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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夜豪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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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丈夫的背叛
“姐夫……啊……不要啊……姐夫……你饶了我吧!”
昏暗的房间内,白色的窗幔被风扬起一个小角,灿烂的阳光射入,在水床上投下明明灭灭的暗影,巨大的水床不住的耸动,
男人的粗喘梦呓声伴随着身下女子的求饶哭泣声,“昕卉….昕卉…..你放心….我会娶你的….昕卉……你才是我的妻子……昕卉…..我爱你,相信我,我会娶你的。”
男人语无伦次的话音一落,身下的女子又是尖锐的一声痛哭声,摇摆着头部眼泪再次淌下了面颊,“不不不……姐夫,你喝醉了,姐夫……我是抹琴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你就是我的昕卉!昕卉,你在怪我吗,怪我没娶你,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娶你了,乖,不要说话,让我疼你,昕卉…..”
“啊……”女子一声绵长而痛苦的亢叫声过后,水床又开始不住的耸动。
‘嗡嗡嗡――’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的声音,沉浸在情、欲中的男人此刻一心只扑在身下的女人身上,很快新一阵的缠绵声音再一次吞没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晴光方好,公园的长椅上,灿烂的阳光如温水般淌下,绵绵如丝的缠绕在上方坐着的白衣长裙的女人身上,她黑玉般的瀑布发丝折射出如玉光泽。
此刻,她白玉般小巧的耳朵上贴着一只轻巧的手机,听着话筒里悦耳的手机铃声,挺俏的琼鼻轻微褶皱了下,“怎么不接电话呢?”苏抹筝叹息的声音过后,便是央央的放下电话。
一对年轻的父母牵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走过,银铃声飘远,苏抹筝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微凸的小腹,忧郁的神情霎时明媚开。
“宝宝,爹地一定是因为有公事在忙,所以才不接妈咪电话的,我们要体谅爹地,不生爹地的气,好不好?”
手心仿佛感受到了肚皮的轻跳,苏抹筝一脸慈爱的笑开了,仿佛才三个月大的孩子真的在踢她了,“宝宝,你也赞同妈咪说的话,是不是?”
早晨的清风拂过,只有微拂她鬓发的风声回答了她的自言自语。
她轻抬起皓腕,漫不经心的看了下手表,便一下子惊得从长椅上站起来。“呀,已经九点了啊,不知道尊吃早餐没――”她精致的瓜子脸轻愁了下,慌忙收拾了长椅上的东西,就提步往家里赶去。
她的丈夫有重度的洁癖,从来不吃外卖的东西。也怪她今天居然忘记了时候,忘记给他准备早餐。他的胃不好,不吃早餐会胃疼。
匆匆的进家门,换上了拖鞋,管家刚想喊出声,她的食指已经抵在了红唇上,“嘘――”虽然她的丈夫去上班了,但是她记得他不喜欢有人在家里大声说话。
“可是小姐――”管家似乎还有话要说,苏抹筝已经一个停的手势制止住了管家欲言又止的话语,“我要去给尊准备早餐。”
看着自家小姐的身影走进厨房,管家小声的说了句,“可是今天少爷还没去上班啊。”可惜走进厨房的苏抹筝,再也听不到。
快速的淘米,剥去皮蛋皮切成小丁,洗净精肉放进锅中煮熟,她的动作娴熟而干练,似乎这样的场景演练过千百遍,而精致娇小的脸蛋上洋溢着的是明媚的笑意。
大约大半个时候过后,厨房里的声音静止,苏抹筝把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装进便当盒里,解下围裙放置在置物架上,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便提着便当盒走出了厨房。
看着苏抹筝走出厨房,管家再也忍不住说道:“小姐,今天少爷还没去上班。”
“啊!”苏抹筝惊讶了一下后顿觉一阵欣喜涌上,“也就是说,尊还在睡觉吗?”
“诶 ,是的,少爷没有下楼过。”管家看着自家小姐开心的模样,也是欣慰的点头。
“太好了!”苏抹筝快速的放下便当盒,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尊今天没有去上班吗,是为了陪她跟宝宝吗?从他们结婚到她怀孕以来,他从没有一天陪过她,今天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他会留在家里,她都很高兴。
走到他们的房门门口,她欲敲门的手势却顿住了。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她也不例外。至从上次她不遵从他的话擅自叫醒了睡着的他后,他整整一个月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可是因为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欣喜,她敲门的手势还是下了去,‘咚咚咚’三声过后,苏抹筝砰砰乱跳的心跳因为无人应答安静了下去,疑惑的蹙了下眉头,她的手指抚上门把,犹豫了一下后终于拉开。
只是当她看清楚了房间内巨大水床上滚床单的男女时,血液迅速从脸上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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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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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呜呜…….”
耳边是女子欢愉而泣的娇吟声,而她的脑袋却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正在嗡嗡作响。【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样。
昏暗的房间内,天蓝色的纱帘被风吹起一角,明媚的阳光放肆的射入,以便她失神的双眼能够更好的看清那不断耸动的水床上正在翻云覆雨的男女。
她支撑的腿部失去了力气,一软倒在了门面上,‘嘭咚’一声,却让房间内糜烂的气氛瞬间打破。
“啊!”水床上的女人一声惊吓的尖锐叫声,在发现门口的女人时快速的退到床头,睁大的双眼恐惧而愧疚的看着门边的女人,“姐――”
苏抹筝用力的抓住门把手,无力的抬起头来看着水床上的男女,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对滚床单的男女,居然是她的丈夫跟她的妹妹。【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看她的妹妹苏抹琴,而是把目光投给了他的丈夫―靳尊。
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愧疚,哪怕是一点点,可是她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
靳尊突然一拉床头的苏抹琴,一个翻身再次把她压在身下,“昕卉,昕卉……”听着那一声声的呼唤,苏抹筝的心脏就像被刀刃,一刀一刀不客气的凌迟。
“姐夫姐夫,我是抹琴,我是抹琴啊……”苏抹琴在他的身下奋力的挣扎,一张俏丽的脸蛋如梨花带雨一般,泪痕落了一面。终于她一个用力,靳尊被她推倒在了床头,‘咚’的一声撞到了床板,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俩不着一物的身形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苏抹筝的眼皮底下,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再度摔下去。
苏抹琴却顾不上自己的身上不着一缕,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扑倒在了苏抹筝的面前,指骨抓着她的裙角,哭泣道:“姐……姐,姐夫是喝醉了……姐,姐,你别生气…...”她嗓音嘶哑的哽咽,新的泪水再度流了一面。
苏抹筝忍住眼眶里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嗓音嘶哑的说道:“抹琴,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床上的男人已经清醒过来,正用那双冷漠而漆黑的眼眸看她,继而跳过她扫到一边身无一物的抹琴,恍然过来后却依然没有多大的情绪。慢条斯理的拾起床下的衣服穿上,冷漠的扬唇,讥诮而讽刺,“果然是你妹妹,跟你一样贱!”
苏抹琴惊愕的张大嘴巴,身子是被侮辱过后的瑟瑟发抖,“姐夫,姐夫,你怎么能这样说,姐夫,你喝醉了,姐夫…….我们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姐夫,明明是你的错……”她说着语无伦次的话语,随手夺过衣柜里的衣服胡乱的穿上,飞一般的逃出了这个房间。
苏抹筝紧紧的抓住门把手,指甲几乎掐入门缝中去,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醉酒后强、奸了自己的妹妹,现在还在她的面前不急不躁的穿上自身的衣服,她的心,再被一次次伤害之后,终于痛的千疮百孔,“昕卉,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冷静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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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来没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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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尊优雅的套上黑色的真丝衬衣,指骨修长而干净,动作不急不缓,几乎把旁边的妻子当成了透明人。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苏抹筝的指甲掐入手心中去,一丝血液顺着白肤纹路淌下,“昕卉,是谁?”她再一次的问道。
“你没资格喊她的名字,你也不配知道!”靳尊终于不耐的回答了她的话,颀长瘦削的身形,有着最冷酷的气质,有条不紊的扣上袖扣,套上黑色西装,他又摇身一变,从刚才床上的男主角,变成了现在风度翩翩的男人。似乎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资格,我没资格…….”苏抹筝的身子瑟瑟发抖,重复着这一句话,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顺着白瓷般的面颊淌下,“我是你的妻子啊,靳尊,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啊?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这三年里,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从风月场上的高级妓女到公司里的秘书;这三年里,你带过多少女人回家,你的身上每天都有不同的香水味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三年里的每一个晚上,你的梦里都喊着昕卉的名字,”苏抹筝哭岔了气,泪痕花了整张脸,她的脸色几近苍白,“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忍这么久吗,尊,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忍那么久吗?”
她胡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无法控制的大哭出声,“靳尊,我想向所有人证明,我苏抹筝没有爱错过人,我没有爱错过你靳尊!”她的身子软了下去,直直的瘫软在地上,膝盖磕到地板上的声音,犹如她喉咙里最后的嘶鸣,“可是你为什么要动我的妹妹,你为什么还要动我的妹妹……”
“苏抹筝,既然你想知道原因,那我今天就摊开来跟你讲清楚!”靳尊尊贵的身形坐在她前头的沙发上,指骨撑着下颌,犀利冷酷的眸光从她的身上扫过,只余讽刺,“苏抹筝,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
她半躺在地板上,呆滞的看着那张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苏抹筝,我从来没爱过你!”
苏抹筝,我从来没爱过你…….苏抹筝,我从来没爱过你…….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他这句残酷无情的话语,忘记了所有此刻该有的反应。【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该是哭,该是笑,该是痛哭流涕,该是讽刺,该是怎样的,痛恨自己。
“我是该说你懦弱,还是该说你白痴呢?”靳尊嘲讽的笑意回响在他的耳边,“一个连丈夫带别的女人回家都能容忍的妻子,又怎么能拴住那个丈夫的心呢?”
三年婚姻里,他的无数花边绯闻,都被她高价买下最后消失于无形;三年婚姻里,她每夜等他回家,等来的却是他身上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三年婚姻里,她看着他带着别的女人回家,却一个人默默吞下眼泪;三年婚姻里,她对他言听计从,她为他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家庭煮妇,她甚至为他做到了佣人的地步――
她以为她的一再退让,一再容忍,会换来眼前这个男人的觉悟,珍惜,殊不知,她所做的这一切,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只是一场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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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此卑微
她慌了,颤颤巍巍的从地板上站起来,步伐不稳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几乎像要掐入他的指骨中去,“尊,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你爱我的,你忘记了吗,当初你说过的,你会爱我,你会一辈子爱我,你说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都是骗我的吗?”
她的眼泪哗哗的从眼眶里淌下,无助的脸庞像是丢失了全世界般,“我不信,我不信都是假的,我不信,我全都不信!”
她捧起他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有一个小生命,一个他跟她的孩子,“尊,你摸摸,这是你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靳尊的大手一挥,苏抹筝不受控制的倒向一旁的沙发。
“你还敢说这个孩子,苏抹筝,”靳尊的目光中全是厌恶,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堆垃圾般,“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孩子,什么时候答应给你孩子,苏、抹、筝,”
他一字一字的念出她的名字,薄唇勾出冷冽的弧度,无情的给她定下罪名,“这个孩子,是你偷来的,你偷了我的种,不是我给的,我从没有想过,会跟你有孩子!”
一室的光明里,只有头顶的水晶灯光刺目的射下,她的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唯一的幻想,成功碎成泡沫。
她不会忘记,这三年婚姻里,他每一次跟她做、爱,凶猛的就像是在对待仇人般,毫无温情可言,而每一次,他都不会忘记用安全套。
他从没有要求让她服避孕药,她曾经以为那是他怜惜她怕她的身体受到伤害,而现在她才明白,那只是因为他不信任她,他怕会因为他的错误决定,而让她留下他的种。
而他们结婚了三年,一无所出,父亲终于急了,催着他们生孩子,苏抹筝既是迫于父亲的要求,又是想如果他们有了孩子,那么他会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时对她这个孩子的妈好一点。
于是她在他的一只安全套里做了手脚,也就是因为那次,她才怀上了他的孩子。
呵呵,她的心里悲凉的笑,说到底,这个孩子还真的是她偷来的呢?
“你不爱我,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苏抹筝的嗓音带着破碎的嘶哑,直直的抬头看着上方衣着笔挺的男子。
映像里,他一直都是这么一身丝质的手工纯黑西装,,清瘦倨傲的面容,带着天生的贵气,黑眸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捷豹一样敏锐,他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带着不屑跟高高在上,或许此刻,还多了另一种色彩,嘲讽跟厌恶。
过去的三年里,她总是不敢问那一个问题:不爱我,却为什么要嫁给我?
她怕问了,就是他们之间走到尽头的那日,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在他的面前失去了应有的自尊,她甚至不敢去奢侈他一个温情的眼神,因为她爱他,深刻到骨子里,哪怕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哪怕他不爱她。
可是她今天问了,在彻底解放的轻松之后,却是更深的,绝望。
“我为什么要做你们家的上门女婿,这个答案不会很久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他高深莫测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再也没看倒在沙发上身怀他孩子的妻子一眼,
‘砰――’房门合上。一室残留的欢爱气息里,她的眼圈渐渐通红,渐渐通红,
终于,她发了疯一样的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对着远去的桀骜身影哭着喊:“靳尊,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靳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苏抹筝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桀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转弯口,再也没有回头。
而苏抹筝,则是慢慢的软下了身子,瘫倒在了地上,嘶哑到破碎的嗓音里,她的哭声带着撕心裂肺,“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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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跟我爱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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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泊在地板上,金黄之下是一片琥珀色的光泽,倒影在苏抹筝的眼里,却是浓到极致的残缺。【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靳尊修长干净的指骨有条不紊的扣上钮扣,冷冽的目光扫向她,有着不可一世的尊贵傲气,“苏抹筝,帮我系领带!”他的口气有着命令式的习惯,苏抹筝苦笑了下,三年间,难道无一不是如此吗?
她走过去,踮起脚乖乖的帮他系上领带,核桃般红肿的眼眶,是哭了一夜后的成果,她没抬头看他,随意的的声音带着心里的雀跃,“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系领带?”
领带成功系好,他整了整着装,随意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十点召开董事会议,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应该够你梳洗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苏抹筝不解,“为什么今天这么突然叫我去?”她知道最近公司的财务出现了经济危机,员工的工资已经拖欠了很久没发了,但是她一直以为她的丈夫能够处理好这一切。
“要么十分钟后坐我的车,要么让司机送你过去。”他利落的落下一句话,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抬步往外走去。
颀长的声影,带着一贯的尊贵气质,皮鞋蹬在地面上的声音,宛如他一惯用残忍无情踏在她心尖上的声音,真的是,残忍无情。“系领带,只是你作为一个妻子的义务,跟我爱你,无关。”
不错,坐在他的奔驰车中,苏抹筝努力仰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倨傲瘦长的脸型,眉宇间有着不可侵犯的贵气,苏抹筝二十四岁的年华里,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比靳尊更好看。他的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处处洋溢着贵族气息。他会用他修长好看的双手,无谓的打翻她所做的菜肴;他会一手怀抱着小三细心呵护,一手毫不犹豫的推开劝他回家的她。
她盼了三年,委屈了三年,最后盼到了他的一句‘我从没有爱过你’。
“还我工资,还我工资!” “把工资还来!” “苏永康,别做缩头乌龟,出来,出来!!” “欠薪不发,你会不得好死,天诛地灭!!”
车子刚滑入苏氏企业大楼的车道,苏抹筝便听到了员工愤怒的咒骂声吐口水声,奔驰车身一靠入,那些打着横条幅抗议的员工便像潮水一样朝着车身涌了过来,司机大叔拼命的按着车喇叭,加上保安的拦阻,这才为奔驰车身腾出了一条出路,成功抵达公司的地下车库。
苏抹筝从车中出来,抚了抚头痛的额头,整个人差点要昏过去,那些打着‘不得好死,天诛地灭’的横条幅不断在她的眼前闪过,她以为事情还没到这个严重的地步,结果没想到已经闹得这样大。
会议室里,董事长的位置空缺。苏抹筝的心里升起不安,问道:“我父亲呢,他怎么没来?”
一位董事咤异的看了苏抹筝一眼,“小筝,你不知道吗,你父亲昨晚突然病发,送医院了。”
苏抹筝的脑子一瞬间如被轰过了一般,苍白着面色刷的抬头看向正缓缓往董事长席位走去的靳尊,控制不住的颤抖出声,“尊,我父亲送医院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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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股权让渡书
靳尊的脚下不停,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迎着那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之位,然后,坐了下去。
黑色真皮沙发椅,衬着金纽扣黑西装的靳尊,犹如贵族一样优雅。
他的黑眸望向她,似乎有温柔闪现,带着些许的愧疚,“筝,你现在怀孕了,我不希望因为爸住院的事情而让你产生情绪波动,这对孕妇来说,是大忌。”
他的话说的那么自然那么体贴,几个老董事纷纷点头,窃窃私语赞扬着靳尊这个丈夫对妻子的贴心,而苏抹筝,则是激动的胸脯上下起伏,一双灵动眸子圆睁着看着靳尊的上半身前倾,如一只伺机而动的野豹一样,看着在座的众位董事,
食指叩响会议桌面,优雅的敲响,“咚咚咚”三声过后,在座的董事一致整齐的望向他。
靳尊坐在朝日的阳光里微笑,薄唇微弯,使得那张严肃的面容,也显得亲切起来,“各位董事,因为爸生病住院的关系,今天的会议由我召开,”
他单刀直入话题,“各位董事对于公司现今的状况,可有什么想法?”
他的话音一落,底下的董事们便对于公司的现状纷纷咂舌感叹,苏氏原本也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只不过最近几年,每况愈下,到现在,连员工的工资也付不出,近乎面临破产的地步。
今天的董事长会议本就是个幌子,答案个人心中都有明晓。
当即就有一个年长的董事站起身来看向靳尊,“我代表这里所有的董事,要求更换董事长!”
“对,谁持有的股份最多,谁就是苏氏的下一任董事长!”另一个老董事随之附和。
苏抹筝忽然之间觉得呼吸都开始急促,眼皮不住跳动,会议桌下的双手,指甲几乎掐入手心,像是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凝眸看向靳尊,如果她没有看错,为什么他的唇角会浮过一丝笑意,他为什么,会笑?
靳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在座的董事安静下来。秘书站在他的身后,及时的递上他想要的文件。
他的眼睛看向下座的各位董事,有志在必得的光芒闪过,“既然各位董事如此之说,靳尊这里有份文件,希望董事们过目一下。”
年长的叶董事接过那份文件,粗略翻阅了一下后,惊得合不上嘴,“这,这是――”
“叶老应该看到上面写的股权让渡书吧,”他扬起好看的下巴,面下下座的众位,“我的妻子,苏抹筝,已经把她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让给了我,加上我手上应有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现在我以手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成为苏氏最大的股东。”
靳尊站了起来,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西装让他看起来尊贵犹如上世纪贵族,苏抹筝却痛的手心捂住了自己心脏的部位,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有刀子,在心口划开了一个口子,血液一滴一滴快速的淌下,而她,却不自知。
梦没醒的时候,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那个曾让她温馨了半刻的芳香扑鼻的花园,她坐在花园中间的圆桌旁,他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肚子,他温柔的嗓音是她盼了多少个世纪的灵音,就这样飘然入了她的耳际,他问:筝,你爱我吗?
她看着他突然的转变,傻傻的点头:爱。
他的眼神攫住她,那么是不是我所有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她低眸痴迷的望着那个男人:尊,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是你要的,是我有的,我都会给你。
那好,如果是这个呢,如果我要你在上面签字呢?
他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不是他从未送过她的玫瑰花,也不是情人节朋友都有收到的巧克力,而是几张白纸,白纸的上方标着几个大字:股权让渡书。
她迟疑了,他的表情开始不耐:怎么,不愿意吗?
她看着他皱着眉头的表情,立刻难过了,想到曾经说过她的就是他的。
她望着他期待的眼神,犹豫着在那份股权让渡书的签名上落下了自己的亲笔。
如果从前她不知道欺骗是什么滋味的,那么现在她想,她尝到了。
苏抹筝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忽然咧开嘴笑了。她不是笨蛋,若是从前她不知道靳尊不爱她为什么娶她的理由,那么现在,她想他知道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这么狗血的台言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是她想不通的是,这个男人的心,为什么可以这么冷?
苏抹筝的笑声里,一干董事们面面相觑,而靳尊,则是难看的扳起了面孔,呵斥道:“筝,你笑什么?”
他居然还在演戏,还叫她筝,苏抹筝笑着笑着居然沁出了眼泪花,她的眼里淌着泪水,她脸上的笑容却极致的灿烂,“尊,你要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你早说就好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要这个位置,你说了,我才好更好的帮你拿下这个位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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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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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发什么疯?”“给我出来。【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靳尊的怒吼声里,苏抹筝看着他跨着大步朝着她走来,一把握住她的皓腕,不顾身后董事惊讶的目光,正欲拽着跌跌撞撞的她冲出会议室。
“砰――”的一声响,不等他们先开门,会议室的门被人撞开,她的父亲苏永康正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拄着拐杖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风烛残年的身躯,正欲摇摇欲坠。想必刚才的事情,站在门外的他,都已经听到了。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食指指着靳尊,半天才从齿缝中咬出几个字,“逆子,靳、尊,你这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他拼劲气力吼出一声后,庞大的身躯就要倒下去。
苏抹筝甩开靳尊的手,及时上前,欲搀扶苏永康,后者却是甩开他的手,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病弱却依然洪亮,“你也别叫我!”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靳尊回味着这句话,黑眸里的阴鸷气息渐深,“苏永康,这句话不配由你来讲!”下一刻,靳尊气势十足的站在了苏永康的面前,看着后者的眼神,皆是强烈的恨意。【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董事们一看这情况不对,纷纷从会议室里告辞,把这里的空间让给这一家子。
寂静的空间,有阳光的味道渗透了这个会议室,苏抹筝的眼皮突然突突直跳,像是要有什么她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苏、永、康,”靳尊一字一字的喊着她父亲的名字,放在身侧的手掌已经握成了拳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的靳家呢?”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靳家?苏永康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靳尊,“你你你――”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四年前,因为一封交给上层高官的检举信,而让靳家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苏永康,你还记得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处处透露着危险的味道。
“你你你――”苏永康按着心口的位置,脸色一寸一寸惨白,用残存的气力吐出艰难的一句话,“靳尊,你是,你是谁!?靳伯伦,是你什么人!?”
“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靳尊由上而下的睨视苏永康,不屑的说道:“苏永康,你不会老了,连这个都猜不出来吧。我姓靳,靳伯伦也姓靳,”他邪恶的勾起唇角,一步步抵近苏永康,“老头,这样,你还猜不出来我们的关系吗?”
“你、你是靳伯伦的儿子!!”苏永康目呲俱裂,“不,你怎么会是靳伯伦的儿子,不、不可能,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你怎么可能是靳伯伦的儿子!!不,我不相信!!”苏永康的脸色忽然一下子铁青,
“爸!!”在苏抹筝的惊呼声中,苏永康居然整个身躯猛的倾向前,一口鲜血狂飙而出,溅在了会议室的沙发座椅上。暗色的红,慢慢从真皮的纯黑上淌下来。
靳尊却是笑,“苏永康,资料是可以作假的。所以,你必须相信!”他嫌恶的看着那张座椅,眉心皱成了川字,“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又得换一把椅子了,苏氏本来就被我掏空的差不多了,结果现在――”
“噗――”听了靳尊的话,苏永康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了苏抹筝一脸,整个庞大的身躯轰然向身后倒去。
“爸!!”苏抹筝夹杂着哭泣的嘶喊声,一圈圈在会议室里回荡,风起,天边的云轻合,谁的思念,轻唱着那个季节的温暖,掉念着谁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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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年的花裙摆
那年的荷花池边,穿着碎花裙的少女,弯下身子亲吻女孩手背的少年,终于被记忆覆盖,变成回忆里有着红色夕阳背景的残梦,血色,蔓延.......
救护车尖利的声音,嘈杂一片的人声,轮子滚在医院走廊上的磨轮声,追随的孤单脚步声.......
一路,苏抹筝的眼前都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失去意识般的跟随在推车的后面,有护士挡住了她欲上前的身影,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红灯亮,急诊室的门合,空荡的走廊,上头照下的明灯,衬得站在走廊中间的苏抹筝,雪一般白的脸孔,那身后的一片空荡走廊,像是个黑洞,将要把她吞噬干净,身体乃至灵魂。
那年,她二十岁,二十岁的花季年龄,穿着碎花长裙,一个转身,灿烂的笑容精致的面容,几乎可以迷倒一大片的男孩子。
听朋友说,市郊有个曲苑,那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她心痒难耐,平时被家里管得死死的她,第一次瞒着家里人,甩掉了司机保镖偷偷跑去看荷花。
那一天的风很大,迎风吹起她的花裙摆,像只翩翩蝴蝶一样美。也就是在那一年,二十岁的苏抹筝,第一次遇到了靳尊。
她从未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孩子,颀长的身形,齐眉的碎短发,削瘦而比例完好的脸颊,那双冰酷黑眸里倒影着朦胧无措的她,就用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掌托起她细白的手掌,轻轻一吻,像是灼烫在她的心房。她还记得,他的薄唇吐出好听的话语,羞得她两颊生晕,他说:女孩,你真美丽。
一见钟情!
苏抹筝从未相信过这四个字,却在遇到靳尊的那一刻,少女柔软心房里的信念,全部推没。
红灯灭,急诊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边解口罩边从急诊室里走出来,苏抹筝扶着墙壁赶忙迎了上去,摇摇晃晃的身形,着实让人担心这瘦弱的身躯,会不会在下一刻倒下去。“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情,手术顺利吗?”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焦急的面容苍白而无色,一连串的问题让医生也怔了下。
“苏小姐放心,手术很成功,苏董事长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区,但是――”
苏抹筝刚松了口气,听到这句但是,心立刻纠紧了,看着医生面上沉重的忧色,她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指骨更加交握,苏抹筝一咬牙道:“医生,你说,放心,我能撑得住!”
医生摇头叹息了下,这才道出实情,“苏董事长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区,但是还需要事后查看,他现在的病况,也许有中风的可能――”
中风!?
“但是苏小姐也别太担心,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得等苏董事长醒来后,才能知道。”医生看着苏抹筝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劝慰道:“苏小姐也别太伤心了,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坏。”
一串脚步声离去,尾随的还有推床上的苏永康,苏抹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着推床上面无人色的苏父到加护病房的,只知道一切醒来的时候,肚子在隐隐作痛,头顶的天花板在转动,她的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孩子!
等想到这点的时候,苏抹筝已经痛得倒在了地面上,接着失去了知觉......
夜色的掩映下,路道边的黑色奔驰被树木的暗影遮没,车身在一轮剧烈的震动过后,恢复平静。
这一带路过的车辆行人很少,即使偶有路人,也只是吹了个口哨或者调侃几句露出几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车窗玻璃上的太阳膜质量很好,压根看不清里面的一切。
车座早已被放下,浓妆艳抹的女子赤、裸着雪白的身子,骑在身下同样衣着不整的男人身上,一边上下涌动一边不住的吟哦,喘息不断。“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然后嫁给你,我已经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尊、尊.......”
女子可怜兮兮的不满抱怨声夹杂着吟哦声,上下涌动之际,更是带动着胸前一片白玉的风光,不住跳跃.....
靳尊的眸光一黯,一个翻身,已把上头的女子压在身下,打开她的雪白大腿,更深的进入到她的身体里面,毫不留情的一下下的占有.....
终于,在身下女人猛翻白眼受不了的时候,靳尊才一个抽搐,爆发在她的身体内。
车座被摇回原位,靳尊细心的替女子穿好了衣服,这才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昕卉,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决不会食言。”
他黑眸里的温柔在触到女人脸上的浓妆时,这才冷凝了下,“昕卉,以后不要化这么浓的妆,我不喜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妥协着说道:“至少,在我面前不许。”
“知道了!”女人娇腻着回答,乖巧的重新窝入他的怀中,只是没有人看到,她垂下眼睫的瞬间,那一丝跳跃而过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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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不要我了
“这是谁啊,怎么倒在地上了?”
“快点送她去急诊室,看她脸色惨白的样子,也许是动了胎气了,快点.....”
“呀,这是谁家的孕妇啊,怎么来医院老公都不陪着,”
“别说,这好像是苏董事长的千金,难怪了,苏董事长出事,苏小姐也许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加护病房,窗户半开,有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纯白的被单上,苏抹筝双手整齐的叠放在胸前,即使是平躺的坐姿,却难以抚平她墨色黛眉上的折痕。眉心渐渐合拢,一双粉唇也在轻微的张合,鼻尖微微冒出了汗粒。
早晨,十点,将近中午。
有一堆人在她的耳边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苏抹筝站在自己的梦里,看着那些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不住的围拢,大声交谈。什么胎气?什么出事?什么孩子?苏抹筝想说话,想奋力的开口,却发现那些人站在光明里,而她却是隐没在黑暗里,触不到,摸不到,发不出声音,窒息的黑暗......
“孩子!”苏抹筝尖叫一声从床上坐起身,被单滑落到了腰间,她却是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腹部。
“咔嚓――”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惊喜的看着已经苏醒的苏抹筝,“苏小姐,你醒啦!”
苏抹筝快速的掀开被子,跨出身子着急的捏住了护士的衣角,“我的孩子――”
护士了然道:“苏小姐放心,您的孩子没事,她(他)现在仍然在您的肚子里,不信您摸摸。”护士扶起她,把她安置在病床上躺好,“苏小姐的身体需要好好休养,千万别太操心了,相信苏董事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苏董事长这些年来为慈善公益所做的贡献不少,相信上苍,会保佑好人的。”
肚子里的那个生命,还在,苏抹筝顿时松了口气,却在听到这番话时激动的握住了护士的双肩:“护士,我父亲他怎么样了,他醒过来了没有?”
护士的眉眼低了下去,似乎有几分不忍,只是摇了摇头,苏抹筝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不过苏小姐也别太担心了,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苏董事长会醒过来的,才一天而已,别太悲观了。”护士从苏抹筝的手心中脱出双肩来,安慰的握了下她的双手。
“姐,姐......”病房门外传来苏抹琴的声音,带着几分着急,带着几分嘶哑的哭腔。
“抹琴,”苏抹筝疑惑着出口,继而是释然,对着护士抱歉的弯了下苍白的唇,“是我妹妹,”
“好,那我先出去了。”护士前脚才开了门,后脚苏抹琴就撞了门进来。
“姐、姐,”苏抹筝还没回神,苏抹琴已经哭泣着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伤心,压根不知道你跟爹地出事了,对不起姐,是抹琴不好,我没有及时陪在你们身边......”
伤心,痛苦......被这个怀抱拥抱,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盘旋而来,苏抹筝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酸涩,僵硬的抬手抱住了她这个亲人,干涩的开口,“抹琴,姐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他,你没有错。
虽是这么说,她却还能回忆起那个场景,两具赤、裸的身躯光裸的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抹琴的身上都是红色的淤痕,女主角是她妹妹,男主角是她丈夫,她甚至能想象,她丈夫的男性象征与她妹妹的私处紧密结合......
那份她自以为是的疼爱,辗转三年至今,她一直幻想着以为,只是她一个人的权利,一个人的权利啊!更别说,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妹妹。说不难过,说不在乎,那绝对是假的。
靠在苏抹琴的肩膀上,苏抹筝抬头,努力让溢出眼眶里的泪水静静的流淌回去。听着苏抹琴的哭泣声,苏抹筝强撑着笑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看你,姐姐都说不怪你了,你还哭,”她的唇边弯出一个难看的苦涩笑容,打趣着道:“你要是一直这样,小心你家那位不要你哦,到时候就嫁不出去咯――”
苏抹筝只是在开玩笑,哪知道苏抹琴的身躯瞬间的僵硬,苏抹筝的手顿在她后背上,心跳都快了几分,直口问道:“抹琴,发生什么事情了?”
“姐――”苏抹琴闻言顿时一阵大哭,羸弱的身躯在不住的瑟瑟发抖,“姐,他不要我了,霖他不要我了,姐......”
晴天霹雳!
苏抹筝在震惊过后也是一阵恍惚,“抹琴,告诉姐,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抹琴的男朋友叫做陈靖霖,是光宇集团的少东家,跟苏抹琴算是青梅竹马。
她还依稀记得,那个长的白面书生一样的男孩子拥着抹琴站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姐,你放心把抹琴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的。
怎么,就,苏抹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我――”苏抹琴垂下眉眼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跟他说了这个事情,我以为他那么爱我,他不会嫌弃我.....”她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吼,一双清秀眼眸肿的跟个核桃似的,”他说过的,他说过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会爱我的,会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都陪在我身边,他说过的!”
“我以为,我以为的.....”苏抹琴说着说着,眼泪又刷刷而落,沾湿了整张脸,“可是姐,你知道吗?”苏抹琴狠狠的抹去了一脸的泪水,黑渍沾上了脸颊,更显得那张脸滑稽可笑,就像是她所自以为是的爱情。“他什么都没有听,就跟我说了分手......”
“两个字就宣判了我死刑,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分手,呵呵,姐――”苏抹琴突然松开她的手,沿着床沿直直的滑了下去,“姐,是不是处、女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抵过我们这些年的感情......”
苏抹筝浑身僵硬的坐在床上,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射进,苏抹筝眯起眼,在那刺人的光暇中看着苏抹琴抱着膝盖颤抖着肩膀哭泣不止。
那一声声痛楚的哭泣声,像是一根根尖利的刺,毫不留情的刺入她心房的最深处,变成永难愈合的伤口。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毕业,一起留学,我们的初吻都给了对方,我们约定要去世界上最美的教堂举行婚礼,我们打算好的,今年就订婚.....”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居然因为她丈夫的一次错误,而让她的妹妹丧失了拥有幸福的权利;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居然因为对方不再是完璧之身,而残忍的截断了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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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签字吧
爱情是什么?
是可以让人痛到可以去生、可以去死的玩意;还是可以随手丢弃,置之不理的垃圾?
窗台折射进来的阳光,弱了,又明了,明了,又接着弱了,循环往复,像是这个世界上人们匆匆的脚步声,终难有止的那一天。
从中午到下午,苏抹筝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维持着那同一个姿势,期间,抹琴哭累了,在苏抹筝的规劝下,终于回去休息。苏抹筝让她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乖乖睡一觉。抹琴的眼睛一直是红肿的,整个人的表情也是魂不守舍的,只是机械的应了她一声好、是、知道了。
苏抹筝知道她并没有哭干净,果不其然,在她出了病房门后,苏抹筝又听到了她隐隐的抽泣声从门板后传来,隐隐约约,像是那年她去爹地的公司,不小心摔伤后,那委屈至极的哭泣声。因为怕被人看见,而不敢哭大声,却因为痛楚难忍,而忍不住哭出声。
抹琴的哭泣声,就是那年自己的写照吧。
她还记得,就是在爹地的公司,她再一次遇到了那个在荷花池边亲吻她手背的少年。那块走廊的地面刚拖过太滑,她穿着高跟鞋,因为走得太快而不小心摔倒在地,脚踝扭伤了。也就是在那时,有一双干净的男性手掌及时伸在了她的面前,苏抹筝愣愣的抬头,触到一双桀骜不驯的黑眸。他说:你摔伤了,疼不疼?我扶你起来。
其实女人这种生物,要的不是天长地久轰轰烈烈的誓言,只需要对方一个关心的眼神,一个热切的拥抱,一句贴心的话语,就能用爱情这个陷阱,将她俘获。
接下来的事情显得如此顺理成章,他扶起她,背着她去医院,这一系列的行为,苏抹筝既没拒绝,也没接受。一路上,也只是低垂着眉眼,偶尔抬头便能窥见他精致的下巴。而从少年的口中,苏抹筝也由此知道,他是苏氏的总裁特助。此时称为少年,却显得几分尴尬。
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是缘分了。起码当年的苏抹筝,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么现今,那个背着她去医院的男人,究竟去哪里了呢?
父亲还没有醒来,苏抹筝却接到了靳尊的电话。
“在哪?”面对她,他的话语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简朴的不能再简朴,半分温柔也不带。
“医院,”父亲是因为他而气倒的,苏抹筝此刻,不想多说话。
“回来!”一如以往命令式的口吻,通话被挂断。
苏抹筝移开手机,看着上头的提示,唇边溢出一丝的苦笑。想着一天没回家了,父亲也没醒转的迹象,干脆就回去吧。
来时是跟着救护车过来的,现在,却只能自己打车回去。
不过半刻,出租已经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前,半山腰的富人区一带,偏僻又安静。
进门换了拖鞋,却发现鞋柜上的拖鞋多了一双,似乎是女拖,苏抹筝也不在意,纯当跟从前一样,靳尊带着红颜知己,回家了。
从苏抹筝跟靳尊结婚以来,他们就已经从苏家搬出来,苏永康背地里或多或少的也清楚靳尊干的混账事,但是因为苏抹筝一再的为靳尊说好话,也就随他去了。若是苏永康知道靳尊还把女人带进家里来,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永康的妻子过早离世,只留下两个女儿,苏永康更是把对过世妻子的爱,放在了两个女儿身上,可以说,苏抹筝跟苏抹琴,就是两朵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人情险恶。
管家过来,提醒了苏抹筝一句,“小姐,少爷说了,让你到了之后,直接去楼上书房找他,他在等你。”
苏抹筝的鼻头轻微的皱了下,脾气极好的她很快就将不满给掩了下去。
书房,叩响门三声后,苏抹筝扭开门把手走进去。
靳尊背着身站在窗台边,逆着光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苏抹筝深吸口气,双手悄然紧握于背后,抓紧,使劲的抓紧,“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在期待,期待他解释那一个天大的误会,期待他解释昨天那番话,不是出自靳尊这个人之口。
“苏抹筝,我们结婚几年了?”他旋身看向她,穿着黑色丝绸西装的身躯,如黑豹一样桀骜不逊,那双冷漠冰酷的黑眸里,倒映着是她期待又害怕,楚楚动人的身影。
“三年又十五天,”苏抹筝回答的,毫不犹豫。
“呵呵,你记得倒是清楚,”他的薄唇吐出嘲弄的笑语,却是冷的,“可是我从来不记得!”
苏抹筝唇瓣上的血液,霎时褪尽。
“三年了,这段婚姻,也是时候该了结了。”他从书桌上抽出一份文件丢给她,“苏抹筝,签字吧!”
苏抹筝并没有去接,傻傻站在那里,任由那份文件漫天花雨一样的洒在她的面前,飞落了一地的残霜。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醒目的印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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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爱到了尽头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脚尖。风吹入,轻拂,协议书的纸页被翻过一页,卷成半折的形状,掩盖了那刺目的五个大字,却掩盖不了那份文件的真相。
她的眼前升腾起雾气的形状,眨了眨眼,接着又眨了眨眼,抿着唇,静默的站在原地,白皙细嫩的瓜子脸上,完全是怔愣的表情,甚至,她的力气已经抽空,几次握了握拳头,使劲的握紧,却是徒劳。
靳尊像是完全看透了她的想法,抿起的薄唇,有些不屑,“苏抹筝,这三年来,想必你已经清楚,我不爱你。”他坐在书桌后,残酷的宣布这一事实。“苏氏现在已经由我掌控,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这一点,你也早该清楚。”他勾起的薄唇弯出讽刺的弧度,看着苏抹筝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唇边的冷笑声扩大。
苏抹筝攥紧了双拳,咬住已经青白的下嘴唇,不甘的抬头看向他,她想看出他的愧疚、他的不忍,可是没有,统统没有,苏抹筝的眼神,慢慢变得绝望。
的确,这三年来,她知道他不爱他,但是她私心的就是想留住他,哪怕留住他这个人也好,所以她明明早就知道他在利用她,却还是能忍住自己的心痛,被利用的甘之如饴。
她以为她需要的只是时间,他会看到她的好,他会试着接受她,可是她左等右盼,从没盼过这样一个结局。是她错了,是她错的离谱,是她一手葬送了爸爸白手起家的苏氏,是她让爸爸气得吐血住进了医院甚至现在还没有醒来,是她让自己妹妹的清白,毁在了他的手里。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啊。
她抬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靳尊,你既然不爱我,你当年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要入赘我们家,为什么要毁了我爸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还有,你当年为什么要说爱我.....这句话,她不需要说,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这是你爸欠我的,欠我们家的!”出乎苏抹筝的意料,靳尊居然激动的从书桌后站起来,双臂撑在书桌上,一双冰酷的黑眸好比北极,一字一顿,字字如刀刃饮血,“苏抹筝,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爸欠我们家的,这也是你们家欠我们家的。”
“如果当年不是你爸,我会有一对相爱的父母,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美丽的妻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食指指向她,像是要戳到她的心房,“知道吗,就因为你爸,我们家家破人亡,我爸妈都死了,都死了啊,我曾经有一个人人艳羡的家庭,我父亲是高官,我母亲是贵妇,我是旁人眼中的大少爷,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我们彼此相爱――”他的表情像是在回忆,转瞬那眼却变成了凌厉的刀剑,无情的射向她,“就因为你爸,就因为你,就因为你们家!”
他的手指成爪,抓向桌面,眼神也霎时变得阴狠沉冷,“还等什么?你不签字,是想要我亲自帮你签吗!?”
他的声音蓦然提高,嘴角的笑有几分嗜血,“你在等什么,苏抹筝?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在医院,估计离中风不远了,期待他来挽回这个局面么,嗯?”
“让我告诉你把,苏抹筝,没用的,什么都是没用的。”他的指骨扣在桌面上,像是心脏的频率,一下又一下,“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签下这份同意书,你还能保证的就是,你那个老不死的父亲高额的医疗费,你跟你妹妹基本的生活。二,你就等着苏氏破产吧,再者,你从我这里,将拿不到一分钱。”
或许公司内几个老董事都不知道,靳尊是一手搞垮苏氏的人,而苏氏现在面临工资发不出,随时可能破产的境地,若是现阶段得不到资金,那将――
“你非得做的这么绝吗?”苏抹筝颤抖着嘴唇,不敢置信,这个人是睡在自己身边三年的丈夫。
“你觉得?”他反问。
苏抹筝闭眼,她想,她不需要知道答案了。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目光一派清明,“我只问你一句话,三年前,你跟我说的那句我爱你,是真的吗?”
靳尊笑,“这句话,我跟很多女人都说过。”
苏抹筝的唇角弯出一个凄艳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她不敢忘记,当年那个男人说要娶她时,她开心又难掩羞涩的表情。
父亲嫌弃他无父无母的家世,不肯将自己嫁给她,甚至,父亲是有些讨厌他的,这些,苏抹筝都看在眼里。
但是因为母亲的过早离世,父亲从小就偏爱他们姐妹两,对于姐妹两的要求,从不敢敷衍,无一是有呼必应的。到最后,父亲妥协在她的劝说中,终于答应,前提是,靳尊要入赘到他们苏家。
这意味着,不是她苏抹筝嫁给靳尊,而是靳尊嫁给她苏抹筝。
她有些为难,不敢告诉他,没想着,他却率先知道了,并且同意了。
当时,她单纯以为是他爱她,才妥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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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真正的夫人
万宝龙签字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刚毅的笔壳,像是靳尊倨傲犀利的眸光。他永远高高在上,她从来卑微如尘。
脚下的纸页刷刷而动,入秋的天,有些微凉,苏抹筝穿着单薄的衣衫,冷风哗哗而入,刺骨入鼻,毛细孔纷纷倒竖。签字笔丢在脚边,苏抹筝艰难的俯下身去,手指颤着,微微靠近了那只笔。
她俯下的身姿,纤细而美好,挺直的脊梁,拱起的圆翘臀部遮掩在宽大的衣衫下,靳尊的黑眸暗沉了几许,一根根指骨紧捏,掐于手心。他忘不了,忘不了三年中的每一次做、爱,他明明是那样粗暴的对待,她却依然迎合着他,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细细的呻吟,如猫咪的叫声一样慵懒缠绵,让他几次,都想死在那具身体里面。
可是他同样忘不了,忘不了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于是他拼命的说服自己,只是这个女人太会勾引人,明明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偏生了那副好身子。仅此而已。
“咔吧――”书房门被推开,苏抹筝的手一顿,靳尊的怒气似乎也飙涨了几分,直接朝来人吼了过去,“我没教过你,进门前应该先敲门么!?”
管家有些惶恐,实在是事出突然啊,不然她哪敢这么进来。靳尊的黑眸有几分慑人的味道,教她不敢抬头,只缩着脖子,低声道:“少爷――”
“累死了,管家呢?佣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不待管家出声辩解,楼下嚣张的女声威力直透书房门。
“该死的,这些偷懒的下贱人种,我一定要跟尊说,让他把你们通通炒鱿鱼!!!”
“你们尊贵的夫人在这里,竟然都不亲自迎接!”
楼下的女声依然在骂,靳尊的脸色越来越黑,在听到‘夫人’两个字时,黑眸明显一沉。“怎么回事!?”话是对着管家说的。
“我也不知道.......”管家似乎是忌讳苏抹筝在场,这才嗫嚅道:“少爷还是自己下去看看吧。”
苏抹筝只感觉身后生风,然后便悄无了声响。书房门没关,靳尊跟管家已经离去。脚下的离婚协议书仍在,苏抹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把那份协议书撕得粉碎。窗户大开,风起,粉碎的小纸片被卷的一地都是。
楼下大厅,当靳尊信步走下楼,看到那一对母子时,那个大约四岁大的孩子已经扑了过来,抱住了靳尊的大腿,张着洁白的牙齿喊,“爸爸!”
靳尊弯下身去抱起攀住他大腿的孩子,黑眸里的沉冷在触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时,转成了慈父般温柔的笑,摸着孩子的头温声道:“哲哲,有没有想爸爸啊?”
“想――”哲哲咬着手指头,呆呼呼的应声。
白昕卉这时也看到了靳尊,顿时跟个花蝴蝶一样的飘上来,不住的抱怨,“尊,你都没有告诉你们家的管家跟佣人来接我么,我一个人抱着哲哲过来,好累哦!你看我的行李跟东西还都在那里放着呢,都没有人帮我抬上楼――”边说边瞪了旁边的管家一眼。
管家接收到了她眼神传达的意思,这才快速应声道:“夫人,我这就帮您放到楼上去!”
“你怎么来了?”靳尊的口气仍然有几分不满。
白昕卉穿着一身大花的裙子,脸上的脂粉气明明白白的告诉某些人,我是xx。
听到这话白昕卉不依了,攀住了靳尊的胳膊不住的摇动,“尊,你说过要接我们母子两来享福的,你答应过我的,可是都那么久了,你都没有消息,那我只好带着哲哲过来了嘛――”她在靳尊就要生气前讨好着说,“尊,人家真的不想住在哪里了嘛,你不知道啊,那里都是一些什么人哦,每天看着就来气,而且,”她的眼泪说掉就掉,“我以为过了那么多年的苦生活,现在苏家倒台了,就能跟你过好日子了呢,没想到,你――”
靳尊最受不住的就是她这样,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说不让你过来,既然你都已经过来了,那么就住下吧。”
“管家!”靳尊朝着上楼的管家喊道:“去给,”他的话音一顿,有些说不下去,“收拾间房间出来!”
白昕卉低垂下去的眼,掠过阴狠的眸光 ,抬起头来又是浅笑盈盈,“就知道尊对我们母子最好了。”
苏抹筝站在二楼栏杆上,整个人犹如站在冰天雪地的冰河上,又像是在萧索寒冷的街道上。在管家叫那个女人‘夫人’两字的时候,心,满目苍夷。
管家是靳尊带过来的,从前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管家不喊她夫人而是喊她小姐,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个女人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夫人啊。而她,什么都不是。
多么可笑啊,三年的婚姻,她以为还攀得这个靳尊太太的头衔,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抚上腹部,苦笑着看着靳尊抱着那个叫哲哲的小男孩一脸慈父般的笑容。那个女人她认识,她叫露丝,是本城最大娱乐场所‘兰色’里的头号艳妓,也是靳尊经常光顾的对象。
听说有一次,露丝被一个客人非礼,靳尊到场就看到了这回事,顿时不顾三七二十一上前揍了那个客人。至于事后怎样,苏抹筝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为人谨慎的靳尊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于是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对他多么重要了。
没想到,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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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精湛演技
狼宠:前夫太凶猛13_第十三章 精湛演技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是不是只差一张结婚证?苏抹筝此刻真想这么调侃。【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她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是哭,是笑,是该弱懦的流泪,还是委屈的成全。
她的双手紧紧的攀在栏杆上,一双秋眸麻木的看向底下温馨的一家人,栏杆支撑的身体,像是站在瑟瑟寒风中,剧烈的发抖。
管家最先发现了上头的苏抹筝,“小姐!”
一声惊呼,气氛被打破。
白昕卉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上头的苏抹筝就朝靳尊发问:“尊,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你难道还没有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解决清楚吗!?”她转身上前,高跟鞋声‘蹬蹬蹬’的踩在楼梯上,有种尖锐的刺耳。
苏抹筝睁眼的时候,一阵掌风袭近,“贱人,你是不是还缠着尊不放。【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诉你,我才是他正牌的妻子,你就是一个被利用完的棋子、破鞋,你以为他真稀罕你吗!?”
“啪!”五个鲜红的指印落在苏抹筝白皙柔嫩的俏脸上,鲜红的令人发指。
苏抹筝倔强的回头想问她为什么打她,还没落实这个想法,手腕骨被人用力掐住,眼前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掐着她手腕骨的力道,下的更重。“抹筝,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尊好不好,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还有哲哲,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他需要父亲,我需要尊,我们母子两都需要他,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她声泪俱下,哭的那是一个真啊。
靳尊在刚才她气指颇使的态度中,脸色已经暗沉了几许,但此刻,看到心上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心中的硬处又柔软了几分。想着她是怕失去他,靳尊立刻毫不犹豫的承诺道:“昕卉,你放心,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他抱着哲哲上楼梯,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温柔的揽过她。
白昕卉柔弱无骨的依偎在靳尊的肩窝上,在靳尊的衣衫间冷笑了下。
靳尊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此刻苏抹筝就看着白昕卉把残妆跟泪渍擦在他的衣衫上,他却没有半分不满。
靳尊的目光触到苏抹筝时,温情褪去,“特别是她。”
他的目光像箭一样射入她的心房,苏抹筝突然之间明白了,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好漂亮的姐姐!”此刻,被靳尊抱在怀中的哲哲却突然探出头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指着苏抹筝就喊,“妈妈,这个姐姐好漂亮,我要娶漂亮姐姐,我要娶漂亮姐姐!”他兴奋的拍着手,一双黑眸熠熠闪光。
苏抹筝抬眼,那双胖胖嫩嫩的小手便朝着自己伸来。
“啪!”白昕卉伸手狠狠的拍在哲哲的小手上,脸色狰狞着怒斥,“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孩子,你脑子真进水了啊?居然要娶这个女人,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跟我作对的吗!?”
哲哲触电一样的收回手,脖子往下缩了一截,圆溜溜的小眼睛里也淌满了雾气,弱弱的喊:“妈妈,哲哲不是故意的,哲哲不是故意的,哲哲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
靳尊心疼的握住哲哲的小手,看着后者畏缩着依向他,脸上是怯怯跟害怕的表情。顿时沉下了脸,“昕卉,哲哲只是说错了话而已,你作为母亲,怎么可以随意动手呢!?”
“尊,我.....”白昕卉又想扮可怜,在后者犀利的眸光下,只好把未说完的话吞咽下去,转向自己的儿子解释道:“哲哲,你听妈咪说啊,”
她的眼坏笑的落到了对面的苏抹筝身上,“你不能娶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太老了,她不适合你,知道吗?她是破鞋,被人穿过的破鞋,知道吗?我们哲哲啊,将来要娶好漂亮好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娶这种老女人呢?”
靳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她这句话的意思,间接性的是在侮辱他么?
&^^%#狼宠:前夫太凶猛13_第十三章 精湛演技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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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意外摔下楼
苏抹筝的脸色发白,绕过他们两就想往楼梯口走,既然这里没有她的位置,她不该在这里待着。
倒是哲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单纯,“哲哲听妈妈的,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看苏抹筝要走,白昕卉快速的上前拉住了她,“你不准走!”
白昕卉看着柔弱的女人,力气却出奇的大,苏抹筝怎么都挣脱不开她的手,干脆回身,一张脸也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白昕卉一步步逼近,苏抹筝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逼到了栏杆边。
白昕卉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了她的腹部上,“听说,你怀了尊的孩子――”
苏抹筝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声音也有些颤抖,“这是我的孩子,跟他没有关系......”
“这话怎么说的,没有尊,哪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呀!”白昕卉冷哧,她的眼珠子一转,突然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诶呀,我的肚子好痛啊,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借着这个机会,她的手肘狠狠的撞在了苏抹筝的肚子上。
“唔――”苏抹筝没想到她来这么一下,马上痛苦的弯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靳尊一听白昕卉肚子痛,立刻放下哲哲,上前关切的拉起她,“怎么了,肚子痛,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都跟你说这个天气别吃太多冰,你怎么跟哲哲一样不听话呢?”
他脸上明显的焦急之色让白昕卉一阵得意,她握住他的大掌,在他的依持下,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突然,她的脚下一拐,“啊――”的一声尖叫后,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苏抹筝倒去。
“昕卉!”靳尊的黑眸一紧,扑上前去拉她,
苏抹筝还没从刚才的突然中回神,白昕卉的身子已经撞上毫无防备的她,在加上靳尊的后重力。她只看到刚才柔弱无骨的女人脸上绽开一抹狰狞的笑容,一张一合的口型无声的说道:去死吧。
紧跟着,她的身子被人使劲的一推,不待苏抹筝喊出‘不要’,她已经从二楼的栏杆上摔了出去。
“小姐!”管家大惊失色,无奈离得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抹筝跟只翩翩蝴蝶一样的从二楼栏杆飞落下去。
靳尊握紧双拳,太阳穴上的青筋在突突弹跳,刚才那一刻,其实他是明白昕卉要干什么的,但是他没有阻止,而是任由昕卉把她推了下去。即使在她摔出去的那一刻,他也是有能力上前拉住她的,但是他没有。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这个孩子不该,不该!!!
苏抹筝倒向地板上的前一刻,靳尊从她的嘴型里读到了两个字,‘救我’,
他漠视了她恳求的表情,撇过头去,所以错过了那一刻,苏抹筝眼里的绝望,深沉的绝望.......
“嘭――”很重的一声力,像是要把地下的散尘,都给撞击着扬起。
阳光穿门而入,在金黄到琥珀色的木质地板上,打上一个圈儿,又一个圈儿,
腥红到浓稠的血液,从苏抹筝的下身流淌出来,像是奔放的小河,一旦给了出口,就再也无止尽......
医院,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一行白色的随时医护人员,苏抹筝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躺在推车上的身子,像是要随风而去,她的脸那么苍白,嘴角却挂着腥红的一丝血液,美丽却又惊心。
一双黑眸锁紧她苍白失色的小脸,直至推车跟脚步声消失在急诊室门口。
红灯亮,靳尊收回视线,白昕卉忍不住抚上他的肩膀,假意劝慰道:“尊,你不要担心了,抹筝不会有事情的。”
她的眼神表现的如此无辜真挚,里面却含着丝嫉恨,靳尊不知道,她注意了他多久。
“不会有事?”靳尊一声反问,犀利冷酷的黑眸转向白昕卉,“昕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他的一声反问,白昕卉马上乖巧垂下头去。
看着她委屈低下头的样子,靳尊内心的愧疚再次被触动,忍不住揽过她的肩膀于胸前,淡淡的口气听不出情绪,“昕卉,我没有怪你。”
他想到了苏抹筝肚子里的孩子,眉眼顿时冷了下去,薄唇里翻出来的话几乎似利刃,“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医生慌张的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还在不住的擦汗,“靳总,令夫人腹中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大人,至于孩子,我无能为力!”医生说出这番话几乎是战战兢兢的,据说眼前站着的男子不仅是苏家的女婿,最近以强制性手段登上了苏家董事长的位置,而且他跟本省黑道也有不少的渊源。
通常人不怕经商的,也不怕当官的,最怕就是跟黑道一边上的人,保不定哪天家人跟自己都死了。
里面是人是他太太,知道孩子没了,不定还怎么牵扯他们医院呢?但是他又不是在世华佗,还能把死人救活?
没想着眼前的男人却只是淡淡的应声,“嗯,知道了,一定要保住大人。”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那医生就开始纳闷了,难道传言是真的。
直到后者猎豹一样的目光如刀一样的落到他的脸上,他才慌张的转身走进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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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该
一场手术,丢失的不仅是一个腹中的生命,苏抹筝的命,也像是去掉了大半。
三天来,进了两次医院,一次是因为父亲,一次是因为自己,她想,这大概是她人生中,进出医院最频繁的次数了吧。
醒来是在晚上,上半夜,估摸着在八点左右。
窗外远处的灯火,隐隐约约照出树木跟人影,安静的人声三三两两,加护病房没有隔音,外面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大多数是哭声,苏抹筝的心情,也跟着悲伤。
其实期间靳尊有来过,她能够感知到她的床边陷下去了一块,她还能听到白昕卉吵闹的烦躁声,但是她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睛装睡,假装不知道。
直到床铺的痕迹似乎被填平,脚步声跟吵闹声离去,她仍然不愿意醒来。
如果这是梦,那么请让她长睡不醒吧!让她假装,她的丈夫没有背叛她,她的丈夫没有掠夺她的家产,她的父亲没有气到住院,她的妹妹还是完璧之身,她的丈夫没有带着小三跟儿子到她的面前,那个小三没有推她那么一下,她没有失去孩子,她没有看到她的丈夫那么冷血无情的面目.....
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她可以这么骗自己?
璀璨的灯光照下,苏抹筝的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她的眼神那么茫然那么无神,像是已经麻木,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期望......
她安静的直起上半身,忽略了刚流产的疼痛,靠在床头,一手扶着空空如也的腹部,像是在笑,又像从没笑过,像是在哭,却又完全没有一滴眼泪。
她的孩子,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啊,她还没等着她(他)喊她一声妈妈,她还没等着她(他)牙牙学语,就这样彻底的离她而去了。
“咔吧――”病房门把手被来人扭开,猎豹一样紧人的黑瞳对上苏抹筝惊慌的黑眸,后者快速的缩回被单里去,防备的表情让靳尊有些不满。
“你来干什么!?”苏抹筝颤声问道,黑色的瞳眸像只小鹿一样清澈,楚楚可怜的紧。
靳尊走近,大手就要掀开被单,苏抹筝已经颤抖吼出声,“不许你碰我!”她又往后缩了一截,无比嫌恶道:“你走开,离我远远的。”
“我的碰触让你如此厌恶!?”靳尊的手顿在半空中,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突然,他冷笑一声,“苏抹筝,只有我厌恶你的份,你没有!”不再犹疑,大手一下子掀开被单,苏抹筝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单薄身形暴露在他的眼中,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憔悴,身形更是瑟瑟发抖,像只风中打转的叶子。
“冷吗?”后者毫无怜惜之情,薄唇里翻出来的话,尽是嘲弄,“苏抹筝,早就跟你说过,别想轻易怀上我的孩子。”他的话语翻译成三个字,就是你活该!
苏抹筝瞪大了眼睛,再听到他这句冷情的话语后,像是有玻璃清晰的碎裂声,在心房里碎成了一大片。
不能被他看清,不能被他看清.......
苏抹筝强忍住眼眶里的酸涩,居然也不客气的还了回去,“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知道我不是你心里爱的人,你再怎么可能也不会爱上我,”她顿了下,长指甲更是掐入手心,痛,不知觉,“你已经有你的老婆跟孩子,我想我的孩子出生也注定不受欢迎,既然如此,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一定不是好事。”
她从没想过,她居然也能说出这番话。她依然半坐在病床上,他站在病床边,她清楚的看到,后者眼底的暗色,几乎累积成乌云。
“你说得对,她(他)压根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因为你的女人而亲手葬送了她的生命,我并不觉得可惜。”
“当初只是因为爱你,才想有个属于我们两的结晶,现在我不再爱你,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出生。”
苏抹筝悄悄的把手放在身后,无人的身后,没有人看到,她细嫩手心里的皮肉,几乎被掐烂,上头是一片泥泞的血雾。
“所以,我一点也不伤心。”她几乎是一字一字咬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平静到麻木。
小绵羊居然也会反抗?
靳尊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蓦然俯下身,黑豹一样倨傲的眸光平视苏抹筝的黑眸,字字咬齿,“苏抹筝,做人可要摸着自己的心说话!”
他的黑眸强势中带着掠夺,苏抹筝的心跳已经不可抑制的加快,却还是平静的回了过去,“我一向只说真话,况且,我不需要在意你相不相信!”
“很好,”靳尊的心下居然有几分烦躁,转过身背对着苏抹筝落下一句话,“别以为那份协议书被你撕毁,我就不会跟你离婚。两天后若是你不主动找我签下离婚协议,我会要求我的律师跟你细谈。”
书房门被大力碰上,堵住了苏抹筝将要还击的话语。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快速的离去,把背在身后的手抽回来。
上头的血丝已经漫成了血污,她却一点都不疼,应该说,怎么都比不上心上的疼。
真糟糕,她活的实在太糟糕了 ......
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了所有,到头来,又因为一个男人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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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她是罪魁祸首
手机铃声响起,是在靳尊走后半个小时,护士于十几分钟前进来为她打了点滴,此刻,针头还扎在手背上。
苏抹筝无力的伸出空闲的右手去抓手机,触到屏幕上的号码,则是快速的接通。
苏永康所在医院打来的电话,主治医生的口吻带着无限惋惜,“苏小姐,令尊已经苏醒,但是――”
苏抹筝的心尖,不由得一跳,
“根据令尊苏醒后的种种症状来看,初步鉴定为中风。”
中风!?
恍若一个晴天霹雳砸到苏抹筝的身上,她的脸色比之之前更加的苍白,颤抖的手指已经握不住手机。
“苏小姐,苏小姐,你还在听吗?”主治医生担忧的口气通过无线电波传来,
苏抹筝吸了口气,胸腔内的低气压让声线更加颤抖,几乎带着哭音道:“我在,医生,你......你确定吗?”她似乎是不敢置信,“我的父亲、他......他真的、真的中风了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苏抹筝还是不敢接受,不敢接受啊。
“苏小姐.....”主治医生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气道:“您最好亲自过来一趟医院吧。”
挂掉电话,苏抹筝仿佛仍身处在梦中,
不过片刻,她已经疯狂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快速的下床朝着病房门口推门而去。
她的身上依然穿着那套蓝白条纹的病服,扶着墙壁一步又一步的倔强往前跑着走,蓬头散发苍白着面孔的样子,跟墙壁上的石灰有的一拼。
“诶,苏小姐,你怎么可以擅自拔掉针头啊,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出院啊,苏小姐!”护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夹带着混乱的脚步声,苏抹筝已经全然不在乎。
夜晚的街道,像是城市所有低迷彷徨的面孔,寂寞的让人心里发慌。
在路口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跟梦游一样游到了苏永康所在的那间医院,无视司机大哥这是个傻女人的言论,苏抹筝攀着电梯上的墙壁面,失重感让腹部刚流产过后的钝痛一阵阵传来,痛让苏抹筝的脚趾都开始卷缩。
二、一,电梯到了三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边滑开,外面的人流涌了进来,苏抹筝毫无力气的身子被人撞得东倒西歪。
似乎是才有人看到了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这才稍稍让开位置,苏抹筝才挤出了电梯。
光洁的灰色瓷砖地面几乎可以照出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苏抹筝艰难的扶着墙壁,凭着良好的记忆力,扶着墙面终于来到了苏永康所在的病房外面。
门上清晰到透明的玻璃面,完整照出里面的情景。
苏永康歪着脑袋半靠在床上,身后垫着靠枕。他的眼神有些痴呆朦胧,嘴边叼着一根吸管,护士正在喂他吃些流食。
喂进去的稀粥,居然就这样从半开半闭的嘴里流了出来,护士急的连忙去擦。一边擦一边抱怨,“诶呀,这中风病人就是麻烦,吃个饭都吃了一个多小时了,这可咋整呀!?”
“真是的,要经常这么来,可真恶心到我了。”
苏永康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这番话,倒是右手的食指一直在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指点些什么。
苏抹筝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死死的握紧,像是拼劲了全部的力气。
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瓣,不住的摇头不住的呜咽,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
她的父亲,她骄傲的父亲啊!
她的父亲是苏氏董事长,是商界上鼎鼎大名的老狐狸,她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啊!
她的母亲在她跟抹琴三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至那之后,她的父亲就再也没娶,又是当父亲又是当母亲的把她们两姐妹抚养长大,从小到大,只要是两姐妹的要求,从不敢怠慢,从不敢敷衍。
外界谁人不知,苏家的两千金,就是苏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那可是拿在手心宠,拿在心里疼的。
苏抹筝或许这辈子也没有想过,她伟大的父亲会有一天,躺在了这张病床上,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这个疼到心尖上去的女儿?
是她,是她,全部都是她,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因为她当年执意要求嫁给靳尊,执意要他这个人,所以她妹妹的清白之身才会这样没了,所以她妹妹从小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才会跟她说了分手,所以她妹妹现在才会是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因为她,她的家产全部被靳尊给夺走了,她的父亲气到吐血,终于因为中风而躺在了这张病床上,而她们家,也终于从高高在上的豪门家族,变成了如今这个家业落入外人之手的没落家族。
因为她傻傻的相信那个男人会爱上他,所以她付出了三年的时间,只为了让他把小三跟外面的种子迎进门,只为了让他给她那封离婚协议书,只为了让她腹中的宝宝成功死去。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只为了见证这一切的后果?
她付出的代价之大,让她的罪孽再也难以洗清。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恰恰不是别人,却又完全是她一个人啊!只是她一个人啊!
如果她当年没有那么执着,那么今天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如果,仅仅只是如果。
不知不觉,她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汹涌滑落,淌满了脸颊。
苏抹筝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痕迹,却不小心碰到了门把手,虽然是轻微的动静,却已经让耳尖的护士回过身来。
待看到苏抹筝时,护士已经激动的从床边站了起来,“苏小姐,你来了啊。”
苏抹筝不理会护士的话,只是慌乱的看向靠在靠枕上的苏永康,一张口,满嘴的血腥味。上下唇瓣轻颤着,苏抹筝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不,我只是刚好路过,不,我没有,我没有――”
苏永康看到后者,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下,颤抖的食指准确而无误的指向了她。
苏抹筝的眼眸爆瞪,看着那根手指头,惊恐之下居然是想也不想的就转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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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轻生
秋夜的晚风,几乎可以凉到人的骨子里去。
夜空,低迷的暗色深垂,星光耀眼,对岸的灯塔,将这一方江面渡得水亮,像是在漫天的水雾里,种上了钻石的影子。
江风阵阵,夹杂着潮湿腥热的气息,向着苏抹筝扑面而来。
迎面的风吹得她额前的刘海纷纷扬向额后,光影重重的黑暗里,她苍白的脸颊,像是失色的花瓣,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身躯,如同江流河波里,漂泊的无根小船。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到底有多久?从医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她不知道去往哪里,只知道一路向前跑,向前跑,永不停止,永不停歇。
父亲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还在眼前,像是在指责,像是在控诉,像是在怒骂。因为她苏抹筝一个人,而让苏家陷入如此万劫不复之地。
她是罪人,苏家的罪人啊!
苏抹筝大口大口喘息着,趴在江边的护栏边,刚流过产的身子,不适宜做太多剧烈的运动,此刻因为极速的奔跑,而让腹部下垂的钝痛感,一阵阵的传来。
“啊――”苏抹筝紧紧咬住了本就面目全非的下唇瓣,血液再一次滑进味蕾,熏得胃里的恶心感一阵阵扑上。
江面,水波粼粼,远处的灯塔在水面倒影中,撞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影子。
苏抹筝看着看着,泪水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干涸的眼眶中,慢慢的溢出来。滑落眼眶,滑下面颊,滑入唇瓣。
“啊――”苏抹筝突然攀住护栏杆,激动的朝着远方源源不息的江流深处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心中有一股火要急于宣泄,逼得她此刻的理智都在一寸寸崩溃,“靳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我!?”
“呜呜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的家人.....”苏抹筝是不会相信的,不会相信是因为父亲,而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父亲对她们姐妹那么好,她不可以怀疑父亲的,不可以,怎样都不可以。
而且就以苏永康现在的状态,即使苏抹筝想问出些什么,都是徒劳,况且,她也怕刺激到苏永康。而靳尊那边,苏抹筝不会去问,她不会傻傻的继续任他欺骗,不会再傻得去相信他的任何话。
底下的江面平静而无底,像是有一个深黑的暗洞,在吸引着苏抹筝走进去,一步一步......
“呵呵......”她看着江面,突然想着,如果就这样掉下去了,接着就这样死去了,会不会,所有的一切就能得到终结,她的罪孽,因为她一个人而起的罪孽,是不是可以得到终结,而她,也可以因此得到解脱?
鬼使神差的,苏抹筝就这样伸出右脚,跨过护栏,靠近了江边......
正当她把另一只左脚跨过去,整个人准备做起跳的姿势的时候――
右臂被人从身后猛然拉住,苏抹筝整个人也被迫的旋转过来,却因为如此,而让左脚踩了空。
一阵天旋地转中,苏抹筝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着身后的江面倒去――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去思及这突来的状况,心想,死了也不错,死了挺好。
身体率先接触到的,不是冰冷的水面,不是刺骨的凉风,却是一具温暖的胸膛,暖的,像是在寒冬里,触到的一方棉被,恨不能把整个身子都缩进去。
事实的确如此,因为苏抹筝确实也这么做了。
毫不犹豫的,她的手臂快速的穿过胸膛主人的腰部,紧紧的圈住,顺势把脸蛋贴在那如同暖炉般的胸膛上,努力的汲取这方温暖。
此刻,不管这方温暖的来源是谁,她都不在乎。
她太累太累了,累的,再也支撑不住。
浩瀚江边,江风徐徐,穿着绿色军装的高大男人隔着护栏拥住了那个欲跳海轻生的女子,错愕的看着刚才还准备寻死的女人紧紧的拥住他的身躯,像个无尾熊般缠人的姿势,不禁让男人一阵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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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最美的初见
他的手从腿侧抬起刚要拉她上来,察觉到的苏抹筝已经呜咽道:“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下!?”她就像是在沙漠中独自流浪的旅人,而他就像是她见到的那一片绿洲。
男人听着从胸膛间传出的哽咽声,这才放弃了一开始的初衷,转而轻拍着苏抹筝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她。
良久,苏抹筝伤心够了,身上暖多了,占用人家的怀抱也够久了,这才不好意思的从男人的胸膛前抬起头来,顺带擦掉眼角的泪痕。此时,看着上头清俊的陌生面容,不免生了几分尴尬,“那个,刚才不好意思,我――”她的脸颊生了几分红晕,也许是因为拥抱陌生男人的尴尬,也许是因为上方男人唇边温醇的笑意让她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男人有着一张清俊儒雅的面容,眉梢眼角处的雍容风华像是一卷上好的书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含笑的眼眸轻拂过你身上,顿觉一股春天细雨的风情。
这是一个如春天般温暖的男子,这是苏抹筝的第一印象。
而且看他身上穿的军绿色军装,加上肩章上的两杠一星,苏抹筝可以大致的断定,这是个年轻的少校。
“我想我们现在这样讲话,会有点不方便。”男人失笑的指指他们现在的位置,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中间隔着护栏。
苏抹筝的脸一热,刚想解释,后者已经向她伸出手,“来,我拉你过来。”
他的指骨修长而漂亮,像是一双弹钢琴的手,苏抹琴突然想到,刚才他伸出手,会不会只是想要拉她过去,而不是要推开她?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鬼使神差的把手交到了他的手掌上,任由后者小心翼翼的把她拉过去。
“现在还想要跳下去吗?”等到他们一同站在护栏外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过脸,看向她。
苏抹筝摇摇头,开口道:“不想了。”在最后一刻,她突然想到,她还有妹妹,还有父亲,若是她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江边的风好大,却仿佛不再像刚才那样刺骨。
蓝白条纹病号服宽大的挂在她玲珑瘦弱的身躯上,更显得她瘦弱。迎风,扎起的青丝在背上凌乱飞舞,像是伊人乘风而去。
“为什么想要跳江自杀?”男人终于问出了这个沉重的问题,若是他今天没有恰巧路过,这样一条生命岂不是会消失?
苏抹筝的脸色黯淡下去,望着远处的江面,默默,不回答。
“生命是可贵的,我们应该学会珍惜。即使遭遇逆境,不愉快,都不可以随便放弃。”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遵遵教导。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你随便放弃你个人的生命。你难道没有想过,因为你一个人的死去,会让多少在乎你的人跟着伤心吗?”
苏抹筝自嘲的扬起唇角,会有人伤心吗,会吗?靳尊巴不得她死吧,而从前疼着自己的父亲,如今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妹妹该是恨自己的吧,会有谁,会为她伤心呢?
她摇头,拼命的摇头,“不,不会有人会为我伤心,再也不会了,即使我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不会.......”
“如果那个人不值得你去爱,那么就不要勉强自己继续去爱;如果那件事不值得你痛,那么就不要勉强自己继续去痛。”男人以为这又是一个失恋的女子,话音带着怜惜跟同情,“那个男人不懂得珍惜你,不代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珍惜你的人。我相信,虽然你的幸福不是他,但是你一定还能找到另一个属于你的幸福。”
苏抹筝突然失控的捧住脸,在指缝间哽咽出声音,“不、不,你不懂,你不懂......”她跟靳尊,又岂是一句放弃可以解决。他们的爱情,已经让她的父亲中风,已经让她的妹妹失去所爱,如何才能回到最初,不,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不是一句不爱,就能轻易扯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曾遇到过他啊!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只要你愿意!”男人仿佛有着窥探事物的能力,明了道:“事已至此,我们能够做的,不是怎样去缅怀,怎样去忏悔跟认错,而是想着怎么去解决,怎么去了断。”似乎有来电,他接通后过了一会才挂断,“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答案,已经在你的心里。”
他的面上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转身抬脚就走,“对不起,我有事需要先走了。以后不要轻易自杀,生命是父母给的,你没有自杀的权利!”几步外停着他的车身,他拉开后车门,弯身进去。
苏抹筝无措的转身,面上犹挂泪痕,这才看到,离护栏不远处,居然停着辆黑色轿车。
此刻,后车门打开,男人从里面弯出身来,手中赫然拿着一件男性西装外套。
军绿色的身影回转过来,几步走近,待苏抹筝回神时,男人的脸已经近在眼前,身上也多了件西装外套,苏抹筝愕然,不禁张了小嘴傻乎乎的看着人家。
“晚上天冷,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还是早点回去,别让你家人为你担心。”高大的身影远去,在即将跨上车门前一刻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转过身。
黑夜下,那张清俊到雅致的面容像是上帝之子一样清贵,“记得早些回去,别忘记,远方,总有一个等待你的身影。只要你愿意相信,期待就会成真。”
车门合上,车身就要启动,苏抹筝拽着身上的西装外套,突然用尽全力朝着那方喊:“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轮胎缓缓滑过地面,黑色的轿车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车窗半开,苏抹筝望到他好看的棱角,一句轻如微风的话语飘出:“如果有缘,自会相见。到那时,我一定告诉你,我的名字。”
车身完全离去,没入夜色的融影里,
苏抹筝愣愣的站在原地,身上披着那件温暖的西装外套,其实她还想问,她该怎么把外套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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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家破
这就像是一场浪漫的邂逅,女子意欲跳江自杀,男人从天而降,伸出了那双通往天堂的手,给了她一条明路,从此,一切烦恼灾难离她而去?
苏抹筝抿嘴苦笑,这样的梦,她已不会再做。
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苏抹筝仰头,把将要随风而落的泪珠子流淌回眼眶中去,酸涩而刺痛的感觉,像是她这一路以来的磕磕绊绊。睁开眼望向前方时,苏抹筝的眼神已经平静而坚定,既然是她做错了事情,那么她应该去想着弥补解决。
她会解决,不仅因为父亲妹妹跟苏家的惨败是她造成的,更是因为,现在她能够靠的,只有她自己,父亲跟妹妹能够靠的,只有她,只有她而已。
身上没有半毛钱,苏抹筝拖着流产过后的酸痛身子,一路走回了苏家。
从她跟靳尊结婚后,已经很少回苏家了。
等走到苏家,天色已经完全阴暗了下来。
按下了门铃,管家庸叔来开的门,见到她似乎很激动的样子,“大小姐,你回来啦!”
“嗯,”苏抹筝也有些累了,加上肚子处隐隐传来的钝痛感,她答得很是敷衍。又不想让庸叔知道她流产的事,苏抹筝只得把痛苦往里吞,外在表现的冷漠如冰。
刚进去,这才发现帮佣刘嫂也在,便不动声色的问了句,“抹琴呢,抹琴回来了没有?”
刘嫂这才有些担心的说道:“大小姐,二小姐早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苏抹筝有些激动,抹琴刚从英国回来没几个月,又遭遇了这些事情,苏抹筝最怕这个妹妹想不开会做傻事。
“大小姐,”刘嫂压低了声音,“二小姐是哭着回来的呢,现在这会,正把自己锁在房门里呢,我怎么劝她都没开门,晚饭也没吃,真叫人担心呢。”说到这儿,刘嫂又小心翼翼的探着她的脸色,问道:“大小姐,二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苏抹筝痛心过后,马上恢复成自然的面色,“没有,刘嫂你别担心了,”她的水眸瞅向二楼紧闭的房门后,掠过一瞬的担心,“我上去看看她。”
“大小姐.......”
“大小姐.......”
身后的庸叔跟刘嫂担忧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苏抹筝才跨上一级台阶,右脚便顿在了半空中,背脊有过一瞬的僵硬后,苏抹筝才缓缓踩下右脚,深吸口气,缓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两位在苏家劳碌半辈子的老人家,“庸叔,刘嫂.....”她知道,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了。
攥紧了双拳,苏抹筝低下头甚至不敢面对这两老,“你们,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她转头,看向这栋华丽的别墅,客厅里的那张沙发椅是她前年从意大利买回来的,墙上的壁画,好多是父亲竞拍得来的,客厅里的那架陈旧钢琴,是妹妹十岁的时候,父亲买给她的......
“苏氏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这个家,也许很快也不是苏家了,而你们――”
“你们的工资.....苏家可能再也付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薪水,所以,等下来书房一下,趁我现在还有钱的时候,把你们的工资结算一下。”
她背过身,忍住流泪的冲动,“你们为苏家忙碌了大半辈子,也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了,庸叔你的腿不好,以后就回家养着吧;刘嫂你的腰每到雨天就会犯风湿,乡下的空气不错,况且你的儿子媳妇也住在那里。你们――”
她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往楼梯上走去,“你们早些收拾行李吧。”
“大小姐――”
“大小姐――”庸叔跟刘嫂的呼喊声在后,
苏抹筝鼓着气快速的攀上了楼,来到苏抹琴的房门外,后背贴着门处,泪水终于滚滚而落。
她也舍不得,但是他们一家人的明天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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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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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气,苏抹筝牵动着唇角强颜展开一个笑容,顺手抹去眼角边的泪渍,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室内很昏暗,窗帘都拉合的紧紧的,床边坐着个人影,隐隐可以看到肩膀耸动的迹象。
苏抹筝的心抽了下,指尖已经按下了边上的按钮。
灯开,突如其来的光明,苏抹琴惊吓了下,不适的回过身来看到来人时,已经快速的背过身去,嗓音有些颤,像是被人看到后的羞愧:“姐,你怎么来了?”
苏抹筝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苏抹琴。
“姐,你……”
苏抹琴想说话,苏抹筝已经在她的肩窝哽咽出声:“抹琴,是姐姐对不起你……”
她抱住她的手臂在发抖,苏抹琴只消低下头,一眼便能看到姐姐紧握的指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任性,强撑着笑容回身回抱住了苏抹筝,“姐,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现在是苏家危难的时候,我却还在这里计较……”
“抹琴,听姐说,是姐的错,姐对不起苏家。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应该也知道了,这个苏家,很快就不是我们的了,也许从今以后,你要跟姐姐过苦日子了,你,怕不怕?”苏抹筝轻声问,那嗓音轻的几乎像呼吸。
“姐……,”苏抹琴的声音夹着哭腔。
苏抹筝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更加拥紧了苏抹琴,“抹琴,记不记得从前,爸爸总是很晚很晚回来,那时候是夏天,还经常打雷,我们两个躲在被子里面,都不敢说话。我还记得,那会你哭了,一直叫妈妈,叫到嗓子都哑了,”鼻尖有些酸涩,苏抹筝笑道:“抹琴,还记得么?”
抹琴点点头,那眼泪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我记得……那会是姐你,你抱着我,安慰我说不要害怕,抹琴没有妈妈,但是抹琴有爹地跟姐姐……”
苏抹筝仰头,把将要掉下眼眶的泪珠子滚回去,贴着抹琴的发,努力笑,“现在也是一样,抹琴愿意相信姐姐么?就像小时候那样……”头顶的施华洛水晶灯光耀眼的刺人眼球,苏抹筝不适的眯起眼睛。
“嗯,”良久,抹琴才用力点点头,那泪就顺着领子,滑进了苏抹筝的脖颈,凉的,让人脚底发凉。
苏抹筝却笑了,露出了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笑容。
管家正在收拾客厅,恰好客厅电话响起,快速的接通,听着那头冷静的声音,还一下子反映不过来。
“是的,小姐,先生在家,”管家小心的探了眼楼梯上,正想说话,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确实是小姐么?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犹豫,快速洗了手走向楼上。
“少爷,”管家推开138看书网桌后的靳尊已经不悦的拧起眉,那如黑豹的眼藏着犀利,“有事?”
管家缩了缩身子,这才不安的搓着手说道:“小姐的电话,说是要来,让少爷准备好文件。”
什么?
靳尊的眉一挑,指骨已经抓紧了手底下的文件。
苏抹筝现在别墅外,手中还握着手机。看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一时间竟有些陌生。
该舍,则该舍,不是她的,还留恋做什么,况且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的确,她的三年于他,就是笑话。现在不过是,戏剧落幕了。
闭了闭眼睛,这才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苏家的人,即使败了,也不该低着头。
书房内,房门半开,靳尊靠在身后的皮椅上,眉间藏着深思。手下的文件翻翻合合,居然让他烦躁。他不相信,两天时间没到,她居然来了。
房门敲响,他抬头,望见她翩然的出现在门口,瞧着,有些陌生。
“靳尊。”
&^^%#狼宠:前夫太凶猛20_第二十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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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平静离婚
半开的房门空隙,光与影的交叠里,她单薄而娉婷的站在那里,精致的面容苍白的依然美丽,那陌生的表情与称呼,竟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接着是拧眉。
“苏抹筝!?”他不知道,他的话语,竟带着一丝怒气。
平跟鞋轻微的脚步声踏进,从始至终,她都是一脸的平静。
书房门与书桌只几步的距离,在那双摄人黑眸的注视下,这几步,她却仿佛走了几年。
确实是几年哪!从前她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生活,或许从没有一天想过,她的爱情,以这种方式收尾。
“靳尊”这个称呼其实一点也不难,因为以后,他们的关系,也会跟这个称呼一样,一样的陌生。
手指甲掐紧了手心,痛让她的理智更为清晰,“那份文件在哪?我想管家已经告诉过你了。”
靳尊压迫性的上半身稍倾斜,从她嘴里吐出那个陌生的名字到现在听闻这句话,他的黑眸颜色越来越深。
终于,他开口:“苏抹筝,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
苏抹筝笑,居然也不客气的直视他那双黑眸,“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靳尊的手掌紧握成拳,唇瓣抿得很紧。不错,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那么他在犹豫什么?
取过手边的文件,半刻,才扔给苏抹筝,同时恼怒的转过椅去。
抓着手中的签字笔,苏抹筝苦笑,他就这么不待见她?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苏抹筝,你别傻了,你还在期待什么?你难道忘记了,是谁把你们家害成现在这样的?”
不再迟疑,唰唰几笔,苏抹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下这个名字后,他跟她,将再无瓜葛。
看到上方附加的一行条款, 她笑了笑,然后毫不在意的几笔划去。她不是乞丐,不需要他的施舍。听到身后笔尖触动纸页的声音停止,靳尊这才回过身来。
苏抹筝放下笔,看着他修长的指尖取过,这才说道:“靳尊,我希望你能遵守你先前的承诺, 保证我父亲的医疗费用,同时,”她挣扎了下,明眸有些许闪动,“我们需要住的地方,所以苏家主宅……”
“你们可以继续住在那里,并且你父亲的医疗费用,我会按照我之前承诺过的继续提供,” 他的黑眸在看到那行被划去的条款时,快速的抬头看向她,口气带着质问,“为什么不要?”
苏抹筝轻笑,那笑容带着飘渺,“为什么要?”她竟是反问,“我现在已经不是苏家大小姐了,我父亲的医疗费用,只是因为我提供不起,苏家主宅,只是因为我跟抹琴需要住的地方,一旦找到住的地方,我们会立刻就走。”
“我们并不需要你的施舍,靳尊,”她笑着,表情居然有几分轻松,“签下这份协议书,从今以后,我跟你,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看着她走向书房门口,背着身,竟生出了几分冷漠。
他的心下生出几分狂躁,居然撑着书桌站了起来,冲着她的背吼道:“那你呢!?苏抹筝,那你呢!?”
她回头,笑,他居然觉得那笑的距离好远,远的他看不清她的容颜。
“靳尊,别忘记我们刚刚已经离婚了,我以后会怎么样,都不再关你的事。”
他紧紧锁着她的眸子,想从那里头看到些什么,最终却是徒劳。他颓败的低吼,喉咙压住了嗓音,竟有些压抑,“苏抹筝,其实你可以继续待在苏氏的……”
“不用了,”她突然发现有些再见,也是可以很轻松的,比方,他们俩。
临出书房门前,她静静的弯唇,“靳尊,你听着,今天苏氏,是在我手中失去的,但是不管需要多久,三年五年或者二十年,甚至更久,我都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回到我的手上!”
“只要我还活着。”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一种宣战,她跟他的宣战。
出了书房门,苏抹筝竟觉得有些好笑,她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结果,她居然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到,她自己也觉得可怕。
书桌上的协议书,纸页停留在最后那张签名上。上头划去的一条,赫然写着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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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被犬欺
a市的天,阴晴变幻的像大多数人的脸。
早上才是晴空万里,下午就转瞬成了阴云密布。
漫漫细雨中,苏抹筝撑着伞,高根鞋踏过下着雨的路面,即使她走的已经很小心,溅起的水滴依然沾上了裤脚。
白色的裤脚已经沾上了好几滴污水,显得难堪,一如她今天。
从那天之后,苏抹筝就忙着找工作,白天出门,直到晚上回来,今天已经是她找工作的第三天。
她奔走于多家公司,却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
一般看过她的简历之后,不是以她的学历太低,就是以她是苏氏大小姐,他们公司容不下她这尊大佛的理由拒绝了她。
苏抹筝的手中捏着份报纸,还有一家公司没有去试过,如果还是不行,那么她只能找其它工作了。
她跟靳尊是在她大学没毕业的时候结婚的,而在毕业后,一心想当贤妻良母的她也没想着再考,这样耽搁下来后,她今天也就只有大学文凭,比起大多数博士生留洋生,确实差太远了。
爱情?世界上最廉价的,莫过于爱情吧。
她在一个女人二十岁最美好的年华,遇错了一个男人,从而以巨大的代价为这段爱情划上了句号。
真的,廉价的可怕!
苏抹筝看向今天最后一家公司,没几层楼,门面也不大,算是个小规模的广告设计公司。
她学的本科是工商管理,不过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深吸口气,把不愉快的情绪逼退回去,苏抹筝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面试在二楼,苏抹筝上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前面排了两三个女孩子,倒是让苏抹筝微微咤异了下,以为这么小规模的广告设计公司,应聘人员应该很少才对。
倒是她忘记了,这年头的工作都不好找,就业机率也低,她今天来面试的职位,就是副总的助理。
面试主管是一个戴着小眼镜,有些白面书生样的男人,
等到苏抹筝坐下的时候,对面那个男人的眼中闪过几许光芒,特别是在看到她的简历过后,“苏抹筝?”他的手指翻过简历,脑袋仍在细细思索,“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我记得苏氏的大小姐,就是叫苏抹筝吧。”
苏抹筝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拿着包包走人的准备。
“不会你就是苏氏的大小姐吧?”
“那可不行,我们小小的广告公司,可容不下苏小姐这尊大佛,况且看你的学历,你是学工商管理的,我们这是广告设计公司,你的专业,可对不上我们公司的胃口......”
苏抹筝的脸色因为气愤跟忍耐,出现了一阵红一阵白,面试主管还在侃侃而谈,苏抹筝已经迅速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速的说道:“对不起,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浪费贵公司招人的时间了。”
她拿起手边的包包,转身就要走人,
一只手却快速的拉过她柔嫩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苏小姐别这么快就走人嘛!我也没说你不可以留下来啊,大小姐就是脾气大,听不得别人的半分闲言......”面试主管小眼睛片下的眼睛猥琐的在苏抹筝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拂过,意思在明显不过。
苏抹筝闻言欣喜的回过身来,连人家拉着她的手的动作都忽视了,“是么?那么说我通过面试了?”
面试主管附过身来,暧昧的语气沙哑的吐在苏抹筝的耳畔,依然摩挲着她的小手,“这当然可以,不过,需要我们找个机会,好好的‘交流交流’,让我知道,苏小姐确实有诚意,留在我们公司。”
“怎么样,苏小姐?”
他粗糙的指腹抚过她柔嫩的手心,含义明显的语气让苏抹筝的眼渐渐冷了下去。
桌子旁边放着一杯水,苏抹筝夺过水杯,毫不客气的把那一杯水狠狠倒向了对面的男人。
“对不起,我想你找错人了!”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不去看对面面试主管狼狈惊愕的面容,苏抹筝拿过自己的包包,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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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曾经爱过
一口气跑到了这家公司的外面,
外头依然下着密密麻麻的小雨,朦胧的雨幕中,过往车辆行人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二十年前,父亲在这个城市里扎根,从默默无闻的小公司变成如今的苏氏;二十年后,却是她毁了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血。
而她,直到现在落魄后才明白,父亲从前有多疼她们,她跟抹琴像两朵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养育长大,从来没有赚过一分钱,也从来不知道生活的辛苦,
而直到这刻,她才明白,赚钱有多辛苦,而她跟靳尊说过的总有一天会将苏氏买回来的目标,有多难实现。
她站在露天的雨中,没有打伞,不断下落的雨滴持续的吻上她的脸颊,她的唇,她仰着下巴抬着头看着上方的天空,不动也不闪,竟觉得,雨也是咸的,咸的像泪。
良久良久,她才擦拭掉眼角边混合着雨水的眼泪,撑开手边的伞,继续往下一个目标走去。
她想过了,如果这些公司都不能收她,那么她会考虑去商场当个专柜小姐啥的,不然,再想别的方法。
她跟靳尊既然已经离婚,她就不能靠着他过日子。不管怎样困难,生活还是要下去的,为了父亲为了抹琴更为了她自己。
雨越下越大,苏抹筝撑着伞到商场的时候,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她放下伞,低着头取出手包里的纸巾擦拭衣服。
虽然下着雨,商场里的顾客却没有减少。
苏抹筝站在边上,旁边就是旋转玻璃门。
一串欢声笑语传来,苏抹筝擦拭衣服的动作一顿,连带着整个人都狠狠一怔。
“诶呀,下雨了呢?刚才出门的时候明明没那么大。”
白昕卉略微不满的声音刚过,只听到哲哲欢快的声音,小手拍的起劲,“下雨了,下雨了,哲哲喜欢下雨,好好玩,好好玩的。”
白昕卉狠狠一瞪儿子,“就知道玩,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好了好了,今天逛了那么久,也该累了,我们回去吧。”靳尊的声音带着无奈与笑意。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苏抹筝偏头望去,靳尊跟白昕卉站在门口,靳尊一手拎着好几个衣服甚至化妆品的袋子,一手抱着哲哲,靳贵的面容上挂着丝丝笑意,全然不见平常的冷酷跟面无表情。
而反观白昕卉手上,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好温馨的一家三口呢,苏抹筝苦笑,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心还是会痛,就像五脏六腑都抽紧了。
那是爱吗,还是爱着吗?
