惠儿起身站起来,一旁的锦红和月依赶紧走过去静默在她的身后,而惠儿只是深深的望着走上楼梯的青衣少年。
“姑娘身份尊贵,莫要再伤害自己了,做决定前可要想想其后果。”这是青衣少年朝她作揖的时候用一种奇怪的内功对她的传音,他居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甚至还知道了她的身份。没错,如果她成功的逃走了,将会酿成一场惨烈的浩劫,而她,便成了千古罪人。
终于,惠儿所计划的一切,全被青衣少年的那一句话给打乱了,客栈的一夜算是平静度过,天空的零散的星宿星转位移,一些渺小的变化预示着将要开始的一世宿命。
惠儿最后看了一眼天空,星宿更替,北方的帝星摇摇欲陨,又是多事之秋了……
------------
4、出嫁(4)
桃城月矢4_4、出嫁(4)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和亲的队伍仍是扮着经商的样子在浩浩的沙漠里行走,明日,便要到达洛城,明日,青阳就要折回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而天朝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她的父皇,她的太子哥哥,她最爱荡的秋千,还有最挚爱于她的青阳哥哥……
风沙起的更大了,卷起路上人的面巾,细细的沙子打在他们的脸上,生硬的疼。坐在轿子里的惠儿也被被这突起的大风有些难受,心里好生厌烦。
“大人,怕是大风要来了,不能再前进了。时辰也晚了,还是先找有处地方休息有晚再出发吧!”随行的熟悉沙漠天气的老者看着被大风卷起的沙尘,无奈的摇着头,向还在顶着风沙前进的青阳建议到。大风一起,在沙漠的夜晚行走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大风卷走,更会在沙漠里迷失方向。沙漠的天气恶劣又变化莫测,就是在沙漠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也始终摸不清它的天气,更没有人敢在起风的夜晚行走于沙漠。
青阳看着天际的光在大风沙里也渐渐暗淡模糊,而卷杂在空气里的沙砾更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至于赶路更是无从说起了。他抬起手,示意队伍停止下来。将整队人马围成一个巨大的圈,而惠儿被层层包围保护在整个圈的最中心。
整夜的风刮的呼呼的响,待到凌晨时分才消停下来,好在这一夜虽有些惊险但还是相安无事。
翌日,天还未大亮,便也整队待发了,风还是呼呼的刮着,只是不再那样的猛烈,空气里似乎也夹杂了一丝离别的伤感,苍凉如朔。
“惠儿,此去便是月氏国,以后你不在是天朝的公主,而是月氏国太子的王妃了,要好生记好自己的身份,事事要小心,以后不在同往日了。”临离别的那一刻,青阳挽着惠儿的肩,轻手拭去滑落在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小脸上的泪花,心生疼惜。
“锦红,月依,日后好好照顾公主,且不能让公主受了一丁点的委屈。”转而,青阳目光恳切,语气诚恳的对站在惠儿身后的锦红和月依说道。
“锦红知道!”
“月依知道!”
一株红豆在风里摇曳着,惠儿从轿子上下来,蹲下身来摘下一株红豆,复手放在青阳的手里,转开幽眉,开口痴痴的念着,“古人说此物最解相思,今日这恶劣的环境里都能见它生长于此,我想这便是上天早就冥冥注定了离别。惠儿今日将这红豆赠予青阳哥哥,算是留个念想吧。”
青阳手里捏着那几粒圆润饱满的红豆,看着和亲的轿子越走越远,在风里摇摆的轿沿一晃一晃的跳跃着,终还是消失了。惠儿,终还是嫁与了他人……青阳的泪搁在风里,一个坚强莫言的男人终于还是将眼泪挥洒在无垠的荒凉里。
“公主,你哭了?”锦红从衣间掏出手绢,轻柔的擦拭着惠儿从眼角益出的晶莹。
“锦红,月依,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然后一生都将被困在那个叫作月氏国的笼子里,我们在也飞不回家了,父皇.皇兄.青阳哥哥……此生永不可相见了!……”惠儿看着锦红手里那方锦帛,精细光滑的触感,柔软的质感,绣着含苞待放的桃花,对坐在她左右的锦红和月依如是说着。
出了洛城,月氏国的使者说为了尽快赶到京都,所以将华丽的轿子换成了快马挥鞭的破旧马车,而惠儿身上的华裳也换成了粗布素衣,头上的金钗步摇也全然被取下被一根木雕的簪子所代替,唯有贴身的那块玉佩泛着莹莹的血红……
惠儿明白了,入了月氏国,她再也不是天朝的那个高贵的公主了,手里静静的握着胸前的玉佩,又悄然落下决忍的清泪。
桃城月矢4_4、出嫁(4)更新完毕!
------------
5、大婚(1)
在威严的王殿里,两排穿着朝服的臣子匍匐在地,无人敢将头抬起看着坐在大殿上的人,口里维诺心服的高呼着万岁。而坐在那代表权威的座椅上的人,身着金丝黄袍,神龙真身,一头浓密的白发用一根紫色的簪子束起,脸上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惠儿此时穿着华丽的盛装,头梳一个流星发髻,上装饰各类小头花,更插戴一支凤尾玉钗,玉钗的成色清澈透亮,雕琢更是精细,如此好玉自是价值连城,以彰显她尊贵无比的身份。若要在月氏国有尊严的活下去,她必须这么做,将那些繁重却代表身份的东西加注在自己身上。她双膝跪在地上,白玉的手臂轻拂放在地上,头向地面叩去,在她的后面是同样跪在地上的锦红和月依。
“月皇陛下万岁!”惠儿深深一叩首,大声的呼道,身后的两人也同时呼道,声音里是满满的敬意。呼完,她们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头叩于地,并为抬起半分。上位的月皇不开口让她们起身,她们便是不能将头抬起的,这便是规矩,便是礼法。
“早素闻惠婷公主貌似天仙,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到底是生的个什么美模样?”月皇双眼盯着跪倒在大殿之下的惠儿,一双犀利的眸子泛着锐利的光芒,如要遁空一切。
朝堂上开始有细微的碎语声,两列的大臣们或是都在猜测和议论着这个来自遥远的东方的公主,传言她天生资质聪慧,更是能与动物进行交流,人是长的美伦天仙,更听闻她出生的那天天空漫天撒满粉色的花瓣伴着雪白的雪花,天际的西边还显像出七色云彩的异象。如今,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便在眼前,殿中众人心里难免激动于怀,期盼的看着惠儿。
惠儿将头抬起,伸手轻轻取下蒙在脸上的白色面纱。白纱从丝滑白嫩的脸蛋上滑落,玉质清肤,明眸皓齿,面若桃李,唇红齿白,清秀大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好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如天上的仙女误入凡尘……
“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啊!能与月亮上的月神相媲美了!”月皇的眼里一闪惊艳,接着就是大大的赞赏,月神是何等美丽的女子,能与月神相媲美,不用想就知道惠儿生的有多美了。
“谢月皇谬赞,惠儿不敢当。”惠儿颔首低眉,口舌一转,声音如山间泉水潺流细腻,如百灵鸟的歌声悦耳。
大殿里的朝臣也无不惊叹于惠儿的美貌,凡人居然会有长这般貌美的!月皇唤了随身的小太监搬来了一把用香檀木雕制着凤式图样的宽大的椅子,彰显着严谨与身份。赐予惠儿坐下。惠儿颔首行礼谢了坐,整整衣裳便坐下,锦红和月依分左右站在她的身后。她是天朝的公主,身份自然高贵。
下了朝堂,惠儿被宫女簇拥着送去了一处典雅幽静的小宫殿。在朝堂上,月皇已经颁旨,明天便是天朝惠婷公主与月氏国太子大婚之日。
宫女为惠儿褪下衣裳,送进了冒着热气的浴池里,花瓣洒下,一点一点的嫣红印在水里,惠儿任由着那些宫女摆布着,心里盘思着这一路上的所见所受,前来接应的使者并不恭敬,如今月皇将她安排在这样偏僻陈旧的小殿里,虽有宫女服侍她,却对她并不恭敬。
自古红颜多祸水,更是像惠儿这种绝色传奇女子了。月皇自是对她忌讳极深,这陌生城深的月氏皇宫里她绝对不会有平静的日子过。
“什么人?”惠儿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便看见一道人影从窗边闪过,惠儿迅速从屏风上扯下衣服披在身上,宫女们一声惊叫纷纷奔向门前,打开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迹。
这时惠儿已经将衣服穿戴好走至门边,其中一个宫女对惠儿一福身,“公主万福,外面并没有人。”
惠儿看了看门外,唤退了宫女。待看着宫女出了院子,惠儿蹲下身子,伸出白玉的手指捡起遗落在门缝边的一粒孤单的红豆。
皇宫里有不少奇花异草,而唯独没有像红豆这样的草本植物。惠儿将红豆放进腰间的香囊里,对着外面高高的院墙说着,“青阳哥哥,你一直都在惠儿身边对吗?”
“公主,青阳大人早就回天朝了,怎么会这这里呢?您一定是弄错了。”旁边的锦红扶着惠儿,看着空落落的院墙,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扶着惠儿进了房间,服侍她睡下。
惠儿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从香囊里又拿出那颗红豆,反复的看着,“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父皇,青阳哥哥。”
一曲悠扬的笛音随着清风,从夜色里潜入窗户,然后潜入惠儿的梦里。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锦红和月依已经在床边伺候她起来了,宫女们也踏着阳光踩了进来,对着她便是一福身,请了一个万福,之后一个领头的宫女便说,“奴婢们是来伺候公主装扮的。”
------------
6、大婚(2)
华丽的衣裳,通红的灯笼高挂,大红的喜字贴满门梁,红红的锦绸高挂在每一个角落,一群宫女围着惠儿精心的打扮着,上好的胭脂水粉尽情的往她绝美的脸上涂抹着,眉笔勾画如柳叶的黛眉,朱砂轻点完美的红唇,美若画中飘落的仙子……
“公主真美!……”将最后一根金玉簪子插进梳好的发髻,领头的宫女发自内心的赞叹着,惠儿真的是太美了,红底缎绣金纹的红嫁衣,宽袖窄腰,长长得裙摆拖地,绝美的脸庞,一双带着忧郁的美瞳,这美的岂是凡间之人能比拟的。
灯火、唢呐、炮竹,宫殿外的热闹越来越近,是太子的迎亲队伍来了,宫女们匆匆的为惠儿盖上红盖头,将一个大大的红苹果塞进惠儿的手里,寓意平平安安。过了门槛,上了花轿,惠儿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一颗心,左跳右跳,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我真的要嫁人了吗?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为了两国的和平,为了不起战争便将我的幸福撕碎?……惠儿一直在心里问着自己。直到那声拉长的“夫妻对拜”过后,“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嫁了,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夫君。
一个人坐在新房里,惠儿屏退了静守在房间里的宫女,此时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她从来就是很有主见的人。她伸手扯下了红盖头,拔掉插在头上的簪子、珠花、金钗子,将一头青丝披散于肩上,将紧束在腰间的红绸金纹的腰带松开,脱下大红的嫁衣,只剩下贴身的衣物,便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安然的睡去。
过了几柱香的时间,房门吱嘎的被推开,喝醉的太子醉晕晕的走了进来,借着烛光慢慢的摸索到了新床前,“公主……为,为夫……来了!……”说罢,身子便往床上扑去。
惠儿被浓烈的酒气和突来的声响惊醒,却看见太子那硕大的身体像她扑来,一急,伸出一脚就将太子踢到了床下,还翻了几个滚。太子的酒气也醒了不少,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着惠儿,一会儿便囧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不许你上床,要睡你睡地上便是了!”惠儿气急的指着低着头的太子,,说不清她是因为恐惧还是气急的原因,白玉的手指也有些苍白的发抖。
太子低头沉默了一会,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不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一床被子。他关上房门,自顾自的在地上打起了地铺,然后便安然的裹身睡了下去。惠儿见太子在地上睡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捏在手心里的匕首这才收好,手心早已是侵湿一片。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惠儿抱着父皇的脖子,在父皇的怀里蹭来蹭去。她说,她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然后要永远永远的在一起,要跟父皇、皇兄、青阳哥哥永远的生活在一起……那时候父皇一个劲的点着头,说,惠儿会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永远的永远的在一起,永远不会和父皇分开的。
惠儿挠着小脑袋,若有所思的问着父皇,“如果惠儿喜欢的人不喜欢惠儿怎么办?如果他要娶别的人呢?”
“那父皇就下令要他喜欢惠儿,父皇下旨要他娶惠儿。”
…………
父皇那样说着,惠儿便那样的信了,而且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想着,哪一天她遇到了那个她很喜欢很喜欢的男子,她就去叫父皇下旨赐婚。只是她还没有来的及找到那个让她喜欢的要嫁给他的男子出现,父皇便下旨让她远嫁了……
都说,君无戏言,君无戏言。父皇给了她承诺,却食言了,不但让她嫁了一个他没见过的人,,而且还嫁的远远的。更气人的是,明明早已将她的婚姻牵定,却还要给她承诺。
那天,父皇捏着那块玉佩,说,这是你与月氏国太子定下婚约的信物,早在十八年前,我和你母后还有月氏国的国主及皇后便将你们指腹为婚了。
以前,看着父皇每次将姐姐们远嫁和亲,惠儿总以为自己不会和她们走一样的路,因为自己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他说了要让惠儿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当惠儿踏上轿子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了,作为公主,作为一国之君的女儿,她们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那个该死的玉佩!惠儿躺在宽大的新床上,手里捏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心里恼怒的骂着,若不是这是母后留给她的东西,父皇说着玉佩里藏有秘密,她指不定早就扔掉它了!
------------
7、宰相
惠儿在月氏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太子对她还好,并无半点逾越之举。至于那些侍女,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只是暗地里根本不把她当主子,对于她的话她们都是表面上应付敷衍一下。这些,惠儿看在眼里,明了在心里,面上仍是开开心心的过活着。
身穿紫色锦裙的惠儿漫不精心的在花园里散步,锦红和月依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她用一方白色的纱巾蒙住绝世的容颜。在月氏国,身份尊贵的女子是不能轻易露面的,凡是去人多的地方必须要用面纱遮住脸部。所以,除了在太子 宫,之外所有的地方惠儿都带着面纱,因此月氏皇宫里见过惠儿的人并不多。
“月依,你去将那紫色的花摘过来。”惠儿手指着一朵盛开的娇艳的紫色花朵示意身后的月依将花儿摘过来给她。
月依心里暗自思量着,平时公主再喜爱的花也不会去摘的,可今儿怎么会叫她将那花儿摘下来,不过她还是依照惠儿的意思将紫色的花儿摘了过来递与惠儿手上。
“王妃娘娘安好。”从远处而来一个看起来精瘦的小老头,对着惠儿作揖,他一撂的山羊胡子,一双细眯的眼睛闪着精明细算的光芒。
“您是宰相大人?”惠儿着眼前的人半晌,才记起初入月氏国在朝堂上见过这人。
“王妃娘娘好记性,是老臣不错。老臣有个不情之请,望娘娘成全。”
“宰相大人有什么事便说吧,在本宫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本宫定然做到。”惠儿看似漫不经心的玩弄手中的花儿,眼角早已观察着那个老狐狸的脸色了。
宰相沉思一小会儿,看着惠儿说到,“早听闻娘娘艳绝天下,能否将面纱摘下,让老臣一睹真颜。”
惠儿嘴角露出微细的笑意,伸出玉白的手娇羞的将面纱放下,身后的月依和锦红想阻止她,
“娘娘――”在人前,她们都唤惠儿王妃娘娘,人后,她们才肆无忌惮的唤惠儿公主。
宰相看了惠儿的真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娘娘能将玉佩给老臣看看吗?”
惠儿认真的看着那精瘦的老头子,随后仍然是一脸春风的笑意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在宰相的眼前使劲的晃来晃去。宰相望着那血红的玉,眼睛久久不能移开,惠儿把玉收起来,不悦的说道,“宰相大人您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真是块美玉啊!”老狐狸用手抹了抹眼睛,不情愿的将眼睛从玉上移开,一股见了亲爹的摸样,然后再将眼神移到惠儿身上,“娘娘果真是长的貌若天仙!”
“哼,”惠儿轻哼了一声,“宰相大人是在验证本宫的身份吧,看本宫是不是真正的天朝公主,还是天朝皇帝随便找一个顶替的?”
“娘娘多虑了,老臣不敢。”宰相唯恐维诺的说着,时不时双眼还瞟向惠儿,察言观色。
惠儿反倒扑哧一声笑了,笑的天真灿烂,纯真无邪,“宰相莫要当真了,本宫不过是开玩笑呢!”
宰相甩着长长的衣袖抹着汗,便托由说有事离开了。
惠儿看着宰相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将手中的花儿递给站在她左侧的锦红,说,“锦红,你将这花儿拿回去,用手帕包着晒干,我闻着这花的味挺好闻的!”
锦红接过花儿,“哦”了一声,也闻了下那花儿,淡的没有一丝的味儿,怎么公主说好闻呢?
惠儿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微凉的指尖触摸到那血红色的玉身,仿佛像触电一般,玉里的血色像花一样的绽放,散得越来越宽……这玉,自打惠儿到达月氏国之后,惠儿只要伸手触摸它,玉里的血色便会化开,她的手一放开便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奇怪的是,只有她碰触这玉才会有反应,一次她叫月依和锦红去摸,这玉佩半天都没有变化,而她的手一去,那玉里的血色就开始慢慢的散开……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这玉的变化一直都困扰着她。
她虽然与大自然有相通的灵性,更能与动物说话,却也解释不明这玉佩的变化,“这玉,日后会告诉你一切的。”父皇的话在惠儿的脑海里想起。
这玉就这样把她和月氏国牵连在一起了?
罢了,这是她生来的命,而她纵然不认命又能如何呢?唯独在这深宫里执拗的保全了女子最重要的贞节……
------------
8、宫女
“我乏了,我们回去吧!”惠儿看正午的太阳又冒的火热了,月氏国凡到了正午的时候便如火一般的热。唤了身后的锦红和月依便往太子 宫的方向走。
到了太**,惠儿才稍感凉爽一点,宫里一群的宫女见惠儿回来了便一起到宫门前跪迎,其中一个穿着和惠儿一模一样的服饰的女子,她托着长长的裙摆跪在最前面,说着,“王妃娘娘万福!”声音悦耳如清脆的铃铛。
惠儿摆了摆手,说,“都起来吧!”然后又问向穿着与她同样服饰的女子,“今天有人来过太子 宫吗?”
那女子起身,恭敬的站在惠儿的后面,“回娘娘的话,太子回来过一趟,见娘娘去花园便又走了,之外便再没有人来过了。”
惠儿“嗯”了一声,便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只见她穿着一身朴素简单的宫女服,画了一个清淡的妆容隐去了她的绝世容颜,如此一来她虽不是那么绝美,倒也淸俗淡然的样子。
“月奴,那舞蹈你们练的如何了?”惠儿整了整衣裳对那个穿着王妃服饰的宫女说。
“都差不多了。”那宫女如实的回答。
惠儿又看了看月奴身上穿得那身华丽的衣裳,雍容高贵俨然像个身份尊贵的皇胄贵妇,说,“这身衣裳穿着还适合吗?”
月奴摆弄着身上的华裳满心欢笑,说,“还好,衣服真漂亮!”
“那以后你这样穿吧!穿这衣服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掉了身份知道不?”惠儿欢笑的眼睛,脸上的梨涡若有若无的浮现着。“我们一起来跳舞吧!”
音乐响起,翩蝶的起舞,摇曳生姿,美轮美奂,这舞蹈是惠儿闲时无聊教给宫女们跳的,没事她们就在太**里开心快乐的跳舞击打乐鼓的声音,杂杂闹闹的乐声才让她暂时放下心中所有的不快。
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就回来了,见所有的人都在跳舞,便也兴致盎然的坐下来观看。
一曲终了,完美的舞姿落下,收起在空中舞动的长袖。惠儿的绝美的脸上涔出细细的汗珠,眼里却是清明一片,气吐兰丝,她径直走进内殿,对坐在一旁的太子视若无物,太子倒也不怪罪,神态自若,像这样的场景他早已习以为常。
锦红匆匆的跟了进去,觉得主子对太子的态度太坚硬了,她们这辈子都要在这月氏王宫里活着了,难道一辈子都这样相处吗?
“公主,您不该这样对太子的。奴婢看的出来,太子很在乎公主。”锦红小声的向惠儿说着,惠儿不去理会锦红,反过身来,一身高贵的气质,向那名唤作月奴的宫女说,“明儿陛下要在大殿摆宴替打了胜战的夏侯大将军接风洗尘,你代替本宫去,以后,凡是参加那么些个盛宴的,都由你代替本宫去,在没有本宫的时候,你就是太子的王妃娘娘,可记好了?”
那个宫女摆弄着身上的华丽服饰,佯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也却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这一身代表着身份尊贵的王妃服饰穿在她的身上,就是宫女也能成为高贵的代表。她微微福身,说道,“奴婢自当听从娘娘的玉言,不敢有异心。”
“嗯,去吧。”惠儿摆摆手,心里有点烦躁。月氏国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她窒息的气息,她能感觉到这里有千丝万缕的东西与她有关联,还有,挂在她脖子上的那一枚玉佩。
一阵清扬,如泉水叮咚的笛音透过古色古香的檀木镂花窗子,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涌入惠儿的耳朵,她躺在藤椅上,静静的闭上眼睛听着这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曲子,享受心灵片刻的安宁。
宫女都站在内殿外伺候着,不敢声张,怕扰了主子的清梦,太子静静的踏着光亮的地,走进内殿。他知晓惠儿并没有睡着,在月氏国,他从未见惠儿熟睡过,或许她对月氏国从未有过归属感,只是,从见她那时起,一种莫名的感情在他的心里泛开,他知道,他是爱上她了,不因她的容貌,他只想在这个残酷的城堡里守护她一生,不让她受一点的伤害,他可以由着她的一切,包括她对他的视若无睹,包括她让一个奴婢代替她的身份。
“明天,你真要月奴替你去?”太子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一脸美好闭目养神的惠儿。
惠儿慵懒的睁开眼睛,捋了捋滑落在脸颊的刘海,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说着,“自然,不止明天,以后,她就是我,就是王妃。”
“那便由着你吧,父皇那边,我会解释清楚的。”面对惠儿的执拗,太子除了宠溺就是包容任之了。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惠儿如同是被囚在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墙高院里,她的心向往的是外面自由的空气,而不是眼前的锦衣玉食。
------------
9、夏侯将军
一清早,太子携着穿着王妃服饰,打扮的靓丽的月奴去了大殿。惠儿反倒是卸了一脸的妆容,素面朝天,穿着一身素雅朴实的衣裳,带着锦红和月依去了花园,花园里的一株花开的出奇的妖娆,完全不符合这季节的时令。
王宫大殿里,所有人微言襟坐,坐正中央上方是的是月氏国王的座位,长长方方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类颜色鲜艳的水果、金龙蟠身的纯金打造的酒壶、纯金的器皿盛满色香齐聚的菜肴。下方两边各排两排,其桌上的摆设均为银器,其摆设的食物与国王享受的待遇相差甚远。
太子和月奴在右下方的第一张前桌子坐下,他们的对面――即左下方是凯旋归来的夏侯将军,在他们后座的是按品级排列坐下的大臣,品级越小,坐的与中央越远。
太监拉长尖细的音调响起“皇上驾到……”随后就见一身明黄的镶着金龙的龙袍出现,所有人从座位上立起,诚惶诚恐的跪下,高声同呼“吾皇万岁!”
威严之声透彻整个金雕的大殿“众卿家平身……”
众人又诚服的呼一声“万岁”,方才低头、起身、整理服饰,然后再做回原位。
宴会之间,无非是些君臣礼数的互动,喝酒、奉承、赞扬,不乎其外。
“夏侯将军辛苦了,这些年我月氏国边境不受其他小国干扰,百姓安居乐业,能安享太平全都是夏侯将军的功劳啊!”坐在最权威位置的月氏国王说道,此话,虽表面上像是在夸奖和赞赏夏侯将军,但是,其中却大有文章。
正搂着美女喝酒的夏侯将军听到这话,突然停下动作,站起身来,“陛下严重了,驻守边境,保护月氏国的安全是臣的责任。”之后,又顿了顿,一副玩笑的样子,接着说,“要是陛下真心疼臣,便拿了臣这个大将军的虚名,臣好真想好好休息一番,像这样左拥右抱的多舒服……”说完,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跟怀里的美人喝酒调笑。
这话,说着像是玩笑,但是,这其中的尔虞我诈只有这些官场之人明白。
刚才皇上的话,只是在试探夏侯将军,若是他回答的不好,丢官事小,说不准一场庆功接风洗尘的宴会就会成为满门抄斩的血流成河。
夏侯将军自恃打过不少胜战,为人毕竟心高气傲了些,手中又有兵权在握,自然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也是因为兵权,皇上才不能留他。不过,夏侯将军毕竟是带兵打战的粗人,在还未察觉他有异心的情况下,留着,对此时的月氏国百利无一害。
经这一对话后,大臣们也不敢声张,只是小声的祝贺夏侯将军,当然,重点拍马的对象当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夏侯将军似乎喝的有点微醉了,醉熏的站起来,歪歪斜斜的走到太子座和王妃座前,戏笑道,“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见过王妃娘娘……早就听闻王妃娘娘绝色天下,这么好的容颜怎么蒙着面纱……怎么不让大伙看看……哈哈!”
月奴的脸,虽然蒙着面纱,还是很明显的扭动了一下,夏侯将军的话,这不是把王妃当青楼里卖笑的女子了吗?她的手,抓着华丽的裙摆,紧紧的,骨节紧张的泛白,若是这面纱被卸下,那么她只有死,连带着她的家人。
“将军,怕是喝多了。”太子站起身来,温尔儒雅的说着,然后眼色又狠厉的瞪了一身边的一宫女,“还不去扶着点将军!”
那个小宫女一过去,夏侯将军还真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调戏起了小宫女,害的小宫女一阵脸红。
宴会还在进行着,夏侯将军却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夏侯将军是一介粗人,打起战来勇猛无敌,却又极好女色,打战都不忘带着女人行乐。众人都笑他是铁汉也有柔情,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此刻不见了,众人都以为他与哪个女人躲着某些角落里厮混去了,都不以为意。
这夏侯将军本是早上被诏进的宫,宴会也是正午举行的,这会儿,看太阳的方向,估摸着刚近未时(下午1点到3点左右),今日的阳光到不似前两日的强烈,刚才还起了点小风。太子在去宴会之前,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嘱咐月依和锦红若是公主外出,别忘给带件披风出去,说此时段天气会有点变化无常。
果然,起小风的时候,惠儿到不觉得冷,可一会,却觉得这风里带着股寒气,钻心窝子的冷。
“我们回去吧。”惠儿看看锦红和月依,她们穿的很单薄,很淡的说道。
“公主不看了吗?”月依小心的问着,公主待她们虽好,但毕竟,她们是奴才。
“走吧。待会,天气怕是会更不好,这花,明儿再来看吧。”惠儿走过去拉着锦红和月依的手,她们的手已经很凉了。月依和锦红跟她应该是差不多年纪吧,却跟着她从一个笼子里面到了另一个笼子里。
月依和锦红,一阵惊异,转而变成一种感动,惠儿笑着看看她们,她们,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或者朋友。
“锦红、月依,我们离开天朝,有半年多了吧!”不知父皇、太子哥哥、青阳哥哥怎么样了?而我,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嗯。”
“嗯。”两个人同声轻应着,她们也惆怅起来,是啊,想家了,不知不觉都离开半年多了。
惠儿转头,再看看这一园子的花,明儿怕是见不到了。
匆匆离开花园的惠儿和月依、锦红正好与在宴会上消失的夏侯将军碰上了。
夏侯将军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与哪个女人厮混在一起,他只是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却遇见了惠儿、月依、锦红,便又不正经起来了。
“这美人遮着面纱欲掩还羞的样子还真是娇滴滴的,不知这面纱下的脸蛋是不是也是这样娇滴滴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掀惠儿的面纱。
月依护主心切,说时迟,那是快,挡在惠儿的面前,大声喝道,“大胆,休得对王妃娘娘无礼!”
“王妃娘娘?”这倒激起了夏侯将军的好奇了,宴会上是有个女人和现在这个女人穿着同样的服侍,一样蒙着面纱。
惠儿到没有月依那样激动,依然平淡无秋的样子,给人一种高贵大方的印象。
“月依,不得无礼,还不赶快像夏侯将军道歉。”惠儿小声的斥责月依,眼神示意她。
月依明白,在这月氏国,她们还是少惹事为妙,很知趣的上前,微微作揖,小声的说了句,“夏侯将军万安,奴婢无心得罪,还望将军大人大量,莫要记挂于心。”
夏侯将军笑笑,摆手,示意月依起身。月依这才起身,小步的退到惠儿身后。
“王妃娘娘万福金安,臣无心得罪,还望娘娘大人大量,莫要记挂于心。”夏侯将军单膝跪地,头微微下扣,手作一抱拳姿势,学着月依的话,说了一遍。只是,他这样的粗人说着这种咬文嚼字的话,怎么听来怎么别扭。
“咯咯……”惠儿咯咯的笑出了声,月依和锦红也跟着笑。堂堂的夏侯将军这个样子还挺搞笑的,这也是她们来月氏国后,第一次这么毫无心防的笑。
“起身吧,素来听闻将军骁勇善战,又常年在外征战,自然是高大勇猛,身手不凡,怕是伤也受过不少吧。”惠儿淡淡的说着,似乎是在夸奖夏侯将军,其实,她是在解释为什么她会猜出他就是夏侯将军。
“娘娘果然聪慧,夏侯淳一介粗人,还望娘娘不要见笑。”夏侯将军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便告辞了。
------------
10、莫名的笛声
第二日,待太子上朝走后,锦红便问惠儿待会儿是不是还去花园,太子走前,交代了她,最近天气变化很异常,让她好心伺候着公主。
太子对公主,果然情深。
惠儿见锦红在那发呆,像是想着什么事,便叫了她一声,“锦红?”
“公主,还去花园吗?”锦红回过神来,问道。
“不了。练舞吧,不知她们这舞跳的如何了?”惠儿穿着与锦红一样的宫女服,简单素雅,如一朵出水的青莲。
“跳舞吧!”惠儿指挥旁边的乐师演奏起来,太子 宫的宫女们也排好队列,音乐一起,便舞出动人的身姿。
这舞蹈,不是那种柔线型,舞长袖,是比较活泼的,在刚开始排的时候,看起来还真的是杂乱无章的,不过练熟了,动作一致后,居然有一番别样的美,很精神,非但没有显示出女子的娇柔,反而青春活力。
这舞蹈,是惠儿在天朝的时候编的,小时候,父皇在皇宫里宴请文武百官,或者她的哪个姐姐出嫁,又或者哪国的使者前来进贡的时候, 经常会有跳舞这个表演。
那时候,父皇最宠溺的就是惠儿,父皇抱着她坐在最上面的龙椅上,俯视着群臣,就像天下在她和父皇的脚下一样。可是,惠儿不喜欢那些舞蹈,觉得不好看。她就扯着父皇的龙袍,说,“父皇,父皇,惠儿也会跳舞,跳的比她们都好看。惠儿要去教她们跳舞,让她们跳最好看的舞给父皇看。”那时候,父皇笑的,眼角都出了皱纹,还宠溺的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好,以后啊,我们这皇宫的舞娘就全让惠儿一个人管了!”
父皇是这么说了,但是,惠儿这个小家伙哪里管的了这些事啊,她只能和惠婷宫的宫女们一块跳舞……
父皇,你都还没有看过惠儿跳舞呢……惠儿在人群中舞动着,又想起了父皇。
月依匆匆的跑了回来,一早的时候,她去了陛下昨天办宴会的月华殿,昨天宴会有乐师留下一把不错的胡琴,她便去借借。
见月依回来的匆匆,且神色有些慌张,锦红便小步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妃娘娘,花园里的花,都没了!连绿色的植物都不见一株!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月依说的时候,自己都还有些不可思议。
听月依这么一说,锦红也被吓到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
这月氏国,月氏王宫,透着古怪啊!惠儿暗自思量的在大殿里轻踱了几步,昨天起那阵寒风的时候,她的心里都透着寒气。
有宫女小心的上前,福福身子,低下眉去,小声的说道,“娘娘不必惊忧,每年这个后都是这样的,过几日便好。”
有这等怪事?月依和锦红心里充满疑虑,不过,并未说出口。
惠儿挥手让那宫女站直身子,又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娘娘,今日是八月十五,今儿晚上会有祭月神的仪式,月神可漂亮了,娘娘,您比月神还漂亮。”宫女说道月神的时候,样子很神往,连神情都变得肃穆、不可侵犯。
“月神?”惠儿在嘴里轻轻的念道,在来月氏国之前,她有去查阅一些关于月氏国的资料,却对这个月神并非很了解。
“月神啊,是我们月氏国的守护神,她住在天上的月亮里面,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传说,她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凡人,后来,在一年的八月十五,她飞向了天上的月亮,守护着月氏国,之后,每年的八月十五,她都会来到人间,察看人间的疾苦……”
这只是一段传说,但是在月氏国人的眼里,这就是真的,月神真的存在,庇佑着月氏国。
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音。惠儿看看,这深幽的王宫大院里,居然会有这般如流水一般笛声,看来,吹笛子的人必定非一般凡人。
惠儿跑出大殿,想去寻着这吹笛的人,锦红和月依见状,便要跟去,惠儿回过头,对她们笑笑,说,“你们别跟着,我不会有事。”
主子这样说话了,锦红和月依虽然担心,但还是没敢跟过去。
循着笛音,惠儿出了太子 宫大殿,穿过花园,又跑过一段长廊,等她到达一个小池塘边时,笛音截然而止。
刚才,吹笛子的人,一定是在这个小池塘这里。可是,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惠儿看看周围,这个地方比较荒僻,一般很少会有人来。池塘的另一边,有一座小假山,很隐蔽,若是有人藏在那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惠儿小心的走过去,慢慢的察看,可是,根本就没有人!难道,有人故意引她来?是谁?是青阳哥哥吗?
一想到可能会是青阳哥哥,马上就开心的笑了,可是,青阳哥哥根本就不会吹笛子!或者,只是她听错了。她在这个王宫里,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待她原路折回走到花园时,居然发现,那些死去的花,竟然慢慢的苏醒过来!对,是苏醒!这些植物,是被昨日的那阵风给冻住了,是刚才的那阵笛音唤醒了它们!
惠儿低下头,想看看这些看似还在昏睡中,但是已经在展现生命迹象的花,却发现,透过粗麻的宫女服看到她带在脖子上的玉佩,正在发着淡淡的红光。
果然,跟这玉佩有关联!
父皇说过,这玉佩,日后能让她明白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惠儿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刚才,听到笛音的人,只有她一个,莫不是那笛音跟这玉佩之间也有关联。
回到太子 宫,惠儿有所失落,她不想去了解这里面的争斗和秘密,可是,她去偏偏摆脱不了。
月依和锦红见惠儿安生的回来了,提着的心,便也放下去。只是,惠儿回去后,并未提及半字,可是心,却更沉重了。
“我乏了,月奴,太子可有回来过?”坐在雕刻着龙凤的贵妃椅上,惠儿看了看身边穿着王妃服饰的月奴,心血来潮的问着。
“刚回来过,见娘娘不在,责备了奴婢们几句,又匆匆的走了,怕是去寻娘娘去了吧。”了吧。”月奴一边看着惠儿的脸色,一边小心的回答着。见惠儿的脸色并无多大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哦,那你叫些人出去找找,若是找着了太子,便与他说一声,本宫已经回来了,叫他莫要担心。”惠儿平静的说着,便回了内殿。
月奴领了命,便叫上几个太监宫女去找太子。锦红和月依随着惠儿入了内殿。
“公主是开始接受太子了吗?”锦红问着,可又觉得这些事不该她这个奴才过问,一时又不知该如何。
惠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别想太多。锦红、月依,你们两个人,就像我的姐姐一样。”
两个人感动的落下泪来,她们知道,这里到处都透着古怪,在这里,公主除了她们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
------------
11、祭月神
祭月神仪式定在月华殿正宫处的花园,那里地处宽阔,仅有几处小假山突兀的树立着。天上的星稀落的点缀着,那轮明月却是格外的亮。
祭月神戌时才开始,惠儿今日却未要月奴假扮她的样子跟太子去,她并未让宫女给她隆重装扮一番,只是随便弄了一个发髻,插上一支镶着一颗夜明珠的淡白色的玉钗,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锦裙,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朦胧的美感,美到不真实。
“走吧,晚了怕会误了时辰。”惠儿围上面纱,走到太子的身旁,牵起他的手,淡淡的微笑。
太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惠儿,以为她不会去,没想到,她却去了,站在他的身边,那么淡然的笑着,可是,他又觉得她好远,好不真实。
坐上早已在大殿外候着的舆轿,两个人坐的是两乘舆轿,后面,宫女太监们小步的跟着。太子迷离的眼神一直看着惠儿,而惠儿却看着天上的那轮月,那么凉,凉到了她的心里。再看北边微微摇曳的帝星,果然,是直指月氏国的。会有国乱?
似乎是发觉了太子的眼光,惠儿发觉,她虽与太子成婚已有三月之久,但与他说话,不过几句,从未有深入的了解过,甚至,都还不知道太子的名字,只知他的名号是:月戈太子。
“太子看得这般出神,莫不是惠儿脸上有脏东西不成?”这个太子,她虽不喜欢,但还不至于讨厌。
“是惠儿今日却是太美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惠儿莫要生气。”太子赶紧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咯咯……”惠儿清亮的笑出了声,“难不成我还要生气别人说我漂亮吗?太子多虑了。”
惠儿这一说话,太子更不好意思了,好在,已经到了月华殿正宫花园了,大臣们都已经到齐了,只有皇上还没有到。
“惠儿只是想问一下,太子的名,太子会不会觉得惠儿犯了大忌?”在宫里,皇室贵胄的名字是不可乱打听的,更别说是太子了。
“戈崖,戈壁的戈,山崖的崖。”她这是要接受自己了吗?太子的心里有一点小激动。
挺男子汉的名字,可是惠儿却总觉得这个太子有点软弱,或是正处于某种受打压的阶段。惠儿的眼光瞟向了在祭月神台边的宰相,那个小山羊胡子的宰相,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这个月氏国的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随着几声拉长的叫声,皇帝陛下来了,一同随来的还有几个祭司打扮的人,他们手里捧着一壶水,里面倒影着月亮的影子。
戌时到了,祭月神仪式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变得庄重,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的神情很庄重,跪在祭神台上,台下的人,也跟着跪下。
祭司的嘴里开始念着一大串的别人听不懂的咒语,可是,惠儿,却听懂了!很小的时候,父皇给了她一本书,说是她的母后留给她的,祭司念的,就是这本书的语言!
祭司只是在反复的念着一句话:“月矢的守护神,请收回你的惩罚吧!这片大地,还是你守护的地方……”
念了约有一刻钟才停下来,祭司用柳条溅起罐子里的水,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又念了一大段时间,祭司拿出一张祭文,皇帝拿出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刀,血滴在祭文上,最后放在神坛上烧了。
整个祭月神,都感觉莫名其妙。
惠儿抬头看看月亮,已经被乌云掩盖住了,她的心里更加的发凉,再看北方的帝星,变得诡异起来。
惠儿觉得,整个月氏国,就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一样。
祭月神仪式结束了,所有人也都陆续的散去了,惠儿发现,在在假山附近,有人影晃动,她突然想起那日落在宫殿外的红豆,青阳哥哥,是你吗?
祭完月神后,所有人都变得安静了,宫女太监之间不私聊,大臣与大臣之间也没见说话,连早朝都没有上。
这月氏王宫是怎么了?一切都变得那么诡异。
惠儿摸着胸前的玉佩,自祭月神之后,这玉佩被她碰触也不会再泛光了。
乐师这几日都没来太子 宫,舞自然也没有练。锦红怕惠儿无聊,便命人把内殿的大摇椅搬到了殿外的花园,这几日的阳光没有前些天的灼热了,反而有些温暖。花园里的花也都奇迹般的活了,偶尔还有蝴蝶和蜜蜂在丛中嬉戏。
惠儿躺在摇椅上,想着最近发生的奇怪事。太子在书房里看书,偶尔透过窗户,痴痴的看着在花园里躺在摇椅上的惠儿。
锦红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在惠儿的眼前一晃。
“我的蛐蛐!”惠儿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锦红,你怎么?”
“是皇上叫我带来的,说是怕公主在月氏国会想念。”之前,来月氏国的路上,一直都是月依在喂食,到了月氏国之后,又让别的宫女喂食了,这日子一久,她也忘了这么个事。“还有一些东西,都在内殿最下面的柜子里面。”
“父皇……”惠儿又想起了那个最宠她的天朝皇帝。
父皇这是用心良苦,这一行,或许是她生来就注定了,怨不了任何人……
------------
12、华岩
祭月神过去已有几日,整个王宫的人也恢复了原状,该干嘛干嘛。惠儿觉得那个宰相一定不简单,甚至从她嫁过来就是一场阴谋,不过,现在事情还未牵涉到她,聪明如她,并未多管闲事。
似乎八月十五一过,这天儿,便凉爽起来,日头不大,有股暖洋洋的味道。惠儿穿着宫女服便在花园的亭子里找小宫女、小太监斗蛐蛐玩。
不知道这个沙漠里的绿洲――月氏国有没有蛐蛐?第一次,惠儿萌发了到这个偌大的王宫之外看看的心思,以前,她就经常瞒着父皇偷偷的溜出宫,去过赌场、去过茶楼、去过酒楼……还去过妓院。
又是一阵清扬的笛音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次,她很确定,那个人还是在小池塘边,惠儿撇下斗蛐蛐正起劲儿的宫女太监就往小池塘边跑去。
“哎……小惠,你怎么跑了?”有宫女叫住她,这里所有人只以为她是个有点姿色的小宫女。
“我有事!你们玩……”惠儿边跑边回过头来应付他们一句。这次,她一定要见到那个吹笛子的人。
华岩看着这华丽的王宫,总有种无形的压迫,让他不敢喘气。月氏王宫,他也算是常客,若非是与太子交好,他定然不会经常出现在这集中了权利斗争的王宫里,越是平静的表面,其中的斗争便越是厉害。
此时,吹着笛子,才能抚平他内心无比纠结的疼痛,他不知这疼痛来于何处,只是,但凡来这王宫,他的心总也不能平静,不安分的因子在身体里无处的窜动着。
由于出神,他并未察觉到有人靠近,仍是盯着那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想着事情。
“是你?”惠儿急匆匆跑来,却看到那个吹笛人盯着池水出神,那个人却是几月前在客栈里识破她要逃走男子。
他今日穿着素白的长衫,袖口用金线与蓝线交互绣着众星拱月,腰间亮白的腰带上挂着一枚同心圆玉佩,头发用一个跟紫檀木簪子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飘逸俊朗。
“公子怎么会在月氏王宫?”这个人却也是奇怪,但惠儿并未露出更深的疑问,只是平淡的问了句。
“是你?”华岩抬起眉,从嘴边放下笛子,静静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简单的宫女服的女子。
她应该是天朝出嫁的公主才对!每年天朝皇帝都会将女儿嫁去边疆小国和亲,怎么,她只是个宫女?
虽然穿着粗布简单的宫女服,但是却更显得她的清丽,清亮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杂质,玉质的肌肤透着清冷,她是个脱俗的仙子,只是误落了凡尘,只是却见她眉间的忧愁总是似有似无的被秋风荡起一波,又一波。
“也许,当初在下不该阻止姑娘的,那么姑娘此时当然是开心的笑着的。”华岩瞥过脸不去看惠儿眉眼之间的愁虑。心想,他要她顾了天下人,此时却又不忍看她的落寞哀愁。
“公子,事已至此,惠儿从未怪过任何人,出门临行的时候,父亲说过,这一切,都是惠儿的命,半点不由人。”惠儿隐着泪,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这片天空不属于她,她从来都不熟悉。
“惠儿现在只希望安安分分的当个小宫女,以此孤老一生。”惠儿幽怨的最后说了最后一转,然后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看着惠儿的身影,华岩的心痛了一下,初遇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执着而倔强的不认命,可是,才几月不见,她的眼里就只剩下幽怨了。
回了太子 宫,惠儿却是气愤,遇见那个男人,是在提醒她,她是和亲的公主。没错,她是和亲公主,只能乖乖的当这个王妃。
换回了王妃服侍,惠儿特意让锦红和月依给她隆重的打扮了一番,脂粉未施。只是在眉间点上一颗赤红的朱砂。
“公主,您真是太美了!”锦红看着端坐在铜镜面前的惠儿,由衷的叹道。
惠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绝美的容颜又如何,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自己怕是套不过这一遭了。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剪下一束青丝。
“公主,您这是干什么呢?”锦红见状,一步冲上去抢下惠儿手中的剪刀,她此时惊的都没有回过魂来。
“锦红,别担心,我只是想明白了,在月氏国,日子还得继续过,我是王妃,这是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实了。”惠儿将青丝束成一个同心结,把一直挂在胸前的玉佩拿下来,挂在同心结上。
“锦红,将这收起来。”惠儿将用青丝系成的同心结放进一下小锦盒里,递给锦红。
锦红收好了锦盒,走到惠儿身前,看着镜子里的人儿,总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对了,少一样头饰!
月依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装首饰的盒子,从盒子的精致可以看出里面装的首饰是何等珍贵。
“公主,这是前些日子太子特意为您从陛下那儿讨来的玉簪子。太子道是公主喜玉,便到处去淘了好些玉石送与公主。奴婢看这玉簪子与公主最为合适,便拿来与公主看看。”
“戴上吧。”惠儿淡淡的说,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示意锦红给她戴上。
才起身走出内殿,太子便回来了。惠儿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动了下,作了个福揖。这是她最听话,最懂礼节的一次。
“惠儿,来,本殿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太子爽朗的声音,听起来,他应该心情很好。
惠儿这才看见,太子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他?
“这是本殿的好朋友,华岩。他游历过许多国家,见多识广,便想着带他来见见你,给你说些有趣的见闻。”太子这是见她闷的慌,想是这枯燥的王宫生活让她烦闷了,再来,华岩一直与他如兄弟,他也想让华岩见见他这个绝色的妻子。
“原来是华岩公子。”惠儿只是对华岩微微点头,在身份上,她是高贵的王妃。
“华岩见过王妃娘娘,早听闻娘娘绝色天下,今日一见,果然,这般容颜,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华岩也并未道出与惠儿已相见过,也是淡淡的语气,对于惠儿的容貌也确实将他折服。
------------
13、长袖舞
惠儿不再扮宫女了,但她也不喜好装扮的雍容华贵,让月依从太子那儿讨来了些平常小姐们穿的服饰。太子明白,便给惠儿置办了不少小姐身份的衣物。
“月奴,这王妃,自是要你扮下去了。你也莫生了怨气,若你真心喜欢了太子,本宫便去与太子说上一番,怎也不会委屈了你。”惠儿看着穿着王妃服饰的月奴,她倒也长的清秀,只可惜是个宫女,这些日子以来,惠儿怎会看不出她对太子的情意。
也许,从一开始,惠儿让月奴在人前扮演她,就是想要把她推给太子,这样,她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离开了。
是的,从进来的时候,她就想着离开。
月奴一听这话,马上跪了下来,腿脚直打哆嗦,口里维诺的求着情
“娘娘,月奴不敢,月奴只是个卑贱的奴才,就是借月奴十个胆子,也万不敢动了这歪心思,月奴只想好好的服侍在娘娘和太子身边,望娘娘不要赶月奴走……”
惠儿笑着,扶起跪在地上的月奴,“本宫不会为难于你,瞧你,这穿着王妃的服侍,莫要再随便下跪,丢了身份。太子那里,本宫会去支应一声,既你已穿了这衣服,也便是太子的人。”
穿了这衣服,也便是太子的人?惠儿的话,是明明白白的要将月奴推给太子,而且还是以王妃的身份。
站在门外的太子,听了这番话,黑着脸走进来,月奴吓的又跪了下去,大理石的地板光亮的透着冰凉,这都入秋了,地上是有些凉了。
惠儿从贵妃椅上起身,便往内殿走去。锦红、月依不敢说话,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公主的心思,她们怎么也猜不透,很明显,公主是要让月奴代替她留在太子的身边。
“惠儿,明日是父皇的的的诞辰,父皇已经点名那天你必须出场。”太子叫住惠儿,刚才听了惠儿与月奴之间的对话,他的心,不安了。
“父皇不说,惠儿也自然会去。太子,莫要多虑了……”说完,便进了内殿。
等了一会,惠儿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卷书。锦红、月依招呼其他的宫女端着水果、点心、瓜子,抬着大大的藤椅跟在后面。
一行人去了花园,在凉亭里摆好点心和桌椅,便安静的站在椅子后面,等待王妃随时的召唤。
惠儿躺在椅子上,将书翻了一页,然后对身边的月依说,“让他们都下去吧,这些东西也撤了,你们也下去吧。”
月依便让人撤去了桌子上的东西,也唤退了其他的宫女太监,“公主,就让奴婢留下吧,您若有需要,也好招呼一声。”
“月依、锦红,本宫只是看看书而已,再说,这防卫森严的太子 宫,难不成还有人敢对本宫不利?”
惠儿挥挥手,示意她们俩不必多说,退下便是。
月依和锦红相互看看,不再多言,便退下。
“王妃娘娘万安。”华岩突然出现,对惠儿微微作揖。
惠儿将眼睛从书上移开,坐起来看了眼华岩。
“看来是在下打扰娘娘看书了。”华岩说着,便准备离开。
“华公子留步,本宫曾听公子的笛音轻扬流转,不知公子可否……”惠儿早瞥见华岩的手中正拿着一支白玉透着嫩绿色的笛子,便开口询问到。
“是在下献丑了,还望娘娘莫要见笑。”说着,华岩将笛子放在唇边,清幽的吹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藉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华岩一曲吹完,惠儿也念完一首小令,抬眸,正好对上华岩的眼睛。
“娘娘好才华。”
“不过是照着书本念的,哪说得上才华不才华的。”惠儿笑着,露出晶亮的小虎牙,摆摆衣袖,从藤椅上站起来,看着这一园子的花,微风吹着,风里有一阵阵的花香。
月氏王宫的主宫殿月华殿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昌荣的景象。早早的,大臣们领了旨,陛下准许二品以上的官员带家眷入宫参加宴会。
大殿里歌舞升平,月氏国王陛下的脸上也出现了难见的大笑,以及宰相的脸上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入了月华宫,侍卫们层层通报,惠儿和太子在众宫女太监的的簇拥下走进大殿。
惠儿穿的是一件紫色拖地锦裙,身后的宫女跟着主子的步伐提着锦裙的后摆碎步小心跟着。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念念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惠儿与太在戈崖恭敬的跪在地上,同声的说道。
“起身吧!”皇上大手一挥,笑声爽朗,“上座吧!”
皇上座边的太监,扬起细长的声音喊道,“太子、王妃娘娘入座……”
众大臣与家眷齐齐跪下,“太子万福金安、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坐毕,歌舞继续。
阡陌十八年,今日陛下寿诞,月氏国,举国欢腾。
“陛下,早听闻王妃娘娘美名天下,更是爱舞之人,刚才那一支绝艳的舞蹈听闻也是由娘娘所编,想来娘娘的舞,定是更为不凡。臣等可否借陛下之光,一饱眼福?”
刚刚,是惠儿近月来教宫女们跳的那支舞,算是送与陛下的贺礼,可这舞才一跳完,就有大臣出来请奏。
陛下正在兴头上,自然是准了,“惠儿,可有异议?”
还不待惠儿起身,太子就已匆匆站起来,对着正上方的皇帝说道,“父皇,惠儿近些日子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宜做过激的的运动。”
“啊?这样。”皇上有些失望,在座众人也有些失望。可毕竟皇帝开了口,却遭被拒,面子上,显然是过不去,嘴上虽未说些什么,但心里指不定在思量些东西。
惠儿起身,对皇上微微福身,“父皇,太子体谅儿臣,怕惠儿的身子吃不消,当然,太子也是怕儿臣跳的不好,丢了皇家的面子。可是,今天是父皇的寿辰,惠儿应当跳一支舞献与陛下,愿父皇龙体安康,愿月氏国,安享太平、昌荣繁盛。”
“哈哈哈!好!王妃娘娘说的好!来人,将羌凉国进贡的血色玉如意赐给王妃娘娘!”皇上一高兴,便将前些日子羌凉国进贡的珍贵血色玉如意赐了。
惠儿谢了恩,转身随舞娘下去了。再出现时,换成了一套白色长袖的舞衣,脸上蒙着白色的纱巾,一头如瀑的青丝放了下来,只用一根雕工精细的木簪子束起一小束。
众人惊艳的看着惠儿走进来,窥想着这面纱下的真容。
惠儿在坐席之中看到了华岩,朝他微微点头,然后,对皇上说,“父皇,惠儿曾听过华公子的笛音,轻扬而旷如空谷,,可否由华公子为惠儿伴音?”
皇上点头,示意准了。
华岩将淡绿的玉笛放至嘴边,清幽的吹起。
艳绝的舞起,白色的长袖在空中摆动,如波转、如云动、如虹飞、如烟起,飘曳的长裾,行曲的舞姿,体若游龙,袖如素虞,轻动霓裳,袖舞长空……整个景象,便是“飘若浮云,翩若惊鸿”
惠儿的身体,如一条灵活的蛇,随意的摆动,每一个动作却又都美轮美奂,让人致命的窒息。
笛音落,袖止,惠儿低头,眨动着眼睛,如刚刚降落的精灵,抬头,一阵风袭入,洁白的面纱,悄悄滑下,透着绯红的绝色容颜让整个大殿窒息起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一张脸。
惠儿尴尬的重新带好面纱,微微行礼,便入了座。随后,皇上带头,一阵响亮的掌声响起。
“好!真是绝美!惠儿的舞姿好,华公子的笛音也佳!来人,赏王妃娘娘和华公子!”
------------
14、月矢之乱
在沙漠里依然伫立的客栈,生意总是那么的红火,在这大漠里来往的商队,不知疲倦的行走,与客栈里的热络形成鲜明的对比。
客栈的老板娘依然穿一身红色的纱裙,脸上的妆化得很浓艳。又一队过往的商队进了客栈,老板娘马上笑脸迎了上去。
“各位客官,一路风尘辛苦了,本店早已备好了茶水与食物。”又冲着店里喊道,“小二,赶紧着将茶水给客官送上来!”
“来喽……”一声拉出浑厚的声音响起,小二灵活的穿梭在各个桌子前,还不待那些商队走近,桌子上的茶水点心都整齐的备好。
刚进入客栈,众人便疲惫全消,由兴奋喜悦而取代。
坐下,商队的人又开始了相互热络的聊起了天,说着旅途中的听闻。
“听说这天朝嫁到月氏国的公主啊,那可是绝色天下,传闻是桃花妖的转世……”
“桃花妖?那可是妖物啊,这公主该不会祸乱月氏国吧?”
“那可不聊的了,自古以来这红颜祸水啊,怕是这月氏国的人都被她给迷惑了……”
“我看这公主啊,八成真的是桃花妖,听说啊,这惠婷公主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色,又是下雪,又是下桃花的……”
“这路上最近突然出现商旅失踪,我看啊,这八成是那桃花妖所为啊,我等还是小心为妙啊!”
“对、对……”
“对……”
老板娘在楼梯上密切的听着这些商旅的对话,然后,神情凝重的上了楼。
夜色幕下,又是十五,轮明月高挂空中,给无垠的沙漠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就着黑色的掩盖下,几个灵动的身影左转、右拐,晃进了客栈,在老板娘的门前,轻叩一声,随即,门马上就开了。
“快,进来!”老板娘伸出脑袋,左右环顾一下,便让人都进入她的房间。
“将军,商旅失踪,已经被人传呼其神,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桃花妖的身上。”
几人进入一个暗房,纷纷坐下,老板娘最先开口向一个中年彪悍的男人说到。“看来,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桃花妖做点文章。”
中年男人沉默一下,站起来轻走几步,“惠婷公主查的怎么样?玉佩有没有眉目?”
一黑衣男子站起身来,“回将军,我手下的人并未发现惠婷公主身上有玉佩,不过,盯着宰相的人回报说,宰相已经确定了惠婷公主的身份。”
“嗯,继续盯着”中年男人挥手,“必要的时候,杀了惠婷公主,玉佩,决不能落入月氏王那个奸人手中,否则,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是!”黑衣男子身影一跃,消失在黑夜之中。
“袭月祭司,最近星象大变,可有查出其中的诡异?”彪悍的中年男人坐下,转口问向眉目紧缩的老板娘。
“自祭月神那夜之后,正北方的帝星就开始变得诡异,近日,越接近月圆,月亮就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能通晓月神的典籍只有月矢祭司月之美知道,如今,月之美已死,惠婷公主又是祭司唯一的女儿,她的身上有祭司之血,想办法弄到她的心头之血,或许能解月氏王在祭月神时布下的咒。”老板娘缓缓开口,眼里是无尽的仇和怨。
二十年前,那一场惨绝的战乱,她亲眼看着一个个村庄被屠杀殆尽,作为守护者一员,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两位太子可有消息了?”被称为将军的中年男人又问道。
当年,那一场战乱,月矢的王和王后并未在宫中,王后身怀六甲,同时产下两名太子,马上就被叛乱追杀,忠心追随的臣子们眼看着国王和王后追杀,最后,两名将军受王后临死之托,将两位太子一东一西分别送往素来交好的天朝皇帝与远据西大漠的羌凉国的邪医。而两位将军都在半途中遭截杀,而两名太子分别失踪。
“当年,王后将两枚玉佩分别放在两位太子身上,看来月氏太子戈崖身上的玉佩是真的,不然,天朝皇帝怎么会把惠婷公主嫁过来。现在,我们只要找到惠婷公主身上的玉佩和另一位太子身上的玉佩,这样,就能打开宝典,请出月神之力,到时,月氏的众将军定然倒戈,月氏王,只是个叛乱的罪人。”
袭月祭司娓娓道来,一边还思量着该如何实行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可行,只是,我们必须先要找回太子。”中年男子低眉思索一瞬,脑子里盘算着各种计划,毕竟,这二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小心谨慎的安排着每一个计划的执行,走错一步,将满盘皆输。
“将军,之前出现在客栈的一中年男子和一少年,应该就是邪医跟他的徒弟,寻找其中的一位太子,应该从邪医那里下手。目前,邪医与他的徒弟应该在月氏都城。”袭月又上前一步,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两张画像,“这是他们两个的画像,应该不难找。”
将军接过画像,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传阅给其他几人,几人看后,都对他信心的点头,最后,将画像放在烛火之上,烛火摇曳几下,便闪出妖艳的火光,画像被熊熊的火吞噬了。
“月氏王,弑君夺位,杀人屠城,二十年了,你还能高枕无忧么?”将军暗咬着牙,心里狠狠的说道。
别以为将月矢改为了月氏,蒙骗了天朝皇帝,推迟两年将国号改为“阡陌”,就能将一切的罪恶掩盖起来,只要月矢国的人还活着,只要月神还在,这一切终将浮出水面。
这债,总有一天要偿还不可?
一阵凉风袭来,客栈的窗户“嘎吱”一声被风打开。小二迷糊的喊了声,“老板娘!夜里又起风了……”
老板娘从暗房里走出来,烦躁的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的把店里的门窗都锁死了,动作小声点,莫要吵了店里的客人!”
小二白了老板娘一眼,小声的往门窗上定着钉子,嘴里低声囔道,“自己说话那么大声,客人早就被你吵醒了!”
老板娘瞪了小二一眼,小二便迅速的定钉子,这大漠里半夜起风,定然会有大的沙尘暴来临。
已有客人听到声响,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间,向坐在大厅里的老板娘问道,“老板娘,这店里半夜闹出声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娘看向已有不少留宿的客人从房间里伸出脑袋,笑笑,示意他们不用担心,“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半夜起风了,这风暴怕是要来了,各位在客栈里好生休息便是,明儿一早,也就便过了。”
在大漠里,沙尘暴就如家常便饭一样,对于常年行走大漠经商的商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在能在客栈里躲避,根本就不用担心。
众人明白,便都回房睡觉去了,也有好心的人帮着小二在一旁用钉子固定门窗,再将一楼大厅的桌子全堆在门后。
袭月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透过窗纸,看着天空的那轮血色的月,乌云渐渐逼近,慢慢的,月影全无,外面,是一片躁狂的黑色……
------------
15、桃花劫(1)
“陛下?”宰相见月氏国王脸色凝重,一直未开口说话,便试探的唤了声。
“宰相,觉得王妃娘娘这人如何?”良久,月氏王从高高的龙椅上走下来,又在宰相的面前来回走了两圈。
“王妃娘娘自是好人,且不说是天朝皇帝最疼爱的惠婷公主,身份尊贵是自然,如今又是我国太子的唯一妻室,不但拥有绝色天下的容貌,而且学识渊博、聪慧机智。”宰相是找了一大堆赞扬的话来形容王妃娘娘。
这陛下跟王妃始终是一家人,在还未摸清陛下的心思时,可万万不能在陛下面前说了得罪的话。宰相不禁摸了一把冷汗,所谓伴君如伴虎,一稍不留神,说错了话,便是掉脑袋的下场。
“你们都退下吧!”月氏王摇手屏退殿内的宫女太监,刚才,他不过是在试探宰相,看来,宰相的回答令他还算满意。
“是。”众宫女太监放下手中的活,对月氏王福身应答,便都碎步退出大殿。
“此时已无外人,宰相不妨实话言来,这王妃娘娘虽是身份尊贵,但是,传言惠婷公主可是桃花妖转世,这传言可属实?”月氏王又将话题说到惠婷公主身上。
月氏王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宰相哪里还有听不出月氏王的弦外之音。
“回陛下,最近边疆大漠经常有商队无故失踪,传言为桃花妖所为。臣派去查访的人也都无故失踪了。”
月氏王老谋精算,这宰相也绝非是善辈。王妃娘娘在陛下寿诞上的一舞,便成了月氏王的大患。
“自古红颜出祸水,这惠儿错就错在不该生的太美,只是如今,太子对她宠爱太深,这该如何是好,杀不得,也留不得。”月氏王仰天长叹一声,终是将他的隐虑说了出来。
“陛下曾吩咐臣去确认过王妃娘娘的玉佩,只是,现今却未曾在王妃娘娘身上感应到玉佩的存在,虽然在祭月神的时候,利用圣水将玉佩里的月神之力改变成了血诡之力,但是玉佩一天没有在我们的手上,月神之力就会有解封的一天。”宰相手里捏着那一把小山羊胡子,脸色也凝重万分。
虽然,借用祭月神的幌子,将所谓的圣水撒在王妃娘娘的身上,在掺合了血诡之力的圣水滴入了王妃佩戴的玉佩里,进而让月神之力暂时的改变成了血诡之力。可是,等月神之力一恢复,曾今被封印记忆的月氏国子民都会苏醒过来,到时,所有子民都会以月神之名进行讨伐。
“明日便是桃花劫,只要玉佩一到手,就立刻利用桃花妖的名义杀了她!”月氏王转过身来,眼神冷肃,透着慑人的杀气,他绝不容忍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是!”宰相低头作揖,臣服的应了一声,便微弓着身子慢慢退出了大殿。
客栈的老板娘换了一身素白的紧身罗裙,裙摆刚好遮住脚上的绣花鞋,鞋子上,藏着她的独门暗器。她的脸上不再是从前的笑容盈盈,此时神情冷肃,身上完全是一股侠女之风。
“小二,看好店,我要出门一趟,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便回了。”袭月简单的交代一句,背着包袱身影鬼魅的就晃出了客栈。
“好……嘞”小二还未应完,就已不见了老板娘的身影。
这老板娘向来行事诡异,小二算来也是跟了她六七年之久了,早明白她的行事作风,也就见怪不怪了。
消失的袭月突然出现在月氏京都的一家客栈的暗间里,里面还有上次出现的将军等人。
有少些的光线透过暗间的缝隙透进来,暗间的摆设很简单,几张列排整齐的桌椅,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这里看来是他们经常来的据点。
“明日,便是桃花劫,看来月氏王快要忍不住了。”将军拿起桌上的茶,意味的喝上一口,脸上浮出罕见的笑意。
袭月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罗盘,静坐在椅子上,闭眼冥神一小会,睁开眼睛,“明日,决不能让桃花出现在月氏王宫。”
“桃花?”那个黑衣男子站出来,冷哼一声,“哼,整个月氏国还有桃花么?”
月矢国,本是桃花之源,可是在月氏王谋逆之后,所有桃花,在一夜之间全部枯死。没有月神之力,桃花根本就无法存活。
袭月瞪了那黑衣男子一眼,对将军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将军站起身来,抖抖有些陈旧的长袍,对那黑衣男子命令道,“冷肃,你去盯紧了王妃,确保她的安全。”
“是!”那个被叫做冷肃的人,一接到命令,转身扭动什么机关,暗间里出现一道小门,他身影一跃,便消失了,门也随之关上。
“他想借我们之手杀了惠婷公主,再借天朝皇帝之手灭了我们,这个想法可真是幼稚到愚蠢!”将军的嘴角咧出浅浅的笑意,看来,他还真是高估了月氏王,这些年来,与月氏王暗中交手的次数也不少,这月氏王莫非真是人越老,这想法就越幼稚了?
“袭月,你试图去接触惠婷公主,如有可能,让她为我们所用。”将军又开口向袭月说道,心里又开始了怎样才能杀了月氏王,找回太子复国的盘算。
“是,袭月领命!”袭月转身,扭动另一机关,暗间里出现另一道门,身影一跃,又消失了。
“月奴,本宫来这宫里也算是有些日子了,这园子里的花,倒也也看得七七八八了,怎却从未见过有桃树?”惠儿闲来无事,在花园里走着,晒晒太阳,突然问起。
“娘娘有所不知,月氏国从来就没有桃树,许是月氏国的气候不宜桃树生长吧,陛下也曾命人在这宫里种植过桃树,可是一种下,半刻不到,便枯死了。”月奴详尽的说着,把她所知的都说了出来。
“噢?这就怪了?我怎却闻着了桃花的香味,却是那边的浓烈?”听了月奴的话,惠儿心里也起了疑,她却是闻着了桃花的香味,在未来月氏国之前,她翻阅过不少的典籍,里面记载有个叫做月矢的国家,它的地理位置刚好与月氏国相吻合。月矢的国都,叫做桃城,是桃花之源。
“娘娘怕是闻错了,这园子里的花多,许是香味相近罢了。明日便是桃花劫,会有桃花妖出来作乱,娘娘还是小心便是。天色不早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宫里吧。”月奴说着,便命人去搀扶惠儿回宫。“紫月,护着娘娘回宫!”
月奴虽是宫女,可她此时可是穿着王妃的服饰,惠儿也曾说过,她穿着这服饰,便是王妃,得拿出王妃的架子和尊严。所以,她也暗自认为高人一等,有意无意的命太子 宫里的太监宫女做事。
------------
16、桃花劫(2)
“桃花劫?可有什么来历?”惠儿半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雪白的灵貂褥子,这入了深秋,太阳一落山,便有股子寒风入侵。
锦红和月依恭敬的站在长椅边,在往下一点,宫女们分成两列站在素白的帘子之外,随时等候着主子的吩咐。
“回娘娘,这些奴婢们也不知,只是生来便知了有桃花劫这么一说。”唤作紫月的小宫女站出来胆怯的说着。
月奴已入了内殿休息,说是染了些风寒,不便留在殿内侍候娘娘。惠儿也知了她的心思,并未做多言语,只是嘱咐她一句,“好生歇着,身子要紧。”
“那桃花劫可有些什么征兆?”惠儿自知无法问出桃花劫的来历,便转而问她们所知道的。
“征兆?却也无什么大的鲜见,桃花妖素是吸食女子灵气,凡是女子,在那一日都会有些乏力,凡是带红、带粉的衣物、配饰都要切忌。”紫月小心的回答着,一边看着惠儿的脸色。
“娘娘,身上可还有佩戴此两种颜色的配饰?比如玉佩、簪子、手镯之类的?”见惠儿没有说话,紫月环顾了惠儿周身,又试探的问道。
惠儿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紫月,慑人的眼神,盯得紫月都要全身发麻了,“你起来吧!”良久,带着慵懒的声音才响起,惠儿将眼神从紫月身上移开,挪动着身子,从软榻上站起来,手搭上锦红,转身,缓缓的进了内殿。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紫月,去看看月奴,看她身子好些了没有,吩咐太医院的太医好生的照料着。”还未走进内殿,惠儿的脚步停了停,屏退了帘外的宫女太监们,又吩咐了紫月几句。
“是,奴婢们告退……”
“是,奴才们告退……”
入了内殿,惠儿的身边只有锦红和月依两人,月依见惠儿早早的让众人下去歇着了,便问,“公主是要歇着了吗?”
惠儿摇头,径自坐在了椅子上,玉手撑着额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公主是在想桃花劫的事?太子一早已吩咐奴婢莫要将带粉带红的东西都移出了内殿,公主不必担心,想是传言罢了,哪有这般神乎的事情?”锦红走近一步,似是看出惠儿担忧的神色,便出言安慰道。
“月依,你相信这桃花劫的传言么?”惠儿抬起头,放下手,眼睛看向月依问道。
“回公主,听紫月说的这语气不像是假话,这桃花劫听着虽有些荒诞,依月依看,这月氏国到处都透着古怪,相对于这桃花劫来说,反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了。”月依循着到月氏国之后的一些见闻,依理的解释着,倒也不觉得桃花劫像是传言了。
“月依说的在理啊。”惠儿听月依说了之后,便更加肯定了,抬头看向窗外,帝星移动的轨道已经偏移,之前围绕着的其他守护的小行星也被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而帝星闪耀的光芒更是诡异。
“锦红,玉佩可还放在原处?”本想早些歇息,惠儿又想起紫月方才在大殿里说的话。
“哦!对了,我怎么把这玉佩给忘了!公主的玉佩里有淡淡的红色,奴婢这就将玉佩移出太子、宫。”锦红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公主不说,她都把玉佩给忘了。
“罢了!锦红,这玉佩有灵气在,若与那些杂俗的东西放置在一起,反会失了灵气。”惠儿摆手,叫住了正要去拿玉佩的锦红。
“哦,只是……这真的没事吗?”锦红虽没去拿玉佩了,但还是有些担心,桃花劫被说的那么神乎,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没事儿,锦红,那些带粉、带红的东西都放置在何处了?”
“回公主,都放在正北的月轩殿了。”
月轩殿?那里惠儿曾乱逛去过几回,那里并无宫妃贵人居住,也不见曾有人打扫过,杂草长的满院子都是。
正北方?对着的正好是天上帝星偏移的方位!惠儿又起身,抬头看着夜色的天空,观察着帝星偏移的方位与速度。明日正午,帝星将偏移到月轩殿的正上方,两者之间形成直线!
锦红见惠儿呆站在窗前看着天空都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这天色已晚,夜里的风到处钻着小细缝透进来,锦红细心的拿了一件雪白的狐皮缝制的披风为惠儿披上。
“公主还不歇着?”月依也走上前去,小声的问着。
惠儿回过身来,往床边走去,笑笑,“是该歇着了。你们俩也下去歇着吧。”挥手,正欲屏退锦红和月依。
“公主,难道还不愿与太子同床吗?”锦红下去之前,忍不住向惠儿问道。太子一直对公主深爱有加,处处维护着公主,想来,公主也不该对太子这般冷淡啊!
“下去吧。”
惠儿没有回答,锦红知道也不该再问,只好默默出了内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早醒来,惠儿却未见到该来服侍她洗漱的宫女,锦红和月依都是在早膳之时才来请安的。可是,今日,两人却早早的来了,为她穿衣梳洗。
“今日为何……”惠儿正要开口询问。
“公主,昨天的时候,太子就吩咐了奴婢二人早些过来服侍公主梳洗。今儿一早,奴婢也觉得奇怪,这殿内怎连一个宫女都没有?”锦红也正纳闷着,一边为惠儿梳着头,一边顾自的说着。
“应当是桃花劫的缘故吧。你们二人便当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该干什么,该说什么都与平常一样便是了。”等锦红给惠儿梳洗好,惠儿站起身来,对锦红和月依说到,便款款走出内殿。
“锦红知道。”
“月依知道。”
两人同声的应着,安生的跟在惠儿的身后。 才走至花园,月依眼尖,便发现了花园里的变化。
惠儿心里想着事,倒也没在意园子里的变化,随着月依的惊叫,这才醒悟过来。
“公主你看!这花都没了颜色了!昨日还是姹紫嫣红的,可今日怎变成了这番景象,像是被吸掉了颜色一般!”月依向来咋呼,一有事就会大惊小怪的叫唤出来。
锦红反而沉着细心的多,她看看惠儿的脸色并无多大的变化,心里却也安生了,还回头出声斥责了月依一句,“瞧你这性子,以后可得多注意一点!”
月依收了收神色,对锦红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安静下来,锦红说的不错,在这个古怪的月氏国,她是该多注意些,不该再咋咋呼呼的。
“有桃花的香味!”惠儿怔了怔神,一阵风吹过,风里夹杂着浓浓的桃花香味。
看向天空,耀眼的光亮下,她真的看到一片桃花瓣!那花瓣正随着风在空中摇摇摆摆,惠儿伸出手,花瓣翩翩如蝶,落在她的手心,安静姣好,花瓣的底端,透着滴血的嫣红。
“啊!”锦红和月依突然一声尖叫。
惠儿猛然回头,却从后肩传来一阵疼,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幸好!这花瓣未落地!”冷肃手里捏着花瓣,松了一口气,然后身影一跃,消失在月氏王宫。
正午时分,帝星正好偏移到月轩殿的正上方。月轩殿内,传出翻东西的杂乱之声,而藏身在月轩殿大梁之上的人冷眼看着他们,直到帝星偏移至南方,月轩殿的人才颓丧的离开。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藏身在大梁之上的人才露出笑意,几个转身跳跃,隐匿在一处假山之内。
------------
17、桃花劫(3)
“大人,没有找到。”几个侍卫身形一晃,进了宰相府,单膝跪在地上,小声的禀报。
宰相转过身来,甩甩棕色的衣袖,另一只手习惯的来回顺着他的山羊胡子,脸色怒不可斥的冲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骂道,“没有的东西!”
跪在地上的侍卫,动也不敢动,头垂在地上,等待着命令,或者死亡。
“都给我滚下去!继续监视王妃娘娘的一举一动,若是再出点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宰相衣袖一挥,喝退了地上的人,看着这群办事不利的人,他是真想一刀把他们给了结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惠儿,你终于醒了?”看到惠儿的眼睛微醺的睁开了一下,太子戈崖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终于醒了,他一听侍卫回报说王妃娘娘在花园晕倒了,马上就从狩猎场赶过来,一直守在她的床前。
他想,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希望是他。
“太子?我……我这是怎么了?”惠儿摇摇头,头还有些痛,后肩也有隐隐的酸痛,她只记得她和月依、锦红在花园里,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月依和锦红她们……”月依、锦红?对!她们俩没出什么事吧?
