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美人救场 四月，傅家后院的密刺蔷薇开得正热闹。蓬蓬绿色藤蔓从院墙翻出去，艳紫色的花簇直开到了墙外。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穿过，掉漆的木桌铺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傅朋朋盯着桌上的骨瓷茶杯出神，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细滑杯身。 骨瓷洁白，瓷面浮着几朵粉色樱花。拿在手里，都舍不得用劲，生怕捏碎了纸一样薄的瓷。 阳光渐移，蓦然刺进她眼中。傅朋朋手指一停，修剪干净的指甲在瓷杯上敲出清脆悦耳的一声。 “像它一样。” 今天的妆要和樱花骨瓷一样淡雅清纯。 她利落盘起丸子头，精心地勾落着发丝，让发型看起来更自然随意。 “嘟嘟——”手机突然响起，震得木桌嗡嗡直抖。傅朋朋吓了一跳，梳子勾落了一大络头发。见是发小熊伟的电话，傅朋朋按开了免提。 “朋朋哥们儿今天就等你来救命了……” “等我面试完你再死！” “几点面试？” 傅朋朋将那络头发塞进发髻里，嘴里叨着发夹，含糊不清地说：“下午两点半。” “现在才十二点！” 用发夹别好头发，傅朋朋面不改色：“面试比我的命还重要！其它事免谈。” 手机镜头里的熊伟满面阿谀之色：“最多半小时，绝对误不了您老面试。朋朋，求您了！哎，朋哥，我叫你哥行不……人呢？！” “换衣服呢！想看？”傅朋朋边拿衣裳边冲搁在桌上的手机喊。 “想啊，就是不敢。”熊伟松了口气，趁她换衣服时快言快语把事说了。 花楼街在旧时是青楼云集的烟花之地。熊家的兰香苑开在花楼街口，祖上三代都是花魁宴的掌勺。如今的兰香苑成了高档私房菜馆。装修古色古香。今年熊老爷子隐退，熊伟接手。兰香苑私房菜馆的特色成了品尝昔日青楼顶级宴席体验古代宴饮文化。从进门递毛巾上果子点心到饮茶听丝竹弹唱，店里的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号称四大花魁十二金钗。这种特色餐饮每天只限三桌。兰香苑逼格直线上升，一席难求。一时间名声大噪。老饕们没吃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爱好美食。 今天兰香苑来了桌慕色而来的客人，眼光又奇高。四大花魁十二金钗全成了庸脂俗粉，讥讽兰香苑挂羊头卖狗肉名不副实。熊伟的脸被削成了刀削面，只得来求傅朋朋。 无他。傅朋朋漂亮。比他手下的十二金钗四大花魁还漂亮。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同学到高中，熊伟比谁都清楚有多少男人明里暗里迷恋过傅朋朋的美貌。他就不信了，连傅朋朋都入不了那三个客人的眼。 换好湖绿色的衬衫，浅灰色的西服长裤，傅朋朋左右转着身打量着穿衣镜里的自己：“能把清秀小佳人芍药都讥讽成苕花，这桌客人不是来砸场子就是想吃霸王餐的。哥，我叫你哥成不？你最多少收一顿饭钱多说几句好话，误了面试我的前途就没啦！” 傅朋朋微张着唇，细致地涂沫上粉樱色的口红。骨瓷般的肌肤不施脂粉，干净清爽。口红染得双唇粉嫩。她满意地笑了。 今天下午两点半电视台面试新闻女主播，她势在必得！ 没听到熊伟的声音，傅朋朋拿起了手机。电话已经挂断了。 ------------ 胭脂河蜿蜒绕过花楼街，河道弯曲处修竹成林，掩映着白墙乌瓦的兰香苑。 大堂的后面是雅室。从胭脂河引进苑内的浅溪轻流，其中一处围着座凉亭布置出曲水流觞的格局。亭中装饰是魏晋风格，设着几案矮榻，菜已经凉了，席间的三个男人连筷子都没动。 “小熊老板，我们提前半个月定下这流觞居就为了体验一把美人行酒令曲水流觞的感觉。结果来的全是红苕花，胃口都败了，还吃什么？” “兰香苑流觞席花魁宴名头响亮风头十足。今天看来名不副实啊。” “金钗花魁听着好听，价码定得也贵。不过，小熊老板要真找来美人才能撑得起场子嘛。” “这顿饭我们也没吃，白来一趟，小熊老板说怎么办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熊伟面红筋胀。他听明白了，这三人就是来砸场子勒索的。 雅间之间只隔着低矮的篱笆与竹子，声音并无阻隔。不知道多少客人竖着耳朵听八卦。事关兰香苑的口碑。免单可以，赔钱绝不可能。 熊伟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他正想开口退钱，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老板，这道菜还上吗？” 熊伟蓦然回头，心里百味杂陈，她不是不来吗？ 竹影摇曳，碎金的影子笼罩着一个烟视媚行的美人。暗红描金的香云纱旗袍勾勒出丰胸细腰翘臀。颈间的盘扣被解开了，洁白纤细的锁骨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涡。 席间三人的声音被堵在了喉间，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傅朋朋托着菜盘过去，生怕惹怒熊伟似的，弱弱地又问了一遍：“老板，最后这道菜还上吗？” 旗袍是临时和芍药换的，穿在傅朋朋身上小了一点，短了一点。颈间解开了盘扣，下面旗袍开叉几乎到了大腿根，行走间雪白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妆也换了，粉樱的口红变成了一抹火烈般的红。 艳媚入骨的漂亮与柔弱的声音形成了致命的诱惑。 三人眼睛都直了。 和傅朋朋无需眼神交流，熊伟捏紧了拳头，已换了满脸笑：“不知这位姑娘给三位行酒令可否？如果三位还是不满意，今天这顿饭不仅免单还赔送三位双倍的红包。” 傅朋朋眼风斜斜瞟向三人，艳光四射，妩媚勾人。 眼波流转间，三人总觉得傅朋朋是在看着自己，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不知不觉间同时点了点头。 熊伟暗暗松了口气，叫服务员重新换热菜。 呸！不过是些色男罢了。傅朋朋心里啐了口，走到下首的几案前端正坐好，从旁边的矮柜里重新拿了几壶酒，慢悠悠地调配：“流觞居，取自曲水流觞。酒杯顺水而下，停在谁面前，便要听令表演。不想表演就罚一杯孔雀开屏。” 溪水环绕凉亭，停在谁面前都有可能。三人心照不宣，都想看美人表演，不由大声赞好。其中一人情不自禁地问道：“孔雀开屏，这是什么酒？” “先生当成是鸡尾酒便好。”声音依然柔弱，让人以为她调制的酒像饮料一样温柔。 特制的酒杯被放入了缓流的溪水中，傅朋朋轻笑出声：“呀，酒杯停在这位先生身旁，先生是想唱首歌还是饮了这杯酒呢？” “唱歌有什么意思，喝美女亲手调的酒好！” 退到篱笆门外的熊伟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笑了笑。 半个小时后，三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出来，傅朋朋笑着送到门口：“先生常来哦！” “来！一定……来……找你……喝！” 大着舌头回着，脚下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熊伟赶紧叫男服务生将人扶了出去。 目送三人离开，熊伟和傅朋朋同时伸手，默契地击了下掌。熊伟啧啧直摇头：“高度酒调和的孔雀开屏，喝了迎风七步倒。醉不死这三个王八蛋！” 傅朋朋朝熊伟伸手：“亲兄弟明算帐！” 熊伟心疼地抽出两张钞票塞她手里：“你不是见死不救么？” “可怜你呗！”他这么一说，傅朋朋想起来了：“妈呀，我的面试！熊伟你给我记着，误了我的面试，我削死你！还不快点开车送我！” 一看时间两点了，熊伟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开车怕堵，我骑电瓶车送你。” ------------ 第二章 应聘失败 熊伟载着傅朋朋一路风驰电掣，刚到电视台大门口，突然走来一个交警将电瓶车拦了下来：“下来下来！电瓶车不准载人！” “朋朋，你先去！”熊伟非常义气地拦在交警面前。 傅朋朋拿起包就跑。 交警扭头想叫住她，熊伟赶紧掏钱包：“警察叔叔我错了我不该载人电瓶车载人有危险我认罚……” 傅朋朋回头。熊伟缠着交警说好话，还不忘对她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她忍不住笑了。一点也不后悔中午去兰香苑帮熊伟解围耽搁了时间。 她掐着点赶到面试大厅，参加面试的其他女孩子早在外面侯着了。最后一道面试关，女孩们都很重视，着装都比较正式。衬衫西服裙子，妆容清浅端庄。十个候选人，没有一个穿休闲类服装。 察觉到齐刷刷投来的视线，傅朋朋停住了脚步。 或不屑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从小到大如影随形。傅朋朋早就被各种目光千刀万剐凌迟万万遍，可惜她还是活得挺好。 “招新闻女主播又不是娱乐主播，这旗袍……啧啧。” “这叫豁得出去……你敢吗？” “听说制片人是女的。白费心机了。” 议论声笑声都极轻，像风一样吹进傅朋朋耳中。 孤狼闯进了羊群，小羊羔们的嘶鸣不过是虚张声势掩饰内心的恐惧。 这些议论丝毫影响不了傅朋朋的情绪。她昂起下巴踩着高跟鞋在最末端的椅子上坐下，一个劲往好的方面想，对手们的敌视是否意味着今天的面试自己更有可能将她们斩于马下？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面试的女孩们，纷纷用目光用猛然转开脸的动作表示“拽什么拽看你死得怎么难看”的心情。 面试大厅的门被推开，有人拿着资料开始喊号。傅朋朋是九号，排在倒数第二。趁着还有点时间，她拿出了化妆镜。 小巧的镜子映出一张美丽至艳的脸。没有带化妆品，傅朋朋只能用湿纸巾将眼影和艳丽的口红擦掉。纵是如此，镜中的半妆美人仍带着遮挡不住的艳丽。 傅朋朋有点沮丧，她没时间换掉旗袍，也不可能再重新化妆了。会对面试有影响吗？傅朋朋拿不准。再怎么往好的方面想，心里的不安仍挥之不去。 姐长得漂亮，靠的是才华好么？电视台招聘也不可能那么浮浅吧？啪地扣上镜子，傅朋朋努力忘掉自己的装扮，默想面试时将会遇到怎样的问题。 女孩们一一被叫进面试厅，又或沮丧或平静或眉飞色舞地出来。经过傅朋朋身边时，无一例外都像避瘟疫似的远离着她。 “九号傅朋朋！” 傅朋朋应声站起，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电视台楼上的会议室里，分管副台长微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试卷：“宋桃啊，考得不错嘛。走吧。我带你去面试厅。” 宋桃随手将散落在耳际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秀美的轮廓。她有点不安：“我耽误了笔试，这样单独考试再直接去面试。会不会有人说您……” 郭副台长哈哈大笑，揶揄地扬了扬手里的卷子道：“不过是晚了几天参加笔试嘛。卷子的成绩不假吧？你的形象也好。现在好的主播难找啊，我也不想栏目错过人才嘛。走吧。” “嗯。谢谢郭台。”宋桃努力不让雀跃的心情流露在脸上，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经过空旷的走廊，郭副台长放慢了脚步，声音很轻：“我和你父亲有交情。主要是你条件非常不错，所以这个机会我还是能给你的。你别小看面试，制片人田晓当年也是新闻女主播出身。她这个人很固执，是坚定的学院派。我这个副台长推荐的人，她不喜欢也能顶回来。” 明白了郭副台长话里的意思。宋桃对制片人田晓的喜好有了底，她感激地说道：“谢谢郭叔叔。” 没有外人在，宋桃乖巧地换了称呼。 十来米高的玻璃幕墙将明亮的光线毫无阻碍地投射进来，傅朋朋瞬间生出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适应了下才看清楚背光坐着的那一排面试官。 蚊子扇翅般的议论声在她出现在面试厅里时响起。 很显然，看多了正式装扮的面试女孩，傅朋朋的打扮让面试官们大为惊讶。 注意到对面看过来的眼神，傅朋朋暗叫一声糟糕，飞快地将解开的颈间盘扣重新扣好。旗袍小了点，扣好盘扣，她的呼吸顿时有些不畅。 她的动作让两位男面试官的脸上不由自主带出“现在的女孩子啊”这样的感叹。 栏目制片人田晓瞟了眼手里的资料。笔试前十，试镜第一。虽然有些嫌弃傅朋朋不是传媒学院播主专业毕业，傅朋朋的试镜成绩仍让田晓对这个女孩充满期待。 各方面都优秀的女主播不好找。傅朋朋的条件在这批应试者中已经算非常不错了。田晓已经将她纳入了主要考察的对象。 面试前田晓对傅朋朋的期望有多高，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亲眼看到站在面前的傅朋朋，田晓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厌恶感：“傅朋朋，我们招聘的是新闻女主播，不是夜店女公关。” 太不像话了！旗袍开叉都到大腿根了。竟然在面试厅里妖娆地扣衣领，田晓想拍桌子讽刺：你是来参加面试，不是来勾引男人！ 还没出题就被拍死了？傅朋朋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服气：“我这身装扮和新闻女主播要求的端庄大气不符，但是我想这并不代表我不能胜任新闻女主播。” 真正做节目时，她当然不会穿这样的衣裳化这样的妆。难道她的笔试成绩是假的？她的试镜成绩不是第一？ “既然知道这身打扮与新闻女主播要求不符。足以说明你对这次面试的态度。你可以走了。”田晓毫不掩饰她对傅朋朋的不喜。 她心目中的新闻女主播可以不用很漂亮，一定要端庄大气有亲和力。绝非傅朋朋这种野路子出身想走捷径的女孩。对，此时的傅朋朋让田晓直接给她贴上了妖艳贱货的标签。 傅朋朋仍想垂死挣扎一番。她压下了对田晓从衣着打扮主观判断的不满，诚恳地说道：“今天出了点意外。我本来不是……” “我说，你可以出去了。”田晓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真心重视，就不会穿成这样来面试了。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旁边的面试官也看过傅朋朋试镜的镜头，觉得她的形象还是不错的，小声对田晓说：“可能今天真有什么事受影响了。” “我的栏目不需要这样的女主播！”田晓硬梆梆地顶了回去，“下一个！” 面试大厅瞬间变得安静极了。傅朋朋沉默了几秒钟，昂起了头：“有这样制片人的栏目我也不稀罕！” “你说什么？！”田晓大怒。 傅朋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气死我了！什么人这是！” 推拉门在傅朋朋面前被推开，她惊诧地看到了宋桃。 宋桃穿着一身湖蓝色西服套裙，短发掖在耳后，面颊如桃，轮廓柔秀。耳垂上戴着两粒珍珠，简单大方。 擦身而过的对视，让傅朋朋看到宋桃黑色双瞳中映出的自己：几络发丝散落在腮旁，半妆娇艳。她可真像极了欢场中的风尘女子。 宋桃也很意外。她怔忡了下朝傅朋朋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难道宋桃也是来面试新闻女主播？怎么刚才在外面没有见到她？意外的相遇让傅朋朋连回应都忘了。 推拉门在身后关上。里面的声音虽小却清楚传进了傅朋朋的耳中：“田晓，给你推荐一位英国传媒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各位老师好。我是宋桃……” 礼貌谦虚，端庄大方，这就是宋桃。 自己和宋桃比较，田晓中意的人肯定会是宋桃。 已经预知到结果，傅朋朋挺直腰离开，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 第三章 小玉姐的鸿门宴 “朋朋！你就面试完了？” 熊伟叫住了刚走出电视台大门的傅朋朋。她哟了声挑起了眉：“你来接我？”手在额前搭起了凉蓬，朝着天上的太阳瞅，“还是这个太阳，没变天啊？” “不等你还能等谁呀？”熊伟换了身亮眼绿体恤，鼻梁上架着彩色太阳镜。电瓶车换成了敞蓬小轿跑，笑出一口白牙。 傅朋朋上前手指一勾，将太阳镜扒下了他的鼻梁。大眼瞪小眼，直看得熊伟心虚地往后缩：“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郎乾坤……” 话未说完，傅朋朋的大长腿轻易跨过低短的车门坐进了车里。她斜乜着他，撇嘴讥道：“穿成大号莹光绿蚂蚱，生怕宋桃看不见？” “宋宋宋……桃在哪儿？”熊伟顿时口吃。 傅朋朋纤巧的下巴朝电视台一扬：“不是为了等她看你一眼，你会骚包成这样？怎么着，还想装着来场意外邂逅？一提宋桃舌头都捋不直了，熊包！” 被傅朋朋戳穿心事，熊伟的气馅瞬间被灭了个干净，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你刚进电视台，我就看到她也来了。她回国了？她不会也去面试女主播吧？” 一句话将傅朋朋引燃了。她拿起包劈头盖脸打向熊伟：“要不是中午去帮你，我能穿成这样？面试我能失败？” 熊伟自知理亏，抱着头不敢抵抗：“他们以貌取人没眼光。哥们儿发誓一辈子不看他们的新闻。” 傅朋朋啐了他一口：“宋桃做了主播，你不看？你恨不得把每期节目录下来放床头播吧？！” 双手护着头脸，小眼睛从缝隙中露出来，熊伟的惊喜不带丝毫掩饰：“真的？宋桃应聘上了？我以后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她了？我要当她的真爱粉！” 气得傅朋朋提起包又打：“见色忘友！伤口上撒盐！心窝子捅刀！” 熊伟不反抗，傅朋朋一口气就泄了。她无力地瘫在座位上叹了口气：“小玉姐还在家给我做庆功宴呢。咋办？” 熊伟小心地看她，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下意识地离她远了点，终于没忍住：“前两天我听我家老爷子说，你妈要在兰香苑包十桌请街坊邻居……庆祝你考上电视台主播。” 果然，傅朋朋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恐惧惊惶如同丧家之犬。难得见她这副模样，逗得熊伟噗嗤笑出了声。 ----------------------- 厨房里传来菜下油锅的滋啦声，香气弥漫。 傅朋朋提着包蹑手蹑脚上楼。她还没想好怎么给母亲张小玉说今天的面试。 “朋朋！你回来啦！”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张小玉听到了一丝动静，探出头来正看到楼梯上的女儿，“妈早就让你刘二叔今天弄条鲤鱼，牛婶偏说她先看到。老娘拎起鱼甩了她一脸腥！晚上给你做红烧鱼吃。” 张小玉唠叨着，发福的脸红光满面，得意极了：“面试肯定很成功吧？妈答应了街坊邻居，在兰香苑给你摆花魁宴。能当上女主播跟旧时侯夺了花魁一样呢！” 不提兰香苑还好，一提傅朋朋就胸闷气短：“小玉姐，锅里煎的是红烧鱼吧？” “哎哟！别炸糊了！”张小玉举着锅铲嗖地窜进了厨房，嚷嚷着，“赶紧换了衣裳下来洗手吃饭！” 进了阁楼小房间，傅朋朋把自己扔进了床上，抱着枕头烦恼地打滚。发泄完她坐了起来下定决心：“吃完红烧鱼再死！” 晚餐难得的丰盛：虾仁炒蛋，红烧鲤鱼，青菜土豆钵，白果炖乌骨鸡汤。 还开了一瓶进口红葡萄酒。 傅朋朋感叹：“断头饭还不错嘛。” “什么？”张小玉没听清楚。 傅朋朋干笑：“我说今晚的菜也太奢侈了！” “庆功宴嘛，今天就奢侈点。吃不完明天还能继续吃嘛。甭心疼，妈掏钱！”张小玉小心地解释着，生怕被傅朋朋说生活费超标。她端起了酒杯，“庆祝我家朋朋成为电视台女主播！干杯！” 换了身新衣裳化了妆的张小玉容光涣发。傅朋朋简直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酒杯轻碰，叮的一声。就像一只手弹拨着她的神经，傅朋朋顿觉头疼加倍。 “虾都是妈现剥的，鲜嫩得很。”张小玉用筷子在鱼腹一划，将最嫩的鱼肉挟进女儿碗里，笑咪咪地看着她，开始盘问了：“给妈说说今天怎么面试的？” 傅朋朋喝了口酒，认真严肃地说：“小玉姐，面试结束了，人家电视台还没有发聘用通知呢。您夸海口打包票在兰香苑请吃花魁宴，这样露富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哈哈！”张小玉笑得花枝乱颤，“迟早的事嘛。就让街坊们知道，我们家也能飞出金凤凰！” “太重面子要不得啊。”红烧鱼味道真不错，傅朋朋又挟了一块，断头饭要吃好吃饱。她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想让母亲打消包宴席的想法，“一山更比一山高，万一我没被录用，您摆夸富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玉姐，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再说了，花魁宴不便宜，一桌三千起呢。请一次客花掉咱家一年生活费，不值得啊。” 张小玉压低声音说道：“老熊说了，一桌只收我六百，饭后再结账。妈算过帐，十桌下来咱们收的红包少说也能赚两千块呢。我能做赔本买卖吗？” 傅朋朋服气了：“小玉姐，空手套白狼啊这是？合着你赚钱让熊叔做亏本买卖？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明天我就找熊叔取消宴席。” 见女儿绕着弯不想请客，张小玉起了疑心：“朋朋，你今天面试没出什么事吧？” 傅朋朋心惊胆战，赶紧舀了一大勺虾仁进碗，低头猛吃：“凭你女儿的才华，能出什么事啊？” 张小玉放心了，喜滋滋地说：“那是，就凭你继承了老娘的美貌，不选你选谁？” 傅朋朋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更正母亲的说法：“是才华！” 张小玉嗤之以鼻：“放屁！就没听说过女主播不选漂亮的！” 喝了碗鸡汤，把喜欢的白果挑出来吃了。傅朋朋放下筷子慷慨赴死：“可惜了了，今天面试我还真碰上一个又有才华还漂亮的。” “谁呀？” “宋桃。” ------------ 第四章 成长路上的对手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张小玉和傅朋朋对峙而坐。良久，张小玉才艰难地捋清了思路：“宋桃也去面试了？” “嗯。”傅朋朋仰天长叹，“既生瑜何生亮，本是同街生，相煎何太急。所以呀，小玉姐，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花魁宴还是先取消了吧？我傅朋朋脸皮厚，就怕损了您小玉姐一世英明……” “你个死丫头！”张小玉突然跳了起来，跑过去揍傅朋朋，“今天面试输给宋桃了吧？还敢回家骗吃骗喝！” 早有防备的傅朋朋猫一样敏捷，窜上楼梯噔噔噔往阁楼逃：“我怕浪费您的手艺不是？面试结果还没出来呢，您急什么？” 阁楼的门被她果断关上锁好，楼下母亲声音像子弹般穿过了楼板：“你个小王八蛋还想糊弄你妈？宋桃也去面试，你还想赢过她？你说你！从小学到高中你在宋桃手下当了多少年的万年老二？你读三流大学，人家是海归！你比得过吗？难怪今天拐弯抹角的，有钱不赚要取消花魁宴。大学毕业这都大半年了，死盯着非进电视台。这下黄了吧？” “小玉姐，你声音再大点，最好让整条街都听见。”傅朋朋开了道门缝，探出脸居高临下和母亲对视。 “死丫头！你，你把今天的饭菜酒钱赔给我！”张小玉爱面子，再不大声嚷嚷。 能出顿饭钱把这事给顺过去，傅朋朋千肯万肯。她笑咪咪地说：“必须我出钱啊！电视台女主持人名声好听其实拿的也是一份死工资，咱不稀罕。没准哪天我拍个广告串个角色就红了呢？等我赚了钱就给你买大房子，包管牛婶她们得红眼病。” 张小玉又被傅朋朋说得心动，迅速将念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朋朋啊，想红也不容易。你能嫁个有钱人，妈就省心了。那天牛婶还说想把她家那个有钱的远房侄儿介绍给你呢。改天约个时间你相亲去？” 怎么就说到她的终身大事了？傅朋朋此时不敢再撩拨母亲脆弱敏感的神经，敷衍地呵呵：“广撒网重点捕鱼，没准儿还能捞到一个比牛婶侄儿更有钱的是吧？” 总算把这一关过了。关上小阁间的房门，傅朋朋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母亲的话总在耳边回荡。白天和宋桃意外相逢的画面在眼前晃动。傅朋朋烦燥地推开了阁楼的窗户。 成长路上的每一段，女孩们都会遇到自己的“对手”。比如傅朋朋遇到宋桃。 追根溯源。是张小玉和宋桃妈的战争。同是昔日花楼街上的两朵花，进了同一家工厂当了一对厂花。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傅朋朋的父亲娶了张小玉。 小玉姐也就赢了宋桃妈这一回。自从宋桃妈离婚再嫁了一个有钱人。傅爹病逝后，张小玉能和宋桃妈拼的只有漂亮女儿了。 