从前别说出门逛街,就算他偶尔一次不情愿的跟着她出门,到最后拖着大包小包的总是她,而他,却是两手空空,站在边上冷眼看着她一个人拎着东西,累个半死,无动于衷。
哦,她记得了,似乎是结婚过后多久,他们从苏家搬出去,购置家具的时候。
那是爱吗?不,那只代表曾经爱过。
靳尊放下哲哲,哄了半天才把哲哲哄得乖乖待在白昕卉的身边,而他则是拎着大包小包,朝着负一层的地下车库走去。
没有打伞,雨中,他桀骜的身形,黑色的衣衫,被过往的风向,贴出一个挺拔的脊背弧度。
苏抹筝回过身去,伞面朝后,遮住了自己的半个身形。
靳尊一走,白昕卉便在一边掐着哲哲的胳膊,一边掐一边骂骂咧咧,“你都几岁了,别人家的小孩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走了,你怎么还要我抱啊,你羞不羞啊......”
她此刻完全没有刚才靳尊在的温驯,看着哲哲的目光跟看垃圾一样厌恶,“去,一边去,少碰我,自己走,抱什么抱!?”
哲哲被她掐痛了,那小嘴儿便是一憋,眼泪差点掉下来,待看到白昕卉凶狠的目光,脸上那个表情别提多委屈了。
“妈妈.....”他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拉白昕卉的衣袖,“哲哲不是故意的,哲哲又惹妈妈生气了,哲哲不是故意的......”
白昕卉一个眼神又是瞪了下来,吓得哲哲小眼睛一红,脖子也跟着一缩,“妈妈.....”
白昕卉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作势又要掐下去――
苏抹筝听不下去了,快速的转身走到了白昕卉的面前,拉住了她欲挥下去的手,“孩子即使犯了什么错,毕竟还是个孩子,你这么打他骂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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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冷
她仍然撑着伞,一张素白的面颊因为气愤而通红,抓住白昕卉的手,坚定而有力。
听到陌生声音,哲哲小心的探出头来,看向这个陌生的阿姨。
“关你什么事?我教训自己的孩子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昕卉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来,甩掉了苏抹筝抓住她的那双素白葇夷,待看到面前的人是苏抹筝后,那双妩媚的大眼微微眯了起来,竟藏着几分诡异的味道,“哦~~原来是你啊,我说哪个人这么不长眼呢,就爱管别人家的事情,”
她的话语藏着几分讽刺,“是你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她挥开苏抹筝的手,把哲哲揽到自己的身后,同时告诉自己的儿子道:“哲哲,妈妈告诉你啊,像这种女人啊,得离得远远的,指不定那天,她带着你的弟弟出来跟你抢爸爸呢?”
她讲的有板有眼,哲哲最听白昕卉的话,一听到妈妈说这个阿姨会带着弟弟来跟他抢爸爸,一张小脸马上变得皱巴巴的,小身子往前一站,就是狠狠一推苏抹筝,“你是坏阿姨,你要带着弟弟来跟哲哲抢爸爸,妈妈说跟哲哲抢爸爸的都是坏人,你是坏阿姨,坏阿姨.....” 他的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揍在苏抹筝的身上,虽然没用多大几分力气,却让顾及着他年纪小的苏抹筝一时防备不急,左手撑着的伞脱了手心,便是打着转儿飘落到后方的水洼上。
苏抹筝急着去捡,刚背过身去,身子被人从后方用力一推——
身子失了平衡,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不受控制的往地面倒去——
‘嘭——’水花四溅,苏抹筝的正面朝下,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倒在了水洼处。
污水灌入了鼻孔跟嘴巴,她紧闭着双眼,涩然的感觉从眼睛传达向感官,她明白,那是污水入了眼睛。全身四处特别是膝盖处的痛感,让她连一声咳嗽跟压抑的喘气,都极其艰难。
“诶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摔倒了呢?”身后,白昕卉故作担心的夸张声音响起,苏抹筝听到了那里头的笑意,那是嘲讽吧?
“哲哲,你这小孩子真是不懂事,怎么就把阿姨推倒了呢?也难怪,人家弱不禁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有力气呢?更何况,阿姨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弟弟刚刚没有了,也难怪人家就更虚弱了,连你都能推倒呢~~~”
她捂着嘴拉长了声调,眼里淌过恶毒的毒汁,“哲哲,还不去扶你阿姨一把,“她推着哲哲的身子,催促道:“快去!”
哲哲为难的看着那个倒在水洼中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阿姨,又纳闷的看了眼白昕卉,这才乖乖的跑去扶苏抹筝。
还真的是去扶苏抹筝了,只是小手使了吃奶的劲,脸蛋都给憋红了,也无法拉起苏抹筝半分,急的站在雨中淋湿了脸蛋的哲哲,两只小手抓着苏抹筝的手腕,愣是把后者的如玉皓腕,勒出了红痕。
“哲哲......”苏抹筝一说话,污水又进嘴巴里了,“咳咳——”她的右掌按在地面上,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努力想爬起来,“你别扶我......你放开,我自己能....咳咳,能起来.....”胸膛处阵阵发疼,刚才那一下的确摔得不轻,苏抹筝的头脑,还存在几分晕眩。
“哲哲,”正在这时,后头的白昕卉发话了,上前不由分说就拉过儿子的手,“既然阿姨都说了她自己能起来,不要我们扶,那就别扶她了,让她自己起来吧。”
话音刚落,哲哲便快速的松开了手,欢快的扑进了白昕卉的怀里,“妈妈,这个坏阿姨好重的呢,哲哲拉不动她,”
“唔——”因为没想到哲哲会突然松开手,苏抹筝一个措手不及,再次摔向底下的水洼处,身子两次撞向地面,疼痛感让她不禁闷哼出声。
痛!痛得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商场门口人来人往,不时有车辆开过,污水再一次四溅到她的身上。
苏抹筝今天穿着是一身乳白色的职业套装跟同色系的高跟鞋,此刻,白色的套装早已被污水浸透,她的发丝上全都挂满了污水的水滴,狼狈的像是从污水池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但是这些不是最难堪的,最难堪的是,这是人来人往的大商场门口,而她此刻,正以极其狼狈不雅的姿势趴在这里,承受着过路人的指指点点。
那些眼神,像是针一样,扎在她的后背上,让她的睫毛微颤,不禁下了狠心,指甲扣上了地面,慢慢的站了起来。
等到她还算勉强站住身子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从另一方向传来,
男人询问的声音带了几分冷冽,“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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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即是陌路,则该不识
一身脏污的套装还在湿哒哒的滴着水,从脸颊,沿着脖颈,衣领,裙角滴落,苏抹筝的一只高跟鞋还穿在脚上,另一只高跟鞋只勉强踩了个鞋跟,鼻孔里,闻到雨水咸淡的味道,有些臭气。
听到皮鞋声挨近,男人冷酷疑惑的声音,她惊慌失措的抬头,一身的狼狈已经落入他的眼底。
“苏抹筝?”他的眉头轻折,“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近距离的闻到她身上污水的臭味,下意识的以指掩鼻,“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苏抹筝羞愧于给他看到,刚想解释,白昕卉已经抢先开口,整个身子跟倦鸟归巢一样的往靳尊的怀里扑去,哭的那是一个声泪雨下。“尊,你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我们母女两被欺负的有多惨,特别是哲哲啊――”
白昕卉的手放在身后,朝哲哲招了招,后者便听话的走到她的身旁。
白昕卉顺势拥住儿子弱小的身子,把脑袋贴在哲哲的小脑袋上,红通通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哲哲太可怜了,都怪我,当初没有跟你结婚就有了哲哲,现在好了,人人都笑话哲哲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是个野种......”
她的眼泪跟着一滴一滴的掉,靳尊眼里的愧疚又浮现了上来,上前拥过母子两的身子,在这大商场门前,“没有人会说你们,以后再也不会。”
他的大掌温柔的贴在白昕卉的背上,如夜空般漆黑的眸子冷酷如冰刃,“我靳尊的老婆跟儿子,谁敢说一句试试!?”
苏抹筝弯下身,费力的穿上鞋子,是谁推得她那一下,她不会不知道。
上次害得她掉了孩子,这次又想让她难堪,这个女人就这么恨她么?只因为她曾经是靳太太,曾经是靳尊的夫人,她的情敌吗?
那么她大可不必,虽然掉了那个孩子她很心痛,但是比起父亲的中风跟妹妹的颓败来说,她跟靳尊的爱,再也不可能。那么孩子,还有必要吗?
听着那头一家三口的对话,苏抹筝捡起地上的伞,转身就走。
即是陌路,则该不识。
“谁都敢说,这里就有一个呢?”白昕卉撅着嘴巴,泄愤似的捶上靳尊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你说说你这娶的到底是什么妻子.....”她的食指擦着眼角边的泪痕,“刚刚我跟哲哲站在这边,哪晓得你的前妻也在这里,她刚刚说,说我的哲哲是野种呢?”
靳尊捉住白昕卉乱挥的手,在听到后面的话时,则是快速的抬头,
苏抹筝的脚步定在了那里,听到后面的女人贼喊捉贼的话语,惊愕的转过身来,
却在那一瞬间,与靳尊如狼般阴狠的眼眸对上,那里面,藏着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苏、抹、筝,昕卉说的是真的吗?”他一字一字的咬着她的名字,那阴沉发狠的目光盯得她头皮发麻,仿佛她要是敢说一个是字,他就会上前将她一口咬死。
“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她目光坦然的对上他,全无一丝害怕,五指却将伞柄,抓得更紧。
她一身狼狈的站在雨中,额前的水珠子还在滚落,撑着伞,隔着少许的距离,她清澈的目光让他的黑眸滑过一丝疑惑。
“不是,”她不会承担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美眸却静静看向那个装作柔弱的白昕卉,勾唇,静笑,“正确来说,应该是你的女人推了我一把,所以我现在才回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我这样说,你相信吗?”朦胧的雨幕,恍若光年的转换,盯着那张看了三年的脸,她还是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他,可否信过她?
“尊,你不要听她胡说,事实就是她侮辱了哲哲,还想把哲哲推下去呢,如果不是我在,现在变成她那副样子的不是她而是哲哲了。”正在两人对视间,白昕卉却突然抓住了靳尊的手臂。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呢?你想想啊,她的孩子刚刚没有了,肯定认为是我跟你做的手脚,肯定认为是你不要那个孩子,所以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的孩子没有了,而我的哲哲却好好的活着,所以出于嫉妒,她才会看我的哲哲不顺眼,她要为她的孩子报仇啊!”
白昕卉一句句的劝说,靳尊的神情已经变了几分,看向她的时候满是讽刺与厌恶,“苏抹筝,我跟你已经过去了,而且我早就告诉过你,孩子不是你要的起的。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离婚,希望你不要打扰到我家人的生活,特别是我的女人跟儿子,今天幸亏哲哲没事,若是他出了意外的话,苏抹筝,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巨大的代价!”
“别忘记,你还在医院的父亲跟你的妹妹,别因为你愚蠢的行为,而让他们为你承担后果。”
此情此景,况且苏抹筝刚流了产,靳尊认为,这些行为,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却有可能,所以,他轻易的相信了白昕卉的话语。
却不知,这一番话,让苏抹筝的心,彻底的冰凉。
拉过白昕卉跟哲哲,他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在抛向她,而是拉着自己的女人跟儿子,温柔细语道:“我们回去!”
苏抹筝站在雨中,撑着伞的身子,却像置身于冰窖一样的寒冷。
缓缓勾起的唇角有着自嘲,她不该相信他的,不是吗?
望着那一家三口离开,靳尊撑着把伞,把大半个伞面都撑在白昕卉的头顶上,而他的肩膀却被雨打湿。
她看到他侧过来的脸颊,那刀削般精致的侧面,看向身边的女人,却有着最柔和的弧度。
身子的疼痛一点点传来,脑袋有些缺氧,苏抹筝唇瓣发白的站在雨中,看着那视线一点点的变得模糊,越来越模糊......
ps:祝亲们七夕快乐,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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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是你?
漫天雨幕,汽车喇叭声人声不断交织,白光一阵阵倒回的场景.....
她半阖着一双迷蒙的眸光,越来越看不清方向.....
‘啪嗒――’轻微的雨滴声,从她的鼻端滑落,淌入底下的水深处 ――
一切仿佛慢镜头重播,
黑色的车身缓缓划破视线,车窗扬起,那张倨傲的俊颜在她的视线里,镀上一层阴影, 她看到他笑着对白昕卉说了什么,后者一脸的娇羞。
痛意一阵阵传来,她不禁掐紧了自己的手心,力图保持清醒,
她想喊,想喊住那个男人,却发现喉咙口跟塞了棉花一样,堵塞的说不出任何的声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身远去,
之后,她便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
苏醒过来,却是在医院。
张开眼皮,首先接触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苏抹筝眨了眨睫毛,闻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不禁疑惑的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手臂动了动,不小心扯动了手上的输液管,她皱着鼻头放下那只手,改而用另一只手,抚上了头痛的额头。
“这是在哪里?”她喃喃着出声。
“太太,你醒啦!”边上传来护士欣喜的声音,
头痛的后遗症在,她只好眯了眼看去,这才发现床头站着位粉衣护士,看到她醒来,脸上明显有着喜色。
“别动,快躺下,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又刚刚淋了雨,”不由分说,苏抹筝就被那护士强行按了下去。
无奈,她只好乖乖躺下,又问出了先前的那个问题,“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最后那一刻,她明明是倒在雨中的,哪个好心人会送她来医院吗?
脑海里滑过一张薄唇紧抿的倨傲面容,苏抹筝苦笑着摇摇头,甩去这个人在脑海里的痕迹。他,怎么可能?
“太太,说到这里,我就该好好说说你了。”护士站直了身子在病床边,仰着下巴调了调输液瓶,听到她的问话,职业病又犯上了。
“太太,不是我说你,你先前流过产,又没有好好照顾身子,你没有想过你的身体状况吗?”
“你的身子很虚弱,你又跑去淋了雨,先前流产,那个伤疤的位置本来就容易感染发炎,你现在啊,就是伤疤的地方发炎了。”
护士好心的有些心直口快,兴许是没见过她这么不爱惜身子的病人,口气重了点。
苏抹筝本来微微垂着头听着,直到听到那个陌生的词汇一次次从护士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这才惊讶的抬眸,“请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太太啊,你不会忘记了吧。是你先生送你来医院的,幸亏送的及时,不然你可得在医院好好住上好阵子了。”那护士整理好床头的瓶瓶罐罐,临出房门前对着苏抹筝说道:“等下过两个小时,我会过来看一次,你可记得好好休息啊,千万别再乱动了。”
苏抹筝惊愕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太太?那那个先生是谁?
房门把手扭动,只听到护士欢快的声音在房门后响起,“啊,正说到你呢,先生,你太太醒了,进去里面看看她吧,记得让她好好休息啊。”
“可得好好照顾她,像这种淋雨的事情,可不能再干了啊。要不是看您面善,我还真想骂上您几句.....”
一直到护士说完,那个清冽如泉的声音才轻应道:“好的,谢谢。”
那淡泊有礼的声音,让苏抹筝再一次恍惚,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脚步声响起,来人的步伐很缓慢,放得很轻,似乎是不想吵着她。
苏抹筝努力探头望去,
直到那张清俊的容颜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苏抹筝才惊讶出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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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唐僧一样的男人
可不是吗?
眼前那个有着清俊儒雅面容的男人,不正是那天救了她,却不肯告知姓名的男人吗?唯一不同的是,那天他穿的是军装,显出几分军人的浩瀚正气,而今天他穿着一身的便装,便脱去了那份压抑的感觉。
连带着苏抹筝看到他,都情不自禁的咧开嘴,“我刚才正在问护士,到底是谁送我来医院的。没想着那个人,居然是你。”
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她想自杀,第二次见面则是因为她淋雨,两次都以如此狼狈不堪的方式,苏抹筝此刻也多了几分不好意思,这才真挚的朝着他说道:“谢谢!谢谢你三番两次的救了我。”
她半坐起身,想要把身后的靠垫移上来一点,却没想到面前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把那个靠垫稳稳的垫在她的身后。他春天细雨般柔和的嗓音出奇的好听,“医生说过,你的身子很虚弱,还是少动多休息为好。”
他的行为只是点到即止,帮她把靠垫安置好便转过身去,苏抹筝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正拎着一蓝水果,此刻,他背过身去的瞬间,早已稳当当的把水果篮放置到床边的桌子上。
苏抹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上次说过,如果下次见面,你会告知我,你的姓名的。”她狡黠一笑,那笑容分明有几分狐狸的味道,“不知道那句话还算不算数?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窗外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灰蒙蒙的天幕,雨丝成群结队的落下,雨滴打着窗下的夹竹桃,那枝叶条儿划拉着雨水,簌簌而落,倒显得几分欢快。
病房里的空气,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偶尔一阵花香飘入,也只是稍顷一刻,便消失无踪,鼻间的,还是消毒水的味道。
苏抹筝吸了吸鼻子,竟发现有些堵塞不顺畅,看这天,该是傍晚了吧,她只是大概猜测。
“霍少彦,”后者干脆的回了她的话,返身走过去窗边,就要关上窗门,
“等一下,”苏抹筝在后面着急的阻止,“还是开着窗吧,关上不透气。”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抽回手,干净的指尖,还留着雨水的润泽。只是本该清润入骨的俊容上,此刻看着她,竟分外严肃。“别担心,你只是有一点小感冒。”
“医生说你流过产,又没有好好照顾身体,你还淋了雨。”他的口气像是陈述,又像是指责,竟让苏抹筝也一下子噤了声。
“上次是跳江自杀,这次又是淋雨,你就是这么看待你自己的生命的吗?”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不待苏抹筝反驳,他的口吻带着肯定再次响起,“ 如果我没有猜错,上次你跳江跟这次淋雨,应该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吧。”
“因为那个属于他的孩子吗?......”听着他略带犹疑的声音,苏抹筝的瞳孔不可抑制的放大。
下一刻,她已经激动扯开被单从床上站了起来,输液管一晃,针头已经掉出了半根,血丝晃了出来。
她却全然不顾,自己的隐私被人如此坦荡鲜明的挖掘出来,她气到浑身发抖,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就冲着霍少彦吼了过去。“这关你什么事情,霍少彦先生!?”
她的胸腔一震,像是气血都在翻涌,“如果我没有记错,好像我跟你还不算认识吧!既然不算认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谁啊你,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她掀着唇瓣冷冷开口,目光中皆是清冷,“别以为你救了我两次,就自认为跟我很熟,自认为有能力管别人的事情!?”
身子有一瞬的摇晃,特别是站在这柔软的病床上,看着手背上还扎着的半根针头,苏抹筝此刻已是怒火烧心,毫不犹豫的就拔掉针头。
霍少彦起身,看着她疯狂的动作,俊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触到了你的痛处。如果这让你觉得难堪,那么我很抱歉!”
“另外,希望你多注意休息,那么,再见!”
她看着他走向门口,背影没有一丝的停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反映过头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急的她额头上的汗粒子都快冒出来了。
直到他的背影就快消失在门口,苏抹筝这才嗫嚅着出声,“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冲你发火的,我、我道歉.....”她这会也觉得了,好歹人家也是救命恩人啊,不就跟唐僧一样多废话了几句么,至于得到她这无理取闹的一顿火气么?
看着他的脚下不停,也没得到句回应,苏抹筝早已弱弱的低下脑袋去――
“我接受你的道歉!”隔了片刻,门口处才再次起了声响,
苏抹筝惊喜的抬头,一看到那个清润高雅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好笑,实在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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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年轻少校
窗口的雨丝打了细丝卷儿进来,零碎的滑落窗框,秋已深,屋内渐渐有些凉意,苏抹筝摸了摸臂膀,此刻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倒真觉得冷了。
只这一个小动作,霍少彦已经立刻起身,几步走到窗边,合上了窗子,把冷风雨雾挡在外头。
苏抹筝的心下因为他的细心而变得些许暖,这才启了粉唇不敢看他,“谢谢。”因为刚才那事,现在对人家,她还心存着愧疚呢。
“诶呀,太太,这不是你先生么,你跟你先生客气啥呀!?”没等霍少彦应答,早先进来的护士倒是先开口了。那护士还是先前的那个粉衣,这会刚好替苏抹筝插好了拔掉的针头,检查了下吊瓶,听着这话,一脸打趣味儿的看向苏抹筝。
“不是,不,我跟他不是那关系――”苏抹筝急的手足无措,憋得整张脸都红了。
“行了行了,甭跟我解释,小两口吵架闹事儿,那是常有的事情,这点我也是过来人,我懂你的。”护士笑闹着拍了拍苏抹筝的肩儿,顺带着朝着她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撤走了手中的托盘,给放在了桌子上。
“不是,我跟他真不是那关系,他不是我先生,他就是一好人,看着我倒在路上好心救了我来这医院的好人,”苏抹筝刚才还半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呢,现在一听人家不相信,那是急着立马半躺起身,怎一个据理力争!本来苍白无人色的脸颊,此刻因为气急而通红,倒像是病的更重了。
霍少彦看着她争得气儿喘的,也不由失声笑开,朝着那护士给解释道:“护士小姐,的确是她说的那样,我真不是她先生,”
“得了得了,你们小两口吵架啊,我一个外人我也不方便插手,只是下次啊,可千万别再把针头给拔了,身体是自个的,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不是――”
苏抹筝又想解释,那护士倒是先发话了,“躺着!还是觉得你的身子骨够好了,可以随意走动了!?不得住上十天半月的,你是不甘心是吧?”那护士看着她又要起身,顿时横眉竖目的,眉间倒满满都是关心。
从这些日子发生这些事以来,苏抹筝见过太多太多不同的面孔,冷漠的,嘲讽的,残酷的,背地里搞动作的......此时看到有陌生人这么关心自己,便觉得越发亲切起来。于是便不再吭一声,任由护士再三叮咛了几句后,端着桌子上的托盘离去。
房门合上,又是一室寂静,
许是太静了,连雨滴啪啪敲打窗玻璃的声音,都一清而楚。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外套就搭在椅背上,交握着双手,眼睑垂落着,看不出情绪。
苏抹筝躺在病床上,靠着身后的软垫,也是垂着眸子,不发一言。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尴尬的,而他是什么情绪,就不得而知了。
“咳咳.....”她假意的咳嗽两声,率先打破了平静,“那个,刚才那护士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她怎么解释都不听.....”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他的声音确实很好听,有种春天细雨般的温暖,更像能入骨沁鼻。微抬着下巴,清润俊朗的面容不算顶好看的那种,起码比起靳尊的精致倨傲,稍差了点,但是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雍容风华的气度,却恰恰弥补了面貌上的缺陷。
看着别的男人,居然也能不知不觉的想到了那个男人,苏抹筝嘴角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
“需不需要打个电话通知你的家人你住院的事情?”颓然间,霍少彦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微愣,抬眸触到他真挚的眸光,下意识的摇头拒绝,“不,不用了,我不想他们知道。”她答得有些慌乱,实在是一则,父亲已经中风住院,二则,抹琴的心情也不好,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不想让她唯一一个完好的亲人担心。
想到父亲,她这才惊觉,至从那天之后,她似乎都没有主动去看过他,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呢?
“好吧,”他看着她有些牵强的笑容,没有逼问,只沉沉的吐了口气。
苏抹筝朝他感激一笑,遂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看你上次穿了一身军装,你是当官的?”
她直白的话语让他忍不住失笑,圈子外的人的叫法,大抵都是这样吧,‘当官的’,似乎确实是这样。
“算是吧,就是个陆军学校的校长,”他的面色似乎有过犹豫,下一片刻,早已转瞬无痕。
苏抹筝有些愕然,“看你应该是少校级别的.....”瞧见他的脸色有过半刻僵硬,苏抹筝这才转了情绪,微笑道:“看你这么年轻就是少校了,真了不起呢?”
“不年轻了,我都快三十岁了,”他轻笑,那笑容在苏抹筝眼里,看着却是苦涩的。
苏抹筝又是一阵愕然,一句话就这样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看你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就二十三四呢?”
他又笑了,却是摇头浅笑,那表情看在苏抹筝眼里,却是极其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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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热络起来,气氛倒不显得僵硬。
皇城脚下的公子哥,多半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怕是看谁都不得顺眼的,这一点,她在他的身上却并没有发现,许是这个男人平时对人,都是这般谦卑有礼吧。
话已至此,她突然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于是便脱口问道:“那一天,你是刚好路过那里吗?”
他一愣,接着便是弯唇,“算是吧!”
“那――”
“这次南下,其实是为了来找我的未婚妻。”他总能猜到她心里的疑惑,然后在适当的时间,给出适当的回答。
“哦哦.....”苏抹筝也没深究人家为啥能轻易的堪透她心底的想法,不过想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有未婚妻时,心下有点小小的不舒服。怕是所有女性的特有心理在作怪,总认为好男人应该单身才是,不过一细想也对,他都三十了,照理说,该是婚配的年纪了,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家里人催结婚催的紧,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双春风般温润的眼眸却扫到了她的身上,薄唇中出口的话让苏抹筝有些防备无措,“你呢?”
“我.....”苏抹筝愕然的指着自己,心底有些虚。毕竟那是她的事情,跟一个外人说,总归说不大出口,但转念一想,人家都大方的告诉她了,她要是不说,倒显得她小气了。顿时吐了口气苦笑道:“我跟我丈夫刚离婚,孩子也.....”她咬紧了下唇,本就牵强的笑也淡了下去。
“对不起,我没想到――”霍少彦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知又触动了她的痛楚,着急的起身想要安慰她,
苏抹筝却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反正这件事都过去了,况且,一个人总逃避一个事情,不更显得她懦弱,不是么?”
她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脸上的表情却是格外坚定,那话,也是切切实实的,霍少彦的眼底便多了份欣赏。
窗外的雨还在朦朦胧胧的下,烟雨江南,这话却是不假,雨打琵琶,会否绿了那芭蕉?
他抬起手腕一看表钟,便是伸手拿过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一边还朝苏抹筝说着,“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该饿了吧,我出去买点吃的――”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穿外套的姿势也格外漂亮,苏抹筝却是着急的赶忙看向墙上的挂钟,还确实都七点半了呀,一摸口袋,完了,没钱,这才想起身上穿的是病号服,而她的包包里,总共也不过几十块钱而已。因为怕自己乱花钱,所以她带的并不多。
此时看他修长挺拔的身影迈向门口,苏抹筝急了,想也没想的就喊住了人家,“那个,等一下!”
他转过头来,面上带着疑惑,苏抹筝此刻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那个尴尬啊,甭提了。说啥?总不好说自己没钱,也不好意思让他付钱吧,那得多丢人啊。于是她折中了一下,还是挺着胸脯硬气的拒绝道:“那个,你自己吃吧,我肚子不饿。”
天晓得她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不饿,见鬼去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但是她就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咕噜咕噜.....”赶巧了,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居然不客气的叫了起来,羞得苏抹筝的脸当即通红,而对面的霍少彦也是忍不住失笑摇头,那清润的嗓音含着笑意,“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要是你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趁早把身体养好。”
两菜一汤,没有荤,米饭也换成了稀粥。霍少彦不知去哪弄了个小餐桌,四方四正的放在她的病床上,下面就隔着被单。
看着苏抹筝握着筷子不解的模样,霍少彦这才解释,“你刚刚淋了雨又发烧,荤腥吃了对你身体不好,还是吃点清淡的食物为好。”
他这样一解释,她倒是开吃了,只是一顿饭吃到中途,她才恍悟过来,嘴边还沾着饭粒就偏头问他,“那你呢,你吃过了没有?”
他指了指她嘴边的饭粒,待苏抹筝领悟过来擦拭掉之后,这才笑着答:“我就不在这里吃了。”
秋季中旬,天色暗的就比夏季快,这才不过没八点,外头漆黑的像是探不出人影,只听到树叶摩挲墙面的沙沙声,还有,风吹过的声音。
他又是一看表,然后对着她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苏抹筝一看窗外头,确实暗了啊,也不知道抹琴在家有好好吃饭没,庸叔跟刘嫂在昨天就已经离开了苏家,临走前,苏抹筝硬是把装着一叠钱的信封交给他们,可是最后这两位老人家硬是没有收。说是如今苏家落难了,苏家比他们更需要这些钱。
老人家的心态就是比较传统,心想着有点钱总有着用处,苏抹筝也隐隐约约明白,他们这么快离开苏家,只是怕带给她们麻烦罢了。毕竟,三口人过日子,总比五口人过日子,来的轻松。
可是他们哪知,一个苏氏,一个苏家,又岂是这些小钱,可以买回来的?
正在苏抹筝晃神间,霍少彦又接着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吗?”
“啊?”苏抹筝讶然过后,才明白这病房只有她一个人,霍少彦是在问她呢,顿时点点头,“没事,放心吧。”
“那好,”
看着他走向病房门口,苏抹筝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顿时冲着他的后背喊道:“对了,上次那件西装我已经洗好了,我下次该怎么还给你?”
他的脚步顿在门口,却没有回身,
她犹豫了,盯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道:“那个,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吗......或者,你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下次给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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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走投无路
“不然.....”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也可以,那给我个联系地址吧,我到时候把衣服送到那里去。”
“不用了,”他没有回身,却是淡淡的拒绝,她听出来了,那声音里含了几分冷漠,苏抹筝的心下便有几分慌,该不是她触到了他的禁忌吧?
可是这外套,还是得必须还的啊,要是找不着人还好说,现下人都在这里了,哪有不还的道理?
“可是――”
苏抹筝着急着刚想说话,霍少彦已经快速的打断,“没事,一件外套而已,不用那么麻烦。”他说着就往外头走去,宽大的手掌已经覆上了门把手。
“那不行,我必须还给你,那是你的外套啊,”苏抹筝一见他要走,立马掀了被单就要下床来,
他大抵是听见了后头的声音,这才回过身来,见她下了床那针头还扎在手背上,输液管晃晃悠悠的模样,顿时无奈的上前搀住了她,“我说,这位小姐......”
“我姓苏,苏抹筝。”她也不是矫情的人,见他已经回来,便不再任性,乖乖上了病床去,毕竟,身体还是自个的,不是么?
“好,苏小姐,”他无奈的叹气,干脆一摊手掌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办吧?”
苏抹筝也是笑,“不想怎么办,就想把那外套还给你,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她半靠在床头,那苍白的脸蛋上,红艳艳的唇瓣鲜红的像是要滴血,更加添了弱不禁风的味道。
他站在床边,不知在冥思苦想些什么,过了许久,这才取过桌子上的纸跟笔,写下了一串地址后才递给苏抹筝,“这是......”他停顿了下,“这是我在a市的地址,你到时候来的那会,要是我不在,你就交给门卫室的保安吧。”
苏抹筝接过那写着地址的纸张,浅水湾的景湾公寓,霍少彦住的,应该是其中一套。她记得,那片公寓楼,应该是今年才刚建成的吧,每平方米的价格,算是压倒多少房奴了。再抬头时,他已经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离去,无声,苏抹筝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医院休养生息了约莫一天,苏抹筝这才出院,不过临去结账的时候,那前台的护士却很好心的告诉她已经有位先生帮她付过帐了。
苏抹筝一想,该是霍少彦吧,心里暗暗想着,去还外套的时候,顺便把钱给还了。她现在是穷,但是她不想欠人人情。
忙碌了几天都没找到工作,荷包里的钱却在越来越少,除去要还霍少彦的住院费等等,苏抹筝为钱的事情,算是连着眉头也打结了。
于是当天回家的晚上,苏抹筝又在网上连着投了好几十封简历。
夜深人静,她独自拖着下巴坐在电脑桌前,鼠标浏览过人才市场的网页,一个个点下去,深怕错过某一个等待她的机会。
鼠标滑到某个点的时候,苏抹筝又给快速的退了回去,‘兰色’私人会所招聘启事。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开来看――
上头写着:‘兰色’私人会所招聘女服务员十名,月薪七千,包吃包住。后头还写着条件:要求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年龄在18岁到25岁之间,形象良好,服务态度佳,学历需本科以上。
苏抹筝便不由得咬住了唇瓣,细细冥思。她有个习惯,一旦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或者痛苦的事情,就爱咬唇,似乎这是一种纾解的方式。
是,她是犹豫了,而犹豫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暂且不说她冲着那个七千的高薪,就是上班族,一个月连这一半也没有吧。再者,她现在走到哪家公司,估计那家公司也不会收她,她的高帽子苏小姐还挂着呢,明争暗讽的她见多了,也就不指望能够找个公司的体面工作了。
那干嘛,去大商场当专柜小姐吗?那一月才赚多少,怎么负担得起他们一家人的开销。
所以,苏抹筝犹豫了,反正不就是个女服务员,又不是干那行当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而且她的条件也都符合,别看她平时身高不高,那只是因为旁边的男人都太高的缘故,自然显得她矮了,其实,苏抹筝还算蛮高的。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工作,那就随便投一个吧,也许也不一定能中。
所以她就随便传了份过去,
等苏抹筝洗手回来后,那简历已经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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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谁在背后
第二天,她便起了个大早,把被子折叠好,这才提包包下了楼。
早十分钟前,她刚做完早餐。
抹琴迷迷糊糊的开了门,呵着哈欠随口问道:“姐,你那么大早是去找工作吗?”她穿着粉色偏纯白的保守式睡衣,半开着房门,慵懒迷蒙的站在那里,杏眼粉腮的芙蓉面上,还挂着睡痕,更别提身后那蓬松的长发了。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一手还呵在唇瓣上,摆明了还分不清今昔何年。
其实别说,苏家的女儿,生的都是好因子,苏抹筝跟苏抹琴的长相,大抵都继承了过世母亲的好模样,生的那是一个文静水灵,俏丽聘婷。
是以,这样的女子大都给人文艺青年的味道,用古人的话来说,这种女子大致都比较遵从三从四德,她们不吵不闹,较为柔弱,这一点可以从样貌上看出。按照常理来说,男人大都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柔柔弱弱的等着随时呵护,但是也许摆在这两姐妹身上,算是错了。
苏抹筝的手上还拎着包包,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要还给霍少彦的外套。
苏抹琴眼尖着便看到了,顿时疑惑道:“姐,这一大早上的,你提着个袋子,要去干嘛啊?”
苏抹筝原先以为,经历了那些事后抹琴会想不开,印象里,她的妹妹就不是能够轻易放开的人,但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算是放心多了。这样,她也才能安心去工作,不用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了。
她站在旋梯口,仰着下巴答:“没,这是要还给一个朋友的东西,我今天会继续去找工作,你安心留在家里,顺便去医院看看爸。”
大厅里的壁钟已经指向了七点半,她的心下有几分急,有一家公司的面试时间是八点半,她要赶在八点左右到那里,面试完之后,再去还霍少彦的外套。
“家里的事情跟爸的事情,你多照看着点,”苏抹筝赶忙半跑到鞋柜那里,往脚上套高跟鞋的同时还不忘嘱咐抹琴,“还有啊,早餐我做好了,就放在餐桌上,本来还想着给你去热着,既然你已经起床了,就先去把早餐吃了。”
她的手已经扭开大门把手,却还不忘记探回头,状似恶狠狠道:“不许不吃早餐,不然看我怎么――”
剩下的话,她不说,抹琴也懂了。
顿时冲着那个看似凶狠的姐姐挥了挥手,笑着说道:“知道了,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大门合上,一室的残影,人去楼空。
苏抹琴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去,慢慢浮出几分苦涩的味道。
果然跟苏抹筝事先预想的一样,今天去面试的那家公司,再次以同一个理由拒绝了自己。
苏抹筝拎着包包跟袋子走在马路上,十月份的秋,街道旁种植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做响。
凋零,继续凋零,像是残缺不全的人生。
她就想不通了,你说怎么这么邪门呢。如果是那些上市的大公司以这些理由拒绝自己,那还有理由可找,但是她后来去应聘的都是些小公司。难不成她苏抹筝的名号真的这么出名吗,出名到小公司的高层都认识她?开玩笑,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至于么?
她的高跟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越想越是气愤。
此刻,苏氏企业高层,总裁助理办公桌前的电话响起,男助理在快速的接通电话听闻挂断之后,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扉。
“进来!”低沉有力的两个字后,男助理这才走了进去,眼见自己的老板坐在老板椅上,肩膀上挨着话筒,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勾越深。
他朝他点了点头,男助理这才走了上去。
电话挂断前,只看到他好看的唇形一动,一句话便从那里面吐出:“麻烦了,另外,祝我们合作愉快!”
“老板!”男助理恭敬的低下头去,左手微微收拢在肩侧。
“嗯,我听刘总说了,事情办得很不错,我很满意。”他想到了电话里那寥寥的几句话,猎豹一样桀骜黑眸里放射出的光芒更为璀璨。
“那苏小姐......”
男助理犹疑的话语截断在对面男人凌厉的一记目光中,顿时吞了吞口水,“老板,关于这之后的事情,是不是......”
“继续监视她,还有,如果有哪家公司敢用她的话,后果你知道!”
“是!”男助理甚至不敢抬头窥视上方男人的下巴,跟了这个老板两年多,他的行事作风,他多半清楚,只是那个苏小姐跟老板,不是刚刚才......
“下去吧!”男人转过老板椅去,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精致的一半侧脸隐没在阴影中,显得不真实。
“是!”
待脚步声离去,房门合上,靳尊才转过身来,那倨傲的面容上,满是志在必得。
“苏抹筝,你休想逃离我的掌控,我会等着,等着你回来求我!”
面试无望,苏抹筝打了车来到霍少彦所在的浅水湾的公寓,跟门卫室的保安说了是来找这里的住户后,苏抹筝这才上了电梯。
出了电梯门,一路直奔霍少彦所在的213室,才走到门口,苏抹筝刚想按响门铃,居然发现门是轻合着的,并没有关上。
她疑惑的探头进去,喊道:“有人吗?”
连着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她的心下正感到奇怪,刚想退身出去,
却在这时,听到了从里间传来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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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撞破
“少彦,你别逼我!”女人尖锐中夹杂着哽咽的声音从某个门缝中透出来,让苏抹筝离开的脚步一顿,然后,收回已迈出门槛半步的左脚。
她皱了下精致的鼻头,犹疑的看着那个陆陆续续透出声音的房门,想着该进去看看还是不进去,万一瞧见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完了,而且,这是在别人的家里,万一......
可是,她又为难的看着自己拎着的袋子,明明说好来还人家外套的,既然都到这里了,听听也没事吧,反正人家也没看到她,她当神不知鬼不觉。
她的心思悄悄转动,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踮着脚,三两步走到那个透出声音的房门前,门没有关,苏抹筝只需轻轻一推,便开了一条缝隙。
“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
房间内,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翻飞,矮桌上的一叠纸页,在风力下,有秩序的刷刷而落,填平了木地板上的暖阳空缺,
白,如此耀眼。
霍少彦站着,那身形好像屹立不倒的不倒翁,只有那因为争吵而潮红的面色,只有那因为争吵而发红的双眼,证明他此刻的愤怒,那是怒极!
苏抹筝条件反射的缩了下脖子,接着又往里看去――
红色沙发上坐了一个女子,她此刻正疲惫而无奈的抚着额头,似乎已经不想说话。
从苏抹筝这个角度看去,只瞅见她的一头顺直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穿着一身类似骑马装的帅气衣饰,虽然看不到面目,但是从她修长而优美的身形来看,想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慕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了。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我等你等到什么时候。”霍少彦沙哑而无奈的嗓音响起,那一字一句,饱含了无奈。“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我不是二十七岁!”
“二十四岁的时候,你说让我等,等你愿意了,等你想清楚了,我同意了,我答应了;二十七岁的时候,你也说让我等,你说你喜欢自由,你想享受最后几年婚前的自由时光,我也答应了,我也等了.....”霍少彦的一手撑在沙发的一侧,痛苦的看着撇过头去的女人,“六年,足足六年,你说,你还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他的嘴角出现一丝自嘲,那张雍容的俊脸上,此刻只有挫败,“是等你老了,还是等我死了”
“少彦!”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女人已经气愤的从沙发上站起,继而是颇为无奈的看着他,“少彦,我们不是说好,我这次回来不谈这个事情的吗?你怎么――”
“是,我知道,我就是他妈的知道!”霍少彦怒红了一张脸,连脏话也不自觉的飙出。
“那你――”
“我不答应你能回来么,能么,你告诉我能么!?”
霍少彦的胸膛气的一抖一抖,却毫不意外的听到对面的女人的回答,“是......”她的嗓音很轻,柔美如风铃的嗓音轻轻的在他的耳边飘过,他的整颗心却像是被泡在冬日零下几摄氏度里的冷水一样,寒冽如冰。
一个字,他却已经听到了他所要的答案。
房间里的气氛很静,静的可以听到床头钟哒哒的声音,
“梁慕诗,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良久良久之后,他才轻启了薄唇,颤抖的问出:“你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
快速的抬头,她几乎不假思索,“有,一直都是,我说过,我身边的那个位置一直都是你,你身边的那个位置,也只会是我的。”
“那么,”霍少彦上前,拉过她柔嫩的手心在掌心里,一双眸光直直的看向她的美眸,“慕诗,嫁给我,好吗?”
他问得那般小心翼翼,只因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守护了多年的真爱啊!
看着她垂下头去平静的面色,霍少彦再次说道:“慕诗,嫁给我,好吗?”
苏抹筝屏住呼吸,看着那头的霍少彦如此这般,不由看着那头的女子,在心里说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有风声带过耳畔,霍少彦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保持着拉着梁慕诗的手心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后者不带半分犹豫的从他的手心抽回手去。“少彦,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呵呵,我早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他只是笑,不吼也不怒,苏抹筝却在那一霎那,看到了这个男人脸上的绝望,以及那一霎那他内心的空洞与痛苦。她能知道,因为,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她更能理解这种滋味。
梁慕诗转身,再没说一句话,走到衣帽间,默默的收拾她的衣服跟行李,又从床下拉出一个拉杆箱来,拉开拉链,把叠好的衣服放进里面去。
从始至终,霍少彦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收拾行李,直到她提着行李箱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行李箱放下,有咯噔一声,敲的人心尖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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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成了新欢
“我要走了,”她平静的看着他,姣好的面容上,丝毫找不出刚才吵架过的痕迹。
“妈上个月又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孩子,这个月还有相亲宴,据说是某个副市长千金,”他笑,只不过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少彦,你不要这样!”梁慕诗伸手想去拉他,后者却轻易的躲开她的手,反而侧身去沙发上找他的外套。
他背着身,低沉有力的声音字字砸在房间里,飘出一圈回音,“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知道滨海路新开了一家餐厅,听说菜式不错。”他终于找到他的外套,花了好久的力气拿过,然后才随意的搭在肩膀上。
“少彦,我.....”梁慕诗还想解释,却看到后者直直的看着房间门口,那俊脸上,有着错愕的神色。
她不解,于是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待看到房门口的苏抹筝时,顿时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回过神来,对上霍少彦的眼,“她、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你不是说过,这个房子,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女人来过么!?”梁慕诗张着唇瓣,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少彦,她眼底的怀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从她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想解释,但是现在,却觉得没有必要了。一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你,但是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霍少彦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她,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她。
“不是的,我只是来还霍先生的外套的,你别误会,我跟他不是那关系!”苏抹筝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产生了误会,顿时着急的推门进来想解释。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不偷看了,这下可玩玩了,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呢?
“对,你说对了,我跟她就是那关系,这下你满意了吧。”却没想到,霍少彦非但不解释,反而跨着步子过来,长臂一揽,苏抹筝的身子就被他稳稳当当的拥入怀中,一头撞上了那铜墙铁壁一样的胸膛里。
“梁慕诗,我也是个男人,我不是圣人,我需要一个随时随地候在我身边的女人,我需要发泄,我需要温暖。我错了吗,我有错吗!?”
他的胸膛,磕得她额头生疼,但是最教人错愕的,还是他说的话,因为苏抹筝在这个怀抱里,分明感受不到一点一滴温暖的气息。
很显然,这个男人是在跟对面的女人赌气。
“霍少彦.....”迅速的抬头,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低下头,那双春风般温润的眸光里,全是痛楚。他的口形翻合,苏抹筝看到了那双薄唇里吐出两个字:帮我!
即使无声,她却读懂了,他此刻的无助。像是那天,靳尊毫无留恋的跟她说出不爱那三个字,他的痛楚,她感同身受。
所以此刻的她,沉默了,因为她懂,沉默,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你终于说出来了,你终于说出来了么.....”梁慕诗仰着那光洁如玉的下巴定定的看着他,唇边像是在笑,又像是没再笑。
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又把霍少彦给激怒了,咬着牙齿恨恨回了一个,“是!”苏抹筝能够感觉到,那只宽大的手掌压着她胳膊的劲,又大了几分。
“呵呵,那你是想怎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她淡淡的问着,眼底却突然起了一层狂风暴雨,只听到她在对面清清淡淡的说道:“是想分手么?”
霍少彦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按住苏抹筝胳膊的手劲又大了一分。苏抹筝吃痛,却不敢喊声。
“是不是想分手?好啊,分就分啊,想分就分,别藏着捏着!”她的眼神突然扫到苏抹筝,那明明清寡却凌厉的视线让苏抹筝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那女人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居然有几分霍少彦的威严。
“既然你都有了新欢,那我们就算了,好聚好散!”她拖起手边的拉杆箱,冷冷的朝着霍少彦跟拥在霍少彦怀里的苏抹筝说道:“麻烦,借过一下!”
霍少彦就那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眸底藏着狂风暴雨,却只是沙哑的吐出了两个字,“慕诗.....”
“借过!”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变过,也是直直的抬眸看着她,像只受了伤却骄傲的孔雀。
霍少彦看着她,就着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却只是轻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微微的侧过身子。因为他侧过了身子,所以苏抹筝也不得不偏过身子。
也就是在这一刻,梁慕诗拉着拉杆箱走过他们的身边,像来时一样去而无风,“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一步也没做停留,就那样挺直着脊梁骨,消失在电梯口处,而霍少彦,也是一直盯着她,直到她消失在电梯口处。
苏抹筝这个外人都急的不了了,连忙拉着他的袖子就要往那头去,“霍少彦,你快去追啊,跟她好好解释,你看看,人都不见了,你快去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呵呵,没必要,没有必要了。”后者只是苦笑,突然一舒颓败的情绪朝着苏抹筝说道:“能陪我去个地方么?”
“啊?”苏抹筝张大嘴,后者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走廊上走,
“可是......”苏抹筝还想挣扎,“我是来还你外套的啊。”
“喂喂,霍少彦!”
人去,苏抹筝手中的袋子被迫扔在了公寓的门外,好在,苏抹筝还算理智,临着被霍少彦拉去前,拉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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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女伴
都说车子代表了男人的面子,霍少彦的坐骑却很低调,黑色的奥迪a6政府专用车,这点,苏抹筝在看霍少彦这个男人时,就发现了。
上车系安全带的那一刻,旁边的男人却发话了,“苏小姐,我知道这样做很唐突,但是我还是想冒昧的问一句,你现在有时间么,可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的问话既疏离而礼貌,这让苏抹筝霍然抬头,迷惑不解的目光正对上霍少彦温润的黑眸,“霍少彦,”那双黑眸依然清淡依旧,苏抹筝却在里头,看到了一抹深深的痛楚。正因为藏得太深,她起初都在奇怪,一个刚跟心爱女人吵架过的男人,不该是这个态度。
听见那个笼统的称呼,她的鼻头轻皱了下,也换了称呼道:“霍先生,”
“还是叫我名字吧。”他轻笑,虽然只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嘴巴。
苏抹筝也笑,“那你也别叫我苏小姐苏小姐的,听着怪便扭的,也叫我名字吧。”
“好,”他倒是很爽快的应了,复又看向她,“你现在有时间么,可不可以陪我去参加一个酒店的开业仪式,”
“当然――”他耙了耙头发,似乎觉得有些热,便把领子上的钮扣扯开了两颗,露出漂亮的喉结,“要是你没有时间的话或者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拒绝。”
苏抹筝已经系好安全带,听到这话便有些许疑惑,“你为什么要找我陪你去参加?”剩下的半句话,她是开着玩笑说出来的,“据我所知,我们认识才不到几面吧。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不算很熟。”
他的眼神落在前面的路段上,深秋了,梧桐叶悠扬着飘落,像是在弹奏一曲优美的钢琴曲。“因为如果不找你,我就还得找其他人,”
“你不觉得这样很麻烦么?”他回过头来,眼神却不知落在哪边,车窗是关着的,即使挡风玻璃很亮,她还是看不大清楚。
“.......”苏抹筝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猜到了。怕是他本来想要带着他的女友一起去参加的,结果女友现在拿着行李走人了,他找不到女伴,于是找了她,如果没有她在,他或许得去找别人顶替。
“不过――”苏抹筝还是觉得很莫名其妙,便皱着鼻头问道:“不就是个酒店开业仪式么,怎么非得找女伴一起参加呢,不找不行么?”不是她想问,怕是正常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呵呵,问得好,”他似乎想到了特别头痛的事情,抚着额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解释,到那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虽是深秋,车窗都关着,车里倒真有些热了。苏抹筝头脑一发热,没有接着问下去,反而应了下来,“好吧,那我就帮你这一回吧,反正你也帮过我一次。”
兴许是觉得这个人算失恋了,跟自己一样有过这种下场,又兴许是因为这个人帮过自己,苏抹筝就觉得她没有理由拒绝他。
车子行驶到一半,苏抹筝看着掌着方向盘的男人,平静无波的侧脸,咬着唇瓣犹疑的问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问?”
苏抹筝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平静,平静到她有种错觉,错觉这个男人跟刚才吵架的那个男人,完全是两个人。
“你.....你为什么这么平静,”她小心翼翼道:“我以为,你会很悲伤呢?”
“可是现在看来,你居然一点都没有.....”
她断了话,只因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只是一瞬间,
良久的良久,才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甚至于,那个话音,都是苦的。“我跟她像今天这样子吵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会愤怒,到后来,我学会了忍耐跟平静,而现在――”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那车子就跟飞了一样,苏抹筝不由得抓紧了安全带,只听到他苦涩的嗓音在这闷热的空间里响起,“我累了......”
华夏酒店,录属于光宇集团旗下,今天正逢酒店开张,不少媒体记者包括熟人都赶来参加华夏的开业仪式。
从门庭前看去,确实挺热闹的,那红地毯从外面直铺到了大厅里面。
但是苏抹筝一下车看到这个酒店的招牌的时候,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光宇集团的少东家陈靖霖,恰好是苏抹琴的初恋情人,而现在,刚分手。
苏抹筝对于他们的分手,不能释怀,就觉得他们的分手,是她一手造成的。
所以当她看到那个白面书生一样的男孩子的时候,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更别提陈靖霖的父母妹妹,因为抹琴的关系,她也算熟,但现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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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少女怀春
“怎么,不进去吗?”霍少彦走在前头几步后,见苏抹筝没有上来,顿时顿住脚步朝着身后还傻愣在原地的苏抹筝笑道:“是后悔了吗?如果你后悔了也没关系,毕竟这是我的事情,把你搀和进来,确实是我唐突了。”
“不,不是――”苏抹筝惊慌的抬头,触到后者一脸的笑意,顿时把面上的慌乱之色掩饰过去,莞尔一笑道:“我只是在想,像我们这个打扮走进去,会产生什么影响?”
她的身上还穿着面试的那套粉色系的套装,干净朴素的款式没有多余的累赘跟修饰,而反观之霍少彦,也是一身休闲的衣装,那外套领子上还有几分褶皱,是刚才吵架的时候捏出来的。
他们的这个衣着,比起来参加开业式的大多数人来说,确实寒酸了点。
“怕什么?”听到这个论点,霍少彦却是浅浅笑开,“一个人即使穿的再华丽,他的外表与内在表里不一,那么即使他穿的再华丽,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而反观之,一个人穿的简朴朴素,他的内心却善良纯真,那么他的人格,也会因此而高尚。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个?”
苏抹筝失笑,因他的这番话,上前几步,挽上他的胳膊,“我懂你的意思了,那我们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预见,你非带我来不可的理由了。”
不以身外之物而卑贱,不以身外之物而骄傲,那么即使深陷沼泽,也能开出最灿烂的花朵吗?
苏抹筝想,她已经明白霍少彦非带她来不可的理由了。
看着此刻像个软骨动物一样攀附在霍少彦身上的女人,苏抹筝僵硬的收回挽住霍少彦胳膊的手臂,听着后者“少彦,少彦.....”的那一句句撒娇呢喃,苏抹筝刚抽回手臂,便窥见霍少彦面上的无奈之色还有不断向她求救的眼色。确实,挺无奈的。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苏抹筝挽着霍少彦的手臂刚踏进大厅两步,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便从前方冲了过来,然后直直的扑倒在了霍少彦的怀里,一双嫩白的手臂跟藤蔓一样的缠紧了霍少彦的颈项,那冲击力,让霍少彦都不由得倒退了一大步。
少女抬头,俏生生的唤道:“少彦,人家等你等好久哦,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那撒娇的声音,可谓是婉转缠绵,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霍少彦则是无奈一笑,扶住少女软骨动物一样的身子,把那双嫩白藕臂从颈项上扯下来,脸色已经变得严肃,“靖颜,以后不可像现在这样胡闹!”
他点着少女的鼻子,那神情像个宠爱子女的大家长,“我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不许直呼我名字,没大没小!”
陈靖颜终于站住脚,闻言耍赖般的左右摇晃着霍少彦的胳膊,“不嘛不嘛,我就要叫你名字,少彦,少彦,少彦,才不要叫你哥哥,才不!?”她朝他恶狠狠的说道,张嘴就是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苏抹筝站在旁边,不知此刻该有什么样的表情,走进这里,就注定她能遇到熟人,随时随地。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是光宇集团陈家二老的掌上明珠,亦是妹妹抹琴的初恋情人陈靖霖的妹妹。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抹筝。”正在苏抹筝怔愣间,霍少彦却牵起了她的手掌,向着陈靖颜介绍道。
陈靖颜这才看到霍少彦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待她持着怀疑眼色望见对方的面容时,顿时错愕着喃喃出声:“抹筝姐......”
苏抹筝本没打算与她相认,但是既然已经被认出,也不好扭扭捏捏的,当即抬头弯着唇朝着陈靖颜笑道:“靖颜,”
“抹筝姐,你怎么来了?”陈靖颜惊讶出声,待反应过来自己声音太大后,这才惊慌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看着这边,这才呼了口气道:“抹筝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抹琴姐呢?”
她的小脑袋歪着看向四周,额头上都急出了汗珠子,“她也来了吗?”
“没有!”苏抹筝快速的回答,感觉胸腔里的气堵得厉害,“她是不会来的。”
“对不起,抹筝姐,”陈靖颜的一张小脸尴尬的通红,“我也不知道哥他会.....”
“算了,这件事都过去了。”一讲到抹琴,苏抹筝就有些激动,“没什么好提的。”她感到气氛有些闷热,便从霍少彦的桎梏中脱出手来,“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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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别忘记,我们离婚了
洗手间里,水龙头里的晶莹水流哗哗而下。
一双玉白的手捧起一捧水,狠狠浇灌在脸蛋上。
一捧不够,接着又是一捧,直到脸颊上传来了冰凉的温度,她这才停止。
睫毛上的水珠颤抖着滑落,苏抹筝睁了眼,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女人,因为方才毫不留情的用力拍打,两额变得通红,像是染上了胭脂。抓着台面,她不断的对着镜子里的女人提醒,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叹了口气,她抓过手边的包包,低着头转身,一个熟悉的男音却在此刻响起。
“苏抹筝,你的本事不小啊,才刚跟我离婚,转眼又搭上了别的男人,我当初还真是小看你了。”
苏抹筝惊慌抬头,镜子里的那个男人不是靳尊又是谁?
她抓着包包往里退去,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步向她跨来,转瞬就把她锁在了他的胸膛内。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压下心底的惊慌,抬眸直直的看向他,手指甲却抓住了包包,“靳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来么?还是说,你怕我妨碍到你的好事!?”他的口气有些冲,想到她刚才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巧笑嫣兮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添着堵。
这跟男人可以允许自己出轨但是却不允许他的女人出墙的道理一样。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当初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
“什么?”苏抹筝张着唇,脑袋瓜子一下还反映不过来。鼻间充斥着他惑人的气息,她的心忽然就酸了。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去忘记这个她曾经爱过的人,苏抹筝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你还有事情么?如果没有的话,请让一下,我很忙!”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抬高了声音说出来的。
“忙?忙什么?忙着去怎么讨好那个男人!?”他的薄唇吐出的气息带着烟草的味道,双臂撑在她的头部两侧,身后就是洗手间白色的墙面,烫金的水龙头还在流出水滴,珠子滚落的声音清晰而明快,以致于他的话音如此刺耳。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会跟你在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的身躯慢慢靠近,几乎就贴着苏抹筝起伏的曲线。
那声音像蛇芯子一样吐过她的耳畔,让她的身子跟着一激灵。
“还是说,你离开了我,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寻找另一个目标了。”他的话,刺耳又难听。
“靳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她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提高了声音吼了回去。眼眶中莫名的有些酸,他们结婚三年,他难道一直都是这么看待她的吗?
“那你又是哪种人?”她反问,薄唇挂着嘲讽的弧度,黑眸里反射出来的,完全是她晶莹剔透的面孔,那般的无助,像个待宰的小羔羊,莫名的就想让人欺负。“你是什么人,我还真的不知道!”
“苏抹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她吃痛出声,就在刚才,他的牙齿一口气咬上了她的白玉耳朵。
委屈心酸一下子涌上,她的面上反而冷笑出声,“靳尊,你别忘记了,我跟你已经离婚了,我喜欢跟哪个男人在一起,用不着你管,你管不着!”她怒极,身躯都在瑟瑟发抖,却勇敢而愤怒的,对上了他染上火焰的黑眸。
“我管不着!?”他怒极反笑,一手掐住了她的下颌,灼灼燃烧的目光盯住了她星子般明亮的黑瞳,那里面,倒影出的全是他愤怒的神色,“所以你宁可去找别的工作,也不肯来我的公司;所以你宁可去找别的男人,也不会来找我吗!?”
“即使你走投无路,你也不会想到来找我,想到来求我吗!?”
他的大手往前一探,苏抹筝柔弱无骨的身子便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柔软,让她又羞又怒,“是,你说的没错!那是你的公司,那是你靳尊的公司,我不会忘记你是以怎样卑鄙的手段把公司夺去的,我没有忘记,我一刻也不敢忘记。我甚至不会忘记,我此刻躺在医院里的父亲是被谁气成这样的,我也不会忘记究竟是谁害得我的妹妹失去了她的幸福,我更不会忘记我的孩子,我现在所有的一切,是谁造成的!?”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近在咫尺的胸膛,“靳尊,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罪魁祸首就是你!”
“我这辈子就算多落魄多惨多活不下去,我也不会找你,永远不会!”
“因为我不会忘记,这一切的痛苦,到底是谁加诸在我身上的!”
她吼完最后一句话,抓过台面上的包包就冲出了洗手间。
直到跑出通往洗手间的那条走廊,拐弯口,苏抹筝倚着墙壁的身子缓缓滑落,直滑落在地面上。
看着身后空荡荡的走廊,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有点失望。
她在失望什么,失望他没有追上来吗?
爸爸,这就是你的女儿,即使她被他的仇人伤害,她仍然记着他,念着他,想着他,从未忘记过他,再见到他,她还是会觉得痛,还是会觉得痛啊。爸爸,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可却又是,最不孝的女儿啊。
“少彦,你跟抹筝姐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跟你一起来?”有少女甜腻娇软的嗓音响起,让伤心中的苏抹筝忍不住一怔,然后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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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情,难解
空荡寂静的走廊,光洁如新的地面,苏抹筝扶着光滑的墙面起身,看向那两个在地面上摇晃的影子。
影子摇身一变,成了霍少彦跟陈靖颜,通道口的光,折射的她直觉的用手背挡住眼睛。
“靖颜,我会带着她来,你就应该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霍少彦站在走廊的一侧,插着口袋,闲适而懒散的回答了陈靖颜的问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抹筝姐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况且,抹筝姐爱的不是你,而且她刚刚才离婚,又怎么会跟你走在一起!”陈靖颜站在他的面前,无措而委屈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不,这肯定是你骗我的,我不相信!”
虽然在刚才才知道苏抹筝跟陈靖颜认识,但是他还是撇过头去,不去看陈靖颜的泪眼,“事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由不得你不信!”
“不,我不相信!”陈靖颜抓住了他的衣袖,指骨抓得很用力,“你明明是爱着慕诗姐的,你又怎么会爱上抹筝姐,而且,慕诗姐刚走,你又怎么会带着抹筝姐恰巧出现。少彦,你骗我的,是不是,对不对?”
霍少彦的身子在听到‘慕诗’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僵,继而是缓缓的转过头去,眸光里全是不敢置信,“你监视我?”他的问话很缓慢,像是在确认。
“不是不是......”陈靖颜弱弱的低下头去,而后又使劲的摇着头道:“不,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靖颜,”他的面色沉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挥开了她的手臂,“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使没有慕诗,我也不会爱上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抹筝的心一震,终于明白霍少彦说那句话的意思了。靖颜居然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霍少彦,怕是霍少彦为了阻断她的想法,才让她帮忙,来上演这一出吧。
他抬脚欲走,陈靖颜已经从后头拉住了他的手臂,一张小脸已经花容失色,张嘴就是哭泣声,“少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我跟你保证,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霍少彦头痛的抚额道:“靖颜,这不是我生不生气的问题,而是,你不该对我有这个念头,我三十岁了,你才十五岁,我们之间差了一辈的年龄,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况且,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
“我不在乎,”
“少彦,靖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靖颜刚想继续说下去,一道声音却横空出世。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缓缓向他们走来的苏抹筝,黑瞳睁得老大,直到后者的皓腕稳稳的搭在了霍少彦的臂弯之间,“少彦,在跟靖颜聊什么呢?”
“抹筝姐,你跟少彦......”
“没什么,我只是看你这么久都没出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刚巧遇到了靖颜,”他回过头,看似温柔实则警告的看向陈靖颜,“靖颜,你说是不是这样?”
这句谎话明明漏洞百出,却让陈靖颜立刻白了一张眼,在她看来,霍少彦是怕苏抹筝误会,所以才故意曲解了他们在一起的意思;而在苏抹筝看来,霍少彦是为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这才如此之说。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苏抹筝心疼的看着陈靖颜,邀请着说,“靖颜,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不用了!”她惊慌失措的拒绝,又觉得情绪过大了,这才牵强笑着道:“抹筝姐,你跟少彦一起去吧,不用管我。”
“真的不用?”
“不用,你们去吧,我正好想透透气。”她明明在笑,那笑容看在苏抹筝眼中,却是苦涩的。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苏抹筝意味深长了看了眼陈靖颜,这才叹了口气,随着霍少彦而去。
“谢谢你帮我。”走出一段距离后,霍少彦这才诚挚的说道。
苏抹筝笑,那笑容看不出半分真假,“你成功的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
“总比她以后伤心好,”霍少彦淡淡陈述。
“我没想到她喜欢的人,会是你,还真是孽缘哪!”苏抹筝无奈的叹气。
“你跟她很熟?”霍少彦挑眉,继而是释然,“早先你们遇见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了,只是先前没听你说过。”
“如果早知道会来这里,我是绝对不会帮你这个忙的。”苏抹筝停住脚步,怨念一样的看了后者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靖颜跟你......”
“靖颜的哥哥叫做陈靖霖这个事情,你应该知道吧,而陈靖霖则是我妹妹的男朋友,”霍少彦顿住脚步,眼中闪过错愕。
苏抹筝苦笑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刚进入大厅,就看到一群记者围在最前面,而上面站着的,赫然是陈靖霖跟他的一对父母。
陈父也就是光宇集团的董事长站在上头,手中握着无限麦克,那一板一眼的声音让摄像头咔嚓声越演越烈,那话音被无线麦克放大,正巧让进入大厅的苏抹筝听见,“谢谢各位亲朋好友乃至媒体记者朋友们的支持,在这边,鄙人郑重宣布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他把陈靖霖拉到身边,对着下边的人群说道:“犬子靖霖将于下月五号与大兴光电的千金蒋梦芩订婚,订婚宴就设在华夏,到时欢迎大家前来参加,谢谢,谢谢!”陈父估计是喝高了,脸颊上都带着绯红。
接下去就是各种例行公事的祝贺声,祝福声,不外乎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不然就是祝贺陈父等等之类的,陈父爽朗兴奋的声音跟酒杯碰壁声从下台后,一直接连不断。
苏抹筝的手脚发凉,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被身后赶至的霍少彦扶住,“怎么了?”
ps:还有一更,等下就来,然后想弱弱的问一句,木有人看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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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苏小姐的男友
苏抹筝推开霍少彦的手臂,站前一步,目光直直的落向那个白面书生一样的男孩子,不,不能再叫男孩子了,应该叫男人。
只是他的面上还挂着少年的稚气,而眼神却是如此冷漠,对于前来祝福的人们也是谦逊的碰杯笑语,完全学会了商场上的那一套。
苏抹筝好想,好想冲上去问他,问他是不是忘记那个叫做抹琴的女孩子了,问他这些年对抹琴的感情都是作假的吗,问他,他确定要娶那个大兴光电的千金吗?
抹琴在为他伤心为他流泪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忙着跟人培养感情吗?
从没有一刻,苏抹筝感到比这刻,更寒心过。
当年那张阳光笑溢的大男孩面容仿佛还在眼前,稚气未脱的向着她保证:“姐,你放心把抹琴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那句信誓旦旦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但是那个大男孩已经一去不复返,转眼间准备娶另一个女人。
没有时间改变这一切之说,全因是她,促成了这一切。
她阖上眼,把酸涩的感觉压回眼眶里,身子一晃差点站不住脚,又是身后的霍少彦再一次扶住了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台上,“苏抹筝......”,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问,但是也许从苏抹筝的神态中隐约猜出,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张着唇瓣,努力的呼吸,这才无力的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我刚才已经跟伯母打过招呼了。”霍少彦想到刚才陈母极力的帮他做介绍的样子,就是一阵头痛,要不是两家的关系好,他今天还真不想来,只不过母亲早有过吩咐,不想也不成。
“那走吧,”苏抹筝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里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别说靳尊也在这里,她可不想再一次碰上他。
只是,天往往不随人愿,就在苏抹筝挽着霍少彦的臂弯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男音从后方响起,“苏小姐这么快就准备离开了吗,还是说,因为不想见到某些熟人的缘故。”
苏抹筝的脊背一僵,不由得紧紧掐住了霍少彦的臂弯。
“苏小姐?苏抹筝?”另一道随同的女音先前有几分疑惑,继而是明了过来,“抹筝妹妹怎么这么着急着走啊,看到我跟尊,也不打声招呼,这于情于理上,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霍少彦侧眸,看向那只紧紧掐住他臂膀的玉白手掌,上头的经脉根根分明,显然是压抑到了极点的缘故。
苏抹筝吸气,这才快速的回过身去,只是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是笑容,“我并没有想遇见你们,所以更不想打招呼!”
她早该想到的,靳尊既然来了,那么白昕卉不可能不来,只是他们的儿子呢,今天怎么没有带来,那不是他的宝贝儿子么?想到自己流失掉的那个无缘的生命,苏抹筝的心头就隐隐抽搐。
靳尊今天是作为客人的身份到场的,决计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苏抹筝,更没有想过她的身边还带着男人,于是便有了洗手间的那一出。
“苏抹筝,你!”白昕卉刚想动怒,靳尊的手掌已经抚在了她的肩头上,她这才愤愤不平的压下气去。
靳尊的黑眸有几分闪烁,转眼就落在了霍少彦的身上,“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他的吐字很缓慢,像是要把那字体,一个个压到你的心房上去。这就是靳尊在商场上,能够战无不胜的理由,通常对手在他的气压下,气势就已经矮了半截。
但是霍少彦是谁,长年的身居高位让他变得从容淡定,气使神闲。所以他此刻,只是安抚式的把苏抹筝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笑着朝靳尊面不改色的回答:“我么,就是你口中苏小姐的男朋友。”
一语出,靳尊的那双黑眸立刻变得深不见底,像是要从那深海渊源中,爆裂出一捧火花来。
而反观之白昕卉则是嗤笑不已,“苏抹筝,没想到你行情不错,刚跟尊离婚,这么快又勾搭上另一个男人了,真是个狐狸精,有够贱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果然是夫妻,说的话一模一样。
苏抹筝这回倒是不躲不闪,冷笑着看向后者,“不不不,贱这个词还用不到我身上。起码我勾搭上的不是有妇之夫,哪像有些人,专门爱干些勾搭有妇之夫的缺德事!”
“苏抹筝!”白昕卉气的差点跳脚上来掐上她脖子。
“少彦,我们走吧,跟这些无理取闹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苏抹筝没理白昕卉在身后的大吵大闹,拉着霍少彦的胳膊就走。
今天是酒店的开业式,那个女人要想吵,还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霍少彦......”出了外面,苏抹筝站住脚,便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她想解释,但是又觉得说不出口。
“我知道,”他只是了解般的笑笑,
“你知道?”苏抹筝愕然,
“他是你前夫,”霍少彦淡淡陈述,
苏抹筝苦笑,“霍少彦,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什么都知道。”
“放心吧,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我们互相抵消了,不用对我心怀愧疚。”他还想说下去,手机铃声却在这刻响起了,是一首缱倦的红豆。
他接通电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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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再也不会回头
a市国际机场,梁慕诗戴着宽大的墨镜,坐在候机大厅里,银色的手机贴在耳畔,她唇边的笑意温婉而疏离,“少彦,我在机场,还有大概十几分钟就登机了,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走了,希望你好好保重。”
这端的霍少彦握着手机,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机场?你要离开!”
“为什么?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为什么这么着急就离开,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他的骨骼咔咔作响,苏抹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手中的手机,就会捏成粉碎。
“少彦,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被婚姻的绳索绑住,从小到大,你是最了解我性子的人,你应该知道,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我不想伤害你,我也同时不想害苦了自己。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婚姻是自由的坟墓才是。爱情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是一种束缚,就像我不喜欢在同一个城市里待上太久一样,有些事情一旦早先被注定好了,没过多久就会觉得厌倦。”
“你希望,我们之间有一天走到这个地步吗?”手机听筒里,梁慕诗的声音一句句理智道来,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在霍少彦的心房上,插上千疮百孔。
那个呼吸声如此悠长,如此婉转,却又如此的疏离冷静,霍少彦从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光靠寥寥几句残忍的话,就能让他遍体凌伤。
他抓着手机,忍住砸掉的冲动,冷笑出声,“梁慕诗,那你知不知道,我把一个月的工作量用了一周完成,就是为了请出这一周的假,南下来找你。”
“这些年里,我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么多好女人,不是没有人比不上你梁慕诗,但是我却独独选择了你。”
“而你在说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霍少彦无法控制的对着听筒怒吼出声:“你说跟我在一起久了会厌倦,你怕一旦跟我结婚,你会很快就厌倦!梁慕诗,这是你该说的话么,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人们只看到一个衣装还算整齐的男人赤红着面目对着手机听筒怒吼出声,那声量大的足以惊鸿了走过几米远的路人,而另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身边,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最后只好任由着他去。
“粱慕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也会累......”霍少彦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那声音轻的像秋天的风声,不烈却能寒到体温里,“我还在这里等你,一直等着你,那么你呢?告诉我,你的心已经飘到了哪里?”
“是不是,我再也追逐不上.....”
“对不起,少彦......”过了许久许久,那端才传来她的答案,却让霍少彦扯出一抹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她要走了?”苏抹筝算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七七八八,
“嗯,”霍少彦艰难的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那你.....”苏抹筝犹豫的看着他,“你还好吧?”
他没有说话,突然大步朝着地下车库跑去,等到一阵疾风划到苏抹筝的面前的时候,霍少彦简练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上车!”
苏抹筝错愕的看着黑色奥迪里的霍少彦,张嘴纳闷道:“这是.....”
“上、车!”他的声音已经多了几分寒冽,在那春风般温润的目光之下,深埋着一抹劣气。
等到苏抹筝按照他的要求上车还未扣上安全带的时候,他已经狠狠踩下了油门,那车速飚的太快,让还未扣上安全带的苏抹筝狠狠摔向前头,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系上安全带,快点!”他的一手还掌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已经迅疾的拉住了她的身子,有条不紊的吩咐。
“去哪里?”她后怕的抚了抚胸口,
“机场!”他的表情未变,表盘上的时速却越发的加快。
他们开的是高速,接近于风驰电掣的速度,霍少彦几乎把奥迪当成跑车开,只不过当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一架飞机刚好从视线里起飞,逐渐滑向那遥远的天际。
苏抹筝一下车就半蹲着身子站在地上,脸色几近苍白,不断的呕出清水。
霍少彦靠在车身上,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接简讯,估计是早先开车的时候发过来的。
他深深的吸气,深深的吸气,抛弃了脑海中的一万种可能,按下了那个致命的键。
上头只写着两句话:对不起,少彦,我走了,再多的抱歉只有这三个字可以表达。等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答应你,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的拇指滑在屏幕上,久久没有离去,却是缓缓阖上了眼眸。
他想起了很多从前,想起了她每次回来的时候,想起了她的匆匆离开。从少年到青年,他一直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等着她的每一次回归,等着她的每一次回眸。
她总是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的宠爱,他总是默默等在原地;她总是跟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而他却已经忘记了这句最后一次到底说了几遍。
她凭什么?而他,又是为什么?
这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有一也许有二,有二也许有三,但是次数多了,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傻傻相信。
她不会、也不愿意去知道,他也会累,而且,他已经累了。
如果他们的这段感情注定由她主宰,那么,他主动放弃行不行?
“她......”苏抹筝终于感觉好些了,这才转头看着闭眼痛心的霍少彦,想问刚才那架飞机是不是他爱人的那一架?
“走了,”霍少彦平静的回答。
“那――”苏抹筝还想再问。
“我们也走吧,”他的一手已经拉开车门,却是快速的用一只手发简讯,
‘梁慕诗,这段感情,我已经累了,’
‘所以当你决定登上这架飞机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再也不会回头。’
车门关上,他默默的看着前方的车辆人流,打出了最后几个字,‘我不会问你后悔吗,因为我已经无力再问。’
车窗半开,他手中的手机被他用力的甩了出去,像道抛物线一样的从高空摔落地面,然后,四分五裂。过往的路人纷纷惊讶的看着他,车窗却已经合上。
“要回去了吗?”霍少彦含笑看向惊愕不已的苏抹筝,
“那你呢?”苏抹筝张口问他,显然难以从刚才的情形中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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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没教会背叛
“再给我来一杯!”
a市,夜色正浓,徜徉在流光溢彩中的人性丑陋与情、欲罪恶,正在慢慢展开。
灯红酒绿的夜,迷失的不仅是那些邂逅艳遇的都市男女,更甚,是有些人的心。
酒吧角落的卡座里,绿色植物的掩映下,霍少彦端着空掉的酒杯,温润长眸已经有些沉醉,漾出几分迷离的气息,他的嘴角却一直含着笑,不知道那笑意代表了什么,这个状况,显然他喝的不轻。
苏抹筝微皱着眉头,在几分钟前,刚拒绝了酒保询问的好意,此刻,看着霍少彦沉醉迷离的模样,嘴上出口的话比心上更快,“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大概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苏抹筝特别能理解他的处境。从机场回来后,因为她自己做过傻事,所以苏抹筝担心他也会想不开,便一路跟着他。先后去过江边,最后他停下车在路边抽了许久的烟,那满车烟味差点呛得苏抹筝当场离去,直到黄昏晚霞黑幕降临,最后,他带着她来了酒吧。
一个人下车,锁了车门就想走进酒吧里去,差点把苏抹筝锁在了车子里面。
看着她拼命忍耐蹙着眉头的样子,霍少彦嗤笑出声:“没来过酒吧,嗯?”他的声音很醇厚好听,都说过了三十的男人格外有魅力。此刻,他微漾着唇角,梨涡若现、温润长眸腥红迷离的样子,外带那一把格外有磁性的嗓音,倒不失为一只女性眼中的妖孽。
一缕烟草气息刚好若隐若现的飘入苏抹筝的鼻端,许是这样的气氛使然,让她不知觉的红了脸颊。双手局促的放在膝盖上,在他的眼眸注视下,她居然生了几分紧张,“确实没来过。”她的口气有几分不自然,却也是诚实的应了。“我的家教告诉我,来这样的地方,是不对的,”
苏抹筝说完,霍少彦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也许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她想到了他们家的现状,想到了从前的苏家,不禁咬了咬了牙,继续说道:“我的父亲从小疼爱我,教育我,关怀我,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培养,让我不知道人世的险恶;我的家教老师教育我,怎样做一名淑女,怎样做一个合格的企业千金。”
“学钢琴是为了在某个伯伯举办的宴会中,能够有一个特长,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赞赏;学交际舞是因为,我的身份使然,必须得出席上流社会的场合;学芭蕾是为了让自己的身段更优美,因为这种阳春白雪的艺术会让别人对我的赞赏更多一点.....”
“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允许我来这种地方,因为我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她的眼神有几分闪烁,却又如此光华,像是在自嘲,像是在嘲笑,“倘若是在从前,我或许还会这么想。我的父亲保护我,那么疼爱的保护我,他教会了我所有他应该教会的东西,忘记教会了我他觉得不应该教会我的东西。”
“他忘记教会我的东西叫做背叛,更忘记教会我,当被背叛的时候,我该怎么做.....”苏抹筝垂下头去,想到了还躺在医院的父亲,想到了没落的苏家,想到了小人得志的靳尊,想到了白昕卉嘲弄的笑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她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苏家拿回来,才能让苏家变成原样。
霍少彦的指尖顿在酒杯壁上,薄唇轻启犹疑着问:“背叛你的人.....”
苏抹筝吸了口气,抽了抽鼻子道:“今天你已经看到了。”她说完就轻笑开,顺便抹了下眼睛,“对不起,真的很不好意思,明明是你心情不好,我却还一直在这边说个没完.....”
她掩下眉角,“只是有些话放在心里压抑着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你就特别想说,你会不会怪我太多话了。”
她的表情又哭又笑的,让霍少彦忍不住摇头,“不会,你能对我说,那是我的荣幸。”
“想听听我跟她的故事吗?”霍少彦放下酒杯问。
苏抹筝想了会,才点点头。
“我跟她是青梅竹马,我们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她总是爱跟在我的身后,一口一个少彦哥哥的叫,我们曾经许诺过彼此,长大后要嫁娶对方。后来他们一家人搬到了南方,我们之间就渐渐失去了联系,直到我再次遇到她,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或许爱情真的是需要日久见人心,渐渐的,我发现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我也再也不是从前的我,我们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进,她向往自由,喜欢艺术烂漫,无拘无束,总让我一等再等;而我的父母却希望我早日娶妻,早点抱上孙子.....”
“所以造成今天的结局,不只是她的错,我也有错,或许,我们一直都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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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突发事故
口袋里的手机在嗡嗡作响,苏抹筝还没发觉,倒是霍少彦听到了,提醒的她,“你的手机在震动,”他挑眉看向她,“是不是你的家人在找你?”
苏抹筝一看还真是,慌乱的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蹙起眉头,这是谁啊?
一楼很吵,除了他们这个僻静的角落还算安静,舞池中央狂欢男女的气氛简直到了高点。
苏抹筝朝着霍千彦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她拧着眉头看着拥挤的的人群,“我还是去洗手间吧 。”
霍少彦好心的提醒她,“洗手间在二楼西边。”
“你好,我是苏抹筝,”她接通电话,径直上了楼梯。
“你好,苏小姐,我是‘兰色’的负责人,我看过你的简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来上班吧。”
“什么?”苏抹筝吃了惊,没想到她随便投的简历居然中了,那么,她到底要不要去?
“可是,不用面试吗?”她有些怀疑,“我可以马上去上班?”
“您的各方面条件都很符合我们招人的要求,具体等明天来之后,再说吧。”
呐呐的挂了电话,苏抹筝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不禁握紧了双拳,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她再找不到工作,她跟抹琴,就得喝西北风了。
二楼的房间似乎有门没有锁紧,有粗喘声从某个门缝里透出来,伴随着女子迷人的呻、吟声 ,一阵接着一阵,越演越烈,间或伴着嬉戏调笑声,苏抹筝是听的面红耳赤。
从洗手间出来顺带洗了个手,刚开门就听到酒吧下面的警车声阵阵响起,然后便是女子的惊慌声从楼下传来,楼梯被踏的蹬蹬响,似乎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双脚。
看着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出现在楼道口,苏抹筝本能的把身子缩回厕所里去。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她抚着胸口,有些后怕的看着那些个警察同志寻着二楼的房间,踢门而进。
“扫黄扫黄,都给我老实点!”
里面的男女身上连个被单都不剩,就被突然而至的警务人员踢门而入,男人的身上还光、裸着,女人干脆尖叫一声躲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你们这是干什么?”
男人想壮胆量,警察同志已经面无表情的重复出声:“没听见吗,扫黄!”
“穿上衣服,出来!”
几分钟后,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检查完毕,几乎无一幸免。苏抹筝偷眼望去,男男女女均抱着头部出来,身上完全衣衫不整,有些男人身上只来得及穿条裤子,有些女人的身上都裹着被单,有些一个房间出来了两个女人。
她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简直太荒唐了。
苏抹筝见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悄悄从厕所里溜出来。她刚舒了口气,走到楼梯口的其中一个警务人员却突然回过头来,锐利的视线扫到她的身上。
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刚想躲回厕所里,尖锐的声音伴着指尖直指她这里。
“队长,那边还有一个女人!”
一石惊破千层浪!
待苏抹筝反应过来时,警务人员已经挟着冷声而至,“你是谁,怎么会躲在厕所里?”
“我……”
苏抹筝刚想解释,已经被另一个警务人员打断,“队长,肯定不用说,这是此次卖、淫团伙中的其中一个。”
“不,我不是,我只是来上个洗手间......”
苏抹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凌厉的视线再度射在她身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假设你不是,你为什么在躲藏在洗手间里,而不是大大方方的出来?!”
公式化的语言让苏抹筝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解释,“我说真的,我真不是……”她的身子柔弱的瑟瑟发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对面的警务人员面无表情的最后看了她一眼,公式化的朝着旁边的手下吩咐,“带走!”
“有什么委屈,去局里说吧。”
“啊!”底下的惊叫声还在继续,舞池里的男女已经没了影,人群围在两边出口,都在窃窃私语。
苏抹筝被压着手臂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左边的男人,不禁惊喜喊出声:“霍少彦!”
那个声音穿透了空气,如此清晰的入 了他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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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我对你有责任
霍少彦惊喜抬头,从刚才警察进入这里直上二楼的时候,他就在担心苏抹筝,没想着这一眼,还真叫他慌了神,手一抖,手中烦躁抽着的烟蒂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上前去,想扯开警务人员按在苏抹筝肩膀上的手臂。
“干什么?她涉嫌卖、淫,现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回答他的是左边的警员,顺便踢了前边的男人一脚,语气满是厌烦,“走快点,还磨蹭什么!?”
“什么?卖、淫?”霍少彦嗤笑出声,“警察同志,这位小姐刚刚还跟我在一起,只不过刚好去上了个洗手间,就被你指控成卖淫,你侮辱人也不是这么个法吧!?”
“霍少彦,”苏抹筝急急说道:“我刚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被他说成我是,我.....”苏抹筝本就不是个能论理谩骂的人,此刻,只有吞委屈的份。
“走开!想说理?去局里说去!”前边的女人已经被警务人员推进了警车里,长长的一串人群,倒有几分贩卖人口贩子的意味。
有群众日前举报,这家酒吧表面上经营的是规矩生意,背地里却从事非法卖、淫,据说卖、淫团伙一直蜗居在这片地带,警方在今晚确定了行动地点跟时间后,才准时准确的出现在了这里。
公安局,局里,
“我都说过了,这位小姐是跟我一起来的,她只是碰巧上了个洗手间,加上撞到了你们抓人而已,你们硬要认为她是这其中的一份子,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那么说!?”
“如果上个洗手间都能认为是参与了卖淫活动的话,那么抢劫可以直接认证成强奸吗!?”
“再者,你们认为你们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合理正确吗!?请给我一个理由!”
霍少彦双掌撑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一双温润的长眸此刻浸满了怒火,不怒而笑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对面做笔录的两位警务人员,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霍少彦这个人的怒有个特点,就是越是生气,越是笑得灿烂,颇有点笑面虎的味道。
穿着笔挺警服的警务人员嗤笑一声,歪着脑袋看着在他眼中不知死活的霍少彦,“这位先生,我劝你最好是想清楚后再回答,因为你的回答直接间接会影响你朋友出去的机会,你可得想清楚了。”
上头对这件案子关注已久,总队刚刚吩咐过来,必须严加盘查每一个有嫌疑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这件案子的办成功会影响总队升迁的机会,而他们也自是从中沾光。
因为a市今年已经在文明城市的入选当中,在这当口出了这个事情,上头的领导那是急的团团转,一个不好,那可是头等大事。
“我再说一遍!”霍少彦的手指指着办公桌,一下又一下,“她不是,她、不、是!”
他的手指尖噔的办公桌恪恪响,对面的警务人员面无表情的合起记录,站起身道:“既然先生你跟那位小姐一样固执,不肯好好交代,那么我们也只有恪守职责,要求里头的那位小姐在我们局里住上几天了。”
“等我们查清事情真相,会放了那位小姐的。”
脚步声离去,霍少彦烦躁的走到公安局的外头,倚在墙角上掏出烟盒子,抽了一根叼在嘴上,阴郁的盯着外头的阳光。
吸一口烟,吐一口烟雾,他又烦躁的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火星子,还留有大半截残烟。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周围掉了好多的烟头,他才呼出一口气,眯着眼看向外头的阳光,很暖。
而局子里面,食物不好,连阳光也见不到,她怎么受得了。
万分无奈,他刚想掏出手机打电话,这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自己摔坏。
苦笑之下,只好又再次走进局子里头,问一看上去还算面善的警务人员借了手机,后者狐疑的看向他,霍少彦摊摊手笑道:“她被关在这里了,我总得跟她的家里说下吧,但是我没带手机。”
后者半信半疑的把手机借给他,霍少彦略一想,才凭着记忆拨响了那个很少拨打的电话。 a市市委机关大楼,市委书记的私人电话被拨响,身处高位的年迈老人狐疑的按下接听键,听到后者的自我介绍,苍老的面容上慢慢展开一朵朵笑痕,爽朗笑道:“好小子,这么久都不给伯伯打电话,还真以为你这臭小子忘记我这个老人家了呢?”
霍少彦在这头也笑出声,“霍伯伯,这不是平时忙着么,您也知道,我那都什么事儿?”
“行了行了,这些话你去跟你姨说,我可不吃你这套!你这小子,你都说说你――”
“霍伯伯,”霍少彦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我现在人在a市,但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需要您的帮助。”
“你给说说,”
“.......”霍少彦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大致的说了一遍,
后者已经痛快的给了答案,“好,这个事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霍少彦递给目瞪口呆的警务人员,悠哉的坐在局里。
几分钟后,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霍少彦抬头,队长走在前头,后面跟着那个刚才嚣张的警务人员,霍少彦起身,已经被后者按着坐下。
“您坐着你坐着,不用起来,不用起来!”队长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内心却是叫苦不迟,他在刚才一分钟前,接到了来自局长的电话,登时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更遑论后者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一口一个废物。现在,局长正在亲自赶来的路上,让他好生招待着。
“真不知道,您是贵客,兄弟们都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队长的脸上差点挤出一朵笑花来,后头的嚣张警务人员也跟着连连弯腰点头,真差把他当成活宝供起来了。
霍少彦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顿时不怒自威道:“我的朋友呢,我希望现在就可以见到她,要是她伤了委屈了――”他的话没说下去,意思却明明白白。
“自然,这个自然!”后者连连点头,不过片刻,苏抹筝已经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
只是脸上有几滴清泪,身上倒没有受伤的痕迹,霍少彦这下才心安了许多,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也不用受这苦。”
“没事,现在没事了,就好了。”苏抹筝刚说完话,局里的门再一次打开。
所有人探头望去,只看到公安局局长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继而缓了口气才向他们走来,对着霍少彦连连弯腰,“真不好意思,关于今天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请放心!”
局长比霍少彦年长太多,所以当看到这么个中年男人站在霍少彦面前不敢大声喘气的样子,所有警务人员都是纷纷错愕的看向霍少彦,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局长弯腰。
可人家局长心里也悔啊,也气啊,你说他日子过的好好的,一下子就来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的电话,他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哪晓得自己的手下给自己闯了这等祸事啊。
这么多个上级人物亲自打电话过来庇护的人,怕是来头大得很,他的额头又不自觉滑下冷汗一滴。
“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但是我希望你的手下能跟我朋友道歉!”
“霍少彦,算了.....”苏抹筝不自觉出声,她早知道他不简单,能值得公安局长弯腰的人,他到底是谁呢?
霍少彦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拧着眉头出声,“别想太多!”
“不是,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一个人.....”
“既然是我让你受到了这个屈辱,我就有责任为你讨还。”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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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两个电话
最后,在霍少彦的坚持下,苏抹筝还是接受了那几个警务人员的道歉。
出了公安局已经很晚了,天色漆黑的厉害 ,近秋的冷风不算烈,却还是让苏抹筝本能的用双臂拥住了自己。
一件男性西装外套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转眸,正巧碰上后者温柔的眸光,霍少彦顺手拈了拈衣角,她瘦弱娇小的上半身就仿佛已经落进了西装里头,只留下一颗脑袋。此刻,那清灵的黑瞳里正浮现过一抹错愕。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条纹衬衣,苏抹筝张嘴就出口道:“你不冷吗?”
“不冷,你披着吧。”他侧眸看向他,黑眸里溢出些许愧疚,“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出这么大事。”她应该是属于乖乖女之类的,只不过让霍少彦好奇的是,一般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会很惊慌失措么,她也会,但却只是一开始的霎那,到后来完全就成了淡然。是不害怕,还是――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苏抹筝有几分尴尬,“本来你今天就心情不好,结果还因为我的事情......”
她噤声了,因为他的脸色已经有几分难看。
“很晚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他拉开车门,苏抹筝乖乖坐了进去,想到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抹琴会担心吧,想到抹琴,她又想到了陈靖霖的事情,顿时沉下心去,不能让抹琴知道这个事情。
一路无话,直到奥迪车身成功抵达苏家大宅,
苏抹筝下了车,对他说了声“开车小心!”
顺手拿下身上的外套想还给他,没想到霍少彦却是推辞了过来,不满的看着她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直接下了死命令,“穿着!不许脱下来!”