“她们没事,刚才有人来通报过了,说她们俩已经醒了,你莫要担心了。”太子向来知道惠儿待月依和锦红如姐妹,从没将她们当奴才看。
“惠儿,你们三人怎么好端端的晕倒在花园里?太医验过,说是你们被人打晕的,发生了什么事?这防备森严的王宫里难不成还有刺客混进来不成?”太子是又担心又气愤,这次,好在惠儿没有出什么大事。
“来人!今日是由哪些人值班的?”太子怒喝一声,站起身来,冲殿外大声的喊道。
方才,他已经将这太子 宫留守的太监、侍卫们喝斥了一翻。
值班的侍卫此时都胆颤心惊的,生怕太子一发火,就要了他们的脑袋,各个一进大殿就齐刷刷的跪在殿上,口里喊着,“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
惠儿看着,太子正在气头上,即使不杀了他们,这苦头也是少不了的,这些侍卫虽与她并不亲近,但平日里都对她是恭敬有加的,此时,看着他们受罚,心里自是有些添堵。
“太子,惠儿这不都醒了吗,也许,打晕我们的是桃花妖也说不定,侍卫们想尽心保护怕也是无能为力,还是莫要责怪于他们才是。”惠儿开口求情道。
见王妃娘娘开口求情了,侍卫们感激的看了看王妃娘娘,心里的害怕也稍稍少了些许。
“看在王妃娘娘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下去领板子吧,每人二十大板。这罚是轻了些,只是往后都得留个谨记,都好生的保护着太子 宫的安全!”太子开了口,只是每人二十大板,对于这些有功夫底子的侍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罚,若真打伤了他们,这太子 宫的安全还真成了问题。
“谢太子开恩!谢王妃娘娘!……”侍卫们都捏了一把汗,下去领板子了。
侍卫下去后,太子左想右想,总觉得太子 宫的安全不行,他绝不能让惠儿受到半点儿的伤害!
“瑾权!”他急躁的大声喊太子 宫的掌管太监,今日,他担忧的连性子都急躁了起来。
“奴才在,太子有什么吩咐?”瑾权被太子的声音一吓,腿脚都哆嗦起来,太子向来温和,今日却已经发了数次大火了。
“明日,你传我的命令去御林军调一支最精锐的士兵过来保护王妃娘娘的安全!”
“是。”
锦红和月依此时正碎步的走到了殿内,她们两个只是暂时的昏迷了一下,早就苏醒过来了。
“太子万福金安!王妃娘娘万福金安!”两人福身作揖请了安,便款款走至惠儿身边,担心的看她是否有事。
惠儿对她们俩笑笑,表示自己没事,示意她们不要担心。看向殿内,仍是未见宫女的身影,这桃花劫,倒是把她给弄糊涂了!
“太子,惠儿有一事相问,太子可否告知?”
“惠儿有事问便是了,本殿自是不会瞒了惠儿的。”听得惠儿与他说话,太子之前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能问他问题,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好转。
“今儿一日,惠儿都未见得有宫女,莫不是这桃花劫的关系?”惠儿小心的问着,其实,她想知道的是,为何她和月依、锦红三人好似并未受这桃花劫的影响?
“是啊!每年的今日,都是这样,这桃花劫,就像是月氏国的诅咒一样。所有女子如被吸了灵魂一样,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意识。”太子说着,心里难免惆怅,看看惠儿,便又欣喜起来,“不过想来,惠儿你们许是从天朝而来的,所以这桃花劫对你们并无半点影响吧!”
这桃花劫,诅咒的是月氏国的女子啊!
“桃花劫虽对女子是诅咒,但对于男人来说,今日是每年一度的狩猎大会。惠儿,此时王宫的防护重力都移到狩猎场去了,本殿不放心将你留在这里,想是你在这宫里,待得也是无聊,待会,还是一块去狩猎场。”太子整理着行装,命人备好了快马,他也想带惠儿出去走走,这宫里,把人给闷坏了。
这皇家狩猎场就在王宫外的一座山上,快马加鞭赶去最多半个时辰就到了。
“好。”惠儿爽快的应着,她早想出宫了。“不过,我想先去看看看宫女们。”
太子应了,马上命人带惠儿去宫女住的房间,他则在太子 宫命人备好衣物和马车,狩猎有两天时间,虽然离宫不远,但他不想惠儿车马劳顿的往返,事先都备好了,若想回宫了便回,若不想回,在山上多呆些日子也无妨。
走进一间宫女住的房子,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阴暗潮湿,空间不大,却住了四个人,床只是用木板简单搭起来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宫女,月依吓的叫了一声,不过,还是没敢多数话,在这个古怪的月氏国,还是小心为好。
惠儿看着宫女的神色,果真如太子所说的一样,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被人吸了灵魂,没有任何的知觉。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月依看着这些人,心里害怕的都发毛了,她真不敢再呆下去了。
惠儿本想走,眼睛却突然瞥见一个宫女的心口有一个淡淡的血色光芒,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光若有若无的闪着。发现这一点,惠儿伸手去挑了一下那宫女的衣服,果然是在心口的位置有淡淡的红光,再看向同房间别的宫女,心口上都是一样泛着红光。
再去向别的宫女房间,如出一辙,所有的宫女心口都有淡淡的血色红光。
这桃花劫都透着诡异?那红光,明明就如最近月亮上的血色一样。
惠儿坐在马车里,还在想着宫女心口上的红光是怎么回事。月依和锦红见惠儿在想问题,也不便去打扰,一路上,马车里安静的如秋风落叶,显着苍凉,空无一物。
------------
18、狩猎
深秋的山上,空气有些干燥,太阳还未下山,但也有股子凉风在山林里头窜动。秋风萧瑟,落叶纷纷。
锦红和月依扶着惠儿下了马车,见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了,阳光里透着凉意,这山上必然比宫里头冷上一些。
“公主,披上披风吧,这天儿怕是比宫里冷上些许。奴婢方才看了下,太子命人备下的东西都还齐全,被褥、披风、绒毛毯子、加厚的衣裳都带得足够。”锦红拿披风给惠儿披上,又说了些杂七杂八的话。
“公主,还有暖炉呢!”月依从一大堆的衣物里翻出一个小巧的暖炉,便拿过来给惠儿,“公主向来手凉,若在这山上想是更受不了。太子还真是细心,连这都想到了。”
惠儿这才觉得自个儿的手却是比往常凉上了许多,接过暖炉,温暖适当的温度透过手心,慢慢传达至全身,瞬间,觉着身子也没之前的冷了。
看着锦红和月依,她们俩还穿着单薄的宫女服,这手也是冰凉的很。
“你们两个啊,还是到车上找些厚实的衣裳穿着,这山上可容易感染风寒了,可要好好的顾着自个儿!”惠儿装出一副指责的样子,瞧这两个人手都冰成这样了,还不吭一声的,想着,她是又心疼又生气。
两个人乖乖的到马车上,翻出了些加厚的衣裳,穿上之后才走出马车,两个人相互看看,心领神会的笑着。
这衣裳本是太子为惠儿准备的,只是穿在锦红和月依身上,两个人竟显得亮丽了不少,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锦红和月依容貌并不差,甚至比月奴还好上几分,只是两人向来素面,不喜好打扮,只要衣着得体整洁干净,见得人便就可以了。
“瞧这衣裳穿着,多亮丽啊!以后也该这般打扮打扮才是!”惠儿会心的笑着,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近身的太监,走过去不着痕迹的拉着锦红和月依的手。
“也却是好看,这般年纪的女子应当多打扮才是。”太子下了马,走过来看了几眼,笑着说道,“明儿本殿去内务府里吩咐人送些上好的布料过来,这天儿也冷了,去赶制些防寒的新衣裳。”
“也是,”惠儿应着,又对月依锦红两人念叨,“瞧,太子可都说话了,你们俩可赶紧去谢恩,我那儿还有些不戴的首饰,见着喜欢的就自个儿挑去吧。”左右看看两人,衣裳是甚好,只是没见戴件像样的首饰。
“奴婢谢过太子,谢过王妃娘娘。”两人均感激的谢恩。
行走至一处平坦的空地,便见着了月氏王和众大臣以及王孙公子正骑着马凯旋归来近身跟着的侍卫手里提着满满的猎物,灰白的野兔、天上的大雁、野猪、鹿什么都有。
“哈哈……”还未行至面前,就已经听到月氏王爽朗的笑声了,月氏王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他高大健硕的身躯昂首立于矫健的骏马之上,虽已年近半百,却丝毫不减雄风。
看见惠儿时,月氏王脸色稍微的阴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原状,骑着高头大马高兴的往惠儿处的方向驶去。
“儿臣见过父皇!”见着月氏王过来,惠儿不敢怠慢,马上福身作揖。
“免了这些礼数吧,既不在宫里,便把朕当是普通人家的父亲就是了。”月氏王没有下马的意思,威严的敷衍了几句便驰马回了帐篷。
惠儿看着月氏王驰马离去的背影,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这般的不受待见。也罢,她自小就生活在深宫,这些个事早已见多不怪了,越是位居高官的男人便把权利看得越重,她早已见过哥哥们为了父皇的皇位斗的你死我活。
她此时庆幸,好在自己是女儿身!
宰相驾着马车匆匆的赶了过来,在狩猎场见着惠儿的时候,心里惊了一下,脸色微变稍停了下脚步,又慌张的向月氏王的帐篷奔去。
侍卫通报的档儿,宰相一直用衣袖擦着脸上渗出的细汗。得了侍卫的信儿,他两步并做三步跨进了帐篷。
一会儿时间,宰相出来了,脸色凝重,趁着夜色未深驾着马车急急的下了山。
“这宰相怎么回事?来便来了,怎又匆匆了下了山?”太子出了帐篷刚巧见着宰相急忙下山,纳闷的疑问了一句。
月氏王派了人过来请太子与惠儿去他的帐篷。太子见着来人是陛下的近身太监古於,便开口询问道,“古公公可知宰相大人前来找父皇可是有重大的事?怎又匆匆的下了山?”
“倒无大事,想是些朝政上的事,奴才位份低微,自是不敢擅自言谈,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古公公话是说的谦卑,但他自恃侍候皇帝陛下多年,行为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的骄躁。
“公公严重了!本殿只是见着了便问上几句,并无别的意思。公公还是前面带路!”古於的话,是个软钉子,太子戈崖早已习惯了,依旧是一副俊朗风清的神色。
能在这宫里好生的活着,还能风生水起的人,又岂是简单的人物?这古於侍奉月氏王有数十年之久,早已将月氏王的脾气秉性摸的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又岂会不知?
“惠儿,你可知这山上有何好的去处?”太子见惠儿一路来都为知言半句,便找着话题聊起来。
“哦?太子可是知道?”
“方才,本殿见你在帐篷里呆不舒服,想来这一处地儿你会喜欢。”
此时,华岩在一名太监的引路下,正往这边走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太子与王妃娘娘,脸上一下,便快步追了上去。
太子也见着了华岩,一脸轻松的对惠儿笑着,说,“瞧,这刚说上他,他这就来了。华岩跟他师傅在这山里有一处草庐,地静偏幽,溪水围绕,又有百鸟鸣唱,是一处休息的好去处!”
太子笑着迎上华岩,两人还大大的拥抱了一番,想来两人的关系非一般的好,两个人不知道相互说了些什么,就一阵的大笑。
“王妃娘娘去草庐,在下随时恭迎,只要娘娘不嫌弃就好。”看来华岩跟太子的交情却是匪浅。
惠儿看着华岩那样明媚的脸,恍惚失了神,那张脸上洋溢着的是自由,是她这辈子都渴望不及的东西。
在月氏王的帐篷里,月氏王虚假的询问了惠儿晕倒在花园的事,又装模作样的关心了一翻,惠儿知道,自寿诞那日她跳了长袖舞之后,月氏王就对她隐讳极深,生的太美的女子岂能留着!
月氏王是在帐篷里设宴,目的是为了庆祝此次狩猎大伙都猎下了不少的猎物,可是惠儿的出现,让所有的目光都集聚了在她的身上,这般美的女子,谁不想多看一眼。月氏王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周身散发着冷肃的寒气,他虽未说些什么,但惠儿已从他的眼里看出满满的杀意。
找了个借口,托辞出了帐篷。贪婪的允吸着山里的空气,自由、清爽,风中还带着大自然的气息,这才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啊!
她宁愿此生都隐匿在这样的山里,与世无争,安度残生。
月依和锦红也跟了出来,惠儿让她们先回帐篷,她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夜色未深,月已悄然上了柳梢头,秋风寒露,道是一片惆怅与谁知晓?
借着月色,一处灌木丛传来躁动的声音,惠儿闻声,跑过去一看,发现一只毛发雪白的兔子在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急躁的窜动着。
想起傍晚时分上山的时候,看见侍卫们手里提着的猎物,她素来喜爱这些小动物,便生了怜悯之心,抱起在地上的兔子,小心的摸着它的小脑袋,小兔子在她的怀里也安稳了。
“小白!”一名少女不知从那里跑了出来,看见惠儿怀里的兔子高兴的叫着。
“它叫小白?真好听的名字。”惠儿浅笑,露出淡淡的梨涡,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我找你好久哦,真是爱乱跑,你看你,差点就没命了,以后看你还跑不跑了!”女子高兴又装出凶悍的样子冲小白兔一顿数落。
眼前的女子一头的青丝被树木勾得有些杂乱,想来她在这山里找小白找了挺久了,白皙的脸蛋透着如晚霞的绯红,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
“小白说你好凶,它以后还要跑!”惠儿笑着对这个女孩说道,把小白送回给女孩。
“呵呵……”女孩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一双大眼睛看着惠儿,“你生得好美啊!我娘亲说月神也生的很美,你跟月神一样的美诶……”
被她这么直盯盯的看着,惠儿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的衣服真好看,看起来好贵的样子。”女子撇撇嘴,看着惠儿那一身淡蓝的锦裳,又看看那千年灵狐皮缝制的披风。
“我叫原若宁,你叫什么名字?”
“额……”真是个直白的女子,惠儿都有点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了,“我叫惠儿。”
“哦!我记住你了!谢谢你救了小白!”原若宁眨动着大眼睛,嘴角漾出灿烂的笑容,“啊!都这么晚了?我要赶紧回去了!后会有期,惠儿!”
说完,原若宁就钻入深深的山里,沿着另一条下山的路跑去。惠儿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也漾出灿烂的笑容,多自由、多灿烂的女孩啊!
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她的心里爆发了,今日是桃花劫,月氏国所有的女子都没有灵魂的躺在床上。
那么,这个叫做原若宁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19、草庐诉心事
“王妃娘娘!”华岩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看着惠儿单薄的小身影,他的心里揪着疼,也愧疚万分。
“华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惠儿转身疑惑的看了看从后面叫住她的华岩,用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眼里藏着悲哀,“公子还是唤我惠儿吧,王妃这个称呼连我自个儿听着都觉得闷。”
清冷的月光之下,惠儿仰着头看着那轮月,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她不得不承受的命运,此时,身子是凉的,心也是凉的,山里的气息是凉的,连天上的那月,都是清凉的。再往前走上几步,山的东方并无树木草丛生长,正巧能遥遥的看到无垠的沙漠,一大片一大片的黄沙,再想看得远一点,可那片黄沙似乎吞噬了整片大地,充斥了整个视野,惠儿还妄想再看到些什么,可是,她已走入了这片沙漠之中,心里牵绕的天朝就如留在大漠的脚印一样,早已被狂风卷起的黄沙淹没,好似从来不存在过一般……
华岩看着惠儿此时的样子,也不免心疼起来,她瘦弱的身子在袭满凉意的夜风里轻微的摆动,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得消散一般,“夜里风大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太子……怕是会担心了……”虽然此时,他并不想提太子。
“不!我不回去!我从来就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惠儿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压制在心里的那股子倔劲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她一边惊呼的喊着,一边失措的往后退去。
“我讨厌那个沉闷的地方,我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只不过是供人观赏的玩物……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惠儿更加激动了,小小的身体竟开始抖动起来,华岩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两步,脚下的泥土有些松滑,惠儿的身子几次摇摇摆摆,险些跌倒。
“惠儿,你不要激动,你跟太子已经成了亲了,而且太子又那么的爱你,以后你会喜欢月氏国的……”向来波澜不惊的华岩此时也被惠儿吓得失了神,从遇见的时候,惠儿那双倔强的眸子就让他深深不敢忘。
本是倔强的人儿,却偏偏压抑着认命妥协了这么久,倔强只是藏匿在心里,越是压抑,爆发的就越是强烈,对,她从来都不是认命的性子,他早在遇见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太子的心里一直挂着惠儿,好不容易从宴会上脱了身就到处去找寻惠儿的身影。远远的就听到了惠儿的声音,很大声、很放肆、很坚决,还带着一点儿哭腔,惠儿在宫里从未这样说过话啊!
“你该是知道的,我讨厌那个沉闷的王宫,一刻也不想呆!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那个笼子里?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逃出去,我讨厌当这个什么王妃!父皇说这是我的命,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命!……”惠儿大声的说着,像是发泄一样,将压在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大声的说了出来,渐渐的,发泄变成了哭泣,变成了埋怨,“你为何要我顾全大局?……为何那样狠心,用我的自由和幸福去换取两国的和平……”
这话像是惠儿在埋怨她的父皇,可在华岩听来,她是在埋怨他,是在怪他!
太子站在后面,不敢相信的听着惠儿说的话,他以为他对她那般疼爱,他以为她会慢慢的接受他,他以为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如此不温不火……原来,她一直都在压抑强迫着自己,万念俱灰,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活着,她向往的是自由,在王宫里,她从来都不曾开心……
“啊!……”惠儿的脚绊到一跟木桩,一时没踩稳,身子便往前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华岩伸手,本能的接住她,小小的身子便落入他的怀里,她倔强忧伤的眸子恰好对上他清冽如皓月的深瞳。
“惠儿没事吧?”太子戈崖快步跑上前去将惠儿搂在怀里,轻轻擦拭她脸上残留的清泪,眼里满是心疼。
惠儿的神还停留在刚刚落入华岩怀里的那一刻,呆呆的任太子抱着,却不说话,眼睛还直直的盯着华岩。
“王妃娘娘,你的脚受伤了!”华岩恢复神态,依然称惠儿为王妃,男子在女子的丈夫面前直呼女子的闺名,怕是不妥,对女子的名节莫大的羞辱。
这才从迷惘这中清醒过来,这脚上的疼如她在来月氏国的途中用刀子划在手上的疼那么相似,却又那么讽刺,让她清醒的面对这些她不愿面对的。看着白色貂皮的筒靴被血色染得如一朵妖艳的花,张着血盆大嘴要将她吞噬掉!
看着脚踝染血的伤口,惠儿笑的更凄冷、更猖狂了!疼是那般的真切,可是她早就没有了感觉了……
惠儿的发泄,太子也明白了些许,他欠欠身子站直了些,小心的扶着惠儿,“去草庐吧,明儿本殿便叫锦红和月依过来伺候她。”
三个人,就这样,心思各异,一步一步,就着苍凉月光往华岩在这山里的草庐走去。
“她情绪有些激动,你向来心思细腻,便帮我好生安慰她一番,明儿一早我就叫月依和锦红过来。”太子等华岩给惠儿包扎好伤口之后,心情沉重的把手搭在华岩的身上,他此时也像一个受伤的人,放下了身份和架子 ,只是个疼爱妻子的普通人。
“辛苦你了!”拍拍华岩的肩膀,这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信任的把他貌美的妻子交给他照料。
太子走后,惠儿的心也平静下来了,脚上的伤还有些疼,她努力的站起来,小心的挪动脚步,还好,还能走,并无大碍。
四处打量着华岩的草庐,里面摆设的很简单,一张四方的桌子上面放置着白底蓝花瓷的长嘴茶壶,椭圆咧嘴的茶杯围成一个圆扣在旁边,椅子是用山里的竹子做的,看桌子和椅子的成色,该是有些年岁了。除桌椅之外,靠窗户边还放置着一张长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个药箱。
这样简单的屋子,其实才是惠儿一直奢望的。
华岩见惠儿站起身来在屋里走动,便赶紧着过去扶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又摔倒了。
“我没事,方才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明白自己身处什么样的位置,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搭上那些无辜的老百姓的。”惠儿还是开口道了出来,眼里没了倔强,也没了希望,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她也不让华岩为难。
“也许当初,我真是做错了!不该拦着你,若是烧了客栈,你也就逃出去了,不用像现在这样,被禁锢了灵魂逼着自己留着月氏王宫。”华岩突然就后悔了!他真想着时间可以回到客栈初遇的那一会,他不会再阻止她逃走的行为和念头,甚至还想着帮助她逃脱!
即使当了天下的罪人,那又如何!
惠儿惨淡的一笑,憔悴无力,“扶我到外面坐坐吧,我是太久没有呼吸到这种自由的空气了,才会这样。”
在一处光洁的大石板上坐下,凉风习习的吹来,风里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她好久没有闻到桃花的香味了,惠儿满足的笑了,能享受这样的空气,真好!
“这里是赏月的最好位置,在别处看的月亮总是被些杂乱的血色混淆了,这儿的月亮与别处不同,总是那么的皎洁。”见惠儿的情绪平复下来了,华岩也算是稍微的放了心。
抬头看向天上的月,是啊,真的是皎洁无暇,月里没有血色,就像是天朝的月亮一样,散着柔和的银色的光。
“以前,每到晚上月圆的时候,父皇就会抱着我飞到皇宫最高的屋顶上去看月亮,那时我感觉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抓住月亮旁边的小星星。”惠儿开始说起了在天朝的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父皇最宠的人就是我了。”
华岩静静的看着她,听她说曾经的快乐与不快乐。悄然起身,运起轻功,抱着惠儿飞到一颗苍天的百年大树上坐着。
“虽然所有的人都说我是桃花妖转世,是不祥之人,可是父皇还是那么的宠我,有一次我看到二皇兄偷偷溜出宫,后来被父皇知道了,父皇命人狠狠的打了他一顿,还关了他禁足一个月,可是父皇从来都不会怪我偷偷出宫,还派人在暗中保护我……”
惠儿眨眨眼睛,眼里透着晶亮的光,那是真的开心,父皇就好像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一样,“父皇宠我,全天朝人都知道,我要什么,说什么父皇都会答应,可唯独嫁人这件事他说话不算数,他说过,以后惠儿会嫁给自己爱的人,即使那个人不爱惠儿,他也会下旨让那个人爱上惠儿……他不是一国之君么,怎说的话都成了戏言?”
说着说着,惠儿又哭了起来,泪中带花,一副美人娇颜,任是再倔强也逃脱不了被指定的命途。
又是一阵凉风,轻盈的裙褶肆意的妖娆舞动,掀起一段暗香,惠儿的眸子还是那样的倔强,一片桃花不知何时落在她那一束青丝上。
掂起桃花,惠儿静静的看着,“你这草庐可种了桃花?”
看看惠儿手中的桃花瓣,华岩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前些年在下与师傅从天朝带了一株桃花回来,便种在了园子里,可那桃花一种下便枯萎死了。”
“我们去看看吧。”
华岩又抱着惠儿从树上飞了下来,两个人如此亲昵的举动,惠儿霎时红了脸,羞怯的退开两步。
华岩的神色也不自然,方才的时候没觉得这样的亲昵过分,此时才明了,男女授受不亲。
园子里,桃树突兀细瘦的,那还只是一株小小的桃树苗,早已经就枯萎了,可是在树干上确绽放着一朵小小的桃花,粉色带着嫣红,散发着淡淡的暗香……
------------
20、杀念
清晨,碎碎的阳光透过山林树木,影射婆娑的魅影,惠儿一清早起了床,挪着受伤的脚在山林里走动,那株桃树苗上的桃花已然谢了,留在原地的仍是一株枯死的树苗。
惠儿找来一把小铁锹,在树苗旁挖一个深坑,在坑里埋了一个精致的木匣盒子,“想是你们之间有些联系,这玉留在我身边怕也是个祸端。”
将泥土重新掩好,并无半点松动过的痕迹,惠儿看着这光秃细瘦的树苗,暗暗的叹气。慢步托着受伤的脚移到小溪边,痴痴的看着倒影在溪水里自己清靓的影子,轻抚上那张绝色的脸,怎就突生了恨念!
这张脸,让她像异类一样,所有人都渴望她,却又排斥着她!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昨夜睡的可好?”华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惠儿一直盯着溪水发呆。
“公子,你说,惠儿生的可美?”惠儿未曾回头,痴痴怨念的问着。
华岩的身子怔了一晃,瞧着惠儿那张绝美的脸,深深的吐了口长气,盯着她的眸子,流转于眉眼之间的眷恋,“自是美的不可方物,蹁跹安若于世的仙子一般。”
“自古红颜祸水,怕是惠儿这张脸将会祸乱了天下。”惠儿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清冽的泉水撒在脸上,清凉的水刺激着皮肤,她的神思更清醒了一番。
“不管生来如何,都不是姑娘的错,美与不美不过是一张迷惑世人的皮囊罢了,人活在当下,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莫要太在意了外人的言语。”
华岩说出这番话,惠儿睁大眼睛看着他,能有这般领悟和看透,华岩也绝非平常之人,惠儿看他飘逸俊朗的样子,向来不显山露水的行事作风,不由对他心生些好感。
“哦,对了,你的侍女已经过来了,听说你受了伤,她们担心的眉都深锁了。”华岩这才想起来找她的主要目的,那两位姑娘可是在屋子里一直都焦急的等着呢。
“公主,可吓死奴婢了!昨儿太子回来时说您受了伤,奴婢担心了一夜都没敢睡安稳!”一见着惠儿出现,锦红便快步的走过去,搀扶她,瞧她一双眼里布了不少血丝,神情有些倦惫,想来是担心了不少。
“是啊,听说公主的脚受了伤,奴婢们便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公主每日都要走动一番,此刻奴婢们不在身边,怕是做什么都不易,奴婢心里想着就替公主难受……”
惠儿见着她们对她如此忠心,心里也是欣慰,放开锦红的搀扶,自己慢慢的在地上走动几步,笑着对她们说,“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别一幅伤心难过的样子了!”
山中一日浮尘,夕阳偏下,一日的美好与轻松已悄然度过,狩猎的队伍已经满载归来,今晚,又将惜别这片祥静美好的山林,月氏王会立刻率人回宫,将会在宫殿里设下盛宴,福泽群臣。
太子,怕是要来接惠儿入宫了。曾今不明她的心意,可此时,真明了,他会放她自由么?
惠儿昨日的话,字字句句的敲在戈崖的心上,她说,“你该是知道的,我讨厌那个沉闷的王宫,一刻也不想呆!”她的声音凄凉而绝望,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她那绝望痛苦的神情。
可他,还是自私的不愿放了她,他可以给她自由,可以给她所想要的一切,但是,她决不能离开他!
“你马上派人去杀了她!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月氏王一想到群臣的目光全都贪婪的索在惠儿身上时,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恐慌,惠儿身上散发出的,不仅仅是绝色的容貌,那是能惑人心智的风华,这样的女人留着,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隐患!
“可是目前太子对王妃娘娘的在意,怕是若这样贸然杀了王妃,必然会引起陛下和殿下的不合啊。”宰相细眯着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
“这正是朕所担心的事,但是,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爱卿想个法子,瞒着太子将她除掉,一定要谨慎,莫落了别人的口实,至于天朝,也给把严了口风,这消息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月氏王左右想想,还是不能留着惠儿,这王位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得来,又岂能让这一个平白无故的女人毁了!
“是!臣这就去办!”宰相领了命,退出帐篷。
太子本来是想与父皇说说,自己与惠儿在这山里多留些日子,却竟然在帐篷外听到了这些!
父皇要杀了惠儿?他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心都凉了,只是生得太美,就惹上了这样的罪端?
在宰相退出帐篷时,太子已狂奔向华岩的草庐。不行,他绝不容忍任何人伤害她半分!
“公主,太子来接您回宫了。”锦红远远的就瞧见了往草庐这边来的戈崖,她并不明昨晚发生了些什么,脸上的神色与之前无异。
惠儿看见太子,脸上闪过躲避的神色,两人见面颇有些尴尬,她有想过,经过昨日破釜沉舟的道明了心中所愿,他是否会真的放她自由?
可是,他来了,所以,她也明了了。
“走吧。华公子出去寻他师傅去了,也无须道别了。”惠儿让锦红搀扶着她,咬着嘴唇,语气淡然,不看太子一眼,倔强的跨出门槛往外走。
此时,她是恨了他了!
“不必了,你若是喜欢,便在这里逗留些时日,过些日子,本殿再来接你回去。”戈崖开了口,制止了正往外走的惠儿。
惠儿看看屋外的马车,再看看戈崖,眼里满是疑问,太子这是要放她自由?可为何又驾着马车前来?
“我待你这般珍重,你要自由,我放你自由,我仅能做到的只有不让你受半点伤害。”太子的语气终是软了下来,此时,王宫里正布满了陷阱,处处都会要了她的命,他违抗不了威严的父皇,只能暗中小心的护他安全。
惠儿身子怔了怔,眼里饱含激动,戈崖待她这般情深,她又岂是不知,强装坚强的身子,不由软了几分撑靠在锦红身上,“谢谢,太子此恩,惠儿定然不忘。”
华岩回来了,与太子眼神相视一瞬,点头明了。来草庐之前,太子就已经找过华岩,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华岩不管是武功还是医术都是极高,让华岩保护惠儿,他放心。
“锦红、月依,与本殿回宫吧。”太子驾上马车,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月依和锦红说道。
疑惑不已的月依和锦红站在原地,看看惠儿,又望望太子,不知是走是留,而公主此时,难道是被太子抛弃了?两个人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去吧。方才太子不是说了么,我只是在这山里住些时日,若是倦了太子自将会来迎我回宫。”见两个人立在那儿不动,惠儿便是一番劝说,虽然此时她也不知道太子的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两人别了惠儿,步步向那马车走去,掀开帘子,上了马车,这才发现马车上还有一人,月奴,她穿着王妃的服侍,带着面纱,端正的坐在那里。
------------
21、换身份
入了宫,眼前一片繁华,却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花园里的花依然开得艳丽,太子 宫的侍卫多了一队御林军,是太子在惠儿晕倒花园之后就命人调来的。太子 宫殿前,宫女、太监、侍卫排列整齐的跪在那里恭迎太子、王妃回宫。月奴看着这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代替惠儿,成了王妃了么?
想想真如浮华尘梦一场,前一刻,太子急忙的找到她,与她说王妃暂时不想回宫,她便明白了,太子要她假扮王妃在外人面前演一出戏。
此刻,太子携着她的手,温柔情深的看着她,与她一路在众宫女的恭迎跪拜之下入了太子 宫,这时,她想,若是王妃从此不再回宫该多好!
太子嘱咐过,得从习性上与王妃如出一辙,万不能叫人生了疑,否则,小心人头不保。月奴谨记太子的话,王妃喜好看书,又不爱与宫里旁人接触,心思、性格素来便是让人难以猜测,这于月奴来说扮王妃的身份并非难事,若非她揭开面纱就是锦红和月依都难以分辨。
回宫已有三日,一切都平安无事,也无人怀疑过王妃的身份,月奴也是按着惠儿平日里的习惯,该看书的时候看书,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说话、走路、赏花……都是依着惠儿那般做的。
紫月一直有意无意的接近王妃,从侧面敲探些什么秘密一样。锦红、月依服侍月奴起床梳洗过后,月奴才刚走出内殿,紫月便上前请安。
“娘娘今儿个可真是美!这玉质的首饰怕是都沾了娘娘的光,都显得这般得宜了。”
紫月这么一说,月奴的心里美滋滋的,随手便赏了紫月一个玉镯子,若能在这段时间里爬上太子的床,拉拢住太子 宫的奴才们,此后就算她当不上王妃,也能当个侧妃或者侍妾。
“谢娘娘赏赐!”接过镯子,紫月倒是真心实意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可暗地里那双眼珠子仍在月奴身上打转,似乎是是在寻找些什么东西。
月奴将之前太子送与惠儿的那些玉石都一一赏赐给了太子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她并不喜玉,就是看着都觉得难受,索性便全都赏了下去,既得了人情,又得了眼前干净。
太子从朝上回了殿,月奴便马上笑脸迎过去,挽上他的手两人步步生莲,宛如恩爱夫妻一般走进内殿。此时,她是王妃,太子便是她的夫君,一切都理所当然。
太子皱了皱眉,有点反感月奴的热情过度,装作无事推开月奴,“今日可好?有无发生怪事?”
“回殿下,并无。只是,殿下能不能不要……”不要对我这般冷淡?这话,月奴想说,可又不敢说。
“无事甚好,你便安心做好的王妃,本殿绝不会亏待了你。”太子坐在椅上,环顾了下内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最后阳光停在了妆台上,往日惠儿都是将太子送的那些玉石放在妆台上的,“玉呢?”嘴唇里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眼神带箭一样射向月奴。
月奴感受到了从太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吓得双腿一软马上跪在地上求饶,“殿下饶命,奴婢……奴婢将这些东西都赏赐给宫里的奴才了!奴……奴婢这全是为王妃娘娘着想,奴才们拿了娘娘的赏赐,以后定会更加衷心的伺候娘娘……”
“好了!起来吧,送便送了。”太子本也只是一时的怒气,并未想下罪于月奴,此时,他还需要月奴这一枚棋子来保全惠儿,“记住,你是王妃,不要再动不动的称自己为奴婢!”
“是,奴……臣妾明白。”月奴站起来,伸手抹了抹眼泪,身子还经不住在抖动,刚才,她是真的怕太子要了她的命啊!
看着月奴这番惊魂未定的样子,太子本想好生安慰一翻,便有人来报,宰相大人求见。太子挥手,让人先在殿内候着,他随后就过来。
宰相与父皇商议暗杀惠儿,此时,却又登门拜访,又是安的什么心思?沉躇一番,太子起步出了内殿,他倒要看看宰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一见戈崖出来,坐在椅上在准备喝茶的宰相马上放下茶杯,跪在地上。
“宰相快请起身,方才才下了朝,不知所谓何事,宰相大人这般匆匆的登门造访?”戈崖扶起宰相,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散发出凛然的冷意,往椅子上随意一坐,拿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一口。
“老臣前来并无大事,是陛下命老臣将玉佩送还殿下。”宰相从衣袖里拿出一枚月牙状裴红的玉佩递到太子手上。
这玉佩便是当年定下婚约的男方信物,天朝皇帝也是见了这玉佩才答应将惠儿远嫁,回朝的使者说玉佩被天朝的皇帝留下了,说是女儿走了,想留个念想。
太子有些疑问,看向宰相,伸手拿过玉佩,感受玉佩的温润,这是从小就佩戴在他身上的玉佩,可怎么就好端端的又回来了?
“哦,方才天朝皇帝派人送来的,陛下便立刻让老臣送过来了。”瞥见正从内殿里走出来的王妃,宰相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这里,还有一封给王妃娘娘的信。”
太子接过信,看看,抬头看看宰相,一脸的奸诈。
这太子这般盯着,宰相忙托辞告退,生怕被太子看出些什么。
“还劳烦宰相大人让那使者传个话,本殿绝不会让惠儿受到丝毫的伤害!”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着宰相的身影说道,声音透彻、肯定坚决,他这话,是要说给宰相听的,也是说给他的父皇听的。
宰相的身子停顿一下,回过身来,道:“臣遵旨!”便又大步的离开太子 宫
------------
22、天朝来信
留在山中已有些时日,太子果真没有再来过,惠儿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这样逃离了王宫?林间光影交错,偶有莺嘀燕舞,让人心神往之,惠儿每日便坐在草庐里翻看华岩的一些医书,偶尔到院子里坐坐,看看溪水,看看后院里的那株枯桃。这里,似乎真的平静下来了,没有王宫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只是华岩自太子接了锦红和月依下山之后,也没在出现,只是在屋子给惠儿留了些伤药、食物、保暖的衣裳和一封书信,信里说,为她名节着想,他不宜留在那里,若有需要便往南边的树林一里地之外的小木屋去,那里自有人满足她的需求;而他自己已下山寻找他的师父,估计十日内便回。还一直嘱托她山里危险,不要乱走动。
我这是鸠占鹊巢了?惠儿看着华岩留下的信,心里笑道。
此种景象,惠儿感觉自己有种被遗弃的错觉。不过,惠儿倒也听话,瞧她这脚伤,就是她想去这山里欢脱跑动也是不可能。
静谧的时光,俨若已脱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身心安于山林之中,山外又是何种模样已不愿再去多想。越是不愿再有人来的打扰,却偏偏有些事、有些人总也挣脱不了俗尘的牵绊。
华岩留下的伤药自是最好的,才不过三四日,她的脚已能活动自如。日光已近正午,惠儿在院子里见有果树,便摘了些水果回草庐。回了草庐,小木屋的人已经送来了午饭,人已经离开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小木屋的人总是在她不在草庐的时候将饭菜送来,可一转眼又离开了。惠儿并没有去小木屋里探个虚实,一来,她的腿行走不变;二来,既来之,则安之。
才吃饱喝足,见阳光正好,惠儿移了把藤椅往院子里一坐,舒心的看着书,便听到有马蹄声往草庐这边来,还很急促。
“惠儿,你父皇派使者送了书信给你!”戈崖从马上跃下,还未立定便快步走到惠儿面前。
“父皇的书信?”惠儿狐疑,眼波一转,接下戈崖递过来的信,看笔迹,像是父皇所写。但此时,父皇怎么会写信给她?
拆开信笺,熟悉而有力的字飘入眼帘,这是父皇的字不错,原想着这一走,恐怕父皇就再也不会念着她了……看着父皇的信,字里行间都透着关心,父皇怎么会不念着她呢,她可是父皇最宠爱的惠婷公主啊!
一想到父皇,惠儿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人间三月桃花纷飞时节,她踏上了和亲的路,路途经过三月漫漫,入月氏国已将半载之久,终于,等来的父皇的书信和关心……擦擦眼泪,惠儿继续往下看“此玉佩原属月氏国圣物,于二十年前,两国定下盟婚,便将玉佩作为信物带回天朝。今此,应当物归原主,望惠儿将玉佩交予月氏王……”
怎么?后面写的都是玉佩之事?父皇曾经说过,这玉佩乃是母后留给我的,万万不可离身,信里却说是月氏国的圣物,要我交还于月氏王?惠儿越往后看就越起疑,这真的是父皇的书信吗?
“惠儿,看你脸色不好,你父皇都写了些什么?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戈崖看惠儿的秀眉紧蹙,眼里充满了担心。
放下信,掩饰一下情绪,对太子一笑,说,“无事,只是父皇问及玉佩的事,可急了我,我竟忘了把玉佩放哪里了。”走进屋子,兀自拿起茶壶倒上一杯茶,递给太子,“山林寒舍,没什么好茶,太子不要嫌弃才是。”
戈崖接过茶,小抿了一口,一言不发的看着惠儿,也在思索着宰相送信来的目的为何。
静等半刻,惠儿又将书信看了一便,心里疑虑陡升,这信里的字迹虽与父皇的并无大异,但结合父皇的行事风格,此信就变的可疑了。
“这信是何时送来了?又是何人所送?”
戈崖放下茶,见惠儿如此问,且神色笃定,看来这信很有可能是假的,难道是宰相和父皇使的什么计?一想到这可能是父皇和宰相要害惠儿的法子,戈崖不敢迟疑隐瞒,马上将这信的始末说了一遍。
“宰相送来的?”惠儿一听到太子说是宰相送的信,心里几分的疑虑便也肯定了,这宰相早先就打起了她身上玉佩的主意,此信是伪造的确也正好这般解释的过去。
“难道信是假的?”戈崖心里也生了疑虑。
“是父皇的字迹没错。”惠儿想想,并未说出来,“父皇在信上说,要我将玉佩呈给月氏王陛下,我想先回宫将玉佩找出来,若因惠儿的疏忽而误了月氏国的大事,那惠儿岂不成了月氏国的罪人了!”
放下茶杯,戈崖眉头深锁,此事透着蹊跷,先是宰相来还他那枚被留着天朝的玉佩,书信里却又提及让惠儿呈上自己的玉佩。宰相与父皇想杀了惠儿,若此事是他们所设下的陷阱,那么惠儿的处境就危险了!
一番分析过后,戈崖便在心里有了主意,“此时,你不能回宫,宫里怕是危险重重,你先安生留在草庐,只要玉佩还在太子 宫,就没有找不到的理儿。”
惠儿心想,不回宫也好,反正她也没想要将玉佩教出来,索性让他们将这水搅浑了,看看设下这个局的人到底是意欲何为。
戈崖不敢久留,怕让人生了疑心,“你若在这山里生了烦闷,便叫华岩带你往镇上转转,华岩明日便能赶回来。”便立即策马下山去了。
回了宫,戈崖首先将锦红和月依唤到书房询问可知玉佩的踪迹。两人跪在地上不敢看太子,均是摇头道是不知。
“娘娘先前让奴婢将玉佩放在一个小锦盒里,桃花劫前一日奴婢想起太子吩咐过凡带红、带粉的物件都需先移至月轩殿,可却偏偏将玉佩送过去,好在娘娘提醒了奴婢。”锦红突然回忆起桃花劫前一日的事。
“可是移到月轩殿之后失踪了?”戈崖急问,前两日有侍卫来报说月轩殿在桃花劫之时有被人搜过的痕迹,还好查实之后并未有丢失东西。
经锦红一说,月依也想起了,忙道,“并未,那时娘娘说玉佩有灵性,并未在意,奴婢们也就未将玉佩送至月轩殿,可桃花劫那日奴婢与娘娘三人无故晕倒在花园,昨日再查看时,却已不见玉佩,奴婢想,许是桃花妖偷了玉佩不成?又或是月奴将玉佩赏给哪个奴才了,可娘娘此时不在,奴婢们也不知如何,便想等娘娘回来再说。”
听月依说完,太子也没了主意,玉佩不知所踪,而那封信也不知真假,难不成这就是父皇他们的陷阱?
“你们先下去,让月奴来书房一躺。”
------------
23、下药
“你可有将玉佩赏下去?”
月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太子,太子此时严峻的态度,她也知自己惹出大事了。
“应……应该没有……”月奴确是不记得有没有一枚玉身染了血色的玉佩,她本就不识得玉,不知名贵与否,便全都赏了下去。
“这玉价值连城,可非一般的玉石,即便是千年也难得寻出如此成色的玉质,你便就这般赏了下去?”太子一听,气得简直要跳起来了,这若是一般的玉也就算了,宫里倒也能找出一大堆来,可这玉就是想仿造也仿不出来。
“奴婢该死!奴婢不知之玉这般珍贵,若是知道万万也不会赏了下去……”怎么也得自个儿留着啊,月奴一想着就心疼啊。
戈崖看月奴哭着,更是心烦,“别哭了!你还是速去向那些奴才探探口风,看这玉是赏给哪个奴才了,想法子换个赏赐把玉佩给弄回来。明日里,本殿给你弄些别的东西来,布匹、银子、首饰,你爱赏便赏,爱留着就自个儿留着,莫要再动惠儿的东西了!还有,玉佩的事情决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戈崖一想到月奴可能会因惠儿丧命,心也软了下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月奴一听,太子不但没有为难她,反而还要赏赐她东西,赶紧擦了眼泪,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月奴摆着王妃的架子,带着锦红和月依,私下转着弯向宫女、太监们询问,可结果是月奴赏赐下去的东西里根本就没有这枚玉佩。
“难道玉佩真的是被桃花妖偷走了?”太子、锦红、月依心里都这样疑问着。
月奴可不管玉佩是谁拿走了,只要不是她弄丢的就轮不到她操心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太子,,要怎样才能获得太子的青睐。
宫女们闲来无事都爱私下讲些宫里的秘闻,月奴此前也参与说过不少,向来都是说些主子们床笫之事,像是哪个宫女想飞上枝头去迷惑陛下或王子们却又被自家的主子发现了,被毒打一段之后赶出王宫,更有甚之,说是被赶出宫的宫女还怀了陛下的龙种……各种各样的传闻皆有之,宫里虽是明令禁着,但也赌不上爱嚼舌根的人的嘴。
月奴正愁闷,心里突然一阵绞痛,便倚靠一朱栏处,恰巧看到两个宫女在说些什么。
“就是这个药,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了。”穿蓝色宫女服的宫女见四下无人塞给穿粉色宫女服的宫女一包东西。
穿粉色宫女服的人点点头,便匆匆离开,穿蓝色宫女服的宫女往另一方向离开。
朱栏处正好有一跟大檀木柱子挡住了月奴,此事给了月奴一个提示,若是给太子下些药,两人发生了男女之事,即便以后王妃回来,自己也能有个身份。有了主意,月奴开心一下,方才心绞痛似乎都淡去了。
偷偷摸摸进了膳房,月奴一没注意便与人撞了一下。
“哪来的奴才这般不长眼?”月奴出言大声喝斥一句。
那人见是王妃娘娘,腿一软便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起吧,去忙你的事吧,下次可要注意一点,若是撞到了不可撞的人,怕是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见那宫女正巧是方才穿粉色宫女服的人,月奴心里一番生疑,但她此时另有要事,便速速的让她退下了。
蹑手蹑脚的踱步到负责太子 宫膳食的灶台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包的药往一锅正在炉子上炖着的乌鸡汤里倒去,再有汤匙搅拌几下,盖上锅盖,月奴看着鸡汤美美的笑着,她以后的人生可就全仰仗这一锅汤了!
晚膳才上了桌,宫女们都在旁边伺候着,月奴命人备上了一壶好酒,便迫不及待的去书房找太子,她下的药不重,且要过一段时间药用才会发作。
“太子 宫内也没有找到玉佩?”锦红跪在书房里,将这两日私下搜查太子 宫的结果说了下。
“难道还真是被桃花妖给带走了?”戈崖踌躇半分,也是不得其解。
月奴推开书房的门,高兴娇柔的唤了声,“太子,惠儿来唤你去用晚膳了。”推门而入,锦红此时恰好也正要退下去。
“王妃娘娘万安!”锦红请了个福安,便退下。
月奴方才听到在门外听到了些许话,见太子为了这事如此烦忧,“太子还在为玉佩的事担忧吗?能与臣妾说说吗?”
太子正想骂她多事,可又顾虑到月奴此时的身份是惠儿,此事与她说明白,若真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好歹有个数。
“这玉佩乃是我月氏国的圣物,如今玉佩丢失,自然是件大事,你自己小心注意一点,莫要露了风声,这事本殿自会解决,你万事小心便可。”
“是!”月奴应了一声,与太子走出书房,心里却在想着玉佩的事,若玉佩的事被揭穿了,太子会不会为了保全王妃将自己推出去?
“太子准备怎么办?”月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
“事关到月奴生死,月奴怕自己死的不明白!”月奴虽是宫女,但也是性子烈的女子,若太子真要让她死,她死而无怨,但是不能连自己最后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戈崖也被月奴方才刚烈的性子怔住了,“本殿先会用一枚假的玉佩替代,等寻到了真的玉佩再换上去。”
“既是圣物,又岂是能替代得了的。”月奴顿顿,忍了忍眼泪,“月奴想问太子,若玉佩之事被揭露,太子打算如何处置月奴?”满含期盼的眼神望着太子,她需要他的一个答复,而她明明早已知道了答案。
“放心,我定会全力护你周全!”戈崖一甩袖,便大步往殿内走去,将月奴甩在身后,他本想将月奴当一枚棋子,可这枚棋子却有了自己的思想,这让他很不心安,心里甚至还产生了愧疚。
“太子放心,月奴不管生死,这条命都是太子的。”
听到月奴如此说,戈崖的身体顿了一下,放慢脚步,声音也温和了些,“走吧,怕是饭菜快凉了。”
此一句话,月奴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擦掉眼泪,小跑上去追上戈崖的脚步。
入了内殿,月奴的脸上未露异色,自作主张将宫女太监们都遣了下去,戈崖也未说什么,拿起筷子便夹菜要吃。
“太子等一等,饭前喝汤更滋补身子,臣妾见太子这几日为国事操劳的人都憔悴消瘦了,特意命膳房熬了鸡汤给太子补补。”月奴见戈崖准备吃菜,便马上开口制止,下在汤里的药要空腹吃才更有效。
戈崖放下筷子,看着月奴温柔娴淑的盛汤,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意,那种感觉就是像是妻子为心爱的丈夫盛汤一样……越看着,便痴了,心也醉了,口里喃喃的念着,“若她能像你这样便好了……”
------------
24、情乱
看着戈崖将汤饮尽,月奴的脸上羡出满意的笑容,便将戈崖喜爱吃的菜夹到他的碗里,还顺便将桌上的酒为自己和戈崖各倒上一小杯。
“殿下,月奴虽不胜酒力,但还是要敬殿下一杯。”月奴举起酒杯,柔眉含秋波,声音带着些幽怨,“月奴自知此次怕是凶险难逃,但月奴未曾有过半点埋怨殿下之心。”
戈崖并非无情之人,之前,月奴死便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宫女,可如今他却是动了恻隐之心。
闷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此时他心中愁闷,正需以酒解千愁。
月奴见戈崖只顾喝酒,酒壶里的酒都快见底了,若是这样喝下去,药用还未发作,太子就已经醉死了,便伸手挡住正要继续倒酒的戈崖,道:“殿下,酒虽能解愁,但喝多易伤身哪!”
戈崖作罢,喝醉又如何,醒来后他的父皇还是要杀他最爱的惠儿。抬头对上月奴的双眸,眼里尽是担忧,她在担忧他,却丝毫没有恐惧将等待她的死亡。
“殿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见太子神色一直游离,月奴不免担心起来了,这药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伤了太子的身子?
半晌,沉静过后,戈崖未在饮酒,反给月奴夹了些可口的菜。月奴满心欢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圈都不曾落下,太子许是心疼她了?
天色已黑,戈崖望着窗外的天,独他一人悲寂寥,惠儿何时才会像月奴那样温柔对他,托心于他?
月奴正要将这如恩赐一样的菜肴递进嘴里,却猛然从暗处窜出一个人来,大声的喊道,“菜里有毒!”
被这一吓,月奴手里的筷子陡然滑落,脸色骤然惨白,担心的看向戈崖,“怎么办?殿下已经喝过鸡汤了?……殿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戈崖心头一怔,即刻又恢复神色,语气淡淡,“本殿与华岩多年好友,托他的福,本殿百毒不侵。”
听戈崖说了这话,月奴拍拍心口,总算放心下来,可马上又愁上眉头,百毒不侵……那催情粉可能侵?
戈崖冷静的命人重新备好了晚膳,却未对饭菜被下毒的事言语半分。月奴想起在膳房里撞到的那个穿粉色宫女服的宫女,心里也起了疑,这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不,是要置王妃于死地。
一边吃饭,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太子的脸色,推算一下,这个时间催情粉的药用该发作了才对,怎么太子却仍是波澜无惊的喝着酒?
戈崖喝着酒,心里却无名产生一股火乱窜,周身越来越热,不小心瞟了一眼月奴,心里的欲望陡然直升,眼里也攒着无尽的欲 火。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可不想,适得其反你,欲望向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粗蛮的扯开束缚的衣袍,戈崖保持着仅一丝清醒,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见戈崖忍耐着要离去,月奴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拉住了戈崖的手。本来被欲望涨的发热的戈崖,一碰上月奴的手,舒适的温度,恰能抵消欲望的火苗……
终于,戈崖被欲望降服,搂住月奴娇弱的身躯往床边走去。一地衣裳凌乱,床上两具躯体缠绕起伏,戈崖似是找到了发泄的缺口,在月奴的身上留下夺目的吻痕,带着粗重的喘气,喊着:“惠儿……”
“惠儿,你可知我如此爱你……”
“惠儿,你终于是我的了……”说着,印上月奴的唇,眼神温柔似水,这个吻也温柔似水。月奴闭上眼睛,一行泪悄然滑下脸颊,然后使出全部力气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戈崖。
原来,她爱他至深,根本就无法做到在他身下承欢时,他的嘴里喊着别的女子的名……整个局如她所设想的一样,而最后破局的人却是自己!
被月奴这一推,戈崖也清醒了几分,月奴下的药也不重,若自制力够强便能压制得住。月奴也是借着这个借口安抚自己,若太子没有压制住,自己此番作法只是验证了太子对王妃不够情深。
可是,太子是没有压制住,但他嘴里喊着的名字却是‘惠儿’,对于王妃,他何须压制?月奴抱着锦被严实的裹住自己娇小的身躯,洁白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红的吻痕,触目惊心,她不敢看,也不愿让太子看到。
“我……我怎么会作出?”面对此时狼狈景象,戈崖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也没像往日那样称呼自己为“本殿”。
月奴只是静静的留着眼泪,低着头不看戈崖。戈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侵犯月奴才哭的,可这整个太子 宫都是他的,甚至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哪个女人不想爬上他的床,一朝麻雀变凤凰啊。
“别哭了!本殿不会亏待你,该有的赏赐一样都不会少,但你别想因此讨什么名分!”戈崖慌乱穿上衣服,留下这句狠话,就去了书房。
讨要名分?戈崖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若月奴真想要讨名分,便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推开他,护了贞洁。
太子走后,月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上,抚摸着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一会哭,一会又笑。名分?她先前也以为自己要的是名分,要的是荣华富贵,可她怎么就那么傻,明明就要成功了,却将他推开了?
可是,刚才,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了,他不会给她名分,即使她真的失身于他,他也不会给她名分,因为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他的王妃――拥有倾城倾国的容貌的惠婷公主。
月奴虽是宫女,但她的心里也是有股子执拗的性子,感情,她没办法凑合!
------------
25、香石
华岩回到草庐,惠儿并未见到太子与华岩所说的师父,华岩说他师父在山下正为一个受伤的男子疗伤。华岩在山上宿了两日,见惠儿的脚伤已经好利索了,便带她下山寻他师父。
第一次来到月氏国的小镇,惠儿眼里充满欣喜,这里虽然没有天朝那般的繁荣富庶,却别一番景致,街边小摊贩卖的东西都是稀奇古怪的,有好些她都叫不上名来。这些小贩既不叫唤,也不吆喝。装饰的好些的店铺里一般是卖布匹、衣服、首饰……再无非是些粮店、客栈、酒楼、青楼。
路边行人来往络绎不绝,小摊贩虽不叫唤,生意也算是红火。
“诶,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玉佩,可形状却又怪异的很?”惠儿在一处小摊前停下,顺手拿起一样小东西左看看右看看的。
“这个叫做香石,闻闻,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呢。”
听华岩这么一说,惠儿将这香石靠近鼻尖一闻,果然有淡淡的香味,“这可是与我们天朝的香囊差不多?”
“老板,这个紫色兔子形状的香石怎么卖的?”惠儿真的是太喜欢这个香石了,又让她想到了母后生前为父皇绣的香囊,父皇格外的在乎那个香囊,说那是母后送与他定情的信物。
“十个铜子,这里每一个都是十个铜子的,姑娘可还有喜欢的?”老板是个人中规中矩的中年男子,看他穿着粗布杂衣,眼睛里也没有精算狡诈的光芒,倒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华岩拿出一贯钱,放在老板的手上,老板只拿了十个铜子剩下的便退回给华岩,说,“姑娘只买了一个,老农岂有多收之理。”再三推辞,愣是不敢多收。
“老板是忠厚之人,小女子甚是喜爱这香石,当然更是欣赏老板的为人。这街上做买卖的人,怕多数都想着将货物提高售价谋取暴利,鲜有像老板您这样正直、童叟不欺的生意人了。”惠儿甚是欣赏这个老板的为人,一份货物一分钱,该是多少便是多少,决不多拿一分。
“姑娘既知,便莫要为难了老农啊,若姑娘喜欢这些香石,便再挑上十个,这一贯钱,老农才能收下啊。”(注:一贯钱,即一百个铜子)
惠儿看看,从一堆的香石里挑出一个翠绿色凤尾形状的,递到华岩面前,问,“这个好看吗?”
“好看。”
听到华岩的回答,惠儿清脆的笑了笑,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们这里没有送香石做定情信物的吧?”
华岩用手摸摸鼻子,沉思一下,似乎是在回想到底有没有见过把香石当定情信物,良久之后,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好,这个就送给你了!”惠儿狡黠一笑,把翠绿色的香石放在华岩的手上,转过头又与老板说道,“老板,我们呢,就只要这两个香石,其余的钱呢,就当是给孩子买……”买什么呢?
“糖葫芦诶~~~~”街道里突然传出一声吆喝,吸引了惠儿的注意力。
“就当是给孩子买糖葫芦吃!”说完,就兴高采烈的往卖糖葫芦的人跑去了。
华岩跟在惠儿身后跑,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下了山就像是变了性子似的,天真的笑、天真的乱跑,说话也不像往常那般规矩礼数,完全就是个小女孩,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华岩一笑,赶紧着追上了惠儿。
“想吃糖葫芦?”看惠儿站在糖葫芦面前不动,华岩便明白了,她才十七岁,果然还是个小女孩。
“嗯嗯。”惠儿向华岩用力的点着头,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
“以前我每次偷溜出宫,我都会给父皇买冰糖葫芦回去,这样父皇就不会责罚我了。”惠儿开心的跟华岩说着以前的事,“没想到月氏国也有冰糖葫芦,好怀念的滋味!”说着,将最后一颗咬到嘴里,甜甜的,酸酸的。
华岩看着惠儿,娇嫩的嘴唇上沾了一下块的糖渍,“别动。”语气温柔,却又让人不可抗拒。
被华岩这样看着,惠儿的心慌了一下,华岩的指腹轻轻的拂上惠儿柔软的嘴唇,动作轻且温柔的擦拭掉留在嘴唇上的糖渍。
惠儿的心被触动一下,慌乱的抬眸恰好对上华岩那一潭深沉似水的黑瞳,心恰如其分的被扰乱了,直直的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移不开眼。
华岩也紧紧的看着惠儿那张绝色的脸,久久不能回神,被那一双透着倔强的眸子深深的吸引住。
良久,两人似乎拉回了些理智,尴尬的别开眼神寻找别的焦点。
“额……你师父是在哪里?”惠儿心虚的挽挽头发。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客栈投宿,明日在去寻我师父。”华岩看到前面正好有一家客栈,便忙大步的往前走去。他真是懊恼,方才是怎么了,丢了魂似的,惠儿是太子的王妃,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她啊!
“哦。”惠儿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红晕,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乱跳。
华岩一边告诫自己不可动心,一边刻意与惠儿拉开一丈的距离,可眼睛却不由的瞥见了挂在腰间的凤尾香石,淡淡的翠绿色,散发着沁人的香味。身后的女子,是那样美好生动的闯入了他的心里,带着灿烂的笑,或者倔强的眸子……
------------
26、丫头,你可愿嫁他?
在一处建造简单的农家屋里寻到了华岩口中的师父――西漠邪医。惠儿是上下左右的将这个传说中的西漠邪医打量了一番,之后,一股子气坐到椅子上,这相貌气质与她想象之中相差甚远啊。
初遇之时,惠儿只觉得中年男人一身豪迈气概,该是常年行走于大漠的刀客,可当华岩介绍说,这就是他的师父――鼎鼎大名的西漠邪医华丘。
这人便是大漠客栈里与华岩一同出现的着灰色长衫豪爽万千的中年男子,惠儿如何都无法将他与西漠邪医联想到一块去。
“前辈真是西漠邪医?”为医者必是清瘦之身形骨风,而谓之邪,怕是性子极为阴郁,超脱于自然者。可看华岩的师父完全与这两点相背而驰。
“丫头,可是觉得奇怪?”华丘并未在意惠儿怀疑的眼神,大笑一声,“这名号为世人所取,你这小丫头倒会以名号看人。”
疑惑不过是一瞬,如华丘前辈所言,名号不过为世人所取,想行事作为必定与之相和,听得华丘一言,惠儿瞬时通达,抿嘴一笑,眼里满是钦佩,“前辈所言甚是,是惠儿认识浅短。”
“这小丫头可教,心思玲珑剔透,生的也美。”华丘对惠儿倒是喜欢,赞赏的话也直言时说了,眼光又瞟向华岩,“配你甚好!”
华丘这一直言不讳,惠儿与华岩均红了脸,惠儿眼神匆匆看了一眼华岩,便悄然低下头,她虽已嫁,毕竟还是清白之身,心里也从未放下过要与心爱之人厮守终身的念头。
华岩眼神慌乱,倒是急了,忙忙解释,也顺便提醒自己,“师父莫要乱说,惠儿是太子的王妃。”说完,心也跟着沉沦了。
“我便说嘛,这除了天朝的惠婷公主,天下哪有女子有这般貌美容颜。王妃还是莫要怪我这粗莽之人的胡口乱言。”华丘一时顿悟,为方才的一句戏言道歉,可对惠儿仍是满心的喜欢。“可真是便宜了戈崖那小子!”
见华丘直呼太子的名,可见这几人关系匪浅,不将皇权和规矩礼数放在眼里,到真有几分狂傲之风。
“惠儿倒是第一次听闻有人直呼太子的名讳,前辈还真是世外之人,与之交谈甚是轻松。”惠儿用手捂着嘴笑说道,方才的尴尬气氛全无。
华岩也轻松的笑笑,舒缓了下心情,“师父,不知你所救何人,竟让你三番五次逗留着不归山?”
一问起救人的事,华丘的脸色微许凝重,抖抖灰色长袍,“这人倒也是侠义之人,从土匪窝里救了一姑娘,可最后却被这姑娘暗算了。与这小丫头一样,都是天朝人。”眼睛又瞟向惠儿。
“在这万里之外的月氏国也有天朝人,听着便觉得亲切。前辈可否能引荐惠儿认识一番?”一听到是天朝人,还是侠士,惠儿高兴里带着丝丝期许,她一直想要逃回天朝,也许路上还能做个伴。
“可不巧,他前脚走,你们后脚就进了。这会儿,便是追,也追不上了。”华丘无奈遗憾的看向惠儿。
叩门的声音响了几声,接着,农家主在门外边唤道,“华大夫,外边有人寻你。”
华丘打开门,神情有些恐慌,“与他说,我早已离开!”真是的,都躲到月氏国来了,糟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闯到门口了!“岩儿,走!”
华丘冲华岩丢了个眼色,两个人身子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只留下惠儿和农屋的主人目瞪口呆的望着。
“喂,我……”惠儿刚要喊,又一个鬼魅的身影从门口晃进来,刚回过来的神又被晃丢了。
此人穿着污垢破烂的僧服,脸上也是一层的污垢,似有多年不曾洗脸。手里拿一根扁担粗的木棍子,头发茂密笔直却不过半寸长,行为举止有些疯癫状。
“你这老东西又躲哪去了?说好与我一战,怎又到处躲藏!”那人在屋子里跑了一圈,柜子、床底下、桌子下,甚至茶壶里都检查了一番,见没人,便大声的嚷了起来。
嚷完之后,便觉得渴了,自顾的在桌边坐下,自个儿给自个儿倒茶喝了起来,一杯茶饮下,这才看到呆立在门边的惠儿,眼里闪过一道兴奋的光。
“这小女孩生的可是真美,带回去给我那师侄当媳妇可好?”说着凑到惠儿身边,高兴的跟捡到宝一样,用力捏着惠儿的小脸蛋。
惠儿尴尬的不知怎么说话,这人应当就是华岩和华丘前辈躲的人,看这样子倒不像是大坏之人,也不像是来与华岩和华丘前辈寻仇。
“丫头,跟我这老家伙走一趟可好?老家伙我帮你寻一个好夫君。”说着,抓住惠儿的手臂就走,想他此次来虽没寻到师兄,却帮师侄寻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想想到也赚了,大手摸摸头发长得参差不及的脑子,心里甚是欢喜。
惠儿岂会随随便便跟人走,农屋主倒也反应过来了,忙拉着正要走的那人,“这位前辈,这位姑娘是我家的客人,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丫头,老家伙给你寻的夫君可是这全大漠最俊逸的男子,想嫁他的姑娘可多的跟大漠的黄沙似的!丫头,你可愿嫁他?”自称老家伙的人说得一番天花乱坠,好像那人真有那般好似的,最后特别认真的一句,‘丫头,你可愿嫁他?’
躲在窗户外边的华岩听到这句,心不由的乱跳了一下,气息也变得絮乱,等待着惠儿的回答。
惠儿不漏痕迹的挣脱了那人,表情并未有多大的波动,适当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丈远,从容的说道,“前辈莫不是见着姑娘便都问这话吧?”
那人又摸摸脑袋,心想,诶,这丫头真够聪明!这都能知道。
“丫头,老家伙我从不说假话,你可是老家伙问的这九百九十个姑娘里最漂亮的!”那人又摸摸脑袋,特不好意思的样子。
华岩在外面实在忍不住了,从窗户跳了进来,冲到那人面前喊道,“师叔,您老人家别闹了成不?您就别在给我招惹麻烦了行不?”
见着华岩,那人兴奋的跳过去,“这回这个媳妇该满意了吧,生得美,人又聪明!”
华岩摇摇头,走到惠儿跟前,“这是我师叔,苦行僧大衍,他为人有些疯癫,你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惠儿反倒笑开了,露出晶亮的小虎牙,“华岩,我可是成了你第九百九十房小妾?”
华岩虽知惠儿讲的是玩笑话,可心还是被挑动了,脸也不由红上几分,故意冷哼一声,向大衍问道,“师叔您不在羌凉好好呆着怎么又跑到月氏来了?”
这一说,反倒提醒了大衍来此的目的,躲在窗外的华丘也不得不翻身进了屋,又从门边遁走。一见着华丘,大衍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一边大声的喊道,“好你个老东西,竟会躲我了!看打!”
惠儿被惊到了,这两人不是师兄弟吗?怎么一见面就打?
华岩头痛的抚上眉头,解释道,“我师叔是个武痴,练功走火入魔就变成这样了,见着我师父就比武,见着年轻漂亮的姑娘就……”就帮我提亲,这话华岩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
惠儿笑笑,表示明了。
------------
26、呈玉佩
天已渐凉,花园里的花也颓萎了不少,月奴与太子相见两人都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也不说话。
与下药那日已有一个星期之久,期间月氏王召见了月奴一次,锦红和月依也寸步不离的跟了去,无非是闲话几句,明里暗里的问及到玉佩的事,月奴也回到的好,并未惹起半分的怀疑。
这日,月氏王又派贴身太监瑾权前来传旨,月奴梳妆穿戴一番,便领着锦红和月依前去。未出太子 宫,戈崖挡住了她,与公公说了声,“公公且在殿外候着,本殿与王妃有事相说。”
戈崖拉着月奴走进侧殿,命锦红和月依在外边盯紧,莫要让人靠近。
彩色凤尾屏风之内,月奴挣开戈崖,眼里毫不惧畏意,“殿下有何要交代的?”
戈崖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玉佩戴在月奴的脖子上,“父皇召你去,会提及天朝皇帝来信的事,意为让你呈上玉佩,你呈上玉佩便离去,父皇若再问,你一口咬定这玉佩就是从天朝带来的那一枚。”
月奴微微点头,眼里带着疏离冷漠,手心却渗出汗来,此一去,必是生死难料,可她还是想要多看太子几眼,眼神却又不得不装出冷漠生疏,“若月奴死了,还请太子善待月奴的家人。”
说完,决绝的转身边走,罗裳红妆,可惜,她永远代替不了他心里的她,再不敢回头,怕会舍不得离去。
过了朱漆长栏,繁长的群裳在秋风里如蝶乱舞,在公公的带领下,快步的往月华正殿走去,这一路的风景萧瑟,恰如人心,过了此一秋,可还有来年?高筑的宫闱高墙,朱栏碧瓦,白玉为阶,金碧辉煌之内,禁锢着人心惶恐。
月氏王屏退了宫女太监,仅留下月奴、锦红、月依三人。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月奴恭敬的跪在地上,月氏王未出声之前,不敢抬头半分。
锦红、月依跪在后面,“陛下万安!”
圣殿上方传来月氏王威严的声音,“都起身吧!朕有些时日未见惠儿,甚是想念,便派人传你来唠几句家常。”
月奴、锦红、月依起身谢了圣恩,可仍是不敢抬头半分,月奴的手紧紧的拽着衣裙,指骨发白。
“惠儿无需如此拘谨,朕虽贵为一国之尊,从私讲,朕也只是个平凡的父亲,关心一下儿子、儿媳的生活。”月氏王这话虽说的慈爱,却丝毫不减威严,又指向大殿一旁的椅子,“坐吧。”
月奴谢恩坐下,锦红和月依则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悄悄的观察月氏王的脸色。她们知晓,如不好生回答月氏王的话,此次,她们三人将无一生还。
“朕这些时日忙于国事,竟忘了前些日子你天朝的父皇派使者送与你的家书。不知你父皇在信里说了些什么?”果然,此次为玉佩而来。
“惠儿正要向父皇禀报此事,惠儿的父亲在信里说这枚玉佩是月氏国的圣物,叫惠儿将玉佩呈与父皇。”说着,从脖子上取下玉佩,拿着手心里。
从月奴取下玉佩拿一刻,月氏王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玉佩,眼里充满了贪婪,恨不能马上伸手去抢玉佩。
收收神色,月氏王将目光重新回到月奴身上,道,“这玉佩已离开我月氏二十年,二十年来,我国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却怪事连连。”长叹一声,似乎在说着玉佩若不在月氏国,才会发生那些怪异的事,“今日玉佩重回月氏大殿,愿这一切灾难都将过去,一直为祸我国臣民的桃花妖也能将从此消失。”说道桃花妖的时候,月氏王的眼神狠厉的看了月奴一眼。
月奴被月氏王这一瞪,心里也恐惧起来,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宫女,遇到像月氏王这样威严狠厉的人,不免心怯。
诺诺将玉佩呈上去,月氏王接过玉佩,心里满是欢喜,可一瞬,神色即刻变冷,再仔细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假的?
大袖一挥,从龙座上站起来,给人无形的压迫,狠厉的眼神闪过杀气,瞪着月奴,月奴被这一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惠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假的玉佩来欺瞒朕!”
见月氏王发怒,月依和锦红马上跪在地上求情,“陛下息怒,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惠婷公主,原乃桃花妖转世,凭借一张绝美容颜,魅惑我臣民,为乱我月氏,今还用假玉佩冒充我月氏圣物,居心叵测,朕留你不得!”月氏王一脚踢开旁边的锦红和月依,走到月奴跟前,眼神犀利似要将月奴挫骨扬灰才解恨。
月奴被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手指用力的绞着衣裙,“父皇饶命,惠儿从天朝带来的真是这枚玉佩,父亲说玉佩是母后留给惠儿的,惠儿才一直珍惜,从不知这玉佩是月氏的圣物……惠儿此言无半句假话,还请父皇明鉴!”
锦红见月氏王的脸色有了稍许的迟疑,便立即跪着爬到月氏王的跟前,附和月奴方才的话,“王妃娘娘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桃花妖之说不过是嫉恨之人的谣传,陛下乃万民景仰的明君,定不会信了这些小人之言,也望陛下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饶了我家公主!”
“是啊是啊,这确实是公主从天朝带来的那枚玉佩,太子也是知道了,前些日子桃花劫的时候,因这玉色泛红,可公主又不愿将玉佩送到月华殿,所以就留在太子那儿,也是方才陛下召公主朝见,太子才将玉佩给公主戴上的。”月依将太子交付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月氏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此事已经涉及到太子,而真的玉佩到底在谁的手里还不知道,暂时只能留下惠儿的命。
“你们退下吧!”月氏王挥手,让月奴等人退下,然后又大声的冲殿外喊道,“速去太**,召太子前来觐见!”
总算有惊无险,月奴长舒一口气,随瑾权一道回了太子 宫。见着月奴三人回来,戈崖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月奴担忧的眼神看着戈崖,戈崖示意她放心,便随瑾权折回月华正殿。
“真的玉佩在哪?”月氏王一见戈崖,便索要玉佩。
“父皇,儿臣从未听闻惠儿的玉佩是月氏的圣物,不知父皇此为意欲如何?”戈崖不答反问,相比月氏王,他的神情更为淡定。
“总之,这玉佩于我月氏至关重要,若落入他人之手,我月氏将不存于世。”月氏王神情缓和了一下,戈崖毕竟是他的儿子,月氏将来的君主,玉佩的事,本就没想过要瞒他。
“玉佩在哪,儿臣也不知,但儿臣请求父皇,饶了惠儿。惠儿是儿臣的妻子,也是这月氏未来的国母。”戈崖眼里带着恳求,一边是父皇,一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两者都是他无法割舍的。
戈崖的一字一句遁入月氏王的心里,玉佩不知所踪,戈崖的话也不错,惠儿将会是月氏未来的国母,无论如何,未得到玉佩之时,惠儿杀不得!
戈崖跪在殿上半晌,等待着月氏王的回答,良久,月氏王冷峻的脸上松动了一下,道,“朕答应不杀惠儿,你回吧,朕还有要事与大臣商议!”
------------
28、劫持
又是月圆之日,自祭月神那日起,已过两月,抬头望月之人甚多,却心思各异。那抹皎色之中隐着若有若无的血色,慢慢的渗透于皎色之中,甚至愈来愈浓烈,想要将取而代之。
袭月静坐于一间暗黑的小屋子里,那个将军以及一众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都静静的盯着她,房间里静谧的可怕,月上了柳梢头,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良久之后,袭月才缓缓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罗盘。
“如何?可探出些眉目来?”将军急迫的问道。
袭月静走几步,心里沉思一番,“血诡之力正在转换,下弦月至残月这段时间,血诡之力会与月神之力相互抵消,两股力量从此消失于人间,也就意味,不论是月氏还是月矢,将不复存在!”袭月沉静的说出这番话,脸上的凝重化不开。
谁也没料到月氏王做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将军在房中来回踱步,下玄月至残月并无多少时日,看向袭月,问,“解决办法可有?”
“惠婷公主的心头之血,若到残月,唯有集齐三枚玉佩打开封印,请出月神之力。此种变化,月氏王应是没有料到的,他还没有蠢到用这片大地做赌注。”袭月说完,看向将军,时日不多,集齐三枚玉佩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只有惠婷公主的心头之血。
冷肃上前,在将军的耳边说了些话,然后又退回原地,脸上的神色未变一分,冷若死气。听冷肃说完,将军的脸上的凝重减了几分。
“月氏王宫的惠婷公主是假冒的,真的此时跟西漠邪医的徒弟华岩在一起,华岩的武功高深莫测,并不低于他师父西漠邪医。”将军转身看向身后的黑衣劲装男子,发出命令,“出动所有的人,伺机而动!”
“是!”众人握拳躬膝,身形一跃,消失在原地。
“我尝试去接触惠婷公主。”袭月上前,手里的罗盘转动几圈,指针所指之地恰是惠儿所在之处。
华岩踌躇许久,还是敲响了惠儿的房门,“惠儿。”呢喃着她的名字,这名字,他在心里已经念了不下万遍。
门闩松动响了声,打开门,惠儿伸出小脑袋,戒备的看着华岩,“有什么事?我还没梳洗好呢。”
华岩推开两步,脸上闪过尴尬之色,转身别过脸,声音低了下去,“在下冒昧。”
片刻之后,惠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外覆白色薄纱,素色裙摆即脚尖,步步若莲,打开房门,“进来吧,何时如此匆匆?”
“昨晚收到了戈崖的飞鸽传书,王宫之危已解,让我即日送你回宫。”华岩只是受戈崖之托,保护惠儿而已。此时危险已解,他无任何理由不将惠儿送走,她已是别人的妻。
一听华岩此言,惠儿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眼神抹上一层冷色,心瞬刻冷的凄凉,哼笑一声,“王宫之危?原来如此!呵,我原先竟天真的以为太子会对我放手!”
“惠儿,你是王妃,更是天朝的惠婷公主,月氏王宫才是你的归宿。”华岩的心也怔痛了,可他却不得像初遇那样,提醒着惠儿她的身份。
惠儿走近华岩两步,抬着头仰望华岩那双隐着郁色的深瞳,露出一抹绚丽的笑容,“你可是喜欢上了我?”
被惠儿这一问,华岩的心乱了节奏,连退几步,抑制不住的想要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从遇见你的那一刻,那一眼,即便经年之后,也不可相忘……”
可是,他不敢说,别开脸,一副欣赏院中几株翠绿的兰草,漫不经心的口吻,“惠儿,你可是太子的王妃,戈崖可是在下多年好友,你还是莫要说笑了!”