两人同班一直持续到高中。都是漂亮小姑娘，宋桃“端庄大方善解人意”，到了傅朋朋就成了“牙尖嘴利蛇蝎狐狸精”。宋桃每期考试成绩全班第一。傅朋朋再怎么努力最多拼到万年老二。上面压着宋桃这块巨石，傅朋朋憋屈得要死。 一提宋桃，张小玉对傅朋朋的态度只剩下恨铁不成钢。 窗前站得久了，明月与四月温暖的风将傅朋朋毛躁的情绪一一抚平。 父亲走得早，母亲早早因厂子破产下了岗。好在老房临街，改出来的一间五平米大小的临街铺子。母女俩就靠张小玉开杂货店的钱艰难度日。 傅朋朋从高中起就打零工挣钱养家。大学毕业后她一心想进电视台做新闻女主播，也没找别的工作。好不容易等到电视台这种好单位招聘，又被宋桃临门一脚给踹没了。 其实不关宋桃的事。负责招聘的田制片人就没瞧上自己。傅朋朋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一条路走不通，拐弯还不会吗？不进电视台就不进呗。那么多学播音主持专业的都能当主持人吗？ 她干嘛要和宋桃比？她总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面试的失败让傅朋朋以为自己会难过到失眠。结果一上床，她一觉无眠睡到了朝阳晒上床。 ------------ 第五章 两妈对决 旧时的花楼街青楼云集，如今只剩下一些残破的石卷拱顶能看出从前曾是高宅深院的格局。从前精致的院落阁楼被各种裸露的砖墙分割成数户人家。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电线网线新装的PVC塑料下水管道。各种材料搭出来的矮棚违建分割占据着院子的空间，七弯八拐的小道通向了各家各户。 经历过几十年的风雨变革，如今的花楼街成了城中村与棚户区的典型。数次拆迁的风声吹过又渺无音讯。花楼街的老住户仍然过着无事在街沿梧桐树下喝大碗茶聊八卦的生活。 鸡犬之声相闻，街头煎鱼街尾都能闻到菜香。 花楼街无秘密。 傅朋朋报考电视台女主播成功闯进面试，小玉姐因此很是风光了一阵。然后又低调消沉了一阵。 时间能将新闻变成旧闻。一个月后，张小玉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杂货铺主要客源是隔壁的网吧。白天生意少。午饭后，张小玉照常请邻居帮忙盯着铺子，拿着绣花串珠小钱袋去了街上的小麻将馆。 这间麻将馆里打牌的几乎都是街坊邻居。张小玉刚走拢，躲在梧桐树后的牛婶朝她招手。 “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好心给你报信，宋桃妈来打麻将了。”牛婶贼兮兮地朝身后写着空调开放提供机麻的玻璃门睃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人家穿得阔气得不得了，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颗颗都有指头粗。见人就发礼物呢。她家宋桃从国外带回来好多化妆品，还送了我一瓶。写的都是外国字，一看就是好东西。” 张小玉鼻孔里嗤了声：“外国字就是好东西了？看不懂别把褪毛膏拿来擦脸了。都搬走了还回来显摆什么呀！” “可不是嘛！”牛婶仔细盯着张小玉，仿佛想看出什么来，“她家宋桃一回来就考上电视台女主播了。哇啦哇啦在里面炫耀好一阵了。小玉姐，你家朋朋这不是……哎，你今天还是别去了。” “电视台拿份死工资。也就是表面瞧着风光。”张小玉嘴硬，越发不肯在牛婶面前退缩，“瞧你说的，宋桃妈来了，我连打牌都要躲着她啦？” 说着扔下牛婶就进了麻将馆。 “好久不见，小玉姐还是这么漂亮！”一直注意着门口动静的宋桃妈开口就笑着恭维张小玉。 两人斗了大半辈子，张小玉嘴里不饶人：“宋桃妈是稀客啊。嫁了个有钱人瞧不上花楼街的街坊了吧？难得见您一回面呢。” “边打牌边叙旧两不耽误！再聊下去就该回家做晚饭了。”牛婶拉了个街坊坐下，四人迅速凑成了一桌。 宋桃妈慢条斯理地摸牌，柔柔地开口：“还是和老街坊打牌舒服。以前我家宋桃出国读书，我常出国去照顾她，也没时间回来玩。现在她回国了，考上了电视台。孩子大了工作了，我也能松口气安心养老了。” “宋桃这孩子打小就给咱们花楼街长脸！宋桃妈，你得请客呀。” 瞧着牛婶一脸阿谀奉承，张小玉只觉得胸闷气短。她狠狠地瞪了牛婶一眼打了张牌：“人家早搬走了，你还好意思让人家请客……” “自然要请的。大家都是看着宋桃长大的。她有了出息也不能忘本。我在兰香苑定了十六桌。老熊亲自下厨做花魁宴呢。到时所有的街坊邻居都赏脸来啊。”宋桃妈扭头对麻将馆里的街坊大声说着，还没忘记将张小玉打出的牌拈过来放在面前，“和了！” 宋桃妈挑畔的眼神让张小玉竖起了浑身的毛应战。她利索地将筹码扔过去，笑容不改：“这嫁人和打牌一样。宋桃妈妈的牌就打得好哦，一看牌不好就赶紧换。换个有钱老公，嘿，牌和了。宋桃都不用参加高考就有钱出国留学。哎，可怜我家朋朋了，我怎么就嫁了个短命的穷鬼，一手好牌都打烂了。” 傅爹就是宋桃妈心里的白月光，心头刺。她垂下眼，轻言细语地：“朋朋这么漂亮，跟个有钱人，小玉姐就享福了。” 跟个有钱人与嫁个有钱人的地位完全不同。小三二奶和正室的地位如同云泥。可惜张小玉没文化，心思浅听不出来，马上就被宋桃妈的话引到了沟里：“那是，我家朋朋那么漂亮，没本事的男人也配不上她。” 宋桃妈压住心里的鄙夷，故作好奇：“听说小玉姐本来也打算在兰香苑摆花魁宴。不知道是什么喜事，也不请我？” “还不是朋朋那死丫头作妖！”好不容易平息的事又被宋桃妈翻了出来，张小玉恨得牙痒，装模作样地把谎话说的像真的一样，“电视台拿死工资好歹也是个正式工作。谁知道朋朋硬是看不上，故意考砸。说好考上请街坊邻居的。这不就黄了？宋桃妈，你请也一样。老熊那花魁宴，还能做出两种味道来？” 牌局结束得早。宋桃妈达到目的要走。张小玉输了钱憋了一肚子气借口回家做晚饭。 两人笑着在麻将馆分手。回到家张小玉扔掉装了一下午的面具，窝在沙发里捧着傅爸的照片哭。 ------------ 第六章 男闺蜜是熊包 等到傅朋朋应聘回家，张小玉终于找到发泄目标。 耳朵早听起了茧，傅朋朋一听就知道母亲又和宋桃妈杠上了。见母亲哭红了眼睛，只得按耐着性子说好话哄她：“咱们偏不去赴宴！让敌人找不到目标。显摆不成硬憋成内伤。这才是上策！” “那叫缩头乌龟！”张小玉红着鼻头反对，“不仅要去，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表示咱们不稀罕当那电视台主播！” “行行行，您拿主意就成！我全力配合！”傅朋朋只想快点哄好母亲。 事到如今除了虚张声势还能怎样呢？张小玉突然有些惆怅：“你熊叔都说了要好好露回手艺给我长脸，没想到让宋桃妈占了便宜。宋桃学问好又争气，你爸又走得早，这辈子我是争不过宋桃妈了。” 傅朋朋被她的哀怨自怜气笑了。又感觉肩头压着块大石头，不出人投地她的腰都直不了。 --------------- 宋家的花魁宴定在五月初八。前两天兰香苑就不接订单了，全力准备花魁宴。 这场宴席对张小玉来说是场战争。对熊伟来说，困难程度不亚于冲锋陷阵。 “朋朋，你说，能行吗？” 正在插花的傅朋朋放下花剪，摘了手套，从围裙兜里拿出手机放录音。 “朋朋，宋桃会感动吗？” “会。” “朋朋，她会不会拒绝我？” “不试试你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关了录音，傅朋朋戴上手套继续插花：“不清楚自己放来听？半小时问一次，我都懒得回你。” 熊伟按住胸膛往她面前凑：“你听到没？哥们儿这心紧张得卟卟直跳！这样一直跳到明天会不会心脏衰竭？” “你若以身殉情，我定沉痛哀悼。”插好这瓶花，傅朋朋后退一步看了看：“小玉姐知道是我帮忙布置宋家的宴会，会扒了我的皮！” “我明白。给你的工资哥们儿翻倍给！”熊伟拿了听啤酒递给她，迷恋地望着满室粉色作陶醉状，“我的心啊，醉倒在桃花的海洋里！” “三倍！”傅朋朋喝了口酒，朝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我强忍妒意心酸。失败者来给胜利者布置浪漫宴会，你要负责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哎哟，朋朋，你还会嫉妒心酸？别逗了好吗？”熊伟心疼得脸直抽抽，“帮两天忙就敲诈我三千块，忒狠了！” 傅朋朋瞟着他，斜挑的眼神染满了冷丝丝的媚意：“请礼仪公司来布置，三千块能拿下？五月了诶，姑奶奶进山跑了几百里才找到一车野桃花。腿都快走断了，不值三千块？这样吧，桃花我自己拿回家摆着玩，你也甭付我工钱了。” “别呀！”熊伟讨好地给她捏肩，“咱俩的兄弟情能用金钱衡量吗？朋哥，小弟我准备了表白的草稿，你听听？” “好啊。我扮宋桃。”傅朋朋来了兴趣，拉着熊伟走上摆满桃花的舞台。 清了清喉咙，熊伟朗声道：“很荣幸宋桃小姐选择兰香苑办花魁宴。各位街坊邻居。我准备了一个小魔术给大家助兴。” 他伸开双手晃了晃，表示手里没有东西。拍拍手掌，手飞快在西装衣襟里一掏，拿出了一枝桃花，深情地递给傅朋朋。 “哇！”傅朋朋很给面子的鼓掌，等着熊伟表白。 “宋桃，今天的宴会全部以桃花装饰。是因为你，你，你的……”熊伟急得额头冒汗也没把话从嗓子眼里掏出来。 “你你你……你这个熊包！”傅朋朋指着熊伟笑得直不起腰，“把我当宋桃你都结巴！” 熊伟泄气地拿着花枝在台阶上一坐：“我有什么办法？喜欢她那么多年头一回表白，不紧张才怪！” 傅朋朋跑到他身边坐着，撑着下巴看他：“要不，咱俩凑一对吧？你家有钱，我家小玉姐爱钱。我呢，又不需要你表白。” “去去去！哥们儿烦着呢。明天就开宴了，赶紧想办法帮我表白，不能白忙活一场吧？我两天没睡好觉了！”熊伟嗤之以鼻。 “哎，伤自尊了。”傅朋朋夸张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其实吧，我早就想出法子来了？” 熊伟打了鸡血似的抖擞起来：“什么办法？” 傅朋朋笑而不语。 “死财迷！”熊伟土豪地拿出钱包抽了两张钞票塞她手里，“事成后重重有赏！” 对着钞票深情一吻，傅朋朋站起身开始表演：“司仪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曾经有个小男生喜欢上一个小女生，他从穿开档裤时就暗暗地守护着她，看着她从一个花骨朵慢慢绽放，成了世间最娇艳的花。多年以后，这个小男生长大了！他决定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要向他心爱的女孩表白！” “太肉麻了吧？”熊伟抚额。 “没让你说。等司仪说完时，灯光就聚焦在你身上。你呢就捧着一束桃花走到宋桃面前说‘特意为你准备的’。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宋桃肯定优雅礼貌地收下，并微笑回你一句‘谢谢。’这不就成了？” 熊伟呆了半晌才说：“这是表白吗？” 傅朋朋翻了个白眼：“让你直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你能保证不结巴？你放心，宋桃保管明白你的心意。” 熊伟挠了挠头：“那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傅朋朋啧啧两声：“不拒绝就行了啊。你傻啊？这样还能装糊涂？” “不拒绝就行了？我怎么听不懂呢？”熊伟仍然满脸迷茫。 “不然怎么着？这是你表白，又不是宋桃表白。”傅朋朋撇嘴，“宋桃能马上决定接受你的感情吗？那叫做白日梦！但是，她不拒绝，又能明白你的意思。你表白不就是想让她知道你对她早就思之若狂非卿不娶？只要她收了花，将来你去追她就不用结巴半天烦恼怎么告诉她，你喜欢她。” 熊伟一拍大腿：“高明！就这么定了！” ------------ 第七章 帅气的房产中介 “怎么就不下场暴雨呢？多少天没下雨了？花都晒得蔫头巴脑的。”张小玉叨叨着，又换了身衣裳。 衣柜门大敞，能穿的衣服都移到了床上，凌乱不堪地摆着。 傅朋朋穿着睡衣趿着拖鞋，端着碗面靠着门框吃得滋溜出声：“人家有车。到了兰香苑撑把伞能怕下暴雨？我看哪，你还是祈祷落冰雹稳当。砸得街坊邻居都不好出门，就剩宋家人自己孤零零的吃席。多没面子啊。” “这天气会下冰雹吗？”张小玉没好气地说着，看到傅朋朋又怒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劈手抢走了她手里的面碗，“早上你吃这么大一碗面，中午你还有胃口吃席？不准吃了！” 傅朋朋拿着筷子愣了几秒，追着母亲进了厨房：“我才吃两口！” 话音才落，大半碗面条被张小玉倒进了垃圾筒：“留着肚子吃席去！” “浪费！”傅朋朋无语了。 张小玉反驳道：“吃不下席面才叫浪费！” 傅朋朋举手投降。没想到张小玉仍不放过她：“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收拾打扮？” “小玉姐，才八点半！你和牛婶她们约了九点钟打牌，玩到中午去吃席。我有一上午时间，不用催我吧？”赴宴的兴趣被张小玉一番话彻底打消。如果不是想着熊伟表白的事，傅朋朋转身就去睡回笼觉，一觉睡过中午。 张小玉慈爱地看着她：“朋朋啊，今天你打扮漂亮点，别被宋桃压下去了！你也就这张脸能比过她了。今天妈就靠你这张脸撑场面了。” “知道知道。一定艳压宋桃！快走吧，今天我家小玉姐定会手气爆红一铲三！”傅朋朋直接将她推出了门。 门一关，傅朋朋转身进了厨房，哼着歌开了包方便面下锅。 ------------------- 傅家有个极小的后院，红砖围出了大概二十几个平方。傅爹还在时沿墙根种的蔷薇如今开枝散叶覆盖了左边的院墙。密密匝匝的紫红色花朵点缀在瀑布似的枝叶间，分外美丽。 后院外往前走十几米就是胭脂河。河边长着几棵野桑树。市政还没有规划修葺，野草藤蔓密密覆盖了河边的土地。牵牛花的嫩枝缠着树生长，开出粉白浅紫的花。 漫步从主街穿过狭窄的小巷走到这里，崔鹤眼前一亮。大城市里难得一见这样野趣十足的环境。沿河没有路，除非踏着野草藤蔓重新走出一条道。他站在巷口左右打量。临河这一面全是花楼街的人家自己搭出来的狭小后院或房屋。 最醒目的就是他右手边这间有着蔷薇花墙的院子。他往右边走了几步，看到后院有扇防盗门。门的另一面是长得郁郁葱葱的金银花。如果把防盗门改成木门，就更有味道了。崔鹤在心里设计着理想的院落。 他想了想，上前敲门。 正坐在后院小凳上吃面的傅朋朋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人在敲她家后院的门？极少有人会走到后院来，不会是贼来探路吧？ 她放下面碗蹑手蹑手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防盗门上的小窗口。很久没有打开过，小窗口打开时发出难听的哗啦声。崔鹤吓了一跳。 小窗口只有一本书大小，中间竖着根钢条。傅朋朋露出半张脸与门外满脸惊诧的崔鹤对视着。 “你找谁？” 傅朋朋重复第二遍时，崔鹤才从她那双流泄着无尽风情的眼睛里回过神：“我是做房屋租赁的，你家的房子想出租吗？” 一张名片从小窗口递了进来。 花楼街的院子因为历史的缘故被分割给数家人居住，环境复杂。傅朋朋知道，街上有间院子就被人高价买下重新装修变成了一间高档茶楼。正因如此，花楼街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居民们都盼着哪天被高价拆迁或收购。 她没有看名片，回头打量自家的房子。这栋带小阁楼的房子被一分为二住着两家人。傅家分了临河沟的一面。楼下有饭客厅厨卫和一间房，窄楼梯上面是低矮阁楼改成的一间房。厨房外面搭了这间小院子。如果把院子分一半搭个十平米的小屋，一个月能租八百到一千块。原本就小的卫生间还要和租客共用。为了一千块租金家里多个租客生活也不太方便。 虽然每个月多了笔固定收入，傅朋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家挣不了这份钱。她遗憾地摇头：“我家没有房间出租。” 崔鹤马上说道：“不租也没关系。就是觉得你家院子漂亮。我能进来看看吗？” 防盗门的小窗哗啦被关上了。崔鹤有些失望，仍礼貌地说道：“打扰了！” 这句话让傅朋朋犹豫了下，开了防盗门。来敲门的男人穿着件白衬衫，浅色的西服搭在臂弯，背影挺拔。 “喂，进来吧。” 崔鹤大喜转过了身，瞬间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棚户区会看到一个如此美艳的女孩。傅朋朋的漂亮让他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脸上，甚至没注意到她穿着的是廉价的碎花裙子脚下趿着双塑料拖鞋 ------------ 第八章 有钱不赚 花楼街产美女吗？他心里嘀咕着，笑着走了过去：“谢谢。” 崔鹤的笑容干净阳光透着股勃勃生机，傅朋朋直觉这不是个坏人，端着面继续吃：“你随意参观。”。 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蔷薇与金银花一左一右将红白砖砌成的简陋院墙掩饰在绿叶下。墙根下摆着几十盆多肉，两盘大红色的玫瑰开得正妖艳。清馥的香气在太阳下浮动，仿佛时光都走慢了几拍。 崔鹤注意到右边木凳上搁着只竹匾。晒着摘下来的金银花。地上有个塑料大水盆，养着一束束扎好的蔷薇花。他敏锐的断定，这么多扎好的花束定是拿去卖钱的。也许晒着的金银花也是。这家人缺钱。 房子是砖混木制的。站在院子里一眼能看到前面的客厅和伸向阁楼的木楼梯。崔鹤真的很满意这样的房子。他诱惑着傅朋朋：“真的不打算出租？我们公司付的钱可以让你家去租极好的电梯公寓还有剩余。意思是房子还是你们的，你们每月可以有收入，还可以住在环境更好的地方。” 傅朋朋噗嗤笑了：“是不是所有中介入职时都被培训过‘不当牛皮糖，不入这一行’？” 崔鹤大笑，拉了张小板凳坐下了：“花楼街肯出租房子的人家多吗？” 穿着精致的西服坐着低矮掉漆的小木凳，怎么看都不太协调。却让傅朋朋感觉到他的诚意。 “这个啊，问了才知道呢。”傅朋朋搁下面碗，擦完嘴，起身拿了茶壶，从竹匾里抓了把金银花放进去，冲了壶花茶，“自家晒的，绿色环保。别嫌弃。” 崔鹤端着瓷杯喝了口，笑容真诚：“很香。” “花楼街的房子都很老了。租不起价的。不怕付大笔钱租下来赔本？”傅朋朋很好奇。 提起业务，崔鹤侃侃而谈：“你们自己拿去出租，自然租不起价。我们公司签下长租合同后可以整体重新装修打造后出租，租金自然就高了。” “那我们可以自己装修后出租。还少一层中介费。” “批发比零售赚钱。” 崔鹤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他心里微微一动，半开玩笑地试探：“如果你能帮我们公司介绍，我付你介绍费啊。” 他的眼神很清澈，态度很认真。不像那些见到她的脸眼神就变了味的男人。傅朋朋原本有点想赚这个钱，被他说破，心里却有些不自在了。仿佛极不情愿被这个干净阳光的英俊男人误会自己钻进了钱眼显得俗气，傅朋朋干脆地摇头：“如果真有街坊想租房子，我给你打电话。不收介绍费。” 难道她家不缺钱？崔鹤愣了愣，笑着道谢：“那先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茶水很香，谢谢你的招待。” 他起身往后门走，傅朋朋叫住了他：“走前门吧，出去就是大街。” 等送走崔鹤，傅朋朋才惊觉过来：“有钱不赚，你是被男色迷晕头了？” ------------ 第九章 再相逢 被崔鹤一打扰，傅朋朋赶到兰香苑时已经开席了。看到傅朋朋，焦燥了一上午的熊伟像吃了颗定心丸，粘着她不放：“朋朋，你怎么才来？” 他刻意拉着傅朋朋坐到了远离舞台的末席：“和灯光师说好了，等会儿就往我这儿打灯。我好紧张。” “熊包！” 傅朋朋落了座，伸长脖子往前面看。隔了数桌人，宋桃仍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荷，显眼地闯入她的视线。 玉兰色的小西服套裙，短发勾勒出柔美轮廓。在满堂粉色桃花映衬下像童话里的清纯公主。 宋桃很有礼貌和老街坊们打招呼，叔伯婶子喊得甜。 街坊邻居们赞叹声不断。但夸着夸着，就提到了傅朋朋。 旁人的话也就算了。张小玉的声音像锯子似的拉回割裂着朋朋的神经。赞不绝口的夸宋桃，傅朋朋就像她从垃圾站捡来似的。 “我家朋朋要有你一半懂事听话就好了。” “朋朋和你一比，那就是路边的野花，漂亮是漂亮，哪像你跟朵牡丹花似的。” “如果朋朋能像你一样进电视台，有个固定工作，我就不操心了。” 傅朋朋面无表情，嘴里吐出来的话声音语气几乎和张小玉一模一样。 她爷爷从前是说书的。傅朋朋别的本事没有，打小就有口技天赋，学什么声音像什么声音。如果不看她，你会以为真的是张小玉坐在面前说话。 熊伟的安慰简直就是在补刀：“别伤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从小到大就比不过宋桃嘛。” “那天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没时间换衣裳，穿得像夜店站台小姐去面试我能被人奚落讽刺？”傅朋朋气极。 “这锅我不背。我现在明白了。你和宋桃都去面试，那肯定也得选她啊。跟你穿错衣裳没关系。可惜哥们儿还内疚了好长时间，哎。” 恨得傅朋朋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熊伟却没有半分负担，说完挟了条香酥八宝鸭腿啃得香甜。 傅朋朋眼睛微眯，声音变成了宋桃：“熊伟，我敬你一杯酒。今天兰香苑布置得这么漂亮，你费心了。” 埋头啃鸭子的熊伟被人揪了尾巴，弹跳了起来，双手慌乱地在餐巾上擦着，面色爆红：“不，不客气。” “哈哈哈哈！”傅朋朋拍桌子大笑。 熊伟气极将餐巾一摔：“傅朋朋，你可真闲！” “什么时侯见过我有仇不报？”傅朋朋媚眼如丝，“你说咱们俩内斗有什么意思？今天你不想向她表白了？” 这是熊伟期待了多年的人生大事。万一被傅朋朋搅和他有理都没处说去。熊伟谄媚地给傅朋朋倒了杯冰酒，“顶级冰酒，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准备的。” 酒冰得正好合适，水晶玻璃酒杯壁上渐渐浮起一层水气。傅朋朋啜了一口火气全消：“来了。” “来什么了？”熊伟不明白。 傅朋朋望向前方：“宋桃真走过来敬酒了。” 熊伟的心脏瞬间有炸开的感觉，血直往脸上涌，支支吾吾地不知所云：“我，我该说什么？” 傅朋朋倒了杯酒塞他手里，“出息！手都没地方搁了。现在先打个招呼而己，好戏安排在后头，你别先窜戏了。” 说话间宋桃已端着酒杯走近了。和桌上的街坊们打过招呼，宋桃看向了傅朋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朋朋，那天在电视台见面太意外了，都没有时间和你说话。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傅朋朋穿了条深紫色一字肩长裙，长发侧梳成辫子垂在胸前，小巧圆润的肩初雪似的洁白，不经意便透露出妩媚的艳色。 宋桃的目光温暖真诚，傅朋朋却从不认为自己和宋桃是好闺蜜，笑容里带着一抹挑衅：“我家小玉姐说了，我能和你比的只有这张脸了。不打扮漂亮点丢了她的面子，我怕回家她揭了我的皮。” “阿姨说笑呢。从小到大，朋朋一直都比我漂亮。”宋桃认真地说，目光转到了熊伟身上，“听熊叔说今天的宴会是你布置的，很漂亮。谢谢你，熊伟。” 熊伟受宠若惊，“你，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我都没想到五月了还能看到开得这么好的桃花。你费心了。” 傅朋朋见熊伟被夸得手足无措，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插嘴说：“桃花不是衬你的名字么？熊伟为了给你办这场花魁宴，跑山里找了好几天才拉了一车桃花回来。这份心可不是对谁都有的。” 熊伟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朝傅朋朋竖起了大拇指。傅朋朋回了他一个“关健时侯还得靠我”的得意眼神。 “天哪，我简直无法想象。熊伟你傻不傻啊？还跑大山里找！不就是我妈请街坊吃顿饭么？你可真是……” 那双美丽的杏眼中凝满了心疼惊叹与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傅朋朋的眼睛勾人，宋桃的眼睛会说话。她望着他的时侯，熊伟就觉得宋桃的手正柔柔地抚摸着他的心。温柔得让他陷进了一池春水舒服的只想沉溺其中。一股热血直涌上脑门，他脱口而出：“宋桃，只要你喜欢，哥们儿……” 后腰一股被揪住皮肉的刺痛感让他倒吸口凉气，拼了老命才忍着没有叫出来。心里对傅朋朋的恨如同呼啸而过的飓风。这种关健时刻，他顺势表白不行吗？ 傅朋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看宋桃。 熊伟这才注意到宋桃已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怎么走了？” “你脑中一片空白热血上头的时侯。”傅朋朋没好气地说道。她意外地发现宋桃急步走向大堂门口迎接的男人自己认识。 “崔鹤！”