“可是.....”苏抹筝还有话说,却看到后者把车门一关,然后快速的开着车身,走了。
原地,苏抹筝还怔怔的捧着那件留有他气息的外套,张着嘴无法说出话来,最后,才转为了一声叹息,“诶!”刚还完一件外套,又得继续去还了。
夜幕四合,军区大院一号巷霍家大院里一片宁静。
四进式的四合院隐在巷子的深处,后门口种植着两颗桃花,此时已过了季节,桃花树的枝干上还留着桃花的残瓣,倒跟斑驳陈旧的后门对比出一种凄零的美。
正房,霍夫人捧着本诗经卧在床头,浑然不觉夜色已深。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刚好在此刻。
“这时候会是谁?”霍夫人疑惑的放下诗经,伸手握过床头边陶瓷白玉的话筒。接上,一个爽朗的中年男子声音便从里头传了出来,“妹子啊妹子,你这是瞒着我来着。一直要我帮忙介绍好女孩给少彦,你啊,哪晓得少彦他偷偷留了手,你还不知道呢!?”
责怪中略带调侃的声音让霍夫人迷惑不解,“正德,你这是?”
“不是,你还不知道呀!”那边仿佛还真吃了一惊,“我可一直以为你消息灵通来着。”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少彦出了什么事情!?”母亲的天性让霍夫人急忙出口。
“出事?确实是出大事咯!”
霍正德雄厚的男声中带着喜悦,“妹子,我这可是给你报喜来了,你啊,快要做婆婆了。还被蒙在鼓里是吧?”
霍夫人的心头滑过喜悦,冲口而出道:“正德你的意思是,少彦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她又有些心慌,犹疑着出口道:“该不是梁家那丫头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虽然老了,还不至于两眼昏花。”霍正德连连解释,接着又把霍少彦请求他帮忙包括下属刚传递过来的消息通通说给了霍夫人听。
霍少彦已经年方快三十,家里为着他的婚事,都已经找了不少媒婆包括亲戚做了媒,怎奈,霍大少痴痴恋着梁慕诗一个,为了人家梁慕诗宁是不肯娶,这可让霍夫人愁的啊。
看到后门口两桃花了吧,霍夫人信佛,偶尔一次听算命先生说桃花招桃花运,通白点说就是女人,硬是给栽了两颗,让霍老是又气又无奈,好在,是后门。
这可就明白了吧,霍夫人听到儿子有了除梁慕诗以外的意中人,那欣喜可别提了,心里盘算着,霍少彦这一次从南方回来后,得好好盘问盘问他。
女孩子的家世只要够清白,她家老头子虽然有太多门户之见,她可没有,儿子大了没娶妻,她可急啊。
刚挂完电话才多久啊,又一电话打了进来,霍夫人以为是霍正德,快速的接了起来,听着那头的声音,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阿姨,”梁慕诗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我打少彦的电话打不通,所以只好打到您这里了,”她吸了口气,心却在砰砰跳,她知道,霍夫人一直不喜欢她,“如果少彦有打电话回来,可不可以告诉他一声,我在找他。”
上机前她的手机就关了,所以没看到霍少彦的信息,直到她下机,到了落塌的酒店也没想着翻手机。直至晚上,梁慕诗才想着开机,只是一开机就冒出一条简讯。
她看的心惊肉跳,手脚冰凉,这才颤抖着给霍少彦打了电话过去,只不过她打了无数通都没人接,万般无奈,梁慕诗才打到了霍家。
霍少彦从没有对她说过那样子的话,她从前能任性能洒脱,完全是相信霍少彦爱她,会宠她等她,直到这通简讯,再想到之前电话里他说的话,梁慕诗一下子就惊了,害怕了。
要说这梁慕诗跟霍少彦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长大,霍夫人起先是赞同他们在一起的,但是随着儿子一直的等下去,梁慕诗一直不给答案,霍夫人这厢对梁慕诗的好感,也算是被梁慕诗挥霍的荡然无存了。
所以此刻霍夫人只是冷冷一笑,对着话筒那端道:“慕诗,少彦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你也就不用苦苦纠缠他了,反正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早早放弃,让他对你彻底死心,岂不更好!?”
霍夫人说完,便是重重的扔下话筒。
(关于高干文,有查了许多资料,但是也许有失误的地方,所以要是写错了,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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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他的儿子是弱智
而那端的梁慕诗,在听到霍夫人的话语时,手机从手心中脱落,怔怔而不自知。耳边一直回荡着霍夫人的那句,‘少彦有心仪的对象了’。
夜色如水,皎洁了一地的月光。
谁人而立,风华了昨日的春宵。
苏家大宅,苏抹筝开锁进门,锁上门。顺便按下灯开关,转身,到玄关处换了拖鞋,空荡荡的房子让人心也跟着虚空荒凉。
昔日的一片欢声乐语,今朝的一幕人去楼空。
“啊!?”苏抹筝才转身便惊叫一声脚下自动的后退了一大步,捂着唇,她难以置信的看向上头的人儿,哆嗦着唇瓣不确定的喊道:“抹、琴......”
楼梯口上方,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黑发白裙,活脱脱一个失去灵魂的鬼魅,在苏抹筝灯开的那一霎那,伸手本能的挡住了眼睛。
听到苏抹筝的声音,这才缓缓放下手臂,看向自个的姐姐,露齿一笑,脸色却是惨白,“姐,你回来啦!”灯光照下,她面色苍白如雪的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看着让人心惊。
苏抹筝趿拉着拖鞋快步上前,伸手抚上抹琴的脸蛋,把黏连的发丝拨开,她的面孔苍白,黑瞳晦暗,让人揪心,“抹琴,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苏抹筝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妹妹吗?是这些天她奔波于工作,所以把她忽略了么,这下好好看来,她妹妹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是个好姐姐,她没有照顾好她,苏抹筝心痛的看着她,喃喃出声,“抹琴.....”
“姐,你放心,我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抹琴故意扯开话题,装作好奇的问道:“姐,你找到工作了吗?”
苏抹筝的心下有些沉,却还是装作开心的用力点头,顺便抱住了抹琴,她的下巴磕在抹琴的肩膀上,话语轻松明快。“抹琴,姐姐找到工作了哦,是一家设计公司的副总秘书呢。我们以后的生活终于有着落了,姐姐会努力赚钱养家,养你跟爸爸,你不用担心.....”她说不下去了,声音里装着欢快,眼眶里却盈满了泪花。抱着抹琴,只是怕她看到她的伤心。
“那真好,”抹琴的话语里有着试探,小心翼翼道:“姐,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别的,”苏抹筝的背脊一僵,想到了陈靖霖跟那个千金订婚的事情,“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苏抹筝松开她,眼瞳睁得大大的望向后者。
松开抹琴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她背后白色的一角,而抹琴的另一只手,也一直背在身后。
苏抹筝好奇着就想要去看,“抹琴,你的手为什么一直放在身后,是拿着什么东西吗?”
“没有,”苏抹琴的脸色有些许变幻,只是速度太快,“姐,肯定是你一天下来太累了,看错了,我只是习惯而已。”
苏抹筝蹙眉怀疑道:“是这样吗?”
“当然是!”苏抹琴殷勤的推着她往楼上走,“姐,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好,那我去睡觉了。”苏抹筝打了个哈欠,还真是困了,既然抹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疑有它,就上楼梳洗去了。
等到苏抹筝的身影离开后,苏抹琴才把那只原先放在身后的手抽回来,她的手中一直捏着份报纸。
而报纸上的标题是‘光宇集团小开陈靖霖将与大兴光电的千金蒋梦芩订婚’。
同样的夜晚,半山腰的富人区,别墅内灯火通明。
小孩子的哭声一直萦绕不去,更别提女主人的破口大骂声,管家惶惶的站在一侧,不敢上前,生怕殃及自己。
客厅,施华洛水晶灯刺眼迷离,意大利米兰地毯上,已经落了些许烟灰。靳尊坐在布艺沙发上,双腿相互交叠着,右手食指与中指间一直夹着燃着火星的香烟,一双黑眸却是深不可测,偶尔听见白昕卉的怒斥声,也只是狠狠抽上一口烟,未发一言。
哲哲的哭声越演越烈,“妈妈,妈妈,哲哲不是故意的,哲哲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妈妈不要生气,哲哲错了,哲哲错了......”
“你个白痴,别哭了,听着就让人心烦!”白昕卉不客气的拿食指点着儿子的额头,一双美丽的眼眸藏着厌恶,“哭哭哭,叫你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知道干什么!?”
“你怎么不知道还击啊,人家说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还击啊!”
“什么.....我白昕卉的儿子是弱智,怎么可能,我生的儿子怎么会是弱智.....”她絮絮叨叨的念着,放开抵住哲哲的食指,烦躁的来回走动个不停,突然高声插腰说道:“妈的,敢这么说我儿子,我一定要让我家尊去告你们,告死你们,谁敢乱说,让你们乱说来着!?”她估计是气的不轻,鼻翼急速的阖动,眼睛睁得像冒火。
旁边的靳尊还是默不作声,只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越抽越烈,他的脸色也像让暴风雨来临。
“尊,你去告他们,告死他们,我们的儿子怎么会是弱智呢,他才不是弱智!”白昕卉走至他面前,摇着他的手臂不住的说道。
“够了,”靳尊终于吐出两个字,手臂也顺势从她的桎梏中脱出。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哲哲是弱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终于转头看向她,喉头在困难的滑动,一张倨傲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却叫白昕卉的心里慌了神。
“不,我不知道啊,尊,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一早就告诉你了。尊,你千万要相信我!”她欲上前拉他的袖子,却被靳尊不着痕迹的躲开。
烟头在烟灰缸里被用力摁灭,靳尊的脸上满是失望,“昕卉,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
“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他用的是肯定句。
“尊――”白昕卉还想辩解。
靳尊已经起身,绕过她走向楼梯口,甚至连一眼都没去看哲哲,声音里满是倦怠,“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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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工作,女仆装
去‘兰色’面试时间在下午三点,但是为了避免妹妹的怀疑,苏抹筝一早上就出了家门,在外面游荡到差不多时间,这才按着招聘启事上的地址,打车来到了‘兰色’。
兰色会所位于a市的繁华路段,苏抹筝没来过,也不知道入口在哪里,等出租到了所在的地方,苏抹筝肉痛的付了车费,心想等正式上班了,得摸清楚几路公交才行。
‘兰色’会所,有些公子哥乃至高官子弟的消金窟,曾经有人戏言,即使‘兰色’内贩卖毒品走私,政府部门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的官官相护就是这个道理,不是因为对盘,而是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官场就像一个树基,你不小心拔动了一个脉络,就会引起种种不必要的纠纷,没有人愿意趟这个浑水,所以‘兰色’更成了商讨密事的绝佳基地。
门口站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物,苏抹筝上前,礼貌的问道:“我是来这边面试的,请问我该往哪里走?”
那保镖模样的人原看苏抹筝端庄得体,以为是来消费的某位客人,结果一听完她的话,那面色就变得不耐烦了,朝她摆摆手道:“后门后门!”口气中尽显厌烦。
苏抹筝吸了口气,还是挤出几分微笑,“谢谢!”
等她走后,依稀可以听到后面的讨论声,
“真看不出来,这一次的小姐模样都挺美的,看来沈姨又该合不拢嘴了。”
“可不是,刚过去的那个,论姿色,论身段,真真美啊,看的哥儿我都热血沸腾,唔――”
话未完,就挨了身周兄弟一记锤击,“你小子省省心吧,这种货色,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
“我去,说说也不行啊!”
苏抹筝的脚步越走越快,听着身后的议论声,气息有些混乱,她攥紧了双拳,拼命告诉自己,以后在这里会有很多这类的话语,她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她还有父亲,还有妹妹,他们需要她,她必须忍耐。父亲还在医院里,抹琴刚从国外回来,即使她去找工作,结果也会跟她一样,她已经没了退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她必须坚持必须努力,必须撑下去。
而这,只是第一步!
从后门进去,花费了许久,才知道面试地点在二楼,而打电话给她的,是这边的经理。
面试地点在会议室,沿着螺旋形的旋梯上去,此刻虽然是下午三点,会所里面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气息,两边的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壁灯将地面点亮,黑色的砖面,上头的水晶灯光,苏抹筝的心一直在咯噔咯噔跳,这次继酒吧那次后,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遑论还是找工作。
进去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了除了她之外的十几个女孩子,无不是样貌端正,身高修长,而比起她们的年轻,苏抹筝就顿觉自己老了。
可不是么,二十四岁的年华,已经是个离异女人,还流过产。
面试结果出其意料的顺利,经理见过苏抹筝后,便当即留下了她,与她一起留下的,还有七八个女孩子。当问到结婚与否的时候,苏抹筝很明智的选择了否,因为既然这个经理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会去查证,而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即使如此不堪。
接下来的时间,经理跟他们大致讲解了下这里的工作流程还有规矩。这次大致招了七八个服务员,薪水很高,光底薪就有五千,如果做得好还会加薪,至于别的,就得自己努力了,苏抹筝听到两个女孩子偷偷在说,这里的小费出的很高。
所有人都是新人,光培训就花了几个小时,无非就是平时端酒倒酒之类的,工作很轻松,只是经理特别交代了,不能得罪客人。
工作时间是在明天,等出了会议室的时候,苏抹筝一看表,都已经快七点了。女孩子都差不多走光了,苏抹筝也准备走人,脚刚踏上旋梯的阶梯,就听到经理的疾呼声,“你,等一下!”
苏抹筝纳闷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看向急的额头冒汗的后者,“请问,经理还有什么事情吗?”
“诶呀!怎么这么快都走光了。”经理懊恼的一拍脑门,看到苏抹筝的时候,眼神恍然间亮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就抓住了苏抹筝的皓腕,“好,就你了。”
“快去把制服换上,等下你跟着小楠一起进去。记得,千万别闯祸啊!”
“等,等一下!”经理走在前头,脚下如生了风般,苏抹筝跟的吃力,手还脱不开,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理,能不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我,我要去哪里啊?”
苏抹筝看到他领着她通向的是换衣间,后者甩手扔给她一套制服,快速的说道:“快点,去把衣服换上,没时间了!”他说着就推着她往换衣间里走去。
“可是――”苏抹筝急急的转过头来,硬是抓住了换衣间的门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要去干什么啊?”
“诶,你这个人年纪轻轻怎么那么多问题啊?”看着苏抹筝执着的神色,他才火急火燎的说道:“今天有一个包厢的客人很特殊,有个服务员临时出事了没来,小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等下你进去的时候不要说话,他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们没叫你做什么你就站着。这些我刚才应该都交过你们,记清楚了啊。”
苏抹筝在里间换制服,蹙着眉头纠结着该不该换,是一套粉白两色的女仆装,衣领是低胸的,锁骨处开的很开,裙摆很短,几乎堪堪的包住臀部以下,还配了条同色系的蕾丝袜套。苏抹筝一直以为,粉色是小女生才穿的,所以她不爱粉色。
直听到经理在外面担忧的嘀咕,“诶,希望这新人别给我惹麻烦才好。”
苏抹筝的心里涌起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啊,值得这经理殚精竭虑的?
“诶,你到底换好衣服没有,我们该走了。”外面有女声飘来,她猜想该是那个小楠。
看着手中的这套女仆装,实在没有勇气换上。苏抹筝这才开了门,怯怯的伸出头去,“那个,有没有别的制服,这衣服――”她在看到对方身上一模一样的制服后,及时的住了口。
“我知道,一开始来这里的人都这样,不习惯,多穿几次,你就习惯了。”那小楠人倒看起来不错,催着她道:“快去换上吧,我们早点过去,不然可遭殃的。”
走在走廊上,她的手上端着酒,小楠的手上也端着酒,后者先跟她说话了,“等下进去的时候,你不要说话,跟着我就对了。今天我的搭档不在,所以只好麻烦你了。”
苏抹筝抿了抿唇,“不麻烦。”
小楠推开的包厢门,苏抹筝低眉顺眼的走进去,顺带把手上的酒放置在桌子上,然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包厢里烟雾缭绕,有女人的笑声跟男人浑厚爽朗的声音融成一体,灯影很暗,眼角处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几个影子。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期然的撞入苏抹筝的耳朵里,她疑惑的稍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只一眼,她的身子就猛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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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放荡不羁的男人
“御少,祝我们合作顺利!”猩红色的沙发座上,靳尊端着高脚杯,不卑不亢的语气中透着靳贵。他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有美艳女人的雪白手臂搭在他的臂弯里,那饱满的像要呼之欲出的丰满紧紧挨在他的手臂上。
被称为‘御少’的男人敞开的衣衫只扣了一颗纽扣,袒露出古铜色的健美胸膛。此刻,他正把双腿搭在面前的钢钻玻璃上,四仰八叉着身躯,两手边各拥着一个女人,不时侧过身子调戏着身边的两个女人,偶尔偷上一个香吻,狂放不羁的个性让身边的女人露出着迷的神色。
听闻靳尊的话,这才微勾唇角,接过女人刚倒上红酒的酒杯,跟靳尊碰杯,“cheers!合作顺利!”清脆的酒杯撞击声示意着交易成立。
“诶呀!御少你好坏,自己喝了,都不给人家喝!”女人的娇嗲声略微不满道,柔软的身子骨不断在他身上蹭啊蹭的,像条无尾蛇。
“宝贝,你这是怪我忽略你了吗?”御少的掌心一使劲,身侧的女人已经被他锁在了目光下,他端起酒杯,吸啜了一口红酒,这才朝着女人微嘟的红唇压去。
整个过程中都是他们令人脸红心跳的口舌交缠声,包厢里的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苏抹筝只偷偷望了眼,便吓得马上低下头去,偷偷看了下边上的小楠,后者却是面不改色。她低垂着眸光,偷偷的扫向靳尊,后者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苏抹筝不禁嘲笑着想,怕是这种事情他看多了吧,或许说,比那个什么“御少”还犹过之不急。
一吻终于完毕,女人娇喘吁吁的躺在御少的怀里,面色满是鸵红。
靳尊接着说道:“关于合约书,我会让我的助理,”
“靳总,你的为人我放心!”御少打断靳尊的话,“就凭我们先前的合作,我绝对可以相信靳总。” 靳尊的面色一变,极细小的动作却让后者捕捉到,不禁微挑了眉,“靳总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么,为何看上去不大开心呢?”他端起高脚杯,微晃了一下杯中的液体,深褐色的桃花眸中,除了红酒热情奔放的颜色,更揣着高深莫测。
“没有,多谢御少的关心!”靳尊的面上闪过阴郁,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特别是知道了哲哲是弱智这个事情之后。想到哲哲,靳尊的心情又坏了几分。俯下身去拿酒杯,却发现是空的,这一事情让靳尊的嗓门不禁大了一分,“服务员呢!难道兰色就是以这样的服务让客人称心满意的吗!?”
苏抹筝撞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小楠,后者立马从两大美男的容貌中醒悟过来,快速的走过去,蹲下身,双手拿住红酒瓶,小心翼翼的给靳尊倒上。
看着小楠过去,苏抹筝总算舒了口气。
昏暗的包厢,地面上铺着一层高级地毯,苏抹筝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只想把自己藏着好好的,让靳尊看不到。
可是,有人偏偏不如她的愿!
“嘿!我说你就准备一直都站在那里吗?墙壁再好看,还能比得过我们两个美男吗?”苏抹筝错愕抬头,对上一双调笑的深褐色桃花眸,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别人在喊自己,复又看向了他。
“难道你认为这个包厢里还有其它第三者吗?”御少对她的行为感到好笑,昏暗的包厢中,只能隐隐看出对方是个身穿女仆装的服务员,他微微耸了耸肩膀,“你难道没有认清你的位置吗?”看着后者还不肯出来,御少失笑不已,“你的工作难道不是服务于客人吗?”
他的话语始终带着调戏的口音,苏抹筝却从他偶尔微漾的眸光中看出刺人的不同寻常。的确,她是来这边工作的,要是得罪了客人,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她要出去吗,那边那个人可是靳尊。可是,他是靳尊又怎么样,她爱在哪里工作就哪里,还需要他批准吗?他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想到此,苏抹筝这才低着头从昏暗处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底下,头几乎垂到胸口,蹲下身,学着小楠刚才的动作,双手握着红酒瓶在高脚杯里满上了红酒。
略微看了下标示,苏抹筝在心里嗤笑,七八千的红酒,确实够贵的。
她虽然不爱喝酒,父亲从前有个收藏红酒的爱好,她也或多或少知道点,从前,七八千在她眼里就是一堆纸币,而现在,却是他们家赖以生存的物资。
从苏抹筝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那一刻,靳尊就仅能从那半蹲的身形跟熟悉的侧脸当中,认出这个女人。他的黑眸瞬间沉了下来,紧紧的盯着侧对着他的苏抹筝,手上收紧的力道几乎要把高脚杯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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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一巴掌
瞧她身上穿的那一身,都是什么!?
昏暗的包厢,暧昧的灯光打下,苏抹筝半蹲着姣好的身躯,上身微微前倾,那专注认真的面庞让人联想到圣洁。而反观她身上的那一身女仆装,过大宽松的领口微弯,有隐隐的凹凸风情隐现,紧窄适中的上衣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下裙摆只堪堪遮住臀部,露出底下细腻光滑的大腿。此刻,她微弯着身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弯成一个迷人的‘s’型曲线。
靳尊的喉头上下涌动,只仅仅这样注视着她姣好的身躯,他就觉得胸腹闷热异常,升起了一种逐渐的渴望。
御少揽着那两个女子,不动声色的把靳尊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的眸色一动,落在了眼前为他服务的女子身上。
该死的!?见对面的男人饶有兴趣的看向苏抹筝,靳尊隐忍的怒火已经快燎原,他也不懂这怒气来自哪里,但是就是觉得愤怒。
苏抹筝倒好了酒,刚站起身准备离开,上头带着磁性的男音命令道:“抬起头来!”
苏抹筝的心咯噔一声,不动声色的看着地下的地毯,靳尊的目光像胶水一样紧紧粘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各种不舒服。
“怎么,我的话没听见吗?”御少放开身边的两个女人,俯下身去,呼吸就吐在苏抹筝的耳畔,“还是,喜欢我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苏抹筝的下巴被强制性的抬了起来,扳向了御少那边。她一抬头,就看到上方一张邪气盎然的俊脸,深褐色的桃花眸里漾着流气,他的五官偏向混血儿,垂落下额头的发丝是深棕色的,有些微长。
至于苏抹筝为何会看的如此仔细,只因眼前这个男人正缓缓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勃发的呼吸正呵在她的脸上,那双深褐色的眸光,带着研判。他修长的之间像弹钢琴一样拨动着她的下巴,逼得苏抹筝不得不开口,“这位客人,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我想我们现在这样不合适。”
她一口气说完,眼前的男子眯了眯眼,反而带着笑意看她,“哦,为何不合适?”他的指骨握着她的下巴,苏抹筝仰着头,说话有些艰难。
似乎是理解了她的难处,御少才满意的收回手,重新窝回沙发中,轻薄的唇瓣微勾,朝她挤了个电眼,“你很美!”他说的是实话,他从未见过这样富有古典气息的女子。黑色的瞳眸很大,却又与整张瓜子脸恰成比例,方才被他捏痛的那瞬,她的眸光有些闪烁,盈盈如水的能勾起人的怜惜,她的长发是黑色的,垂到腰际,没有染发更没有剪烫,干净而自然。那么,她与靳尊,又是什么关系?
“谢谢,”苏抹筝不自然的道谢,刚想起身,一只手已经快速的伸了过来,
苏抹筝还没反应,就看到他的指间已经落在了她饱满的胸前,两指间夹着一叠红钞,塞进了她的低胸衣领里,离去前还顺便掐了把她胸前的饱满,口气轻薄含笑,“触感不错,确定不是隆出来的!”
“咔吧!”靳尊手里的高脚杯被他捏碎,碎玻璃刺入了他的皮肉里,丝丝血液流淌了下来,引起身旁女人夸张的惊呼,“啊,靳总,你流血了!”
“你!”苏抹筝惊愕的抬头,看着胸口处的那一叠红钞,男子的指腹触感仿佛还留在上面,听着身后女子的惊呼声,想着他都看到了,苏抹筝的心里更加怒不可遏,拿出塞在胸口处的一叠红钞,快速起身,高高的扬起手臂,一巴掌落下去的同时,一叠红钞也顺势砸在了他的身上,“下流!”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声音,御少被打得偏过头去,纷纷扬扬的红钞从他的脸颊肩头落下,苏抹筝的胸脯不住起伏,怒红着脸看向这个男子。
御少似乎被打愣了,半响才转头惊愕的看向她,那双桃花眸由原先的愕然慢慢变得冷冽, “贱人!”只听他一声怒喝,苏抹筝的左半边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他的手劲不小,苏抹筝被这一巴掌甩得直接摔倒了身后的茶几上,酒瓶酒杯纷纷从茶几上滚落下来,摔在了下面的地毯上。
苏抹筝的腰撞上茶几一角,当即痛得面色惨白,再也起不来。红酒液淌下,滴落在她粉红色的女仆装上,像是滴滴血液。
头发被人拎起,她睁着迷蒙的眼睛仰着头努力看去,御少的面容上满是狰狞,指着她道,“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没被女人甩过巴掌,你是第一个!”
“既然决定出来当婊、子,就不要想再立贞节牌坊!”头发被甩开,她的脑袋再度撞上茶几,钢钻的茶几玻璃,撞得她脑袋犯晕,眼冒金星。
靳尊浑身僵硬的坐在沙发座上,眼里都是她痛得气若游丝的样子,他的手掌却紧紧掐住了身下的沙发,越陷越紧.......他像是在冰火两重天里徘徊,理智告诉她不能去救她,一睁眼却看到她痛得皱在一起的面容。
尉迟御是他这次的合作伙伴,他不会为了一个苏抹筝,而把这次合作搞砸,更不会为了一个前妻,去得罪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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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绝望
包厢是隔音的,御少身边的女人已经去打了电话,
没过片刻,经理已经气喘吁吁的敲响了包厢门,女人看着御少的眼神,这才开了门。
包厢门一打开,经理便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趴在茶几上痛得面色惨白的苏抹筝跟一地的残迹的时候,这才知道出事了。但是他还是抱着侥幸问道:“御少,这是?”他的头一直垂着,压根不敢去看上方的男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该最清楚才是!”尉迟御咬牙切齿的说道,讥讽的看了眼躺在茶几上的苏抹筝,“你的人,打了我一巴掌,你认为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苏抹筝睁开眼眸,怀着希翼看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只见靳尊闭着眼睛,压根连看都不愿意看她,苏抹筝嘴角的笑容才缓缓咧开,越咧越大。她怎么会那么傻,她怎么会祈求他会来帮他,他们离婚了不是吗,他娶她只是一个阴谋而已,他从来都不爱她,更不会疼惜她,她怎么会妄想,妄想他会站出来说一句话,哪怕一句!她还在想什么!?
只是心里为何会如此伤心,伤心他的冷眼旁观,苏抹筝,你真傻!
她狠下心,扒着光滑的茶几面,颤颤巍巍着起身,用那不响却足够清晰的嗓音说道:“对不起,打你一巴掌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刚才进来之前经理就特别交代过,不能得罪这个包厢里的客人,而从经理一进包厢门就直接奔向那个男人时就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的分量比靳尊重。
“哦――”御少阴郁的挑高了眉头,那双桃花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苏抹筝的脊背都开始发凉,“以为一句认错,就能抵消你先前的行为吗?”
“不过――”苏抹筝深吸口气,红酒的残渍还留在粉白的女仆装上,她的面容却出奇的坚定,“我只关于刚才打你那一巴掌的事情道歉,但是至于刚才的事情,我不会跟你道歉!”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顿时让御少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头,那张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经理的心咯噔一声,一把拉过苏抹筝,呵斥道:“ 你敢这么大声跟御少说话,你知不知道你的得罪的人是谁!”他压低了声音,“来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能得罪这个包厢里的客人,你看看你现在给我闯了什么祸!”
“我原想你是个聪明人,结果你给我闹出这个大个事儿!”经理扬声转过身去,“你明天不用来了,我们兰色不需要这样的人!”
闻言,苏抹筝惊得一下子抬起头,“经理,你不能开除我,你今天才录用了我,你不能.....”
“御少,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她是今天才来的新人,不懂规矩,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经理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身子几乎躬成了四十五度角,只眼巴巴的瞅着眼前的男人,希望他网开一面,压根就没去听身后苏抹筝的恳求声。
“哦――”御少把尾音拉的很长,“新人?”
他冷哧一声,复又看向她,“难道你做这个工作之前就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工作的性质吗?”
“御少,我跟她说过了,只是她一个新人,她不懂事,您――”
“我是在跟她说话,不是在跟你说话!”御少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看向经理,那目光里闪着条条冰凌,经理害怕的住了口。
“说?刚才不是很有勇气么!?”御少斜斜的歪进身后的沙发座上,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站立着的苏抹筝,突然一转话题道:“你很需要这个工作?”
在暧昧的灯光下,苏抹筝惨白的面色被很好遮掩,她握紧了双拳,任由长指甲戳进手心里,坚定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你觉得你需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抵过我这一巴掌?”他问得看似随意,苏抹筝却听得心惊肉跳,她抬头,稳住心神看向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他的唇边弯出一抹笑容,居然奇异的带着血腥,“我从不打女人,所以你很荣幸是第一个。”
他俯低身子朝着她挨近,那放大数倍的压力感也随之而来,“如果,”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面前,“我要你给我跪下呢?”
苏抹筝的的瞳孔一下子睁大,却看到他突然调回姿势,重新窝进沙发里,双手悠闲的搭在两侧,两个女人随之窝进他的怀里。他的眼,带着笑意落向她,声音却无比残酷,“如果你愿意给我跪下,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也可以在兰色继续工作......”
“我想看看,到底是你的尊严重要,还是这份工作重要。”他随意的看了下腕表,好心的提醒她,“给你一分钟,”合上腕表,他轻笑,“时间开始!”
“你!”苏抹筝忿然的看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跪!”她这辈子只因为认错了一个人,爱错了一个人,相信错了一个人,双手奉送上了苏家的一切,是她间接害得父亲中风住院,是她间接害苦了妹妹,她失去了这么多,她唯一剩下的东西,只有尊严!
她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可以跪外人,苏家的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尊严,如果父亲还好好站在这里,一定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
她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尊严都失去,那么她还拥有什么?
“想好了再回答,”御少的手搭在身侧女人的腰上,一下又一下的打着节拍,“姗,提醒这位小姐,她还有多少时间。过期,我可不候。”
姗抽出腕表,轻蔑的看了眼苏抹筝,这才娇腻着钻入御少的怀里,“还有三十秒钟哦!”
苏抹筝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视她为玩物的男人,突然刷的转过头去,一双急切的目光对上靳尊已然张开的黑眸。
后者的眼里波涛起伏,却仍是平静的看着她,甚至连面皮也不曾扯动一下,
苏抹筝张着唇瓣,哀求的眼神不住的望向他,慢慢漾满了水光,她的粉唇启合着,想说话,说不出口,想喊他,喊不出声,只能用眼睛急切的看着他,那般的无助,殷切!
她在求他!靳尊知道。
可是他却只能狠下心说服自己,这个女人是他仇人的女儿,她的死活跟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跟尉迟御作对。
情感与理智的天平在相互倾斜,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看着她,就那样,默不作声。
苏抹筝眼里的希翼慢慢淡了下去,渐成了绝望。
她克制着自己,努力的攥紧了双拳,那压抑的情绪像要逼着她爆发。像是人生的选择路口,可以向前走可以向后走,而她却突然发现,生活从来都由不得她选择,向前走向后走,都不是她说了算。
命运只给了她一条路,她别无选择。
牙齿咬住了下唇瓣,直到狠狠咬出血来,她这才绝望的闭起眼,慢慢的,缓缓的,弯下膝盖去――
像是一个慢镜头重播,她的脸上在那一刻,闪过千万种情绪,最终化为绝望。
尊严重要还是钱重要?
她需要这份工作,就像她在这刻突然明白,那个男人的心中,是真的没有她,而她,该彻底死心了。
膝盖着地的那一刻,靳尊的眸色深了又深,
苏抹筝闭着眼睛,认命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她低下头,低头的方向刚好是御少的位置。
后者看她真的跪下了,眼里快速的闪过一瞬的光芒,似乎有过阴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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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无名妒火
世界上总有因果,因为有因,就会结成果。
她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让那个因,结成了果。唯一,她犯下的错误。
包厢的门开合了几次,她不知道,只知道有冷风盘旋而来的时候,经过她的身边,带走了唯一的一丝暖意,留下彻骨的寒凉。
御少走了,那两个女人也走了,经理也跟着走了,期间,她一直跪在地毯上,低垂着脑袋,卑微而虔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在向那个男人低头,她是在向生活低头。
高级地毯固然柔软,她的膝盖却早已麻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透过地毯的凉意钻入膝盖,深深钻入心底,寒,如此彻骨。她倔强的咬着唇瓣,闭着眼睛,不让泪,顺势滑落下来。
忍着,只要忍着,它就能自动滚回眼眶里去。
靳尊靠在包厢对门外,单脚抵着身后的墙面,手中的烟头在走廊壁灯的照耀下闪射着幽紫幽红的光芒,深吸一口烟,烟雾从他的口中缓缓喷出,缭绕无形,他的目光,深郁而沉重,锁住她瘦削挺直的脊背,又是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他看了她许久,从刚才到现在,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眼光瞅到她弧形美好的线条时,这才惊觉,他似乎没有好好看过她,从认识到结婚,到现在。
终于,他没忍住,弹掉手边的烟头,抬脚朝她走去,大手一下子落在她的皓腕上,“起来,人都走了,你还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他想拉她起来,却被她一下子打开手去,“不用你管!”她抬头,一双黑瞳早已变得通红,像是在哭泣,像是没哭,她就这样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准备绕过他身边,向门口走去。
她的愤怒跟旁若无人激怒了他,靳尊快速的拉住她的手臂,阴测测的声音不受控制的从薄唇吐出,“不用我管?苏抹筝,你这是在指责我刚才没有帮你说话么?”
她握紧了拳头,连一眼都懒得去看他,“没有。”两个字,咬字清晰。
“你有!”后者肯定的说道,却又嘲讽的对向她,“苏抹筝,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帮你说话!?”
她的心里一沉,一声冷笑已经出口,“是啊,我凭什么?”扳开他的大手,她回转身看他,冷漠而疏离,满满的讥讽笑意,“靳总,你不是都说了么,我凭什么?我确实不应该凭什么?既然你刚才都能装作不认识我,那么现在,你可以继续装作不认识我,不是吗?”她转身,又想往回走。
手臂再度被人扯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的身子落在了墙壁之上,抬头,就是他阴郁桀骜的黑瞳。他的双臂锁在她的两侧,后面是装潢华丽的墙壁,道道纹路搁在背脊上,有些不舒服。他的一双铁臂,像是一道牢笼,退无可退,他的一双眸光,像是猎人,在注视着他的猎物。苏抹筝讨厌,讨厌这种感觉。
“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就这么下贱,喜欢到这种地方上班吗!?”他的口气咄咄逼人,讥讽而难听。看着她身上穿的这套女仆装,想到刚才尉迟御的行为,想到还有很多男人看过她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就有无名的火气。
在他暗沉的目光下,苏抹筝不安的拉了拉低胸的领子,尽量装无所谓道:“你不都知道么,何必再问!?”
她的黑瞳闪着点点星光,他情愿,那只是他的错觉,“我需要钱啊,我很需要钱。我们一家人现在靠着靳总的护荫,还能好好活下去,我父亲的医疗费,还有我们家的生活费。呵呵,说到底,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呢,靳尊。”
她又叫了他名字,靳尊的臂膀紧了紧,缩短了与她的距离,“苏抹筝,你可以到苏氏继续――”
“不必了!”她快速的打断他,不住起伏的胸腹很好的显示了她的愤怒,“那是你的苏氏,不是我的,我不想让我的父亲知道,我在仇人的眼皮底下工作!”
“你!”听她提起苏永康,靳尊果然又要动怒。
她咬咬牙继续说道:“靳尊,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从你的手里,把苏氏,夺过来!”
他的眸光沉了沉,那矫健的身躯压进,高挺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俏鼻,“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工作?”
“是的,”她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却仍然不怕死的应道。
看着面前几乎贴到她脸颊的俊容,苏抹筝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冷嘲的笑容,“靳总不是说我下贱么,为了避免降低你你的身份,还是让我出去,离我这种下贱的人,越远越好,才对!”
“苏、抹、筝!”咬牙切齿的话音过后,她的身子被狠狠撞上了后面的墙壁,条条纹路磕在了她细嫩的背上,薄薄的女仆装,几乎抵挡不了什么,他坚硬的胸膛随之而来,不容迟疑的撞上了她柔嫩的胸口,疼痛,无止尽的而来。
唇瓣被人咬住,撕扯般的痛从唇上传来,有血液顺势滑入她的口腔,腥味蔓延......
“苏抹筝,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靳尊暴怒的声音从唇齿间磨合而出,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狠狠撕咬着她的唇瓣,用力的扯,用力的咬,直到舔舐到了她红唇上的血液,他才松口。
“怎么会!你连夺人财产杀害自己孩子的事情都干得出,就是现在你说你要杀了我,我也信!”唇上的痛跟背上的痛双重而来,却怎么都抵不了心痛。她无缘的孩子,每个午夜梦回,她都做梦一样的听到那一声声的妈妈,妈妈,恐怕远在天堂的他,再也不会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间接的害死了他。
靳尊的目光再次沉了些许,大手用力的扳住了她的下巴,倨傲狂怒的黑眸,几乎望进她的眼底深处,“苏抹筝,你这是在怪我,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对,对,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三年中,多少个日夜,他都盼望着,渴望着,他们一家沦落,狠狠的饮尽他们一家人的鲜血。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那一封检举信,就因为那封检举信,他的父亲落马,判刑,他的母亲受不了打击,整整吞了一瓶的老鼠药。他从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变成人人喊打的贪官之子;他从人人羡慕、母慈父爱的家庭,变成孤身一人的孤儿。
从那时候,他就开始发誓,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把这些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他们一家人的痛苦,从苏永康一家人身上讨回来,从她苏抹筝身上讨回来,他受过的苦,他一定要加倍还给她,加倍的还给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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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别想离开我
苏抹筝静默的看着他,看着他,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么,你就动手吧。”她的声音那样轻,毫无眷恋。“靳尊,当年确实是因为我父亲,才害得你家破人亡,但是如果你父亲没有做过那些事,我父亲又怎么能凭着那一封检举信,而让你的父亲落马呢?”
“说到底,我的父亲没有错,真正错的,是你父亲。但是现在,苏氏你也得到了,我的父亲也如你所愿,中风了,我的妹妹也被你给毁了,彻底的失去了幸福,你也成功的毁了我,达到了你报复的目的......”
“靳尊,”苏抹筝张开眼来,黑色的瞳眸里,静的像一汪浅水,“你该够了!”
“如果说我父亲曾经欠了你们家,那么你现在也欠了我们家,你报复给我们的,已经可以抵过那些陈年恩怨。”她的红唇阖动,一字一句,皆是令他不堪的字眼,“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你也有了你的妻子跟孩子,我希望――”她的喉头一哽,却还是强自逼着自己说完,“我希望,下次你遇到我,可以把我当成陌生人,”他的瞳孔一缩,只看着她那张红唇上下起合,“真正的,陌生人!”
“苏、抹、筝!”他又是一字一字的喊她的名字,明明知道她所说的都是对的,他却搞不懂,他还在执着是么,还在坚持什么,他不懂,他不知道。
“苏抹筝,你以为就这些,能够抵过我这些年受过的苦吗!?你以为就这些,能够抵过你父亲的罪过吗!?你的父亲还好好的活在你的眼前,可是我的父母呢!?”他怒吼,大手差点掐上她的脖子,最终却只是颓然的松下手去,改而再次用力的握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看向他。“想当陌生人是不是?想离开我是不是?”他的口气诡异中带着寒凉。
“是!”坚定的一个字,苏抹筝毫不犹豫,她会努力赚钱,用尽各种方法,她已经想好了,在拿到工资之后,稳定了之后,就带着抹琴出去,父亲的医药费,她会慢慢想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会有办法的,她不想她不愿意,靠着他,靠着夺去他们家幸福的仇人,她想,父亲不会愿意,抹琴更不会愿意。
下巴上一痛,她抬眸,他赤黑的瞳目中像是极聚了风暴,怒气腾腾的看着她,下一刻,他尖利的牙齿已经咬上了她细腻圆润的下巴。
“啊――”苏抹筝吃痛出声,他的利齿竟咬破了她的皮肉,磕进了她的血肉当中,疼,疼的整个下巴都是麻麻的,木木的。他的双眸中漾着寒意,就着冷漠的态度看着她,像是在欣赏,像是在嘲笑,她的懦弱,她的无能,她的无助挣扎。
突然,她的下巴被他甩开,她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倒向一旁,差点磕上墙壁,
“想当陌生人!?想离开我!?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所受过的苦,你父亲欠下的血债,我要你帮他偿还!我要你这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我要你这辈子都不能摆脱我!”
她的心,一点点寒下去,侧过头来的同时,唇上的笑意,却越发的灿烂。“靳总,下次还是把这种咬人的行为,用到你的妻子上去比较好,用在我这个前妻身上,恐怕不大适合。”她已经懒得去听他那些话,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她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是九点,“靳总,已经很晚了,如果你想玩这种游戏,还是回家找你妻子去,比较好,至于我,就不奉陪了!”她直直的看向他,目光中没有退缩。
“你!”她的冷漠无视让他的胸口拂上一阵薄怒,却又不甘示弱,只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谢谢你的提醒!”他几乎说的咬牙切齿,转而又是冷漠笑开,“希望以后接到我跟我妻子的婚礼请帖,别太惊讶太好!”
“绝对不会。”她淡淡的回了过去,眸色没动一分一毫。
靳尊终于气急,放开她的束缚,大步摔门而去。
“嘭――”的一声,完全的显示了他的怒气,
听着脚步声离去,苏抹筝这才无力的吐了口气,靠在身后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嘴角却是苦涩笑开,这一场战役,终究还是她赢了么?
她输了三年,处处让给他,处处迁就他,他真以为,当他做了那么多不可容忍的事情之后,她还会继续迁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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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夫人or妓、女
我们总以为怀着善心,感着善念,就能轻易原谅这个全世界,可是直到最后才悲哀的发现,我们唯一原谅不了的人,只有自己。
晚秋,上半夜,却已是冷风四吹。
苏抹筝扶着墙出去,紧了紧身上的女仆装,低领的衣服,怎么也遮掩不住,走廊洞口吹来的风,像是午夜晚点的钟鸣。吸了吸鼻子,她朝着更衣室走去,一步一步,其实她该恨他的,可是她的爱来的太沉重,所以她的恨,也来的太沉重。当一个人的爱透支了她的生命的时候,苏抹筝发现,她居然连恨一个人的心,都变得那么弱,那么无奈,那么的,卑微......
她无力再去爱他,所以也无力再去恨他,就像一个人决定忘掉另一个人,忘掉对那个人的爱的时候,她想的,只有把这个人生生从心里,挖的干干净净。
‘兰色’会所,灯火高歌,繁华忙碌的大都市,总是停不下它追赶的脚步。
靳尊大步从‘兰色’出来,解锁,利落的弯腰上车,倨傲深幽的黑眸,落在车内唯一的饰品上,上方悬挂的贝壳风铃,廉价而珍贵,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掌紧了紧,他的唇角,也适宜的出现一抹嗤笑。
这串风铃挂在他的车上已经三年更久,从未拿下来过,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留着它,留着当年他追求她时,她送给他的这串贝壳风铃。
指尖一弹,贝壳叮叮当当的声音便灌入耳内,在车厢内回响,像是当年,她翩然转身,那脆的能连成乐曲的声音,尊、尊......
有烦躁感袭上心头,他一脚踩下油门,奔驰车身极速的驶向夜色,入影无痕。
两日后,苏氏一年一度的公司庆典,苏氏高层易主,董事长易主,苏家正式撤出苏氏这个大舞台;苏董事长英明一世,结果却是养了个白眼狼;苏小姐识人不清,竟是引狼入室;上门女婿暗中联合股东,夺去了苏氏,一脚踢走了妻子,带着狐狸精登堂入室。这阶段的流言纷纷,已经让公司内员工出现了猜测惶恐等等迹象,所以聚会提前举行。
大家都知道,凭着靳尊当年的无权无势,苏家能够招取他为上门女婿,苏永康能够把女儿许给他,在外人看来已经算是大恩大德。可是靳尊不但不知恩德,反而暗中用尽了手段,一手夺取了苏氏,成为苏氏最大的股东,在外行人看来,这种行为是颇为不齿的。
聚会在苏氏旗下的酒店举行,灯火如幕,欢声笑语已经传出,其中不乏谄媚的,举止有礼的,
奔驰车身停下,司机从驾驶座出来,为后座的靳尊打开车门,“老板!”
靳尊面不改色的从车内弯出身来,余光睥见白欣卉还坐在车上,顿时拧着眉头,吩咐道:“去给夫人开门!”
“是!”后者只疑惑了一下,便返身过去,帮白昕卉开了车门。
后者翘着嘴巴,上前来挽住靳尊的臂弯,脸上有些不开心,“尊,你的手下真不识相,都不晓得帮我开车门,怎么留着这种人啊,真是的。”
司机的面上闪过一瞬而逝的杀意,靳尊安抚似的拍了拍白昕卉的手背,“烈只听我的话,况且,你自己开下车门也没事。”
“尊......”白昕卉又不依了。
“好好,就当我没说过。”靳尊疲惫的掐了下鼻梁,这才高抬着下颌,跟白欣卉一道走进大厅。
公司的高层员工差不多都到齐了,看着靳尊跟白昕卉一同前来,顿时鼓起了掌,‘啪啪啪’的掌声缭绕不绝。白昕卉仰着下巴,像个女王一样的扫视全场,面上有着止不住的得意,偶尔瞥见几个交头接耳的,立刻把凌厉的视线甩过去,直到后者尴尬的撇过头去。
杯咣筹楮间,十分钟后就是靳尊这个董事长的致辞,白昕卉喝了不少酒,肚子有些沉甸甸,这才推脱着跟靳尊说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里,白昕卉刚想推门出来,便听到有脚步声踢踢踏踏的传来,然后便是各种洗手开门的声音。
“喂,你们说,踢走我们苏小姐这个正妻的狐狸精,是不是刚才靳总身边的女人啊?”有尖锐的问话声响起,白昕卉推门的手一顿。
“可不是,我们靳总都为了这个狐狸精把苏大小姐给甩了,不是她还会有谁!?”
“啧啧,真不知道靳总看上了她哪里,瞎了眼吧,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女人,满身都是骚味.....”
“就是就是,听说啊,”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道:“我朋友在某个夜总会见过这个女人,说她是那个夜总会的一朵花呢?”
“啊,一朵花是什么意思?”
“你个蠢货,那就是高级妓、女呗,这都不懂!”
“不是吧!”某女掩唇,洗手的声音顿止,“真是妓、女啊,不会就是出台的那种吧,那我们靳总到底看上她哪里啊,该不是还要把她娶了吧!?”
“她的艺名就叫露丝,你可以去那个夜总会问问,那边的妈妈桑都知道她呢?”那女人似乎听到这话,这才摇头狐疑道:“不是吧,难道真要娶这样的女人进门!?给祖先蒙羞哦,再说以靳总这样有身份的人,可能娶这种风尘女子吗?怎么可能!”后者挥着手大义凌然道:“要是我是靳总啊,我肯定不会娶这种女人,这不等于哪天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再说了,一个公司的董事长,跟一个妓、女,可能吗?不可能!”
白昕卉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那你说,靳总到底看上了她哪里啊?”先前的女人依然不依不饶。
后者调戏般的摸了一把她胸、部,“没准人家床上功夫好呢,你要不也去练练,改明儿靳总的心,就向着你了。”
“你,我......”后者脸皮薄,当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哐当――”一声,厕所的门被白昕卉一脚踢开,那些女人看向怒气腾腾的白昕卉,当下张着嘴瞪着双目瑟瑟发抖,震惊的看向她。
“啪!”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白昕卉已经带着一个巴掌袭至,好大的一声,吓得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女孩子,纷纷往后退,看瘟神一样的看向她。
女员工被打的侧过脸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怔怔的抚着自己的被打的半边脸颊,颤着嗓音问:“你......你.....”
“你什么你,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有些话不该讲的就别讲,否则我要你好看!”
白昕卉凌厉讥讽的目光掠过边上的几个人,冷笑道:“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还说的很起劲么,现在怎么都不说了,说啊,继续说啊!”
“白,白小姐.....”后者的肩膀一耸一耸,几乎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告诉你们,”她的手指一个个指点过去,“我,以后会成为苏氏的女主人,你们最好给我客气点,要是再在我背后说坏话,我就让尊把你们全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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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等你娶我
我们都没错,错的只是命运。
她怒气腾腾的转过身去,甩手就碰上了洗手间的门。
“搞什么啊,她以为她是谁啊,不就是个被人包养的情、妇么,还真妄想着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么!?”等白欣卉走后,先前的那个女人才抚着自己被打疼的半边脸颊,痛的另半边脸颊也跟着皱了起来,这一巴掌的力道还真不小呢?
她忍不住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口水,“贱女人!”
“嘘,”另一个女员工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点,你还想被她甩个巴掌啊!”
“不过这女人也真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白欣卉迈着大步怒火腾腾的走到外头,靳尊刚结束了发言,下来就看到脸色不佳的她,不禁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他的手习惯性的抚上白昕卉的额头,想探探她的温度。
“别碰我!”白昕卉此刻正烦躁着,想也不想就反手打开了靳尊的大手,
“昕卉......”靳尊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尊......”白昕卉这才明白刚才干了些什么,立刻讨好的上前握住了他的大手,撒娇的摇着,“对不起,我.....”
“你到底怎么了?”靳尊甩开她的手,很是严肃的看向她,“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你以前到底怎么样,那些都过去了,你用不着把以前讨好客人的习惯用在我的身上,我不需要!”他今天心情也有些不好,说话难免重了些。
“尊,你.....”白昕卉的眼眶立刻红了,像是要落下泪来。“你以为我愿意么,那段过去,是我愿意的么,连你也看不起我,你也怪我么?”
“我.....”靳尊噤声,脸色也沉了沉,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他头痛的抚额,上前拥过白昕卉在怀里,不住的安慰,“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的,昕卉。”
“尊,你娶我好不好,我嫁给你好不好?你说过你会娶我的,我要你马上娶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有多难听.....”她的娇躯磨蹭在他的身上,声音里含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靳尊不得不矮下身来,附和她的身高。
等下就是舞会,他们可以早些走人。但是却因为他们此刻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
靳尊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刚才他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流言,大抵都是说他身边这个女人的。他现在是苏氏的董事长兼总裁,身上顶着荣耀的光芒,他已经功成名就,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无知的少年了,也明白,如果要带着这个女人进门,那将是多困难的一件事情。
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洗刷,唯独洗刷不了一个人的过去。而他,如果娶了她,那将会带来多少的负面新闻,难道说,苏氏总裁夫人曾经做过妓女吗?那么,还有多少员工,合作对象会尊敬他。
可是,他充满温情的望向扑倒在自己怀里泪流满面的女人,他爱这个女人,爱了整整十几年啊。
其实男人跟女人在爱情上的观念是相同的,都觉得初恋是最为美好的,而白昕卉,就是靳尊的初恋,年少的爱慕,惺惺相惜,多年的陪伴,从少年到青年,白昕卉是一路陪伴靳尊走过的那个女人。
夜幕深了,沿着明亮的灯光,拾阶而下,靳尊从一排黑色的车辆中寻到自己的车子,开了车门就想把白昕卉塞进车子里去,后者甩开他的手掌,仰着下巴赌气不上去。“除非你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靳尊看着她闹便扭,脸色便沉了下去,出声警告道:“昕卉,别闹小孩子脾气!”
“不,我不是闹脾气,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答案,有这么困难吗!?”她的声音属于尖锐的,带着点清脆,又带着点哽,像是哭泣的声音,满含委屈。
“好好,我们回家谈,好不好?”靳尊懒得跟她争,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先进去,这在大门口,不好看。”
他这么忍气吞声了,白昕卉也不好继续给他脸色看,便弯下身坐进车里去。靳尊碰上了车门,返身拉开另一边的驾驶座车门坐上去。
双手刚握上方向盘,便被白昕卉扯住手臂,“尊,你知不知道,她们怎么说我的,我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她们都说我是你的情、妇,你知不知道,我好讨厌这个字眼。还有哲哲,哲哲老被人家说是野种,你希望我们母子一直这样无名无份的跟着你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你说你会娶我,很快很快.....”她的眼神陷入回忆的漩涡当中,慢慢松开了他的臂膀,傻傻愣愣的看着挡风玻璃前,有路灯的亮光透下,折下斑驳的树影,明晃的,像是那年的阳光。
“我一直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后来妈告诉我不用等你了,我还傻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开始安排我跟别人相亲,我不愿意去,我哭着,闹着,把自己锁在房门里不愿意出来,不吃饭不听劝,直到后来,我整整饿了三天,被送去了医院。醒来后,”
“她告诉我,妈她告诉我,靳家被查出贪污,说让我不用等你了,你不会来找我了,她还告诉我,就是死,也不会把我嫁给你......”
白欣卉字字句句的说出那些话,仿佛一段段陈年往事,在靳尊的脑海中反复重播,他的手掌紧握着方向盘,崩出了吓人的青筋。
“而现在.....”白昕卉缓缓转过头去,自嘲的看向他,“因为我脏了,所以你也跟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了,不要我了,是吗!?”她侧身扭开车把手,快速的冲下车去。她的步子跑的很快,在浓郁的夜色下,像一只有着黑色翅膀的鸟儿。
“昕卉!”靳尊的心中一痛,也是快速的扭开车把手冲下去,几个大步就追上了她,并把她死死的揽进怀里,“昕卉,我答应你,我娶你,我答应你!”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靠着她的颈窝,语无伦次的说道。
是他,是他折断了她的翅膀,如果没有他,她会生活的很好,她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我需要时间,你愿意等我吗?”他又将她拥紧了一些,再次问了一遍,“你还愿意等我么,昕卉?”
“尊.....”白昕卉在他的怀里拼命点头,“我愿意,不管多久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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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你讨厌我吗
苏抹筝换下女仆装,穿上自己的衣服,锁开柜门,拿了自己的包包,然后才疲惫的走了出去。
腕表上指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12点,凌晨零点。 夜店的工作都是两班倒的,她这周是上的傍晚四点到12点的班,班次领班的会发到邮箱上去。还好这周是这个班次,到不至于让抹琴起疑。
又是一天的工作下来,距离她来面试那一天,她已经连续上了四天的班了。除了那天的事情之外,倒没有遇上比较难缠的客人。苏抹筝吐了口气,这才出了‘兰色’的后门。前门是给客人进的,领班有交代过,不能往前门走。
从前被父亲保护的太好,不懂人世的种种,也从不知道这些等级之分,苏抹筝闲下来的时候会偶尔想想,如果那些事情没有发生,那么她现在会是在哪里?做她的大小姐,继续她高贵的生活吗?偶尔这么一想的时候,她倒是再也没有想过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夜凉如水,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摸了摸臂膀,这才朝着公交站牌走去。这边有班二十四小时的公交,只停在某个停靠点,苏抹筝下了车之后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回到苏家大宅。
“叭叭叭――”有汽车喇叭声从后头传来,苏抹筝侧了侧身,让开了一点位置。“叭叭叭――”身后的汽车喇叭声还在响,苏抹筝不耐烦的回过头去,这到底是谁啊,不都让开位置了么,怎么还响个不停呢?
黑色奥迪车身缓缓滑过她的身边,车身停住,密闭的车窗玻璃也跟着滑下,出现在后头的,却是霍少彦轮廓分明的脸庞。“苏抹筝,还真是你,我以为我认错人了呢?”他的语气中含着一丝不确定,继而又是带着几分欣喜。
“现在都凌晨了,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回家吗?”霍少彦打开车门,
苏抹筝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霍少彦,顿时怔愣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有车门碰上的声音,苏抹筝抬头望去,后者已经关上了车门,长脚几步大跨,转眼就来到了她的跟前。
“霍少彦......”苏抹筝有几分尴尬,盯着后者休闲外套上精致的钮扣,脸上尽量自然的笑,“你怎么会在这里,都这么晚了。”
“哦,我在这边有几个朋友,大家一起出来聚聚,结果等散了的时候,就发现是这个点了。”他没看出她的尴尬,反而倾身去拉开车门,对着她说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吧。”
“不不!”苏抹筝连连摆手,“我做公交车就可以了。”
霍少彦扳起脸孔,依然是拉车门的那个姿势,“有免费车可以坐,你却要去坐公交车,这是什么道理?”
“还是说.....”他的声音缓缓道来,像是柔滑绵软的丝绸,在苏抹筝的心上淌过,“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跟我坐在一起,你都不愿意吗!?”
“不不,不是.....”苏抹筝又是着急着解释,却明显在后者的眼里,捕捉到一抹促狭的笑意,顿时蹙起了眉头,“霍少彦,你!”
月华如水,十二点的空气,带着丝丝的凉意,穿骨入肤,苏抹筝冷的不禁抱住了自己。她的长发松松的用一根带子系着,柔滑的垂落在背部,瓷白的肤色有些许的苍白。“咳咳――”霍少彦干咳了下,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腕,就把她推进车子里去。“你看,你都冷成这样了,还想跟我倔强吗?”
他返身也上了驾驶座,看着后者还傻愣愣的看着他,瞬时无奈笑道:“系好安全带。”
苏抹筝摇了摇头,“现在都凌晨了,还有什么人,不用系了。”
“系好安全带!”他又重申了一次,口气却不容置疑。看着苏抹筝还不动手,他已经快速的倾过身来,扯过带子就帮她系上。
清爽冷冽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带着烟草的醇厚气息,苏抹筝微微的红了脸颊。她发现,在霍少彦面前,她总是会不知不觉变成一个小女孩,好像慌乱的什么都做不好。是她遇见的男人都太过霸道,还是她出了什么问题吗?她不得而知。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等系好安全带,他又接着问道。
此时再说不,已经显得矫情。苏抹筝就跟他大致说了方向,但是没有提及苏家大宅。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在外面?”他的眼睛一直聚焦在前方,却不忘问及刚才的问题。
“哦哦.....”苏抹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随便编织了一个借口,“今晚加班,谁知道会这么迟了.....”
“工作单位在这个地方吗?”他又接着抛出另一个问题。
苏抹筝的头有些痛了,这个男人真的很像唐僧,太罗嗦了,但是不回答显得不够礼貌,她只好又扯了个借口,“嗯,是啊,公司最近天天加班,挺忙的.....”不等他接着问,苏抹筝已经反过来问他,“那你呢?”问完她就咬住了唇瓣,心中暗暗骂自己,人家刚刚不才说过么,她怎么还会问?笨蛋啊!
“嗯,跟一群朋友出来聚了聚,好些年没有见面了。我的假期到了,该回去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他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一惯平静。
“等等,你要回去了!?”苏抹筝惊讶的侧身看他。
“嗯,”
“什么时候?”苏抹筝仰着脸轻笑,“我去送送你吧。”她没想到,这个认识了几天的男人居然要回去了,不过他本来就是来找他的未婚妻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却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明早十点的飞机,”他看着前方的路段,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停在这个地方么?”
“嗯,”苏抹筝探头看去,“就停在这里吧,我到了。”
下了车,苏抹筝站在车身旁看着后者也开了车门出来,“我就不请你去我家坐坐了,今天谢谢你啊,我该回去了,路上小心!”她朝他摆摆手,转身就走,“明天我会来送你的,你也早些回去吧。”
“小心!”一声惊呼过后,她只感觉到一阵疾风袭来,被人抱着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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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错吻
我们都以为世界上能够永恒的是永远,那么永远,到底有多远?
一辆脚踏车正停在他们的前方,脚踏车的主人单脚还险险的撑在地上,一脸后怕的看向他们,不等他们开口就朝着苏抹筝数落道:“小姐,麻烦你下次看看路好不好!?”
“对,对不起!”既然是她的错,苏抹筝只好跟人家道歉。
“真是的!”男人微微抱怨了几句,这才踩着脚踏车走人了。
“呼!”苏抹筝吐出一口长气,刚回过头来,眼睛却不期然的撞入一双清润的黑色长眸里,她的红唇,险险的擦过他凉薄的唇瓣,还带着微微的温热气息。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他的身躯也僵硬了下,两人都同时怔住了。
夜色旖旎,路灯的撞影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的鼻翼就贴在她的鼻尖上方,他的薄唇还贴过她红润的唇瓣,目光对上的,是苏抹筝惊慌失措却又水光闪闪的瞳眸,无端端的,像是要惹人怜惜,霍少彦的心尖,有微微的一颤。
他这才发觉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手掌还搭在她的细腰间,慌乱中,他放开了手去。俊脸上,也带上了一抹不自然的尴尬之色,“那个,对不起,我刚才只是.....”
苏抹筝背过身去,拇指还怔怔的抚在唇瓣上,闻言才不好意思道:“没关系,刚才那个只是意外,我明白的。”不等他说话她又快速的说道:“总之,刚才谢谢你,还有,我先回家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晚安!”背着身跟人家道别之后,苏抹筝已经小跑着快速冲过了人行道。
她的身影在黑夜中,像只翩翩彩蝶一样,跑的快速。等霍少彦还想起有什么没有说的时候,后者已经消失了人影。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半响才回过身,打开车门弯下去。路灯恍惚了几下,一直在亮,将道路照射的明亮。没过多久,他也发动了引擎,奥迪平稳的向着夜色驶去。
第二天是周末,苏抹筝却起了个大早,去机场给霍少彦送机。送机回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了,她就干脆也没回去,准备买份报纸,等下去公园坐一下午,今天值的依然是四点的班。徒步至报刊亭,苏抹筝挑选了许久,才拿起了一份a市商业报,刚准备付钱,她的目光已经定格在了底下的一份报纸上。
上方有一条红色的框框,标题刻得很大,苏抹筝眼尖的看到了‘苏氏总裁靳尊’这几个大字,她的一手还伸在半空中,指尖捏着二十块钱,保持着付钱的模样,另一手已经下意识的去抽出底下的那份报纸。上方的红色标题,刺得她的眼睛都快张不开,明明是秋风瑟瑟,她却恍若看到了夏日炎阳,炙热的刺目。不是痛,而是讽刺!
“姑娘,你到底付不付钱啊,我这还做生意呢?”还在恍惚中,报刊亭大爷略带埋怨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意识。
“啊?”苏抹筝看着自己紧紧捏着的二十块钱纸币,脸上也有些烧,“当然,我买我买,这份报纸我也要了。”她慌忙把钱塞给大爷,甚至都没听他在后头喊找钱,匆匆的朝着公园走去。
“还是会痛吧?”
十月的秋,落叶纷飞了一地的残黄,公园里的人声三三两两,有孩童牵着父母的手欢快的跑来跑去,今天的周末,人比往常要多了一倍。苏抹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暖阳柔柔的洒下,像是天使的外衣。
她晶莹的指尖拂过照片上的男女,指腹停顿在那一行标题上,“苏氏总裁靳尊今日对外宣布,将于下月十五号与其心仪的女子结婚。”底下还有记者对靳尊的提问,包括问新娘是谁,是否是哪家的名门闺秀?靳尊只是神秘一笑,告诉记者那个新娘的名字叫做白昕卉。
报纸的日期是昨天,看来记者会是昨天举办的了。苏抹筝的唇角弯出讽刺的苦笑,把报纸扔在一边的长椅上,这才闭目舒适的靠向身后的椅背。
怕是这则新闻一出,又会引起多少的流言蜚语了吧。苏家先后出了这么多的丑闻,她跟靳尊离婚才没多久,这会就这么着急的准备把白昕卉迎进门,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会想,他是为了娶白昕卉,而跟她苏抹筝离婚的吧。
白昕卉什么身份他不是不知道,却还是在这个关节上准备娶她。娶谁?一个妓女,一个曾经在风月场所名声嘹亮的妓女,苏抹筝相信,以靳尊精明的人格,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他可知道他这个行为,会为他带来多少的危害吗?
所以还能证明什么?证明他爱她呗,爱那个白昕卉,即使她已经是残破之身,即使她是个妓女,可人家靳尊爱,爱的如此之深。甚至于在多少个午夜梦回里,口里喊得都是她的名字,甚至在她们夫妻的床事之间,高潮粗喘时,喊得仍是白昕卉的名字。
苏抹筝摇摇头,颓然的起身,脸上带着释然的神情。
她从前付出的一切,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不仅不值得,而且还非常傻,傻得无可救药!
拿包,起身,走人,苏抹筝干脆又利落,甚至于,不再去看一眼那边属于别人的快乐。
秋风起,落叶残,辗转飘零,缓缓摇落了一地的忧伤。
公园长椅上,那份报纸被随便扔在上头,风声带过,才摇出一个微弱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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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未免太看轻我
男人总会说,女人唯一不变的只是善变,那么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苏抹筝从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看到陈靖霖跟他的未婚妻,更甚,还有自己的妹妹,抹琴。
大商场二楼,电梯口,陈靖霖跟他的未婚妻在前,苏抹琴在后。
电梯门缓缓开启,陈靖霖的脚步却被身后之人喊住,“靖霖!”女人的声音不大,却充斥着熟悉,陈靖霖的脚步在将要踏进电梯门前顿住,不敢置信的回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女人,“抹琴!”他以为,经过那次之后,她不会再来找他了。
“很意外是吗?”相反,苏抹琴却是自嘲笑开,“这确实不是意外,我跟在你们身后已经很久了,只是你没发现我而已。”她的脸上依然在笑,柔柔的笑,笑的单纯毫无张力,苏抹筝却从妹妹的眼里,看到了悲凉的气息。
因为她们是姐妹,所以她懂她。怕是没有人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陪着另外的女人逛街的时候,还会开心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那个男人。
“靖霖,她是谁?”还不待陈靖霖再次开口,身边的女人发话了。苏抹琴的眼睛缓缓往下,对上女人怀疑中带着妒忌的目光,她才恍然想起,这个女人叫蒋梦芩,报纸上有说过。
“她.....”陈靖霖的眼神中闪过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前任!?”蒋梦芩挑高了眉头问道:“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落魄的苏家二小姐吧,跟你青梅竹马的前任女朋友,初恋?”她一字一句的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特意咬重了‘初恋’那两个字,余光中,满意的看到苏抹琴的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苏抹琴刷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陈靖霖,想从后者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后者却在她惊愕莫名的目光下,快速的转过视线去,不再与她交集。
楼梯口,有人进去有人出来,都把视线一一送给了他们,一男两女,不少人猜测,这又是哪个正妻与小三的戏码?
这个商场是蒋家旗下的,今天陈靖霖只是按照母亲的吩咐,陪着蒋梦芩过来看一下而已,哪晓得会遇上苏抹琴,应该说,哪晓得会在出门后,就被苏抹琴给看到了。
“呵呵.....”一片沉寂氛围当中,苏抹琴看着她的昔日情人笑出声,“我今天来,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想得到确认,问完了我就走,绝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你放心。”她又转向蒋梦芩道:“蒋小姐,我需要借你的未婚夫一些时间,想必你不会小气这一会功夫把?”
蒋梦芩的脸赤白了下,又因为怒极而赤红,甩开陈靖霖的手,大步走向苏抹琴。蒋梦芩是属于高挑的女性,大概有一米七以上,再加上穿了高跟鞋,苏抹琴在她的面前就显得更矮了。
“苏抹琴,靖霖他都说了不要你了,你还死缠烂打着干嘛!?”
“我告诉你,我们就快订婚了,订婚之后是结婚,靖霖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你不要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你以为陈伯父跟陈伯母会接受你吗?做人还是识相点好!”蒋梦芩的母亲是上流社会出了名的毒舌妇,这蒋梦芩是她的女儿,自然是青出于蓝甚于蓝,一句比一句毒。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底下的苏抹琴,往死里打击着苏抹琴为数不多的尊严。
哪晓得苏抹琴只是接着抬起头,掠过面前的女人,把视线投向陈靖霖,“蒋小姐,我并没有想跟你抢男人,我只是想要向他确认一件事情而已,确认完了我就走,还有――”她垂下眸光去,“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商场,蒋小姐还是注意一些自己的形象比较好,犯不着跟我不舒服。”
“苏抹琴,你!”蒋梦芩听到她骂人不带脏的话,差点气得就要跳脚。
“梦芩――”陈靖霖及时的拉住了气愤不已的蒋梦芩,平静的将视线投给苏抹琴,只听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抹琴,我知道这边有家咖啡馆不错,我们去那里谈吧。”
“梦芩,你先回家,顺便替我跟伯父伯母问好。”陈靖霖又接着对着蒋梦芩说道。
“靖霖,不嘛,人家要跟你一起去!”蒋梦芩一听,不依了,那胳膊大腿差点都缠上陈靖霖。
“听话,我等下就来找你!”陈靖霖扯开后者的手,好生劝了许久,这才让蒋梦芩乖乖离去。
此间,苏抹琴一直低垂着脑袋,不动也不响,却将那些声音听了个干脆。
苏抹筝躲在店面里,假装着挑选衣服,却将远处的情景看了个透彻,心中顿时一咯噔,莫不是抹琴知道了陈靖霖要订婚的消息了吗?所以看着他们走远,苏抹筝也忙追了上去,她的妹妹她太了解了,表面上不声不响的,苦楚只会往肚子里吞,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柔柔弱弱的。其实不然,如果她的情绪一旦到了某个境界,那就是爆发的时候了。苏抹筝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于是只得跟着。
咖啡馆,临近下午两点,
落地窗的大透明玻璃,摇曳出一地的暖阳风情。
有服务生上来,问苏抹筝要什么咖啡,她随手点了一杯,眼睛却一直盯着靠窗最后的那一桌人,那是个偏僻的位置,此刻却坐了一对男女,苏抹琴跟陈靖霖。
她的桌子与他们的桌子只隔了两桌之差,听不到声音,只看得到人,她的妹妹苏抹琴背对着她,陈靖霖则在她的对面。有阳光射线一瞬而来,苏抹筝反射性的去挡,怕被那两人察觉,又用点单夹遮住了自己,透过缝隙看着那头的一切。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你就说吧。”陈靖霖的双手交握着,他的皮肤很白,斯斯文文的模样,却没有书生常带的那个眼镜,倒还算养眼,只是此刻,他却有些尴尬。
苏抹琴轻笑,“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她的表情很淡然,她的语气却很锋利。
陈靖霖一听,微拧了下眉头,“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尽量斟酌着字句,“而且,我就要与梦芩订婚了,我想,你也看到报纸了。”
“十几年的感情,你以为用那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打发我么!?”苏抹琴的唇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微抬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陈靖霖,你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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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谁的初恋,在微风中飘散
“那你想要怎么样?”陈靖霖烦躁的耙了耙额前的发际,又察觉自己声量大了,这才压低了声音看苏抹琴,“那你说,你想要怎样,想要怎么样?”这几天,他的父母逼得他很紧,他已经非常头痛了。
“我不想要怎么样,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娶她吗?”
“是.....”过了许久,陈靖霖才这样应道。
“那我呢?”苏抹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你准备不要我了吗?”她的肩膀微微抽动,还是无法控制的哽咽出声,“靖霖,你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你都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因为我脏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靖霖,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她隔着桌子伸出去握住了后者的手。
陈靖霖一惊,连忙从她的手心中脱出大手来,“抹琴,你别这样.....”他掐着自己的鼻梁为难着说,“你应该知道,没有男人会对自己的女人不是处、女这件事不在意的,所以,我无法不介意。”
他闭着眼不去看她,狠心道:“而梦芩就很好,况且,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发现我跟她相处的还是不错的,而且――”他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双拳,“而且我的父母也很喜欢她,所以,抹琴,”他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他不去看苏抹琴一下子惨白的脸色,招来服务生果断的结了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女人,眸光中有着些许纠结,“对不起,抹琴,你忘记我吧。你这么好,一定还会有别的男人喜欢你的。”
他起身欲走,刚跨出一步,衣角却被苏抹琴拉住,他僵直了身体,不敢转眸去看她,手心里微湿的,都是他生生捏出来的汗液。
“靖霖,你还记不记得,曾经你在我姐面前发过的誓,”苏抹琴的眸光紧紧垂落在桌面上,手心却固执的拉着他的衣角不放手,“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怎么对我姐承诺过的?”
“你说过你会照顾我,爱护我,这辈子都不会变.....”她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
陈靖霖吸了口气,想从她的手心中脱出衣角,怎奈扯了许久,苏抹琴都不肯放手。无奈,他只好直接扯裂了那块衣角。‘嘶’的一声过后,苏抹琴的手心里只剩下一片残破的布料,残破的,像是这段被宣布告结的爱情。“对不起.....”他的叹息低的像摇落的阳光,晒落苏抹琴却是刺骨的寒凉。
陈靖霖快步离去,再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苏抹琴颓然的松开手去,那块碎步便缓缓掉落,垂落至地面上。
她的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麻木而平静的看着前方的桌面,不动不响,身边的空气已经被陈靖霖带走,她痛的无法呼吸,居然连哭,都哭不出来。
良久良久,眼眶里积聚的泪水才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的泪滚得又急又猛,啪嗒啪嗒的砸落在桌面上,却无人察觉。
苏抹筝看着陈靖霖走远,又看着妹妹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再也按耐不住的她上前几步,就看到了妹妹滚滚而下的眼泪。
有阴影从头顶上射下,苏抹琴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触目的,却是姐姐沉痛的目光,她抿着干涩的唇瓣,怔怔出声,“姐,你怎么......”
“抹琴.....”苏抹筝张嘴出口,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上前一步,把她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抹琴,你....你都知道了吗?”苏抹筝压抑着呼吸,小心翼翼的问道。
“姐,”苏抹琴把脸蛋埋在苏抹筝的怀里,带着哽声道:“他不要我了,姐,他要跟别人结婚了,他说话不算话,姐,我好难过.....”
苏抹筝拍着她的背,眼睛扫视了一圈咖啡馆里那些好奇的目光,立时把那些探究的目光逼了回去。她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抹琴,跟姐回家,好吗?”
“我们回家,哭个够!”
苏家大宅,二楼房间,水晶灯光刺目。
看着把整个身子都埋在被子里,连脑袋都没露出来的苏抹琴,苏抹筝坐在床边,无奈的叹了口气。“抹琴,你听姐姐说,他不要你,那是他没福气,不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好不好?”
“你就算没有他,你还有姐姐,我们还有爸爸,对不对?”她上前,终于扒下了她紧紧捂着的被子,被子下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干涸的泪痕还留在上头,新的泪水又再度涌了出来。
“抹琴,你看着我,”苏抹筝双手捧住抹琴冰凉的脸蛋,“姐姐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原以为只要不告诉你,让这件事情过去了,你也许会慢慢接受,但是姐姐现在知道,姐姐错了。”
“抹琴,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勇敢的去接受它,好不好?不要为他难过,他不值得,也不要让姐姐担心,好不好?”她慢慢低下头,把额头贴在抹琴的额头上,“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吗?”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应有的色彩。
苏抹筝叹了口气,直起上半身,伸手把贴在她额头上的发丝捋到一边,语重心长道:“抹琴,姐姐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好好的了,你不要像爸爸那样,让我担心,好不好?”
她的眼珠子动了动,缓缓转过脑袋来,良久才把视线投在苏抹筝的脸上,“姐.....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苏抹筝习惯性的看了看表,嘴上已经出口,“今天是周末――”她的尾声在看到腕表上的时间时顿住,快三点半了,离上班没多少时间了。那怎么办,骗抹琴说去打工么,可是,苏抹筝看着她那个样子,还是去请假好了,她这样,怎么都让她不放心。
“怎么了么,姐?”苏抹琴的声音听着干干的,却比刚才好了不少。
“不是,今天是周末,公司里放假,不过姐姐最近找了个家教的工作.....”她的心里有些虚,却还是努力把谎话编完,“是晚上的,所以――”
“姐,那你去吧。”苏抹琴的回答几乎是机械式的,焦点也不聚集在苏抹筝身上,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
苏抹筝能够听出她的口气是在赶人了,想着或许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下,也好。这才关了房门出去,“抹琴,那我出去了,冰箱里有吃的,你等下自己拿......”苏抹筝想说,你别干傻事,后来一想,抹琴不是这么脆弱的人,这才作罢,出了苏宅,直奔‘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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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前夫要结婚了
今晚的兰色一如既往的生意好,苏抹筝刚走到换衣间,便看到了小楠。
后者热情的朝她打招呼,“抹筝,你来了啊。”她用手掩着嘴,偷偷的说道:“你没看到,今天领班的心情有多好,真是见鬼了,这老女人莫不是老来桃花了吗?”苏抹筝至从上次跟小楠一班后,领班便把他们排到一起了。
苏抹筝因为抹琴的事情,心情也不大好,便随便敷衍她,“也许真是呢?”
“不可能,我才不信!”小楠已经换好女仆装,掐着腰的样子特像美少女战士,“我就不信会有男人看上她,怎么就没有男人看上我呢?姑娘我长得不漂亮吗?”
“没有吗,”苏抹筝推开换衣间的门进去,边换衣服边说道:“上次那个捧着一大捧红玫瑰的那个,不是么?”
“谁,你说那个?”小楠的声音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就笑出声来,“一大捧红玫瑰,你还说呢,俗不俗!?”
“再说了,你可不知道,那个男人看在我这里没戏,又拿着那捧红玫瑰去追那个丁丁去了。”小楠的笑声中总有无限的活力,苏抹筝明明才比她小了一岁,却感觉已经苍老了好几个年轮,所以对于这些女孩子,她总是羡慕的。
“丁丁?”她皱着眉头出声,在脑子里想着这又是哪个人。老实说,她对兰色的员工,压根记不住哪几个名字,除了小楠外。
“啊,你忘记了啊?”苏抹筝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小楠的手就撑在门口,侧身让了她一下,“丁丁就是那个花痴啊,出了名的花痴,真是笑死人了。”
“哦,”苏抹筝淡淡的应声。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小楠这才听出了她话音里的不高兴。
“没有,”苏抹筝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只是出了一点点的事情。”
“好吧,有事要说哦!”后者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似乎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份报纸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苏抹筝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目光微微的一黯。
“就是这个男人啊,上次来我们这里的那个男人啊,你还见过他呢,记不记得?”小楠的眼里冒出红心,声音都有些许激动,“没想到他居然是苏氏的总裁呢,年纪轻轻的已经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总裁了,又帅又多金,真好。”
看着后者沉浸在幻想中一发不可自拔,苏抹筝苦笑着泼她凉水道:“可是他现在要结婚了,不是么?”她这句话是告诉小楠,亦是提醒自己。
“抹筝!”小楠气愤的喊她名字,又苦下脸道:“你就非得让人家的幻想破灭吗?”
苏抹筝的脸色都没变过,咬牙道:“这是事实!”
“好了好了,算我败给你了。”小楠一副挫败的样子,“今天去五号包厢,真是可惜呢,不是一号到三号,”她在那边恨不得挠墙,“又要损失好多小费了.....”
“好了,走吧。”苏抹筝催促,她今天实在没心情,只想早点上班早点走人。
换衣间是在休息室里的,跟休息室一间。苏抹筝推门出去,领班刚好走过来,看到她就是一脸谄媚的笑容,“抹筝啊,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在找你呢?”
看着领班的态度,苏抹筝莫名其妙道:“我在换衣间啊,一直在啊,不是就要上班了么?”
领班的笑容僵了下,转瞬又摆出夸张的笑容,一拉苏抹筝的手道:“诶呀,不用上班了,有位大老板替你请假了,等下让丁丁给你代个班就行。走走走!”她推着苏抹筝就要走。
“等一下!”苏抹筝顿住脚步,“这是去哪里?”
“不是说有个大老板替你请假了么,他现在指明了要见你,你快点跟我去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她的态度又有些不耐烦了。
苏抹筝不想惹恼她,给小楠投了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跟着领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刘姐,这个大人物是谁啊?”她的心里咯噔的慌,她在这里没认识什么人啊,会是谁找她呢,苏抹筝有不祥的预感。
“到了。”华丽复古的包厢门,领班双手推开了去,暧昧流离的灯影重重下,沙发上似乎坐了个人,只是远远的,叫苏抹筝看不清。
“靳总,人给你带过来了,就在这里,那我先下去了。”领班推着苏抹筝进去,弯着腰谄媚的朝着对方说道,而后就退出了包厢门外,安静的关上了门。
在听到那声‘靳总’时,苏抹筝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她看着他从沙发座上站起身,她的脚步不由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站定,她开口,语气中却透着防备,“靳尊,你来这里干什么!?”
包厢里的灯光不大清晰,造出迷离暧昧的效果,却越加显得朦胧。她看着他大步向她走来,有隐隐约约的轮廓,黑影步步逼来,苏抹筝的鼻梁上也冒出了汗珠。
密闭的空间,不透风,很安静。
安静到她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那是,害怕的声音。苏抹筝不是怕他,而是因为他的每次出现,就注定着她每次的必有倒霉事发生,所以,她害怕,害怕这个人再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风波。这种害怕,以致于只看到这个人,就成了习惯。
“苏抹筝!”他的口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靳尊已经走至了她的面前,她的下巴被他扳住,被迫的望入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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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我有多痛,你就该有多痛
他的指腹有着熟悉的粗糙感,像是肌肤的纹路,抚在她的下巴上,引起她皮肤组织的阵阵颤栗。苏抹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顺着下巴的弧度抬起眼看他,“是,我真希望以后都不用再看到你!”眼前又浮起那份报纸上的头条新闻,她的唇边淌出嘲弄的笑意,眼底也适时的出现一抹厌恶,“靳尊,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的大手一僵,苏抹筝抬手用力的打开他的大手,顾自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靳总,请别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您已经要再婚了,所以以后还是别来找我比较好,我不想让你的现任妻子来找我麻烦。我想,也没有那个必要,不是吗?”
她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靳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想我就先回去了。”她拉了拉短裙,站起身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靳尊,“还有,今天晚上谢谢你帮我请假了。”
她绕过他的身边,大踏步向包厢门口走去,手刚握上门把手,打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苏抹筝还来不及从心底笑出声,一只大手已经从她的脑后绕来。
‘嘭――’的一声,包厢门又再度合上。
他的手掌紧紧按在门上,深邃如猎豹般的黑眸却紧紧攫住了她一瞬惊慌失措的脸,看着那张我见犹怜的面容出现一丝瓦解,继而又镇定下来。
苏抹筝很快的就又去拉门把手,只是她拉了半天都纹丝不动,上方的黑影几乎要吞噬掉她的灵魂。
终于,她不再去拉那扇门了,回过身防备的看着他,“靳尊,我没空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好像很怕我?”他的呼吸不温不火的呵在她的颈项上,苏抹筝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怕我,我让你感觉到害怕?”他仿佛是在自问,又仿佛是在问她。
“靳尊......”苏抹筝蹙起柳眉,内心里的惶恐让她的耐心已经失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忍不住喊出口,胸脯在不住的激动起伏,“我们家已经被你害成这样子了,我的父亲还在医院里躺着,我也如你所愿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现在这样,这不就是你满意的吗!?你还嫌你害我们家不够,你还想要做什么!?”
他惊愕的低眸看向她,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像是要哭泣着落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他的眉心微微蹙起,想要伸手去拂开粘在她脸颊边的发丝,后者却快速的撇开头躲过。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看着她闪躲的行为,愤怒再一次从心头升上来。
“苏抹筝,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慢慢折磨你,直到我满意为止!”他的身躯突然狠狠往前一撞,直把后者撞在包厢门上。
“啊――”苏抹筝痛的惊呼一声,全身的骨头都像快散架了一样,她的脸颊贴在包厢门上,靳尊颀长的身躯就压在她的背后,脸颊上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那是门上的纹路。前面是冰冷的,后面的身躯透过薄薄的衣衫,依然是冰冷的,苏抹筝的心,像是置身于漫天风雪中一样冰凉。
“怎么够,这些折磨怎么够!?”他咬牙切齿的低喃,大手紧紧的箍住了她的纤腰,“苏抹筝,你也想的太简单了,就光凭这些,怎么能抵过?怎么能!”
“你疯了!”听着身后压抑着嘶喘的声音,苏抹筝的手脚皆是冰凉的,抖着声音喊道。
“怎么不能!?”他怒吼着反问,眸光中燃着熊熊烈烈的大火,像是要燎原,“我父母的命,我要你们一家人抵过!”
“苏抹筝,这是你们一家人欠我的,这也是你欠我的!”他突然一把拉住她的领子,把她摔在一边的沙发上。
苏抹筝被摔得七晕八素,却还是战战巍巍的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一步步朝着她走进的靳尊,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靳尊,你......你想干什么?”她的脚下微颤,扶着沙发,一步步的往后退去。
他穿着丝质的手工黑色西装,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缓缓的向她踏步而来,像只优雅而桀骜的猎豹,一步一步,像是午夜的钟点一样踩在她的心房上,心颤。而反观她,头发全乱,裙子皱巴巴的,眸光里有着浓浓的惊恐,像只受恐慌小兔子,无端端的让人更想欺负。
“苏抹筝,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不到工作吗?”他的声音低哑而危险,眸光里的黑色越来越浓,黑如墨色。
苏抹筝的瞳孔慢慢睁大,几乎要凸出眼球,“是你!?”
“知道为什么吗?”他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要让你走投无路,我就想要让你们一家人活不下去,我就是要让你来求我!”
她惊愣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几乎回不过神来。良久她才跟疯了一样的冲上前,一拳一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胸膛上,“靳尊,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你说得对,我不是人,我疯了!”他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腕,箍得紧紧的,“从你的父亲毁掉我们一家人的时候,从我的人生在那一刻逆转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他怒吼,手掌用力一推苏抹筝的胸口。
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向后仰倒在底下柔软的沙发上,她一惊,手臂反撑着沙发就要坐起来,上方一个黑影压下,不待她有所防备,靳尊沉重的身躯已经紧紧压上了她瘦弱的娇躯,一口狠狠咬上她的颈项。
“疼――”苏抹筝反射性的出口,用手去推埋在她颈项里的脑袋,“靳尊,你给我松口!”
“疼,很疼是吗!?”他的利齿更深的咬入她的皮肉间,喉咙里吐出的嗓音嘶哑而危险,“我就是要让你疼,我有多痛,你就应该有多痛!”
“你个神经病,你疯了!”颈项被他咬得近乎麻木,苏抹筝跳脚着想支起上半身,却被他压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他的大手顺势滑入她的衣裙里,冰凉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往上探,苏抹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靳尊,你给我住手,你给我――”她拼命的推挤着上方的男人,却是纹丝不动。
他的手指还在继续往上探,抚过她细腻的大腿,就要探上她的私密――
“靳尊――”苏抹筝突然想到电视里常有的情节,慌乱之下一脚狠狠的踢上他的重点部位。
“唔――”他闷声低喊,苏抹筝慌忙的推开他高大的身躯,任其栽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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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你别逼我
她慌乱的躲开在一米开外,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苏抹筝.....你......”他的脸孔剧烈扭曲着,冷汗从俊颜上丝丝滑落,看起来极其痛苦。
“靳尊,你如果想要对付我的话,你尽管来吧,我不会怕你的。”苏抹筝对他此刻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愧疚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就走。
“慢着!”他的一只脚支在地面上,俊颜有些苍白,却仍咬牙切齿的盯着她的后背,“你差点害得我断子绝孙,你这就准备走!”
她的脚下不停,几乎把他的话语抛诸脑后,只凉薄说道:“我跟人渣,没有话题可言。”
“那么我就要跟昕卉结婚了,你也无所谓吗!?”他突然高声大喊,看着她淡漠的后背,冷静的态度,他的心里就窝着一团火,熊熊燃烧了他仅剩的理智。
苏抹筝站定,然后转身,她的发丝还凌乱的挂在脸颊旁,她的表情却不复刚才的慌乱,而是镇静,甚至于听到他的话,也不觉得稀奇。“靳尊,你跟她要结婚,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她的嘴角牵起一个弯曲的弧度,笑意却透不到眼里,“如果你需要我祝福你的话,那么我会告诉你,人渣跟妓、女,确实很配!”她从不知道她也会有这么尖酸刻薄的时候,只是当知道那一切事情都是他做的事情,她心里仅剩的一丁点好感,早已荡然无存。
“至于你说的断子绝孙,刚才有那么一刻,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苏抹筝,我从不知道,你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他咬牙讽刺,黑眸越发的毫无温度,凝向她的眸光,几乎像要把她狠狠咬碎!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不需要!”她毫无温度的说完,懒得再去看他一眼。
“嗤――”在这样宁静到恐慌的氛围下,他居然笑开。
苏抹筝回头,弯弯的柳眉不悦的蹙起。
“苏抹筝,你口口声声说昕卉是妓、女,难道我们这种人在你的眼里,就如此廉价吗?或者说,你一直认为只有你们这种人,才是所谓的高尚吗?”他起身,虽然那地方还有些疼痛,却比刚才好了很多。
苏抹筝攥紧拳头,看着他虽不适,却仍一步步朝着她而来,那黑眸里,突然滑过一瞬的哀伤,她宁愿,那只是她的错觉。
“如果她是妓、女,那你又是什么?”他矮下身来,凉薄的呼吸就吐在她的耳畔,“你不为你自己感到悲哀吗,假如她是妓、女,那么你说为什么,我宁愿娶一个妓女,却不愿意跟你好好过日子。苏抹筝,你为你自己感到悲哀吗?”
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机械的转过身去,在那双桀骜的黑眸里,她看到了一贯的嘲讽,冷的,直窜入她的心房,“你.....”
“没错,你猜对了!”他又直起了身子,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就是要让大多数人都知道,我宁愿娶一个妓、女,我也不会爱你,苏抹筝。”他摩挲着自己的指腹,笑道:“你说要是苏永康还醒着,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妓、女,你猜他会怎样?”
苏抹筝气的指尖都在发抖,指着他,颤颤巍巍道:“你,这就是你在这个关节上娶她的目的!?”太好笑了,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她说他怎么会抛弃那一身的荣耀,在这个关节眼上娶白昕卉呢。原来,他的这一举动,只是为了更好的羞辱她,更好的羞辱她们家而已。她不明白,他到底有多恨她,多恨他们家!?
“当然不是,如果没有你,她早就会是我的夫人!他转开眼去,侧脸的轮廓几乎让苏抹筝看不清,或许不是看不清,而是她从来都不晓得,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她居然从没有看透过。
“自然这一点,也是其中的原因。”他终于舍得再次看她,面容却一下子沉了下来,“苏抹筝,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辞了这边的工作,回苏氏去。”
“呵呵.....你觉得可能吗?”苏抹筝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扶着头痛的额头,转身就走。或许不是不想说,而是太累了。
“你觉得你有说不的权力吗?”他在后面幽幽开口,“你会说不,那只是因为你还没了解现实的残酷!”
苏抹筝听了后,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随便。”
“不管你要做什么,要跟谁结婚,要怎么羞辱我,那都与我无关。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靳尊,你操控不了我。还有,既然你放不下那些仇恨,那就随便你吧,你要怎么对付我,我都等着!”
“苏、抹、筝,”他在后面咬牙嘶吼,像是野兽的嘶鸣,“你别逼我!”
苏抹筝背着身,几乎要狠狠落下泪来,“靳尊,到底是谁在逼谁!?”或许当初她在爱上他的时候,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个地步。如果他要继续下去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你确定你不后悔?”