惠儿仍是逼近,眼神认真而坚定,“带我走,天涯海角。”
“真以为自己生得美,天下男子都为你倾心不可?”华岩大笑一声,便甩袖走出木栏围成的院门。
此一话,惠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颓泄,整个身子靠在门柱上,纤细的手指不小心被柱子上的木屑刺破,鲜红的血液淌淌溢出。既然,已出了那月氏王宫,她便不可能再回去,决心一下,匆忙返回房中,收拾几件衣服细软,慌忙的跑出院门。
华岩心悔不该说如此重话,方才离去之时看见惠儿的手被木屑所刺伤,她总是如此,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祈求动摇别人的心,如初见那般,她用锋利的匕首划伤白皙的手背……华岩已是万分懊悔,折返于院中,却发现惠儿已经不见了,房里的包袱也一并失踪了!
一路奔跑,眼里的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惠儿又回想起当初来月氏国的路上,她一直求着青阳哥哥带她逃跑,可是,男人都是那么的懦弱!今日,她又叫华岩带她走,结果又是一般。
仰仗于他人,总求不得自由,万事,唯有依靠自己!
路过一家车马行,惠儿掏出三个银子买了一匹快马,骑上马便往天朝的方向驶去。华岩此时竟不想将惠儿追回,看着她骑着马义无反顾奔跑的样子,明媚生动,那才是真的她,真的要将她禁锢在深宫之中吗?
很快,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出了小镇,到了大漠,整片的黄沙飞扬,狂风刮起,打下蒙在脸上的白纱,细密的沙子偶尔打在惠儿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红印。
策马奔腾,忽耳边传来杂乱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天空已被黄沙掩盖,黄茫茫的一片,只留下耳边呼啸的马蹄声,转头一看,身后竟有几十黑衣劲装男子骑马向她奔来,往后一点,华岩已经与更多的黑衣男子厮打在一起。
穿青色长衫的华岩,傲若天人,他的武功竟有如此之高,熟练的驾驭轻功,一手银色长剑在黄沙漫之中,那群黑衣人的武功明显不若,吃力的拖住了正往惠儿奔来的华岩。
而此时,惠儿的马受了惊吓,仰天长啸一声,竟将惠儿甩下马来。追在惠儿身后的黑衣人轻功一跃,接住正往下摔的惠儿,再回到马上,带领十多个黑衣人, 一路长奔,消失于大漠……
------------
29、心头之血(1)
惠儿被人点了昏睡穴,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而眼前站了一群黑衣劲装的男子,一个个如死士一般,表情肃冷,眼里没有一丝的温度。一个中年男人为首,其余男子皆肃穆的站其后。
中年男子的脸上有道剑痕,一双粗犷的眉下眼睛大而炯炯有神,四方大脸,鼻直口阔,鬓角长满了茂盛的络腮胡子,身形健壮魁梧,尽显豪迈之气,想来那战场上征战八方的将军才有这般气概。从面相看,此人并非是阴险狡诈之人,只是不知为何要绑自己来此?惠儿细眯着眼睛,留意周围的环境,又要防着被他们发现自己已经醒来。这里像是一间暗室,虽有些许的光线从隔板的缝隙里透射进来,但里面还是阴森潮湿,木制的墙壁上放置着一列灯烛,烛光摇曳生辉,烛泪已滴满烛台……
潮湿?月氏处于大漠绿林,是大漠唯一水源充足之地,离月氏最近的羌凉国也是立于大漠之中,若出大漠之地,少则十余日。惠儿虽然被绑,甚至昏睡,但神思感觉仍在,昏睡绝对不超过两日,所以自己应该是处于月氏国内。虽已入冬,但月氏国的气候干燥,若到潮湿的地步,应处于地下100米的深度――那她现在在月氏国地下100米?烛台灯火摇曳,这应该是通风口的位置!
惠儿再瞟一眼眼前的这些人,个个身形矫若健硕,像是常年习武之人,此地又是极其隐蔽所在,将自己绑来,却未施刑半分,瞬间明白这绝非普通的绑架。他们的目的何在?
缓缓睁开眼睛,惠儿蠕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在一起。中年男子见惠儿醒来,招手示意身后的人给惠儿松绑。
解去束缚后,惠儿此时全身无力,慢慢的活动下手脚,才将身上的酸麻之感消除些许,“就这样给我松绑,不怕我跑了吗?”
那中年男子笑笑,眼里带着锐利的眼光,不以为意,“公主认为自己能跑吗?”
的确,他很自信,惠儿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谈跑?不过,惠儿从他这句话里又知晓了些讯息,他们知道她的身份。
此时给她松绑,途中也并未加害,知晓她的身份,想来,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取她性命。惠儿的心里此时有了底。
“哦,既然前辈知晓惠儿的身份,不知前辈特意请惠儿来此地有何贵干?”惠儿倒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反而恭敬中带着贵族威严,开门见山的问他们绑她的目的,此时害怕慌张更难逃脱,还不如镇静的面对。
“取你心头之血!”他丝毫不隐瞒,直说不讳。
这一回答,将惠儿吓了一跳,这一途中都未杀她,却在她醒来之后告诉她,要取她心头之血。这个回答是惠儿万万没有想到的!
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讶异和惊恐,惠儿平静的问道,“不知惠儿的心头之血有何大用,竟劳前辈如此大动干戈?”想起自己被抓那日,除了追逐她的黑衣人就有十来个,且个个武功卓绝,还有数百来人跟华岩激战。不知华岩怎么样了?受伤了没有?活着还是已死,是逃脱了还是也被抓了?
中年男子未说话,走到墙壁的一处,扭动机关,墙壁裂开一到小口子,抬头望去,恰能看到一轮明月,月亮凸面向东,星象占卜之类,惠儿从典籍上翻看了不少,略懂一二,此时正是下玄月之时,看来自己被绑已有六七日。
男子指着天上的月亮,道,“你的血,可解这大地之灾!”
此处能见月,便是通风口所在,那么这里就是出口!惠儿将那中年男子扭动机关的步骤与位置记在心里,又望望那月,月里的血色在逐渐消失,月的皎色也渐渐失去光芒,似乎是两种力量相互较量,但更像是两种力量在合二为一,生成另一种更为强大、邪恶的力量。
“月之光辉,取一为大,合则为一,无穷也,极恶乎!”惠儿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一句话,这是母后留给她的典籍里的一句话。
在暗室隔壁静坐参悟星象的袭月听到惠儿这一句话,神情一愣,立即走入暗室。
“将军。”袭月行至中年男子面前轻唤一声,递给他一个眼神,“我想问她几句话。”
“袭月祭司请便。”将军未迟疑,星象之事他不懂,方才惠儿所念的那一句话,显然与此时星象有关。在一处椅子上坐下,青花瓷色的茶杯里散发着袅袅的茶香,他却无兴致去品尝那好茶,只是专注的看着惠儿,似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暗室里的机关又开了,另一侧的墙壁裂开一道门,外面漆黑一片,却能看到满天繁星,难道不在地下?一名黑衣人进入,墙壁马上又合上。黑衣人对那个将军附耳几句,便在另一处墙壁上扭动一处机关,如方才一样,墙壁裂开一道门,黑衣人身影一闪,消失于空。
“月神台已经被那奸人所占,想必他已经知道人在我们手中。”将军脸色更加凝重,嘴唇都显得干涩,已到最后较量时刻,月氏王在各种条件下都优先于他们,若此刻失算一筹,月矢的灵魂只能囚禁于幽冥之中。将军不由心里一紧,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月氏王得到祭司之女的心头血!
“老板娘?”惠儿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袭月,“大漠客栈的老板娘?”
“公主好记性!四月前的匆匆一面,竟能让公主犹记至今,袭月真是荣幸之至。”袭月一双狡慧的杏目盯着处于困境还是一副散漫却不失美丽的惠儿,猜不透她的心思如何。
“老板娘忘性真大,前几日不是才见过么?怎说是四月前的匆匆一面?”惠儿有意无意的拿下挂在腰间的香石玩弄起来,还凑近鼻翼闻了一下,“真香!”
“果真不可小觑,公主竟知道那卖香石的老板是我?”袭月淡淡笑道,又问,“方才公主那一番话应是道出了此时星象之变,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惠儿缓缓身子,似乎回还了些气力,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曳曳的,道,“无可解之法!”
------------
30、心头之血(2)
袭月的脸色瞬间变冷,眼神狠厉,上前一步,伸手掐住惠儿的脖颈,指骨分明,泛着淡淡的红色,稍一用力,惠儿白皙的脖子上显出一道淡淡的红痕。惠儿本身就无多少力气,被袭月这一掐,薄弱的空气难以入喉,渐渐失去气力,脸色也陡然变苍白,但还是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杀了我,也无可解之法!”
惠儿没有骗她,此象却无可解之法,典籍里并为记载,而她也还未参透。
袭月放下惠儿,收敛神色,惠儿趁此大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方才差点让她窒息,没想到袭月一个女子竟有这般手劲力,若她再晚一分,惠儿心想自己早已丧命了。
“你是祭司之女,取你心头之血,便可化解此劫。”袭月托出左手上的罗盘,一脸笑意的看向惠儿惨白的脸,眼神化为一股凌厉的寒风,“今日,你必死不可!”
“祭司之女?我母后……”袭月所道出祭司之女,是惠儿从未听说过的,她在天朝皇宫十七年,只听众人说母后是天下最美、最温柔的一国之母,而她,就是夺了母后之命的桃花妖转世,祭司之说,从未有之。
袭月心想,此事告之于惠儿,利大于弊,便开口缓缓道来,“二十五年前,你母后月之美,乃是我月矢国的大祭司,通晓所有的星象典籍,人更生得美若天仙,也被传为月神托世。可是你的父皇出游月矢国,与大祭司一见钟情,最后,大祭司随你父皇回了天朝,当了天朝的皇后。”袭月顿顿,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喉,继续说道,“二十年前,你父皇与你母后又重回月矢国,当时还结识了微服出游的月矢君主与王后,王后已身怀六甲,而你母后的肚子里也有了你,几人相谈甚欢,便笑言若生的孩儿有男女,便结为亲家,王后更是将月矢国的圣物玉佩作为信物……”
惠儿淡淡一笑,打断袭月的话,“二十年前我母后就已经怀了我?真可笑,要知再过一月,我才十八。那我岂不是在我母后的肚子里呆了两年之久?”
袭月不以为然,笑道,“你在你母后的肚子里呆了两年三个月之久,这个,你的父皇肯定从未与你说起。在你出生的时候,你父皇就下旨禁令了这条消息,若谁言语半句,满门抄斩!”
惠儿一惊,心里生了疑,小的时候,经常看父皇下旨将谁谁谁满门抄斩,她那时候就躲在朝阳殿的门外,当时不明白满门抄斩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父皇说这话时的脸色和语气,都令人毛骨悚然,她甚至还被吓到半夜噩梦中惊醒,脸上挂着未干的泪迹,向父皇问道,“为什么满门抄斩?”
父皇笑笑,宠溺的将她抱入怀中,父皇的怀抱总是那么的温暖,道,“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父皇要惩罚他们。以后惠儿要乖乖的,一些不该听的话,惠儿就不要去听,等哭鼻子的时候可别来找父皇哦!”
惠儿点点头,安静的在父皇的怀里睡着了……
原来不该说的话,关于桃花妖之说,并非全是因为自己出生时天降异象,母后也难产致死。在母胎里孕育两年三月之久的胎儿,能不是异类么?
惠儿把月矢听成了月氏,指婚一事自然就联想到戈崖。而自己跟戈崖的婚事在二十年前就订下了,只是为何从未见到戈崖的母后,甚至连关于她的事都不曾听闻过?
将袭月的话,思过一遍,一切合理,并无半点端倪之处,在脑海里将母后留给她的典籍又粗略的梳理一翻,虽未找到解决之法,但在明白一切真相之后,慢慢寻到了些眉目。
“我的血能解此劫,无须心头之血,但只是暂时的缓解之法。”惠儿惨淡一笑,眼睛看向袭月手中的罗盘,为找到活命的法子,不由心里轻松了些许,动动身子,仍是全身无力,“不过,你先得给我解药。”
父皇从未把她当异类,因为父皇知道,她生来就是命定之人,此时,她终于明白了离开之时父皇所说的那句话,“惠儿,你生来,便是属于月氏国的!”
一直静坐的将军听惠儿说能解此劫,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若情非于此,他也不想杀惠儿,毕竟惠儿是大祭司唯一的血脉,也是月矢王后钦定的太子之妃,尽管天朝皇帝被蒙蔽将其嫁与贼人之子。
将军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白玉净瓶递给袭月,“给她服下,三个时辰后便能行动自如。”袭月接过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但还是有些怀疑的看着惠儿,想从她的眉目里找出欺瞒的痕迹,可惜,她一无所获。
服下药,闭着眼睛缓了缓神,身体慢慢回了力气,伸手拿去桌上的茶,凑近嘴边,闻闻,茶香四溢,轻抿一口,果然好差!手已能端起茶杯,看来药并不假。惠儿再伸出脚慢慢向前走动几步,也甚是安然。
“泣血祭月需在月神台才行,只是此时月神台危险重重,怕是去不得!”见惠儿在慢慢走动,袭月又道出担忧之事,这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
“袭月祭司?可借你手中的罗盘与我一看?”惠儿浅笑,泣血只要注于能通晓月神的器具之中,念动咒语,无须规定地点。
接过罗盘,惠儿看了一眼,此物在典籍中有记载过,应有两个,为一阴一阳,阴则柔而至邪,阳则刚而至正,只是不知此物是阴还是阳?
“先带我离开此地,勿需在月神台,但必须寻一处星卯相照,能通达天宵之处。”还是想找个理由离开这个黑不溜秋的地方为好,此时他们唯一能倚靠的人只有她。
将军眼神看向袭月,袭月点点头,忽然,惠儿感觉后肩一阵吃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果然,还是处于月氏国之内。
惠儿摸摸身上,父皇送她的那把小匕首还在,掏出小匕首,在食指上划下,鲜红的血溢出,与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红似妖莲,白胜雪。将手指移至罗盘上方,鲜血滴下,一滴,两滴,三滴。
三滴血之后,惠儿手托罗盘,朱唇轻启,闭上眼,脑海里浮出那一段咒语。
袭月、将军都大气不敢喘一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惠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半晌过后,惠儿手中的罗盘,指针飞速旋转,青铜色的罗盘周身漾起一层淡淡的红光,直通云霄,在乌云即将蔽月之时,红光笼上月亮,渐渐消失,而月亮上之前那层淡淡的诡异的血色也消失不见。
惠儿缓缓睁开眼,羽翼一般的睫毛微翘,脸色比之前更显得苍白,这血,是从她的心头之血剥离而出的,此时,她虚弱的只消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袭月发觉了惠儿的异样,两步奔到她的身边,伸手接住了正好倒下的惠儿,心里不解,问道,“若非心头之血,根本就无法解此劫?”
惠儿气息微弱,惨淡一笑,道出了真相,“解此劫,除心头之血外,还需是处子之血。幸好,我还是!”说完,便虚弱的晕倒过去。
------------
31、月氏王大怒
一直守在月神台的月氏王见天象大变,血诡之力被完全化去,勃然大怒,一手推翻身边的檀木长桌,桌上的香炉器皿哐当一声,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炉灰洒满一地,地上跪着的人不敢抬头半分,唯恐成为下一个遭殃的人。
月奴仍是穿着王妃的服侍,面纱已被挑去,身子发抖,脸色发白,唯唯诺诺的跪在一侧,此时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事已至此,她不求能生还,但愿不要牵连到她的家人。
月氏王伸出大手,扯住月奴的衣襟,将月奴连人带衣提起。眼里冒着熊熊的怒火,那双冷冽的眸子似发出千万把利刃齐齐射向脸色苍白的月奴,“小小的宫女竟敢假冒王妃!”
冰冷的话一出,月氏王指骨用力,狠狠一掌拍向月奴的肩胛。月奴被震退十多步,跌倒在月神台边缘之处,胸口一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咳,吐出一口鲜血,溅在地上,似妖莲绽放。
锦红和月依跪在地上,被吓得浑身发抖,偷偷的看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月奴,心里开始为自己的安全担忧。果然,月氏王眼里充斥着盛焰的怒火,正一步一步的向她们两个人靠近,月氏王每逼近一步,锦红和月依就越发的感到死亡的气息。
一把掐住锦红用的喉咙,将她连人提起,瞪着眼睛,问道,“说,玉佩在哪?”
锦红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到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想挣脱掉月氏王的桎梏,“陛下饶命啊!奴婢不知……”
“说不说?”月氏王咬着牙,一字一顿,手上又一用力,将锦红的脖子掐的更紧了,“一群没用的奴才!留你们何用?”
月氏王的眼里充满了嗜血的红,甩开锦红,拔出身上的佩剑,对准跪在地上的月依,“你说,玉佩藏哪儿了!”
月依已经吓的三魂丢了两魂了,手脚哆嗦,身子发抖,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是一口一口的喊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血诡之力被消除,就意味着被困在黑暗里属于月矢的灵魂即将苏醒,月氏将不存啊!此时,月氏王恨不能杀了所有的人,一股怒火、一股杀意又冲上心头,看向穿着王妃服饰的月奴,若非是她顶替惠儿,此时取得惠儿心头之血的是他!举剑,便往月奴的心口刺去,才缓过气来的月奴见月氏王的利剑已逼近她,吓得整个人呆在那里,一瞬,缓过神来,绝望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假冒王妃被揭穿时太子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本殿会全力护你周全……可是,整个过程却未见太子动容半分,她真的绝望了,一心求死。
戈崖在一旁见状,身影一移,将月奴从月氏王的剑刃下移开,“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只是儿臣不知父皇为何如此震怒?”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在胸口泛开,只是感觉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月奴睁开眼睛,恰能看见戈崖坚毅的侧脸,完美如笔勾勒。月奴笑了,他没有违背他的承诺,如此刻死去,也心安。
月氏王甩开剑,推开戈崖,狠瞪了他一眼,道,“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是天要亡了我月氏啊!”仰天长叹一声,眼里一片沧桑孤寂。
戈崖虽不懂星象之说,但见祭司一直都在月神台上,所以方才月氏王出手伤了月奴和锦红、月依时,他都一直按兵不动,直到见父皇要取月奴的性命,才出手制止。
几日前,他本准备迎接惠儿回宫的,哪知半道上接到华岩的飞鸽传说,说惠儿被一群黑衣人劫持了,他派出各路人马暗中查询,可黑衣人和惠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昨日祭司入宫,朝见了父皇,紧接着父皇就带着人来太子 宫将假扮惠儿的月奴拉了出去,关了起来,到今晚,父皇就领着众人,带着月奴来了月神台。若非月神祭典、祭司占卜,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月神台,这其中必有什么大事!
可当月氏王掀开月奴的面纱时,所有人都愕然了,面纱下没有绝世的容颜,月氏王手一抖,将不敢相信的眼神瞟向太子戈崖。戈崖心一紧,上了月神台,挡在月奴和月氏王的中间,父皇向来喜怒无常,极有可能在月奴还未开口之时就杀了她,道,“惠儿前几日被一群黑衣人劫去,儿臣已派人暗中查寻了,见父皇为国事操劳,便将这事压了下来,未能向父皇禀报。”
……
只是惠儿被掳、月奴假扮之事,父皇根本无需如此大动肝火,方才,听闻父皇向锦红和月依逼问玉佩的下落,这不由让他想起那日月奴所说的话,若玉佩真的是月氏国的圣物……而父皇此时如此焦急玉佩的下落,戈崖的心开始不安,他只是一心爱着惠儿,不愿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大祭司,这其中到底有何关系?惠儿、玉佩、还有这天上的月?”戈崖看着今日的排场,朝臣跪拜,月神台香案上摆上了天池净水,三大祭司均已出席……心里似乎明白了些,可他不敢去想答案。
一个手托金色罗盘的男子出列,对戈崖福身,“回殿下,月亮中被人施了一股邪恶力量,将我月氏臣民困于诅咒之中,而能解此劫唯一的方法就是取王妃娘娘心头之血,传于罗盘之中,直通云霄,化解灾劫……”
“什么?惠儿的心头之血?”戈崖惊愕,取心头之血便是要了惠儿的命啊,戈崖将愤怒求证的眼神望向月氏王,月氏王并未出声,便证实了一切。
幸好,惠儿被人掳了去!戈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月氏王见戈崖此时还在为惠儿庆幸,他的儿子怎么被一个女人迷成这样了?怒斥一声,喝道,“我月氏要亡了,你竟还在为那个女人担心!”
一个着黑衣的暗士突然出现,在月氏王面前握拳一叩,道,“启禀陛下,在前面五里坡发现他们的踪迹!”
月氏王挥退那人,骑上骏马,嘴角咧出一道狠谑的笑意,破了血诡之力,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冲着呆愣在原地的戈崖喝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方才乌云蔽月之时,那股邪恶力量又被加重了,而唯一的法子,就是以惠儿的心头之血为引。”
此话如千斤磐石压向戈崖,惠儿还是死了……
扬长马鞭,狠狠的朝着马屁股抽下去,骏马吃痛,仰天长啸,撒蹄子往前狂奔,“赶紧上马,兴许还能去为她收尸!”激起灰尘漫天,月氏王已带着将士们往五里坡方向赶去。
戈崖敛起眼神,收上悲伤,驾上马往前追去,惠儿,无论生死,我都护你……
------------
32、混战
华岩忍着身上的伤痛,手里拿着惠儿之前送给他的香石,出神的看着,突然,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已知道惠儿在何处了,身影一晃,驾驭轻功,脚尖点上突兀的树干,便消失于空中。
循着香石散发出来淡淡的香味,华岩很快就在五里坡看到了惠儿倒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漠客栈的老板娘,她着一身素裙,素颜之下,比在客栈那时的浓妆显得清冷。
而华岩的师父华丘似乎与这客栈老板娘有深交,但华岩并不知其渊源,而惠儿此时倒在她的怀里,脸色也甚是惨白。见着那些黑衣人,华岩甚是眼红,这些人正是七日前绑走惠儿的人。华岩挑剑睥睨的看向那些人,怒气如虹。
而袭月这边,惠儿才一倒下,华岩就立即出现了,静站在将军身后的黑衣人也拔剑蓄势待发,气氛紧张,之前与华岩交过手,知晓他武功超卓,剑术更是精湛完美,但,他们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怯懦。
“老板娘,在下不知你与家师有何渊源,放了惠儿!否则,休怪在下不顾及家师的情面!”华岩虽然受伤,但气势凌厉,让人不得不心生怯意。
袭月护住惠儿往后退去,黑衣人二话不说迎上华岩的剑,给袭月制造离开的机会。而此时,准备与之同归于尽的月氏王也正好带着将士赶来。戈崖骑在马上远远的便看见了惠儿倒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脸色惨白,了无生气,眼里一红,怒火蹿上心头,双脚一蹬马背,腾空跃起拔剑便往那女人刺去。
月氏王的赶来,减轻了华岩的束缚,很快,华岩从一群黑衣人之中抽身出来,提上一口真气,御起轻功,快戈崖的剑一步到达袭月的身边。
袭月也是会功夫的人,对付戈崖也许还行,但再加上一个华岩,明显不可能有胜算,索性,身形一晃,行至华岩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句,“护我,公主此时气息很弱,唯我能救她。”
华岩一顿,听袭月的语气焦急,眼神也诚恳,不像假话,在戈崖的剑猛然刺向袭月之时,华岩瞬间反应过来,挡住戈崖的剑势,他不能拿惠儿的生命做赌注。戈崖也是一愣,一剑比一剑更猛的刺下去,都被华岩给挡了,而袭月趁此空挡,带着惠儿几个跃身,消失在五里坡。
那边的激战还在继续,月氏王和将军对上了,两个人越打越狠厉,如此面对面的战斗,上一次,已在二十年前了……
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此时,此景,像极了二十年前……
月氏王带领的人虽多,但大多是普通的将士,骁勇善战的没有几个,而将军的人虽少,却个个是精英,相较之下,两方平分秋色。而华岩和戈崖因追袭月,已与大军相隔甚远,早已出了五里坡之地。
戈崖甩开剑,与华岩扭打在一起,毫无招式可言,“你为何放她?难道你与她是一伙的?你们合伙害死了惠儿!”
华岩一招制住戈崖,点了他的穴道,“王妃还没死,我知道她们在哪。”
戈崖不敢相信,父皇说了,他们取了惠儿的心头之血,加重了诅咒,而方才见到那女人怀里的惠儿,面色惨白,正像是失了心头之血之状,若还没死,也仅是只留着最后一丝气息。可看华岩如此肯定的眼神,戈崖的心也动摇了,他也相信惠儿不会死的。
解开戈崖的穴道,华岩的脸色也变得异常的苍白,方才本是忍着伤作战,又与戈崖这般狠打之后,肩胛上的旧伤复发,猩红的血已染红了青色的长袍。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幽香,华岩确定了方向,与戈崖一同追去。
袭月在一处黄沙高坡之上将惠儿放下,自己盘膝而坐,往惠儿的体内输入一股真气,护住她的心脉。她是骗了华岩,否则,对上华岩和戈崖两个人,她根本就无生还的机会。藉着与华岩和他师父华丘曾经的交情,再加上惠儿的性命,她赌华岩会信她,定会助她逃跑。
等华岩和戈崖赶到时,已不见袭月的踪影,只见惠儿平躺在柔软的黄沙上,冬夜的寒风刮起她的群裳乱舞,如瀑的青丝像藤蔓一样与空气缠绕,而那张绝色的脸,却苍白的像一张宣纸,忍受着寒风的侵蚀,却依然如玉雕,沉寂的犹如死去。
“惠儿!”戈崖喊着惠儿的名字,惊喜里带着心疼,往惠儿身处的地方跑去。
“……”华岩不知该喊什么,那句‘惠儿’狠狠的被他压在喉咙深处,那颗急迫想要奔去她身边的心,也被紧紧的抑制住,放慢脚步,担忧却又默默的走在戈崖的后面。
华岩的手按下惠儿的手腕,探了一下脉。还有脉,虽然虚弱,但已并无大碍,终于放下心来,看向担忧的戈崖,“放心,还有脉,只是虚弱了些。”
将惠儿带回草庐,那里有各种奇药,且空气清灵,对惠儿的身体调养有益处,两日之后,惠儿终于醒来,第一眼,便是见到太子那张忧心而惊喜的脸,再望向别处,华岩一身青衣,正在看医书,俊逸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
太子虽对她万般的好,可惠儿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却是太子,原因无他,见到太子,意味着她又将被囚于深宫之中。
“你可是醒了,”戈崖舒了一口气,将惠儿见着他时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压在心头,“好生调养,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起身与华岩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草庐。
惠儿用手撑着身子,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太子一身的疲倦她是看到了,她很感动,可是,她不能接受,“我昏睡了多久?”这话,自是问华岩的。这屋子里,只有他与她二人。
“两日,”华岩放下医书,走到床边,又道,“太子也守了两日。”
“那太子可有说何时接我回宫?”惠儿闭上眼,淡漠的语气问道。
“明日。”
“哦?那我该好好调养身子才是,不然这下山之路颠簸,怕是很难吃得消。”惠儿说着,安静的躺下,她又变成了那个月氏王宫里的王妃娘娘,不管是声音、还是情绪,只有淡漠,和心冷。
------------
33、重回王宫
月氏王与将军一战,损失惨重,生还之人,不足十人,他也是身负重伤,侥幸逃脱。不过,祭司夜观星象变化,得到的占卜结果还不算糟糕,血诡之力并为消除,只是暂时被隐了下去,再等雾起云涌,血诡之力将重新涌现,而另一股邪恶力量也将更为强大,只要在邪恶力量吞噬血诡之力和月神之力之前,找到玉佩,打开尘封远古的月神意念,一切将又归于起初,月氏将代替月矢,千秋万古受月神庇佑……
翌日,惠儿觉着身子好了些许,能下床稍微走动了。该是说华岩的药石灵妙呢,还是说他的医术高超,仅存一丝气息的惠儿在他的调理下,醒来才一日,便能下床走动。
冬日里的暖阳,温煦之下又带着侵人的寒意,华岩着一身白衣,在院子里专注的碾着草药。惠儿行至门槛,身子倚靠在藤木的门栏上,静静的看着暖阳之下的华岩,细密的阳光似在他身上跳跃,如纷纷扬扬倾洒的金子,给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华丽。
“怎么不好生歇着?你身子才刚好些,这冬日里的风凉,莫染了风寒。”见着门栏边的惠儿,华岩停下手中的活,走至跟前,话语里透着关心,却是生疏客气。
华岩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很淡很淡,清新好闻,惠儿吸吸鼻子,不语反笑,手提着裙摆,心情舒畅的走到院子,享受着暖阳的笼罩,“多好的空气啊!我怎能一直躺在床上呢?也许,再过半刻,便再也享受不了这样的阳光了。”
惠儿在药碾前停下,学着华岩的样子,往药槽里放些草药,拿着石碾来回的碾起了草药。
“你这是作甚?才恢复的身子怎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华岩见状,上前一把将惠儿手里的石碾抢了过来,看着惠儿倔强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语气又低了下来,“太子心里疼爱你,自看不得让你委屈生怨,若真觉得宫里生闷,太子也会带你出去走走的。”
惠儿笑笑,别过头,白皙的手指绕着青丝,自嘲的说着,“我的人生,也就只有这么一点期盼了。”
“丫头,你不愿回王宫?”终于摆脱掉疯师弟的华丘从一棵苍天的大树上飞下来,刚好听到惠儿的话,那么委屈、无奈。在农家屋时,惠儿那眼神里可还荡漾着小女孩的天真啊!
“师父,您回来了?师叔……”此时见到华丘,华岩还真有点不相信,被他大衍师叔缠上,没有一个、半个月的根本就脱不了身啊。
“别提那个疯大衍了,好不容易把他骗到一处青楼,趁他给你找媳妇儿的空档才抽身出来!”一提到他那个师弟,华丘就气不打一处来。
“啊?师父,你又出卖我……”华岩的额上显出三道黑线,他本是一玉树临风、飘飘洒洒的俊公子,向来洁身自好,却总是无辜被一大群的女人追着跑。
华丘没理会华岩的抱怨,走到惠儿面前,“丫头,你是真不想回宫,还是在撒脾气?”他对惠儿是打心眼里喜欢。若没有二十年前的兵变,这丫头该是他亲外甥的媳妇。
惠儿抬起头,看着华丘,咬着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华丘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惠儿自顾欣赏起这山中的景色,火红的枫叶映着碎金的阳光,随着风轻轻的摇曳,煞是好看。她没奢望华丘这个与毫不相干的世外之人会因她而与太子起冲突。
可是――
“丫头,你若真心不想回王宫,老汉可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华丘开口了,他也不知是私念还是因为喜欢惠儿这丫头,打心眼里并不希望惠儿和戈崖在一起。
惠儿先是愕然,随后欣喜雀跃,她完全猜不透华丘为何会冒这么大的险带她离开?
“华前辈!道是宁破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本殿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带走本殿的王妃?”惠儿还没来得及高兴,戈崖冰冷的声音就出现了,他一把拉住惠儿的手,将她挡在身后。
“放开我!”惠儿有些微怒,恼恨戈崖的突然出现,用力挣脱戈崖的手,可惠儿用力,戈崖便握得越紧,生生的将惠儿的小手勒出一道浅色的红痕。
华丘见戈崖这般冷漠,那么用力的拽着惠儿的手,惠儿都疼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如此美人不疼惜反倒还这样虐残,难怪惠儿不想回王宫,想来这戈崖对她不好。
“太子,你这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这丫头不愿留,你便放了她吧,这天下女人何其多,强留一个不愿在你身边的人,这不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吗!”华丘却苦口婆心的劝导起戈崖了。
“华前辈,惠儿是我妻子,是我的王妃,您这管的也太多了吧?”戈崖的声音依然冷漠,他虽然尊重华丘,但是,牵涉到惠儿,他谁都不会客气,包括他的父皇!
华岩抖抖白色的衣袍,见戈崖和华丘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差打起来了,赶紧着上前去拉住华丘,“师父,这是太子与王妃之间的事,你我外人还是不宜多言。”
惠儿见太子出现,本就没想因自己而让华丘和太子反目,其实,华丘能有这份心,惠儿已是满怀感激了。对华丘投去感激的眼神,而又神情寞离看向戈崖。
“太子,惠儿跟你回宫便是,何须在此咄咄出言伤了和气。”
“真心愿跟我回宫?”
惠儿苦笑一声,真心和假意你还在乎吗?“我回宫便是了,太子又何须多此一问。”
戈崖是先前一步赶来山上的,此时侍从驾着马车带着锦红和月依艰难的上了山。一见到惠儿,锦红和月依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一两步就奔到惠儿面前。
上了马车,颠簸的下了山,进了城门,入了王宫,宫门锁上,辗转迂回,终是又重回了太子 宫,依然是朱阁腾宇、阁楼高筑、白玉石阶青瓷瓦……
“奴才们恭迎王妃娘娘回宫……”
才至太子 宫门,众侍卫、太监、宫女早就恭敬整齐的跪在殿外,惠儿从紫色的广袖伸出玉手,淡然,高雅,与生而来高贵具显无疑,“都起身吧!”
惠儿此时,却是倍感凄凉,离开已有两月之久,太子 宫各处的壁炉里早已安置好了炭火,身子是不觉着冷,可一颗心,冷到了极致。在宫闱之中,岂有温暖之处?
身子本就没有养好,又经过了一番的颠簸,才一回太子 宫,惠儿才回了点红润的脸又变得苍白无力,锦红便早早的服侍她到床上歇着。
迷糊之间,又见锦红和月依来回的奔波着,请来了太医,太医为自己诊了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好生歇着,不出几日便好了。锦红、月依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太医,又静静的守候在惠儿身边。
惠儿看着锦红和月依脸上已布满倦色,可两个人仍然未去休息,默默的守候在她的身边,不免心疼这两个丫头,心里又灌入一股暖流……
------------
34、被召觐见
袭月一阵苦笑,她没有想到惠儿已嫁太子戈崖为王妃却依然还是处子,更加嗤笑自己竟然没有观对天象,若惠儿不是处子并让她和将军强取了惠儿的心头之心,只怕这片大地便就此毁了!
如惠儿昏迷之前跟她说的那句一样:幸好!
潜伏在月氏王宫里的线人都道太子对惠婷公主是百般疼爱、宠之、溺之,听之、任之,唯一能解释惠婷公主还是处子之身的便是:公主对戈崖太子无意,若遇上对心的人,定会奋不顾身的与之双宿双栖。
兴许,这是月矢的国主和王后在云霄之上庇佑着,惠婷公主是他们亲自为太子选的王妃,冥冥之中,袭月似乎感应到惠婷公主会牵引他们找到失踪二十年的太子。
“冷肃,你速派潜在宫里的人保护惠婷公主,不可让戈崖与惠婷公主发生肌肤之亲!”
“这……似乎不妥吧!”
冷肃有点为难了,人家是夫妻俩,发不发生关系都不该有他们管啊,再说潜伏在月氏王宫里的人,都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哪有那闲情去管那档子事啊!
袭月本想说出惠婷公主是先主为太子定下的良缘,可思来想去,似乎不够说服力,“前几日那一劫虽已解,但只是暂时的,每到残月之日 ,被压制下去的血诡之力又将重袭,在我们还没有得到玉佩之前,都需要仍是处子之身的惠婷公主的心头之血暂时封印血诡之力和那股更为强大的邪恶力量。”
冷肃点头,并为有丝毫的怀疑,袭月祭司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像真理一样。
“是,冷肃领命!”
“惠婷公主毕竟还是国主和王后为太子定下的良缘,若惠婷公主一直都是处子之身,等我们寻回了太子,惠婷公主仍是我月矢太子的良配。”袭月又叮嘱,惠婷公主不仅对他们有用,更是他们以后要跪拜的主子。
“冷肃明白,惠婷公主无论才貌都是难得罕见的女子,更是前大祭司唯一的女儿,冷肃会亲自保护惠婷公主的。”冷肃跪下,如领军令,神情严肃,意为他定会全力护惠婷公主,若有意外,已死谢罪。
月氏王听闻惠儿回宫,心里咤异不已,被取心头之血的人,必死无疑。若非,惠儿根本就没有被取心头之血?那么那天星月变化又该如何解释?
月氏王坐不住了,他必要亲眼见见迎回宫的到底是不是惠儿本人,速速派了贴身大的太监瑾权去太子 宫传旨让惠儿觐见。
惠儿这才起了床,身子并未修养好,绝色的容颜里散发出几分慵懒,一身繁重的红色宫装,身子倚在软榻之上,盖着白色的狐裘,手里握了个精致的青铜香炉,锦红贴心,从花园里摘了些玫瑰花瓣放在小香炉里熏染着。
接了旨,惠儿从容的跟在瑾权公公的身后,一步一步的,心里并无太多的念想,这王宫里,她只是活着,再无多大的奢望。
瑾权公公倒显得热情了,在路上竟与惠儿嗑唠起来。
“瞧着王妃娘娘这身子骨是若了些,莫不是不适应月氏的冬天?天朝是富庶的大国,月氏这样的荒蛮之国自是比不上,还真是委屈了王妃娘娘您啊!”
“公公是说笑了,天朝有天朝的富庶,月氏也有月氏的别样景致,只是惠儿素来一入冬,这手脚总暖不起来,想多去赏赏这些个景致,却总不得心啊!”瑾权是月氏王的心腹,对于他的话,惠儿当是小心的回答。
“唉……瞧着王妃娘娘这副虚弱的样儿,奴才这心脏哪,也揪着疼。娘娘得好生顾着自个才是,莫让宫里那些胆大的奴才给欺负了!”瑾权这话说着挺含蓄的,‘胆大的奴才’意有所指该是月奴。
“倒是劳公公忧心了,惠儿这般性子如此,任那些奴才有多大胆,也万不敢欺诲到主子头上。奴才终究是奴才,惠儿贵为王妃又岂能处处与奴才去计较,这不反丢了身份。”惠儿轻淡的说着,却特意的提醒了瑾权再怎么受陛下器重、信任,也只不过是个奴才。
瑾权听了惠儿的话,尴尬的一笑,心里已将惠儿骂上了一通,“王妃娘娘说的是,能服侍像王妃娘娘这样聪慧人心的主子也是那些个奴才的福分。”
“公公说的哪里话,想这天下之大,能够遇上那便是缘分,惠儿何其有幸,哪还能去分奴才主子的,若是真心待惠儿的,惠儿便将其视为姐妹兄弟;若存心为难惠儿的,那惠儿便远远的躲了去,也留个耳根子清净,心里头也空明亮堂。”惠儿是在此挑明了她不喜好宫里的这些个斗争,若真有人要寻她的麻烦,她便躲了他,让这人自觉无趣。
“呵呵……若宫里人都如王妃娘娘这般心境,倒就太平了!唉,可惜啊……”瑾权笑着叹了一声,或信或疑的。
踏上白玉石阶,已走至月华殿宫门前,瑾权停下脚步,对惠儿福了身,道,“奴才这就去通报,王妃娘娘稍在殿外等候。”
惠儿回了礼,“有劳公公。”
瑾权才进去半刻,就从殿内传出:宣王妃娘娘觐见……
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步入大殿,头一直微垂看着脚尖,宫装长长的裙摆拖着光亮的地面,如绽放一朵朵娇艳的红莲。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收于身前,月氏王未出声之前,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
“起身吧!你这身子还弱,本该由朕前去太子 宫探望你才是。”月氏王冠冕堂皇的样子,脸上扯出不合他形象的笑容,嘴里说着惠儿身子弱,却未见叫人给惠儿赐座,。
“父皇严重了,父皇国事操劳,若特意去太子 宫探望儿臣,莫不是折煞了儿臣。”惠儿仍是恭敬的站在大殿之上,话语里无惊无澜,“父皇今日召儿臣前来,可是有话要问儿臣?”
月氏王抿嘴笑道,眼里闪着精算以及欣赏的光看着惠儿,这丫头却是聪慧机敏,还有着让人看不透的神秘。
“是有些话想问,惠儿你可要从实道来,莫要编些别的话哄骗了父皇。”
“惠儿不敢欺君。”
“好!”月氏王一甩金黄的衣袖走到惠儿身前,慑人的威严压袭着惠儿,“前些日子是何人劫持了你?他们可对你做过些什么?”
惠儿低低颔首,态度不卑不亢,“回父皇,惠儿并不知是何人绑了惠儿,更不知道他们对惠儿做了些什么,只是待惠儿醒来时便在华公子的草庐之中,看到的也只有太子殿下和华公子。”
“那你可有丢了些什么物件?比如玉佩?”月氏王仍不死心,继续追问到。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清楚的人只有惠儿。
“并无。”惠儿依然神情淡然的回答,然后又回想了一下,伸出左手食指,上面有道浅浅的刀痕,“只是这手指上有道小的刀痕,不知在哪刮伤的?”这话像是跟月氏王说,又像是惠儿的自言自语。
“哦?”月氏王凑过去一看,果然是一道淡淡的刀痕,很浅,只是在惠儿白皙的食指上显得有些突兀。
这小的刀痕跟那晚发生的事有关吗?月氏王又陷入冥想,祭司说了,唯有取惠儿的心头之血方能解血诡之力或月神之力。血诡之力被解,惠儿却还活着,这其中必有奥妙!
------------
35、深宫人情淡薄
出了月华殿,惠儿便匆匆的赶回太子 宫,此时个档儿,宫里的景象也只能用颓败来形容。花残叶枯,唯有那白玉的石阶还一直清冷着。月轩殿外的翠兰还在绿着,惠儿本想绕过去赏赏这宫里唯一的绿意,可奈何这副身子本就还没养好,从太子 宫到月华殿就有些路程,去是时候是瑾权公公领着,他许是看惠儿的脸色显得苍白,便顾着惠儿,走的慢些,可这会儿,惠儿走的急,很快,虚弱袭上心头,身子便乏了,才走一半的路程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
天已寒,天色也有些阴郁,怕是过不久会下毛毛的细雨吧?似乎在月氏国这么久了,还不曾见下过一次雨。
想想,可能是沙漠的缘故吧!
对于这天气本该是快些赶回太子 宫才是,可实在是身子不中用,步履艰难,好不容易走到一处小亭子,吐纳了一口新气,惠儿便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来休息片刻。石凳本就冰冷,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坐下去更有一股刺人的凉意。
因是去觐见陛下,所以惠儿并没有带着小香炉去,此刻,她的手凉的像冰一样。在亭子的周围来来去去不少的宫女,见着了惠儿,既不过来请安,也不刁难,都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就匆匆的绕开。
看着形色匆匆的宫女,惠儿本想着叫住哪一个,不求她们会出真心的过来问候她一句,甚至好心的送她回太子 宫,便求让她们带句话给锦红或者月依,让人过来接她。
可惜,她连唤了几声,她不识得这些身着简单素布的宫女们名字,只好扯着喉咙,艰难的喊道,“前面的姐姐可否停一步?”
可惠儿的声音还没落下,那些宫女就像是见鬼一样的跑了。惠儿心想,也许她们是顾及她的身份吧!
看看自己,穿着一身大红的宫装,这是象征着身份的服饰,身份高贵的王妃却叫那些卑贱的宫女唤作姐姐,能不被吓走吗?
只是惠儿不想去探求这些宫女为何见她躲着走,她本就是玲珑心思,又怎会不知其一二呢?有些结果,她并不在乎,可却也让她明白了人情冷暖淡薄,小宫女哪有胆子见着王妃不前来行礼反倒行色匆匆的绕开了去?心里升起了一股凉意,小身子也跟着瑟瑟的发抖。
眼看就快要下雨了,冬日里的雨倒不会下太大,只是多掺了些凉意,身子柔弱一点的淋上这雨,怕也得小病些日子,可怜惠儿此时是恰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锦红自惠儿接了圣旨随瑾权公公去觐见后,便一直在太子 宫殿外候着。公主的身子还没调养好,陛下此时还召她去觐见,锦红心里便不安当,本要随着去的,可奈公公说陛下只召见王妃一人。
算着时间,公主该是回了太子 宫才对,可却殿外一直未见着公主走近的身影。太子一直在书房里看折子,锦红也不好去打扰到太子。月依是坐不住了,在殿外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十回,瞧着这天一点一点的变黑,眼见着就该下雨了,公主的身子还没好,若在半途上再淋湿了,可就成大病了。
“月依,我还是去看看,说不准这会公主都已经在半道上了!”锦红还是等不下去了,从殿内拿出一把油纸伞,与月依说一句,便从匆匆的往月华殿的方向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月依追了出来,这天都黑成这样了,公主去了也有两三个时辰了,她的心里也慌,生怕公主出了个好歹。
“你还是留在殿内吧,公主若回来了没见着我俩,怕也免不了一番担心,若是公主从别的道绕回来了,你便去给我通个信。”
“那便好,你自己也好生注意些,咱们在这宫里也不招待见,莫让人寻了麻烦,快去快回。”月依担心的说着,眼里流露出这宫里难见的真情。
“嗯。”锦红点点头,月依这般噪性子此时心思却变得细腻了,心里不由感动,从天朝皇宫到月氏国王宫,锦红早就明白了深宫之中早就没了真情。
锦红匆匆忙忙的,一只手里拿着油纸伞,一手提着有些长的裙摆,一路跑着,眼睛一直都在寻找惠儿的身影。
路上还有些许宫女在赶往各宫,锦红想去问问她们是否见着王妃娘娘,可那些个宫女都避着她,见她上前来,便速速的躲开,有动作慢的,未躲开便被锦红抓住的宫女,言辞闪烁,托由各种借口,逃似的挣脱锦红的手。
锦红知晓,她们从来都不被待见,即使公主是月氏国尊贵的王妃娘娘。
惠儿歇了好些时间,似乎觉得恢复了些体力,想到锦红和月依此时肯定巴巴的在殿外等着她回去,便起身往太子 宫的方向走。
才走出不远,惠儿隐约便看见锦红那小小的身子匆忙的往自己的方向赶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油纸伞。惠儿会心一笑,心里顿时暖暖的,提上一口气,大步的向锦红走去。
“怎走路都这样慌张!岂不让旁人看了笑话,说我惠婷公主从天朝带来的丫头太毛躁了!”在与锦红十丈之遥的地方,惠儿打趣儿的指责锦红此时的样子。
“太好了!公主,可担心死奴婢了!”见着惠儿,锦红放下心来,满心欢喜的跑过去扶着惠儿。
“我只是乏了,便在亭子里歇了会儿,瞧你这担心的样,这宫里难不成还有谁能把我怎么样啊?”扶上锦红的手,终于算是找到了支撑的点,走路也没那么的艰难了。
可是,锦红一触到惠儿的手,脸马上就黑了,心也揪着疼。惠儿的手,凉的如冰一样,可想,她一定是身子撑不住了,在这亭子里呆了许久。
“这来来往往的宫女不计其数,怎就没一个送您回去?您好歹是王妃娘娘,这些个宫女还真是嫌脑袋长的太牢了么?”一想起方才那些个宫女支支吾吾的样子,锦红就生气,想必她们都知道王妃娘娘在凉亭里。
------------
36、天山雪莲
回到太子 宫时,天已渐黑,蒙蒙的细雨密集的布满天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各自回了各宫,外面只有雨和着夜色,池塘、假山、树木花草处事不惊的还林立着,这一切更显得静,且寂寞。
锦红收了油纸伞,雨水才稍稍打湿伞面,雨并不显大,只是天气是明显的凉了好几分。月依早早就吩咐着宫女们把壁炉里的炭火添的旺,一见到惠儿回来,心里的担心降了下去,可心疼却兹兹的缠出了藤蔓,赶紧着打来一盆温度适中的热水。
“王妃娘娘,先用这热水暖暖手,刚从外边回来,怕身子暂时适应不了殿内红旺的炭火,先在这水里过度过度。”碰到惠儿那双冰冷的手,月依的心更疼了,想惠儿在天朝的时候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公主,打个喷嚏都能把太医院惹得鸡飞狗跳,身体哪出现过这般境况!
锦红将油纸伞递给一个宫女,然后回内殿拿出紫貂皮的披风给惠儿裹上,发觉惠儿身上那身红色宫装都是冰冷的。
惠儿暖了身子,气色稍微的回转了些,可仍觉得身子虚,头也一片沉重,眼皮还在努的撑着,却感觉天摇地晃。
“娘娘,还是先去床上躺着歇息会,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瞧瞧。”锦红心细,早就发现了惠儿的异状,扶着惠儿往内殿走去。
“罢了,我不碍事,歇歇便好,无需去请太医了,这般天气也不好去劳烦太医奔波,你们也别雨里来去了,累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惠儿摆摆手,这般阴冷的天气,太医自是不会来,锦红去保不了得碰钉子,她也心疼锦红在雨里奔波。
“那……您先躺会,奴婢去厨房熬一碗姜汤。”尽管锦红担心惠儿的身体,可惠儿说的在理,自己即便是去了,太医也不一定赏脸过来给惠儿诊脉。
“也好,记得多煮一碗,你方才在外边跑了那么久,这会身子估摸着也还凉着,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惠儿躺下,已再无力气与锦红说话,锦红贴心的给惠儿盖好被子,出了内殿,到了厨房的时候竟发现月依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了。
“锦儿姐姐,我在煮姜汤,马上就好了,你和公主一定要喝碗姜汤驱驱寒气儿。”月依转过身来,看到锦红,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
锦红心里感到满满的,不知何时起,一向毛躁的月依变得这么贴心了。
“还有啊,公主午膳的时候没怎么吃东西,便被陛下召去了,想着公主这会多少得先吃些,所谓吃好了,吃饱了,身子便也就好了,也就不觉着冷了。”月依从砂锅里盛出一碗姜汤,端到锦红面前,“锦儿姐姐,既然你来了,就趁热先喝了这碗姜汤吧!”
接过月依手里的姜汤,递到唇边,寡淡却又辛辣的汤味,有些难以咽下,但锦红硬是逼着自己给喝完了。这不仅是一碗姜汤,更是月依的情谊,这深宫里难道的真情!
见锦红喝姜汤时那脸上扭曲的跟麻花似的,月依止不住的笑了出来,如银铃一般清脆,“姐姐这怎跟喝毒药似的!不过也是,良药苦口嘛。”
“你呀!”锦红放下碗,点了一下月依的额头,便跟着她笑起来。
月依又奔到一处的灶台前,掀开锅盖,顿时冒出腾腾的热气,“好了,已经熟了。”
“这个是……”锦红闻到一股香味,便凑上去看看。
“白切鸡。我煮的很清淡,一点都不油腻,还加了一点醋,会酸酸的,能引起食欲。”月依开心的说着,把白切鸡起锅,再压上一点香菜,端起放在食盘上,送到锦红的手上,“锦儿姐姐,这个你端着,我去端砂锅。”
从厨房到太子 宫正殿有段小小的路程,若把姜汤从砂锅里倒出来,这一路寒风吹着,估计到送到内殿的时候都该凉了。
“娘娘,娘娘……”锦红在床榻上连唤了惠儿两声。
惠儿并未睡熟,缓缓睁开了眼睛,翻了翻身子,看向锦红。
“可好些了?先起来喝了姜汤暖暖胃,再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可是月依亲自下厨做的。”锦红站过去弯下身子,动作轻缓的扶起惠儿。
“哦?月依亲手做的?这丫头居然还有这手艺,那我倒要去尝尝了!”惠儿显然是来了兴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尔后,又侧过头看向锦红,“太子可回来了?”
“未回,不过方才派人回来报了信,说是折子太多,想多看些,能早一天解决掉百姓们的问题,心里也安生。”锦红慢条有序的回了话,公主此问,是不是对太子有所改观?心里不禁为太子也为公主高兴了一番,若公主真能敞开心扉接纳太子,就绝不会落成此时这番境地。
“别多想了,我与太子,此生都无好合。”见锦红已经联想篇幅了,脸上似有似无的显示着笑意,惠儿知晓锦红一直都希望她与太子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正要推开内殿的门的戈崖,手晃了一下,惠儿的话,如针一样刺中他的心脏,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开始沉闷。本来,回太子 宫传了信的奴才说惠儿怕是病了,他就立刻丢下手中的折子,从御书房奔回了太子 宫。他带着满身忧心的回来了,听到的却是这句让他的心迅速冷去,死去的话。
终,戈崖还是没推开门,阴着脸折回御书房。
“太……太子?……”月依把姜汤盛好,正准备端过去给惠儿,却见太子满脸阴郁的冲了出来。
推开门,月依有些奇怪太子的脸色,难道公主又说了让太子不高兴的话了?“娘娘,您又惹殿下不高兴了?奴婢方才见着太子脸色很不好的冲了出去。”
“太子?”锦红低咛了一声,“太子有回来过?”
“想是听到了我方才说的话了吧。”惠儿苍白的笑笑,“这样也好,心里明了了,就可把眼光和心思放到别的姑娘身上去。”
月依听惠儿这么一说,心里不高兴了,小声的嘀咕着,“那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不早晚让人给欺负着了。”
月依做的白切鸡真的很美味可口,惠儿吃了很多,还喝了两小碗的汤。这才满足的睡了去,有些事情,总该要发生,但惠儿此时还没有力气去想。
第二日醒来时,已到了正午,惠儿的脸色已明显红润了许多,不施脂粉,秀丽的脸蛋,如清水芙蓉,崴曳着身子微微立于满目枯残之间。
锦红端来了一碗清汤,送到惠儿面前,“公主,这是华岩公子送过来的雪莲,给您补补身子。”
惠儿从锦红手里端过碗,凑到鼻尖细闻一下,果然有股淡淡的芳香,这雪莲是极好,月氏王宫里也难得寻到如此纯良的雪莲。
喝了雪莲汤,惠儿问道,“华公子可还在宫里?”
“不巧,方才便出了宫。”
------------
37、出宫令牌
桃城月矢37_37、出宫令牌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怎就这般匆忙的走了?这雪莲应是华岩一交给锦红便吩咐着赶紧煮了汤才是,时辰不过半刻,怎就走了?是怕看到我吗?会觉得内疚?惠儿嗤笑一声,自己怕是想多了!
“怎走的如此匆忙?我前些日子在宫外受他照料,现在又送了雪莲来给我补身子,总该也让我当面道个谢才是。【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惠儿碎叨一句,华岩可是真的在躲着她?或是她那一句“带我走,天涯海角”吓住了他?
锦红也是觉得华岩走的太匆忙,不合于情理,华岩跟太子是好友,却是瞒着太子送来的雪莲,还一再叮嘱她莫让太子知道了这事。锦红见华岩不像是心怀叵测的小人,对惠儿的关心也是溢于言表,便点头应了他,这事连月依都瞒着了呢。
“奴婢也觉着奇怪,华公子还是避着太子来的呢,连雪莲这事儿都让奴婢不要声张。”
将白底蓝花玉瓷的小碗递给锦红,在软榻上坐下,看着满院子的枯草,心里黯然。不知天朝是是何般景象了?哥哥们素爱争斗,妃嫔姨娘们之间也是暗斗不断,总是爱藉由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出大矛盾,非得把看不顺眼的人儿给整的死去活来。
锦红接过小碗,又道,“华公子还让奴婢给公主带一句话,说是公主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应当在宫里站稳了,为身边的人谋好出路。”锦红说完这句话,心里很是不解,华公子怎会与公主说这样的话呢?不过,有一点锦红还是很赞同的,“奴婢想,公主应当在这宫里立立威信了,哪能老让些宫女太监们欺负了!”
神思又被硬生生的扯了回来,那雪莲……唯有在天朝的天山才能生长极好!也是因着这雪莲,惠儿才会又想起天朝。
惠儿自嘲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此时变得有些可笑矫情,甚至脆弱的过了头。
“喝了这天山雪莲汤,看来我的身子可得快些好起来才是!”
“天山雪莲?”锦红惊疑了,“天山雪莲极其难寻啊,就咱们天朝皇宫里都不见得有几棵,华公子怎会有如此珍贵的雪莲?还竟偏偏白送给公主补身子了……”锦红啧啧嘴,对华岩显了几分赞赏钦佩。
“只是受了他这般珍贵的雪莲,却未能亲口道谢,想来有些可惜。”惠儿从软榻山站起身来,缓缓开口,眼里又带了些倔强和执着,“想来,也该听了他的话,该在这宫里站稳了。”再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锦红,“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了你和月依。”
锦红有一霎时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惠儿竟会说为了她和月依也要在宫里强势起来,她和月依只是两个命如草贱的奴婢,“公主……”
“好了,我们回去吧,这会儿风大了。”惠儿牵上锦红的手,与她并肩走回了太子 宫。
月奴算是大难不死,假冒王妃本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这事是太子一手谋划的,月氏王本想将降罪于她,可又在太子那里过不去,便将月奴关了几日。
惠儿与锦红回到太子 宫的时候,月依还在厨房里研究着做菜,她倒是做上瘾了,惠儿也觉着月依做的菜合口味,有天朝的味道。这会儿被关了的月奴囚禁期限到了,正有侍卫送她回太子 宫,侍卫对惠儿请了安,便退了下去。
看向月奴,那张白净的脸蛋弄的脏兮兮的,显得清瘦憔悴,身上穿着的还是囚牢里单薄的粗布囚衣,“让你受苦了!”惠儿上前去握着她的手,心里满是愧疚,月奴肯定在囚牢里手里不少的苦。
“奴婢不苦。”月奴低着头,冷漠的答到,生生的将手从惠儿手里挣脱,退开几步,一个卑贱的宫女怎能与主子站的这么近?
虽然月奴还如之前一样的恭敬,可惠儿还是觉得她变了,她变得自主的思想更强了,不像别的宫女那样对主子维诺,敬之,怕之。
桃城月矢37_37、出宫令牌更新完毕!
------------
38、楹绣
在一处客满的花楼外边高台架起,高台上铺上了红绸布,周边摆满各色娇艳的花篮,高空之中,束起几条淡粉的绸缎,整个看起来似天上的仙台,等待着迎接衣袂飘飘的仙女……顿时引来了无数驻足观赏的人,书生、商人、莽汉、侠士、平头小老百姓……
“这排场可是要作甚?”一从异邦而来的青年男子挤进人群指着眼前的楼台,向一脸横肉、满脸胡渣的粗犷中年男子问道。
“哦!公子定是从外邦而来了,咱们月氏国第一美人楹绣姑娘在此设下楼台,以舞寻两人
------------
39、街头斗鸡
桃城月矢39_39、街头斗鸡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惠儿打扮一番,换成男子装扮,把白净的脸抹得有些黝黑,不过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月依看着,装作露出一副春心大动的表情,“好俊俏的公子啊!看得奴家这颗心都醉了!”
惠儿点了一下月依的额头,嗔笑一句,“你这丫头又不正经了!哪有姑娘像你这般大胆说出这番话的!”
锦红拿出一把折扇送到惠儿手里,惠儿打开扇子,扇两扇,走几步,身子抖了几下,便像丢烙铁似的丢回锦红手里。
“大冬天的呢!拿扇子作甚,觉着怪冷,怪假的!”
锦红点点头,她竟没想到这上面去,赔笑一句,“奴婢没想得周全,不然就让公主出去被笑话了!”
这会紫月拿着一个鸟笼子走进来,惠儿一眼便瞥见了那小巧的鸟雀儿,甚是可爱,叫声也清脆。
“娘娘,这鸟儿是殿下吩咐奴婢拿来给娘娘解闷的。”紫月将鸟笼呈上来给惠儿,这才发现惠儿一身的男装打扮,“娘娘可是要出宫?”
惠儿看了紫月一眼,递了个眼神给锦红,锦红走到紫月面前瞪了她一眼,喝斥道,“主子的去向可是你能打听的?好生的去干你的活,莫做嚼舌的人!”
紫月收了心思,忙跪下去求饶,惠儿招手,让她退下。待紫月走远之后,锦红不解的看向惠儿,惠儿出宫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殿里的人都知道太子给了惠儿出宫的令牌,只要她出宫,随时都能出宫。
惠儿笑道,深意的看了眼紫月远去的身影,“总觉得紫月有问题,但一直没看出来是哪里不对,所以才故意震慑一下。”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鸟笼子,逗弄了下笼子里的鸟儿,惠儿开心的神色显于脸上,提起鸟笼子转过身对锦红、月依说道,“我先出去了,不用担心,我先去找华岩道谢,再从街上给你们俩淘些东西回来。”
锦红和月依笑着将惠儿送出了太子 宫,殿外已有马车在候着。惠儿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戈崖虽同意了让惠儿可以随时出宫,可却不能让锦红和月依同去,他总感觉若月依和锦红都出了宫,惠儿可能就会带着她们逃掉。惠儿也明白戈崖这一层的意思,冷笑一声,也应了,能出宫总比一直呆在宫里强,而锦红和月依,她总有一天会把她们送至安全的地方,所以,在此之前,她一定要熟悉月氏国。
驾车的侍卫把惠儿送到山下,惠儿让侍卫在山下等,独自一人上了山。
华岩穿着一身青衫,翠色玉笛别在腰间,坐在一大树桩上碾着草药,
桃城月矢39_39、街头斗鸡更新完毕!
------------
40、淤血散
那群人只顾着专注的盯着圈栏里斗的火热的两只公鸡,对于新加入的惠儿根本没加在意。惠儿早就将手里的鸟笼子递到了华岩的手中,自己磨拳擦脚的观战一会儿,便从身上掏出银子,压了正处于弱势,被啄的满身伤痕累累,似已无挽局之力的一身火红、尾上有一根绿毛的羸弱的公鸡赢。
惠儿的银子一落地,众人倒稀奇的抽出一瞬望了惠儿一眼,这小子莫不是财大气粗?不懂行,偏偏还来显摆?
华岩也是将疑问的眼神看向惠儿,他虽不懂这些,可也看得出惠儿压的那只公鸡已无赢面,不出半刻便会败下阵来。
立于楼阁之上的男子静静的看着街角人群里的惠儿,肤色黝黑,左手握着银剑,眼睛在惠儿身上溜了一圈,露出难得一见的浅笑,发于内心,显于脸上,他才是最了解惠儿的那个人!
惠儿递给华岩一个俏皮的笑脸,蹲下身来对着那只快要败下阵来的公鸡笑笑,眼神流转之间,似在传达些什么。
另众人惊奇的是,那只本来已垂头丧气的公鸡,突然,精神抖擞,战意陡升,昂扬立于圈栏之中,环着圈地昂胸阔步睥睨了几眼另一只五彩精壮的公鸡,之后,拍打着翅膀,像鸣起进攻的战笛无畏的冲向对手,一鼓作气,狠啄一翻,硬是啄掉了几根五彩的羽毛……
看到此时,众人无不傻眼,那只羸弱的公鸡丝是被惠儿施了咒语一般,全身充满力量,直将五彩的公鸡啄的奄奄一息,这才停下来,扭过脖子,尖细锋利的嘴小心温柔的理着凌乱的羽毛。
众人哄声一片,嘴里碎念几句,不情愿的扔了银子便都散了去,本来好好的赢面,却在最后的关头出现这样的逆转,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惠儿倒是欢喜的收了银子,众人已散去,独留下两只伤痕累累的公鸡,。对着离去的人的背影摇摇头,惠儿蹲下身来,轻手抚摸着它们的羽毛,眼里闪着心疼。
“只顾玩乐了,竟就这样把你们给丢下……”惠儿嘴里低声的呢喃,手上的动作更为轻柔,细心的查看着两只公鸡的伤势,“怎么伤成了这样?”
两只公鸡在惠儿的抚摸之下,显得格外温顺,方才斗狠的戾气尽散,昂着脖子,安分的躺在地上,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华岩见此景,也有些触伤,像在这种‘动物格斗场’玩乐的街上,哪只上了场面的小动物不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所有人都疯狂呐喊着斗场的厮杀,斗局散去,谁会去在意这些小畜生的生死伤痛!
“在下开上个治疗外伤的方子,前方有处药店,你可随我一同前去抓些药?”华岩本想立即就奔往那药局子的,可又想及惠儿一人在这龙蛇混杂的斗街怕是不妥。
阁楼之上的男子对身边的一人低语几句,那人便匆匆的背着个药箱下了楼,往惠儿和华岩的方向走来。
惠儿点点头,小心的抱起两只受伤的公鸡,眼光每碰触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惠儿的心就为之狠狠一疼。年岁小的时候,青阳哥哥总喜着带她到宫外的山上去奔跑,采野果、喝溪水,听微风吹动林间叶子的婆娑声响,与小动物追逐着嬉戏,好不静谧时光!
才刚起步,一背着药箱的男子挡住了惠儿的去路,眼睛盯着惠儿怀里两只受伤的公鸡,讶讶的叹了口气,“真实可怜的小畜生,怎伤的这般严重?唉……怎好好的来了斗街这么个残酷的地儿,还不如痛快的让人一刀宰了饱肚!”
听着这男子后面的这句话,惠儿的眉眼耸了耸,露出丝许的不悦,“看你这人,倒像个大夫,所谓医者父母心,你怎生说出这番无良心之话?”
“我倒是生了好心可怜这两只小畜生,你这乳口小生竟倒说我丧了良心?”那男子听得惠儿此话,伸着手指了指惠儿,又仰头对天摇头叹气,“世风日下,这好人还当不得了!当不得了!”他连说两个当不得,可见真有些被气了。
惠儿本想再回几句的,华岩站了出来,将惠儿挡在身后,对那男子一拱手,“看先生背着药箱,可是大夫?”
“不才,正是。”简单的四字,显得有些傲慢自大。
“那先生的药箱里可有伤药?若有淤血散为最佳。”华岩又是拱手,神情有些散漫,语气显得尊敬,却又不似有求人之态,还直言的向那人寻要淤血散。
“正有。”那男子从药箱里掏出一紫色的小瓷瓶递给华岩,“可得省着些用,这药可金贵的很,不易制成。”
惠儿又其冷眼一番,嘴里小声的嘀咕,“哼,可是个小气吝啬的人,不过才一小瓶的药粉儿,都宝贝的喊着金贵!”
华岩对惠儿无奈的摇摇头,路出温煦如暖阳的笑容,这个惠儿在宫里到是玲珑八面能将人心看得个通透,怎到了宫外,这么浅显的意思怎就曲解了?
惠儿还在呢喃,那男子的眼光也一直盯着正在为两只公鸡伤药的华岩手中的淤血散,生怕华岩的手一抖,把瓶子里的药粉全给撒了。
待给两只公鸡的伤口都撒上了药,华岩郑重的将本有满满一瓶此时只剩下半瓶的淤血散还至那男子的手上,道了声,“多谢先生。”
那男子心疼的看了看紫色小瓶,眼神幽怨的往惠儿身上瞟了瞟,故作有些嗔怒的自语了一句,“唉,这金贵的药粉竟花在了两只小畜生的身上,到了,我竟还不得个好!”
惠儿又冷哼一句,“世间竟有这般自私的大夫,若我说,你还真不如个畜生,辱了‘大夫’这名号。”说完,又看了看华岩,之前虽与华岩有些隐了些无人知晓的恩怨,可将华岩与眼前这一人相比,华岩这个大夫还是要崇高的多了!
“你这小生不知情由,莫在这开口胡说,辱了我名声!谁人不知我是这斗街里出了名的好心大夫,若不是我这处处的为这些个小畜生奔跑,它们指不定来回好几次奈何桥了!”那男子又嗔道一句,那口气,那神情,似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惠儿倒也不再理会那男子,只顾着抚摸怀里的两只公鸡,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你啊,还真是误会了这位先生,制成淤血散的草药虽在天朝处处可见,可在月氏国却难以生存,也因着,这淤血散才金贵。”华岩道出这一点,惠儿此时置气、不通理的样子甚是可爱,这样的惠儿,华岩才觉得像个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女子。
听了华岩的话,惠儿倒觉得有些理亏,但最上仍不认输,又嘀咕道,“贵便贵呗,我们给他银钱便是,又没说不给他,我就是瞧不得他那副嘴脸!”
“唉,你啊,”华岩眼光里渐渐盈满了宠溺,一双大手轻轻的抚上惠儿的小脑袋,“在外头还真是变得蠢笨了!”
“先生莫要与他计较,在下这弟弟并无坏心思,只是嘴上爱逞些强罢了!”见那男子的脸色一直又黑又冷,马上赔笑着为惠儿解释一番。
那男子扶了扶肩上的药箱长带,收了收黑冷的脸色,换上一副温润的表情,“公子说笑了,我怎会与这般小儿置气,岂不失了我德行!”他如此一说,倒显得惠儿小气了。
“在下华岩,先生怎么称呼?”
“不才莫声,天朝人士。”那男子深深拱手鞠躬,倒是对着惠儿行了个大礼。
听得莫声说是天朝人士,惠儿心里惊了半分,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是个温儒尔雅的样子,如华岩一般,只是缺了华岩几分潇洒、几分深邃、几分俊逸。眼神又偷偷的瞟向华岩,那俊逸伟岸的眸,似能一点一点的将她吸引进去。
怎老是拿人跟华岩比?惠儿被这一想法吓了个激灵,马上从华岩的脸上收回目光,悄悄低头装作凝视怀里的两只公鸡。
不知何时,那个莫声已与华岩道别离去。华岩见惠儿只顾低着头,“你说你啊,宫里倒见你心思剔透的,可那莫声本就是想要救这两个小家伙你怎就没看出来?还处处的出言伤了人家。”
惠儿不语,心里在想念着应当在天朝的另一人,他总是随身带着淤血散,也是紫色小瓶儿装的,说是惠儿常要用着。
青阳哥哥,真当是放下惠儿不管了?父皇、太子哥哥,你们真就这么狠心么?
------------
41、猝死
冬阳已渐然升高,已不似早上那般的冷,惠儿挠了挠身上的狐裘,伸手解开领口的几枚精致的梅花纽扣,露出内里贴身的雪色锦缎,这才觉得舒服不少。华岩别过脸,淡然的脸上蹿上几抹微红,眼里闪过窘迫。
“快扣起来,都能看到了!”华岩低着嗓音冲惠儿吼道,鼻间压着厚重的喘息。
惠儿显然是被华岩这一吼给吓到了,扬起眸子,不解的瞪了华岩一眼,“都能看到什么了?”
“衣服。”华岩窘红着脸,伸出修长的手指了指惠儿的领口处。
低头一看,果然露出了洁白无瑕的里衣,窘色迅速爬上嫩白的脸颊,惠儿低头暗骂自己几句:我这真是成猪脑子了?怎就这般不小心!
迅速将纽扣扣好,整了整衣裳,再抬眉时,华岩如踏过淡水无痕一般静看街边的一颗光秃的小树,脸上神色无异,如同他根本就没有提醒过惠儿露出里衣的事。
抬头看看天空的日头,应已过了午时了,摸摸肚子已有些空荡,“玩了这些个时分,竟不觉时间便这么过了,肚子也觉着饿了。不知这街上可有些什么好的美食?”嬉笑的看着华岩,早已将方才的窘迫之色掩去。
华岩此时怀里抱着两只公鸡,手里还提了个鸟笼子,本是翩翩公子却显得有些狼狈,两只公鸡还不安分的在华岩的怀里乱扭动,时不时的啄一下华岩的手臂,愣是让华岩疼的没敢吭出声来。
“前方有处酒楼,唤曰:归客楼。归客,既有‘贵客’之意,又有‘归来之人’之意。”华岩腾了腾手,指着前方客似云来的一座酒阁。
“归客楼?一语双关,到有意思。”惠儿说罢,便从华岩手里拿过鸟笼,提步甩袖便往华岩指着的地方欢快的奔去。
归客楼里,已满席高座,但仍有络绎不绝的人流涌进。惠儿站在大厅之中,似感觉如在沙漠里那座小客栈之中,小二灵活的穿梭于各桌椅之间,应着的“来喽~~”的音仍旧拉长,老板娘风姿绰约,是个妖娆的女子,年龄似乎也是在三十岁左右,柜台处仍放着十几坛的陈年老酒,空气中都隐隐的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两位公子可是来吃饭的?楼上请,楼上还有雅座。”老板娘也是个精明的人,一眼便瞧着惠儿那身衣服价值不菲,定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子弟,一脸谄媚的迎上前去,心里盘算着能敲出多少银钱来。
惠儿和华岩跟着老板娘的脚步上了楼,楼上确是比楼下雅致的多,楼上也有大厅,但却隔出了好些个小点的雅间,每个雅间的门前都挂着玛瑙色的珠帘,玉指轻触,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如毫无杂质的天籁之音。
“这声音倒是好听!”惠儿赞了一声珠帘碰撞出的声响。
老板娘马上抓住了商机,“公子可想听曲儿?小店里倒有弹唱极好的佳人。”
惠儿深意的看了一眼华岩,从音律上来将,世间应当还没有人能与华岩相媲美吧!再说,自己来此只是想安静的吃顿饭,若招了人来,净让人看着,哪能吃得舒坦,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不用了,归客楼可有些什么招牌菜,都给上一份,若有别的什么需求,我们会支会一声的。老板娘还是先下去招呼别的客人吧!”惠儿还未说话,华岩就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老板娘悻悻的望了华岩一眼,心里有些恼,但还是退出了雅间,临走,将雅间的门轻轻合上。
珠帘声响,老板娘的脚步声也越发听不真切,惠儿将手上的鸟笼放在桌上,抿嘴笑道,“你这样子还真是可笑,还是快快将绿尾和彩羽放下来吧,瞧它们俩把你给啄的!”瞧着华岩的衣袖被那两只小家伙弄的脏兮兮的,还带着淡淡的血迹,竟把华岩给啄出血来了?这两个家伙,有些狠了吧?
华岩脸色尴尬,甩了甩衣袖,“没事,这两个小畜生才好了点,就开始不安稳起来了。”哂哂一笑,自然的抚平褶皱的衣袖,将手甩在背后。
菜上的很快,才不过半刻,就已上了好些个色泽香味俱佳的招牌菜,环形白瓷蓝花的盘子映着色彩绚丽的菜肴,引得人食指大动。惠儿已迫不及待的拿起竹筷动了起来,挑着近眼前的菜吃,味道极佳,比月氏王宫里的菜还要好上几倍。
华岩倒不动筷子,静看着惠儿大口的吃着,还顺手将离惠儿远的菜给端到她面前去,“瞧你这样,竟跟是逃荒来的一般,慢些吃,可别噎着了!”
“你怎不吃?”惠儿停下筷子,眼睛好奇的看着华岩,“你可是常来这儿,吃腻了这里的菜?”
“你这脑袋还真是便愚笨了,若我常来,老板娘没道理不识得我。”
“嗯,也是。”惠儿是明白状的点点头,便又动起了筷子,给自己夹了一把青菜,又往华岩的碗里夹了一把青菜,“吃青菜能让人变聪明,你也多吃点。”
吃青菜能让人变聪明?华岩摇摇头,不知道惠儿这是什么逻辑。却发现桌上素菜类吃的差不多了,可对于荤菜,惠儿没下几次筷子。
老板娘仍是不死心,寻思着怎么也要让这富贵公子多花费些钱财,或者挽留住这个贵人为长期客源,定能带些其他的贵公子前来,那到时,她可就大发了,这归客楼便成了月氏第一的酒楼了……想到此,老板娘的脸上漾出得意的笑容,伸手挑开珠帘,叩响了紧闭的门。
“公子……”
华岩起身,打开了门,疑问的看了看老板娘,不知她怎又来了。
老板娘挪挪身子,越过华岩,扭到惠儿跟前,笑道,“公子,本小店有新研制的菜式,特地免费送来给两位公子尝尝。”说着,伸手唤了跟在后面端着菜的小二,“小二,快将菜端上来给两位公子!”
小二听了令,速速将菜端上来,在桌上摆好,就匆匆了离开了。老板娘却扭捏着,总不见要离开的心思。
“那奴家先下去了,两位公子若有什么需求,叫唤一声便是了。”老板娘见两人都不理会她,自个儿在那站着也失了味,便只好说着离去。
叫唤一声?惠儿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当他们是狗啊!便想抬头瞪那老板娘一眼。
抬头却发现老板娘脸色苍白,似被抽离了血色,白似宣纸,毫无生气,忽的,老板娘闷哼一声,从喉间涌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喷了出来,身子便软塌倒于地上。
“啊!”惠儿惊喊了一声,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突然倒下的老板娘,瞬间觉得眉心凉凉的,凉到了心里 。
华岩警觉,立刻奔过去查看了老板娘的状态,一把脉,摇了摇头对惠儿说道,“已经死了……”
------------
42、桃花妖
惠儿虽被突发的事儿吓住了,但毕竟她可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什么事没见过,老板娘在她的面前突然死去,是有些将她惊着了,不过,很快她就神情平静下来。
走到华岩的身边,蹲下,仔细的察看着老板娘身上是否有异状,可竟查不出半点蛛丝痕迹,惠儿不由将询问的眼神看向正锁眉抿嘴的华岩。
“这老板娘可是有什么病症致死?”