宋桃喊了声，上前亲密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嗔怪道：“去哪儿了？怎么才来。” “对不住啊，在街上多走了一会耽搁了。”崔鹤抱歉地解释。 熊伟本能地察觉到了危机：“谁呀这是？” 阳光从透明天棚投射在两人身上。宋桃脸颊上隐隐笑出酒窝，偎依在身材高大的崔鹤身边甜美如小鸟依人。两人的打扮气质明显与花楼街的人不是同一个阶层。 她真的比不过宋桃。宋桃像翱翔天际的鸟，有着同样优秀的同伴。她是还在挣扎讨生活的虫，在泥地里打着滚，不知何时才能破茧成蝶。 ------------ 第十章 被表白了 傅朋朋的心情没来由的有些低沉。她喝了口酒，用手肘撞了撞熊伟：“这么亲密，想必关系不一般。会不会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吧？宋桃才回国啊，她的空间微博朋友圈都没看出来她有男朋友了啊！”熊伟傻了。 傅朋朋吃惊极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看过她的空间微博朋友圈？可以啊，埋得够深的。什么时侯加她微信的？” “就高中同学建微群嘛，我，我就加她，她通过了……我发誓，我只是加了她的微信，没敢和她说话。”熊伟生怕傅朋朋不相信，嘟囔着，“我要知道她有男朋友，借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向她表白啊。” “熊包！” 宋桃拉着崔鹤走了过来，满面春风：“我男朋友崔鹤。这是朋朋和熊伟。我们从小学一直同学到高中。和我感情极好的发小。” 听到宋桃肯定的介绍，熊伟差点就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崔鹤认出了傅朋朋，眉梢染着一抹意外：“你好，朋朋。” “傅朋朋。我姓傅。” 傅朋朋看似在自我介绍，却让崔鹤直觉她是有意拉开距离。他只是笑了笑，朝熊伟伸出了手：“宋桃给我发了照片，说今天的宴会是你费心布置的。这个季节能找来盛开的桃花很难得，费心了。” 需要你来夸？又不是为你布置的。熊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装着没看见崔鹤伸出来的手，举起酒杯：“宋桃，祝贺你当电视台主播。给咱们花楼街长脸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 一个傅朋朋有意拉开距离，一个熊伟不给面子的敌意。这两位青梅竹马的“感情”让崔鹤似笑非笑地瞥了宋桃一眼，极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祝贺你们老同学相聚。” 碰杯饮完，宋桃聪明地挽着崔鹤离开：“我妈等了你好久，过去打个招呼吧。朋朋，熊伟，回头我们空了再聚。” 两人刚离开，熊伟就又倒了杯酒气呼呼地喝了：“我给你说啊朋朋，这种看似斯文的小白脸最靠不住了！” “斯文，小白脸？”傅朋朋冷笑，“气质比你好吧？长得比你帅吧？你穿西装，人家也穿西装。人家宽肩窄腰一表人材，你像夜总会看场子的混混。我要是宋桃啊，肯定也挑那个什么鹤。对，鹤立鸡群。他是鹤你是鸡的区别。” “我喜欢宋桃的时侯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打酱油呢。有我知根知底心诚吗？”熊伟一腔幽怨说话语速都快了几分。 “各位花楼街的街坊邻居，中午好。我今天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台上的司仪轻弹话筒开始进行事先安排好的表白故事。 “卧槽！”熊伟失声惊呼。 台上司仪的话还在继续。熊伟已经急得没了主意：“朋朋，怎么办？快想办法啊！求你了，哥们儿丢不起这个人！” 傅朋朋气定神闲：“二百五。我是穷人不会白帮忙。” 熊伟急得扯自己的头发：“什么时侯了你还和我谈价钱？”了解傅朋朋的性格，他迅速地掏钱包，翻了翻沮丧地说，“现金不够，回头给你行吗？你快点啊，故事都快讲完了。” “手机可以转账。”傅朋朋拿着手机晃了晃。看到转账，她伸出手指轻点，“看在哥们儿一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扮一回你暗恋了多年的美丽女孩。” “啥？”熊伟没听清楚。 傅朋朋斜乜着他：“故事都讲到尾声了，该你出场了。诺，就拿桌上这瓶插好的桃花送给我啊。” “……今天，当年羞涩的小男生决定向他暗恋多年的美丽女孩表白！大家鼓掌！”司仪激情洋溢地说完了自己的解说词。 灯光如约而至，射向了熊伟。 “是熊伟啊！” “哎哟，老熊，你儿子有喜欢的对象了呀！” 街邻的议论声在大厅里响起。认识熊伟的年轻人大笑起哄：“熊伟，大声说出来！” 熊伟坐在灯光下半天没有动弹。 若隐若现的笑从宋桃唇边一闪即逝。“好浪漫的表白！”她感叹了声，转过脸看向崔鹤，杏眼扑闪扑闪的，像落进了星子一般闪亮，带着浅浅娇嗔问他：“你有向我表白过吗？” “我认真想想。”崔鹤敲敲脑门，“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去英国毕业旅行。当时见着同胞意外惊喜，于是上前问路，结果不仅被你带到你家吃了顿中国烧烤，还找来一群同学把我灌得半醉……宋桃小姐，你的表白方式很彪悍嘛！” 宋桃面色爆红：“是你先吻我的，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崔鹤大笑，伸手揉乱了她的短发。 这时，宋桃突然看到熊伟站起来了。他从桌上抽出了一把鲜艳的桃花。宋桃顾不得和崔鹤回忆往事，她的心咚咚急跳：“刚才介绍你的时侯熊伟神情有点怪。崔鹤，我有点担心，他进山找桃花，该不会真对我有那意思吧？今天请的都是花楼街的街坊邻居，万一……怎么办？” “你担心会让人下不了台，怎么就不担心我会吃醋？”崔鹤从瓶中抽出一枝桃花，轻嗅着，话里透着戏谑的味道。 宋桃笑弯了眉眼，有点期待：“你会吗？” “会啊。但是根据我从各方面分析得出的结论。我用不着呷这种干醋。”崔鹤把花放在宋桃手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机率太低。我们听到了开头，并不见得能猜中结局。” 捏着桃花，宋桃心情有些复杂。她对感情极为敏感，熊伟对她的心意昭然若揭。她很想看到面对熊伟的表白，崔鹤的反应。但是崔鹤素来是睿智而理性的。或许，她真的会失望。 熊伟拿着花站了很久。他努力越过站起身看热闹的街坊搜寻着宋桃的身影。 宋桃和崔鹤早已站了起来，鼓着掌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那枝桃花握在宋桃手中，衬着玉兰色的西服格外刺眼。 如果他拿着花走过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熊伟动作僵硬把花往傅朋朋面前一递，颤声说：“朋朋，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怎么会是朋朋？！”张小玉失声尖叫。 熊叔坐在她身边，笑得眼不见牙：“他俩一块长大，感情一直好。这臭小子，瞒得真紧！” “我做你女朋友跟杀了你似的，有这么难受吗？我牺牲了名节还没说什么呢！”傅朋朋从牙缝里磨出这句话。 “人家是男才女貌，咱俩是财狼配虎豹。”熊伟终于明白为什么傅朋朋要收二百五了。他苦笑着将花往她面前一送，低声说道，“我就是那个二百五。朋朋，委屈你了。” 傅朋朋突然有点可怜熊伟。她站起身，没有接他手里的花，目光远远地瞥向宋桃：“熊伟，咱俩一块长大。你甭把友情误以为是男女之情。这束桃花，也许它的主人不是我。对不住啊宋桃，搅和了你的花魁宴。走，熊伟，找个地方咱俩聊聊？” 她拿过熊伟手里的花放在桌上，拉着垂头丧气的熊伟快步离开了大堂，将议论声，街坊邻居的视线远远抛到了身后。 ------------ 第十一章 牛婶告状 傅朋朋和熊伟走了，席却未散。 “没有表白成功啊。”崔鹤有点遗憾。 “你不是早料到了么？”宋桃随手将那枝桃花扔在了桌上。 崔鹤戏谑地说：“怎么，吃醋了？先前担心熊伟对你有意，没想到他表白了傅朋朋。” 浅浅的笑涡浮现在脸颊上，宋桃将短发掖进耳朵背后，给崔鹤挟菜：“胡说什么呢？我一直当熊伟是同学，我还担心他来表白下不了台呢。只是没想到他喜欢朋朋。哎，这么浪漫的表白，朋朋怎么不答应他呢？也是，朋朋那么漂亮，怎么就甘心吊死在熊伟这棵从小看熟眼的树上？她裙下又多了个伤心之臣。” “其实吧，我才紧张。”崔鹤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并不对傅朋朋评价半字。他轻松地开着玩笑，“万一熊伟表白的是你，我是挽袖子和他决斗呢，还是照顾你的面子给他追求你的机会？” 宋桃笑得露出了贝齿，嗔道：“我可不知道你会紧张我。” 崔鹤点了点自己的胸膛：“卞和献玉，受刖刑而慨往之。玉在石中，你在玉中。不用再试探我了吧？” 像深深的漩涡，眼里的认真深情让她不自由主被吸引沉醉。宋桃面颊飞红啐他：“谁试探你了？！” ------------------------ 花楼街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能耐的人家如宋桃母女早就搬离了这片棚户区。 一场花魁宴让街坊邻居们对宋家母女羡慕不己。对花楼街长大的宋桃能当上电视台主播与有荣焉。 宴席如同一面镜子。映出宋家母女如何得意，也映出傅家母女的失意。 搬离花楼街的宋家母女已经远离了街坊邻居们的生活。张小玉和傅朋朋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谈资的主角。 熊伟虽然不是什么青年才俊，但样貌不错家底厚。花楼街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受人瞩目。在不少街坊邻居们眼中，那也是枚金龟婿。傅朋朋出了名的漂亮，两人也算是登对。 本来大家想看一出青梅竹马的好戏。却没想到熊伟高调表白，傅朋朋拒绝了。 宋桃妈妈在宴会时就好心劝张小玉，说俩孩子打小一块儿长大，别错过这么好的女婿。小玉姐素来和她唱反调习惯了。当着众街邻的面澄清她把熊伟当干儿子。傅朋朋和熊伟就是孩子气闹着玩，绝对没有恋爱。 感情嘛讲究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傅朋朋拒绝熊伟，街坊们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错。可是如今傅朋朋却仍然整天和熊伟腻在一起，关系纠缠不清。思想传统的街坊邻居们就看不过眼了。 一时间风言风语就传扬开了。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傅朋朋仗着美貌勾引熊伟。想要熊家的钱，又不甘心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当众拒绝后又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吊着熊伟。将来能找个好的，就名正言顺把熊伟踹了。若是找不到，熊伟就是现成的备胎。 不少热心街邻就找老熊出主意了。老熊憨厚，一辈子窝在厨房里。任凭人家说得嘴干，只晓得递杯茶水过去。 于是，傅朋朋欺负熊伟反而成了铁板钉钉不争的事实。 好心的街邻心里就跟塞了一整盘醋溜白菜似的，酸溜溜的。 积攒得久了，这股子酸意在牛婶心里发酵生出股怨气。无他，傅朋朋把她的侄儿打了。 那天傅朋朋拍完某服装店放在某宝上的平面照，拿了六百酬劳累得汗流侠背。她骑着电瓶车只想回家瘫着，在街口被牛婶侄儿叫住了。 傅朋朋刚开始挺有礼貌的：“是你呀，来看牛婶？” 牛婶侄儿下了车，手脚麻利地撑开了一把大花太阳伞遮在她头上，将腋下夹着的一瓶矿泉水拿出来，送到嘴边直接用牙齿咬开了瓶盖：“给！” 傅朋朋无语。她瞟着牛婶侄儿，心想这人没毛病吧？ “瞧你出的这身汗……”那双眼睛直往傅朋朋被汗水浸湿的体恤上瞄，盯着她胸前那片莹白移不开了。 傅朋朋假笑：“谢啦！不用，我马上就回家了。” “车里冰箱拿出来的，冰着呢。”牛婶侄儿热切固执地举着水瓶。 傅朋朋连笑容都懒得再给：“你觉得你用牙齿咬开瓶盖的水……我喝得下去？” 她说完发动车要走，没想到牛婶侄儿以一种要从此路过除非碾过我的精神拦在了电瓶车前，认真严肃地说：“朋朋，你态度不对。我俩以后会是一家人。你不能这样嫌弃我打击我的自尊。这瓶水你现在可以不喝，但是以后我俩结婚之后，总会在一张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 话没说完，傅朋朋一巴掌将他举着的水扇飞：“有病吧你？” 她连多一眼都懒得看他，骑车就走。 身后牛婶侄儿大声说：“你答应了我婶婶和我相亲的！我是以结婚为目的和你相亲，我哪点说错了？你不是拒绝了兰香苑小熊老板吗？我比他有钱！” 傅朋朋气得掉了个头对着他就冲了过去。牛婶侄儿举着花伞躲闪，一下子摔倒在路边。傅朋朋嘎吱刹住车，居高临下看着他，柔媚之极：“谢您厚爱。抱着您的钱爱买谁买谁去。你这眼珠子再往姐身上乱瞟，姐就废了你！” 眼神下移，吓得牛婶侄儿猛地将伞移到了身下：“你你你……敢！” 傅朋朋笑得极冷，那双上挑的眼睛透出刀锋般的寒意：“试试？” 牛婶侄儿瑟缩了下。 傅朋朋啐了他一口，扬长而去。 “你勾引我还不认账！你，你就是只狐狸精！”牛婶侄儿看着车开远，从地上爬起来大骂出声。 这件事导致了牛婶在麻将桌上怼上了张小玉。 “牛婶，你怎么老盯着我一个人和牌啊？”张小玉手风不顺，接连被牛婶盯着和了好几把，堵得心慌。 牛婶的声音提高了：“小玉姐，我的牌就这样，我有什么法子？俗话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你家朋朋没出息连个正式工作都找不到，人长得漂亮嘛。有钱男人喜欢呀。等将来朋朋嫁进熊家，这点小钱算什么？” 大概是听多了心烦，张小玉不高兴了：“嚼大蒜不怕口臭啊？张嘴就胡乱叨叨！我家朋朋拒绝小伟了。别胡说八道。” “哟，这街头巷尾的议论小玉姐没听过？要我说啊，劝朋朋一声，别抻过头了。看不上我侄儿我半句怨言都没有。可是熊家和咱们都是处了几十年的老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熊就小伟一根独苗，朋朋可不能玩弄人家的感情哪。” “朋朋看不上你侄儿，你心里不高兴才是真的吧？”张小玉沉着脸将牌一推，不玩了，“该回家做饭了。” 说罢气冲冲地拎着串珠钱袋离开了麻将馆。 牛婶后脚追了出去：“小玉姐，我是看在咱俩做了几十年的好姐妹才……” 话音未落，熊伟骑电瓶车搭着傅朋朋从两人面前飞驰而过。 傅朋朋绑得不紧的马尾在空中散开，看着张小玉来不及招呼。那双眼睛含着水一般，星光流转。风一吹，宽大的体恤隐约露出苗条的身影。虽然没有化妆，傅朋朋依然妩媚娇艳。 “你还差我的钱呢，上次说好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风将傅朋朋没有说完的话吹进了张小玉和牛婶耳中。 张小玉心里一惊。 你还差我钱？ 什么钱？说好的什么事？熊伟为什么要给朋朋钱？ “哎哟，那不是朋朋和小伟嘛！又一起去兰香苑了啊？谈恋爱就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牛婶夸张地叫了起来，眼睛暖味不明地直瞟着张不玉。 张小玉气得狠狠跺了下脚：“死丫头！” ------------ 第十二章 珍珠丸子 父亲过世得早，熊叔当她亲姑娘一样。她素来是人敬我一尺她还人一丈。熊家父子有什么事傅朋朋理所当然地都当成自己的事上心。她压根儿没把街上的议论放在心上。再说，本来就是假的嘛，不过多听几耳朵揶揄的话，又不会少块肉。 她和熊伟进了兰香苑，正赶上熊叔做了新的甜品。 “朋朋，晚饭在叔这儿吃。回头再给你妈带点回去。”熊叔很喜欢傅朋朋。 “谢谢叔。我总在兰香苑白吃还打包，我家一个月至少省了一半饭钱。” “一锅菜里，勺子搅一下拿出来，贴勺子的你都吃不完，客气什么。”熊叔一面说，一面洗净红润饱满的大手，把甜品珍珠丸子放到朋朋面前：“木薯加糯米的皮里，包了八种豆面。” “八种啊？熊叔，你真厉害！” 熊叔开心地笑了：“赶紧尝尝。” 每一粒晶莹洁白的珍珠丸子都用一片玫瑰花瓣儿托着，盛在白瓷碟里，精致美丽。 傅朋朋托着碟子为难极了：“这么漂亮，真舍不得下嘴！” 熊叔哈哈大笑：“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品尝的，光看尝不出味道。你妈爱吃甜食，回头你拿点生丸子回家冻着。想吃就拿出来煮。” “谢谢叔！” “爸，我的呢？”熊伟瞅着那一碟丸子被傅朋朋端在手里，东瞟西看没瞧着有多的留给自己，心里不乐意了。 对儿子熊叔就没那么好脸色了，扬起蒲扇般的手掌就打：“知道你给朋朋惹多大麻烦吗？要不是朋朋给你兜着。我看你怎么下台！你连人家宋桃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你脑壳里塞的全是肥肠？” 熊伟绕着餐桌开躲：“爸，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打呀！” “该打！”傅朋朋端着碟子边吃边起哄。 这时，外头传来张小玉的声音：“傅朋朋，你给老娘滚出来！” 声音高亢突兀，傅朋朋差点噎着。 眨眼工夫张小玉就冲了进来。 熊叔也不打儿子了，搓着手掌有点无措：“小玉姐，天热，你坐下喝口水……” “不关你的事！”张小玉横了他一眼，绕过去拽着傅朋朋就走，“跟我回家。” “哎哎，碟子！”傅朋朋嚼着珍珠丸子，匆匆放下碟子，朝熊叔竖大拇指，“好吃！” 熊叔动作敏捷地将准备好的提兜塞进她手里，望着张小玉将傅朋朋拉扯出了门。 熊伟站在他身边同样张望，嘴里啧啧有声：“小玉姐今天打麻将肯定输钱了！” 熊叔一巴掌扇他头上：“去厨房和面做珍珠丸子！” ------------------------- 母女俩回家就吵起来了。 “熊家做餐饮是发了财，你也不能吊着熊伟当他是备胎啊？外面传的多难听你知不知道？和熊家一条街上住了几十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小玉姐，是你说我天生的美貌不能浪费，找个有钱女婿你就放心了。熊家虽说不是富可敌国，养我一辈子加你半辈子绰绰有余。熊伟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帅，也比牛婶侄儿那捏着中间不显两头的五短身材强吧？他从小暗恋我，敢当着十几桌的街坊邻居向我表白。他对我的感情多真啊！这种窝边草怎么就不能吃了？近月楼台先得月，人熟才好下手。知根知底的。吃他这棵窝边草保证不拉肚子不会中毒。” 傅朋朋堆满了笑和母亲唱反调。她心里不是不难过的。怎么在母亲心里，自己就变成看上熊家的产业不要脸钓着熊伟当备胎的贱货？ 气得张小玉从梅瓶里抽出鸡毛掸子舞得虎虎生风：“反了你了？故意气我是不？我说不准你和熊伟谈恋爱，就是不准！” 傅朋朋仍然嬉皮笑脸的：“小玉姐，你发这么大火……该不是看上了熊叔，怕我和熊伟成了事你不好意思再嫁吧？” 母女俩开玩笑斗嘴是家常便饭。傅朋朋随口胡诌乱说。哪知道张小玉竟然呆住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扭捏起来。 傅朋朋抚额：“你真看上熊叔了？” 张小玉的反应迟了一拍，这时才将鸡毛掸子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掩面开嚎：“老娘守节十几年一把泪一把汗这才把你拉扯长大，我和你爸情比金坚你懂么？！我对你熊叔……我和他就是清清白白几十年的老街坊老邻居！你这个戳老娘心窝子的不肖女哦！” “熊伟想表白的人是宋桃。”傅朋朋用手指堵着耳朵叹了口气，说出了真相。 “不是你是宋桃？”张小玉的眼泪说没就没了，满面惊诧地问她。 “对啊。熊伟准备了好几天想向宋桃表白。谁知道宋桃突然带了个男朋友过来。那时侯司仪的故事都说完了，他怎么下台呀？只有拿我顶包了呗。所以呀，小玉姐，母女俩同时嫁给熊家父子的尴尬事永远不可能发生。你完全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第二春。我保证，你明天嫁给熊叔。我今天叫他叔，明天立马改口叫他爸！” 为了安慰母亲，出卖了熊伟，傅朋朋挺过意不去的。她以为解释完就没事了。哪晓得张小玉又想到别处去了，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抄起鸡毛掸子指着她：“傅朋朋，你真有出息啊！考主播输给宋桃！连小伟喜欢的人也是宋桃！你就比宋桃强一次给你妈看看行吗？宋桃妈妈又要得意死了！” “这叫釜底抽薪懂吗？等你嫁给熊叔，熊伟如果娶到宋桃，你不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她婆婆了？那时侯宋桃妈做低伏小讨好你都来不及，多威风啊！” 以张小玉的智商，瞬间被傅朋朋带沟里去了。她眨巴着眼迅速理解了女儿的话，鸡毛掸子一扔，叉腰狂笑：“哈哈哈哈！朋朋你说的太好了！就这么办！” “熊叔看得上你才有鬼哦。”傅朋朋嘟囔着，转开了话题，“熊叔给带的珍珠丸子，要不要尝尝？” “我去煮。你熊叔的手艺就是好。”张小玉拿过提兜时已是眉开眼笑，在厨房开火烧水时又念叨起来，“朋朋啊，你还是找份正经工作上班。上次吃席宋桃妈妈就老问你在哪里上班。我说你当平面模特，她那眼神哦，就像你去做鸡一样。平面模特的工作也不固定。咱娘俩现在就指着你这份工资过日子呢。街坊邻居也不会把当平面模特当成是工作，牛婶就总说你没工作。” “普通公司招聘一个月几千块顶天了。做模特有时侯能上万呢，还不用早九晚五。要不，我找份正式工作，抽空去兼职多挣钱。这样就没人说了。”傅朋朋仔细一想，觉得母亲的话也有些道理。 张小玉开火煮着珍珠丸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有点尴尬地说：“朋朋啊，那天宋桃妈妈还说……等宋桃在台里混熟了，以后电视台其他节目需要招聘主持人，她会让宋桃帮你牵线搭桥。” 傅朋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哎，我知道，宋桃妈妈哪里会想真心帮咱们。她就是想看我笑话……可是万一有机会的话。我，我也不是不能假装向她低低头的。”张小玉马上解释起来。 傅朋朋的心顿时又软得一塌糊涂，朝她抛了个媚眼：“我傅朋朋需要靠宋桃才能找到工作？” 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母亲在外面被街坊暗讽。傅朋朋下定决心，将来决不让母亲再受人白眼。她一定要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 第十三章 兼职模特 “为了控制自己开始亢奋的情绪，美国心理学家尤利斯提出了３条有趣的忠告：低声、慢语、挺胸。” 傅朋朋对着穿衣镜放低声音，放缓语速，模拟面试—— “面试官你好，我是傅朋朋……”甜美迷人的微笑满分，普通话满分，积极向上的状态满分，只是这眼神似乎有些勾人。 “天生媚眼，天生狐媚子！说的就是你傅朋朋！不过，我可以通过化妆术改变它！”傅朋朋挥着拳头鼓励自己。 手机响了起来。 “朋朋啊，找到工作没有啊？”广告公司黄经理的声音不论何时都洋溢着热情。 从大学起，傅朋朋就经常从黄经理手上接兼职的活。她心里了然，一定又是缺人了。她笑呵呵地说：“没有呢，黄哥有活？” “会展中心做茶展，需要Model，价格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 “哥，我忙着面试呢。不想总做兼职，想找份正式工作。”傅朋朋礼貌的回绝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也不可能吃一辈子青春饭。她现在需要一份体面正规的工作。 黄经理迟疑了下，仍不想放弃：“对方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潜在客户。要求特别高，一定要人靓身段好。找了几个姑娘过去对方都不满意。明天就开展了，朋朋，你帮哥这个忙行吗？薪资挺不错的，一千块一天做一个星期。哥这边……这次就不抽成了。” 广告公司模特圈都暗中叫黄哥绰号黄铁鸡。抽成时连五十块钱都要斤斤计较。听他说不抽成，傅朋朋都能想象他咬牙心疼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噗地笑了起来。看来茶展方对“Model”的要求的确很高，而黄哥一时间的确是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怎样？哥介绍工作还是头回不抽成！帮帮忙？” “黄哥你会吃亏吗？满足客户的要求你赚得更多吧！”傅朋朋算着一周能赚七千块，心里已是一片火热。 黄经理大笑：“都有得赚才好嘛！就这么说定了？” 傅朋朋向来热情又心软，自己上大学需要兼职的时候黄经理也很关照她，想了想便答应下来：“行。反正面试找工作也不急在这一个星期。