她已经走出了包厢,十几步,却像跨了十几年。听到身后冰冷的嗓音,她毫不犹豫道:“我确定!”
她小跑下楼梯,从后门出去,却依然感觉有一道视线死死的盯在背上,逼得她无处藏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兴许是五点多了吧,九月末的天,暗沉的比夏季快。空气中藏着湿冷的因子,苏抹筝加快了脚步,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好让她能这么早回家呢?
公交站还要走上一段距离,她刚从‘兰色’后门出来,压根没去看身周的一切,所以当那声‘姐’幽远的飘荡在空气里,从她的耳廓过去之后,苏抹筝整个人,都怔愣了。
继而,条件反射的,她慌乱无措的转过身来,只一眼,便望见苏抹琴面色苍白的站在她的后方。
树丫子带着叶片摇动,灰暗的阴影度下,她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脚像被钉住了般动弹不得,苍白着唇瓣看着那头的妹妹,几乎连呼吸,都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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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抹琴......”她的声音带着惊慌,隔着几步的距离,她却想逃匿,逃匿到抹琴看不到的地方。
“姐,真的是你吗?”苏抹琴的脸色比她还白,“他跟我说你在这里上班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不是真的。结果――”她笑了,那笑容看上去如此苍凉,“姐,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好吗?”
苏抹筝的脑子像被当头一棒打下,嗡嗡响的不知所措,只能傻乎乎的看着抹琴站在她的对面,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个人都不愿意靠近,不敢靠近。
“你跟我说你在公司上班,工作很轻松,你最近接了个家教,这些都是假的吗?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姐――”苏抹琴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居然在这种地方上班,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夜总会,你居然会在这种地方上班,你忘记爸爸以前跟我们说过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苏抹琴的质问一串串而来,几乎让苏抹筝差点崩溃。
“抹琴,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她嗫嚅着哭泣出声,想上前去拉苏抹琴的手。
“你别过来!”苏抹筝突然高声喊道,一手挡在身前,像是在防着她的靠近。
“抹琴......”苏抹筝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几乎忘记了该有的言语。这是抹琴,第一次这么大口气跟她说话。
“要不是他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没有,我没有.....”她步步倒退,苏抹筝的心几乎碎成两半。
“抹琴,你听我说啊,不是这样的.....”苏抹筝哽咽出声,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摇头哭泣着,步步后退,瘦削的身影包在宽大的衣裙下,晚风轻吹,摇晃着她宽大的衣裙,苍白,瘦弱。
“我不要,我不要!”她突然捧着头部哭泣着喊道,继而拔腿就跑。
“抹琴!”苏抹筝嘶喊着追上前,可是已经晚了,抹琴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快速离去,几乎不给苏抹筝反应的机会,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抹琴!”苏抹筝站在原地高声嘶喊,几乎把肺部里的空气都压出来,她的面色涨的通红,心更像是沉到谷底。抹琴知道了,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想法。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着去追。
黑色奔驰无声滑来,漆黑的车身,在黑夜里静默而平庸。
车窗缓缓摇下,靳尊带着宽大墨镜的面容隐藏在后,透过墨镜的犀利视线牢牢锁定住了慌乱无措的她,微勾唇道:“上车!不是要去追她么?”
苏抹筝慢动作的抬头,路灯皎洁的白光照射在她的面容上,有水痕在两颊上反射着白光,她的目光,由茫然到愤怒,“是你!?”她咬牙,整个胸膛似乎都在震动,“是你告诉她的,是吗!?”她突然扒上车窗,指甲紧紧扣在车窗玻璃上。
靳尊抬手取下墨镜,桀骜的黑眸落在她因愤怒而潮红的脸蛋上,“苏抹筝,我刚才就跟你说过,希望你不要后悔。”他望着她升腾起浓浓恨意的双眼,心情突然出奇的好。
“而且,你在这里工作本来就是事实,难道不是吗?”
“靳、尊,”她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咬出血来,“你就非得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吗,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同样的答案,我觉得我没有必要重复两遍。”他的薄唇上下启合,明明是好看的唇瓣,却能从中吐出世界上最残忍的话语来,“再说一次,来苏氏上班,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我真不明白,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于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苏抹筝痛苦的低低呢喃,靳尊的笑容一僵,不禁也在反问自己,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乎,没有答案。
她的手指松开车门,摇摇晃晃着起身,
靳尊拧眉,怒喝道:“你去哪里!?”
她不理他,固执的往路边走,直到穿过马路,在对面顺利的拦上一辆出租车。靳尊这才想着要去追,却看到她弯腰钻进了车身里。
他的心里酝酿着一团火,朝着那边的人儿怒吼,“你要去哪找她!?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无人搭理她,只看到出租车开走,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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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仇恨的种子
一个人孤独的走上一条不归路,也许再也望不到来时的路,但是这一刻,仇恨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该死的!”他气的一拳砸上奔驰的引擎盖,顿时便是‘滴滴滴’的汽车警示声,划开安静的夜幕。靳尊一听就是烦躁不已,不由得又是一脚踹上车子轮胎。
夜,出奇的安静,安静到月光,都染上了天窗。
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攀上了二楼的窗户,寒意渐来的秋,它的边缘也染上了青黄,也许,就快进入冬眠。墙角的青苔,已经湿冷了好几个年岁。当时管家还在的时候说要让佣人剔除,却被苏父阻止,他说,那叫原生态。
苏家大宅,灯火通明,施华洛水晶灯光,将底下的柚木地板,照的油光发亮。大厅南侧的钢琴,钢琴盖没有合上,证明主人先前曾在那弹过钢琴。大门没有关上,向着两边敞开着。
洞开的门口,秋季阴冷的晚风袭来,将一楼的窗纱吹得迎风飞舞。
苏抹筝双手抱着膝盖,哆哆嗦嗦的坐在旋梯最后一个台阶上,身上没有穿厚外套,也不顾及着自己的身体,就这样傻傻的望着门口,等着抹琴回来。
她直接回的这里,因为她没追上抹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坐在这里,等着她出现。她的妹妹,只有这里才是她的家,她还能去哪里?
可是她一直等啊等啊,一直望啊望啊,只望到黑乎乎的门外,却看不到那一抹身影。她的眼睛有些疲倦,想睡觉,却又不敢,怕她回来的时候她错过了。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大厅的壁钟敲响了三下,苏抹筝擦了擦眼睛,抬眸望去,时针已经指在12点。
都已经,十二点了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午夜的冷风一直在吹,她的眼睛越来越疲倦,越来越困倦,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姐,姐.....”无边无际的梦里,听到苏抹琴哭泣的喊声,那么远,却又那么近。苏抹筝轻蹙了下眉头,红唇呢喃着喊出:“抹琴,是你吗,是你回来了么?”
“姐.....”一双素手抚上苏抹筝的肩头,轻轻的摇晃了下,“姐,我是抹琴,我回来了,你怎么就睡在这儿呢?”
“抹琴.....”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就在耳边,苏抹筝颤动了下,继而仰起脑袋,蹭的从台阶上站起来,“抹琴!”她高喊一声,却因为蹲得太久而双脚麻木,差一点摔下去。
苏抹琴及时扶住了她,双眸里有泪光闪闪,“姐,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抹琴?”苏抹筝怀疑的看向身后的大门口,已经关闭了,冷风也没再吹,她又把目光转向了墙上的壁钟,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苏抹筝一惊。
她的手不确定的摸上妹妹的脸蛋,冰冰凉凉的,确定不是做梦。“抹琴,你真的是抹琴,你回来了,你都吓死姐了。”她激动的手指都在发抖,一把抱住了苏抹琴,眼泪鼻涕都差点淌下来,“抹琴,姐姐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你......”
“姐姐跟你解释,你听姐说话好不好?”
“姐姐是在那里上班,但是姐姐没有丢父亲的脸,姐姐没有干那种事情,我是去哪里当服务员了,因为怕你担心,所以不敢告诉你.....”苏抹筝哭的不能自己。
苏抹琴也在默默的流泪,“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子说你,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好了,”苏抹筝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松开苏抹琴,顺带擦了擦她的眼泪,破涕为笑道:“快把眼泪擦一擦,不然就不漂亮了,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好吗?”
“嗯,”苏抹筝抹了抹眼角,哽咽着道:“姐,以后我就只有你跟爸爸了.....”
“我也是,”苏抹筝咬着下唇,强笑着出口,理了理苏抹琴鬓边的发丝,“乖,姐姐会努力工作,我们一家人,还会像从前那样的,好不好?”
“嗯,我信!”她看着苏抹筝强颜欢笑,只好这样说,怕她不信,还用力的点了点头,“姐,我信!”
看着眼角边犹带泪痕的苏抹筝,苏抹琴犹豫着问道:“姐,你还爱他么?”至从苏抹筝跟靳尊离婚,苏抹琴就自动换回了称呼。亦或是,至从那一次酒醉事故后,她便再也无法释怀,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他们家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的靖霖,怎么会不要她。想到此,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了手心当中。
“报纸上说,他要结婚了。”她的口气是虚无飘渺的,或许苏抹筝没看到,妹妹这一刻眼底的恨意,那么浓,那么烈。
“不爱了。”苏抹筝苦笑出声,当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却暗暗的松了口气。
“那就好,”苏抹琴低低的呢喃,
“你说什么?”苏抹筝疑惑的问。
“没,没有什么?”她慌张的回答,看着后者自动的‘哦’了一声,心底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很晚了,去睡觉吧。”这一晚上又哭又笑了,这会困意已经袭上。
“你先去吧,姐,我等会就上来。”
苏抹筝静静的望了抹琴一会儿,看到后者眼底的认真,这才打了个哈欠上楼,“那好,我先上去了。”
“姐!”苏抹筝已经上楼了两步,抹琴在身后喊住了她,
“嗯,什么事?”她回过身来。
“没,没什么?”
“嗯,哦,”她虽然觉得抹琴这一刻很奇怪,却还是没有往别处想,又准备上楼去。
“姐!”苏抹琴攥紧了双拳,再一次喊住了她。
“嗯?”苏抹筝迷迷糊糊的回过身来。
“假如.....假如有一天我做错了事情,”她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她的笑容却依然灿烂,混着凌晨三点的灼灼灯光,她的面色耀眼如白光,“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好不好?”
“抹琴,你.....”
“没有事情,我就是随便说说。姐,你答应我吧。”苏抹琴快速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个小傻瓜!”苏抹筝几步走下来,食指爱怜的点上了她的额头,“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东西。不管你做错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会原谅你。”
“好了姐,没有事情了,你去睡觉吧。”苏抹琴灿烂笑开,“我那是开玩笑的呢?”
“你呀!”苏抹筝还想再说,一阵困意已经涌上,“早点去睡觉吧,我先去睡了。”她摆摆手上了楼,许是晚了,太累了,未去深思抹琴的话语。
姐,我只有你跟爸爸两个亲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起这一切,姐,抹琴长大了。苏抹琴站在她的身后,一直看着后者拐上二楼房间。
夜色四合,仰首,是同一片星空,人,未安。
军区大院,深幽宁静。
一辆吉普从夜色中驶来,在大门前停住,前灯开的很幽暗。
老警卫员探头一看,那张皱纹满布的面容便是笑开,“少爷回来了!”那语气中掩不住兴奋,立马开了正门放行。
“嗯,昨天刚到,”霍少彦从车窗口探出头,“邹叔,我母亲今天在么?”
“在在在!”老警卫员连连应声,“夫人听说少爷要回来,今儿个就没出去打麻将呢?”邹叔顺带着挤了挤眼,霍少彦的心中便有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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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不会让她进门
他在心中暗暗腹诽了一番,看邹叔的暗语,母亲找他有事?会是什么事,不会又是某某相亲宴吧。
踏上堂屋的台阶,前些天许是刚下过雨,台阶上隐隐冒出了些许湿滑的青苔痕,耳朵里听着房上楼沿滚下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淌进地上的马槽里,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霍少彦掀开陈旧的门帘,走进堂屋里去,对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笔直瘦弱的身板唤出声,“爸,我回来了。”
霍正国正坐在堂屋里,抽着一支老式烟斗,那些许白烟便顺着缕缕而出。虽是将近六十五的高龄,却依然眉目硬朗,身板笔直,只有那鬓边的些许白发,出卖了他年龄的痕迹。“晓得出来了,真长出息了!”霍司令员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
“爸,”霍少彦垂下头去,双手垂放在大腿边,等着父亲的教诲。
“算了算了,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事也懒得管,你妈在西厢等你,去吧。”霍司令员摆摆手,
霍少彦没有再说,应声退下。
一路穿廊过桥,四进式的四合院,母亲平常不是在后花园,就是在西厢。
霍少彦的父亲霍正国今年已经将近六十五高龄,霍夫人与霍司令员相差了十五岁的年纪,当年硬是不顾大人劝阻,义无反顾的嫁给了霍正国。霍夫人产下霍少彦那年,霍司令员已经年方三十五,之后霍夫人的肚子便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所以,霍少彦没有兄弟姐妹,是这家中的独子。
古话怎么说来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霍少彦既然是家中的独子,这继承后代的事情可就按在他一人身上了。而看着儿子已经三十岁,身边没有一个相好的姑娘,更没有成婚的打算,可让霍夫人跟霍司令员眉头都愁白了。
西厢,霍少彦推门进去,‘吱呀’一声,在这房中却未为引起任何动静。
留声机里的cd在转动,一首陈旧泛黄的美妙歌曲在空中慢慢传播。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
霍少彦跨过门槛,抬眸望去,只见母亲穿着一身紫红色的低开叉的直襟旗袍,随着音乐慢慢舞动。虽是上了五十的年纪,却依然保养得体,那低开叉到膝窝的旗袍,显出底下略微凹凸的小腿肚,仍旧如当年般白皙。就连那略微上仰的脸庞,眼角处也只有几条不明显的皱纹。
似乎听到脚步声,霍夫人这才顿下舞步,睁开眼望向来人。
“妈,”霍少彦走过去,“爸说你找我有事?”
“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以为你忘记还有我这个妈了呢?”霍夫人关掉音乐,在紫檀圈椅上落座,见霍少彦还跟个傻大个一样的站着,立刻一拉儿子的手,“坐下吧,跟你爸客气就算了,跟你妈还客气什么,当我是母老虎吗?”
“妈,我可不敢!”霍少彦忙喊冤枉,也在一旁的紫檀圈椅上落座。
“哼哼――”霍夫人瞅着自个的儿子,用鼻子哼哼出声,“还不敢呢,都有媳妇了,也不知道知会妈一声,就自个藏着了。”
霍夫人这话是试探霍少彦的,哪晓得后者的面色一变,嗫嚅着道:“妈,哪有什么媳妇!”他眉头深锁,在心里把各种猜测都想了一遍,“妈,你该不是误会什么了吧?”
霍夫人拍着霍少彦的手,缓缓说道:“少彦啊,妈可告诉你,你跟梁家那丫头的事情可算过去了,以后这心也放得远点。妈也早就知会过你了,即使你喜欢那女娃娃,妈也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这点,你可明白?”
霍少彦的呼吸有些困难,却仍是自嘲着道:“妈,这话你不早就说过了么?况且,就算您儿子喜欢人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您儿子!”霍少彦这一半是气话,一半是事实,梁慕诗不愿意嫁给他,可不就算是看不上他么?
“而且――”他的目光黯淡下去,“我跟她,不会有可能了。”早在机场那一刻,他就决定不会回头了。有些爱,明知道不能继续,那么还死缠烂打着干什么?他给过她机会,也给过自己机会,既然她选择的还是她自己,那么他也不会再留恋不舍。有些爱,该断则断。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霍夫人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可是妈还得告诉你,我们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那些不干不净的女孩子,少交往为好!”她的话音虽然是温柔着说的,霍少彦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凌厉。
“妈――”他不由得喊了一声,
“别以为妈不知道,你在外头干的那些事!”霍夫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面孔已经拉了下来,严肃的望向后者道:“少彦,妈不介意你自己找对象,在妈的眼中,也没有那么多的门户之见。但是,嫁入我们霍家的女孩子,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正经人家,若是那些离过婚的,私生活不检点的,妈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
“你霍伯伯已经告诉我了,妈私下里也查过了。”
“你可知道那个女孩子的过去,她虽然以前是苏家的千金,但是人家的丈夫已经跟她离婚了,她还有过小孩,流过产。若她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家,妈今天二话不说就给你同意了。”
“妈!”霍少彦忙着打断她,心里是哭笑不得,他妈哪里看到他跟苏抹筝是一对了,他是帮过她,对人家也有点好感,但是这好感还没发展到爱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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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初恋订婚,前夫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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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你听妈说!”霍夫人一手打断他,话音里透着严厉,“少彦,你可知道,你爸今年已经快六十五了,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了,他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待多久?”
“那你可又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我们霍家的权力,有多少人恨不得我们霍家倒台,你大伯父今年也要从省长的位置上下来了,你大伯父的儿子又不争气――”
“你已经降了一级了,要不是你父亲给你在后面撑腰,那些官员给着点面子,若是在这个关节眼上再出什么事情――”霍夫人说着说着又激动了,头一晕,立刻掌住了椅背。【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妈,别生气,别生气!”霍少彦慌忙起身扶住母亲,又引导着她坐下来,“来,先坐下,坐下说!”霍少彦也明白,他坐着陆军学校校长的位置,但是实则,他是没有多少实权的,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
“妈,我跟苏小姐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那天她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情,所以我才找霍伯伯帮的忙,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霍少彦想了想,还是给了解释。
“真的?”霍夫人不放心的看向后者。
“真的,百分之一百的真,纯金一样的真!”霍少彦失笑调侃,见母亲大人还是不相信,他只好举着手,对天发誓道:“我保证,我所说的话绝对是真实的,起码我跟她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若有骗母亲大人之处,少彦愿意无条件接受责罚。”
“你这孩子!”霍夫人看着他那副认真样,实在哭笑不得。
“这样可以了吧。”霍少彦放下手,无奈道。
“这就好,没关系就好。”霍夫人听了后,这才抚着胸口,心安了几许。
即使她们想逃避,陈靖霖跟蒋梦芩订婚的这天日子,还是到来了。而靳尊跟白昕卉结婚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同一个月,同一个差不多时间点,她们两姐妹一个要接受前夫再婚的事实,一个要接受初恋订婚的现实,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陈靖霖跟蒋梦芩订婚的地点在华夏酒店,天宇集团旗下的酒店,这是经过双方家长协商过后,蒋家最终妥协。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商业联姻,至于有没有爱情,那只是其次。
苏抹筝数着日子,当这天来临后,她反而平静下来了。如果抹琴要去闹婚礼,她会陪着她去,如果抹琴不去,那么她会陪着她伤心。至于靳尊要再婚的事情,那完全跟她无关。只是心里偶尔有些不舒服,或许是见不得他好。她想,也许是的。
所以一早上,她就敲开了抹琴的房门,当那扇房门被打开,苏抹筝见到穿戴整齐的抹琴时,还是小小的楞了下。“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么?”
“嗯,姐,今天不是他的订婚宴么?”苏抹琴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姐,既然他要订婚了,我这个前任女友,怎么能不去参加呢?”
“抹琴,姐陪着你去!”苏抹筝握住了她的手,不禁有些热泪盈眶,“若是你想去闹婚礼,姐陪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姐,你想多了!”苏抹琴轻笑,“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样,喜欢那个女人而已。”
华夏酒店,当出租顺利停在酒店门口后,苏抹筝如期的,见到了酒店外面围着的车辆,红地毯几乎绵延的老长,像是爱情里所期许的,长长久久。
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很多,还包括了很多记者,订婚宴现场,格外热闹,怕是今天,陈父该如何开心了,毕竟,华夏的名声因为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倒是声名大噪了。
她们只混着人多的时候进去了一会,看到陈靖霖满脸微笑的牵着蒋梦芩出现在众人面前,苏抹琴鼻子一酸,再也看不下去的拉着苏抹筝就出了酒店。
&^^%#狼宠:前夫太凶猛63_第六十三章 初恋订婚,前夫再婚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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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尺寸还不错
他们站在酒店外面,穿着不起眼的衣服,倒没有人注意他们。陆续的看着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驶来,看着身着西装华服的男人女人挽着臂膀进去,一切的一切,像是置身于梦境。如果这一切,真是梦境,该有多好。
“抹琴……”苏抹筝抚上抹琴的肩头,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趁现在,还来得及。”
“不,姐,来不及了……”苏抹琴轻轻摇了摇头,注视着酒店门口的视线,是那么的哀伤,”你知道那天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对不起,姐,他跟我说了对不起,”
“我就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抹琴……”苏抹筝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天还是那么蓝,人还是要过下去的,是吗?无论遭受了多少逆境跟不愉快。
“姐,我们走吧!”苏抹琴吸了口气,下定决定般,毅然决然的转身。
“你决定了么?”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苏抹筝不适的用手背挡住眼睛,望着在光圈里的妹妹,竟觉得,她一下子长大了。
“嗯,我决定了。”苏抹琴点点头,眼角边却依然挂着泪珠。
傍晚的晕色,踏着无声的轨迹而至。
又是一天的班,望着这座霓虹灯璀璨的消金窟,苏抹筝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它可知,多少人在为生活奔波忙碌,而那些有钱公子哥在这里消费的一夜,就可以抵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苦笑不已的苏抹筝不禁有些自嘲,她看来是越来越融入寻常人的生活了,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忘记,她还曾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只有手心磨出来的老茧,摆明了她不该再妄想。
照例走的后门,去的换衣间,刚换上工作服,休息室的门已经被来人推开,领班刘姐气喘吁吁的握着门把手,脸上的脂粉几乎涂了厚厚的一层,大嘴唇火红的鲜艳,像血的颜色。
苏抹筝每次看到她,都会微微的皱眉,就像此刻,她也是轻皱了下眉头,不发话,反正这个女人话多得很,不用她先开口。
果然,领班一看到她,那双小眼睛立马就亮了几万度,气儿还没歇稳,就几步蛮腰过来扯住了她的臂膀,“诶呀,抹筝,今天是你的班啊,我还以为今天不是你的班呢,可急死我了。”
“今天是最后一个班,明天才转班,”苏抹筝转了转眼珠子,在心里猜测着又是什么事情,嘴上仍是不动声色道:“刘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哎,”听闻苏抹筝的询问,领班应答两声后,这才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瞧我这记性,一见到你给高兴的,差点都忘记正事了。”她扯过苏抹筝的臂膀就往休息室外拖,“走走,老板找你呢。”
“老板找我?”苏抹筝疑惑出口,“刘姐,老板怎么会找我?”她从没有见过‘兰色’的老板,只从很多女孩子的口中听说,老板是一个神秘的男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因为他从不出现在公众的面前,所以,几乎没人见过‘兰色’的老板。
“我咋地知道,我也正好奇呢,这照理说老板又没见过你,而且说实在,我也没见过老板呢?”刘姐的口气有些微微的抱怨,像是嫉妒,“我说你小妞,走运了吧。”
“呦,这又是客人找的又是老板找的,你才来一星期,怎么跟这里是你家似的!”有尖酸讽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苏抹筝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微抿了唇瓣,“mimi 姐!”
女人穿着暴露的露脐吊带衫,超短裙,正风情万种的推着休息室的门进来。mimi,她们这批服务生中最老资格的员工,唯一不同的是,苏抹筝她们只干服务生的工作,而mimi,只要有客人需要,是随时可以自主出台的。苏抹筝刚进兰色的那会,小楠就对她讲过,见到这个女人得喊姐,而且千万别去惹她,这个女人不好惹。
“别,这声姐,我可担不起。”她的眼尾上挑,长睫毛上刷了好几层金粉,“你的路子可比我长多了,我怎么敢让你喊我姐啊――”
“mimi姐……”苏抹筝有些尴尬,
“行了,mimi,你也少说两句,”刘姐显然是有些高兴的,兴许正等着mimi说苏抹筝两句呢,但是面子上还得过得去,顿时一扯拉苏抹筝的臂膀道:“我这没空让你扯了啊,我得带着她去见老板了,晚了你我都承担不起!”
在二楼阶梯口,苏抹筝跟刘姐被两个黑衣男子堵住,随后刘姐便把苏抹筝交给了那两个黑衣男子,让她跟着他们上去。
‘兰色’有一个禁地,在每个服务员正式上岗之后都会通知,据说连总经理都没去过。
三楼,黑衣男子把苏抹筝带到一间房门前,输入密码按下指纹后,房门才应声打开。
随后黑衣男子便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门的两侧,苏抹筝深吸了口气,这才走了进去。室内是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她一走进去便顿在了原地,摸不清方向,不敢乱走。
房门在身后应声合上,苏抹筝的心咯噔一声,黑色空间里的害怕感毫无顾忌的升上来,她的心头攀上惶恐,颤颤巍巍的向着空气问道:“请问……”
有轻微的脚步声带着男性惑人的气息在一寸寸逼近,等到苏抹筝惊慌的准备去拉身后的门把手时,一具温热的躯体已经紧紧贴上了她后背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
苏抹筝吓得动也不敢动,额头上的汗液都差点滑下,“老板……您找我?”
男人的大掌攀向她的胸前,顺手捏了捏,戏谑性感的嗓音带动着胸膛的震动,“尺寸……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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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做我的女人
苏抹筝的脸因为他极富挑逗性的动作跟语言,而轰的一声,烧的通红,不想得罪身后的大人物,心里的屈辱感却更强烈的升了上来,逼得苏抹筝不得不咬齿出口,“老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这一次,连敬语也没用。
他的呼吸暧昧而湿热的喷在苏抹筝的颈项间,胸膛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上,她像只落入狼窝的待宰羔羊,被他圈定在胸膛与门面之间。“做我的女人,怎么样?”后背的男人低哑出口,即使他的中文说的很好,苏抹筝还是敏感的听出了几分外国人的口音。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瞬间闪过,这个声音,她很熟识。是不是,在哪听过?
“不可能!”她答得干脆,说完却又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再度委婉道:“老板,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在开我的玩笑,但是,像您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一定不会缺少女人,我想,您是不会找上我这样一个服务生的,不是吗?”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在回想着先前见过的人,这个声音,她一定在哪见过!
“嗤――”身后的男人低笑一声,手却仍是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游走,“你怎么确定我不会找上你?起码,就现在而言,我对你充满了性、趣――”他的舌尖暧昧的扫过她小巧的白玉耳朵,特意咬重了那两个字。
苏抹筝敏感的一缩脖子,极度惶恐之下,她终于不怕死的喊出声,“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先前一定有见过面,对不对!?”她大声的吼出这句话,明显的感觉到游走于她身躯的手指一顿,继而,气氛沉入沉滞。
窒息般的黑暗里,贴着她后背的男人终于舍得离开她的身躯。
惑人的气息散去,苏抹筝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却,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房间里的灯光骤亮。刺眼的水晶灯光,像是按上了十万伏特的电流,苏抹筝快速的以手背遮挡住眼睛,像个散戏后的小丑一般,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baby,喜欢我们的再次见面吗?”前方,男人摊开着手掌,含笑戏谑的话音配上那一脸欠扁的灿烂表情,让撤开手背去的苏抹筝惊愕出声。
“是你!”她的口气有几分愕然,继而是愤怒,转身就准备去拉门把手。
“没用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他返身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在坐下沙发前,好心的提醒她,“这是指纹锁,你出不去!”
白色的长毛地毯,纯白的毫无缝隙,尉迟御随性的甩掉拖鞋,坐倒在米白色的意大利沙发上,钢钻的透明茶几,两只高脚杯落座在上面。
他惬意的替自己倒了杯红酒,又替那只空杯注入,拍着身侧的沙发,对着她说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这是商量,但是他都把门锁上了,她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苏抹筝站在门口,看着后者惬意的呷了口红酒,还恶质的伸出舌尖轻舔了下下唇瓣,深褐色的桃花眸中,藏着无尽的笑意。
她忍住心头的火气,皮笑肉不笑的回望他,“既然御少吩咐了,我怎么敢不喝呢?我可不想到时候因为您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再让我做出什么颜面丢尽的事情来。”
“哦,不对,”她的明眸一转,笑声里居然也藏着恶劣的因子,恍然大悟道:“是老板,才对!”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男人大抵,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他的薄唇贴在水晶杯上,余光却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女人大都,也不喜欢太滥情的男人。”她不客气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红酒,坐在沙发的另一空侧。
“嗤――”尉迟御摇头笑出声,脑袋一歪,偏向她的方向,那次在包厢里他没有看清楚,这次近看,却是清楚了。她的五官很细致,像是江南泼墨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一样。他对中国的文化不是很清楚,他家的老头子却是喜欢的很,所以他也有些耳濡目染。“你看起来很了解我,我可不可以变相的认为――”
“你喜欢我?”他的尾音挑的很低,苏抹筝的心尖一跳,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有另女人神魂颠倒的能力。但是,不包括她。
“要看出你的滥情,太容易了,并不需要深刻了解。”她毫不躲闪的望向他,他穿着暗色的衬衣,领口处的细密针脚跟袖口处的暗色花纹,可看出价值不菲,定是名家的作品。她在心里暗想,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至于我喜欢你,我只能说是你太自恋了。”苏抹筝冷嗤,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世界上总有一些这样的男人,认为他的崇拜者跟爱慕者太多,所以总会自信的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该喜欢他。”她细细的呷了口红酒,有点苦,“我能理解这样的男人,但是并不表示,我愿意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你跟人说话,一向都是这么话中带刺的吗?”他的话音里有着几分抱怨,一双深褐色的桃花眸却是兴味盎然的看向她,像是发现了某种宝贝。
“庆幸你还有点自我认识,我这种态度,恰巧只针对你。”苏抹筝讨厌这个混血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讨厌,他们的梁子,从那次他羞辱人的一跪后,就已经结下,休想她再对这种人渣还能保持理性的态度。
“你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他疑惑的问,眸光中闪烁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让你给我跪下,你可以不计较吗!?”她咬牙切齿的问,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红酒,苦涩的液体缓缓吞下喉咙,她从不知道,红酒是这么难喝。
“啧啧,这可是82年的拉菲,哪有你这么喝酒的。”他摇头叹气,仿佛真是在可惜这一小杯红酒。
苏抹筝嘲弄道:“既然是酒,自然是给人喝的,怎么喝,有区别么?既然舍不得,当初就不该拿出来!”她将水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一抹嘴角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沙发上仰卧着的男子道:“老板,您今天找我来,不是来找我叙旧家常吧?如果是,那我可不奉陪了,很抱歉,我没时间,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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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爆料秘闻
夜色如雾,街道上的灯火,在喧嚣着城市的繁华。
晚,八点,钟点正好。
街道旁的电话亭,有一个瘦削的人影匆匆闪入,娇小的影子,轻的像一阵风。
手指颤抖的投币,拨下一个个陌生不熟悉的号码,手心里的汗液,让她几乎握不住话筒。
那头有呼吸声传来,电话被接通,
她的手指抚上胸口,力图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那么紧张,“你好,请问是e娱乐报么?”天色昏暗,只看到她菱形的唇瓣贴着话筒,红唇一张一合,路灯明灭的灯火,只隐隐折射在她的背脊上,一阵恍惚。
“我要透露一个消息,”她咬住了牙齿,手指骨几乎把话筒捏出粉碎来,“是关于苏氏新上任董事长皆总裁靳尊的,我想,你们对于他的事情,应该会很感兴趣吧。”
“你们应该知道他过几天就要跟一个女人结婚了吧,那你们一定不知道他先前做过什么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突,“靳尊在还没有与苏氏大小姐苏抹筝离婚前,强、奸了她的妹妹苏抹琴。”
“此事千真万确,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证!”
“我是谁?”
“我谁都不是!”话筒从她的手心中脱落,她舒了口气,在临出电话亭前,特意压低了头顶上的帽子,悄悄的沿着街道走远。
炙热的水晶灯光筛下,长毛地毯,米白色沙发,墙面居然是用木头组成。每一次灯光折射到上面,居然能奇异的照出一圈圈年轮。世人都说有钱人不懂得生活品味,可是眼前的男人不尽然如此。他太过神秘,太过花心,他的身上总是绕着一圈看不透猜不透的影子,不知道是在迷惑别人,还是在隐藏自己。
比方此刻,他的嘴角噙着丝丝笑容,他的眼眸却像是融入了雪的冰色,足以让人在他的眼睛里溺毙,继而冻结成冰。
“抱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而且如果你方便,请开一下门,好让我出去!”她的忧色只在瞬间,落地的话依然是掷地有声。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可以肯定,他的目的不在于此。苏抹筝转过身去,意思在明显不过。
“啪啪啪――”有清脆的掌声从身后传来,夹杂着他玩味戏弄的笑声,“苏小姐,有骨气!这一点上,我佩服你!”
她不解的回过头去,不明白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苏抹筝,对于我的提议,你可以感到很陌生,但是对于靳尊这个名字,我想你总不会感到陌生,才对?”他的唇角微勾,像是恶魔的笑魇。
“你的前夫为了夺取你们家的财产,从而欺骗你的感情,把你害惨到如今堕落到做服务员的地步。而现在,他就要与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举行婚礼......”
“从今以后,他过上了美好幸福的生活,而你因此,从天堂掉入地狱。你难道不会为此感到悲哀,感到痛恨吗?”
“你难道没有一点点的恨意,甚至更多的恨意,想要报复他,想要让他身败名裂吗?”她的语速渐渐加快,满意的看到苏抹筝的身子变得僵硬,满意的看着后者放在腿侧的手掌紧握成拳。“苏抹筝,告诉我,你不想吗,不想这样吗?”
“你……”苏抹筝机械的转过身来,面上有些薄怒,“你一早就调查过我!?”她的身子在忍不住的发抖,一半是因为自己血淋淋的遭遇被人毫不客气的剥离出来,一半是因为这个男人早就知道她,却像耍猴一样的,戏耍了她半天。
“这样耍别人,你觉得很好玩,是吗!?”她咬牙切齿的出口,目光死死的钉住对面笑的一脸灿烂的男人,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nono!”他轻摇了下食指,深褐色的眸光里,已经褪去了戏谑,有几分认真的神色,“苏抹筝,我并不是在玩你。我刚才说的话,确实是认真的。”
他的身子前倾,眸光直直的对上了她的黑瞳,清亮,无底。“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合作,假设你愿意,那么我也会帮助你,夺回苏氏,让靳尊身败名裂。从原则上来说,这条建议对你,有利无害!”
苏抹筝的瞳眸一闪,
“当然――”他再次仰倒在沙发上,靠着身后的软垫,揉着太阳穴出声,“我调查你,仅在于你跟靳尊那次见面之后。而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调查过你,请放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苏抹筝冷嗤,“你在我这里,似乎没有人格价值。”
“你可以相信我,”听闻她的话,尉迟御的瞳眸闪烁了下,嘴角习惯性的勾起一抹冷意,他的薄唇开合,话语如此随意。“因为,帮助靳尊夺取苏氏的那个人,恰恰就是我。而我,现在也是苏氏的股东之一!”
看着苏抹筝一下子瞪得老大的眼睛,尉迟御继续笑,“你以为,你父亲真的会放任靳尊一点点吞噬苏氏,而无动于衷么?”
“只是,他忽略了靳尊的背后身份,简单点来说,”他的双手交叉,往沙发角落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靳尊这些年在背后干的那些缺德事不少,威胁人家老弱妇孺的事情太简单了,还怕那几个董事不点头?”
他轻笑,苏抹筝却一下子明白了,那些曾经跟着父亲一起白手起家的叔伯们,为何会倒戈的如此厉害。他为了报仇,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么你呢?”她的视线笔直的射向那个仰躺在沙发上的高大男人,
“我?”尉迟御不解的指了指自己。
“你认为我会跟一个帮助他夺取我们家产业的人合作吗?你跟靳尊,根本就是一路人,你们有什么两样!?”她气极,眼眶都怒红了。时隔今日,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闻噩耗的象牙塔公主,懦弱无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思楞间,下巴被来人一根指头抬起,对上他深褐色的桃花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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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指尖向上,等她察觉过来的时候,他的指肚,已经摩挲在她的红唇上。她想偏过头去,他不肯,依然固执的捏着她的下巴,食指正缓缓扫过她的红唇,“你说你这张小嘴,怎么总是能吐出我不喜欢听的话呢?”
“不喜欢听可以不听。”唇瓣被他的手指压住,她却不忘记反驳,虽然话语有些呢哝不清。
“既然你这么想要答案,我就告诉你,我跟靳尊的不同在于,我绝不会虐待女人。”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鼻端,痒痒的,浑身不舒服,“很显然,你的遭遇恰巧证明,他不是个疼女人的好男人,而我――”
“可以是。”他的呼吸痒痒的浮上来,那张薄唇眼看着就要凑上,苏抹筝偏头躲了开去。
“你跟靳尊不是合作伙伴么,为什么你会想要出卖他!?”她冷冷的发问,却是在距在理。这,也是她唯一不明白的地方。
“宝贝,你活的实在太天真了!”他感慨,又恢复了以往的轻佻之色,只是下一秒,眼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单蠢?”他的长指掠过垂落眼帘的发丝,眸光越发的冷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朋友的敌人,在某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朋友,不是么?”
“一山,是不能容二虎的……”他的薄唇轻楠,那诡异的呼吸扫过苏抹筝的颈侧,一阵毛骨悚然。
苏抹筝浑身发冷,室内的温度明明调得很高,她的后背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合作……”她勉强镇定下来,唇角挂着嘲弄,“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从我这里拿不到半分好处,不是么?”
“不,你自然有你存在的价值!”他的长指滑过她嫩白的肌肤,瓷白的肤质,几乎看不到毛细孔,“只要你在,就能打乱靳尊镇定的马脚。”他的眸光紧紧的锁定着面前的女人,瓜子脸很苍白,柔弱略带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挺吸引人,他还以为,那个男人不会爱人呢?
“什么意思?”苏抹筝怀疑的扭过脸去,脚后退了一步,远离开眼前的男人几许。
“他爱你,”他淡淡陈述,
苏抹筝的心里涌起惊慌,红唇喃喃着问:“谁?”
“靳尊!”他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两个字,深褐色的眸光没有离开过她苍白的小脸蛋。
苏抹筝楞了下,良久才嘲讽的笑开,“你说谁?靳尊?什么?他爱我?”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止不住嘴。“你开什么玩笑,他喜欢我,呵呵……”她在笑,笑容却有点苍凉。
许久,她才定住了身形,合上唇瓣,冷着一张脸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一件事,就是他爱我。”
“因为靳尊恨苏抹筝,很恨,非常恨!”
尉迟御只犹疑了一下,再次肯定道:“你不信吗?这是事实,他爱你,我确定。”
“我承认你很幽默,但是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苏抹筝撤了笑容,再度恢复古井无波,“还有,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去工作了。现在,请开门!”
“我的提议?”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不答应!”苏抹筝答得毫不含糊。
“你确定你不后悔?”他的指骨捏得咯咯作响,“你似乎忘记了,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唯一的选择!?”他刻重了‘唯一’两个字,“而且,只有我能帮你。”
“我还有其它的选择,”她的眸光都没变过,“很可惜,你说服不了我。”
气氛陷入沉滞,良久之后,房门打开,苏抹筝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只留下尉迟御站在原地,阴沉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爱她?这确实是最好的笑话,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他跟白昕卉的婚礼。
四天后,a市的天空,依然是一个大晴天,秋阳,刺眼。
苏氏新上任董事长皆总裁靳尊将于今日,与白昕卉结婚。
有直升机的轰鸣声嗡嗡作响,螺旋桨带动的气流吹拂着底下的玫瑰花瓣,红瓣,片片飞。
婚礼队伍的行程中,直升机一直在上空盘旋,不断从上方洒下玫瑰花瓣,红色的花瓣,像情人的火,几乎洒了婚车队伍的一路。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围观。
据说这是白昕卉的主意,看来传闻中,他真的是很疼她。
教堂,白色的地毯铺了一路,哲哲是花童,穿着白色的小西装,很是帅气。紧紧的挨在白昕卉的大腿边,用小猫一样水漉漉的眼睛害怕的望着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过往的宾客纷纷露出异样的眼神。
白昕卉搀着靳尊的臂弯,他们都没有双亲见证,就只好免去了其中一个环节。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好做出太出格的事,只能低声呵斥着哲哲,“哲哲,你给我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都是尊,早说过不要让哲哲当花童了,他偏要,看现在,这多丢人呢?
看着哲哲依然不撒手,白昕卉只有把所有的气都往肚子里吞。好在,管家很快就过来了,连哄带骗的,这才把哲哲哄离了白昕卉的大腿,抱着孩子坐到宾客席上,白昕卉这才松了口气。
靳尊的臂弯里搀着白昕卉,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神色,几乎未见新郎的喜悦,看着面前垂眸低头的白昕卉,朦胧的面纱下是一张他想娶,想了十几年的脸。为何,心里却有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他不懂,他不明白。
新人誓词――
教父站在上头,背后是神圣的十字架,是西方宗教的信仰符,是爱情里忠贞不二的象徵。
“靳尊先生,你愿意娶白昕卉小姐为妻,愿意一辈子呵护她,照顾她……” 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结婚誓词,只是主角换成了他。
靳尊刚想说我愿意,教堂的大门却被人打开。
一道道刺眼的媒体闪光灯照射而来,教堂内的每个人都无处躲藏。
“靳尊先生,关于今早所陈述的报导,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您真的像报道上所陈述的那样,强、暴了你前妻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姨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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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没办法做人了
强、暴小姨子一个个敏感的字眼砸来对于这一突发状况靳尊当场就愣住了戒指才套进了白昕卉的手指半寸硬生生在当中卡住上不去下不来
记者看着他不说话长枪短炮的又冲了上来拥挤的媒体朋友们几乎把教堂的大门挤烂一张张大张着的嘴唇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问题连续不断的砸来
“靳总今天是您结婚的日子而对于今天早上的报导您认为是不是有心人的所为呢”
“这到底是一次另类的炒作还是有心人的故意为之呢”
“靳总关于您和您小姨子的事情到底是否属实”
“靳总那次事件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请您给予适当的回答”
“靳尊先生您不回答这是代表您间接的默认了吗”
一个个棘手的问题一张张不断张大的血盆大嘴记者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奋战表情着实的吓坏了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有不少宾客已经纷纷后退唯恐殃及到自己
靳尊的唇瓣抿得死紧黑漆的眸光里像是沉入了死水的黑暗他的拳头捏得死紧像是在克制像是在隐忍却始终不发一言
“尊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记者还有她们为什么说你跟苏抹筝的妹妹……”戒指只套了半截白昕卉从刚开始的对这一帮不适时出现的乌合之众的愤怒中成功转到了他们的话题她摇着靳尊的臂膀握上他的手掌想要他给予答案却发现他的手是冰凉的“啊”了一声后慌忙的放下
“妈咪妈咪……”哲哲见这么多陌生的叔叔阿姨围着妈妈跟爸爸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题小身子穿过大人的腿边成功的挤到了白昕卉的身边张开着双手护住爸爸妈妈嘴里还在喊叫着“不许你们欺负我妈咪不许你们欺负我爸爸……”
小小的声音不够威力却够清晰见靳尊僵持着不回答有个记者已经蹲下身把话筒转到了哲哲的面前“小朋友来告诉叔叔好不好你喜欢这个妈咪还是其他的妈咪啊”
“其他的妈咪……”哲哲用手指挠着脑袋小眼睛还思考的咪了起来
“是啊是啊”那记者连连点头其他几个记者看这边有戏也把话筒递到了哲哲的面前“小朋友来告诉阿姨你是不是见过其他的妈咪啊”
哲哲的眼睛一亮忙不迟的点头“有啊有啊是不是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好漂亮的”他的嘴唇撅了起来还煞有其事的点头“可是妈咪说了要叫漂亮姐姐漂亮阿姨的哲哲不想惹妈咪生气所以她是漂亮阿姨”
小小清脆的声音像滚入沸水之中霎时沸腾记者群中爆出一声惊呼声有记者慌忙拿出本子记下闪光灯更加闪亮几乎刺瞎了人的眼
有记者还想再问靳尊已经一把拉起了哲哲安放在了自己的身后一双桀骜的眸光射出十丈寒光寒光熠熠的看着面前的这些第三势力“我从不知道我们内地的媒体朋友有把对付小朋友这一项当做嗜好而且你们作为大人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吗”
似乎才安静了一会那些长枪短炮又聚集上了靳尊
“那靳总可不可以请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那些问题”
“靳总请回答”
“靳总……”
“靳尊先生……”
“……”
闪光灯越加炙热靳尊的臭脸成为荧幕上的最后一道定格符
教堂外阳光普遍落叶的晕黄像是染上了晚秋的颜色旋转飞落转啊转不住停转
一个娇小瘦弱的影子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远望着教堂里的一慕当看到媒体记者一哄而上靳尊臭得不能再臭的脸色时她的心情大好再次压了压头顶上的太阳帽帽檐遮住了她的模样只看到她微勾的唇角“靳尊这是你欠我们的”
又是一天的晚班从明天起就该转凌晨的班了
苏抹筝从兰色的后门出来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12点半这个时间点该去好好补觉明天美美的睡一天这样才有精力上凌晨的班
适应了吗也许苏抹筝自问自答
秋天的夜跟白天差了不止几个温度点坐上凌晨的公交到家打开门点灯洗漱如同往常一样的行为却感觉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是的她敲响了抹琴的房门往常在这个点抹琴都会开门出来今天没有
“咚咚咚”敲门声过后依然没有开门苏抹筝皱眉再次敲响了房门“抹琴你睡了么”
‘咯噔’一声房门自动打开苏抹筝正想离去看到门开了习惯性的探头进去熟练的想按下房间内的按钮
“姐不要”抹琴惊慌的大喊声音中有些瑟瑟发抖苏抹筝听出来了有一丝哽咽的哭泣声
她在哭为什么谁欺负她了
她靠着那个声音走过去越走越近这才在黑暗里看到衣柜边墙角窝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她的身子整个埋在一起苏抹筝看不清
黑暗中只有她的肩膀在微微耸动有抽泣声一声声传来
苏抹筝惊慌之下返回去一下子按下了房间灯按钮
灯开一室的光明
抹琴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那张泪痕满布的脸一下子进入了苏抹筝的视线里头她又慌忙的把头埋进膝盖中不出来
“抹琴怎么了吗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去找她算账”苏抹筝慢慢的靠过去蹲下身把抹琴拥在怀里
“姐”苏抹琴一下子痛哭出声“我没办法做人了姐”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苏抹筝的手腕“姐你要帮我你要帮我……”
“你说我听着你好好说”苏抹筝慌乱无措的安慰她
“姐你没看新闻吗”苏抹琴擦擦眼泪从眼缝里看她
“新闻”
“什么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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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让他,娶你
凌晨的夜空荡的房间有嘈乱的各色声响夹杂着急切声一声声在耳边缭绕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施华洛水晶灯光刺眼照的房间内的一切无所遁形水晶灯光再刺目却仍比不上屏幕前正在播放的那一幕液晶电视屏幕近在咫尺清晰而透彻
苏抹筝站在几步之遥手脚却已经开始发凉发热发凉到最后变成了完全的冰冻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
“靳尊先生请问您是否如外界所报道的那样强、暴了你前妻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姨子”
“靳总关于您跟您小姨子的事情到底是否属实”
“靳尊先生请回答一下”
“靳总请回答”
“……”
拥挤而上的话筒不断攒动的人头各色缭乱的话音在屏幕里一一闪现背景是教堂身后神圣的十字架靳尊穿着白色的西装身旁是同样一身白色的白昕卉随着记者问题的接连不断靳尊的脸色从刚开始的错愕到最后的阴沉却是死死抿紧着唇瓣不发一言记者们无视了他的臭脸依然在发问跟个机关枪一样开始了就没有停止
屏幕上出现的标题是苏氏总裁再爆丑闻据有关人士透露苏氏新上任的董事长皆总裁靳尊曾在醉酒后强、暴了前妻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子新闻又再度翻出了前段时间苏氏的各类不堪负面新闻包括前任董事长中风苏氏股价受到冲击苏氏大小姐被靳尊抛弃……
苏抹筝睁着大眼腿脚一软差点倒下去
抹琴及时的扶住了她哭泣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侧“姐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曝光了这个事情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抹琴一声声的哭着凌乱的回响在她的耳边苏抹筝猛然回神慌乱的推开抹琴的手跌跌撞撞的爬到书桌边取出笔记本开机
蓝色的荧光晃晕了她的脸她大张着眼睛仿佛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知觉刚才的画面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重播她不信她不信啊蓝天白云的页面终于出来她抖抖索索的几乎握不住鼠标点开上了门户网站一遍遍的游览仔仔细细的游览从搜狐到贴吧到论坛她几乎乱了所有的分寸像是觉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些事情
看鼠标划拉下去一行一页都是对靳尊的指指点点更甚有个网友说‘姐夫强、暴了小姨子这岂不是说明她们两姐妹共侍一夫么’接下来的无外乎就是‘这男人真恶心’‘这两姐妹真可怜’之类的……
看着视频下方的网友讨论苏抹筝的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的倒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握着鼠标她又强打着精神去看了今天的股市行情苏氏整整跌了好几个点在这条负面新闻播出后
她头痛的扶着额头脑子里痛的像是有针在扎此时她已经不想顾及这条新闻为什么会被播出而是开始惶恐惶恐这件事被人知道了知道的干干脆脆那么抹琴今后该如何做人
身后失去了声响有恐惧自苏抹筝的心里攀上来她慌忙转过身去没有人房间里没有人
“抹琴”她大喊一声跌跌撞撞的推开椅子趿拉着拖鞋冲出了房间从一间间房里找过去门推开了一扇又一扇却是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
她又冲下了楼梯几乎把两三个阶梯当做一个阶梯跨当她奔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抹琴正握着把水果刀薄韧的刀片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她想划下去她想自杀
两个念头快速的涌过苏抹筝的脑海
“抹琴”苏抹筝冲上前一把夺过她手心的水果刀扔进了身后的洗碗池里铿锵一声清晰有力
“姐……”抹琴喃喃出声还没从这一变故中缓过神来身子已经被苏抹筝狠狠拥住
“傻瓜笨蛋我不允许你做傻事听到没有我不允许你做傻事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你怎么可以……”她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哭的不能自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要丢下姐姐你怎么可以丢下姐姐你不可以……”
“姐”苏抹琴终于嚎啕大哭“可是怎么办呢姐你告诉我怎么办好不好”
“我的名声已经毁坏了我已经没有脸再出去见人了……”
她差点哭哽了气“靖霖不要我现在我都这样了还有谁愿意娶我姐我不想做人了”
“有会有的我的妹妹那么好不会没有人的……”苏抹筝不住的抚着抹琴的后背
“姐……”苏抹琴的下巴不住的往苏抹筝的颈窝里探得更深像是小孩子在努力吸取着母亲的温暖
苏抹筝害怕她惶恐这段时间以来她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她再也失去不起
“抹琴我让靳尊娶你好不好我让他娶你”惶急之下苏抹筝终于说出口却是狠狠的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的责任他该对你负责”
“不姐我不要”苏抹琴连忙从她的颈窝里抬起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抹琴……”苏抹筝还欲再说苏宅的门铃却被按得叮叮作响于此而来的还有大门被猛力敲打的声音‘啪啪啪’的声音在午夜里像是一曲靡靡之音
凌晨一点又二十分大厅的时钟准时滴答游走
苏抹筝按下遥控这才打开大门“是谁”
大门才开了一个小缝后者已经一把推了进来“苏抹筝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给我说清楚”寒风从门外由着男子的衣角带进同时被带进的还有男人狂躁的怒吼声
一屋的安静被打破大门合上靳尊穿着教堂上的同一套白色西服俊美的面容上挂着冰沉的因子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放在腿侧的手掌几乎握得死紧“苏抹筝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他问几乎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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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如果吻下去
爱是什么当你不知不觉的时候恍然回神才发现它早已进驻到你的心底
她抬头看向他灯光有些刺目也许她有些眼花
他穿白色还挺耐看她从前以为他只适合黑色他们也有过婚礼但是或许只是跟白昕卉站在一起才会更适合
她想到了白昕卉没戴进去的那枚戒指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上不去下不来就像他们的从前因为不对所以终究还是不对
奇怪她究竟还在想些什么东西怪只怪今天太晚了她有些眼花
她轻笑无所畏惧的对上他的眸黑漆漆的看不到底就像他这个人从不让人轻易看透“你认为那是我做的吗我会拿我妹妹的名节去开玩笑来报复你”她嗤笑满是嘲讽想到尉迟御说的那些事情更觉可怖“我没有你那么龌龊靳尊”
“那么苏抹琴呢”靳尊的薄唇有些讥讽“不是你做的那就是她做的”他说着就绕过苏抹筝“苏抹琴在哪里让她出来”他吼得很响亮一点也不顾及
“别”苏抹筝惊慌失措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警告道:“靳尊你别忘记这是苏家大宅由不得你胡来”
“苏家大宅”他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的玩味笑意更重“苏抹筝你好像忘记了现在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你”她又羞又怒良久才压低了声音去带了丝不忿道:“抹琴已经睡觉了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谈”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靳尊返身低眸睥向她脸颊比当初的圆润清瘦了不少小巧一握的下巴越发的尖瓜子脸越发显得精致的同时让那对熠熠闪光的黑色瞳眸更加突出他的心里突然涌过陌生的悸动居然想俯下身去去攫取她的红唇
该死的靳尊不断在心里懊恼又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在教堂的时候他对着白昕卉会感到烦躁脑子里居然莫名其妙的会出现她的脸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他这是走火入魔了不是
“跟我走”他的大手不容迟疑的牵过她的手掌拉着她往门口走丝毫不顾忌苏抹筝柔嫩的掌心被他捏得很痛
“去哪里”怕被抹琴听到苏抹筝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右手一直在不停摆脱着他的大掌
“你不是只想跟我待在一起么”他的唇边居然浮过浅笑虽然是毫无温度的“所以就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嘭’车门被他甩上苏抹筝被他硬塞入副驾驶座里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反观他也是利落的坐上了驾驶座
挂档踩油门黑色的奔驰瞬间像离玄之箭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车速开的很快几乎如飞桀骜的黑眸也紧紧的盯在前方他开车一向很认真却是从把苏抹筝塞进车子里后就再也没看过她一眼
他不愿她也不屑
苏抹筝后知后觉的系上安全带脑子里忽然闪过另一个男人给她系安全带的样子顿时有些失笑陌生男人给过的温暖居然都比他的三年还多
心脏跳动的很快一半是因为车速太快一半是因为他在身边她怕快车她从不说他也从不知道或者说他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所以她不会开口哪怕她现在已经吓得半死
凌晨近两点的空气即使隔着车窗也感觉到了些许冷意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摸着臂膀汲取着自己给自己的暖意硬是不开口她不愿意求他即使一点点小事在她看来在他眼中都是求
他从照后镜里看到她瑟缩着肩膀双手互相揉搓的样子紧抿着唇角却是默默的开了暖气
没过几分钟车厢里就已经渐渐回温冷意已经被驱散
她错愕的看他他只留给了她一个侧脸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在我报复你之前你就先冻死了”他的话一贯嘲讽而无情像是在取笑她的多情她的多心
前方是隧道长的不见底
凌晨的天一眼望去天是黑的只有灯火的影子在摇摇晃晃证明着这安静的时间还有气息活着
“你也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你居然也会做一个人做的事情仅此而已”不消片刻她也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脸自动偏向了车窗一旁
“吱”车身猛然停住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
她诧异的回过身去下巴却被他紧紧握住捏在手心里他的手一使劲她的上身被迫的倾向他那边他浑浊的鼻息就喷在她的脸上危险的声音磨合在她的唇边“什么时候起你也学会伶牙俐齿了”他一字一字的问迫人的眼紧紧的锁住了她的瞳眸
苏抹筝笑“那真是不好意思靳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他的眼神很危险像是猎豹的眸光紧紧攫住了他的猎物
苏抹筝的心咚咚直跳脸上却还是在笑“靳尊说到底我还应该感谢你若是你没有早早的结束我们的婚姻我怎么能知道我的性格里居然还有这一面”
她笑的灿烂泪晕在眼眶里转弯却不肯聚集成泪珠
靳尊的眸色一黯颓然的放下手去
换挡踩油门速度比之刚才更快灯火疏离的隧道他直接把油门踩到底
苏抹筝还没坐稳后腰便撞上了车门把手顿时痛的想掉泪或许不是因为痛而是想笑当年她为了迎合他磨滑了她性格里要强的因子专心做一个家庭主妇如果他没有早早的结束这段婚姻她又怎么能走出来继续做她的苏抹筝
大江边江风扑面
靳尊刚停下车苏抹筝便推开车门下去扶着车门狂吐不止她的脸色惨白像是冬天的雪
他毫不怜惜她双手插在裤袋里就在边上冷冷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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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难道你发现爱上我了
当你还在坚持爱情需要忠贞不二的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你,你还没有可悲的长大。
“怎么,你竟然会吐,于是你是不是想解释说,这是因为跟我待在一起的缘故!”他的口中,面对她,从来都不会说出好话。
凌晨的夜,黑得无底的天。江流湍湍,隔岸的灯火照亮了这一方的水土,一片的波光粼粼。风很大,吹得她一头黑亮垂腰的长发,都随风乱舞。
苏抹筝困难的弯着身子,好不容易吐舒服了,又听到他这样半带嘲讽的话语,直觉的起身就还了回去,“你觉得我不该吗?”她问的理所当然,反正即使在灯光照射下,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可以理直气壮,她可以无所顾忌。只要,她可以!
“苏抹筝,你从前跟我说爱我,是假的吧。”
他的心里添着赌,话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你如果真的够爱我,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忘记我!?”对,他就是不舒服了,她凭什么可以过得这么舒服,而他凭什么,要为了她这个人的事情而各种烦躁。
苏抹筝静住了,她傻傻的听着他说的话,居然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瞧啊,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这就是她爱了三年的男人,她现在在怀疑,究竟是什么勇气,能支撑她爱了这个男人四年?
努力的,仰起头对视上他,她在笑,“是啊,你这才知道么?”她的黑发在身后乱舞,像是黑夜的箍咒,攫紧了他的心。
“况且,这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我都忘记了,你还拿出来提,不觉得太好笑么?”她冷冷的嘲讽,抬手把扬至鬓边的发丝捋去。
手指刚搁在耳际后,却被他突然握住。他的大拇指,捏在她的腕骨上,力很大,她很疼,面上,却是不改色。“靳尊,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你欺负的苏抹筝了,你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
“你……”他看着面前越发陌生的她,明明离得这样近,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他又觉得如此远,远的,触不到这个人,看不懂那颗心。
“你真的,可以忘记我?”他的启齿很艰难,就像在刚才那一刻,听到她说的话,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冲动的上前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自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活不下去。更何况是你,靳尊,一个我不再爱的男人!”她淡淡的答,把情绪掩藏的很好,其实她也可以是生活的戏子,不止他是,她也可以是。
她用尽全力去摆脱他的手,却还是纹丝不动,抬眼,他的眸就在眼前,像是跟黑暗混入了一体。
她扬唇,“怎么,靳总这是要告诉我,难道你突然发现你爱上我了么?”
她嗤笑,他却像是触电般的甩开她的手腕,转瞬,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冷漠鄙夷,“苏抹筝,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她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等舒服了些这才说道:“这样最好,我还真怕你会喜欢上我呢,这样,我也许会比较麻烦。”
“刚才不是说找我有事么,现在我给你机会说!”他不耐烦的抬起手腕,点了点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你到底说不说!?”
明明是他冲进来问她,现在却变成了她的事情,苏抹筝忍住心头的火气,也罢,反正她已经习惯这个男人把白的说成黑的的人生态度。为了抹琴,她忍!
“那个新闻怎么会发出去的?”她质问,“还有,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记者!”
“你问我?”他嗤笑,长腿一迈,却是率先走到了江边,靠在了护栏边,单脚支在地上,“你问我,我倒还要问问你。”
“我正在举行婚礼,一群记者莫名其妙的闯了进来,你觉得,我应该问谁?”他扫向她,长眸里望不到情绪,“嗯?”
“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难道不是吗,你敢说这与你无关!?”
苏抹筝一听他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几步走到了他眼前,怒指着他,“靳尊,要不是你酒醉后做出了这种事情,我妹妹怎么会因为你,名声丢尽!”
她的两条柳眉都蹙在了一起,指头向下,“现在新闻曝光了,你叫我妹妹怎么做人!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的责任吗?嗯!?”
他伸了伸腿,无视了她的指指点点,薄唇讥讽道:“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我该对你妹妹负责吗?”
“你难道不该负责吗?”苏抹筝反问。
“怎么负责?”他的下巴靠前,近视着她,薄唇轻吐道:“娶她吗?”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
“……”苏抹筝垂下头,五指捏成了拳头,静默不语,只露出黑漆漆的发顶,弧形很美好。
靳尊终于不再笑了,撑着栏杆站起身,俯视着眼前的女人,“你真的有这个意思?”不是疑问,更像是陈述。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她霍然抬头,几乎撞上他的下巴,微微错愕了一下后,才看到后者快速的仰起身,错开了与她的交集,她低头,苦笑。
“关于那个新闻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咳咳”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下,又继续说,“还有,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吗?”
他仔细的分析,习惯性的摸了下鼻子,“以苏氏的名誉地位,你认为有多少家杂志社愿意得罪,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得罪了苏氏,几乎没有任何好处吗?但是这个新闻依然发了,由此可以证明”
“在它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后台在支持做这件事。”
“简而言之,不是有人想对付我,就是有人想对付你妹妹,或者是有人想对付苏氏。”
苏氏因为今天的新闻,股票都跌了好几个百分点,靳尊过来找苏抹筝,已经是在荒诞的婚礼之后,下午,苏氏内部关于这个事情,又召开了董事会。
靳尊已经忙得两头自顾不暇,不仅在董事会上保证会处理好这个事情,还得安抚结婚不成的白昕卉,保证下次一定会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并承诺他跟苏抹琴,只是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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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求你
靳尊不是没有想过,以苏抹琴是她的妹妹,苏抹筝是绝不会做出这个事情,但是,他还是不信她。
苏抹筝听后,这才冥思苦想,“到底是谁呢?”
他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光洁脖子,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他本来可以阻止这个事情发生,但是他没有,他想看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因此来找他。为此,他也赔上了他的名誉地位跟苏氏的名声,包括,苏抹琴的。现在而言,他成功了。
“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办?”她终于重新正式这个问题,或者说,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还能怎么办?”他面上的表情几乎都没动过,“这件事情会很快过去,那家新闻社会倒闭,很快会有新的新闻上来,这一切都不是难题。”
“靳尊,”苏抹筝犹豫着开口,想出口的话却是堵在了喉咙里。
桀骜的黑眸扫向她,等着她的下句话。
“求你……”她终于艰难的开口,拼足了一股勇气,“娶她吧,娶抹琴。”她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只要你愿意娶她,那么这一切事情就都能解决!”
“你在开玩笑!”靳尊刷的从栏杆上起身,握住了她单薄的肩膀,“苏抹筝,你应该知道,即使我娶苏抹琴,这件风波依然不会停止,而且会越演越烈。这没有任何好处!”他的黑眸藏匿着痛苦,却依然理智的道出事实。
“你难道忍心看着我父亲的心血付诸东流吗,苏氏是他老人家这辈子的心血,我不能,我必须保住它,不管用尽任何办法!”她大声的朝他吼了过去,眼泪在风中乱飞。
“这跟我无关!”他凉薄说道。
她使劲挣脱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眼睛通红,“靳尊,你不能这样子……”
“这不是理由!”他皱眉看着她,一字一顿,“苏抹筝,这不是理由!”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穿着单薄的针织衫,风从线衫疏风口导入,吹得身上一阵凉。她的脑子嗡嗡作响,痛的蹲下身去捧住了自己的脑袋,“靳尊,求你,娶她……”
“我不能,我不想让抹琴受委屈,她的名声已经坏了,你要让谁娶她,以后还会有谁娶她……我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已经毁在你手里了啊……”她的哭泣声丝丝入耳,他的心头却涌上一阵愤怒,这是她第一次,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苏抹筝,你确定让我娶她吗!?确定让我娶苏抹琴吗!?你确定!”他一把拽起她蹲在地面上的身子,对着那张泪痕满布的脸,怒声吼道。
“呵呵……”她在风中凉凉笑开,“靳尊,我还有第二种选择吗?抹琴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他知道她一向注重家人,却没想到,注重到了这个地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有认真思考过么,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他气的不能自己,干脆的三个字扔到了她身上,“不可能!”
“我不会娶她的!”
古老的大宅,荒旧的外墙,有爬山虎沿着青苔面,盘旋而上,窗口望进去,都是黑暗。古老华丽的大门关闭着,像是在等待着未知的亡人。
奔驰车身远去,带走一片尘土,融入夜色的漆黑当中。
她望着离去的车身,不禁苦笑,她应该感谢他没有把她丢弃在大江边,而很负责任的送她回来了么?因为她相信,那种事,他做得出来。
望着眼前的古老大宅,她叹了口气,然后沿着墙沿走过去,拿出钥匙开了偏门。她不想惊动抹琴,却不知道二楼窗口黑暗处,有一个人影静静的立在那里,注视着这一切。
从苏抹筝跟靳尊离去后,苏抹琴就从床上起身了。一个人静静的搬了藤椅坐在窗口,任凭窗口只开了一个角落,静静的想着从前的事情。从跟陈靖霖的第一次相遇想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笑了,笑了之后,哭了。
隔壁的房间很安静,苏抹筝终于松了口气,抹琴大抵是睡了,这样也好,也好。睡醒了之后,明天又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走进房间,点开灯,开了书桌上的电脑。打开,从门户网站浏览过去,所有的新闻全都消失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关了电脑,然后躺上床睡觉。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霍家大院里一片安静,回廊处,静的只有灰尘落地的声音。
电话铃骤然炸响,‘铃铃铃’的在房间里喊个不停。
几声过后,依然未有人接,霍母一向睡得很熟,霍司令员十分钟前已经起了,这会也许正在洗漱。
东厢,晨光正好,从古朴的红木窗中投进。
“喂~~”一只修长的男性手臂从床铺里头伸出,握住了床头上的陶瓷话筒,“这里是霍家大院~~”**的臂膀有着健康的肤色,浑厚的嗓音中透着睡意。
“什么!”不过片刻,霍少彦已经从床铺上直起身,薄被从身上滑下,他的身上穿着棉质的睡袍。“什么时候的事情!今天早上!怎么会这样!”只听他语无伦次的讲着,已经着急的挂断电话,“好,我马上就来!”
陶瓷话筒被搁下,他慌忙的坐起身,拖过床铺下的拖鞋穿上,却一不小心踢到了床下的一只老式黄铜痰盂。痰盂被踢得叮当作响,倒了下去,霍少彦俯下身去放好,这才换了衣服穿了鞋子,赶往医院。
军区一大,总医院。
贵宾房里,消毒水刺鼻。身着绿色军装的军官,占满了房里的空间。水果跟鲜花摆满了床头。医生微俯着身,为床上的老人检查心脉搏动。护士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阵仗,吓得拿着托盘的手,一直在不住抖。
霍少彦进来后,见到的就是这个情况。
他费力的推开围在身前的人群,霍家的人几乎都来了,他的父母也在里头,比他早了几分钟。
医生探测完毕,最后看了眼床上的霍家老人,这才示意霍司令员跟霍伯母跟他出去。
床上的老人正是霍家老太爷,霍少彦的爷爷。
看到霍少彦的到来,眼睛才微眯着,困难张开,“少彦,你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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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张得很困难,只微弱的开了道小缝,清瘦的额骨上,有着褶皱的肌肤表皮,掩盖在罩住整个面容的呼吸器上。他艰难的呼吸着,胸膛在微微起伏,显示着呼吸的微弱。
纯白的床单,世界上最为洁净的颜色,越接近于天堂,越靠近于死亡。
上半年年初,霍少彦送走了面前这位老人的伴侣,也就是他的奶奶。新年了,别人家大门口挂的是红灯笼,他家门口挂的是白灯笼。
霍老太爷与已逝霍老夫人算真的是相依相伴着走过来的,一路的风风雨雨相互扶持,从八年抗战到前苏联战争,为国家建立了赫赫功勋。
霍老夫人原是正黄旗郭罗罗氏,京城中的八旗子弟,家中排行第七的小女儿。当年的霍老太爷,仅仅只是个赶车的车夫,却在这一来二去中,两人渐渐生了情愫。家中长辈大怒,认为霍老夫人为家族蒙了羞,并执意不肯让两人在一起。
无奈之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霍老夫人跟着当初的毛头小子霍老太爷,私奔了。这一走就是几十年,再也没有回过家门。而霍老夫人娘家也放出话,说是从此再也不认霍老夫人这个女儿。这来来去去,便了了断。
一个千金小姐,跟着当初还是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霍老太爷,受过的苦,遭过的罪,磨掉的手皮,说也说不清。可就是这样,霍老夫人也没有喊过一声苦。直到抗战结束,到后面生活渐渐好起来,到霍老太爷功成名就。那会还没有一夫一妻制,男人可以娶两三个老婆,特别是官宦人家。
多少媒婆上门提亲,多少好友帮着相劝,霍老太爷就是再也不娶第二个老婆。
都说霍老夫人当年好眼力吧,知道这霍老太爷将来能成才,看得出这是个能对她一心一意好的人。
年初,霍老夫人病逝,霍老太爷整整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喊他,他吃饭,你不喊他,他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这不,病了,在霍老夫人下葬后的第三天,病倒了。
本还强健的身子骨,一下子就病倒了,身体每况愈下,到最后,霍家子女们才提议送到医院疗养。霍少彦没想到,就这么些时间,爷爷的身子就不行了,他也知道,爷爷当初是想跟着奶奶一起去的,若不是家人阻拦了下来,兴许这会已经去了。
人没了活的念头,剩下的就是空皮表壳了。
都说霍家三代,都是情痴,从霍老太爷,到霍老爷,再到霍少彦。霍少彦从小受了爷爷奶奶的影响,爱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对她好。所以才能等了梁慕诗这些多年,所以才让霍夫人又气又不敢说。
“爷爷!”霍少彦喊了一声,自动自发的坐在了病床边,握住了老人苍老的手掌,粗糙而让人心酸。
霍老太爷闭了下眼睛,算是答应,搁在霍少彦手掌中的五根指尖动了动,那是微弱的摆手手势,只是于他,有些困难。
霍少彦却是看懂了,朝着身后围着的一大帮叔叔伯伯们道:“大伯二伯三舅七叔,你们先回去吧,爷爷这儿有我!”
霍家子女们是知道霍老太爷最疼霍少彦的,这才悄悄的退出门外,并体贴的关上了门。
霍少彦握住了老人的指骨,瘦的几乎只有一层皮,“爷爷,你有话想跟孙子说吗?”他看着他的右手慢慢的抬起,就要捂上呼吸器,忙出口道:“爷爷,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孙子问,你回答,好不好!?”
霍老太爷摇了摇头,后脑勺枕在白色的枕头上,依旧固执的取下呼吸器。
“爷爷”霍少彦心痛的看着后者,“您不能这样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后者微微咳嗽了两下,这才着浑浊仍旧慈爱的眼神望向后者,“少彦,爷爷有话跟你说……”
“爷爷这辈子啊,能够有你奶奶的相伴……再能够有你这么优秀的孙子,爷爷已经满足。”他的手缓慢而颤抖的抬起,霍少彦俯下身子,任由老人清瘦的指骨抚在他的发顶上,跟小时候一样。
“少彦啊,爷爷的时间不多了……”他的双眼里,淌出一行浊泪,像是风烛晚年的哀息。
“爷爷之所以还没有跟着你奶奶一起走,爷爷是有个心愿未了啊……咳咳、咳咳……”他似乎讲到了激动处,拿掉呼吸罩后讲了太多话,这会呼吸都有些困难,面色涨红咳嗽个不停。
“爷爷!”霍少彦直觉的想起身,却被老人按住,另一手在霍少彦没有窥见的地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窗外的阳光轻洒了进来,间或漾着灰尘的气息,夹竹桃摇曳,在微风中传递着生命的力量。摊开的肌理分明的手掌中,一朵鲜红的血花绽放其上,那是霍老太爷刚咳出的血液。他微微看了眼,这才把那只手往身后藏,一只手仍抚在霍少彦的发顶上,他的孙子,长大了。
“爷爷还没有看到你结婚生子,爷爷还没有看到我的孙媳妇,爷爷怎么敢这样死去……”
“爷爷!”霍少彦惊愕抬头,顿时苦涩的说不话来。
老人正用那般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面色已经由刚开始的涨红到现在的苍白,霍少彦快速的拿过呼吸罩就要给老太爷戴上,“爷爷,快戴上吧,您不能拿您的身体开玩笑啊!”
老人撇过头去,望着后者的眼神,漾着一股倔劲,“少彦,你不答应爷爷,爷爷就,爷爷”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张大着嘴巴,眼睛都凸了。
霍少彦慌忙的按下床头的警示铃,想起身去找医生,霍老太爷的手却一直死死的拉着他,“少彦,答应爷爷……”他的呼吸罩已经戴上,却仍用口型不断的乞求着他,“答应爷爷,少彦……”
霍少彦的脑子轰轰作响,儿时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爷爷把他背在背上,带着他出门过市,教他斗蛐蛐,斗鹦鹉。爷爷从不苛刻他学习,从不打骂他,他把家里一只清朝古董花瓶打碎了,父亲拿着鞭子追着他跑,爷爷却是笑呵呵的说,不就一只花瓶,摆着也只好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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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放不下,忘不掉
你的世界里,有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旦遇见,就再也放不下,忘不掉
那么多那么多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霍少彦禁不住热泪盈眶,堂堂七尺男儿,竟然鼻酸的想哭,竟然不忍,去拒绝一个老人在临死之前的心愿。
“嗯,”他点点头,狠命的点头,“我答应你,爷爷,你一定会看到你的孙媳妇儿……”
那只紧拽着他的手,终于放开。
医生跟护士陆续就到了,房门合上,霍少彦贴在门上面,脑子里一遍遍浮想着刚才医生对他说的话:“老太爷最多还有十天的寿命,怕是,不行了。”
北方的天,萧条的城,几乎连马路都是萧条的。霍少彦开着车,从这个转弯口到那个拐弯口,毫无目的的,看着窗边的风景向后而去。机场,看着人流涌动的入口,霍少彦停下车,靠在车身上,望着天边的浮云。
一张报纸被风吹起,游走到他的脚边。他捡起,上头写着南方e杂志娱乐报。
红色的标题,特意放大的图片,几乎掩盖了整张报纸的一整个版面,‘苏氏总裁再爆丑闻,据有关人士透露,苏氏新上任董事长皆总裁靳尊,曾在醉酒后,强、暴了他前妻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子。’
报纸的日期还是前几天,这张报纸估计是哪个旅客随行带过来的,霍少彦还来不及去想这种新闻为何会被曝露,就被报纸上那张放大的照片吸引。穿着白色礼服的男人,阴郁却仍非凡的面容。
他的眼睛细细眯起,脑海里同样闪过某个宴会上遇到过的一张脸,心中顿时有些了然,居然,是他!
那么这报纸上说的‘妹妹’应该就是她的妹妹吧。不知怎么,心中升起一丝心疼,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他想到了那次酒吧里,她面色通红眼神迷离,却自嘲的样子,她说他的父亲教会了她太多,唯一没有教会的,就是背叛。
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样一种人,你一旦遇见,就再也放不下。
凌晨七点,奔驰车出现在别墅楼下。
靳尊去车库停好车,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大厅里。他的发丝凌乱,面色有些潮红,在这样的天气,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领口还敞开着两粒扣子,赤着肌肤仿佛也不觉得冷。
送完苏抹筝后,他一个人着了魔似的去了‘兰色’,突然想起来今天苏抹筝不是凌晨的班,他先前有跟领班买过她的值班表。之后就一个人要了个包厢,喝酒到了现在天亮才回来。
楼梯口,白昕卉穿着睡袍抱胸站在那里,“尊,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打你手机你怎么都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她咄咄逼人的发问,语气冷冰冰的,不似从前的温柔可人。
靳尊瞄了下墙上的壁钟,七点过了五分钟,至于楼梯口的人,他压根懒得去理会,他烦,他此刻只想安静。他撕扯着懒散挂在脖子上的领带,一边扯一边上楼。
“尊,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他正要绕过白昕卉的身边,后者已经扯住了他的手臂,愤怒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啊,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多少太太打电话给我,你说你到底处理完那件事情没有,你都没有给我一个解释,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呢你!?”
“那你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我怎么样!?”靳尊也怒了,刷的从她的桎梏中脱出手来,返身冷冷的看向她,眸中藏着两朵火焰,那是爆发的征兆。
“尊,”白昕卉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顿时气焰也下了去,声音委屈的要命,“那你好歹也给我个解释啊,你说哪个女人结婚的时候,婚礼上冒出一大帮记者把婚礼给搅了,还高兴来着?”
靳尊抿着唇角看着她,“好像对于我跟苏抹琴的那件事情你一点都不关心,你更关心的,只是你没有成功的嫁给我,是不是?”他冷静的出口,看着这张柔媚的面容,第一次生出了怀疑。
“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白昕卉慌了,上前就要扑进他的怀里,靳尊闪身踩上一阶楼梯,让她扑了个空。“尊,尊……”
她在下面喊着他,他不理,只顾着自己上了楼,一边解着衬衣的扣子一边进了房间。
神思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有这样一个女人,每天早早的起床只为了给他做一顿早餐,只为了服侍他穿衣出门,会把他前一天工作的文件都细心整理好,从不落下。
而至从她走后,他从没有看到一顿早餐,也没有人在为他穿衣,更没有人把公文包交到他的手里,更没有人在门口送着他出门。
靳尊烦躁的脱了衬衣扔在了床铺上,连着刚被解下的皮带都一股脑儿的扔了上去。铁质的皮带扣撞在了床沿板上,顿时发出叮叮的响声。
白昕卉也走了进来,从身后绕过来就想帮他脱掉西裤,“尊,我来,”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似乎是想求得他的原谅。
一股香水味儿飘进他的鼻端,带着魔魅的浑厚浓香,是最近刚推出的圣罗兰‘鸦片’,具有蛊惑跟诱惑的味道。他的神思再一次恍惚起来,记忆中的她从来不擦香水,身上永远是自然的沐浴露味道。
在进浴室前,他居然没头没脑的对着身后的白昕卉问出一句,“你做早饭了吗?”
“啊?什么?”白昕卉古怪的看着他只偏过来的半边侧脸,“尊,你忘记了吗,我们的早饭,都是刘妈做的啊。”刘妈,他们家新请来的厨娘,平常负责哲哲的便当跟他们一家三口的三餐。
她喜欢家里有很多佣人保姆给她侍候,但是她从不知道,他不喜欢家里有第三者的存在,那会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可是她不知道,或者她也懒得费心理解,她的注意力,都在忙着跟那些富家太太们吹嘘打牌聚会宴会生日会……多的,他数不清。她经常很晚回来,晚餐都是在外面用的,他们几乎没有用过一顿一家三口的晚餐。
“哦,”他在进浴室门前,淡淡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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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霍校相亲
风动窗帘,又一个清晨的到来。西窗外的垂柳,摇曳在一波的湖光山色里,晃落了一季的初晨。碧湖,临渊,靠后墙,遗落了风尘里的美好。
花谢花开,叶落凋零,潮涨潮落,大自然的现象,之于大多数人,之于,大多数爱情。
明早凌晨的班,苏抹筝起床,把早餐做好,一碟菜,糯米小粥加煎蛋,普通营养合理又健康。她是偏素口味的,平常不怎么沾油腻晕腥,除非是跟朋友一道出去或者某些必要场合;抹琴是属于混合口味的,大概在英国待惯了的缘故。
取下围巾搁在置物架上,苏抹筝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餐厅,大玻璃窗,阳光微弱的射在长餐桌上,她微微一愣,原本几个人的座位,现下已经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还不大适应。
去了盥洗池洗了手,回头再回来的时候,抹琴已经坐下了餐桌上,对面的那张餐桌也拉开着,是为她准备的。苏抹筝眨了眨眼,继而又眨了眨眼,“抹琴,你起来了啊……”不知道该说什么,从那一件事情过去之后。她事后也想了想,当时是冲动了点,居然会去找靳尊提那个要求,更别说,还没问过抹琴的意见。
“嗯,姐,早!”她只抬头了一下,又把脸埋在小碗中默默的喝粥。苏抹筝落座,并没有看到后者心不在焉的拿着调羹。
“姐,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苏抹琴犹疑着问出口,眼神是有些恍惚的。
“哪件事情?”苏抹筝疑惑的抬头,夹菜的手势自动停住。
“就是”她低垂了脑袋去,声音也随之压了下来,“靳尊他……同意么?”
“咚”银筷从手中脱落,碰上了碟子,清脆的一声,苏抹筝这才恍然回神,颤抖着唇瓣不可置信的问道:“抹琴……你,你同意了……想好了么?”
“嗯,姐,”苏抹琴仰着下巴,面上的表情看不大清楚,只知道眼睛张得很大很亮,亮的不像是在说谎。“我想过了,以我现在这样,不会有人娶我了,如果他愿意对我负责,那就、那就这样吧。”那就这样吧,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本来都一个样。
“抹琴,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苏抹筝颤抖着问,提是她提出来的,而现在,她突然又觉得难以接受。
“嗯,我没有开玩笑。”苏抹琴脸上的表情都没动过,说完,这又低下头去吃早餐。
七点四十,靳尊准时穿戴整齐出现在大厅里,松了松西装领带,抬脚就往门口走。苏氏的上班时间是在八点半,他习惯于八点到那里。
路过餐桌边上的白昕卉,他这才在后者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开了金口,“等我晚上回来,给你解释!”
苏氏会议室,股东大会,黑西装油头面的董事们坐了黑压压的两排,靳尊坐在最前头,听着下面的争论。大多是围绕这一次的事情而来,公司里有一帮董事是向着靳尊的,还有一帮董事是先前留下来的元老,对苏氏可谓忠心耿耿。在新闻过去了之后,苏氏的股市虽然勉强定住了,但仍没有回温,甚至于有些合作方,已经取消了先前跟苏氏的意向合作。
对于这一点,靳尊是无所谓的,既然他敢做,他就早想好了一切后果,苏氏倒不倒,跟他无多大差别。只是,那天苏抹筝的话仍历历在目,那是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黑眸阴郁了下去,敲打着会议桌的手指顿住。
“靳尊,这件事情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你就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一个董事先前就看靳尊不爽,现在出了事,当即第一个不忿的站了起来,忽视了旁边董事拉着他衣角的行为。
“哦~~”靳尊拖长了尾音,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办?”他的手肘撑在会议桌上,双手交叉着托在下巴上,一点都没把对方放进眼里去。
“你!”后者的手指指着他,忿忿的下了最后定论,“靳尊,你别忘记了,你还是苏家的上门女婿,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个外人而已,我们这些人,可是当初陪着你老丈人打天下过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定山!”旁边有人着急喝道。
“你别拉我,我忍这口气很久了,这些话我不说我憋着难受!”他气愤的拂开后者的手,对着董事位上的一个个老人指点过去,“你们一个个都是胆小鬼,不敢说,就由着这等黄口小儿胡闹么!?他这是要把苏氏玩垮啊,你们都忍心哪!这可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苏氏啊!?”
靳尊的眼冷了下去,薄唇冷嗤道:“江董事,你的话,未免也太多了!”
“呵呵,靳尊,你心虚了么?”江董事是当初跟随苏永康白手起家的兄弟,苏永康中风住院后,江定山的心中就藏着一股窝火气,眼看着这白眼狼一步步蚕食了苏氏。
“靳尊,你敢说你没有拿苏氏洗钱么?你洗的都是什么钱,都是黑心钱哪!?我们苏氏向来做的都是白道交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就拿这次的新闻来说,你是要活活玩垮苏氏啊!”
他叹气,禁不住老泪纵横,“枉我苏兄这英明了一世,就败在了你这一时啊!”
“秘书!”靳尊突然喊道,
“总裁,”会议室的门推开,男助理走了进来。
靳尊的眼紧紧锁着对面的江董事,脸色都未变过,“叫保安进来!”
“还有”他在男助理离去前说道:“江董事年事已高,该到了退休的年龄了!”
霍家大院,堂屋,霍夫人拉着霍少彦的手指着本子上的名册,“你看看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妈请人拟了之后挑选过的,从今天起,你就给妈去相亲去!”
霍夫人下了命令,引来了霍少彦的抚额苦笑,“妈,您儿子长得仪表堂堂,需要去相亲么?”
从今天老爷子的要求霍少彦同意后,霍夫人就开始张罗相亲名册,硬是要给他选个媳妇出来。苛刻的不要,娇惯的不要,严肃的不要,太妩媚的也不要,家世太好的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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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个吻而已
你知道两只刺猬要怎么相爱吗?要么,把对方也变成刺猬;要么,拔掉彼此身上所有的刺。
霍夫人名曰:太苛刻的容易矫情,太娇惯的干不了家务活,太严肃的整天板着脸,多难看哪!太妩媚的容易把儿子的魂勾去,而无心工作,家世太好的怕人家姑娘欺负他儿子。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霍夫人生的是女儿呢?
所以这名册删删减减的一排,就从某某大学的年轻女老师到某某企业的上层了,不然就是哪个领导的小女儿。
霍少彦拿过那名册,拿眼一看,顿时便塞回霍夫人的手上,“妈,我不去,您这真是折煞您儿子了。”他脑子里还一团乱呢,这么短的时间,去哪找个媳妇给爷爷瞅瞅。他需要的,只是演一场戏,而不是真娶了人家,再说,他估计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去爱上一个人了。娶了人家姑娘,这不是毁了人家的幸福么?
“你到底去不去!真准备让你爷爷失望么!?”霍夫人拉下脸,把名册往他的身上一丢,“等下就去见人家姑娘,你要不去”门帘被掀起,尾音消在珠子声里。
霍少彦长长的叹了口气,能咋办,那就去吧。
于是这相亲宴就从早上排到了晚上,来人的姑娘一瞅他俊俏摸样,那是两眼放光啊。你别说,霍少彦这站在那,这就是一个发光体,光从那儒雅的气质跟优雅的谈吐,可是人家姑娘来的十八岁,一听他年龄。张口就说出,这么老了。
也是,他三十岁的男人了,确实是老男人了。前几天还听朋友说,出去夜店,遇到一漂亮女孩,喝了酒,跳了舞,开了房,完事了早上七点,床头摆着一沓钱,后者那是哭笑不得,心说什么世道!确实,什么世道。于是霍少彦很是绅士风格的付了咖啡钱,潇洒的走人了。
凌晨十二点,苏抹筝出的门,到了兰色。
还未换上工作服,领班又来找她了,说是靳总找。旁边的姐妹眼神变了几变,苏抹筝也没在乎,这就去了包厢,正好,她确实有事找他。
包厢里的光是颓废幽谧的,隐隐约约的照出前面那人的影子。猩红色沙发,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积了好多的烟头,脚边也是。他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神情,手边有明明灭灭的烟头在晃。
苏抹筝靠近去,烟雾让她一阵咳嗽,等稳定了些,她这才看向那个隐没在暗影里的男人,“靳尊,我正好有事找你!?”
他微抬了眼,挺拔的身躯藏在黑色西装后,听闻后有些错愕,继而是轻笑,“苏抹筝,我有没有听错,你居然也有主动找我的一天!?”他说的口不对心,明明是那样的想见她,在每个夜晚来临之后,若不是,他怎么会特地去要了那个值班表,若不是,他何必出现在这里。
想到此,他又是烦躁的狠狠抽了一口烟,借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确实,你的出现为我带来了很多烦恼,所以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苏抹筝顿了下,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什么意思?”他霍然抬头,手指抖了下,却被烟头上的火星烫到,他却毫无知觉,只着阴狠冷酷的眸光投射在她的皮肤上,几乎要将她刺穿,“你的意思是,你从今以后将再也不见我!?”
他的怒气高涨了去,咬牙看她,“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苏抹筝静静的看着他,就着那样悲伤的、哀怜的目光看着他,“靳尊,我跟你早就离婚了,这样牵扯不清,你觉得有意思吗?”她深吸了口气,直直的看他,“靳尊,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来找我,会让别人误会的”
“我们有怎么样吗,我们有怎么样吗,谁会误会,谁敢误会!”他起身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烟头从指缝中松开,掉入底下的地毯里,有‘兹兹’的燃烧声响起。
“靳尊……”苏抹筝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此激动不已的他,终于忿忿的甩出一句,“你不可理喻!”
“是,我是不可理喻,我疯了,你不是说我是疯子么!?”他的双手乱挥着,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弹跳,“我想做的事情,谁敢阻止!我想要的女人,谁敢说半句话!”他的眸光忽的犀利而明朗的投向她, 着着愤怒,却是她看过最为明朗的色彩。
“靳尊,你理智一点!”苏抹筝只能这样子劝。
他大步向她跨来,幽暗的灯光中,刚毅的轮廓居然滑过几许温柔的色彩。高大的身躯贴近,她抬头,想着最近一直在眼花。
“苏抹筝……”他温柔的唤她,向前俯低了身去,黑色的瞳眸,像两汪静止的泉水,漾着微波。 他抬手,指尖点上了自己的唇,“吻我……”充满诱惑力的沙哑声音呼唤着她,那一双捷豹般的双瞳,收起了他的强势,只剩温柔,湍湍如水流。
苏抹筝愣住了,险些迷失在他的深情里,她的眼睛渐渐眯起,瞪着彼此的距离,“靳尊,你又想搞什么鬼?”
她语气里的防备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温柔敛去,他放下手指,冷冷勾唇,“苏抹筝,只是一个吻而已。别忘记你从前最喜欢我吻你哪里。”
她听后,这才安下心来,更忽视了他语气里的暧昧,“靳尊,那些都是从前的事情了,你可以不必一提再提。从前的我太蠢,那个我不值得回忆,我已经忘记,你又何必记得!”
“你已经忘记?”他咀嚼着这几个字,似乎有些恍惚。
“我以为,你应该比我自己更清楚,才对!”她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的心似乎痛了一下,虽然只是那么微小的瞬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他再没看她,返身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搭着两条长腿,劲瘦的身躯上,是倨傲的面容,恍若神诋。他太懂得掩藏情绪,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
“我找你,是关于抹琴的事情。”苏抹筝犹疑着开口,因为先前,已经被他拒绝一次。
唇角溢出一丝苦笑,靳尊满不在乎的抹了抹嘴角,“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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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还没玩够
他没请她坐下,就让她这么干站着。
苏抹筝被他这种嘲讽的语气打得措手不及,交握着双手不安的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抹琴的意思。”
“苏抹琴也同意?”他刷的抬头,语气里透着古怪。
忽的,那微眯着的狭眸变得狐疑,“苏抹筝,你们两姐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烟雾在指尖袅袅升起,他吐出一口,在光圈迷离的包厢里,漾着迷蒙的气息,他的声音幽幽而起,“苏抹筝,你妹妹为什么会同意,你难道没有仔细想过吗!?”