华岩摇摇头,叹息道,“身体并无任何异状,不像疾病致死,亦不是凶杀,死的蹊跷!”
惠儿紧紧的盯着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归客楼老板娘,眼睛微闭似熟睡,丹唇惨白,嘴角溢出一道触目的血渍,这样子看着有些瘆人,心下一惊,似空气中有千丝万缕的幽怨朝她袭来,压制在她的心口,为之难受。
“我竟觉得可怕!莫不真有牛鬼神蛇、怪力乱神这些个杂说?不然,怎就突发的死了?”惠儿拍着胸口,似要压下心里那股恐惧,“我这心里竟都发凉……”
华岩站起身来,安慰的眼神看着惠儿,却见惠儿眉心溅上一滴鲜血,伸手温柔的将其拭去。惠儿被华岩突来的动作吓的失了神,窘迫的退了几步,伸手抚上脸颊,竟有些热的发烫。
“眉间溅到了血,竟不自知。”华岩温柔的嗓音响起,带出淡淡的气息,在惠儿的耳边缭乱迷蒙,似袅袅仙雾,惹人遐想,心乱。
惠儿低眉一看,华岩方才擦拭她眉间的拇指上真有一点嫣红,心里吓了一跳,那老板娘吐血之时,竟有一滴溅到了自己的眉间,那时便觉得眉心发凉,只是不竟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血却不偏不倚的溅到了自己的眉心。由想至此,惠儿心里便更觉得发凉了!
“老觉着怪异,这人,怎就好生生的死了?”
“只是咱们两人可该如何个说法?这人可是真真的死在咱俩的眼前的!”华岩已经开始担忧起后续即将发生的事了。
这人好生生的死在了这雅间里,偏偏还只有惠儿和华岩两人,若说与其无关,怕是怎么也说不清吧!若扯上了官司,惠儿与他倒不会有事,只怕免不了麻烦,日后惠儿可能连出宫这么一丁点儿的自由也便跟着被掠夺了。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说罢,华岩迅速揽起地上的绿尾、彩羽,将鸟笼子送到惠儿手中,正想伸出右手揽向惠儿的腰间,突然——
雅间外的珠帘响起,门已被小二推开。
“啊!”看到倒在地上老板娘的尸体,小二惊叫一声,手脚慌乱,扔到了端在手中的白瓷玉的弯嘴酒壶。
“老……老板娘?……”本来老板娘吩咐他去厨房将店里最好的酒送上来一壶,不管如何,都得让这位贵公子欲罢不能,日日想着往归客楼来吃饭。
小二的惊叫,引来了外头大厅里的宾客,纷纷带着疑问或惊奇的心思踏足往这雅间行来。华岩心里一叹,看来,逃不过了!
当众人看到老板娘的尸体时,均脸色惨白,微微一愣,之后开始了相互之间的私语咬舌,相互猜测老板娘的死因。
惠儿的脸色变得煞白,绿尾和彩羽也不安的在华岩的怀里抖动几下,鸟雀儿在鸟笼里上下的蹿着,拼命拍打着翅膀,似想找出一丝缝隙逃窜出去。
“她……她的死,与我俩无关……”见这一场面,惠儿已失了神,站出来与众人解释也结巴了,心里还有些底气不足。
惠儿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反倒将众人的眼光牵了过去,从暗中的怀疑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肯定了惠儿与华岩就是凶手!
惠儿这一说,小二倒也回过神来了,随着众人的眼光,直盯盯的看向了惠儿,没多想便冲到惠儿面前拎起惠儿细小的胳膊凶狠狠的吼道,“定是你杀了我们老板娘,枉我们归客楼将你当贵客供着,不竟想,你却生了歹意,出如此次杀手!”
华岩想护着惠儿,可小二又死死的抓着惠儿的手不放,惠儿倒也急了,脸色变得刷白一片。几番拉扯,不知是谁扯掉了惠儿束发的锦带,一头青丝如瀑倾泻而下……众人如惊呆一般盯着惠儿看,这分明是个女子,虽脸上有些黝黑,却仍不减风情,自脖颈之处的皮肤又雪白无瑕,看来是故意掩了绝色的容颜!
惠儿心里惊乱,华岩也是如此,若只是抓到官府,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此时让人知晓了惠儿的女儿之身,怕是这麻烦难清了!
“竟是女子?”群人之中有人惊喊出声,“生的摸样不错,怎就作出这般杀人害命的事!”
几番嚷嚷搡搡过后,已引来了官府的人,抬走了老板娘的尸体。眼看眼前这关定是逃不了了,华岩和惠儿便乖乖的跟着官府的人走了,后面仍有些爱看热闹的人跟着去了衙门。
牧祀已透过自己安排在京都各处的影线得知了惠儿和华岩在归客楼里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此事也不好交代给太子,便派了自己的人前去衙门领了惠儿和华岩出来。
说道这前来看热闹的人,在衙门口左望右盼的,也不见官老爷出来审案,那个小二还跪在冰凉的地上死死的等官老爷出来给死去的老板娘一个交代呢。半晌过后,官老爷出来了,草草的说了几句,愣是说这归客楼的老板娘是吃错了东西,才会突然猝死,与雅间里的女子与公子无关。
此判决让所有人都觉得假,都纷纷的议论着是否是那女子身份斐然,或是背后有人?官老爷惊堂木一拍,威严的喊了声“退堂……”,众人便悻悻离开,竟白走一遭,没看出个其中缘由,无不摇头哀叹,也有心中暗自为那枉死的老板娘鸣不平的。
惠儿已换回女儿装和华岩从衙门后院门出来,手里提着鸟笼子,后院门口已有华丽的马车在候着了,华岩的怀里抱着两只公鸡走在惠儿的身侧,时时注意着周围可有生人。
一路无惊,惠儿上了马车,华岩也进入到马车里,此时,他与她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不能在这衙门口瞧热闹的人发现了!
只是,在马车扬走那时,竟有一人从街角站出来,看着奔驰的马车道,“可真是个绝美的女子啊!”
有人听此一言,纷纷凑过来望向远去的马车,开始议论纷纷。
“这马车像是王宫之物啊!莫非这是宫里人?”
“听说从天朝嫁过来的太子王妃可是生的绝美,甚有传言说其是桃花妖转世呢……”
“呀!我看这归客楼里的老板娘死的蹊跷,全身上下都不见着伤痕,莫非那女子便是王妃娘娘,吸了老板娘的气息?”
“莫要乱说、莫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呀!”
议论的声音隐了下去,可这迷却在众人的心里越发的清明……
------------
43、谣言四起
回宫两日,惠儿的心思安了下来,宫外发生的事,惠儿、牧祀、华岩都缄默其口,未曾提及半分。只是,这世间的事并非是你不说,别人便不知的。
锦红和月依早早地服侍惠儿穿上了厚厚的狐裘,只是这狐裘的花样倒是让人讶笑,后身竟绣了一只灵魅的狐,仰着脖子,似对着阴暗的天空长啸,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的,尽显风情,幽转妩媚。穿着这身衣裳,惠儿老觉得别扭,甚觉得身子都似在被挠痒了。
“这好生的衣裳,怎绣了只大狐狸在上头?好看倒是好看,只是素来狐狸便是让人谩骂的畜生!”月依见着这裘袍也觉着心上不舒服,那只狐狸太过惹眼了,一瞧着月依心里头便想起‘狐狸精’这么个骂人的词儿。
锦红的眉头也皱了皱,看来也是 对这件裘袍心生不喜,只是未作言语,见月依开口,小声的斥了一句,“你这说话,怎就不知收敛几分?这裘袍是陛下昨儿赏下来的,你这般言语,让旁人听了去,传到了陛下耳中,岂不成了公主对陛下的埋怨了!”
锦红素来比月依心细严谨,月依对她的话也是百般的听从,锦红这一小斥,月依马上就不敢在言语了,还谨慎的瞧了瞧四周,发现无人,这才心里舒了口气。
“瞧我这脑子,老不记事,真是该打!差点又给公主惹了麻烦了。”月依拍拍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倒是真心觉着自己说错了话。
“不就一身衣服罢了,怎想出这些个说辞来。我看这狐狸倒是灵性,这件裘袍想来也是极为珍贵难得的才是,至于那些谩骂的言辞,也不过是人间之人对齐羡慕反而生了恨罢了。” 惠儿淡淡的说道,对这裘袍上的狐狸未生厌恶,只是,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倒真是惹得身子发痒。
远处走来几个小宫女,见着惠儿时,似见着了鬼怪似的跑开了,惠儿见此,秀眉一蹙,大声的喝止住那几个小宫女。
“哪个宫里的丫头?竟这般无礼!”惠儿想起自己曾应允华岩的话,该在这宫里立稳了脚跟,莫让这些个小奴才爬到自个儿头上去了。
被喝住的宫女停了几步,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走到惠儿跟前,身子跪下,喊了句“王妃娘娘万福!”
“为何见着本宫像躲难似的逃了?本宫可有为难过你们?”惠儿不知怎的,又起了放过她们的心思,她要立威无需故意为难。
宫女唯唯诺诺的抬头,却又见惠儿身上着的狐裘,侧身之处恰巧能见绣着的白狐头,眼里闪着妖异的光芒……这一看,宫女的眼里更加的布满的恐惧了,大声的喊着,“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
这一喊,让惠儿、锦红、月依都觉着古怪,这宫里从未有人怕惠儿这个王妃,大多都是对她不待见,能避的便避,不能避的也就是上前请个安。
可这些宫女眼里闪出的却是真的恐惧,如是遇到了死亡之境,从内心所发出的恐惧,看着惠儿每走近一步,她们的恐惧就升上一层,直到惠儿逼近她们的身子,她们已浑身哆嗦的跪不稳了,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站起来!”惠儿的眼里闪过不悦的神色,怒喝一声,“本宫有这么可怕吗?”
“娘娘不要杀奴婢们!求娘娘不要杀女婢们……”宫女们又哆嗦着跪好,嘴里绝望的求饶着。
惠儿走到一个宫女面前蹲下,玉手纤指掂起她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恐吓的神色,“回答本宫,否则……”
“外……外头说……说娘娘是桃花妖变的,专食女子气息……求娘娘放过奴婢们吧!”那宫女结巴的说完,被吓得脸上挂满泪,对冷硬的地上又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
惠儿站起身,嘴角扯出一丝谑笑,自己竟成了食人气息的妖精。锦红和月依看着惠儿的神色,想上去说些话安慰一番,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将怒气转向了跪在地上发抖的几个小宫女,“怎学的规矩,竟造起主子的谣来了!这不反了天了!”
“就是,得好好的处罚一番才是,长些记性,别分不清奴才和主子的区别!”月依附和着锦红的话,磨磨拳头,冲着那几个宫女恶狠狠的说道。
一听锦红和月依此说,跪着的小宫女心里更害怕了,都觉着生还无望了,只死命的磕着响头,哭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饶命”。
惠儿想了会,仍没想透自己这食人气息的桃花妖怎传出来了,莫不是有人故意造谣,陷自己于险境?只是自己一直无争的性子也不像是得罪了人;又或者嫉妒自己的美貌……嗤笑一声,摇摇头,对跪着的几个小宫女抬了抬手,“你们起身吧,地上跪着怪凉的。”声音有些娇媚,话语似是关怀,却听不出半点的关怀之意。
那几人一听,均吓得险而晕厥过去,以为惠儿要明目张胆的吸食她们的气息,“娘娘放过奴婢们吧!奴婢们定当做牛做马的服侍娘娘!”
听此,惠儿不悦的皱了皱眉,“真当本宫是那食人气息的妖怪?也罢,你们爱跪便跪着!今儿到了这地步,本宫也不怕把话给挑明了,记好了奴才与主子的区分,本宫虽与人为善,但也不是你们这群奴才能随便爬到头上欺压的!哪日若真惹怒了本宫,可要真小心自己的脑袋长的够不够牢!”
惠儿说完,变带着锦红和月依扬长而去,良久之后,宫女抬头看着惠儿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回想着惠儿方才说的话,心里后怕不已,王妃是在警告她们,若她们再敢放肆,可能就真的吸食她们的气息,想及此,几个宫女相互对看一眼,无不打了一个哆嗦,想来王妃还不会明目张胆在宫里吸食宫女的气息,不然,这死的怎会全是宫外的人!
这倒是一路无语的回了太子 宫,几个宫女远远的在外面迎跪,时时看着惠儿的脸色。惠儿摆手让她们起身,对此到不在意,直接进了殿内,只是仔细听着她们的小声细语。
“王妃娘娘真是桃花妖?”
“可不是,宫外都死了好些个人了,咱们还是小心些才是,虽娘娘还未在宫里吸人气息,但难保哪一天就对咱们下手了!”
惠儿才坐下,就有宫女上来奉了茶,环顾大殿一周,也未见月奴的影子,今儿早上也未见瑾权公公安排她做些什么事,应当是闲在太子 宫才是,惠儿唤住她,“月奴呢?”
“回娘娘,陛下又赏了些东西下来,太子命月奴和紫月前去取了。这会儿,怕是正在回来的路上了!”宫女乖巧的应了,心中的防备仍是不减,这宫里人人都晓得王妃是桃花妖,只是她就想不明白太子怎还会对王妃如此好,甚至连陛下都对王妃显得喜爱了。
“哦,哪日本宫该去谢谢父皇才是,本宫在这月氏王宫里没几个贴心的人,父皇倒是处处不忘了惠儿。”惠儿放下茶杯,似无意的说着这些话,尔后,又向那宫女问道,“本宫近日里倒听说了些桃花妖的事,渔若,你可与本宫说说这桃花妖可是怎样作怪的?”
被唤作渔若的宫女身子晃了一下,又跪倒在地,“娘娘莫听信了那些个胡言,这世间怎会真有妖怪呢,不过是好事的人乱说一翻,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倒让人信以为真了。”
惠儿细眯着眼睛,仔细的将渔若的神色打量一番,“那你,可是不信?”
“奴婢想着,好生的做人,莫言他人是非,若不做坏事,自有老天庇佑着。”渔若倒是心不惊,如是的说着,既没说信,又没说不信,可达的却是甚好。
“也是,人若本分的做好自个儿的事,当有老天庇佑着。”对于渔若的回答很是满意,甚至是对渔若另眼相看,这个女子聪明机灵,做事说话恰到好处。
“只是本宫倒想听你说说这关于桃花妖的谣传。”
“这也是这两日才兴起的一个谣传,两日前,某个酒楼的老板娘突然死了,也死的蹊跷,似是让人强吸了血气,这之后又跟着有好些个女子死去,死相又与那老板娘相似,于是,便传言着是桃花妖出来作乱。”渔若简单的解说了一番,从头至尾,都未提及惠儿与此事之间的关联。
一听到死去的老板娘,惠儿心里惊了,莫不是那日有人看出了她的身份?说道桃花妖,惠儿便想起桃花劫的来由,以及那日所见。老板娘死的怪异,那可是惠儿亲眼所见的,如今与桃花妖联系在一起,惠儿不由心里犯疑了,归客楼老板娘的死,怕是另有隐情啊……
------------
44、宫女三千
桃城月矢44_44、宫女三千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寒风骤起,一场大雪忽如而降,将整个王宫都素裹成银色,月轩殿虽生长着杂草,杂草之中俨然树立着几株傲骨的梅,这雪一下,宫里别的花便都败落了,那几株梅却开得馨然,空气中藏着淡淡的梅香,引诱着人前往。【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竟突然下雪了,外边倒是美的很!”月依拍拍身上附着的雪花,黛眉之上还蒙着薄薄的水汽,眉眼一笑,露出个欢喜的表情。
锦红挑开帘子,看见些个宫女太监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欢快的嬉戏着,“倒是个好精致,娘娘可要出去赏赏雪?”
惠儿挑弄着看了下月氏王昨日赏下的东西,明眼看着倒都是些珍贵难寻的,似这红蔓如雪的罗帐,乃是用天蚕红丝所织;又说这白玉狐狸,通身莹白,如凝脂所化,一双狐眸更是雕的如栩如生,贵重自不在话下;再说这紫金的小香炉,雕刻精细,炉身雕刻着四个绝色的女子,皆是丝未挂身……
月奴和紫月将这些东西领回来后,早就捂着嘴偷笑了,凡是知道月氏王赏惠儿东西的人,都等着看惠儿的笑话呢,陛下赏了这些个东西,这不摆明是在说惠儿是个‘行为作风淫秽的狐狸精’吗?
“你们说,我可要去向陛下谢赏?”惠儿的手指划过这些赏赐下来的东西,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恼。
“谢什么!陛下用这些物件来作践公主,还有何好谢的!依奴婢看哪,还不如拿出去卖了银钱好些!”月依鼓着腮帮子,恼气的言到,昨日傍晚见着紫月和月奴将这些东西领回时,她便气了,公主在这宫里安生的呆着,月氏王怎就这般看不上了,处处的找着麻烦?想这月氏国也只不过是天朝一个小小的附属国而已!
刚挑开帘子走进来的渔若将月依这话稳稳妥妥的全听了去,站在门口小声的咳了一声,“咳咳,这天道是冷了,可竟想着外边的雪景好看,便贪着不愿进屋子里,这不,便受了些凉气。两位姐姐,可要好生的顾好了王妃娘娘的身子,毕竟娘娘身子金贵,不比咱们当奴才的凉着便凉着了。”
缓缓的行了进来,对惠儿行了个福身,“娘娘安好。”
惠儿不惊多看了几眼一直从容不迫的渔若,心里满是赞赏,明明方才已经月依的话全听了去,可开口句句是让锦红和月依好生的照顾惠儿,言外之意是让月依说话注意一些。
月依和锦红也讶然盯着渔若,心里盘算着这个宫女会不会前去告状?
渔若仍是淡然,走到摆放着月氏王赏下的东西的桌前,伸出芊芊柔荑,托起那紫金的小香炉,“陛下赏下来了,便是翻心意,奴婢这就去往香炉里装些炭火,月轩殿那儿的几株梅开得正好,娘娘可往外头走走。”
惠儿点头,看着渔若手里捧着紫金香炉越过门槛,往一处偏殿去了。过了些会儿,渔若已添好炭火回来了,锦红为惠儿披上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四人便蹙着出了殿门。
众宫女太监见了惠儿均恭敬的请了安,不敢再肆意玩耍,乖乖的避到了远处,他们心里还在忌讳着桃花妖这一事,如今又知晓陛下赏了那些个东西,怕惠儿此时心里不好受拿了他们出气,那可就惨了,惨了!
惠儿站在雪里,雪白的大地,而自己亦是一身雪白,笑说道,“我倒与这雪融为一体了,竟分不出是雪还是人了!”
月依仔细看了一翻,也捂嘴笑道,“却是!却是!锦儿姐姐怎给公主披了件跟雪一个颜色的披风,依奴婢看啊,得换一件大红喜庆的披风才是,这样在雪里才显眼!”
“就你多话!”锦红嗔了月依一句,随后也跟着笑了出来。
一路往月轩殿行去,空气中梅花香味也越来越密集,远远的便看见了几株梅迎着寒风摇摆枝丫,白白的雪覆盖在枝干上,些许朵朵并蒂连枝淡色花瓣。
桃城月矢44_44、宫女三千更新完毕!
------------
45、出宫密道
“渔若、锦红,你俩回宫里送些厚实些的衣物、棉被过来。”看着三千此时的处境,惠儿不由心酸,便命锦红和渔若回太子 宫送些御寒的衣物过来。
“不……”
三千刚想制止,惠儿看到了三千眼里的担忧,对正要折返回太子 宫的渔若和锦红又加了一句,“注意些,莫让人看到了,若有人问起, 便说本宫准备出宫送些衣物给外边的受冻的百姓御寒。”
“是!”锦红和渔若两人低头应答,转身往太**方向疾步的走去。
三千投了个感激的眼神给惠儿,“奴婢多谢娘娘体恤,只是奴婢这条命也捱不过多久了。人生几何,不过是匆匆一梦,芳华岁月,总也逃不过一个劫。”三千眼神黯淡下来,感慨的说道。
三千的话,也重重的点在了惠儿的心上,对啊,人生几何,不过是匆匆一梦,自己没有自由的活着,真与死了一般。三千一人被囚在这里数十年,无人问津,这般活着与死有何区别,所以生与死倒看得开。
“三千还善在年轻,怎说出死的话?难道是身子有疾恙,或是已料到陛下不久将赐死?”惠儿不解三千说出的话似对生死了如的话,眉间隐隐透露出些担心。
三千又灌了一口酒,不起波澜的眼里暗涌生动,蕴成滴晶莹的泪盈出眼角,放下酒坛子,扬了扬头看着惠儿,“娘娘多大年岁?”
“过了年关,便是十八了。”
“倒是年轻,好好活在当下,若到了奴婢这般年岁,怕也活不生动了。”三千点点头,似有话想说,却又留着玄机不说。
月依左右瞧着这个叫做三千的宫女,总觉得她的话里,说一句,藏三句,就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仔细的瞧着三千的神情,好等哪天公主怀疑起来,自己能说些有用的东西帮衬一下。
锦红和渔若已经拿了棉衣棉被前来,锦红的手里还提了个食盒,走到门前,对里面的三千说道,“我方才见着三千姐姐只单喝酒,这样对身子不好,便从院里的厨房拿了些吃食过来。”说着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进去。
将被子与衣物都成窗棂夹缝间塞进去,最后又将几处破裂的窗纸糊了一遍,惠儿这看着才舒心,“三千若想出去,本宫可与陛下求情,只是三千得告诉本宫你因何囚于此处。”
三千的眼神流转一下,闪出异样的光彩,即刻又掩了下去,平淡的道,“三千是自愿留在此处,娘娘不必向陛下求情。对于娘娘的这份心意,三千已感激不尽。”
惠儿将三千方才眼里的光彩收于眼底,藏于心里,“也罢,只是你也且好生照料自己的身子,莫要在这般大口饮酒了。今日时日也不早了,本宫不宜在此多做逗留,若有空闲,本宫再来访你,你若有别的需求,也可跟本宫提。”
说完,领着渔若、锦红、月依静步走出了月轩殿,将宫门合上。在怒放的几株梅花前停留几许,惠儿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出来已有些功夫,竟不觉察已到了午时。
正准备往太子 宫行去,惠儿恰看到往这边行来的瑾权公公,看他形色匆匆,似有什么急事赶着去办。
“娘娘安好。”
瑾权已到惠儿跟前,就着白白的雪地跪了下去。那跪着得有多冷啊,惠儿想制止,却又来不及。
“快起吧,这雪地里可是真凉!” 上前一步迅速的扶起瑾权,瑾权是太子 宫的管事太监,不管明面还是暗里,惠儿都得给饿他几分面子,“本宫看公公这般急促,可是要往哪里去?”
“回娘娘,太子吩咐了奴才出宫请华公子往宫里住一段时日。”瑾权推开几步距离,恭敬的回答。
“哦,出宫,公公可是走错方向了,宫门在那头才对。”惠儿伸手指了指前边,一双眼睛冒着疑问盯着瑾权。
瑾权倒不惊慌,左右看了看周围,从容的答到,“娘娘有所不知,从这月轩殿绕过去,有一处暗门,出去便是宫外,还离的华公子的草庐近,奴才为了省事,便从这儿出去。”
惠儿点点头,后面的锦红等人也为之一惊,这戒备森严的王宫里竟还有如此漏角。
“娘娘若无别的事,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见惠儿没在询问,瑾权看了看惠儿的神色,并无异样,松下一口气。
瑾权一说到华岩,惠儿便想起那日分别之后,华岩将绿尾和彩羽都带回草庐了,此时对这两只小家伙甚是想念,两步追上刚走的瑾权公公。
“公公且留步,本宫可否能与公公一同前去,本宫想起那日留了两只漂亮的公鸡让华公子照料,今日碰上了公公,正好将那两只小家伙带回宫里来。”惠儿这话似是在询问,可是却压根就不给瑾权回话的余地,指着一处偏幽的小径,“可是往这里走?”
瑾权有些犹豫,可又想到太子对王妃的万般宠爱,王妃出宫应该不会怪罪下来,再说,太子也给了王妃出宫的令牌了,想到此处,瑾权的心里也豁然了,顺着惠儿指着的方向应道,“是这条道,奴才往前边带路,娘娘在后边跟着便是。”
果然,走了一段路程,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林木茂盛,那里有一道石门,瑾权一扭机关,门便开出一道小缝,刚及一人进出。
“娘娘可要跟紧了奴才,此处是一道迷林,绕进去便很难走出来!”瑾权放慢脚步,转过头来叮嘱了惠儿一句。
看着自己置身的这片密林,惠儿感叹不已,出宫果然不易,这树林苍木蔽日,阴森森的,连雪都难落于地上,若不知晓这密林的地理环境,这走进的人,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吧!
虽一直跟在瑾权的身后,惠儿仍觉得自己像是一直在原地打转,锦红、月依、渔若更是晕乎乎的了,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地方还真是像遇上鬼打墙似的,怎老是在原地转。”月依有些不悦的抱怨了一句,“公公,您可记得真是这条路,没走错?”
瑾权笑笑,“月依,还真如你说的,这就是旁人说的鬼打墙,宫里的密道,哪是能随随便便的走出去呢!不过娘娘放心,奴才走的路自是没错的。”
惠儿应了一声,示意瑾权继续带路,她此时肚子可是饿得难受,想早些能到草庐,曾在草庐住的那段日子里,惠儿见附近的林子里有野果,那会儿味道还有些涩,现在下了雪,味道应会变得清脆甘甜,一想到此,惠儿咽了咽口水,觉得更饿了。
------------
46、相邀
华岩青衫立于白雪覆地的院子里,眼神忧郁望着林间深处,手里持着玉笛,放在嘴边低声的吹启,笛音响起,在曲径空幽的林间绵久延长合着偶尔林间鸟雀儿清脆的鸣叫声。
华丘裹好一身的皮革,头上戴着一个动物皮毛制成的厚实帽子,手里拿着一把简略的弓箭,身后背着一个放满箭的箭篓,呵出一口腾腾的气雾,“这大冷的天,得去猎些动物回来,弄些皮革才可御寒啊!多了的,也可拿到集市上卖些银钱。”
华岩放下笛子,看看华丘这一身的打扮,活像个山里的猎户,“呵,师父,就您这身功力还需要动物皮毛来御寒么?我哪晓不得您这是为了那山下的穷苦百姓所做的。”
“那你小子可要与为师一起去?”华丘走上前,拍拍华岩的肩膀,两人似感情深厚的兄弟一样。
看着如今一身才华满溢的华岩,华丘心里满是欣慰,当年他在大漠中捡到尚在襁褓之中的华岩,那么一丁点大,脸上满是血,仅剩一丝气息,终于华岩跟在他身后慢慢长大,不但越长越俊逸,还将他一身的本事都学了去,甚至青出于蓝而甚于蓝!
“师父还需我的陪同吗?我看我还是在这院中赏赏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吧!”
雪白一片的林子里,偶有几只鸟雀在枝梢上欣喜跳跃,引得树枝摇动起来,唰唰的抖下不少雪块来,时有降落在几人头上或身上,让神经耸起一阵冰凉。千转百回,终是出了那兜转的让人头晕的密林,眼前正是篱华岩的草庐甚近的林间,前些时候居住在草庐时,惠儿可是经常在这林子里摘些野果子尝尝呢。
树上的果子已被摘、或掉落的已所剩无几,只是如今积雪压枝,也不好上去采摘,方才心里盘算摘果子的事也只能罢了,惠儿只好愿着华岩的草庐里能有些吃食,不仅自己,锦红、渔若、月依也都还未用过午膳,方才又在密林里兜转了那么久,想必都已饿慌了。
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积雪,正看见华岩仍是一身单薄的青衫立在空旷的院子里,手里拿着玉笛。瑾权快一步行了过去,对华岩微微行了个礼,“公子素来可好?”
华岩微微颔首,看了看瑾权,又看了看后面的惠儿等人,都是冷的嘴唇都发紫了,“王妃娘娘,公公,还是先到屋里烤烤火,暖了身子再说吧。”
行进屋子里,惠儿一眼便看见了绿尾和彩羽这两只小家伙正蜷缩在炉火旁,偶尔相互啄啄羽毛,似一副绢蝶情深的摸样,惠儿吃吃一笑,“看来,我得再寻两只母鸡回来才是!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哦?呵呵……”华岩先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随着惠儿的目光看去,便心领神会的一笑。
月依左右看着屋子里的摆放,泄气的撅起了小嘴,肚子又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实在是有些饥饿得耐不住了,厚着脸皮冲华岩问道,“华公子,你这里可有些充饥的吃食?”想想,又加上了一句,“娘娘与我们都还未用午膳呢。”
华岩的目光瞟向惠儿,惠儿尴尬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月依说的话,又对月依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
“还好,这屋子里还有些用药草做的糕点,从外边林子里摘回的野果子,我师父本是要带下山去送人的,还好,你们来的早。”华岩说着,推开一扇门,从里面端出一碟的糕点,手里又提了一篮子新鲜的野果子。
惠儿看见那些果子以及那诱人的糕点,发自真心的欣喜起来,两步跳过去接下华岩手中的糕点和野果子,拿起一块糕点,咬在嘴里,味道竟那般好吃。
惠儿、锦红、月依、渔若本就肚子饿着,便都吃的多了些,瑾权在一盘也吃了几块,华岩前后竟拿了三四碟的糕点出来,都被几人吃了个精光。
舔舔嘴,惠儿吃了个饱足,几人坐了这么久,身子也是暖和了,瑾权没敢忘记此行的目的,微耸耸身子,清了清喉咙,“华公子,想让你入宫小住些时日,不知公子可有什么不妥?”
华岩耸了耸眉,心里沉思了一翻,师傅并不太愿让自己与王宫交涉太深,对太子虽有所赞赏,但师傅仍是对其隔阂极深,想到此,便想拒绝,“在下向来闲散惯了,只是怕受不了宫里那些束缚的规矩,若太子想与在下饮酒畅谈,在下入宫一遭也是可行,只怕长住……”
见华岩拒绝,惠儿怎的就想着华岩能在宫里,她便心安一些,初见之时,隔着面纱,他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华岩是最了解她的人。
“公子去住些日子也好,惠儿看这草庐里置办的东西也没件能遮风御寒的,再来公子在这山中居住并无一人能与之相谈,怕也会无趣,倒不如住在宫里,人多热闹些。若真到了住不惯的地步,再离开也是可行的呀。”娓娓道来,她是王妃,身份摆在这里,华岩就是不想去也不能搏了她这个面子。
似是从惠儿眼里看出了期盼的眼神,华岩点点头,将华丘的话抛在了脑后,“在下去便是,只是,需留个纸条给师父。”说完,取出笔墨纸砚,手执细杆的毛笔从流写下一行字。将纸条上的墨迹吹了半干,压在砚台之下,走到瑾权公公面前,“请公公前面带路!”
瑾权似完成任务,深深的舒了口气,在前面引着几人走下山去,想之前太子可是派他来请了这个华公子好多次,这个华公子总是以闲散惯了为由推辞了,甚有几次故意躲着他,还一躲就是十天半月的不见人,害的他每次回宫都少不了挨太子的骂。
回宫时,在上下租了辆马车,是从正道上回去的,密道之事岂能让旁人知道,带着惠儿走,也是被惠儿逮着了情急之下才这般做的,像那密道千转百回的,没有个确切的地图就是走上好几遭也难得走出去。
惠儿的怀里抱着绿尾和彩羽,两个小家伙紧紧的缩在惠儿的怀里,起点冷风,便瑟瑟的发抖,“让我这般养着,便娇贵起来了!”惠儿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笑嗔了一句,“瑾权公公,等回了宫,你可再帮本宫办一件事,给本宫寻两只母鸡回来。”
“是,奴才领命。”瑾权在马车外应了声。
“娘娘,您这可是在宫里养一大群的鸡么?”渔若用手捂着嘴笑出声来。
“那,有何不可?”渔若不说,惠儿还没想到这茬上,这一听,她也笑了,在宫里养一群鸡,倒也是件有意思的事,不过,此时,她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安安妥妥的进了宫,马车在通往太子 宫的路上,多事的宫女太监不知马车里坐的是何人,相互又在说着刚得来的八卦消息。
“桃花妖又作乱了,外边又死人了,你说这桃花妖到底是不是咱们那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王妃娘娘?”
------------
47、立威
惠儿在马车里听着这话,便是恼了。这些话听上一两遍的,也就听听便是了,全凭当是他们茶余饭后太过闲闷说说便是,可这连着几日说得更玄乎带劲了,宫外头死了人,怎硬说成是她是桃花妖来了?若还不恼,还真当她是没脾气好欺负的主了?
掀开帘子,惠儿定眼看了会那宫女,眼角已映上几丝细细的纹络,用厚重的脂粉盖着,身上用的香也是上好的香,相较于普通宫女穿的服侍,她身上的着装显然要精致一些,袖口用金线绣了朵朵待放的玉兰。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乱言胡说!你哪个宫的?”惠儿出口喝道,目光紧紧盯着那宫女,她虽性子好,但也还容不到这些个宫女在一边叽叽喳喳。
与那宫女一路走的其他宫女太监一见到惠儿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瞬刻就吓到六神无主,心里还在盘想着那宫女方才说的宫外又死了人,看王妃娘娘所在的马车,又是刚从宫外回来的样子……这些奴才是越想越怕,一听到惠儿的声音马上就吓得跪倒在地,有几个胆大些的,偶偷偷的带着敬畏的心抬头看一眼蒙着面纱的惠儿,似在看传言中那个吸人气息的桃花妖。
“奴……奴婢是锦翠宫的茵澜……”那宫女跪在雪地里,抖动着身子,眼泪掉下,花了精致的妆,头磕在雪地上,不知冰凉与否,只是迟迟不敢抬起,直让那儿的雪化开成了一滩水。
锦翠宫住着的是月氏王纳的几个妃子,平日里倒也安分,虽不与惠儿交好,但也从不曾起过矛盾冲突,即使在宫里遇见了,也是对惠儿恭敬有加的。毕竟她们身份卑微,也未能生个王子公主的,若真到了月氏王百年归去之后,她们一切还得凭靠惠儿说了算呢。
“今日若不罚你,岂不丢了这宫里的规矩!”良久之后,惠儿缓缓开口,“来人,掌嘴!”
一旁的宫女太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向来都没听王妃发过什么号令,再来大伙儿与这茵澜来来去去的也算是交好,今日若下去了这手,来日还不知该怎个面对,是否会交恨?
惠儿见人都呆在那里不动,心里反而更恼了,“还不动手?你,你来执刑!”惠儿指着茵澜身边的另一个小宫女说到。
小宫女被点了名,微微诺诺的看了看惠儿,又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茵澜,扬起手来想挥下去,茵澜侧过头来瞪了那小宫女一眼,小宫女就吓的手在空中微微的颤抖。
“还不快动手?难不成要本宫将你一起罚了不成?”惠儿冷眼撇了下那宫女,下了狠命令。
锦红、月依等人在马车里不解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她们也是很愤怒,早想上前去教训一下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宫女,可是对于这些向来淡泊的主子今日怎么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那小宫女听得惠儿如此说,一咬牙,巴掌狠狠的扇了下来,响亮的声回荡在空旷的大道上。这般驻足,已引起不少偷躲着看热闹的人,当然,这消息已传得宫里人尽皆知。
从不与宫人为难,看似能让宫女欺负的王妃娘娘此刻正在气头上,在宫门前教训一个锦绣宫的宫女,很快这消息便传到了锦绣宫那几个主子耳中,虽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但几位主子还是速速的赶了过来。
几簇锦裙白裘飘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太监,几人走到惠儿面前,蹙着眉看了看脸被打肿了的茵澜,不解的眼光飘向惠儿,“王妃娘娘这是何意?不知臣妾这女官做错了些啥事?”
惠儿侧眼看了开口说话的女子,正是其中位分最高的锦贵妃,看这锦贵妃有几分嚣张跋扈的气焰,原来这茵澜是她的女官,难怪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惠儿也瞧着与茵澜一同的宫女太监,表面上是与之交好,实则是惧怕的成分居多。
“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本宫给听见了,便让她长个记性,以后可管好了自个儿的嘴。”惠儿淡淡的说着,伸了个懒腰,在此逗留可有一个多时辰了,看着也无聊,身子也觉得有些冷了,毕竟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是臣妾的管教不周,可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王妃娘娘这不是往臣妾的脸上打么?”锦贵妃也是个不好欺负的人,这茵澜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如今看着茵澜被打,她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恼怒。
“哦?锦贵妃的意思是本宫不该打了茵澜?又或者说,这狗在外边乱叫都是被主人给教唆的?”惠儿反问一句,丝毫不给锦贵妃的面子,甚至还借着她的话回激了她一将。
锦贵妃听得又气又恼,可又不好发作,因她不知茵澜怎么得罪了惠儿惹得性子温婉柔善的惠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只好退一步,语气低了些,恳求道,“还望王妃娘娘饶了茵澜这一回,日后臣妾定会将其严加管教,让她再不敢坏了这宫里的规矩!”
惠儿摆摆手,看向被打的像个猪头似的的茵澜,对那小宫女问道,“可倒数了?”
“回娘娘,还有十下。”小宫女不敢怠慢,如实的回到。
点点头,惠儿裹紧了些身上的狐裘,华岩坐在马车的一侧,手掌覆在惠儿的后背上,暗暗运功,以内力传送替惠儿暖身子。
“锦贵妃可听到了,本宫可说了要打多少下,这会儿还没到数呢,若收回了,本宫岂不落了个说话算不了数的人,以后可如何能让这些个奴才信服。”惠儿轻巧的对锦贵妃说道,这话又似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十下而已,很快便打完了,茵澜的脸青肿得爹娘不识,嘴角愣是淌出一行血迹,那个执刑的小宫女的手也微微肿起。这被打的人疼,打人的那个人又何尝不疼呢?
茵澜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她周身的雪早已化成水,浸湿了她的衣裳,此刻她不仅是脸上火辣的疼,跪在地上的腿已经冻的没有丝毫的知觉了,站起来时,愣是没站稳,晃了好几下,幸亏着旁边有个宫女眼疾手快,稍微的扶了她一下,才不至于跌倒。
“锦贵妃还是带着人速回锦翠宫吧,这跪了半天,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可别出个什么毛病才是!”惠儿摆摆手,催促着让锦贵妃等人消失,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宫女,“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奴婢在太医院里伺候。”那宫女就着冰冷的雪跪了下去,从那神情愣是没觉得地上的雪有多冰冷。
惠儿抬手,示意她起身回答,“原来是太医院的医女,瞧你这副样子也甚是清秀,想来是知道些驻颜的方子吧。”
“娘娘抬爱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个太医院里打杂的小宫女,哪里是医女啊。”小宫女说着,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她不知有多想能当上医女。
惠儿唤过锦红,让锦红下了马车赏了那小宫女几枚银钱,“本宫看你手也伤着了,拿着这银钱去太医院讨副药来敷手吧。”
待锦红上了马车,惠儿清清嗓子,对着还未离去的众人说道,“大伙今儿也都看到了,茵澜是因何而被打的,本宫也不是那般不讲是非的人,自然,本宫也不是能让奴才欺负去了的,若想在宫里好好的活着,便都管好了自己的嘴,记清了自己的身份,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
说罢,放下帘子,让瑾权公公速赶着马车往太子 宫方向驶去。
------------
48、追问
惠儿这才到太子 宫,刚暖了身子,太子戈崖难道从书房里出来,与华岩寒暄几句,两人就相约着出宫喝酒去了。
看着太子和华岩的身影逐渐在眼前走远,惠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却看见一旁的月奴,眼神一直紧紧的牵扯着太子的身影,久久移不开。
惠儿换了身衣服,见殿内还摆着月氏王赏赐下来的东西,便想着该去谢恩才是,正准备走,就见着月华殿的古於公公来传旨了。
“娘娘安好,陛下请娘娘去一趟。”古於微微低头颔首,显出一个奴才该有的本分,虽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气势内敛,丝毫不见嚣张跋扈的神情。
“本宫正要去向父皇谢赏呢,公公就来了,你说这可巧不巧?”惠儿巧笑倩兮,弯弯柳眉下一双星目如钻,往脸上蒙上洁白的面纱便随着古於公公往月华殿走去,锦红和月依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乖巧的跟在后面。
惠儿此时穿着的是一见粉色的夹袄的锦裙,裙摆短,覆于膝下,只露出脚上金线绣花的白色宫鞋,粉色的裙摆随着惠儿走动的脚步在雪地上跃动,似洁白的雪上正盛开着一朵朵粉色的桃花。
到了月华殿正门,古於公公停下了脚步,对惠儿说道,“王妃娘娘,陛下在殿内等您。”
惠儿对古於公公点了点头,便迈开脚步往里走去,锦红和月依也紧跟着要走进去。月氏王赏给惠儿的那些个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月氏王并不喜欢这个王妃儿媳妇,此次召惠儿前来,指不定是要哪般羞辱,或者迫害,锦红和月依眼里急,心里也急,便想着跟着前去,若真出个什么事,或许能帮到公主一点儿。
“两位姑娘留步,还是在外边候着吧好生的等王妃娘娘出来。”古於伸手挡了正要往里走的锦红和月依,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担心,又开口道,“并无要紧的事。”
锦红和月依点头,惠儿也转过头示意她们俩放心,又朝古於公公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便步步行入殿中,在她行过的地方,桃花盛开,如春妖娆。
殿门关上,锦红和月依翘首也望不见惠儿的身影了,外边又是寒风吹着,地上映着白莹莹的雪,他们三人站在外头显得有些突兀,古於见锦红和月依穿着虽不单薄,可从太子 宫行到月华殿有一段路程,这一路行来,寒风凛凛,冷的刺骨,锦红和月依的小脸蛋上已被冻的红彤彤的。
“两位姑娘可随老奴去偏殿里避避风,先暖暖身子,王妃娘娘若出来了,老奴再派人通知两位姑娘可好?”
锦红一直望着关闭的殿门,月依在一旁双手来回的搓着,偶对着手呵出一口热气,来回的走着,想让脚暖和起来。锦红见着月依这副样子,对古於点头道了谢,“多谢公公。”
月华殿壁炉的炭火比太子 宫要暖和的多,一点寒冬的景象也没有,惠儿入了大殿,没一会儿,身子便暖和起来了,对着月氏王跪下,嘴里念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月氏王笑得有些虚假,让惠儿起了身,开口寒暄道,“近日朕赐你的那些个东西,可都还喜欢?若还缺些个什么,便与朕说。且不说你是朕的儿媳妇,就凭着朕与你父皇这般的交好,若在宫里有不妥的地方尽可说了,看着不顺眼的奴才便就打发掉吧!”
惠儿抬眸,对上月氏上那双布满沧桑的眼,那双眼里,布满心机,“父皇可是听说了些什么?”
月氏王拂袖,走下金銮宝座,“方才有奴才说你在宫门前教训了下锦贵妃身边的女官,这些个丫头不长眼,教训便教训了呗,惠儿你还是别往心里去了。”
“一个宫女而已,惠儿怎会往心里去呢,惠儿只是觉着这谣言可怕,若不破了这谣,明日还会有更多的宫女、太监……大肆的相互传说,时间久了,怕是全月氏的人都该拿着这事津津乐道,或者人人自危。”惠儿早已思量过了,月氏王召她前来绝无好事,等着月氏王挑破,还不如自己个儿先说了,来个先发制人。
月氏王挑挑眉,伸手拂了拂下巴那一撂胡须,“
------------
49、
刚出了月华殿,惠儿仰头望了望天空,有些灰暗灰暗的,心里一阵惆怅,随后,心坚定起来,这些事情,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有太多的疑惑了,那个叫三千的宫女,那老板娘的死,还有……自己的玉佩,都像是有千丝万缕的线将其连在一起,找出这条线的源头,一定能慢慢的撸顺的。
不一会儿,天空撒下了挥挥扬扬的雪花,锦红和月依得了信儿知晓惠儿已出了月华殿,便匆匆的从偏殿里出来。
“公主?陛下可是又为难你了?”锦红见惠儿一直低眸,脸色并不好,便出声唤了惠儿。
惠儿抬眸,对锦红和月依笑了笑,心中已有了主意,“锦红,月依,你们可听说过蛊?”
“蛊?”锦红和月依同时疑问出声,然后摇摇头,“奴婢们倒不晓得。”想不明白惠儿怎会有此一问。
惠儿向来爱看些古怪杂乱的书,对占星卜卦天下各国风情地貌、习俗什么的都知晓一些,惠儿问出此时,锦红和月依也不觉得奇怪。
“公主是否要寻些这类的书来看看?
------------
50、明了
夜色中,被雪覆盖的大地,格外明亮,与夜色显得格外不相称,林间草庐的后院之中,一株细小的枯干,却发出了嫩绿的芽来,一片嫩绿之下,一朵娇小的桃花努力绽放,散出淡淡暗香,有如梅香,威风一吹,花瓣凋零落下,落在莹白得发光的雪上,一白一红间,如此静好……
虽灯烛被灭,但仍有淡淡的光从窗棂透进,一黑色的人影落下,正要点惠儿的昏睡穴,惠儿神情从容的问道,“你是何人?是月氏王的人,还是那位将军?”
黑衣人手停在半空中,神情愣了一下,“王妃与我走一趟便知。”出其不意的闪到惠儿的身后,点上惠儿的昏睡穴,“得罪了!”
再醒来时,对上的正是那位将军以及那个叫袭月的老板娘,惠儿动动身子,不觉得冷,低头一看,身上正裹着月氏王赏赐的白色狐裘,狐裘上的那尾狐狸此刻真如活的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能从狐裘上跳出来。
不及他们开口,惠儿便开了口,“我想知晓最近宫外死人的事儿,以及玉佩。”声音坚定,唇瓣启合之间,透露着让人不能忽视的气势。
“你若知道,也不过是烦心事一件,至今还无人能解得开着谜呢。”袭月走上前来,手里托着罗盘,近瞧着惠儿,发觉她与之前有所改变,到底是哪里变了,自己也说不出个原因,但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惠儿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我若定要知道呢?”惠儿凤眸一扬,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她如此聪明,一见袭月的神色便能猜出几分,给她些时日,她便能将月氏国的事摸个清楚。
已举起匕首,在手心划下一道浅浅的口子,顿时鲜血流下,滴滴渗入袭月手中的罗盘之上,今日是下弦月的最后一天,月色皎洁,血色缭绕,遇到宰相形色匆匆往月华殿去时,惠儿便就料到夜晚会有人出现,只是猜不出是月氏王的人还是这个不知名藏于黑暗之中的将军。
古典里的奇怪文字又浮上惠儿的脑海之中,轻启朱唇,似语非语,念毕,睁开眼,血还在静静流淌,手心的疼似被蚂蚁侵蚀啃咬,疼到刺心,。
袭月上前用纱布替惠儿简单的包扎了一番,眼里有些心疼,“你怎闹成这般?这刀子伤在手上哪能不疼,你倒是连眉头都得不皱一下。”
“我这伤,不正是要去给月氏王看的么,想此时他派的人定在我寝房里寻我的踪迹。你们与月氏王定是两道针对的人,今日我又被你们掳了去,这回了宫,月氏王必要将所有的火气发在我的身上。”惠儿依稀记得那日自己取心头之血之后,虽虚弱至昏厥,但神思迷糊间,似见月氏王带着御林军与那将军的人厮打在一起,随后便见血色染满大地,处处都是凡尘的戾气。
“月氏王二十年前,弑君夺位,杀人屠镇,血流成河,山河大地一片哀哉之声。”将军站起身,脸上的神情因道出这句话而变得狠厉,一双充血的眼睛有着掩不住的悲惋与仇恨。
惠儿的身子颤栗一下,听了这将军的话,她似能看见繁荣的城镇倾然倒塌, 血光一现,老少妇孺成千上万的人,无一生还,硝烟过后,血水聚流成河,怎一个惨字了得!
半晌过后,惠儿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你们便是前朝的遗留生还者么?是要复国么?”看向莹白一片的大地,看似和谐安静,其中却掩藏着随时都会点燃的烽火。
“ 如今月氏国上下一片和谐昌盛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无所怨,谁当国君又如何,能给百姓安稳的日子的便是百姓眼里的明君,若真为正统而引发战争,苦不堪言的还是老百姓,这么浅显的道理,将军等人应当是明白的。”每发生战乱,父皇总是忧心忡忡,眉头紧锁,眼里尽是悲伤与怜悯,总是道,两军交战,无论胜败何方,苦的总是老百姓,也是为了避免战争,才将自己嫁与月氏国来的。月氏国的战火,委实与惠儿无关,惠儿也不想滩这趟浑水,她只想早些能带着锦红和月依逃出月氏王宫。
“世事又岂如你言的那般简单,若是如此,我等何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兴风作浪毁百姓安稳,平和之下,隐藏了多少的腥风血雨,这月氏国何时安生过,王妃娘娘你应当晓得?”袭月一声惆怅,心中多有身在其中的心酸,回想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山河已改,人颜陌。
惠儿没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袭月最后那句反问的话,正道中她的心,是啊,这月氏国何时安生过!自己既已不打算深涉其中,还是不要太寻根刨地,最后反而累的是自己。
“只是那宫外接二连三死人的那件事,我是必然要知道的。”惠儿并未忘记最开始的要求,此事声关她的名节,任是谁被人当妖魔一样避之,恐之,议论之,都会觉得不舒服。
“你既决定不趟入战乱之中,就可不必再追究着此事不放,否则,你将难抽身而出。如此,你还想再知吗?”袭月说完这话,望向惠儿,从惠儿的神色里能看出她是不愿参与此事的,便将其中关系道明。
“想知。”回答的简单,决心却坚定。
“那好,我可告诉你,此事可从女子有关,因为死者皆是女子,死前都会脸色发白,似被人抽走心头之血。若说旁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暗暗觉得定与月氏王托不了干系。”袭月说完,看了看惠儿的脸色,之后又瞟向将军,看到将军并无异色,才松了口气。
惠儿惊异,这才记起听宫女们议论的就是专食女子气息的桃花妖,那日归客楼老板娘死之时也是脸色惨白,突然的喷了一口血,便魂归离恨,思想几日过后,惠儿以为是这老板娘被人下了蛊,才会一时丢了性命,却又让人查不出个所以然。这一想,马上想起了被关在月轩殿内的宫女三千,她也是脸色惨白,还更是道明了自己将会命将不久矣……莫非,她晓得这其中缘由?
此时,已有人从背后点了惠儿的昏睡穴,惠儿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再醒来时,阳光从窗棂投射进来,窗台上的灯烛只燃了一半,床下安放着金丝白面的宫鞋,而自己安生的躺在床上,昨夜犹如繁华梦一场,唯有左手手心包着的伤口,触目惊心,隐隐泛疼。
对着那道伤口,惠儿露出笑容,下床,穿上鞋子,对着门口喊了声,“来人,伺候本宫洗漱!”
------------
51、担忧
在外边候着的锦红听到惠儿的声音,“吱嘎”推开门,锦红后边还跟着一个端着盛着水的金盆,谨慎小心的随着锦红的脚步行入房中。
“娘娘今日起的有些早,外边放晴了,融雪的时候天气会冷上几分,奴婢已吩咐人将壁炉的火添的更旺了些,若无旁的事,娘娘还是莫到外边去的好。”还不及惠儿开口,锦红就已走到惠儿身边,伸手整理起惠儿身上繁杂的宫装,嘴里念叨些事情,“还有,殿下与华公子卯时便回了宫,此刻正在殿内等娘娘一块去用早膳呢。”
惠儿在铜镜前坐下,任锦红给她梳着发髻,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
“是起的有些早了。”伸出左手撂了下从耳际滑落的发丝,白玉的手上包扎着白纱布,方才惠儿的手一直都垂在长又广的衣袖里,所以锦红也没发现。
惠儿这一伸手,锦红马上就看见了,惊呼出口,“娘娘!您这手怎么了?”抓着惠儿的手便是左右看着,手覆上纱布之上轻轻摩擦,眼里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怎好好的弄伤手?昨日的时候便还是好着呢,怎睡了一觉手都给伤了?”
惠儿一笑,松开锦红的手,“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本宫先从哪个答起呢?让本宫先想想……”说着便撑出一副苦苦思考的样子。
“娘娘又打趣奴婢,奴婢这也是担心娘娘才会慌了神的!”锦红撅着小嘴,学起了月依的样子,嘴巴砸吧两下,头微微偏仰,望着窗棂。
“可是生气了?只是不小心在哪划到了,留了点血,并无大碍的。”惠儿站起来转过身,拉着锦红的手摇摆了两下,“这回答可满意?”
“娘娘就爱打趣奴婢,奴婢哪敢生娘娘的气,只晓得担心罢了!只是,当真没事,奴婢看还是让华公子看看才好,配些药敷上,这般好看的手,就怕留下了疤。”锦红又低下头看着包着纱布的手,又想起来月氏国的路上,惠儿曾亲手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她和月依看着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们也不明白皇上那么喜爱惠婷公主,可为什么又把公主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帝王心思,哪是她们这些奴婢们能猜得出的!
从那以后,锦红和月依发誓,这辈子都好好的照顾公主,不让公主受一丁点的伤害!可是人生之事,又岂是她们发誓、保证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无奈的时候,也许两相权衡之后,总会作出一些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
“怎不见月依?”平日里都是锦红和月依一同前来伺候自己梳洗的,可今日却是锦红带着一个小宫女进来,惠儿虽不担心在这太子 宫里有人害她们,只是不见,总有些别扭。
“月依和渔若都在殿内伺候着呢,月依那丫头上回在华公子那儿吃了那药糕,倒喜欢的紧,正围着华公子求教呢!”说到月依,锦红一笑,方才的担忧都散了去。
这哪里是月依喜欢那药糕啊,这明明是月依瞧着惠儿喜欢吃,便才说自己喜欢的。这月依说来也是手巧,做的菜也正合惠儿的口味,每一次月依做菜给惠儿吃,月依就开心的眉毛眼睛都笑了。
听了月依在前殿,惠儿便携同锦红一起去了前殿,昨日骤雪纷纷,白袄覆地,今日初晴乍暖,还谓犹寒。华岩仍是穿的单薄青衫,相比之下,戈崖也仅是多加了件加毛的夹袄,两人同坐,个温润中带着霸气,一个飘洒阴郁,从相貌德才而看。两人都属世间难得。
月依见了惠儿便欢喜的跑过来,扶上惠儿的左手,却一见,惠儿的左手上缠着白纱布,惊疑的眼神望向锦红和惠儿,“娘娘的手怎么受伤了?”
两个男人听到此话,均身子一愣,迅速跑上前来,戈崖抬起惠儿的手细看,眼里担忧,不禁关心的斥责了一声,“怎弄成这样?”
华岩伸手正要牵起惠儿的手查看,却见戈崖早已将惠儿的小手握在手心中,疼惜万分。华岩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愣了一会,失落的放下手来,人家才是夫妻俩,自己在一旁担心作甚?华岩不由嗤笑自己方才的行为,可一想到惠儿是戈崖的妻子,他的心就会被狠狠的刺疼,故意偏开头,赏起了院内的残雪,脚迹凌乱。
惠儿无声的将手从戈崖手中抽出,淡淡的道了一句,“是我不小心伤了,并无大碍,殿下不必担心。”
三人一桌,惠儿吩咐着锦红和月依也坐了下来,五人同席,都小心翼翼的用了早膳,几人都未吃多少,一桌子的饭菜,还剩下不少,惠儿便打发着让宫女们吃了。
吃饱喝足,惠儿没忘了昨晚的事,便披件披风,踏着雪匆匆的往月轩殿走去,锦红在后边追着,嘴里喊道,“娘娘,外边冷,雪又结成了冰,打滑的很,莫要走的太急啊!”
惠儿哪里听到锦红的话,想着三千那惨白的脸色,她一门心思想着,若自己去晚了一步,留在那里的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只是还未走几步,迎面便撞上了前来传旨的古於公公,因没有注意着路,走的又急,这一撞,惠儿没站稳,脚下一滑,便摔倒在雪地里,抱着纱布的手撞在 地上,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白纱布。
惠儿看着这嫣红滴在白雪之上,手自是疼痛万般,反而笑了,没想到月氏王来的这么快!可他传旨将自己前去又能怎样呢,刁难?取我性命?我不过贱命一条,他取便取去罢了,只是这样定会伤了他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反倒是不值了!
这条路上走的人少,雪并无融化的迹象,惠儿这一摔,衣裳也只是沾了些雪碎末,锦红赶紧的跑上前来,扶起惠儿,拍掉她身上的雪点,看着又在流血的手,又是心疼起来。
古於一见撞了惠儿,心里道是不妙,不妙,赶紧着上前一步赔罪,“奴才该死,没长眼撞了娘娘,娘娘没有大碍吧?”说着,眼睛便看向了惠儿淌着血的左手。
“无事,公公无须自责,是本宫走的太急了,才撞了上去的,若要说陪不是,该本宫向公公陪不是才对。”惠儿瞅着古於怀里揣着的明澄亮的圣旨,对着古於微微行了一礼。
“娘娘莫要折煞奴才了!”见惠儿行礼,古於惶恐着摆手,退了几步,摊开怀里的圣旨,“娘娘,陛下有旨,召您前去月华殿。”
惠儿行礼领了旨,将锦红斥回太子 宫,便随古於往月华殿走去。
莲足慢摇雪中迹,旭阳回暖犹谓寒,东风拂面梅暗香,道是悲从浅中生……
------------
52、月氏公主
梅香淡若, 寂谧空旷的月轩殿里突有一黄裳女子闯入,踏着雪轻快的转到关着三千的小房间前,见着里面的女人蓬头垢面,脸色惨白,心里一酸,便哭了起来。
正在熟睡之中的三千,拉了拉裹在身上的裘皮袄子,似睡梦之中听得有人哽咽,便醒了过来,眼未睁开,却真真听到有人在哭泣,心下便恼了,何人竟这般胆大,跑到这处来扰她清梦,正要开口大骂。睁开眼,见着眼前之人,却是一惊。
眼前女子一见三千醒来,泪眼婆娑整个身子扑了过去,“可苦了姑姑了……”
隔着栏木,三千也紧紧地握着那女子手,眼里泪光闪烁,“公主怎回来了?陛下可知道?”满是惊喜,可一瞬,又变的惊恐,忙忙推开她口中念道的公主,“不……公主还是快离开,离开月氏国,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那公主伸出衣袖擦了擦眼泪,眼神幽怨痛恶,“母后一生醇和善良,待人亲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帮了父皇,害了这天下的女子。”
三千听公主说出这等大不逆的话,惊恐的劝道,“公主莫要乱说,自古人谁无一死,不过早往罢了!”
“昌平明白姑姑已时日无多,可昌平忘不了母后死的那一刻,母后为了父皇做了那么多,可父皇却一点都不念着母后的情。这些年,看着那么多无辜的月氏女子死去,昌平岂可苟且偷生!”昌平公主越说越激动,眼泪一直流,滴落在鹅黄色的披风上。
“公主,月氏的前尘往事你便忘了吧,好好的呆在羌凉国当王妃,你活着便好,总算是没白费奴婢当年的一番心思。”三千眼睛一直注视着昌平公主,不舍得离开,似下一秒,便是天上人间,人鬼两隔,“奴婢把公主送到羌凉的时候,公主才刚满了十二岁,金钗之年,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看着容貌姣好,身姿绰约的昌平公主,三千是满心的赞赏与欣喜。
“可是因此却让姑姑被囚在了此处,如今已到大限之时,昌平不忍看着姑姑便就此撒手人寰。”昌平公主哭的梨花带雨,白玉如葱的手紧紧的握着三千的惨白枯瘦布满了粗糙的茧的手,来回的摩擦,每一看看到如此境地的三千,愧疚难过如洪水一般填满了她的心。
“能在死之前再见到公主一面,奴婢是万分高兴了,此一走,了无牵挂,也算是终于了结了这罪孽的一生。血蛊一事,奴婢已是千古罪人,能残喘至今,已是老天开恩……”三千伸出手擦掉昌平公主脸上的泪花,回想起当年,三千便是内疚不已,这十多年来,她用酒麻醉自己,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每天都在想着,若时光重来,她是否还会像当年那样,以一己之私而害了天下女子?
不会,她一定不会如此!可事已至此,她再怎么悔恨自责都无力改变结局……
惠儿步步行来,步步深,此去月华殿的路,来来回回间,惠儿已记不清走了多少遍,只记得初步入这巍峨宫殿时,自己着隆重宫装,面纱揭下,艳惊群臣。这步步走来,与月氏王之间的对峙渐渐从暗中搬上了明面上。
从一入殿,月氏王的眼神就一直停在惠儿淌着血的左手上,惠儿知道月氏王绝不是在担忧她的手怎么受伤了,瞧着月氏王那骄躁而又恼怒的神情,惠儿不由一笑,心里便瞧低了月氏王几分,与自己的父皇比起来,月氏王虽有几分威慑人的魄力,却远没有父皇那帝王气概。
古於见月氏王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惠儿的手,心里便慌了,以为是陛下担心惠儿,忙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恕罪,奴才行得急,撞倒了娘娘,才让娘娘的手变成这般田地。”
“这不怪他,是惠儿自己的错。”惠儿淡淡的说了一句。
月氏王让古於起了身,本来他在意的并不是此事,挥手便让古於到殿外候着。
古於应了谢,道了一句,“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过来。”便欢欢喜喜的走了,本以为不死也该受点责罚,却见陛下不言一语打发了自己出去,临出去之时,特意对惠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月氏王早已屏退了月华殿的众奴才,古於一出去,此时便剩下惠儿和月氏王两人,空大宏伟的月华殿中,惠儿站在殿下,月氏王立于殿上,一高一低,似一君一臣,可惠儿又岂是能臣服月氏王的人?
“父皇是想询问惠儿昨夜去了哪里吧?”良久之后,不见月氏王问话,惠儿便开了口,也是向月氏王道明,有些事,她已知道了些许,是不是真的,就要看月氏王接下来说什么了?
“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既知道朕召你来所谓何事,那么想来,你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威严的声音从高空上传来,顿了顿,随后夹着杀气而出,“看来朕留你不得了!”
惠儿哼笑出了声,神情自若,“父皇若要杀惠儿,此番就不会召回来前来了,若此时惠儿死了,旁人都明白是谁杀的,且惠儿此时用处皆多,两相权衡取其轻,父皇不但不会杀了惠儿,还是尽最大能力保护惠儿周全。”
“哼!你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朕要杀你,如碾死一只蚂蚁,何等容易!你信不信,朕这便杀了你!”被惠儿轻易猜中心思,月氏王大怒,眼里闪过杀气,两步下了龙塌,逼近惠儿的身子。
惠儿神色凛然,不惊不燥,缓缓开口,如念天命,“惠儿死,月氏亡!”轻而有力。
几个字敲在月氏王的心上,顿时激发所有的怒气,月氏王虽明白惠儿关乎月氏国的存亡,但这话从惠儿的口中吐出,他仍是不快,恨不能马上掐死惠儿。
“你若再多说一句,朕必杀了你不可!”月氏王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狠厉的眼神,让惠儿也为之害怕。
惠儿怔怔身子,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往后退了一步,感觉离月氏王的威慑远了些,心这才安生下来,“惠儿说了,父皇不会杀了惠儿的,还会派重兵把守太子 宫,莫说闲杂人等,就是一只苍蝇也近不了惠儿的身。”
“你既如此说了,那朕也只好如此办了,不然,王妃遭刺客夜袭,朕若不派人驻兵保护,岂不落人口舌。”月氏王甩了甩衣袖,负在身后,冲着殿外喊了声,“来人!”
速有小太监推开门进来,匍匐跪在十丈之远的地上,听着月氏王的发话。
惠儿冷笑着听月氏王宣重兵去保护太子 宫安全,说是保护惠儿安全,不过是监视罢了,不让那个前朝将军的人接近惠儿,也想靠着惠儿这条大鱼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心里虽明白,面上仍是感动得盈盈热泪,对着月氏王微微一拜,“惠儿谢父皇疼惜。”
此时,去请太医的古於公公折返回来,他的身后未见太医,却跟了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双明目清冽……
------------
53、投怀
那女子对着月氏王行了个大礼,嘴里说道,“女儿昌平,拜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不待月氏王说话,便起了身,瞧了一眼在殿中正欲离去的惠儿。
古於对惠儿投了个抱歉的眼神,惠儿明了,古於定是在半途中遇到昌平公主才会折回的,便对古於公公点了点头,表示没事,只是对这个公主起了极大的兴趣。
到这月氏王宫,已有半载,却从未听闻过月氏国还有一个昌平公主,与太子大婚之时未见,月氏王寿辰之时也未曾见到,可此时怎就偏偏从哪冒出了个昌平公主,不由的也多看了昌平几眼。
“哼!你不好好的在羌凉国呆着,怎跑月氏国来了?难不成是受了欺负?不过朕看你这性子,若不欺负别人便罢了,谁能欺负得了你!”月氏王的语气和神情却丝毫不像父女,却如仇人见面。
听着月氏王的话,昌平公主也不以为意,反倒将惠儿上下打量了一翻,俏皮的语气道,“这可是我那弟妹,却是生的貌美如花啊!戈崖倒是好福气!”
惠儿对着昌平公主微微行了个礼,“姐姐好。”转身又是对月氏王一拜,“惠儿先退下了!”
华岩一直心念着惠儿手上的伤,用完早膳之后,与太子闲聊一番后,便托了个理由走了,太子也正有事要办,出宫去了,华岩在路上碰到锦红,便问及惠儿的去向,才知惠儿被月氏王召去了月华殿,烦闷之下,便回了自己在宫里暂时的住处。
住的地方为亭榭阁,是个幽静的地方,甚少人打扰,但宫女太监也有不少,打扫的干干净净,吃食也是备的最好的。华岩在宫里很得尊重,甚至有不少宫女对他暗许芳心,都想着等到二十五岁那年出宫能嫁给华岩,华岩摇摇头,觉得甚是伤神。
才一到亭榭阁,便有宫女打扮的招枝花展的迎上前来,献媚的朝着华岩暗送秋波,身子摇摇摆摆的扭过来,走到华岩身边之时,装作扭到脚的样子顺势往华岩的怀里一倒……
“啊……”娇作的惊喊了一声。华岩伸手扶住她,又轻轻放开,立在一旁,摇了摇头,心想着,怎么向太子说明换到这个宫女。
而那宫女被华岩接住,正为自己的聪明窃喜呢,对着一旁的华岩微微行了个礼,娇羞似正欲绽放的花朵,“多谢公子
------------
54、生闷气
惠儿越想越伤心,一行泪不由的从脸上滑落下来,抑制不住伤心,便小跑起来,鞋子踩在长廊的木板上“哒哒”作响,衣裙飘飘,如风凄凉。
“我叫你了好些声,你怎不应?”华岩突然出现在惠儿身前,方才他在后面唤了好几声惠儿的名字,却见惠儿没半点反应,竟越跑越快了,心下纳闷,便直接冲上前去挡在惠儿面前。
只是见惠儿满脸的泪水,华岩的心不由的慌了神,想伸手拭去那娇颜上的泪迹,可有不敢有逾越之举,手便停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惠儿见了华岩,先是惊愕,马上别过脸,右手拿着绣花手帕慌乱的擦拭掉满脸的泪水,然后别过脸,扯出一丝强颜,“我倒是没听到,不知公子唤惠儿有何事情?”
华岩摇摇头,将惠儿所有的动作和神情收于眼中,又瞧着惠儿的左手上,白纱布被鲜血染成红莲,“早上见着时,还好好的,怎这会又伤着了?”
“赶紧着到我那里去,让我给你上些药,不然,即便好了,也非得留下疤不可!”华岩也不顾及礼数了,不由分说拉着惠儿的手臂便往亭榭阁走去。
惠儿的眸子闪了闪,低下头撅着嘴,小声的道,“我本就是要去找你讨些药的,只是见着你和……不便过去。”惠儿的声音越说越低,说着又想起了方才见着的情境,眼神又暗淡下去。只是惠儿一直低着头,华岩自是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像只乖巧的小猫任华岩牵着。
听云躺在床上,脚上疼的哇哇大叫,心里却是更不甘心。刚才在院门前,华岩听有人唤了王妃,华岩便让她一个人慢慢的回屋里去,就匆匆的追王妃了。听云见华岩这样,心里便是很不舒服,他这样去追王妃算怎么一回事啊?
此刻,听云还在嗷嗷大叫的,听雪推开房门,带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快关了门!莫让风再往屋子里头灌了!”听云又裹了裹盖在身上的被子,冲着听雪大声的喊着。
听雪对她投了个嗔斥的眼神,随手将门关上,“去迎华公子时怎不见你叫冷,这会就鬼叫鬼叫的,怕是被华公子冷言打发了,这会儿心冷了吧!”说着走到床塌前,蹲下身子,从床下托出炭盆,从房间的一个小角落里掏出些木炭放入炭盆里,之后,又推入床底下。
听云瞪了听雪一眼,“你少说些话会死啊!现在你可高兴了,可一人伺候华公子了,我可警告你,不许打华公子的主意!”说着还想伸着脚去踢一下听雪,可这一动,扭伤的脚又被扯痛了,“唉哟……可疼死我了!”
听雪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听云的额头,看着听云这样迷恋华岩,若照此发展下去,可难以收拾啊!不由皱着眉,为她担心,“华公子是何等优秀的人,哪里会喜欢你我这样的小宫女,名声对女子极为重要,你这般行为,若让旁人看了去,以后还怎么嫁人?你还是安生的在宫里待几年,待到二十五岁后,嫁个好人家才是!”
“我才不要嫁了旁人,此生,我只嫁华公子一人!”听云撇了撇嘴,神情坚定,如作誓言。
听雪在一旁坐下,手里拿起针线绣起了鞋垫,嗔笑了听云一句,“你就莫在这里白日痴人说梦话了!姑娘家的,竟不知羞!”
“我才不是说梦话哩,我这辈子就是跟定了华公子的!”听云努着嘴反驳,说到华岩的名字时,羞的通红一片。
见听雪已不再理会她,便扯上被子,蒙着头大睡了起来。
惠儿一直专注的看着为她伤药包扎的华岩,瞧着华岩娴熟的手法,一来一去,心细到位,却又半点不弄疼了惠儿。只是又想着方才的那一幕,惠儿的心里不免又生了些闷气,待一包扎好,便说要离去。
华岩让人端了热茶上来,方才给惠儿包扎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惠儿的手,冰凉的惹人心疼,“瞧你在外边走了一圈,这身子冷着了可不好了,还是先暖暖身子,我再差人送你回太子 宫,若不放心,我这就差人去太子 宫里喊锦红过来接你便是。”
“勿需,我又不是那般走不得的人,自个便能走。”惠儿执拗着,不顾华岩的阻拦,便要挑开帘子往门边走去。
帘子一掀,寒风灌进来,才暖和一些的惠儿,迎着寒风,身子抖了抖,便迈开步子要往外走。华岩见状,上前将惠儿扯了进来,放下帘子,低吼道,“怎不知道珍重自个身子,莫不真想未逃开前便死在这月氏王宫了!”又抢过惠儿手中的紫金香炉,瞧了一眼炉身的镂花,叹了一声,“我去添些炭火,便送你回去。”掀开帘子,又速速放下,往隔壁房间走去,独留下惠儿一人在大厅内。
瞧着华岩离开的背影,惠儿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抬起头时,眼神已不见之前的黯淡。华岩又一次与她说了离开,也许,他这次进宫小住指不定就是为了助她离开而来的,那么,她也该好好的准备一下,将一些迷茫着她的问题早些解开,比如,归客楼老板娘的死,三千的秘密,还有关于玉佩的事……
华岩很快就添了炭火回来,惠儿对他一笑,样子温和,“我们走吧!”这一句话,惠儿像是真正离开王宫一样的说着,我们走吧,离开皇宫。
华岩一愣,随后也笑了,将温度适中的香炉递到惠儿手中,走在惠儿前面一步,挑开帘子,却见听雪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过来。
“华公子,听云方才不老实,又磕着了,这会正喊着疼呢!您快去瞧瞧吧!”一奔到华岩面前,听雪不气不接下气,微喘着焦急的说道,又见华岩身后还站着惠儿,便行了个礼,“王妃娘娘安好。”
惠儿点头,示意她起身。华岩听了听雪的话,马上转身回了屋里,找了一帖药便往听雪和听云住的屋子里去了,惠儿也静静的跟在后面。
听云这便喊着疼,却见华岩亲自过来了,心里高兴得也顾不得疼了,又见着惠儿也一同前来了,便挪动着身子准备起身行礼。惠儿见她的动作,忙走上前去扶住她,“不必行礼了,你还有伤在身呢!”
本以为华岩只会让听雪将药送过来,却没想到他竟亲自过来了,听云的心里顿时是春花一片一片的盛开,灿烂填满了心扉,欢喜的不得了。
惠儿见着华岩为听云又是诊脉,又是劝导的,才转好的心情,便又是一番陈杂渲染,只静静的等华岩忙完一切,淡淡的问了一句,“可走了吗?”
挑开帘子,惠儿走在前,华岩跟在后,两人一路行至太子 宫,却是一路无话。
------------
55、手帕
回了太子 宫,惠儿待华岩离去后,就添了件披风又想要出去,可见外边竟是月氏王派来的带刀侍卫,幸好方才自己是蒙着面纱回太子 宫的。可若要出去,也是有些难度的,月氏王既然派人来监视自己,必然也是有心细之人时时盯着自己的。可是找三千的事,刻不容缓。
渔若见惠儿添了披风,有些纳闷,侍候着惠儿将披风的带子系好,便小心的问道,“娘娘方才才回来,怎又要出去?”
“心里烦闷,梅香清冽, 本宫想去月轩殿那边走走,你们不必相随。”惠儿用眼神打量了渔若一翻,知她是个懂事的丫头,自己这么一说,应当是晓得的。
渔若应了声,也看得明白,惠儿既然这样说了,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又伸头看了看宫门外守着的拿群侍卫,“只是娘娘少不得被扫了雅兴,陛下派人保护娘娘安全是一番好意,娘娘还是莫要出门的好。”说着,向惠儿挤了挤眼神。
惠儿是极聪明的女子,一听渔若这般说来,马上就心领神会了,凑到渔若的耳旁,小声的问道,“你可是会易容之术?”
渔若点点头,嘴角咧出浅浅的笑。惠儿拉着渔若走向内殿,还特意伸了个懒腰,对着殿外的侍卫大声的说道,“本宫乏了,要歇息一会儿,莫让人来打扰。”说着移动脚步款款的往内殿走去。
坐在铜镜前,渔若巧手灵动,一番功夫之后,铜镜里出现的便是月奴的容貌了,惠儿对着镜子一撇嘴,一扬笑,都像急了月奴,不由的赞叹渔若的手艺之高超!
因只想着三千的事,惠儿也没去疑心渔若怎会有这般的手艺,吩咐了渔若几句,便换上月奴常穿的衣服样子匆匆的出了太子 宫。
外头虽有明朗的旭阳,却依然是冷风习习,刺骨的冷从身子袭入了心里。月轩殿外,惠儿望着曲径通幽的隐秘小道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提起衣裙,快步的往月轩殿走去。
推开锈迹斑驳的宫门,院落里的雪还未消融,白色的雪地上留着一行脚印,看着地上醒目的脚印,惠儿蹙了蹙眉头,昨日大雪,早已经将自己和渔若、锦红、月依的脚印覆盖,眼前这脚印看来也是女子留下的,只是不知是何人来此?不知是否与三千有关?