不过，我去了，人家如果看不上，我就帮不上您的忙了。” “哎呀，朋朋你肯定行！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你现在就过去试妆。” 换了件衣裳，傅朋朋骑着电瓶车去了会展中心。 到了现场才知道，这次茶业文化国际博览会有四十几个国家参加展览。展厅面积达到了4万平方米，规模档次都奔着高大上去了。傅朋朋心想，怪不得参展方对Model要求高。能够开出这么高的价格请Model，为的无非是能够将在国际上打响自己的品牌。 明天才正式开幕，会展中心里所有的参展方都在进行最后的展台布置。傅朋朋绕过忙碌的工作人员找到了黄经理说的那家茶业公司。 这是一家专做外贸的红茶公司。傅朋朋在展厅大致浏览了一下，这家公司销售的产品架上，有滇红、川红、信阳红、遵义红等，林林总总上百个产品。 她还没开口介绍自己，负责人一眼就看见了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傅小姐是吧？快来试下服装！” 傅朋朋已经很习惯这种惊艳的表情了。人漂亮，身材好。这种兼职模特面试她几乎从没被涮下去过。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电视台面试。田晓略带尖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挺直了背走了过去。她傅朋朋绝不是田晓眼中的妖艳贱货花瓶拜金女！ ------------------------ 茶展顺利开幕。 各种媒体都在现场开了直播。大小商家也是各施神通。 傅朋朋扮成了古代仕女。一身飘逸的白色碎花大袖绸裙，长发及腰。戴了顶纱制的帷帽。3D灯光投射出三维效果，灯光变幻间景致无穷。她则配合灯光映出的景表演。 “白衣侠女剑，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配音低沉，随着灯光与音乐的变幻，她拔出长剑起舞，动作行云流水，面纱拂面，裙袂飘飘。率性神秘的侠女气质自然显露，将围观的人们带进了刀光剑影英雄美人辈出的江湖。吸引了不少媒体的关注和观众的镜头。 “老黄推荐这姑娘真不错。留两盒野茶王送她。”老板在后台笑得合不拢嘴，吩咐工作人员给傅朋朋留两盒好茶。 场景一变，鸟声脆鸣，青山幽幽，场景转入一片竹林之中。傅朋朋仿佛舞剑累了，收剑落座，转入宣传茶叶的重头戏。 虬结古朴的树根茶台，红泥火炉上仿古铁釜中泉水汩汩如串珠翻滚。傅朋朋姿态优雅执勺舀水沏茶。宽大的衣袖不经意滑至肘间，露出纤细莹白的皓腕。哪怕她的脸仍藏在若隐若现的帷帽中，透出的风情仍让人感觉美人如画。 滚水入茶，冲出扑鼻而来的茶香。傅朋朋端起一杯茶，掀起帷帽纱帘的一角，浅啜了一口。红唇贝齿，下巴玲珑。那惊鸿一瞥，更撩人心弦。 一名男子看得嘴馋，高声叫道：“我能尝尝你泡的茶吗？” “当然可以。”旁边的工作人员马上示意傅朋朋。 傅朋朋将沏好的茶分进一次性的茶杯中盈盈起身，端着托盘走了过去。 无数双手伸了过来。 “香！” 听到有人夸赞，工作人员迅速说道：“先生品尝的茶是高山古树野茶王。这种茶树在深山中长了数百年，树身高大，采摘不宜，且产量有限。这次茶展也只有八十盒……” 傅朋朋意外看到了挤进人群里来的崔鹤，她愣了愣，故意将托盘举得高了点。 托盘里最后一杯茶送到了崔鹤面前。身边的人很多，他似乎察觉到这杯茶是刻意送到自己面前的，崔鹤举着茶杯朝傅朋朋笑了：“谢谢。表演得很不错！” 面纱遮住了脸，傅朋朋意识到崔鹤或许并没有认出自己。她正想开口时，崔鹤已经端着茶挤出了人群。 令傅朋朋意外的是，崔鹤取了茶没有喝，而是小心翼翼地举着茶杯挤出了人群。她顺着崔鹤的方向望过去，人群之外，宋桃正面对着摄像机的镜头解说着什么。 隔着人群，傅朋朋也能看到宋桃脸上放出的光彩。她看到崔鹤将那杯茶递给宋桃便垂下了眼眸。 她无意识地拂了拂帷帽上的面纱，突然有些庆幸这顶道具遮住了自己的脸，没有让崔鹤认出来。 男朋友体贴照顾。宋桃工作时引人瞩目的光彩与幸福都令她羡慕。傅朋朋将那点嫉妒抛开，继续回到灯光与音乐布置出的场景中工作。 ------------ 第十四章 好男人有主了 录完出现场的镜头，摄像记者去拍别的画面。宋桃接过崔鹤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眉眼舒展：“这茶不错啊！我妈肯定喜欢。”她朝围满人的展台望去一眼，有点为难，“那些人都在排队买茶？” “你想送伯母？”崔鹤看出来了。 宋桃点了点头。 “听说这种高山古树野茶王只有八十盒。我现在去排队。” 宋桃赶紧拉住他：“算了，人太多了。我还要工作呢。” “你去忙。我今天反正无事。等你忙完我也买到茶了。”崔鹤说完转身排队去了。 望着崔鹤的背影，宋桃抿嘴笑了：“傻子，算你这次考验过关。”看到摄像记者在朝自己招手，宋桃赶紧走过去。 傅朋朋继续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煮水沏茶。动作慢，茶水就少，想品尝茶水的观众排成了长龙。羊群效应让她所在的展台人气持续爆棚。 崔鹤好不容易排到前面，看到白衣女子又端着一托盘茶水出现在眼前。他排队渴了，拿起一杯咕噜喝完，“我买两盒这种高山古树野茶王。” “抱歉先生。我们此次参展只带了八十盒野茶王。已经没有了。”工作人员解释着。 “这么快就没了？”崔鹤有些吃惊。 工作人员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身后排队领免费茶的人。崔鹤恍悟，不由乐了：“我以为这是在排队买茶呢。” “怎么回事？拿了茶就走啊，别挡着道啊！” 身材高大的崔鹤挡在前面，后面的人等着不耐烦，挤过来去拿傅朋朋手里端着的茶水。 数双手伸过来拿茶水。有人被推搡了一把，手里端着的茶水顿时朝傅朋朋泼了过去。 “小心！”崔鹤喊了声，已经拉着傅朋朋转了个身。一整杯茶全泼在了他的后背上。傅朋朋手里的托盘也摔在了地上。 一片惊呼后，拥挤的现场顿时安静了。懒得再等下一轮，排队的人开始散去。 被崔鹤护在膊弯里，傅朋朋嗅到一股极淡的香味。像树木特有的味道，清爽得像行走在林间，让人忘记了炎炎夏日。 长这么大，傅朋朋头一回被人保护。心跳不止的同时，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慌张。 戴着帷帽的女孩像是被吓呆了。崔鹤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用手扯了扯后背浸湿的衬衫，自嘲道：“茶没买到，演了出英雄救美。” 傅朋朋低下了头。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不愿意让崔鹤认出自己，下意识地改变了声音：“谢谢。没烫着你吧？” “没有。”崔鹤说完转身就走。 茶水在白衬衫上染出一片黄色的茶渍，紧紧贴服在他身上。那块醒目的茶渍刺得傅朋朋难受。 “等等。”傅朋朋想起公司送给自己的两盒野茶王，拎在手里叫住了崔鹤，“公司送我的野茶王。就当赔你的衬衫了。” 崔鹤瞄了眼展台。高山古树野茶王已经没货了，只摆着块写有价格的牌子。他拿出钱包数钱递了过去：“我的衬衫值不了那么多。” 傅朋朋机灵地收了一盒回来：“收一盒。您不收我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你拦着，茶泼到我裙子上，今天的演出就砸了。谢谢你啊。” “收下吧先生。服装毁了，别说今天了，这周的演出都够呛。我们只有一套服装。临时去找，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人员也帮忙劝着。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崔鹤大方地收了茶，笑着离开了。 工作人员陶醉地看着他：“又年轻又帅又有礼貌看起来还挺有钱的。朋朋，你怎么不趁机留个联系方式？” “这么好的男人早有主了。醒醒吧。”傅朋朋揶揄了句。上午的工作她也做完了，收拾了下去了后台。 工作人员还得继续向每一个走进展台的人介绍情况。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了：“怎么朋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在说话？累着了嗓子哑了？” ------------ 第十五章 意外的收获 闪秀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总监林涛挤在人群中低头看自己的相机。 傅朋朋煮水沏茶时他瞬间有种惊艳的感觉，出于职业敏感，他迅速取下相机盖抓拍。 照片中有一张是傅朋朋掀起面纱饮茶。竹林虚幻，白衣飘飘，仰起的脸半遮在如雾轻纱中，红唇微启。冷色基调里只有这一抹饱满红唇，色调对比反差极其强烈。林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很长时间没有拍到过这样满意的照片了。 哪怕傅朋朋只露出了小半张脸，仍让林涛直觉这个女孩拥有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的美丽。 他哪儿都没去，一直呆在这个展台。看到傅朋朋去了后台，林涛赶紧跟了过去。 “您好！” 傅朋朋抬起了脸。 脱了帷帽，面纱下的脸妩媚迷人，天生张扬的美丽。林涛倒吸了口凉气，眼神越发热切。他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你好，我是闪秀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总监林涛。” “您要找模特？”傅朋朋有些了然。她对于这种递名片的人并不陌生。介绍今天走秀的黄经理就是在她大学期间某次逛街时“相中”她后递过来一张名片，和眼前这位一样。 那时候她读大学，正需要找薪酬高的兼职。可是现在她打算找份正式工作，模特的工作就又成了兼职。她不确定自己将来的时间是否合适。 “是的。我们公司正在寻找优秀平面Model。我刚才看了你的走秀，觉得你很适合。”说着，林涛蹲下了身，将相机里的照片翻给傅朋朋看。 他拍了很多，角度光线构图都极好。傅朋朋的目光被一张照片吸引了。她拿过了相机。 人群被镜头虚化。白衬衫的崔鹤身姿挺拔，眼神冷峻地看向一旁，下巴微扬，像一位英俊的骑士。被他搂在臂弯中的傅朋朋身体微侧，衣袖裙袂飘荡，面纱飞扬，像被他邀舞，又像是在受他保护。 “刚才那位先生替你挡茶时抢拍的。现代与古装的映衬一点都不冲突反而十分和谐。带给了我别样的艺术灵感。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林涛笑了。 “这张照片可不可以给我？”傅朋朋很久没有脸红过了。她有点心虚，埋着脑袋去翻看别的照片。 “加个微信，我传给你。”林涛马上答应下来。 傅朋朋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正在找固定工作。所以不确定将来是否有时间接你们公司的活。” 林涛笑了起来，眼尾笑出了几道褶子：“我们公司想找的就是固定模特。低薪五千加提成。空闲时间你只要不接对手公司的活，公司不管你是否在外兼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直接到我们公司报道。” “这样啊，我做完茶展就来公司试试。”听到是招固定模特，傅朋朋心花怒放。 想瞌睡遇到有人送枕头。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毫无压力。送走林涛，傅朋朋开心地将名片压在了胸口。 ------------ 第十六章 找到工作踏实了 天气热，张小玉晚饭没有做太多的菜。煮了锅小米粥。一碟凉拌白肉，一盘干煸苦瓜。她细心地用筷子将白肉一片片摆好盘，喜滋滋地数数：“半斤肉切了十七片，看起来蛮多的嘛。” “咱们家穷了点，也不至于吃点肉还要数着来吧！小玉姐，你也太抠门了！” 突然听到身后女儿的声音，张小玉吓得筷子一抖，挟着的肉片掉到了桌子上。她转身一巴掌拍了过去：“走路不出声要吓死我呀！” 傅朋朋拎起购物袋结结实实地拦到了面前：“给你个惊喜不行啊？” “买这么多东西！”张小玉巴掌没挥下，被眼前两个大购物袋吓了一跳，“作死哦！大热天辛苦了一天赚的钱不攒着全拿去买东西？你这个败家子！” 傅朋朋把购物袋放在桌上，拿出一盒盒打包好的菜，神神秘秘地冲她眨眼：“小玉姐，今天我遇到贵人了。” 精致的菜品琳琅满目摆满了桌子。张小玉眼冒星星：“遇到有钱人想追求你？” “小玉姐！”傅朋朋哭笑不得，“你就甭指望着天上掉金龟婿了。我找到工作啦！所以加菜庆祝！” “嘁！”张小玉失望地翻了个白眼，又来了精神，“真找到工作了？” “是啊！做完茶展我就去公司报道！”傅朋朋得意地将林涛的名片往桌上一拍，“这家公司的摄影总监在茶展上见到我就挪不动脚了，噼里啪啦地拍了几十张我的照片。拍完就递给我名片，‘直接到我们公司报道’！我今天就算过了面试了！” 啪啪啪！ 张小玉假笑着鼓掌，语气却十足的不信：“现在工作有那么好找吗？别是遇到个骗子吧？你又不是头一回走秀，以前没遇到这种好事，今天好事自己长脚登门了？别到时侯空欢喜一场，浪费这桌子菜钱！” “哎哎，凭我这美貌，被馅饼砸到的机会也比别的女孩多吧？”傅朋朋大马金刀坐下，拿出了手机，“我看起来像是容易被骗的雏儿？我可是花楼街混大的！回来的时侯我在公交车上就查了这家公司的信息。人家真的是公司摄影总监，拿过好几个摄像大奖呢。他们公司旗下捧红的那个Model钟旭娜，就是你喜欢喝的那款饮料打广告的主角！接拍广告多赚钱呀。看看，他们公司的新闻。” 说着，傅朋朋将手机拿出来翻了一波屏幕给张小玉。 “哎呀妈呀，他们公司的模特还能接拍电视广告啊！”张小玉一改态度，眼睛都快粘在手机屏幕上了。 “底薪五千！加提成！固定工！空闲时间还能出去赚外快！这工作不错吧？” 她说一句，张小玉就长长地哦一声。脸上的光一层层添上去，最后哈哈大笑：“我女儿要红了！妈开瓶酒庆祝！” “我去拿！” “你坐着，我去！你是咱家的摇钱树，我得把你侍侯好了。” 被张小玉按着坐下，傅朋朋忍不住直笑。 她望着忙碌的母亲，心里生出了无限喜悦与幸福。她仿佛看到一道康庄大道摆在面前，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就能一路走到繁花盛开。 ---------------- 这一夜窗外无月，晴空无云，能清楚看到北斗星在天空闪烁。 傅朋朋趴在床上，透过阁楼的窄小窗户望着星子出神。 夜风吹进来，她仿佛又嗅到了林木清香。傅朋朋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手机叮咚直响。 林涛选了好几张照片传过来。 傅朋朋没有看别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崔鹤替自己挡茶水时的那张照片上。她想起蔷薇花迎着朝阳盛放的那个清晨。崔鹤站在后门外，脚下是丛生纠缠的野草灌木，他像株白杨。清新的气质完全不属于花楼街这样的棚户区。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花魁宴那天，宋桃挽着崔鹤的胳膊，透明天棚滤过的阳光笼罩在他俩身上，光彩照人。 他是崔鹤。是宋桃的男朋友。 傅朋朋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崔鹤。不过是她前行路上见过的好风景。贪恋停留片刻，却不属于她。 她没舍得删掉那张照片，点了下收藏，将手机扔到了旁边。 明天她还要继续走秀。茶展结束，她就去林涛的广告公司就职。她要努力工作，努力挣钱，让自己和母亲的生活更加美好。 ------------ 第十七章 又来一只狐狸精 相较于上次去电视台面试，傅朋朋对去闪秀影视广告公司没什么压力。毕竟这一次她是被摄影总监亲自“挖”过去的。公司有大腿可抱。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做Model，这份工作她完全没压力。去公司这天，她不像去电视台面试时纠结自己的妆容和服装。 一条相对保守的长裙，一双黑色系带高跟凉鞋，长发束成马尾。画了一个淡妆，尽量将平时的冷艳压制下去，给人以舒服的感觉。 她应聘的职位需要美丽。但她却不需要因为张扬的美艳给自己树敌。 闪秀影视广告公司在开发区的新写字楼里占了整整两层楼。公司实力越强，傅朋朋越开心。到了公司所在楼层，她打量着公司前台精致简洁的装修，使劲将喜悦压抑下去。 深吸了口气，傅朋朋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光滑石砖上发出有节奏的韵律声，就像是一声声战鼓，她热血沸腾。 “你好，我叫傅朋朋，和林总监有约。”傅朋朋堆满了笑容。 广告公司漂亮的女孩太多了，前台小姐就长得不错。她迎来送往见多识广，看到傅朋朋的瞬间，眼神仍忍不住粘在了她脸上。 “是林总监约我来的。” 傅朋朋又一次强调让前台小姐回过了神：“哦，您稍等。” 打过电话，前台小姐露出了笑容：“林总出差了。让我直接带你去人事部。” “谢谢。”林涛不在让傅朋朋有点紧张。转念又想下面的人不至于阳奉阴违，心里又踏实了。 绕过前台，里面一大片开放式的办公区，设计感十足。前台小姐尽责地给她介绍各种部门。 广告公司的员工比较活跃。傅朋朋经过时，有男员工对着她吹了声口哨：“哟，来了个比Nata还漂亮的美女！” 有这样招仇恨的吗？二百五！傅朋朋心里暗骂了声，眉毛一挑，没有回应。生怕那个叫Nata的女孩听见，目光赶紧睃了一圈。没看到附近有漂亮女孩，傅朋朋才松了口气。 这个小意外让傅朋朋心里升出一片阴霾，被林涛挖来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她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场经历，也懂得人情世故。从小到大被人骂狐狸精，她太明白女人的嫉恨有多大的杀伤力。 从前她可以无视甚至蔑视，用高傲漠视回应。现在她需要长期稳定地在公司工作，傅朋朋只能维持着谦和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 前台小姐将傅朋朋领到了人事部，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这是我们人事部的马经理。”介绍完，前台小姐转身走了。 傅朋朋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马经理四十岁左右，穿了件深V领黑色紧身裙。身材保持极好，丰满不见臃肿。大波浪卷发侧分垂在肩头，露出的一只耳朵上戴着枚宝石耳钉。用的香水很清雅。交叉的腿半悬在空中，穿了双宝蓝色浅口细跟皮鞋。 傅朋朋心想，这是个生活精致且注重保养的女人。 她手里捏着一枝笔，懒洋洋地靠在大班椅上打量着傅朋朋。 她的眼神像扫描仪，从头到脚审视着。 这让傅朋朋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似的，肌肤一寸寸显露在马经理面前。她从来没觉得几十秒能够如此漫长。 电视台制片人田晓直接用语言羞辱，傅朋朋可以毫不客气地用言语回击。现在她却只能低垂着眼眸，任由对方打量。 要不要说自己是林总监亲自招聘来的？不，马经理没有理由不知道。没有经过人事部面试就直接入职，马经理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傅朋朋忍着没有说话。 马依兰观察着傅朋朋，手里的笔轻轻在掌心拍打着。 她难道不想遵从林总监招聘自己的意见？或者说，自己还是需要通过马经理的面试。傅朋朋想了想开口道：“马经理好，我是傅朋朋……” “我知道。”马依兰嘴角上翘，打断了她的话。 傅朋朋本来想走面试过程，开始自我介绍。话就被打断了。 大班椅转动，马依兰转回了办公桌。她翻出了份合约和一支笔摆在桌上：“林总监看中的人不需要再面试了。看看合同，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直接签约。” 傅朋朋拿起合同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没问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欢迎加入闪秀。你可以叫我Elan。有英文名吗？没有可以取一个。公司里一般相互都叫英文名。” 瞬间傅朋朋觉得公司的逼格像温度计受热后的水银柱刷刷上涨，她默了两秒说：“叫我朋朋就好了。” “随你。”马依兰不置可否，拿了两本小册子和一张表给她，“今年公司新招的Model会进行两周专业培训。培训从下周一上午九点开始。平时不用坐班。每周一早晨九点半的例会必须到。其它时间……不能失联。填好表格，联系方式尽可能多留几个。去前台找Coco复印好你的身份证学历学位证交过来。这是公司的简介和规章制度，你拿回去看看。三个月试用期结束后公司会给你办五险一金。去吧。” 听完一连串的交待，傅朋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入职手续办完了：“谢谢……Elan姐。” 马依兰笑了笑。等傅朋朋关上门她突然倒在大班椅上仰天一笑：“又来一只狐狸精！钟旭娜，看你还能拽多久！” ------------ 第十八章 为兄弟两肋插刀 夏季入夜后，花楼街方叔家开的烧烤店才开门。两口铁皮炭烤炉摆在街面梧桐树下，一段段烧红的木炭填在沟壑中，上面铺着烧烤铁架。食材的油滴落，滋啦一声，油烟和香气腾地飘了起来。风一吹，隔半条街都能闻到味道。 天气热，店里空扇吹出来都是一阵阵热风。折叠小方桌，塑料凳都搬到了外面，安放在梧桐树下。 花楼街从小玩到大的年轻人围着两张拼成的小方桌坐了，为傅朋朋庆祝。 “干了！”傅朋朋豪爽举起了马克杯。 熊伟仰头咕噜一口气喝完，长长地打了个饱嗝：“爽！今天我请客，菜管够酒管饱！” “嘁！”傅朋朋不屑地撇嘴，“真想替我庆祝，干嘛不找个贵点的地方让我随便点酒菜？越有钱越抠门！” 柳兵几个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找工作不容易，熊叔就把他们招进了兰香苑当服务生。心里感激熊家的照顾，赶紧帮熊伟说好话：“小伟够哥们儿！从没嫌弃过咱们穷。再说，在方叔家吃烧烤，比起去酒楼自在嘛。” 熊伟也瞪着傅朋朋说：“方叔的烧烤手艺全市也找不出第二家。你是吃味道还是吃我钱包啊？” “朋朋嫌弃方叔这儿寒碜了？”方叔笑呵呵地翻动着食材，和傅朋朋开玩笑。 傅朋朋大笑：“怎么可能！还甭说，我很久没来吃您烤的东西了，正想着呢。” 方叔也笑：“你们慢慢吃。小伟今天还点了只烤乳猪。后厨炭火上煨着呢。” 烤乳猪是方叔的绝活。据说旧时是花楼街青楼宴请的一道名菜。二十来斤的小猪买回来用牛奶青菜喂上几天再宰杀用香料浸过。皮上刷蜂蜜用木炭火煨熟。皮脆肉甜。极费工夫。 傅朋朋突然间福至心灵，凑近了看低头吃串的熊伟：“你还点了只蜜炙乳香猪？！不会对我这么好吧？还请了别人？宋桃？！” 辣椒面陡然吸进了气管，熊伟呛得直咳嗽。 傅朋朋双手环胸，平静地看着他咳得脸红脖子粗死命地灌冰镇啤酒。 等缓过劲，熊伟腆着脸说：“小时候玩得最好的几个发小今天都到齐了。小时侯你、我、宋桃，我们三个人也常一起块玩。你打电话叫宋桃过来一起呗！” 傅朋朋冷眼看他：“怎么？知道人家有男朋友还不死心？” “花魁宴那天晚上我压根就没睡着。十几年了，这感情说放就能放吗？哥们儿下定决心了，只要她没结婚，我就敢追。帮我制造机会，大家伙帮帮忙，没准儿还能柳暗花明不是？” 熊伟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媚笑着去挽傅朋朋的手，拉着直摇晃。 傅朋朋胳膊上爆起一层鸡皮小粒子，哭笑不得：“撒手，撒手，你跟我撒手……” “朋朋……”熊伟像只树懒一样，撒娇地把脑袋靠她肩头了。 柳兵几个不忍直视，纷纷把脸扭到了一边。 “出息！再不撒手我不给宋桃打电话了！” 熊伟的手应声抽走，小眼睛精光闪烁望着她。 傅朋朋气得把他的脸推向了旁边：“她的手机号！” ------------------------------------- 今天是宋桃与崔鹤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傍晚时分，宋桃脚步轻快地下了班。 去年今天，崔鹤去英国毕业旅行认识了她。崔鹤去年硕士毕业后回国创业，工作一直忙。两人跨国恋了近一年，直到今年她毕业回国才相聚。 下午崔鹤打电话说来接她下班。他会安排什么样的节目？宋桃异常期待。 宋桃给崔鹤打电话。电话占线，她无奈地挂掉了电话，朝停车场走去。崔鹤那辆十万左右的国产车正停在一片豪车中间，很容易找到。 宋桃走了过去。 停在崔鹤旁边的一辆豪车正好开出来，瞬间刹住。车窗落下，频道另一栏目的女主播盛郁冲她笑：“下班了？这时间不好叫车，我顺道载你。” “谢谢。朋友来接我。”宋桃微笑回绝了。 