她忍住心头的火气,闷闷的答:“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她是我的妹妹,既然她愿意,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应该帮她。”
“嘁”他嗤笑出声,长眸在烟圈里,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指尖轻点,烟灰缸里又多了截长烟灰。
她蹙眉,想劝他少抽点,恍然一想,她又是他什么人,一想,这才作罢。
“苏抹筝,你的家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他的双腿相互交叠着,衣冠楚楚的表面上,不知藏着多少恶劣的因子,所有坏的,所有不好的。
“你又想听到什么答案?”她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双腿有些麻。
“如果我说,我可以娶苏抹琴……”他幽幽道来,熠熠闪光的黑眸撞入她的瞳底。他居然发现,他从她的眼里看不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
“你答应!?”她惊喜的问,却在后者冰酷的瞳眸对视中黯下了神色去。攥紧双拳,她的表情很是凝重,“靳尊,这是有条件的吧?”她不是傻瓜,什么事情有始有终,自然该有代价。
他全然看不见其它,只看到她嫣红的舌尖在樱桃小口里一瞬而过,呼吸,有些燥热。他烦闷的扯了扯领带,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烦。
她以为他等不及了,这才深吸了口气开口,“靳尊,条件,你开!”她答得义无反顾,他拉扯领带的手指顿住,钮扣松了开来,他的喉结在上下起伏,晕红的光色里,模样有些诱人,她轻轻撇开眼去。
“苏抹筝,你确定!?”他缓缓的问,眼儿渐渐冷了下去,薄唇轻合道:“你想以此为筹码,跟我谈这个交易吗?”他有些不屑,上下几眼扫过她的全身,“你认为就你现在,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易的?”
“我”她突然有些气结,懊丧的看着他,五指拽的紧紧的。确实啊,她现在有什么可以跟他交易的,没钱没权没势,该有的他都有了,而她,确实什么也没有。
他的指骨撑着下颌,讥笑的看着她,像是在欣赏她频临绝望的丑态。“跟我一年!”长久的静默时间后,他突然站起来说道。
苏抹筝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着他却恶质笑开,“不用这么惊讶。苏抹筝,我发现我还没有玩够你,你的身体,让我很是眷恋。”
他缓缓道来,微弯的唇角微微翘起,那个角度,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她想也没想的拒绝,“不可能!”她屈辱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靳尊,换一个条件!”
“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他桀骜不驯的面容上隐隐摆着几个字,没有其他可能!
苏抹筝呵呵笑开,转身就走,“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她的手就要碰上包厢门,接着拉开,后头的那人呼吸有些不稳,看着她毫不留恋的就走,顿时一声怒吼,“回来!”
苏抹筝的脚步顿住,然后转身,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此刻正阴郁的他,“靳总,有事?”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靳尊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这句话,却还是挫败的叹了口气,“辞去这边的工作,回来苏氏上班。”他不等她说话就接了下句,“你别想再换条件!”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的出路。
“谢谢,”她的语气淡淡的,
靳尊惊愕的霍然抬头,她已经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娇弱玲珑的身躯,在壁灯幽蓝幽紫的光芒下,晃着远远近近的距离。再也,触不到,他颓然的垂下眼。
她居然跟他说了谢谢,他们的关系,原来生疏到了如此地步么?
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他开了包厢门出去,到地下车库取车,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街道上的霓虹灯在晃,他用将近四年的时间去征服这个城市,去复仇,他该开心的不是吗?他的仇人已经中风住院,仇人的女儿成为了最下等的服务生。都是他,都是他促成了这一切,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脑海里有两张脸晃过,一张哀哀凄凄的说着‘尊,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你还是不爱我?’另一张脸却说着‘靳尊,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忘记,希望你也忘记。’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脑海里造出来的两张脸,突然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同一张脸,都是,苏抹筝!
“砰”的一声,车头撞上前面一辆车的车尾,车盖凹陷进去的一大块。
他浑然不觉的坐在驾驶位上,手中依然握着方向盘,听着警铃声在响,听着前面司机的骂骂咧咧……之后的之后,他打开了车门,跟着警察同志去了警局,最后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把钱夹里的现金都赔给了对方。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是朦朦胧胧的,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地,拿着车钥匙,拒绝了警察同志的好意,开上那辆车盖被撞得凹陷进去一大块的奔驰,回了别墅。
开门,满堂的灯光,管家站在一侧,朝着他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外套,“先生,回来了啊。”
靳尊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夫人她……”管家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下。
他上楼,推开门,床上坐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袍,一头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凹凸有致的身形像极了某个人,他不禁喃喃出口,“抹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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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玲珑的身躯一僵,继而慢慢的转过身来,嘴角漾着凄迷悲痛的笑容。
靳尊欲上前的脚步顿住,眉头习惯性的拧起,“昕卉,你怎么”
“哗啦啦”一叠照片从她的手中甩出,悉数扔在了靳尊的身上,从他的发顶,到他的肩窝,至他的脚下。一片五彩斑斓的色彩,照片坚硬的边缘轻划过他的脸,一条细小的血痕,他的声音,也淹没在这漫天的照片雨里。
他僵硬的弯下身子,水晶灯光反射在照片上,映衬在他漆黑的瞳眸里。雾气渐渐散去,意识开始清醒。他的两指夹住其中一张照片,反过。
奔驰标志在照片里清晰而刺目,车门开了半扇,他身着黑色的西装,一手攀在车门上,副驾驶座,隔出她的侧脸,精致而恬静的瓜子脸,那样美好。他的眼神,如此专注。画面像是定格,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一股寒气渐渐从脚底升起。
“怎么?我不是苏抹筝,让你很失望吗?”白昕卉伸手扯下假发,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就此而下,滚落她的脸颊边缘。她的眼里藏着疼痛,指骨抓着假发,几乎要狠狠捏断。
“你找人跟踪我!?”靳尊的瞳孔细细眯起,夹着照片缓缓站起。一地的照片雨,全是在黑暗里,背景无它,却把他们两个勾勒的淋漓尽致。
“我不找人跟踪你,怎么知道你跟苏抹筝还有藕断丝连!”假发被扔下,狠狠踩上了几脚,白昕卉的眼里,全是怒意。
“你胡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像是被人触及到了内心最脆弱的角落,狰狞着怒吼,同时拿过手中的照片一下下撕得粉碎,“这些照片,并不能证明什么!”手向上一扬,碎屑纷纷飘落。
“你有……”白昕卉苦笑着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一提及苏抹筝,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缓缓蹲下身,捡起其中的一张照片。那是在兰色的门外,苏抹琴跑走之后苏抹筝追上去的情境。靳尊的双眼怒视着远方,那急切的模样,不是可以伪装的。
“尊,我认识你十几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了解吗?”她扬了扬手中的照片,红唇轻讽,“瞧瞧啊,你的表情多愤怒,多紧张啊。”
“尊,你、爱上她了吗?”白昕卉很缓慢很缓慢的问,脸上的表情像是变成冰雕。
水晶灯光刺眼,白色的床被,和着眼前白衣的枕边人,她的红唇一开一合,吐出了世界上最可怖的话语,那是,他不愿意触及的灵音。
“我没有,我不爱她!”他的胸口添着闷气,抬脚踩上那些照片,大声吼道。黑红的眼眸,像是野兽的眼,灼灼闪着红光,“昕卉,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稳下心绪,想要上前来扯她的手臂,“闹够了,也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手掌被打开,他愣愣的看着空着的手心,不解的睥向她,“昕卉……”
“你还说你不爱她!你还说你不爱她!”白昕卉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无法抑制哭泣的低喃,“尊,你可以骗你自己,你以为你可以骗过我吗?”
她抱着自己的头部,缓缓蹲下身子,泪水沿着双颊滑落,“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了之后,你就能一心一意的想着我,只有我……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你说要跟我白头到老,我们永远永远也不分开,尊,你跟我说过的还算数吗?”她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靳尊上前想要搀扶起她,“昕卉,快别闹了,好不好?你看都这么晚了,孩子都快被我们吵醒了,有事我们明天谈好不好?”
房门外传来蹬蹬蹬的欢快脚步声,白昕卉依然在哭,“你还说你不爱她呢,你要是不爱她,你这都半个月没有碰过我了,是不是你已经厌烦我了,呜呜呜呜……”她说着又开始哭。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发生点什么事情,她就老拿从前的事情威胁他,靳尊对此已经很不耐烦,又不好说她什么。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爸爸”身后有孩子脆生生的呼唤,脚步声顿住。哲哲好奇的看着坐在地上哭的泪如雨下的白昕卉,“妈咪怎么哭了?”
“哲哲”靳尊刚想抱过他,那孩子已经迈着小短腿走向了自己的妈咪,笨拙的用自己的小手擦着白昕卉脸上的泪痕,“妈咪不哭,妈咪不痛哦,妈咪要乖乖。”
靳尊苦笑,这孩子虽然是他跟昕卉的,但是总是不跟他亲,不知道是不是先天性弱智的缘故。
“你怎么出来了,快去睡觉!”白昕卉拍掉哲哲的小手,对着正惶惶站在房门口低垂着头的管家说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让他出来了!?”她起身把哲哲推给管家,“带着他睡觉去,别老出来给我闹腾!”
“是,夫人!”管家惶恐的答。
靳尊皱眉,好在对这一情景已经司空见惯,在管家离去前说道:“顺便把这些照片,拿去扔了!”
“是,先生!”管家略一迟疑,这才蹲下身开始捡照片,靳尊退开身,看着后者捡完,没有漏掉一张,这才关上了房门。
“你别以为扔掉了这些照片,就代表你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不存在。”白昕卉吸了吸鼻子,气愤的背过身去。
靳尊上前,把她拥进怀里,按住她胡乱乱动的双手,贴在小腹上,“昕卉,我跟你保证,我真的不爱她。”他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上,有些挫败的低喃。
“你要怎么证明?”后者甩开他的手,退开身。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耐心终于失尽,懊丧的看向她。
房间内的光亮突然消失,她站在开关处,笑的摇曳生姿,手指轻点,移向了睡袍中间的系带。希带掉落,舞动间,那件丝质的睡袍也跟着从她的肩膀上脱落。
玲珑光洁的身躯,窈窕有致,他的眼眸,变得晦暗。
光洁的玉人一步步走向她,火热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耳畔,“我要你爱我,那就表示你真的不爱她。”她伸手一推,靳尊便缓缓倒向了身后的床铺。
衣衫扬落地板间,伴着靳尊一声又一声的粗吼,“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粗喘,娇吟,男女间契合的旋律,在这个凌晨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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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找媳妇儿
我们走不进去的世界,只是在若干年以后,沿着记忆里的往返机票,跟另一个人走在了一起。
凌晨12点,苏抹筝照例出了门,来到兰色上班。天气在渐渐转凉,日头也越趋秋末,她才工作了没多久,还没有领过工资,她很缺钱。在靳尊没有正式跟她说明之前,她还是会在兰色继续待下去的。
其实她有想过,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再体面又如何,自尊是吃不上饭的。
换好工作服,苏抹筝扯了扯裙摆,又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小楠推门进来,欢快的声音她在门外就早听见,“筝,今天又是一号包厢哦!哇,真好,又有不少小费了。”她招了招手,苏抹筝疑惑的侧耳过去,只听她在耳边说道:“筝,你说拿这边的红酒出去卖,市值会有多少?”
苏抹筝闻言一斥,“小楠,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别说刘姐要是知道了咋办,再者,也不能卖多少钱的。”她的眉头有些担忧的蹙起,看着后者道:“是不是又是你弟的事情?”
“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弟要多少医疗费,我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我还能指望他么?”小楠也有些泄气,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但是她也是没有办法。
“还差多少?”她犹疑着问,其实她也连自己都帮不了。
“四万,”后者丧气的垂下头去,“医生说不拿钱来,就不给我弟做手术。我就这一个弟弟,我不想他出事啊!”小楠说着说着,肩膀已经在不住的耸动。
“……”苏抹筝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说道:“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总有办法的。”
一号包厢里此刻早已是吞云吐雾,来的不知是哪方的大客人,姑娘一拨拨都被叫进去招呼着了,刘姐还特别吩咐她们要小心伺候,说是今天来的这几位都是上头的主。
她跟小楠端着托盘进去,只略略的看了几眼。包厢里灯光太暗,只隐隐看到沙发上涌动的人影。
好家伙,穿着都是绿色的军制服,还有几位穿着休闲服的,拿着酒杯,那一双锐利的眼斜斜扫过沙发上的男男女女,看着也不是个简单的主。
苏抹筝快速的垂下头去,心想,这怪不得说是上头的主呢,原来都是些上层的高官呢?
她跟小楠放下托盘,乖巧的站在一旁,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就是。刘姐来之前有吩咐,他们没说让她们倒酒之类的,她们就别搀和上去,上头的人难弄,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恼火了呢?
倒是也奇怪,这一行人中都是二十七八年纪的,长相都着实算英俊年轻。公子哥,安着军衔,这档次才高了点。
中间的男人狂放不羁的敞着绿军装,钮扣只在肚脐处扣了一颗,拥着个姿色上佳的小姐,懒洋洋开口,“我说,霍校,今儿个怎么想起跟兄弟聚聚了呢?老子在这鬼地方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你倒好,混陆军学校去了。怎么着,你家老头给安排进去的?”
他随手掷出一根烟,丢给沙发角落里靠着的男人,“抽抽,中南海的,还算老头子有良心。”
“我去”男人刚说完就被邻座给踹了一脚,直踹屁股,“郑二你个王八羔子,你自己让你老子给扔这地方来,人少彦能跟你一样么?”
郑二少被邻座这么一脚一踹,顿时拥着个女人向一边倒去,差点摔人家小姐身上。
顿时火气上来,一脚踩在了邻座面前的茶几上,“牛四,你他、妈能别动手动脚么!?这是文明社会,文明社会!怎么还出了你这种恶俗的流氓棍子。”
“呦呵!”邻座被郑二少这话堵得哈哈大笑,指着郑二少涨红的脸道:“瞅瞅,瞅瞅,他家老头子的家教管作用了,这都扯到文明社会了,你咋不学你老子说说抗战呢?”
“都说了,还是你家老头子英明,给你流放到这地方来了,你就一个字,该!”
“你他、妈放屁!”郑二少怒从心起,差点扑上前拽人家的衣领子,“牛四,我告诉你,我他妈就是放屁都比你香!”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终于有人受不了的喊,“我说你们两个,消停消停,这一见面就吵架不说,要恶心找别地去,少在这边恶心我们。对不对,少彦?”
终于有人扯到了正主儿,刚才劝架的男子看着坐在沙发角落的男人笑问:“少彦,听说爷爷住院了,咋回事?”
这帮人都是当初一个大院里混大的,郑二少是北京郑家的二子,因为做事欠商量,所以给人起名郑二;牛四不姓牛,只是牛逼四的缩写,这两人是天生的冤家,其它人也无可奈何。
这问出口的男人是a市经贸厅的秘书长,当初也是一个大院里混大的,平时没事就常出来聚聚,听说了霍家老太爷住院的事,所以对霍少彦这个点出现在南方,有些讶异。
“嗯,”沙发角落里坐着的男人却是霍少彦,他有些烦闷的点了点头,一双春风般的眸光里,带上了几许忧愁。
“那我怎么听说霍夫人在张罗着相亲这事呢?”
后者的眸子里闪动着狡黠,逼得霍少彦失笑出声,“我说江秘书长,你这什么都知道了,还需要我回答么?”
他一口气饮干了杯中酒,苦笑出声,“这是我爷爷的心愿,他希望我能达成。”
“等等,这是要给你找媳妇么?”郑二少推开身边的女人,上前拱着身问。
“嗯,”霍少彦又是烦闷的一点头,他这么一出来,北京那边算是乱套了,不过他也不管了,要整天逼着去相亲,他该多无奈啊?
“那梁慕诗呢?”郑二傻傻的问出口,胸口上就挨到了一记肘击。
“牛四!”郑二少一声怒吼,压根忽略了旁边人给他使劲挤眼睛的提醒。
众人心中就一句话,这郑二脑子不是真烧糊涂了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梁慕诗这女人是能随便提起的么?
“都过去了!”没想着霍少彦只是一声叹息,闭上了眼靠向身后的沙发,“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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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你跟那些人,没有两样
啥?众人纷纷相对而视。看着他这模样,立刻明白了这话的含义,顿时一阵缄默。
想当年霍少彦跟梁慕诗之间的那点事,他们可是旁观者。没想到,让这个男人守身如玉几年的女人,居然还是离开了他,这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这么过去了。
前面是光明,身后贴着的是黑暗,苏抹筝的心几乎狂跳到极点,后背上的汗液粘湿了制服,贴着湿哒哒的难受,她却不敢移动一下身体,甚至不敢喊出一声,生怕前面那人看到他。
千想万想,苏抹筝都没想过霍少彦居然会出现在兰色里,她只能不断祈祷,他没发现她,还没发现她……
郑二是最耐不住性子的人,一看霍少彦那平静后面隐藏着痛苦的模样,顿时拍着沙发站起,“梁慕诗这女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以为她是谁啊!?让你空白白等了这么几年不说,现在还一脚把你踹了,装清高是吧!?”
“真要哥几个说,就这女人这德性,哪个男人受得了她啊,天天清高的跟玉女似的,也就少彦你耐得住她这性子,要我说啊,这女人白送我也不要!?”
一记冷眸飘来,郑二少生生的顿住了嘴。撇着嘴皮子,不情不愿的坐下沙发,“好,我不说她成了吧!就你当她是个宝”
“郑二,你话太多了!”江烨一个警告的眼神飞来,郑二这才算住了嘴。要说这郑二也是好意,但是口里真吐不出好话。
霍少彦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朦胧的光线,他的眼眸很平静,像是不起波澜,只有他不规则的心跳显示了他的呼吸错乱。
江烨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少彦,郑二他不是故意的,你”
他还想再说,霍少彦却一下子眯起眼,继而快速起身,“苏抹筝,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黑眸里滑过怒色,吼声让旁座的人一清二楚。
苏抹筝快速的抬头,对上后者远在几步之外却仍像是审问的眸光,那一天的对话再次滑过脑海,
“今晚加班,谁知道会这么迟了……”
“工作单位在这个地方吗?”
“嗯,是啊,公司最近天天加班,挺忙的……”
她的瞳孔圆睁,大惊失色之下,立刻转身就走,推开包厢门,快速的冲了出去。
“苏抹筝,你站住!”霍少彦怒吼着绕过几个已然呆住的发小,也是拔腿向外头冲去。
走廊底,长手长脚的霍少彦终于追上了苏抹筝,一把拉住后者的手臂,他问的很是严肃,“苏抹筝,你看到我为什么要跑?”
“还有,你不是说你的工作单位就在这附近么,你在正规公司上班,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在兰色!?”他拧着长眉不悦的看着她一身女仆装,“还有,你为什么会穿着这边服务生的衣服!?”
她还想躲,还想跑,霍少彦干脆拉住她扯向自己怀里,长臂就圈着她的腰部,丝毫不觉的这姿势过于暧昧了点,“说!?不许逃避我!”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紧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红唇喃喃着吐出,“霍少彦,你为什么不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可是我本来就认识你,”他不容她躲,理智的道出事实,“你在这地方上班对不对?别骗我!”他又威胁的加上一句。
“……”苏抹筝不语,泪珠一串串滚落,她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让她以最难堪的形象,出现在认识的人面前,她不懂,老天真的是在玩弄她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当这里的服务员?”他温润的黑眸锁定着她苍白的小脸,这个跟他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女人,他终于叹气着说道:“你知道吗,你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个男人总是聪明的可以,总是可以一步步探究到她内心最不愿意提及的东西。
她迅速的掰开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哭泣着回身朝他吼:“是,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都能遇见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我最为狼狈的时候,去戳痛我心里最不愿意让人触及的伤疤呢!?”
“你不知道每个人活着都有她的秘密么,你敢说你没有秘密么,你有什么资格去追问别人,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事情要你多管闲事!?”
眼泪成串成串从她瓷白的面颊上滚落,像是哭泣的百合,白得令人惊心。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霍少彦就那样默默的注视着她,等她发泄完了这才低声说道:“对不起……”
然而下一刻,他却更为理智的道出:“告诉我,你很缺钱吗?”
苏抹筝背过身去,用衣袖胡乱擦掉眼泪。
听到他这话,这才回过身来,斜睨着看他,红唇轻讽道:“是,我是很缺钱,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可以给我钱么,很多很多的钱?”
霍少彦也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了,哽了好一会儿,这才认真开口,“是,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假设你有困难,我可以帮你的……”他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说的这么艰难,眼前的女人太有自尊,这句话很像是侮辱人一样,虽然他绝没有这个意思。
果然,苏抹筝一听这话,双瞳剧烈的圆睁,像是从中往外燃烧着火焰。
不待他再次出口,那张红唇已经愤怒出口,“霍少彦,有钱了不起啊,你们这些公子哥是不是认为有钱了不起,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吗!?”
她的瞳眸里漾着哀伤,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霍少彦,我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结果你跟那些人都没有任何两样。”
“你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她轻讽,有些自嘲,“是我这个人,我这具身体吗?”
她的心里慢慢往外溢着悲伤,有钱了不起吗?有钱真的很了不起,她父亲的医疗费,他们一家的家用,小楠弟弟的手术费……有钱,真的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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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总有一个人,等着被你爱上
原来爱情,因为青春;原来青春,因为疼痛。我在喧嚣之后才明白,你是我无法触及的伤口。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纯粹的想帮你……”他解释着想靠近,
苏抹筝已经素手一挥,红着眼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霍少彦,你别再过来了,你离我远点!”她有些哽咽出声,柔媚的声线有些微颤,“你就不能当不认识我么?”
走廊的墙壁,浮夸的绘图雕刻其上,伴着凹凸的纹理,像是这个世道上最真实的彩绘。她站在黑洞口,后面有光,壁灯幽幽的光影隔出一个空间,她在那个空间里,哭的不由自己。
他的眼眸黯然下去,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他想到了那张报纸,那篇报道,“是为了……你妹妹跟你前夫的事么?”他犹豫着出口,只是猜测。
她的哽咽声却一下子顿住,慌张的抬头看他,脸颊上还犹挂泪痕,“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眼神更为复杂,吞吐道:“我看到报纸上有说……”
苏抹筝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下去,颓然出口,“你没有看错,那是真的。”最近几天,她为了抹琴跟靳尊的事情,已经头痛不已。
她事后猜想了下,抹琴跟陈靖霖那么相爱,怎么会突然想要嫁给靳尊,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好几次她想问抹琴都生生顿住了,就怕她不开心。她活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处事做人,能不累么?
“苏抹筝,”他朝着她伸出手,在那光与影的交合处。就像那次在江边,她准备跳下去,有那么一双手从天而降,及时的拉住了她那条准备轻生的命;就像在那一次雨中晕倒之后,他及时把她送去医院;就像那一次在酒店开幕式上,靳尊白昕卉对她百般刁难,他站出来替她解围。
那么多那么多的一次次,都是这个男人及时站在她身边,体会她的苦,让她不再孤单。她怔怔的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有些恍惚的,把手交到了他的手心里。这次,也会是一样么?
他快速的拉过她的手,把她牵回自己边上。掏出西裤口袋里的手帕,俯低了上半身,细心的替她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以后别再哭了,女孩子哭花了脸,多难看哪!”他像一个老生常谈的大家长,教训着底下的子女。
苏抹筝的脸一红,男人夹带着微微酸涩的烟草气息就浮在面容上,微痒却不觉得不舒服。她想,他一定是个有着不同寻常经历的男人,兴许,不会下于她。她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哪个女人有这样的福气。能够被这样的男人爱上,本身,就是一种福气。
她才苦涩的笑了笑,后者温暖的大手已经不容置疑的牵过她柔嫩的手掌,她第一次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那浓眉都跟着挑了起来。“走,带你去个地方!”
她被迫的追上他的脚步,一头整齐的黑发在身后打乱,“去哪?”
“跟我走就对了!”他拉着她跑,步子不算大,怕是照顾着身后的她只是个女人。
微乱的脚步声在错响,苏抹筝这才喘着大气朝着前面的后脑勺喊道:“霍少彦,可是我还没有请假啊!”
“请什么假!?”他微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楼梯给踩得咚咚响,“等下我让我兄弟去告诉你领班,你明天不会来了。”
“喂你”她有些气结的看着那个宽阔的背影,“霍少彦,我……”
宽阔的背影顿住,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坚硬的像是石块。苏抹筝退开身,捂住自己的鼻子,不禁抱怨,“你这怎么不声不响就停下了啊,还有,你的后背真不舒服,好硬!”
她的抱怨声夹杂着他的啼笑皆非声,“这就是你说错话的下场。”他微勾唇,一双春风长眸亮的像天上繁星。“苏小姐,鄙人没有车子,你不介意跟我坐一回出租车吧。”
“啊?”她还没从这一情况中反应过来,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马路边,霍少彦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已经停下。凌晨,马路上都没有多少车辆,他们真是赶巧了,一出来就遇到了出租车。苏抹筝忿忿的看向后者,难道招出租也分人缘么?
“霍少彦,我”她还想说话,后者已经拉开后车座车门不由分说的把她推了进去,大掌护在她的头顶上防止碰到车顶。车门关上,他绕过车头坐上另一侧的车座。
出租车身发动,她只看到他掏出手机,利落的按下一串号码。
一号包厢,至从霍少彦离开后,气氛就此僵持了下来,众人都默不作声的盯着包厢门,心里琢磨着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居然让少彦给追出去了?
倒是郑二首先按耐不住了,一屁股自沙发上起来,“我说这哥们追个妞不会到现在还没追上手吧。”
江烨才冷眸凝了郑二一眼,铃声加振动声让他立刻拿过手机,电话是霍少彦打过来的,他激动的接起,立刻噼里啪啦的问:“少彦,你这都怎么回事呢,怎么追个服务员这么久呢,你到底还来不来呢,兄弟几个可都等着你呢?”
这厢的霍少彦已经快速出口,“江烨,跟郑二他们几个说声,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吃好玩好尽兴哈!”
“诶,我说你,你不是……”
电话那头惊愕的发问,霍少彦又接着打断,“对了,帮我跟那边的领班说一声”手臂上传来压力,他疑惑的看去,苏抹筝正死死的掰着他的臂膀,不让他说,差点就要空出手来夺过过手机。
霍少彦不理她的阻拦,快速说道:“帮我跟那边的领班说一声,有一个叫做苏抹筝的服务员明天开始不去上班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搞定!”他说完,快速的挂了电话,那一个迅、疾、猛啊,直让苏抹筝看的目瞪口呆。
“霍少彦,你你你……”她张大嘴看着他这一行为,‘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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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家长跟长官
假如人生只给我一百次跌倒的机会,我也会争取第一百零一次跌倒的机会,爬起来。
他笑的得逞,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苏抹筝,这下你想去,也去不成了。”
“霍少彦,你过分!”她差点准备扑上去卡住他的脖子,这个男人,也太大男子主义了点吧。
“我说了,你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帮你。”他敛去笑意,一脸的认真,“我说真的,你可以相信我!”
路灯晃悠,只隐隐投射进出租车里,灯没开,她看着他隐约清晰的轮廓,突然有些心跳加快,赶忙退身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电话那头的江烨还在喊,“少彦,少彦……”没有人再回答他,这个夜,格外安静。
凌晨的风,有着腐蚀人的力量,它从某个关口透入,在你神经麻痹的时候,一点点的侵入你的心脏内部,措手不及。
地下隧道。他们下了出租车,沿着往下的阶梯走下去。苏抹筝走在左边,霍少彦走在右边,默默替她挡去了些风。他的头发很整齐,有些稍长却不显得凌乱,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张俊朗儒雅的面容,不算太英俊,但是总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世界上总有那么几种容颜让人百看不厌,越看越好看,霍少彦就是其中一种。
等到苏抹筝察觉到看了对方很久的时候,后者像是知道她在看他,在她还来不及调转眼神的那刻,撇过眸子,对上她一瞬闪躲的目光。“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顺手摸了摸脸,下巴上的胡渣倒有些刺手,长得可真快,他不禁唏嘘。
“没有!”苏抹筝尴尬的答了一句,快走几步,走在他的前头。突然又觉得这句话的口气好像小女孩撒娇,她的脚步顿了下,想回头解释,却又觉得不妥,只好原地跺了下脚,气哼哼的走在前头。
“哈哈哈……”身后,霍少彦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夜风里飘散,传入她的耳,苏抹筝更是囧的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地下隧道,冷风灌鼻,灯光幽幽的在地面上投下影子,经由风力一吹,灯影微晃了晃。
“阿嚏!”苏抹筝一走进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脑袋一垂,感觉有些晕,大概最近上的凌晨班,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怎么了,感冒了么?”他不满的看着她单薄的穿着,叹息着取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并绕到她的前头,为他扣上一颗颗的西装钮扣。
“别”苏抹筝推拒着去解扣子,“我不能老借用你的外套!”
霍少彦扣上最后一粒扣子,他一米七八的个子,西装外套套在苏抹筝的身上就跟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似的,别说他还给一颗颗扣了上去。“穿上!不许脱下来!”
他板着脸孔,还有几分大人教训小孩的模样,“你这个女人真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以后是会落下病根的么!?”
“我……”苏抹筝刚想张嘴解释。
后者已经怒声出口,“不许再给我找借口,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任何理由!”
苏抹筝有些瞠目结舌,这人,怎么一下跟教训小孩似的一下又跟教训下属似的。
阴风阵阵的地下隧道,四个通道口,中间地段,两边都睡着三四个流浪汉。大多是在地面上摊着十几张报纸,身上卷着个破旧的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一双眼睛都包了进去,只露出有些花白的头发。他们紧紧卷缩着身子,抗拒着寒流,抗拒着冬季的到来。一旦到来,他们又得去寻个更温暖的窝,即使,那个窝不会比这个暖多少。
苏抹筝捂着嘴巴惊讶的靠近,一阵被子的潮湿气传过来,那是常年放在地上的缘故,带着腥骚味,带着臭烘烘的气味,难闻的可以。
她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偏头去看边上的霍少彦,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她的边上,只有望着那些流浪汉时,那目光才透出些许同情。而反观那几个流浪汉,他们依然裹着被子自顾自的谁,只稍稍蠕动了下身体表示不满,压根就懒得理他们这几个人上人。
有谁可以想到,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新中国日益富强的今天,还有这些比下层人士还不如的人民存在!?
我们的政府天天在呼吁捐助,帮助贫困地区的人民,捐钱捐物,一笔笔的赈灾款,一年年的贪污腐败,一个个高官的落马,又可曾伤了多少人民的心?
而从武侠剧里穿越而来的丐帮,乞丐,在现今的时代,又获得了多少人的同情心,又有多少人拿着这两个字作威作福?
这个时代,有人可以天天上五星级酒店宾馆,有些人却连一顿温饱都是问题。
你不能说是命运眷顾了你,或者说是上帝遗漏了给你这个人创造财富的机会。有些人活的快乐,有些人活的痛苦,那只不过只是一种走势而已。
“走吧,我们不要打扰他们!”霍少彦拉过她的手,低声说道。
出了地下隧道,苏抹筝这才偏头问后者,“霍少彦,为什么没有人救济他们?”身为千金小姐的她哪里见过这些社会面,刚才那一刻,苏抹筝确实心中百味杂呈。
后者只是奇怪的扫了她一眼,继而有些释然的说道:“苏抹筝,我带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过的不如意,他们痛苦甚至连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的生活着。他们都能这样努力的生存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说你过得不舒服?”他一句句的问,几乎一句句戳到她的心里。
苏抹筝垂下头去,紧紧咬住下唇瓣,内心却因为他这番话翻江倒海。
“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站起来。”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低眸紧紧的锁着她瓷白的脸蛋,“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良久,苏抹筝才缓缓抬头,唇边居然挂着笑意,“我想喝酒,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霍少彦惊愕。
“不会,但是就想喝,最多泡沫的那种。”
二十四小时超市,霍少彦单手拎着一打啤酒,正从超市出口缓缓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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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疑似爱情
我爱你,与你无关。没有什么目的,仅仅只是因为,我爱你。
夜风轻拂,和蔼的安静里,粗矿的凌晨,有着窒息般的美。
有微微的雾气打散了视线,苏抹筝微睁着眼眸,交握着双手站在原地,看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缓缓走来,拎着啤酒,步履却格外轻快。她笑,他也跟着露齿,整齐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你的啤酒,”他扬了扬手中的一打灌装啤酒,问她,“去哪喝?”
苏抹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示意他跟过来,“走,我知道这里哪边有好地方。”她灵动的眼眸里流动着狡黠,像是坏孩子做做坏事前的预兆。
霍少彦狐疑的眯起眼,看着不怀好意的她,“我怎么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漆黑的夜,如幕如画。远方的灯火,勾勒出那一方娉婷的影子,像是妙龄的少女,那缓缓舞动的舞步。陈旧的外墙,是年代久远后的痕迹。
“吱呀!”一声,木板后门被一双素手轻轻推开,夹杂着猫样的脚步,轻轻催促着身后的男人,“霍少彦,快点快点”她不满的催促,那眼里明明是漾着促狭的。
霍少彦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跟着前面轻手轻脚的女人,心想他也有一天要沦落到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么?
青石板路,一方方叠往的路基,弯弯曲曲,四通八达。
九、十月的季节,园内早已没有花开。藤架,依然健在,绿叶的豆科紫藤,延伸开了整个藤架。串串果实累累垂下,秋意旺然。
藤架下有一张古朴长椅,漆红的颜色,像是古时人家染上的漆,廉价却有更重意义。
苏抹筝抽出纸巾弯下身去,仔仔细细的擦去了长椅上的灰尘,这才坐下,拍着身侧的位置对霍少彦低声道:“你也坐下吧,啤酒可以放下了。”她努了努嘴,“你这么拿着,不累么?”
未等他弯身落座,她又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我可以找了很久哦!”她又指了指上方的藤萝,“可惜了,都结果了,要是我们四五月份来,就可以看到一大片的紫藤萝哦。”
他看着她现在的状态,眉飞色舞,脸上在笑,却依然掩不去眼底的忧愁,他的眉眼顿时压了下来,心绪有些难过,“别笑了,既然不喜欢笑,又为什么要努力笑!?”
苏抹筝眨了眨眼,又接着眨了眨眼,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嘴角的笑意已然逝去。“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笑,我很喜欢啊,我努力的在笑,也一定会笑下去。”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笑容。”他说的是实话。
她的唇边牵扯出苦笑,终于侧眸看他,“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的看穿我?”
他的呼吸哽了下,心绪慢慢变得复杂,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总能轻易看穿她?
“我知道了,”她突然大声出口,弯下身,拿出两罐啤酒,拉开拉环,递到他的手上。眼睛里像是在笑,又像是没在笑,“因为我们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对不对?”她扯开自己的那罐,仰头小心翼翼的轻啜了口,眉头有些不满的蹙起,“有些苦,有些辣……”她轻喃,
他却笑,“那是你喝不惯酒的缘故,这个几乎没酒精的。”
“哦,”她有些羞愧,又仰头轻啜了一口,似乎感觉比刚才好多了些,这才咕噜咕噜的几大口灌下去。
霍少彦一看她这样,立马劝,伸手就想夺过她手中的啤酒罐,“你喝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急什么!?”
他的大手刚伸过去,她早已灵巧的躲了开去,顺便还狠狠的喝了几大口,一抹嘴角,“我只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个,当然会有不同的感觉啊,又不像你,嗝”估计是喝的太急,她打了个嗝,唇边还沾着泡沫星子。
他失笑,大掌便自动的攀在了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替她顺气,“早跟你说过了吧,叫你喝慢点,你不听,看现在,遭报应了吧。”他当然没有遗漏她刚才的那句话,于是又问道:“你刚刚说,不像我,不像我什么?”他温润的眼眸里流淌过丝丝笑意,“该不是,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吧?”
“不像你?”苏抹筝甩了甩脑袋,又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不像你这种高干子弟啊,酒水里走过来的人,喝酒自然不跟喝茶一样么?”
“有些必要的应酬,自然是无可避免的。”他微微的皱起眉头,也仰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几乎跟白开水一样的味道,确实没什么感觉。
“那你还跟你朋友上夜店泡女人呢?”她又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眼睛有些迷蒙,红唇被酒液沾湿了,有些娇艳欲滴。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几乎吓了她一大跳。“霍少彦,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她不满,脚边已经落了个罐头,又低下身去拿满的。微俯下去的上半身依然套着他的外套,那套女仆工作装没有换下,露出底下白玉似的两条玉腿。
他的脸庞微微发热,有些尴尬的回过头去。“苏抹筝,你的酒量很低吗?”他估计她是在胡言乱语。
她的头部偏向一侧,也有些懊恼的咬住了唇瓣,瞧她刚才说的那些究竟是什么呀?人家爱上夜店泡女人,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不语,一罐一罐的喝着她的啤酒,他也不说话,拿着啤酒当白开水喝。
气氛就此沉默了下来,秋夜,树影,倒出两朵影子,间隔,不纠缠。
她喝着喝着,眼泪就串串滚落了下来,脸庞也有些发热,发热着身上最后一根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虽然,她不知道哪里在喊着疼。
他终于不安的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她泪痕满面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是被打湿的百合,脆弱而牵动人心。
他的心一悸,想也不想就上前捧住了她的脸,“怎么又哭了,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哭?”他有些懊丧,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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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再不疯狂就老了
“要你管!”她的手无力的打在他的手背上,黑瞳被泪水沾湿,瞳眸闪闪,“霍少彦,我就是想哭,我想哭,我就哭一下,我还不行么我!?”
“好好好,你哭,你哭……”他终于被她打败,手足无措的安慰,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不是要哭么,我的肩膀借你哭个够!”
“霍少彦”她终于哭着扑上他的肩膀,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衬衣上,丝丝凉凉的润到他的心里。
“哭吧,”他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哭完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笑着去迎接未知的人生,不论美好或者残缺,好吗?”
她不语,哽咽声跟哭泣声代替了她的回答。
后院寂静,长椅,他长臂揽过她的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抓着他的衬衣,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衣服上,他却始终没有有过不满。
夜深,深几许。后门院外的二十四小时音响店,音乐似乎关低了些,却依然嘈杂的串入这方安静的氛围。歌词轻轻唱,李宇春的声音隔着一方院墙而来,格外的,扣人心弦。
“树叶还绿 发丝还青 时光却从 不曾逆行
这鲜活的你 好让我伤心 怕措手不及 风华凄凄
……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没有回忆怎么祭奠呢
还有什么永垂不朽呢 错过的你都不会再有”
再不疯狂,确实都老了啊。霍少彦抬头,看着夜空中漆黑的天幕,这样静,这样沉。曾几何时,他的生命活在了另一个女人的生命里,为了她痛,为了她错过青春,枉费了岁月。他以为,他苦苦等候的就是爱情,结果他最后等来的,还是抛弃。
他一直很规矩,一直很认真,活在父母的期待里,活在他小心翼翼守护的爱情里,活到,三十岁,忘记了青年时候的那一份热情。他还在,希翼什么呢?
而此刻苏抹筝也是停止了哭泣,默默的靠在他的肩头上,听着那一遍遍反复唱的歌词。她和他的境遇何其相似,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默默的蹲了一座三年婚姻的牢,直到最后,被夺走了家产,被他抛弃。
他侧过脸,发现她也在凝神静听,一句话不经大脑,就这样脱口而出:“苏抹筝,我们,结婚吧。”说出去的话,他也没有半分懊悔,既然要找人演场戏,不如找她。
“啊?”苏抹筝惊愕的张大嘴,怔怔的回过身来看他,眼眸里全是不敢置信,“霍少彦,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需要你!”他握住她瘦弱的肩膀,直直对上她愕然的瞳眸,“我爷爷快不行了,他临走前的心愿就是希望见到自己的孙媳妇。你帮我,就当成全老人家的一个心愿。”他不等她开口又再次强调道:“只是演一场戏,我不会让你真的嫁给我,你可以放心。”
他期待的眸光太过炙热,又或许是她的酒意升上的太快,她的眸光渐渐变得坚定,一拳头捶上他的肩膀,“好,你都帮我这么多次了。这个忙,我帮你!”
“咳咳,咳咳”他不住的咳嗽,苏抹筝这才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这啥反应?”
“咳咳……”他终于哭笑不得的看向她,“你捶到我的左胸了。”
她快速的把那只手藏回身后去,眸光有些闪躲,“我看别人都是这样的,我哪知道……”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藤架摇来风声的影子,他们是偷溜进来的,这户人家的后门经常没关好,苏抹筝早先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哈哈哈哈……”他终于不可抑制的笑出声。
她却突然瞪大了瞳眸,一下子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二楼的灯亮,接着一楼的灯又亮了,霍少彦被苏抹筝捂着嘴巴,她柔嫩的掌心里扎到的都是他的胡渣,有些微痒。
他们看着那扇被打开的窗户,一个年迈妇女的声音传来,接着探出脑袋扫向这边,“这大晚上的到底是谁在哪里?出来!”
女人的一声吼没有用,苏抹筝仍紧紧捂着霍少彦的嘴巴,连呼吸声都不敢大口。
终于里头传出另一个苍老的男音,“让管家下去看看,莫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赶了便是。”
过了许久,才有扫帚捧地的声音赶来。霍少彦跟苏抹筝相对而视一眼,这莫不是拿着扫帚来赶他们吧?他们的身上浮过一阵鸡皮疙瘩,
苏抹筝这才拉着霍少彦返身就跑,底下连连踢到了好几个啤酒罐,‘噌噌’的声音在凌晨的夜,格外嘹亮。
一把怒音传来,格外大声,“到底是谁在那里,最好自己站出来,要被抓到,我可送警局啊!赶闯李家的大宅,胆子倒不小!”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迈来。
苏抹筝拉着霍少彦,早已冲出了后院,顺便朝那边吐了吐舌头,“抓不到我们抓不到我们,哈哈!”
霍少彦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恶作剧的俏皮样子,一拉她的手道:“走了!”
朝晨,暖阳刺目。白色的床铺,融洽在初阳里的美好。
苏抹筝惺忪的张开眼睛,才一触到窗外的阳光,这才条件反射的用手背去挡,同时朦朦胧胧的起身。
被单滑落,露出酒店专用的浴袍。她的眼睛霍然睁开,慌忙的去看周身的环境,天花板,床头,白色的床铺,窗帘没有拉上,大落地窗刺目。望下去,是窗外底下游走的人群,跟个小黑点似的。
冷汗出了一身,苏抹筝的脑子里涌过千万种可能?敲着脑袋拼命的回想着凌晨的事情,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先镇定,千万要镇定!她不断的说服着自己,取下身上盖着的被单,赤脚下了床铺。
浴室里有水声传出,过了一会儿才停下。然后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苏抹筝一步步靠近去。
她的脚步很轻,像猫儿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轻的让人难以察觉。
卫生间,苏抹筝颤抖的拉动门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洗脸台前,男人穿着跟她同色的一身浴袍,露出两条健美的小腿,修长的指骨拿着一把剃须刀,手边还放着剃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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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one night ?
镜子清晰的照出他的轮廓,一寸一寸,延伸开去。
他仿佛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的注视,这才回过身来,唇周沾着一大圈泡沫。“早啊!”他居然若无其事的朝着她打招呼,继而又回过身去做他的事情。
剃须刀刺耳的声音响起,他一点也不在乎的在她的面前自如的刮着胡子。
苏抹筝却难以忍受了,一只手攥着浴袍的衣角,一只手指着他,颤颤出声,“霍少彦,你你你……”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他回过身,却忘记还在剃胡须,这才被胡须刀割到,皮肤上割出了一条血痕,不深,却有丝丝血液沁了出来。
他满不在乎的用指腹拭去,垂眸看到她赤着脚站在瓷砖地面上的样子,这才提醒她,“哦,我忘记把你的拖鞋拿出来了,在鞋柜里,我今天早上去买的。”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脚上的那双拖鞋,还有放在洗脸台上的牙刷牙杯乃至置物架上的毛巾,像是……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难道,他有洁癖?可是,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啊!
终于,她硬着头皮出声,“霍少彦,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我们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她苦着一张脸,一句话说了半句,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哦~~”他终于明白她在计较什么,长眸一转,居然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们,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怎么”他挑高了眉看她,“难道你忘记了吗?那我可是很伤心地。”
“霍少彦……”苏抹筝连哭出来的心都有了,
“好了好了,我骗你的。”他终于不打算再欺负她,关了剃须刀的开关放下走过来,垂眸好笑的看着她拽着前面衣领子的样子,有些头痛的抚额,“拜托,苏抹筝小姐,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他摊了摊手,颇为无辜,“正确来说,昨天晚上可是我背着你回来的,你可不知道你有多重。”他的话语明明是在抱怨,口气里却没有半分抱怨的语气。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间接说她该减肥了吗?
苏抹筝狐疑的看着他,“霍少彦,你说真的!”
“当然,你认为除了我这个免费劳动力,还有谁愿意背着你这个大活人回来。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只有……”他耸了耸肩膀。
“可是你可以开两个房间,还有,我的衣服……”她依然不依不挠,话音压得很低,脸颊都几乎成了大红布。
“你的衣服是我找这里的工作人员换的,至于房间”他突然压下了脸,几乎垂到她的鼻梁上,“那是因为昨天某个女人醉酒后一直在发酒疯,硬拉着一个男人的袖子不放,你总不能让我脱光了走出房间吧。”
她瞪大了眸子,看着他笑的眸光都染上了笑意,“苏小姐,你真的很没有自我意识,跟个男人出去还能喝的这么酩酊大醉而不自知……”他摇摇头而去,继续他剃须的工作。
苏抹筝的脸却是轰的一声,串上了两朵红晕。
‘啪’的一声,房门被她用力合上。她的后背贴在房门上,心跳还在扑扑乱跳。
“哈哈哈……”霍少彦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无法抑制的笑出声,泡沫沾上了唇,差点吃进肚里去。或许此刻的他还没有发现,他这两天的笑容,比起他这一年的笑容,都来得多。
苏宅,电话铃声打破一方的平静,
苏抹琴下楼,拿起话筒搁在耳边,一手还自顾喝着牛奶,“喂,请问哪位?”
“苏抹筝?”那边似乎在确认,苏抹琴没应,那头又继续问道:“你是苏抹琴吧?”高傲的女声有些不屑,“苏抹琴,你应该有这个时间跟你姐夫的未婚妻,吃顿便饭吧?”不是商量,更像是威胁。
苏抹琴也听出来了,一句话还了回去,“原来你是那个妄图攀上高枝的啊,吃顿饭就免了,我可不想倒胃口。喝个茶的时间倒有,不过看现在确实早了点,但是我想,于我们来说,时间应该会很充足,”她顿了下,“才对!”
“哼!”那边一声冷哼后挂断,苏抹琴也幽幽的挂断电话,眼里不知道在深思些什么。
茶楼,坐落在山水间,风光宜人,对面就是山,前边是一片湖水,有小桥一直从这里延伸到对岸,走在上面是木地板清脆的声音。
不得不说茶楼的缔造者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在这风景宜人的地方,着实吸引了一大批的客人。今天,这里迎来了最早的两位客人。
苏抹琴规矩的坐在白昕卉的对岸,斜眼看着对方,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应该会更好!
茶壶里的水在烧开,飘出袅袅的茶香,升入房顶尖尖的塔木。
“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吧。”白昕卉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抠弄着手指甲上的灰,斜睨着对面的苏抹琴,“苏抹琴,你姐姐苏抹筝都没做到的事情,怎么,你想替她办完么?”她冷哼,满是嘲讽,“这未免也太可笑了点,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怎么,他又跟你说了?”苏抹琴笑,“我姐夫对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她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你”白昕卉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有些羞怒,
“怎么,难道我姐夫没有告诉你吗?”苏抹琴的笑容有些无辜,“我还以为你把他拴得死死的呢,怎么还能放气呢?”她的眼里都是笑意,“白昕卉,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你、不该!”她轻轻的摇了下食指,闻着鼻尖游走过的茶香。
茶壶里的水已经完全烧开,正宗西湖龙井的味道。
苏抹琴抬手,用边上的帕子盖在把手吧,这才握住,为自己斟了杯,又为对面气的说不出话来的白昕卉倒满。
白瓷茶杯,清幽的茶水,上方飘了两朵叶子,格外清甜。
她是七分满,白昕卉倒了十分满。
白昕卉拿起水杯,便又重重的放了下去,茶水溅出,淋落了她的手背,伴随着她不满的惊呼声,“这茶怎么倒得这么满,怎么那么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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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夫妻相
苏抹琴看着她那杯晃出大半茶水的茶杯,可惜的啧啧叹气,“上好的茶水啊,就被你这么糟蹋了,你真是不懂享受生活!”
“这明明是你倒得太满了,太烫了!”
她在对面抱怨,引来苏抹琴的笑声,“白昕卉,你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教你怎么做吗?小孩子都懂得烧开的茶烫的道理,你居然也不懂?父母从小就教授我们,好好做人,认真做人,你当个第三者居然还能当初女主人的味道来了。”
她轻哼,“这茶倒满不正合你的意么?也顺便告诉你,做人不要做太满,小心某天遭天谴。”
“你”白昕卉怒极站起,衣角却勾到了那杯茶杯,顿时,滚烫的茶水翻转而下,一股脑儿的淋到了她的衣服上,沾上皮肤。她慌忙的扯出手帕擦着衣服上的茶水,“这该死的,我这可是今年秋季刚出的款”
苏抹琴已经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有些冷嘲,“白昕卉,我告诉你,我姐是我姐,我苏抹琴是苏抹琴。我姐软弱,会任你欺负,不代表我苏抹琴也会!不要想从我这里讨到半点便宜,这就当做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知道你错了!”她拿起手边的包包,抽出自己的那份茶钱放在桌上,就走。
“苏抹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两在打什么主意!?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陈靖霖的那点事!?怎么,陈靖霖要娶妻了,你这就按耐不住了,你还勾引你姐夫,你要不要脸呢你!?”白昕卉在身后一通乱骂,引得店里的服务生纷纷探头过来。
苏抹琴吸气,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当中。她站在离桥半步远的地方,身子僵硬的好像成塑雕。良久,她才慢慢的张开眸,看着塔楼外的天色,天空蓝如碧波,一片洁云缓缓游过。她闭眼,抑制住内心滔天的痛楚,半响,才抬起脚,毫无留恋的朝着外面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白昕卉的泼妇谩骂。
我从不知道,假如有一天,我可以去赢得全世界,却输了你,那么我又当如何?
昨天那套衣服已经被她吐脏了,霍少彦早就打电话让工作人员去订了一套,现在衣服已经送来。四星级酒店,苏抹筝站在换衣间里,左拉拉又拉拉,门外已经传来了霍少彦的敲门声。
“试好衣服了没有?”“咳咳……”他似乎有些不自然,“我也不知道你的尺寸,就按照你大致的样子给说了说……”
苏抹筝背过身去,困难的扭头看着镜子里的后背,右手试图往上穿过脖颈,“这衣服拉链怎么拉不上去呢?”她又试着努力了下,却是怎么拉都拉不上去。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试好衣服了吗?不合适我让人拿去换。”
苏抹筝欲哭无泪啊,拉了半天不仅没拉上去,反倒让自己气喘吁吁,这款连衣裙怎么那么难穿啊!
“要不我打电话让人再把另外几个尺寸的,都给送来。”他见门内半天没动静,便要转身去打电话。
“不、不用了!”换衣间的门被慌忙推开,苏抹筝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小脸有些潮红跟汗液,“霍少彦,不用那么麻烦,大小很合适。”可是拉链真心很难拉
她的一手护在胸前,背后的拉链开了一半,她生怕那另一半也会掉下来,这才死死护着。
“那你到底怎么了?”他走过来,看着她护着胸口的样子,那地方盯久了有些尴尬,他这才撇过脸去,“咳咳,到底什么事情要说,你不说我可走了啊。”
“等、等一下!”苏抹筝慌忙的拉住他,不情不愿道:“我的拉链拉不上去……”
镜子前,他修长的身影就站立在她的身后,苏抹筝只比霍少彦矮了大半个头,两个人的身影叠在一起,一种夫妻相。
他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白皙的背部,一点点替她把拉链拉了上去。指腹有些薄茧,搁在她的皮肤上,却生出了几许温暖。他在身后说话,一句句呵在她的耳畔,“我给你一点时间,你还可以拒绝我。要是你愿意,今天晚上七点的机票或者明天早上八点的机票,你看?”霍老太爷的时间不多了,他还是尽早赶回去。
“你爷爷的情况……”苏抹筝抬眸看向镜子里的人。
“医生说还有最多十天,所以越早越好。”他叹气。
“那就今天晚上七点的吧。”a市到北方才一小时半,如果天气顺利的话。也好,当去散散心。
“嗯,那好,这两班的机票,反应我都有订。”他似乎很是满意,勾起了唇角看她,“好了,看你满头大汗,换个衣服也能出汗,真是……”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上她的额角。
“你两班都订了啊,”苏抹筝苦下脸,“好浪费钱啊!”他的气息离得她好近,醇厚的男人气息,微微的有些憨,很好闻,她一下子红了脸。
“有何不可?”他挑了挑眉,打趣的看她,“怎么,还没当上我的媳妇,就准备帮我省钱了吗?”
“霍少彦,你去死!”
……
傍晚四点,苏抹筝走进兰色,休息室。
她才刚走进去,便看到一大群女孩子围着其中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孩,她一笑了之,看着小楠刚从换衣间里出来,便拉着她的手出来,把一个信封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手心里沉甸甸的,小楠狐疑的看着后者,
“你自己打开看看,”她催促着后者,这是早上霍少彦交给她的,他本来给了她十万,苏抹筝拒绝了,后来他硬要塞给她,她便收下了四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她记得,小楠的弟弟需要医药费。
“里面有四万块钱,你自己数数,你弟不是需要医药费吗,你快点去交上,好让你弟做手术!”
“这……”小楠似乎有些迟疑,“抹筝,你这是哪来的钱,我记得你也不富裕,再说了,我不能要你的钱啊!”
“收着!不许跟我客气!”苏抹筝扳下脸来,把一叠钱硬是塞进她的怀里。
休息室的门没关,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嬉笑声飘出,杂夹着起哄声,“雯雯,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啊,昨天靳总可是单要了你了,他到底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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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贴心的默契
靳尊?苏抹筝抽回手指,顺着打开的门缝朝里看去。
休息室,一大帮女孩子围在一起,中间圈着个艳丽的少女。大红唇,白皮肤,卷曲的黑发,凹凸有致的身形,标准的‘s’型曲线。她低笑,看来靳尊喜欢的,都是这一类的女人。
叫雯雯的女孩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却依然有些不好意思,“诶呀,你们都别问了,这个怎么好意思说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这话的是另一个女人,苏抹筝认识她,兰色里当红的钢管舞舞娘。她推了推雯雯的胳膊,促狭着笑,“就说靳总那方面好不好呗,你们昨天做了几次啊?”
雯雯一听便有些害羞的垂下头去,到底是初经人事的女孩子,脸皮薄,“米姐,你就别再问了……”旁边一阵哄笑声,全是促狭的意味。
雯雯的脸更红了,想了想这才垂着头绕着两根食指说,“我也不知道有多久,反正一晚上就没怎么合眼。”
“哇”
一阵惊呼声,“没想到靳总那方面,还真强悍。”
“诶,靳总那身份地位摆在那,出手应该很阔绰吧。说说你昨天拿了多少出场费?”又有人推了推她的身子,势要八卦的探出究竟。
“一张二十万的支票。”
“哇”又一阵惊呼声,“不是,才一夜就二十万啊,就是处、女,也没这么贵的吧。”
苏抹筝站在门外,默默的将那些话听了个究竟。二十万,这就是她跟他之间的区别,他可以随手抛出几十万块钱给一个只临幸了一夜的女人;而她,却要为了几千块钱受人侮辱。
苏抹筝垂下眉眼,跟小楠道了别,在公交站牌口等了十几分钟的公交,这才坐上,回了家。七点的飞机,六点之前赶到机场,她回家收拾行李,顺便也告诉抹琴一声。
回到家,抹琴却是不在。苏抹筝上楼收拾完了行李,拉着拉杆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壁钟已经指向了五点半。苏抹筝的心里有些焦急,抹琴到底去哪了,怎么会不在家,她能去哪?
恰好这时,霍少彦的电话打来了,他问的简单,微风般清润的嗓音从那头柔柔传来,仿佛也顺势吹散了她的几许阴霾。
“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其实你带上几件衣服便可,不用收拾大包小包的,可以去那边买。”他仿佛猜到了她的思想,一早给打了定心针。
苏抹筝摇了摇头,完了才察觉他看不到,于是便笑出声,“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当然不是笨蛋啊,只是”她又有些发愁的看向墙上的壁钟,“抹琴还没有回来,我很担心。”
“放心吧,你妹妹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的。”他只看过一遍的名字,他便早已记住。“时间差不多了,我来接你吧,我们该走了!”
“你要是不放心,等下在打电话回家,没准她就回来了。”他总是比她细心。苏抹筝一想,这才“嗯”了一声。
安检,登机,从一个城市奔向另一个城市的旅程。她看着机窗外的蓝天,有一种心情畅快的感觉,像是所有烦恼,将要离她远去。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有航空小姐推着餐车过来,霍少彦侧眸,正巧看到她的黑脑袋正望向机窗外,“要吃点什么?”他问,轻声又细语,像是怕惊醒了她此刻的模样。
“啊?”苏抹筝惊愕的回过身来,正巧撞见他温润的眉眼,波光粼粼的长眸,“不用了,我不想吃。”她拒绝,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靠在了身后的靠垫上。
他的大手穿过去,握住了她柔嫩的手掌,轻轻在手心捏了捏,“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苏抹筝的身子一震,却是不着痕迹的闭上眼睛。
良久,等他再次望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戴上眼罩,睡着了。黑脑袋正歪歪的靠在身后的靠垫上,有蠢蠢欲动掉下来的趋势。一头如云的墨发散开,几丝发丝缠绵上靠垫,却又瞬间滑落下来。
他的手指犹疑的触上她的黑发,手心里的触感美好的不可思议。他的大掌一揽,她的小脑袋便稳稳的被他安置在他的肩膀上。发丝触着他的颈窝肌肤,并不觉得刺,也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几许温馨。
他知道,她刚才是醒着的,她不愿意多说话,他也不想去拆穿她。
苏抹筝醒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靠在霍少彦的肩膀上,他肩窝上的衣服都有些许的褶皱,苏抹筝的眼角隐隐抽动了一下。这才偷眼去看上方的男人,他的眼睛早已关闭,黑色如刷的长睫毛垂落在眼睑下,安静的睡颜看上去出奇美好。
他的脑袋靠在身后的靠垫上,睡得不是很安稳,双臂抱在胸前,像是一个守护者的姿势。
苏抹筝的心动了动,吃力的揽过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弱小的肩头上。他并没有转醒,似乎是已经累极,睡得很沉,脑袋沉沉的按在她的肩膀上,有些重量。她一笑,看着肩窝上睡的像个孩子的男人低哑出声,“霍少彦,睡吧。”
飞机准时准点到达北方,xx机场灯火通明,霍少彦提着苏抹筝的行李箱,模样十分轻松,后者不好意思的要去接,“霍少彦,还是我来拿吧。”
“我说我拿就我拿,看你小胳膊小腿的,你拿着像话么!?” 后者似乎还在计较那一靠的事情,怎么本来是人家靠在他身上的,到最后变成他靠在她身上了。他并不是觉得这伤了他大男人的自尊,而是觉得自己一个好手好脚的男人,怎么就靠在人家姑娘的肩膀上了,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你还在生气?”苏抹筝讨好的走在他的前面,脸朝着他,背朝着前。
霍少彦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拉过她到身边,“苏小姐,看着点路!”他叹气,似乎十分无奈。
苏抹筝咯咯一笑,笑声像铃声般悦耳,恬静的瓜子脸,上扬的调皮眼角,微微上翘的唇角,干净自然的一如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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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苏抹筝,我媳妇
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也不是在一起,莫过于那句,我愿意疼你宠你养你,一辈子!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禁有些怔了怔。
继而微微牵动嘴角,上前用空着的那只手牵过了她的柔荑。她含笑抬眸,他眉眼斜挑就在面前,“苏小姐,你既然都大老远的跟着我这个陌生男人出走了,现在,你也只能跟着我走咯!”他一口滑溜的京腔话,逗得她哈哈大笑。
苏抹筝早些年跟着父亲,一家也住过北方,对这里的方言还是能半知半懂。
霍少彦是请假出走的,没通知家里人,自然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家里人来迎接,于是两人打了出租去的霍家大院。
差不多九点时候,街道上早已灯火通明,苏抹筝抬了下手腕,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肚子有些咕咕叫,却不敢给霍少彦听见。
出租车司机是个正宗的北方人,碘着个啤酒肚,一笑两颗大门牙。
一听霍少彦报的霍家大院,差点尿了裤子从车上滚下来。从后视镜中一瞅人家那模样吧,这才小心翼翼问:“您确定您要去霍家大院?”
霍家,北方脚下跺一跺脚,也能震两震的官宦世家。皇城脚下的公子哥,都有个充暴发户的毛病。一看眼前这俊朗的先生吧,不过也才二十五出头,身上倒是自有一股清贵气质,这是出租车司机这么多年看人过来的眼力,一眼一个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苏抹筝坐在右侧,眼睛一直落在窗外的街道上,眼见着北方的风光,耳朵里却在想着霍少彦该怎么应付。
“那您看,我像是哪种人呢?”霍少彦的双手交叉,枕在腹部上,眉眼像是在笑,又像是没在笑,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得咧!看您也不像是那种人。成,就信你了!”司机一拍大腿,乐呵呵的跟她们介绍起北方的风光。
霍少彦是土生土长的人,自然比司机还懂,也随便附和几句,苏抹筝倒听得有滋有味。只是却靠近霍家,苏抹筝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稳,霍家是官宦大家,上流社会的通病,总有种看人眼高手低的感觉。
别说当年的霍父看不起当初的毛头小子靳尊,就是这时一无所有成下堂妇的苏抹筝,未必能让霍家看得起。门户之间的门当户对,并不是空穴来风。
苏抹筝疑惑的侧眸扫向身侧的男人,只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左侧。臀部只坐了座位的三分之一,模样端正好看,就像他所坐的不是出租车的座位,而是高档的轿车。
似乎感觉到一股探究的视线扫来,霍少彦才睁开眼,苏抹筝正巧盯着人家,现行被抓了个正着。
她微微的红了脸,侧过身去,还附带着咳嗽了几声,“霍少彦,我有事问你?”
“你……”她等面上的燥热感散去,这才回过身来看他,“霍少彦,你们家……”两次,两次都说不出话来。她的自尊,不容许把自己的位置降低,无论何时何地。
“放心,我不是说过,一切有我!”他的身子微倾,大手隔着空隙过来,毫不犹豫的握住她的手掌,贴放于大腿,“苏抹筝,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的眼瞳灼灼,映衬着车窗外的许许灯火,霓虹灯闪亮,她的眼里却莫名的有些雾气,雾气慢慢聚集成泪光,氤氲而模糊。
有两个影子倒影,拼接,串成记忆里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火花。
她惶惶的抽回手去,心跳在不住的加快,惊愕莫名。
夜色四合,倘祥在黑夜月光里的美好。树影惶惶,几许愁思几许寂寞,似如这个黑夜,谁的独白,被轻轻哼响。
军区大院一号巷,巷弄口,司机停下车,对着他们道歉道:“先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那我们下车吧。”霍少彦对着苏抹筝抱歉一笑,这才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他们的行李,苏抹筝也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军区大院,车辆杂人禁止入内,一律须取得通行证!
平整的小路,拉杆箱的声音间杂着苏抹筝低鞋跟磕在路面上的声音,像是给这宁静的路段,谱响了一曲旋律。
霍家大院就在跟前,不过一小段的路程,苏抹筝却走得战战兢兢。虽然说,这是她决定帮助霍少彦的,虽然说,霍少彦也会处理这个事情,但是她的心里总有莫名的不安。
近了才看到,四进式的四合院,房前屋后有绿绿葱葱的花木,夜色太晚,苏抹筝认不出来。
“走走走,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么?”还不待走进,老警卫员邹叔的声音便传来。
霍少彦露齿一笑,俊朗的面目在路灯下隐隐约约,“邹叔,是我,”他的声音委屈了下去,大抵是在老人面前,放得开,“您难道忍心赶我走么?”
苏抹筝吃惊的看着霍少彦半撒娇的样子,还没缓过神来。
老警卫员探头一看,居然是自家祖宗,立刻拍着脑袋给放了行,“瞧我这脑子,自个少爷居然都没给认出来,该打,该打!”
他作势就要落下手去,霍少彦已经放下行李箱握住了邹叔褶皱的手腕,“邹叔,我这跟您开玩笑呢?”“我父母今天在么,还是在医院陪着爷爷?”他想到了霍老太爷的情况,眉间已经藏上了忧愁。
邹叔也叹了口气,不忍道:“首长还在医院陪着老首长,夫人倒是在家。”
“嗯,那就好。”霍少彦轻应,已经提起了行李。
“这位是?”邹叔这才看到了霍少彦身后的苏抹筝,那双老眼晕花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她?”霍少彦牵过苏抹筝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苏抹筝被迫的硬着头皮也跟着霍少彦喊了一声,“邹叔!”
苏抹筝从看到霍家大院到现在后,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从不知道,霍少彦家的权势这样大,居然还是住的一号巷!
“这?”邹叔的心里虽然明了几分,却依然不敢确定。
霍少彦揽过苏抹筝的腰,推着后者向前,朝着邹叔挤了挤眼睛,答得十分轻快。
“邹叔,我媳妇,苏抹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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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下马威
我媳妇,苏抹筝!
六个磊落分明的字体,像是隔着另一个空间而来。
别说邹叔怔住了,就连苏抹筝自己,也怔住了。她抬眼去看他如玉的下巴,上方是一张明朗而儒雅的面容,不算太过俊俏,却是越看越舒服的类型。
“怎么了?是不是太开心了。”他亲昵的捏着她额边的软肉,儒雅的面容上一派宠溺,“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所以你只好跟我回家见我父母了。”
他揽过她的肩头,继续说,“邹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旁人看去,只觉亲昵,“邹叔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从小对我最好,你不用担心。进去之后,凡事有我!”
他扳开她死死捏着的拳头,把她纤瘦细长的手掌合拢于他的大掌,对着邹叔道:“邹叔,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邹叔这才从这震撼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只得连连呼应,“好好好,少彦你可得让着人家姑娘一点!”老人不同于刚才的震惊,面上有些红光,只慈祥和蔼的看向苏抹筝。
“哪有!?”霍少彦夸张的喊,“我可是一直让着她的。”
苏抹筝的指甲在他的手心中狠狠掐了下,后者这才微拧这长眉结束了这段对话。
他们没从正门进,从旁边的角门进去,一路穿堂过院,走过垂花门,绕过影壁,斜眼瞥见上方的雕饰图案,以插月季的的崐花瓶,苏抹筝驻足了下。
霍少彦便在后头给她解释,“这是代表四季平安的意思,还有其他图案,不过我母亲喜欢这一种。”希望待会的见面,也能平平安安,霍少彦在心里祈祷。
“霍少彦,你母亲……”苏抹筝顿了下,总不好说人家母亲凶不凶吧,只得这样问,“你母亲对我的印象,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明明只是帮人家演一场戏,为什么如此紧张。
“我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人,你不用担心她会为难你。”霍少彦这厢说完,脑海里便回想起了当初的谈话,似乎,并不愉快。而他当初,信誓旦旦,这会,却
走上堂屋的台阶,霍少彦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苏抹筝驻足在原地,看着门帘合上,人影远去,不禁转身,目光轻扫向廊檐下的那一方马槽。
镶嵌在泥土里,周边是滑不溜秋的青苔,绿的茂盛,有滴滴答答的水珠子从圆满的马槽里滚落下来,从前边洒下。
一个小瀑布,就此形成。
她闭上眼睛,呼吸着鼻尖的清香,前方的石阶上,还有他们的脚印,一双,对半。
苏抹筝的浅笑淡了下去,指尖攥得很紧。
堂屋内,霍少彦探头进去便喊了声,“妈,”
霍夫人坐在堂屋正中,紫檀木椅,斑驳花纹藏不住情绪。霍母的双手叠放在腹部上,似乎在静心养气,闻见儿子的声音,这才缓缓张开眼来,扫向声音的来源处,面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
十万瓦度的灯光,掩不住霍少彦焦急的情绪。大步拾来,他的面上已经隐隐担忧,俯下了身去,“妈,怎么了,是不是爷爷又出什么事情了?”
九点过半,苏抹筝看到腕表上的时针顿了下,继而继续游走。
“少彦,”霍夫人却是严肃开口,眉宇间,藏着复杂神色,“既然都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了,怎么这厢都不让妈见见。不都说,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么,更何况少彦你自作主张带回了人家姑娘,总该是好姑娘,才对!”
霍母的这番话藏着刺,绕是霍少彦也知道了,顿时淡下笑容来,“妈,你都知道了。”
“从你带着她走进霍家大院开始,”霍夫人的眉眼开始凌厉,手上的金戒指反射着灯泡的光度,“我还记得我儿子早些天前,清楚明白的告诉过我的话!”
“妈,我本就不想瞒着你,我既然带着她回来,必然是打算让她见妈的。”他的潜在意思,他是大大方方的带着她回来的,就没打算让她受苦。
“少彦,你!”霍母一听,顿时一怒,拍着桌子站起来。
“抹筝,进来吧。”霍少彦却是没理会霍母,再度掀开门帘去拉门外人的手。
南方有佳人,纤纤柔荑,十指纤纤,面目灵秀;柳叶弯弯眉,如墨如画;嫣红桃唇,宛如十里桃花。端的是锦绣安康,行的是大家闺秀。
苏抹筝聘婷的站在霍夫人的面前,低垂下头做含羞状,“伯母好!”她在心里不断腹诽,好像老人家都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
“嗯哼!”从苏抹筝进来的这一刻,霍夫人的眉眼是滑过满意的色彩的,看她的身段跟长相,是有气质有家教的女孩儿,但是霍夫人一想面前这个女人已经嫁过人滑过胎,再多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便只从鼻子中哼出一声,权当应付。
她坐下,顾自端起茶碗,杯盖轻合,准备低下头去喝,完全视眼前人为无物,也没让苏抹筝坐下。
“妈,这是苏”
“婉珍,这茶凉了,拿去倒掉!”不等霍少彦介绍,霍夫人已经迅疾开口,朝着东套间里说道。
不待多久,东套间里便走出一个梅花绸缎装旗袍式样的年迈女人,大抵是在四十左右,看起来苍老了些。
她走近,拾过茶杯跟霍夫人请了安便走,
霍少彦正欲再次介绍,霍夫人哀叹的话语已起,“诶,茶凉了,倒了便是。这旧茶,到底是不如新茶好喝的。”
霍少彦抿了抿唇,面上看不出情绪,眼里却有些许的黯淡,苏抹筝拉了拉他的袖子,霍少彦转过头来看她,苏抹筝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反正也只是演一场戏,霍夫人不满意就不满意吧,不必当真。
霍少彦歉疚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朝着霍母道:“妈,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也已经很累了。你让婉姨去收拾个房间出来给抹筝住,有什么话,我们明早再说。”霍少彦这样说了,也当是忍气吞声了。
婉姨已经从堂屋外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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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不会让你受委屈
“也是,时候也晚了,有事明天再谈也不迟!”
霍母这样说,霍少彦也有几分欣喜,“谢谢妈。”
不料霍母站起身,朝着婉姨道:“婉珍啊,你去把那个空置不用的后罩房收拾个房间出来。那地方很久没住人了,可得好好打扫打扫,不可怠慢了客人!”她咬重了客人这两个字。
婉姨有过迟疑,支吾着道:“可是夫人,那个后罩房是给……”
大宅门规矩,正房是给家中长辈住的,霍老夫人已去,霍老太爷又长期住在医院里,霍夫人跟霍老爷便搬去了正房。东西厢是给家中的小辈住的,东厢便是霍少彦的房间,而西厢霍夫人白天会待在那边。
后罩房是给家中佣人跟下人居住的。而霍家提倡节俭,没有佣人跟侍从,也就跟着霍老爷打江山过来的邹叔,再者跟着霍夫人的陪嫁丫头婉珍了。长期无人居住,而由此空置了下来。
霍夫人此举,是在给苏抹筝一个下马威!
“婉珍,让你去就去,怎么那么多话!”霍夫人眉眼一凌厉,怒声道。
“是……”婉姨只好答应,就要退下。
“慢着!婉姨,”霍少彦怒声喊住了婉珍的脚步,眉眼带着怒气看向自己的母亲,“妈,西厢房不是空着吗,让婉姨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抹筝住就行,为什么要让她住后罩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霍夫人拍着桌子而起,吊着的丹凤眼看上去自有一股气势,“少彦,妈从小就是教你,这么驳斥长辈的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你这么跟妈说话的吗!?”
“那是因为妈做事不公,”霍少彦寸寸不让,直逼霍母,“我倒要问问妈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苏抹筝拉着霍少彦的袖子,不断恳求,“霍少彦,算了,别跟你母亲闹气,我住哪里无所谓的。”
“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就不能让人欺负你,哪怕那个人是我妈。”霍少彦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继而又抬眸看向霍母,“妈,抹筝是我带回来的女孩子,你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也不用如此吧。”
“少彦,你”霍夫人已经气到不行。
“婉姨,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抹筝的行李在外面。”霍少彦丝毫不理会霍母,转向婉姨道。
“少爷,夫人……”婉姨看着母子俩间的战争,有些踌躇。
“婉姨,听我的,去收拾出来!”霍少彦的话语不容置疑。
“……”婉姨的目光还是投向霍夫人,
“婉珍,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吧。”良久,霍夫人才低叹,说道。
“是,夫人!”婉姨扫了眼边上的苏抹筝,这才退下。
夜色已深,苏抹筝已经回到西厢,堂屋内的母子俩,却是寸步不让。
霍母叹气,看着这个不孝的儿子,“少彦,你当初跟妈说过什么?你说过你跟她没有感情,为什么这会,你会带着她出现在霍家,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事情!?”
“妈,我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事情, 爷爷不是想要个孙媳妇,少彦就是给爷爷带孙媳妇过来了。”霍少彦不愿多说,这才疲惫道:“妈,我已经很累了,有事儿明天再说,我去睡觉了。”
“少彦……”霍母在身后喊,霍少彦早已拂开门帘。
日头开明,晨曦来到,院中一片清明之色。
六点,早晨天蓝拂开,一夜已经过去。
西厢,晨光透入,苏抹筝合衣躺在原木大床上一夜,睡睡醒醒,一夜没怎么合上眼,此刻,已经了无睡意。
打开随身包包,拿出手机,开机,十几条信息显示于上。有抹琴问她去哪的,还有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
苏抹筝这才慌乱的坐起身,给抹琴回拨了电话过去。
一拨过去看到屏幕上的时间点,立马挂断,改发了个信息过去。昨天上飞机前关了机,都忘记给抹琴打电话了,真是忙乱了。
发完了信息,她看到屏幕上的日期,这才一下子吓出了冷汗,距离陈靖霖结婚,居然还有四天。她一直以为,还有个十几天的,看来是这段时间无休止颠倒的工作,让她忙乱了。
四天,她担心着抹琴的情况,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无恙,但是,苏抹筝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还是早早的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赶回去吧。
她随便梳洗了下,便开了房门。一开房门,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房门外,阴影压来,苏抹筝吓住了。
等张开眼看见对方的时候,这才拍着胸口笑出声,“霍少彦,是你啊,吓死我了!”
霍少彦等在房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听着里头没有动静,又怕打扰了她,这便一直等着,哪晓得她突然推门出来,他自个,也吓了跳。“你这么这么早就醒来了,不多睡会儿么?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而来,倒让她招架不住了,总不能说睡得不好吧,“我睡得很好,你呢?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也没多久?”他的眉头没有舒展的拧着,似乎在考虑着怎么开口,“苏抹筝,你现在……”
“我们去看看你爷爷吧。”还是她先出口了。
军区一大,总医院,长廊,白幕,眼帘里滑过的瞬间种种。
苏抹筝终于在一间加护病房门口,看到了那位气息奄奄的老人。脸上被整个呼吸罩盖住,身子都埋入雪白的床单间,像是了无了气息。
“爷爷,”霍少彦小心翼翼的上前,像是怕打扰了老人,苏抹筝也跟了上去。
气氛沉滞,老人毫无转醒的迹象,像是已经睡着。
霍少彦已经慌了,上前小心翼翼的碰着老人的身躯,“爷爷,爷爷!”他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手下的力道已经重了些许。
苏抹筝还来不及上前劝,病房门被人推开,一把怒音传来,“少彦!”霍司令员刚离开一会,推门进来便看到霍少彦掐着老人的臂膀,这才快速推开了他。
“爸……”霍少彦幽幽出声,“爷爷他”
紧闭的眼睁开,老人似乎被痛醒,微微动了动手指。苏抹筝看到那双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开,嘴唇轻轻动了动。
霍少彦的眼睛沾上雾气,终于喜极而泣,“爷爷!”他以为,已经晚了。
老人的嘴型再次动了动,他凑上前去,隔着呼吸罩听着那微弱的声音,“少彦,爷爷还能再看到你,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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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我配得起他
“爷爷!”霍少彦也是一把反握住了老太爷的手,入手心的指骨,干涸而瘦弱,像是失去了该有的生命力,像是霍老太爷这一生走到终的征兆。
他的心微微一痛,突然想起边上的苏抹筝在,这才快速向后者招了手,声音里有着催促,“抹筝,这是爷爷,快,跟爷爷问好!”
她踌躇的走上前去,看着那位老人听闻这句话后突然一颤的表情,有些费力的想扭过头来。
苏抹筝已经几步上前,俯在了病床边,“爷爷……”她喊了一声,发自真心实意。
“这是……”霍老太爷颤颤巍巍的想抬起手,最终却只是无力的落下,呼吸罩下的面容,薄唇在轻微阖动,声音细弱。
“少彦,这位是”霍司令员站在边上,看着眼前聘婷而立的女子,也生出了几许疑惑。
还不待老人家有所欣喜,病房门被来人推开,霍母气喘吁吁的站在房门口,看向房内的几人,目光径直落在霍少彦脸上,“少彦,你还真带她来见你爷爷了。”
她等喘了几口气舒服些,这才上前,目光直视在苏抹筝脸上,“苏小姐,你认为你站在这里合适吗?”她的语气句句如铁,“一个嫁过夫家,流过产的女人,配进我们霍家吗!?”
“妈!”霍少彦不满的喊了声,担忧的去看苏抹筝,只见后者低垂着面目,指尖攥的很紧。
他又不满的喊了声,“妈”一边伸手去扯苏抹筝的手臂,
“我又怎么了我,值得你这么喊我,难道你妈我说错了么!?”
霍母不吃这套,厉声回了去,同时对着病床上的霍老太爷一字一句道:“爸,少彦不懂事,居然真带着这女娃子来见您,您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吧,我立刻就让她走!”
苏抹筝摇摇头,同时拂开霍少彦的手,对着霍母道:“霍夫人,我知道来此之前您一定调查过我的过去,也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份,确实是配不起霍家。但是,我自认,我配得起霍少彦!”演戏要到位,话一知半假即可,“我想叫爷爷一声爷爷,只是为了让他老人家开心,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她就那么温温柔柔的站在边上,眉眼安静,不争不闹不怒,霍母居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咳咳”一片安静中,病床上的老太爷咳嗽着撑着病床想起来,挣扎了几许,却仍是无力的跌坐回去。
苏抹筝眼尖,立马上前扶住了老人,让他的脑袋安置在枕面上。
老太爷还在不住的咳嗽,呼吸罩下的面色有些涨红,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想把呼吸罩取下来。
“爷爷!”
“爸!”
几声不同方向的呼喊打住了他,他依然颤着手臂,固执的取下了呼吸罩,那干皮一样的唇里吐出几个字,“不碍事……”
医生说老太爷的期限就在这几天了,他现在如此做,是做好了打算上路的念头啊。老人家什么都懂,却仿佛什么都没留恋,不哀,不伤。
“舒也,”老太爷虚弱的唤着霍夫人的名字,他是时限至了,神智却仍清醒的很,那番话,也听清了前后大概。“记不记得我霍家的家训,”
“当年少彦的奶奶,也是没有嫌弃我是个贫穷的车夫,供不了她好日子,毅然决然的跟了我。当年的我,也只是个贫穷的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是”
“爸!”霍母上前,又垫高了一个枕头在老太爷的背后。
“咳咳”霍老太爷讲了几句话,面色便从潮红变得苍白,却依然固执的说,“我啊,这一辈子都没弄明白的事,到将死的这刻,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人这一生啊,不为名,不为利,这一生有个人愿意陪着你,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已经是,万幸啊!”
“女娃子,少彦……”霍老太爷一喊,两人便自动的靠上前去。霍老太爷抖索着手,握起苏抹筝的掌心,放在了霍少彦的手心里,紧紧,交握。
“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少彦认定的女娃娃,我们都老了,不能陪着少彦走完这一生啊!能陪着少彦走下去的,只有他认定的人啊咳咳……”霍老太爷说着说着,又开始咳嗽。
“爸,把呼吸罩带上吧!”霍母要为其带上,霍老太爷还是撇开了头去。
“女娃娃,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霍老太爷的面色突然红润起来,说话也有了些许气力。
霍少爷跟霍母霍司令员面面相觑,这是回光返照?
老人的面向很和善,可以看出不生病的时候,一定是个健康抖擞的老人。苏抹筝没见过爷爷,是以看着老人,心中也多了几分亲切,“苏抹筝。”
“抹筝,”霍老太爷细品着这两个字,“好名字!”
“嗯,”苏抹筝点点头,想到了过世的母亲,“我的妹妹叫抹琴,我们的名字是母亲给起的,父亲说,她生前很喜欢唱歌,也非常有天赋,更爱极了琴筝这两样乐器,所以,我们的名字就是这样起的。”她想到了过世的母亲,有些鼻酸。
“好孩子,到爷爷这里来!”老太爷招招手,苏抹筝便上前坐在了病床边。
霍老太爷的手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可怜的孩子,”
“少彦既然能带着你来见我,就证明他是认定你了,”
“少彦虽然很早就学会自立,不需要人照顾,但是在我眼里,他还是个孩子。以后,少彦就拜托给你了。”老人讲话很慢很慢,却吐字清晰。
苏抹筝迟疑了下,看到老人希冀的眼,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嗯,爷爷,我会的。”
这天下午,霍老太爷似乎是回光返照,跟着苏抹筝讲了很多很多,虽然话音虚弱,却总存着一口气。
夜幕降临,星辰点点。加护病房内,霍家子女几乎都到齐了,穿着绿军装蓝军装的,黑压压站出了病房外。
灯光皎洁,亮了一室。
霍老太爷在睡了几个小时了无生息后,再一次悠悠转醒,对着床侧眼含泪光的霍少彦道:“爷爷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你奶奶,陪着我走完了这一生。她在下面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我终于要去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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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毁了我自己,毁了你
“我死了之后,把我跟你奶奶葬在一起”
“我死了之后,把我跟你奶奶葬在一起”
一句话,霍老太爷足足重复了两次。
指骨死死的拽着霍少彦的衣角,硬是不撒手,直到后者狠狠点头,这才松开手去。
灯光明亮,霍老太爷的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浑浊的眼泪。眼睛,依然是张开的。
当天晚上9点,霍老太爷去世。死前,唇角一直含着笑容,想是觉得终于能跟霍老夫人见面了。
a市,早晨七点,晨光大亮,苏宅的门铃被按得通天响。
黑色奔驰停在大门口,靳尊下车,毫不客气的按着门铃,“苏抹筝,苏抹筝!”他在隔了一天之后才发现,苏抹筝居然从a市消失了,她没去兰色上班,她也没来找他,那么她会去哪里?
苏抹琴正沉在睡眠当中,听到震天的门铃声,这才换下了睡衣下来。才一开门,便被来人推门而入,
“苏抹筝,苏抹筝!你是不是躲在这里,你给我出来!?”靳尊的面上满是暴怒,青筋在太阳穴处凸现,真不知道苏抹筝又哪里惹到他了?
抹琴抱臂站在大门口,冷冷看向后者,“我姐不在家,你不用喊了!”
“那她去了哪里?她人不在a市,她又去了哪里!?”
苏抹琴的眉一挑,这人明知故问的态度让她很不爽,她关上大门,走进坐上客厅的沙发,几乎把他当成了隐形人,“我姐她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靳尊的指骨攥得很紧,半嘲半讽,“苏抹琴,你们姐妹情深,你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所以他特意去了兰色,特意在兰色找了出台小姐,他想看看她知道后的反应。结果,她不在兰色,居然从a市消失了,找到苏宅来,是他的侥幸之策。
他最近做出的事情总是很奇怪,奇怪到他都想一枪崩毙了自己。他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她,甚至在看到昕卉的时候也会想到她,无时无刻,这种感觉,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靳尊从不会拒绝一种感觉,如果想要一样东西,那么就会千方百计的得到;如果摆脱不掉一个人,那么就让她留在身边,等到厌倦的时候,也可以转手抛弃。
且不论这种感觉是什么,他一向听从心的选择。
“怎么?”苏抹琴挑眉,双腿懒洋洋的交叠着,几乎没看他,“姐夫,我姐姐跟你还有那张婚约的时候,你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现在我姐重新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又三番两次找她,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姐夫’这两个字,可谓是讽刺到了家。
“呵,苏抹琴,我该庆幸,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姐夫吗?”他字字开口,眸光凌厉。
“当然记得,曾经的姐夫么?”她无所谓的开口,眼中滑过不屑。
“看来你不是很想嫁给我,错,应该说你从未想过嫁给我”他阴郁的看向她,记忆中的苏抹琴,决不会跟现在一样,懒洋洋的叉着大腿,窝在沙发里,对他无所畏惧。记忆中的苏抹琴,腼腆大方,却对他总带了丝畏惧。
那到底是什么,把她改变了?
“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你又为什么想要嫁给我!?”看似矛盾的一句话,其实恰能形容事实。
“啪啪啪”苏抹琴居然鼓掌站起了身,一双黑瞳夹带着恨意扫向他,“问得好,靳尊,问的,对极了!”
“我想嫁给你,哈哈,开玩笑吧,我恨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要嫁给你!”她的眸光夹带着湍湍恨意滑向他。
黑瞳里像是有火在燃烧,“靳尊,你不会想象到,我究竟有多恨你!”
靳尊的黑眸不禁一紧,心头滑过不祥。
“靳尊,你知道关于你跟我的这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去的吗?”她在笑,笑的眉眼都染上了灿烂,“你想知道么,靳尊?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哈哈”她肆无忌惮的笑,眼角沁出了泪花,却依然还在笑。
空旷的客厅,只余她疯狂的笑声,砸在人的耳里,砸进,靳尊的心里。
“是你!苏抹琴!?”靳尊怒目看向她,一字一字的咬出,桀骜的黑瞳里,深的不见底。
“你毁了我们一家人,抛弃了我姐,就是为了跟那个女人结婚。”
她停止了夸张的笑声,带着得意看他,“靳尊,你以为我会让你跟那个女人顺利结婚么?你让我姐不幸福,你凭什么过得幸福!?”她的呼吸突然急促,死死的看向他,像是要把他一口咬进肚子里去。
就是这个男人,毁了她,所以靖霖不要她了,抛弃她了,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就是这个男人,就是这个被她叫了‘姐夫’三年的男人啊!
“你疯了!?”靳尊终于压抑着出口,低沉的嗓音提醒着她这个事实,“苏抹琴,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她咬着牙齿恨恨出口,把泪吞进肚子里去,“我愿意用我的清白毁了你,让你跟白昕卉那个贱、女人成不了婚,我愿意用我的清白毁了你,让你名誉扫地”
“我姐做不成的事情,我来替她做!”
她突然红着眼睛指着他,“靳尊,我愿意毁了我自己,借此来毁了你!”
隔天,霍老太爷的尸火火化,入葬墓地。
本来是要入葬八宝山,但是霍家子女根据霍老太爷生前的遗愿,把他的骨灰瓶跟霍老夫人的骨灰瓶葬在了一起,从新立墓。
夫妻合暮,下辈子,还要再做夫妻。
当天的风吹得很大,几乎要把树梢的叶子都给刮完。
苏抹筝站在一堆霍家子女后,胸前别着白花,穿着一身黑衣,透过那些双腿,扫向那个坟墓上的照片。
那是霍老太爷生前的模样,还有霍老夫人的,她心里想,真好,真好。
霍少彦站在她的旁边,也是默默的看着那个坟墓上的老人。
苏抹筝不忍,挽上了他的臂弯劝慰,“霍少彦,爷爷已经去了,你要,节哀……”她从不知道,这几个字会这么累,像是死去的,是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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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不过仗着我爱你
你相信有天堂吗?它包容你生前所有的哀伤苦痛,它原谅你生前所做的种种,它给灵魂一个重新洗涤的机会。
那是,最靠近心灵的声音。
苏抹筝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昨天这一天下来跟霍老太爷的相处,让她越发觉得这个老人的和蔼,此刻老人已去,不禁有些唏嘘。人力无法敌过的,莫过于生老病死。
“不,你不会知道……”霍少彦的眼睛一直望着墓碑,黑白照,像是那个年代的记号。
“小时候的我很调皮,经常摔坏家里的瓷碗瓷瓶,其中有个恰恰是爷爷最喜欢的……我母亲拿着鞭子要打我,让我跪在堂屋外的空地上,说是不给饭吃。是爷爷出来抢过了母亲手里的鞭子,说打不得,说不就一个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句句述说,面容十分平静。
墓园的风高高吹,扬向另一个天际。
苏抹筝的手捏住了他大掌,微微用力,他侧眸看她,顺着她眼光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吗?”苏抹筝指着天边的白云边际,“你的爷爷现在正在天堂的那个方向跟你的奶奶相聚,他现在,很幸福!所以你应该为他感到开心。”
霍少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而去,那片白云干净无染,像是天堂纯净的白。
他的唇角,终于缓缓拉开一条弧线,哽着嗓子点头,“嗯,我相信,爷爷现在,一定是跟奶奶聚在一起了。”
苏抹筝的眼里也有盈盈泪光,她很羡慕霍老太爷跟霍老夫人,人这辈子求得是什么,不就是有那么一双手,牵着你走过人生的春夏秋冬,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于她,不可能了。
霍家子女慢慢离去,他们是最后两个离开墓园的。
霍少彦跟她同是一身黑衣,一高一矮,并着肩走下石阶。
入目的光秃秃的一座座墓碑跟四季长青的松柏,让人心底一阵哀伤涌上。
墓园门口,两个黑点缓缓走来,远远的,让人看不清。
苏抹筝跟霍少彦皆低着头走路,那一声呼唤,便犹如凭空炸开了地雷一样,震撼人心。
“少彦!”女人的呼唤,隔着空气,入耳发凉。
霍少彦猛然抬头,循着声音处而去,继而,身子慢慢变得僵硬,脚下的步伐,顿住。
离最后一阶台阶还有两节,却,生生顿住。
“我回来了!”几步远处,梁慕诗顿住脚步,也是仰着头望向他。姣好的面容上,发丝拂过细致的容颜,两笑清风。她的发丝凌乱,面容上还有几分急促,像是,匆匆赶来。
霍少彦却攥紧双拳,温润的眉眼一下子冷了下来,“你还回来干什么?”话语平静,像是完全把她当成陌生人。
梁慕诗早就确知会有这样的情况,却还是有几分心痛,“少彦,我听说爷爷去世了,所以我想你一定很难过,所以”
“所以你就回来了!”他淡淡的陈述,胸腹里却聚集着更多的怒气,下一刻,缓缓散去。
“少彦……”梁慕诗站在原地,不安的交握着双手,眼瞳楚楚可怜的看向他,像是吃定了他会心软。这一套,她从前使用的无往不胜。
苏抹筝尴尬的想退开身去,却被霍少彦一把握住手腕,被迫的靠向他的身边。她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腹上,一下子尴尬的不晓得改把手往哪里放。
“霍少彦……”她低低开口,
“哦,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好。所以你可以回去了!”他没给她半分面子,拉过苏抹筝的手绕过梁慕诗的身边。
他的步伐很快,苏抹筝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几乎走不稳路。
“少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回来看你,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我吗!?”身后,梁慕诗气愤的质问出声。苏抹筝跟不上他,又差点摔在他的后背上。
“梁慕诗,我记得我早先就告诉过你,在机场的那一刻,在你决定登上那架飞机的时候,我跟你之前就已经完了。”
他措不及防的背过身,差点又撞上苏抹筝的鼻子。
后者捂着被撞的鼻子,不料却被一只大手隔开,他的眼里有着抱歉,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揉着她的鼻梁,“对不起,我又撞上你了。”
“没事,”苏抹筝摆摆手,退开身抽出他温柔的大掌,脸上有些许的热烫。这人,这动作是不是太暧昧了点,他前女友还在这里呢?