一想,惠儿更是担心了,提着衣裙就往关押三千的小屋子跑去,远远地便听到三千在吟唱: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惟其伤矣,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知晓三千无事,惠儿便放下心来,脚步放慢,平缓气和走过去。
那串脚印是一直绵延到三千小屋子那儿的,惠儿越来越确定,三千定是知晓些什么的。
三千放下手中的酒坛子,一双眼睛看了一眼停在眼前的陌生女子,心里已经在寻思眼前这人是谁?会不会是公主派来的人,或者是月氏王派来的?嘴角露出一抹不让人发觉的笑意,之后又独自喝起了酒。
“三千,本宫来看望你了,昨日看你脸色不好,有些担心,本宫看,还是给你找个大夫的好。”惠儿淡淡的开口,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颜在三千的面前。见着三千仍在喝酒,可脸色不见半分红润,反而更加的惨白,随后眼睛就盯着小屋子外的那一串脚步,意有所指。
三千目光停在惠儿的脸上,便是一阵惊艳,心下也明白了惠儿的身份,随着惠儿的眼神看了一眼雪地里的脚印,毫不放在心上,“奴婢命如草贱,不劳娘娘操心了!”
惠儿听得三千如此凄凉的声音,不由叹了口气,“三千,你这又是何苦呢,本宫知晓你定有些难言之隐,你可告知本宫,本宫定当竭力助你。”
“我这条命,早在十多年前就不该活着了,能活到如今,算是老天开恩了,三千一生罪孽无数,一死也难免其罪,娘娘还是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权当从没见过三千其人。”三千挪了挪身子,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将惠儿昨日送来的锦裘往身子上盖严实了些。
听了三千的话,惠儿对她越来越好奇了,三千若真是犯了弥天大罪,以她一个宫女的身份,早已被赐死了,可又听三千的语气不像假话,那么定是真的了!可一个宫女犯了大罪,未被赐死,只是被关押十多年,还是关押在故去王后的寝宫里,这不由让人疑心啊!
见惠儿还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三千站起身来,凑到木栏跟前,“有些事,娘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三千犹如一个死人,有些秘密,死人是没法说的。”随后,又从衣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递与惠儿,“娘娘日后若遇得此人,便将这帕子交与他,也许,他会告诉娘娘一切。”
接过手帕,绢白的手帕散发着淡淡的女儿香,惠儿低头看着手帕的右下角绣了个‘云’字,云字的旁边,绣了一小簇的菊花,嫩黄的花瓣。
“奴婢本名菊花,入宫之后,王后娘娘赐名三千。”三千倚靠在木栏上,神情哀怜,垂头喃语,“这名字,已好些年不曾回想起了,如今想起又不免心伤起来,当年若不认识他,也就不会造成今日这般境地了……”
听着三千的喃语,惠儿也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应一个男人而起,那男人的名字里,有一个云字,这让惠儿想起了一个人来……
“既如此,本宫也不再多问了。”说着便准备离去,看着雪地上的脚印,惠儿顿了顿,之前在月华殿里见到昌平公主的时候,有闻到昌平公主身上带着一股梅香,可整个月氏王宫里,就只有这一处有梅花,月轩殿是王后生前的寝宫,三千又是王后的宫女,所以,三千与昌平公主定然是相识的,来这儿的人,也一定是昌平公主。“陛下派来一大队的带刀侍卫在太子 宫监视本宫,本宫也不能逗留太久,你这手帕,本宫定帮你送到你所说那人手中。”
三千听到惠儿说太子 宫之后,神情一惊,一直都以为惠儿只是月氏王的某位嫔妃,竟没想到竟是太子的王妃――以后的一国之母,可又想到血蛊,便想开口叫住惠儿。
------------
55、怨气
桃城月矢55_55、怨气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茵澜自昨日被惠儿在宫门前教训过之后,安分了几天,可心里一直都不舒服,想自己也是锦贵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这宫里的奴才们哪个不是敬她三分、怕她三分!昨日却被一向和善好欺的惠儿当着众人的面让一个小宫女打了自己,也摆明的落了锦贵妃娘娘的面子,茵澜心里的这口气哪消的下去!
锦贵妃心里也不好受,昨日明明是要去向陛下说惠儿因一句话就把她的宫女打得不成人样,惨的爹娘不识,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宰相便在殿外求见,月氏王什么都没说,连看她一眼都不曾便命她退下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主仆两人一口气憋在心里,想发又没地发。
锦贵妃想罢,又是叹了口气,只怪自己肚子不争气,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在宫中没有地位,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敢。自己十八那年入宫,芙蓉如面柳如眉,婀娜身姿惹人怜,声若黄莺,笑若春风,那也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贵妃娘娘的身份看着尊贵,实则心酸,陛下从未将她们放在眼里,连一丝疼惜都不舍得。十载宫中岁月,都快将她所有的性格都磨去了,可是她又不甘就这样平淡老死宫中,她才二十八岁,宫中十年,十年似一日,味同嚼蜡,她不由的羡慕起宫女了,二十五岁便能出宫。
“娘娘,莫要叹气了,是奴婢不好。”茵澜的脸用纱布包着,肿的像个大猪头,一说话,嘴角还扯着疼。
锦贵妃拉过茵澜的手,心疼的瞧着她那一张猪头一样的脸,“你放心,这件事,本宫定帮你讨个说法回来!”一说到这事,锦贵妃就气得脸色直发白,可一想到惠儿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再气又能怎么样呢?
茵澜似看出了锦贵妃的心思,锦贵妃虽气愤,但为了自己这个宫女去与王妃娘娘发难定是不可能的,“娘娘,奴婢方才瞧见陛下派了一队带刀侍卫驻守太子 宫,不知为何意?”
听了茵澜的话,锦贵妃挑起眉,不知她这话有何玄机,示意她往下说去。
茵澜凑到锦贵妃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奴婢觉得王妃娘娘是桃花妖不假,所以陛下才派重兵把守太子 宫,目的在于监视王妃娘娘,不让她出来作乱。”
锦贵妃听完,不禁的点头,嘴角也露出笑意来,伸手抚了一下茵澜那肿的跟包子似的脸,眼里挤出几滴眼泪,“不过说了句她不爱听的实话,就被打成了这般样子,真是可怜!还疼不?”
茵澜摇摇头,眼里一片雾气,可怜委屈的道,“奴婢不疼,只是连累娘娘了,她那般当着奴才的面下了娘娘的脸,奴婢就咽不下这口气!”
桃城月矢55_55、怨气更新完毕!
------------
56、缤娘娘猝死太子 宫
惠儿不及三千出声,就已经走远了,又趁人不注意戴好了人皮面具,这才往太子 宫走去。瞧着今日的时辰已不早了,既然晓得昌平公主知道此事,也不着急,反正昌平公主就在王宫里头,想必这几日也不会走。
看着那手帕,惠儿更加明确了三千知道的一定是一见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事攸关月氏国。
紫月推开月奴的房门一看,月奴竟安生的坐在木凳子上发呆,前些时刻,她明明看见月奴出去了,可这会儿怎呆在房中呢。
“月奴,你可是一直都呆在房中?没出去过?”紫月推了推月奴的身子,在一旁坐下来。
被紫月一推,月奴也不发呆了,睁着眼睛瞪了紫月一眼,“外边冷的很,我没事出去作甚,不如呆在屋子里烤火。”一说到出去,月奴心里也不舒服,方才她本来要出去的,可王妃娘娘却让她呆在屋子里,哪也不要去,呆了这么久,可把她给闷坏了。
“哦?方才我在外头像是看见你了,……可能是瞧错了,不过,却是真像!”
紫月一笑,果然她猜的没错,与月奴说了一句,“那你便好好呆着吧!”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惠儿一进太子 宫,便碰上了正要出去的紫月,紫月瞧了一眼那张与月奴一模一样的脸,道了一句,“方才还喊着冷,这会怎又出去了?”
惠儿低着头,扯了扯撞乱的衣裳,学着月奴的声音,“却是冷,这便回来了。”说完,就匆匆的往月奴房间的方向走去。
紫月瞧着惠儿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出了太子 宫,往月华殿的方向走去。
------------
56、百口莫辩
惠儿知道,这会儿,自己是坐实了桃花妖这名头了,缤娘娘无故死在太子 宫,而看着她死的人只有自己和锦红月依,锦红和月依是自己从天朝带来的侍女,自然与自己是一心的,也便让她们跟着沾上了桃花妖的边了。
------------
57、血蛊
昌平公主将惠儿那日的话思前想后琢磨了一遍,趁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的起了床,偷偷溜出公主阁,跑到关着惠儿的月华殿偏殿。
“我相信你,跟我走。”昌平公主不知从哪偷来钥匙,将锁着惠儿的铁笼子打开,拉着惠儿的手就往外跑。
夜里凉风习习,昌平公主穿的也仅是贴身的单薄衣物,惠儿
------------
60、解蛊
大殿之上,月氏王坐在金阶之上的龙椅上,惠儿等人立在下方,三千跪在地上,一直垂着头,她只想安然死去,可奈何她这一身罪孽,怎么这般容易死去?
惠儿看了昌平公主一眼,发现她正仔细的打量着戈崖,也是,毕竟是姐弟,又有十二年未见,此时相见,情之所至,哪能自已。
华岩用传音之术将查得的线索告诉惠儿,“我在缤娘娘脸上抹的胭脂和耳朵上挂的耳坠中发现有让人晕眩的药,但不致死。”惠儿点点头,以眼神告诉华岩,自己明白了。
入了大殿之后一直未开口的月氏王缓缓开口,带着试探的口吻,“你,真能解血蛊?”
惠儿也不言语,自顾的从衣袖里拿出那个小木匣子,打开,拿出玉佩在身前晃了两下。月氏王盯着那玉佩,想发怒,可又不敢怒,此刻,还指望着惠儿能解血蛊。
惠儿想想,说道,“以蛊引之人之骨血可以缓解血蛊发作的时间。”
惠儿的话才落音,跪在地上的三千身子颤了颤,眼泪没忍住,滴落下来,昌平公主也神色稍变,随后一双怒眸望向月氏王,掩藏着恨和杀意。
月氏王冷冽的眸子一直盯着惠儿,良久之后,才隐忍的开口,“作为蛊引的人早已死了!”语气又缓了缓,问道,“可还有他法?”
惠儿的手指触碰到玉佩,玉佩里的红光又淡淡的显现出来,手放开,红光便慢慢的暗淡下去,直到与先前无异,再一碰触,红色的晕光散开,化成一朵桃花的形状。
“惠儿还没琢磨出别的法子,我母后留给我的典籍里也只言明了一句‘血蛊入引,以蛊引之骨血为解’,但惠儿总觉得这血蛊,还是有别的可解之法的。”
听得惠儿说还有可解之法,月氏王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昌平公主也激动的看了惠儿一眼,走上前去,握着三千的手,“姑姑,听到了吗?血蛊能解,你不会死了,等血蛊解了,我就带你去羌凉国,再也不回来!”
三千点点头,热泪满盈,正欲开口说话,却是喉间一股猩甜涌上,喷出一口血,猝然倒地,不省人事。
“姑姑!”昌平公主一声惊喊,眼泪陡然落下,失了魂一般握着三千的手,冰凉。
众人无不哀叹,惠儿羽翼般的睫毛黯然的塌下,上前一步握着三千的手心,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挑开衣襟,三千的心口,一团微弱的红光仍在缓慢蠕动,还好,总算松下一口气,还未气绝!
见着惠儿的神色,华岩立即明白了几分,也蹲下身去探了探三千的气息,微微弱弱,证明她还活着,只是命悬一线,如风中残烛。
“小心的把她抬到内殿,有个法子,兴许,能救她一命。”惠儿心中已有了主意,看向月氏王,见他点头,便让戈华岩把三千送到内殿去。
待把三千平躺放在床榻之上,惠儿看了一眼如死了一般的三千,转过身对跟进来的月氏王、昌平公主、华岩、戈崖说道,“你们在外边等着,有人在,会不方便。”
“是不是有什么事?”华岩心里闪过不安,也不顾虑旁人,急迫的问道,“你莫要做傻事!”
惠儿却未回答华岩的话,狠狠的合上房门,背着门,心里静想一番,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床榻前,从衣袖里拿出匕首,拔出,在原先受伤的手心又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溢出,又在三千的手心划开一道口子,将自己的血与三千的血相融。
解开三千的衣襟,见她心口的那团红光已在燥热的窜动,因惠儿的血融入到了三千的身体里,那蛊又得了新鲜血液滋润,已然活动起来,顷刻,新鲜血液被它吸食完之后,惠儿将左手移到三千的心口,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指滴落在三千的心口之上,那蛊,猛然一蹿,一团红光融入到惠儿的手心……
一阵疼,揪着心,扶着床榻,惠儿嗒然坐在地上,脸色一阵发白。歇息片刻,听得外边有人喊她,便迅速包好左手上的纱布,拾起匕首藏进衣袖里。
打开房门,一脸疲惫的对外边的人说,“好了,过一会,她就会醒来。”
昌平公主听此,对惠儿投以感激的眼神,欢喜的奔到三千的床边。月氏王未看惠儿半分,也往三千那里走去,他要证实,惠儿是不是真的解了三千体内的血蛊,见三千脸色已渐红润,心里也算有了个底。戈崖虽无月氏王和昌平公主两人的心思,但血蛊事关月氏国女子性命,见惠儿神色如常,也便走过去查看三千的面色。
“你的手,流血了?”三千与华岩无任何的利益关系,此刻,他站在门外,看着出门来的惠儿,心里疼痛,如蚁噬咬。
“额,可能是方才不小心碰着的吧。伤未全好,这一碰,又扯开伤口了。”惠儿垂下眸子,不敢看华岩,怕被他看穿心里所想。
“以后该小心些才是。”掀开纱布,那伤口,明明是用刀子重新划伤的,华岩看着,又是一阵心痛,“哪有这般不顾自个好的,老是伤着,碰着的。”
“我知晓了,下次,定不会了。”
不语,惠儿看着华岩静静的伤药,心里想着,这手,莫留下疤痕才是。随后又笑自己多忧了,之前,自己手臂上的刀痕更多,不也没留下疤痕么!华岩的医术和药,都是世间极好的。
------------
61、离开
61、离开
回到太子 宫的时候,月氏王将锦红和月依也放了,太子 宫的守卫还没有撤去,惠儿忧心的望了一眼宏伟巍峨的宫殿,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于血蛊,惠儿根本就没有想到可解之法,可是,血蛊不解,月氏王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眼下这王宫里,闲语四起,人心惶惶,惠儿也是呆不下去了。
锦红和月依只是被关了几天,月氏王并没有对她们用刑,好在两人平日里粗杂的活干的多,身子骨也算是硬实,这出来脸上并无半点病色。被关的这几日,两人隐约感觉到不安起来,尽管她们小心翼翼不与人为难,可别的人不会因此而放过她们的,月氏王宫,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公主,喝药吧。”锦红端来华岩开的药,见惠儿一直坐在软榻上抱着绿尾和彩羽发呆,自从月华殿回来,便一直这样,心里不由担心。
惠儿接过药,一口饮下,不管怎么样,先要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以后的路,会更艰难。把药碗防下,“渔若怎么样了?“
“醒来后就一直精神恍惚,神神叨叨的,华公子说只是惊吓过度,吃几贴药就好了,方才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嗯。”惠儿点点头,“你和月依去挑几件值钱的、小件的配饰,不要太惹眼的,越是无人知道的越好,还有,把我那些没记档的嫁妆也挑几件值钱的方便携带的物件。”
锦红看了惠儿一眼,没有问原因,应声便去了惠儿的寝殿。
惠儿又叮嘱了一句,“轻声些,莫要让人知道了,动作快点。”
锦红和月依去了寝殿,惠儿则入了内殿的一侧小书房,执起毛笔,给戈崖写了一封信。
东西收拾好了,并无多少,惠儿满意的点点头,“有人看到吗?”
“没有。”锦红压着声音回道,扫视空空如也的周围,并无半个人影。
此刻,所有人都忌讳着桃花妖,这殿内只有惠儿、锦红和月依三人,当值的宫女、太监也是远远的伺候着,若惠儿不叫唤他们,谁也不愿上前来的,因此,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偷听她们说话。
“好,你们听我说,过几日,血蛊未解,月氏王定然会将我们当妖物处死以平人心。我们要连夜离开月氏王宫,那日瑾权公公带我们走的那条密道,我已摸清楚几分,我们从那里离开王宫。”惠儿说着,又递给锦红和月依一人一张人皮面具。
锦红和月依戴好人皮面具,惠儿把那张月奴的人皮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正要出去,外面却有人通报,华岩来了。无奈,惠儿只好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塞进衣袖里。
华岩匆匆走进来,不待惠儿说话,便担忧的问道,“你真的能解血蛊?”
惠儿摇摇头,“不能,所以,月氏王不会放过我的。”
华岩撇了眼惠儿的衣袖,身形一晃,手里便拿着惠儿藏进衣袖里的人皮面具,送到惠儿面前,“戴上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惠儿看了华岩一眼,眼中疑虑陡升,他怎会助我出宫?不过,还是将人皮面具戴好,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华岩对着门殿外大声的说道,“王妃娘娘,还是让几个人随在下走一趟,将药给娘娘带回来。”
“你们几个随华公子走一趟。”惠儿也大声的说道。
一阵窸窣之声,华岩带着三个宫女走出太子 宫,一路往月轩殿走去,四个人趁四周无人晃入曲幽小径,在一处葱木遮蔽的地方,惠儿按下机关,一道小门缓缓打开,裂开一道仅一人能过的小口子,惠儿招呼身后的锦红和月依快些过去,等华岩过去之后,惠儿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迈开脚步踏过去。
石门缓缓合上,惠儿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按着记忆的路线,走了几步,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道门,自己终于离开了……
------------
1、
莽莽草木,冰雪凌条,日色已渐晚,惠儿站在山洞外看着眼前银装素裹的景致,在这山洞里已居两日,外面闹成了怎样,她一概不知。
那日,华岩送惠儿从密道出宫之后,便立即返回了。已过两日,她失踪的事,该知道的人便已得知,不该知道的人,必定不知。
犹记得那日华岩将她们三人安顿在这山洞里,华岩趁锦红和月依劳累睡熟之际,借口说带惠儿去赏山中雪景,惠儿哪里不知他的心思,便应允着一同出了山洞。
“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我知道瞒不了你?”
华岩上前一步,盯着惠儿如深潭的眸子,心一紧,真怕自己猜对了,“你说,解不了血蛊,昨日在月华殿里你是怎么解的三千身上的蛊的?”
惠儿伸出自己的左手,那里那里还缠绕着白色的纱布,手心暗暗发痒,是伤口开始结痂了,华岩的药却是好,才一日,伤口便愈合了。
看了眼一直都是眉目清浅的华岩,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枯树,枝干蟠扎生长,每根枝干上盘旋着冰凌,犹如卧着的龙,下发,坠挂着数条冰柱,晶莹剔透,却是惹人喜爱,惠儿都想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抚摸那晶莹,可耐着手上有伤,身子向来偏冷,受不得这样的冷寒,心里唏嘘一阵,这想法只得作罢。
“血蛊中在心头,食的是心头之血,直至枯竭,也便跟着一同死去。那日,我以血喂蛊,三千心头的那只蛊枯竭只剩一丝生命力,一触新鲜血液,便竭尽全身之力,奔向鲜血来源。”惠儿淡淡的口气似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紧要的事。
华岩一听,急上心头,忧之更甚,上前一步,紧抓着惠儿的左手,又是责备又是惊诧的问道,“你竟把蛊转到你自己的身上来了?这样你会死的!”紧紧抓着惠儿的手,“你怎么这么傻?”
从华岩手中抽出手来,惠儿苦笑一声,“我若治不好三千的血蛊,月氏王会留我吗?再来,一条性命在眼前,我哪有不救之理。”
“可是……”华岩想说,惠儿打断他的话,“别说了,三千救活了,我也不一定会死,说来还是赚了,而且,我相信我一定能解的了这血蛊的。”
------------
2、去路迷茫旧地思卿
果不其然,月氏王只派了一小队的精卫兵搜寻惠儿等人的下落,但并未言明是去找王妃,只是让他们找三个一行的年轻女子。
又过去两日,离惠儿出宫那日已有五日,月氏王找了一个女子代替惠儿,最后以桃花妖危害人间、残我月氏子民性命的名头,以火刑处决。
那女子,穿着华贵的服饰,被绑在架台上,台下布满干柴,她长发飘乱,拂在脸颊,方雪白的面纱遮去面容,粉色的裙裾在风中乱舞,如斯妖娆蛊惑,执刑官喝令一声,台下四方手握火把士兵将手中的火把齐齐扔向干柴之上。
女子闭上眼,至始至终都脸色未变,淡漠的神情根本让人感觉不到被火烧的人是她,也因是她的淡漠,架台下面的老百姓更加的信服这被烧的一定是桃花妖,若是常人,早已慌乱了神。
台下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子,看着大火如霞,吞噬了架台上的风华绝代又让人恐惧害怕的女子,眼角流下一行清泪,转过身对身后的两个女子说道,“我们走吧。”
那两个女子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挤出了这拥拥攘攘的人群,再回头,只有满眼赤红的火焰。
到了无人的地方,惠儿停下脚步,心里满是愧恨,对着锦红和月依哭着诉道,“我又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我看着她被火烧那时的神情,无辜又无奈的样子,我简直是恨死我自己了!”说着,抬起衣袖,胡乱的拭去脸上的泪。
“哪能怪的了公主,都是月氏王给害的。”月依愤愤不平,为那个被烧死的女子不平,也为惠儿不平,“奴婢就是不知皇上是怎想的,怎就把公主嫁到了这样乱糟糟的地方。”
月依不说还好,这一说到惠儿的父皇,惠儿心里又是想念,又是恼恨。她本也想好好的在月氏王宫了此残生,可奈月氏王不放过她,前月矢的人也在打着她的主意,为了活着,她便只有逃走。
可这一逃,逃去哪儿呢,天朝?惠儿讽笑一番,回天朝之路遥遥,当初一直想着回去,如今真逃出来了,可还回得去吗?
“公主不必忧心,现在既已逃出了王宫,只要能躲过月氏王和太子的搜寻,不管是回天朝还是去哪,总也算是自由自在的,奴婢们也会一直跟着公主的。”锦红看出了惠儿心中的忧虑与伤感,上前挽着惠儿的手,安慰一番。
惠儿想想锦红说的话在理,也便不在心忧了,随即擦掉又淌出的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也是,既出来了,便就是自由自在的了,不必再去顾虑那些烦人的规矩,再寻的个好的住处,我们就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应当开心,应当开心!”
想着华岩还在客栈里等着,她们偷偷的溜出来,又这么久不回去,华岩肯定是要担心了,想到此,三人也不再逗留了,便速速的赶回客栈。
一推开房门,便看见华岩黑着脸在房中负手而立,眼里又是担忧,又是气恼,一见着惠儿她们回去,担忧没了,就只剩下气恼了,对着惠儿就是劈头一喝,“叫你好生呆着,你就不听,要是让月氏王和戈崖的人抓了回去,我看你怎么个哭去!”
惠儿自知是自己的考虑不周,非得闹着让锦红和月依一起去看看那个代替自己死的可怜女子,却是让华岩担心了,此刻华岩喝她,她也不恼,只管低着头,任他说去,等他的气撒了,也便过去了。
见惠儿不吭声,华岩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清咳了一声,缓了缓语气,轻声的道,“太子正寻着你呢,以后别这么任性了。”
“嗯。”惠儿小声的应了一声,寻了处椅子坐了下来。
华岩又看向锦红和月依,问道,“山洞清理干净了吗?别留下一点有人住过的痕迹。”
见华岩的怒气消了,锦红和月依也松了口气,“都清理干净了,也仔细检查过几遍,没落下任何东西,周边的脚迹也用杂草覆住了。”
“嗯,这就好。”华岩点点头,看向锦红和月依这两个丫头,一个心思细密,一个聪明伶俐,两个又都忠心护主,惠儿的身边有她们两个,华岩也放心。
随后转身对惠儿说道,“过几日,我要去羌凉国,我先带你们去羌凉国避避,那边毕竟不在月氏国范围之内,月氏王和戈崖都不会想到你会去那里。等风头过去了,你们是要留在羌凉国,还是去别的地方都行。你们看如何?”看向惠儿及锦红月依,寻求她们的意见。
锦红和月依心中大喜,刚才还正在担忧去何处安生呢,此刻听的华岩说去羌凉国,自是欢喜,可见惠儿却眉头深锁,一直垂眸深思,却是不解。有赞同去的心思,也不好言明出来,毕竟她们只是奴婢,一切还得凭主子做主。
惠儿从椅子上起身,考虑良久,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若真去羌凉国,也该是我们自己走,若跟着你,你必受我们牵连,太子与你的兄弟情谊之深,莫要因惠儿而闹得你们反目。”
听惠儿这么一说,锦红和月依这才觉得她们只顾着自个儿,没顾虑到这一层,想想,幸亏刚才没多说。
华岩想着惠儿说的也对,他并不是怕受牵连,戈崖与他情同兄弟,他的身边,多受戈崖关注,再来两人交好数年,共同的朋友也不在少数,这一路去羌凉国,戈崖定会遣人处处关照,让惠儿跟着一同去,反而会连累了她们。
由想至此,华岩也放下了带她们一同去羌凉国的心思,“那好,你们这几日最好不要多露面,先留在月氏国,也别往天朝方向去,月氏王寻人,也不过几日,只是戈崖那性子,怕是放不下你。”
惠儿点头,将华岩的话记在心里,心里也是担忧太子不放手,若寻个一年半载的,惠儿倒是不怕,就担心这一生,他都这样寻下去。
戈崖手里还拿着惠儿留下的那封信,惠儿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却是一封让他放手的信,他心中悲戚,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看着信泪流。
惠儿离开已有五日,派出去寻找的人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未寻得半点踪迹。有时,他想早些找到惠儿,有时,他又害怕找到惠儿,怕找到的时候,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又害怕找回来完整的惠儿,却又要被父皇杀死……总之,他心中愁虑万千,情深痴念系于心头,总不得解,郁郁寡欢,思卿而不得。
戈崖从书房搬回了太子 宫,每晚宿的是惠儿曾经睡的那张大床,犹记得成婚那晚,惠儿忐忑不安抱着被子将自己踹下床去,一双明艳清秀的眼睛恐惧的看着自己,那时起,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若非她不愿,定不会强求于她。
看着空空的大殿,曾经,惠儿在里面和宫女们一起跳舞,那样好看,那时,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真诚,他远远的看着,也由衷的开心,可如今,那些,只能出现在回忆里,只能是曾经了……
------------
3
月奴端上一杯茶,看着坐在殿中一直神游虚空的戈崖,她知道,太子一定是在想王妃了,心里不由一痛,他的眼里,永远只有王妃,怎么会看的到她这个小宫女?可王妃如今都已死了,太子殿下再想,又能怎样?
“殿下,喝口茶吧,您望着这大殿都许久了。”
戈崖接下茶,抿了口,有淡淡的药香味,惠儿在华岩那里喝过一回,便就喜欢了,于是让华岩也给配了这一味茶,自己也偷偷的尝过,当时没怎么在意,可此时喝这茶的时候,却是感触颇多。
“王妃娘娘在的时候,就爱喝这个药茶,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喝,奴婢们沏好茶送到娘娘手中时,茶温正好,不凉不烫,日子久了,每日都晓得这个时候该奉茶了,娘娘虽走了,可奴婢们却习惯了每天这时将茶煮好送过来,可惜……娘娘却不在了……”月奴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说道最后,哽咽起来,落下几滴泪,虽然她因为太子殿下而不喜王妃,可有时她又觉得惠儿悲凉,面上是尊贵的王妃,却从不见她真心的开心过。
戈崖拿在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放下,“还记得之前看你们在殿内跳舞,再跳一遍给本殿看,行不?”
月奴应声退下,不久之后,召来之前一起跳舞的宫女,都身穿着当日月氏王寿诞献舞时的舞衣,翩翩行来,七彩流袖长裙,衣袂飘飘,舞还是那日的舞,跳舞的人也还是那日的人,只是如今看来,却是悲从中生,戈崖眉目黯然,低头似有喃语,殿中跳舞的宫女似也想起当初那般无忧的日子,舞动的身子停在那里,均默默地低着头,小声抽泣。
细想起来,王妃虽待她们并不亲近,可却从未责骂过她们,跳舞的时候,同她们一样穿着简单的宫女服,其实,王妃一直都不摆王妃的架势,待人亲和。之前宫里传出王妃是桃花妖所变幻,她们也被吓的躲着王妃,怕自己也被王妃给吸了气息,陛下下旨将王妃处于火刑,想着都觉着残忍。如今,王妃死了,却觉得伤心,总觉得王妃不会是桃花妖。
人,是不是都这样?心里的坏人死去后,才觉得其实那人不坏,才觉得她可怜?
听着宫女们的抽泣声,戈崖更是厌烦,挥手让她们退下,命人关了殿门。手里用力捏着惠儿留下的那封信,绢白的纸,被捏的褶皱。
“惠儿,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终其一生,倾其所有!”戈崖如立誓一般,心里坚定不移的信念,必定要找回惠儿。他左手撑于书桌之上,指骨分明,望着窗棂外的静夜皎月。
窗外寒风习习,冰雪已消融,几枝光秃的枝干在风里轻轻摇摆,偶滴落几滴冰冷的水滴,溅在屋檐下的沟沿里,激起沟中流水四处溅开。
青阳怀里揣着那柄寒铁青玄剑坐在檐瓦之上,望着空中明月,清风朗朗,拂在他黝黑俊朗不言苟笑的脸上。又将怀里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手中抖瑟,去留两相难,这是皇上给他发的第十封书信了,这半年以来,他一直守在月氏王宫周围,每日看惠儿辰时诵书,酉时倚窗看落日。
“青阳大人,如今公主已逃出月氏王宫,不如我们立刻带着公主回天朝。”随行的侍卫落在屋顶,他们已在此停滞半年,皇上的密诏接二连三的发来好几封,若再不回宫,必惹怒圣颜。
青阳飞身下了屋顶,侍卫也跟着下来,青阳将信再次塞进衣襟里,对立于面前的侍卫说道,“此时还不能带着公主回天朝,月氏太子和月氏王的人正盯着这一路,若回天朝,必定会让他们知道。”持着剑走了几步,准备回屋子里去,似又想到什么,转身又问道,“袁创,可查到那女子的身份底细?”
袁创拱了拱手,脸色并无大异,“那女子其实是和那伙盗匪是一伙的,装成被盗匪欺负,以此骗取好心相救的人的钱财,名字唤作陌芊。”
“嗯,你派人注意些他们的动向,看他们武功和面相都不像是大坏之人,可却又对我下了杀手,身后定有人利用他们的贪婪之心,一定要揪出这个人来!”扯动一下手臂,胸口的伤仍是有些隐隐发疼,那匕首虽是向他心口之处刺去的,好在那女人不是大坏之人,也没做过杀人之事,手中抖瑟,才刺歪了几分,且女人的力气毕竟小,也是胆小怕事的,见伤了人,哪还敢往深处刺,早丢了刀子跑了。
幸好得遇西漠邪医相救,不然,可就流血而尽,生死难料。也是在那一日,那么近的看见了惠儿,她的脸上又有了纯真的笑容,可是,他却不能让惠儿看见,只好拖着伤便告辞离去。
见青阳嘴角扯动几分,知道他是扯到伤口,又疼起来了,这伤已有几月,却总不见好,虽未刺中心脉,可毕竟是伤了心脉,最近又劳于奔波,总扯动伤口裂开。
“大人,还是多留些人保护你吧,你身上的伤未全好,恐再有人来算计,到时你一人也难以周旋。”
青阳沉默,袁创所言不假,若是平日自当不会怕了别人算计,可如今身上有伤,再好的功夫也使不出几分,最近又频有人生人接近,恐其中有诈,还是留几人在身边多做防备的好。
“你带两人去跟踪那群盗匪,派十人去保护公主,留下的五人便先留在我身边。”青阳吩咐几句,“万事以公主的安全为首任,若月氏太子或月氏王的人寻到公主的踪迹,有必要时,灭了他们的口,既月氏国上下皆知王妃被处火刑而死,决不能再让公主回到月氏王宫。”
“是!”袁创又是一抱拳,便随着青阳的脚步回了屋子里。
庭院深深,枯叶擦地而轻飞摇曳,满是雾水,牵肠挂肚人在梦里。
------------
4、情之为何物
桃城月矢4_桃城月矢全文免费阅读_4、情之为何物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华岩回了一遭草庐,想收拾点东西顺便跟向他师父华丘道别。【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回到草庐,却不见华丘身影,本以为他又往山林中射猎或是下山给那些穷苦百姓送动物皮子和米粮,却见桌上茶壶下压着一封书信,拆开一看,原来又是被大衍师叔给缠上了,两人去了西大漠。
师父去了西大漠也好,本来去羌凉国也是要途径西大漠的,顺道也可作个伴,只是一想起大衍师叔,华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真怕他又到处的张罗着给他找媳妇。
跟两人作伴的想法随即消失,正欲离去,却见一女子跌跌撞撞闯了进来,红色衣裳如火一般耀眼。华岩愣住,莫不是大衍师叔给他找的那些女子找上门来了吧?一想到此,立刻晃身从窗户跃出。
楹绣推门进入草庐,本想开口喊声,“华公子”,可见屋中并无人际,想喊的声音咯在喉咙里,恹恹的往肚子里咽,一颗脑袋往屋子里四处探着,手指轻触到桌面,点起灰尘斑驳,白皙的手指上。
不辞千辛万苦,万里寻来,却只得这间空荡的茅屋,心里自是不甘心,可看着一屋的灰尘满布,不由皱了皱眉头,便卷起衣袖,动手打扫起来。
这里华岩匆匆躲避下了山,本想直往羌凉国而去的,可又想及惠儿,便又转身往月氏王宫去了,顺便探探太子戈崖到底对惠儿情深几许?
太子 宫殿内,戈崖满面怒容冲着跪在地上的亲信喝斥道,“这么久还没一点消息,一群废物!”衣袖一挥,手中的竹简摔向几人身上,怒容未消,又气上心头,“再派人去找!都城找不着,就往天朝去找,不管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人!”
华岩站在门外,将戈崖的话全听进耳里,也将戈崖的怒色收于眼中,瞧他此般,用情之深,又岂会放手?将惠儿送出宫,自己也有份参与,此刻见到戈崖,华岩也是心中愧疚难当。
戈崖的亲信晦气的退下,华岩这才从门后走进大殿,“太子这又是何苦呢,有些事强求不得,不如早早放下,何必还自寻烦恼。情之一物,如鸠毒渗心,受其折磨,痛苦万般。”
见是华岩,戈崖消了怒容,满脸憔悴与心痛,才不过两三日未见,竟已衣宽身形渐瘦,发饰面容未曾修饰,曾意气风发玉冠俊容的样子不见丝毫。越见其此,华岩既忧心惠儿被寻得踪迹,又忧心戈崖日渐为情所困,而他自己亦是愧疚之心如缰马奔腾,八方拉扯,更是难受。
“惠儿于我,乃如体中之肋骨,情之虽苦,鸠毒致命,我也甘之如饴。”戈崖悲悲戚戚,发于声,止于泣,情深不倦,与惠儿成婚以来,两人虽为夫妻,却相交言语甚少,可他早已将惠儿念在心里,刻在骨头上。
华岩微愣,不做言语。却不知戈崖竟用情极深。
“你至今未得遇心中之人,自是不懂得情之为何物。也罢,也罢,你一生逍遥自在,不沾情字,不动情念,心中清明。”戈崖心中哀叹,自己万般情痴眷念,与未曾动过情的华岩相说,自是多余,华岩所劝,他也明了,只是情之一字,又岂是说忘便忘的。
情之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华岩心中默念,然他早已情动,只是自己都未曾发觉,遂听得戈崖说出情之为何物,心中也是感伤触动。
桃城月矢4_桃城月矢全文免费阅读_4、情之为何物更新完毕!
------------
5、芊芊佳人遭匪劫
惠儿终日呆在客栈之中,甚是烦闷,欲想行步而出,又恐露其踪迹,被暗中搜寻之人找到。踱步于房中,来来回回,不由心中躁闷。
锦红推开房门而入,这几日瞧着公主躁闷的样子,便想着是呆不住了。她们三人这般终日躲在客栈不出房门半步,也是惹人生疑。
“公主,房中烦闷,可要去外边走走,透透气,若再这般憋着,得要把人都给逼疯了!”月依越发没规矩的跑进惠儿的房间,一进门就开始抱怨起来了,她这爱动的性子,哪经得住这几日的逼抑。
月依的话,正中了惠儿的心思,她虽想出去走走,但也非只图一时痛快而赔上后半辈子年华岁月。这几日风声正紧,不论是躲避房中不出一步,还是外出行走于市井,都会让人生疑,而若行为正常,起居行止于常人,反而能避其疑虑。可她们三人行走,必定受人怀疑,即便她们此刻皆带着人皮面具示人,与不带又有何异?在宫中,甚少有人得见惠儿真颜,锦红和月依虽伺候于她左右,但在宫中甚少与别处来往,再来,前来寻人的应是御林侍卫,又怎得知锦红和月依容貌。
那么,不管太子还是月氏王,他们所派的人,只晓得是寻找三人一行偷逃出宫的年轻女子。只要她们三人稍微改变一二,便能避其耳目。
心下一定,惠儿眉舒颜笑,将自己的想法跟锦红和月依说了一遍,两人也是点头称妙。
细想一会,惠儿看着锦红说道,“你向来心细,又知分寸,太看重礼法,我也不强求着你改,你便装扮成小姐的奶娘。你看可好?”
锦红应声,并无绝对不妥,微微行了一礼。惠儿见她此样,黛眉轻蹙,责备了锦红一句,“你若再是如此,免不得我们会因此而泄露踪迹,以后,定要将礼数放下,莫再时时行礼,我们只是小户人家的姑娘,礼数之事并不周全,以后切莫在外边行了宫廷之礼。”
锦红连连点头,这一层是她没有想到的,心里也为之一惊,这些微小细末之事在外人眼里不足一提,若是宫廷之人,一看便知。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一些了,若非公主提醒,真可要酿成大祸了!
“锦儿姐姐就是太谨慎了,总不忘了规矩尊卑之分,这会儿,可是谨慎险些露出马脚!”月依却是嘴角上扬,锦红老是说她毛躁,可这会锦红因谨慎而讨了惠儿的骂,她的心里也窃喜起来,看来自己毛躁也不是坏事啊!
惠儿瞧着月依那副小孩心性,天真无邪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嗔道,“你啊,若让你装扮成个小丫头,那这小丫头也太没规没距了。得了,你就办成二小姐,年岁少更,不谙世事,又得家中父母宠爱,恃宠而骄。”
被惠儿这一说,月依不好意思的低小头,小声的喃道,“我哪有这般,小姐取笑我了。”
锦红和惠儿皆被月依这副样子热笑,笑声未止,惠儿装出一副嗔怒的样子,对月依说道,“该叫姐姐才是,算生辰八字,依依你却是比我大上几个月份,让你叫我一声姐姐,却是委屈你了。你可是不愿?”黛眉一抬,侧着脸看着月依。
“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再打趣我了。”月依一副撒娇之态,上前拉住惠儿的手,往惠儿的怀里蹭了蹭,却像极了家中宠爱的幺女。
山中草木枯败,惠儿看着山中光景,又犹想起在天朝的时候,大雪覆地,青阳哥哥总会带着她在山中做捕兽的罩子,用一根木棍撑起罩子一端,再往罩子下放一小堆的食物,绳子一头栓在罩子上,另一头拿在手中。冰雪天气,山中动物鲜少能寻得食物,很快就会有小动物闻着食物香气而来,待小动物专心吃食的时候,猛一拉绳子,就能将小动物罩在罩子里。
惠儿都是将抓到的小动物带回宫中饲养一番,待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再将其放回山中,小动物的家在山里,在山中,它们才能自由成长。
往事回忆良多,惠儿又想起被自己抛弃在宫中的绿尾和彩羽,本想过些日子便放它们离去的,可没成想,自己难以自顾,已将它们抛于一旁。
“姐姐,我们看着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惠儿本来是说到山中散散心的,可却走了这般久,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老听说附近山上,有盗匪出入,晚间更有豺狼猛虎引啸,越想越害怕,不由提议早些回去。
锦红也赞同,“小姐向来身子欠佳,不宜多行,且山中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惠儿搭着锦红的手,转身往下山的路走,却才行得几步,方圆不远开外,听得有女子呼救,声音凄惨悲绝。惠儿不由一愣,脚步停住,往四周看去。
锦红和月依也挺到了呼救声,见惠儿停步,便知她心思。可如今在这山中,她们三人也是弱质女流,能得安全已是庆幸,即使她们前去,也不一定能就得那女子,反还会受其累,可能赔进性命。
锦红硬下心来,压着情绪对惠儿道,“我们赶快下山吧,闲事莫理。”
月依也撑着惠儿的手,不言一语,快步的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女子凄惨的叫喊声又传来,犹如一根针,刺在惠儿的心头之上,惠儿又停了下来,脸上尽是自责之色,“我岂能见死不救。青阳哥哥曾教过我几招防身的功夫,兴许能救她,我们这便赶紧去,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转身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不消一会,便看见三五个盗匪,面带淫笑,正在伸手解那女子的衣裳,女子已衣不蔽体,双手环抱于胸,眼泪挂在白雪一般的小脸上,楚楚可怜,身子瑟瑟发抖,蜷缩于地上,盗匪每近一步,她便身子在地上挪动退后一小步。
惠儿见此,怒从心生,盗匪劫财便是,竟还要辱人清白,是可忍,孰不可忍!锦红和月依怎么也拉不住惠儿,惠儿从大树后面闪出身子,冲着那群禽兽大喝一句,“住手!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
6、
眼见白璧无瑕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陌芊的脸上愈现悲绝之色,纵使百般抵抗,可却受**至此,心死如灰,正欲闭眼,却听得有一女子娇喝之声,这才睁开眼,看向那女子,投以感激的眼神。
那群盗匪见有人出来扰他们好事,顿时火上心头,对强出头的女子切齿恼恨,其中一人骂道,“小娘子真不长眼,竟往大爷枪口上撞!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想男人的紧?”说着,嘴里溢出大声的淫笑。
几人也附和着笑起来,皆眼露淫,欲之光,犹如饥狼饿虎,惠儿见几个男人如此眼光盯着自己,心里一时也慌了,身子微晃,靠在锦红的身上。锦红听得他们的淫秽之语,
------------
7、
月依暗中推了推惠儿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睛转动一下,撇着嘴,委屈的看着惠儿,“姐姐,她可能是无处可去。”
锦红见几人站在路上,惹得来往的人停足疑惑的目光,多留必引来追兵,也拉了拉惠儿的衣袖,“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客栈,陌芊姑娘的事,还是明日再做打算。”
惠儿也知道此刻不可惹人注意,便扶起跪在地上的陌芊,盈盈一笑,“如今,你先随我回去,至于为奴为婢切莫再说,哪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为奴为婢的。”
见惠儿点了头,月依欢喜的牵着陌芊的手,几人快速的回了客栈。
烛火摇曳,惠儿坐在屋里正中的椅子上,月依靠近她站着,锦红恭敬的站在惠儿的身后,陌芊站在惠儿跟前,就着衣袖一边擦泪,一边诉说道,“陌芊自小家中贫寒,
------------
8、
昌平公主带着三千回羌凉国的途中,听闻了月氏王下令以祸乱月氏国的桃花妖的罪名将惠儿处以火刑,甚是愤怒,嘴里骂了月氏王几句。
三千醒来以后,就已经在去往羌凉国的马车里了,听闻了惠儿的死讯,一阵伤心,忙拉着昌平公主的衣袖,求她往回月氏国。
------------
9、弑父
昌平公主本想进去质问月氏王的,却见戈崖往月华殿来,便躲在一处,尾随跟进去,看看戈崖此时来找父皇有什么事。
戈崖满怀心事的进了大殿,只见月氏王一人在油灯下批阅奏折,旁边并无伺候的人。这样的父皇,一直以来都是他敬爱崇拜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就不愿放过惠儿?一边,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
10、
与陌芊相处几日,觉得陌芊这个女孩聪明机灵,说话也惹人喜欢,惠儿和锦红月依都很喜欢她。
陌芊从小在月氏国长大,见识广,经历多,惠儿和锦红、月依都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对外面的事听着异常稀奇,陌芊一直跟她们说民间的趣事,几人听着有趣,也不觉得烦闷,几日都在房中度过。
------------
11、万金买钗赠佳人
第二日,月氏王宫传出月氏王殡天的消息,太子戈崖继位,继位大典将在月氏王丧礼三日后举行。
听闻这个消息,惠儿的身子愣了一下,一瞬没站稳,趔趄一下,手撑住旁边的桌子才稳住身子。
“他怎就这样死了?他怎就这样死了?”惠儿口中喃喃的道,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感觉凄凉,入宫半年,月氏王虽对自己一直都有敌意,可他突然死了,惠儿一直还是接受不了。
锦红和月依也低着头,不说话,她们这才离开几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宫里该是乱了套了吧!
一旁的陌芊愣是没看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惠儿和锦红月依有莫名的悲伤,但不好问出口,只得将心中的疑问压下,她只为财,别的都不干她的事。
过了几日,见惠儿等人心情平静,已没有先前的悲伤,陌芊又活跃起来,雀跃的说着从外边听来的消息,“楹绣姑娘又要搭台了呢,小姐,我们去看看吧!”
月氏王大丧,太子戈崖下令举国上下一同哀悼,这几日,先前热闹非凡的花楼也变得冷清了。这才过了大丧之日,今日又是太子戈崖的登基仪式,沁香阁又热闹起来。知道楹绣姑娘在沁香阁挂牌的男子早就盼着楹绣搭台的那一天了。
惠儿点点头,月氏国第一美人,她也要去瞧上一瞧,到底是哪般的美,也许比自己更美,这样,看还有人说她红颜祸水!
“好啊,既然是第一美人,我们定要去瞧瞧才是。”
惠儿等人仍是男装打扮,夜色一黑,便出门王沁香阁的方向去了。到的时候,楹绣姑娘还未现身,但台下已经挤满了黑压压一片的人。
惠儿几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惠儿擦擦额上的细汗,摇摇头道,“果然,都是食色,性也。”
千呼万唤,传说中的楹绣姑娘才从幕帘下缓缓走出来,对着众人行了个福礼,随后纵身一跃,衣袖轻摆,白色的裙摆如影晃动,她的身姿美而灵活,时而轻跃,像翩翩飞舞的蝴蝶,时而俯首,像跌落凡间的仙子……
------------
12、终相见
惠儿一路追去,可只有黑夜漫漫,天空散布几颗稀疏的星点,街边有一棵枯老的大树,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惠儿只得悻悻的回去,锦红和月依跟在后面默不作声,陌芊也难得安静,她在好奇为什么那个男子花了万金买下来的金钗会送给惠儿?这金钗从惠儿这里出去,转了一圈,这会儿又回到了惠儿的手里。
往客栈去的路走着,惠儿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频频回头,只看到身后的三人紧紧跟着,再无见别的人。锦红见惠儿老是回头,心里也起了疑问,心里也觉着有人在跟踪她们,可回头却又不见有人。
月依和陌芊也发觉不对了,迅速加快脚步紧紧跟在惠儿后面。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惨烈的叫喊声,几人吓的脸色苍白,一回头仍是漆黑的夜,惠儿紧紧攥着锦红的手,手心已沁出一片的汗迹。
定了定神,便准备加快步子回去,却突然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出现在惠儿面前。惠儿吓到后退几步,锦红也被吓到,但很快回过神来,挺身挡在惠儿前面,装出凶恶的样子喝斥道,“什么人?竟敢挡我家小姐的去路!”
月依也回过神来,将惠儿护在身后,冲着那几个黑衣人龇牙咧嘴,瞪着大眼,一脸的凶相。陌芊则拉着惠儿的衣袖,一双圆咕噜的眼睛在几个黑衣人身上溜了一圈,悄悄躲在惠儿的身后。
黑衣人并没有出手发难,反而对惠儿恭敬的抱拳躬身,说了一句,“我家公子请小姐走一趟!”说完,不待惠儿几人反抗,几个人就点了惠儿几人的穴道,抗在肩上,身形一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庭院几许深,缤纷落叶随风逐,掀起一片枯黄,吹乱一地愁。青阳左手握着剑,双手环胸,站在庭院之中,见黑衣人带着惠儿落下,便急忙走上前去,扶着惠儿的身子,替惠儿解了穴道。
“青阳哥哥?”惠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伸手摸上青阳的脸,痴痴的问道,“真的是你!青阳哥哥!”
青阳伸出手摸了摸惠儿的头发,宠溺的看着她,眼里闪着心疼,“这段时间苦了你了,青阳哥哥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家。”
“惠儿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青阳哥哥了,我现在就像是做梦一样,青阳哥哥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说着,惠儿高兴得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笑得如星光一样灿烂耀眼。
月依和锦红见是青阳大人,身上的穴道被解开后,她们二人便跟着其他的侍卫下去了。
陌芊此时心里忐忑不安了,怎么会是他?他跟大小姐还是相识的人?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那天我明明用匕首刺中了他的心口,当时在荒芜偏僻的山林里,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救他……陌芊越想,心里越怕,乘没人注意她,就准备开溜。
“陌芊姑娘,好久不见。”陌芊正以为自己顺利的从青阳的眼皮底下溜掉了时,青阳却突然转头看向她。
“额,公子你认错人了……我,我们有见过吗?”陌芊一脸赔笑,勉强的应道。
“陌芊?”听青阳哥哥和陌芊的对话,惠儿觉得青阳哥哥和陌芊之间一定有什么事,看陌芊的脸色,一定是陌芊做了对不起青阳哥哥的事。
“姑娘忘性真大,需要在下将那日的事再说一遍吗?”青阳挑着眉,没有丝毫要放过陌芊的意思。
“我……”陌芊知道在惠儿面前是瞒不过去了,索性脾气硬了起来,冲着青阳大声的说道,“你要杀便杀,反正我是无还手之力!”
青阳瞪了陌芊一眼,便冲身后的袁创说道,“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着,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袁创应声将陌芊带下去,庭院里只剩下惠儿和青阳两人。惠儿就那般的站在那里,与世无争的样子,淡然而美好。忽一阵风吹来,惠儿宽大的衣袖在风里发出撕扯的声音,青阳见了,有些尴尬,这大冬天的,他竟让惠儿在庭院里呆了这么久。
“外边站着怪冷的,先到屋里来暖暖身子。”说着,引着惠儿进了屋,屋子里早已烧好了炭火,里面暖暖的。
月已和锦红在隔壁的屋子里,与那些侍卫聊的甚欢。可谓是‘他乡遇故知’,欣喜万千。
“青阳哥哥怎会突然来了月氏国?都没给惠儿稍个信来。”一会儿,惠儿便问道。
“很早之前就来了,跟你来的时间一般长。在月氏国的这段时间,发现你总是蹙眉,心疼得我想伸手为你将眉抚平,可是,我却不能靠你太近,只能远远的看着,看你一个人在陌生的深宫里寂寞度日……”青阳说着,眼里饱含深情,伸手抚上惠儿的眉心,将她皱起的眉慢慢抚平。
惠儿退开一步,仰着头看着青阳那一张有些黝黑,却不乏俊逸的脸,“我就知道,青阳哥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刚才在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原来是青阳哥哥的人,害我吓的那般厉害!”惠儿说起刚才在路上的事,现在都还惊魂未定呢。
“你们确实被人跟踪了,我的人把他们杀了,这才把你们送到我这里来的,你们住的客栈那里估计很难回去了,以后,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不会有人找到的。”青阳一脸正经的说道,要不是惠儿被人跟踪了,而他派去保护惠儿的人要不是杀了那些人,他也不会冒险将惠儿接到自己这里来。
“有青阳哥哥在,惠儿什么都不怕了!”惠儿拉着青阳的手臂,开心的眼睛都笑了。
------------
13、女子之争,各有千秋
桃城月矢13_桃城月矢全文免费阅读_13、女子之争,各有千秋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楹绣正在屋子里搅着手帕子,顾自的生着闷气,那金钗,她看着也是喜欢的紧,青绾妈妈说搭台跳舞的时候拿出来,再让那些爱慕她的男子万金买下,然后赠予自己。【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这样,妈妈赚了钱,自己也得了所爱之物,是一举两得的法子。可不成想,万金买下金钗的男子居然把金钗送给了一个白面秀气的小子!
本来是唾手可得的喜爱之物,自己绕了一圈,竟为他人做了嫁衣!哪能不气。还连带着青绾妈妈也恼上了,丫头送饭菜进来,楹绣便拿着她撒气,将她大骂了一顿赶了出去,连饭菜都没吃一口,全撒地上了。
青绾妈妈听闻楹绣发火了,不但送饭的丫头骂了,连饭都没吃一口,忙满脸堆笑的去了楹绣的屋子。
一进门,便看见满地的饭菜,楹绣坐在软榻上使劲扭着帕子。青绾妈妈一笑,冲着外边伺候的丫头斥道,“不长眼的丫头,还不赶紧的把屋子收拾一下,再去厨房给姑娘送一份可口的饭菜来!”
丫头维诺应道,赶忙的拿着扫帚进来收拾干净地上的饭菜,又匆匆的敢去厨房。
“姑娘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呢!”见收拾的丫头走了,青绾妈妈一脸的谄笑,知道楹绣为金钗的事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是格外的依着楹绣。
“妈妈倒是说的轻松,赚了钱,自是心里高兴,楹绣耍点小脾气,妈妈还要管着不成?”楹绣没好气的回了句,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茶抿了一口,欲想压压心里头的火气。
“瞧这话,怎说的酸酸的?妈妈这还不是托了你的福。你倒往这生起闷气来了,倒显得妈妈的不是了。”
楹绣不说话,只管自个儿把气往肚里闷着,金钗她虽喜爱,更让她气的是买钗的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居然把金钗送给了另一个男子,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自尊!
楹绣气的一拍桌子,反倒把青绾妈妈吓的站了起来,纳闷的看着她,“这怎了?气到这地步了?”
随后,挑着好话安慰楹绣,“我倒还真觉得这金钗不适合你,你瞧瞧你,长得这般倾国倾城,哪里还需要戴什么首饰!”
青绾妈妈的话却是听着楹绣心里喜滋滋的,这会儿,也不气了。与青绾妈妈一同坐下,闲聊了起来。
桃城月矢13_桃城月矢全文免费阅读_13、女子之争,各有千秋更新完毕!
------------
14、水调歌头
楹绣不冷不热的,舞轻烟非要跟她争这虚荣,也就让她得意一回,也难保舞轻烟不是自取其辱。
楹绣哼笑一声,坐在铜镜前,任丫头给她梳妆,手里拿着一盒胭脂玩弄着,对着铜镜里自己的倾世容颜得意的笑着,这张脸,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薄唇皓齿……楹绣是越看越喜欢。
“姑娘要戴什么首饰?”丫头左右看着楹绣梳着发髻的一头青丝,真是美的让人迷了眼。
楹绣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一排耀眼的首饰,纤秀如玉的手指一一摸过,镶五色宝石的花钿,各色的钗、簪、珠花,步摇,最后,手停在一支不起眼的银钿上,拿起便插在头上,对着镜子里的人端详一会,笑道,拿起那盒上好的胭脂递到丫头手中,又从桌上的首饰里挑出两样别致的一并送到丫头手中,说道,“将这胭脂和首饰送去给舞姑娘,当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丫头拿着首饰和胭脂替舞轻烟谢了楹绣,便忙着跑去舞轻烟房里。舞轻烟也是才梳妆打扮好,头上的发饰戴的更是满目琳琅,接下丫头送来的东西,倒也没句谢的话,拿着首饰就往青丝上一插,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之后又拔下,甩在桌子上。
“今晚是什么曲目?”舞轻烟又拔下头上的繁多首饰,挑了一支红色玉质的簪子,下坠几颗泪型的碎玉,往头上一戴,又挑了一对珍珠耳环戴上。
------------
15、此时无声胜有声
又是那个楼台,只是台下已无一人,韩烨依然高坐在雅阁里,静静的注视着面色平静的舞轻烟。
舞轻烟还是坐在同样的位置,手拂着那把残筝,此时弹出的音曲,已不再完美,甚至还不如初学稚子,但却个个音符听得清楚,曲调之间的忧与怨,恨与爱,如此直白分明,正如舞轻烟的性格。
一曲弹毕,韩烨走下雅阁,上前执上舞轻烟的手,问道,“此为何曲?听着悲怨,其中却又有刚烈。”
舞轻烟将手从韩烨手中抽出,侧过头不去看韩烨那张脸,回道,“是白头吟。”
“哦?”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古来相决绝……”舞轻烟拨动一根弦,淡淡的说道。
“好一个闻君有两意,古来相决绝!”韩烨大赞一声,转而神色轻浮的看向舞轻烟,伸手点起她的下巴,邪魅的问道,“只是轻烟你舍得本公子么?”
舞轻烟隐忍着泪,嘴角扯出一抹强颜之笑,“轻烟哪里舍得公子,此处轻烟要跟公子说的是另一句。”
韩烨放下舞轻烟的下巴,挑着眉,煞有兴趣的问道,“哦?是哪一句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舞轻烟的话音一落,空气就此沉默下来。韩烨扬着头,看向别处出神,舞轻烟低头不语,那在手中的帕子已被手心的细汗浸湿。
良久之后,韩烨仍是同样的姿势不变,舞轻烟认命的坐下,就着残破的古筝又弹奏了起来。
自己就有如这古筝一样,残破不堪,即使还能修复,可摔坏的痕迹也会永远留着。自己流落风尘,虽只是卖艺不卖身,可再外人看来不过是故作清高罢了,日后出了这花楼,也将免不了外面的闲言闲语的,入了风尘,不管你卖不卖身,都如同跳入黄河,再也洗不清了。以自己如此身份,又怎能痴心妄想的想嫁给韩公子?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痴心如付,愿此觅得有情郎!
韩烨听着舞轻烟曲中的悲伤,又是不忍,他偏就看不得女人如此,简直就是将他的心掰成几瓣,心疼的他无以复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许不了舞轻烟这样的承诺,可他却也是喜欢舞轻烟的。
只是此刻,他更喜欢楹绣!
“这古筝都摔成这样了,我在送一你把新的吧。明日便叫我府上的人送过来。”韩烨良久开口,说的却是这句话,其实,他的心里盘想许久,只想说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美人佳景,又有好曲相伴,可是他一直以来都追求的,可却如今,在舞轻烟的面前,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拘谨了?
“轻烟在此谢过公子了。”舞轻烟起身,朝韩烨行了个礼。这才又坐下。“我再为公子弹个曲吧。”
说着,手指一动,灵活的在弦上拨动,弹出的音色极好,韩烨在一旁是听得如此如醉,至曲完,都未说一句话。
两个人依然是一个人坐着,一人静站在那里,都不语,只静静的感受着此时此景此情。
外面,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落在地上,就马上融化消失了。惠儿坐在屋子里,轻手抚琴,手指灵动的弹了起来,有如高山流水的琴音从惠儿的之间溢出,青阳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一直不语。
夜色已深,惠儿不知是弹的乏累了,还是实在困了,手指停下,琴音霎时消失。
惠儿打了个呵欠,“许久不弹,以为会生疏了,没想到手一触到琴弦,手指便不由自主起来了。”
看惠儿一脸的困意,青阳站起身来,将惠儿送到她的房间外,“瞧你这困的,赶紧的睡吧,明日要早些起来,我们要赶路回去。”
------------
16、此女驰聘大漠笑天下
前往羌凉国的华岩中途听到了月氏王的死讯,担心惠儿的安全,只得停马止步。想到师父和大衍师叔都已前往羌凉国,便立即修书一封,写明了月氏国血蛊一事,希望他们多加留意,能否找寻到解蛊之法。
大漠黄沙卷天,华岩骑着马也是举步难行,待风沙稍小,华岩因心中担心惠儿,便立即策马往月氏国赶去。
忽的,身后瞬时黄沙漫天,更有听到有马蹄声往这边行来,渐进,有清脆的娇喝之声传来。
“有本事就追上我……“
后面,一群骠壮的男人紧紧的追着前面不远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身粉红色的罗裙,脸上戴着淡色的纱巾,策着马在大漠里狂奔,英姿飒爽。
华岩见来人众多,便将马驱于一旁,让开一条道来,女子从华岩面前奔驰而过,华岩突然眼前一亮,看清女子的容貌,便立即长鞭策马追上去,“华裳!”
马上的女子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停下马来,转过头一看,见是华岩,脸上显露几分欣喜之色。双腿一夹马背,奔过去大声喊道,“师哥!”
华裳这一停,后面的人便追了上来,冲着华裳大声喊道,“快将解药交予我等!”
华岩见状,看向华裳,便问道,“怎么回事?你又给人下毒了?”
华裳对着那群男人嗤之以鼻,不满的怒斥道,“这些人坏事干尽,自己贪心,偷食了我的毒蛊,这会反倒追杀起我来了!”
华岩冷眉扫了一眼那些来势汹汹却又面露菜色的男人,正欲拔剑向他们刺去,华裳伸手一栏,制止了华岩拔剑的动作,笑道,“师哥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要离开羌凉国才让他们追着的,他们都身中毒蛊,我要他们死,他们还能活吗?”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根短木笛子,放在嘴边吹动,之间马上的人突然疼痛难忍,疼的跌下马来,在地上连翻带滚的,忙忙求饶。
华裳这个才放下笛子,恶狠的冲那些人怒道,“你们若再行坏事,我便吹动这笛子,定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随后,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送到几人手中,“这药可解你们每日受毒蛊侵蚀之痛,不过毒蛊仍在你们体中。”
几人得了解药,狼吞虎咽的塞了嘴里去,这药下了肚,才觉着方才一直隐隐发疼的心口疼痛已经消除。见识了华裳的厉害,惧怕她手中的笛子,几人连爬带跳的上了马,马鞭一扬,赶紧的策马回去了。
华岩善于救死回生的医术,而华裳偏对蛊和毒颇有天赋,将华丘交她的那些医术研究起毒和蛊来了。这些年,华岩跟着华丘走南闯北的,而华裳则沉醉于毒和蛊的研究,甚少出门。此刻在大漠见了华裳,华岩不由问道,“裳儿,在南宫家好好的,你怎么跑出来了?”
华裳一笑,从马间解下一个水袋,扭开盖子就饮了一大口,“若不是南宫家物资药材丰富能让我制作不少的毒药和秘蛊,我又岂会留在那里,看着你和父亲游历大江南北,我心里好不羡慕。如今,南宫家已无能让我痴迷的药材,我定要出来闯一闯,驾马驰聘大漠,好不自在!哈哈……”说完,将手中的水袋扔向一旁的华岩。
华岩伸手接下水袋,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皱了皱眉,说道,“是酒?”
华裳一扬眉,英豪之气,丝毫不输男子,大声问道,“师哥敢不敢喝小妹的酒?”
华岩见着华裳那一身的豪爽之气,与师傅华丘颇有几分相似,也是大笑一声,毫无顾忌的引了一大口的酒,“好酒!”伸手用衣袖一抹嘴角残余的酒渍,又将水袋仍回到华裳的手上。
华裳接下手袋,一扬手中的马鞭,高兴的往前方奔去,马蹄溅起一地的黄沙,华岩见状,也是一马鞭子打在马屁股上,追着华裳的方向而去,那边,可是响尾蛇出没的地方。
才追几步,便听到吁马的声音,华岩抬头便见华裳的马似被惊着了,前蹄高高跃起,华裳一跃身,从马上滚下来。
“不好!裳儿肯定是遭到响尾蛇的袭击了!”华岩心中大道不妙,一踩马背,御起轻功就飞向华裳落马之处。
华裳翻滚下地,见着黄沙中几条发着‘嘶嘶’声的与黄沙一般颜色的响尾蛇,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若不是它们摆动身子和那嘶嘶的声音,华裳也不一定能会发现它们,响尾蛇也是沙漠之毒啊,已它们的毒为引,肯定能研究出上好的毒药,之后,再以毒喂蛊……华裳想着,便要徒手去捉蛇。
打蛇要打七寸,响尾蛇以速度迅猛、毒汁霸道为名,华裳想想,眼珠一转,从马上解下水袋,将水袋里的酒倒在那几条响尾蛇的周围,自己酿的这酒,其中参杂万毒,酒性也是霸道,她就不信响尾蛇能霸道过她这酒!
果然,响尾蛇才一会功夫,急速扭动的身子便软塌塌的在黄沙上一动都不动了,华岩到时,见的便是这幅场景,才知自己担心多余了,华裳每日接触的便是毒物,怎会怕了小小的响尾蛇?
华裳抓起地上几条蛇便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麻布袋子里,然后拍了拍手上的黄沙,转身对华岩道,“我这才出门便寻了这么好的毒物,真是好兆头!”说着,上了马就调转头在大漠里一阵狂奔,掀的黄沙漫天。
华岩看着华裳在大漠里驰聘的身影,立即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说道对蛊的研究和痴爱,有谁能比得要华裳,说不定华裳能解月氏的血蛊,那么惠儿也就不会死了……
这里想着,便立即策马追上了华裳,对她说明了月氏血蛊一事,见华裳起了浓厚的兴趣,这才带着华裳一同秘密回了月氏国。
------------
17、众里寻她千百度(1)
瞧着月氏都城的繁华景象,华裳到不以为意,对路边的胭脂水粉、首饰摊子愣是一眼都没瞧,四处寻着哪处有酒楼,在一十字交叉路口,看见一座造势雄伟的酒楼,华裳便快步的跑进去,寻了一处空着的桌子,往凳子上一坐,大声喊道,“小二上酒!”
小二长吆一声,“好嘞……”
华岩也随着华裳的脚步进了客栈,这会,小二已经端着一坛子的酒上来了,将酒放在华裳的桌子上,说道,“姑娘,您要的酒。”
华裳在桌上放下几块碎银子,小拿起桌上的碎银,眉角笑开花来,微弓着身子寻问道,“姑娘还要些什么下酒的菜?”
“来两斤切片的牛肉,再来一盘花生米,嗯……”又看了看身边坐下的华岩,接着说道,“给这位公子上碗阳春面,切记,不要放葱蒜,我这位哥哥嘴可是刁的很!”
小二小心的记下,将华裳的话小声的念了一遍,“两斤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碗阳春面,不放葱蒜……好嘞!记下了,姑娘这边等着……”说完,便往柜台的方向跑去,挑开帘子往后边的厨房去了。
一会儿,菜都上来了,华岩见阳春面中真无葱蒜,这段日子为了赶路,途中餐风露宿的,并未好生吃过几顿饭,这会儿也便觉着饿了,拿起筷子就吃起面来了。华裳喝着酒,一口的吃着牛肉,好不惬意的样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才像她的性子!
吃完了面,华岩见华裳吃的兴起,也拿着酒坛子喝了起来,桌上的两斤牛肉已被华裳吃的差不多了,华岩便又叫小二切了两斤牛肉上来。华裳见华岩也一同喝起酒来,便也要叫小二再上一坛子的好酒。
华岩忙制止了她,“裳儿,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可重度饮酒,浅酌几口便行了!”
回到都城,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去寻找惠儿,如今戈崖已经登基,一定会大耗人力去找惠儿的,现在找惠儿事急,只能日后在与华裳大醉一场。
“师哥所说的是血蛊……”华裳正要说血蛊一事,不必操之太急,华岩忙伸手做嘘声状,制止华裳说下去。
“此事不可声张,否则定会人心惶惶,月氏国将会大乱,再还未找出解蛊之法之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华岩一路已将中了血蛊之害的事全给华裳说一遍,华裳细想,华岩说的在理,忙自拍嘴巴,“师哥所言甚是,是妹子考虑不周了。”
已酒足饭饱,华岩心中担忧惠儿的安危,便速速带着华裳往之前惠儿住店的客栈行去,一路上了楼,到了惠儿的房前,叩门几声,都不见有人应,便又往锦红和月依的房前去叩门,也不见有人应。
难不成,出门了?
华岩又速速往楼下去,向客栈的掌柜的问道,“半月前住楼上天字号的姑娘可还住在那里?”
华岩本就生的飘逸俊秀,半月前又来过客栈几次,掌柜的见着他也觉得熟悉,想了想,便回到,“倒是还住在这里,只是两日前的夜晚出门了一趟,便没见着回来,屋子里的包袱行囊也还留着。”
一听掌柜如此说,华岩一惊,便觉大事不好,惠儿若是离去,定不会将包袱还留在此处,一定是途中遇害了,会不会是被戈崖的人找到劫回去了?
华岩在掌柜的手上放下一锭银子,交代了一声,“若见那位姑娘回来,或是同她一起的人回来,便立即去东街的同福楼找里头跑堂的传个消息。”
掌柜的忙点头应好,同福楼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那里的小二、跑堂的、大厨、掌柜的、扫地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华岩交代好掌柜的,又将华裳送到同福楼住下,便立即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往月氏王宫而去,惠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在月氏王宫还是在哪?
本准备来日便往天朝回去的青阳一行人,因雪势渐大,大漠风沙更是蠢蠢欲动,难测动向,便值得延迟几日,此刻,雪已停,大漠风沙已消,惠儿心里想着留在客栈里的包袱,若落入了戈崖之手,恐生意外,便与青阳说了要去取回包袱。
青阳点点头,派了袁创跟随保护,锦红向来比月依心细,便让月依留在宅子里,锦红则跟着惠儿一同去客栈取东西。
临近客栈之处,锦红眼尖看到一个着青色衣袍的男子挥袖离开,因他走的太快,锦红只瞧见一个背影,觉着熟悉,不由脚上的步子停了下来。
惠儿见锦红突然停下,便催促她一声,“出什么神呢?我们不可出来太久!”
见惠儿催促,锦红也不便多想,速速的跟上惠儿的脚步,进了客栈。本来是要找掌柜的结账退房的,掌柜的此时却转身进了厨房,惠儿带着锦红上楼收拾了东西,下楼跟小二说了声,剩余的银子也不必找了。这便和锦红、袁创快步的离开了客栈。
惠儿才离开客栈,掌柜的便从厨房里出来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好小子,竟敢暗地里克扣买菜的钱……”
小二正想上前与掌柜的说天字号房的客人方才已经退房离去的事,这会儿恰巧有几个劲装打扮的人上前来,向掌柜的拱手,打听事情来着。
“掌柜的,近半月可有见三人一行的姑娘来此投宿?”
掌柜的想了想,马上想到了惠儿一行人,她们来时却是三人一行,可后来,又多了一人,便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穿劲装的汉子见掌柜的又是摇头又是沉思的,就觉着古怪,便怒眉瞪向掌柜的,恐吓到,“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掌柜的想了想,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确实没有!”
这几人看面相如此凶狠,若说不是坏人,那也觉不是好人,再来,也不知他们寻的到底是不是天字号房的姑娘,此刻说了,这不是给那位姑娘寻麻烦吗?若真是那位姑娘,反正那姑娘此刻也不在客栈之中。
几个汉子无奈,也只好离开。小二见人离开了,便上前去与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刚才天字号房的姑娘来退房了,说多余的银子也不用结了。”
“哦?她们何时来的,去了何处?”掌柜的一惊,便问道。
“掌柜的到厨房跟厨子争论的时候来的,小的见姑娘行去匆匆,什么都没说便走了。这会该走的怕是追不上了。”小二一一回答。
“哦,你干你的活吧。我要出门一趟,你好好看店,别出了什么叉子。”掌柜的忙擦了擦手,将装银钱的小柜子锁好,交代小二一声,便匆匆的出门了。
小二瞧着掌柜的出门匆忙,对着掌柜的身影长“哦”了一声,便坐在一旁打起盹来了,此刻,店中又无多少生意。
------------
18、众里寻她千百度(2)
华岩在王宫里转了一圈,都未见到惠儿,在太子 宫时,却见本应该搬去了月华殿的戈崖一身明黄龙袍坐在大殿上一个人发呆,如此看来,惠儿若是已经回了宫,戈崖就不会一个人呆在太子 宫中伤神思念了。
见惠儿不在宫中,华岩不再停留,便立即离去,只是惠儿被人接走而不在宫里,他反而担心更甚,惠儿若落于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华岩回到同福楼的时候,跑堂的便来向他禀报掌柜的带来的消息,华岩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幸好,惠儿不是被歹人劫走了。
夜色已深,将陌芊囚禁起来已有两日,青阳是故意要将陌芊囚禁起来,给她时间考虑该如何回答他,越是隐藏,就会暴露越多的疑点。
如今已有两日,是该去从陌芊那里探消息了。青阳往关押着陌芊的房间行去,门外有两名带刀的侍卫守候,两人见青阳前来,上前拱手行礼。
青阳摆手唤退他们,推开门往里一看,竟早不见了陌芊的身影,进去一番查看,发现窗户有被打开的很久,撑开窗户,青阳用手一摸,却有脚迹,上还有未干的泥土。
她定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自己派的带刀侍卫居然还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青阳气的不由一拍桌子,直将桌子拍碎了。
陌芊逃走,青阳最担心的是惠儿的行踪被泄露。不行,必须即刻离开此处!
主意已定,青阳立即到惠儿房间前叩门,惠儿应声上前开门,问道,“青阳哥哥,何事这般匆急?”
“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即刻离开这里。”
惠儿想了想,看着青阳的脸色,也知事态严重,便点了点头,转身回房收拾起东西来了。
青阳又转身去通知了其他众人,一行二十来人,前面十多人骑着马,惠儿和锦红月依坐在中间的马车里,后面又有十多人骑着马,就着夜色就往城外行去。
这里,到客栈向掌柜的打听惠儿下落的汉子并未离开,果然,一会便见掌柜的往同福楼而去,便尾随其后,果然听到了有关惠儿的消息,便急忙返回宫里向戈崖禀报此事。
陌芊自逃出来之后,见身后无人追踪,也就放了心,不似之前那般匆忙,寻了一处酒楼,叫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吃的好不惬意,又找了个贵汤,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跟在惠儿身边的这些天,可把她给憋死了!这会儿,没人在边上看着,自个儿自是舒服逍遥。
从热汤里出来,陌芊换上了一件锦丝纺织的里衣,外又穿一件红白相间的蚕丝外裳,最后从屏风上拿下纯白的狐裘,领口处乃是用上好的狐尾所织,细滑柔软的毛发,触之,极为舒服。
穿戴好了,陌芊寻思着钱的事了,之前,突然有黑衣人拿出一大笔的银子给她,要她杀一个人,说事成之后,再给她两倍的价钱。黑衣人让她杀的人,正是青阳,那日,她趁青阳不注意,拿着匕首刺向他,可一见着血,她便慌了神,忙丢了刀子就跑了,连去黑衣人那里取钱的事都忘了。
再见到青阳之后,陌芊也就想起这事来了,青阳没有死,她一直慌乱不安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如今逃出来,她要趁黑衣人还不知道青阳还活着的时候想办法找那黑衣人去拿剩下的钱,然后远走高飞。
趁着夜色渐黑,陌芊看四周无人,出了投宿的客栈,一路往城东的树林疾步走去,在一棵大树之下,用脚狠狠的踢了几下,引得树上未消融的雪团簌簌落下,有不少还砸在了陌芊的身上。陌芊拍掉身上的雪团,冲着树林大声的喊道。
“大黑块!大黑块……”
清脆的声音在树林里回旋荡漾,回声阵阵。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高大巍峨的树上落下,站在陌芊的面前。
陌芊见着人,自是高兴,忙说道,“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人杀了之后,你再付我两倍的价钱,几月前我便杀了那人了,后来因有事拌住走不开,才会此时来讨剩余的钱的。”
黑衣人不说话,也没拿钱给陌芊,陌芊便急了,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莫不是想赖账不给?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黑衣人瞧都没瞧陌芊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的银票摔在地上,然后一跃身子便消失于树林之中,陌芊瞧着他快速的让人看不清的身影愣了一会,便喜滋滋的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银票了。
又赚了一大笔钱!唉,这世上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青阳带着惠儿等人行到南大门之时,城门已经关了,而且还有重兵把守,似乎是在搜寻惠儿。青阳只好调转马头,往东大门行去,东大门的形势与南大门一样,此刻出城是不可能的了。
惠儿挑开马帘子,对着前面的青阳唤道,“青阳哥哥,想必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此刻还是先到附近的同福楼歇息,过两日便是大年,城门不可能一直关着的,待寻了好的时机,定能出城的。”
青阳点点头,惠儿说的不错,深意的瞥了一眼守着城门的将士,便驾着马带着众人往同福楼行去。
------------
19、面面相对不相识(1)
黑衣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摸进了宰相府,宰相府内正是灯笼高挂,里面好不热闹气派的景象,每房主子处都有不少的丫鬟伺候,走廊处、花园处也是丫鬟家仆成群,每条小道都有护院来回巡视。黑衣人趁着巡视的人交换班之时,躲过众人的眼,闪身晃进前院的一间书房里。
宰相此刻便在书房中,背对着门,黑衣人进去后,迅速关上门,对着宰相的背抱拳跪下,“大人,人已经死了。”
宰相转过身来,手捻着下巴那一搓小山羊胡子,皱皱眉,谨慎的问道,“确定已经死了?若慧婷公主在月氏国的遭遇传到天朝,天朝皇帝必会大举发兵攻打我月氏国的!”