盛郁哦了声，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她没再说什么，冲宋桃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那一眼意味深长，让宋桃敏感地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气红了脸。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狗眼看人低！真虚荣！ 走过去一看，崔鹤正忙碌着。他接着电话在笔记本上打字。连宋桃走近也没察觉。 宋桃朝车里望了眼，没有看到鲜花和礼物盒。 以她对崔鹤的了解，他不会把花和礼物放在后备箱里。他没有那么浪漫。难道，今天来接自己下班只是个巧合？他忘记了今天是认识一周年纪念日？失望像春雨后的草，无法阻挡从她心里滋生蔓延……敲了敲车窗，崔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上车。电话还在继续。 宋桃默默地绕到副驾拉开了车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抱怨了句：“还没去修空调啊？” 崔鹤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眼神，继续工作。 车里太热，宋桃绕到车后站着玩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接通后她听到了傅朋朋的声音。背景嘈杂，她却并不陌生。方叔家的烧烤店仿佛就在眼前。宋桃瞥了眼车里的崔鹤，她心中一动。 去年今天，她带崔鹤去英国的寓所。一群中国留学生在家里吃烧烤喝啤酒。酒后玩游戏时，崔鹤吻了她。 电话里傅朋朋还在继续说：“为了请宋大小姐光临，熊伟特意点了方叔的拿手绝活蜜炙烤乳香猪。方叔可不轻易亮这手绝活……” 谁叫他没准备鲜花和礼物，让熊伟膈应他去吧！宋桃一堵气放弃了和崔鹤过二人世界的想法：“好啊，我现在就过来。” 挂掉电话上了车，崔鹤正好结束工作，递给她一瓶水：“这段时间太忙了。刚才又有个急件明天开会要用。空了就去修空调。” 宋桃不想提醒他纪念日的事，笑了笑说：“崔先生，你今天晚上不会再忙了吧？” “晚饭时间都归你了。想吃什么？” 只是晚饭时间吗？他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宋桃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打散了。 “刚才朋朋来电话。她找到工作了。一群发小在花楼街方叔店里给她庆祝呢，叫了我去。” “你的发小请客？你带我去方便吗？”崔鹤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电脑包。如果没必要去，他正好回公司加班。 连晚饭都不陪她吃吗？宋桃垂下眼眸：“朋朋和熊伟你都认识，没什么不方便。” ------------ 第十九章 意外的默契 夜色渐浓，吊在梧桐树上的灯亮了。几人已经热火朝天讨论出各种方案，摩拳擦掌准备帮熊伟搭腔接话制造机会。 后面厨房里的蜜炙烤小香猪已经烤好了，只等着宋桃一来就上桌。 不顾发小们的哄笑，熊伟拿出纸巾将身边刻意留出来的空凳子仔细擦了三遍。 半小时后，一辆车开进了花楼街，停在了方叔烧烤门外。 看到坐在宋桃推开车门下来，熊伟蹭地站了起来。 “都在啊！”宋桃笑靥如花，打了声招呼。 这时，崔鹤从另一边下了车，站到了她身边。 节能灯被塑料灯罩圈住，落在两人身上的灯光很淡。傅朋朋看到崔鹤英俊的侧脸，蓦然想起林涛拍的那张照片，心里不由一窒。 方才的笑闹声仿佛冻在了空气中。柳兵低声说了句：“卧槽，白费心机了。” 傅朋朋一脚踢在他腿上，起身招呼着：“就等你……俩了！” 熊伟脸黑得像烧烤架下堆着的木炭，也不打招呼，低头又坐了回去。傅朋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起，顺手把他的碗筷摆到了自己身边：“方叔，添副碗筷！” 两人坐下后，宋桃向崔鹤介绍了柳兵几人。礼貌打过招呼，崔鹤看向了傅朋朋和熊伟，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转，似乎觉得挺有趣：“傅小姐，小熊老板，又见面了。” 宋桃穿了件浅色修身的旗袍裙。崔鹤依然是短袖衬衫西装长裤。他俩的着装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地方……委屈你们了。”熊伟愣愣地望着对在自己对面的宋桃和崔鹤，语气带酸。崔鹤偏巧又坐着他特意为宋桃擦过的凳子，就像心上压上了块石头，熊伟难受极了。 “胡说什么呢。我不是花楼街长大的？还会嫌弃这里啊？今天我正想吃烧烤呢。”宋桃嗔了熊伟一眼。 那一眼仿佛一束光，驱散了熊伟心里的阴霾。他有点痴迷地望着宋桃，想对她表白的话在舌尖翻滚。然而，嘴皮却像被胶粘住似的，怎么也开不了口。憋得他满头大汗。 瞬间，宋桃的视线移向了崔鹤。熊伟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被拍了个粉碎。他耷拉着脑袋酸溜溜地想，她有喜欢的人了，表白还有什么意义？ 崔鹤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方叔家的房子。宋桃眼神微暗，吃烧烤都不能让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伟，方叔忙不过来，咱俩搭把手去！”傅朋朋笑吟吟说着，拉着熊伟进了后堂。 绕过照壁，傅朋朋将熊伟推到了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要么你今天大胆和宋桃表白，和崔鹤光明正大的竞争。要么你就收起这副晚娘脸，别丢人！” 熊伟狠狠踢了踢墙角：“我他妈真是服气了！两次鼓足勇气想表白都遇到崔鹤在。” “在这儿想好了！怎么办？” “凉拌！”熊伟嘟囔了句，咬牙切齿道，“哥们儿今天非把崔鹤灌醉不可！” 仇恨让他心生勇气，抢着从方婶手里接过乳猪，端出去了。 傅朋朋不由失笑。 ---------------------- 一起从小长大，熊伟一个眼神，柳兵几个就懂了。叫着崔大哥热情如火地敬酒。 宋桃干脆让出了地方，挪到柳兵的座位上坐着，隔着傅朋朋和熊伟聊天。 受宠若惊的熊伟悄悄地扯傅朋朋的衣角。 这是叫她让座位好让两人毫无阻隔的说话呢。傅朋朋无奈，借敬酒的机会绕到了对面。 不经意间，她和宋桃换了座位，坐在了崔鹤身边。 “你女朋友把你扔进狼窝不管，你今天凶多吉少了。”趁着空档，傅朋朋揶揄道。 两人说话的时侯，宋桃和熊伟聊得火热，连个眼神也没往这边瞟。 崔鹤只是一笑：“难得和发小一起玩，她开心就好。” 不过两句话工夫，柳兵几个又找崔鹤喝酒了。 “喂，欺负我男朋友啊？”宋桃突然说道，“总找他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大家一起玩猜拳好了。从我开始。输的人继续。” 她伸出了双手，笑盈盈地看着柳兵。 “输了我帮你喝。”崔鹤说。 “不要！”宋桃拒绝，“今天替朋朋庆祝。我高兴！” 她找到工作，宋桃高兴？傅朋朋压根儿不信。 崔鹤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桃运气不好。前面连输三次。酒到杯干，脸颊已经红了。轮到傅朋朋，她咯咯直笑：“朋朋，我总不会连输四局吧？” “有可能。”总觉得宋桃今天不对劲，找酒喝似的。傅朋朋不置可否。 熊伟出卖傅朋朋完全没有压力：“朋朋左右手不协调，出什么都出一样。猜拳十次九次输。宋桃，你肯定赢！” 见色忘友的浑蛋！傅朋朋翻个了白眼：“宋桃输了也是被你误导的！来！” “十五！” “十！” “二十！” “十！我赢了！” 宋桃高兴地欢呼，兴奋地转身伸出手掌。熊伟下意识地照做。两人的手掌默契地击出一声脆响。 于是轮到了傅朋朋做庄。 “朋朋，加油！”这时熊伟又倒向了傅朋朋。他盼着她赢，好让崔鹤一直输下去，直到喝醉为止。 一年前在英国玩猜拳。赌的不是酒，是真心话和大冒险。崔鹤伸出两只手掌，输给了宋桃。他选择大冒险，于是亲吻了她。 一丝怨恨从宋桃脑中浮起。她愤愤地想，你竟然忘记今天是认识一周年纪念日！她脱口而出：“朋朋，他喜欢出十！” 宋桃不帮崔鹤，熊伟的心情简直能用狂喜来形容，得意的尾巴都摇起来了：“朋朋，赢他不要太简单。” “我喜欢出十，你好像不是出十就是零。鹿死谁手？”崔鹤只是笑。 两人喊了一二三。开始！ “五！” “五！” “十！” “十！”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崔鹤和傅朋朋接连两次都只出了一只手。 他连当时的情景都忘了么？宋桃轻咬着嘴唇。 傅朋朋笑了：“我不会两手出相同的，你也不会只出十！兵不厌诈，再来！” 又一次两人同时出手。 “二十！” “二十！” …… 足足叫了七八轮，两人竟然猜得都一样。 互看了一眼，傅朋朋和崔鹤同时笑了起来。 熊伟怪叫起来：“你俩还真有默契啊！” 对面的崔鹤与傅朋朋笑得那样开心，自己已经被他遗忘了。宋桃忘记了是自己主动离开崔鹤身边，只觉得委屈难过。傅朋朋的笑容是那样刺眼，让她生出一种被冷落的委屈。借着酒意，她端起了酒杯：“算了算了，你俩这样猜下去真没意思。一起干杯！庆祝朋朋找到工作！” 崔鹤和傅朋朋相视一笑，话题就此转开。 ------------ 第二十章 猪队友 酒喝到了月上树梢。无视崔鹤数次抬手腕看表，宋桃拉着熊伟还在说小时侯的事。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今天在故意冷着崔鹤。这正是熊伟想要的。柳兵几个也相当配合，压根儿不给崔鹤打断美好回忆带宋桃离开的机会。 崔鹤不再提醒时间，微笑地听着。而傅朋朋早已没有兴致，又不方便坏了熊伟的“好事”，懒洋洋地坐在一旁当听众。 “我记得是初二吧，有天放学，熊伟被外校的高年级男生堵着勒索要钱，我吓得躲在墙边直哆嗦。朋朋从地上捡了半截砖就冲过去了。” 熊伟马上接过了话头：“对方三个人把我围着比我高一个头，我吓得直哭。朋朋上来就是一板砖。那三个男生就和朋朋打起来了……” 一个初二的小女生和三个高年级男生打架？崔鹤很惊讶：“朋朋，你这么厉害？” 宋桃记得很清楚，刚到时，崔鹤叫傅小姐。猜了一次拳喝了几杯酒，他已经亲热地叫她朋朋。只要有傅朋朋在，她永远都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宋桃脑子里有根弦啪嗒断了：“当时那三个男生围着朋友打……”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我也没讨得了好。衣裳都撕破了，狼狈着呢。”与其被宋桃形容一番，不如她自爆惨样。傅朋朋淡淡打断了宋桃的话。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盖住了翻涌的怒火。 那一次傅朋朋头发散乱鼻血长流，外衣被扯破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胸罩。彪悍的打架和被人看光的笑话传遍了全校。话传来传去，变成了她勾引外校的男生被人看光了身子。 如果不是宋桃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形容她的惨样。那件事也不至传得全校皆知。 这就是宋桃，说话行事总挑不出她的错来。她还得谢谢她去叫了老师。傅朋朋心塞。 “后来，那三个男生竟然跑来学校追求朋朋。笑死我了。朋朋，你真厉害，打架都能打出一群追求者。”宋桃的眼神真诚无比。 拐着弯骂她是狐狸精呢！傅朋朋和宋桃不算特别熟，但她总能直觉地猜到宋桃隐约的敌意。现在这个场合，为了熊伟，她只能装着没听出来。 这也是宋桃的本事。拐弯抹角的，让你生气都找不到理由发作。 傅朋朋冷冷地起，就是不接话茬憋死你。 作为当事人，熊伟的印象更深。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成了傅朋朋的小尾巴，两人一直要好到现在。他随手也端起了酒杯：“朋朋，我也得敬你。你救了我一命！那次之后，哥们儿再没有熊过，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如果不是当着宋桃和崔鹤的面，傅朋朋想把他脑袋敲碎掰开看，里面是不是真的塞满了肥肠。还跟着敬酒？那件事是她的糗事好吗？初二的女生已经有羞耻感了好吗？ 猪一样的队友啊！傅朋朋呵呵，咕噜把酒喝完：“不早了，散了吧。” “哎，朋朋，说好去唱歌的嘛！”熊伟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 “是啊，今天都挺高兴的。就玩开心嘛！”柳兵三人也劝。 傅朋朋睨着宋桃：“你们去吗？” 宋桃马上看向崔鹤，笑容盈满了眼睛，带着醉意特别的可爱：“你去我就去。” 说完脑袋耷拉在他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伸手摸了摸宋桃发烫的脸，崔鹤抱歉地说道：“她已经醉了。我送她回家。下次我作东请大家吃饭。” 眼睁睁看着代驾开车载走了崔鹤和宋桃。熊伟忍不住埋怨傅朋朋：“今天气氛这么好，你怎么说不去唱歌就不去啊？” “看不出来人家两口子闹情绪拿你当枪使吗？真以为宋桃对你有意思？蠢样儿！”傅朋朋尖酸地讥讽着。 熊伟大怒：“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傅朋朋憋了一晚上的气发作了，手指一下下戳在熊伟胸口：“你有没有脑子啊？我初二为了救你有多惨你全忘了？宋桃故意提这茬我还得感谢她？你还起哄！你有胆表白去追她没胆就死了这条心别总拿我当枪使我就谢你啦！”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熊伟懵了半晌，才问柳兵几个：“怎么还冲我发火了？她那意思是人家宋桃故意说她的糗事来着？宋桃明明是在夸她呀。” 三人醉醺醺地，比他还迷糊。 “散了，散了！”熊伟悻悻然。 ------------------------------- 街灯飞速后退，宋桃半睁着眼，看着灯光被扯成长影从车窗上掠过。她将车窗落下，风呼呼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感受着掌心的风，一把捏住。 一瓶水递到了她面前。 宋桃接过水没有喝。崔鹤的脸半隐在夜色的暗影中。她的手指划过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坚毅的下巴。胡茬粗糙地摩擦着她的指腹。仿佛这种触觉比风更为真实，她反复地抚摸着。 看了眼前面的代驾，崔鹤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今晚也很累了，声音有些低沉：“喝点水就不会难受了。” “我没醉！”宋桃借着酒劲大声反驳着。 代驾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去。他早就认出了宋桃。电视台新来的新闻女主播。他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好奇。 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了崔鹤的脸，沉默地盯着他。代驾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老实地开车。 “酒后吹风容易头疼。快到家了，忍一忍。”崔鹤轻声说着，俯身过去将车窗升了上去。 “我不困！”宋桃再次反驳。她再次将车窗落下，张开手又合拢，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他，“方叔的烧烤味道好吧？今天玩得开心吧？” 崔鹤抿紧了下巴，沉默地看着她。 明明是他忘记了今天是认识周年纪年日。他怎么还用这种眼神看她？仿佛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车在这时停在了宋桃小区门口。宋桃一堵气推开了车门下去：“我回家了。” “桃桃。”崔鹤愣了愣，跟着下了车。 然而宋桃头也不回像兔子似的飞快地朝里面跑走了：“晚安晚安！”她怕再面对他，自己的眼泪会落下来。 崔鹤无奈地看着她跑远，返身回到车里：“走吧，师傅。” 听到车发动离开的声音。宋桃从树影下回头。 她多么希望看到崔鹤追过来，终究还是失望，眼泪哗地就淌了出来。 ------------ 第二十一章 凋零的玫瑰 代驾车速极快。 后视镜里的男人闭着眼睛靠坐着，满脸倦色。 女主播是那么好追的？他找到了一丝平衡。 崔鹤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的。代驾又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犀利，他不敢再偷看下去。 两张钞票放在了他身边。崔鹤平静地说：“师傅，前面右转。车停在写字楼下就行了。” 意外的小费让代驾师傅兴高彩烈，路程也缩短了不少：“好咧！” 拿了钥匙，崔鹤走进了写字楼。 茶水间太安静，褐色的咖啡伴从咖啡机里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崔鹤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翻开了案头的资料。 他全神灌注在电脑上写资料。键盘声嘀嘀哒哒，将手机来信的提示音湮灭在其中。 -------------------------- 宋桃毫无睡意。 她移动着手指，犹豫了半天才发了个怒火表情，写道：“记得吗？一年前的今天我们相遇。” 没有回复。她无聊地翻看完今天的朋友圈，点了无数个赞。手机隐隐发烫。宋桃终于又点开了和崔鹤的对话页面。 没有留言。 赌气地将手机塞到枕头下，关了台灯。宋桃闭着眼睛在失望中沉沉睡去。 -------------------------- 清晨，员工陆续来到公司。 老板经常最早到公司。没有人知道崔鹤昨晚来了公司，一直忙到开会时间。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公司创立时间虽然才一年，发展非常迅速。 “一年时间，我们从四间民宿发展到拥有二十间城市短租民宿。上个月的出租率已经高达百分之八十，口碑效应已经出现。公司下一步还会继续拓展民宿短租。民宿部需要培养更多优秀尽责的管家……” 屏幕上放出崔鹤熬夜做出来的PPT。详尽的数据分析，下一步的拓展计划。会议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这时崔鹤才看到宋桃发来的信息。他快步下楼去了停车场。 打开后备箱。浓烈的花香扑入鼻端。小小的后备箱里装满了整整一千朵玫瑰。象征他和宋桃的一见钟情。 午时的阳光炙热无比。在后备箱里搁了一天一夜，玫瑰已烤得蔫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崔鹤轻轻叹了口气。想着单独给她惊喜，等了一个晚上，最终仍然没找到机会。 他拿着手机正想给宋桃发消息，苏星泽抱着一摞资料背着个大包朝他跑来。 天气热，苏星泽跑得满头挂汗，一步三喘，一身肉直颠颠。 崔鹤上前将资料接过来，看他扶着双膝喘气：“苏公公，你该减肥了。” 苏星泽直起身，叉着腰还在喘：“租凭部小叶来消息了，近郊那个楼盘的隔壁楼盘今天突然也交房了！他们人手不够。资料也没带够。我从十七楼一路跑下来就为了减肥，我容易么？” 交房的时侯小区业主聚得最齐。崔鹤精神一振，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 他关上后备箱，快步上了车：“走，咱们过去看看。” “现在？就坐你这没空调的破车去郊区？公司不是有两辆好车？”苏星泽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同时翻了个白眼。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用来翻白眼效果极佳。 “给民宿部和租凭部的人用了。上车！” 苏星泽气咻咻地上了车，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撞到头：“卧槽！这是铁板烧啊！” “你的膘太厚。炼点油下去。比去健身房还管用！”崔鹤开车上路，风吹过来，车内的感觉顿时舒服不少。 苏星泽摘了眼镜，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切片全麦面包和矿泉水，边吃边叨叨：“还好我包里随时有粮。崔扒皮啊你？不到一年时间，我的裤子肥了一圈衣裳小了两个号。发的工资还不够我换装的。好歹我才是公司隐形大股东！花我的钱使唤我当牛作马，吃个午饭都这么寒碜，像话吗？” 崔鹤伸手抽了一片面包叨在嘴里：“我昨天忙了一个通宵，到现在还没吃早午饭。当老板的这么勤劳，你一个助理叨叨什么？不想当我的助理可以，你来当老板？” 苏星泽将一片面包塞进了嘴里，含糊地嘟囔：“不干。影响我的终身大事。” ----------------------- 一直忙到傍晚，崔鹤终于腾出时间给宋桃打电话。关机的提示音让他怔了怔，这才想起正是宋桃做节目的时间。他失笑了看了眼手机，拿起资料继续研究。这一忙便是夜深人静，崔鹤揉揉鼻梁，再次拿起了手机。 “这两天太忙了。和员工一起住在郊区。城里来回跑堵车太费时间。等我忙过这阵……” “天气热，别中暑了。”宋桃柔柔打断了他的话，“都忙到这么晚才有空。早点休息吧。” 只字不提他们的纪念日。崔鹤的心软成了一片。宋桃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她不提只是担心真的忘记而内疚。他想起那一箱已经蔫掉的玫瑰，好歹要让宋桃知晓自己的心意：“昨天……我没有忘。送你回家时想说来着，结果你走的太快。今天又忙到了现在。” 是她走得太快吗？还是今天看到她的短信才想起来？宋桃不想深究。她一如既往的温柔懂事：“知道你忙。我又没怪你。你记得就行啦。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崔鹤笑了：“我女朋友这么乖。不想宠着都不行。忙完这阵，我天天接你下班。风雨无阻。” 他真的没有忘记？是自己多心了吧？宋桃的心情开始好转：“说话算话！” 她又想起了盛郁的那个眼神，“对了，找时间把你车上的空调修一修。修不好就换辆车吧。天天在外面跑，也不怕中暑！” 嗔怪的语气让崔鹤感觉到宋桃的关心。他放松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知道了。” ------------ 第二十二章 平面模特梦 新的一周，傅朋朋九点钟去了闪秀广告公司。 培训的地方原来是间摄影棚。器材都堆放在角落，腾出一间极宽敞的房间。 一面是整幅落地玻璃窗，靠墙只摆放了一组沙发。和傅朋朋同时被招进公司的几个年轻女孩比她还来得早，正坐在长沙发上玩手机聊天。 大概是看到了一张搞笑图，傅朋朋进来的时侯听到女孩们爆发出清脆的笑声。 “你们也是来培训的？我叫傅朋朋。”将来都会是同事，傅朋朋主动打招呼。 一个女孩回应了她：“老师还没来呢。坐着等呗。” 没有冷漠和嫉妒厌恶的神色，四个女孩继续自在的聊天。没有被排挤就是好开始！傅朋朋暗暗心喜，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竖起耳朵偷听，寻找机会加入她们的话题。 四个女孩长相各异，有的清纯，有的五官立体，还有个带着异域风情，都很漂亮姑娘。 傅朋朋又松了口气。 原因无二。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傅朋朋也不例外。可是她烦恼的是自己这张脸生得艳媚入骨。 一笑之下百媚生。为了摆脱从小到大如影随形的“狐狸精”称号，她努力地不让自己笑。结果便是在狐狸精的前面多了个词：冷面。 读书时常被嫉妒的女生骂，被拒绝与之交往的男生骂。分辨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以为她好欺负，变本加厉。傅朋朋干脆破罐子破摔。骂我狐狸精？骂我冷面狐狸精？必须骂回去！一只小麻雀对上一群小麻雀声音瞬间被淹没。骂不过。她就想办法报仇。好了，又得了一前缀：蛇蝎。 同校的女生不喜欢冷面蛇蝎狐狸精傅朋朋。女生不和她一起玩，傅朋朋小学时还会委屈地哭鼻子，长大后她想明白了，被女生嫉妒排斥不是自己的错。没有女闺蜜她有男颜知己！如小跟班熊伟，称兄道弟的柳兵等人，厮混玩耍，她照样过得快活。 公司是全新的圈子。工作是生活，又不等同于生活。傅朋朋自踏进闪秀起，就决定要收敛个性，低调合群。无他，她需要这份固定工作和工资。所以她得为自己争取创造一个和谐的上班环璋。 做平面对身高要求没有秀台那样严苛。傅朋朋身高168，看到有个女孩明显比自己高。她的漂亮她的身材似乎可以混水摸鱼，泯然众人。她彻底放轻松了。 ---------------------- 啪！啪！啪！ “宝贝儿们，早上好！”一个瘦高男人站在培训室门口，拍着巴掌吸引女孩们的注意。 傅朋朋差点被他晃花了眼睛。 他头顶一撮染成黄色的鸡冠卷发。耳朵上戴着枚金质的耳夹，细长的流苏从上面垂下，人一动，整只左耳金光闪闪。粉底大花亮片衬衫配橘色七分小脚裤。腰间系着条镶水晶的白色白带，赤脚穿着双尖头黑漆平底鞋。 从头到脚色彩斑斓。他像一条移动的彩虹，从门口飘了进来。 绅士地弯腰摆手行了个躬身礼，他柔声说道：“我叫Eric，闪秀特级造型师。也是你们的培训老师。很荣幸能与美丽的姑娘们一起渡过浪漫的两周。” “老师好！”四个女孩嬉嬉哈哈地从沙发上起身，同时弯腰行礼。傅朋朋一愣神，赶紧照做。 “叫我Eric。”他旋了个身，飘到了墙边。 窗帘自动落下，室内的灯光暗了下去。 Eric拿着平面电脑划动，大屏幕上显现出各种模特展示的图片：“不用羡慕她们，你们将会被我塑造成最优秀的平面Model。” 傅朋朋从高中起就开始接这样的活。给摄像爱好者们当摄影模特，为服装店展示衣裳。但她从来没接触过专业的培训。 Eric造型奇葩，讲的课生动有趣。以至于傅朋朋渐渐不再关注这道彩虹在室内飘来飘去的身影，努力专注地记下他说的所有知识。 “平面Model大多是围绕着时装摄影的镜前造型来塑造，归纳起来主要包括造型展示技能、神态形象塑造表演以及产品表达个性与风格等。比如静态的造型技能，神情表现，如何爱上你的时装，如何理解每一个品牌，最最重要的是——化妆。宝贝儿，别急，咱们还有两周时间。” 屏幕收了起来，窗帘缓缓升起，阳光洒满了培训间。 “可爱的小美人，转个圈。”他牵起左边女孩的手，带着她轻盈地转了个圈。目光充满了赞美，“宝贝儿，你的腰细长，背型单薄有极美的脊线。你最适合的Pose是这样。” 帮着女孩摆出造型，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拍了几张。 女孩子们都围过去看。 傅朋朋这时已经很喜欢Eric的教学了。轮到她时，Eric抬起了她的下巴，虔诚无比，如同吟诗一般：“这是上帝的杰作。他赐下一个冰山蛇蝎美人来祸乱人间。” 头一回，傅朋朋听着这个形容笑得喘不过气来。 一整天的培训在欢乐轻松的氛围中悄悄渡过。 培训结束后，四个女孩已经亲亲热热地坐在了公司楼下的西餐厅里聚餐了。 “早就听说林总监参加茶展时遇到个漂亮女孩，给足了诚意才招进公司。今天一见，你真的好漂亮！”邓童剪了个寸头，巴掌脸，大眼睛，浓眉极有英气。 这种由衷单纯的夸奖让傅朋朋受宠若惊：“你们比我更早被招进公司。”言下之意是，你们都漂亮，我是垫底的。 年纪最小有着及腰长发的乐小豆咯咯直笑：“我进公司一周啦。” 见着两人主动介绍自己的情况，虽然有些不太喜欢傅朋朋张扬的艳美，张子悦也没表现出厌恶：“我和小豆子一起到的。Alain来的最早，一个月前，是吧？” 卷发的Alain是荷英中混血，一双眼眸是神秘的浅碧色。身材高挑，五官立体，非常漂亮。她喝着例汤，头都没抬：“本来上周培训的，林总监说你一周后才会来报道，所以拖到了这周。” 培训结束她们才能接活。有活干才会有高额提成。察觉到Alain的不满，傅朋朋把姿态摆到了她脚下：“对不起，我结束工作才来报道。连累大家等了我一周。今天这顿饭我请客。” “好啊好啊！”乐小豆开心地鼓掌。 朱兰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喝汤。 “Alain，你进公司时间最长，有没有见过钟旭娜本人？她是不是像照片上一样漂亮？”邓童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 勺子触到瓷碗发出叮当的脆音。朱兰兰慢吞吞地取了张餐巾纸擦着嘴：“钟旭娜没有工作从来不到公司。有工作，也在外景地。听说接送机都是大老板亲自去。我劝你们别像她的粉，见着她就扑过去讨签名照。知道你们是公司新人，她将来的竞争对手，她可不会对你和蔼可亲的笑，只会想尽办法把还是嫩芽的对手先掐死。” 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傅朋朋脸上。 这是提醒还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不过，模特们各接各的活，极少有两个女模接同一个活的。傅朋朋心想，自己是新人，钟旭娜已经是红模。两人能接的活都不在一个层面上，她不太可能招惹到那位公司一姐。 ------------ 第二十三章 新人出道 两周的培训刚结束。林涛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傅朋朋。 “有个活，你准备一下。不用紧张，小单子。你没问题的。” 公司新进五个新模，傅朋朋是第一个接到活的。她很不情愿当这个出头鸟，有些犹豫：“林总，要么让她们接这个活吧。” “这个Case不适合她们。”林涛一言否决。 傅朋朋是他招进公司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他的人。他还指望捧红傅朋朋让自己在业界的名望再上一个台阶。林涛沉吟了下，耐心告诉她：“朋朋，你的条件很好。但是这一行也很残酷。青春饭吃不了几年。今天你不想当新人里的出头鸟把机会让给别人，也许你放弃的不仅仅是这个小Case，而是令你大红大紫的机会。你烂好心，别人说不定有机会宁肯毁掉也不会给你。你进了这一行，最好想着怎么一夜出名。让别人想踩你都够不着。” 话说得犀利冷酷。 是她太想维持现在和同事间的和谐环境。她这样的想法大概不太适合职场吧？可是她依旧是个俗人，需要挣钱改善和母亲的生活。傅朋朋深吸了口气，拿起了资料：“谢谢林总。” 见她一点就透，林涛很是欣慰：“朋朋。不要浪费老天给你的美貌。我看好你。” ----------------- Case很小，一家小珠宝商走中等路线，请不起大明星。又嫌三流明星伽位不够费用太高，找到广告公司让模特拍宣传海报。 拍摄在公司的摄影棚里进行。 傅朋朋一袭深V黑色蕾丝鱼尾裙。复古发髻沉沉坠在脑后，让她完全露出脸和脖颈。妆是Eric化的。高挑的眼角被无限放大，她随便看向哪个角度，都透出浓浓的媚意。 新模初上镜，公司的人都跑来看热闹。邓童小豆子悦Alain被公司叫来学习，坐在摄影棚里观摩。 傅朋朋工作之余目光忍不住望过去。映入眼中是四人复杂的神色。她心里一沉，三个月试用期还没过，和同伴们的蜜月期便结束了。 “对对对，就是这种哀伤的眼神！保持！”摄影高声叫道。 Alain嗤了声，摸着手指的蔻丹道：“来公司快两月了，一个活没有，真够哀伤的！我去补个妆。”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拍摄用了一整天时间，傅朋朋换了三套衣裳，三种造型。 珠宝商看到电脑里的小样乐得合不拢嘴。走的时侯送了一对复古设计镶石榴石的耳钉给傅朋朋。 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裳，傅朋朋拿着这对耳钉去找林涛。 恰巧人事部的马经理也在。听傅朋朋说完来意，她笑得花枝乱颤：“朋朋，客户私下送你的。不用上交。” 有活果然就有高收入。这对耳钉值两千多块，轻松就到手了。傅朋朋兴高彩烈地回家。 “难得这么艳美，还天真着。你挖到宝了。”马依兰坐在林涛对面笑，“好的资源都可以调给她。” 林涛笑得神秘：“前狼后虎，你不怕大老板玩腻了钟旭娜看上她？” “我不介意他和哪个女人上床。我只是讨厌钟旭娜敢在公司给我脸色看。走了。”马依兰敲了敲桌子，风情万钟地走了。 -------------------- 第二天下午花楼街的小麻将馆里，牛婶眼尖地看到了张小玉戴了副新耳环。 “小玉姐，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这耳环上的石头真的还是假的？” “我可不懂。听说这是叫什么牌子的珠宝。我家朋朋拍广告人家送的。要卖两千多块钱呢。”张小玉心情爆好，拿牌后时不时地就撩一撩耳边的头发。话是对着牛婶钱大妈讲，眼神却瞟着旁边的宋桃妈妈。 宋桃花一笑，伸手摸牌：“那家珠宝啊，走的是中低端路线。宝石倒是真的，石榴石嘛，不值钱，用不着造假。” 牛婶又叫嚷开了：“宋桃妈妈，你戴的是翡翠戒指吧？” 白皙的手指上翡翠戒面幽幽放光。宋桃妈妈晃了晃手指：“是啊。不过，不是什么值钱货，这块戒面太小了，顶多也就值个万把块钱。” “黄金有价玉无价嘛。别看就这么一小块，翡翠老值钱了！”价值上万啊。瞬间将牛婶的注意力移向了翡翠戒指。 张小玉为了配这副耳环，特意将压箱底的酱色香云纱旗袍穿上了身。宋桃妈妈挥挥手指就抢走了风头，她心里不痛快了：“宋桃妈妈就不要来花楼街炫富了嘛。谁不晓得你离婚再嫁了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有钱老头啊。” “听我家宋桃讲，朋朋进了广告公司？”宋桃妈慢吞吞地转开了话题。 “是啊，我家朋朋进公司不到一个月就接拍了个珠宝广告。看看，漂亮吧？”张小玉也不摸牌了，拿出手机给众人看女儿的照片。 “哎哟，朋朋真漂亮啊！” “她拍广告戴的就是小玉姐这副耳环嘛。” 张小玉正骄傲着。宋桃妈妈埋的雷炸了：“才接拍广告，珠宝商就送朋朋礼物。小玉姐，我给你讲哦，现在外头的男人坏得很，专挑小姑娘下手。送花送不值钱的小首饰，手段多得很。朋朋才工作，可千万别眼皮子浅，被人家一副两千块的耳环骗了。” 牛婶最爱脑补：“哎呀，朋朋该不会给人当小三了吧？” 宋桃妈妈欣赏地看着她：“不会吧？朋朋那么聪明的，怎么能没名没份地跟了人。” “哗啦！” 张小玉气得将牌推倒，拿起手袋走了，“天气热，不打了。” 回到家，傅朋朋今天没活没去公司，敷着面膜躺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张小玉将钱袋扔在她身上，坐下开始摘耳环，啪地拍在了茶几上。 “说了少和宋桃妈打牌，又吃瘪了吧？”傅朋朋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原因。 张小玉解开旗袍的盘口，拿过蒲扇用力扇：“嫁个有钱的老头子好了不起哦！我戴两千块的耳环，她就炫耀一万多的翡翠戒指！还说什么，这耳环是你陪睡陪来的！” “她爱放屁你别凑上去闻！”傅朋朋也不高兴了。 张小玉只顾撒气：“一进麻将馆就让钱家婶子用她带来的茶。什么高山野树茶王，她未来女婿在茶展上特意买去孝敬她的。一盒要六千八百八十八块！你别见牛婶那样子，捧着茶杯跟喝金汁玉露似的！” 那盒茶勾起了傅朋朋的回忆。原来崔鹤排那么久的队，就为了孝敬宋桃妈妈。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将来她的男人也一定要这么懂事孝顺。她不由自主想起手机里没舍得删掉的那张照片，如果被母亲看见，又是一场风波。握着手机就想捏着颗炸弹，傅朋朋没心情再玩下去。 “咱家又不是没有！”傅朋朋翻身坐起，从电视机柜子下面找出茶展上拿回来的茶，“高山古树野茶王。里面都是小包装的。” 张小玉眼睛一亮：“对对，就是这种包装。明天打麻将我也带几包过去。你熊叔爱喝茶，剩下的都给他送去。” 提起熊叔，傅朋朋凑近了母亲：“小玉姐，进展如何了？” “你这孩子胡咧咧啥呢？你熊叔三天两头给咱家打包菜，还不让你妈送点茶当回礼了？”张小玉捡了几小包放在旁边，不顾下午日头晒，就要去送茶。 “小玉姐，你不戴耳环了？配你这身旗袍超好看。” “谁说我不戴了。”张小玉戴好耳环，扣好衣领。撑着太阳伞，提着茶盒又出门了。 家里又清静下来。傅朋朋想起手机里的照片，调了出来。 照片拍得真好。骑士般冷俊的崔鹤，古代仕女般柔弱的自己。她还是没舍得删。 ------------ 第二十四章 偷听八卦 第二周的例会上，林涛当众表扬了傅朋朋。公司因此拿到了珠宝商的户外广告。给提成之外，单独给了傅朋朋三千块奖励，月底和工资一起发。 林涛笑着说：“年终咱们部门会申报总裁奖，奖金五万。从平时的作品中选。大家都有机会，好好努力。” 模特这行流动性强，跳槽的不少。临时外请的模特也多。第一次参加例会，傅朋朋发现摄影部的模特自己这批五个新人占了三分之一的人数。林涛话音才落，她就听到了嘀咕声：“意思是拍了两张照片就摸到总裁奖了？” 她低着头，假装玩手机没有听见。 她是很想和同事相处和谐愉快。不代表她喜欢当包子，把五万块大奖机会让出去。 “其他人散会，Model们留下。公司今天接了个Case，客户希望自己挑选模特。大概半小时后，在一号摄影棚集合。” 傅朋朋抬起脸，看到邓童小豆张子悦和Alain脸上放出了光。她犹豫起来，自己再争这个活，新人们的仇恨指数绝对能爆表。 然而她又想起了林涛的话，想到上个活拿到的丰厚报酬。反正是由客户自己选，听天由命吧。 女孩们离开会议室纷纷找地方补妆。 傅朋朋落在了后面。她今天没有化妆，更不想扎堆去补妆。才出过风头，看到她也着急化妆，不论客户是否选中她，都够拉仇恨的了。 林涛见会议室无人，低声说：“上次拍珠宝你和Alain其实都适合。但是我把机会给了你，你就和她拉开了距离。朋朋，不是每一次机会我都能拍板给你。你要懂得主动争取。” “谢谢林总。我尽力。” 会议室门口，张子悦退后了一步，靠住了墙。她听到了什么？机会并非只属于傅朋朋一个人。但是因为她是林总看上的人，所以连竟争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这一次呢？林总又给她面授机宜。张子悦难以压抑心里的妒意，悄悄走了。 林涛沉思了下道：“这次客户想要一个有亲和力的模特。子悦比较适合。但是也不排除客户见了模特后有新的想法。你还是好好准备下吧。能争取就不要错过。” 客户的要求在会上林涛并没有说。公司模特环肥燕瘦，客户想要哪种类型都有。但是这个信息私底下却告诉了傅朋朋。 “我知道了。” 头发散落在脸颊上时，傅朋朋自带偏狂野的冷艳。林涛一走，傅朋朋趁会议室无人将头发编成了一根辫子。 -------------------- 茶水间传来砰地一声响。 不一会张子悦拉着朱兰兰去了楼梯间。 “Alain，我好心告诉你消息。你这样沉不住气，岂不是让大家知道是我告的密。你要害死我啊？”张子悦气极败坏。她嫉妒傅朋朋，也不想暴露自己。傅朋朋是林总监的人，她一个小小的新模得罪得起吗？ 恨意染遍了朱兰兰浅碧色的眼眸，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紧紧抓紧了护栏：“珠宝Case那种异域古典风格我绝对没问题，没想到是被傅朋朋截了胡！” 崔鹤和苏星泽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到了女孩们的议论。崔鹤正要走，苏星泽强势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秤砣似地将他钉在了原地。 他似乎听到楼梯间有人提起了傅朋朋。崔鹤用力想摆脱，苏星泽死吊着他不放，脑袋靠在他肩上，声音比蚊子还轻：“让我听听，了解下漂亮女人在想什么。” “八婆苏！”崔鹤咬牙低声骂了他一句，无可奈何地站着不动了。 前台办公的Coco已经站了起来，她看了眼时间，从电梯里出来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极了马上要来公司的那位客户。只是他怎么不进来呢？ 崔鹤对Coco挤出了笑容，对着反光的电梯门整理起领带来：“丢人现眼。” 苏星泽盯着楼梯间，不忘对他说：“我包里有镜子梳子，要么？” “苏公公。再给你三十秒！” 楼梯间的声音隐约传来：“刚才我们都走了，我忘了拿笔返回去，吓了一跳。会议室里只有林总监和傅朋朋两个人。林总监凑近她说话，特别暧昧。” 傅朋朋妩媚的脸出现在崔鹤脑中。尽管只见过傅朋朋三次，崔鹤第一时间能想起的，就是她那双媚眼和不化妆也够艳的脸。漂亮的女孩子走一点捷径，成功的机会总会比别人多。只是……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生出一丝遗憾。大概是那天晚上和傅朋朋猜拳时的默契，或是她捡起半截砖头冲过去解救熊伟的义气，崔鹤下意识不愿意把傅朋朋想成那种女孩。 “啧啧。现在的漂亮女孩都恨不得爬上司的床。我想要的女人估计要从幼儿园开始培养了。”苏星泽愁眉苦脸地嘀咕着。 “我进公司比她早一个多月，怎么也该是我去接那个Case。和我们相处时装天真，还真以为刚出大学校门的雏儿！背底里就和林总玩暧昧，撬我的墙角！” “漂亮女孩多了，林总监为什么要力捧她？还让我们等着她来了才开始培训。不就是……” 崔鹤不想再听下去，强拖着苏星泽走进了闪秀公司。 楼梯间里朱兰兰已是恨极：“她不要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张子悦小心补了一句：“可是林总护着她，有什么好事都先照顾她。将来我们都只有在她手下捡她不要的。” “客户快到了，回公司吧。回头找机会收拾她！”朱兰兰阴沉着脸说。 ------------ 第二十五章 惊艳一约 苏星泽白衬衫加领带，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双手恭敬抱着公文包，头略低，腰略弯。小碎步跟在崔鹤身后。 “需要我伸手搭着你胳膊？”崔鹤气宇轩昂，牙缝里挤出话来。 “嗻！” 苏星泽将公文包夹在肋下，伸出了手。一副侍侯老佛爷的狗腿样。 崔鹤气结：“苏公公，朕腿脚尚健，要不要踹你一脚试试？” “苏助理！”迎出来的业务经理认出了苏星泽，大步迎了上来。目光在崔鹤脸上打了个转，立马断定他的级别比苏星泽高，“这位是？” 苏星泽毕恭毕敬地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崔总。” 业务经理热情地伸出了手：“崔总好。崔总您请。我们公司也非常重视这个Case。林总正在办公室等您。” 业务经理一直把客户当“金猪”，宰杀前的谄媚成了固定模式。 崔鹤走在前面，业务经理一把扯住苏星泽的胳膊低声问道：“苏助理。这Case不大啊，你老板怎么亲自来了？” 简单租凭公司才创立一年，所有员工回一起才四十几号人。正值业务拓展，什么地方都要花钱。找模特拍宣传册虽说只花几十万。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大开销。选个合适的好模特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次广告投入也关系到公司形象，崔鹤当然要亲自来。 苏星泽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道：“我选中了模特，最终也要我们崔总定。他亲自走一趟，说不定今天就能把合同签了。” 业务经理连连点头：“对对对。崔总现场做决定，咱们就能现场签约。” 苏星泽又小声补了一句：“成了，可别忘了我……” “放心。” 苏星泽眉开眼笑。有回扣拿，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 十几个模特站在宽敞的摄影棚里。妆容精致身材又好的年轻女孩子像一道靓丽的风景。 林涛陪着崔鹤走了进来。苏星泽和业务经理紧跟在两人身后。 苏星泽站在门口往里面睃了一眼，手指头捅了捅身边的业务经理：“都是上得厅堂，进得厨房？” 业务经理差点喷笑：“上得厅堂不假。想要温柔贤淑，你想多了。都是想当少奶奶的主。” 苏星泽不甘心：“像我这样……心灵美的，她们能看上不？” 心里美？谁瞧得上一个萝卜？业务经理心里鄙夷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道：“甭说那些丫头了。我都能看出你全身上下加一块最多能买十斤猪肉。” 猪肉五十块钱一斤。 苏星泽小声反驳他：“你看错了。我这双鞋就值五斤肉钱。加一块怎么也能买二三十斤肉了。” 业务经理叹了口气：“兄弟。我只是打个比方。甭较真行吗？这里的姑娘不是你我能养得起的。” 说话时苏星泽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孩们，雷达似地挨个扫瞄：“我人生的志向就是娶个美女。爱我胜过爱钱。” 逗得业务经理直笑：“有志气！加油，兄弟。” 看到崔鹤，女孩们精神一振。 年轻英俊多金的标签已贴在了崔鹤身上。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在走进摄影棚的瞬间已经成了一条鱼，一条被年轻女孩们想捕获的鱼。 这不是神话，也不是传说。业界并不乏漂亮模特钓到金龟婿，一跃成为老板娘的故事。傅朋朋本来不想太拉仇恨站在了后面，这时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手指头绕着辫子，不知 不觉就将梳好的辫子打散，任由头发垂下。 对，这个机会在看到崔鹤的瞬间被她放弃了。她懒懒地靠墙站着，低头抠着手指甲。但愿崔鹤不要因私忘公，选中自己。否则她极可能会看到宋桃以老板娘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宋桃妈又会多来花楼街打几场麻将，小玉姐又要多哭几次。 摄影棚宽敞，光线明亮。崔鹤目光一扫，轻易发现了靠墙懒散站着的傅朋朋。 发丝垂下来飘在脸颊旁。她抬眼看他，不经意就流露出妩媚。 崔鹤想起了楼梯间的议论。 他身边的摄影总监林涛三十来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且林涛一身艺术家气质，身高长相都不错。 他的目光掠过林涛的手，看到了指间的戒指。这种戒指的款式一看就不是装饰戒指。看来林涛是有家室的人了。 傅朋朋刚进公司为了接活就和已婚的上司玩暧昧。崔鹤对她所有的好感荡然无存。他不动声色移开了眼神，打量起别的女孩。 “林总，贵公司的模特整体水平不错。” 林涛信心十足：“我们公司的模特都经过专业培训。业务能力都没有问题。” 崔鹤走近女孩，各种脂粉香扑面而来。 “阿嚏！”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苏星泽赶紧上前递纸巾给他，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女孩们的脸。 傅朋朋卟地笑出声来。一个喷嚏打破了崔鹤的冷峻气质，看他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捂着口鼻，感觉就像是个大男孩。 姑娘们笑成了一团。 “抱歉，我们崔总有轻微的鼻炎。”苏星泽笑咪咪地站在女孩们面前，“麻烦美女们先把去卸妆。因为我们公司想找一位清纯居家型的模特。头发拍摄时还需要黑色直发。林总，陈经理？” 林涛拍了拍手掌：“速度，赶紧卸妆去！” 女孩们睃着已经退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的崔鹤，笑闹着跑出去卸妆了。 傅朋朋没有动。她本来就是素面朝天。 “林总，陈经理。他们需要的不是我这种类型。我可不可以……先走了？” 林涛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崔总还没决定，你就知道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他已经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这个傅朋朋怎么还是不懂得主动争取？ 女孩们一走，苏星泽的眼睛就粘在傅朋朋脸上了。不施脂粉，她都漂亮得让他心动。 看来闪秀的这位林总确实很维护傅朋朋。崔鹤笑着开口道：“她……脸太过妖艳。的确不是我们公司想找的模特。” 妖艳？！ 艳就艳，还带个妖？！ 他，和那些骂她是狐狸精的人有什么不同？不外如是！ 不，他不一样。别人这样说傅朋朋可以充耳不闻。崔鹤这样说，她就小心眼了。 傅朋朋斜斜的睥睨了他一眼，冲两位总甜笑：“那我先走了。” 走得一步三摇。 牛仔裤紧裹的臀部圆而小巧。衬衫系在腰间，行走间隐约露出一抹雪白。 苏星泽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见过傅朋朋三次，一次也没见过她这般作态。知道她是故意的，大概就因为自己那句妖艳吧。崔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当面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或许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却亲眼看到她和上司暧昧，太过失望吧。 “等等！”苏星泽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傅朋朋，“崔总，我记得你说过要找模特的条件……好像也蛮符合的，我看看哈。” 傅朋朋踩着高跟鞋，冷眼看着拦住自己的苏星泽。 明明个子极高，他却低着头略弯着腰看着自己的胸，脸离她不到半尺。 傅朋朋垂下眼，柔媚地问他：“眼睛近视有一千度？” 苏星泽下意识地回答：“我视力好得很。” 傅朋朋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死胖子！