“你是说真的!”梁慕诗的瞳孔蓦然瞪大,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嘴巴出口,“你是说真的”
“慕诗,我向来不开玩笑!”霍少彦敛去冷意,只着冷漠扫回她,“我说真的。”
“不,你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她似乎还是不敢置信,苏抹筝还在怔仲间,那双高傲的美眸扫向了她。苏抹筝的身子像是一瞬滑过一道通体的电流,被那双眸光里的犀利射到。
“是不是因为她?”那只纤纤手指指向她,像是刺入她的胸口。
霍少彦向前走上一步,无声的把苏抹筝挡在背后,清寡的声音里藏着不满,“跟她没有关系。”
“那又是什么原因?”梁慕诗突然上前,死死拉着霍少彦的胳膊,“少彦,你难道忍心放弃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吗?”
“慕诗,是你先放弃这段感情的……”霍少彦狠狠闭眼,不去看眼前人哀戚的容颜,“我们之间的爱情,一早就没建立在同一条线上,你一直都在不断的追寻你要的东西,而我只能在你身后,等你累了,倦了,想到我。”
“在我们之间的爱情跟你的事业之间,你首先选择的,也只会是你的事业,你的选择从不会是我。我一直都在被你挑选,等着你冷落。”
他睁眼,看着眼前这只受伤的孔雀,“慕诗,一直以来,你不过仗着我爱你,你不过仗着我宠你,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放下你。可是你不知道,我也会累,在这段爱情之间,我累了。”
“不”梁慕诗嘶哑出口,泪光闪闪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手里抓住的只是他的衣服,她感觉他离她好远好远,她不要这么远,不喜欢这么远,远的,像是要选择离去。
“少彦,你不可以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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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突来一吻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你想到她的时候,你胸口左心房处会隐隐作痛。或许你还没有明白,那种感觉,其实叫**情。
“从前我以为放下会很难,会比勉强拴住你这个人更难,可是你不知道的是”
“我已经放下你了!”
“原来放下,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晨光射入,在柚木地板上投上一个个光亮的影子,客厅,轻纱飞舞,玻璃钢桌上,投上半边的侧影,远远近近,看不真实。
苏抹琴通红着眼眶,愤怒已经使她口不择言。
靳尊冷笑,黑眸熠熠生辉,“苏抹琴,就凭你,还毁不了我。”音淡,声凉,全然的不在乎。
“对,我知道我毁不了你,靳尊,”苏抹琴咬牙切齿出口,双掌攥成了拳头,如玉的白,青筋的黑,“靳尊,你不怕有天会遭报应吗?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反问,黑眸寸寸冻结成冰,冷的彻骨,“就凭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而你那个老不死的父亲已经瘫痪。你说,我为什么要怕?”
他的话语紧跟而来,再次质问,“苏抹筝到底去了哪里!?”
“哈哈哈……”苏抹琴突然大笑出声,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嘴唇咧开。
她指着他,眸光深处有着难以掩饰的恨意,“靳尊,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姐恨你,远比我恨你多!她想毁了你的念头,远比我想毁了你的念头,更多!”
“你不就是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吗?那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她停止笑,眼角上挑,嘲讽的扫向他,“靳尊,我亲爱的姐姐现在正在北方,b市,她现在正住在一个男人的家里,我想当天应该见过家中长辈了吧。”她的红唇开开合合,身子一弯,悠闲的靠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没准现在,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我真替我姐感到开心,她终于在你甩掉她之后,遇上了她的良人。”苏抹琴满意的看着后者的身躯一震。
上身微俯,她仰头看向她,那张像樱花瓣一样美好的唇瓣中,吐出另他最难以接受的话语,“靳尊,我真应该替我姐感谢你!若不是你早些给了她那纸离婚书,让她从为你为仆为佣的婚牢中早些脱离出来,现在,她又怎么会早早想开。”
“你可以放心,我姐她,已经不爱你了。”她幽幽的吐出这句话,洁白的牙齿,在晨光中白得亮眼。
灼伤,人的眼球。
“你可以放心,我姐她,已经不爱你了,”
“我姐她,已经不爱你了,”
……
耳边的空气呼来,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他的心一震,在朦胧中理出那一条线的头,苏抹筝她,不爱你了。
他的心一窒,像是左心房处被这句话生生的砸痛。
他眨了眨眼睛,接着又干涩的眨了眨眼睛,捏紧的双拳,无力的松开,松开的双拳,再度握紧,反反复复……
呼吸像是被淹没在水中,看不到光,听不到声音,一句话,反反复复,合成一个女人的影子。
低眉顺眼是她,高傲俯视是她,咄咄逼人是她,伶牙俐齿,还是她。
靳尊突然想笑,想大声狂笑,苏抹筝终于不爱他了,从一个旁观者的眼中清晰得出,他不该高兴吗,他不该开心吗?他该高兴,他该开心!
那么他,在心痛什么?
他终于大步转身,跨出苏宅的这扇大门。他的脚步踉跄,他的背脊骨坚定,像是没有风雨,可以撼动他的分毫。
四年前,他的父亲落马,他的母亲自杀;四年前,他变身孤儿,怀着阴谋之心进入苏氏,从默默无闻的打工者,接近苏抹筝,与之结婚。他肆意玩弄她对他的感情,他践踏她的一份份真心。他从没觉得过火,也从没觉得不该!他的私心里总是认为她苏抹筝离不开他靳尊,他总是以为即使在离婚后,她还应该爱着他。
可是,苏抹筝难道,不再爱靳尊了吗?
苏抹琴起身,背靠着身后的沙发,圈着膝盖,透过半开的窗看着那黑色奔驰一晃而逝,像个炮弹一样的消失。唇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即使她能够赢得全世界,也再也赢不了一个人的心。
墓碑一座座,锁着一个个亡灵,灵魂到身心。
风刮,吹得人耳际疼痛,苏抹筝看着梁慕诗的脸色蓦然变白,呼吸也跟着一窒。就好像回到了那一天,靳尊开口的那句从没爱过你。
爱情里怎么论输赢,霍少彦跟梁慕诗,就像她跟靳尊,一直默默付出的是她,一直被动接受的是靳尊;一直默默付出的是霍少彦,一直被动接受的是梁慕诗。
被动接受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知道,有些人的默默付出,也是有底线的。因为他们选择无偿去爱一个人,所以愿意接受他的所有,没有人懂得,这样的人,会累,会痛?
“我不相信!”梁慕诗终于崩溃了,尖着嗓子喊,“少彦,我不相信,我不信!”
“你不信?”霍少彦缓缓抬眼,“我会让你相信!”
头顶有阴影覆下,苏抹筝还没反应过来,脸庞已经被来人一双大掌捧起。他手心里的剥茧,她还未去细心察觉。
一张俊容已经压下,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颊上,好看的薄唇瞬间压上她的红唇。
她的黑瞳惊愕的张大,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紧闭的眼皮微颤,长睫毛刷过她的面目皮肤,微痒,他的表情十分专注,他的薄唇,正压在她的薄唇上,辗转,允吸。
“唔唔……”苏抹筝终于有点意识,她在他的吻间挣扎出声,伸手就要去打他的后背。
“你、你们……”梁慕诗气息不稳的看向他们,面目有些狰狞。
霍少彦松开她的唇瓣,顺手替她拭了下红唇,低下头来抵在她的额前,呼吸贴着她的鼻尖,“苏抹筝,帮我……”
他的额头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从外人看来,倍觉亲密。
梁慕诗终于爆发了,对着霍少彦嘶喊出声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梁慕诗,这下你该信,我已经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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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只因为,仇人的女儿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霍少彦握住苏抹筝的手腕,冷着眼看着梁慕诗的眼眶两行泪痕缓缓淌下,那白玉一般的脸庞,清澈的两行泪痕,滑下她的面颊,同时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抑制住去安慰她的冲动,强制性的转身,对着身后落下一句,“慕诗,这样不是很好,你可以去追寻你更大的天空,再也不用顾及我,而我,也不会再束缚你。如果你还愿意,我们以后还可以是朋友!”他牵过苏抹筝的手心,毫无眷恋的抬脚。
清脆的手机铃声划破一方的安静,红豆的歌词在空中缓缓流淌,“有时候 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可是我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王菲的《红豆》,一曲缠绵而哀思的情歌。
霍少彦抬起的脚步顿住,苏抹筝的后背也跟着一僵,她听过这首歌,霍少彦的手机铃声也是这首。
那会她还在想,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用这首女性化的情歌当铃声。现在才懂得,原来这首铃声,只是代表着他们相爱过的记号。
她的心里不知怎么一慌,快速的挣脱了他的手,无视他错愕的神情,快步朝前走去。
“抹筝”他在后面喊她的名字,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她的步子很小,他的步子很大,几大步就追上了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她并没有背过身,他疑惑的挑起眉头,“你怎么了?”声音里,尽显疑惑。
她的心情一下子沉淀下来,涌起漫无边际的慌乱,像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秋,十月份的天,十一月将要来到。早晨的光亮来的特别晚,傍晚的黑暗来的特别快。
黑色的奔驰划破街道的平静,梧桐树,秋日更上头。漆黑的车身,超快的车速,满地的黄叶被吹起,高高扬上天空,翻飞不止。
残秋,不知凋残的是这个秋季的颜色,还是人心。
黑色奔驰一路横冲直撞,墓园,安静的好似一方乐土。
漆黑车身风卷残云般顿住,车尾差点撞上一旁的大树,粗壮的树根还是晃了几晃,一大片落叶便纷纷扬扬的洒落。
靳尊推开车门下车,一片落叶刚好掉在他的肩头,衬得他灰败的脸色,更显苍白。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眼中溢满伤痛,像是最坚强的豹子,受了伤,伤了心。
墓园的管理大叔见到这个熟悉的男人,打招呼道:“小伙子,又来看望你的亲人啊?”这个年轻小伙每个月总会来探望他的亲人一次,管理大叔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小伙最近几年越来越有钱,从刚开始的徒步到现在的有车,该不是走了什么好运了吧?
“嗯,”靳尊淡淡的应了一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墓园大叔像是习惯了他的冷脸,顿时乐呵呵的笑道:“今天可得注意着点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就关门了。”
靳尊没有应答,只点了点头,然后提着脚步朝着上方石阶走去。
直到,来到一座墓碑前
大理石墓碑,沉默的漆黑,上方刻着几行字体,靳尊的父母之墓。
他的眉眼一下子温暖了下来,单脚屈膝,慢慢跪倒在了墓碑前,掏出口袋里的蓝色丝帕,一点点拂去墓碑上的灰尘。直到墓碑被擦得如新,靳尊这才抽回手,把丝帕收回口袋里。
“爸、妈……”他哽咽出声,黑眸里划过沉痛,这墓地里埋着的,是他早逝父母的骨灰。
他目视着那墓碑上的照片,有些陈旧了,却依然是记忆中父母的模样。“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爸妈,我终于报复了他们一家人,你们在下面,开心吗?”
“为什么你们走的这么早,为什么你们要留下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爸妈,昕卉有了我的孩子,你们有了孙子,你们开心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吹过耳际的风声呼应了他。他仰头,看着上空的蓝天白云,“你们不开心吗,是因为我也不开心吗?”
他屈膝仰头,光洁的下巴衬得眼瞳里的破碎,“可是为什么?我越来越控制不了我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
“爸妈,你们一定会讨厌儿子吧,对不起……”他讲的语无伦次,
“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因为,我居然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
墓园,清风,天堂的声音在祷告,他抚着额头,一遍遍的忏悔,一遍遍的道歉……
路基,干燥的地面,两旁的高墙深远,b城的四合院,总像是围绕在深墙大院里头,又像是旧时紫禁城里的风光。
进去的出不来,想进去的进不去,恍若一曲《围城》。
霍少彦终于重新牵住了苏抹筝的手,不顾身后心痛的不能自己的梁慕诗,毅然决然的跟着她离开。
此刻,他们正缓缓行走在小巷里头。她总是后他一步,他总是前她一步。他知道她在躲她,却不明白她在躲什么。
“哈哈,抓不到我抓不到我!”有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飘来,在一方安静的空气里划破。
扎着羊角冲天小辫,脸上还沾有灰土,就那样径直冲进了苏抹筝的怀里。
苏抹筝的身形被撞得一晃,下意识的拉住了撞进他怀里的小女娃。不过只到她腰际,却是仰起脏兮兮的小下巴,脆生生的喊了苏抹筝一声,“妈妈!”
“这”苏抹筝扶住小女孩,又听见这声声音,顿时惊得直接看向霍少彦。
后者的脸上却是全无惊讶之色,只带着好笑的模样,伸手就从苏抹筝的怀里拉出小不点,一把抱起。男人力气大,抱起小孩几乎不费力气,那孩子在他怀里咯咯咯咯笑,声音出奇的动听。霍少彦长指点在小女孩的鼻子上,“小淘气,叫你又不听话!”
“爸爸!”小女孩又是响亮的喊了一声,吧唧一口亲在了霍少彦的脸庞上,口水糊得霍少彦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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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后者苦笑的摸着自己被口水沾湿的脸庞,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小豆子,叔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爸爸,要叫我叔叔。再不听话,小心你的屁股哦!”
“就要叫你爸爸,你就是我的爸爸,爸爸,爸爸,”名为小豆子的小女孩朝着霍少彦做了个鬼脸,口上更是喊个不停。
霍少彦摇头苦笑,随了小豆子去。苏抹筝却是不解了,“霍少彦,这是”
“一个叔叔家的小孩,”“林寇,来,跟姐姐问好!”霍少彦板起脸,喊了小豆子的真名。
“妈妈好!”小豆子顿时甜甜的朝她喊了一声,苏抹筝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了抽。
“林寇!”霍少彦又是喊了小豆子的真名,
小豆子一听,顿时萎靡下小脸蛋去,整个都埋入了霍少彦的胸怀里,在他怀里闷闷出声:“爸爸好凶,妈妈从前都不跟小豆子凶的……”
霍少彦有些抱歉的看向苏抹筝,“这孩子被宠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苏抹筝有些好奇,“她为什么喊你爸爸,她说的妈妈又是谁?”
“她喊的妈妈,应该是慕诗吧。”他谈到她的名字,声音又低了去,“慕诗从前经常跟着小豆子玩,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喊的。”
“哦,”苏抹筝强撑起笑容,“看来她很喜欢梁小姐,”
霍少彦的脸色变了变,接着默默不语。
苏抹筝的心里却像被一只手卡住一样,上不去,下不来,越发的难受。
天宇集团,裎亮的地面几乎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高跟鞋的脚步声靠近,前台小姐条件反射的抬头,一句话已经落在了耳边,“我找你们总经理,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忙打个电话?”一声的橘红色长裙,苏抹琴聘婷俏丽的站在前台的面前,顿时将一干套装套裙的人比了下去。
前台礼节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小姐,请问您是谁,有预约吗?”
“没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字。陈靖霖早就换了电话号码,不然她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前台脸上的笑容终于抽去,面上出现鄙夷之色,“小姐,您要见我们总经理,必须事先预约。总经理很忙,而且他快与大兴光电的千金小姐结婚了,恐怕没有时间来接见你!”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人家都是快有家室的人了,像你这种女人,还是早早识相点好。
“你说什么!?”苏抹琴周身的气场冷了下去,目光如刀的射向前台,手中的包包啪的往台面上一拍,“你再给我说一遍!”
“让她上来吧,总经理刚好开完会!”不待前台小姐瑟瑟回话,另一道声音从后头传来,“苏抹琴,没想到你居然还不死心!”
苏抹琴一听见这道声音,立刻条件反射的回头,同样不甘示弱的对上女人斜挑的眉眼,“蒋梦芩,”
她的心一慌,一个答案差点付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得好!”她笑,只是那笑看在苏抹琴眼里却是得意,“我是靖霖的特别助理!”她特别咬重了特别助理这几个字。
苏抹琴的脸色刷的,变白。
会客室,她双手冰凉的坐在会客室里的沙发上,等着那个男人忙完公务,前来接见她。
手脚开始有些麻木,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
心痛的同时,却是越发的想笑,曾几何时,她见他还需要预约,还需要由他的未婚妻来通知她;曾几何时,他会忙于公务,而把她仍在这个会客室里,任由她无休止的等下去。
真的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吗?她的靖霖,再也回不来了吗?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她以为会是蒋梦芩,却对上一双朝朝暮暮的面容。
她站起来,迫切的看向他,却在后者的面无表情中,淡下兴奋的神色,只淡淡苦笑,“你来了啊。”
陈靖霖拧起眉头,合上门后,只双手插袋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似乎非常不满意她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苏抹琴手足无措,却还是想给自己挣点自尊,“你忘记了吗,我从前都会来找你的。”
“那是从前!”后者冷淡的背过身去,指尖攥的很紧,“那一天我们不是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么?”
“再说了,我后天就结婚了,你不该再来找我!”他的声音恍恍惚惚,她听不真实。
她还在笑,强撑苦笑,“你在,赶我走吗?”
“是!”陈靖霖的回答给的毫不犹豫。
她惊慌的后退一步,脚后跟撞上了沙发,穿着高跟鞋,脚步不稳,苏抹琴一下子摔了下去。
她以为他回来救她,起码该来搀她一把,却只见他冷冷的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她的身子只跌入了沙发中,头部埋入软软的沙发中,她还来不及站起,一道声音已经从门口响起,“苏抹琴,你怎么自己把自己给绊了?”那一声声音中带着嘲笑。
苏抹琴稳住身子,强撑着从沙发上站起,只冷冷的回望他们。
蒋梦芩走进会客室,挽上陈靖霖的臂膀,低声细语的声音,却是声量好大,“靖霖啊,爸妈说了,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还说再探讨下婚礼的事宜,爸妈给了意见,只让我们参考下就行。”
苏抹琴的心一痛,看着陈靖霖一点也不避讳的挽着蒋梦芩的手腕,心几乎碎了一地。
“嗯,好!”陈靖霖含笑点头,温柔的点着蒋梦芩的额头道:“别忘记明天再去试下婚纱,我怕你最近把自己吃胖了,穿不下婚纱。”
蒋梦芩嘟起嘴,哀怨的抱怨,“哪有你这样的,取笑我!”
苏抹琴的呼吸一窒,心像被刀刃一片片割开,血液湍湍流淌,而她剩下的只是麻木。她看着陈靖霖,就那样麻木的看向他,“你确定,你要跟她结婚吗?你不后悔?”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做了最后一次堵住。
陈靖霖静静的回望她,另一只伸进西裤袋里的手掌却紧紧握成拳头,“我不后悔!”
“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后悔!”苏抹琴突然咆哮着吼道,抓起手边的玻璃杯就朝着后者扔去,“陈靖霖,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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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争风吃醋
“苏抹琴!”陈靖霖惊喊,拉着蒋梦芩就躲过她的袭击。
玻璃杯碰撞在会客室的门上,‘砰’的一声跌落在地面上,顿时惊醒了几个人。
“抹琴,你疯了!”陈靖霖惊惧的看着她,手掌在颤抖。
蒋梦芩从后怕中回过神来,讽刺的看向她,“苏抹琴,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好歹曾经也是苏氏的千金好不好?不要跟个泼妇一样的在这边大喊大叫,让人知道了,多难听!”
“你说什么!?”苏抹琴怒红着眼睛看向后者,登时扑了过去,扯住了蒋梦芩的头发,“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蒋梦芩,你给我去死!”
“啊”
“抹琴,放手”
会客室里,怒吼声跟惊惧声,一声比一声高切。
傍晚,如此之深。
天边的晚霞夺目了最后一抹灿烂,绚烂的绽开在天际,像是昙花,美了那一瞬间,最终,躲不过凋零的命运。
苏抹筝垂下眉眼,黑灰色的路面,影子长长短短,小豆子还窝在他的怀抱里。霍少彦正想说话,手机铃声却突兀响起。苏抹筝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她想也不想就按断。正想说话,手机铃声又再度响起,苏抹筝又是想也不想的再度按断。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苏抹筝忍无可忍的接通电话,斥骂了过去,“靳尊,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握着手机,胸腔里的气压在上升。
“苏抹筝,你妹妹苏抹琴跟大兴广电的蒋梦芩打架了,就在天宇集团。要不要回来,你自己看。”
靳尊利索的说完话,苏抹筝便是惊喊出声,“抹琴跟蒋梦芩打架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心中浮起隐隐的答案,却是不敢确定。抹琴不是说过放下了么,怎么还会打架?
“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靳尊淡淡的落下话头,心跳却比往常快了几分。
“苏抹筝,你跟另一个野男人在北方乐不思蜀到,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打算管了吗?”他的话语里句句讽刺,电话被切断,苏抹筝惊愕的看着手中的屏幕,直到屏幕变黑,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抹琴,跟蒋梦芩打架了?是为了,陈靖霖吗?
“怎么回事?”霍少彦看她一脸恍惚的模样,便察觉出了事情。
苏抹筝突然一把握住了霍少彦的手臂,脸上满是急切,“霍少彦,我要现在马上回去!回a市,现在,马上,一刻都不能耽误!”
“你别急,你别急!”霍少彦放下小豆子,安慰着她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慢慢说?”
“抹琴,抹琴跟人打架了……”,她哽咽着嗓子道:“我就知道她会出事,我早就知道!”
她慌得像是一下子没有了分寸,“我早就知道,她表面上那么平静,一看就是会出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看她……”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让人甚是担心。
“你别急,我现在马上去订机票,我跟你一起赶回去!”霍少彦握住了她的手掌,想给她一点力量,“你不要担心,不会出事的。”
“不”苏抹筝反手覆住了霍少彦的手背,吸着鼻子直直的看向他,“霍少彦,你爷爷刚去世,你留下来,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你”他皱眉,似乎是生气她没把他放在心里。
“听我的,你留下来!”她的口气不容拒绝。
“好吧,”霍少彦只好点头,“我去订机票,你自己一路小心!”
她不放心的握住他抽出去的手掌,“确定可以今晚回去吗?”
“放心,这事交给我!”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让她把心沉回肚子里去。
是夜,黑得深沉,城市的喧嚣随着霓虹灯点亮,一盏盏路灯街火,照亮每一个回家的人。
医院,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在胃里一阵阵反,白的纯白的病房,人头黑压压的集了好几个。
“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不会让打我女儿的人好过!”蒋父跟蒋母心疼的看着额头上贴着ok蹦脸蛋上还有好些淤青的蒋梦芩,那是一个心疼啊。
如花似玉的女儿居然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想到此,一双父母齐齐把愤怒的眸光投给了一侧的苏抹琴。
靳尊站在苏抹琴的边上,对此只面无表情道:“虽然说抹琴打伤了你们女儿,但是你们女儿也把抹琴打伤成这样,按理说,双方都有责任!蒋董事长要这样说,我也可以反过来指责你们的女儿先打伤的抹琴。”淡淡的话语,却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苏抹琴惊讶的抬头看向上方的男人,倨傲的下巴勾出一个冷酷的弧度,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摆明写着生人勿进。可是,他居然帮她说话?她是不是,听错了?
“靳尊,你”蒋董事长一听,就是勃然大怒,“既然你愿意替她揽下这个事情,那我就把这个帐,跟你靳尊算!”
“蒋董事长,话最好别说太早了!”靳尊的面色都没变过,桀骜如豹的眸光冰冷的投向后者,生生让蒋父的气焰矮了一劫。
“要我说,这件事情谁都有责任,陈总也不例外。”靳尊的话头一下子转到陈靖霖的身上,薄唇缓缓吐出,“在这个过程当中,陈总不是在边上么?那为何不劝阻,就任由她们打下去?”
他满意的看着后者一下子萎靡了脸色,继续残忍无情道:“难道看着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是陈总的特殊爱好吗?”他特意咬重了‘特殊爱好’这四个字。
陈靖霖不做声,只更低的垂下头去。
蒋梦芩不乐意了,听着别人指责她的未婚夫,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靳尊尖嘴还了回去。“靳总,你这话也说太早了!也不看看是谁泼妇一样的冲上前先咬的人,会叫的狗,人能拦得住吗!?”
“爸妈,”她又转向自己的父母,“就当我今天运气不好,被一只疯狗给咬伤了。”
她说着就拉过蒋母的手,撒娇道:“妈,我们回去吧,我讨厌医院的味道,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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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比心痛更痛的是
苏抹琴也听见了,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那双眼缓缓滑落在陈靖霖的身上。看着后者低垂着头,不辩解也不看她,心里的最后一丝余温,就好似被全然抽走。
脸颊上还有蒋梦芩指甲划过的血痕,白皙的面容,鲜红的血痕,鲜明的对比。她不觉得痛,只觉得寒心。
“可是梦芩你……”蒋母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蛋,那紫红色的淤青如此明显。
蒋梦芩拉下蒋母的手,反着安慰道:“妈你放心吧,这点淤青只是小事,到结婚那天的时候,多擦点粉,不会看出来的。”她的声音柔柔媚媚,显得大方而不计较。
蒋父蒋母一听,越发觉得苏抹琴做得过分,当下女儿既然这么说了,只好含怒的看向苏抹琴道:“苏抹琴,既然梦芩决定不跟你计较,今天这事,就当这么算了。要是还有下次,我决不饶过你!”
蒋母推了蒋梦芩一把,后者立刻明了的退后搀上了陈靖霖的臂弯,撒娇道:“靖霖,人家不想跟这个女人待在同一片空气里,我们回家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蒋梦芩摇着陈靖霖的手臂,后者只好答应,“好!”他的余光微微的,瞥向苏抹琴的方向,却在接触到靳尊含义深刻的眸光时,毫不留情的收回。
苏抹琴低垂着眸光,听着那边的话语,手掌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不吭声,不辩解。
“抹琴!”苏抹筝大喊着冲了进来,蒋梦芩一行人正准备出去,现下碰了个正着。
靳尊微微的挑眉,黑眸滑落来人一身的黑衣上,那白花还没有取下,正挂在胸前,他的眼色,暗沉了下去。
苏抹筝的手还放在门把上,现下只好收回来,“蒋董事长蒋夫人,”她的眸光滑落向身后的一对璧人,唇角微微的勾起,“蒋小姐,陈总!”话语礼貌而疏离,背在身后的手掌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抹筝姐……”陈靖霖也是惊愕开口,却在一开口的刹那,差点咬断自己的舌根。懊悔,懊恼,此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情绪。
苏抹筝淡笑,顺便拂了拂肩头上的风尘,“陈总,你这一声姐,我可担当不起!”话语平和凉薄,却仿佛注入了些许压力,让听的人,面色一下子难看。
苏抹筝站在门外,陈靖霖一行人站在门内,两行人寸步不让。苏抹筝也不让,反而挺胸跨前一步,“蒋董事长,您是长辈,应该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吧。”
“蒋小姐,”她仰着白玉般的下巴望向对面娇贵的蒋梦芩,“麻烦你让我一下,我要进去看我的妹妹!”
“为什么不是你让我们!?”蒋梦芩到底是年轻气盛,忍不住上前一步俯视着苏抹筝。她本就比苏抹筝高,再者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更显高挑,苏抹筝在她面前,又显得矮上了几分。
“就因为,”苏抹筝顿了顿,黑瞳变得莫名漆黑,“我比你年长!”
一句话,压根蒋梦芩话都说不出来,只喘着大气,不甘而愤怒的看着后者。
“梦芩”倒是蒋父低声出口了,话语却是对着苏抹筝的,那张保养得体的面容上毫无笑意,“就让人家苏小姐吧,毕竟你是新嫁娘,快出嫁的新娘子,得高高兴兴的,犯不着为这些事晦气!”一番话,滴水不漏,把苏抹筝跟他们的等级划分开来。
“哼!”蒋梦芩的鼻孔哼出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了位置。
苏抹筝也不计较,当下径直走了进去。“抹琴……”她摸着后者脸上的划痕,黑眸里流过一丝疼惜,“痛不痛,她下手怎么这么重!”白皙的右颊上,三条血痕划在上头,狰狞而可怖,生生破坏了一副好样貌。
“姐……”苏抹琴一看到后者,便哭着扑入她的怀里,一声声嘶哑的喊着:“姐,姐,姐……”
苏抹筝拍着她的后背,“不要怕,姐来了,跟姐回家!”
“就算他不再要你,你还有姐,姐不会抛弃你!”
医院走廊的白帜灯光,交相辉映着而下,刺骨的苍白,苏抹琴看一眼便把脑袋缩入苏抹筝的怀里去,后者一直抚摸着她的脑袋,唇角含笑,眼里含痛,“别哭”
“苏抹筝!”靳尊一直跟在这对姐妹后面,此刻侧前一步握住了后者的手腕骨,“你这身黑衣怎么回事?谁死了?”他像是固执的想要了解她这几天的点滴。
苏抹筝蹙眉,挣不脱他的大手,只好压低了声音,“放开!”
她的脸上有嫌恶,他惶惶的松开手去,那滑腻的皮肤便离了他的手心,顿时一阵空落落。
她又走在了前头,他大步跨在后头,继续问:“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苏抹筝没有理她,顾自往前走。医院大门外,她半拥着苏抹筝就准备去打车。
靳尊几大步跨前来,拽住她的手腕骨,也不管她痛不痛,就拉开奔驰车门,对着她说,“进去!”
“你”她似乎又难以适应他的霸道专制,
“我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个三四遍!”他咬牙,牙龈几乎在咯吱咯吱响,夜幕下的俊美面容,黑如豹的瞳眸出奇的深黑。
倒是苏抹琴突然站直了身子,径直弯身钻入了车里,手掌安分的放在膝盖上,眼睛平视着前方。
苏抹筝这才上车了去,他满意的一勾唇角,关上车门,启动车身。
夜晚的十、十一点,车窗玻璃封闭了外面的冷空气,b城到a市的转换,她还有点难以适应。
也不知道霍少彦怎么快速订到的机票,她马不停蹄的赶回,刚下飞机不觉得疲累,现下倒有些累了。
医院到苏宅的路程,有些许远。
他开着车,没有回头,她望着窗外,不去看他。
渐渐的,眼皮有些累了,沉了,苏抹筝支着脑袋,不知不觉中居然手肘撑着膝盖,睡着了。
靳尊从后照镜中看到她的模样,那一直僵硬抿直的唇角,这才弯了弯。
“你喜欢我姐?”一句话,更像是陈述句,苏抹琴看到靳尊的目光,直言不讳道。
靳尊收了目光回身,声音有些许沉闷,“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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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家破人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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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们的爱情,只是过了保质期
不是每个明天,都有以后。
“你骗得了你自己,你骗不了别人,只要是谁看到你的这种眼光,相信都会有这种认知的。”苏抹琴规矩的坐在后座上,面容平静无波,唇中的话句句犀利,“靳尊,你如果知道你会有今天,你当初会那么做吗?”
“别误会,我今天跟你讲这么多,纯粹是因为你刚才帮了我。”她又加了句,“仅此而已!”
“苏抹琴,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靳尊的手腕一翻,方向盘急转,快速的绕过前方路口,驶向更平稳的道路。
“你们男人,似乎都是这样!”她苦笑,这才有几分脆弱的神色,“你会后悔?他,不会。”
苏宅,奔驰车身停住,苏抹筝还在沉睡,靳尊不忍心去喊她,便开了车门弯身抱了她出来。
苏抹琴惊讶的看着后者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的姐姐,往门口走去。
她的动作微微一滞后这才跟了上去。头一遭,看到这个男人也会有这种行为,苏抹筝不知,只因为早就沉入了梦中,而苏抹琴待她醒来,也没告诉。
翌日,阳光明媚。翌日,光宇集团少东家陈靖霖跟大兴光电千金蒋梦芩的婚讯,传出。婚礼是在明天,请帖分发了无数,宾客也是无数。
从那一天过后,苏抹琴一直不苟言笑,闷闷不乐,天天不是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上看天边的浮云,就是安静的捧着一本书,早上还是第一页,晚上看去还是第一页。
苏抹筝担心着她这种情况,便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这种情况持续到翌日陈靖霖结婚。早上,她去抹琴房间,拉开蔽日的窗帘,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在柚木地板上投上亮蹭蹭的影子。
抹琴突然在她身后开口,“姐,我今天想出去”
“不行!”苏抹筝想也不想的打断,“今天不许出去,就今天不行!”
“姐,”苏抹琴闻言捧腹大笑,几乎笑的肠子都快笑出来了,“姐,你在担心什么?”她居然还能开玩笑,“你以为我要出去干什么?我要去闹他的婚礼吗?
“怎么会,我才不会干出这种事情呢?”她抱着膝盖,在床中间闷闷出声,“那一天我突然就明白了,我爱着的男人,其实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他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负而不救我,他可以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她小小的身子窝在床中间,慢慢的蠕动着,窗外的阳光洒入,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光影。美的,像遗落人间的仙子。
“他都决定这样做了,那么我为什么要爱他?我这样爱着这样一个男人,我是为什么?”她耸动着肩膀抽泣出声,“姐,他不值得,他不值得我爱……”
“你想明白就好,你想明白就好……”苏抹筝上前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他不爱你,那么你学会自己爱自己,好不好?”
阳光明媚,千万缕金丝洒下,长椅隔断,另一方喧闹的空间。
孩子的嬉闹声,母亲的追赶声响了那方的空间。
苏抹琴一直张眼看着,看着,目不斜视。
苏抹筝拍了拍她的肩头,“抹琴,姐姐去上个洗手间,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她有过迟疑,迟疑是对抹琴的不放心。
“姐,”抹琴不客气的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给弄丢呢!?”
“好好好,那我去一下!”
“嗯,”苏抹琴轻应,睫毛垂的很低。
苏抹筝离开,那一方的空间还在唱响。
她看过去,孩子跌倒了,母亲忙着给她揉屁屁,口中哄着‘不痛,乖,’她的唇角缓缓勾起,意识跳离到那一年那一天那一时分的场景,迪士尼乐园,他们像两个半大的孩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他一把抱住欲逃走的她,在她的耳根咬着,以后,也给我生这样一个娃娃。
以后,也给我生这样一个娃娃……
她的泪缓缓沿着白皙的面颊滚落,一串一串,又急又凶。“靖霖,我还想给你生这样一个娃娃,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不是每个明天,都会有以后。每份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
我们的爱情过了保质期,所以,才变质了
“抹琴!”苏抹筝从洗手间里快速的回来,一冲到公园里,便发现刚坐的长椅上一个人也没有。
一本书静静的安放在长椅上,人却是,早已离去,空空如也。
“抹琴!”苏抹筝急的大喊,一边拉住公园里的游人询问,“你看到刚才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子没有?”
“你看到刚才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子没有?她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头发很长,”
“你看到……”问了一圈人,给予的答案一致都是没有。
苏抹筝急的眼圈都红了,抹琴会去哪里呢?她会不会,去闹婚礼?
想到此,她这才匆匆的赶往婚礼现场。
没有,全部没有,到哪都找不到抹琴的人,苏抹筝几乎快要疯了。她会去哪里?她到底会去哪里!?
靳尊正在开会,男助理忽然一下子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靳尊挑眉不悦的看向他,一干董事也看向他。
男助理的面容上全无表情,只是亮了亮靳尊的手机。
他的眉眼只掠过一瞬的疑惑,便快速的推开转椅,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这,这……”身后的一干董事纷纷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他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在开会时间打扰他的。
男助理站在其后,恭敬的把手机交到靳尊的手上,“苏小姐刚打来电话,口气十分紧张,说找您有事”
男助理的话语还未落,靳尊掌心中的手心又开始振动,他快速接通于耳边,不待询问,苏抹筝哭泣的声音便从话筒里传来,“靳尊,抹琴有没有去你哪里?你有没有看到抹琴?”她是真没办法,才会找到他。
“没有,怎么了?”他几乎没有细想的确定。
“抹琴失踪了,我刚才跟她一起来公园,我才走开了一会儿,她人就不见了!”此刻苏抹筝也顾不得靳尊是她求不得人的,哭泣着说道:“我怕她出什么事情,靳尊,她要是有去你哪里,你马上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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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祝你,新婚快乐
我懂的,你要的,你不要的。我只是,你不要的。
“你在哪!?”他急促的询问,声量很大。
“我……”她被他吓到,继而才说了一个地址。
“别走开,在那里等我!”
他的眉色一凛,继而挂断电话,再度走进会议室里面,“今天的会议,取消!”他撑在会议桌上,对着下方的董事们说了一句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径直起身离开。
一干董事面面相觑,直到会议室的门被碰上,这才一个个起身。
a市,落秋,人未凉。
漆黑车身快速滑过,留下一地落叶纷飞。
“找到人没有?没有,好,继续找!”冷静快速的话语一句句响起,沉默的车厢,后照镜中的靳尊挂断电话,一手撑在方向盘上,手中的手机再度拨开号码。
露天led屏幕,大商场,人来人往的人群,公园,草坪,眼帘中的一幕幕人世场景。
如雾气,似梦里寻花,找不到点,找不到焦点……
苏抹筝趴在车窗玻璃上,眼儿一眨不眨的看向外头的光景,从一个个走过的人头中看过去。没有,却是哪里都没有。
“你不用担心,兴许她只是走开了一下。”犹疑再三,他还是出了口,屏幕上人儿那么急切的表情,让他有些词不达意,“苏抹琴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苏抹筝突然大声的回了他一句,“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她回头冲他喊后,又落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靳尊的单手撑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默默的覆盖在了她的左手上。她只顾沉浸在焦急中,也就忘记了甩开她的手。
她的温热直冲散他的冰凉,靳尊又斜眼,看了她一记,后者依然死死的看着车窗外,压根没看他。他漆黑的眼黯淡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去。
“哇,你们看,那上面站着的是,是个女人吧!”
“啊,真的啊,她这是要干嘛?该不是要跳楼吧。”
“多好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
奔驰车身越开越近,车窗外,一群民众围成一堆,仰着头切切私语着,周围的人群也渐渐合拢,包围圈扩大,窃窃私语声更是交头接耳,纷纷扫向那头顶前方。
苏抹筝一惊,顺着民众的方向探头望去
顶楼上,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子站立在那里,迎风,那白色婚纱顺风翻飞,一头黑色的发丝吹拂,远看,像是伊人要翩翩远去。
人站的太远,看不清面容。
奔驰车身被人群堵住,‘叭叭叭’的喇叭声过后,前方才有一点点松动的迹象,靳尊刚准备继续开车前行。
苏抹筝忽然一声惊喊,“停下!”
他不解,“怎么了?”身侧的人儿,一双眸子探头在外,脸上的惊恐到无法置信的神色,脸对着外方,话语却是对他说的。
“我叫你停下,快停下!”她语无伦次的喊,不待靳尊停好车,便推开车门下去。
跨下车门的那一瞬间,还差点扭伤了脚。
靳尊停好车,只见后者快速的挤开人群,往前冲去,“让开,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她的脸上是慌乱到无法自持的神色,靳总从没见过那样惶然失措的苏抹筝,他看着她娇小的影子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跌跌撞撞的往前方跑。顿时一声大喊,“苏抹筝!”
“让开,都给我让开,那是我妹妹,那是我妹妹……”她夹杂着哽咽的怒喊声,惊得他后背一凉,条件反射的朝着顶楼上方看去。
白色的身影,漆黑的长发,她如何确定,那是苏抹琴。
只是这一瞬间,他再看去,苏抹筝早就推开了一干人,冲向了楼梯。
a市,新建的经贸大厦,苏家的产业。
新建于去年年中,将近一年的工程,还需在几个月才能完成。
顶楼上方,类同于一个空地。
还没有装电梯,苏抹筝就沿着边上的楼梯爬了上去,靳尊紧紧跟在她的后头,被她落下了好几截。
十几层楼,几十米高的顶楼,寒风瑟瑟,备显萧索。
苏抹琴站在顶楼的边缘上,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下方是密密麻麻的黑点,人头,城市的风景从眼眶里一掠而过。
风在耳边吹,吹得她的耳根疼痛。眼睛一扫下方,她的双腿便有些发软。
“好高呢,这跳下去,一定能死成吧。”她自言自语,泪痕仍挂在眼角,面上却没有一丝惧怕。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只手机,早晨,将近十点。
她微笑,翻出手机,拨动手机号码,十一个数字,她求人问来。
不熟悉,从今以后,也再也不用熟悉。
蒋梦芩崇尚浪漫,说定婚礼必须在教堂举办。但是蒋家信佛,说定婚礼必须邀请亲戚好友一道,摆宴设席。一番争执下来,教堂婚礼也办,中午,摆宴的还办,晚上。陈靖霖作为新郎官,几乎快忙疯。
此刻正在嘱咐一些事宜,一个电话打进,他连看都没看屏幕,便快速接起,“喂,哪位?”
“……”寂静,那头安静的只听见呼吸声,还有呼呼乱吹的风声。
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捏紧了手机,“抹琴,”他轻喊,仿佛早就猜测到她会打来。
“老公,是谁啊,你快过来,帮我看看好不好看!”蒋梦芩在化妆间里喊,门没关,她的声音,苏抹琴听了个仔仔细细。“哦,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陈靖霖没有捂住听筒,便朝了蒋梦芩回了过去。
“抹琴,有什么事就说,我还有事要忙!”他斟酌了下,又说道:“今天是我跟梦芩的结婚日,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笑,在几十米高的顶楼上无声的咧开嘴,风过,冻得她嘴唇僵硬,她还在笑,嘴角裂破了皮,她依然在笑。像是,要把这一生的泪水,全部笑够。
笑够了,她这才镇定下来,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笑容,“靖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
“祝你……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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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跳楼自杀
他察觉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立刻大喊出声,“抹琴,苏抹琴”
“抹琴!”
“苏抹琴!”顶楼的门被来人推开,苏抹筝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随同上来的靳尊。
白色的手机壳在手心中一顿,继而毫不迟疑的划开空气,朝着下方坠去。
下方的人群中爆开更多的声音,有些人已经快速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更多的人一拥而上,看着一只手机被丢下,四分五裂,纷纷惶然。
“姑娘,千万要想开点啊!”下方的人群依然有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劝,上方的苏抹琴,全都置之不理。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花瓣从腰腹间,深垂到脚面下;手上戴着白手套,裹胸的设计,姣好的衬托出她的曲线优美,更别提她今天特意化了淡妆,那转过身的明媚容颜,头顶的轻纱舞动,更像是三千红尘里,走来的春光明媚新娘。
白色婚纱,一针一线,皆是她的手工缝制。
她转过身子,脚下一动,那下边的石子儿便从她的脚下滚落开去,落下几十米高的顶楼。
“抹琴,你别动”苏抹筝看着那石子儿滚下去,心像是跳到了喉咙。
白色的婚纱,欲跳楼自杀的妹妹,那意思不言而喻,苏抹筝的心里沉痛难当,便看着那方的她哽咽出声,“你不是说过,你已经放下他了吗?怎么,你还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问的缓慢而费解,脚下一动,想慢慢靠近她,苏抹琴面上一慌,早已厉声喝道:“姐,你别过来,不然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她缓缓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有更多的石子儿往边缘滚落。
苏抹筝惊得后背汗都出来了,立刻快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千万别冲动,别冲动”
“苏抹琴”
靳尊上前一步,苏抹琴已经惊怒出声,“靳尊,你别过来,你往后退,往后退,我不要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她的声音尖锐而刺人,靳尊怕她真做出什么事情来,只好缓缓后退。
“姐……”苏抹琴朝着她笑,那笑容莫名的有些恍惚,“我今天特意穿上了为他准备的婚纱,你说,我漂亮吗?”她的双手捏在婚纱的两侧,在几十米高的顶楼上,隔着边缘地区几步远的距离,轻轻的转了个圈,像所有临出嫁前的新嫁娘一样,迫不及待的为别人展示她的婚纱。
她转的开心,下方看得人那是一个惊心动魄,苏抹筝的心脏都快从喉咙眼跳出来了,额头更是急得冒汗,只好连连答应,“漂亮漂亮,我妹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
“不是”苏抹琴忽然厉声打断,“我才不是最漂亮的新娘子,蒋梦芩才是,蒋梦芩才是!”她说的激动而愤怒,眼珠子瞪得老大。
风依然呼呼的吹,像是要把上方的这片灰尘吹净抹干。
迎面而去,一幢幢城市的楼顶历历在目。此刻,只觉得刺目。
“抹琴,你下来好不好,算姐求你了!”苏抹筝手足无措的看着那边接近疯狂的妹妹,哭泣着喊出声,都差点给她跪下来了。
“姐,你刚才不是问我吗?”苏抹琴此刻早已是泪流满面,“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说过他不值得我爱,我却还要这么做……”风刮起她的头纱,吹向更高远的地方。那声音,听来恍惚的,不真实。
“姐,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有多爱他”
“他可以抛弃我,可是我却放不下他啊!我的所有爱情都已经付出,一旦付出,你让我怎么收回,我该怎么收回……”
“姐,我应该跟你站在一起,跟着你一起努力,陪你夺回父亲的产业,帮助你夺回父亲的产业的。可是姐,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好累好累……”
“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抹琴对不起你……”她一步步后退,几乎挨到顶楼的边缘,那粗糙的边壁,勾住了她的白沙,仿佛在恋恋不舍。
“抹琴!”苏抹筝睁大了眼眸痛苦嘶喊,“你千万别做傻事啊,我就你一个妹妹,你想抛下姐姐吗,你怎么可以抛下姐姐!?”她站在几步远的距离外,看着她的脚步立在边缘,有摇摇欲坠的倾向。
底下的警车已至,正呼啸着警铃,专业有素的人员从警车里出来。一批有序的上了楼梯,一批忙乱的在空地上铺置救生垫。
蒋家跟陈家联姻,几乎吸引了商业界的目光。郎才女貌的登对组合,又有理可循,陈董事长,该乐疯了。
此刻,婚礼正在进行中,婚车正赶往教堂,无数的礼炮声‘嘭嘭’响起,小孩的欢呼声,大人的互道喜声,成为婚礼的序曲。一排玛莎拉蒂跑车当道,几乎吸引了全市人民的目光。
红色的地毯铺躺,教堂的婚礼曲奏响,神父站在高高的上头,背后是十字架。
在这里的爱情,因为被祝福,似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陈靖霖站在前方,教堂门开启,蒋梦琴搀着蒋父的手臂,正缓缓走来。
那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甜蜜笑容,而反观新郎,则是在微微的拧眉之后,展开了俊容。
这边是欢喜,祝福声;那头,则是嘶喊,哭泣声。
顶楼,苏抹筝一遍遍的哭喊,“抹琴,你下来,你下来,下来跟姐姐说好不好?你这样,姐姐好怕,真的好怕。”
“姐姐只有你跟爸爸两个亲人了,姐姐不能再失去你,陈靖霖他不要你,是他没眼光,可是姐姐爱你,你还有姐姐啊,抹琴……”
一声声悲戚声扬上天际,十月中的天,恍如一月份的冬,寒冷,刺骨。
底下的人群也在一声声的喊,下来下来。
“姐,”苏抹琴看向苏抹筝这个方向,“我要跟你交待一件事,你要原谅我。”
她不等苏抹筝先说,就顾自说道:“新闻的那件事情,其实是我曝光的。”
苏抹筝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抹琴,你……”
“姐,别怨我,真的别怨我……”苏抹琴摇着头,嘴角忽然划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要过得幸福,我会,一直一直祝福你的……”
“姐,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妹妹!“她决绝的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的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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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别逼我,恨你
“抹琴”苏抹筝的眼珠子暴睁,快步的冲到顶楼边缘,手臂伸向下,还来不及拉住她缓缓下坠的身子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溅起一地的尘埃,血花四溅。
伴随着底下民众的阵阵惊呼声,这个秋,仿佛在这刻停止。
她,终究还是没有落到那块救生垫上,一个人一旦有了死的念头,怎么都拦不住。
顶楼上的风呼呼大吹,仿佛一刻之间更加汹涌了。
手里的,抓到的只是空气,底下,白色的婚纱像瀑布一样绽开,被血液慢慢染红,盛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抹琴!!!”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顶楼上挥之不去。
这个秋季,还没到深秋,落叶已经纷纷坠落;这个秋季,还没到深秋,苏抹琴跳楼自杀;这个秋季,还没到深秋,距离她22岁生日还有四五天,苏抹琴,去世。
这个年轻的生命,眨眼间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带着对爱人的爱,去了天堂。
深夜,星光点点,黑漆的天幕,像是笼罩在黑洞里面。
苏宅的灯光大亮,每个房间里面都是水晶灯璀璨,像要晃花了,这一方土地,像要照亮,那一方灵堂。
苏宅的大门向两边敞开着,向里望去,大厅里放着一口水晶棺材。
苏抹筝跪在棺材前的一方地面上,依然是早上的那一套衣服,此刻却早已脏污,斑斑驳驳的血块刻络在她的衣服上,显得狼狈而诡异。
丝丝哽咽声从大厅那头传来,伴随着苏抹筝不断起伏的背部,娇小的身影,脆弱的身形,让人心生一股怜悯。
水晶棺材里的苏抹琴,那一套纯白婚纱已经被鲜血染红。此刻,她紧闭着眸子,漆黑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上,安安静静的睡在棺材里头,已经失去了呼吸,失去了任何生命的痕迹。
从几十米高的顶楼上跳下来,当即落地身亡。落地的时候,鲜血崩裂,脑浆爆出,死得凄惨而狼狈。
苏抹筝花了很久,才把她脸上脖子上手背上的血液洗干净,她一遍一遍的洗,一遍一遍的擦,盼望着会出现奇迹,盼望着死而复生,不过,都是妄想。
她的眼泪已经哭截了,脸颊上还淌着未干涸的泪痕,那表情是麻木的,不带着笑容,也没带着哭泣,麻木的,令人心痛。
就好像她人跪在这里,她的灵魂,已经随着抹琴的离去,而抽空。
有黑色车身从夜幕里驶来,缓缓在苏宅面前停住,来,无声无息,开车门,依然无声无息。靳尊下车,步伐落地很轻。
他直视那个挺直的背影,贴放于腿侧的双拳,慢慢握紧。她还要,守着苏抹琴的尸体,到什么时候!?
如是这样想,他已经上前,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她,怒喝出声:“苏抹筝,你给我醒醒,你妹妹已经死了,苏抹琴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守着她的尸体到什么时候,嗯!?”
她跪在地上太久,他一拉,她的身子失去重心,便毫无防备的跌进他的怀里,靳尊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逼着她抬头看向他。
她的身子一僵,继而缓缓的抬头,扫向面前这张轮廓。
眼神毫无波动,甚至是平静的,望向他,“你,胡说!”一字一字,皆像从肺腑里咬出。
“我胡说!”靳尊几乎气的要爆炸,握着她肩膀的手掌更是用力,“苏抹筝,你给我醒醒,你给我醒醒!你妹妹已经死了,她都已经死了,你不让她入土为安,你还把她的尸体放在这里,你是想让她死都不得安宁吗!?”
一顿骂,让苏抹筝猩红着眼抬头,扬手就打向靳尊,“我说了,叫你胡说!?”她的掌风凌厉,白玉般的手掌飞快的落到靳尊的半边脸颊上。
‘啪”靳尊被她打的偏过脸去。
脸颊上传来疼痛,确定不是做梦。靳尊缓缓的转过头来,几乎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滚!”苏抹筝指着大门口,声音里平淡无波。
“苏抹筝……”
他犹豫的喊出声,不料她再度说道:“滚!”食指点向大门口,眼睛没有扫向他,仿佛看他一眼,都是厌恶的。
“苏抹筝!”那声音加大了力度。
她颓然的转身,一步步走到水晶棺材旁,伸出如玉手指抚摸着棺材里妹妹冰冷的脸颊,冰冰的,凉凉的,没有温度的,失去,生命力的。
她的眼里再度起了波澜,那声音凌厉而迫人的朝着靳尊而去,“靳尊,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相信我的妹妹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咬紧了牙齿,仿佛吞落了血液一样铮铮有力。
那话语如生了风,落进后者的耳里,只余刺骨,“你就……这么讨厌我?”
“如果没有你,我的妹妹不会走上今天这条道路;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人还会跟从前一样;如果没有你,我的妹妹不会躺在这冷冰冰的棺材里!”她刷的看向他,那目光几乎如箭,射入他的瞳眸里,一阵刺痛。
“靳尊,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含了痛苦,无奈跟憎恨,“别逼我……别逼我,恨你……”
风从四方吹入,窗帘阵阵飞舞,在夜色漆黑之间,他的背脊骨,寸寸僵硬,那捏紧的拳头,几乎能听到卡擦卡擦的骨裂声。
她目不转视,黑瞳不复往日的柔弱,反而含了冷意,水晶灯光照在她的面容上,一阵,刺目。
“如你,所愿!”在那样的目光下,靳尊的心脏一阵阵疼痛。再不敢看她,再不敢看那样伤人的目光,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跨出了大门口。
开车门,发动引擎,踩油门,狼狈而错乱。
滚滚尘烟,奔驰车身带过几缕尾气,便消失在了这个夜色里。
这一次,小白兔终于变身,这一次,他如此不堪的狼狈而逃。
风动树影,黑影重重,大厅,水晶灯,穿着满身血迹的女子,冷眼看着离开男子的车影,眼波不为所动,一派麻木,跟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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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爱恨,入土
第二日,晨光明亮,千缕万缕射下。
秋日的街道,恍若干涸的草木,了无生息。
9点,早晨,阳光早已普照大地。却有那么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的女子,不合时宜的走在街道上,手捧着一只盒子,漆黑的盒身遮蔽了里头的光景,看不出分毫。
那黑色盒身上盖了块黑布,仿佛是为了遮阳。
苏抹筝刚从殡仪馆出来,盒子里头的,正是苏抹琴的骨灰,早晨四点去的殡仪馆火化。想到此,她紧了紧一直抱在怀里的骨灰瓶。
没有打车,只是步行。一路走过的路人都是纷纷把怪异的目光投向她,试问大白天看到这么一个黑衣黑裤的黑女人,谁会不在意。可是后者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一张俏丽的脸上,是麻木跟冷漠。
医院,护士正在喂苏永康吃早餐,一顿早餐,已经吃了一个小时之久。
护士是靳尊高价聘请来的,苏永康中风后,生活大都不能自理,每天只是傻傻的歪着头,嘴角一直留着口水,想说话,也是半句都说不出来。情况如同痴儿一般。
病房门被敲响,继而门被推开。护士惊讶的回头看着来人,便是笑,放下手中的碗筷于餐盘上,“苏小姐,你来了啊!”她是真感激这个苏小姐的,她一个星期总有三天往医院跑,自然,苏永康的吃饭擦身她也会帮忙,自然,也省去了她的一些麻烦。
“嗯,我想接我父亲出去,大概几个小时,可以吗?”后者淡薄出口,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护士有过疑惑,嘴上却依然快速的答:“当然可以,只要别离开太久,都行。”
墓地,松柏长青,高空,白云飘浮,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轮椅的咕噜咕噜声滚动滑过,惊醒了这一方沉睡的天地。远处停泊的鸟儿哗啦啦的飞起,一片鸟叫声盘旋于头顶,自然,落下一片‘燕窝’。
朝南,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开垦一处新的墓地,墓碑崭新,新刻上去的名字,还未落成。
轮椅声停住,隔在十几步之外的空地上。
苏永康坐在轮椅里头,脑袋歪歪的斜着,一边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淌出口水,痴痴的傻笑。
苏抹筝站在其后,手还握在轮椅的推手上,静静的瞧着那一方将要落成的墓碑,一手还抱着怀里一直没撒手的骨灰瓶。那是,抹琴的骨灰。
她的眼神微动,松开轮椅推手,蹲下身来,指着那一方即将落成的墓地,对着苏永康轻声细语道:“爸,你看,那是抹琴的墓地,我选的,朝南,下面有一大片山头。抹琴住在那里,以后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山间的雾气了,你说,她是不是会很高兴?”
她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他的发丝几乎白了一半,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面颊更显苍老。
此刻,她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懂。依然还是歪着脑袋,半边嘴角流着口水,痴痴呆呆的样子。
苏抹筝的眼一沉,不由得叹气,病情,又加重了。
她抽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替父亲拭去口水,很脏,不过他是她的父亲。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朝着她过来,苏抹筝微微点了点头。“苏小姐,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把骨灰瓶放进去了。”
她一惊,下意识的紧了紧怀中的骨灰瓶,“不,不……”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口再度被撕烂,血液湍湍流淌出来,她的心,在滴血。
她的妹妹,她活生生的妹妹,昨天还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笑的像个孩童,今天就这么去了,她要怎么接受,她要怎么接受!?这是,她的亲人啊!这是,跟她从小到大的亲人啊!
看到她这个样子,工作人员也有些同情,“苏小姐,令妹已经去了,你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啊!”
恍若刹那间,无数窒息的空气跟随而来,她的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她的喉咙口被噎住,生生的堵不出一口气。
眼泪顺着她白皙般的面容淌下,滴落,底下的尘土里。
骨灰瓶还是被放了下去,在工作人员的辗转走动间,骨灰瓶终于在她的视线里,淹没不见。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墓地上的时间,仿佛都是白天,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
她深吸口气,看向那个新落成的墓地,上头的大理石墓碑上,字体显眼。她的手指握上轮椅推手,前后墓地间的距离不算大,她只得小心翼翼的推着轮椅向前。
大理石墓碑上,照片处还是空置的,字体却显眼的非常。
苏抹琴之墓,刻上了父亲母亲跟她的名字。她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们一家人,永远都陪在她的身边。
朝南,底下是一片山头,绿色的树木高大而粗壮,茂盛的非常。
苏抹筝站在轮椅后,目光静静的滑落在墓碑上,久久,久久……
悦动的手机铃声打破这一方的平静,她恍然回神,这才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一触到屏幕上的名字,一霎那间,禁不住热泪盈眶。
“霍少彦……”她接通,对着那头的人哽咽出声。从没有这么一刻,她如此想念他,想念有这样一个温暖的人,存在于她的身边,给予她温暖,给予她怀抱。
“怎么了?”霍少彦明显听出她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打过来,只是想问她好不好,事情处理好了没。
“抹琴……抹琴死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出,新泪再度湿了眼眶。
“什么!?”那边传来东西被踢到的声音,他惊愕的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怎么、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她、她跳楼了……”她握着手机,哭的不能自己。
“霍少彦,我妹妹她死了,她死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霍少彦……”她的话语语无伦次,哽咽声夹带哭泣声,像是那一日,他在江边,看到了欲跳江自杀的她,那般绝望。
“等着我,我马上过来!”怕她做出什么事情,霍少彦果断的挂了电话。
那边的嘟嘟声顷刻响起,她却依然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墓地上,回荡着她一声一声的哭泣声,一声比一声嘶哑,一声比一声悲戚。
松柏翠绿,高空的浮云悠远,世间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因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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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怎伤离别
时间会替我去见证,我到底爱不爱你。
几十米外,一个黑影静静的站立在那头,隔着座座坟墓,隔着座座墓碑。
手掌握成拳头,脚已经沾上地面一个小时之久,却始终没有去打扰她。
那方的女人哭的如此伤心,像要把毕生的泪水哭尽,他想,她该是恨他的。想到此,他的心房又被狠狠刺痛,昨夜她决绝的话语再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黑眸里溢满痛苦,注视着她的方向,眸光里的色彩渐渐暗淡下去。
日头东升,暖阳遍地,中午,直到下午
那方的哽咽声始终没有停止,昨天的故作坚强,今天的脆弱难当。
他这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去好好了解过她,那段被结束的婚姻里,她不了解过他,他又何尝不是。
苏永康依然痴痴呆呆的看着那方墓碑,浑然不觉那是他去世的女儿,只是眼眶中,有泪水不受控制的滑下来,浑浊的,滚圆的。
谁说痴傻不是福,若不是福,就只是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了。
有脚步声踏踏而来,轻缓而沉重。音轻,在这方安静的土地上,却好似长了翅膀,飞落到了墓地上的个个人耳里。
下午,阳光偏离了轨道。
长长的黑影投射在地面上,突兀而悠长。
靳尊霍然抬头,眼底早已聚集了几分怒气。
苏抹筝停止哭泣声,转头望去,目光已经从朦胧转为愤怒,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她早已踏前一步,如同一只小豹子一样喝出声,“陈靖霖,你来这里干什么!?”她踏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前来的路径。
轻缓沉重的脚步声顿住,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自行的别了白花。
见此情景,本就沉痛的俊颜,再度变了几变。唇瓣轻合,几分犹豫,“抹筝姐……”他的嗓音有着几分嘶哑,似是哭泣过多的缘故。
苏抹筝冷哼一声,“怎么,你还嫌害我妹妹不够惨!就连她死了,你都不放过她,是不是!?”
“陈靖霖,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人吗你!?”
“抹筝姐,我……”陈靖霖微抬手犹豫着想解释,一捧黄色的跳舞兰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掉落到了地面上,扬起轻微的灰尘。
他一见,顿时慌乱的俯下身去拾跳舞兰,直到花束重新落至他的怀里。他检查了下没有损坏后,这才松了口气,用黑色衣袖擦拭着跳舞兰的花骨朵,直到灰尘被抹净。
“这是抹琴……生前最喜欢的花。”他似乎鼓起了一番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完整。
“那又怎样?”苏抹筝的眼神动了动,却依然不为所动,“陈靖霖,我妹妹已经去世了,她已经死了,你这辈子都会记得,我妹妹,她是为了你而死的!”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强忍着全身的怒气,才没有把一巴掌挥到对面那张脸上去。
“我知道……”他颓然的垂下头,轻抚着怀中跳舞兰的花骨朵,像是在抚摸着心爱的女孩。
那一天,她问他,你会后悔吗?他决绝的给了两个字,不会。他结婚的前几天,她又问他,你会后悔吗?他又一次残酷的打断了她的念想。
他难以忘记那一天,她血红着双眸朝他吼出的那一句话:陈靖霖,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以为,那不是真的,那也许只是假的。却不知道,他狠绝的拒绝了她,甚至不惜刺激她的后果,却是换来了她的下定决心,却是换来了她的死讯。
从没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过自己。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再来!”苏抹筝撇过头去不看他,
“陈靖霖,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你跟抹琴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拆散你们!”她的指尖划破空气,冷冷对上他,“如果当初,即使抹琴会恨我,我也决不会让她跟你在一起!”
“陈靖霖,你拥有我妹妹的爱,你不配!”苏抹筝讲至激动处,身躯都在剧烈的发抖。
“抹筝姐,对不起。”后者静静阖上眸子,单膝下弯,一声清脆的骨骼磕地声。
她垂眸望去,后者已经直直的跪在了地面上。“抹筝姐,你打我吧,我不会还手的……”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艰难的继续说道:“抹筝姐,你打我吧。”
高空明远,浮云悠悠,一派好天气,怎伤离别?
墓碑处,一男子双膝跪倒在女子的面前,头部忏悔的低下,怀中捧着爱人生前最喜爱的蝴蝶兰。
黄色的蝴蝶兰娇嫩鲜艳,花蕊钻出花芯,黄色花瓣衬托,好似那将要起飞的黄色彩蝶,美不胜收。
“打你!?”苏抹筝一声轻笑,错开目光看向墓碑上的字体,“这一跪,你应该给抹琴跪。这是你欠她的,不是你欠我的。”
“打你?打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我不跟畜生一般计较!”
话语句句如铁,句句冰冷,句句讽刺。
陈靖霖没有辩驳,没有还嘴,只是阖动着双唇说道:“谢谢抹筝姐。”他一脸平静的起身,只是那份平静目光中,早已被抽离了灵魂。
脚步落至苏抹琴的墓碑前,双膝就直直弯了下去。
没有多余的语言,没有伤怀的话语,只是把怀中的蝴蝶兰放置在了她的墓碑前,深深的注视着那方墓碑。这里面,埋着的,是他最爱女人的骨灰。
最爱,这句话,他已经来不及告诉她。
“抹琴,你最喜欢的蝴蝶兰,你说,美吗?”他轻轻的问,呼吸间的距离很远,远的似乎像是他们之间连不到边际的距离。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十几年的两小无猜,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留学,到毕业。从今以后,有一方会深埋于土地,会去往天堂,他再也,跟不上,跟不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高空的风声回答了他,只有鸟儿的鸣叫回答了他,苏抹琴,再也回答不了他。
“好了,你已经看过抹琴了,可以走了。”苏抹筝讨厌他那种惺惺作假的态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世上从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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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在这里
爱情里唯一不变的,只是善变。
“我让你跪在她墓碑前忏悔已经是极限,你别挑战我的耐心,陈靖霖,我想我妹妹不会愿意看到你的!”不待他出口,苏抹筝已经冷冷出声。
他慢慢的从墓碑前站起身,一个一个动作,很是缓慢,朝着苏抹筝点了点头,“抹筝姐,我下次再来看抹琴”
“不必!”他的话语未说完,苏抹筝已经打断了他,顺便扫了他一眼,“陈靖霖,我是看在抹琴的份上才对你客气,如果不是,我今天非赏你一巴掌不可!”她咬紧牙齿,拳头上的青筋在根根暴突,显示了她的忍耐已到极致。
他又是朝她点了点头,半句话也没多说,径直转身离开。
背影,有些凄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抹筝在后头幽幽说道。
他的身子猛的震了一下,稍顷,才起步艰难的离开。
靳尊躲在一颗松柏后,微弯了身形,才躲过她视线的追逐。坐在冰凉的台阶上,他不禁苦笑出声,想不到他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而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话语变成了他必须执行的命令?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把她放在了心上?什么时候,究竟,什么时候?
下午的阳光落幕了,三点钟的方向,接近夕阳的开温。
不早不晚,却已到点。
阴影一片渡下,苏抹筝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泪痕,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这才狠狠收起心。“抹琴,我跟爸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护士只说只能出去几个小时,现在,已经超出时间了。
她叹气,推着苏永康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这才缓缓推轮椅朝前,走去。
一路,她的背脊格外挺直,虽然有些僵硬,却依然笔直没有半分撼动,残光滑落她白瓷般的面颊,淌进她一片灰白的眼眶里,黑瞳,无神,却缓缓流淌出一份坚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把苏永康送去医院,还是被护士埋怨了几句。秋季多感冒,本就身体骨质差,还带去那么长的时间,苏抹筝被那护士唠叨了几句后,这才放过,放心的退出病房。
残阳如血,人未归。
不是未归,是不会再归回。
打车回的苏宅,沿路的风景过去,眼前一片白光。
说好了不再痛,学着坚强,却总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出神了一路,靳尊也跟随了她一路,眼见着出租开近苏宅,他在离她一段距离处的树影下,踩下煞车。
看着她默默的开车门,下车,他的心里也仿佛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声男性的呼喊声,破空而入
“苏抹筝!”醇厚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划破空气,直直的灌入正下车的她。
她惊愕住,似乎难以从这声声音中回过神来。近乎僵硬的回过头去,她的目光愣住。
高大的梧桐树下,落叶洒满了一片,层层蝶舞的叶片间,他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劲瘦而颀长的高挑身形,一头精神的黑色短发,正展开温润的笑颜,暖暖望向她。
一街之隔,她的眼泪早已在眼眶中聚集,滚淌,硬是强忍着不流下来。
仅仅一街之隔,她却笑了,对着那方笑了。
霍少彦,是霍少彦……
心里有止不住的感动灌满心房,她的心脏扑扑乱跳,像是控制不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电话还在上午十点左右,他却在下午三点左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以为,她以为他不会过来,她以为他的那句话只是开玩笑,哪知道,此刻他真的像个天神一样,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霍少彦,为什么在我最困难最难过的时候,总是有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如是这样想,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意念控制,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她反手甩上车门,朝着他奔过去。
“霍少彦”她的声音清脆好听,黑发随风扬起,一声黑衣,却像一只百灵鸟一样,狠狠撞入他的胸怀。
他被她这股子力道撞得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后,只是含笑反抱住怀里的女人,“看你,怎么总是跌跌撞撞的,我说啊,你明明都二十四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老长不大。让人真头痛!”他跟个大家长一样唠唠叨叨的训斥,那话语里却没半分凌厉,端的是温柔。
“霍少彦……”她哽咽出声,再度抱紧了搂着自己的男子,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力道有点沉重,她却只觉得温暖,“霍少彦,霍少彦……”她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像是怎么都喊不够。
那哽咽的声音更多的听来,像是撒娇,像是女子对着爱人的亲昵方式。
“嗯,”他的喉咙间吐出一声大理石般有磁性的轻哼声,察觉到她的脆弱,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
别哭,仅仅是两个字,却让她的眼泪再度淌了下来,皆数擦上了他胸前的衣服。“霍少彦,抹琴死了,抹琴死了,我妹妹她死了……”她语无伦次的说,脑袋更深的往他的怀里埋。
“别哭,乖!”他依然抚摸着她的后背,眼里温柔似水,溢着淡淡伤悲,那青黑的眼圈,显示了他的睡眠不足,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褶皱着装,显示了他的匆忙。
“霍少彦,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我难过的就像是要死掉了,霍少彦……”她的手臂无意识的圈紧了他的腰腹,那小脑袋深深的探入他的胸前,冰冰凉凉的水滴砸在他的心头,他似乎也有些被砸痛。
终于,他叹了口气道:“哭吧,我在这里。”
他的大掌抚着她柔顺的黑发,掌住她的后脑勺,更深的往自己怀里压,“哭吧,有我在这里。”
有我在这里,你哭吧,不用怕被人看见,有我在这里,你哭吧,不用怕。
“霍少彦……”她终于嚎啕大哭出声,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皆数释放出来。
他仰头,抑制住心底的心酸,紧紧的搂住她的腰,不放手。
夕阳天边,梧桐树的树影倒落了一地的黄昏,
秋天,注定是个悲伤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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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是我的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奔驰车身里的光景被高大的树影遮没,靳尊的手掌摁在底下的车座皮垫上,几乎要将皮垫刺穿。
黑眸里的愠怒已经形成洪水泛滥之势,那两个人,仅仅只是拥抱在一起,他心里的妒火,已经快要将他烧穿。
不再犹疑,想做就做,他快速打开车门,大步跨向了那两个人。
哭够了,苏抹筝这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随手两抹脸上的泪水,又哭又笑的对着眼前的人道:“对不起,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
看着他胸前那湿透的一快,苏抹筝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又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他的眉头一皱,眼中有着几分不满,“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额……”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手,有着薄茧的指尖抚过她的眼角,拭去她的泪痕,“想哭就哭,不要在我面前装坚强,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的薄唇轻合,苏抹筝听的几乎愣住,“在我面前不用伪装,你就做你最真的自己。”
“霍少彦……”她张着唇瓣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抹筝!”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压来,藏着几分熟悉,两个人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
夕阳的身影在后,他的黑影在前,面容倨傲,薄唇紧抿,眼里藏着愠怒之色,似乎,很生气。
苏抹筝的面色在看到来人后,沉了下来。
霍少彦也是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复杂的看向靳尊。
“靳尊,”她冷着脸出口,“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
“笑话,你以为你苏抹筝是谁,我该乖乖听你的话!?”他夹着怒风袭至,一身黑色的西装,服贴的设计,胸前戴着白花,她撇过眼去,她可不会认为他这身打扮是因为抹琴。
“那你又想干什么?”她只留了个侧面给他,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厌恶。
“我想干什么!?应该是你想干什么吧。”他的脸庞逼近她的耳际,一双如豹的眼死死盯向对面的霍少彦,手一指对方的眉心,牙关紧咬出声,“你不想再见到我,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什么?”苏抹筝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想再见到我,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对不对!?”
他气得口不择言,“苏抹筝,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靳尊先生……”霍少彦的眉色一动,刚出口。
“你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情吗!?”
后者凌冽的眼光扫去,霍少彦只得笑了笑,“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靳尊的低气压下,后者仍然在笑,那明明如沐春风的笑容,看在靳尊的眼中,只觉讽刺。
他刷的回过头,看向只到她肩膀的小女人,“苏抹筝,我要听!”
“听什么?”后者扫了他一眼,红唇弯出戏谑的弧度,“靳尊,我没必要事事都跟你报道吧。”
“你跟他的关系?”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逼得她不得不仰头看向他。黑眸中夹杂着狂风暴雨,似乎有火花,从中串出。
她抬起右手,抚上他握住她肩膀的那只铁臂,“靳尊,放手!”
“你跟他的关系!?”他寸步不让,掌心更紧的贴住了她的肩头,
低气压压来,苏抹筝却是缓缓放下手去,轻笑出声,“我跟他的关系……”她看向对面忧心忡忡的霍少彦,微微咬了摇头,她跟他的事情,她会解决。
眉眼一挑,苏抹筝的红唇微弯道:“我跟他的关系,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你”他气的咬牙切齿,手下的力道更重,
苏抹筝虽然痛,却依然勇敢的对视上了他的目光,“我怎么,”
“靳尊,请你搞清楚,你没资格问这句话!”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的胸腹火气上涌,猩红着眼怒道:“苏抹筝,你是我的!”
一语出,风声似乎都停住,他更是懊悔的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
“呦!”她居然还能冷笑出声,“敢情你靳总居然爱上我了。”
“嗯,这确实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一本正经的说道,趁他手下的力道没有下重,这才从他的桎梏中脱出肩膀来,一个闪身,就站到了霍少彦的身边。
“靳尊,你的阴谋诡计,我早已经看腻,趁早收手吧。我不是从前的苏抹筝,还能轻信你的三言两语。”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她恨恨出口,黑瞳中,怒色中烧。抹琴的尸骨才刚化成灰,她不会忘记,再也不会忘记,他所做过的一切!
她的黑瞳里燃烧着火焰,那精致的五官,狰狞的神色,居然有些可怕。
而这份可怕,居然只针对他,靳尊的胸口一窒,居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天早上,苏抹琴的对话还在他的脑中回响。‘我有多恨你,我姐对你的恨,会比我更多,更多……’
那一天,当他看到苏抹琴从几十米的顶楼上跳下去,当场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开始莫名的慌了。
苏抹琴跟他那错误的一夜,让陈靖霖抛弃了苏抹琴,接受了家族安排的婚姻。他如何知道,这个女子会如此刚烈,居然会以死,来祭奠自己的爱情。
在那份悸动懵懵懂懂的时候,他没选择解释;在那份悸动越来越明晰的时候,他跟她,早已错误至此。
苏抹琴跳楼的那一刻,他就早已明白,她恨他,从那一刻开始。
“我们走吧,”苏抹筝挽住霍少彦的臂膀,“你刚下飞机,应该很累吧。”她的面容上平静无波,那巨大的痛苦,全都压抑在她的情绪下。
霍少彦的心房升起丝丝心疼,一揽她的肩膀道:“好!”
死的人,总是轻松的,而活着人,却得背负那些死去人的痛苦。苏抹琴,是自私的。
“苏抹筝,你恨我吗?”他们才走了几步,身后响起了恍若呼吸的询问声,淡淡的,平平的,却压抑着痛苦的气息。
苏抹筝的脚步,顿住。
有疲累升上她的太阳穴,她微微的揉了揉,难受的闭上了眼睛。霍少彦见此,立刻拉下了她的手,改而温柔的抚上了她的两边太阳穴,以指腹压住,轻按,力道下得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谢谢……”苏抹筝闭着眼睛,将大半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昨夜一夜未睡,今天又直接赶去了殡仪馆,哭了一天一夜,身体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
前面两人那亲昵的动作,几乎刺瞎了他的眼睛。
靳尊的一手痛苦的捂住了腹部的位置,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十指紧握,根根关节骨发紧,青筋爆突。
他的胃向来就不好,以前常常因为熬夜的关系,空腹喝了太多咖啡,她为他亲手亨制的食物,她从不知道,他都是丢进了垃圾箱。
此刻,痛苦一阵阵从胃部传来,他却毫无知觉,眼里,心里,都是他们相处亲昵的模样,很是,刺眼。
“苏抹筝,你恨我吗……”他犹疑着,继续问道。
若苏抹筝能够回头,便能看到向来高高在上的他,此刻那痛苦难当的模样。
他捂着腹部,额头上都开始沁出了汗粒,眸光微紧,咬牙硬撑。却没有吐出一丝一毫的呻吟声。
“我说过,别逼我恨你!”她淡淡开口,身形更往霍少彦那边靠了几分。
头部有些晕,脑袋有些撑大,她此刻连看清眼前的事物,几乎都是吃力的。
“好,我懂了。”他深深的吸气,痛的弯下了高贵的身躯。
“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咬牙,死命的咬牙,他硬撑着没有倒下去。
“请放心,我会遵守我的约定,哪怕我妹妹现在已经死了!”她冷嘲出声,手指骨捏的很紧,几乎捏痛了握住霍少彦的手腕,
“靳总,过几天,我会来报道,绝不会食言!”她已经晕的看不清事物,身体的大半重量全压在霍少彦身上。
抹琴的死,让她越发明白,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依靠,能靠的人,只有自己。她要学着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她不会,继续懦弱下去了!
“很好!”牙齿咬破了嘴唇,靳尊痛极反笑,“我等着你,苏抹筝。”
“没事了,没事那我就走了。”她风轻云淡的说完,便拉了拉霍少彦的衣袖。
后者立刻会意,半拥着她走向苏宅。
天高云轻,晚霞升上,夕阳紧跟着着快要落幕。
落日的余晖,斑斑驳驳,将那两人的背影,刻画的如此之美。
男人有着比例完美的身段,颀长的身形跟长腿,高出女人一截,却显得如此和谐。
女人娇小的身形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两人,如此登对。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两人,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咔’清晰的骨骼落地声。
他的一手狼狈的撑着地面,一手难堪的捂着腹部,面上已经惨无人色。
半响,他才哆哆嗦嗦的掏出裤袋中的手机,拨响了一个号码。
苏宅,客厅
苏抹筝转身就要去倒水,“我去倒水,你先坐一下!”她刚转身,一阵晕眩便涌向头顶。
霍少彦脸色一变,大步上前堪堪接过了她倒下去的身子。
(发烧,头很晕,今天就更一章,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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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面天使,一面恶魔
怀里的女人,紧闭着眼睛,黑色纤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下,青色眼圈浮现。白皙如瓷的面容上,却有着几分苍白。
霍少彦的手臂堪堪搂在她的腰间,把她的脑袋贴往他的怀里,避免掉落下去。
复又想起了什么,他的大手毫不迟疑的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探了上去。
额头冰冰凉凉,没有丝毫发烧的痕迹,他这才松了口气,托起她的身子,半抱起她,往二楼走去。
抱着的,像一团轻轻的棉花,软软的,却又过于体轻。
他的眉头又褶皱了几分,不满的扫向怀里的人儿,这几天,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不知道哪里是她的房间,就循着右侧左边的一间房间推门进去。
落地窗前的窗帘大开,浓烈炙热的阳光从外头射入,在白色的床铺上形成斑斑驳驳的亮点。
他淡淡扫过,便抱着她走向床铺,拆散整齐叠放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提步极轻的离去,悄悄的合上房门,她恬静的睡颜,被隔绝在房门后,他这才去打电话。
医院,白色的病床上,靳尊安静的躺在上头,睡梦中的他,敛去了眉间所有的劣气,睡颜出奇的平和。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边上,手上正捧着份病历表,此刻那笔刷刷刷而动,同时对着身侧的男助理道:“急性肠胃炎,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白色的眉毛动了动,扫向病床上的靳尊,“我从医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病人,他平常应该是没怎么好好吃饭,又喝了大量的提神物,醒来后记得提醒他,以后必须好好吃饭。这身体若再不好好调理,下次就是胃穿孔了!”
医生清清淡淡的几句话,不严厉,却更能道出事实。
男助理听了,微抿了下唇瓣,也不答话,算是默认。他们的老板向来自有主张,怎么是他能劝得了的,诶。
“不用!”一道坚决的声音阻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齐齐抬头,靳尊正艰难的从床上起身,伸手捂了下胃部,眉间有过轻微的折痕,这才若无其事的从床上起来。
黑色的西装早已换上蓝白条纹病服,医院统一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不显滑稽,倒是穿出了另一种美。
男助理立刻上前要去阻止他的行为,“老板,您的身体……”
靳尊的手一抬,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黑漆的瞳眸中,漾着桀骜的眸光,“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他说着便要下床,男助理紧张的上前去搀扶他,“老板,您躺床上去,您这”
靳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眼色一凛,“放心,我还死不了。”
“老板……”男助理欲言又止。
“嗯”靳尊一个含义极重的目光扫过去,继而扯着唇角轻笑,“我看起来这么没用,需要你再而三的提醒我吗!?”
话语不重,却让男助理听着额头上开始冒汗,继而退了下去,“是,老板!”
“曲墨,我的衣服?”靳尊淡淡开口,话语里却透着几分命令。
名为曲墨的男助理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良久才狠狠点头,“是,老板!”
“你要出院?”旁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的老医生惊愕道,顺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有问题?”靳尊的眉一挑,抿着唇看向旁边的老医生。
“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出院,我建议你住院观察一天再说。还有”老医生又推了推老花眼镜,“我建议你以后好好调养你的身体,年轻人,你还年轻。”一句话,饱含意义。
靳尊冷哼出声,“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吗?”他的身体他明白,死不了就好,而现在,他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没空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作为医生,我们自然是全权为病人的身体情况考虑的。”老医生浑浊的眼球扫了他半刻,还欲再度劝说,刚被曲墨推开的房门,再度撞进来一人。
“尊,你怎么了,我听你那个手下说你住院了,我差点吓死了,你有没有怎么样,让我看看?”病房门被白昕卉撞开,后者风风火火的进来,一屁股挪到靳尊的病床上,压道后者的身上就东摸摸西摸摸。
老医生见此情况,也明白了几分,这下对着白昕卉说道:“小姐,我看你跟这位先生很熟, 所以……”
“什么叫很熟,他是我丈夫!”白昕卉一听着模棱两可的关系词,立刻转过身来打断了老医生的讲话。
老医生又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这才一本正经道:“既然您是这位先生的太太,您最好劝劝您先生,我的建议是他现在不适合出院,您最好劝动他能够多休息两天才出院。”他说完,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大褂远去,一室的刺鼻药水味依然健在。
靳尊拉下白昕卉到处乱摸的手,“我没有事情,是曲墨小题大做了。”
“什么叫做没有事情!?”白昕卉一听,便是蹬鼻子竖眼睛,扳住后者的面容,看进对方的眼睛里去,“尊,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你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以前你都不会瞒着我的。你的那些事业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的身体状况,你都不肯告诉我吗?”
靳尊闻言苍白的笑了笑,额头碰了下后者的额头,“昕卉,你想多了。”
“什么叫做我想多了,”白昕卉嘟起嘴巴,不满的看向后者,“我不管,你要是不肯把你的身体状况告诉我,我就找那个医生问去。”
“昕卉……”靳尊有些无奈,白昕卉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这才吧唧一口啃了下他的唇瓣,离开了方才说道:“这样好了,你答应住院好好休息几天,我就放过你,不再问你的病情,好不好?”
她的眼眸一瞪后者,威胁道:“你要是不愿意,那也可以”
良久的沉默,白昕卉寸步不让,尾巴几乎翘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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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男人下厨
靳尊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的投降道:“好了好了,我答应,我答应你,总可以了吧。”
他捏了她的鼻子,“你这个坏东西!”
“哪有!”白昕卉不服气的一撅鼻子,“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而靳尊的黑眸,只是静静凝视着面前这张叽叽喳喳的容颜,心底的惶恐,一圈圈的扩大。
若说以前那个像是这个阶段的白昕卉,那么从前那个,更像是青梅竹马时期的白昕卉。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面的多变性。一会善良像天使,一会恶毒如妒妇。
她这是,怎么了?
夜色如墨,星光如雪。
古旧的老宅,年代已久的树冠,沙沙的树叶声,交合着一屋的灯火,璀璨,一片。
苏抹筝从一片漆黑中醒来,顺手摸到的,是柔软的床铺,被子羊绒的触感。
她不适的眨了眨眼,鼻间闻到的不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而是空气里淡淡的清洗剂的味道。薰衣草香,她前些天晒被子的时候,喷的。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犹记得晕倒的时候,最后看到的那个人,似乎是,霍少彦……
霍少彦!!她一个惊醒,终于从床上跳坐起来,快速的按下床头的壁灯,幽幽的光亮晕染开一室的安宁。
她抬头看向外面,却被窗帘遮蔽着,她记得她没有拉上窗帘啊,那肯定是霍少彦拉上的。他还在吗?
思及此,苏抹筝这才掀开被子,快手快脚的摸了衣服鞋子胡乱的穿上。
手忙脚乱中,手掌按翻了床头的闹钟,她抬起一看,差不多九点了!!
脚才下地,便触上一层毛绒绒的东西,她睁眼一看,居然是羊毛地毯。样式不算很新颖,也没显得多贵,触感却该死的好。这是,霍少彦买的?
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沿着旋梯下楼,卧室里也没人,大厅里空荡荡的,客厅里空荡荡的。哪里找了,都没人。那他,去哪了,回去了吗?
一阵饭菜香从厨房里传来,素菜晕菜折合着米饭香的味道。
苏抹筝才吸了吸鼻子,嗅着这突兀的诱人菜香味,肚子已经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响开。
“咕噜咕噜……”声音不算大,房子里也没外人,苏抹筝却尴尬的红了脸颊。这真是,饿了。好像,她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从抹琴那天后,想到此,她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双拳紧紧的攥紧。
抹琴,她的妹妹,就这么去世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跟她说早安跟晚安了。
“你醒啦!”有爽朗的轻笑声从前方传来,男子醇厚的嗓音,辨识度很高。
苏抹筝霍然抬头,那模样不得不说是惊喜的,“霍少彦,你没走!?”
眼前男人的腰间围着一条蓝色的围裙,那是苏抹筝早些日子刚买的,上头画满了各色的卡通图案,备显可爱。
此刻,他的腰间大大咧咧的系着围裙,手上正拿着锅铲,那摸样不显得半分滑稽,却让看的苏抹筝目瞪口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扬了扬手上的锅铲,儒雅俊逸的脸上,一派从容微笑,“九点了,你难道不饿吗,你不饿我可饿了!”
苏抹筝再次目瞪口呆,那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会做菜!”那惊愕的声音上了高八度,简直就像听到了人类的稀奇传闻一样。
霍少彦耸了耸肩,转身走进厨房里,那声音依然远远近近的飘了过来,“有何不可?”
“当初在部队的时候,这些事情就几乎没少干。要不会,不定早饿死了呢。”
苏抹筝跟着走了进去,小鼻子微微皱了皱,“霍少彦,你还能做菜,”她似乎有些嫌弃,“能吃吗!?”
别怪她,真的别怪她,换成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个光景,相信都会发自内心的问出同一个这样的问题。霍司令员的独子,军区大院里的少爷,堂堂少校大人,那背景可是杠杠的。一般大男人都不轻易下厨,别说这样一个有身份有背景的男人了。
会做菜,真的很稀奇!
她刚要探头看去,他已经大手一挥拦断了她,“你给我出去坐着,这里有我!”
“可是”苏抹筝探头看去,他正在利落的切菜,那刀法似乎很整齐。
“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出去坐着!”她的脚尖踮啊踮的,脸蛋几乎撞上他的肩膀。
“听不明白我的话,”他清寡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苏抹筝还欲再看,他的肩膀已经转了过来。
一个措防不及,她的脸蛋已经撞了上去,红唇好死不死的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柔滑的触感,削尖的下颌,明白过来亲到了什么后,苏抹筝这才通红着脸刷的离开他,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往外头冲去。
而霍少彦只是看着后者落荒而逃的身影,用指腹揉了下下巴,那唇瓣的触感还在,似乎,并不讨厌。反而心底,还有丝暖暖的感觉,似乎,有点喜欢。
苏抹筝快速的冲到餐桌边,快速的坐下座椅,脸烧得通红通红,心似乎还在砰砰跳。这种感觉,似乎比当初跟靳尊在一起的时候,更为强烈。她努力的压抑了许久,这才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给压抑了下去。
她这辈子,在一个女人最美好年华的时候,全心全意的爱了一个人,最后她的爱情却只是遭到了抛弃,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受苦。爱过了,痛过了,方可知,爱情原来如此疼痛,疼痛到,再也不想去碰触,再也,不愿去碰触。她,不愿!
想通了这点后,她才恢复了原来的面色如常。
厨房里的饭菜香一阵阵的传来,没过多久,那炉火的声音才顿住。
等她眨眼看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三菜一汤,翡翠豆腐、糖醋鲤鱼、宫保鸡丁还有一个蛋羹。具是色香味俱全,苏抹筝看的眼睛都直了。
一片阴影压下,她抬眼看去,后者正盛了碗饭放在了她的面前,顺便递给了她银块。
苏抹筝的脸顿时又变得尴尬,“对不起啊,都让你忙了。”
“没事,”他朝她挤了挤眼睛,“等下你负责洗碗。”
苏抹筝的脸色马上奄了下来,附带着抽了抽嘴角,这个男人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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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个城市太过寂寞,但是有你,我知道我从不害怕。
“嗯,真好吃!”银块转动间,苏抹筝边咀嚼食物便啧啧称赞,附带着还给了霍少彦一个大拇指,“霍少彦,很好吃!”她快速的夹菜到自己碗里,再一口气消灭,那速度看的霍少彦也目瞪口呆。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他皱眉好笑的看着对面苏抹筝的吃相,好心的提醒。
“对不起啊……”苏抹筝的口里都是食物,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我实在是太饿了。”快两天没进食了,她能不饿么?
“苏抹筝……”他含糊开口,拧着墨色的长眉不忍的看着她不断吞食食物的情形,“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别把心事放在心里,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这句话,最终吞回肚里。
“什么?”她诧异的看来,唇边还粘着一粒饭粒,模样实在滑稽。
他的身子前倾,手掌跟着伸过去,拭去她唇边的饭粒,苏抹筝的身子跟着往后惊慌的一退,压下的阴影已经开始说话,“别动,你嘴边有饭粒。”
她的身子僵硬了几分,看着他的指尖明目张胆的伸到她的唇上,拭去那粒饭粒,僵的整个身子都不敢动半分。
“苏抹筝,”他严肃的看向她,早先的场景还绕在脑海里,她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她的痛苦他可以预见,那么为何,她现在要把这份痛苦深深埋入心里,连他,都不能说吗?
“抹琴的去世,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她睁着大大的黑眼睛,像是在质疑他的话语。
银块落到了瓷碗上,霍少彦直直的看向她,“你懂,苏抹筝你懂我在说什么?”
她的指骨紧紧抓着银筷,黑瞳一眨不眨的回望霍少彦,“霍少彦,我听不懂!”
“苏抹筝,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该勇敢面对,你不应该自欺欺人,你认为缩在你自己的龟壳里,你就可以逃避这一切了吗?”他的话语,犀利而尖锐。
“砰”银筷重重摔落餐桌,她已经推开座椅站起身来,“霍少彦,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的眼睛通红氤氲着光雾,像是轻轻一个眨眼,就能从中淌出眼泪来。
“那不行,我偏偏管定了!”他也是推开座椅起身,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身上,忽而变得温柔,“我说过,我在这里!”