黑衣人肯定的应了声,“属下亲眼看见那女人下手的,待那女人被吓跑之后,属下又亲自上前去探了他的气息,确已血尽气绝而亡。”
听黑衣人如此肯定的话,宰相也放下心来,得意的笑出声来,“哈哈……好,先王派出的人已经抵达天朝了,很快天朝皇帝就会颁下永不向月氏国发兵的圣旨。我月氏必将成为天下大国!!”
青阳,休怪我等无情,要怪就怪你不该来月氏,我与先王虽不忍杀你,可为了一国的大计,你非死不可。
瞧着窗旁的烛台,烛火燃的正旺,烛泪也便淌的更急,灯烛的盘子里积满了淌下来的蜡。本可以燃一宿的蜡烛,此刻却只剩半截不足,看来火燃的太旺,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宰相整了整衣袖,伸手放在窗棂探了探,有几丝风涌入,这刚换的新窗纸糊的不怎么劳。
“陛下自登基以来,便加派了众多的人手去找寻王妃娘娘的下落,每日都在前太子 宫里睹物思人,无心朝政。刚才不知是从哪里得了王妃娘娘的消息,下令封锁了城门,不让人出进。”黑衣人依实回答,宰相虽一直都称抱病在家休养,但对朝堂之事不可谓不上心啊。
“陛下才登基,心里只有女色,无心朝政,真怕他会昏庸误国啊!”宰相对戈崖最近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身为一国之主,不为百姓谋福祉,却一门心思牵挂着一个女人。过两日便是大年了,此刻多是进出城省亲的人,为了一个红颜祸水的女人便封锁城门,这不真遭了百姓的怨念吗!
不行!这个女人必须死!否则,月氏国将亡。
宰相狠下心来,对黑衣人说道,“你速去打探到王妃的消息,一定要在陛下找到她之前,将她除掉!”
黑衣人愣了一下,然后坚定的应道,“是,属下遵命!”
夜色静谧,惠儿撑开窗户,冷眼看着东大门的城门。那里,守卫的士兵,纹丝不动的站着。在她们刚在同福楼住下时,戈崖便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一身紫色的锦服来了东大门。
好险,幸亏她们早一步进了同福楼,不然,真要和戈崖撞上了!
戈崖只是转了一圈,交代了守门的将士几句,便又匆匆的去了其他三门。也是见戈崖走了,惠儿这才掀开窗户瞧东大门的防守布局的。
守门的人倒是不多,左右两排也就十来人,就算硬闯,她们很容易就能出去,但怕的就是这一闯,势必就会惊动戈崖,行踪则暴露无遗,后面的追兵难挡啊!
华岩在同福楼楼上透过窗户看见戈崖骑着马到了东大门,敛了敛眉,若惠儿还在都城,照这形势,很快就会被搜出来。
不行!他一定要在戈崖之前找到惠儿!
此刻,华岩正想的出神,华裳在外面叩响了门,“师哥,有官差往这边来了。你还是躲躲吧,若有人认出你,你也不好解释。”
华裳说的不错,华岩此刻应该是在去往羌凉国的大漠才是,不应该出现在同福楼里。华岩打开房门,华裳走进来,手里拿着一身女子服饰。
“师哥,只好委屈你先打扮成妹妹的小丫头了!”华裳的脸上满是玩弄的笑意,心里想着她这俊逸清朗、风度翩翩的师哥换成女装的样子该是怎么样呢?是器宇轩昂呢,还是婀娜多姿?
华裳越想着,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噗……”
华岩黑着脸接下华裳手里的衣裳,见华裳笑,便狠瞪了她一眼,“你这笑,我记着了!”往屏风之后换衣裳去了。
华裳不敢再明着笑,伸头偷偷看华岩往屏风那儿走去,又笑上了,只是没敢那般明目张胆,用手捂着嘴,偷偷的笑。
待华岩从屏风后走出时,华裳惊呆了,瞧着华岩那张冰冷的脸,这也太美了吧!就这股子冷,别说是男人,就自己一个女人看着都觉着心窝子里蹿着腾腾的情 欲之火啊,恨不能冲上前去,将这块冰捂暖,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真是祸水啊!”华裳不由的叹了一句。
华岩伸手理了理散乱于身前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待你见了惠儿,你就不会这般说了。”
一听华岩说起惠儿,华裳不由被勾起了兴趣,瞧着华岩说到惠儿这个女子之时那饱含深情的摸样,便忍不住想要去打趣他一番,“瞧师哥这神情,可是喜欢上了那惠儿姑娘?不知这惠儿到底是生的哪般天姿国色,竟让师哥这般眼高于顶的人魂牵萦绕。”
“妹妹休得胡说!”华岩斥了华裳一句,往铜镜台前一坐,将满头散乱的青丝梳成个流苏髻,再戴上些琐碎的发饰,之后,又将上好的胭脂抠出一大块,抹在脸上,再往脸上点了好些雀斑。
此刻,与方才的样子犹如两人。
锦红唤惠儿下楼用饭,惠儿担心会有官兵前来查访,只是让锦红和月依将饭菜端到房里,也吩咐锦红和月依呆在房里不要出去。
果然,楼下传来一阵骚扰之声,锦红将门打开一道小缝一看,见楼下大厅里已围了好些官差,足有二十于人。已经楼下的客人全围住,此刻正要往楼上而来。将门重重掩上,锦红惊呼奔向惠儿,“小姐,不好了,楼下来了好多的官差,定是寻你而来的。”
惠儿放下手中的筷子,让锦红不要慌张,镇定的从柜子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她们曾经用过的人皮面具,给锦红和月依一人一张,自己留了一张。又将包袱里的粗布的妇人衣裳和一套丫头衣裳分别递给锦红和月依,吩咐她们俩赶快换好衣服。
幸亏之前回客栈将包袱带了出来,不然,此刻惠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戴好人皮面具,掩去了那绝世的容颜,惠儿坐在椅子上,双腿丝毫不动弹,将一块素白的绸子盖在腿上。
“小姐,你这是何为?”锦红和月依已经换好了装,见惠儿如此,锦红不由疑问。
“记住,我的腿生来便废了,不能动弹,如今来都城是为了寻名医诊治。锦儿是我的奶妈,依依是我的丫头。”惠儿将她们的具体身份和来都城的来意说了一遍。
锦红和月依一听,心神理会,忙点头应道,“是。”
门外,四处响起敲门的声音,锦红和月依心里仍是捏了把汗。意料之中的敲门声,敲响了她们房间的门。
惠儿看了眼锦红,示意她不要紧张。锦红吐了口气,将紧张压下几分,强装从容的走上前去开门。
“哟,官差大人?这风风火火的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我家小姐正在屋里用饭,官差大人仓促敲门,不知有何贵干?”
官差粗鲁的推开眼前的老妇人,冲着屋里大声喊道,“里头的人都出来!都往楼下去集合!”
惠儿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月依,月依面露难色的对官差说道,“官差大人,您给行行好,我家小姐的腿不好使,您看,能不能不下去?”
官差做了个拔刀的手势,冲月依吼道,“想看看大爷的刀好不好使吗!”
月依吓的缩了缩脑袋,惠儿明理的对锦红和月依说道,“官差大人办差,也是听着上头的令,我们还是不要为难大人了,你们两个,抬我下去吧!”
“是。”锦红和月依两人,一左一右,抬着椅子出了房门,下了楼。
------------
20、面面相对不相识(2)
楼下,青阳等人早已被围在大厅中间,官差敲惠儿房门的时候,他们众人的心便提着一刻不敢松懈,手里握着的剑也时刻准备着动手。待见到她们出来之后,便松了口气,惠儿的确机智,她们这样的装扮,要不是看着她们三人是从那房间里出来的,恐怕连自己也认不出来。
华裳慢悠悠的走出房门,华岩只低着头跟在后面,官差燥怒的对华裳推推攘攘,嘴里嚷着,“快些!再磨磨蹭蹭的,大爷的刀可就不长眼了!”
哪有人敢跟华裳这般说话过,华裳这里是立即大怒起来,“好大的口气!敢在姑奶奶面前显能耐!”
官差大怒,拔刀就要往华裳身上砍去,华暗用指力,将华裳推开,官差这一刀便砍空了,整个人趔趄着身子往前倾去。
华裳大笑,便快步下了楼。华岩忙上前去扶住那正要倒地的官差,赔笑的说道,“官爷莫生气,我家姑娘骄纵惯养,望官爷莫与我家姑娘一般见识。”
月依瞧着华裳和华岩下了楼,指着她们二人笑道,“这当小姐的生的这么美,怎么身边伺候的丫头就长成那般,长得牛高马大的像个男人身材,瞧那满脸的雀斑,那大红的胭脂,像是满夜的繁星,又像是猴子屁股!”
不远的华裳听到了月依的这番话,意味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华岩,也掩着嘴笑了起来。华岩退了一步,将头低了下去,想来,他也是听到了月依说的话。
官差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查看了一番,然后停在惠儿等人面前,“这倒是三位姑娘一行的人。看来,我们要找的就是你们三个了!”
一听官差说出此话,青阳等人神色凛冽齐刷刷的看向那边,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出鞘。
锦红笑道,“官爷真是说笑了,老妇人这般年纪了,哪还称得了姑娘。”
惠儿对着说话的那官差微微颔首,声音娇弱的回着,“都城是繁华的天子脚下,小女子携家仆来此想寻得名医能诊治好小女子的腿病,不知官爷为何要找我主仆三人?”
“你这腿坏了?动不了?”官差拿着佩刀就往惠儿的腿指划,眼里满是残虐。
惠儿依声回答,不卑不亢,“是的,自小便废了,爹娘找了好些大夫,各种法子都试了,可就不见好,这才往都城而来,天子脚下,福泽龙荫,人杰地灵,必有奇人异士。”
“不必寻名医,官爷我便能让你这腿动弹起来!”那官差的嘴角咧出残忍的笑,环视了大厅周围,瞧见门边靠了一根扁担,便走过去拿起扁担。举起扁担就要往惠儿的腿上狠狠的打下去。
月依吓的伸手接住落下的扁担,跪在地上哭声求饶,“官爷您行行好,您这一扁担下去,我家小姐的脚非断了不可!”
官差将月依一把推倒在地,还冲着她大骂一句,“不识好歹的丫头,官爷这给你家小姐治脚病!”
说着,便是狠狠的一扁担落在惠儿的腿上。惠儿的腿,一阵疼,咬着牙没让自己喊出声来,也极力控制着脚不动。
大厅中的人见官差如此欺负一个残病之人,也是气愤,可又碍于官府,不敢惹事上身,只得看那官差打人,心里希望着别把人给打死了!
“怎么还不会动?”官差说着,又下了重力打下去。
惠儿早已疼的脸色苍白,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掉落下来,只是她带着人皮面具,众人看到的是她依然脸色如旧。盖在腿上的素白绸子已被血迹染红。锦红和月依是万般的想要去替惠儿挡下那扁担,可惠儿的眼神一直都在告诉她们不可妄动。
“哟,这看来真是废了!”说着,又是一扁担下去。
大厅的人都看得胆战惊心的,其他的官差看到那血迹斑斑的腿,也是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去劝那个官差住手。
哪知,那个官差简直是个疯子,越打越起兴,见着惠儿腿上溢出的血,显得越兴奋,下手也更狠了。
“住手!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对一个姑娘下如此重手!”华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接住那官差的扁担。
华裳这里带头说了话,青阳趁此带着众人附和,其中不满那官差行为的人便纷纷数落起他来。
那官差还想发火,其他官差一见,赶紧着将他拉走。一行人又风风火火的出了同福楼,一场闹剧这才落下帷幕。
见官差一走,锦红和月依赶紧抬着惠儿往楼上去,华裳见她们上楼,忙出声叫住她们,“姑娘且慢!”
惠儿已奄奄一息的靠在椅背上,锦红和月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华裳。
华裳走上前来,说道,“我这丫头懂些医术,也许能治好小姐的脚。”
惠儿没有回头,强撑着一口气,无力的说道,“多谢姑娘好意,我这脚废了这么多年,哪是那般容易治好的。”便招手让锦红和月依继续走。
华岩上前一步,挡在锦红和月依的前面,瞧着那绸子上的血迹,心不知怎的疼了起来。眼前的女子执意不需他诊治,他亦不能强求,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拿出一瓶上好的淤血散,递到月依的手上,“将这药粉撒在你家小姐的伤口上,这外伤,不出几日便好了。”
月依接下药,道了一句,“多谢。”便与锦红抬着惠儿上了楼,进了房间。
才关上房门,惠儿送下一口气,便疼的晕了过去。
锦红和月依将惠儿扶到床上躺下,掀开裙摆,撕开裤腿,惠儿的腿,被打得血肉模糊。锦红月依两人见了,频频落泪,公主哪里受过这等苦,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能吭声。
两个人擦了擦眼泪,小心的将药撒在惠儿的腿上,昏迷之中的惠儿偶尔疼的皱眉,那样子,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青阳待大厅中的人都散了,便担心的来了惠儿的房间,见惠儿躺在床上,腿被打得血肉模糊,心里不知有多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惠儿。坐在床边,抚上惠儿那张苍白的小脸,青阳疼的心都要碎了。
“公子不必担心,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痛的昏过去了。”锦红见青阳眼里满是悔恨,便上前安慰。
青阳一伸手锤在桌子上,怒气四射,“我一定不会让惠儿白白挨打的!”说完,便甩袖离开。
锦红望着青阳离开的背影,总是隐隐的不安,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青阳才离开,华岩便来了,锦红听到叩门声,打开一看原来是给月依药的那位身形高大的姑娘,便请他进来,忙倒上一杯热茶递给他,“刚才,多谢姑娘和你家小姐了。”
昏迷中的惠儿疼的轻哼了一声,锦红忙上前去查看,华岩听着声音也赶上前去。
见床上的女子膝盖至大腿部分裸露在空气中,嫩白的肌肤如凝脂,华岩想着自己是男子,这般看一个姑娘的肌肤实为无礼,便赶紧的瞥过头。
“小女子会些医术,不知你家小姐到底腿患何疾,也许小女子能治好你家小姐的腿疾。”不知怎么的,这个陌生的女子总让他想要靠近她,想要关心她。
“这……等我家小姐醒来再说吧。”锦红忙把华岩的话给搪塞过去,若真让人知道公主没有腿疾,岂不是让人生疑。
华岩想了想,回道,“也好。”
便离开了惠儿的房间,往他自己的房间去了。那个女子,一直给他一种熟悉感,可脑海里搜寻了半天,却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人。
到底是谁呢?
------------
21、红烛倚窗笛音潜
一离开惠儿的房间,华岩便直接下了楼,寻了处隐秘的无烛火光亮的巷子换掉了身上的女装,之后,身子一晃,在都城里四处找寻惠儿的踪迹。
临近天亮的时候,华岩才回到同福楼。惠儿总算是醒过来了,瞧着锦红和月依坐在桌边两人手撑着下颚,便那样睡着。惠儿想起身,可是一动,腿便疼的她直大声喊了出来。
听到惠儿喊叫的声音,锦红和月依也惊醒了,忙往惠儿的床边跑过去。惠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腿,膝盖微上一点的部位只见一片血肉模糊,不动则好,一动,便疼的直让她抽气晕厥。
这腿,是真的废了么?
一想到自己也许以后就真的要坐在椅子上靠人抬着走,惠儿便心酸的涌下眼泪来,甚至觉得生无所恋,手握紧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渗出丝丝的血迹来。
“小姐是不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叫小二送饭上来。”见惠儿久久不说话,锦红便当惠儿是饿了,见她流泪,也只当她是腿上疼的厉害。
惠儿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就着衣袖擦了眼泪,觉得自己哭着没意思,若这腿真废了,再怎么哭也是无用,索性也不哭了。锦红已经去招呼小二送饭菜上来,月依见惠儿不哭了,心里松下一口气,上前为惠儿将被子盖严实了些。
小二端着饭菜跟在锦红的后面到了房门前,让小二下去,锦红接过小二手中的饭菜走进房间,顺手将门带上。
“小姐腿上有伤,要吃些营养的、清淡的菜才能好的快些。”
惠儿闻声看去,一个清蒸鱼、一盅乌鸡百合枸杞汤、一碗鸡蛋羹、一小碗的米饭。锦红将端着的饭菜递过去让月依端着,自己则坐在床榻边上准备一调羹一调羹的喂惠儿。
惠儿看着锦红的动作,不悦的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我只是腿废了,手还能动呢!”
伸手就抢下锦红手中的碗,自己吃了起来。然后又让锦红移了一张凳子到床榻边,让月依把饭菜放在那凳子上,之后冲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为了照顾我肯定也忙活了一夜了,够累的,你们两个先去梳洗一下,好好的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去睡一觉。”
“不行,小姐现在行动不方便,身边总得要个人照顾,我俩怎能都走开呢。”月依说道。
“照顾小姐是奴婢们的应该做的,奴婢们不累。”锦红的脸色有些疲倦,但仍强打着精神。
“好啦,你们两个,也是性子犟的人。”瞧着两人脸色的倦色,惠儿叹了口气,又说道,“锦红,你去青阳哥哥那里,让青阳哥哥派两个人在我房间的门外候着,一来保护我,二来,供我使唤,若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我便让他们去唤你们。这样可好?”
锦红想了想,觉得不错,这才去了青阳那边。月依见惠儿咳嗽了一声,像是被呛着了,便赶紧的倒了杯茶端去给惠儿。
才一会,锦红便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体精壮的侍卫,她对两人交代了几句,两人应道,便站在门口没有跟着她进屋子里来。
“奴婢去青阳大人那儿时,没见着青阳大人,其他的侍卫说青阳大人昨晚从小姐房里离开后就没见着人了。奴婢昨晚见青阳大人是气冲冲的离开的,心里总有些担心。”锦红自青阳离开之后总是心里不安,便特意问了人,才知青阳大人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想了又想,觉着这事还是让惠儿知道的好,若真出什么事,也好有个对策。
惠儿听了,倒没多太在意,也许是青阳哥哥突然有事要处理,这才匆促的走了,也觉得锦红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现在是非常时期,切不可出事,对锦红又说道,“那你再去那边走一趟,让袁创带几人去找找。”
锦红正要走,惠儿又叫住她,“都快些去休息,虽然这万事都得留些心,你也切莫太过忧心了,所谓福祸自有天定,该来的总会来,任你怎么防着都无用。”
“嗯。”锦红应了,便和月依一同出了惠儿的房间。
惠儿吃好了饭,想着自己可能余下不多的时日都得要卧床度日或只得依靠旁人抬着,既不能怨天尤人,还不如早些习惯的好,从枕下翻出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看着书,脑子里却出现一些母后留下的典籍里东西,脑中甚是混乱,顿觉心头气血翻腾,连贴在心口的玉佩都泛出淡淡的红光。
心口一阵绞痛,一股猩甜涌上喉咙,惠儿一咳,便啐出一口鲜血。看着盛开在白色的手绢上的火红曼陀罗,惠儿的手抖了抖,赶紧的擦干净残留在嘴角的血迹,将染血的手帕子藏了起来。
未时的时候,锦红和月依又过来了一趟,惠儿怕让她俩看出自己中了血蛊将不久于人世,便找了个理由把她们俩都打发出去。
戌时,吃了锦红送来的饭,本想早些打发了她们去休息的,这会,两人死活不愿
------------
22、重回王宫终成囚
才睡下没些时候,锦红拿着灯烛进来,漆黑的房间里有了几丝亮光,惠儿坐起身子看向锦红,“什么时辰了?你怎还没歇着?”
“才过了丑时,还早着呢,奴婢是来告诉小姐一声,青阳大人回来了。”锦红放下灯烛,四处查看了一下惠儿的房间,见窗户没关紧,便上前去将窗户关好,“我这想着,小姐房里的烛火怎么灭了,原来是这窗户没关好,这火让风飞吹灭了。”
“你早些去休息吧,年纪不大,这操心的像个老妈子似的,看你以后怎嫁出去!”惠儿开口就要赶锦红去睡觉。
“嫁不出去,我便不嫁了!”锦红回道,点上了惠儿房里被吹灭的灯烛,这才拿着灯烛离开。
天刚亮,青阳便来了惠儿房间,惠儿一醒来就看见青阳,他比平日显得更憔悴了,问道,“青阳哥哥怎不多休息会儿,听锦红说你凌晨的时候才回来的。”
“腿还疼吗?”大手轻轻的覆上惠儿受伤的腿上,青阳的眼里是无尽的心疼和宠溺。
“好些了。”惠儿别过头,将眼里的疼痛和强忍着的泪水不让他看见。
青阳替惠儿将被子盖上了些,“时辰还早,你再睡睡,过会儿我再叫锦红和月依进来伺候你起来。”
“不了,我这就起来,让她们俩进来吧。”惠儿挪挪身子,实在是不想睡了。
青阳叫了锦红和月依进来,便出去了。
青阳走过长廊,拐了个弯,离惠儿的房间已是甚远,他这才
才睡下没些时候,锦红拿着灯烛进来,漆黑的房间里有了几丝亮光,惠儿坐起身子看向锦红,“什么时辰了?你怎还没歇着?”
“才过了丑时,还早着呢,奴婢是来告诉小姐一声,青阳大人回来了。”锦红放下灯烛,四处查看了一下惠儿的房间,见窗户没关紧,便上前去将窗户关好,“我这想着,小姐房里的烛火怎么灭了,原来是这窗户没关好,这火让风飞吹灭了。”
“你早些去休息吧,年纪不大,这操心的像个老妈子似的,看你以后怎嫁出去!”惠儿开口就要赶锦红去睡觉。
“嫁不出去,我便不嫁了!”锦红回道,点上了惠儿房里被吹灭的灯烛,这才拿着灯烛离开。
天刚亮,青阳便来了惠儿房间,惠儿一醒来就看见青阳,他比平日显得更憔悴了,问道,“青阳哥哥怎不多休息会儿,听锦红说你凌晨的时候才回来的。”
“腿还疼吗?”大手轻轻的覆上惠儿受伤的腿上,青阳的眼里是无尽的心疼和宠溺。
“好些了。”惠儿别过头,将眼里的疼痛和强忍着的泪水不让他看见。
青阳替惠儿将被子盖上了些,“时辰还早,你再睡睡,过会儿我再叫锦红和月依进来伺候你起来。”
“不了,我这就起来,让她们俩进来吧。”惠儿挪挪身子,实在是不想睡了。
青阳叫了锦红和月依进来,便出去了。
青阳走过长廊,拐了个弯,离惠儿的房间已是甚远,他这才
才睡下没些时候,锦红拿着灯烛进来,漆黑的房间里有了几丝亮光,惠儿坐起身子看向锦红,“什么时辰了?你怎还没歇着?”
“才过了丑时,还早着呢,奴婢是来告诉小姐一声,青阳大人回来了。”锦红放下灯烛,四处查看了一下惠儿的房间,见窗户没关紧,便上前去将窗户关好,“我这想着,小姐房里的烛火怎么灭了,原来是这窗户没关好,这火让风飞吹灭了。”
“你早些去休息吧,年纪不大,这操心的像个老妈子似的,看你以后怎嫁出去!”惠儿开口就要赶锦红去睡觉。
“嫁不出去,我便不嫁了!”锦红回道,点上了惠儿房里被吹灭的灯烛,这才拿着灯烛离开。
天刚亮,青阳便来了惠儿房间,惠儿一醒来就看见青阳,他比平日显得更憔悴了,问道,“青阳哥哥怎不多休息会儿,听锦红说你凌晨的时候才回来的。”
“腿还疼吗?”大手轻轻的覆上惠儿受伤的腿上,青阳的眼里是无尽的心疼和宠溺。
“好些了。”惠儿别过头,将眼里的疼痛和强忍着的泪水不让他看见。
青阳替惠儿将被子盖上了些,“时辰还早,你再睡睡,过会儿我再叫锦红和月依进来伺候你起来。”
“不了,我这就起来,让她们俩进来吧。”惠儿挪挪身子,实在是不想睡了。
青阳叫了锦红和月依进来,便出去了。
青阳走过长廊,拐了个弯,离惠儿的房间已是甚远,他这才
才睡下没些时候,锦红拿着灯烛进来,漆黑的房间里有了几丝亮光,惠儿坐起身子看向锦红,“什么时辰了?你怎还没歇着?”
“才过了丑时,还早着呢,奴婢是来告诉小姐一声,青阳大人回来了。”锦红放下灯烛,四处查看了一下惠儿的房间,见窗户没关紧,便上前去将窗户关好,“我这想着,小姐房里的烛火怎么灭了,原来是这窗户没关好,这火让风飞吹灭了。”
“你早些去休息吧,年纪不大,这操心的像个老妈子似的,看你以后怎嫁出去!”惠儿开口就要赶锦红去睡觉。
“嫁不出去,我便不嫁了!”锦红回道,点上了惠儿房里被吹灭的灯烛,这才拿着灯烛离开。
天刚亮,青阳便来了惠儿房间,惠儿一醒来就看见青阳,他比平日显得更憔悴了,问道,“青阳哥哥怎不多休息会儿,听锦红说你凌晨的时候才回来的。”
“腿还疼吗?”大手轻轻的覆上惠儿受伤的腿上,青阳的眼里是无尽的心疼和宠溺。
“好些了。”惠儿别过头,将眼里的疼痛和强忍着的泪水不让他看见。
青阳替惠儿将被子盖上了些,“时辰还早,你再睡睡,过会儿我再叫锦红和月依进来伺候你起来。”
“不了,我这就起来,让她们俩进来吧。”惠儿挪挪身子,实在是不想睡了。
青阳叫了锦红和月依进来,便出去了。
青阳走过长廊,拐了个弯,离惠儿的房间已是甚远,他这才
------------
23、皆显真性情
华岩才回楼上换了套衣服,听得外边走廊上的人在说着东大门那里有将士和一队经商的旅人厮打起来,待他赶去东大门的时候,只见青阳等人衣裳褴楼、腹背受伤,来时的轿子却已不见踪影。华岩隐隐觉得不妥,到青阳身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那轿子……”
一听到‘轿子’二字,青阳气得又要提剑带人追上去,华岩忙上前去挡住他,“轿子里的……是不是个姑娘?是新王戈崖带走了她?”华岩越说心里越没底。
青阳一直未动,惊疑的看着华岩,良久之后,才无奈的点了点头。见青阳点头,华岩如瞬间坠落于冰窖之中,愣在原地,又问出一句,“可是同福楼里那位被官差打的姑娘?”
青阳仍是点头,不言语,奇怪的看着华岩表情,像是他与惠儿早已相识一般。
华岩的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的,原来,他苦苦找寻的惠儿一直都在他面前,两人却相对不相识……
“在下这就去王宫里一趟,兄台保重!”华岩对青阳一拱手,转身就大步的往月氏王宫而去。
宫女为惠儿换上了繁重的宫装,因为惠儿的腿不能行走,戈崖早已在月华殿内放置了一辆木轮车,惠儿看向那木轮车,应当是连夜赶制好的。
“你怎么知道那轿子里的人是我?”
戈崖浓眉舒展开来,手里捻一串玛瑙珠子,套进惠儿的手腕,“之前,知道你还在城内,才下令关了城门,昨日得到消息知你的腿受了伤,根本无法站立,故意开城门,正是等着你出城。正常的人可以装无法行走,可无法行走的人装不了正常。”
抬起头,看向戈崖,他天庭饱满,眉宇宽阔,双目如炬,胸中包罗乾坤,她不得不服,戈崖却是比她想象中的聪明睿智,“陛下如此神机妙算,惠儿认了!”
“不管怎样,朕只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戈崖执上惠儿一双芊芊玉手,紧紧的握在手中,生怕她会又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惠儿将手从戈崖手中挣出,低着头,不看戈崖半分,“留与不留,是否心甘情愿,你也不会放我,再来,我也并无多少时日了。”
“你记着,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戈崖咬着牙说出,一想到惠儿身中血蛊,备受折磨,他的心里就不好受,可惠儿却总是将死挂在嘴上,让他更是恼怒。
“生死荣辱,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困在这个华丽的雄伟的笼子里,我活一日,与活一生有何区别,生无半点眷恋,死又何惧?”惠儿想抹泪,可此刻心中忿念不平,无泪可流,无心可伤。
戈崖被惠儿这话气得脸色铁青,这惠儿是在外边呆久了,性子越发的倔强了,若是平日,不管喜不喜欢、恼不恼恨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摸样,可今儿,说的话,句句带刺,句句挑衅,戈崖知道,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不管你是身不如死,还是真心想死,朕要你活着,你就必须活着!”戈崖丢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开了。
看着戈崖那霸道的样子,果真像个帝王!才一个多月未见,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戈崖,如今已脱胎换骨,浑身散发威慑的帝王霸气。
么事了?那轿子……”
一听到‘轿子’二字,青阳气得又要提剑带人追上去,华岩忙上前去挡住他,“轿子里的……是不是个姑娘?是新王戈崖带走了她?”华岩越说心里越没底。
青阳一直未动,惊疑的看着华岩,良久之后,才无奈的点了点头。见青阳点头,华岩如瞬间坠落于冰窖之中,愣在原地,又问出一句,“可是同福楼里那位被官差打的姑娘?”
青阳仍是点头,不言语,奇怪的看着华岩表情,像是他与惠儿早已相识一般。
华岩的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的,原来,他苦苦找寻的惠儿一直都在他面前,两人却相对不相识……
“在下这就去王宫里一趟,兄台保重!”华岩对青阳一拱手,转身就大步的往月氏王宫而去。
宫女为惠儿换上了繁重的宫装,因为惠儿的腿不能行走,戈崖早已在月华殿内放置了一辆木轮车,惠儿看向那木轮车,应当是连夜赶制好的。
“你怎么知道那轿子里的人是我?”
戈崖浓眉舒展开来,手里捻一串玛瑙珠子,套进惠儿的手腕,“之前,知道你还在城内,才下令关了城门,昨日得到消息知你的腿受了伤,根本无法站立,故意开城门,正是等着你出城。正常的人可以装无法行走,可无法行走的人装不了正常。”
抬起头,看向戈崖,他天庭饱满,眉宇宽阔,双目如炬,胸中包罗乾坤,她不得不服,戈崖却是比她想象中的聪明睿智,“陛下如此神机妙算,惠儿认了!”
“不管怎样,朕只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戈崖执上惠儿一双芊芊玉手,紧紧的握在手中,生怕她会又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惠儿将手从戈崖手中挣出,低着头,不看戈崖半分,“留与不留,是否心甘情愿,你也不会放我,再来,我也并无多少时日了。”
“你记着,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戈崖咬着牙说出,一想到惠儿身中血蛊,备受折磨,他的心里就不好受,可惠儿却总是将死挂在嘴上,让他更是恼怒。
“生死荣辱,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困在这个华丽的雄伟的笼子里,我活一日,与活一生有何区别,生无半点眷恋,死又何惧?”惠儿想抹泪,可此刻心中忿念不平,无泪可流,无心可伤。
戈崖被惠儿这话气得脸色铁青,这惠儿是在外边呆久了,性子越发的倔强了,若是平日,不管喜不喜欢、恼不恼恨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摸样,可今儿,说的话,句句带刺,句句挑衅,戈崖知道,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不管你是身不如死,还是真心想死,朕要你活着,你就必须活着!”戈崖丢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开了。
看着戈崖那霸道的样子,果真像个帝王!才一个多月未见,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戈崖,如今已脱胎换骨,浑身散发威慑的帝王霸气。
------------
24、玫瑰袅香缭绕
桃城月矢24_桃城月矢全文免费阅读_24、玫瑰袅香缭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傍晚时分,华岩进了宫来,并未前去面见戈崖,而是探了消息直接往惠儿暂住的月华殿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惠儿才从花园回来,便见华岩来了,吩咐宫女奉上茶,华岩接了茶,看着惠儿坐在木轮车上,心里心酸悔恨一阵,他竟亲眼看着别人打她!
惠儿沿着华岩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腿,笑了笑,“与公子别过之后,惠儿处处小心,却还是落了这般境地,逃来逃去,终还是又回到了这月氏王宫。”
“若你仍是一心坚持离开,必有机会的。”见殿内的宫女一出去,华岩便上前一步,小声的说道。
惠儿推动木轮车轮,动了几步,转开身子侧背对着华岩,“如今,我只希望安静度过此生。”
华岩见惠儿情绪如此低落,正要劝说,身后却响起戈崖怒火冲冲的声音,“华兄不是去了羌凉国,怎朕的王后一回来,华兄也回来了?”
风火雷闪,像是天际突然劈下的一道厉电,火石电光,戈崖就如那从天际划下的闪电,衣袖夹起一阵疾风,疾步如风,一听宫女来报华岩来了月华殿,便是大怒,丢下手中的奏折就冲到月华殿来,就见惠儿与华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是大怒。
华岩退开一边,让戈崖上前行到惠儿身边,对戈崖行了礼,“在下正是找了可能解血蛊的人便急着回来正要去面见陛下,却在月华殿见了死而复生的王妃,欣喜万分,也为陛下高兴,上前便与王妃说了几句话。”
听华岩这番话,戈崖心里的怒气消了几分,又听得华岩说寻到可解血蛊之人,心里又喜上几分,忙上前扶住华岩的手,惊喜说道,“兄弟一路辛苦了!朕这就命人在宫里备下盛宴,为兄弟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华岩拱手谢礼。
戈崖伸手扶起华岩,回头与惠儿说了句话,“你身上的血蛊定能解,以后,莫将死字挂在嘴上。”说完,便请着华岩去了设宴的大殿。
华岩与戈崖一同走出大殿,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惠儿一眼,最后便与戈崖谈笑走出月华殿。
戈崖抬着惠儿的轿子入宫之时,就匆匆的带着入宫了,并未留意穿着男装的锦红和月依,也未敢让旁的人跟随。
如今,锦红和月依不在宫中,惠儿心里也算是没了牵绊,便处处与戈崖怒火相对,今日,见了华岩,心中的那潭死水又被激起一阵波澜。
华岩心中又是想着惠儿,想着她的腿伤,想着与她相对几日,同住同福楼却是相见不相识,心中郁郁寡欢,多饮了几杯酒,甚少动筷吃菜,最后还是寻了个理由早早的告辞出了宫。
惠儿躺在床榻之上心中烦躁,久不能入睡,突然想起三千来,三千之前以为自己将命不久矣,便将心中不能忘怀之事托付于她。如今,三千已随昌平公主离开月氏,她是放下了她心中的那个云大哥了吗?
既然睡不着,惠儿索性翻动身子坐了起来,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三千托付给她的那方手帕子。
桃城月矢24_桃城月矢全文免费阅读_24、玫瑰袅香缭绕更新完毕!
------------
25、兔通人性戏子衿
明日,便是大年,宫里前几天就已经在着手布置每个宫了,红色的喜绸子挂满了门帘,檐下也到处挂着大红的灯笼,石狮子上、大柱子上皆是挂着红色的绸子,门窗上贴着喜花,有鲤鱼跃龙门、龙凤呈祥、游鱼戏水、花开富贵、年年有余、飞禽走兽……各色各样的,满目琳琅。
惠儿一早便起了,见着今日天气晴好,便让宫女推着自己往外面去转转。宫女为惠儿拿了狐裘的披风披在身上,看着宫女帮她系带子的动作有些生硬,便想起了锦红,锦红的动作总是那么的娴熟,姿势也是那般好看,系的结不紧不松的,蝴蝶结也甚是好看。
“此刻外边露中,娘娘还是晚些再出门吧。”宫女为惠儿系好披风的带子,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出言劝说,若娘娘出门受凉染了风寒,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定是逃脱不了罪责,陛下指不定会怎样责罚大家呢。
惠儿动了动腿,仍是疼的厉害,难不成自己真要一辈子坐在这木轮车上么?
不行!一辈子被困在这深宫里已是可悲了,不能将行走的自由也放弃了!
惠儿将手伸过去搭在宫女的手上,“扶着我站起来。”右脚伸出踩在地上,作势要站起来。
宫女扶着惠儿,见她要站起来,惊慌的叫道,“娘娘不可!您腿上的伤还没好呢。”
才一落地,惠儿的腿便疼的根本使不上力,身子一崴,便往一旁跌去。宫女忙使劲拽着惠儿的手,惠儿这才没重重的摔在地上,而是往宫女这边倒下来,连带着宫女一同摔在地上,惠儿只是跌在那宫女的身上,倒是让那宫女跌的好生厉害。
一旁的宫女见惠儿这里跌倒了,忙簇拥着过来将惠儿扶到木轮车上坐着,惠儿歉意的看着被自己害的一同摔倒的宫女,拉着她的手关心的问着,“可摔着了?疼吗?”
宫女摇摇头,露出甜甜的一笑,“不疼,奴婢倒怕摔着了娘娘。”
惠儿瞧着眼前这个宫女是越看越喜欢,问道,“我还不晓得的你名字呢,你唤作什么名字?”
“奴婢唤作子衿,娘娘。”低头,做一羞涩状。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名字!”惠儿嘴里念着,每一个字,如口吐的兰花,芳香如许。
子衿的头低的更低了,羞涩更甚,她并未读过什么书,虽不理解惠儿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可听着却是雅致的,别具诗意的。
与子衿闲说了些话,外边已日头高升,露水已干,子衿便推着惠儿往殿外去走走,又担心惠儿会与方才那样作势站起来,便唤了两名宫女相随,也便真有什么事,自己也不会那样手忙脚乱的。
在一处园子里,惠儿让她们推自己去里边的亭子里坐着,亭子前面是一个荷花池,池面只是飘着几片荷叶,池水尤为清澈见底,偶能见几只锦鲤在水中跳跃、嬉戏,池边是一座小的假山,假山上有生长过生命力强盛的草木,只是这会儿已经枯萎成一团的枯草。
假山边的一处枯草里一阵攒动,发出一阵阵的窸窣之声,惠儿转眼盯着那里看了会,不知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攒动,子衿和其他两个宫女也被那窸窣之声引起了目光,四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处枯草。
“子衿,你过去看看,估摸着是什么小动物在杂草里绊住脚了。”惠儿唤了子衿,让她上前去看看。
“好的。”子衿应了,提着心一步一步的往那处草丛里走去,近了些,只看见草丛里露出可见的雪白皮毛,该不会是狐狸吧?子衿这样想着,心里也怕了几分,但她还是壮着胆子往那里去,心里时时的祷告着老天保佑,抖着手扒开那堆杂草,乍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白兔,可吓了她一跳了!
“娘娘,是只小白兔。”子衿回过头,笑颜如花的对惠儿说道,整个神情轻松的如获新生。伸手抱起小白兔,就往亭子里回去。
惠儿接过子衿手里的小白兔,那可爱的兔子便在她的怀里使劲的跳动,惹得惠儿是一阵喜爱,瞧着兔子那一双大大的兔眼,似是能说话一般,觉得与这兔子甚是投缘。
“娘娘与这小东西甚是投缘,就像是它特意在这等着娘娘来似的。”这宫里本就没有兔子,这会见惠儿与这小兔子这般投缘,子衿倒还真觉着这兔子是来寻惠儿的。
惠儿眉眼笑开如花绽放,逗了逗兔子,又看了看子衿,便想捉弄她一下,“还真是呢,这小白兔还能跟我说话呢,它刚刚就说子衿你的胆子好小啊,都还不如一只兔子……”说着,笑的合不上嘴来。
其他两个宫女也是笑的弯腰捧腹,平日里,子衿可是她们之间最胆大的,如今,竟让一只兔子说她胆小。
子衿听了便有些恼怒,自不敢恼怒惠儿,只好把气往兔子身上撒,“好你只兔子,竟然欺负起人来了!”
惠儿瞧着子衿那副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与一只兔子计较起来的样子,还甚是可爱的很,不由笑的更欢了,逗弄着怀里的兔子,继续跟子衿对峙,“它又说你这人没气量,跟一只兔子计较,说你是个坏女人……”说着,小兔子竟然从惠儿的怀里跳出来扑到子衿身上去,抓着她的衣服,还往她身上撒了泡尿。
子衿还真急了,自己竟让一只兔子欺负上了,忙把那只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兔子抓起来,作势要打它,兔子倒还真有几分怕了,缩了缩身子,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惠儿。
确实是兔子过分了,惠儿完全忽视兔子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作出一副生气的凶模样,“你这小畜生,做出这等流氓的事,该打!该打!”
兔子见惠儿都不帮它,只好委屈的闭上眼睛任子衿处置,子衿瞧着这兔子似是真的通人性,本她就只是想吓吓它,并未真想要下手打它,哪能跟一只兔子计较!
将兔子送回惠儿的怀里,嘴上还是没饶过小兔子,“你这小兔子要是敢在娘娘身上出恭,你就兔命不保了!”扯过衣袖处,兔子的尿迹斑斑,还一股子的尿骚味,便赶紧的向惠儿请罪告退,“娘娘,奴婢得赶紧去换一身衣服,这味怕熏了娘娘的鼻子。”
惠儿捂着嘴笑着,“赶紧的去吧!”
子衿走后,惠儿也便让宫女推着她回了月华殿,一整天都未再出来,一直与那兔子玩在一块,总觉得这兔子好像曾经就与她很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何时与兔子亲近过。
傍晚的时候,宫里便四处流言,传说惠儿能与听懂兔子说话,也有传说惠儿有一只能说人话的兔子……总之,众说纷纭,而其结论只有一个,惠儿绝非人类,许是兔妖变的,许是这兔妖是她手下的一名小妖。
------------
26、初一那天
大年的这一日,戈崖下旨封惠儿为德惠王后,表彰其仁德贤惠,惠儿嗤笑,接下圣旨,戈崖希望她仁德贤惠,她偏做不到!
年夜饭很是丰盛,惠儿却是如同嚼蜡,此刻,她更想念远在天朝的父皇和太子哥哥了,不知他们此刻是否还好?父皇经常头疼,后宫里的嫔妃又不消停,老惹得父皇生气,父皇一生气,便就会头疼……
“多吃些,瞧你这些日子都瘦了那么多。”戈崖见惠儿心思早已飘远,往她的碗里夹了些她爱吃的菜。“等吃完饭,朕和你一起去放天灯,明日朝官与朕都不上朝,朕带你去宫外走走,瞧瞧咱们月氏国过年的热闹。”
惠儿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转着木轮出了宫殿,戈崖赶紧的追过去,只是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并不打扰惠儿。
惠儿望着天空的漆黑,与天朝一样的天,此刻的天朝,定然是绽放了满夜空的烟花,色彩缤纷,皇宫里的小孩到了此刻也会露出爱玩的一面,点着炮竹四处炸响,月氏王宫的清冷,让她感觉到害怕,惠儿伸出手抱着自己,风,也是这般的冷。
戈崖上前将披风披在惠儿的身上,低下眸子,眼里的温情如一波怎么也化不掉的春水,“该去放天灯了,待会有什么愿望写在纸条上,让愿望随着天灯飞到天上去。”
惠儿点点头,任戈崖推着自己走。
月华殿正殿的广场上早已有不少的王公贵族、小姐贵妇在那等候,见戈崖和惠儿过来,纷纷跪叩,“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戈崖摆手,尽显王者之风范,“大家都起身吧!朕宣布,现在天灯会正式开始!”
戈崖给惠儿拿过笔墨纸砚,惠儿在宣白的纸上写下一行小字:但求海阔天空,自在飞翔。
纸条贴在天灯上,惠儿望着那灯越飞越高,飞出了高高的宫闱,就如她的心一样,飞了出去。
“写了什么愿望?”戈崖低头凑过去问道。
“陛下这话若是圣旨,惠儿定会如实回答。”惠儿的语气冷硬,说完,便让子衿推着自己离开,“臣妾身子不适,恕臣妾先行告退了。”
戈崖望着惠儿离开的方向,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口,只好望着自己放上天的天灯。他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愿望不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只求她的一颗心,只求她能多看他一眼……
次日,惠儿觉得腿上受伤的部位有些痒,直想用手去抓,子衿瞧着惠儿痒的那张脸都皱起来了,笑道,“娘娘这腿上的伤口在结痂了,过些天娘娘就能站起来行走了。”
听了子衿的话,惠儿惊喜的抬头看向子衿,“你说我的腿还会好?我还能站起来?”
子衿笑道,“娘娘糊涂了,您只是伤到了筋骨,可没说一辈子好不了了。”
惠儿点点头,欢喜溢于言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蠢,从没人跟她说她的腿瘸了,一直都是自个儿那般觉着。
知道自己的腿没有瘸之后,惠儿的心情也是大好,戈崖过来的时候,还对着他浅浅的一笑,戈崖也没有自己觉得的那样讨厌。
看着惠儿的开心,戈崖很满足,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说,“我们出宫去。”
坐在马车里,惠儿时而伸手挑开帘子看看外边的热闹,只可惜自己这会腿不能走路,瞧着热闹好玩的东西,也不能去玩玩,她想在热闹的街上蹦蹦跳跳的,可惜,她不能。
戈崖看出了惠儿的心思,伸手横抱着惠儿就下了马车,引得惠儿脸上绯红一片,小声的嗔道,“你快放我下来,好些人看着呢,多丢人啊!”
戈崖温暖一笑,“你我是夫妻,管别人说什么。”又是大步的往前走,此刻,他的心里暖暖的。
“瞧,那边有捏糖人的,让他就这样给我俩捏一个可好?”抱着惠儿就往捏糖人的小摊去。
就这样?惠儿看了看她和戈崖此刻的样子,捏这样……好吗?
“不行!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坐木轮车上!”惠儿挣扎着要戈崖放下她,哪只戈崖却是抱得更紧。
戈崖不依惠儿,低头看着怀里挣扎的惠儿,声音低了下去,似是在乞求,“就捏一个,可好?”
惠儿看着戈崖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却在乞求她,不由点了点头,不在出声,安静的任戈崖抱着。直到糖人捏好了,戈崖才把惠儿放在木轮车上。
青阳带着脸谱,静静的看着惠儿在戈崖的怀里,也就那样看呆了,心里渐渐发酸,直到他们走远,他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公子,这脸谱你到底要不要啊!”见青阳带着脸谱站那好一会儿了,不见他说买,也不说不买,卖脸谱的老板不耐烦的问道。
青阳从怀里掏出一十个铜子送到老板的手,转身,一个人若有所失的走了。
卖脸谱的老板瞧了眼青阳失魂落魄的离开,嘴里叨念了一句,“这大过年的,怎一副要死的样子……呸!呸!呸!”发觉说错话了,老板连呸了三声,“大过年的说这话不吉利!”接着,便又吆喝了起来。
“脸谱……惟妙惟肖的脸谱!……”
------------
27、慈爱父亲
看着眼前的女孩熟悉,可惠儿又想不起哪里见过,低下头安慰她,“你爹爹不会怪你的,说不准,这会你爹爹正四处找你呢,快些回家吧!”
戈崖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碎银放到原若宁手上,“该好些时候没吃东西了吧,怪可怜的!拿着这银钱去买些吃的吧!”
听了惠儿和戈崖的话,原若宁也不哭了,擦掉眼泪,这才觉得肚子饿的不行,赶紧的往一处卖包子的小摊跑去,买了两个包子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生怕别人抢了。
这吃饱了,心里的害怕也就跟着消失了,便大步的回了家。
“爹爹,我回来了!”见着爹爹在院子门口张望着,原若宁的跑上前欢喜的喊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爹爹应该不会责骂我吧?原若宁这样想着。
见着女儿回来了,原傲天提着的心总算是安放下来了。这丫头淘气的很,趁他外出打猎将小白带了出去,最后还把小白给弄丢了。传说月神娘娘身边有一只仙兔,小白能通人性,也许真是月神娘娘身边的那只仙兔,他本是巫蛊一族的守护将,与月神有关的一切都是他要守护的。
二十年前,前月氏王反叛,巫蛊一族的人被杀的所剩无几,神物也被掠夺去,他带着一张残卷仓惶逃走,从此隐于山野。
小白是若宁三年前在山林里捡到的白兔,一见到小白,原傲天身为巫蛊族守护将,他体内对巫蛊族神物的敏锐察觉力的天性瞬间被唤醒了。小白,绝对是神物,早已传言月矢当年被臣子所反,是因为月神娘娘已转世投入人间凡骨肉胎,而要光复月矢,需先寻到在人间的月神娘娘,激发出月神之力,庇佑天下苍生,再现月矢盛世。
“小白还没找到?”见女儿两手空空的,原傲天一阵失落,如今月氏当道,决不能让小白再落入他们之手,不然,接下来的这场浩劫该如何阻止?
“爹爹……女儿都两天没回来了,昨晚,看着别家都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女儿就一人坐在街上,想爹爹……”说着说着,原若宁又想起昨天看着别人吃年夜饭时,她有多想爹爹,想跟爹爹围在炉子旁,一块吃饭、喝着自家酿的米酒。
女儿这么一说,原傲天的心里也不舒服起来,妻子死的早,若宁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若宁一个姑娘家,却跟着他住在这深山里,整日的山里蹿来蹿去,能和她玩的就是这山里的小动物。
伸手摸摸若宁的小脑袋,将散下的头发挽上耳边,原傲天瞧着此时的女儿,已经出落成标致的大姑娘了,当年还只是咿咿学语的小娃娃现在已经满山里乱跑了,“若宁,今年多大了?”
原若宁抬起头,奇怪的看着爹爹,“爹爹糊涂了,怎么连女儿多大了都不记得了?”
“爹爹就是想听若宁告诉爹爹。”
“爹爹说过,桃花盛开的三月便是若宁的生日,三月,若宁便就十七岁了。”
“若宁都十七岁了,都到了该出阁的年岁了……”原傲天叹了口气,时间真如弹指之间,转眼,都十多年了,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爹爹莫要说笑女儿……女儿才不想嫁呢!”若宁羞的低下头。
看着女儿羞涩的样子,满山里乱跑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此刻的摸样却是惹人疼惜,是该寻思着为她寻个好夫家了。
“回屋子里吧,爹爹热好了酒菜,就等着你回家呢。”
一听得这话,原若宁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果然,那个漂亮姑娘说得没错,爹爹不但不怪她,还在等着她回家呢。
一进屋子,炉子边上果然烫着酒,一方矮小的桌子搭在炉子上,桌上的红烧肉、蜜汁鸡块、辣炒干笋、鱼头汤都还冒着热腾腾的气雾。
“吃好了,爹爹带你到镇上去置办几身漂亮的新衣服,好不好?”
“好!好!谢谢爹爹!”一听到漂亮的新衣服,原若宁便想起那个叫她回家的漂亮姑娘,她穿的衣服好漂亮!浅色的罗裙,广袖里伸出一双芊芊玉手,镶银丝的边际,海棠花颜色的纱带系在腰际,身姿曼妙,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好想有一天也能穿着那样漂亮的衣服,带着漂亮的头饰,美美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
未时时分,原傲天带着原若宁去了镇子里有名的裁衣店,选了好些色彩鲜丽的花布,裁缝给原若宁量了身形,说过几日便能赶制出来。
原若宁瞧着店里挂着一件淡紫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便嚷着要说喜欢这件裙子,要买下了。原傲天也觉得好看,女儿喜欢,便向店老板问道,“这件裙子多少银钱?”
店老板摇摇头,“这裙子多少钱都不卖。”
原傲天愣了,这老板还真不会做生意!难不成怕他们付不出钱来才说不卖吗?“你这开门做生意卖衣裳的,竟生了副看人低的狗眼!怕老子付不出钱买你这紫色裙子么!”
------------
28、
初五时,惠儿的腿已好多了,能够自如的行走,只是不宜行走过多或奔跑,偶尔还是会有些微疼。尽管如此,惠儿已是很高兴,恨不能多走几步,站起来的感觉是那般的好,空气都都变得无比清晰,拂过耳际的风,那样轻柔,带着春天新生的气息。
子衿小心的跟在惠儿的身后,“瞧娘娘开心的,比接到陛下封赏的圣旨都高兴!可慢些走,别摔着了!”
惠儿停下脚步,转过头很不高兴的问,“接到陛下封赏的圣旨我很高兴吗?”
子衿不知哪里说错话了,惹得主子不高兴了,可思来想去,却没发现说的不对的地方,“得陛下的封赏当然高兴啊,那可是何等的殊荣!有陛下封赏,说明陛下在意娘娘,娘娘自当高兴才是……”子衿越说,越发觉惠儿的脸色不对,最后,试探的问了一句,“难道娘娘不想要陛下的封赏吗?”
惠儿抬步走上八角凉亭的阶梯,倚着围栏看着亭边的清水池,看着池里游动的锦鲤,幽幽的问,“子衿,你觉着这池里的鱼金贵,还是外边树上的鸟儿好?”
“这锦鲤是从祈月国千里运来的,价值连城,自是金贵,又岂是外边那些随处可见的鸟儿可比的?”
惠儿又伸手指了指一处专门饲养**王室珍禽的地方,“那里的鸟又是如何呢?”
子衿回答,“那自然又是金贵的。”
惠儿叹了一句,“同是鸟儿,关在笼子里的金贵,自由自在的却是卑贱。”
“娘娘才是金贵,这些鸟儿、锦鲤的跟娘娘相比,便都是卑贱的。”
惠儿低头,眸子染上如霜凄寒,“琼浆虽好,若我喜的是清泉,你赠我再多的琼浆也非我所要。”
子衿这才从惠儿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难怪主子对陛下的封赏不痛不痒,视若无睹,因为这些都非她所要,陛下即使赠的再多又如何。子衿是把陛下对主子的好都看在眼里的,此刻猜到了主子的这些心思,不免又为陛下着急起来。
“琼浆也好,清泉也好,不管是鸟儿、锦鲤,都在于你敢不敢去想,有这胆量和心思,也可鱼跃龙门化身为龙,若只安于现状,那就只能当一条供人观赏的锦鲤。”亭子外边响起一道响亮的女声。
这话,又震动了惠儿的心,不由向说话的人看去,“是你?”
来人正是华裳,她一头的青丝用一跟紫色的华带束起,插一根银制镂花的簪子,下坠三五个小巧的银铃,走起路来铃铃作响,头发又分数股,编织无数的小发辫。
“你我见过?”听得惠儿的话,华裳倒有些奇怪,她还是第一次来月氏国,还有人认识她?
惠儿摇摇头,露出浅浅的一笑,“不曾相识,到觉着面善。”
对惠儿回答华裳也并未多有疑义,今日,她是受师哥之托特意来王宫里找惠儿的,之前有听师哥说过惠儿生的如何的美,她却不信,今儿一见,她不得不信服。
惠儿一身淡色长裙曳地,外披玫红轻纱缎绣飞蝶,袖口是水蓝色金边宽袖,裙摆层层皆是绣着七彩蝴蝶,走动起来,就似有数只蝴蝶围着她飞舞,一双灵动的眼睛忧郁里又带着隐藏不了的倔强,朱唇玉齿,似是天上来之人……
“民女华裳,见过王后娘娘。是我师哥让我前来找德惠王后娘娘的。”华裳学着宫女的样子向惠儿行礼,可却是学的不像,有几分惹趣逗笑的摸样。
“你师哥是何人?识得本宫?”惠儿在同福楼里见过华裳几次,华裳气质高雅,行事磊落大气,并无坏人之相,让惠儿有种想要亲近她的想法。
“我师哥唤作华岩,娘娘应当是认识的。只是我师哥让我来找娘娘您所谓何事,我只能跟你一人说。”
原来是华岩的师妹!惠儿心里暗自想着,再回到王宫那会,华岩也便出现在王宫里,这会儿又让他师妹前来,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子衿,你回去替我拿件狐裘的披风过来,我这会儿觉着有些冷。”惠儿找了个理由唤退子衿。
“是。”子衿应声往月华殿而去。
看着子衿的身影慢慢远去,华裳从袖口里拿出一支短笛,放在嘴边吹了首不知名的短曲儿。待她放下短笛,惠儿觉得心口闷的透不过气来,焦急的看向华裳,知道定是她方才吹的曲子引起的。
“我这是怎么了?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口,难受的不行。”
华裳上前点了惠儿胸前的一个穴位,惠儿像是从夹缝里寻得了一丝喘气缝儿,这才舒出一口气,心里稍微好些。
“我方才利用笛音催动你体内的血蛊急速窜动,现在,我要取下你的一滴血,我才能去研制如何帮你解掉血蛊。”
上前,拿出一根银针,便往惠儿的食指上一扎,莹白的手指上一颗嫣红的学珠慢慢涌出来,华裳又拿出一个小木简,将血珠收入其中。
看着华裳熟练而又麻利的动作,不由佩服几分,想来她为人处世也是这般麻利果断,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依着自己的,就凭她方才那番‘化身成龙或甘为锦鲤’的话,便能体现出她几分的性格。
“原来姑娘是为解我体内的血蛊而来的,惠儿谢过姑娘了。”惠儿向华裳行了个江湖之人的礼。
华裳见这个王后娘娘并非那般拘礼,便冲那个江湖人行礼的摸样,也觉得她性格也是豪爽的,因此起了玩笑的心思,“我并非全是为了帮你解血蛊而来,还想私下替我师哥给娘娘传句话。”
“有何话,华公子不亲自与我说,还劳烦姑娘带话?”惠儿抬着眉,认真的看着华裳,华裳比她高出些许。
“我师哥啊……”华裳故作神秘的一笑,看着惠儿那认真的态度,不由心里喜欢,觉着惠儿对师哥也是在意的,“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哦……”惠儿应了一声,羞涩的底下头,脸上爬上几许红,陷入深深的沉思里。
去拿来狐裘披风的子衿在路上遇上了戈崖,心里想着华岩公子托师妹进宫找娘娘,要说什么事还不让别的人晓得,觉着古怪,便将此事跟戈崖说了。
“陛下,华岩公子的师妹进宫了,这会在凉亭里找娘娘说话还屏退了旁人。”
------------
29、双亲探已故女儿
惠儿仍是久久沒有回答,走出凉亭,踏着白玉的石子路上,一路无语。
华裳跟在后面,见惠儿迟迟沒做应答,又问了句,“你可喜欢他?”
若是惠儿答喜欢,她必定想尽一切办法让惠儿和华岩在一起,若惠儿答不喜欢,她便回去劝师哥死了这份心,别惦记别人家的媳妇儿。
正过來的戈崖听到这话,心生不悦,怒斥华裳,“你问朕的王后这话是何意?”
惠儿见戈崖面上隐忍着不悦的气怒儿未发,正欲开口替华裳掩下这话,华裳却是不惊,脸上笑容淡然,从容而对,“我自是问王后娘娘娘是否喜欢陛下。难道,问错了?”
听这话,戈崖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语气温和下來,“那惠儿可是如何回答的?”
华裳是摇摇头又叹了口气,看的戈崖是失落万分,最后说道,“到沒回答,却见脸上羞红染面,是缄默沉思的,又是來回踱步心中暗自思量的。”
“你休要再说了,我哪里有这般过?”惠儿此刻已无方才的羞涩之相,对戈崖也只是礼数性的看了一眼。
“想來,娘娘是要多想些时日。那我便先告辞了!”天色已晚,华裳可沒想过要在宫里过夜,虽然,师哥说陛下在宫里特意为他留了处亭榭阁,宫里哪里有在外面逍遥自在。
碎散的暖阳映在池面上,有风吹过,荡漾起金色鳞波的涟漪,水池边一棵苍老的大树,枯枝投映在池水里,惠儿望着池水里的锦鲤发呆,心里想着华裳说的那话,“他喜欢你,你可喜欢他?”
喜欢华岩吗?不知道,也从不敢去想这些事。但不可否认,自己对华岩的感觉是不一般的,说不出喜不喜欢,有他在身边总会觉得安心。
升了月华殿副总管太监的瑾权公公微弓着身子碎步的往凉亭这儿來,向戈崖行了礼,又向惠儿行了礼,才对戈崖说,“陛下,先王缤娘娘娘的娘家人入宫里來向陛下、娘娘拜年顺道拜祭一下已故的缤娘娘,这会儿正在月华正殿里候着呢。”
想到缤娘娘在宫里离奇的突然死去,还是死在之前的太子 宫,不管缤娘娘的死与惠儿有沒有关系,可外面的人却都认为是惠儿杀了缤娘娘。因此,戈崖对缤娘娘的家人心中还是有几分愧意的。
“朕和王后这便过去,你速去吩咐人将锦翠宫边上的玉衡阁收拾妥当。”
“是,奴才这便去。”瑾权领了旨,手上的拂尘一扬,唤上几个小太监、小宫女,拿着抹布、扫帚,提着水桶,一大行人火急火燎的往玉衡阁去了。
戈崖步入大殿中,惠儿温谦恭顺,却又有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身跟其后。在旁人看來,戈崖与惠儿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帝后和谐,出入成双,让人看了好生羡慕。
缤娘娘虽已死数月,但她的母亲卿氏仍沉溺在丧女之痛里,喜庆的新年,却见她是满满的伤痛,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女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痛苦折磨得垂暮之年的卿氏,又显衰老残败。
相对于卿氏,缤娘娘的父亲史安南要沉稳几分,女儿之死,虽让他夫妇二人沉痛,可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女儿生前过的好不好?女儿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这些,才是他们唯一能为死去的女儿做的事。
“老臣史安南携夫人拜见陛下万岁、娘娘千岁!”史安南见戈崖和惠儿一进來,便拉着正伤心着的卿氏,行了一个大的跪拜之礼。
卿氏压低着声音,强颜扯出几丝笑颜,跟着丈夫喊了句,“拜见陛下万岁、娘娘千岁!”头一直磕在地上,她在外面也是听说了些有关女儿死的内幕,说是女儿是死在太子 宫的,而见着女儿死的就是现在的王后和她的两个侍女。
“史将军从边关远道而來,一路辛苦,朕听闻史将军驻守的丘辽镇,民风淳补,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朕心甚慰!”戈崖步上金阶,在龙椅之上坐下,惠儿在他旁边的一雕龙刻凤的金光闪闪的黄金打造的椅子坐下,居高临下看着台下的两人。
史安南诚惶诚恐,忙道,“一切都是陛下英明,治国有方,福及甚远,才让臣及丘辽百姓得享太平。”
听着史安南的话,惠儿不由心里笑道,戈崖登基不足一月,丘辽不管是富庶太平还是潦倒人心不古,与戈崖是否昏庸或英明可能扯上半点关系?朝堂对话,君臣对话,可谓这般,若君主资质一般,定会被那一庙堂的臣子骗的团团转。
戈崖也无心与史安南这样说下去,便挥手让两人平身,赐了座,“两位远道而來,便留在宫里多住些时日,朕已派人打扫好了缤娘娘生前住的锦翠宫边上的玉衡阁,两位便在玉衡阁里住下。”
史安南夫妇两人忙起身叩谢皇恩,戈崖让史安南说了些边关小镇里的事,之后又说了自己将如何治国,下令减轻赋税,之后再实行何种国策……史安南听的心中更是臣服万分,戈崖却是比他的父皇更有雄才伟略、更心怀天下。
留史安南夫妇在月华殿用了晚膳之后,早已带人将玉衡阁打扫干净、家具摆放妥当的瑾权公公领着史安南夫妇往玉衡阁走去。
走到锦翠宫的时候,卿氏停下步子,抬头看了看宫门上挂着写了“锦翠宫”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见妻子停下,史安南也看了几眼,只是此时锦翠宫的宫门紧闭,史安南叹了口气,暗中拉了下妻子的衣袖,示意她别伤心了。
瑾权公公也是有眼力见的人,见两老此时神情,正为死去的女儿伤心,“史将军,史夫人,这儿便是缤娘娘生前住的锦翠宫,缤娘娘住在东屋,这正屋里还住着锦贵妃,西屋住着尚裳娘娘。”
“喔……”史安南应了一声,便拉着卿氏走,向也停下脚步的瑾权说,“公公前面带路。”
瑾权正要继续往玉衡阁走,这会儿,锦翠宫的宫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
“我家娘娘说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原來是瑾权公公和史老将军、史夫人。”
打开宫门的正是茵澜,她早就听说了缤娘娘的父母从边关进宫來了,那会儿见宫女太监收拾边上的玉衡阁,猜着史将军夫妇应当会住到那里,她便一直在这等着,果然,让她等到了。
“陛下命奴才送史将军和史夫人去玉衡阁,将军和夫人想起了死去的缤娘娘便在此处多呆了片刻,扰了贵妃娘娘,奴才实在该死,还望茵澜姑娘替奴才向贵妃娘娘美言几句。”瑾权说着,便要带着史安南夫妇赶紧离去。
“我家娘娘也是在院中为缤娘娘烧香,希望缤娘娘能早登极乐。缤娘娘却是死的太惨了!”茵澜说着,刻意的抹了抹泪,“我家娘娘与缤娘娘情同姐妹,还说,缤娘娘的父母,便是她的父母,缤娘娘不能再尽孝,她愿代替缤娘娘侍奉二老,百年之后,为二老披麻戴孝。”
史安南夫妇听了,身子一怔,也是为之感动,只是此刻夜已深,锦翠宫乃是先王遗孀所住之地,不可擅入。看了看茵澜,卿氏才去追上丈夫的脚步去往玉衡阁。
茵澜瞧着他们走远了些,刻意提高声音冲着他们的方向说道,“缤娘娘真是死的冤啊……”
------------
30、刺绣染血
次日,史安南去月华殿朝拜陛下,卿氏便早早的去了锦翠宫。锦贵妃笑容满面的接待了卿氏,更是尊敬为母亲。卿氏看着温和贤淑的锦贵妃,更是伤心,女儿入宫十多年,上一次见面都是在五年前,此时,宫中景物依旧,可女儿却香消玉殒。
“母亲切勿过度伤心,伤了自个儿身子,姐姐虽然已走,但是姐姐会一直在本宫心里活着,也会在父亲、母亲的心中活着……”锦贵妃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是劝慰卿氏,自己却越说越伤心起來。
“老身去缤娘住的屋子看看,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卿氏拍了拍锦贵妃的手,扶着宫女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來,便要往缤娘娘住的东屋里去。
锦贵妃才不愿去东屋那倒霉气的地方,便唤了小烟随着卿氏去了东屋。
东屋的家具摆设甚是简单朴素,并无什么花瓶名器摆放,一个镂刻百花的屏风隔开内屋与大厅,内屋里绣架上摆着一幅未绣好的山水刺绣,已见山,已见水,只是山少几分绿,水未接其源。
卿氏伸手摸着那一幅未完成的刺绣,半年前,缤娘给他们写信,说今年要绣一幅山水刺绣给他们二老当拜寿贺礼,可这才收到信几月,接着便听到了缤娘的死讯。
东屋里一直伺候缤娘娘的宫女怜儿见卿氏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刺绣上,这幅刺绣可是娘娘花了好多功夫绣的,“娘娘生前一直说要赶紧的把这幅刺绣绣好,可是沒想到……”说着,便红了眼眶,拿着手帕子默默擦拭着眼泪。
卿氏眼里悲伤,却沒有落泪,向怜儿唤道,“把缤娘娘生前用的绣线和绣花针都拿來。”
怜儿听了,不明白卿氏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忙忙的跑过去将一个小竹篮子拿过來,里面有剪刀、各色的绣线,还有缤娘娘曾经绣的一些小玩意。卿氏在绣架前坐下,将绣线穿进绣花针里,便一针一针的在未完成的山水刺绣图上接着绣了下來。
史安南才从月华殿回到玉衡阁,就听玉衡阁的宫女说夫人已经去了锦翠宫,便匆匆的换了身衣服也去了锦翠宫。
戈崖这里,史安南才离开,原先月华殿的大太监古於公公也是现在的总管太监上前來说了件事。
“陛下,先王的娘娘们该如何安置?”
戈崖正低头批阅文武百官递上來的奏折,并为抬头看古於,边批奏折边问,“按惯例來,惯例如何,便如何安置。”
“按惯例,有子嗣的娘娘可留在宫中,封以太娘娘的封号,未有子嗣的娘娘,均送往庵堂落发出家。”
“那便这么办吧!为父皇守孝半年之后,父皇所有的妃子均送往十里城的沉香庵里落发出家。”
“是,奴才这就去拟旨。”古於退出月华殿。
惠儿在宫里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锦翠宫宫门口,想了想,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史安南已经到了锦翠宫东屋里,见惠儿走进來,行了个礼,又退开几步,想上前去叫正一心在绣那幅山水刺绣的妻子,可在惠儿面前,却又不敢乱声张。
惠儿静静的看着卿氏一针一线的绣着绿色的山、绵延的水,那神韵却是真和缤娘娘一样,远远的看着,就像是缤娘娘坐在那里一样。
缤娘娘确实是死于血蛊,可她却未到三十岁啊,她本应该还有一年的寿命的……惠儿心里想着,却总也想不明白,也许,哪一天,自己身体里的这只血蛊会突然要了自己的命。
卿氏一不小心手指被针扎了一下,指尖溢出的鲜血染在白色的绣布上,刚绣好的清水被染成了如妖的红色。
卿氏见清水染了血,却是不吉利,气的扔了手山的针,大哭了起來,“为娘的连你最后的这点小心愿都完成不了!”
史安南见妻子伤心欲绝,又是沒有规矩,此刻王后还在此处,真怕妻子再说出些或作出些不合理的话或事,便赶紧的上前去扶住卿氏,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句,“王后娘娘在此呢,多加些注意。”
听了丈夫的话,卿氏赶紧的擦了眼泪,对着惠儿跪下,“王后娘娘万福金安,民妇有罪,请王后娘娘责罚。”
惠儿意味的看着卿氏,问道,“你何罪之有?”
卿氏不卑不亢,细细说來,“民妇罪状有二。其一,王后來此,民妇不但不行礼叩拜,还让王后站于屋内,民妇却坐着;其二,民妇在王后娘娘面前放肆,大声哭喊,不注形象。”
惠儿笑着扶起卿氏,“你一切缘起心念死去的爱女,何罪之有?若这样还得本宫责罚,岂不显得本宫不明事理,不近人情。”
卿氏起了身,又看向那染了血的山水刺绣,不由伤心叹道,“缤娘自生下來,就有道士说她这一生命如纸薄,即使有福,也无命消受,说只有将生辰八字改晚一年,可解命道。可怎么改了生辰八字,怎么还让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说着,又爬在绣架上哭了起來。
“缤娘娘的生辰八字改晚了一年?”惠儿听了惊疑的问到。
一听到惠儿的问话,卿氏自知说错了话,缤娘改了生辰八字,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夫妇两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王后娘娘,我夫妇二人并非有意欺瞒,望娘娘恕罪!”
惠儿不去看他们,只是自己心里想着血蛊的事,缤娘娘的生辰八字晚报了一年,那么,她死的时候,便已经到三十岁。
“这就对了……”惠儿嘴里念着,宝典里有写血蛊之事,三十岁以上的女子的血不够鲜活,而血蛊要吸食的是鲜活的血液,所以血蛊只存活于未满三十岁的女子体内,且还会随着女子的生育,延续到下一代……
不知此刻,已经死了多少个刚满三十岁的女人了?若血蛊永远都解不了,月氏国将会生活在一强大的诅咒里,女人只能活三十岁,所有人都会在幼年时便会失去母亲,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诅咒!
下咒的这个人,就是月氏的第一任王!这就是他为了权利所谋篡的国家!
------------
31、锦贵妃传出喜脉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茵澜跑的气喘吁吁的,进门也未行礼,直奔锦贵妃跟前去。
“你这急躁的作甚?怎就沒个稳当样子!”锦贵妃出言喝斥道,她正往指甲上涂着丹蔻,茵澜这一喊,吓的她手抖了几下,丹蔻都涂到指甲外边去了。
“娘娘,方才我从月华殿当值的小太监嘴里听说,陛下要下旨将先王的妃子们都送往十里城的沉香庵里落发出家呢!”
“啊?”锦贵妃听茵澜说完,手上一松,整瓶的丹蔻都掉在地上,“本宫不要当尼姑,不要落发……”神情有些失常的嘴里喃着。
“娘娘?”茵澜试探的叫了锦贵妃一声,却见她似沒有听到,嘴里仍是念着,“本宫不当尼姑,茵澜,我们去求德惠王后,让德惠王后跟陛下说,本宫是先王封的贵妃,品阶仅次于王后,本宫不要当尼姑!”说着拉上茵澜的手便要去找惠儿。
“娘娘去求她,说不准会落得毒酒一杯的下场!”茵澜甩开锦贵妃的手,亏得锦贵妃生了好看的皮囊,却沒有长脑子,惯例是这样的,就是陛下也改不了啊,求德惠王后有用吗?
“那怎么办?”锦贵妃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尽望着茵澜,“你平常鬼主意最多,这会可想个办法出來?”
茵澜想了想,眼前一亮,凑到锦贵妃耳边细说了几句,听完茵澜的话,锦贵妃这才笑出來,神情也恢复如往日。
惠儿回了月华殿,见戈崖也在,平日这会,戈崖都会在月华正殿里批阅奏折,便问道,“陛下怎在这?”
“來与你说件事,父皇沒有子嗣的妃子为父皇守孝半年后,均会送往十里城落发出家。你的寝殿还未定下來,你看是要住在锦翠宫,还是月轩殿?”戈崖站起來,走到惠儿面前,见惠儿掉下一撂青丝,想伸手帮她挽上耳际,伸了伸手,始终沒有碰上惠儿的头发。
“住哪都无所谓。你有事便去忙吧,国家大事,比我重要的多。”惠儿直接下了逐客令,见到戈崖,她总觉着心里不喜。
初八那天,早膳的时候,锦贵妃近日精神萎靡,总是昏昏欲睡,正用着早膳便晕倒了,锦贵妃身边贴身的宫女茵澜吓得急匆匆的往太医院里请了太医过來给锦贵妃诊脉。
太医替锦贵妃诊脉之后,竟说锦贵妃已有一月的身孕。锦贵妃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放声大哭起來,嘴里说着,“陛下都已仙去,为何老天才给本宫一个孩儿!”
待太医走后,锦贵妃擦了擦眼泪,从帐子里走出來,同她一起出來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方才,太医隔着帐子诊的便是这个女子的脉。
锦贵妃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女子的手上,“你拿着银子速速出宫去,莫让人看到了,若你将此事泄露出去,本宫定杀你灭口!”
女子接了银子,唯唯诺诺的应了,便赶紧的趁着人多出了锦翠宫。
茵澜见锦贵妃居然放了那女人走,问道,“娘娘,为何放了她?若她将此事抖落出去,咱们可就活不了啊!”