狗眼往哪瞅呢？如果不是在公司，信不信我让你两眼开花？” 啧啧，还是野蛮型的。有个性，他喜欢。苏星泽也用傅朋朋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我好点，说不定就能选中你了。” 傅朋朋笑得妩媚：“好啊。我先走一步。在公司旁边小公园等你哦。” 苏星泽好奇死了，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不见不散。” 傅朋朋转身离开，故意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地走了。 苏星泽朝崔鹤使眼色。 崔鹤恨不得踹死他：“苏助理一说吧，好像……不过那女孩长得是偏艳了一点……” 苏星泽急得直瞪他：“现代款欧美风合适呀！” 崔鹤抚摸着下巴作思索状：“民宿吧，主要营造家的感觉。居家温柔型，亲和力要强……” 苏星泽翻起好看的白眼：“崔总，咱们民宿装修风格迥异。可以找不同类型的模特演绎。您觉得呢？” “对对对。其实拍一个人是拍，拍几个也是拍。价格差别不大。”陈经理马上说道。 林涛也不想失去客户：“是的。我们公司可以提供不同的模特。长期合作的话，费用好商量。” 崔鹤便笑了：“多人演绎也不错。先定下她吧。我再看看其他人卸妆后的情况，再选适合其他风格的。” 意思是合同就定下了。林涛和陈经理大喜。正好女孩们卸完妆回来，两人陪着崔鹤挑选模特。苏星泽知道签合同还要时间，悄悄把崔鹤拉到了旁边：“我先去办点事。” 崔鹤不知道他和傅朋朋的约定，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抛下自己，点了点头。 苏星泽将公文包递给他，乐巅巅地赴约去了。 ------------ 第二十六章 带刺玫瑰 闪秀公司旁边的市政小公园占地一百五十亩，沿着一条小河沟兴建。没有河堤，采用亲水设计，绿色的草坡直达水边。 苏星泽沿着河边小道进了公园。 沿河的柳郁郁葱葱，柳枝低垂。如同一重重绿色的帐幔，将苏星泽想寻找的宝贝掩藏在绿意深处。 上午十一点的太阳散发出夏日的炎炎。苏星泽走了十来分钟额头见汗，眼镜直往下滑。他摘了眼镜，拿出纸巾擦了汗，想了想又把眼镜戴上了。 “不会是耍我吧？”他嘀咕了句，又不死心，继续往前走。 拐过弯，他就笑了。柳树下的椅子上坐着的可不正是傅朋朋。苏星泽大步走了过去，笑嘻嘻地叫她：“美女！” 傅朋朋回过头也笑：“人家等了好久。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嗔意，配着妩媚的笑容，勾人的眼神。苏星泽在心里感叹，天生的尤物啊！他见过太多漂亮女孩，傅朋朋是最勾魂的一个。 她边说边喝水，仰起的脖子和美丽的侧脸便勾勒出极美的线条。那瓶冰镇苏打水在瓶壁上凝出了细密的水珠，瞧着就令人心生凉意。 苏星泽本来没那么渴，看她喝水，顿觉嗓子冒烟，被刺激得直咽口水。他后悔走得急，没有买瓶冰水喝。 傅朋朋见苏星泽喉节骨碌上下移动，就在心里大骂：这个色胚！她不动声色招呼着满头大汗的苏星泽：“坐啊。” 苏星泽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砸在她身边，占据了椅子的三分之二。傅朋朋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苏星泽转过脸看她，满脸堆笑：“等了哥哥这么久，哥哥一定帮你拿下这单广告。” “哥哥你真好。” 傅朋朋一撒娇，苏星泽骨头都酥了：“那你打算怎么报答哥哥啊？” “让人家想一想哦。” 看傅朋朋喝水。苏星泽又咽了咽口水。 她斜乜着他咽口水的动作，心里鄙夷着，脸上仍带着笑：“哥哥，你想让我怎么对你好啊？” 苏星泽就想起在电梯间偷听到的八卦。眼前这个傅朋朋为了在公司上位和那位已有家室的林总监玩暖味。为了能接拍简单租赁公司的广告，她对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呢？ 他思索的时侯，傅朋朋又状似天真地问他：“哥哥，你不是一个小助理吗？真能说服你们崔总用我啊？” “哟哟，妹妹，你就小瞧哥哥了吧？虽然我只是个助理。常言说的好，皇帝最相信亲近太监的话了。刚才你也看见了。我的意见吧，崔总还是能听进去的。”苏星泽长臂一伸，搭在了椅背上。 照规律，他既然承诺了，也明显能帮上忙。想走捷径的女孩会趁机靠在椅背上，用这个动作暗示并不反感让他揩揩油。 令他诧异的是，傅朋朋条件反射地地挺直了腰。这就有点意思了。 苏星泽的手离开了椅背，手指头动了动，干脆搭在了傅朋朋肩上。 几乎瞬间，傅朋朋手一抖，半瓶冰镇苏打水全倒在了他脸上。 脸上一凉，苏星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头皮突然剧痛，他哎哟叫了声，睁开了眼睛，身体陡然失去了平衡。 傅朋朋动作利索，泼凉水扯头发，往前一拉再一脚踹过去。 苏星泽顺着草坡就滚了下去。 河岸的草坡不陡，也不长。他打了个滚就落了水。 “卧槽！”苏星泽从水里站起来骂了句，抬头望去。 一个东西朝他飞来。他偏开头，塑料瓶子砸在了他肩上。他浑身滴水，气极骂道：“下手够狠啊！” 傅朋朋双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死胖子，给你个小教训。想揩本姑娘的油，当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你给我等着！”苏星泽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抬腿就往岸上走。 傅朋朋冷笑一声，手里突然多出一块鹅卵石作势要扔：“你敢上来我砸死你！” 这丫头早有准备啊。约他来小公园是打定主意要收拾自己。意外遇到不想走潜规则路的漂亮女孩，苏星泽兴趣来了。他站在河边不动：“看来你是不想拍我们公司的广告了。也不怕我去告状，让你丢了饭碗？” 傅朋朋都快被他蠢哭了，鄙夷地骂道：“你不也照照镜子看看。我公司的头儿会因为一个满身肥膘的死胖子开除一个漂亮有前途的模特？你想告状？我帮你打110报警好不好？骚扰不成被我推进河里，你还有理了？脑壳里塞的全是肥肠吧？” 苏星泽想想，自己的威胁确实没有说服力：“行啊，小丫头。吃准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吧？你也休想拿到我们公司的广告。” “回去告诉崔鹤，本姑娘不仅长得妖，还心黑手狠！千万别用我当模特，当心毁了你们公司的名声。” 她和崔鹤早就认识？苏星泽心中一动。 傅朋朋看着落汤鸡似的苏星泽，嗤笑一声：“忘说了。你坐我身边，我差点腻得吐出来。有点小权利就想潜女孩儿，谁给你那么大脸？崔鹤长的是鸡眼吧？怎么选了你这么个色胚当助理？也对，整不好都是一丘之貉，一窝王八蛋！” 她骂完将鹅暖石往河里扔去，又溅了苏星泽一身水，潇洒地走了。 风吹来，苏星泽浑身凉快。他望着傅朋朋的背影笑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傅朋朋，我记住你了。” ------------ 第二十七章 做美梦的苏公子 傅朋朋推苏星泽下河时，崔鹤已经签完合同。他给苏星泽打了个电话，在停车场等他。看到苏星泽流汤滴水地回来，崔鹤惊得下巴都掉了：“怎么回事？” 苏星泽看着他直笑：“天太热，下河凉快凉快。” “胡扯吧你。”知道他不想说，崔鹤也不问了，开车送苏星泽回家换衣裳。 路上告诉苏星泽今天把合同签了：“除了傅朋朋，还选了个叫乐小豆的嫩模。长得温柔可人。下周就开工。” 听他把傅朋朋签了，苏星泽忍俊不禁：“还真签了傅朋朋？” 崔鹤白他一眼：“这不是你强烈要求的吗？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傅朋朋挺适合拍现代欧美装修风格的房子。” 合同都签了，由不得傅朋朋了。这会傅朋朋说不定已经接到了闪秀公司的通知。她和闪秀公司签了合约，违约会陪一大笔钱。那心黑手狠的丫头忍气吞声的模样太让人期待了。苏星泽嘴边的笑意更浓。 崔鹤好奇地问他：“现场那么多漂亮女孩，你怎么就看上傅朋朋了？” 两人是高中同学，彼此太熟，苏星泽讲了实话：“她太漂亮了。素面朝天都让人惊艳。” 崔鹤开着车，淡定地提醒他：“傅朋朋的确漂亮。她靠脸能吃饭。不用吆喝，往酒吧里一坐，想泡她的男人能从店里排到大街上。你呢，长着一身快一百九十斤的肥膘，戴着老土的黑框眼镜，从头到脚淘宝货。小租凭公司里拿六千块薪水的助理。要么有财，要么有貌。你两样都不显。要身材没身材，要钱没钱。甭说傅朋朋，闪秀公司里随便哪个漂亮女孩都瞧不上你吧？用这套去试探漂亮女孩，机率为零。我不是打击你，你想娶个漂亮老婆，真要从幼儿园开始培养。” “我有一颗相信爱情存在的真心！”苏星泽反驳着他，“你就能找宋桃那样的美女当女朋友，我这么好色……不，真诚！凭什么不能找一个会爱上我这个人的美女？我就不信了。全天下的漂亮女孩都是物质动物！” “漂亮女孩就不能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了？喜欢找个有钱男朋友就物质了？你不能这样看问题。就说你吧，你不也想找个漂亮的。你怎么不去找一个外表一般心灵美的？凭什么你就要求女孩漂亮，不许人家挑个颜值高的？” 苏星泽翻下车上的镜子，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不就是胖了点？脂肪淹没了我精致的眉眼而己。当年读书时我还校草呢。等我减肥成功，重回颜值巅峰，我还怕没漂亮女孩子倒追？” 崔鹤大笑起来：“就算你重回校草的颜值，没钱没事业前途也难。不过，你只要让她们知道你是有钱人。保管前扑后继令你应接不暇。” “那有什么意思？万一来个比我更有钱的男人，我头上就该顶着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苏星泽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你有句话倒是对的。我也该减减肥。阿鹤，你说我如果特别帅，傅朋朋只爱我这张脸咋办？” 崔鹤惊奇地哎哟了声：“你还真看上傅朋朋了啊？绕了一圈又回她身上了。” 想起傅朋朋的话，苏星泽转过身盯着崔鹤：“你早就认识她是不是？” “嗯。” “嗯什么嗯？我不问你就不说是吧？你小子该不会看上她忘了宋桃吧？今天在闪秀你说话尖酸刻薄，不像你啊。” “胡说什么呢。等公司进入正轨，宋桃在电视台工作也顺了，我俩就结婚。说到傅朋朋吧，我第一眼看到她也很惊艳，对她可没别的感觉。”崔鹤想了想告诉他，“你没听见楼梯间议论她的八卦？傅朋朋才进闪秀就和那位艺术光环加身的林总监玩暧昧。我有点意外。以前觉得她不会是那种女孩。” 苏星泽来兴趣了：“她是哪种女孩？” “她是宋桃的发小。我见过她两三次，一起吃过饭。当时觉得傅朋朋比较讲义气。性格也直爽。今天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说话就刻薄了点。” “直爽？她就是头母老虎！”苏星泽摸着头，仿佛头皮还在疼。他就是试了试她，把手搭在她肩上而己。又是浇凉水又是扯头发还踹他下河！傅朋朋下手忒狠了，也不怕他摔出事来。 崔鹤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突然反应过来，明白了苏星泽为什么变成落汤鸡，不由放声大笑：“你被她推河里了？” 被崔鹤识破，苏星泽就委屈地把脸靠在了他肩上：“不许笑人家。” “滚开！头发还是湿的呢！”崔鹤一抖胳膊将他推开，笑骂道，“她身高一六八，体重刚过百。能把你这一百九十斤推进河里。你还有脸吗？” 苏星泽双手捧着脸颊：“人家丢脸死了，你还笑！” 崔鹤打了个寒战：“我在开车！被你肉麻得脚软！你再装公公，我踹你下车！” 苏星泽放下手，声音也正常了：“傅朋朋踹我下河，倒让我觉得楼梯间那些女孩说的事不是真的。” 崔鹤认真地提醒他：“就算不是真的。但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傅朋朋的美貌太有杀伤力，你别一头栽坑里了。” “你家宋桃知道咱这公司出资的人是我吗？她俩是发小，我怕她告诉傅朋朋。” “你当我是老婆奴啊？怕坏了你的事，我谁都没说。”崔鹤没好气地说道，“话说，你妈妈知道你卖了那辆四千万的车，会不会把咱公司给拆了？” “等我妈明年回国知道这事，咱们公司早赚钱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苏星泽放心了，“下周她来拍广告，你帮我制造机会呗。” 崔鹤将合同拿给他：“拍摄十天，二十套房。由我们公司负责接送。你可以全程陪同当司机。” 苏星泽计上心来：“你那破车空调还没修吧？我就开那辆车去！” “天气这么热，你想整人，也不用把自己搭上吧？胖子最怕热了。到时侯啊，没整到人，把自己热得中暑。开公司的车吧。” 她的胸型很漂亮，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用了加厚胸垫。苏星泽越想越兴奋：“我中暑了，就一头晕倒在她怀里。美死了！” 崔鹤气笑了：“你真够不要脸的！我现在开始同情傅朋朋了！” 苏星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漂亮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 第二十八章 公司传闻 合同刚签完林涛就给傅朋朋打了电话。闪秀公司内部也有阵营。林涛属于老板娘马依兰这派。 马依兰是个潇脱的女人。这么多年老公身边换了无数个女人，她掌控着公司人事与财权气定神闲。 然而公司一姐，红模钟旭娜不一样。老板迷恋钟旭娜众人皆知。如果不是马依兰还控制着公司人事和财权，员工们都以为要换老板娘了。 钟旭娜懒得和马依兰对眼，没通告不来公司。有通告直接出外景。老板如影随形。 马依兰不在乎老公捧女人玩女人，在乎老公把心也给出去，恨钟旭娜恨得牙痒。奈何钟旭娜是公司摇钱树，合约还有六年。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林涛是马依兰一手提拔起来的。傅朋朋来报道他故意不在公司。马依兰见到傅朋朋干脆利索把合约签了。两人都希望傅朋朋有朝一日取代钟旭娜成为公司一姐。 尽管崔鹤挑剔傅朋朋长得太艳丽，仍然将广告通告给了她。林涛很高兴。 崔鹤居然选了她？是看在宋桃面上还是出于彼此认识想送她人情？那个死胖子肯定气得吐血。气死活该！ 傅朋朋心里一阵暗爽后，还是决定拒绝：“林总。我不想接这单。” 林涛又生出无力的感觉，苦口婆心地劝她：“朋朋。你要知道爆光率的重要性。你是新模，镜头感需要锻炼积累。粉丝也需要积累。你想前程似锦赚很多钱，必须先积累名气。名利名利，从来都是相伴双生。没有名哪来的利？你以为国际品牌时尚大单会随便找个没什么名气的模特？漂亮女孩子太多了，不是每一个都能仗着漂亮就出名的。你今年23岁，还能有几年青春供你挥霍？” 道理她都明白。但是一想到崔鹤的讽刺和被自己踹下河的色胚苏星泽，傅朋朋还是不想接。 林涛强硬起来：“合同已经签了。简单租凭公司指定了你和乐小豆。拍摄时间十天，二十套房。朋朋，这是公司给你的工作。你不去，换人对方又不答应。公司违约赔偿对方六十万。这笔钱就得你来出。” 自尊和钱选哪样？傅朋朋想选自尊，却给不起违约金。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将面子先抹下来揣兜里。 “行，我拍！” 林涛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笑道：“乖。下周一开拍，对方负责服化道包接送。这单做完你和乐小豆每人都能拿两万左右的提成。” 刚出道的新人就这么惨。对方什么都包了，公司签个字盖个章就能赚四十万。如果是钟旭娜，提成是按四六的分成比例。拍十天赚两万，傅朋朋已经很知足。想要赚更多的钱，她就得奔着成名去。 “谢谢林总。” 挂掉电话傅朋朋给自己打气：“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又不是我巴着粘着要这单通告。” 公是公，私是私。她去简单租凭公司拍广告，那个死胖子又能把她怎样？一番自我安慰后，傅朋朋把面子从兜里掏出来又贴回了脸上。 -------------------- 第二天简单租凭公司就送了一批衣裳过来。傅朋朋和乐小豆在摄影棚里拍试装照。傅朋朋来得早，拍完试装照就去看乐小豆。 没想到拍完后，乐小豆不去卸妆，直接跑来找她。 “朋朋，谢谢你啊。” 傅朋朋不明白：“谢我什么？” “我听说，那天我们去卸妆，林总私下向客户推荐的我。”乐小豆分外感激，“其实子悦也蛮适合这个角色的。多谢你了。” 怎么林涛向崔鹤推荐，乐小豆感谢自己？傅朋朋有点糊涂了：“你要谢也该谢林总才对啊。客户本来就想找居家型。你这么清纯可爱，选你也是应该的。” 乐小豆连连点头，左右看着无人，神情暧昧：“都知道林总宠你。你说话他不会不听的。我当然要谢你。” 我去！傅朋朋心头万驼奔腾。这才多久，公司就传出这种闲话了？明明是林涛推荐乐小豆，结果变成她吹枕边风了？ “哎，摄影师叫我了。朋朋，我先去了。我还有三套衣服要拍，你不用等我。” 乐小豆飞快地跑走了。留下傅朋朋满脑子官司不知该找谁打。 她没心情继续呆在公司，离开时撞见了张子悦和朱兰兰。傅朋朋正想打招呼，朱兰兰哼了声别开了脸。张子悦反而热情地迎了上来：“朋朋，试完装了？” “嗯。”傅朋朋应了声，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送你。” 张子悦将她送到电梯间，左右看着无人，拿出一只香奈尔口红塞到了她手里：“昨天我逛街去了。这个色号适合你，给你也买了一支。” “这个很贵的。你留着吧。” 她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在林涛面前推荐她吧？傅朋朋啼笑皆非。她的辩解张子悦会相信？不过是越描越黑。她不想收张子悦的礼物。 张子悦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姐妹一起训练一起进公司，你不收就是见外了。Alain心眼小，我就给你买了，你可别说出去哦。” 她的小意讨好让傅朋朋心里苦涩一片。礼尚往来，她不占这个小便宜就是。她大方地收了口红：“回头有好东西我也送你。” 张子悦开心地笑了。 傅朋朋捏着那管小巧玲珑的口红离开了公司。她心里清楚，乐小豆的感谢，张小悦的讨好都源自一个错误的认识——自己和林涛有一腿。 不用猜她也知道公司里的八卦已经传得轰轰烈烈。林涛只是个摄影总监就掀起了风浪。他若是老板，大概就是海啸了。 她心里有事没注意到身边来了人。眼前一暗，一个人挡住了阳光，也拦住了她。 “母老虎！” ------------ 第二十九章 虎啸 苏星泽来闪秀公司送试镜的衣服，在楼下停车场一直等着傅朋朋收工。 她的身影比夏天炙热的阳光还要灿烂。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就吸引了苏星泽所有注意力。 背心热裤在半透明的防晒衣下若隐若现，勾勒出极美的线条。笔直的大长腿，肌肤闪烁着Q弹的光。苏星泽看得舍不得眨眼睛，笑嘻嘻叫了她一声母老虎，心想美女就是赏心悦目。 傅朋朋回过神，突然张开了嘴。 一声虎啸从她嘴里发出。 咆哮声惊天动地，挟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 苏星泽猝不提防，蹬蹬后退两步。一不留神左脚绊着了右脚，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一百九十斤的大块头轰然摔倒在地。 看着他脸上尚未褪去的惊恐，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傅朋朋哈哈大笑：“死胖子，知道我是母老虎你还敢来惹我？” 卧槽！这丫头还能学虎啸？吼得跟真的一样！ 苏星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撑着地站了起来，眼镜也没顾上捡，急声问道：“你再吼一声我听听。” 傅朋朋有些吃惊苏星泽竟然生了清澈如水的漂亮眼睛。可惜了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长在这色胚脸上。 她敛了笑容，用脚尖在地上虚划出一道线，皮笑肉不笑地威胁他：“你再往前走，越过这条线，我就让你进拘留所背道德经去。” 背道德经？苏星泽头一回听见这种说法，噗嗤笑了：“张牙舞爪……害怕了？” “呵，不知刚才是谁吓瘫了。”傅朋朋懒得搭理他，抬腿就走。 苏星泽横着迈出一步又把她拦住了，贱兮兮地撩她：“我没越线。” 人不越线，没说他的眼神不能越线。他故意盯着她从头到脚从脚到脸仔细看，抖眉咧嘴，表情夸张猥琐。 傅朋朋左右走了两步都被他拦着，张嘴就骂：“王八才横着走。” 苏星泽认真纠正：“是螃蟹。” 遇到无赖了！写字楼前地势开阔，傅朋朋也不相信苏星泽敢在这里对她怎么样。以苏星泽的块头，她动手肯定吃亏。正午阳光浓烈，大日头底下晒着难受。傅朋朋有些无奈：“说吧，你拦着我倒底想做什么？我没空陪你晒板油。” 终于肯搭理他了。苏星泽也晒得难受，提议道：“去车里说？” 王八蛋！竟然还想骗她上车揩油？傅朋朋宁肯晒着也绝不让自己置身险地：“不说我走了。” 苏星泽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让她误会了。今天的气氛不适合约会。他也不解释，干脆逗她：“没什么事。就是想来问问。不是挺有志气的吗？怎么，还是为了钱接我们公司的通告了？” 是他气不过吧？傅朋朋高兴了，笑盈盈地说道：“能看到你这个死胖子憋出一身内伤还有钱赚，你们公司的通告我接得开心极了。” 苏星泽也笑：“哦？不怕哥哥报复你？” 傅朋朋伸出小指头勾了勾，轻蔑一笑，扬长而去。 苏星泽没有再拦她，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服装是我准备的。今天只是试了几件常服。我还给你备了几套比基尼。过过眼瘾哥哥也喜欢得很呢。” 这个贱人！傅朋朋蓦然停住脚步，回头瞪他。 “违约要赔钱的哦。”苏星泽爱死她回头冷艳勾魂的神情，得意地发现戳中了傅朋朋的死穴。满意地发现她果然是为了高额违约金才被迫接的广告。 笑容一点点爬上傅朋朋的脸：“可惜啊，看瞎了眼也吃不着！” 她不仅笑着，还朝他飞了个媚眼，这才转身一步三摇地走了。 这女孩坚韧的像小强啊。苏星泽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悠悠说道：“走着瞧呗。” ------------------- 离开苏星泽的视线，傅朋朋就怂了。穿比基尼她不怕。但是一想到会被那个死胖子色迷迷地盯着意淫，她就恶心。 她外面的壳再厚，心也会受伤的。 不拍要付六十万违约金。傅朋朋突然觉得委屈。她在街边花坛上坐着。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她呆呆地望着大街上的车飞驰而过，脑子里乱成一片。 将来，会不会遇到比死胖子更无耻的人？遇到更过分的通告？更高的违约金？ 为了成名，为了赚钱。她的底线就要一退再退。退到她无法忍受的地步，她又该怎么办？ ----------------------- 从闪秀公司开车出来，苏星泽一路哼着歌，心情如阳光般明媚。 今天周五，下周一傅朋朋就能天天见时时见。 他不着急。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他有的是耐心。 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苏星泽踩了脚刹车，缓缓开过去。隔着车窗，他看到傅朋朋坐在街边花台上。 他心中一动，将车驶进了右边的小街，掉了个头出来停在了街口路边上。 她茫然看着车来车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着一条街，苏星泽也能感受到傅朋朋的沮丧。 是因为自己说要穿比基尼吓着了？不想拍又付不起高额违约金。毕竟还是个刚进社会的年轻女孩子。苏星泽生出了一丝怜意。 ------------ 第三十章 相信一次 中午阳光的热度连行道树的绿荫都挡不住。傅朋朋失神地坐了会就被热清醒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模特还怕被人看？拍比尼基照没什么大不了。 手机响了，傅朋朋边接边话边往路边走：“嗯，拍完了。正打算回家吃饭。” 张小玉急道：“我和老熊说好了。你随便在街上应付一口去买一次性杯盒和吸管。柳兵家网吧直播什么游戏比赛，位子都订满了。天热，肯定好卖，别耽搁了生意！” 张小玉守着网吧平时水和方便面卖得好。有客人点餐还会在家炒盘蛋炒饭送过去。今天竟然打起了熊叔的主意。 熊叔做酸梅汤一绝，材料都是精挑细选。夏天有订席面的，会做一点当赠品。傅朋朋半是调侃半是警告着母亲：“小玉姐，这么热的天守着灶头熬酸梅汤，你也舍得免费使唤熊叔？” “材料我给钱的！”张小玉嘟嘟囔囔地骂，“不孝女，胳膊肘往外拐哦。