我说过,我在这里……她的眼睛眨了眨,继而再次眨了眨,突然不知道拿眼前这个人,怎么办?
一桌之隔,气氛剑拔弩张
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
夜色无边,完整了谁的残梦?
落地窗边的纱帘静吹,一室的冷风里。两人坐在墙边上,碰了下手中的啤酒罐,‘叮’的一声,清脆而好听。
苏抹筝一屁股靠在墙边,咕噜咕噜几大口把啤酒给灌了下去。比起初时喝酒的辛辣味,现下已经能接受几分,况且泡沫多的啤酒,却是没几分酒性。
她一抹嘴角,用手肘撞了下身侧的霍少彦,“霍少彦,谢谢你!”谢谢你,总是在我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及时的出现在我的身边。
霍少彦正靠在墙边上,薄唇刚凑近罐口,闻言笑了笑,“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许用这个谢字吗?我帮过你,你也帮过我,还需要用谢谢吗?”
一个电话,只听到了她心情不好,就从b城大老远的赶回来,霍老太爷刚去世,他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就因为她这通电话,而不辞辛苦的赶来。这份情谊,不是谁都有的。
“霍少彦,”苏抹筝喊了声,放下手中的啤酒罐,
“嗯,”后者刚好回过头来,就被苏抹筝抱了个结结实实。
她的手臂揽住他的脖颈,真诚的说道:“谢谢你,霍少彦!”
“苏抹筝,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反手抱住她,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前,“不论遭受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她在他的怀里狠狠点头,却坚强的没落下泪来。
这个夜,格外安静,她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一切,安静无声。
晨光来袭,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
床头上放着一张纸条,被闹钟压下下面。苏抹筝伸出手去,羊绒被从手臂上滑落,她看了下身上盖着的薄被,嘴角弯起一缕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或许会大吵大闹,或许会追究是非因果,但是她却不会这样。
或许仅仅是因为,觉得霍少彦是个正人君子,或许是因为,他给了她太多安全感。所以,她难以往坏处想。
伸手拿过床头上放着的纸条,晨光的折射下,纸条上刻着一行清晰的字体,‘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我做了早餐,你起来记得吃点。苏抹筝,加油!’末端还滑稽的画了个加油的手势,
“嗤”苏抹筝轻笑出声,这个男人,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古板吗?
简讯铃声在边上响起,她放下纸条,改而去拿枕头下面的手机,翻开,上头写着条简讯, ‘苏抹筝,我走了,早餐给你放餐桌上了,你起来记得吃。还有,加油,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随时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一行字,不算格外长,却格外的温馨。像是这个早晨,收到最好的温馨礼物。
他是怕纸条跑掉,然后特意发了个简讯来告诉她,以备万一吗?
苏抹筝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这个男人真细心。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握着手机匆匆下床,打开房门跑了出去,旋梯上传来她咯噔咯噔的声音,格外好听。
餐桌上,果然放着早餐,还贴心的用罩子盖住了,似乎是为了防止热气跑掉。
从未想过的场景,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会这样照顾她,这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她的眼里聚集起更多的热气,像是要氤氲了眼眶……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这回是电话。
她看也没看屏幕,欢快的接起,“霍少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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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香艳一幕
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当两颗寂寞的灵魂相遇,那是一段,复活的爱情火花。
勾起的微笑还顿在唇边,那头的声音已经快速说道:“没忘记今天要来上班吧!”
是靳尊!
苏抹筝嘴角的笑容僵在唇角,慢慢消失,“没忘记,请你放心。”她冷淡而极快的回了过去,几乎没给那头一点反应的时间,就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胸腔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良久良久,那火焰才慢慢的降下来。
苏抹筝的眼里重新升起自信跟勇气,那黑瞳明亮的吓人。她会带着抹琴的份,一起活下去。
通话被挂断,靳尊愣愣的看着屏幕上的亮光,慢慢变成黑色,指骨几乎攥紧了手机机壳。
他不会忘记她那一声惊喜的声音,以为他是霍少彦吗?呵, 你就这么喜欢他!
八点二十,苏氏企业,裎亮的地面,反射出一个个行走的上班族人影。
苏抹筝身着一身立领小套装,脚上瞪着黑色的细跟高跟鞋,站在苏氏企业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员工,那是,她父亲的苏氏!
想到此,她的指尖紧了紧手中的皮包,总有一天,她会从靳尊的手里,拿回来!
“苏小姐,你终于来了!”一道男声划破空气,周边的员工纷纷顿住脚,看向他们总裁的死人特助走向一个陌生的女人。嗯,确实是陌生的女人。
“你是?”苏抹筝攥紧手中的皮包,看向缓缓朝她走来的男人。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眼镜后的双眼,却有些打探。
“自我介绍下,我是靳总的死人特助,是他命令我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一语出,四座皆惊!
走往的员工们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苏抹筝,同时脑袋里浮起同一个疑问。这个女人是谁?值得他们靳总专程等在这里。
同时,苏抹筝不动声色的把周边的情况扫进眼里,眼儿沉了几分。面上仍客气而疏离的道:“麻烦了!”
“请”私人特助曲墨做了个手势。
苏抹筝走在前头,曲墨走在后头,这阵势,让边上的员工纷纷让了步。
苏抹筝刚准备走进员工电梯,曲墨已经熟练的按下了总裁专属电梯的按钮,“苏小姐,这里”
苏抹筝的脸上有过几分阴郁,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掩饰了下来,随着曲墨走进总裁专属电梯。
进电梯门前,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玩的这几手,是准备给她下马威吗?就知道,靳尊让她来苏氏,会是安得什么好心!?
光亮的电梯壁,曲墨的眼扫了眼边上的苏抹筝,眼里有过短暂的赞许。靳总喜欢的女人,果然不错,不像那个白昕卉。
电梯门开,停在最高层,苏抹筝走出电梯门,曲墨紧跟在身边。
一路经过秘书办公室,停在靳尊的办公室前。
苏氏统共有好几个秘书,曲墨是靳尊的私人特助,而靳尊的贴身秘书,空缺。外头的几个秘书内讧,杀的人仰马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靳尊的赏识,现在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致把凶狠的目光投向苏抹筝。
曲墨敲响的门扉,苏抹筝几乎要被身后的这几道目光杀死。
正在头痛中,总裁办公室的房门内终于传来一声放行声,“进来!”低沉夹杂着隐约的命令,确实是靳尊一贯吩咐人的叫法。
曲墨带着她进去,苏抹筝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上方的那道眼神。直到曲墨躬身朝着前方那人行礼,然后退下,办公室门悄无声息的合上。
这期间,曲墨都没说一句话,苏抹筝正心下好奇,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尊,她怎么会在这里!?”
伴随着白昕卉夸张惊讶的惊呼声,苏抹筝终于缓缓抬头,“白昕卉,又见面了。”
她嘲讽的勾起唇角,扫向眼前的一幕光景,白昕卉依偎在靳尊的怀里,那雪白的裸背整个呈现在苏抹筝的眼前,长裙几乎褪到了腰部,隐隐可见下方的风光。而靳尊的脑袋正埋在她的胸前,至于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幕暧昧而旖旎的场景!
苏抹筝斜斜的勾唇,冷冷的扫视着她们。
曲墨刚才是只扫了眼,就低头走进来的,而苏抹筝却是目不斜视,一点也不觉尴尬的看向前方的那两人。
好戏啊,这么难得的真人戏码,为什么不看?
后者的眼神实在太过刺目,白昕卉终于手忙脚乱的拉起自己快掉落的衣服,一边不忘恶狠狠询问,“苏抹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抹筝刚想回答,靳尊已经从白昕卉的胸脯前抬起脑袋来,唇角还挂着可疑的痕迹,“是我叫她来上班的。”
一句话,轻松的解释了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白昕卉却是气的怒不可遏,一把拉起自己的裙子,穿戴整齐,方追着靳尊怒气腾腾的惊问道:“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靳尊拍拍白昕卉的臀部,示意她从他的腿上起来,方扣着办公桌道:“她来应聘我的私人秘书,而且已经通过我的面试!”他的一双黑眸冷漠的扫着她自信满满的面容,突而变得沉郁。
“什么时候!”白昕卉睁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
“今天开始!”
‘咚’万宝龙钢笔在他的手上转了个圈,接着掉落桌面上。
漆黑的办公桌,映衬着靳尊笃定的面目,白昕卉只觉得这一切可笑。
几步来到苏抹筝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方回头看靳尊,“尊,她可是苏氏的大小姐啊,你怎么会让她进入苏氏上班呢?”
靳尊摊手,不回答,这更让白昕卉助长了气势。
“是不是你勾引尊!”正在苏抹筝抱臂冷眼旁观时,白昕卉突然一把扯住她胸前的衣服,逼得后者不得不看向她。
“苏抹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再勾引尊,你会有什么后果!?”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而恐怖,眼里滑过狠毒的光芒,那手掌便跟着扬起。
掌风袭至,她的一巴掌来的飞快,苏抹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扇得偏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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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看上你,是我瞎了眼
“啪”好大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帼在了她的脸上。
五个手指红印立刻浮现,在那白玉般的脸颊上,触目惊心。
白昕卉扬着得意的笑容,那眼里的毒汁缓缓流淌,憎恶的看着面前这张苍白赢弱的小脸。泄了愤,心头的火气也灭了不少,顿时心情大好,“苏抹筝,巴掌的滋味,你不陌生吧?”
靳尊的手掌按上老板椅扶手,就要跟着站起。
“啪”又是一个巴掌的声音,清晰而响亮的在空间里响起,只是这一次,对象换成了白昕卉。白昕卉的脸蛋被打的偏过去,那栗色的长发散落在白皙的脸庞,显得狼狈而不堪。
苏抹筝的手还高高的扬在空中,那一巴掌挥去,力道是下的又狠又重。
五指印痕仍清晰的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的眼里却甚是明亮,收回手,她懒洋洋的道:“你应该自己试试!?”
靳尊欲站起的身躯,缓缓坐了下去。
“你”白昕卉等醒悟过来,立刻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恶狠狠的看向苏抹筝,“苏抹筝,你敢打我!?”她的眸光中全是不敢置信,一巴掌又要跟着挥来。
那皓腕在半空中被人截住,苏抹筝握住她的手腕,一步步紧逼她的脸,“白昕卉,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你以为,我吃了你一巴掌,还会继续吃你第二巴掌吗!?”
她的话语,盛气而凌人,“在这边顺便告诉你,我对你的靳尊没有兴趣,你不要总是把我跟他混为一谈。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把他看好了,不更好?”
她甩开她的手腕,目光直直的落向前方的靳尊,“而且,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又怎么会在办公室,属下的面前,跟你做那档子事情呢?”
“我想,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赤、身裸、体的样子被别的男人看到吧。”
她的唇角微勾,嘲弄道:“除非,那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
“苏抹筝,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质疑我们的感情!”一句未落,白昕卉的脸色已经惨白的不能再惨白。就像隐在暗处的东西,被人明明白白的放在了明面上那样的,难堪。
她抱臂,看向前方那个正起身的男人,“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到第二种。”
“尊……”白昕卉哭着扑进后者的怀里,“不是这样子的,对不对?”
靳尊的眉眼一动,“我不在乎!”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昕卉,她只是嫉妒你。”
“我嫉妒她”苏抹筝闻言哈哈大笑,“靳尊,你是高看了你自己,还是低看了我?”
“你难道不是嫉妒我,”白昕卉听后眉眼一横,鄙夷的看向后者,“你一直喜欢尊,但是当初尊却跟你离婚选择了我,你怎么会不嫉妒!苏抹筝,不管你再努力,尊也不会爱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白昕卉拉着靳尊的胳膊,跟护着心爱之物一样死死的拽着他。
苏抹筝的眼色沉了沉,不着痕迹的掠过眼前这对男女,“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白昕卉,你稀罕他,可不代表全天下的女人都非得稀罕他。况且”
她顿了顿,在靳尊漆黑幽深的眸光下自如开口,“这种对待女人跟对待禽兽一样的男人,真没什么值得爱!”
“从前,那只是我瞎了眼,所以才会看上他!”
“苏、抹、筝!”靳尊咬牙一字一句的开口,
“出去”他的手指指着门口,冷冷下令。
“哦,求之不得!”苏抹筝闻言,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多说。
手臂被人从后头拉住,她疑惑的转身,却撞进他漆黑的瞳眸里,像是一个无底洞,黑的彻底。
“昕卉,你出去!”他狭长的眼眸锁定她明亮的瞳眸,薄唇一翻,话却是对着白昕卉说的。
“尊……”白昕卉狐疑的看着这一副场景,刚想撒娇请求,
靳尊已经再次开口,“你先出去,我该工作了!”许是顾及着她是白昕卉,靳尊的口气明显放缓了几分。
“出去就出去……”白昕卉撇撇嘴,见后者真的没再看向她,不满的一扭腰就摔了门而出。
‘砰’办公室门再次落回原位,隔断了那些探望的眼神。
苏抹筝眨了眨眼,目光落回被他圈住的手腕上,白玉的瓷白,衬着偏中性的肤色,有些,刺眼。靳尊的肤色一向不偏于古铜色,不显黑,也不显得特别白,就是脸上,白了那么几分。
“可以放手了么?”苏抹筝动了动手腕,他的手掌依然拽紧了她的皓腕,她微微的皱了下眉头,终于深吸口气抬头看他,“靳尊,说说你的目的吧,你到底想干嘛!?”
这一路过来,又是请私人特助亲自来迎接她,又是让她上了总裁专属电梯成为众人的焦点,而她进来的时候,白昕卉又那么恰巧就在,上演了那番场景。这一切,都不会是偶然。他明知道她会来,却还要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他的手腕轻轻一翻,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拉近他的眼前。
她惊怒,他则是压下了脸庞,静静的扫视着她,凉薄而魅惑的呼吸就呵在她的耳畔,“苏抹筝,你认为我这么大张旗鼓的迎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惊,他眼底的笑容越发灿烂。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却像是毒蛇的芯子一样,冷冷的徘徊过她的脖颈,全身止不住的冷,盘旋而来。
她怒,眉眼都带上了怒气,“靳尊,放手!”
“不放!”他答得颇为暧昧,“你本来就是我的!”她的腰间一紧,他的大手已经攀住了她的腰腹,一使劲,她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胸膛前,紧紧箍住。
他胸腔里的震动一下下的透过她的后背撞入她的心尖,那心跳声快速而频繁。
她的心开始慌,无止境的慌。
“苏抹筝,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他下巴就抵在她的肩窝上,维持着情人间最亲密的姿势,却是他们之间,最不可能做出的姿势啊。
“你为什么不生气,我以为,你应该生气的,是我不够了解你吗,还是我们从来都没了解过彼此……”身后的话语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一阵鸡皮疙瘩。
“若是一切还能重来……”他的尾音顿住,紧阖的眼帘张开,黑瞳冰冷而沉郁,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如果什么,如果可以重来,他还会那么做吗?可是如果,从没有如果。
她的手肘撞向他的胸前,靳尊尚在发楞间,竟被她一个手肘给撞得生疼。
暧昧的两具身躯分开,苏抹筝冷冷回望后者,“靳尊,没有如果。只是因为你是靳尊,而我是苏抹筝!”
是啊!他被撞得倒退两步,捂着被撞痛的位置,突然说不出话来。只因为他是靳尊,她是苏抹筝,假如还能重来一次,他还会走上这条道路,替父母报仇,让他们一家不得好死。
一切,都不会改变,他的忏悔,她不会听见。
他的眉眼沉了下来,恢复先前的淡然如初。
她冷冷一笑,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吩咐。
靳尊一拂西装上的褶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你今天的工作,”他顿了下,“去找曲墨吧,他会告诉你,你今天应该干些什么。还有”
他在临坐上老板椅前警告,“我从不养废物,这句话,你懂!”
公事公办的口气,她却心下松了口气。“ok,靳总,那我先下去了!”
“嗯,”他从喉咙间哼出一声,算是答应。
苏抹筝的手刚要碰上门把手,他却在后头突然开口,“晚上陪我去见一个客户,”他又补上了一句,“这是你作为贴身秘书的职责。”
“好,”她拉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出去。背影走的缓慢而坚决。
他的眼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在拐弯口不见。
他推开办公桌前的一叠资料,双肘撑在办公桌上,撑着额头,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他烦躁的一撑桌面起身,快速的按下内线,“给我送杯咖啡过来!”
‘啪’话筒被扔下,他的心里却依然烦躁不安。
晚七点,霓虹灯点亮街市的光芒,又一天的夜生活。
到点下车,他长腿长脚的走在前面,一刻也没缓下来,身后的苏抹筝跟着吃力,却不肯求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的脚步越来越大,她终于跟的越来越吃力,却仍是不肯求一句。
潮海路,酒吧街,另一面堕落迷离的天堂。
苏抹筝在心里直喊变态,怎么有这种变态客人喜欢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啊,不是变态还是什么?
“喂,靳尊”她终于在后面受不了的喊,
他听到了,脚步慢下了几分,
她终于大追了几步,这才追上了他,气喘吁吁的指着自己的服装说道:“你看我这样进去合适吗?”
他的脸色再度沉了下来,拔脚就走,利索的两个字再度从风中飘来,“合适。”平淡,冷漠。
“喂,靳尊!”她在空旷的夜幕下大喊,看着前面顾自走的欢快的男人,气的不行。
这到底是怎样啊?明明就是他让她过来的,现在他倒自己走的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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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眉眼间的JQ
他们走进其中一间酒吧,黑漆漆的过道,他颀长的身影走在前头,一点也不顾及身后的她。
苏抹筝的心里有些闷,悄悄的握紧了拳头,忍着这窒息的气氛走进去。
他到底在生气什么?有什么值得生气的?难道是生气刚才在办公室里她说的那番话?怪了,这明明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吧?
黑漆的过道走过,一处亮光从前方隐隐照来,苏抹筝的眸光闪动了下,这该是大厅了吧。这个酒吧的位置的确很隐僻,跟当初兰色的地段有几分相似,大概世界上总需要这么隐僻的地方,才能方便某些人干龌龊的事情吧。
“靳总,您来了。”一个黑皮肤短发矮小的丑男人走了上来,随即俯在靳尊的耳边偷偷耳语了几句。等到靳尊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走”她还在四处张望间,他的臂膀已经揽过她的腰际,一使劲,她的身子便稳稳的落入他的胸怀,一边皮肤隔着衣服贴着他的身形,苏抹筝有些不习惯,刚要挣扎,他的唇瓣已经附了过来,白牙齿咬在她的小巧耳垂上,呵气如靡,“别动,别忘记你今天晚上的身份。”
苏抹筝咬着唇瓣瞪着他,“靳尊,我只是你的秘书,如果你需要女伴,你可以另外找人!”
他轻笑,继而是轻讽,“什么时候起,我的碰触,让你如此厌恶!?”
苏抹筝不回答,只是倔强的看着他。靳尊终于失去了耐心,却是一用力再度揽紧了她的腰际,逼着她跟着他的脚步走,“苏抹筝,你以为你进了这里后,你还有的选择吗?”
“不要试着反抗我,以现在的你来说,你没有资格选择。”这句话,亦像是警告。
她的眸光垂了下去,黑漆的阴影里,五指紧紧拽紧,是啊,她从没选择。
华丽的郁金香雕刻于上,金色的线条拉出旖旎的弧度,一扇门,遮住了多少的人情冷暖。
有侍者上前为他们推开门,郁金香花瓣被撕裂,向着两边倒去。
玫红色的幽红光芒紧跟而来,灯光幽暗,却足以看清对面的人影。尉迟御,他怎么在这里!?
还不待苏抹筝有所震惊,对面的男人已经从宽敞的猩红色沙发中起身,深褐色的桃花眸,混血的立体五官,贴身剪裁的西服,大冷的秋天,胸前的衬衣居然放荡不羁的解散了几粒扣子,苏抹筝的眸光闪过厌恶,确实是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靳总,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尉迟御上前,礼貌的伸出右手,
靳尊松开半拥着的苏抹筝,也客气的伸手,与之交握,“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让御少久等了!”
一番寒暄下来,尉迟御终于把邪魅的目光投向苏抹筝,“这位小姐,看上去很是眼熟啊?”
他的手掌伸在她的面前,苏抹筝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这是什么意思,要跟她握手吗?这个男人,明明他们之间就认识,还非得玩这么一套,不累吗?
苏抹筝极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
这一切早被尉迟御收入眼中,后者故作伤心的眨眼道:“这位小姐都不愿意跟我握手,啊,真是让我好是伤心啊。”他的嘴上说着伤心,那双光彩熠熠的桃花眸,却是不断的朝着她放电。
苏抹筝再次不文雅的朝着上方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苏抹筝!”一声含着怒意的警告声。
苏抹筝收回脸上的怒气,一股脑儿的压回肚子里,这厢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来,“御少,我们之前见过。”她咬牙切齿,终于伸出手去 。那一跪,她这辈子也不敢忘。初时见这男人带给她的屈辱,她永不会忘。
手掌被对面那人一把握住,小指却调皮的在她的手心中勾着圈圈,一下又一下,像一条小虫子一样钻来钻去,她一惊,快速的抬头去看那人。
后者眨着一双邪魅的桃花眸,似恍然大悟道:“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在兰色穿粉色小兔装的那个,甜心……”
他的词汇用的特为暧昧,粉色小兔装?苏抹筝的脸一黑,这家伙那只眼睛看到那是小兔装了?
尉迟御还拉着她的手掌,苏抹筝也是看着他,这一幕情景,当事人不知,外人看来却是颇为暧昧。
一看这两人之间的眉眼互动,那就是赤、裸、裸的奸、情啊!
“好了,”靳尊的脸色黑得早已像锅底,伸手一拉苏抹筝的另一只手,看着尉迟御依然不放,靳尊不动声色的朝他看了眼。
这一眼之间,尉迟御已经放手,并且不怕死的说了句,“靳总,您的女伴,很不错!”
不错是什么意思,个人心中各有所会。这在靳尊的心中又是不一样了,当即黑漆了眼色,揉着苏抹筝的柔荑,一拽
“自然!”两个字,回答的理所应当。
苏抹筝把那声即将到口的惊呼声吞咽进肚,一听到这句不靠谱的话,立刻辩解出声,“不是,我只是你的秘书,我什么时候……”
她的话语吞没在他突来的目光中,那目光凶狠,像要狠狠撕裂她这个人。
苏抹筝的身子一颤,她居然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几个字,你给我小心点!
她想说话,却发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闭嘴。
一室暧昧的流离光芒,一扇雕花包厢门,隔断了多少杂音。
她规矩的坐在沙发一头,听着眼前两人的交谈,头有些痛,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她这身子,真是没用,只这些天的忙碌,居然也能轻易将她击垮。
尉迟御跟靳尊早有合作,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只是那天尉迟御的话语再度在脑中浮现,苏抹筝不由得抬眼去看那方的人。
此刻如此娴熟的在于靳尊交谈,背地里却想置靳尊于死地,人为什么可以有那么多面的面貌,击败靳尊,他又有什么好处,为了得到苏氏么?他,到底是谁?这个人,实在太过危险!
这个世界,是否谁都是天生的戏子,这个尉迟御是,靳尊又何尝不是?那么,霍少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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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都要
她又突然想到了那个温润清寡的男子,突而摇摇头,她怀疑谁,都不能怀疑霍少彦。那个男人给过她的温暖,不是这几个人,能够比较的。
而她的这一摇头,显然对面的男人再度注视到了,顿下谈话的声音,邪魅的桃花眸再度扫向了她,“苏小姐摇头,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自诩风流的撩了下刘海,“苏小姐是对我这个人,不满意么?”
她怎么想到这两个人突然说话,居然会扯上她,而且这帽子,可是扣大了。顿时慌忙摆着手道:“不是,我绝不是在说你”
“呵呵……”尉迟御笑出声,显得很是开心,转向靳尊道:“靳总,你这个女伴,我看着可是有趣的紧啊。”
他的指尖撩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靳总,不如你把苏小姐让给我,合作方面,我给你优惠一半,如何?”
“尉迟御”苏抹筝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怒喊。
尉迟御扣着耳廓,无奈笑道:“苏小姐,我的耳朵没聋,你这么大声的喊鄙人我,我会折寿的。”
“怎么样,靳总?”尉迟御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个女人换到一半的优惠,很划算吧。”
靳尊的眉色动了动,似乎对这项提议有些许心动,苏抹筝着急的看向靳尊,见到后者眼中那抹犹疑的神色,顿时心下一急,破罐子破摔的喊道:“靳尊,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们交易的物品!”
“可以啊,”后者一摊双手,无所谓的耸肩道:“如果她自己愿意,我没有意见。”
苏抹筝的心下一凉,虽然早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结果,可为什么,还是有些心寒,是她还没有看透这个人吗?是吗?
“但是”靳尊的话音突然一转,手臂霸道的穿过苏抹筝的腰间,搂向他的胸膛,“这句话的前提是,我心甘情愿放手之后。”
“御少认为,我什么时候才会放手呢?”
“哈哈……”尉迟御突然爽朗大笑开,突然一拍沙发扶手道:“靳总,这就是你们中国的老话,要美人不要江山吗,算你狠!”
靳尊冷硬的唇角适时的勾出一道弧度,志在必得的看向对面的尉迟御,“御少这话,错了!”
“江山美人,我都要!”我都要,淡淡的几个字,却是霸气十足。
苏抹筝的心尖一跳,不适的在他的怀里动了动,他的眼眸马上跟随而来,“怎么了吗?”
她不敢抬眼去看他的黑眸,像是有什么既定的事实,在一夜之间,突然变了。
他恍若未觉,只低下面容来,唇瓣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侧,“怎么,怕我把你给卖了吗?”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需要靠女人的男人吗?嗯?”他的尾音很好听,像是小提琴琴弦跳出的磁性,微微的,低迷的……
她的心中掠过一丝失望,却是狠狠的松了口气,不知不觉间,捏紧的拳头中,全是汗液。
“看你,”他的手掌自然的伸过,掰开她捏紧的拳头,“怎么满手都是汗”
“对不起!”她突然站起,用时甩开靳尊的手,“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去趟洗手间,你们继续!”不等两人有所回悟, 苏抹筝就绕开茶几往包厢门口走去。
推开门,快速的出门,速度出奇的惊人。
靳尊的眼色沉了沉,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尉迟御谈话。
洗手间里,宽大的镜面照出狼狈不堪的她,金色水龙头里正淌出哗哗的水流,一双素手接在下面,一捧一捧的清水不断的往脸上招呼。
水花,四溅,她却,一无所觉。
脑海里依然回荡着他坚定的话语,一遍一遍,脑袋有些痛,苏抹筝抑制住自己不去想,不去想。不管他讲什么,都跟她无关。
抽出随身的纸巾擦了擦脸颊,拭去水珠,苏抹筝拍了拍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走了出去。
幽暗的灯光,每扇门的标志都不一样,这算是这边的贵宾包厢吧,估摸还是最上乘。
一路过去,安静无声,只有鞋跟踩着地面的声音,清晰的, 一下一下,咯噔咯噔……
“陈靖霖,老子今天就是揍你了,怎样?你有本事你还手啊,你个龟孙子!”男人的斥骂声在某处响起,继而是瓶子破裂的声音,伴随着劝架声,混乱,嘈杂
陈靖霖!苏抹筝的脚步一顿,沿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包厢门没有关上,大咧咧的敞开了大半,透出里面打架人的身影,三三两两,四五成群,混乱不堪。
“砰”又是一个拳头打到了挨揍的那个男人脸上。
转过身来的那一刻,苏抹筝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已经被打得淤青,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看上去像是被扯乱的,一头糟。
虽然早已没有人形,却还是能够隐隐看出这个人的本来面目,苏抹筝吸了口气,陈靖霖!这到底怎么回事?
而反观打他的那个人,则是面目清秀,极书生的模样,脸上的眼镜,也缺了一块玻璃,模样比陈靖霖,倒是好上了几分。
“东子,你收收手,哥们几个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混个乐子,你咋就说动手就动手呢!?”两男人拉住那边名为东子的男人,不停的相劝,似乎也是极其无奈。
好不容易兄弟伙聚集在一起了,这东子迟到不说,一来居然就对着陈靖霖又骂又打。这,实在是
“我他妈就是看他不顺眼,凭什么抹琴尸骨未寒,他还能过的这么逍遥快活!”
“陈靖霖,我他妈当年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告诉你,你就不是个东西,呸!”东子说着就是一口口水,又怒又骂的就要冲上去。
“对,你说得对,我不是个东西,我确实不是个东西!”
‘啪’陈靖霖说着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声泪俱下的道:“我对不起抹琴,我对不起她,我……”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好意思说!”东子一把扯下不成形的眼镜,扔到地上。
“陈靖霖,你压根就不是个男人,你混蛋,当初抹琴怎么就看上你了,她要跟我,她今天能这样么,能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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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隐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坟墓外头,而你,却在坟墓里头
那东子是气的又冲又吼,许是过度气愤跟伤心了,好好一个大男人,红通了眼,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就这么去了啊……”他在外省,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即吓得七魂去了六魂。
犹记得那个女孩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极致灿烂的微笑,东子,你放心吧,靖霖会照顾好我的。
时隔不过几年,再次相见,她睡在坟墓里头,他站在坟墓外头。
像是天和地的差距,再也跨不过。
“啊啊啊”他跪在地上,不断的用拳头去砸地面,血肉之躯,怎能与坚硬的石板比拼,不过多时,那紧握的拳头早已是血肉模糊,伤痕满布。
他却犹不自知痛,只顾着往死里砸着地面,一下一下的发泄在地面上。
“东子,东子你别这样!”旁边的几个兄弟着急的蹲下去去搀扶他,却被他一下子挥开手来,
“都别碰我!”一声大吼,他像头发狂的豹子一样,眼圈里都是通红,滚红,滚红……
“陈靖霖,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东子咬牙切齿出口,“否则,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包厢!”
东子一放狠话,众人纷纷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
“东子,咳咳……”陈靖霖抚着胸口咳嗽了下,拧着眉头吐出一口血水,
“呸”一口血水,真是一口血水,众人看得提醒吊胆,陈靖霖却是轻笑出声,“东子,你打我吧,你打我我不会还手的,要是打我能让你好受点的话,你就打我吧。我,该打……”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突然捧住脑袋悔痛出声,“若不是当初我爸妈逼我,我又怎么会,怎么会……”
东子的眸色一凛,已经冲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子,血红着眼睛冲他吼,“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陈靖霖的脸上青青紫紫,却挂着释然的神情,斜睨的东子,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别人。“当初苏氏易主后,我爸妈就马上帮我找了个相亲对象,就是现在的蒋梦芩。我不答应,他们就威胁我,若是我不答应跟抹琴分手,光宇的继承权,就不能早日交到我的手上。”
他的脑袋低了下去,“我爸妈用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我,威胁我,于是,我动摇了……”
“那一天抹琴来找我,我跟她提出了分手,”他艰难的吞咽了下,眼中再度聚集起了泪雾,“我以为,她没了我,还能好好的,我怎么知道,她就,她就这么想不开”
“陈靖霖,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东子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是一拳头再度挥到了陈靖霖的脸上。
“砰”东子的这一拳力道不小,陈靖霖直接被砸到了茶几上。
他又接着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子,跟提线木偶一样的提了起来,咬牙怒吼,“陈靖霖,你又不知道抹琴是怎么对待你的,这些年,她是怎么对待你的!你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他又是‘砰’的一声把他按到在了茶几上,膝盖上抬,快速的压在了他的胸前。
“东子!”旁边的人看的触目惊心,
东子却是一挥手,怒红了眼回头,“谁今天要是多说半句废话,就别怪我跟他不客气!”
“咳咳……”陈靖霖仰面倒在茶几上,不住的咳嗽,“东子,是我对不起抹琴,我对不起你……”
“当我跪在她的坟墓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这辈子,我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她,她再也听不到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他张着唇瓣,眼神里含满了痛楚跟忏悔。
‘姐,靖霖他不要我了,他跟我说了分手,姐……’
一串串伤心的声音盘旋过脑海,像是昨日,那个俏丽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
伤口再度被撕裂,还未愈合的伤口。苏抹筝的手推在包厢门上,傻了的一样的看着那方陈靖霖的说话,呆呆的,愣愣的,仿佛失去了该有的生息。
这个世界,究竟是多么可笑?
抹琴,陈靖霖不要你不是因为靳尊,而是因为,在事业跟爱情中间,他选择了前者;而是因为,在男人的心中,女人永远都是可以被省略的,所以,陈靖霖他,不要你了。
如果说,靳尊是毁了抹琴的那个人,那么陈靖霖,就是亲手给了抹琴一刀的那个人。
“陈靖霖,你听着,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兄弟,我跟你恩断义绝!”那厢,东子狠狠落下话头,松开陈靖霖就大步往外走。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苏抹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脚踹开了包厢门。
‘砰’的一声,惊醒了在场的众人,陈靖霖惊惧的看着来人,还来不及喊出声,苏抹筝早已冲上前,把手中的包包快速的砸到他的身上,并且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一脚来的又狠又稳,陈靖霖当即一口鲜血噗了出来,苏抹筝却仍不满足,又是几个巴掌又快又狠的甩了上去,“陈靖霖,我今天就替我妹妹报仇!”
‘啪啪……’的巴掌声惊醒了在场的众人,众人立刻上去拉住此刻疯魔的女人,“抹筝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陈靖霖,我妹妹是为你死的,是为你死的,你这辈子都给我记住了,我妹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你!”
众人纷纷拉住此刻疯狂的苏抹筝,后者依然扑腾着脚丫子不断的往陈靖霖的身上招呼,“陈靖霖,我妹妹是为你死的,你要真有诚心,你怎么不一起死,你应该去下面陪她,你该去忏悔,你该去向她忏悔”
夜,深如墨,谁家灯火,点亮游子的回程路。
包厢里,酒瓶子跟液体流了一地,血液混杂着酒液,两种相似的颜色混在一起,竟辨不出分毫。
黑压压的几个人影聚集了包厢,陈靖霖被打的满身是血,而其他的几个兄弟则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估摸着这种情形,他们也管不了分毫。
靳尊的手一揽苏抹筝的肩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走吧。”他牵过她的手掌,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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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谁给你的胆子
她不说话,也不做声,就这样沉默的被靳尊牵着走。
一个影子挡住了去路,苏抹筝抬头,是东子。
东子的脸上有几分犹豫,“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是抹琴的姐姐……”
苏抹筝扯了扯嘴角,“说什么对不起,应该是我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真相。”
“抹筝姐……”陈靖霖抚着疼痛的胸口,犹疑着站起。他的身子只堪堪的靠在沙发上,脊梁骨跟胸骨都在叫嚣着疼痛,喉间一哽,他是将那口血水给吞了回去。
“陈靖霖,你别叫我姐,这一声姐,我可担不起!”苏抹筝听言立马回头,恨恨的瞪着那个此刻痛的不知今昔何处的男人,
“从前的十几年,我的妹妹为了你而活,她的生命因为你而转动,陈靖霖,你永远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爱你,你永远无法想象,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下定了跳楼自杀的决定。”
她缓慢的摇了摇头,眼睛死死盯着后者的眼睛,“陈靖霖,她是因为你,而死的,我要你这辈子,都给我记着!”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念你半分旧情,若是他日在商场上碰到你,陈靖霖,我定要你好看!”她的食指指向他,黑瞳里的脆弱消失殆尽,只余决绝。
“走!”她一扯靳尊的袖子,率先走在前头。单薄的背影,后背却挺得直直的,孤傲而顽强。
靳尊的眼眸,细细的眯起。
夜风微凉,a市,眨眼进入秋末。
只需要,一眨眼,就恍如这人世间的悲观离合。
苏抹筝甩开靳尊紧紧拽住的手掌,不客气的说道:“靳总,现在应该属于我私人时间,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她甩了好几次,却是怎么都甩不开他的手,今晚憋了一肚子的火,加上刚才那嘈,让她的火气止不住的蔓延,“你到底怎么回事?放不放手!?”她怒气冲冲的回头看他,像只发怒的小豹子。
两弯柳叶眉不满的蹙起,小鼻头也可爱的皱起,一副狰狞的样子,在他眼中,却是越发的好看。
“怎么”他抱臂,弯了唇角看她,“利用完了我,就准备把我一脚踢开吗?”
苏抹筝的眼儿细细眯起,指骨拽的很紧,“那你刚才,又何尝不是利用了我!?”一句话,咬牙切齿,咬齿切牙!
他抽回手,站直了身子看她,“苏抹筝,我从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一面?”
“怎么?”她从鼻子中哼出一声。
他挑了挑眉,顺势挨近了她的身,“虽然脾气很是暴躁,不过,我却该死的喜欢。”
苏抹筝的心里一个警铃打响,狐疑的看向这个满口甜言的男人,“靳尊,你没事吧?”
“走!”他却是再度一扯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地下车库走。
苏抹筝反应过来,这才马上去打他的手臂,“靳尊,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我说了我会自己回去,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闭嘴!”一声冷冷的警告从前方传来,
苏抹筝的语音习惯性的一顿,再度不客气的又喊又叫,“我说了,我会自己回去,我要自己回去!?”她的一只手被迫的被抓在他的掌心里,她只好又跳又叫,完全失去了从前的淑女风范。
“在我面前,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他的力道一紧,她的指骨反而被抓得更牢。
地下车库的冷风四吹,空旷的车库,几根廊柱撑起了为数不多的空气。
当中的黑色奔驰车身当中,苏抹筝又恨又气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脸撇向外边,就是不说一句话。
车窗玻璃滑下,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外头,指尖夹着点燃火星的香烟。
一收,一吸,手指轻点,长长的烟灰落下前头的烟灰缸,满满的一缸。
靳尊的面容埋在氤氲的烟雾里,远远近近,忽近忽远。却似乎,把轮廓模糊化了,从阴郁中,带出了几许温柔,也许,也只是错觉。
他又接着吸了一口烟,薄唇吞吐道:“你跟尉迟御,是什么关系?”一句话,清淡薄凉,却又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苏抹筝不回答,他却是突然扳回了她的下巴,一口烟雾袅袅而来,尽数喷在她的脸颊上。
“咳咳……”苏抹筝被这口烟雾呛到,不由得咳嗽起来,而他的手指骨却依然掐着她的下颌,由不得她动分毫。
“说!你跟尉迟御,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语气凌厉了几分,含着烟味的磁性嗓音飘过她的耳侧,有软软的酥麻感,从身体某处呼来。
“在我的面前,你居然敢跟他眉来眼去。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嗯?”他的脸庞压下,近在咫尺的锁住她娇小的面容,苍白,瘦弱却又细致的眉眼,他的眼眸,越发的幽深。
苏抹筝想笑,却是笑不出来,“靳尊,我跟他什么关系,跟你什么关系!?”
她挑眉,不客气的还了回去,“我跟尉迟御就是那关系,那又跟你何干?我们早就离婚,离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挑了挑眉眼,“那么现在,你又是在做什么?”
话音才落,她的下巴处一痛,却是他再度用了几分力。
她抬眼看他,深幽的眸光中,黑不见底。
良久的良久,他才松开她的下颌,危险警告:“苏抹筝,请随时随地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秘书,你爱丢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苏抹筝见机笑,“靳总,您这话可严重了,一个秘书而已,不用贡献出自己私人感情的时间吧。”
‘唰’指尖的烟头被弹掉,在空气划出一道抛物线的弧度。
她还欲再说,他冰冷的寒眸已经再度望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三四遍!”
“能让我重复三四遍的人,一般都没好下场!”
他的脸色阴郁不定,苏抹筝却是耸了耸肩膀,反正他的两面派她看的太多,威胁不到她。
“还有”他撇过眸去,闷声道:“尉迟御这个人太危险,你最好别靠近他。”
她怀疑的看过去,后者的面容隐在黑暗里,看不大清。
不过,这算什么?算是关心她么?
苏抹筝笑了笑,谁再危险,都没有你危险,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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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结婚?
一天之计,在于晨。今天星期四,苏氏的上班时间是在八点半。
不过七点钟,苏抹筝的私人手机被拨响,单调忧伤的铃声缓缓飘荡,苏抹筝不得不从被窝里探出手,不情不愿的伸手拿过手机。
一头睡得乱糟糟的长发,眼帘还紧闭着,“喂”她有气无力的喊。
昨天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多了,洗漱完差不多十一点了,摸着上床也没睡多久,一夜里,脑子晕晕沉沉的都在做梦,梦里有靳尊,有抹琴,有尉迟御,有霍少彦,
这么下来,她真正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在凌晨两点之后了,所以现在困得半死。
“嗯哼!”那边传来一声严肃的咳嗽声,
“……”苏抹筝握着手机贴放于耳边,眼帘依然紧闭着,呼吸声渐渐,从这头传到那头。
“苏抹筝,”一声呼喊,不算很严厉,却让人的神经一紧,
“呃,你是……”她缓缓的张开眼睛,随手抹了两下眼睛,依然朦朦胧胧的没醒转过来。
“我是霍少彦的母亲。”
“哦哦哦,你是霍少彦的母亲,嗯……”霍少彦的母亲,等等,霍少彦!
她的心尖儿一跳,眼睛完全睁开了,“等等,霍夫人……”她小心翼翼的呼唤,生怕喊错了人。
“嗯,”那边一声淡淡的回答,算是答应。
“霍夫人!”苏抹筝一声尖叫,刷的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因为头脑缺氧而摔下床去。
她摇晃了几下头部,这才缓下心神来,坐到了床边,“霍夫人,您”她犹疑着该怎么开口,一早上的瞌睡全醒了。霍夫人这厢打电话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苏抹筝的心里不停的在转弯,生怕一不小心,惹人家老人家不高兴。
“你跟少彦……”那边顿了下,继续道:“什么时候回来,把婚礼给办了,聘礼聘金什么的,有任何要求,尽管跟我提。”
“霍夫人……”苏抹筝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你有许多的疑惑想问我,我先前不待见你,为何这会,却要让你跟少彦结婚,是吧?”
“既然少彦的爷爷都说了,同意了你们俩的事情,我也不是太过苛刻的人,只要少彦喜欢你,你的过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以后嫁入我们霍家,可得规矩做人。”
她似乎觉得说太多了,这才最后说道:“我跟少彦也说了这个事情,他不急,我这个当妈的,可急。回头跟少彦商量下意见,妈一定为你们的婚礼,办的妥妥帖帖的。”
“不是”苏抹筝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苦着脸道:“少彦他,有说什么吗?”
“我,我的意思是说,少彦他,是什么反应?”苏抹筝小心翼翼道。
“娶媳妇,还能是什么反应!”霍夫人似乎十分开心,“好了好了,我话就到这里,你们看着办。还有,姑娘家少熬夜,多休息!”
霍夫人似乎就要挂断电话,苏抹筝慌忙出口,“霍夫人!”
“怎么?说?”
苏抹筝的气焰下了去,只好抽着嘴角回答:“没,没什么?”
“嗯,这就对了!”那边似乎还算满意,“以后别叫霍夫人,听着生疏,该改口了。”
直到通话被挂断,苏抹筝还是怔怔反不过神来。天哪!明明说好是演戏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既然睡不着了,干脆洗洗,就去上班吧。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早上八点半缺十分,苏抹筝准时走进苏氏大楼。
她的办公室在靳尊的隔壁,隔开了一个小间。照理说,即使是贴身秘书,也该跟秘书室的秘书们共用一个办公室。但是因为靳尊的一道命令,苏抹筝不得不享受了这项特殊待遇。
不过隔开也好,至少不用面对外面那些人了,至于她们爱怎么说,苏抹筝不关心。
“诶,你们看到靳总来上班了吗?”外头传来窃窃私语声。
同时一女女惊讶的捂住口鼻,“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诶,靳总今天没有来上班!”
“怪了,靳总平时不是八点就到了吗,今天八点半了都还没来,”另一女女托下巴。
“没准,嘿嘿,”又一女女奸笑,
“纵欲过度,”
“还在滚床单!”
……各种猜测,紧跟而来。
苏抹筝失笑的摇摇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靳尊与白昕卉交叠的模样,她的嘴角适时的出现嘲讽的笑容。
同时,某某精神病院,某医生办公室内
靳尊坐在白大褂医生的对面,窗口的晨光射入,斑驳的落在他沉痛的面容上。
办公室内的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一份病例扔在了桌上,靳尊的面前,白大褂医生的面容上,有着些许的严肃,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终于叹气开口:“尊,你自己看看。”
“不好么?”靳尊的黑眸有些紧缩,瞳孔圈定在份资料上,手放上去,努力想拿起,却终究还是颤抖。
那只手签约了各大项目文件,从没有抖过,而现在,仅仅是看到这份病例,仅仅是因为对面那人沉重的表情,他已经开始颤抖。
“诶,”那人继续叹了口气,“还是你先看看,看过,再说。”
靳尊终于拿过病例,眸光落到了那上面,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他的瞳孔在不断的收缩。
终于,他反手就把病例拍在桌面上,气息有着些许的不稳,“怎么,怎么会这样?”
“当你让我帮她检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预料过这种结果。”白大褂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尊,她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这种精神分裂症,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病发的原因,应该是受到了某些外界的刺激,你仔细想想,什么事情会让她受到刺激,那么今后,你就应该阻止这种刺激的发生,以减缓她病情的继续发作。”
好几年!他的心一颤,难道她发病,是在那个时候!
“诶,我想你已经知道她为什么发病了,”白大褂医生又是叹了口气,状似和睦的拍了拍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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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精神分裂
“尊,当年她能够抛弃她大小姐的身份,跟着你私奔……若不是这样,她依然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小姐,不至于被赶出家门,沦落的到今天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也不会这样,被人拐卖进妓窑,承受了那么多非人的屈辱。”
“但是直到今天为止,她依然没有怪过你,反而为你生了个儿子……”
“尊,你想想,世界上有多少女人,能够像昕卉一样,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劝你什么,好好善待她,善待这个因为你,而吃了太多苦头的女人,”
“这是……你欠她的。”白大褂医生沉声说完这句话,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晨光逆袭,落在靳尊的半边脸颊上,黑漆漆的阴影,折出他眼睑下垂落的睫毛,长长的,像是覆下了一层阴影。
他抓过病例,紧紧的捏在手中,后背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目光不知飘落到了哪里。
终于,那只臂膀垂落,手中的病例纸,在晨光的照射下,清晰刺目。
白昕卉,初步诊断为,中度精神病,具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九点半,靳尊依然没有来上班。
外面的窃窃私语声早已停止,今天还要去下工地,苏氏近阶段开发的一块土地,将来会落成小区公寓。
靳尊没来,苏抹筝也是乐的无事可做。便推开秘书室的门,走了出去。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她决定去对面咖啡馆买杯咖啡回来。
大厅有几道廊柱,她走出去,却在走过一道廊柱的时候,被人挡住了去路。
她抬头一看,便是惊喜叫出声,“江伯伯!”
惊喜过后就是忧虑,忙拉着面前的老人走到一边,“江伯伯,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伯伯是跟着父亲打拼过来的,她进苏氏的时候,才知道江伯伯已经被靳尊开除了。
她担忧的看向四周,好在,没有人关注她们,才松了一口气,面前的老人已经快速的拿出一叠资料,塞进了她的手里。“筝丫头,这些,就交给你了。”
“这是?”苏抹筝虽然略有疑惑,却还是快速的把资料收进西服里,贴身放好。
“这上面有靳尊利用苏氏洗黑钱的证据,那黄口小儿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我踢出了董事会。”江定山压下声线说。
“什么!?”苏抹筝惊愕的无以复加,洗黑钱!他居然利用苏氏
“我得出去了,保安认识我,这才放了我进来。筝丫头,这些,就交给你了,你要为你父亲报仇啊!”
老人言及苏永康,那热泪便是滚滚而来,“我知道那黄口小儿曾与你是夫妻,也怪你我们当初错信了他,但是你要想想,你父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琴丫头自杀,这些都是谁逼的,都是谁做的!?”
江定山的身躯都在发抖,“筝丫头,你切不可乱了心绪啊,你得为你父亲,为你们家,报仇啊!”
句句热泪,句句仇恨,苏抹筝眼里的雾气湿了眼眶,怔怔的站在大厅中,怀里藏着那一叠证据,更觉得如坠冰窖。
江伯伯已走,她的心绪却完全的乱了。
是啊,若没有江伯伯提醒她,她又要走了歪路,又要误入了他的圈套。他的父亲现在还在医院,他们一家人落到这步田地,都是靳尊,都是靳尊,就连抹琴,也是靳尊间接害的,都是,他!
这种血海深仇,怎么可以忘,怎么可以!
她匆匆上了电梯,连去买咖啡的事情也给忘记了,到了自己的办公间,就快速的关上了门,惹来外边秘书的纷纷对视。
抚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她坐在椅子上,桌上摊着的是一叠资料,不厚,很薄,看上去却是那么沉重。
沉重到,她不敢拿起,怕去见证那一切,那一切,真是靳尊所为。
终于,她鼓起勇气,摊开那叠资料细细翻阅了起来。
一页翻过一页,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她的眼里都在叫嚣着喷出火花。
终于,她刷的站起,气息不稳的看着下面的这叠资料,连手心,都在隐隐冒汗。
这上边的数据,一项项都记录着靳尊洗黑钱的证据,包括上面有提到,苏氏每个月都有一大笔款项支出,却不知去往何地,出手人来自靳尊。
这一大笔款项,几乎是其它款项的总和。而这一大笔款项出手后,再也没有任何收回。
“呵呵……”苏抹筝控制不住的笑开,心底一片冰凉。
她以为他要的仅仅是苏氏,到现在才发现,他一直在一步步掏空苏氏,让苏氏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空盒子。怪不得他那天说过,苏氏,他不稀罕。
他不稀罕,不稀罕,好个不稀罕!
怪不得她一直好奇,尉迟御跟他之间,究竟有什么合作?怪不得他这么放心的让她进入苏氏工作,对她一点也没有防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即使她能够摸透苏氏,即使她最后能够打赢这一场战役,她接手的,也只会是一个被掏空的苏氏而已。
从头到尾,他一直在耍她,而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玩偶而已!
那么他这些天的那些诡异话语,又是什么意思?他还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砰”苏抹筝的手肘撞了下去,勉强的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瞳孔瞪得老大。
抹琴,对,还有抹琴!
她的股份没有了,抹琴的股份还在啊,抹琴死了后,她名下股份的相应财产,自然会过度到她的名下。
她就说他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手肘在阵阵发痛,却怎么都及不上心寒,遍体的心寒。
“总裁,您来了!”外面传来秘书的声音,
苏抹筝一惊,慌忙把桌上的资料捡起,塞进抽屉里。
“咔吧!”办公室门已经被来人打开,他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逆着光,话语却含着命令,“苏抹筝,跟我出去一趟!”
她的心绪还未完全稳定下来,只愣愣的看着他,反应不过神。
“怎么?”他挑起长眉,“还需要我来拉你!?”
“不是,”苏抹筝冷着面容,把满腔的怒气硬压入心底,硬生生吐出一句,“没事了,走吧。”
电梯里,两人分列两侧,苏抹筝的指骨拽的很紧,几乎要拽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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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下意识的行为
电梯键一格一格的往下跳,红色的数字,一格接着一格。
他沉默的站在一侧,电梯壁光亮的映射着他的身影,黑色笔挺的西装,一层不染,桀骜的脸型,唇角总是微微的翘起,像是在自嘲,像是在嘲讽世人。
苏抹筝更紧的拽紧了指骨,手指甲几乎掐入手心中去。
终于,她忍无可忍的问出口,“靳尊,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告诉我的……或者说,”她斟酌着字眼,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是你觉得应该告诉我的?”
他终于回过头来看她,奇怪的一眼,“苏抹筝,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平淡的话语,平铺直叙。
苏抹筝的心沉了下去,无力的勾了勾唇角,“没,没有什么。”
“你怎么了?”他的大手伸过来,毫不犹豫的包住了她握紧的拳头。
她的身子狠狠一颤,他却依然没有发现般的包着她的手掌,“怎么握得这么紧,不舒服吗?”
他的指尖蛮横的掰开她紧拽的指骨,一根一根,毫不费力。“你的手心怎么这么多汗?”
他的气息挨近,就在她的耳边呼啸,苏抹筝的心里一片澎湃,刚想回答,电梯门已经‘叮’的一声打开。
她快速的从他的手掌中脱出手心去,快步走出电梯,“靳总,电梯到了。”
靳总?他的眼眸跟着一黯,脑海中的那番话语再度浮现,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终于走了出去。
工地,挖掘机的声音在起落,工人们的口号声一二三四。秋末的天,只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个安全帽,一眼望去,黄色的人头好些个。
靳尊一身黑色手工西装,黑皮鞋,灰尘不染;而反观苏抹筝,也是一身黑灰色套装,低跟鞋出现在这里。
这两人一站在这里,便是一幕格格不入的场景。
“老板!”曲墨在远处就看到了他们,顿时小跑着过来,“老板,你怎么会亲自来这里!”曲墨问的很是吃惊,同时对着身侧的苏抹筝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来看看工程的进行的怎么样了?”靳尊微微的折起了眉痕,“看这个样子,还需要两个月。”
他走了上去,曲墨跟苏抹筝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这一块的地方都是碎石,一不小心就能扭了脚,苏抹筝走的是小心翼翼。
远处,工头正在指挥工人们搬石头,混泥土……
曲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看着靳尊的脸色,“老板,前些天下过雨,工期就耽误了几天……”
靳尊的眉色一凛,“就这个进度,不行!”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他的预期是在一月份的时候落成,结果看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拖到二月份去。
老板说一不二的性格,曲墨摸的很是清楚。于是额头上的汗珠子,又不自觉的密了密,“老板……”
他们此处正站在一大片空地上,后边正是隐隐现出雏形的危楼建筑,刚抹了泥墙,没按上窗子的黑洞口,总有工人的身影。
吊绳拖着两大筐板砖上去,一点点脱离地面,拉上高空。
不知是不是空中的时候,颠簸了一下,有块板砖就从筐子里脱出了位置,滑落了下来。
苏抹筝仍然低着头,耳边听着靳尊的话语,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浑然没有听到上边的风声。
“小心”一片风声鹤起,靳尊刚转过眼就看到那上边掉落的一大块板砖,当即连心跳都顿住了,想也没想,就一把推开苏抹筝的身子。
“砰”板砖没有掉落地面,却是砸在了靳尊的肩膀上。照理说板砖的力道也不算大,但是从这几米高的空中掉下来,那力道可就完全不同了。
靳尊的面色当即一变,闷哼了一声。
沉闷的一声声响,曲墨一抬眼,脸色都变了,当即上前搀扶住靳尊,“老板……”他担忧的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脚底下还躺着两半碎了的板砖,当即明白了一切,“老板,需不需要去医院看下!”他的右肩上,还有板砖砸落的灰尘痕迹,黑跟白,很是刺眼。
苏抹筝被靳尊一掌推开,刚想询问,就听到砖头落地碎裂的声音跟靳尊的闷哼声,明白过来的她,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右肩上传来些许痛楚,靳尊只好摆了摆左手,“不用!小伤,”
“怎么不用!?”苏抹筝一听他这话,便是气从心来,“又没说你真的受伤,去看下又不会怎样,好歹安个心啊!”
“你在……担心我?”他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微侧了眼。
苏抹筝沉了沉心绪,闷声回答:“没有!”对,没有,她担心个什么劲,她刚才不是还在盼望,从天而降一块大石头,把他砸死吗?像他这种黑心黑肝从头到脚都黑的人,该早死早超生才对!
“呵呵……”他居然还能笑出声来,“苏抹筝,你有!”
“我很高兴!”他又接着说道。
苏抹筝的心狠狠一颤,又负气瞪了他一眼,“靳尊,你有毛病吧,被砸了你还开心!”心中窝着团火,不上不下,隔着难受。“要不要去看下,不看到时有啥问题,可别找我!”
“我这点小伤,还麻烦人家医生,你认为人家会怎么说?”他终于敛了眉眼,很是严肃的回答。
“随你!”苏抹筝恨恨出口,抬脚就往工地外走去。
回程的车上,曲墨开的车。靳尊的右肩还有些许的痛意,便不拒绝曲墨,任由他上了驾驶座。
后车座,靳尊靠在身后的靠垫上,苏抹筝的脑袋撇向一旁,始终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秋末了,树叶纷纷凋零,街道上的行人却依然不减,大概,季节再冷,也冷却不了人心吧。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份资料上的字字句句,终是吐出一口气,闭目靠在了身后的靠垫上,凝气静心。
曲墨坐在驾驶座上,透过照后镜,下意识的睥了眼身后的境况,两个人都是沉默的靠在车座靠垫上,闭目不答,这情况,真让人揪心。他的老板或许还没发觉,他这个旁人却是感觉到了,在白小姐跟苏小姐之间,恐怕情感已经战胜了理智。
良久的良久,车厢里的空气一直都处于凝滞状态。
苏抹筝终于转过脑袋来,瞅了眼旁边的靳尊,后者正靠在车座靠垫上,闭目凝神。她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到了他的右肩上。眼中像是被疼的一刺,刚才,那个地方,正帮她挡了那一下。
她又是撇过头去,静静的凝视着窗外的风情。“靳尊,”她闷声开口,却没有去看他,“刚才,你为什么会帮我挡那一下?”
他的眼睛完全睁开,显然是假寐。黑眸里的情绪在不断翻涌,最后归于平静。
“那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微侧了脑袋看她,又补上一句,“我不想你受伤。”
苏抹筝的心一震,紧紧的交握了双手,良久的良久,才把情绪平复下来,“谢谢!”
她说,谢谢,淡然的两个字,自动的与他划清了距离。
靳尊的黑眸黯了黯,不再说话。
工地与公司的之间的路程本就不算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靳尊下车,苏抹筝刚推开车门,一脚跨了下去,一道欣喜欢呼的声音却从前方传来。
“尊,我终于找到你了!”
翩然的娇俏影子飞奔而来,直奔入靳尊的怀里,后者的脚步没站稳,硬生生倒退了两步。
“昕卉?”靳尊看着奔入怀里的女子,眼光微微闪了下,继而不动声色的抱紧了她,“你今天怎么会到公司来,不是说过,要带哲哲出去玩吗?”
“现在才早上,还早啊!”白昕卉从他的怀中探出脑袋来,顺便吐了吐舌头。
“啊,对了”她垂下头去,“当当当!”她扬了扬手中的餐盒,“我有给你做午餐哦,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我做的饭菜了。”
苏抹筝刚跨出车门,便看到白昕卉扬着餐盒,笑的好不开心的样子。
记忆中也闪过这样的片段,她给他做的饭菜,他却是丢进了垃圾桶。但是她却是每天都做,因为心底总是有这样的希望,或许他能够尝一口。苏抹筝摇摇头苦笑,以前的自己,确实太傻了啊。
靳尊的眼眸里溢出愧疚,看着面前这张笑的一脸灿烂的容颜,不由的牵过她的手掌,包裹在手心,同时拎过装着餐盒的袋子,“我刚去了工地,你一定等很久了吧。”
“才没有很久,你要知道,等你多久,我都不会烦的。”后者的唇角还挂着笑容,斜眼看到走上前的苏抹筝,那脸便拉了下来,“尊,你跟她在一起吗?”那声音尖锐了几分,跟刚才的娇俏,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靳尊怕她又发病,便给身后的曲墨使眼色 ,同时一揽白昕卉的身子,解释道:“你别想太多,她只是我的秘书。”
曲墨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依然还是上前支开苏抹筝,“苏小姐,我们先上去吧。”
(卡文卡的很销魂,不想继续破坏质量,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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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才是你吗
总有一天,我会笑着告诉你,我不再爱你了。
“真的?”苏抹筝侧过头,看到白昕卉眼光灼灼的等着靳尊的答案。那澄澈的目光中,没有阴狠跟算计,有的只是孩童般单纯的眼色。
她的目光幽深了几许,看着靳尊毫不犹豫的点头,微微勾了勾唇角,“靳总确定,我只是你的秘书吗?”
那一道声音,清晰而明澈,靳尊额头上的青筋,不自觉的跳动了几许。
白昕卉一听,那目光立刻不一样了,拉着靳尊的袖口不依不饶,“尊,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同时一个阴狠的眼神落向走至她身边的苏抹筝。
后者微微耸了耸肩膀,一脸不置可否,“白小姐,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顺手弹了弹跟白昕卉交臂而过的肩膀,那一脸从容的微笑跟弹灰尘的动作,高傲而不屑。
靳尊的脸色又不自觉的黑了些许,扶正白昕卉的肩膀,靳尊笑的一脸宠溺,“昕卉,我该上班了!”他又提了提手中的餐盒,“我等下会把它吃光的,我保证。”他的薄唇轻合,面上的阴郁全然不见,有的是面对爱人的轻松跟自然。
苏抹筝轻笑,顾自走了进去,成熟白领的套装,盘起的发髻,挺直的背脊,她的背影,一点也不仓皇,反而是那样的淡定。
或许忘掉一个人,总需要一个方程式,从一开始的痛,到后来的麻木,麻木过后是毫无知觉,到最后,一点也不会痛。靳尊,我该庆幸,我终于不再爱你了吗?
白昕卉是知道靳尊的脾气的,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扁着嘴巴道:“好吧,那我回去了,你记得要吃光哦,不许骗我!”
他看着她近乎小孩子的行为,脑海里浮过多年以前的场景,她为了他学习下厨,把十个手指头都切伤了,纱布一缠,手掌跟个馒头一样肿。她却是笑笑跟他说,不痛哦,一点都不痛哦!
眼眶一热,靳尊探手把她拥入怀里,在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抱住了白昕卉。
透过薄薄的几层衣料,他几乎可以摸到她后背上的骨头,她的身子那般单薄,那般脆弱……
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昕卉,你恨我吗?”他颤抖着问出这句话,几乎不敢去听她的答案。这句话,他对苏抹筝说过,现在,他又对着白昕卉说。
多可笑啊,他最近好像一直都在问这句话,你恨我吗?三个字,像是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
白昕卉的脸色一下子褪去了颜色,嘴唇抖抖索索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尊,你怎么会这么问?”
“不是……”靳尊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笑的有些自嘲,“我只是怕有一天,你会说你恨我……”
“怎么会,”白昕卉的身子更深的挤入他的胸膛里,“尊,我不会。”
“只要你还是爱我的,我不会。”
靳尊狠狠吸了口气,这才推开她,“看你,回去吧,我该去上班了。”
她不走,靳尊再度笑,“你先走,我看着你离开,我才放心。”他站在苏氏门口,看着她上了司机的车,车身渐渐远去,他的瞳眸却出现了几分恍惚。
昕卉,现在的我,连一句我爱你,都不敢再说。因为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还是只爱你。
苏抹筝前脚刚进了办公室,屁股还没暖热椅子,靳尊后脚就推门进来。
光亮渡进,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外,只微微侧重了半边脸,“苏抹筝,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讶异的抬头,手指还顿在文件纸页上,继而微弯了唇瓣,“是,靳总!”有话跟我说,哼,我也正有话问你呢?
“苏抹筝,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才跨进了总裁办公室门,门刚合上,他的怒吼劈头盖脸的就砸来。
砸的苏抹筝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靳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办公桌后,双掌撑在桌面上,上身微俯,静静凝视着安然站在几步远外的她,气息微沉,活像只被拔了毛的黑豹。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
苏抹筝微眯了眼,活像只会算计的小猫,抱臂,随之冷笑,“靳总的意思该不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吧。”
“啊,真不好意思!”她装作惊慌的捂住嘴唇,“这不小心,就溜出口了,我也实在挺恨我自己这张嘴的。”
“苏、抹、筝!”他一字一字的喊她的名字,五指几乎攥成了拳头。
“呵,”苏抹筝终于不再装傻,“靳尊,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么?”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满含讽刺。
怎么?因为白昕卉在场,怕她不高兴,所以不敢继续放肆。白昕卉不在场,就可以对她乱说?
“靳尊,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苏抹筝不是任你捏的软柿子,你要玩手段,也别怪我不客气!”一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那份资料还待在她的办公桌里,靳尊,你要怎么回答我!?
他默默看了她半响,这才收回手,旋身坐入老板椅中,“在你心中,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你!?”她反问,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暧昧,刚想说话,他已经下了逐客令,
“既然这样,你可以出去了。”他的手指捏着眉心,一副不愿意再搭理她的样子。
她终于气急,不怒反笑,“靳总,你让我进来就进来,出去就出去,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既然你已经问完了该问我的问题,那么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不是吗?”
他的手指顿在眉间,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复快速的抬眸睥她,“苏抹筝,”他无力的勾了勾唇角,“你可以告诉我,这才是你真实的性格么?”
她愕然于他提出的问题,继而也是一愣,有点不自在的垂了垂眼,似乎,也许……她想到了那个男人,他说,做最真实的自己。
最真实的自己,该是这样子的吗?也许,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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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是与不是
“问!”他伸手再度捏了捏眉心,给了她这个机会。他的眉眼垂落在下,似乎很是疲累,右肩上,依然有那块砖头砸中的凹凸痕迹。
“你怎么解释,你用苏氏洗黑钱这回事?”她的指甲几乎掐入手心中去,咬着唇瓣,屏气看向前方的男人。
手指,顿住,他的身子一僵,苏抹筝的呼吸,也不由得凝滞。
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也在这刻停滞。
他缓缓抬起头来,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竟隐隐有血丝一般的颜色,不明显,却存在。
“谁告诉你的?”他的薄唇上下启合,倨傲的面容上,平静的像是暴风雨来临。
秋末的阳光从车窗玻璃透入,白昕卉坐在后座上,看着自己的手背在阳光下,照出青筋青黑的颜色,不禁有些害怕的拉下袖子,遮住了那令人可怕的颜色。
“老张,就在这停车吧,我想下去走走!”
白昕卉柔柔开口,却是急了前座开车的老张,“夫人,这”
“别担心,先生不会说你的,我就下去走走,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靳尊总是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她一起出去。以前,他没有这么忙的,她的心里有些难受。
“这,好吧。”老张最后还是犹豫着停了车。
这一带很安静,穿过闹市区,就是两排民房,筑了围墙,不高,很幽静。
白昕卉下车,徒步走在两排民房间,泥石小路,走上去有些恪脚,好在,她不是很在意。
她想起了很多从前,几个小孩子什么都玩,靳尊总是把她保护在后面,生怕那些坏小孩欺负她。然后大人一到,那帮孩子便一哄而散。场景,挺乐呵。白昕卉想着想着,便不禁笑开。
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间隔着她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虽然很轻,白昕卉的耳朵却是敏感的听到了。
她走两步,身后的脚步声走一步,她继续走两步,身后的人紧跟着走一步。
她慌了,脚下越走越快,心跳得毫无频率。
呼吸开始紧张,血液开始倒流,一股脑儿的冲向头部。
那个幽静的夜晚,悄无人声的环境,潮湿的泥石板小路,她的手掌搁在地面上,被小石子扎得生疼,眼泪流淌了一脸,她哭着喊着,却没有人救她,一个人也没有……
只因为,靳尊不在,他们,走散了。
“小娘们,细皮嫩肉的啊,来,乖,哥哥好好疼你……”记忆里的声音再度徘徊而上,她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脚步走着走着,便成了小跑,身后的脚步声依然在继续,像是记忆里,那最不愿回忆的脚步声。
“不!”她终于惊恐的喊出声,跑着冲向前面,“别来追我,别来追我!”
“啪!”耳光的声音再度在脑海里回响,“装什么装,等下爷爷让你在我身下****……”
“不!不!不”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惊恐几乎溢满了双眸。
却,还是晚了。
手臂被人从后头拉住,一个人快速的拽着她撞向墙壁,“砰”的一声,她的身子狠狠撞在后墙上,疼的骨架子都散了。
“跑什么跑!现在嫁了好人家,就不认识你男人我了吗!?”
阳光散去,阴影覆下,她的瞳眸慢慢睁大,嘴唇都在不住的颤抖,“是你?”
“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她的指尖点向他,“有没有?”
办公室里,硝烟弥漫。
“我再问你一次,究竟是谁告诉你的!?”他的双眸漆黑的不见底,怒气渐渐在身周膨胀。
她笑,“靳尊,你这算是间接承认了么?”
“承认你确实在拿苏氏洗黑钱,是不是!?”
她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凌厉,上前一步逼视着他,“靳尊,是不是?”她咬牙,问的很是缓慢。
“不是”他却是极快的否认。
苏抹筝盯着他的黑眸,缓缓开口,“你有,靳尊。”
“没有!”他依然还在否认。
“你有!”苏抹筝咬住唇瓣,
“苏抹筝,你不相信我!”他一字一字的反问,黑眸锁定她怀疑的目光。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洗黑钱,这是事实!”她的指尖向下,句句凌厉。
“靳尊,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你预备骗我到什么时候!?到你目的成功的时候吗,靳尊!”她怒吼着上前,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桌面只震动了一下,她的手掌却痛的几乎麻木。或许,更麻木的,是心,在亲耳见证了这个答案之后。
“你知不知道,”她的胸腔都在愤怒的起伏,咬破了唇瓣,字字如血的说道:“那是我爸这辈子,这一辈子的心血!”
“你在做什么!?”他却是慌张的上前就要拉她的手,
“别碰我!”她一声尖锐的喊叫,他的手掌在半空中,顿住。
“靳尊,我只问你一句,就一句!”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他静默的看着她,黑色的瞳眸中,深的不见底。
这是一个不容易被看穿的男人,苏抹筝笑,“靳尊,是与不是,这个回答,很难吗?”
她等了许久,这才缓缓转身,不知为何,心里却在害怕,怕听到那个不愿意相信的答案。即使听到了答案,那么她又该如何,她该恨他?还是该漠视他?她可以愤怒的朝陈靖霖挥出拳头,但是她却无法朝着靳尊挥出拳头。她做不来,她总是懦弱的可以,懦弱的让自己害怕。
“是!”只一个字,却让她的血液迅疾冻结。
她缓慢的转身,极其缓慢的转身,张着唇瓣,看着后者一脸的漠然。
他的黑眸锁定着她的眉眼,那不敢置信的神色,继续道:“苏抹筝,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稀罕苏氏!”
“苏氏的存亡,于我没有多大关系,我不在乎!”
她惊愕,她木然,她无措,她想过千万种假如,那么她该出现怎样的一种神色。她从没有想过,她会渐渐平静,平静到心跳,都失去了动静。他说是,就那么轻易的,说了是。
“靳尊,那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她再度重复,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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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谁的身边,都不许去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爸这一辈子的心血……”她张着唇瓣,口里反反复复的,只是这一句话。
他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薄唇紧抿,黑色的瞳眸底,瞧不出任何情绪。
身后的百叶窗翻滚出腾腾光浪,一条条的折射在地面上,她忽而紧紧阖上眼眸,再也懒得去看他一眼。
“靳尊,你就不怕你会遭到报应吗?”她背过身,轻轻开口,那缓慢的呼吸,仿若流离。
手腕被人拉住,那熟悉的指感,捏在她的皮肤上,像被火烧火燎的疼。
她没有回头,只听他半带嘲讽的开口,“我不怕遭报应,更不怕下地狱。”
“好,很好!”她装了满腔的话想问,却在此刻,止于唇边,再也开不了口。手腕用力的抽动了下,却依然纹丝不动,他的五指掌着她的皓腕,动弹不得。
“放手!”她冷漠开口,同时抽了抽手。
“我放手了,你就再也不会回头了吧。”他的黑眸下垂,看着他手掌握住的那一截皓腕,瓷白的肤色,凝脂一样白皙,却总添了些许苍白瘦弱。
苏抹筝疑惑的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眸光只落在她的皓腕上,她也跟着垂下头去。
偏中性颜色的肤质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有种刺眼的冲突感。她触电一样的想抽出手去,他却依然还是牢牢握住,“靳尊!”她不由得动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肤色,跟她不大搭,她还是比较喜欢古铜的颜色,比较阳刚的味道,一如,那个人。苏抹筝甩甩脑袋,摇去脑袋里的思绪,最近她总是会想到霍少彦,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抹筝,苏氏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他拧起长眉,似乎在下一个决定。
“靳尊,它刻的,是我们家的名字,于我,就跟家人一样重要。”
她认真开口,他却陷入了恍惚。家人,似乎对于她来说,家人,是很重要的存在,是吗?
“如果……”他缓缓抬头,“如果可以保住苏氏……”他静观她的面容,瘦弱而白皙的一张小脸,总是漾着楚楚可怜的风情,那细致的眉眼,痛的时候,会紧紧的皱在一起。让旁观者的心,也能紧紧卷缩成一团。
她注视了他半响,这才垂眸笑开,“靳尊,这是有条件的吧?”
他的眸光复杂而深黑,她不会一厢情愿到认为,他开始良心发现。
他的指肚刮着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条件就是,你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谁的身边,都不准去。”
“哈,”她终于被他逗笑,“靳尊,你认为这个笑话,很欢乐吗?”
“我说真的!”他看她不在意,当下气急,有些较真。
她收了笑容,嘲讽的抿起嘴唇,“靳尊,当初说离婚的人,是你;当初说一不二的人,还是你;当初逼得我走投无路的人,还是你。”
“你是不是认为,我这辈子,都得任由你左右摆布!”
她趁他不备,狠狠的甩脱他的大掌,怒目而视,“收起你的那些把戏,我不会再吃你这套的。”
“你,”他懊恼的看向她,“不答应!”
“靳尊,”苏抹筝甩了甩被他捏痛的手腕,扬眉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我说了,收起你的这些把戏,我不会怕你的,还有什么手段,就放马过来!”
“你敢不答应!”他黑眸沉了下去,浓郁的像是浓黑的墨汁。
“我说过,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会从你的手里夺回苏氏,你等着!”
“至于现在苏氏在你的手里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在乎。”
她提步走向办公室门,转开门把手,“我现在也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我会再次一无所有!”
“还有,靳总,我下午请假!”说完,办公室门被碰上。
“砰”的一声,靳尊竟是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手臂被震得发麻,掌背上满是痛楚,他却毫无知觉。
“是你!?”白昕卉惊慌的瞪大了瞳眸,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阳光筛下,从钻出围墙的树叶缝隙中,缓缓摇曳,黑影点点,在地面上落成斑驳的影子。
她的后背贴在墙面上,一片沁凉,不敢说话,不敢喘息,甚至于,不想睁眼。
眼前的男人,一副地痞流氓的打扮,牛仔裤破了好几个洞,上半身**的只穿了件背心,陈旧的皮衣半挂在身上,要掉不掉。黄色的皮肤黄色的头发,轮廓很粗犷,脸颊上还有条不明显的疤痕。
此刻,他正睁着那双色咪咪的阴狠眼眸,牙齿间叼着根牙签,逼视着白昕卉。
“怎么?不认识我了?”男人轻笑,吐掉牙齿间的牙签,上前一步掐住白昕卉的小下巴,“瞧这皮肤,现在变成有钱人家太太了,这皮肤摸起来就是不一样啊,哈哈。”
“你想,你想干什么?”白昕卉的身子不住的往后缩,明知道后面是墙,退无可退。
“干嘛!?”男人阴阳怪气的叫了声,再度扳回白昕卉的下巴,“碰到以前的老情人,总得打个招呼,不是吗!?更何况”
他浑浊的气息慢慢逼近,带着劣质香烟的味道,“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呢?你怎么着,都不该忘记我的,不是么?”
第一个男人!白昕卉的眼眸不住的睁大,连呼吸都开始急促,拽着自己的衣领子,不住的缩着身子,“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从来没有见过!”
男人的眼神一狠,手下一动,白昕卉早已哼哼痛出声,“呜呜,别,别……”
“老实点,我告诉你,大爷我现在缺钱花,你去你老公那边拿些钱给我花花,不然”他危险的眯起眼。
“你放屁!”惊慌跟恐惧盘旋而来,白昕卉一把打掉男人的手,就想逃跑。
“想逃”身后的粗喘声紧跟而来,她还没跑几步,早已被身后那人给箍住双手,
“嘶”她痛的直抽气,还不待反应过来,一个不耐烦的巴掌已经甩到她的半边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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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情之所起
捂着脸颊,她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晃,
只看到那男人再度靠来,威胁的哼哼道:“臭娘们,给我老实点,我告诉你!”
他伸出一根指头,“一百万!我给你五天时间!”
“五天后,我要是没有见到那一百万,嘿嘿……”他阴冷的笑,趁着白昕卉惊慌这会,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吧唧一个吻就亲在她的红唇上,
“我不介意亲自告诉你老公,我们两之间的那档子事情。我想,你老公应该很有兴趣,才对!”
“你敢!”她一听,又恐又怒的看向他,只是那眼里,都是惊慌。她很清楚的了解,他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只是她不甘,为什么这个恶魔会再度出现?
“我最后说一次,如果我没见到那一百万”他顿了声,只着阴冷的眼神睥向她,白昕卉他的怀里哆哆嗦嗦,竟是被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宝贝,识趣些,你就还会是你的富太太!”男人拍着她的脸颊,继而松开她的肩头,哈哈大笑着走远。
白昕卉抱着身子站在原地,那惊恐发颤的目光渐渐镇定下来,眼里溢出阴狠的神色。
出了苏氏,苏抹筝回家煲了鸡汤,直接赶去了医院。上次医生打电话过来说,父亲的病情最近有些好转,似乎偶尔能动动手指了。苏抹筝听了后,特别高兴。她最近有想过,帮父亲换个医院,总是欠着靳尊的,她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他承诺过,他会做到。但是抹琴过世后,她就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了,要是他再出什么事情,苏抹筝不敢想。
“苏小姐,你来了啊!”她刚打开病房门,护士就热情的喊道。
“嗯,”苏抹筝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她自然懂护士的意思,但是人情冷暖,她看的也太多,也就懒得计较了。
“好的,”护士走后,苏抹筝这才拎着保温盒,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掏出瓷碗,刚准备倒鸡汤。
一只枯瘦的手臂,快速的打在她的臂膀上。鸡汤晃出了一大半,全都洒在了桌子上,她却毫无知觉,只傻傻的看向那只手臂的来源处,“爸……”她喃喃开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正睁着浑浊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那只枯瘦的手臂,只打在她的臂膀上,她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爸!”苏抹筝突然惊叫一声,扑上前抱住了底下的苏永康,“爸,你终于认识我了对不对,爸,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他的口中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近乎于依依呀呀的声音,她听不大懂,却知道,父亲终于认出她来了。
眼泪滚滚而落,苏抹筝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真好,真的好,这真是这些天来,最令她开心的一件事情了。父亲有了知觉了,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了,真好!
一大盒鸡汤喝了几乎两个小时,喝进去了一半,流出了一半,苏抹筝一边耐心的喂着苏永康喝鸡汤,另一只手也不忘记忙活,替苏永康擦去嘴角边流下的鸡汤汁。模样,很是专注。
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慌忙的放下瓷碗,替父亲擦了擦嘴角,这才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霍少彦!”
她想起了早上的那档子事情,刚想开口,霍少彦抱歉的声音已经从那端传来,“抹筝,我不知道我妈会跑去跟你说。”
“没事的,”她也有些心急,握着手机紧张道:“霍少彦,这个事情,你可得好好跟你妈说啊。”
“你说当初我们只是演戏,骗了他们老人家,现在可怎么办,该怎么圆谎啊!?”
“霍夫人一说结婚,差点吓了我一大跳呢!”
“怎么办?”那边细细思量后,居然在笑,“要不,你干脆就嫁给我得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娶你算了。”
“咱们两这么凑合着过日子,兴许也不错!”
“霍少彦!”她急红了眼,在空荡的走廊上忍不住跺脚,惹来路过护士跟病人的关注。
“你应该知道,我们那只是演戏的,现在就只是,不知道怎么跟霍夫人他们说,你说,”她小心翼翼道:“他们会不会很生气?”
“会!”他居然确定的应了,继而又是一阵轻笑传来,“所以我才说,你干脆就跟我结婚算了。”
“况且,我长得这么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咱们俩也很相配,不是吗?”
“霍、少、彦!”她开始咬牙,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他谈笑间的语气中,居然有一份淡淡的失落,“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不待她出口,那边又接着道:“你去忙你的吧,我挂了。”
“霍”她刚想继续问,只听到那边传来嘟嘟嘟的电话挂断声。
她的心不知怎么的一沉,这是,霍少彦第一次先挂断她的电话。
转身,怏怏的走回病房,情绪却再也提不起来。
而那端的霍少彦,只是怔怔的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眼光微闪。她并不想,嫁给他?
晚霞染红了天际,又一个夕阳再度来临。
下班,去车库取车,回别墅。靳尊惦记着白昕卉的病情,怕她再次发病,最近下班就回家陪她。
似乎是他这几天的反常表现,白昕卉的情况似乎在慢慢好转,这,是个好现象。
刚到家,上了二楼房间,靳尊边扯着脖子上的领带一边走上去,西装外套被人接过,腰间立刻缠上了一双素手,“尊,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几分撒娇。
他微微愣了下,这才拍了拍她的手背,故作轻松道:“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餐桌上,他坐在她的对面,他的一手端着瓷碗,又一筷子鱼夹到了他的碗里,对面,白昕卉笑的很是开心,“尊,你尝尝这个鱼,好不好吃!”
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靳尊夹着那块鱼,面不改色的吞了下去,几乎没有怎么品尝。
“好吃!”他微微挑动了下嘴角,违心的回答。她的厨艺以前就不算很好,现在退步,更多。不过他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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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贪婪的嘴脸
“好吃就好!”白昕卉回给了他一个笑容,那不掺杂半分杂质的笑容让靳尊怔愣了半分,良久才低下头开始扒碗里的米饭。白色的米粒,纯粹的颜色,他却,如鲠在喉。
“昕卉!”他思索再三后,终是放下了银块,黑眸掠过对面夹菜的女人,有着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白昕卉的手指抓住银块,生怕被他看出蛛丝马迹。
“我约了范纬,”他斟酌着词汇,“你还记得范纬么,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他现在是个精神病院的医生,他说,找个时间,大家出来聚聚,你看……”他小心翼翼的探着她的神色,居然有几分紧张。
“哦,是这样啊,”白昕卉明显松了口气,“是以前经常玩的,对吧。”
“嗯,”靳尊点点头,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但是他不想伤了她的自尊心。
“什么时候?”
“这个周末。”他吐了口浊气。
“好,”白昕卉强颜欢笑。靳尊这才低下头去,吃着碗里她一筷子夹来的芹菜。
“尊……”白昕卉犹豫着开口,“怎么了?”他的黑眸望来,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她放下饭碗,搜索着脑海里可形容的词汇,双手却忍不住在桌下紧紧交握,用力,再用力。
“我最近……我想……”她的双手交握的越发用力。
“嗯,说,”银筷顿在指间,靳尊抬眸,等着她的答案。
“那个,我想要一辆车,你也知道的,出门总要老张接送,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也不好总是麻烦他,还有”
靳尊打断她,“那是老张的职责!”
“可是,我会觉得很不方便啊,”她低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还有,那个,我……”
“是不是卡里的钱,不够花了?”靳尊干脆放下碗筷,静静凝视着她。
“嗯,”白昕卉极小声的点了点头,“那个,尊,我最近看上了”
“要多少?”靳尊不耐烦的打断她,黑眸研判着注视着对面的白昕卉。他以为她好的那一面不会如此贪婪,难道他想错了吗?
同样都是女人,苏抹筝从没有问他拿过钱,也从没有说要买什么奢侈品,反倒是白昕卉,样样都要跟别人比,跟别人争。
老实说,这副嘴脸,会让人厌恶。
“尊,”她有些欲言又止。
“多少!?”
“一,一百万,”她低声吞吐道。
“好了,我知道了。”椅子被拉开,他已经起身,饭碗里,还有半碗白米饭没动,一桌的食物,他却已经失去了兴趣。“我会给你打卡上,至于车子,你可以让曲墨陪你去看,叫老张也可以!”
“我吃饱了,你继续吧。”他转身,唇角却出现些许讽刺,她以为她是真心做这顿晚餐,却没想到连顿晚餐,都是有预谋的。
揉着太阳穴起身,靳尊转身就向楼梯口走去。
“尊,你还没吃呢?”身后,白昕卉撑着餐桌起身,看着对面的那半碗米饭,都没动几口,怎么算吃饱了呢?
“饱了,”淡淡的两个字飘来,他的脚步没停。
白昕卉怨念一样的盯着那半碗米饭,终于拍桌而起,“张嫂,不吃了,都拿去扔了吧!”她大声吼道,并一股脑儿的把几碟菜都倒在了一起。
残汁溅落了一桌,她却是看也不看,气呼呼的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楼梯口,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靳尊一把抱起,“哲哲,有乖乖吃饭吗?”
因为白昕卉不喜欢哲哲,所以干脆就把哲哲交给管家了,负责小家伙的一日三餐。
大概是弱智的原因,哲哲会吃饭也比同龄小孩晚,而且到现在为止,饭前一杯牛奶的习惯,还没有戒掉。
靳尊对此,很是无奈,也曾问过白昕卉一些问题,后者回答的却是支支吾吾,面有惨色。
后来,他干脆就不问了。因为他怎么都不能相信,他是个正常人,而且智商几乎在180以上,昕卉也是正常偏高智商,他们两的孩子,怎么是弱智呢?
每当他这么问的时候,白昕卉总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当初她生哲哲的时候多么多么不容易,许是环境条件不好,她一个女人也没能力养个孩子,哲哲以前发过烧,也没好好医治。先前的营养不良加上后天的发烧,这就弱智了。
理由其实有些牵强,但是白昕卉不爱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就不问了,怕触及她伤痛的往事。
“先生!”管家从后头走来,看着靳尊怀里的哲哲,明显松了口气,顺便喘了口大气。
“爸爸,妈妈是不是很生气啊,因为哲哲不听话吗?”靳尊刚想说话,怀里的小家伙却开了口,那小嘴儿一扁,模样甚是可怜。
“哲哲没有不听话,哲哲有听管家阿姨的话好好吃饭,哲哲在学校里也很乖哦,哲哲没有不听话……”小家伙重复着一样的话语,黑溜溜的眼珠子像是要沁出泪雾来。
“哲哲,”靳尊放下怀里的小家伙,蹲下身揉了揉哲哲光滑的脸蛋。
黑亮的眼珠子,圆圆的小脸,不算很挺的小鼻梁,有些微塌,眉毛颜色很浅,粗细不均,怎么看,怎么都跟他不像。靳尊找不到,这个孩子有任何一点,跟自己像的地方。或许,是像昕卉多一点吧,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哲哲,妈妈没有生你气,所以以后不要这么害怕,好不好?”
他的指腹揉着那光滑稚嫩的脸蛋,看着哲哲怯怯的动了动小嘴,“爸爸,知道了。”
规规矩矩的话语,却从没有人教过他。
靳尊本来想揉揉他的脑袋瓜子,那手在半空,却是自动顿住了,收回。
这个孩子总是不跟他亲,他也跟这个孩子不亲,就像父子之间有些血缘的亲切感,于他,却是半分都感觉不到。
“好好照顾少爷!”他对着一旁站立的管家命令。
“是的,先生。”
早晨,八点,暖阳微照,晨光初醒。
某个阴暗的小巷口,拐角处,白昕卉刚走至一扇破门口,便被一双突来伸至的手掌给拉了进去。
人烟消,陈旧的破门再度合上,仿佛这一幕不存在过。
一双黄铜色的手掌却按在她的肩膀上,着急的命令,“怎么样,钱到手了没有!?别跟我说没钱,没钱信不信老子揭穿了你!”
威胁的话语刚过,白昕卉堪堪睁开眼,闭过那朝晨的微光,看到面前的男人,脸上那条隐隐的伤疤跟破烂的一身打扮。此刻,他正眼露阴狠的看向她,仿佛她只要说个‘不’字,他就能结果了她。
白昕卉万般不愿,却还是只得恨恨出口,“钱在我这里!”
“哪里哪里!”男人说着就要去翻她的衣袋,白昕卉打开他的手,快速的脱开身去,手里头捏着的,正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钱在我这里,你要的一百万。”红唇微吐,白昕卉的脸上面无表情。
高大的树影晒落,只在晨光下,晃落一小圈阴影。微风轻抚,那薄薄一张,摇晃出诱人的弧度,男人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伸手就要去抢。
白昕卉快速的藏进袖子里,插在上衣口袋里,冷冷开口,“要钱,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臭娘们,你敢跟我谈条件!”男人愤怒的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硬生生把她逼在后面的青苔墙上,目露凶狠之下,脸颊上的刀疤更是明显,伸手就要去夺她衣袖里的支票。
“我、我来之前有报警……”白昕卉困难的开口,呼吸几乎都在他的大掌下,停滞了,“警察应该、应该就快到了!”她困难的说完一整句话,得意的看着面前突然放松力道的男人。
“你这个臭婊、子!”男人大怒之下就要一拳头抡过去,好在他先前放松了力道,白昕卉轻易的从他的臂膀下钻了过去。 在另一头冷笑着看他,“你可以选择答应我的条件,或者跟着警察走,”她弯起红唇。
男人大口喘了几口粗气,只着凶样的眼神不住的盯视着她,像要把她活活撕烂。
良久,才呼哧着妥协道:“好,你说!”流氓总是怕警察的,反正钱到手了,管那么多干嘛?
“拿着这笔钱,然后离开这里,不许再回来!”白昕卉掏出袖子里的那张支票,扬了扬,“一百万呢,够你活好些日子了,你要是还不知道好歹,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的手指一紧,指甲掐住了那张支票,直让对面的男人开始心疼,“喂喂,你快放手,我的一百万!”
“答不答应?”白昕卉再次开口。
“答应答应!”男人胡乱的应,眼睛几乎都长在了支票上。
“给你!”白昕卉略一思索后,才把支票拍到了男人的身上,厉声呵斥,“拿了钱,就快点滚吧!记住,以后不许在出现在c市!”
“知道知道,”男人的眼睛贪婪的扫着支票上的零头,那一长串数字,
“还不快滚!”白昕卉已经有几分不耐烦。
“走就走,他妈的臭婊、子,呸”男人朝着白昕卉吐了口口水,把支票往怀里宝贝的一塞,便匆匆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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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吃素
有一种习惯,可以深入骨髓,当你渐渐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如果有一天开始剥离,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痛。
男人四下查探了下,发现四周没人,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条巷子。
苏抹筝从墙角探出眼来,眸光里闪过些许疑惑。这条路是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哪晓得她刚走到这里,便看到白昕卉被一只手给拉了进去。这个男人是谁?跟白昕卉有什么关系?
那扇破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苏抹筝连忙缩回了头去,只听着那头蹬蹬的脚步声过去,她在看时,白昕卉已经不知去向。摇了摇头,苏抹筝轻笑出声,白昕卉什么事,与她何干?