锦贵妃躺在软榻上,舒服的闭着眼睛,“现在身孕是有了,这孩子得有人生下來。”
“娘娘是要等九个月后用她的孩子?”茵澜听明白了锦贵妃的意思。不过,她并不赞同,“娘娘,这还有九个月呢,会出些什么事都不知道,但是娘娘您可以趁此机会怀上孩子,毕竟自己生养的孩子才亲啊!”
“你以为本宫不想生啊,只是先王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让本宫一个人怎么生啊!”锦贵妃从软榻上站起身來,冲茵澜埋怨到,茵澜挺机灵的人,这会儿怎么说起这样的胡话來了!
“娘娘,这世上的男人可不是只有先王一个。”茵澜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锦贵妃,意思很明显。
“你是让本宫去……放肆!”锦贵妃大怒,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茵澜居然敢说出來,还让她去做。
瞧着锦贵妃这怕是的样子,倒真像是当了妓、女还要立贞洁牌坊,明明自己已经做了放肆的事,反倒过來说她放肆了!茵澜心里的滋味又是不好受,她这些虽是为自己能在宫里活得自在,可也是为了锦贵妃啊。
“娘娘自己考虑吧,考虑好了,同意这样做,这事就交给奴婢去办,只是娘娘不要考虑太久了,这肚子可是不能等的。”说完,茵澜看也沒看锦贵妃,直接挑了帘子出去。
这里传出了锦贵妃有了先王的遗腹子,自然是不能列入送往沉香庵的名单里。锦贵妃怎么说也是先王亲封的贵妃,品阶也是仅在王后之下的。这会儿,锦贵妃的腹中有了王室血脉,自然母凭子贵,戈崖已拟好了尊封锦贵妃为太贵妃的圣旨,就等锦贵妃腹中的孩子一诞生,盖下玉印,便就宣读圣旨。
自然,锦贵妃是一直住在锦翠宫了,戈崖便下旨让人去修葺月轩殿,月轩殿本就是王后的寝殿,惠儿以后住那里,也是应当的。
初十便是惠儿十八岁的生辰,戈崖已下令要大摆筵席,惠儿也不言语,任戈崖下令去张办,每年的生辰,便是母后的祭日,惠儿沒有过过一个开心的生日。父皇每到这一天,都心情低落,拉着自己的手,一会儿唤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唤母后的名字。
天朝的皇宫里,惠儿是天朝皇帝最喜欢的一个公主,惠儿也是从來沒有办过生辰的公主,因为这一天,是天朝皇后的祭日!
只有青阳哥哥每到这天,都会带着惠儿到宫外去,惠儿想干什么他都不会阻止,他说,“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带你出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你提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你。”青阳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从未食言过。
“青阳哥哥你还好吗?后天,明日便是惠儿的生日了。”
惠儿吹灭灯烛,唤退了所有的宫女,躺在床上,整夜无眠,想念青阳哥哥,想念未來得及见面的母后……
------------
32、月神奔月裳
初十一早,宫女就忙着为惠儿穿上繁重的宫装,金丝绣边,喜庆的大红色,广袖束腰长长的裙摆曳地。
才用了早膳,戈崖便传旨送了好些上好的名玉首饰给惠儿,接着又是百官争先送礼祝贺,惠儿看着这繁多的人都要将月华殿的门槛给踏坏了,以前生日,皇宫之中甚是冷清,举国为已故的皇后默哀,也更无人会向惠儿送礼祝贺生辰,那天,天朝皇帝处理完朝政事物便会去惠婷宫里呆着,直到夜色深染,方才离去。
父皇给惠儿唯一的礼物便是,总在离去之前,亲自下厨为惠儿煮一碗长寿面。这也是最为之珍贵的礼物,里面有父皇满满的爱……想着这些,惠儿更想父皇了。
送礼的人离去之后,华岩进宫与戈崖说华裳对血蛊的解法已有所收获,才得知今日居然是惠儿的生辰。那日华裳将她在宫里问惠儿的问題与他说了,在月华殿外遇上惠儿,华岩甚觉得尴尬,正想躲开两步,却见惠儿已经走过來,她身边的宫女已经看到他,且还问了一句。
“那不是华岩公子吗?似乎在躲着娘娘。”
华岩听下脚步,转过身走向惠儿,行到跟前,微躬身子行了礼,“在下见过王后娘娘!”
惠儿抬手,眼观鼻,鼻观心,如往常面色淡定,“公子勿需多礼。只是不知公子为何见着本宫便走?”
“听闻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在下进宫來的匆忙,未带礼物,甚觉羞愧,无颜见娘娘,这才想避开,等寻了娘娘喜欢的礼物,再当面祝贺娘娘生辰。”华岩虽抬了头,仍不敢平视惠儿,怕再也移不开眼,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为何不敢看本宫?是本宫长的太丑陋,还是本宫是大恶之人?”见华岩连看她一眼都不肯,惠儿就恼火上了,直向他发难,他定是知道华裳那日在宫中问她的话,所以才会见了她才躲。
见惠儿真生上气了,可华岩也不是那种会说哄人开心的话的人,只低着头说道,“娘娘美貌倾国倾城,心地善良。”
华岩都如此说了,惠儿也不好再挑什么毛病,华岩既然说躲她是因为要去寻她喜欢的礼物,那他可知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公子可要送本宫什么礼物?”
“在下愚钝,不知娘娘喜好何物。”
子衿忍不住多了句嘴,“王后喜好玉石。”
“多嘴!”惠儿嗔了子衿一句,这子衿越发的沒规矩了。
华岩抬头瞧了惠儿一眼,头上戴的首饰多是玉的,右手上也带着一个白玉的镯子,耳环坠子是翠玉的,腰带上更是佩环玉。惠儿喜欢玉,这旁人都能看得出來,自己竟沒注意过。
戈崖见华岩和惠儿在长廊之处停留许久,便走了过去,见惠儿一脸的怒气,华岩更是不敢大声说话,一脸的恭敬,便问道,“惠儿与华兄……这是怎么了?”
惠儿仍是气鼓鼓的看着华岩,根本就沒看戈崖一眼,自是沒想去回答戈崖的话,华岩若说送什么给她,她便说不喜欢什么,倒要看看他今日怎么下了这个台阶。
子衿行礼,将此事的來龙去脉清清楚楚的跟戈崖说了一遍,“回陛下,方才华公子见了娘娘便走,好是无礼,娘娘生气了说是不是自己长得太丑,华公子不敢看她。华公子说因进宫匆忙,未带礼物,要去为娘娘寻件喜欢的礼物再亲自祝贺娘娘生辰,娘娘便循着问华公子是要送什么礼物给她。”
“多嘴!”惠儿又瞪了子衿一眼,子衿低下头,知是自己惹怒了惠儿。
戈崖听了哈哈大笑,此事却是有趣,他可从未见华岩向谁低过头啊,看來惠儿是贵气逼人,让华岩这样桀骜、逍遥之人也不得不低头。“哦,华兄可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朕的王后了?”
华岩俊眉微敛,瞧惠儿这神情,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故意为难,定了定,心中有了主意,对惠儿拱手说道,“在下山野莽夫,也无值钱的东西送给娘娘。娘娘若有什么生辰愿望,在下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竭力为娘娘完成。”
“这才是最好的生辰礼物啊!朕怎么沒想到!”听华岩说完,戈崖一拍脑袋,甚是懊悔。
惠儿盯着华岩看了许久,脸色凝重,良久之后,对身边的子衿说道,“本宫累了。”对戈崖行了礼,转身便往來时的折回月华偏殿。
惠儿走后,华岩向戈崖跪下,神情坚决认真,“方才,在下已经说了要帮王后完成生辰愿望,望陛下成全!”
看着惠儿一言不发便走了,戈崖也是知道是为何,惠儿的愿望莫过于出宫离开,他好不容易才将惠儿寻了回來,又怎么会让她离开呢?见华岩仍跪在地上,许久之后才开口,“好,但明日,惠儿定要出现在王宫里!”
宫中为王后惠儿准备的生辰盛宴,只有戈崖与众大臣及家眷,酒盏盛谈,歌舞升平,却不见寿星惠儿露面。
此刻,惠儿早已随着华岩到了宫外,华岩说了,她今日想干什么,便可干什么,高兴便笑,不高兴便哭,无人管束,也无需去拘泥那些礼数牵绊。
虽已是初十,但都城中新年的气氛依然浓厚,早已暮色降临,正街上却依然是灯火一片,街上行人竟比白天还多。惠儿觉得奇怪,便问为何如此。
“月氏国每年初一至十五都会有晚市,有灯会、诗会。”华岩指着远处摆着的小摊说道,“那里会有谜題,猜中了便会有礼物相送。”
惠儿见了,却是有趣,跟天朝的元宵灯会相差无二,曾经元宵节的时候,青阳哥哥曾带她出去逛过灯会,还猜过谜底,元宵灯会竟是些好玩、好看、好吃的东西。走了几处,在几个小摊上都去凑了番热闹,却是同元宵节一样。
“那边有放河灯,我们去看看!”
惠儿又拉着华岩跑到放河灯的地方去,买了两只河灯船,她一只,戈崖一只,在河灯上写下一小行的字,点燃蜡烛蹲下身子将河灯放入河中。
惠儿正要起身,旁边的人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惠儿一时沒站稳,整个人掉入冰冷的河中,见惠儿落水,华岩急忙跳入河中将惠儿从水中救出來。
“全身都湿透了,得赶紧找身衣裳换上,你若是因此染了病,怕陛下饶不了我啊!华岩瞧着惠儿全身湿透,身子冷得瑟瑟发抖,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全然沒在意自己的身上也是湿透的。
在一处裁衣店里,华岩找了件合适的衣服买下换上,惠儿却是盯着墙上的那淡紫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好是喜欢,比她这辈子所有穿过的衣服都要好看。可店老板却说这衣服不卖,惠儿是好话说尽,也出了最高的价钱,可那老板却比牛还犟,说不卖,就是不卖。
强人所难,非君子之为,惠儿退了一步,说,“老板,就让我穿穿行吗?我就穿穿。”
店老板见惠儿如此坚持,穿着一身的湿衣裳愣是不去换,若再不换,可非得闹出病來不可,也不由为惠儿这份坚决的心感动,“那好,姑娘便穿穿吧,穿了可要赶紧换下來,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啊!莫要损坏,莫要损坏!”
见店老板送了口,惠儿欢喜的拿着那件淡紫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去里间换去了。
------------
33、月神转世现人间
紫色轻纱裙摆曳地,荧荧的灯火之下,淡紫色漾起一层柔和的紫白色的光,湿漉漉的青丝垂在胸前,惠儿步履轻快行來,对穿在身上的这一身衣服,满是喜欢,调皮一笑,露出晶亮的小虎牙,冲着华岩问道,“我穿这衣裳可好看?”
华岩此刻已是看痴呆,嘴角露出迷恋的笑意,哪里听到惠儿的问话,只看惠儿挑开帘子行來,他便想伸开双臂将惠儿永远的拥在怀里,好生疼爱。
店老板也是看得痴傻,那衣服就像是为眼前这女子量身定做的一般,他这辈子都沒见过这美的女子,美的淡然,无需装饰,一颦一笑间有如百花齐放,让人看一眼,便刻在骨子里抹之不去。
墙上挂着的月神奔月图在灯烛的摇曳下,女子的影像渐渐清晰,年岁久远得发黄的纸上慢慢显现出图像來,图上的女子,也是穿着淡紫色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玉手轻抬起,脚尖踮地,裙袖在风中摆动,那女子的面容竟与惠儿如出一般!
“真是美啊!”店老板情不自禁的赞道。
惠儿低着头,眼睛偷偷的看向华岩,见他呆在那里像是傻了一般,便走近他,唤了他一声,“你这是怎么了?一副丢了魂儿似的!”
惠儿这一说话,华岩回了神,不自在的左右看看,用手摸着下巴,却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惊喊一声,手指着墙上,“那画……”
闻言,惠儿和店老板均顺着华岩手指的方向看去,店老板看得惊呆了,看看墙上的画,又看看惠儿,满心激动。
惠儿不明所以,但看华岩和店老板神色大变,便问道,“这里怎么会有我的画像?真是奇怪,画上的我也是穿着这身衣裳。”惠儿低头瞅瞅刚换上的衣裳,又瞅瞅那画。
“我们刚进來时……那墙上挂着的还一卷白纸……”华岩压着声音,脸色惊骇如白。
惊恐的看向惠儿,此时却见惠儿身形轻盈,有些许的冷风袭入裁衣店中,衣袂飘动,裙带摇曳,挥挥洒洒的满地碎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惠儿片刻便会消失,欲要奔月而去,华岩抬头看向外边天空的那轮半圆的月亮,皎洁如雪,他真怕惠儿会突然像那月亮奔去!
店老板马上回了神,对着惠儿就跪下,口里大声喊着“月神娘娘下凡……月神娘娘下凡啊……”
店老板突然的跪拜,把惠儿吓了一大跳,忙要扶店老板起身,解释说,“我不是什么月神娘娘,你认错人了!”
那店老板哪里肯起來,认定了惠儿就是月神,指着墙上的画,说着,“那画是小辈的先祖得见月神娘娘飞升为仙时所画下的,可月神娘娘乃是天上的仙人,她的仙颜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窥视的,小辈的先祖才画完月神娘娘的画像,画却立即变成一张白纸画上的人杳然不见,后巫蛊一族的大祭司占卜算过,说月神娘娘的转世出现,这画便会重现人间!”店老板对着惠儿又是叩下头,嘴里喊着,“您就是月神娘娘的转世啊!”
外边街上的老百姓也听着店老板这一番解说,他们祖祖辈辈一直都在这街上生活,对裁衣店老板家的那幅画以及那件月神奔月裳都是晓得的,此刻一听店老板如是说,也见墙上的画却是显露出女子的画像又与店中的女子如出一辙。月神乃是这片沙漠里的绿洲的守护神,庇佑着这片大地,月神是他们这些老百姓日日供奉、崇敬的神,有些人或许不知道这里曾经几个王朝颠覆更替,但沒有人不知道月神。
外边的人纷纷跪下,嘴里喊着,“拜见月神娘娘!”
街上其他的人见有人下跪,口语相互传递之,皆晓得月神娘娘的转世出现人间,均行九叩之礼,恭敬的喊着,“拜见月神娘娘!”
“拜见月神娘娘……”
惠儿见这满街的人都跪下了,嘴里都在喊着拜见月神娘娘,转过头看向华岩,只见他神色紧张,走到她的身边,轻声的说,“我们赶紧离开!”
揽住惠儿的身子,御起轻功,掠过众人的头顶,向一边的屋顶之上飞去,带着惠儿连飞过几条街,见四处都有人跪拜,索性直接将惠儿带回了山上的草庐之中。
落下,惠儿仍沒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那画上怎么会出现自己的容貌?苦苦思索,仍不得其果。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衣裳,店老板只是说让她穿一穿,让这个月神娘娘一闹,自己竟穿着这身衣裳跟华岩逃了,这衣裳可如何还他才好?
华岩看透了惠儿此时的心思,沒想到她这会儿还想着怎么还了这身衣裳,不由觉得有趣,笑道,“你还想还他这衣裳不成?这会儿,别说这衣裳,整个月氏国,你想要怎样便怎样,谁还说得一句。你可是月神娘娘的转世啊!”
“我不是!”惠儿否决华岩的话,眼神里很是坚定,“我不是什么月神娘娘的转世!”
华岩静静的看着惠儿认真的神情,他也变得坚定起來,手紧紧地抓着惠儿的肩,眼神扫过惠儿那清澈又倔强的眸子,问道,“如果,你是呢?”
如果……你是呢?
惠儿的眼神变得浑浊起來,将华岩的手从肩上拿开,转过身,声音小却坚定,“我不能是月神,不然,就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了。”
若自己真的是月神转世,那这里便是她的使命所在,她的责任所在,戈崖更会因此而将她永世困在这座城里。
可是……
惠儿也疑惑起來,手碰触到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玉佩发出淡淡的红光,这玉佩如何解释?临走之前父皇所说的那些话如何解释?
你生來便是属于月氏国的……惠儿的嘴里喃着这句话,抬头看向夜空中的半圆的月,自己曾经以血泣月,才将笼罩月亮的邪恶血色消除,解了这大地之劫,难道自己真的是月神的转世?这就是她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宿命?
------------
34、情不自禁一吻香泽
“我也不希望你是。”
华岩走近惠儿,轻手将她揽在怀里,他真的害怕惠儿会突然消失,他真的不希望她是月神,不希望她背负太多的东西,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能够远远的看着她,每次一想到惠儿是戈崖的王后,他的心就泛酸,拧巴着疼。
靠在华岩的怀里,闻着华岩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惠儿慢慢平静下來,不去想月神转世的事,也不去想王宫的事,只觉得心里宁静,只想贪恋此刻的宁静。
久久才放开惠儿,华岩低头看着惠儿如斯容颜,他日夜梦中想念担心的人儿,方才在他的怀里,此刻,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向惠儿的朱唇。
柔软的唇瓣,细细摩擦,鼻翼相互磕碰、缱绻,一腔的想念与爱恋倾泻于唇舌之上。惠儿对华岩突來的动作吓住了,愣在那里,两人的唇瓣相触,激起一阵电流,惠儿的身子软下去,跌在华岩的怀里,眼神迷离,任他以舌尖寻索口中甘蜜,两人唇舌相缠,有如千年相见的恋人,难舍难分……
惠儿的手,环着华岩的身,直至她难以呼吸,华岩才不舍的将唇从她的粉嫩的朱唇上缓缓离开,对上华岩的眼睛,绯红爬上脸梢,方才一刻,犹如午夜醉梦一场,此时,一颗心如脱兔乱跳,感觉那么真实,回想起來,那一吻,那么缠绵,那么醉心,她真希望这一场梦永远也不好醒过來……
再看向华岩的眼神变得迷离浑浊起來,惠儿这么久积压起來的感情与矛盾霎时找到了突破口,一股子的倾泻出來,眼神又便得倔强起來,直登登的看着华岩,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答案來。
发现惠儿眼神变化,华岩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将惠儿推开,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等流氓的事?华岩这心里懊悔的直将自己骂得禽兽不如,可一边却还痴恋着方才那个缠绵的吻,心里矛盾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见华岩这轻薄了自己的便宜就立即将自己推开,惠儿倔强的眸子里立即染上的恨,冲着华岩就大嚷道,“你既做出这等事,却又如此对我!是不想认,还是早就后悔了?”嚷完了又委屈又生恨的抹掉眼泪,贝齿咬了咬嘴唇,一副摸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怜的!
华岩看着惠儿那有些微肿的嘴唇,看她那委屈又恨的表情,他真想再一次将她拥进怀里,可是,他不能!惠儿是他的好兄弟的妻子,他岂能做出对兄弟不义的事?
见华岩沉默不说话,惠儿又是急了,冲他喊道,“你倒是说话啊!”
良久之后,华岩才开口,“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宫。”说完,走近惠儿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却是很规矩只用臂力揽住,两人的身体之间空出少许的距离,架起轻功便往月氏王宫飞去。
在富庶繁荣的天朝,天朝皇帝一身明黄的镶绣九条腾云的九爪金龙,静静的呆在惠婷宫里,身边只有一个老公公伺候着。
“陛下,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见景惠皇帝已看着惠婷宫里的一切发呆了几个时辰,眼里满满都是对公主的宠爱、对已故皇后的深爱,谁说帝王家沒有亲情、沒有爱情,皇上的心里装着满满的情啊!
“之美走了,惠儿也走了,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景惠皇帝叹了口气,纵横沟壑的脸越显苍老,看着惠儿曾经的梳妆台,似乎从那铜镜里又看到了惠儿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冲着他撒娇的喊着“父皇,父皇。”
“皇上还有后宫这么多的娘娘,这么多的皇子们,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公公小心的应道,看着皇上此刻如此低沉的情绪,他也是跟了皇上十多年了,哪里不晓得惠婷公主与皇后在皇上的心里才是真正的家人,至于其他的娘娘和皇子们,只是应承了祖宗定下的规矩,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可这会儿,皇后娘娘死了,惠婷公主也长大成人嫁出去了,公公也只是想安抚皇上这宫里还是有人陪着的。
“他们?他们哪有将朕看做丈夫和父亲的,整日里斗來斗去的,都想着朕早些死呢!”一说道那些后宫里的女人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景惠帝便气的直咳嗽。
“哟,陛下可别气伤了身子!您还有太子啊,太子文韬武略,对皇上又有孝心,知道皇上生病,便特地去寻了名医來替皇上治病。”公公走近扶住景惠帝,自从惠婷公主出嫁后,景惠帝的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不知是否是对公主太过想念了,才病的。
“他倒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日后这江山给了他,朕也放心。”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寝宫休息吧。”公公又一次劝道。
“朕还沒给朕的惠儿煮长寿面,惠儿每年生辰都会吃朕亲手煮的长寿面。”说着,景惠帝便挽起袖子,快步的往惠婷宫的小厨房去了。
公公赶紧的跟了过去,这公主都不在宫里了,皇上怎么还要煮长寿面?唉,这一想到惠婷公主,他也怪想的,以前公主出宫回來总会带些稀奇的玩意,送些给皇上,还会送些给他,想自己只是个净身的奴才,公主却对他恭敬有加,全然不像其他几位公主骄纵蛮横,不把奴才当人看。
景惠帝将煮好的面放在桌子上,似乎又看见了惠儿捧着碗就大口的吃起了面,吃的满嘴都是,笑着说,“父皇煮的面真好吃!我要每天都过生日,就每天都能吃父皇煮的面了!”
“朕把惠儿送去月氏国对吗?”景惠帝看着桌上的那碗面痴痴的问,像是问自己,却又像问桌上的那碗面。
“皇上您就放心吧,公主是有福之人,在月氏国定然会过得幸福的。”公公在后边答道。
“朕总是梦到惠儿怨恨朕把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她过得很不好,总是哭……”景惠帝又是痴痴的念着,惠儿嫁去月氏国的这段时日,他沒有一天睡的好,总在想把惠儿嫁过去对不对。
“皇上,儿女自有儿女福,您就放宽心吧,从月氏国回來的信使说那月氏国的太子对公主好得不得了,您是太想公主了才会做这些梦啊。”
景惠帝步出惠婷宫,转身抬头又看了看惠婷宫那几个字,心里念着:惠儿,你一定要幸福啊,父皇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够幸福的活着……
就着夜色,外面寒风习习,有些冷,公公忙为景惠帝批上披风,景惠帝仍停在惠婷宫外长阶上,想着:惠儿,若等你明白了父皇把你送去月氏国的原因,你会恨父皇吗?
------------
35、打赌
惠儿自从昨日回到王宫之后,总是心神恍惚,时不时的盯着一件物件发呆、傻愣,子衿瞧着惠儿那样子,总觉着是发生了什么事,主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出宫一趟,回來便成了这样?
“王后娘娘?”子衿连喊了惠儿三声,惠儿却似沒听到,竟无半点反应,像是撞了邪一般。
“王后娘娘……”子衿冲惠儿耳边大声的喊道,“您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惠儿回过神,垂下眼眸,搅了搅手里的帕子,在大殿之中來回的踱步,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子衿,问道,“子衿,你觉得华岩此人如何?”
子衿不明惠儿怎会想到问及华岩,但仍是如实的回答,“华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医术音律精通,为人更不用说。”
“口碑是如此的好!若非是我识得华岩,不然,听你这么一说,定会以为你爱慕于他!”惠儿嗤笑一声,似要打趣子衿,可自己一说出这样的话反而心里酸涩了起來。
“娘娘还莫说,咱们宫里的这些宫女啊,一半想着嫁给陛下,还有另一半啊,都想着嫁给华岩公子呢!”子衿笑着回道,说道这华岩公子,可也算是宫里的名人物了。
“哦,沒想到华公子有如此之大的魅力?竟将咱们宫里的宫女都迷住了!”惠儿的嘴上虽笑着,可一想到亭榭阁里的那个宫女对华岩的爱意可是人人都能看出來的,心里又是泛酸,连带着在心里将华岩给骂了一遍。
之后又问及了一些关于华岩的事情,比如,华岩可有些什么喜好?除了他师父和师妹、师叔之外,可还有什么亲近的人?最主要,惠儿含蓄的问及了华岩可有心仪的女子,或是过去可有喜欢过哪些女子?
看着子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惠儿叹了口气,想说子衿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可又想到今儿自己问的这些事沒有一件是贵为王后的她能问的,也便不在说什么,心里又是想着华岩,可又恨着他昨夜轻薄于她却不认账。
“娘娘您瞧,绿尾和彩羽在那里斗了起來,小兔子坐在地上,像是给它们当裁判呢!”一个宫女看见殿内红漆大柱子边,两只公鸡相互斗了起來,小兔子坐在一旁惬意的看着。她看着这一幕,也觉着有趣,便大声的冲惠儿跟子衿说话那里喊道。
惠儿、子衿回过头一看,果然如此,两人便凑过去看,殿内当值的太监宫女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看,好不热闹。
“我瞧啊,这兔子定是坐山观虎斗,待它们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它便能收渔翁之利了!”惠儿笑着指着惬意的半眯着眼睛的兔子说道,那兔子可奸诈的很呢。
“娘娘您怎这么说呢?兔子又不是食肉动物,沒那么凶残。”
“子衿,那你可敢跟本宫赌一赌?”惠儿笑着问道。
“那便赌。”子衿应道,眼睛直直的盯着绿尾和彩羽。
“好,若你赢了,不管是钱财还是名利,或是日后需要本宫的帮忙,本宫定会尽力相助;若本宫赢了,你需答应本宫一件事。”
子衿想了想,笑着行了谢礼,“那奴婢先谢娘娘赏赐了!”
“先别谢的太早,待会儿,你可得后悔!”
惠儿看着正斗得火热的绿尾和彩羽,两只鸡一來一去,相互啄咬,厮杀激烈,旗鼓相当。在旁观看的众人,也是心里暗自选定一方,为其呐喊加油,却有两方对峙,相互较量的气氛。酣战半刻,两只鸡的斗志力越往后下降的越快,体力也快消耗尽了,难不成是要打成平手了?众人的心里也是疑问如此。
此刻,半眯着眼的兔子,突然眼神迸发锐利,奋起身子就向两只公鸡跳跃扑去,速度快而猛,直将两只公鸡压在脚下,这才冲着傻眼的众人耀武扬威的扭着身子。
“这……怎么会这样?”子衿傻眼的望了望兔子,又看神情淡定的惠儿。
“可是输的心服口服?”惠儿笑着,提起那只狡诈的兔子的兔耳,把兔子搂在怀里,,坐在软榻上,手轻轻的抚摸它的白色毛发,兔子在她的怀里温顺的一动不动,哪还有方才的那样的凶狠和心机啊。
“奴婢不服!这宫里谁人都晓得娘娘能与这兔子说话,定是娘娘让它这样做的!”见兔子在惠儿怀里乖巧了,便突然想起这碴儿來。
惠儿却是气了,子衿怎拿这事來说,别的人不知道,可她是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自己能不能跟兔子说话,难不成她还不晓得,“赌输了你便说这胡话,你是哪日见本宫能与这兔子说话?”
一听惠儿这话,子衿忙低下头,嘴里说道,“奴婢错了,奴婢心服口服,娘娘有什么事,奴婢必定答应娘娘。”
惠儿脸上的怒气消了几分,语气和缓的说道,“今日想不好是什么事,若日后真遇着事儿了,再与你说。”
子衿点点头,可她仍是不明白王后怎么会知道兔子会这样做,想问一问,但想到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胡话,王后可还在气头上,又不好再问,只安静的站在惠儿的身边,希望惠儿日后别说出太过为难她的事。
戈崖下了朝,怒气的冲冲的回到惠儿住的月华偏殿,宫女太监行了礼,便匆匆的躲去一边,生怕戈崖的火发到他们的身上,子衿也想躲的,可她是一直伺候在惠儿身边的大宫女,不能躲去。
“陛下怎么下了朝便过來了?可有什么事?”惠儿问道,却是不看戈崖,仍是逗弄着怀里的兔子玩。
戈崖也不回她,直接将手里的卷轴扔到惠儿的身上,“你自己看!”
接过卷轴,惠儿狐疑的看了眼戈崖,到底是因着什么事,他竟然发如此大的火,好像是自己做出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來了。
慢慢拉开卷轴,惠儿看到卷轴上的画,吓的手一抖,直接将画掉在地上。
这画怎么会到了戈崖的手中?惠儿疑问的看着地上已露出半张脸的画,捡起來重新卷好又送到戈崖的手中,问道,“这画……”
“是今日朝上大臣递交上來的。”戈崖黑冷着一张脸,果然惠儿早就知道这画的存在了,竟然沒有跟自己说半分,不说他是这月氏国的君王,再怎么样,他也是她的夫君啊,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不告诉他啊!
“那你相信吗?”惠儿又试探的问道。
“朕只想问你,你是不是?”
“我不是!”惠儿挥袖,抱着兔子出了殿,此刻,都已由不得她说是,或者不是了。
------------
36、小烟送礼传话遭斥
话说史安南夫妇在宫里已住了些日子,德惠王后的生辰都已经过了,估念着离家也有数月,家中的大小事都等着二老回去料理,家里的亲戚们也该去走动走动。卿氏吩咐从家里带过來的丫鬟收拾行李,史安南则去向戈崖辞行。
锦贵妃听闻了史安南夫妇要离开的消息,念在曾与缤娘娘也算是在宫中相处多年,也算是姐妹,便遣使小烟过去送送,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
小烟领了锦贵妃的令,带着几样锦贵妃特意挑出來送给史安南夫妇的礼物就往玉衡阁走去。茵澜才送了人出宫,见着小烟捧着一大堆的礼品往玉衡阁去,便上前來笑着问道,“小烟妹妹,你这是要哪里去呢?”
小烟本走的急,抱着的礼品也是有些重量,她一个小小女子抱着这些东西走起來甚是吃力的很,茵澜这一唤,便停下來,见來人是茵澜,小烟露出开心的笑容,“茵澜姐姐是你啊,我倒走的急,竟沒看见姐姐你!史老将军和史老夫人要回去了,娘娘命我把这些礼物送去呢。”
“怎么走的这么急?史老将军和夫人难得入京,应当多住些日子才是啊!”茵澜蹙着眉,沒想到史安南夫妇这么快要离开。
“是了,是了。陛下都这般说,可老将军说家中有诸多事务执意要回去。想是老将军在边关自在惯了,这宫里规矩繁多,住不惯呗!”小烟小脑袋抵在那些礼物上,猜想了一番史安南夫妇如此急着离开的原因。
听了小烟的话,茵澜笑了笑,附耳与小烟说了几句话,最后才交代道,“你可知道了?一定要将你看见的那些都告诉史老将军和夫人。”
小烟点点头,缤娘娘死的不明不白,老将军和夫人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沒见着,挺可怜的, “嗯,小烟晓得了。”
茵澜看着小烟疾步往玉衡阁方向走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转身,便往锦翠宫方向走去。
幸亏这锦翠宫与玉衡阁的距离不远,小烟走了沒一小会儿便到了玉衡阁的大门前,让看门的太监公公去里面通传一声,待那太监公公出來时,对她说道,“小烟姑娘,老夫人让你进去呢。”说完,还将小烟手中的礼物接了过來,和小烟一同进了里屋。
小烟手上的重量去了,向那太监公公投去感激的一眼。进了里屋,卿氏已经收拾好行礼了,东西并不多,相比來时的满满的五大箱子装了一车此刻只装了一箱子,來时装的东西大半是送礼的,这会儿剩下的便是从边关带來的行礼以及一些缤娘娘生前留下的物件,二老带回去也算是留个念想。
“锦贵妃真是客气,这还给老身送礼物。”卿氏接下小烟送过來的礼物,满脸笑意的,完全不似之前那副丧女之痛的愁容,又向小烟说道,“你家娘娘有身孕在身,可得好生养着,说道生孩子啊,咱们女人可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可是险着呢!所以啊,什么补的、好的都多吃些,到生的时候才有力气呢!”说着,从收拾好的箱子里拿出一盒千年人参递到小烟的手上,“老身也沒什么好东西,便将这千年的人参送你家娘娘以聊表心意。”
小烟接下人参,道了谢。心里想着茵澜交代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见屋中只卿氏一人时,小声的说道,“老夫人,缤娘娘死的时候只有王后娘娘看到,小烟那会便在太子 宫外,亲眼见着缤娘娘进去的,可不消一会儿,便传出缤娘娘猝死的消息,之后先王就领着侍卫來了,将王后带走了,后來,便以桃花妖的罪名以火刑处决了王后,可不知怎么的王后娘娘沒有死,又回到王宫里來了。”
听了小烟的话,卿氏立即变了脸色,严肃的警斥了小烟一句,“你一个小宫女,你教你说的这些话!今日我且听了,也权当你沒说过!”
小烟认真的看着卿氏,不明白她怎么会是这样的神情,不但不相信她,反而训斥她,心里有些委屈,但仍坚持自己的说法,“小烟却是亲眼见到的,不敢有半分欺瞒老夫人,咱们宫里的人,虽嘴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都明白着,缤娘娘死的冤啊!”
卿氏见小烟仍在说,心里也明白小烟定是沒有撒谎,嘴上却大声喝断小烟,“好了!锦贵妃娘娘的好意,老身心领了,这就不亲自去向锦贵妃娘娘道谢辞别了。”又对着外边喊道,“來人,送小烟姑娘!”
听到卿氏的声音,外边候着的宫女走进來,小烟看了看卿氏,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卿氏态度坚决,压根不想听她的话,便只好吞了吞口水,随着宫女出了玉衡阁。
史安南回來后,卿氏将小烟说的话向史安南说了一遍,听卿氏说完,史安南想了想,才说,“王后那边,我们定然是要去问问的,也好,便以向王后辞行为名目去探探王后的口风。”
听丈夫如是说,卿氏也觉着有理,点了点头,“老身也觉着那锦贵妃向咱们示好太假了,看正屋的物件摆设,哪件不比咱家女儿东屋的好上百倍,怎么看都觉着不像是好姐妹。”
茵澜这回了锦翠宫,锦贵妃屏退了所有屋里伺候的宫女,便急着上前去问道,“安全出宫了?沒人发现?”
“奴婢办事,娘娘放心。”
听了茵澜的话,锦贵妃担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长舒了一口气,才坐下却又站起來,忧心的问道,“本宫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茵澜却笑,主子还真是急得,“这才几日,即使有了,还看不出來呢。”
锦贵妃却仍是担忧,自己这肚子里一天沒动静,她就一天坐立不安,又问道,“是不是他们都有问題,本宫这才难以怀上?”
“娘娘放心,奴婢找他们之前早已让大夫看过,他们身体绝对沒有问題,若娘娘不放心,奴婢去另外寻几人。”见着锦贵妃心急,茵澜只好如此说。
锦贵妃摇了摇手,说,“既然沒问題,那就不必寻了!那位百里公子不错,将本宫伺候的很舒服,日后,多找他进宫与本宫共赴鱼水之欢。”
锦贵妃说的这话,竟不带一点娇羞,茵澜听了心里暗暗发笑,之前主子还说自己放肆,这会儿,主子却就迷恋上了那别的男人。其实想想,茵澜倒有些明白锦贵妃,先王近几年毕竟雄风大减,不如当年,也甚少与锦贵妃有鱼水之欢,可锦贵妃毕竟年轻善在,想要男人的心思怕是早有了,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有所为吧。
月奴恰好有事來这锦翠宫,在门边正好听到锦贵妃说什么“共赴鱼水之欢”吓的张大了嘴巴,可不想,一时惊慌,磕响了门板,惊动了屋里的锦贵妃和茵澜。
------------
37、偷腥
“谁在外面偷听?”锦贵妃厉声的冲门外斥道。
锦贵妃这一喊,早已京惊动了锦翠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们,月奴见是走不掉了,索性迈开脚步进了屋子里去。
“奴婢方才正追着一只猫,沒想到竟扰到了贵妃娘娘,奴婢实在该死!请娘娘责罚!”月奴卑膝躬了身子行礼,她虽是个宫女,可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带有几分傲气完全是个主子的摸样。
“那你可有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话?”看着月奴那副傲气的样子让锦贵妃很是不舒服,她只是一个宫女,也敢如此语气跟贵为贵妃的自己说话,走上前去指尖掂起月奴的下巴,涂着血红色丹蔻的指甲划过她光洁雪白的脖颈,有意无意的划弄。
月奴的头便那样扬着,丝毫不动,不改神色,道,“锦翠宫里还有不该让人听了去的话,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月奴一说便指向了她的痛处,锦贵妃怒的直咬牙切齿,手一扬,下了狠劲直往月奴的脸上打去。
耳光打在月奴的脸上,响亮透彻,该是有多疼,月奴却是不吭一声,直直的跪下,“求娘娘恕罪!”
月奴这一跪,锦贵妃的气也算是消了下去,这会儿瞧着月奴神情,应当并沒有听到什么,以月奴这等高傲的性子若是真听到了哪里会说这些话,就直接挑明进门來骂起來了。
见锦贵妃有要放过的月奴的意思,茵澜却留了个心眼,走到锦贵妃的身边,附耳说了句,“娘娘,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啊!”
锦贵妃來回踱步,想了想觉得茵澜说的话有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若月奴此刻是在演戏,此事一旦败露,这可不仅仅是丢命的事,她的家族都会被牵连,以及她死后都要背着这**的千古骂名,所有女子以她为耻。
看到锦贵妃的眼里闪过狠厉的神色,月奴的身子颤栗了下,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恐慌,心里想着:难不成我今日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若真死了,她定有许多不甘,爱上了一个人,可却还沒得到半点的爱情,她心爱的男人还不曾怜惜过她半分……
正当月奴又是不甘又是心灰意冷之时,一只黑猫突然抓破窗纸从窗格子里跳了进來,在案台上踩了几步,又跳下桌子四处看了看,叫唤了几声,便又跳上桌子想从刚才进來的地方出去。
看见黑猫,月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站起身子來指着那猫便说道,“看你这只顽劣的猫还往哪里跑!”
说着便要去追那猫,跑了两步,又回头向锦贵妃行了个礼,“请娘娘恕罪,奴婢先去追猫了,等把猫追回來了,奴婢听从和娘娘发落。”说着,也不管锦贵妃答应不答应,撒腿就去追那猫去了。
月奴却是为了追这猫才进的锦翠宫,这猫是在太子 宫偷了腥被月奴追着才逃到锦翠宫的,却还偏巧不巧的,这偷腥的猫又领着月奴发现了锦翠宫里偷腥的人,也幸好自己聪明先是说的那番话虽然很是无礼,却免去了锦贵妃对她的怀疑,在关键时刻,沒想到会是这只猫突然出现救了自己。
将猫捉住后,命人送去了月华殿,还让人给惠儿传了个话,说这猫跑去锦翠宫里扰到了锦贵妃,她这便前去向锦贵妃请罪。
锦贵妃只是看着月奴就这样跑了,心里是又急又恼的,可她却沒想到,月奴还真的折返回來请罪了。
“奴婢已经将黑猫交给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也是知道这猫惊扰了锦贵妃娘娘,也是命奴婢前來向娘娘请罪。”月奴跪在正屋的大殿里,此刻却是神色不张扬,卑躬屈膝,似真是來请求责罚的。
听了月奴的话,锦贵妃嘴角一笑,哪里听不出來她的弦外之音,既然是王后让她來请罪的,自然,自己若真灭了月奴的活口,必会惊动了惠儿,到时事情一闹大,那么自己假怀孕还有与宫外男子私通的事便会一件一件的抖落出來。
锦贵妃上前去扶起月奴,笑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岂是这般沒气量的人,一只猫乱闯而已,哪能动不动就去处罚宫女。”
惠儿看着月奴让人送过來的黑猫,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惠儿当然晓得月奴对戈崖有情,也因此对自己有恨意,想來,戈崖单单把月奴留在太子 宫也是这个用意吧。
史安南和卿氏到了月华殿來与惠儿辞行,惠儿见他们这急着走想出口挽留他们多住些时日,却有想到自己做梦都想离开这王宫的束缚,想想,也便沒说挽留的话,让子衿去她寝殿里找了些名贵的礼品送给给了史安南夫妇。
“多谢娘娘了,老夫一來是辞行,二來,是有件事想请教王后娘娘。”史安南让卿氏接下了东西,眼睛看了看惠儿左右的宫女,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听史安南这话,惠儿也是明白了他夫妇二人前來辞行的來意,也许,他们此次入宫便是为了这事。
关于缤娘娘的死!
每个人都很好奇,若不是惠儿知道血蛊的事,也会好奇缤娘娘怎么会突然死掉,甚至真怀疑自己是桃花妖的转世,害死了缤娘娘。
“本宫可以对天发誓,缤娘娘的死,确实与本宫无关。”惠儿严肃的指天发誓,当着史安南夫妇的面,当着月华殿众多宫女太监的面。
史安南仍是狐疑的眼光看着惠儿,这宫里之前传出王后娘娘是桃花妖转世,这又传出王后娘娘是月神转世,越看惠儿,史安南的心里越发的沒底,虽从面相上看惠儿并不像是大恶之人,完全的良善之辈,两个传言,相较于后者比较让人信服。
“有些事,本宫也跟你们二老说了才是,缤娘娘生前与本宫也算是素有來往,算是本宫在宫里最为亲近的一人了,你们都只晓得缤娘娘是在本宫面前死的,你们可还晓得,如今锦贵妃耳朵上带着的那一对翠玉耳坠,缤娘娘死的时候就带着那耳坠。”
惠儿这话一说,让史安南夫妇心里一惊,果然,这锦贵妃是笑里藏刀的人。
惠儿又说了一句,“缤娘娘的死,也跟锦贵妃沒有关系。”
“难不成娘娘知道小女是因何而死的?”史安南听惠儿这样一说,忙跪下磕头。
“现在还不到能说的时候,总之,本宫可以明确的告诉二老,沒有任何人害死了缤娘娘!总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们会明白的。”
------------
38、又死儿媳
这会儿,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史安南夫妇因为听了惠儿的那一番话,是在纳闷,于是在王宫里多留了一日,仍是沒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这样留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过了元宵节,夫妇两人便带着仆人,架上马车往边关十里城而去。
舞轻烟过年回了趟在十里城的老家,家里虽然沒落了,可那些个穷亲戚还是不少,她在沁香 阁挂牌这几年攒了不少积蓄,这回回去也算是风光,老家的亲戚都一一走了一番。过了元宵节之后实在是耐不住青绾妈妈每天三催的书信,这才起身往都城而來。
随便收拾了一下行礼,正要走的时候,却传來了她一位表姐的死讯,她这表姐算是这些亲戚姐妹中嫁的最好的一个,嫁的正是城主的儿子。之前,舞轻烟并不晓得还有这么一位表姐,是此次回去之后亲戚之间走动问候才得知有这么个表姐的。
表姐虽然出身贫寒,但她的夫君对她极为情深和宠爱,舞轻烟见到她表姐的尸体时,冰冷和惨白的脸色,嘴角处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淡淡的血迹,舞轻烟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來,一种恐惧涌入她的心底,不自觉的王后退了几步,撞在她的表姐夫身上。
舞轻烟惊慌的抬头看向表姐夫,正欲赔礼道歉,却发现表姐夫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就沒有意识到被舞轻烟撞到。
府里的仆人说自表姐死后,史陪翰就一直守在表姐的尸首前,不曾离开过半步。强制的压下心中的恐惧,舞轻烟低着声音劝慰悲伤的史陪翰,“人死不能复生,表姐夫不要太过伤心了,相信表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着表姐夫如此伤心。”
史陪翰仍沒有说话,似是听到了舞轻烟的话,又似沒听到,只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舞轻烟在一旁却是看不明白,只晓得她这表姐夫眼中的悲伤就如那群山之间缭绕的云雾一般,总也散不去。
呆在灵堂里是在让舞轻烟压抑的喘不气來,拜了灵之后立即就出了灵堂。
因为十里城的城主史老将军夫妇还未回來,舞轻烟的表姐的入殡之日便搁下几日,青绾妈妈实在是催的急,舞轻烟只好歉意的向史陪翰告辞前往都城而去。
史安南夫妇这才出宫四日,便收到了里的快马传书,这才知儿媳已在元宵那日魂归离恨,心里莫不是感伤,这女儿才死了沒多久,儿媳又死了,难不成是他们史家造了什么孽啊!
史安南加快了驾马的速度,一人先行赶回去,卿氏坐马车和随从带着装着行李的木箱子走在后面。
史安南快马加鞭用了不到四日的功夫便回到了十里城,卿氏也是心急如焚的,可坐着马车后面又是跟了一大对的随从,愣是落下了两三日的路程。
舞轻烟这走了沒几天便在路上遇到了坐马车的卿氏,她也是知道了宫里的缤娘娘便是这卿氏的女儿,她表姐的小姑,这史家还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死了女儿接着又死儿媳妇。真不知道这二老能不能经受起这打击啊!
“是史老夫人?”舞轻烟看着前面打着史家龙虎旗子的队伍,估摸着应当是去了王宫返回來的史老夫人。
舞轻烟便上前去问了一声,“马车里坐着的是史老夫人吗?”
卿氏听到声音,命人停了下來,挑开帘子看了看问话的舞轻烟,问道,“姑娘是何人?叫老身有何事?”
舞轻烟见马车停了下來,便向卿氏行了个礼,说道,“小女子是您儿媳史林氏颖儿的表妹舞轻烟,表姐突然死去,轻烟悲伤沉重,只奈何有事在身不能看着表姐入殡,心中甚是愧疚。”
卿氏缓了缓神情,掩住悲伤,温和的对舞轻烟说道,“舞姑娘多礼了,颖儿福浅命薄,这般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
“老夫人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舞轻烟说道,“听府里的人说表姐是病死的,可却看着不像是因病而逝的。”舞轻烟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史老夫人点了点头,将舞轻烟的话记在了心里,因急着赶回去也沒在 跟舞轻烟多说。舞轻烟也是要急着赶回都城,说了这几句话便辞别了卿氏,往都城而去。
卿氏回到家中后,林颖儿已经下葬了,安抚了一番悲伤的儿子,心里也是伤心着儿媳的死,见到丈夫在悲伤之余却还神色凝重,便将在路上舞轻烟说的那一番话与史安南说了一便。
听了卿氏的话,史安南点了点头,他看过林颖儿的尸体之后也正怀疑着此事呢。虽然沒亲眼见过缤儿的尸身,但也是听闻了一些的,再他见到林颖儿的尸体之后,史安南着实的吃了一惊,林颖儿死后的样子竟与缤儿是一模一样!
史安南将这话跟卿氏说了一遍,卿氏听了也是吓住了,这会儿回想起惠儿之前说的那话,夫妇两人心里不由的害怕起來。
舞轻烟这回了沁香阁,正要去找青绾妈妈,却在走廊道上碰上了打扮的妖艳的楹绣,不由冷哼了一声,“哟,这不是说只留三日便走吗?这年都过了,元宵节都过了,楹绣姑娘怎么还赖在咱们沁香阁不走啊!”
这样明显的冷嘲热讽,楹绣哪里听不出來,她也不与舞轻烟计较,直接笑笑,说,“轻烟姑娘可回來了,韩公子正等着我呢,楹绣也不好与轻烟姑娘多聊了。”
说完,得意的看了看舞轻烟,便扬长而去。
舞轻烟对着楹绣的背影碎骂了几句,便直接去了青绾妈妈的房里,与青绾妈妈聊了些家里的事情,之后又说道了她表姐林颖儿的死,至今犹觉得心里发寒。青绾妈妈听了,也安慰了她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切莫太过悲伤,活着的人还是要过日子的。”
听着青绾妈妈这话的意思,舞轻烟心里明白,是要让她换个好心情去对待客人。
从青绾妈妈的房里离开后,舞轻烟听得走廊上打扫的宫女在说话。
“韩烨公子真是对楹绣姑娘情深啊,整日都包下了楹绣姑娘的场子,这一连便是半个月多。”
“可不是吗,楹绣姑娘长得漂亮着呢,哪个男人不喜欢!”
……
舞轻烟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
39、血蛊难解
惠儿虽在月华殿中少有离开,却也听得有宫女说去锦翠宫最近人來往的频繁,锦贵妃的宫外亲戚是天天都往宫里來看锦贵妃。
锦贵妃这一怀孕竟便得金贵起來了?
惠儿虽不与锦贵妃交好,但是贵为王后,她也是遣人送去过不少的珍物补品,也算是尽了心意。
重回到王宫的这些天,惠儿总担心着青阳他们是否已经安全离开了。也好,虽然自己又被关在了这个笼子里,至少锦红和月依两个人出去了,青阳哥哥定会好好对待她们两人的!惠儿这样想着,也便不忧心了。
这会儿,该担心的是自己才是,体内的血蛊每到子时便就蠢蠢欲动,疼痛的让惠儿总在每晚子时翻身辗转,苦不堪言,夜难以寐,也害的惠儿本就有些消瘦的身子越显嶙瘦,戈崖看着,是急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次,华岩又入了宫,还有华裳也一同入了宫。惠儿看着两人走來,一个风度翩翩,气质潇洒,一个美而不妖,豪爽大方,却似那金童玉女好不般配。
对上华岩的眼睛时,惠儿的脸突然爬上绯红,又想起了那晚两人在草庐里亲吻的情境,瞬觉得尴尬,慌乱的别过脸不在看华岩,像是欣赏周围的景致。
华岩也恰巧对上惠儿的眼睛,也不自觉的偏开了头,两人此刻见面却真是尤为尴尬。
待屏退月华殿的众宫女太监之后,戈崖这次开口问及关于血蛊之事。
“华裳姑娘可是找出了那解蛊之法?”戈崖才坐下,又立即站起看向华裳。
华裳顿了顿,脸上并无喜色,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血色葫芦,然后说道,“这是我那日从王后娘娘身上取走的血,回去之后,我将那些最为厉害的蛊放置在这血中,前几日还好好的,可昨日却突然这些蛊都幻化成了血蛊,这葫芦都映成了血色。”
戈崖和惠儿都看向那葫芦,却是血色之中暗暗能看到其中有不少的虫子在扭动,看着就感觉心里发麻,一阵一阵的。
“难不成这血蛊真解不了?”戈崖叹了一声,然后又担心的看向惠儿,他的惠儿真的活不了了?
华岩看向惠儿,发觉惠儿的神色虽然淡然,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还是在惠儿的眼中看到一点点的失落,如陨星从天际跌落,瞬间黯然失色。
“这才是这几日的观察,裳儿向來对蛊颇有研究,过些时日应该能研究出解蛊之法的。”华岩拱手向戈崖说道,可眼睛里却满满的装着惠儿所有的神色转变。
听了华岩的话,惠儿也沒显出高兴与开心,这血蛊哪是这般好解的,更是自己体内的这只血蛊与别的又不一样。
月氏国其他的女子皆是每年桃花劫之时才会受血蛊影响,而自己体内的这只血蛊却会每天都发作,也许是因为滴血引蛊的原因吧。
“若能找到下蛊之人也许会有些帮助,毕竟我对这血蛊是一无所知,巫蛊之族有两件宝典,一件是占星的巫典,一件是毒蛊的蛊典,这血蛊便是出自于那蛊典。”华裳缓缓说來。
“血蛊是三千下的,朕也派人查过,三千当年是巫蛊族的守候侍女,后來偷了蛊典的上半部走了,之后被朕的母后收留,便一直都在母后身边伺候了。所以,对于那解蛊之法,她也不是不知道的。”戈崖皱着眉头将三千的事说了出來,他也是登基之后,为了找出能解惠儿身上血蛊之法才将当年的事情调查了一番。
“我母后是巫蛊族的大祭司,想來,母后留给我的那一本应当是巫典,里面出了对于占星一事的记载,对蛊典的一些东西也稍有涉及,只是宝典过于高深,还有许多东西我并为参透。”惠儿缓缓说來,说着,从衣襟内拿出一直带在脖子上的玉佩。
“先王一直说这玉佩是月氏国的圣物,可惠儿的父皇说这是母后留给我的。”说着,手指碰触到玉佩,玉佩内一道淡淡的红光散开來。
“真是奇妙!”华裳不可思议的上前去看着惠儿手中的玉佩,可经她的手一碰,那玉佩里的红光立即消失了。
“我也是觉得奇怪,这便是我一直都无法解开的谜題。”惠儿将玉佩又放回衣襟内,抬起眼眸看向殿内的几人,浅浅一笑,有些无奈。
“要解血蛊以及月氏国这些年來发生的一切,唯有先找回遗失的蛊典。”最后,惠儿将此话说出。
一直以來,她都以为父皇只是为了月氏国和天朝的和平才将自己嫁过來的,现在,发生的这些事,都与母后有些关联,惠儿的心中越來的不安,父皇到底交托给她了什么任务?
华岩和华裳出宫的时候,惠儿在花园里叫住了华岩。
华裳看了看华岩,又看了看惠儿,才说道,“我在这里看着,有人过來便通知你们。”
华岩点了点头,跟着惠儿去了花园里的亭子里。
等了许久都不见惠儿说话,华岩便问道,“王后娘娘找在下所谓何事?”
惠儿转过身,看着华岩,看着他俊逸的脸上沒有丝毫慌乱,看不出半点尴尬的神色,惠儿想罢,华岩对她真是无情,自己又何苦再去牵挂!
良久之后,惠儿才开口,问道,“若我真的是月神转世会怎么样?”
“你不是。”简单的三个字,透露着华岩无比的坚定和坚信。
惠儿惨淡一笑,“若我真的是月神,这血蛊又能耐我何?”在亭子里踱了几步,看着整个园子里的花木都在长出新芽,到处都是新生的气息,可这背后又掩藏了多少死亡的气息?
“我不想你是,可有时却又希望你是。就像你说的,若你真是月神,这血蛊又能奈你何,可害怕你是月神,不想你肩负太多的重担与责任,也害怕你完成了所有的使命终将离去……”越说到最后,华岩的声音便就越低。
“月神……”惠儿低喃着,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笑容,抱在怀里的兔子似是发觉到了惠儿的心思,扭动了下身子,抬起头惊恐的看向惠儿。
------------
40、借冰蚕
www.38xs.com|三八文学www.38xs.com|三八文学
自那日沒出得了城后.青阳一行人便暂且在一处宅院里住下.这又过了一月.转眼入了二月.寒气稍撤.春暖回笼大地.但寒冷仍是在的.
青阳抿着嘴.淡淡的余辉洒在他的身上.黝黑的面孔.显得愈加刚毅的神色.看着刚迸发而出的新芽.说道.“我先派人送你们两人回天朝.然后等待时机再带人潜入王宫将惠儿救出來.”
锦红听了青阳的话.突然神情发愣.看着青阳.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月依.才说.“公主还未出來.奴婢们不敢私自回天朝.”
月依本是要依着青阳的意思的.觉得她和锦红两人是姑娘家.可青阳大人这一行人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这般呆着也不是个法子.再來.自己和锦红离开了月氏国.青阳大人去救公主便会容易些.可算是沒有后顾之忧了.可她就纳闷了.她都想到这事上了.可锦红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糊涂了.反倒说不走.
“锦儿姐姐说的对.再來.沒看到公主.我们也是万分担忧.”月依还是依着锦红的话不走.也许.她是习惯了听锦红的话.
既然月依和锦红执意不愿走.青阳也不好去勉强.他知晓这两个丫头对惠儿是情深义重.很是托心.
青阳嘱咐她们几句.让她们呆在宅子里勿要乱走.便带着随从出宅子探查消息去了.
看院子里只有自己与锦红二人的时候.月依还是沒耐住心里的疑惑.槐树抽芽的院子里.月依问向锦红.“锦儿姐姐.为什么不走.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
锦红停下.低着头.又抬头看了月依许久.才说到.“你休要胡乱猜测.我只是觉着此刻我们不该离去.”
“哦.”月依点点头.似懂非懂的.疑惑的看着锦红笑意盈盈却又羞涩颊红的出了宅子.月依实在看不明白锦红为什么如此神色.也只便看着.心里纳闷了会儿.也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之后才想起青阳出门前交代了她们俩无事别出门.可锦红都不知出门多远了.哪里还找得到半分影子.心里念着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华岩整整衣袍.指骨分明的手中拿着翠色的玉笛向都城大户韩府走去.
华岩这才到了韩府大门.外边看守的家仆便恭敬的上前來问好.“华公子來了.您近來可好.”
华岩向那家仆拱手作揖.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他.随后便问道.“你家老夫人可在府中.”
“在的.在的.”
“那可劳烦你替在下通传一声.说在下有事求见老夫人.”
“那您先进府里等着.我这便叫人去老夫人那里禀报.”家仆说着将华岩迎进府里.找到管事的婆子.管事的婆子带华岩在大厅等候.又命人丫头往老夫人房里去禀报去了.
华岩随着管事的婆子在大厅里坐下.一会儿功夫.便有丫鬟送茶上來.送茶來的丫头正是十七八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又是第一次瞧见华岩.瞧了一眼.便脸红的低下了头.心里想着.世上竟还有这般好看淡然的男子.举止非凡.儒雅之中又透着潇洒不羁.
华岩这才放下茶杯.韩老夫人便带着两三个体面的丫鬟走进來.对华岩笑呵呵的问候道.“恩公近來可好.老身听闻恩公前些日子才从羌凉国回來.”
华岩与韩老夫人寒暄几句.讲了些去羌凉国之事.最后才说到此來的目的.“在下的师妹素爱炼蛊.这听闻了韩家世代相传的冰蚕.便嚷着要用此來炼蛊.”
韩老夫人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稍有改变.为难的说.“恩公是來借冰蚕的.只是这……”
“在下知道冰蚕珍贵.乃世间难得的奇物.老夫人为难也是情理之中.在下本不应该强人所难.只是.师妹炼蛊并非是出于好玩.也非是用蛊害人.师妹用冰蚕炼蛊.是要救万万人.在下恳请韩老夫人能念在万万人的性命上.大发慈悲.”华岩的话说的恳切.真诚.
韩老夫人虽面露难意.可华岩开了口.此话听來似乎也是急.若非当初华岩出手相救.韩家一门七十五口人早已遭了灭门之灾.顿了顿.韩老夫人缓缓的开了口.“恩公此话.老身思想许久.恩公是正直之人.既说这冰蚕能救万万人.老身若执意不肯送出.岂不是害了万万人的性命.便成了这万恶之人了.”
华岩听得韩老夫人松了口.也总算是松下一口气來.对着韩老夫人行了个大礼.“老夫人慈悲之心.在下佩服不已.”
韩老夫人摆摆手.出了大厅.示意华岩跟着.转过几处假山.出了园子.进入一处青翠的竹林.往竹林深处走了些许.便瞧见一间小石屋.韩老夫人上前.按动一个机关.石屋的门缓缓的打开.华岩跟着韩老夫人走进石屋里.
华岩接过韩老夫人送过來的装着冰蚕的白玉盒子.心中是感激万分.他就想着惠儿身上的血蛊总算是能解了.
待出了石屋.韩老夫人才缓缓道來.“这盒子的钥匙便在老身那不孝子韩烨身上.恩公可去找烨儿取回钥匙.才能开得了这盒子.”说着.韩老夫人的神色黯淡了几分.还连叹了几口气.
华岩不解.便问道.“老夫人这是叹什么气.可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
韩老夫人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唉.都是老身那不争气的儿子.整日里混在花街柳巷.迷恋上了花楼的女子.还吵嚷着非要娶那女子为妻.”韩老夫人一说到这事.便又气上了.“就为了个花楼里不干不净的女人连亲娘都不认了.我这是养的什么儿子.”
“老夫人莫气坏了身子.想來韩公子也是一时的被迷了心窍.”华岩忙劝道.
“唉.罢了.罢了.老身权当是沒生养过这个不孝子.烨儿此刻就在那沁香阁里.恩公去那里寻他要钥匙吧.”韩老夫人叹了几声.算是真的对自己的那个儿子失望了.
辞了韩老夫人.华岩便往都城第一花楼沁香阁而去.
------------
41、见面
!_三^八^文^学_>!_三^八^文^学_>
舞轻烟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每日的看着韩烨被楹绣迷的团团转.她是又气又恨的.
昨日里借口说自个儿身子不舒服让丫环特意去楹绣的房里请韩烨过來.韩烨也是二话沒说急急的便赶了过來.关切的询问她身子哪里不舒服.可有请了大夫看过.舞轻烟也不说话.躺在床榻上.眼睛微闭着.心里自是有些感动欣喜的.看他这般神色.想來.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只是这样躺着也不是个法子.舞轻烟这趟久了也觉着身子乏累.竟比平日里接客人还要累些许.无奈.见这日天气不错.便下床往园子里走了走.却是春來了.园子里的花也开的七七八八的.倒是万紫千红的.竟比园子里的这些个姑娘们还要娇媚.真是好看.
华岩出现在沁香阁自是引來了不少姑娘们的欢喜的眼光.更有胆大的直接大声尖叫.甚有人直接上前拉住华岩就往里头走.更是摆出各种娇媚的姿态.希望能博得华岩的青睐.
青绾妈妈早就堆满笑脸的迎了上去.谄媚的询问.“公子第一次來吧.來咱这沁香阁那可真是來对了.沁香阁的姑娘可是这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貌才能是样样有.会唱曲儿的、吟诗的、作对的、跳舞的、琵琶古琴.只要有公子你能说出的.咱这儿的姑娘就沒有不会的……”
听着鸨妈妈的一阵吹捧自家的姑娘.华岩不由在心里一阵笑.此处却是莺歌燕语.脂粉香气.可是.他早就被他那个大衍师叔给害的被无数各种各样的女子追着跑.像此种场面.他是逃之不及.
“韩烨韩公子可在此处.”华岩直接明了的向青绾问道.
青绾见是來找人的.还是來找韩公子.又仔细看了华岩几眼.一身衣饰以及腰间佩戴的环玉都乃是昂贵之物.哪是一般人家能穿戴的起的.想來跟韩公子一样是哪家世家的贵公子.便盈盈笑着领着华岩往呆在楹绣房里的韩烨而去.
舞轻烟在花园里走着走着.又走到前院里來了.扶着红漆扶栏一步一步的走上楼.红色纱裙长长的裙摆拖着台阶舞动.楼台之上.手扶着栏杆.看着楼下热闹的场景.那么熟悉.一切.都恍如曾经.
那是她第一次登台.抱着古筝.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踏上楼台.可能是她太紧张了.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而恰巧楼台上的栏杆却因岁月年久不牢固.她这一跌.撞上栏杆.栏杆瞬间松垮断掉了.她惊恐的从楼台上摔了下來.双手在空中乱舞动着.想抓住什么.可是.跌下的速度那么迅猛.她不想死.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掉.可是.又能怎样呢.
最后.她只好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落地的疼痛.或者來不及疼痛.
很久了.疼痛沒有來.她很清醒自己并沒有失去知觉.正要睁开眼睛看是怎么回事.耳边响起了一个好听有磁性的声音.“姑娘.你沒事吧.”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缭绕在舞轻烟的耳边.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抱着自己的韩烨.从此.舞轻烟的眼里只有韩烨一个人.
韩烨放下舞轻烟.注视着她.然后笑了.说.“你穿红裙子真是好美.”舞轻烟对韩烨回眸一笑.行了个礼.道.“多谢公子相救.轻烟无以为报.”
她踏上了楼台.开始她的表演.而他在台下.静静的看着.
从此.舞轻烟就挚爱穿着红色纱裙.只是后來她才知道.像那样的话.韩烨不知对多少女人说过.可是.她还是执拗的相信.他说那话时.是认真的.
……
待青绾妈妈推开楹绣的房门.楹绣正欲撵韩烨出去.这些天她本來是要去找华岩的.可是却一直被韩烨缠着.害她抽不出身來.这正好听舞轻烟称病.索性以这个借口把韩烨撵到舞轻烟那里去.也算是给了舞轻烟一个好.自己也能得个空.
“哟.楹绣.你跟韩公子这是怎么呢.像是要打架似的.”青绾妈妈一进门见这样式.便大声的问道.
听着青绾妈妈的声音.楹绣这也就停下了.将注意力移到青绾妈妈身上.这一看.便看到了青绾妈妈身边的华岩.
像是寻了他许久许久.终于见到了.楹绣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华岩比画像里的却是好看了太多.这样的男子.沉稳中又带着潇洒不羁.这才是她楹绣该爱的男子.
“你这是怎么了.魔障了.”青绾妈妈见楹绣呆住在那.不由推了推她.不解的问道.
楹绣回过神來.抱歉的像青绾妈妈笑了笑.忙道.“沒事.刚想起什么事來.可又突然间忘记了.一时不知怎么的了.”
听楹绣这么说.青绾妈妈也不管她了.笑盈盈的看向韩烨.“韩公子.这位公子是來找您的.”
见到韩烨.华岩行了个书生里.道出了自己的名讳.说明他的來意.韩烨听了來人是他家的恩人.对华岩也是恭敬.忙从颈部取出一把金光玲珑的小钥匙送到华岩的手中.“华兄拿好.这便是开那盒子的钥匙.”
取到了钥匙.华岩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來.便忙着要赶回去找华裳商量如何用冰蚕克制血蛊的事.
告辞了韩烨.华岩是一路快步.根本沒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直到走了两条街.才晃过神來.发现被人跟踪了.
“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什么要跟踪在下.”一路跟踪华岩的正是楹绣.
见被华岩发现了.楹绣无奈.低着头.不敢看华岩.也不敢说话.手里绞着帕子.却是越來越紧张.
华岩瞧她这样子.知她并无恶意.也算是明白了些许.无奈的叹了口气.怎现在的女子都这般胆大.
“我见过你.我认识你.”良久之后.楹绣鼓起勇气.从衣袖里拿出那张画像.摊开给华岩看.
华岩沒想到这个女子居然一直都藏着他的画像.唉.都是他那个大衍师叔.
------------
42、要回家的风筝
._三^八^文^学_)www.38xs.com|三八文学
许是天气转暖了.惠儿的心情也随着天气有些好转.体内的血蛊也安分了.并未有所异动.苦了那几日的折磨.惠儿已面如土色.这几日脸色也渐渐的好转了.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可算是又见着娘娘笑了.那些日子见娘娘不开心.子衿这心里也是难过.”这几日惠儿都未曾迈出月华殿大门.这见着惠儿难得出來走了一遭.脸上也见着了久违的笑.子衿担忧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來了.
“也许是有些事情.想开了.心里也就通透了.”惠儿望着路边的胡杨.淡笑着.
“啊.什么想通不想通的.娘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子衿也是口快.心里想的什么也就便说了出來.这一说完.也惊觉说错了.自己只是个小宫女.能让娘娘为难的事.自己又怎么能解决掉呢.
“子衿.你去帮我弄只风筝过來.”惠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朝子衿说道.
“风筝.”子衿迟疑了一下.王宫里很少见风筝.集市上也少有卖的.但听说天朝有很多的风筝.到了春天.就有很多的人去平坦的郊外放风筝.这叫做踏春.既然娘娘叫她去拿风筝.子衿自然也是不敢违抗的.便去宫里四处找风筝.
惠儿知道.戈崖的暗卫牧祀昨日进宫.她正倚在栏杆上静思.恰巧看见牧祀的手里拿了只风筝.这风筝定是送去给戈崖的.而戈崖怎么会要风筝呢.
月氏国向來沒有放春天放风筝踏青的习俗.只有天朝.每到春天.草木发芽抽条之时.总会有亲朋好友.三五人成群结伴的去郊外放风筝、游玩.意有感受新生的气息.
牧祀总不会是自己找风筝送给戈崖.那么一定是戈崖派他去找的.他找风筝干什么.惠儿大胆的赌了一回.
子衿到处找风筝的事.惊动了戈崖.戈崖将子衿唤到殿内问道.“王后娘娘可有说找风筝有何用意.”
子衿摇摇头.说.“沒说.娘娘只是让奴婢找一只风筝.娘娘是什么用意.奴婢也不敢妄加猜测.”
戈崖皱着眉.对子衿摆摆手.然后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去内阁里将朕的那只风筝拿出來.随着子衿送到王后娘娘那儿去.”
“是.”小太监领了命.拿出风筝随着子衿走了.
子衿是千感激.万谢隆恩.这才领着小太监往惠儿住的月华偏殿走去.
远远的便瞧见子衿领着一个小太监往这边來.那小太监的手里还拿着一直风筝.惠儿不由的心里一喜.果然.戈崖又是为了她.可一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又愁虑起來.戈崖是个很好的男子.只是.她真的不值得他这样痴心对待.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华岩.她的心.不敢动.他的心.也不敢动.惠儿能从华岩的眼里看出他是多么的在意她.那种爱.是牺牲一切都要守护心爱的女子.可是.他们的身份不对.所以.谁都不敢跨出爱的那一步.
想及爱情.惠儿不免惆怅叹息.又想到自己现在这副身子骨.不知何时都会被体内的一只小虫子夺走性命.如今.她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再回到曾经生活的大地去.再看一眼最亲爱的父皇和太子哥哥.还有青阳哥哥.如果.能死在故土.那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娘娘.风筝找來了.”子衿跑过來打断了惠儿的思绪.
惠儿回过头.接过小太监手里的风筝.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线绳系在风筝上.对子衿笑了笑.“我们去放风筝.”
子衿从來就沒放过风筝.听了是兴高采烈的跟在惠儿的身后.
“子衿.你用手托着风筝.然后跟着我跑.我叫你放手的时候.你就放手.”惠儿指挥着子衿应该怎么做.子衿一边看看惠儿.一边按着惠儿的解说学着怎么让风筝飞起來.
跑了几回.惠儿冲着子衿大声的喊了一声.“子衿.快放手.”
子衿赶紧的放开手.再抬头仰望时.风筝已经飞上了天.像只五彩的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真好看.”子衿看着.笑着.又拍了拍手掌.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待风筝飞的平稳之后.惠儿脸上的笑容那么温婉.那么满足.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戈崖也被感染.此刻.他真想上前去拥住惠儿.想让她的幸福里.有他.
不知怎么回事.飞得正高的风筝.突然断了线.沒有了线的牵绊.风筝歪歪巍巍的飞出了王宫.往东边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再远一点已看不到风筝半点的影子.
看着风筝突然飞走了.子衿突然就急了.忙追着风筝飞走的方向追去.惠儿见状.喝住她.“子衿.别追了.风筝是不属于这里的.它要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找不回了.”
说完.丢掉了手中绑着线绳的转轴.眼神倔强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戈崖.然后走回了月华殿.
戈崖听着惠儿的那句话.“它要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找不回的.”叹息一声.惠儿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要离开.
走过去.捡起惠儿丢在地上的线绳转轴.仔细的看了一下线断掉的地方.断口的地方.有陈旧的污迹.这线.本來就是断的.
看着手里的转轴出神.刚刚奉命去追那风筝的小太监这会儿气喘嘘嘘的跑过來.“陛下.那风筝像是撞了邪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东边飞.太快了.奴才沒追上.便不见了那风筝的踪影.”
戈崖将手里的转轴扔到小太监手里.看了看他满脸大汗的样子.又看了看东方.说道.“也许.风筝是想回家了.”
“啊.风筝想回家了.”戈崖这一句话.让小太监摸不着头脑.小太监心里暗想.看來以后跟在陛下身边.要好好的多学些东西了.不然陛下说句话自己都听不懂.
戈崖大笑了一声.对身后的小太监说道.“将大臣们的折子都送到朕的书房去..今夜朕要批一宿的折子.然后再让宰相也到书房來候着.”说完.长袖一挥.大步的往书房而去.
------------
43、回天朝
!_三^八^文^学_>._三^八^文^学_)
“什么.陛下要去天朝.不行.绝对不行.”宰相一听到戈崖说带惠儿回天朝.立刻就声言厉色的反对.“陛下才登基不久.内有朝臣生有异心.外则有羌凉对我月氏虎视眈眈.若陛下这一走.羌凉來犯我边境.这可如何是好.”
“宰相太过忧心了.如今朝堂之上.也算清明.也无奸佞之臣子.再來还有宰相您压制着.谁敢妄动.羌凉那边.怎么说朕的皇姐也是羌凉的太子妃.朕只是身子不舒服.静养几个月.一切都还有宰相.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戈崖低着头批着奏折.他要赶紧将呈上來的折子批完.明日一早.便就可以带着惠儿悄悄的去天朝.
“陛下还请三思啊.为君者当以社稷为重.以民为重.王后娘娘若是想家了.陛下大可以派人护送娘娘回天朝.不用亲自相陪啊.”
“不用说了.朕意已决.”戈崖一挥袖.抬头.锐利的眼神看向宰相.“宰相只需照朕的意思做就行了.”
“陛下真要一意孤行.恕臣不敢遵命.请陛下赐臣死罪.”宰相身子巍巍一晃.跪倒在地.匍匐身躯.视死如归.
戈崖确实怒了.宰相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看了宰相两眼.瞬间便觉得心烦意乱.放下手中的折子.说道.“宰相就好好的留在王宫里处理朝堂之事.别提什么死罪的.”说完.便又拿起手边的折子看起來.
宰相仍然不起.又说道.“王后娘娘致使陛下扔下社稷.有损国家根基.实为大罪.老臣冒死上谏.请陛下赐王后娘娘死罪.”
宰相的话音才落.戈崖气得将手里的折子直接砸向宰相.骂道.“别以为朕真不敢杀你.”
戈崖气急败坏的走出书房.宰相还跪在那里.见戈崖出去了.偷偷的擦了把冷汗.这才站起身來.颓败的离开书房.
第二日一早.戈崖便带着惠儿离开了王宫.身边只带了渔若和子衿两个宫女.戈崖的身边带了个惠儿从未见过的侍卫.叫什么子洛的.牧祀早便在同福楼里等着他们了.
同福楼.那一次.她差点就真的离开这里了.可是.兜兜转转.她的命运却跟月氏国牵扯在一起了.她是月氏国子民认定的月神.注定要一辈子守护这里.
与牧祀碰头之后.戈崖并未带着惠儿直接出城.而是去了山中华岩的草庐.
“为什么來这儿.你是要來跟华公子道别吗.”惠儿与华岩之间.心里始终有个结.未见面时.心里想着.这要见面了.却又心里不安生.尴尬万分.
“华兄知道近道.我们此行.还得有劳华兄相送.”戈崖说完.便已经进了草庐.
惠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在戈崖的身后走进了草庐.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
“华公子.你就教我吹笛子好不好.”
华岩在沁香阁见到楹绣之后.楹绣便以学吹笛子为由日日光顾他这草庐.华岩也是不耐烦.可躲又躲不开.
“几日不见.原來华兄已经金屋藏娇了啊.”戈崖一进门便看见了楹绣.那绝色的脸蛋和姣好的身段却是人间极品.完全不输惠儿.
见到楹绣那一刻.不.听到华岩草庐里的女声.惠儿的心里就已经开始冒出酸泡了.见到楹绣后.她长的那样美.华岩定是喜欢她了.惠儿觉着委屈.可却又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
听到戈崖的声音.华岩也便看到了戈崖身后的惠儿.顿时觉得神情尴尬.忙推开身边楹绣.忙解释道.“戈崖兄说的哪里话.在下与楹绣姑娘不过是普通朋友.”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惠儿.然后向戈崖问道.“戈崖兄怎么会來.”其实意思是戈崖怎么出宫了.
“可要麻烦华兄了.我要带惠儿回去一趟.想邀请华兄与我们同行.不知华兄意下如何.”戈崖说完.有意伸手去揽住惠儿的肩膀.不知怎么的.他害怕华岩看着惠儿的眼神.
楹绣这会儿也注意到了惠儿.心不由的震住了.只见惠儿穿着一件素色简单的罗裙.并未佩戴任何挂饰.却将她衬托的如出水的芙蓉.似天上而降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美的无暇又显得不真实……此刻.楹绣不得不被惠儿的美貌以及每一个神情所折服.这样的女子美的似乎能吸走别人的魂魄.
“好.我正有要出去的想法.戈崖兄算是來对了时机.我们何时动身.”华岩是在跟戈崖说话.可眼睛.却从未离开惠儿的身上.她比以前更加瘦了.