你心疼你熊叔就不心疼你妈？” 傅朋朋笑嘻嘻地说道：“心疼。脸更疼啊。只给材料费不给人工钱，我没脸去兰香苑！分我几成啊？” “使唤自家姑娘还要分成！我白养你这么大了！我命苦哟！你不去，老娘自己去兰香苑拎回来！天热就天热吧，晒晒太阳当补钙了。谁让我寡妇当家，只有娇生的闺女，没生个能依靠的儿子……” “小玉姐，瞧您说的。你闺女舍得让你顶着太阳去搬货？晒黑了我爸今晚梦里会来掐死我！”隔着手机傅朋朋也能看到张小玉拍着大腿开嚎的模样，赶紧截断了她的话：“两成！分我两成可以吧？” “一成！” 张小玉生怕她讲价，挂断了电话。 和母亲打完电话，傅朋朋又充满了力量。她骑上电动车就走。 隔了一条街，苏星泽诧异地看到傅朋朋接了个电话就满血复活了。该不是哪个男人的安慰来电吧？他下意识地开着车跟着。 没走多远，傅朋朋拐弯在路边停了下来，喊了声：“一两鸡杂一两怪味面！” “幺鸡幺怪！”老板冲店里吼了一嗓子。 店外一字排开高矮组合的塑料凳子。傅朋朋挑了个有树荫的坐了，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敲打了两下。 “老板，幺鸡幺怪！” “再来一个幺鸡幺怪！”老板扭头又吼。 傅朋朋闻声抬头，可不正是苏星泽那个死胖子！ 苏星泽在她旁边坐了，不要脸地将塑料凳子挪到她身边。见傅朋朋不理他，苏星泽也不恼，笑道：“老板喊单太好玩了。” 店里下面速度超快，他说话时面已经端上来了。两只八公分的小碗。一碗红汤上面浇了勺鸡杂臊子，一碗清汤浇着海鲜混制的面臊。麻辣香和海味的鲜香扑鼻而来。还赠送了一碗面汤。 苏星泽口水直涌。 傅朋朋大清早到公司化妆换衣拍照，已经饿得狠了。她懒得理他，搅和了面开吃。 苏星泽也饿了，顾不上说话，一筷头挑起一窝面塞进了嘴里，烫得直哈气：“这面太好吃了。你真会找地方。” 二两面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傅朋朋一碗面还没吃完，苏星泽已经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净。他委实没有吃饱，端着面汤喝着，对老板说：“老板，再来二两怪味面。” 老板中气十足往店里吼：“来两个幺怪！” 苏星泽一口汤喷了出来。 零星几点溅到了傅朋朋的腿上。她低头看了眼，想骂死胖子少见多怪，又不想搭理他。 “对不起对不起。”苏星泽眼疾手快拿起餐巾纸想替她擦干净。 傅朋朋缩了缩脚，自己拿餐巾纸擦了，冷冷说道：“把你的爪子缩回去，少打歪主意。” “天地良心！”见她肯搭理自己了，却又误会他想趁机摸她的腿。苏星泽叫起了冤枉，“我从来对美女都是特别特别爱护的！” “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那么……淫荡、无耻！”傅朋朋低下头继续吃面，“说吧，你跟着我究竟想怎样？想让我再对你好一回？” 这个好字发音咬得重。重要苏星泽的头皮又疼了起来。 下周一她要去简单租凭拍广告。天天都会看到苏星泽。总不能一直被他骚扰下去。傅朋朋盯着那碗还没喝的面汤想，要不要再下一回狠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苏星泽后脖子发凉。傅朋朋竟然想浇自己一碗面汤？他不过试探了她一次，逗她说了几句话而己。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禁止靠近的色胚流氓随时准备下毒手。这可不行。 苏星泽伸出了手：“咱俩和好吧！” 没摸到她的腿就想方设法摸小手？傅朋朋真被他的无耻气笑了，端起了面汤：“我不喜欢摸肥猪蹄儿，嫌腻！” 苏星泽遗憾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想摸摸小手是真的，他也真心和解。眼角余光瞅着傅朋朋手里的面汤碗，不敢再撩她了。 这时，苏星泽的面来了。他赶紧吃面：“好吃，面真好吃。” 见他终于老实，傅朋朋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汤，埋头把剩下的面吃完。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付钱走人。 她起身的同时，苏星泽也搁下筷子，一边扫码付钱，一边对傅朋朋说道：“不握手，咱俩也和好吧！你推我下河的事，我绝不记仇。” 傅朋朋推着电动车，想了想回头看他：“跟着我就想说这个？” 苏星泽屁巅巅地跟上去：“我真不是色狼。” 傅朋朋扬了扬眉，心想你在摄影棚盯着我胸流口水的样子我还没忘呢。 “那天我就是好奇你为了拿到广告想怎么讨好我。” 傅朋朋不说话，只冷眼斜乜着他。 苏星泽赶紧澄清：“误会没了，合作才愉快。你说是吧？没有比基尼服装，逗你玩呢。” 终于告诉她不会拍比基尼。苏星泽愉快地看到傅朋朋眼睛里有了光。 现在不会忧郁地坐路边伤心了。苏星泽也笑了：“傅朋朋，正式介绍下，我叫苏星泽。” 他又伸出了手。傅朋朋高兴归高兴，环抱着胳膊看着他也不伸手。 警惕性真高。苏星泽再一次遗憾地收回了手，呵呵地笑：“知道我的名字，能不能别再叫我死胖子？” “胖子。” 少了个字，还是难听的胖子。苏星泽一口气顶在了喉咙口。 “一笑泯恩仇是吧？看你表现。”傅朋朋说完要走。 苏星泽赶紧拦住她：“天热，我请你喝冷饮！” “我没空。” “你等着，别走！” 苏星泽跑到面馆旁边的饮品店，边跑边回头：“你别走啊！买一送一呢！划得来！” 饮品店促销广告用美术字写得醒目：酸梅汤，买一送一。 傅朋朋噗嗤笑了。算了，看在生活都不容易的份上，一笑泯恩仇吧。 见她没走，苏星泽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堆了一脸二哈式的傻笑，拿着两杯酸梅汤跑回来，递给她一杯：“冰镇的。” 他一吸气，喝掉了半杯。再一吸气，一整杯没了，一脸享受：“夏天喝酸梅汤比喝奶茶舒服。” 傅朋朋喝了一口嫌弃：“这也叫酸梅汤？不够味。” “还可以吧？这家饮品是连锁网红店。开在商场门口的旗舰店到了周末排队起码二十分钟。” 傅朋朋喝完，苏星泽赶紧接过空杯子：“我来！” 他把塑料瓶扔进了垃圾箱，拿出手机说：“加个好友。周一来接你……和乐小姐。你别误会，你不想加好友也行。你家住哪儿给我个地址。崔总交待的工作。” 傅朋朋想了想，加了他好友：“胖子，我就信你一次。记住了？” 总算把对他的态度扳回来了。苏星泽松了口气，却异常坚持：“我叫苏星泽！” 傅朋朋笑了：“好吧，苏助理。希望不再有误会。周一见。” 她笑的时侯，美艳动人。苏星泽有点舍不得相处时间如此短暂：“我送你吧。这么热的天，骑车晒黑就不好了。你坐后排，我保证当正人君子。信我一次？” 傅朋朋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迷你小电动车。骑车去批发市场买一次性杯碗吸管，东西虽轻，体积大。她本来打算找辆车拖回去。 她迟疑的瞬间被苏星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厚着脸皮求她：“你的电动车放我那车后备箱里完全没问题。给我个能为美女效劳的机会？” “行。我请你喝好喝的酸梅汤当酬劳。”傅朋朋推着电动车往街边走去，“哪辆车？” 居然还能继续相处，她还要请他喝酸梅汤。烈女怕缠郎，只要他够粘，就一定有机会！苏星泽双手合什四方揖首。谢过观世音菩萨诸无量天尊又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阿门！” 他快步跟了上去。 ------------ 第三十一章 话里全是坑 去闪秀公司送服装，苏星泽开了辆越野车。后备箱虽然空着，搁进傅朋朋的迷你电动车后空间就小了。傅朋朋在批发市场买了六箱一次性塑料杯盒。 偷瞄了傅朋朋一眼，苏星泽眼疾手快将纸箱放在了后排。如此一来，傅朋朋就只能坐在副驾的位子上了。 “啊，你都放好啦？谢啦。”傅朋朋付了钱，转身发现货都放上了车。 苏星泽殷勤地拉开车门：“又不是什么重活，上车吧。” 傅朋朋往车里一看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长腿一迈上了车。 关上车门，苏星泽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傅朋朋那一眼意味深长，他不由暗暗腹诽，这丫头不好哄啊。 他上了车，极自然地往右边一瞄。阳光印在她细长笔直的腿上，肌肤如雪般闪亮，晃得他眼花。苏星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傅朋朋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 苏星泽开着车，不敢说实话：“胖子怕热嘛。太阳底下站一会就不行了。” “辛苦了。”傅朋朋将风量调大，“都说了我自己来搬，你非要下车帮忙。现在好点没？” 嗯，会体贴人。苏星泽在心里傅朋朋的资料卡上又添了一笔，心情大好：“现在去哪儿？” 傅朋朋开了手机导航。 苏星泽跟着导航开车去兰香苑，好奇地问她：“朋朋，你买这么多一次性塑料杯盒做什么？” “卖饮料。” 不是吧？这么个大美人儿卖饮料？苏星泽不信：“你不是闪秀公司的签约模特吗？就我们公司这单提成也有几万块吧？至于去卖饮料吗？” 傅朋朋反问他：“刚才那买一送一的酸梅汤多少钱？” 苏星泽答道：“二十。不过，两杯的话才十块钱一杯。” 傅朋朋心里有了底：“那我卖十五一杯。三百杯能卖四千五。快赶上你一个月工资了。” 苏星泽惊叹：“这么赚？！朋朋，你看我这块头，体力活不在话下。我兼职去你店里打工帮你卖饮料吧？” 他在心里又给自己狠点了个赞。他真是太有急智了！转瞬间就想到进一步接近傅朋朋的办法。 傅朋朋奇道：“在崔鹤公司上班工资很低吗？还想做兼职？” 女孩都会想法设法套男人的经济情报。苏星泽警惕心高涨，大倒苦水：“崔扒皮吝啬得很。别看他在外衣冠楚楚的，刚创业，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总经理助理其实就是个拎包打杂的。一个月工资五千块。租个一居室花三千……” 话没说完就被傅朋朋打断：“工资五千，房租就要花掉三千。你不知道租间便宜的房吗？或者和别人合租也能省一半不是？你们公司不就是做租房业务的？你还找不到便宜的房啊？” 苏星泽想扇自己一个嘴巴。他没租过房。简单租凭公司长租房一居室的普遍价格是两到三千。他随口说三千，是想让自己生活显得更窘困。 “我的意思是一居室新装修的房要三千房租。其实我住公司集体宿舍，不花钱。”苏星泽编着故事，朝苦大仇深里说，“我妈早年下岗，养大我不容易。虽然不用付房租，我每个月要给家里寄三千块。剩下两千多块钱吃饭生活，月月光啊。” 他妈妈的确是早年下岗。不过下岗是为了下海。养大他也的确不容易。他不是乖乖听话的妈宝男。他每个月确实也给家里三千块，哄他妈妈发小红包还不止这个数呢。 至于崔鹤发的工资，那真是月月光还得倒贴才行。 原来他也是单亲家庭，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傅朋朋想起了小玉姐，有感而发：“应该的。” 苏星泽又瞥她一眼，试探道：“每个月工资拿一半孝敬父母。现在女孩都不敢找这样的老公吧？” “那得看情况啊。父母有退休工资经济条件过得去。年轻人又没有积蓄，还要拿一半工资孝敬父母，还过不过日子了？父母条件差，该孝敬还得孝敬啊，总不能自己吃香喝辣过得舒服，爹妈粗茶淡饭吧？” 傅朋朋的回答让苏星泽在心里打了个十分。他顺嘴问道：“你家呢？你爸妈补贴你吗？” 傅朋朋笑道：“你是想问我啃不啃老？我自己能赚钱。” “也是，当模特能赚钱。我这日子过得惨啊。你卖饮料这么赚，雇我当兼职卖劳力赚点辛苦钱呗。现在女孩儿结婚彩礼费要得高，不攒点钱，只能光棍一辈子了。朋朋，你这么漂亮，你会向你将来的老公要多少彩礼？” 傅朋朋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色了。” “什么什么色啊？”苏星泽坚决否认，“我说过，我真不是色狼！那是误会！” 傅朋朋同情地看着他：“你年纪大了，你妈催婚急着抱孙子吧？三句话不离老婆彩礼。” 他哪里年纪大了？他五岁上的小学，比崔鹤还小两岁！崔鹤和宋桃都要结婚了。他连女朋友都没有。能不急吗？苏星泽翻起了好看的白眼：“顺口问问而己，了解下行情呗。你们闪秀陈经理说，你们这群模特个个都是想当少奶奶的主，不是我们这种打工仔能养得起的。朋朋，你也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吧？” “有钱当然好啊。谁不想找个有钱男朋友？” 才给傅朋朋打了无数个好感度满分，苏星泽一下子画了个叉：“没钱就娶不到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了？” 傅朋朋摇头：“那也不一定。谁知道呢。万一看对顺眼觉得没钱也能过得快活呢？” 苏星泽紧张了：“你是说，如果男的没钱，你也有可能爱上他？” “看缘份呗。”傅朋朋不想讨论这个遥远的话题，“对了，我不是天天卖饮料。要不今天我就雇你做兼职。给你三百块怎样？” 傅朋朋心软，正好也需要人帮忙。苏星泽帮她拉货，省了几十块车费和时间。给他车费估计他也不会要。到了兰香苑，这三百杯酸梅汤还要装杯封口，让苏星泽搭手帮忙，给他三百块皆大欢喜。 苏星泽也想看看傅朋朋的生活，马上答应下来：“妥！” 车开到兰香苑后厨。熊伟早等着了。看到傅朋朋从车上下来，他迎了上去，递给她一瓶冰镇过的水：“朋朋，喝点水。” 傅朋朋将水递给了苏星泽：“你去廊下歇着。熊伟，搬东西。” 苏星泽和熊伟看了个对眼，心里琢磨着对方的身份。他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笑着说：“不用。我来帮忙。” 他开了后备箱，将纸箱和电动车都搬了下来。 熊伟指着廊下开着的房间说：“箱子搬进去。封口机在里面。” 趁苏星泽抱着两只纸箱进屋，熊伟低声问傅朋朋：“他是谁？” 傅朋朋抱起一只纸箱往屋里走：“雇的司机加帮手。” 熊伟笑了：“哦。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喜欢这么个胖子。” 正赶上苏星泽放下东西从屋里出来，听了个正着。一口气又顶在了喉咙口。傅朋朋怎么就不能喜欢个胖子了？他正想问傅朋朋择偶观。熊伟已经使唤上了了：“师傅，赶紧着，去厨房抬东西。” 师傅？！苏星泽彻底不喜欢熊伟了。他不满地看着傅朋朋，她怎么向这个穿得一身闪的瘦猴介绍自己的？ 可惜傅朋朋正忙着拆箱取杯子，没注意到他幽怨的眼神。 ------------ 第三十二章 被奚落了 熬好的酸梅汤装在不锈钢桶里，装在放满冰块的塑料大箱子中。等凉下去，再拧开水龙头放满一杯，旁边用塑封机封口，装进箱子就完工。 苏星泽和熊伟抬不锈钢桶装冰声，来回搬了三趟，热得满头大汗。两人同时站在了空调柜机前吹凉风。 傅朋朋倒了三杯酸梅汤放在桌上，往里面加着冰块。听到熊伟不满地嘟囔着：“你站过去一点。” 抬头一看，两人正争着空调出风口位置。 苏星泽块头大，往空调前一站，霸占了整个出风口。熊伟左右腾挪，硬是没找到加塞的地方。 傅朋朋大笑：“胖子，你挪点地方给熊伟！” 他就是故意的。苏星泽双手叉腰，惬意地说：“总算凉快点了。马上马上……舒服啊！” 靠近他一掌距离，熊伟就能感觉到从苏星泽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热气。不挨近点吧，他着实吹不到半点凉风。 这是傅朋朋雇来的师傅，他总不能伸手将苏星泽一把推开。熊伟悻悻地不抢了，走到傅朋朋扯着体恤透风：“朋朋，给我扇两扇子。” 傅朋朋摇着蒲扇大力地扇动：“空调用了有二十年吧？制冷效果不行了。” 苏星泽把温度调到十八度，吹出来的风也不凉。本以为抢赢了熊伟，回头一看。他居然坐着享受着美女服侍？他马上走过去，拖了把椅子坐在了熊伟身边：“朋朋，给我也扇两扇子。太热了！” 傅朋朋用蒲扇挨个拍了拍脑袋：“两位大爷。你们是来帮我干活的，还是来享受的？” 轮到他就不扇了？苏星泽站起身拿过了蒲扇，凑近傅朋朋扇：“当心胳膊酸，我来！” 傅朋朋去看不锈钢桶的温度，苏星泽亦步亦趋跟着。 瞧见他的殷勤劲，熊伟心里一咯噔。不对啊，这哪像雇来的师傅？他眼珠转了转，叫了傅朋朋一声：“朋朋，两桶够不够？不够让我爸再熬一桶。” “三百杯呢，我买的是大号杯子，肯定不够。”傅朋朋估摸了下说道。 “行，你去给我爸说声。” 傅朋朋没有怀疑，应下了：“第一桶温度下去了。可以灌杯了。你俩先弄着。我去找叔。” 支开了傅朋朋，熊伟将门关了，笑嘻嘻地递给苏星泽一杯加了冰的酸梅汤：“师傅，喝杯酸梅汤，咱就开工。” 早闻到酸梅汤的味道了。苏星泽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嘴里嚼着冰块咯吱作响：“好喝。” 难怪傅朋朋说饮品店的酸梅汤味道不行。这家兰香苑熬制的酸梅汤浓郁香甜，一杯下水口舌生津，还有着淡淡的玫瑰香。卖十五块一杯绝对没问题。 “你和朋朋很熟？以前没见她说起你。”熊伟端着杯子喝了两口，眨巴着小眼睛问道。 这瘦猴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傅朋朋男朋友？苏星泽说得模梭两可：“还行吧。她是你什么人啊？朋友？” 哎哟，反倒打听起他来了？熊伟心想从小到大老子见过追傅朋朋的男人过百，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这是耗子腰间别左轮起了打猫心肠。他喝着酸梅汤，一脸幸福陶醉模样：“我和朋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是她男朋友。” 他又失算了。想找一个还单着的漂亮女人太难了。不对，据他观察，傅朋朋和熊伟之间的感觉不像是男女朋友。 思想往这条道上走，苏星泽似乎有点懂了，准备开工：“你很喜欢朋朋？” “上幼儿园我和她就是一对。这么多年，我没见她喜欢过谁。除了我。” 傅朋朋穿上高跟鞋肯定比熊伟个子高。小眼睛贼兮兮的。这身闪亮衣裳晚上走在街上能被司机自动看成红绿灯。傅朋朋除了他没喜欢过别的男人？苏星泽不相信：“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传授点经验呗。” 让他传授经验？大块头果然智商欠费。熊伟差点笑出来，将桌上剩下一杯加了冰块的酸梅汤递给了他，“喝完开工说给你听。” 苏星泽很想再喝一杯，想着这杯过会傅朋朋回来要喝，便摇了摇头：“给朋朋留着。我再倒一杯。” 他拿着空杯拧开水龙头放了半杯，加了几块冰进去，一口气喝完。拉了把椅子坐在不锈钢桶前灌起了酸梅汤：“快说！等她回来可就不方便说了。” 熊伟坐在塑封机前封口，以过来人的口气安慰苏星泽：“大叔，我看你挺会照顾人的。酸梅汤都给朋朋留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 大叔？苏星泽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脸颊。傅朋朋说他一把年纪被家里催婚。这瘦猴儿居然叫他大叔？ 他的皮肤是不够白，体型偏胖，也没那么显老吧？苏星泽忍无可忍提醒他：“叫大哥好吗？我今年才二十六岁！” 熊伟呆了呆。他以为苏星泽至少三十以上，大傅朋朋十岁。这才起心帮退敌，免得他骚扰傅朋朋。难道他看走眼了：“大哥，外面那车是你的？” 公司装点门面需要买了两台好点的车。一台越野一台轿车。越野车六十万左右。瘦猴突然问到车，苏星泽一愣：“公司的车。” “你是做什么的？” 苏星泽警惕起来：“助理，给老总拎包打杂的。怎么了？” 熊伟松了口气。 如果苏星泽条件优越，熊伟还担心会拦了傅朋朋的好姻缘。一个给人打工的小助理而己，他还是替傅朋朋省点麻烦吧：“这就对了。这人吧，不能好高骛远。漂亮女孩哪个男人不喜欢，那也得够得上。你说是吧？” ------------ 第三十三章 报仇了 苏星泽认真学习体会熊伟的讲话精神，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灌满一杯酸梅汤，一口气喝了一半，心里还是堵得慌：“小熊老板，听你这意思。傅朋朋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家开着私房菜馆，还算有点钱？” “哎，这话说的怎么有点难听啊？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有点钱有家私房菜馆，所以朋朋才看上我的？”哪怕是假装傅朋朋男友，熊伟也受不了，“我就这点优点吗？你别看我胳膊腿细……” “瘦弱。” “个子不高。” “偏矮。” 苏星泽每句话都戳着熊伟的痛处。他瞪起小眼睛还没开口，苏星泽又吐出一句：“小眼睛细眉毛。长得还不咋滴。” 熊伟深呼吸：“但是……” 他正等着苏星泽接话呢。苏星泽好奇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但是，从小到大，傅朋朋哪次落难不是哥们儿出马相救？从小保护她。在她心里，哥们儿就是那山一样的男人。”熊伟挺起胸拍得砰砰作响。 “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我告诉你啊，男人不看身高长相，看的是气场！” 苏星泽恍然大悟：“你这座山在傅朋朋眼中海拔有二百米吧？” 熊伟气死了：“珠穆朗玛峰！懂吗你？” “懂！太懂了！”苏星泽灌着酸梅汤套着熊伟的话，“傅朋朋经常遇到麻烦？欺负她的人很多？” 母老虎下手贼狠，能被人欺负？苏星泽不信。 熊伟把主角换了：“校园欺凌，你读书时没遇到？我们学校不是名校。经常有小混混守在校门口收保护费。见到朋朋那么漂亮，不仅收保护费，还想趁机调戏。有次朋朋被三个混混围着。哥们儿操一块板砖就冲了过去，衣裳都扯破了……” 身后传来傅朋朋凉凉的声音：“后来，那三个小混混还喜欢上你的英雄气慨了。我说的对吧？” 熊伟一哆嗦，差点把手伸到塑封机下。他讪讪地站起来，端起凉着的那杯酸梅汤递给傅朋朋：“给你留的。” 傅朋朋接过来喝了口放在了桌上。她在塑封机前坐下，拿过一杯饮料封口。熊伟拿着蒲扇在她身后扇着风，狗腿地笑：“凉快不？” “那桶温度也降下去了，赶紧装杯！”傅朋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这就去。” 熊伟挪到苏星泽旁边，头也不抬地灌杯。 “拿板砖冲上去打架的人是她吧？”苏星泽低声问熊伟。 熊伟生怕被朋朋听见，急得向苏星泽使眼色。 傅朋朋已经听见了：“我从小打架。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你还想试试？” 她斜斜飞来一个眼神，苏星泽头皮又疼了，赶紧喝酸梅汤：“味道果然好，我这是第三杯了。” 夸熊叔手艺好，傅朋朋听着高兴：“随便喝。说了请你，别客气。这是熊叔家传的手艺。解放前家里老辈是进过宫做过御膳的！要招待客户可以带来尝尝。不过，每天只接三桌订单。要提前预约，兰香苑的生意可好了。” 熊伟素来对朋友大方，马上说：“你要订餐，我帮你留位。” 苏星泽笑道：“这么给我面子。我一定会提醒我们老板来兰香苑请客。” 他的老板不就是崔鹤？傅朋朋顺嘴打广告完全忘了这茬。还好熊伟不知道苏星泽是崔鹤的助理。她一急脱口说道：“还是算了。这地方，不合适你们公司请客。” 熊伟奇了：“怎么不合适了？” 傅朋朋瞪他：“价格贵啊！” “没事，都朋友嘛，我给打个八折。酒水自带，吃菜能吃几个钱？我家环境好啊。吃的是古风古韵。”熊伟大方地说道。 等崔鹤来了，你怕是想拿扫帚堵门。 两个人竟然争起来了。苏星泽直觉此事有猫腻：“小熊老板这么爽快，我肯定要给你拉点生意来。” 熊伟还要接话，傅朋朋只得点醒了：“胖子，你不是说崔鹤吝啬抠门吗？他舍得？兰香苑最低消费每人588元。不含酒水。” “你老板是崔鹤？！”熊伟惊住了。 崔鹤怎么了？苏星泽满脸疑惑：“对啊。我是他助理。朋朋刚接了我们公司的广告……” 熊伟转过脸对傅朋朋吼：“傅朋朋！你居然帮崔鹤拍广告？” 傅朋朋一巴掌扇他头上：“吼什么吼？我赚他的钱你该高兴才是！” 熊伟被她扇的有点懵：“我为什么要高兴？” 看来阿鹤和他俩不止认识这么简单。苏星泽越看越有趣，低声问熊伟：“你和我老板有仇？” “夺妻之恨！”熊伟咬牙切齿。 苏星泽诧异不已。难道崔鹤和傅朋朋之间有事？不可能啊，阿鹤明明说他都快和宋桃结婚了。 傅朋朋手上动作不停：“什么夺妻之恨。你还没向宋桃表白过呢！” 原来是暗恋宋桃。苏星泽立马报仇：“小熊老板，你太不应该了。你不是说朋朋对你一心一意？你居然还喜欢别的女孩。” “我不在时，你俩聊得很开心嘛。”傅朋朋娇媚地看着熊伟。 死胖子！熊伟心里大骂，心虚得不行：“我，我先送一箱过去！” 熊伟抱起一箱酸梅汤。五十杯太重，他差点摔地上。他挣得脸红脖子粗搬出了门，连回头都不敢。 苏星泽心情畅快：“朋朋，小熊老板喜欢宋桃？你们三个都是好朋友？” “想打听未来老板娘的隐私？”傅朋朋不想说宋桃。她拿出手机，点开收费码，“一次一百块。你舍得就扫码付费，我讲给你听。” “一百块！太贵了！” 她就知道。只要花钱，死胖子肯定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