“立刻就走.”戈崖越來越恐慌.突然有些后悔來找华岩同行.
华岩忙去收拾了下行李.不出一刻钟便收拾妥当.楹绣见此.忙说道.“你们是要去什么地方.我也想去.不知你们可愿带上我.”
华岩正想说不行.
戈崖却抢先说道.“姑娘想去.便跟着一起去.多个人也热闹一些.”戈崖此举.其实是将楹绣放在华岩的身上.他总感觉华岩对惠儿产生了些不该有的感情.此去天朝路途遥远.楹绣跟在华岩身边.也许华岩会爱上楹绣.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楹绣听了.欢欢喜喜的跑回沁香阁去收拾行李了.
华岩和惠儿两人都沒想到.这一路会有楹绣.两个人此时都觉得尴尬无比.
也许.那位姑娘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女子.他跟那位姑娘在一起才会幸福.惠儿此时坐在马车里这样想着.可又忍不住挑开帘子伸头去看前面骑在马上的华岩.心思一阵恍惚.
“小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渔若摇了摇惠儿的身子.问道.
放下帘子.垂下眼睑.回答道.“哦.沒事.许久沒出宫了.有些恍惚.”
马车晃晃的颠簸着.一路的行程索然无味.惠儿揉了揉眉头.靠着马车厢小憩了一会.却不想沉沉的睡着了.也许真的是外面的空气自由.连心也不受束缚了.梦也自由的悄然而入.
------------
44、途中
%&*";%&*";
此时.正是初春.万物复苏.遍地都是绿意盎然的.月氏国虽处于沙漠之中.但毕竟是片绿洲.所见之景倒也是春意浓厚.抽出嫩芽的草木.一大片一大片的.一眼望去.却是让人心旷神怡.
也许.正是心情所致.心情好的时候.所见的景物也便觉得都是美的.惠儿长吸了吸清新的空气.又一眼望见了车队前面骑在马背上的华岩.英姿勃勃.有着说不尽的潇洒风流.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这才放下帘子脑袋缩回了马车.
楹绣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她本就第一眼看见惠儿时.便不喜欢她.兴许是因为嫉妒.幸好是沒在一辆马车上.也正好眼不见为净.可这时间长了.楹绣便有些呆不住了.这一路却是太枯燥无味.就中途有人给她送了些吃的和水.便沒人理会过她.
“娘娘.天朝是不是特别的美.看娘娘长的这么美.天朝一定特别特别的美.”一想到去天朝.子衿兴奋的不能自已.一路上如欢快的鸟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天朝.很美.特别是四月的时候.桃花纷飞.整片天空都变成了粉色的.”惠儿向往的说着.似乎又回到了在天朝的时候.一瓣一瓣的桃花在空中优雅的飞舞.旋转.
上路已有三四天.已经出了月氏国的边境.眼前完全被一片黄沙笼罩.无垠的沙漠看不到头.天气也是恶劣.经常有风卷起沙尘让车队前行困难.
开春正是大漠的风季.一天能有两三次的小风.两三天起一次大风.前路迷茫.让车队随处也心生恐惧.
前路茫茫.惠儿的一双眼睛充满渴望.似乎能穿过那一大片的黄沙看到繁华热闹的天朝.回家的决心那样的坚定.即使风沙席卷.她也毫不畏惧.毫不害怕.突然.看着眼前的黄沙.她便笑了.有些猖狂.有些决然.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子衿害怕的看着可以说有点可怕的惠儿.
“我终于要回家了.父皇.惠儿决不信宿命.绝不相信……”挑开帘子.看着空中肆意飞扬的黄沙.风将她的青丝扬起.此时.她真的像是疯了一般.
渔若赶紧将帘子放下.“娘娘.您这样.我们所有人都会担心的.渔若知道您在月氏国一直都不开心.”
突然.堵在心里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会离开.再也不会回那个地方.即使死.”惠儿决然的说着.
“不.娘娘.您别这样.陛下那么爱您.您是我们月氏的月神啊.”渔若拉着惠儿的手.恳求的眼光看着她.那么动容.
子衿也显然是被吓到了.有些惊慌失措.伸出脑袋看了看前面的戈崖和华岩.见他们沒有异状.应当是还沒有发现马车里的情况.却又看到楹绣的脑袋往这里瞧.便赶紧将帘子放了下來.脑袋缩回马车里.
“这是怎么了.总觉着不对劲.”楹绣纳闷了.她早便听见那边马车里的声了.可一会又沒了.想來想去的.沒想明白.便也沒往心上放.安生的坐在马车里自个儿哼起了小曲解闷.
华岩虽一直都在车队前面.可他的耳朵一直注意着惠儿马车里的动静.担心她会出事.果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戈崖兄.在下想起有件事要跟娘娘交代.”华岩拱了拱手.对正专注前方的戈崖说道.
戈崖回过头望了望惠儿的马车.便说.“你去吧.说好了便快些过來.”
“好.”华岩应了一声.便调头往惠儿马车方向策马而去.
马车突然停了.子衿便伸出脑袋來瞧个究竟.却见旁边华岩骑在骏马上.便缩回脑袋.对惠儿说道.“是华岩公子过來了.”
惠儿挑开帘子一看.果然是华岩來了.便问道.“公子怎跑过來了.马车停了便会跟不上前面的人的.”
华岩看了看前面.马车跟车队已经落下一小段距离.而前面的戈崖已经看不见了.便对惠儿说道.“你下马车來.”
子衿和渔若有些为难和紧张的看着惠儿.惠儿微愣了一下.便下了马车.
随即.华岩又命车夫快速赶上前面的车队.子衿和渔若更是为难了.把主子丢下.这怎么行.两人相互看看.甚是为难.又看向惠儿.
惠儿点点头.对她俩说.“你们先跟上去.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华岩公子的为人.他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上马.”华岩伸出手便将惠儿拉上马來.接着便是与车队反方向一阵疾驰.
“你要带我去哪里.”惠儿紧张的拉着拽着华岩的衣服.风在她的耳边呼呼的吹着.虽然有些害怕.可是却又莫名的心安.
“抱紧了.待会可别害怕的摔下去.”华岩有些玩笑的口吻.手却拉过惠儿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惠儿有些羞涩.如此亲密的举动可以发生在她和他之间吗.手缩了缩.可因为害怕会摔下马去还是紧紧的环住了华岩的腰.
如此近的距离.惠儿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汗水透过锦袍.脸突然羞红一片.这样一个温暖而宽厚的背.让她忍不住贪恋.
可是.她和他之间.存在着可是.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了的.
就像是他和她.爱.却不能相爱.
终于.跑了一阵.华岩勒住缰绳.马终于停了下來.而惠儿还是紧紧的抱着华岩的腰.华岩也不说话.两个人便那样骑在马上.
等了很久.华岩才说.“心情好些了吗.”
惠儿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才放开华岩的腰.
“那我们回去吧.时间久了.怕戈崖会生疑.一切都会好的.你体内的血蛊会解.一切等回到了天朝后再做打算.”
惠儿明白华岩所说的回到天朝之后再做打算的意思.心里也开始盘算起一切.一切才刚刚开始.她的命运只能由自己主宰.
在暮色临近时.华岩和惠儿赶上了车队.惠儿像是什么事都沒发生过一样坐上马车.华岩便驾着马追上了戈崖.
------------
卷 二 月神泣
------------
45、你应当记得初见我时是何般摸样
再过了三五日,被黄沙映照的些许泛黄的天空中,一只白色的信鸽扑打着翅膀在车队上方旋转几圈,最后循着戈崖的身边飞去,安然的停落在戈崖的肩上。
唤停了马,戈崖将绑在信鸽脚上的纸条拆下,看了许久,凝神许久,面色为难的抬起头示意车队停下。
惠儿正斜靠在马车里小憩,快速前进的马车恍然停下,惠儿也便惊醒了过來,疑惑的问向刚把脑袋从帘子外缩回來的渔若:“发生什么事了。”
渔若不紧不慢的应声回到:“陛下让车队停止前进了,许是看这一大拨的人行路了这般久,想让大伙休息一下吧。”
惠儿仍有些疑惑,挑开帘子,往外边看了看,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并无可落脚的村落或者客栈,天空也是昏暗浑浊,偶尔还传來几声秃鹰的嘶鸣长啸,此刻,应当是沙漠天气最为恶劣的时候,哪里适合休息。
戈崖已经骑着马往这边來了,惠儿兀自的了马车,仰着头,看着戈崖,戈崖下马而來,立于黄沙之中,呼呼的大风,将他的锦袍扬起一片衣角。
“我势必要回天朝。”还未待戈崖开口,惠儿便抢先说道。
戈崖沉吟一会:“羌凉国來犯,已攻陷我国几座城池,宫中虽有宰相一帮忠心的臣子,但也须我回去坐镇,我担心,羌凉国定是知了我与你回天朝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挥兵而來,此行,必定危险重重。”
“怕是,你担心的是你的江山,我既说了必回天朝,便不会生出折返的念想,即便危险重重,生死难测,也好过在那个王宫里苦寂等死。”
“你,这又何必说出这些话來……”戈崖的神色晦暗如灰,转头望向月氏国的方向,似又听到了厮杀哭喊之声,好不凄惨。
月氏国与羌凉国本就是友邻,再來皇姐还是羌凉国的太子妃,怎会突然举兵來犯,戈崖也实在是想念不通,可宰相的白纸黑字上写的明了,他不得不信。
车队停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天便要黑下來了,瞧着此刻的天气,天一黑,势必会有场大的沙尘暴卷席而來,车队领路的老者知道,往天朝方向再走两三个时辰便会有一处落脚的客栈,若折返,快马加鞭,三四个时辰也能到一处小林子,有树木挡着,也能避避这场风沙。
“让在下去劝劝她吧。”华岩上前与戈崖说道。
戈崖点头,华岩算得上是惠儿在月氏国唯一交好的人了。
惠儿正抱膝坐在一处沙丘上,青丝在狂风中孤寂的飞舞,华岩走近在她的身旁坐下。
“你也是來劝我的。”惠儿看向他,苦涩的笑笑:“看來,是我痴心妄想了。”
华岩看着远方的天空,叹道:“在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执着,月氏王宫与天朝的皇宫皆是一般,虽月氏不如天朝那样繁华热闹,可月氏亦有一番别样的风味,可不抵天朝王宫里那样黑暗、残酷,到处勾心斗角。”
然后,他偏过头,疑惑的看了看惠儿,说道:“其实,我看得出你并不讨厌月氏,甚至,有些喜欢。”
面对华岩的疑惑,惠儿的眼神坚定,说:“我讨厌宿命,讨厌被安排的宿命。”
华岩以为,惠儿说的是作为公主而被联姻远嫁,想想,本來就是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公主,自然是有情绪有脾气的,一朝,便离了这么远,自然脾气和情绪是还沒缓过來。
纵然是有再大的脾气和情绪,都过了这般久的时日,都快一年了,该有或不该有的情绪脾气都能被时间磨的了无踪迹了。
“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戈崖,不尝试去……去爱上他。”华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说出这句话,甚让他为难,心里有些疼,脸上却装出一副极其自然而轻松的摸样。
惠儿淡淡的说了句:“心会反抗……”站起身來,拍了拍沾在衣裙上的黄沙。
“心会反抗……”华岩唇齿微动,心里默念着惠儿的这句话,似乎明白,却又不明白。
惠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华岩走在她的身边,以为惠儿算是答应先回月氏了,悬着的心,放下了,可又无端的觉得落寞,渐起的小风,卷起细小的黄沙在脚步和衣裙下缭绕。
“我是不会再回月氏的,宁愿,这里的黄沙倾埋我的尸骨,也不愿再踏入月氏一步,你应当记得初见我时是何般摸样。”说完,便自顾上了马车,留下华岩一人站在黄沙之上愕然。
最终,戈崖带着一路随从折回月氏国,本是想将这些武功高强的随从留下保护惠儿一行人,可华岩说,人多误事。
楹绣实在是,万般万般的不愿再继续往天朝去,可奈华岩却是必须必须的往前走,因此,她也只有带着万般个不愿又千千万万的情愿继续这一段前路坎坷、危险重重的出行。
为了轻简从速,两辆马车换成了一辆,之前备用的东西也只留下了水和一些干粮,一路快马加鞭,却是比之前大队人的行路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华岩遥指另一边:“我们换这边走近道,这条路隐蔽且少有商队会走,应当不会遇上羌凉的伏击,不过,却有不少天然危险,那一带正好是响尾蛇的盘踞之地,我们随时会遭到响尾蛇的攻击,到了祈月国的边境,便会有沙盗出沒,那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沙盗,你,害怕吗?”临了,华岩如斯问道。
“那,就走吧。”惠儿的脸上露出点点的笑意。
看着惠儿的笑,华岩也不由得心情大好,突生了戏弄惠儿的心思:“你长的这般美,沙盗头头可是要把你带回去当夫人了。”
惠儿笑着低下头,脸上略带羞涩,楹绣见华岩与惠儿有说有笑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便酸溜溜的说道:“好好的王后娘娘不当,偏要去当沙盗头头的夫人。”
华岩这才记起,马车里还有位被誉为“月氏国第一美人”的楹绣姑娘,便笑道:“看來,这沙盗头头还真是艳福不浅了,两位姑娘都是倾城之颜啊!”
一阵笑声中,一飘逸的青衣男子驾着马车,在黄沙漫天中渐行渐远,而前路,必定危险重重,
①38看書网高速首发桃城月矢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5、你应当记得初见我时是何般摸样地址为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16596/4064943/
------------
46、韩母斥骂舞轻烟
花灯如昼,嬉笑杯觥声声入耳,舞轻烟一身的红色纱裙,抱着筝从楼梯慢步走下,藐视的眼神扫了一遍厅堂里的各色男人,厅堂里已喝得醉熏熏的男人见突然来了位美貌的红衣姑娘,站起来摇摇摆摆的往舞轻烟走去,“小娘子你可真美啊!馋的大爷都要流口水了……”说着,手就不安分的要去摸舞轻烟那张清丽秀逸的脸。
舞轻烟手一甩,挡开了男人伸来的脏手,连着甩的那男人顺势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
“哟,好……好大的脾气……”男人被这一推,酒劲下了几分,火气上了几分,一把便要去强拉住舞轻烟。
厅堂里别些个未全醉的男人中也有晓得眼前这位姑娘是舞轻烟,可不同于沁香阁里别的姑娘,这可是个火辣性子的人,这个男人要是再凭着酒劲儿闹下去,可真得要出大事了!见舞轻烟要发火了,几人忙将那男人拉开,连连向舞轻烟赔笑道歉,“轻烟姑娘,我这兄弟喝多了点,冒犯了您,您可别跟他计较……”说完,赶紧的拉着那喝醉的男人出了沁香阁。
“姑娘,您还是到楼上去吧,这下边,人多,杂乱的很。”跟在舞轻烟身后的丫头说道。
“我方才便见他往这楼下来了,应是准备回去,可他喝得那样醉熏熏的,这心里也放心不下。”心里告诉自己多少遍要忘记他,可见他喝得那般醉,舞轻烟的心里便疼的跟针扎似的。这几日,她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念他,可是目光还是忍不住流转在他的身上,身体的血液似乎在流动的时候都在念着那个名字,韩烨,韩烨。心,疼的无以复加。
“自楹绣姑娘走了,这韩公子每日都喝得酩酊大醉的,哪里还见以前那个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韩公子啊!”丫头嘟囔了一句,才说完,便记起自家姑娘对韩公子的情意,神色略微一顿,才知说错了话。
而舞轻烟一门心思投在满厅堂人里找着韩烨的身影,丫头的那句话便也没听见,环视了几遍,终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弓着身子扶着门栏,看样子,应当是吐了。
“你去跟妈妈说下,我去送送韩公子。”向身后的丫头说着,便将手里的筝递给丫头,拿过丫头手里的披风披上便往门栏处快步行去。
盈白的月光倾洒在地面上,相对于沁香阁的灯火如昼、琵琶拨弦之声,街道上要寂静的黯然,仅那一层淡淡的月光银沙,无行人夜归,亦无打更之人,旁边酒馆也无吃酒之人,打烊的铺子,都是入眠了的人。
看着前面的人趔趄摇摆行走,像是随时都会跌倒或者撞向某处的墙角,舞轻烟担忧的步步紧跟,见韩烨像是要跌倒想伸手去扶,却又是不敢。如今,她唯能盼他安好,至于别的,她有何资格?
“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才必有用’,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都是放屁!哈哈……”韩烨一路跌跌撞撞的摸着回家的路走着,一边嘴里胡乱说着。“天上人间沁香阁,清酒玉液美人膝,飘飘袅袅仙子至,一曲……”一曲笙筝一世安,韩烨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一句,突的一愣,哂哂一笑,还没念出嘴来,喉间一阵酸袭来,扶着墙角难受的吐了起来。
“飘飘袅袅仙子至。”楹秀每次搭台都是拉着绸带蹁跹而来,衣袂飘飘,似仙似幻,这除了她还有谁能担的起这‘飘袅仙子至’。舞轻烟低下眼睑,心里难受一阵,一见韩烨已扶着墙角吐的面如菜色,似是要把心和胆一并吐了出来,也顾不得别的,赶忙的上前去扶住他,一只手轻轻的拍在韩烨的后背。
“不要命的喝了那么多,现在又不要命的吐,你倒是真把心给吐出来,我便就瞧瞧,你心里……是不是真没有半点我的位置……”埋怨又心疼的说着,声音越说越小,泪也跟着落下来。
韩烨一路走走吐吐,凉白色的月光下,一位红衣女子搀扶着一位白衣少年,一白一红,颜色鲜明,背影却给人一种说不尽的愁滋味。
还未到韩府,远远的便能隐隐约约的瞧见院门打开,门外,老夫人带着一群丫头小厮正翘首等待。舞轻烟知韩老夫人最不喜她这种花楼之人,门外的人应当也看到了韩烨,即刻便有人前来迎,自己也便没什么可担心。便放开搀扶着的韩烨,转身便要离去。
可奈,韩烨已醉的糊涂,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还一口一口的喊着,“楹秀,你别走,我带你回家,我娶你……”
这边,韩府的小厮已经到了跟前了,见自家少爷拉着一美貌的姑娘不放手,也就一便迎了回去。舞轻烟实在挣脱不了,不想,他喝的这般死醉,竟还这般大的力,果然,是爱楹秀至深啊。
这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已然到了韩府大门前,韩老夫人见儿子喝的烂醉,虽心头不满,但好歹是平安回来了,也未加责骂,便让小厮将人抬进去。可是,韩烨仍是拉着舞轻烟的衣袖不肯放手,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着,“跟我回家,我娶你……”
听此,韩老夫人即刻就怒了,愣是让抬着韩烨的小厮直接放手,将醉糊涂的韩烨重重的摔在地上,愣是听得韩烨哇哇喊疼了好几声,才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她这当娘的怎想的,就这么将儿子摔下去。
舞轻烟要去扶韩烨被韩老夫人伸手一挡,韩府的丫头们很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均纷纷鼓足了气势站在老夫人身后,挡住正一步一步趔趄往府里去的少爷。
“看姑娘风华绝貌,能让小儿口口声声喊着要娶的人,想必就是那‘第一美人’的的楹秀姑娘吧!我韩府门第小,供不起你这‘风尘第一美人’,还请姑娘以后别在与小儿纠缠不清。”
韩老夫人的话说的很客气,那种冷冰冰,从心底里瞧不起的冷,舞轻烟听得心冷,韩老夫人连不是花楼女子的楹秀都瞧不上,那她,在花楼里好些年的女人,又怎能入得了老夫人的法眼。
也许,她对于韩烨,真如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只是纠缠不清。
舞轻烟正要怏怏离开,韩老夫人又大声说道,“那种地方的女人居然妄想嫁人,谁家男儿会娶个不干净的女人!”鄙夷之意,显而易见。说完,便挥袖带着人往府里去。
舞轻烟才下台阶两步,听得此话,又两步追上前去,说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对韩公子是真心的。”可语气却弱弱的,让人更怀疑。
花楼女子,有干净的吗?
韩老夫人一声讽笑,“花楼女子还懂真心?老身以为花楼女子除了会迷惑男人的媚功什么都不会了,原来还懂真心啊,看来老身真是老糊涂了,见识短浅啊……”
“老夫人,真的不是您说的那样,我对韩公子情深不倦,天地可鉴,我早已立誓,这一生,非韩公子不嫁……”舞轻烟早已跪在地上,说至情深处,早已泪泣,她放下了高傲的架子,跪在地上卑微的求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夫人。
求不来爱情,更求不来认可,她这样,无非是自取其辱。
“风尘女人立什么贞洁牌坊,既入了花楼,做了这种皮肉买卖,就别妄想成婚嫁人,相夫教子。我韩府的少爷就是这辈子娶不到女人,也断然不会让你这种女人嫁进来。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烨儿娶一个德行败坏的女人进门!”
“老夫人……”
韩老夫人一脚将舞轻烟踢开一旁,伸手拍了拍方才被她扯过的衣袍,蔑视的看了已成泪人的舞轻烟一眼,“别在老身面前一副良家小女子没样,老身可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你装出的柔弱善良迷惑?呵呵……楹秀姑娘,那沁香阁里等着你的男人可多着,何必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装可怜!”说完,便再也没看舞轻烟一眼,便任丫头扶着回了府。
舞轻烟像是没了魂魄,双腿无力,一步重,一步轻的往沁香阁走去。
“穿着一身撩人的红,眼见便是勾引男人的妖娆猸子。”韩老夫人进府门时说了这句话,声音不大,可舞轻烟听得清清楚楚。
他曾说,“你穿这红色,甚好,甚好。
而他的母亲说,“穿着一身撩人的红,眼见便是勾人男人的妖娆猸子。”
穿着一身撩人的红,眼见便是勾人男人的妖娆猸子。
他寻花问柳时说,甚好,甚好,不正对了妖娆猸子吗?
“呵呵……”舞轻烟大声讽笑一声,讽的是自己,笑的也是自己。
------------
第一卷
------------
46、华岩身世(1)
|i^|i^
在天黑之前.华岩一行人终找到一处落脚的客栈.将几人安置好.华岩看了看天际的暮色还未完全降临.天空晴好无风.行了这几天.此刻.他总算是放下心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们在这客栈歇歇.等几位朋友到了一起上路.”华岩喝了口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说道.
“戈崖又派了人來.”惠儿即刻便想到了戈崖.他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离开的.
“不.”华岩抿着嘴.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那摸样.煞是好看.
惠儿便又想到一人.难道是……牧祀.不对.牧祀也是戈崖的人.那会是谁呢.华岩的师父.
看着惠儿托腮沉思的样子.华岩不由觉得好笑.她单纯的认真起來的样子居然透着傻傻的可爱.“别猜了.等他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惠儿挠挠头.将身子别过去.华岩方才竟是在取笑她.而她居然娇羞脸红了.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爬上脸颊.惠儿顿了顿.想找些别的话说.“渔若和子衿怎么还沒下來.取件披风都一炷香时间了.”
听惠儿这么一说.华岩才觉得有些不妙.“楹绣姑娘去换衣服.这会还沒见出來……”
一听华岩说楹绣.惠儿不免心里泛酸.正想戏说几句.却见一熟人往他们这里走來.“你说等的人不会是……她吧.”
华岩早已察觉到有人走來.听惠儿一说.转过身便看见那人笑盈盈的走了过來.
“华公子.惠婷公主.哦……不.应该是王后娘娘.我们又见面了.”袭月着一身素色纱裙.简单的头髻只别着一支翠玉簪子.一头如瀑的青丝垂至腰际.她缓缓行來.眼角的笑却不带善意.
华岩意识过來.运起轻功想将惠儿保护在身后.可一看.哪里还见惠儿.心下一急.才知不妙.屏神聚气.将周围细小的窜动一一洞察个明白.听声音.他们应当在十五人左右.但个个是绝顶高手.寻到惠儿所在位置.华岩抬头看向楼上.一黑衣男子禁锢着惠儿.一只有力的大手正抵着惠儿的喉咙处.只消一用力.便能将惠儿的脖子扭断.
“别怕.”华岩对惠儿传音一句.
惠儿点点头.
这一细小动作全然如数落入袭月的眼里.她笑道.“放心.王后娘娘是月神.是我们的神.谁也不敢伤她半分.”
“那你们是何意.”华岩这会沒方才那般警觉.竟顾自坐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在手中.
“当然是带走王后娘娘.”
袭月一说完.华岩立即脸色大变.一用劲.手上把玩着的茶杯瞬间变成碎片向四方飞去.更有一片飞向桎梏着惠儿的黑衣人的眉心.无一落空.均听到四方传來闷哼一声.若是仅凭几块碎瓷片便想杀掉那些绝顶高手.任是华岩内功再深厚也不敢行此险招.会功夫的人向來对自己致命部位甚是敏感.甚至是天生就有保护致命部位的反应.华岩利用内力震碎茶杯再将碎片向四处飞射而去.距离本就有些远.待碎片飞至那些人近处.速度与力度便已减半.
所以.华岩只是封住了他们的穴道.
而桎梏惠儿的黑衣人.眼见碎片朝着自己的眉心飞來.情急一侧身.虽未被射中.但碎片带着华岩强劲的内力.黑衣人这急着避开.也忘了运功护体.整个身子都被内力震飞半尺.口吐鲜血.便晕了过去.
袭月也是被惊的合不上嘴.她从未见过内力如此高深的人.“华公子果然厉害.曾听令师说过华公子在医术上已是一绝.武功造诣更是还胜过他.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袭月又顿了顿.盈盈一笑.说道.“只是……公子此刻身子怕是吃不消了吧.”
华岩一运劲.果然.身体里的真气居然怎么也聚合不到一起.“你们居然下药.”
“令师都给我等提了醒.我们又怎能不听他老人家的话.放心.只要公子不运气.静坐调息一炷香的时间.药效便会消下去;反之.则会被体内的真气所伤.”
袭月一说完.又有几个黑衣人蹿出.一人制住了正往楼下來的惠儿.其余皆围住华岩.
被真气反伤又如何.惠儿一心一意的想回天朝.走走逃逃几回都未能离开.现在好不容易离天朝近了.又碰上这群人劫持.若真回不了天朝.怕是她真连活着的心都沒了.华岩立直身子.虽真气已散.但武功还在.抽出别在腰间的笛子挥向前面的黑衣人.直冲惠儿奔去.
抓着惠儿的黑衣人将惠儿往后一推.穴位一点.便与华岩交起手來.方才被华岩挥倒的其余黑衣人已经回过神來追了上來.前后夹击.再來无法运气.华岩交起手來已经不是吃力那么简单.
黑衣人一招比一招凌厉.而华岩强行运气之后.真气逆行.造成体内几股真气相互冲撞.随即.喉咙一甜.便吐出一口鲜血.
惠儿在那见了.知道华岩怎么拼也是敌不过他们的.若再坚持下去.他会死的.
“你走吧.你别管我了.再打下去你会死的……”惠儿大声朝华岩喊着.如果真回了天朝.而他死了.她能安生的活着吗.
华岩逼退攻过來的黑衣人.定了定.目光坚定看着惠儿.“即使死.我也会护你.我死.若能完成你的心愿.那也值了.”
惠儿瞬间觉得整颗心都崩塌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來.“你们放他走.我跟你们走.若是.华公子有半点损伤.我便..我便咬舌自尽.”
可惠儿的话音还未落下.华岩因为分神.身后已有一黑衣人使出神爪功袭向华岩的后肩.顷刻.华岩身体一斜.直直的吐出一大口的鲜血.而后.因真气乱窜.便晕了过去.
而那黑衣人在听到惠儿话的同时便收了几分力.所以.打到华岩身上时并无几分功力.空气中仅是传出一声锦帛被撕破之声.
裸露后肩上.渗出点点血迹.而血迹之下.却有一朵如绽放的桃花胎记.那黑衣人严谨直直的盯着华岩后肩上的那朵桃花.惊恐之中又带着无比的惊喜.见华岩要晕倒在地.赶紧运起轻功上前扶住华岩.
袭月及众多黑衣人见这人突作此动作.都是疑惑.随着那黑衣人的目光一看.皆是一惊.
------------
48、华岩身世(2)
_!~;|i^
那黑衣的将军伸手便从华岩身上摸出一块贴身带着的玉佩.惠儿细一看.与她的玉佩有些相似.但比她的那一块略小了些许.但看着甚是眼熟.
一惊.便才想起.月氏国使者便是拿着这玉佩承与父皇.而父皇一看那玉佩便立即答应了和亲之说.
“我父皇便是看见这玉佩才将我嫁到月氏的.这玉佩……按理说应该是戈崖的.华公子怎么会也有一块.”惠儿的心迟愣了下.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黑衣的将军替华岩疗伤一会.华岩便脸色好转.嘴唇轻轻蠕动一下.尔后便缓缓睁开眼睛.之后又自行调息一番.便又神色自若.恍然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少主.”以黑衣将军为首.房间内所有的人都跪下.双手抱拳.行的是君臣之礼.
惠儿看的是一愣.华岩更是愣住了.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们.在等待他们的后话.
黑衣将军叙叙道來.“二十多年前.现已故去的月氏王发动政变.弑君夺位.王后刚产下两位小太子.便将两枚玉佩分别放在两位小太子身上.再由心腹一南一北送往安全之处.只是途中.送往南边的小太子遭到追杀.护送小太子的人情急之下.便抱着小太子跳了明月湖.追杀的人几经打捞都未找到小太子和护送之人的尸首.只捞到了小太子身上的那枚玉佩.”黑衣将军眼神浑浊起來.又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战.多少战友倒下.曾经盛世太平的月矢.硝烟战火摧毁了城镇村庄.残垣下是血流成河……
“属下等人一直都在寻找两位太子的踪迹.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属下找到了小太子.”
华岩听黑衣将军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久久不能回神.眼前这看似太平的月氏国背后竟然背负了数以万计的将士的以及无辜百姓的鲜血.而他也完全沒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身世.呵.前朝的太子.华岩嗤笑一声.直感叹一声.“真是命运弄人啊.”
黑衣将军等人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守在客栈之内.华岩一人在大漠中御马驰聘.所有人都知道华岩需要时间來接受自己的身份以及这满身的复国的重担.
沒多久楹秀和子衿、渔若三人都清醒过來.袭月遣散了众多围聚在客栈的黑衣人.仅留下几人扮作客栈的人.黑衣将军仍留在客栈中.见她们三人醒來.惠儿看了一眼.便嘱咐了渔若一句.“我们要在此处等人.你们多加留意有无陌生人來.我先出去寻华公子.”
楹秀一听到惠儿要去找华岩.立即跑到惠儿的面前.挡住惠儿的去路.“惠儿姑娘你身份尊贵.这大漠天气恶劣的很.你还是呆在客栈里的好.华公子我去找便好.”
惠儿不喜的看了楹秀一眼.对这个楹秀.她是越來越不喜欢.想着怎么当初就同意了让她跟着來.“楹秀姑娘.你知道华公子在哪里.”
正要迈出客栈大门的楹秀听到惠儿的这一句话.脚步突然顿住.转身无奈的又回了客栈.气鼓鼓的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华岩站在一处沙丘之上.大风将他的青色衣袍刮的冷冽的响.手中的笛子在嘴边吹动.狂风中掺杂着华岩的笛音.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激烈昂扬.惠儿在华岩的身后站了很久.华岩才慢慢放下笛子.转过身來看着惠儿.
“我知道你的内心很挣扎.你想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所以当初才会在我想要逃走的时候阻止了我.可是这月氏国表面风平浪静.前月氏王和现今的戈崖看似是贤明的君主.可百姓到底如何如今你应当也明白了.他们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君主.”
华岩凝神看着惠儿.见她神色坚决.“你也要我去争这江山.”
惠儿上前去轻轻的环住华岩的腰.伏在他的肩上.朱唇轻启.语气坚定的说道.“不是争.是为了救这天下的百姓.戈崖不是能坐这江山的人.”
其实.华岩也明白.戈崖的确不是能坐江山的人.戈崖性格儒雅.甚至还有几分软弱.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对谁都不得罪.为人处世不够坚决果断.戈崖确实无法担与月氏国百姓的性命.
华岩想要推开惠儿.可耐惠儿紧紧的环住不放.嘴里喃喃的念着.“我应当要嫁的人是你.父皇要我嫁的人是你……”终于.华岩目光温情.伸手也环住惠儿.两人在黄沙狂卷的沙丘上相互拥抱着.耳际的风呼呼的刮着.
待华岩和惠儿回到客栈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青阳带着锦红和月依等人也随后到达客栈.惠儿惊异的看着他们说不出话來.然后又转眼看向华岩.“你是什么时候跟青阳哥哥联系上了.”
华岩将惠儿的惊喜看在眼中.把青阳等人安排好住处.至于华岩的身世.并未告诉任何人.
袭月仍是一副客栈老板娘的打扮.青阳见到袭月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并未多疑.带着众人先到楼上的客房先稍作休息整顿.月依和锦红见到惠儿的那一刻.眼睛立即红了掉下眼泪來.两人将惠儿上上下下好好的端视一番见惠儿好生生的.这才放下心來.
“小姐.可担心死月依了.月依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月依的胆子似乎又比以前更大了.丝毫不顾主仆之分拉着惠儿的就大哭起來.锦红倒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同惠儿说了些她们随着青阳大人发生的有些事.然后又看了看子衿和渔若两人.
渔若与月依和锦红是在王宫时就已经认识的了.两人与渔若打了声招呼.便警惕的看着子衿.子衿见到月依和锦红的时候.像她们二人微微行了个礼.
楹秀自惠儿出去找华岩那会便自个赌气的回房间睡觉了.这会儿睡醒从房间里出來.突然见多了这么多人.瞬时傻眼了.感觉客栈的气氛似乎是变了.可是她也察觉不到什么.下楼看见惠儿和华岩在桌边坐着.两人有说有笑的.顿时心里又是一阵堵得慌.轻哼一声.便在一旁坐下.
------------
49、天朝盛世
_!~;|i^
马车一路颠簸.华岩一行人两月余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天朝的盛都.眼前一片繁华.不同于月矢桃城的异域风情.盛都繁华更甚.商贾摊贩于街道两边相互叫卖吆喝.胭脂水粉的小摊子.装修精简的古朴绸缎铺子.门梁正中挂着“庄记绸缎店”.绸缎店得边上又有卖各色小钗饰的小摊子.再边上是一个卖包子的摊子……路上行人來來往往.荆钗布裙或华冠锦袍.惠儿忍不住心里的惊喜.挑开帘子终于又看到了这一副天朝盛世.一别一年.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马车在一家酒楼停下.青阳下马而來.看着锦红和月依扶着惠儿下了马车.才说道.“我们先在这里饱腹一顿.我已经派人进宫传信给皇上.很快就有來接我们.”
子衿和渔若从沒离开过月氏国.现见到天朝盛世.皆是感叹.心中又是欣喜.这天朝确是天下第一大国.此等繁华景象真是让人惊叹.不止子衿和渔若.连见多识广的楹秀也被眼前这一副天朝盛世的景象所折服.特别是看到天朝女子的服饰.如此华美.真是让她既嫉妒又渴望.
相对于三个女子眼中的惊叹.华岩倒是淡定的多.天朝他毕竟是來过的.看向青阳的时候.华岩有一时恍惚.他越來越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相貌或行为举止之间两人有太多的相似.在青阳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时.华岩回过神來.从容淡定的与青阳并肩而行步入酒楼.
在楼上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惠儿欢喜的看着窗外的來往行人.似他们是她许久不见的故友一般.而子衿、渔若、楹秀也是稀奇的看着那些不同于她们穿着的行人.又是看看那些卖各种东西的小摊店面.这样的是在桃城很少见的.
待各色的样式精致的菜肴端上來时.子衿等三人简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做的这么好看的菜.子衿指着那一道道菜问道.“这都是些什么菜.”
锦红笑着站起來.指着那一道道菜向子衿等人解说道.“这是芝麻凤凰卷.那是祥龙双飞戏游水.还有凤尾鱼翅屏扇开、红梅珠香相偎依、鲤跃龙门富贵余、青翠如意竹荪……”听着锦红说着这一道道的菜名.子衿跟觉得稀奇.嘻嘻一笑.说道.“连个菜名都这般好听.”
待店小二上了酒來.月氏国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是酒量极好的.青阳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也是知道的.命人为众人斟上满满的酒.渔若浅酌了一口.口味清醇.完全不似她们月氏国的酒那样只单纯的烈的嗓子疼.
子衿吃着天朝的菜.喝着天朝的酒.更是喜欢这个新奇的天朝了.问道.“这酒怎么比我们那儿的好喝.”
在月氏国那么久.终于回到天朝.青阳的心情似乎也格外的好.难得的话多了起來.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笑意.“天朝的酒可多了.有女儿红、状元红、花雕酒、竹叶青、十里香、梨花白……你刚才喝的就是花雕酒.”
听着这些酒的名字.子衿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酒还有这么多好听的名字啊.花雕酒.真好听.我们回去也去给那些酒取些好听的名字.”说完.放下酒杯.吃了几口菜.
惠儿见子衿和渔若这么喜欢天朝.也來了兴致.更说了些她们沒有听过的东西.“且不说这些菜啊酒啊的.还有更有意思的地方呢.城东有处可大的院子.那里是风雅诗阁.凡是有才气的男子都会去那儿.都是些翩翩公子.白衣飘飘.可不俊俏呢.我以前可是经常瞒着父皇溜出宫去那儿.去那里的公子都是可好看可好看的……还有一处千金阁呢.都是些千金小姐们.谈诗书也相互谈心事.比如谁喜爱上了哪家的公子少爷.哪家公子少爷长的俊俏之类的.”
华岩看着惠儿此时的摸样.娇俏可爱.沒想到她还竟做过这般的事情.溜去看好看的公子.与别的姑娘议论哪家公子长的俊俏.这哪里像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完全就是个精灵古怪的野丫头.想及此.不由嘴角上扬.一笑.“沒想到你还竟这般调皮过.哪有女子去讨论男子长得俊俏的.真是不矜持.”
“我就是这般过又如何.难不成只许你们男子在青楼里寻花问柳.就许不得女子去讨论你们男子的.”惠儿很是不满华岩此话.立即开口反驳道.华岩也仅是一笑.越发觉得惠儿可爱起來.
惠儿不再理会华岩.又同子衿和渔若说道.“还有戏院呢.盛都的老老少少都爱看戏.太子哥哥带着我去过不少次呢.太子哥哥还爱上了戏楼里的一位名角儿呢.一直闹着要娶进宫去.只是最后不知那位名角儿怎么的就死了.太子哥哥还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说道这里.惠儿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那位红颜薄命的女子.那时年少不懂.现在想起來也大抵知道了她是为何而死的了.
良久之后.惠儿又开心的说了起來.“还有茶楼里有说书的.说的都是些你沒听过沒见过的稀奇事.什么都有.什么宫廷秘闻、江湖侠客的.你想听什么.说书的就给你讲什么.还有个更好玩的地方.歌舞坊.经常编纂些才子佳人的情爱故事然后编成歌舞.可有意思了.我父皇也去看过.都说好看.我还给他们写过故事折子呢……”
惠儿正说得起劲.宫里的派來的人已经到了.酒楼门外整齐的站了两队百來人的禁卫军.尔后便见一着玉冠蟒袍、俊眉星目的男子行近.冲着惠儿开心的叫了声.“惠儿.”惠儿闻声转头望去.瞬间眉眼笑得如桃花绽放.开心的站起來往那男子奔去.叫了声.“太子哥哥.”
“真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太子诸余宠溺的看着眼前的惠儿.然后同青阳和华岩两人打了声招呼.又对惠儿说道.“父皇可在宫里等着你呢.我们快些回宫去吧.”
惠儿等人坐上了诸余带來的马车.奢华大而舒适.四周挂着紫色的珠帘.马车前后是两队穿着银甲的禁卫军.诸余在最前面骑着高大的白马之上.青阳和华岩两人并行的在太子诸余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宫门而去.
------------
50、再见故友
_!~;|i^
惠儿带着子衿、渔若、锦红和月依先去了惠婷宫.然后安排楹秀在惠婷宫的偏殿住下.子衿和渔若看着造势宏伟的惠婷宫.大殿比月氏王陛下住的月华宫还宽.一米多粗的大理石柱子.手摸上去光滑滑的.冰凉凉的.
“我感觉这儿比咱们王宫都大.王后娘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是不是很孤单.”子衿嘟着嘴望着大殿的顶部.
“不会啊.有很多的太监和宫女陪我玩.不好玩的时候我就去找父皇.要不就让青阳哥哥带我出宫去玩……”说着.惠儿开心的笑了起來.回到皇宫原來自己也是开心的.尽管见多了皇宫之中的残酷的争斗.也会经常受流言攻击.被人用异样的目光对待.但好在自己是女儿身.又有父皇的宠爱.所以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甚至不用像一个公主那样遵守各种各样的礼仪.
重新换了一身公主装.惠儿便带着这四人去太和殿拜见景惠帝.到太和殿之时.青阳、太子诸余、华岩等人已经立于大殿之中.惠儿行上前对大殿正中坐着的景惠帝行了礼.唤了声.“惠儿见过父皇.”子衿等四人则是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惠帝见到惠儿进大殿门那一刻起.身体就不由的颤抖起來.看着惠儿一步步走近.威严的脸上终于动容起來.眼眶中似有泪水在滚动.“朕的惠儿终于回來了……”两步走到惠儿跟前.拉着她的手.双目注视着她.
“父皇.您苍老了好多.”惠儿见到景惠帝忍不住哭起來扑进景惠帝的怀中.皇宫还是原先离开时的皇宫.只是景惠帝比原先苍老的多.
惠儿沒想过关再回月氏国.所以并未同景惠帝那样露出悲切的神情.她更多的是开心.同景惠帝说了些话.便就离开了太和殿.景惠帝也是见还有众多人在场.不好与惠儿多说别的话.想着惠儿才回宫.定会有许多地方要去逛逛.
惠儿带着子衿等人在皇宫里到处走.走到每一处都跟他们解说下这是哪里.是哪位主子住的地方.走到之美宫的时候.惠儿指着那一园子的盛开的桃花.说.“这以前是我母后住的地方.自我出生后父皇就命人在这里面种满了桃树.十岁的时候父皇才让我搬离之美宫住进了惠婷宫.”
此时正是三四月桃花纷飞的时节.子衿和渔若、楹绣都未见过桃花.此刻处身于一片粉色的桃花中.春风拂來.便下起了一场盛世繁华的花瓣雨.楹绣见此情景.终于抑不住惊喜之情.跃身便入了桃花林中.跳起了婀娜多姿的舞.点点的花瓣落在她的身上.美到极致.
“好美.”惠儿和子衿渔若同时赞叹出声.华岩立在惠儿的身后.看着一片一片的花瓣落在她的青丝上.落在她素白如雪的裙角.手中的笛子已经放置到嘴唇边.轻扬的笛声婉转.惠儿转过头.正好对上华岩温情的目光.
“哇.好美的桃花.”子衿和渔若两人牵着手也在桃林之中旋转起來.
惠儿伸手挽住华岩的手臂.仰着头.望着他.“我们不离开了好吗.我让父皇下旨赐我们成婚可好.”
华岩突然愣住.吹笛的动作停下.笛声戛然而止.惠儿同他笑道.“我与你说笑呢.”然后失落的放开他的手.
“什么说笑.”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惠儿听到后欣喜的转头看向來人.冲她跑过去.“小雪.你怎么來了.”
纳兰雪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跃入众人的视线中.“我听爹爹说你回宫了.我便赶紧的过來找你.这都一年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呢.”她调皮的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开心的笑來.拉着惠儿的手.多看了几眼惠儿此时的样子.又说道.“真是越來越长的美了.哪像我.老是被爹爹骂.说我一个姑娘家长的不好看便就罢了.还动不动的舞刀弄枪的.愣是把男人都给吓跑了.哪还有男人敢娶我.”
“你倒是这张嘴越來越会说话了.”惠儿伸手点了下纳兰雪的额头.纳兰雪这会又注意到了华岩的存在.将华岩的整张脸仔细琢磨了一遍.然后问道.“这就是你嫁的那个月氏国的太子.真是生的俊俏.可比过了咱们盛都方圆几十里的男子.”
听到纳兰雪这句话.惠儿羞红了脸.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跟纳兰雪说华岩并非她所嫁之人.华岩温和谦谦的向纳兰雪拘了一礼.“在下华岩.见过姑娘.”
华岩并未说出不是惠儿所嫁之人.纳兰雪也就只当惠儿嫁的那个月氏国太子叫做华岩了.大方的介绍自己.“我叫纳兰雪.大将军的女儿.是惠婷公主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第二日一早.惠儿才刚起身让宫女伺候洗漱好.纳兰雪就到了惠婷宫里.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惠儿.惠儿.我们出宫去玩吧.”
去向景惠帝请示出宫之后.让子衿和渔若随行.华岩也一并去了.而楹绣则这一路奔波而來.是真累的懒得动便沒有跟着一起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渔若带着小惊喜问道.
“歌舞坊.”纳兰雪快嘴答道.“今日有我编的戏折子.你们去看我编的可好.”
入歌舞坊中.坊主将惠儿等人迎上正中落座.惠儿一边吃着桌上的花生.看着台上用舞蹈和歌声演绎着一段故事的人.然后向左边的纳兰雪说道.“这姑娘舞跳的不错.那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真把之前的落霞比了下去.”
“可不是.自她來了之后.那落霞便沒过多久就走了.后來.听说在青楼里挂了牌.”纳兰雪甚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沦落青楼了呢.”
惠儿又问起了这出故事來.“这台上演的是盈盈姑娘和少君的爱情故事.我觉得这少君似乎是爱的假了些.哪有这么多不能爱、不可爱的人.若是真爱.那就应当要排除所有困难也要跟心爱的姑娘在一起才对.”
纳兰雪却是不同意惠儿这一番说辞.“盈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这少君虽说有才气.毕竟出身贫寒.而盈盈又是早已同少君的恩人指过婚了.一则.盈盈的爹娘定是不会让盈盈和少君在一起.再來.少君的恩人也是一表人才.家世显赫.又深爱着盈盈.少君自然会死觉得盈盈同恩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岂有跟恩人抢盈盈的心思.”
“我句觉着这个少君就是懦弱.连自己的爱情都不敢去争取……”
------------
51、玉佩的秘密
|i^_!~;
在天朝呆了十日之后.景惠帝见惠儿等人还未有启程回月氏国的心思.便将青阳召去御书房询问月氏国之事.
御书房之内.景惠帝神色聚敛.眼角的纹络深壑.却不减威严之风.负手而立于窗格之前.“月氏国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青阳立在景惠帝的身后.些微黝黑的肤色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是一俯首不带任何感**彩的说道.“先月氏王死了.太子戈崖登基成为了新的月氏王.封了惠儿为德惠王后.只是……”
“只是什么.”景惠帝见青阳突然吞吐起來.转过身厉声问道.
“惠儿入月氏国不久之后孩儿就暗中发现先月氏王一直伺机想杀害惠儿并夺取惠儿的玉佩.除了月氏王之后.似乎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在打玉佩的注意.只是这群人行事太过诡秘.孩儿至今未查出他们是何人.有何目的.”
惠儿此时正想要去找青阳.去了青阳的寝殿见他不在.便问侍卫.“青阳哥哥哪里去了.”
“回公主的话.青阳大人被皇上召去御书房了.”听侍卫说完.惠儿便就往御书房而去.
听完青阳的话.景惠帝沉思好一会儿.才向青阳摆手示意.“你先下去吧.”
“是.”青阳抱拳退出去.
青阳这里正巧出來就碰上了來找他的惠儿.“青阳哥哥.”惠儿甜甜的唤了他一声.跑到他的跟前.“带我出宫去吧.小雪在戏园子等我呢.”惠儿拉着青阳宽大的衣袖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别闹.”青阳生生将惠儿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拿下.严肃的说道.“惠儿.你不在是以前那个被宠着的小公主了.你的夫君是月氏国的王.你是月氏国的王后.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惠儿收起撒娇神情.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來.“青阳哥哥.我到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惠儿了.”
从御书房中传來景惠帝洪亮的声音.“惠儿.你进來.”
“是.父皇.”惠儿应声推门进了御书房.
景惠帝盯着惠儿看了很久.才问道.“何时动身回月氏国.”
惠儿沒想到景惠帝会突然问这事.心中慌了一下.随即又神色镇定下來.迎上景惠帝锐利的目光.“惠儿不再回月氏国了.如今月氏国正和羌凉国发生战乱.戈崖现在根本就无暇顾及到我是否还回月氏国.他答应让我回天朝就应当晓得我不会再回月氏国.”
“为何不回.你已嫁他为妻.自古就是出嫁从夫.夫子教你的那些女戒真是白教了不成.”
听出景惠帝语气中的怒意.惠儿直接跪了下來.“父皇.您把惠儿嫁到月氏国到底是有何目的.女儿不瞒了.也许.女儿就将命不久矣.”然后.惠儿从脖颈间取出那枚一直带着的玉佩.递到景惠帝的面前.“这玉佩到底有何秘密.月氏国那么多人想抢着要它.”
在听到惠儿说命不久矣之时.景惠帝的神色中满是悲切.看向惠儿的眼神不由慈爱了几分.眼前的惠儿还是那个被他宠坏的小公主.将惠儿从地上扶起來.景惠帝说看着惠儿递过來的玉佩说了起來.
“在你母后的巫蛊族有个传说.将三块玉佩集合镶嵌在古老的罗盘上.就会唤醒罗盘上的月神之力.甚至能够找到月神的转世.你母后留给你的这块玉佩正好是最为重要的一块.”
------------
52、半路杀出个纳兰雪
_!~;_!~;
行装收拾妥当.辞了景惠帝和太子诸余.惠儿本想将锦红和月依留下的.可怎么的两人都非要跟着不可.惠儿想想.此番回月氏国以后将发生的大事.有两个可心的人在身边还是必要的.自然也就沒多说.带上了锦红和月依.临行时.景惠帝又让青阳挑选了一队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相随一同去月氏国.
再踏上往月氏国而去的路程.惠儿已不像一年前那样青涩骄纵俨然一个被宠坏的公主.此刻坐在马车上.她的心思比一年前更加的深沉.沒有想如何逃离.只是想着该如何才能将月氏国还原成二十年前的月矢国.如何解掉所有女子种的血蛊……想多了.便觉得头疼起來.想起父皇在临行前就将母后生前留下所有有关月矢的东西都给她装上了马车.便叫锦红去那些东西里给她找几本书看看.
“锦红.你去父皇给我的箱子里找些书过來给我.”
锦红应声.便去了另一处装着众多物件的马车上翻腾一会.找出几本写着怪模怪样的字的书來递到惠儿手中.“公主.书找來了.”
月依探过头去看了看那几本书上的字.纳闷的问了句.“这字怎么怪怪的.倒是挺像道士画的符文.”惠儿听了月依的话.一笑.“的确.这就是跟道士画符差不多的道理.故意让人看着玄乎好骗人罢了.”
月依挠头一笑.脸色略带尴尬.“公主竟取笑奴婢.皇后娘娘留下的东西怎么能是骗人的呢.”
惠儿合上书本.侧头摆出一个疑惑的摸样.问道.“你又怎知不是骗人的.”
“若是骗人的东西.皇上又怎么会让公主带着.还让公主多看多琢磨呢.”月依自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听着月依的解释.惠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依依说的有理.也许.我真是月神娘娘转世.”
惠儿等人坐的马车之后.有马蹄声渐近.远远的能看见马背上一个鹅黄色的小点儿往这边追來.不一会儿.便听到马上之人的喊声.“惠儿……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回月氏国.”
华岩早已听到纳兰雪的喊叫声.策马往惠儿所在的马车行去.命人先停下马车.惠儿见马车突然停下.便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來.正好看见骑在马上的华岩.便问.“怎么突然停下了.”
华岩伸手指了指后面那个渐近的小黄点.问道.“纳兰雪追了过來.便來问你要不要等她.”
惠儿起身从马车上跳了下來.看向华岩指向的地方.果然是纳兰雪.便说道.“等等吧.”
华岩策马往前而去.很快.前面行走的队伍已经停下.
不一会儿.便见骑在马背上气喘吁吁.脸有些微红的纳兰雪.纳兰雪见惠儿在马车外站着.还不及唤停马就立即从马背上跳了下來.蹭到惠儿的身边.哭声喊道.“惠儿.我要同你去月氏国.”
“怎么了.这泪眼兮兮的.舍不得我了.你若同我走了.这天朝好男子让谁看去啊.”惠儿伸手用绢帕擦去纳兰雪脸上挂着的泪.纳兰雪可不是爱哭鼻子的那些个千金小姐.惠儿想她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爹爹要我嫁给一个书呆子.说若是我不嫁就打断我的腿.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我要同你去月氏国.再也不回來了.”纳兰雪语气坚定的说着.惠儿叹了口气.此去月氏国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呢.哪里敢让纳兰雪跟着去.立即便哄道.“你爹爹也就哄哄你罢了.再來.姑娘家总得要嫁人的.说不定等你见了那男子就会爱上他呢.你这般逃出來真是太欠考虑了.”
纳兰雪听了惠儿这话.立刻便急了.“哪里.哪里.我偷偷去见过.那书呆子可不是一般的丑.满脸的麻子.爹爹说他不过二十五六.我看去他怎么也得有四十出头了.我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再來.我想找个自己爱的人成婚生子.不想就这样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小雪.”听纳兰雪说完.惠儿动容的看着她.纳兰雪所说的.也是她一直想要追求的.可却有不得不接受宿命的安排.她向往纳兰雪这样洒脱的性子.敢忤逆一起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月氏国很乱.我怕到时你会卷进这些纷争里.会害了你性命.这样吧.你躲去别的地方.等大将军那里消了气.你再回去也好.”
“不成.不成.爹爹这回是动真格的了.我只有离开天朝才不会让爹爹找到.你就让我跟着吧.我会武功.我能保护自己.说不定我还能保护你呢.”
惠儿有些无奈的看着纳兰雪.这会儿华岩正骑马往这里而來想询问惠儿何时启程.惠儿将目光投向华岩.把纳兰雪想要跟着去月氏国的意思说了一遍.华岩沉思一会儿.开口说道.“纳兰姑娘想去便带上吧.你身边也好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听说纳兰姑娘功夫不错.适当时候也许还能保护你.”
惠儿坚定的看着华岩.说道.“你知道月氏国将会有大乱.我不想她有事.”
华岩侧过头看向西边暮日.“为了你的安全.我可以不让月氏国大乱.”
听到华岩这句话.惠儿立即就恼了.一字一句的说道.“月氏国必须乱.这王.也必须是你.”说完.一人上了马车.留着站在一边懵懂不知去留的纳兰雪.华岩看了看纳兰雪.招手让她过來.
“纳兰姑娘.你上马车里去吧.”
纳兰雪听闻.赶紧的擦干了泪.一骨碌动作娴熟的爬上马车.
华岩回到最前面与青阳并肩而行.一大队人就浩浩荡荡的又出发了.后面并沒有纳兰雪的父亲派來的追兵.一月左右.一行人便已经出了祈月国.步入漫无边际的大漠.整个路途中并未遇到什么阻挠.再过了一月有余.便出了大漠到达了月氏国的都城..桃城.
惠儿挑开帘子指着都城的大街小巷.马路上的行人商铺同纳兰雪说道.“你瞧.这里就是都城了.”
纳兰雪看着这不同于天朝的异国风情.甚是觉得新鲜.便将这一路的辛苦颠簸都忘诸脑后.
------------
53、太贵妃
|i^|i^
惠儿等人到达桃城已是六月下旬.戈崖自那日折返回月氏国之后.同羌凉国打过几次大战.兵力损失不少.再加之常有女子无故死去.整个月氏国的百姓闹得人心惶惶的.但好在羌凉国是小国家.又是跨越西大漠來攻打月氏国.不久之后就出现诸多不利于他们征战的因素.更是不久之前羌凉王突然驾崩.太子登基掌朝.朝内出现叛逆谋反的臣子.新羌凉王安内不及.根本无心再攻打月氏国.便立即派出十道指令让攻打月氏国的军队立即撤退回国.连之前攻略下的城池都舍弃不管了.
这羌凉国才一撤兵.戈崖就收到了华岩的信.得知惠儿已经回來.心中自是高兴.立即让人在宫中大摆筵席.然后亲自带人出宫去迎接惠儿等人的归來.
相较于戈崖的高兴.宰相等人却是忧上眉头.惠儿的归來的确是让他们头疼.惠儿是先月氏王一直想要下令杀死的人.如今惠儿未死.先王却突然暴毙.这让一直不喜惠儿的宰相.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回到宫中.一切摸样依旧.只是那只小兔子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惠儿找來值班的宫女问.宫女思索了下.回到.“就这几日才不见的.奴婢将这事禀报过陛下.陛下还派人在宫中找了好久.不过却未找到.”
惠儿点点头.唤退了宫女.身子慵懒的在花梨木雕刻的长椅上动了下.纳兰雪是闲不住的性子.早已让子衿带着她在这宫里到处转去了.
惠儿这一走.再回來都过了近半年了.戈崖本是准备在锦贵妃诞下先王遗腹子之后才宣读封锦贵妃为太贵妃的圣旨的.不过却在听到羌凉国攻打月氏国折回之后立即在大殿之上宣读了封锦贵妃为太贵妃的圣旨.
子衿领着纳兰雪路过锦翠宫.正好撞上刚里面出來的锦贵妃.锦贵妃此时已见身子.肚子挺的圆滚滚的.按日子说來.胎儿该有六七个月了.在看锦贵妃穿的是一身明黄华丽的长裙.一张脸比以前更加的珠圆玉润.看上去反倒年轻了几岁.子衿抬头见撞到的人是锦贵妃.知晓这锦贵妃是不好惹的.便忙跪了下去求饶到.“锦贵妃娘娘恕罪.奴婢是无心的.求娘娘宽恕奴婢……”
锦贵妃是被肚子里的胎儿闹得正难受.子衿却偏偏撞了上去.大声喝斥了子衿一句.就叫贴身的宫女去掌子衿的嘴.再看向一边站在那里.见到她不但不行礼.还一副仇意直视她的纳兰雪.更是火上眉头.“这哪來的野丫头.见着本宫都不会行礼吗.”说完.眼神示意身边的茵澜去将纳兰雪按倒.
纳兰雪听着子衿唤眼前这个大肚子女人为“锦贵妃”便以为她是惠儿夫君的妃子.一想到有别的女人同惠儿分享一个夫君.纳兰雪心中就忿忿不平.且见眼前这个女人如此嚣张.定是多有欺负过惠儿.茵澜上前來刚碰到纳兰雪的肩膀就被纳兰雪一个反手制住了双手.手上暗下使劲.只听得咔擦一声.便将茵澜的双手扭的脱臼.
茵澜疼的哇哇大叫起來.眼泪完全不顾形象哗啦啦的掉出來.锦贵妃见纳兰雪如此厉害.面上虽然还有嚣张的余焰.心里早已慌的沒了底.在掌子衿嘴的那小宫女见状.也不敢再继续掌下去.忙退到锦贵妃身后躲了去.生怕待会纳兰雪向她动手.
“來人啊……有刺客……”锦贵妃慌乱中朝着四处大声喊了起來.一听自家主子这般喊.那些小宫女也不傻.便跟着一起大声的喊了起來.宫中巡视的侍卫听到这边的呼喊.立即都往锦翠宫这边赶來.
“你居然说我是刺客.我哪里伤你了.哪里刺你了.我要真动手起來.还能让你叫吗.”纳兰雪很不喜欢被冠以刺客的名头.生气的向锦贵妃靠近.伸手抓住她的衣襟.怒目而视.
锦贵妃被纳兰雪这一举动吓的缩了缩身子.子衿见状.不想纳兰雪把事情闹大.便赶紧着凑到纳兰雪的身旁.小声的说道.“纳兰姑娘.你快放了锦贵妃娘娘吧.侍卫就往这边过來了.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
听子衿如此说.纳兰雪也想了一想.待会让侍卫抓了个正着.肯定会给别人留下口舌.说惠儿沒有容人之量.派人來刺杀有身孕的锦贵妃.想到会给惠儿惹出麻烦來.纳兰雪立即就松开手.准备在侍卫來之前和子衿快速的离开这里.哪知.锦贵妃似乎是看出纳兰雪怕了.立即眼神示意身边的小宫女去拉住纳兰雪和子衿的手.
纳兰雪正想动手甩掉那几个小宫女.赶过來的侍卫就已经将它们团团围住.锦贵妃见侍卫已经赶过來.又燃起了嚣张的火焰.冲着侍卫大声的指挥着.“就是她们两个想行刺本宫.快将她们抓起來.”
侍卫当中有人认识子衿.知晓她是德惠王后身边的宫女.狐疑的看了看一身完好的锦贵妃.又看向双手脱臼在一边疼的眼泪直流的茵澜.便同侍卫队长耳语一会.侍卫队长立即命人去月华殿禀明德惠王后.这里先让侍卫将纳兰雪和子衿拿下.才同锦贵妃说道.“太贵妃娘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子衿姑娘貌似是德惠王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在听到侍卫队长叫锦贵妃为太贵妃的时候.子衿和纳兰雪皆是一愣.子衿倒是很快回过神來.锦贵妃是先王的贵妃.现腹中有先王的骨肉.被封为太贵妃是理所当然的.可纳兰雪却是完全蒙住了.定定的看着珠圆玉润的锦贵妃突然就笑了.
见纳兰雪看着自己笑了起來.锦贵妃心里毛毛的.恶狠狠的瞪了纳兰雪一眼.指着纳兰雪向侍卫队长说道.“这个女人是刺客.想伤害本宫.本宫的婢女护住心切.被她伤了双手.”
闻讯赶來的惠儿听到锦贵妃这一句话.笑了起來.让侍卫放开纳兰雪.纳兰雪一见到惠儿.深觉自己闯祸了.便低着头走到她身边.
“锦太贵妃娘娘误会了.本宫这个妹妹啊.生性调皮.是个能惹事的主.别说是宫女.就是本宫父皇的那些后妃都有不少被她折过手.”这里说完.厉声冲纳兰雪说道.“你还不快去把她的手复位.”
纳兰雪不情不愿的上前将茵澜的手一扯.只听茵澜又是一声尖叫.咔擦一声.茵澜的手便又能动了.
锦贵妃听得出惠儿话中的意思.也不敢再叫嚣.只得将闷气往自个儿肚子里吞.本想到花园里转转的心思也沒了.带着宫女们又转回了锦翠宫内.闭门不出.
------------
54、长留沁香阁
《桃城月矢》最新章节...
_!~;|^
楹秀这一走近半年.虽那时走的急.只随便收拾了些急用的物件.还有不少的行李都留在了沁香阁.青绾妈妈还是把楹秀的那间屋子留着.命丫头每日打扫.心里觉着楹秀还会回來.又觉着应当不会回來了.
春暖还寒时离开.再回來已是炎炎夏日.楹秀的前脚才踏进沁香阁.便立即有小厮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不一会儿.青绾妈妈也满脸堆着笑迎了过來.
“楹秀姑娘这一走可真真是久啊.可让妈妈我想死了.”不过半年不见.青绾妈妈的腰身又圆上了几分.楹秀见青绾妈妈迎了过來.自然反应的避开.有些嫌恶看了青绾一眼.不过.面上仍是带着一副倾国倾城的笑.谦和有礼的应了一句.“确实是走的久了.怪想念妈妈.和院子里的姐妹们.”
等舞轻烟知道楹秀回來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倒是闲趣的在自个屋子里吃起了炒瓜子.还让丫头也一同坐下吃.
这丫头是个可心儿的人.跟了舞轻烟也有些年了.见自家姑娘这样.不免担忧起來.“小姐.您沒事吧.”
舞轻烟拍了拍手.将粘在手上的瓜子皮屑儿拍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才站起身來.对丫头说道.“陪我往园子里走走.吃多了.该去消化消化.不然肥成了妈妈那样的腰身.小姐我就只能带着你往大街上乞讨去了.”
“小姐长的漂亮着呢.哪能把自个儿跟妈妈比的.”小丫头骄傲的说着.却也动作迅速的站起來拿了团扇.跟在舞轻烟的后头.
韩烨自舞轻烟送他回韩府被韩老夫人撞见之后.便就沒來过沁香阁.舞轻烟便以为是沒有楹秀在这沁香阁里.所以韩烨索性就不來了.以前同韩烨经常來沁香阁的其他公子哥们.沒在沁香阁里见过韩烨.便经常打趣说韩烨是浪子回头了.又说韩烨是真被那个楹秀给牵走了心神.舞轻烟只管笑着听.不说一句话.只是心里苦涩.
青绾妈妈见楹秀吃饱喝足.精神也养的好好的.便找准了机会转进了楹秀的房间里.一脸谄笑.“楹秀姑娘.不知你这半年都去什么地方了.瞧你昨儿來的时候风尘仆仆的.”
楹绣在一边坐着.吩咐丫头给青绾妈妈奉了杯茶.青绾妈妈接过茶喝了一大口.楹绣这才说到.“随着华公子去了趟天朝.一路凶险.长途跋涉.可把我累的这身子骨都散架了.”说着楹绣便一手锤了下肩膀.
青绾妈妈听到楹绣说道天朝也來了兴致.便碎嘴闲说起來.“听说德惠王后就是那天朝的公主.听说天朝富庶强盛.就咱们这小地儿放天朝去那简直就是一难民窟.楹绣姑娘.你在天朝可有什么见闻.那儿可有花楼.”
毕竟是风尘中人.青绾妈妈三句话离不了本行.楹绣接下话茬儿说道.“天朝那儿的花楼叫做青楼.那规模.那造势可比咱们这儿大上好几倍呢.就天朝盛都里.大大小小的青楼就有十多家.那里的姑娘那可是吹拉弹唱样样在行.随便拎一个放咱们这那绝对是个名角儿.”
青绾妈妈是听的连连咂舌.楹绣又说了些在天朝所见青楼的特别之处.青绾妈妈细细的听着.一一二二的都记了下來.准备找人來把沁香阁按照楹绣所说的那样布置一番.
楹绣说的是口干舌燥.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下去.青绾妈妈见楹绣说的差不多了.便问道.“姑娘此番來.不知何时离去.若姑娘不急着走.可否在此地多留些日子.”
楹绣一听到青绾妈妈希望她留下來.立即便应道.“我正有此打算.想长留在沁香阁.有叨扰到妈妈的地方.还望妈妈多包涵.”
“长留沁香阁.”听到楹绣此话.青绾妈妈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
楹绣点了点头.应道.“应当会留下很长一段时间.少则几月.多则半年一载的.”
舞轻烟路过楹绣的房间时正好听到这句话.身子不由一震.愣愣的看向楹绣的房间.丫头推了推舞轻烟的胳膊.问道.“小姐.怎么了.”
“沒事.走吧.”舞轻烟叹了口气.又同丫头往别处走去.
走到半路.丫头有些犹豫.她刚从别处听來消息.说是韩公子回韩府了.想着这事要不要告诉舞轻烟.犹豫了好一会儿.丫头觉得还是告诉舞轻烟一声的好.便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小姐.有件事奴婢想跟你说.”
舞轻烟停下脚步.丫头说道.“奴婢方才听闻韩公子回韩府了.小姐要不要去见见韩公子.”
其实.关于韩烨回到韩府的消息.舞轻烟在听闻楹绣回來时便已听闻了韩烨回到韩府的消息.她不知道楹绣这半年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韩烨消失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追着楹绣去了.总之.两个人同时回來.不得不让人联想这几个月里两个人都在一起.在听到楹绣说那句“想长留沁香阁”的话时.心里猛然一怔.猜想着楹绣和韩烨说不定早已私定终身了.
不过一日.才回到韩府的韩烨听闻楹绣也刚回到沁香阁.立即就带着小厮欣喜的來了沁香阁.掷下重金.点名要见楹绣.
楹绣落落大方的在雅阁里见了韩烨.弹着琵琶.丝竹细语.唱着动人的小曲儿.与韩烨把酒言欢.两人笑说着这半年來各自的遭遇.
“天朝可是我此生去过最远的地方了.长途跋涉不说.就那一路的风险不在话下.遇到过烧杀抢掠的沙盗、开黑店的.不过好在相随的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倒也是有惊无险.”楹绣说完.轻松的一笑.看向韩烨问道.“不知韩公子这半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韩烨饮了一口酒.长笑一声.说道.“倒也无趣事.也沒什么惊险.往羌凉国做了趟生意.正逢战乱.便就一直停留在羌凉国与人饮酒作乐.待战火熄了.才起身回來的.”
舞轻烟远远的看着雅阁里楹绣与韩烨两人有说有笑的.自当是以为两人真的是早已两心相许了.转身.一人独奏筝弦.
------------
55、血蛊将解
《桃城月矢》最新章节...
华岩在一家药铺里找到了正在给人看病的华裳.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药铺里当起了坐堂大夫.”然后拿起华裳刚写好的一张方子看了下.简单的伤寒方子.倒沒写出什么毒药來以毒攻毒.
“师哥.你可回來了.”华裳站起身來.将桌子上的笔墨收到一边去.往药铺内室走去.“师哥.你随我进來.”
华岩紧跟在华裳的后面.挑开帘子走入内室.再往里走.进入一条一人宽的小巷子.华裳触摸一处开关.墙壁上立刻开出一道暗门.华裳和华岩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华裳打开火折子点亮墙壁上的油灯.整个暗室里瞬间透亮起來.华裳走到正中间的桌子旁.扯掉一个磁瓦缸上的黑布.
“这是……”华岩指着那发着淡淡红光的瓦缸问道.
“是血蛊.师哥从韩府借來的冰蚕果然有用.这只血蛊已经在被冰冻了半年.至今未有半点变化.”华裳掀开上面的瓷盖.将瓦缸递到华岩面前让他瞧了下.“这冰蚕是能冻住血蛊.可这也不能将这蛊完全的杀死.也不知能冻住多久.”一会儿.华裳说出她一直苦恼的问題.
“冰蚕若真能解蛊.也只能救一人……”华岩接下华裳的话.脸上神色变得阴郁难看起來.
------------
56、解蛊之法
------------
57、密谋
《桃城月矢》最新章节...
出得宫外.惠儿换了一身简便的小姐服饰.只带了锦红和月依.乘坐马车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处别院.下马车的时候.便有两个精壮的男子在大门口相迎.“公主怎么來了.”
惠儿下了马车.也不回答那人的话.直接问道.“青阳哥哥可在.”
“大人在院子里习武.公主请随我來.”其中一男子直接引惠儿进了院子.另一男子走在锦红和月依之后.查看了下四周的形势.见未有人跟踪.才进了院子.关上大门.
青阳见到惠儿进來.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剑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卫.警惕的看了看.问道.“你怎么來了.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未.但很快就会出事了.”惠儿淡淡的说道.往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青阳瞥着惠儿的动作.眼前的惠儿的确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天真的惠儿了.她的心里.现在藏了太多的东西.就连同她一起长大的青阳也猜不透.青阳收了目光.问道.“要我派人过去保护吗.”
惠儿点点头回道.“我正有此意.青阳哥哥可派两人以侍卫的身份混进宫去.到时我见着.便留在身边.日后宫里真乱起來.也好有人能替我把信传出來.”
青阳想了下.接过侍卫递过來的汗巾擦了额头的汗.说道.“也好.你挑好了.我在给你送进王宫里去.有人在你身边保护着.我也能放下些心來干别的事情.”
惠儿从众多侍卫里找了两个看起來精炼能干的人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
------------
58、解血蛊
------------
59、寻回蛊典
------------
卷四 完结篇——归去
------------
新书发布
------------
网站活动
------------
17K签约作品同人小说征文
《桃城月矢》最新章节...
xs签约作品同人征文
神马情况?!刚还在刷网页喷更新
转眼间,你/你的主角就穿越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中
曾几何时拜读过这个世界创世神的yy大作
不想,此时此刻居然身临其境
再也不用等更新,再也不用喷剧情
可是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中,危机重重,而且惹事不长眼的也不少……
活动时间:2013年11月11日——2013年12月11日
原著可选范围:xs签约作品
1,什么是同人?
定义版:在原创作品中的一些被塑造的虚拟人物在二次创作下,扮演不同的故事。【】
白话版:fans看原著后,有自己的想法,借用原著的人物和背景,再次进行创作,改下人物命运,发泄个人的各种不情愿。
2,如何参与活动?
1重新发新书(请注意,参与活动需要重新发新书,最迟首章发稿期限为2013年12月11日);
2选择“同人频道”或者女生网“**同人频道”下的“女生同人”类别,在简介中写上“【签约作品《xxx》同人】”
3,频道类别错了怎么办?简介忘记写【签约作品《xxx》同人】怎么办?
改频道类别:作者后台——作品管理——作品信息管理——修改频道/类别
改简介:作者后台——作品管理——作品信息管理——重新填写简介
活动奖励:
被同人的原著奖励:
一、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数:截至2013年12月11日,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最多的原著奖励千元章一枚+kindle一部;(注:作品数需不小于5)
二、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存活数:截至2013年12月11日,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保持连更最多的原著奖励千元章一枚;(注:作品数不小于5,连更天数不小于1)
三、被同人的原著参与有奖:拥有5本参与活动原著的同人作品,则奖励原著作者10枚标准章,且每增加5本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原著将获得10枚标准章。
四、签约有礼:每签约一本同人作品,奖励原著100枚标准章;
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奖励:
一、发新书有奖: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正文字数过3万字后,奖励10枚标准章;
二、米币双倍: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开书一个月内米币双倍发放;
三、发新书就有推荐:新增同人频道,同人作品字数达2万字后,即可轮流上推;
四、签约有礼:每签约一本同人作品,奖励同人作品100枚标准章+价值30元包月激活码一个;
五、连更有奖:参与活动的同人作品,连续更新30天,奖励价值30元包月激活码一个;(每部作品仅限一次)
注:只有xs签约作品可参加此次“被同人”活动哦~神马?你的作品没签约,快来努力码字到申签标准吧):
(本活动最终解释权归xs所有)
------------
17K重生征文
女生网全频道主题征稿,万元现金好礼,为你倾情打造!
重生是我们都幻想过主题,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要如何安排命运,要弥补哪些遗憾?
本季请以“重生”为主题,主导故事中的一切命运,创造你想要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吧!
主题唯一,女生网频道不限,还有ipadair、万元现金重磅好礼等你哦!对了对了,优秀作品更有编辑专业点评,重点推广宣传!还等神马长发及腰,来不及鸟,键盘敲起来吧!
活动时间
2013年11月14日——2014年1月22日
1、如果你还不知道什么是“重生”:
重生即是主人公重生回到自己的过去,利用对未来的记忆,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改变过去的遗憾。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在预先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你的主角将会有怎样的反转呢?金手指是必须的.逆袭是可以有的,美男多多,“萌”“宠”多多,主角不再是被人欺负的样子,而是纵横捭阖……
如何参与活动?
①发新书(请注意,参与活动需要发新书,最迟首章发稿期限为2014年1月15日);
②需在简介中注明“重生主题征文参与作品”字样
③需在本帖下跟帖回复报名方为生效参赛作品
跟帖格式:报名“重生”主题征文+书号+书名+作品类别+链接+作者名+作品简介
活动PK规则:
本次征文活动采取积分PK+最终编辑评分相结合评选机制
【详细规则敬请查看女生网公告~!】
积分规则:
点击*0.5+鲜花*2+贵宾*3/100
活动奖励:
终极PK王奖励ipadair一台及1000元创意作品奖金
按PK总积分排列第二名获得1000元创意作品奖金
按PK总积分排列第三名获得800元创意作品奖金
按PK总积分排列第四名获得500元创意作品奖金
按PK总积分排列第五名获得]500元创意作品奖金
入围最终PK决赛作品均有优先级获得推荐出版及影视改编奖励
还有更多神秘奖励,敬请期待~~
【本活动最终解释权归属女生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