秘书办公室内,键盘上,一双素手如飞。等下开会要用的文件,还有半个小时就打完了。她的眼神专注的看着屏幕上,不断的扫上扫下。她的办公室跟总裁办公室只隔了一扇不透明玻璃,说是不透明,却还是能隐隐照出人的形状。天色晴朗,心情也多了几分欢快,医生说父亲的病情最近几天有所好转,不再如以前那般痴呆,这多亏了靳尊请的外国医生。想到此,她的眼眸黯淡了下。靳尊,她最不想欠他人情,偏偏,越欠越多。
内线电话被拨响,她拿起话筒,搁在耳侧,用肩夹着,“给我泡杯咖啡进来!”那头,他的声音清晰有力。
大早上喝什么咖啡!苏抹筝的眉头只皱了一下,便应声道:“好!”话筒被搁下,苏抹筝皱眉看着打了快差不多的文件,存了档,这才出去。
端着手中的咖啡杯,她的食指弯曲,这才叩响了办公室门,“总裁,您的咖啡!”身后的几只美人在,苏抹筝只好硬着头皮这样喊。
“进来!”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她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他的一只手正在翻阅着文件,一只手仍在键盘上敲打如飞,墨色的双眉间,弯出一弧沟壑的曲线,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太好。
苏抹筝弯身放下咖啡杯,也没说一句,转身就走。
“慢着!”他在身后喝止了她,那只手放下文件,径直端起了咖啡杯,微抿了一口,墨色的长眸微折,“你在逃避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苏抹筝吸气,“没有。”“既然没有,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他收回落在电脑屏上的目光,薄唇又是轻抿了口咖啡,“西海路最近新开了家餐厅,听说那边的牛排不错。一起去。”
苏抹筝吐了口浊气,“靳总,我不爱吃牛排,我最近吃素。”
“吃素?”他的喉间溢出轻笑声,长指扣在办公桌上,“什么时候的习惯?我怎么不知道?”
“我想,我不需要事事都向你报备。难道”她转过身,冷眸剔向他,“靳总对所有的员工,都这么关心吗?那干脆一起请好了。”
她似乎看到他的嘴角抽了抽,“不然去你家里吃,我已经很久没吃你煮的牛排了。”一计不行,靳总又另想了一计。
苏抹筝轻笑,那低低的笑声里,有几分轻嘲,“靳总,我已经很久没煮牛排了,也再也不会煮牛排!”从前他把她做的食物当垃圾一样丢进垃圾桶,那会怎么没觉得好吃呢?
“苏抹筝,”他似乎有几分无奈,牙齿咬得很紧,“你非得跟防个仇人一样的防我么?”
“哦~~”她意味深长的挑高柳眉,“难道靳总不认为我们是仇人么?”“我以为,靳总比我还清楚,我们之间正确的关系,才对!”
“你……”他的黑眸转瞬就要凝聚起怒气,
“抱歉靳总,我还有份文件没有打完,既然靳总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不给他开口发火的机会,苏抹筝推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傍晚五点,苏抹筝整理了下办公桌上的资料,这才推开门打卡下班。
苏氏门口,黑色奔驰张扬滑来,阻挡她的脚步的同时,引起周围下班员工的轰然。
“上车!”车窗滑下一半,他大理石般冰冷的容颜在后,难以捉摸。
苏抹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绕过车头往前走。
“苏抹筝!”车门打开,他的长腿跨出,转瞬被追上了她的脚步,拉住了她的皓腕。她抽了下,不动,只好暗暗叹了口气,回身睨他,“靳尊,你到底想干嘛!?”下班高峰期,这家伙这么明目张胆的拉住她,是准备让她成为所有女员工的头号攻击对象么?她已经开始想象,明天的流言蜚语,会不会变成她是靳尊的某某地下情人。她在苏氏好不容易站稳了一点脚跟,可不想被他全盘破坏。“放手!”她压低了声音喊。
“上车!”他不为所动,甚至连唇角都没扯动一下,“你要真的不介意成为观众的免费欣赏对象,我也不介意。”
苏抹筝终于妥协,“去哪里!”
“既然你不爱吃牛排,那我们去吃中餐好了。”他拉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我不去!”苏抹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了。“反抗无效!”‘嘭’的一声,车门被甩上,她的反抗,消在车窗玻璃后。
落日,夕阳,残缺了谁的美。
奔驰车身一路平缓的开,她沉默了一路,他找不到话题开口。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站在了相对立的位置,彼此对视,直到受伤。苏家信佛,苏永康曾经找过算命瞎子,给这两人的命格算过。早说了,是天生相克的命格,她的那颗星,与他是极端。是她不相信,是他怀揣阴谋,硬生生的配在了一起。
三年婚姻,于他,没有爱,只有义务,或者连义务都不曾履行。只是,真的没有爱吗?
在那段婚姻宣告结束的时候,他真的没有痛过吗?也许只有他自己了解。
有一种习惯,可以深入骨髓,当你渐渐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如果有一天开始剥离,那会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爱情之所以称为爱情,只是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长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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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如果,我说我爱你
爱了,那便是爱了。爱情里没有对错,错的只是,发现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
于靳尊而言,这条道理,在她的身边出现各色男人的时候,才慢慢开始了解,有一天,他有一种称之为‘嫉妒’的情绪,居然可以按在苏抹筝的身上。
下班高峰期,路上都是行人跟车辆。
红灯,靳尊停下车,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的人儿,正撇过脸去,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他苦笑间,一个电话打进,他顺手接起,“曲墨,”
“老板,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曲墨小心翼翼的问。
他睥了下身旁的苏抹筝,见她正专心致志的看向车窗外头,“嗯”了一下。
“我必须知道,她以前都跟哪些人,有过交往。”
“老板,知道了,”曲墨有些吞吞吐吐,“那老板,小少爷……”
靳尊沉默,抿着唇不发一语。“好,老板,那我知道了。”曲墨无声的懂了他的意思,
“嗯,”通话挂断。他看向红灯,还有十秒。
苏抹筝的脸正探向外头,那精致的橱窗里,那一身洁白的婚纱,落日夕阳,掩不住她白净的美,像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此刻只围绕在这一团白色上。
她想起了那日,抹琴穿着洁白的婚纱,从几十米上的高楼坠下,毫不留恋,再难挽回。抹琴,心中喊着这个名字,心脏便沉痛了几分。
“苏抹筝,”耳边,突兀的传来他的声音,人来人往的街头,各色的喇叭声,人声的交织声中,他就那样突兀开了口,
“如果,我说我爱你,”他的喉咙吞咽了下,“那么你会,原谅我吗?”原谅我所对你做过的一切,原谅我曾经对你的伤害。如果,你会吗?
她的脊背一僵,呼吸都停滞了片刻,“靳尊,你在开玩笑。”平静的话语,从不起一分波澜。
“如果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你会吗?”他固执的问,轻薄的话语像是淡淡的呼吸,含满氤氲的期待。
苏抹筝的眼落在那洁白的婚纱上,洁白的婚纱,几乎刺痛了她的眼。
红灯灭,绿灯亮,靳尊仍然没有开车,身后的喇叭声一道道传来,几乎刺穿耳朵。
她紧了紧双拳,笑的十分开心。良久的良久,她才平静下来,“靳尊,世界上从没有如果。我只知道,我的妹妹死了,我的家庭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就是事实。”
她没有给出果断的答案,却以更完整的方式,在他的心头重新烙下一刀。
这一刀,是从前他给她的,而现在,她同样分毫不差的,还给了他。
终于有人不耐烦的上前,用力的拍着他们的车窗。
靳尊视而不见,脚下一踩,车身快速的轰鸣而出,在十字路口,交叉而出。
似乎从前,她也一直问他那个答案,‘靳尊,你为什么不爱我?’而今天,他的这句我爱你,却已变得如此廉价。她,再也不信。
“对了,我替我父亲,谢谢你!”怎么说,那个外国医生的医术,确实不错,父亲能好些,也归功于他,苏抹筝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不用!”他极淡的回答,却是黯下了眼眸。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剩下谢谢吗?
十天,又或许有半个月,日子总过得飞快,转瞬就到了十一月末。
苏永康的情况不错,原先的痴呆症状好了不少,上次在护士的搀扶下,居然能下地走路了,着实让看到这一幕的苏抹筝,红了眼眶。不过他的脑子还是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苏抹筝是对他好的人,却不怎么开口。但是,也足以让苏抹筝欣慰了不少。
秋冬的阳光,总是暖的让人感觉珍贵。
“你这个臭流氓,你到底有完没完!?信不信我报警!”别墅房间内,白昕卉几乎气的跳脚。
“宝贝,再给我五十万,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死了!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白昕卉破口大骂,“你最好给我去死,我巴不得你去死!”
“我死了,我儿子怎么办?”电话里的声音突然阴阴开口。
“你……你说什么?”白昕卉一下子惨白了面色,心里只发虚,“你这个臭流氓,你、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大款的弱智儿子,”
“再提醒你一次,要是没有带钱过来,我就把这个事情去告诉你老公!”
“嘿嘿,你说你老公听到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别……”白昕卉抓紧手机,呼吸都快停止了,“他不能知道!你敢!”她气的语无伦次,差点气哭了。
“你试试,我敢不敢!”那头狠狠威胁,“说定了啊,最迟明晚,老地方见!”
“我要是没看到钱, 你就等着我把这件事告诉你老公吧!”
通话被切断,白昕卉望着手机屏幕,突然发狠了一样,把手机丢到地面上,狠狠几脚踩了上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手机丢下,被踩得四分五裂,在木地板上刻上一个深刻的影子。
白昕卉却犹不解气,依然往死里踩着那只手机,“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她怔怔的松开脚,看着手机的残躯,慢慢的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那段记忆,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的挖掘出来,光明正大的摊开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那样肮脏的自己,那样不堪的往事。
她自私,她懦弱,她害怕她再也配不上靳尊。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小姐,将再也配不上她的爱人。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妈妈,”哲哲清脆的哭声在头顶上方传来,“妈妈为什么哭,是不是哲哲又不听话了?”
嗬!白昕卉看到这张小脸,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走,你走,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走,你给我滚!”她的臀部坐倒在身后的木质地板上,一手指着面前的哲哲,满脸都是惊恐。“你走,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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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出事
我一直在想象一种结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可以相信,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谎言。
“妈妈……”哲哲无辜的小脸上掠过疑惑不解,清澈的眼瞳里,倒影着白昕卉惊恐之极的面容,胖乎乎的小身子站在倒地的白昕卉面前,不解的挠了挠脑袋瓜子,“妈妈为什么让哲哲走,妈妈不喜欢哲哲吗?”小手指挠着脑袋瓜子,做出一副思考状。
“对,你走,你走,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白昕卉挥着手,挡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哲哲一眼。那略塌的鼻梁骨,那渐渐长成的小脸蛋,都在不断戳伤她努力复合的伤口。
“妈妈……”哲哲无措的站在原地,小嘴儿渐渐的扁了起来,
“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哲哲?是不是哲哲哪里做错了?哲哲有很乖哦,老师都有说哲哲很乖,哲哲没有不听妈咪的话……”
闻言,白昕卉气的眼睛都暴突了,指着眼前的小人儿,就是一伸手,推了过去,“你走!你这个白痴,你这个弱智!我白昕卉没有你这种儿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她一气之下,随手抓过床头上的水晶饰品,就朝着哲哲丢了过去。
哲哲刚被白昕卉推落倒地,还没来得及哭,一个水晶饰品就朝着小人儿丢了过来。
“砰”的一声,水晶饰品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伴随着那晶粹的水晶而来的,则是哲哲大哭不止的哭声。
“哇”哲哲的鼻孔中,淌下两行猩红色的血液,掉入小人儿的嘴巴里。
受不了这股疼痛,哲哲小嘴一张,便是大哭起来。
“哇哇……”还没长成大人的哲哲,那哭声伴随着小孩惯有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刺人心肺。
白昕卉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仔细一看,那两行红色的液体在儿子鼻孔中滑落,便是一下子慌了手脚。
刚想站起来,房门已经被人推开,管家听到哲哲的哭声,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啊,夫人!”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哲哲鼻梁下的那两行液体惊慌了神。
“啊,小少爷,怎么会这样!”她慌忙转身抽来一大包纸巾,一张接着一张擦着哲哲鼻孔下的红色液体,一边抱起哲哲,细声安哄,“小少爷乖,不痛不痛!”
白色的纸巾转瞬成了红色,怎么擦,怎么擦,红色的血液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像是一个水龙头,一旦放开了开关,那哗哗的血流,滚滚而下,再也止不住。
白昕卉的腿脚都软掉了,张着眼睛,几乎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哲哲……”她的呼吸声气若游离,像是不清楚,自己的这一下,怎么会恰好砸到儿子的鼻梁骨上,他还,那么小……
“怎么办,止都止不住!”管家的手脚都开始发凉了,
“哇哇哇,哲哲好痛,”哲哲还在不住的哭,眼泪顺着眼眶里落下,与鼻梁下的血液混成一体,一时间,清澈的泪水再次变成浑浊。
管家一下子抱起哲哲就推门出去,一边喃喃絮语,“对了,找先生去,先生肯定有办法的,这流了这么多血,得送医院,得送医院啊!”
她刚推开门走出去,便被一堵人墙围住。
慌张抬头,白昕卉不断摇晃的脸部就在眼前,“不能,不能告诉尊,不能……”她的脸上有极大的惊恐之色,张着双手撑在房门两侧,就这么堵住了管家的脚步。
管家差点被白昕卉这句话气的吐血,“夫人,再不告诉先生,小少爷会出事的,小少爷还那么小,他是你的儿子啊,你难道忍心小少爷出事吗!?”管家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火气,质问出声。这要落在平常也就算了,这夫人对待小少爷的态度,忍忍也就过了,现在可是出事了诶,她真怀疑她是不是小少爷的母亲,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出事……”白昕卉喃喃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向管家怀里的哲哲,那眉眼,那脸蛋,她的瞳眸又是一个圆睁,食指点着管家怀里的哲哲,她的儿子道:“不不,让他去死,让他去死,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让他去死!”
“夫人!”管家一声喝叱,几乎差点被白昕卉气炸,“你让开,我要送小少爷去医院!”
“让开!”哲哲的鼻孔中,血液还在不住流淌。管家撞开眼前的白昕卉,就急奔向楼梯口。
“老张!老张!小少爷出事了,快送医院,快点送医院”
“快!”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
“你等着,我马上去取车!”
楼下,混乱的呼喊声不断传来,白昕卉怔怔的站在房门口,身影彷如成了雕塑。不动一步,不走一步,不颤抖一步,像是已经失去了呼吸,失去了气息。
有没有上帝可以告诉她,她曾经做错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可是她现在想要改正,想要试着去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在跟过去接轨,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摆脱不了过去。有没有上帝可以告诉她,她曾经做错了
医院,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和着病床上白色的小小身子。
鼻梁骨断裂,手术刚进行完,哲哲或许是痛的累了,哭的累了,麻醉剂一打,便昏过去了。
小小的脸蛋藏在纯白色的床单间,似乎连那往常生气勃勃的脸蛋,也是苍白无色的。
靳尊站在病床边,看着睡过去的哲哲。冷不防,肩头被人一拍,他转过脸去,白大褂的医生勾了勾手,示意别吵着孩子睡觉,跟他出去。
靳尊的面容上满是阴沉之色,点了点头,跟着医生不着痕迹的出去,顺带轻轻关上了门。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白昕卉,他看也没看她一眼。
俊容上没有表情,墨色长眉间有微微的褶皱,示意了他的心情十分不好。“你说?”他淡淡开了口,
“鼻梁骨断裂,幸好送医及时,现在算是接上了,但是”他说到这里,有些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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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矛盾迸发
孤单不是一个人寂寞,而是在无尽的喧哗中,丧失了自我。
“但是什么!?”靳尊也跟着担忧起来,
“小孩子的鼻梁骨本就比大人脆弱,虽然现在接上了,但是如果以后遇上了某些刺激,可能还会发生今天这种鼻梁血崩的情况,”
“没有别的办法么?”靳尊抿着唇瓣,神色间更阴郁了几分。
“靳总你也明白,国内暂时还没有这种技术,也许送去国外,救治的可能性要高些。”医生斟酌了一会,才谨慎开口。
“好,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靳尊伸出手去,与之交握,着实让医生惶恐了几分。
“先生,具体的事情……”
管家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恨恨的瞪了眼那头的白昕卉,刚想开口,却被靳尊堵住,“我知道,你先回去!”
“还有,哲哲等下醒来应该会想吃东西,你交代下刘嫂,多做些哲哲爱吃的。等下送过来!”
“好的,先生。”靳尊挥了挥手,管家只好闭口,摇头叹息了一会,这才离去。
白昕卉坐在长椅上,低垂着脑袋,栗色的长发落下,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脸颊。头顶上一道阴影覆下,她仍不自知。
直到,手臂被人拉住
“跟我出来!”靳尊一拉她的臂膀,厉声开口。
“尊……”白昕卉刚想说话,已经被靳尊拉着手臂走。她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后,手臂被拽痛了,也不敢吭一声。跟不上他的脚步,更不敢吭一声。她知道,他生气了。
“鼻梁骨断裂,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走出医院外面,靳尊便松开了她的臂膀,怒气腾腾的看向她。
“尊……”
白昕卉刚说了一个字,便被后者厉声打断,“回答我!”
“你儿子的鼻梁骨断了,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不知道吗!?”他的黑眸漆黑不见底,却从中隐隐透出一簇火焰,那隐忍勃发的火气,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昕卉,我以前仅仅以为,你只是单单不喜欢哲哲,不喜欢母亲这个身份,外带着不喜欢多个小孩而已!”
“可是你自己看看,你今天做的这件事情!”
“我从没有见过,世界上有母亲,会对着自己的孩子下手!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哲哲的母亲!”
靳尊的斥责声一声接着一声而来,白昕卉越发的低垂下了脑袋。
他的话句句在理,她无从反驳。她也不知道,她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对着哲哲下手,怎么会?她也不知道。
“算了,”靳尊从鼻子中呼出一声大气,连看都懒得在看她一眼,“事情已经发生,我再多说也没有用。只是从今以后,你别再靠近哲哲了。我真担心哪一天,你会亲手杀了你的儿子!”
他生气不已,在拂袖而去之前,落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检讨一下,你这些天的行为!”
看着那个桀骜的背影远去,白昕卉的指骨紧紧的拽紧,眸光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都是他!都是那个臭流氓!要不是他,哲哲怎么会这样,都是他,都是他!他必须死,他一定得死!
十一月末,冷空气一下子降临,贯穿了南方的大半个城市。街上的行人,呢子大衣早早披起。
秋末的天,已经接近初冬。
冬天啊,可以窝在家里看电视,手捧着咖啡杯,缩在被窝里,那是一种怎样的享受。
黄晕带来一大片晚霞,在窗外的天空那边游荡。
谁家浪子,还不着家?
下班是在五点,苏抹筝一回家就缩进被窝里,连晚餐都没吃,只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晚霞,那一大片瑰丽的美景,像是西洋油彩画,浓稠璀璨的一笔。
扣扣消息的声音惊动了沉思的她,目光回落到手边的笔记本上,下方的企鹅头像正在闪动。苏抹筝一喜,快速的点开。
‘天冷,记得多穿些衣服。’来源于mr霍,霍少彦。
平平淡淡的话语,透露着浓浓的关心。
苏抹筝的唇边弯出一个笑容,也回了三个字过去,‘你也是。’b城现在,应该更冷了。
她原先用的是msn,后来觉得不大方便,便试试时下普遍的qq,除去杂七杂八的消息多了点,倒也可用。她没有很多朋友,除了曾经‘兰色’的小楠,她也不爱交网友,这qq上,便只活了两个人,除去小楠,就是霍少彦。
小楠经常嘲笑她,‘苏抹筝,你土不土,现在还有谁像你,闭门不出还不爱交朋友的’。每每,她都一笑了之。
孤单不是一个人寂寞,而只是在无尽的喧嚣中,丧失了自我。朋友多也不代表交心,有几个能谈得来的,便已足够。
窗外的晚霞依旧瑰丽,苏抹筝看着那个已然黯下的头像,有些唏嘘,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真好。如果不是因为她,霍少彦怕是不会上qq这类的聊天工具吧。
天,开始深沉,星空唱响了夜晚的帷幕。伴随着夜晚而来的,是更加刺鼻的冷风。
白昕卉下了楼梯,对着管家说道:“我出去几小时,不用跟先生报备。”
管家站立在一侧,闻声只微微点了点头,规矩的应声,“是,夫人!”
她也不作答,兀自提了手包走向车库。靳尊今晚在加班,应该说是最近几天都在加班。她知道,他并不想见到她,这点,她隐隐感觉出来了。
从车库倒车出来,白昕卉的手指几乎握紧了方向盘,另一手拍了拍手包。手包里,有五十万的一张卡。
她的眼神跟着阴暗下来,红唇倾吐道:“今晚,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刷’,红色的车身快速的开出别墅,驶向夜色的旖旎中。
医院,护士拉开病房门,“苏老先生,该吃药了。”她扬起的笑脸顿在那空空如也的病床上。
只见那本该躺着苏永康的病床上,被子掀开在一边,平整的床铺上徒留睡过的褶皱痕迹,却没有苏永康本人。
‘啪嗒’手中的药丸从手心中松开,掉落在地面上。
护士一声惊叫,“苏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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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雨前夕
这个夜,格外宁静,像是暴风雨来的前夕。
“惨了惨了……”护士不断在病房内踱着步,双手握拳,振振有词,“一定不能让苏小姐知道,一定不能让苏小姐知道。这知道可咋整啊……”
“诶呀,这苏老先生也真是的,腿脚不好还跑什么呀,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她在病房内来回踱着步,思考着前因后果,弊端利害。
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告诉苏抹筝,没准这苏老先生一会儿就回来了呢?她还是先出去找找,找不到再告诉苏小姐吧。
诶呀,这苏老先生,也真是的!?
夜风阵阵,带走一片人烟。
初冬近了,街道上的人流也少了几分。
红色的车身穿过一小片树林,驶向目的地。
后面车灯的光芒反射在照后镜上,照的白昕卉的眉目,一片清冷,隐隐还有几分狠辣之色。
前车灯点亮了前方的路基,一片明朗。
路灯旁,那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破烂的牛仔服,正在人烟稀少的街道旁,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脚边落了不少的烟头,有一点火星从他的指缝间透出来,他闭目,享受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一圈烟雾。
烟雾袅袅,飘向遥远的夜幕。
红色的车身停住,熄火,车窗滑落一半,白昕卉微微牵动唇角,视线平视着前方,朝着外头的男人弯了弯指尖,“上车!”
男人大喜,扔下手中的烟屁股就跨进了车门,身子的一半才进了车门,嘴上就在抱怨,“你这个臭娘们,不都说约定时间到,你这可好,让老子多等了一个小时。大冷的天,你当老子是铜皮铁骨呢!?”他气哼哼的碰上了车门,随手在坐垫上擦了两把手。
白昕卉的眉头闪过一丝薄怒,却极快的隐忍住了,“不想要钱了么?”
她平淡而带着三分威胁的话语一出,那男人便乖乖的闭了口,“嘿嘿,我这不是说说么!”
“知道就好!现在,你得听我的!再给我唧唧歪歪,你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钱!”
“你敢威胁老子!”男人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是又怎样!”白昕卉瞪了他一眼,同时一脚挂档,一脚踩下油门。
靳尊前几天刚给她买的车,被这种人渣摸过,真是糟蹋了。白昕卉越想越生气,那眉眼间的怒气便是越来越明显。
那男人一个惯性撞在身后的靠垫上,惦记着那些钱,气的敢怒不敢言。只好妥协,“算了算了,老子不跟你一臭娘们计较。钱在哪,给了老子,你就从哪来,滚哪去!”
白昕卉的双手抓紧方便盘,一个急转,差点撞上前方的大树。
男人急的一把抓住车门,惊得目赤欲裂,“臭娘们,你怎么开车的你!?”
“闭嘴!”车窗外的景色一层层掠过,从人烟稀少的烟头,到更加空旷的车道,前方是一片树林,她考察过。
白昕卉的唇角动了动,从鼻间哼出一声极低的冷哼声。“你再乱说话,你不仅得不到钱,我也许一气之下,会想跟你同归于尽!”
“喂喂,你可别胡来”男人的脸色有过惧怕之色。
胆小鬼!白昕卉在心里冷笑,“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算了,算老子怕了你了。”男人挥挥手,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神色间的不对劲,“钱在哪里,把钱给我!还有”
他摸了摸车身,眼里流过贪婪之色,“这车不错,是给我的吧!”
“别动!”白昕卉一看他肮脏的手正摸上车身,便是出声喝止,“你做梦!这车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男人咀嚼着这句话,眉间闪过阴狠,一下子伸手扯住了白昕卉的长发,“臭娘们,老子没有告诉过你吗?给我的车呢?”
白昕卉正在开车,冷不防头发被人拽住,她的身形一下子往后倒去,头皮一阵阵撕扯的痛,眼前一片朦胧。
她正在开车,痛的都不敢去抓身后的那只手,只好忍着痛出声呵斥道:“你放开!”
“你再不放开我们两都得死”
手指的着力点没放在方向盘上,红色的车身歪歪扭扭着前进,像一条游动的舞龙。
男人一听,这才恨恨的甩开手,顺带附上一句,“臭娘们,再给你一次机会,最迟明天,我要没见到我的车,我要你好看!”
“吱”白昕卉不得不踩下煞车,车胎剧烈摩擦,才勉强停住。
头皮上传来撕扯的痛意,痛的她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因此眼里的阴狠之色越发浓重。一手捶在底下的坐垫上,几乎要将那根根青筋激的暴突出来。
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四周,一张银行卡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伴随着白昕卉冷静而淡漠的话语,“这里有五十万,加上上次的一百万,你足足从我这里拿到了一百五十万。人要懂得好歹,不要妄想自己不该妄想的东西。”
“我上次跟你说过,那是最后一次,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打电话来骚扰我。”
“再警告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此刻的心神都落在面前这张可爱的银行卡上,哪里会听白昕卉此刻的警告。
最后一次,见鬼去吧!他大爷上次刚输掉了一百万,这个女人身上这么值钱,怎么能是最后一次,该是他的自动取款机才对!这个女人有把柄在他手上,他就不信下一次,她会不乖乖交出钱来。
可惜他此刻正看着这张银行卡,而没有发现白昕卉面上阴狠的神色,若是他能够早点发现,他还会这样想吗?还会这样做吗?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手上却是快速的把那张卡收入贴身衣服里,顺便拍了拍,“知道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啰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钱都去哪里了!?”白昕卉终于没忍住,一字一字咬牙出口。
男人的心里一慌,却是快速的挺起胸膛,撇着嘴道:“怎么着!你还能管起老子的事情来了!?”
他的一手已经去推开车门,同时不忘威胁,“我的车,最迟明天哈!你要忘记了,我会让你往死里记着!”
冷风一阵扑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贼眼小心翼翼的探测着周围,见没有人经过,这才快速的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路灯的光芒稀疏,前方的路段,已经打上警示牌。这块路基已经好多年没有重建过,故而变得有些破烂,好几个大洞横亘在期间。政府今年有下决定,补路重刷一遍。
中等的猥琐身形摇摇摆摆的往前走去,那破烂的牛仔服被风一吹,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扎入白昕卉的眼里。
他一日不除,她就得继续受他的威胁,保不定那天,他会全盘托出。那么,她想努力隐瞒的事情,就怎么都隐瞒不住。所以,他必须死!
这条路道向来没有摄像头,死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心中念头微动,白昕卉缓缓勾起了唇角,拉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脚下一踩油门,车身快速的轰鸣而出,朝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形而去
苏抹筝刚用完晚餐走进房间,还来不及去漱口,床上的手机便嗡嗡作响。
白色的毛巾还顿在手间,她随手擦了擦刚洗过湿淋淋的长发,便疑惑着走近床边,把手中的毛巾丢到床上,接通电话。“你好,我是苏抹筝,”她才开了口,便听到那头哭泣的声音。
脸色快速的拉下来,她沉声出口,“你说,慢慢说,我在这听着,到底怎么回事!?我父亲他怎么了?”
她的一连串发问,让那头的护士小姐更为惶恐,说话更不利索,“苏小姐……我、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发现……发现苏老先生不在病房里,我找了一大圈,都没有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原先是不打算跟苏抹筝交代的,但是找了一大圈都没有人,她也开始心慌了,便只能打电话给苏抹筝。
“什么!?”苏抹筝又惊又怒,“我父亲他失踪了!?怎么可能,他腿脚都不利索,他能走到哪里去!?”
她的一句句质问,让护士小姐更是颤抖,“苏小姐,我,我……”
“我马上就来!”苏抹筝不愿听她多说,快速的挂了电话。
取过衣柜里的大衣,顺势带过手机跟包包,便匆匆的推开房门下楼去。
深夜,苏宅里空空荡荡的,像是只住进了影子。
她的拖鞋声噼噼啪啪的响在旋梯上,附和着她快速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在胸腔里回响。
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她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
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要是出事,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夜风刮动着树梢,细碎的声音在夜色里缭绕。
苏抹筝走了好多路,都没有打到车,心系着父亲的安危,她干脆裹紧了大衣外套,迎着夜风快速奔跑了起来。
医院
她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哪里,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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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撞死了人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医护人员四下走动,蓝白条纹病服的病人由护士的搀扶下,一步步行走。
走道里的灯光很亮,她的脸色分外苍白,丝丝薄汗黏上了额前的碎发,她的脸蛋还是冰凉的,一手撑着墙壁,模样很是狼狈。
她的手掌撑着白色的墙壁,一步一步坚持着往前走。
护士小姐拉开病房门,一见到是她,立刻把她迎了进去,止不住的担忧声便不绝于耳,“苏小姐,我才出去一会,苏老先生就不见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他,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啊?”护士小姐急的差点都快哭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抹筝紧张的询问,手掌紧紧的交握在一起,控制住自己想发火的念头,“你到底是怎么照顾我父亲的!?你还有理由跟我说他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个中风病人啊,他手脚不便,他也不能说话,他还能去哪!?”
“苏小姐,我……”护士那是有苦难言啊,也就跟苏抹筝说的一样,苏永康是个中风病人,手脚不便也不能走太多路,他还能去哪!?
“你最好祈祷,我父亲不会出什么意外!”苏抹筝横了她一眼,那一眼让护士害怕的噤了口。
“苏小姐……”良久的沉默过去,护士横下心般说道:“苏小姐,不如我们报警吧。”
苏抹筝面上都是焦急之色,此刻脑袋一团混乱,整理不出几个思绪出来。此刻听护士小姐郑重开口,这也才狠下心点头道:“好,那就报警吧。”
“那好!”护士小姐粉红色的身影出去,病房门再度合上。
窗外的夜色,浓如墨,像是漆黑的墨汁,渲染了这个初冬的夜晚。
夹竹桃轻刮墙面的声音沙沙,刮得苏抹筝的心里越发烦躁,眼皮跳动的更快。
她的手掌放在左胸口的位置,拼命稳住自己浮躁的心绪,却是半分都没用。那心跳依然快,那眼皮依然还是在跳。
她突然起身,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她的心里有很不安的感觉,像是,某种另她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去找回父亲!
红色的车身像颗炮弹一下,急速的冲向那个穿破烂牛仔服的身影。
前头的男人依然悠哉悠哉的哼着乱七八糟的歌谣摇晃着身子前进,压根未感觉到身后危险的逼近。
漆黑的天幕,像是恶魔的巨眼,将一方天空遮得黑暗深沉。
树叶的枯枝掉落在地面上,被呼啸而过的红色车身折断,只发出临终前的‘咯吱’一声。
苏抹筝奔走在漆黑的天幕下,嘈乱的街道中,光晕的暖照下,发丝凌乱了后背,辗转了面容,遮不住她熠熠生辉的焦急黑瞳。
不断的走,不断的奔,急于在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中,找到那个熟识的面容。
她的父亲,有副中等不偏高的魁梧身材,体态偏胖,脸颊两边的发髻有些花白,一笑起来,那张平常看是严肃的面容上,满是慈爱。
我的父亲,他已经不再流口水了,他的眼瞳有些涣散,却开始能慢慢集中了,腿脚不是很便利,能勉强走两步。他在,慢慢好起来了啊……
有谁,可曾见过他?
车速更加加快,白昕卉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终于,他可以去死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翻开她的过去,再也没有人会知道那个秘密……
车头灯光明亮,照的前方的人影无所遁形。
男人察觉到了身后疾风的逼近,快速的转过身来,只看到红色轿车的车头灯明亮,刺得他睁不开眼。
而驾驶座上,那个女人狰狞着灿烂的面容,车窗降下,她的一只手脱开方向盘,从内伸出,朝他比了个嘲讽的手势。
“你去死吧!”一声轻飘飘的话语从她的红唇中吐出,从半开的车窗中飘出。
他的身形顿住,一下子吓得腿都在抖,不敢动。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伛偻的魁梧身形却陡然出现在车前,车灯只来得及照出他醒目的蓝白条纹病服
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蓝白条纹病服的男人一下子被撞得高高弹起,落下车头上。
那‘砰’的一声,人体撞上车头的声音,让白昕一下子笑出声,然而,笑容还挂在唇角上,当白昕卉看清楚了那个掉落在车头上,又缓缓滚下去的蓝白条纹病服的男人时,却再也笑不出声。
她霍然抬头,车前的几米远处,破烂牛仔服的男人依然站立在那里,却是双腿都在打颤,眸光里满是惊恐。
树影惶惶,一下又一下的摇动着夜色,白昕卉的笑容,彻底的僵在唇边。
良久,在极度惊吓之下,她终于尖叫出声,“啊”一声尖叫,飘出老远,顺势也收回那个破烂牛仔服男人的意志力。
他就那么狠狠的看向她,接着惶恐的看向被撞死的那个人。脚尖在发颤,不做迟疑,他转身就跑。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声声的间奏,在远去的路面上不断回响。
白昕卉终于收回恐慌,快速的抬起手背,用牙齿狠狠咬住手背上的皮肉。
痛让她的意志回旋,却更加清晰。
她撞死了人!她撞死了人!不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却是别人!
她的手掌颤抖着握上车门把手,快速的推开,一脚软软的下了地面,几乎晕厥过去。
车灯明亮的光芒照下,反射出地面上那一大圈的血迹,缓缓湍湍的从那人的身体里流出来,无穷无尽,再也没有底……
他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早已被自身的血液浸透,侧着身,
白昕卉缓缓矮下身子,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鼻梁靠近,手指刚探到他鼻梁下,她便惊惶的收回手。
手指尖冰凉,那人的呼吸,一丁点也无。
“喂……”她抖着声音,壮着胆,拍了底下的人一下。
没有声音,一点也无。
“喂,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她用力的摇晃着底下那人的身子,一下又一下,狠命的,拼命的。
怎么摇怎么摇,却只是摇出了他身上更多的血液,而底下这人的回音,却是一丝也无。
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快速的起身,狼狈而手足无措的爬进了自己的红色车身里。坐在驾驶座上,她的手心都在发冷,心跳都在急促加快。
“怎么办?怎么办?”她撞死了人,她真的撞死了人,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尊一定有办法,尊一定有办法的,找尊,对,找尊!”她像是在飘摇的风雨里,找到了那一叶可以栖身的小舟一样,惊慌失措的拨通了靳尊的手机号码。
握着手机,她的手心都在出汗。
“昕卉?”话筒里传来靳尊一惯淡漠略带疑惑的话语。
“尊,尊……”她喊着他的名字,害怕不止的哭泣。
“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沙哑?发生什么事了!?”话筒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诡异,急促而快速的询问,透露着几分担心。
“尊……”她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握着手机,声带有着几分颤抖,“我……我撞死了人……”
树叶沙沙,这一片的黑影,彻底的落下,路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经过。
“爸,爸……”远处,苏抹筝清脆而急促的呼喊声出现在周围。
白昕卉此刻的心神都沉淀在靳尊这里,哪里会听到苏抹筝的声音。
周围都是一片黑影,她好害怕,好害怕。
“什么!?”话筒里,靳尊惊喊出声,“你现在在哪里!?”
“尊,怎么办?到底我该怎么办?他死了,是被我撞死的,我不想坐牢啊尊,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昕卉,你别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靳尊也是个大风大雨里走过来的人,一下子镇定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我在……”
“好的,我知道了,你听我说,”
“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那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尊,我、我都听你的,”白昕卉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靳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她挂断电话,双手握上方向盘,就要开车离开。
“爸!”一声熟悉的惊喊,白昕卉的眸子骤然睁大,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从远处跑来,跪在她的车头前,小心翼翼的扶起那个被她撞上的男人。
苏抹筝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倒在血泊中的苏永康,张大着嘴巴,黑瞳瞪得老大,几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要她怎么相信,要她怎么敢相信,当她望到这里,看到明亮的车灯前,那倒在血泊中的熟悉蓝白条纹身影时,她的心脏,霎那间停跳了。
怎么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怎么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在慢慢康复的父亲?
她颤抖着双手,摸索到他的背部,伸手摊开一看,双手全是血液,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那不是番茄汁,不是红墨水,那是血液,她父亲身上的血液啊!
“爸”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声划破天际,苏抹筝跪着身子,努力的用手掌堵着他身上流血的地方,却是怎么都堵不住,怎么都堵不住
汽车发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茫然的望去,却见眼前撞死她父亲的那辆红色车身快速的开走。她抬头,刚好撞上白昕卉惊恐躲闪的眸光。白昕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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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噩耗
“白昕卉!!!!”她愤怒的一双眸子几乎都成了血红色,快速的放下苏永康,就拔脚朝着白昕卉的车身追去。
“白昕卉!!”
红色的车身急速的倒退,白昕卉慌乱的打着方向盘,几乎是惊慌失措的一脚轰下了油门。
“刷”车身带过一阵疾风,朝着相反的地方冲去,渐渐驶入夜色。
那个冒着橘红色的车灯光芒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苏抹筝顿在原地,待醒悟过来后才快速的往回跑,扶起父亲倒在地上渐渐冰凉的身子,“爸,爸,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你别怕,爸……”她一手艰难的托起苏永康满身是血的身子,一手快速的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深夜,医院的四壁,冷风阵阵袭来,张牙舞爪的夜色,像是人心里的鬼,在呼啸着叫嚣而出。
担架车的轮子快速的滚过地面,裎亮的地板,白色的空间,担架上满身是血面色苍白的苏永康,恍惚已经失去了生息。
“让让,让让”身边快速跟走的护士不断的催促着前侧的人。
“爸,爸,你听到我跟你说话了吗?爸!”苏抹筝握着苏永康冰冰凉凉的手掌,紧紧的不放手,跟着担架车一路跑。
她看着他两鬓的白发,沾染上了些许的血花,顿时便是一串眼泪滚滚淌下,“爸,你千万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抹琴已经离我们而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爸,爸……”
一条路转眼追到尽头。
急诊室,护士拦下紧随而来的她,
“爸!!”她高声尖叫,一双黑眸通红通红,看着担架车推入急诊室门,然后,再也不见。
红灯亮,急诊中
她坐在外头的长椅上,低垂着脑袋,黑发从脖颈上落下,她交握着双手,惶惶不安的坐着。走廊里的冷风四吹,她仿佛已经麻痹,双手双脚,连同心脏。
那一天,高高的几十米阳台上,苏抹琴穿着白色的婚纱,从那么高的楼层上跳下。她与她相隔了几米远的距离,她没来得及拉住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她的面前。
这一天,她看到父亲躺在血泊中,那么深那么浓的血色从他的身下透出来,浸红了一大片的地面,她努力喊着他,扶着他,抱着他,他的手依然是冰冰凉凉的,他的身躯还是冰冰凉凉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那血红血红的颜色流淌而出,她依然无能为力。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啊!父亲不能有事,不能出事!
她捧着头部,痛苦的埋进膝盖中,一声声压抑的哽咽声从那深埋的脑袋中透出,却无法阻止内心里深深的无力感。
她为什么那么没用,她为什么那么没用!?若不是当初她没有选择靳尊,若不是当初她没有选择跟靳尊在一起,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那么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不会因为她而出事,都是她,都是她啊!
红灯灭,白大褂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解下口罩。
听到急诊室门开的声音,苏抹筝快速的用手背抹干了眼泪,几乎是如飞一样的冲到了医生的面前,黑眸里闪着期待,“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诶,”白大褂医生叹了口气,面上有些许不忍,“他应该是当场身亡的,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该做的,我们都试过了,可是”
“抱歉!”急诊室的门开启,担架车重新被推了出来,那具鼓起的身子上面,覆着一层白布,而里面的人……
“节哀顺变!”医生看着她这幅模样,只好如此说。他们做这一行已经太久,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不”苏抹筝尖叫声扑上担架车上的身躯,白布遮盖下的身躯,那是父亲啊,她的父亲啊!
“不不,他没死,他没死,你怎么可以说他死了呢,我爸爸不会丢下我的,我爸爸不会这么就去的,他怎么可能丢下我,他怎么可以丢下我……”
“不,我不相信!”她大喊一声,从担架车上起了身子,直冲到那个医生面前,一把拽住他的白袍衣袖,“求求你,我拜托你,你再试一下好不好!?他没死,我爸他没死,他怎么可能死了呢?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你到底是什么狗屁医生!你怎么可以不救人呢,你怎么可以说他死了呢!你到底有没有医生的职业道德!你就不能再试一次么,或许,或许,”
她的胸腔急促喘息着,拼命的想着各种可能,“可能他是假死呢,可能他只是一下子背过气去了,你们再继续,你们再救救他,再用各种办法啊,你不是说你试过各种办法么!?你再接着试啊,你继续试啊!”
“这位小姐,请别质疑我的医术!”医生很严肃的从她的手心里脱出胳膊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令父已经去世,希望您能节哀顺变!”
接着,她被人从急诊室的门口拉开,她看着那两担架车从她的身边推过,听着那轮子的滚动声,一下一下,清新的烙印在她的心脏上,刻骨无比。
她张了张嘴唇,想试着发出一句话,一点声音,却是一出口,像是有双巨手,遏制住了她的脖颈。
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想不了,她像是置身在深海中,那溺水的游人一样,左边,是水,右边是水,哪里,都是黑暗。
哪里,她都去不得。
“爸!”她终于哭泣着嘶哑喊出。
十二月将至的深秋,还是该叫初冬,走道里冰冷刺骨,她从未有一刻,感觉如这样冷过。
眼前一花,她终于在嘶哑着喊出那声后,因为接受不了这突来的噩耗,软软的晕倒了过去。
“筝儿,筝儿……”六月的花季,花园里的鲜花全都竞相开放。她穿着一身白裙,黑发编成了两个麻花辫,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着身子。
“看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眼前出现了一只庞大的泰迪熊,
“啊,爸爸有带礼物!”她一喜,伸手极快的抱住,没发育完全的身子却差点摔落秋千。
一只健壮的手臂稳稳的捞住了她的身子,苏永康的面上有些怒意,她却是甜甜的叫,“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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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你打我?
苏抹筝蠕动着双唇,喊着那个熟悉的称谓。
阳光却一下子阴暗下来,眼前的花园跟父亲早已不见,徒留一片黑暗。她站在黑暗之中,伸展着双手。摸向两边,抓到手的,却只是空气。
无穷无尽的黑暗朝着她吞噬而来,她惊慌失措的大喊,“爸,爸!”
没有人应她,她的回应,只在空洞的黑暗空间里无止境流淌,渐无。
“爸,爸!”苏抹筝摇晃着脑袋,紧闭的面容上,长睫垂下,一张精致的小脸儿紧紧皱在一起,放在身侧的手掌,早已因为害怕,而捏成了拳头。
“爸!”她终于一声惊叫,张开了眼睛。触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炽灯的灯光明亮,照的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泪痕反射。
窗外的夜色漆黑,她从床上半坐起身,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摊手,全是黏湿的眼泪。
那是,她十一岁的时候,苏抹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父亲的死不是梦,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面对,她最后一个亲人,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你醒了啊!”护士推门进来,担忧的看向她,“你刚才晕倒了,真的吓了我一跳呢?”
她不语,只垂着头部,怔愣的看向地面,像是没有了知觉。
护士看着她这个样子,眸光中添了几分担忧,“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令父已经去了,你要节哀!”
“我父亲……现在被放在哪里?”她突然抬头,清澈的黑瞳里,不复早前的疯狂,只余冷静。
“好吧,我带你去!”
凌晨两三点,楼道里分外安静,护士走在前头,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轻轻的撞击地面的声音,和着她心脏一下下跳动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毫无知觉。
她跟着护士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医院最底层的停尸房,旁边就是值班医护人员的办公室。
她看着护士吩咐管停尸房的老爷爷开门,看着那扇充满阴冷气息的门扉开启。那幽蓝幽蓝的淡蓝色光芒在里头环绕,一阵福尔摩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继而神色黯淡下去。
她最讨厌的味道,而她的父亲,却在这里头。
护士领着她进去认尸体,“这就是你父亲了。”她指着面前盖着白布的那人说道,又回头望了望她,“时间不要耽搁太久,还有,我先出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
苏抹筝朝她点了点头,脸上面无表情,“谢谢,”护士走了出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这个凌晨的停尸房,备显诡异恐怖。苏抹筝却,一无所觉。
她看着白布遮盖下,那凹凸的身躯,眼泪再度滚滚而下,“爸……”她嘶哑着嗓子哽咽,手伸在那半空中,最终还是勇敢的掀开了那块白布。
她多希望底下那人不是,可是底下那人那熟悉的眉眼,那早已冰凉的轮廓,却又切切实实是她的父亲。
他紧阖着眸光,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死得很是安详平稳。像是不是死去,而是就这样睡去。
她想起了前几天,她还在医院见到活生生的父亲,而今,他却躺在了这冰冷的床上,离开了这人世间。
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她几乎不能行走的父亲居然从医院逃了出去,而他走的那条路,居然就是苏宅的那条必经之路。他是,想回家么?
苏抹筝伸手,掏出怀中藏着的梳子,替父亲梳了下杂乱的头发。她的父亲,即使就这样走了,也该是干净整洁的,这样,他就能在地底下,与母亲团聚了吧。
她似乎总像个旁观者,见证抹琴的去世,再度见证父亲的去世,而她,却软弱无力。
“吧嗒”木梳竟被她生生折断,她的手上起了红痕,眼瞳里的血浪却一拨拨的滚淌出来。
白昕卉!决不能放过她!她要她,杀人偿命!
白昕卉想错了,那个路段上是有监视器的。
所以当第二天,年轻女子撞死孤寡老人的新闻见电视时,媒体通过种种途径,各方查证。
确认年轻女子乃是苏氏总裁前段时间风风火火要娶的女人,未来的靳夫人;而孤寡老人居然是苏氏前任董事长苏永康。
苏氏在继各类负面新闻后,再一次以头版标题,搬到了观众的眼前。
前任女婿的第二任夫人,撞死前任老丈人,这是何等爆炸性的新闻。
白昕卉按下遥控器按钮就看到了这一新闻,差点没把遥控器扔了。
她回头,手足无措的看向面色突然铁青的靳尊,几乎连声音都在颤抖,“尊,这下该怎么办?尊,我不想坐牢啊尊,这下该怎么办?”
他以极缓慢极缓慢的速度转向她,冷硬的面容曲线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只余黑眸里的风暴,像要凝聚成火山。
“你说?你撞死的人,是苏永康……”他平静的话语下,依稀听到一丝颤抖。
“是,是……”白昕卉看他这个样子,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肩膀,往后退了退。
“那为什么,昨晚没告诉我!?”他一字一字的出口,紧贴在裤腿边的手掌,居然有一丝颤抖。
“我以为,我以为……”白昕卉被他这个阴晴不定的样子,吓得几乎快哭了。
“你以为什么?”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突然起身,一甩手,大力的给了她一个巴掌,“为什么昨晚没有告诉我,你说!?”
“啪”极响的一声声音,一个巴掌,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顿时闪现五条红痕。
靳尊站在原地,挥起的手掌仍顿在半空,黑眸里阴暗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和着他不断起伏的胸膛,分外恐怖。
白昕卉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颊,眸光里满是不敢置信,“尊,你打我?”他从没有打过她,至从他们相遇之后,他给与她的,都是最好的,待她的,也是最好的。从没有一天,她会相信,他居然也会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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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那个男人,是谁
靳尊闻言,伸在半空中的手臂僵了僵,继而缓缓放下。连他都不敢相信,那白皙脸颊上的五条红痕,居然是出自他之手。
他不懂,他在害怕什么?只是看到被撞死的人,居然是苏永康的时候,他害怕,莫名其妙的害怕。
因为苏永康,是那个人的父亲。
他从没有想过,白昕卉撞死的人,会是苏永康!?
他有多盼望那个一手促成父亲死亡的人死去,只是当这一刻来临,他没有半分开心,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感。他不敢忘记,那一天,苏抹琴死去,她守在灵堂前,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的那句话,靳尊,别让我恨你。
他好不容易,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努力的在缩短跟她之间的差距,他以为可以越来越好,却是,怎么都跨不过。
这个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以至于,他已经泥足深陷。
“尊……”白昕卉哭泣着一下子扑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比起这一巴掌,她更在乎会坐牢。“尊,你倒是说话啊,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摇晃着他的大腿,他却纹丝不动的坐在布艺沙发上,新闻的声音还在唱响,那乱成一片的屏幕。在这个关节口,他突然启了音,“告诉我,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白昕卉的指尖一顿,靳尊的语气冷的让她心里发毛,“尊,你”
“还不说实话?”他的手掌温柔的抚摸上了她的头顶,那温柔的抚摸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威胁。
她在他的手掌底下缩了缩肩膀,有些惶恐不安,唇瓣颤抖着,“尊,我……”
他突然起身,差点把她摔在地板上。“我的手下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的车里坐了一个男人。”
“那么,那个男人,他是谁?”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慑力在里头,白昕卉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她的指甲掐进了手心中去,知道必须圆这个事,他不容易打发。
“尊”她突然悲声怮哭起来,那眼泪说掉就掉,成串成串的从脸颊上滚落,“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他勒索我。你也知道,我以前,我以前的日子,所以他,他……没想到他现在还不放过我,呜呜呜,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想坐牢啊尊……”一句不清不楚的解释,坦白了事情的缘由,更不忘说明自己以前的悲惨日子,以博靳尊的同情。
但是,白昕卉这招棋,下错了。
靳尊一听是她以前的那些顾客,眉间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厌恶,却被他极好的藏于眸底。其实,她不说,他也能大致猜测出,恐怕原因还不止如此。但是,她有过什么样的黑暗过去,也是他害的,他怪不得她,这是他欠她的。
“放心,你不会出事!”他才动了动薄唇的瞬间,清晨的门铃被按响,白昕卉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身子。
“别害怕,凡事有我。”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宇,起身去开门。
别墅的门才打开,两名衣装整齐的警察便站在门外,亮了亮证件,这才开口,“白昕卉小姐住在这里,对吧?”
“今天早上,有名叫做苏抹筝的女子前来报案,说白昕卉小姐涉嫌故意杀人罪。”
“我们根据车祸现场的监视画面,怀疑白小姐有撞死苏永康的嫌疑,现在,请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靳尊的眸光才闪动了几分,就听到身后白昕卉惊慌失措的大叫声,“不,我不去,我不去”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撞死他,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他才抬眼的瞬间,已经看到面前的警察绕过他走进别墅里面,“你们在干什么!谁说你们可以带走她的?”靳尊很想发怒,一句话说的却是有心无力。
‘咔吧’清脆的一声,发亮的手铐已经铐上了白昕卉的双腕,附带警察同志面无表情的一声,“靳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合作。”
“带走!”先前的警察同志一招手,白昕卉已经被人被迫着推着走向别墅外面。
“尊,尊……”白昕卉被人在前面拉着,脑袋不住的往后看,一边哭一边朝着他伸手,“尊,救我,救我,救我啊!”
“昕卉,”他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启了薄唇,“记住我先前说过的话!”
从殡仪馆出来,苏抹筝一路打车去的南园。手中的骨灰瓷瓶沉甸甸,包着黑布,她又往怀中紧了紧。
南园,抹琴的坟墓,就在那里。
透过车窗,她看向窗外不太明朗的天空,犹记得也是那样的一天,她从殡仪馆里出来,拿着抹琴的骨灰。这次有些不一样,是她父亲的骨灰。
她的亲人接连去世,这个世界上,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今后,孤孤单单,独自飘零。
她闭了闭眼,眨去眼中的酸涩。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在前头喊她,她快速的张开眼,推开车门,付了车钱并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南园,这块地方的墓地风水很好,下头可以望见一大片青山。
那一天,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来看抹琴。这一天,她抱着父亲的骨灰,入土下葬。
墓地事宜,今早就联系好了,对方差点被她吓出了魂,继而生出了几分同情,原先可能要几天后才能下葬,对方却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说是今天就来。
苏抹筝苦笑,难道是他们,都觉得她很可怜么?短时间内去世了两个亲人,不是可怜,那是,可悲吧?
日头从早晨照到秋阳暖照,间或有些许阴沉,她前几天看过天气预报,貌似是阴天。嗯,阴天,很符合她的心情。
她站在墓地前,眼睁睁看着骨灰瓶被放进去,然后埋上,彻底不见。
旁边的墓碑上,新贴上去抹琴的照片,那灿烂的一口白牙,几乎晃花了她的眼。她的眼眶中升起酸涩,不忍的撇过头去。
“苏小姐,好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只稍转头看了一眼,泪雾便自动跑进了眼眶里,酸的她差点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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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你的痛,痛在我心里
有皮鞋的咯噔声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地面上,熟悉的脚步声,像是回忆里曾有过烙印的声音。她快速的回过头去,一瞬掠过的发梢,几乎刺入了她的眼。
靳尊!她看到了来人,立刻站前一步,防备的看向他,口气格外生硬,“靳尊,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的指尖悄悄攥紧,想到父亲是被白昕卉撞死的,想到靳尊与白昕卉的亲密关系,她的口气越发嘲讽,“怎么,我的父亲今天下葬,你现在是来看我们家的笑话,对不对?”
“你终于达成了你的目的,成功的毁了我们一家人,你现在很开心,是不是!?”
他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她,她的眼睑下有青黑的眼圈痕迹,黑白分明的瞳眸中,血丝细细分布,苍白的面容上,犹挂着泪痕。她挑着唇角,就着那样讽刺而悲凉的神情望向他,他的心间一刺,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苏抹筝,”他苦涩勾唇,“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昕卉撞死的人,会是你父亲。”想是一回事,当他亲自走在她的面前,看到她这样冷漠而悲凉的神情,他的心房,有一角,悄悄的塌陷了。
“闭嘴!”苏抹筝突然失控大喊,“靳尊,你没资格提到我父亲,因为,你不配!”
她气的浑身发抖,居然欢快的笑出声,“怎么?我指控了白昕卉,所以你舍不得了,你现在,是来为白昕卉说情的?”她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咯咯咯的响在这一方墓地,衬着她脸上极致灿烂的笑容,居然生出了几分悲凉。
“你怕你爱的女人就要去坐牢了,靳尊,你舍不得是不是?还是你想来向我父亲忏悔,忏悔你的所作所为吗?”
她捂着嘴唇,一身黑色大衣遮掩下的娇小身子,明明那么脆弱,却又仿佛蕴含着坚不可摧的力量。
“靳尊,说不出话了吗?”
他拧了长眉,贴放在腿边的手指骨弯了弯,“苏抹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的笑容一下子收去,再度换上冷嘲热讽,“嗯?是来看我现在有多惨?你终于达到了你的目的,你终于让我连哭都哭不出来,靳尊,是这样没错吧?”
她的话语平平淡淡,毫无情绪,却像针尖一下,一针针刺入他的心扉。
“苏抹筝……”他终于发现他是如此无力,面对她的冷嘲,他几乎有些词穷,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其实他只是来看看她现在好不好而已,仅此而已。他想安慰她,但是不知从何安慰起,面对她的疾言厉语,他动不得,说不得。她的痛,也同时痛在他的心里。
“怎么?被我说对了!?”她旋身不再看他,朝着新落成的坟墓直直的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细碎小石子遍布的地面上,有些生疼。她却恍然不觉,朝着墓碑深深的弯下了上半身,鞠了一个好大的躬。
“爸,你在下面,一定要跟妈团聚,还有抹琴。”
她哽了哽,却坚持着再也没有流一滴泪,“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爸,我会帮你报仇的,我一定会!”她紧了紧拳头,眸光里的恨意,越发的浓烈,“害死你们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再也不会懦弱,再也不会,谁欠了我的,我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靳尊的心一颤,眼前的阳光被一大片阴影遮没,他看着她突然平静起身,那充满恨意的话语,却仿佛依然还在他耳边飘荡。
“你……”他的黑眸深幽的停顿在她平静的面容上,那倔强而坚定的眸光,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怎么?靳总有什么话需要跟我谈么?哦”她突然转了个折,“我差点忘记了,靳总的尊夫人撞死了我的父亲,现在应该已经被警察拘捕了吧。靳尊要跟我谈的,不会就是这个事情吧。”
“杀人偿命,白昕卉做过的事情,她该对自己负责,靳尊,你包庇不了她!”她字字铿锵,仿若一夕之间,那个柔弱的苏抹筝已经悄然不见。
“苏抹筝,苏永康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说道。
“昕卉不是故意撞死你父亲的,你”
“哦,意外?”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咯咯的笑出声,“意外……意外……”
她喃喃着这两个字,那眸光一下子沉了下来,“我是该说靳总颠倒是非不分黑白呢?还是靳总太过好笑!”
“我父亲的一条命,居然能被靳总说成是意外?”
“啧啧,靳总,枉你自认为聪明,怎么能说这么低级的话呢!?”
墓园里很安静,空气缓缓流动,藏着一触即发的因子。她与他都是一身黑色,对立,倒是有些相得益彰。
天空中的游云慢慢飘浮,如果生命可以不受束缚,自由自在,那该多好?
他黑眸专注的盯在她的脸上,已是长久长久,却总找不到破绽。似乎,那个脆弱的苏抹筝已经远去了,在苏永康离去时的这一刻。她的改变,让他觉得害怕。
却因着白昕卉的事情,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筝,我请求你,放过昕卉,她不是有意撞死你父亲的,她现在也知道自己错了,你给她一个机会,可以吗?”
“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即使你想要入驻苏氏,我也可以抽出我的股份给你,只要,你放过昕卉。”
筝?她刷的抬头扫向他,精致的小脸仿若剪纸,失去了原有的生气。抖着唇瓣,她终于捧腹大笑,“哈哈哈……靳尊,你居然能够为了白昕卉,求我?”
“求我?我没有听错吧,高傲如你,居然会为了白昕卉求我……”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肆无忌惮,痛快无比,却无人知道,她心里的裂痕越裂越开,再也无法弥补。
他从未喊过她的名字,苏抹筝,连名带姓,像是义务,像是权利,从不曾如此亲昵的喊过她的名,却为了一个白昕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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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敌人
“是!”他站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我不能让昕卉出事,而且”
他的脑袋已经一团糟,“你父亲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而且你父亲已经死了,没有必要让昕卉陪葬。只要你愿意放过昕卉,你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这样难道不好吗?”他急于表达自己心中的意思,却忽略了她渐渐止住的笑声,渐渐冰冷的笑意。
终于,她的手掌撑上他的胸膛,用力的推开他。他一个措防不及,竟被她推得倒后两步。
“呵呵……”她凉凉的笑,“靳尊,我差点忘记了,你这种人,是没有心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这种没有心肝的人说那么多,我有毛病吗?”她有些苍白的唇瓣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苏抹筝”
“你的白昕卉不能出事,那我父亲的死,就是应该吗?”她凉薄的笑,一双手,却渐渐攥成了拳头。
“告诉我,你的白昕卉不能出事,那我父亲就是该死的那个吗?”
“你的白昕卉不该赔这条命,我父亲的命,该找谁赔!找你靳尊赔吗!?”
“因为我差点忘记了,真正害死我们家的那个凶手,从来都是你!从来都是你靳尊!”
一声急速的风声带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个拳风扫向他的下颌,那速度来的又猛又快。
‘砰’的一声,他竟被她一拳砸到了下颌,他踉跄的后退一步,胸前却早已中招,她在中途变换了姿势,居然又是一个拳头朝着他的胸膛轰来。
她的力气不大,扫在他的身上,颇有不痛不痒的感觉,他真正痛的,是她向他挥出了那个拳头。
他被她砸的弯下上半身,苏抹筝收了拳头,一双喷火的美眸却怒气腾腾的扫向他,似乎刚才那两拳不够,还应该狠狠砸上两拳。
她点着身旁的坟墓,坟墓底下,是刚死不久的苏永康。“靳尊,你敢当着我父亲的面,说白昕卉是无辜的吗,她不该死吗?她撞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说她不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她不该坐牢吗,靳尊!”
她咬紧牙,忍住即将而来的鼻酸,“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正在慢慢变好,他会走路了,他开始能认得我了……你又知不知道,抹琴已经死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就因为你的白昕卉,就因为你的白昕卉,他现在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你的白昕卉不该死,那我的父亲就该死吗!?你告诉我,我父亲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她的嗓音有些声嘶力竭,那一句句的质问,让他无从辩驳,却又不得不辩驳。
“苏抹筝,你仔细想清楚了……”
“昕卉,我必须救,你可以提出你的任何条件,机会只有一次!”
她轻笑,绕过他的身边,转身就走。
黑色的风衣包裹着她玲珑瘦弱的身子,那张羸弱的小脸上镶着一对黑瞳。此刻,满含冷漠。
“靳尊,我不会放过白昕卉!”
“那你该知道,法律同样适用于我,”他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她懂,他不是说谎。
没有人比她更能看透这个现实的社会,靳尊只要动动小指,就能救出白昕卉。法律,同样适用于有钱人,再者,苏氏有专门的辩护律师,她这个小小虾米,在他的眼中,确实不足为惧。
“靳尊,白昕卉,我收拾定了!假如你敢帮她,那你,同样也会是我的敌人!”
“不要让我更恨你,靳尊,”她的声音一字一字,从风中飘来,“因为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脚步声远去,他亲眼看着她走下台阶,瘦弱的背脊骨,总有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
他看着她走出墓园,他的眸光垂落在那相邻的两座墓碑上,墓碑上,苏抹琴的笑容灿烂。
他微微阖起了眼,居然有些被刺痛。
他不怕下地狱,他想要的,只是守护住他努力想守护的东西,可为什么?当他清楚的懂得动心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来不及。
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苏氏总裁未来夫人撞死前任董事长的消息,在风风雨雨闹了电视新闻报纸版面一天后,终于销声匿迹。
警局,白昕卉在被拘捕了一天后,无罪释放。
当她走出看守所,触到外头灿烂的暖阳时,那一瞬间,竟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
警局外,黑色的奔驰停在那方,车窗玻璃缓缓滑落,靳尊倨傲的面容在后,指尖微抬,示意她上车。
白昕卉还来不及疑惑,便一扫疲惫的容颜,一脸欢喜的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位上的曲墨朝她微点了点头,
靳尊的薄唇已经轻启,“开车!”
“是,老板!”
“尊,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尊,里面好黑,我好害怕!”白昕卉被关了一夜,娇艳如花的面容也有些许煞白,像真是被折腾的。此刻,她攀着靳尊的臂膀,迫不及待的诉说着她的不幸。
靳尊却是缓缓抬肘,从她的桎梏中脱出手臂来,凉薄启唇,“你知道,是谁替你顶替了那个罪名吗?”
“是,是谁?”白昕卉一脸莫名其妙,她其实也想问,靳尊用了什么办法才把她赎出来的。
靳尊的脸转向她,唇角轻勾,“你的车上,有两个人的指纹,我派人消除了你的指纹,那副摄像带也被拿回来了。那么,你说?”他的黑眸牢牢的锁定她一下子突然惨白的脸蛋,心里居然滑过几分报复的念头。
“是,是……”白昕卉放在腿侧的手指不由得绞紧,靳尊冷冽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她的后背几乎都在冒汗,不安的抓紧了身下的皮质坐垫,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水。
“很好,既然你已经猜到他是谁,那么,我不防带你过去看看!”
“不要!”白昕卉惊叫出声,却又一下子收了尾音,因为靳尊正用那双寒冽的黑眸看向她,
“嗯?”
她的头皮都快发麻了,狠下心重重点头,“好。”
“嗯,”靳尊满意的笑了,那笑容却未及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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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看守所,她唯唯诺诺的跟在靳尊的身后,一双手掌早已绞成了拳头,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小,始终与前面长腿大跨的靳尊,相隔一尺。
曲墨的面容上罩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跟随在白昕卉的身后,唇瓣紧抿,低气压急速蔓延。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亲眼看到玻璃里头的那方,那个有着杂乱头发的男人被两个警察押挟而来,当日那破烂的牛仔服,早已换成看守所里的犯人服,他的神情委顿,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那双令人害怕的眼,一下子狰狞起来。
居然挣脱两个警察同志,一下子扑到厚厚的玻璃上,掌心贴着玻璃面,用力的敲打。
那副狂乱至极的模样,让白昕卉的脚步错乱的顿在了原地,竟是,不敢上前。
靳尊的眉色一动,牵过白昕卉的手掌,硬拽着拉上前一步,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占用半个胸怀,他的温文耳语响在耳畔,有些彻骨的凉,“昕卉,看清楚了吗?”
他懒懒的勾唇,黑眸里没有璀璨的因子,有的只是深无边际的黑暗,“这就是要挟你的男人,他现在终于被关进去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怕了,没有人可以继续欺负你了。”
她的脑袋在他的胸前一缩,心跟着一紧,靳尊的话语毫无破绽,却是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备显诡异。她心虚,该不是她的秘密,他知道了?
靳尊朝曲墨看了看,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立刻恭敬上前,伸手拿过电话机上的话筒,对方比他更快的握住。
顿时,那无止境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白昕卉,你这个臭婊、子,你以为你把我送进来,我就出不去了吗?你以为你弄死了我,你的那些破事就没人知道了吗!?”
“我告诉你,”他张着一口黄牙,抽搐着脸道:“你这个臭婊、子,你不会得逞的。你敢这样对老子,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白昕卉的脸色越加苍白,在靳尊怀里不断的摇着脑袋,抓着靳尊的衣服,“尊,尊,我好害怕,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她的小脸上有些仓皇,情绪有些失控。
靳尊的眼一沉,朝着曲墨摇了摇头,‘啪’话筒被搁下,那些谩骂声,止于此。
回程的路上,白昕卉一直缩在靳尊的怀里,半阖着眼睛,不时还有些呓语从她苍白的唇瓣间飘出。
靳尊终于叹了口气,找来一件大衣,裹在了她的身上。这次的事情,把她吓到了吧,教训就好,怎么能跟她当真。
a市的初冬,终于在暖阳高照了几天后,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衬着窗外迷茫苍白的天空,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苏抹筝盘腿窝在沙发里,身上穿着家居服,一双嫩白的小脚,暴露在空气的冷冽瑟风中。屋内没有开暖气,她像是要用这种冷,去提醒着自己有多痛。
窝在家里睡了两天,脑袋晕晕沉沉的紧,所有的回忆跟着而来,醒转的时候,只余眼角边的泪痕醒目。
手中的报纸,顿在那鲜红色的标题上,轰动a市的‘苏氏现任董事长皆总裁未来夫人撞死前任董事长苏永康的消息’,终于落幕。
报导上称,撞死苏永康的另有其人,是一名流氓混混,姓甚名谁,却是没有指名道出。
指骨抓紧报纸边缘,苏抹筝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怒反笑,“靳尊,我说过,你敢帮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白昕卉会无罪释放,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有钱能让鬼推磨,她不会蠢得以为光靠她一个人证,就能送白昕卉坐上那座牢狱。她不蠢,既然法律不收她,那么她亲自收!
收起腿,苏抹筝下了地板拖上拖鞋,笔记本电脑屏上,mr霍的身影,终于慢慢淡去。苏抹筝没告诉他,父亲去世,她不想让他担心,却终是把情绪表现在了脸上,跟他没聊几句话,就再也找不到话题。
沙发里侧‘嗡嗡’作响,她弯下腰去,拾起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只余讽刺。
不待那边开头,她的唇角弯弯早已嘲讽出口,“靳总,恭喜你,终于达成你的目的。”
“令夫人的身子可真够娇贵的啊,不过才待上一天而已,我以为她还能待上好几天呢?没想着,靳总这就舍不得了呀!”
“苏抹筝,”那边压抑出口,“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
那头斟酌着,似乎在探测这头她的情绪,颇有些小心翼翼,“我在春色满园订了一桌素菜,我想也许会合你的口味……”
苏抹筝死死的咬住嘴唇,恨恨出口,“靳总,不必了!”
她在他说出下句话前打断道:“难道靳总认为,我现在死了父亲,我还能跟害死我父亲的仇人,吃得下饭么!?”
她抓着手机,颇为用力,用力的,几乎连眼眶都逼出了泪雾,“靳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恨的那个人,就是你!”
“如果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该有多好!”
她哽咽着嗓音,吞下喉咙里涌上的苦涩,“若不是你,我妹妹跟父亲,都不会死;若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将背负着我妹妹跟我父亲的命,一辈子愧疚痛苦下去!”
她抓着手机,用力摔向墙面,“靳尊,我有多恨我自己,我就有多恨你!我不仅想杀了白昕卉,我更想杀了你!”
‘砰’银白色的手机壳摔向墙面,一下四分五裂的落在地面上。那四分五裂的手机残件,就像她摔的四分五裂的心。
“呵呵……”她的唇边勾出嘲讽的笑,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到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她的身子缓缓软了下去,窝成一团,瘫软在地面上,她哭着,喊着,双手交握在胸前,抱着膝盖,紧紧的侧躺在柚木地板上。
那嘶哑的抽泣声一声接着一声,被外面的雨声遮没。
窗外,小雨一声一声,初冬的雨,应和着冷风,居然生出了几丝冰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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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你是我生命里的意外
靳尊握着手机,良久,才慢吞吞的放下。
手中的钢笔在指尖转动,他摩挲着指腹,紧抿的唇角,半分表情都没有。
她说,如果我从来没遇见过你,该有多好?其实,这才是他也想说的话,苏抹筝,假设我从来没遇见过你,那该有多好?
你有多痛,我就比你更痛上几分。我原以为,那么多年过去,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伤到我。可是苏抹筝,你却不幸做了我人生中的意外。假如那年,我没有选择利用你,可是一切的假如,终没有假如。我在这场复仇的战役中,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只是爱上了你。
三十三层高的顶楼,他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遥望着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小雨,形形**赶回家的游人。
那一面弧形的落地玻璃,罩着室内孤单的氛围。他开始彷徨,开始觉得可笑。
那么多年,他以为他爱的人只是白昕卉,可是当白昕卉真正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过去终究是过去,一起都回不到过去。他们那一场青梅竹马的恋情,在那一年的家破人亡中,已经跟着消失。他不再是当年穿着白衬衣眉眼青涩的少年,白昕卉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世家千金。只有他还傻傻的守着那个梦,而忘记了看到过路的风景。
世事沧桑,终抵不过人世变迁。
“扣扣”办公室门被敲响,靳尊旋身喊道:“进来!”
几大秘书之一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咖啡杯,只偷偷脸红的看了眼靳尊,复又低下眸去,“靳总,你要的咖啡!”
靳尊忽而拧起眉头,一双眼漆黑的不见底,“怎么是你?苏抹筝呢?”他脱口而出,便有些烦闷。苏抹筝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他权当给她放假了。苏抹筝,她刚才才拒绝了他,靳尊想到此,暴躁的扯了扯领带。系的这么紧,闷死他了。 “放下,然后出去!”
“啊?哦,靳总,”秘书的脸上闪过失望,小心翼翼的放下咖啡杯,就准备走人。
靳尊端起喝了一口,便是直接吐回了咖啡杯里,重重往桌上一放,“你怎么煮咖啡的,难喝死了!拿去,倒掉!”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见秘书还停在原地,便有些恼火,沉声道:“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
秘书大概没见过靳尊这么怒火腾腾的时候,顿时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靳尊的眼一沉,烦躁的挥了挥手,“很好,你被fire了。到财务部结算工资吧!”
“靳总,我,我……”秘书本来就有些云里雾里,这下给靳尊一吓,顿时就想求情。要知道苏氏的待遇在所有上市公司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滚!”靳尊的薄唇轻吐,已经懒得再看她。
秘书只好端起咖啡杯,抽抽噎噎的离开了办公室,轻带上了门。
靳尊的身躯靠向椅背,闭着眼不愿再想。很快,靳总炒退秘书的消息,便纷纷扬扬的传遍了员工间,众人纷纷猜测,靳总的阴晴不定,会不会是因为苏秘书今天没有来上班,难道说,苏秘书跟靳总有一腿吗?
众人被这个大胆的猜测吓到,但是又有人纷纷应和,所是前不久刚看到苏秘书上了靳总的车。
众人接着一下恍然,奸、情啊奸、情,原来真正的奸、情在这里!
落地窗大开着,窗帘应和着风声,在室内游荡。
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瞅向窗外的世界。
忽然,她四肢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拖鞋掉了一只在地上,她也不管,就这样赤着嫩白的脚丫子,跌跌撞撞的奔向了客厅,膝盖磕到了玻璃茶几,边缘磕得她生疼,她也不管。
抓起话筒,苏抹筝才循着记忆里的号码,拨通了电话。抓着话筒,她的手心都在出汗,眼眸却出奇的亮。
靳尊正在闭目静神,私人手机的电话嗡嗡声吵得他不得安宁,他不接,任它自己响个不停。
话筒里的嘟嘟声传来,许久未有人接,苏抹筝的心里像被千万只爪子抓着一样,就当她要挂断电话的这一刻
电话被接通,那头压抑的呼吸声从无线电波里透过来,她死命的咬住了唇瓣,防止自己突换主意。
靳尊是不耐烦了,才接通的。没想着当看到号码的这一刻,他的心似乎一刹那都沸腾了。他认得,这是苏宅的号码。
她不做声,他也不开口,气氛有些诡异,最终还是他妥协了,“嗯,找我有事?”他装作淡定的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心焦。
“你刚才”苏抹筝握紧话筒,控制住内心的愤怒,“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晚上几点,我会到的。”
“你说什么?”他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嗯,没听到,那就算了。”她作势要挂下电话。
“别”他一出口就恨不能收回话,“咳咳,我来接你吧。”
苏抹筝握紧话筒,指骨几乎将话筒捏碎,从牙缝间强忍着挤出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靳尊的心情一下子由雨转阴。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怪异,他听到了,可是没关系,只要她还愿意见他,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于是苏氏内部员工又再一次见证了一回诡异的情况,刚才还在盛怒之下轰了秘书的靳总,一出门,嘴角都隐隐带着笑意。
这一幕,直接让长年在靳尊的压迫下只见证了他们老板僵尸脸的女性员工,大饱眼福。
直呼,春天来了!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靳尊从苏宅大门口畅通无阻的进入,苏抹筝已经在等他。
她穿着浅蓝雪花的套头毛衣,只在外面围了条披肩,单薄聘婷的站在那里,仿佛要随着风而去。
靳尊停下车,在雨中看着她仰高弧度的下巴,光洁如玉,她的眼神看着远方,却是如此忧伤。
压下心底的不安感,他按了按喇叭,‘叭叭’两声,格外嘹亮。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回过神看向他的时候,靳尊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虽然,那一下消失的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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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暗夜诱惑
掩去心里的不安,他看着她走向他,靳尊推开车门,方便她的进入。
她连一眼都没扫过他,只平静的关上了车门。
‘砰’的一声,隔绝了空气,阻绝了时间。
车身平缓的开,一路上,他不说话,她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春色满园’前,他停下车,有泊车小弟上前替他拉开车门,他刚想前去替她拉车门,苏抹筝已经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来。走出来的瞬间,她低眉顺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紧了紧肩上的披肩。
他的眼眸一黯,把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握过她的手掌在手心,苏抹筝下意识的一惊想缩回手,靳尊的眼色一动,启了薄唇道:“我以为你冷……”剩下的话,他没说。
她闭了闭眼,这才默许一般的任由他握着。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手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腰腹间,指腹触到硬硬的触感,然后她笑了。
靳尊看着她唇边绽开的笑魇,以为她来到这里很高兴,便主动的替她打开了包厢的门,让她先进。
苏抹筝抬眸睥了他一眼,朝他弯出了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旁边的随行经理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出来。堂堂苏氏的董事长皆靳尊,何时为一个女人这样弯下腰过。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探究的念头才刚滑过心里,靳尊已经不耐烦的下了命令,“你可以下去了!”
“呃,是,是!”他后知后觉的应了声,退下身去,恭敬的关上包房门。
他们坐了没多久,包厢门再次打开,一道道素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上来,精美的碗碟上嵌着五颜六色,很是养眼。服务员退下,又剩下了一室安静。
她刚握起筷子,他的侧影已经压了过来。
黑影压下,在那窒息般的气息里,她紧紧握住筷子,另一只手在腿上握成拳头。
终于,侧影消失,她面前精美的碗碟里,却多了一筷子菜。
她咬咬牙,不动声色的把那筷子菜拨到一边,若无其事的挑米饭。
一顿饭,他不时的观察着她的脸部神情,她吃的麻木而淡漠,仿佛所有的菜色,在她的嘴里嚼着,都是一个味道。
出了‘春色满园’,他准备送她回家。她却幽幽开口,“靳尊,上你那儿吧。”她朝他展颜一笑,星辰般亮的眸光里,有着止不住的灿烂。
靳尊正在开车,被她这句话吓得一下子踩住煞车。
‘吱’的一声,黑色奔驰在大马路上停下,差点害的身后的车撞上来。
“神经病啊!”那人在开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忿忿的朝着他们骂了句。
按靳尊往常的性子,怎么容许有人骂他,只不过那句神经病,远没有苏抹筝刚才那句爆炸性的话语来的惊人。“你说,什么?”他迟疑的问,以为他听错了。
“我说……”她缓缓勾唇,身形朝着他移近,“上你哪里去!”
“不是你跟白昕卉的家,”她又加了句,却让靳尊的心跳一下子膨胀,像是快要抑制不住,从胸膛里跳出来。
“苏抹筝……”他的喉咙上下滚动,她的暗示这么明显,“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啊,”她又展开一抹笑容,那笑魇几乎晃花了靳尊的眼,身躯再度移近,她几乎挨到了他的身子上。
曼妙的凹凸身躯就在眼前,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呼吸吞吐在他的脸颊上,远比那些膝上舞,更为诱惑。“靳尊,你不想要我吗?”
靳尊的黑眸一暗,眼看着她娇艳的粉唇落到了他的薄唇上,轻微的贴合,并无深入,那若有若无的缭绕暗香,从她的身躯里隐隐散出,蛊惑着他渴望她的每一根神经。
苏抹筝的唇瓣缓慢移动在他的薄唇上,她闭合着眼睛,双手抓住了底下的支撑点,却没有抓住靳尊的衣服。而那双抓住支撑点的手掌,正根根紧握。
靳尊睁着黑眸,滑过面前这张瓷白如玉的面容,他的自制力,已经快要爆炸。
终于,理智听从了身体的渴求,大手一探,她被他一把箍起,稳稳坐于他的膝盖上。
她的双**叉着他的腰部,姿势颇为暧昧。
她的青涩引发了他身体里的渴念,不再逃避,大掌探上她的后脑勺,往前一按。
她的粉唇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苏抹筝惊慌失措的张开眼,见到的是一双流光溢彩的璀璨星眸,那星眸里,满满倒映的,都是她无辜而纯洁的影子。
她的手掌已经探入腰腹间,触到那坚硬的质感,却被他睁开的眸光,硬生生的逼回手去。
同从前一样,不管她见他多少次,他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一种惧怕,仿佛这种惧怕,已经于天生存在,而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不待她想再多,对方有力的舌尖已经挤入了她的粉唇,如无人之境一样强势的撬开她紧紧闭合的贝齿,一寸寸的扫过去,像要把她口腔里的唾液,吸干。
他的吻,来的凶猛而霸道,紧紧掌着她的后脑勺,苏抹筝只觉,她的后脑勺上传来一股迫力,让她的心脏不由狂跳。
那天在苏永康去世后,在坟墓上,在她离去之前,他在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如果他站在原地不动,如果她继续向前一步,那么这次,他决定爱了。
当他站在三十三层的顶楼上,当这个世界足以有他的立足之地,他才恍然回头发现,他已经错过太多太多。
他站在高处,无比寂寞,渴望那个曾经爱他如命的女人,再爱他一次。他不想再拒绝,他也难以拒绝。
他终于舍得离开她的粉唇,并替她擦去唇边滑下的银丝。
搁在她的发顶上,他拥她入怀,“筝,”他轻轻的叹息一声,苏抹筝却是颤了颤身子。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亲昵的叫她的名字。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问的极其小心翼翼,手指一下下梳着她顺滑的黑发。
苏抹筝在夜色撩动中缓缓张开眼,唇边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靳尊,你爱我?”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更像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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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致命一刀
他的手指一僵,她的语气飘忽的让他感觉害怕,不由再度紧了紧臂膀,“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语气里却含满了期待。
“靳尊,我想,我知道答案了。”她的眸光滑过飘忽,继而是坚决。
靳尊的性子,她再懂不过,他不屑说我爱你。他给的回答,不是冷嘲热讽,也没有完全否定。
依他的品行,苏抹筝的心里慢慢浮出一个答案,继而渡满凄凉。就像那个宁静的早晨,她静静的问的那一句,你为什么不爱我?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怎么追问,都追问不到他的爱。
而今天,在他让她家破人亡了之后,他又是什么意思?
靳尊,你的这份爱来得太迟,也已经太晚。
不过,我真心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知道了你这个破绽。
她的眼中放出光芒,搁在他肩窝里,闷闷出声,“靳尊,其实我还是爱你的。”
她感觉到眼前的这副身躯一震,然后喃喃出声,“你说,什么?”她还爱着他?
灯火辉煌夜,窗外的隐约灯光温存的落在黑色奔驰上,细雨漫漫,迷蒙了窗外的夜景,打湿了路基,一片静霭。
他的心,像被按上了十万辐射的电流,再也无法平静。“筝,”他深深的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呢喃着说,“你真的还爱我吗?”
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语气却含了几分委屈,“可是,我再喜欢你,那又有什么用呢?你的身边已经有了白昕卉,再也容不下我……”
“不”单字出,他便顿了口,继而苦涩的阖上了黑眸。
“难道,你会抛弃白昕卉吗?”她试探着出口,却再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她的心里冷哼了一声,没有再逼问他的回答。
无人的夜,黑色的奔驰敞翔在漫漫雨幕当中,朝着他在外面的公寓楼开去。
临到公寓楼前,苏抹筝突然开口,“靳尊,假如还有重来的机会,你还会那样做吗?”还会毁了我,毁了我们一家人,你还会,那样做吗?
他沉默的停下车,奇怪的望了她一眼,然后苦涩的回答,“会!”
她笑了,笑的十分开怀,然后推开车门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
雨丝飘落在她的肩头,冷的彻底,却终不如心冷。靳尊,所以,我们注定是敌人。
他撑开黑伞,揽过她的肩头在怀里,把一大半的伞面都打在她的上方,“冷吗?”他问。
她摇摇头,呼吸着来自于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默默不语的跟随着他走。
她想到了那一天,抹琴的义无反顾,那充满恨意的眸光,那至死方休的爱情,她恍然明白了,一条路一旦决定走下去,只会永无止尽。她没有选择,也没得选择。
公寓里,电子锁开。
她率先走了进去,腰部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揽住,继而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
他在她的耳边,啃住她小巧的耳瓣,“你不后悔?”低沉的嗓音,漾着磁性。
她一笑,转过身来,用双手圈下了他的脖颈,“靳尊,恐怕由不得我后悔!”
他的黑眸很深,漆黑的仿佛无底。她只有牢牢想着一个念头,才防止自己被这双眼眸给吸引进去。
他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不断透出来,透过朦胧的砂质玻璃,可以看到里面那具一丝不挂的男模身型。
苏抹筝穿着宽大的浴袍,躺在床上,闻声,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的硬质物。
冰冷在指腹间贴过,那是一把水果刀,她出门的时候,从厨房里带出来的。
她的瞳孔紧缩,今晚,她要他死!
水声终于顿住,又过不久,靳尊的身上穿着身跟苏抹筝同白色的浴袍走了出来。他的身材清瘦,却是很高,浴袍的袍子只到他的膝盖以上。
他用毛巾擦拭着黑发,苏抹筝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我来吧!”
他怔住,任由她的指尖在他的发间穿过,擦着他的黑发。
他很高,苏抹筝必须踮起脚才能够到,于是靳尊干脆坐在了床边。
她站着,心无旁骛的擦着他的湿发,他坐着,近在咫尺的观察着她沉静的容颜,小巧精致的瓜子脸,远山含黛般墨色的眉毛,他的眸光下落,滑落于她小巧嫣红的唇瓣。
那张唇瓣吸引着他所有的心智,她身上传过来的淡淡沐浴乳香味勾曳着他心里的蠢蠢欲动的情愫。
终于,他还是没有按耐住,大手一探她的腰间,她的腿脚一软,还来不及发出某种惊叫或者抗议,她的红唇已经被他狠狠攫住。
“嗯……”她的喉间难耐的发出一声低吟,引得靳尊忍不住骂了句,“妖精!”
一个天旋地转后,她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背后贴着床铺,他放大的俊颜就在眼前,牙齿或啃或咬的肆虐着她的唇瓣,苏抹筝放在身后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双手圈上他的颈项。她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动,靳尊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要忍耐。
这样一想,她才任由着他湿热的舌尖,肆无忌惮的串入她的口里,攻城掠地。
她的面上罩着绯色,美得不可方物。
他的黑眸灼灼燃烧了起来,腾出一只手,缓慢的抽去她腰间的系带。
床头壁灯暖暖罩着,露出她白玉般的肩膀,他低吼一声,更紧的贴向她软玉温香的身子,黑眸一暗,唇瓣早已沿着她的细颈往下,一下又一下的啃咬,誓要在她的身上,落下属于他的痕迹。
他的唇,吻上她的肩呷,一吮,苏抹筝倒抽了口气,而靳尊,仍沉迷在她的软玉温香里。
就在这一时刻,她的手探向枕头下。
一刹那间,白光一亮,苏抹筝握着水果刀,面无表情的刺入他的左胸口,
血液在一瞬间流了出来,苏抹筝的手一松,放开水果刀,看着他痛苦的倒向床的一旁,她害怕的缩着四肢,往后缩了一步。
血液快速将他胸口的白袍浸透,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胸口的那把水果刀,似乎不愿意相信那是她刺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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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苏抹筝快速的系上腰带,抓着浴袍领子翻身下了床。
床上,他平躺着,唇色发白的看向她,“你,为什么?”他艰难的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却是牵引着胸口一痛。他早该知道,她今晚的反常,是他,忽略了。
“为什么?”闻言,她却是冷笑不已,“靳尊,你毁了我,毁了我们一家,你还问为什么?”
他黑眸深深的凝住她,居然划开苍白的唇笑了,“筝,其实我早就知道,”他的手心按着左胸口流血的位置,那头,她的刀子插偏了,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却足够让他痛得五官都在抽搐。
“你,你早就知道!?”她一吓,恍惚的回忆起刚才进门时,他说,你后悔吗?原来,她的眼瞳不受控制的睁大,他问的那句后悔吗,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她觉得呼吸都被人扼住了,那鲜红的血液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狠狠咬住唇瓣,才抑制住那不可能的思想。
“我,我知道你恨我……”他的面孔又接着抽搐了一下,手心按着的地方,血液在不断的溢出,他快,支撑不住。
“我只是希望……假如刺我一刀,能够……能够让你舒服些……”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他艰难的说完一句话,便歪下了头,倒在了床的一侧。
白色的浴袍被鲜血浸染,就连那床单上都不可避免的红了一大片。
她捂着自己的头部,脑袋在嗡嗡作响,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是被她害死的!
“不”她尖叫一声,从房门口冲了出去。
初冬的天,冷风瑟瑟从四处徘徊而来。
她只穿着浴袍,**着脚丫子,‘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脚掌奔走在地面上的声音。
眼前浮起一堆血红,他的血液湍湍而出,他最后阖上了眼。
“啊”她痛苦的嘶吼了一声,朝着公寓楼外奔去。
细雨沙沙,打湿了路灯跟秋叶,街上,行人骑着单车抑或撑着伞快速的奔向远方。
她穿着怪异的一身睡袍,赤、裸着双脚行走在雨里,间或飞来行驶来一辆汽车,从她身边咆哮而过,将她那身被雨淋湿的浴袍打的更湿。
雨水沿着额头,鼻尖滑落,颤抖着从她的睫毛下淌落,她的身子早已被冷风跟雨水吹冷,却仿若毫无感觉,她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毫无灵魂的走在街道上,一头黑发被打湿的黑发,一身被打湿的浴袍,颇像一只水里捞起来的女鬼。
‘吱’一声剧烈的煞车声过后,黑色的车身在她的身边迅疾停下。
车门打开,男人撑着伞来到她的身边。
睫毛上抖下一滴水珠子,她在朦胧的视线里呢喃出声,“霍少彦……”接着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霍少彦及时的半抱住了她,看着她满身湿透的浴袍,不再迟疑,大步跨向后车门,把她抱了进去。
横躺在车座上,他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黑色的车身启动,一切都来去无痕。
曲墨在打了几个电话没有人接后,这才找到了他的公寓楼层,一进门,看到歪头倒在床上的靳尊,那胸口叉着的水果刀跟那一片血红,顿时一声大喊:“老板!”
这个雨夜,风声漫漫。
“水,水……”
霍少彦靠坐在床前,看着陷入晕迷中的苏抹筝。她发烧了,这已经是在医生看过之后的第二天早上。
冷不防听见她脆弱无力的声音,他才一个激灵看向她。
苏抹筝还在不断的蠕动着双唇,“水,我要喝水……”她的眼眸紧闭着,没有醒来。
霍少彦快速的从床边站起,“等一下,我马上去倒水!”杯子倒转了个,差点握不住热水壶,他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走到了她的床头,她依然没有醒来。
他坐了下来,扶起她的身子,困难的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苏抹筝,水来了!”
黑色的漩涡,梦里,满是黑色的困境,她不断的走,不断的奔跑,却怎么都跑不出。蓦然看到前头有一片亮光,她一喜,快速的追上去,靳尊放大的俊脸却慢慢回转过来,那张脸上,满是血迹,他狰狞着大口,无声的说道:“苏抹筝,我死了,你要陪着我一起死。”
“不,不要!”
她的手脱出被子,在空中乱舞着,却被霍少彦一把抓住,“苏抹筝,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啊”她尖叫一声,从梦境中醒来。
张开眼,水杯就在唇边,她的手腕,正握在他的手掌里。
她眨了眨眼,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只能勉强的辨别眼前的人,“霍少彦?”
“终于醒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水杯又移近了她的唇边半分,“来,把水喝了。”
他轻声诱哄,她不自觉的随着他的命令,傻乎乎的看着他,木然的喝着杯子里的水。很快,一杯水喝完了。
“还要么?”他问。
苏抹筝摇摇头,“不用了。”
她的脸蛋藏在雪白的锦被里,脆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霍少彦放回杯子,搬了椅子过来坐在她的床边,温润的双眸下,眼睑处的青黑眼圈明显。
苏抹筝抿了抿干涸的唇瓣,“霍少彦,我睡了多久了?”她终于想起来了,那天,是他救了她,所以,她现在是在他的住所么?她随意的探了探房间周围,身子很无力,让她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做的十分困难。
“别乱动!”霍少彦低声呵斥,面上有着少有的严肃,“你都发烧一天一夜了,刚醒,就别乱动了,好好休息!”
“我……”她出声想解释,他却及时打断了她,“没事,不想说就别说。”
“哦,”她低低的应了声,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该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a市,还是该问,为什么恰好找到了我?
她才抬头,便看到他眸光一反往日的温润,正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怎么,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浑身湿透的站在雨中,当我抱住你冰凉的身子,当医生说你发烧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 他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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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情关难过
苏抹筝被他吼得一愣,直直的抬眸看向他有些微红的俊脸。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的样子,眼神无比严肃,好像她是他家不听话的小孩。
“苏抹筝,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你自己的?”后者微微叹了口气,温润的清眸里,有一瞬而过的怜惜漾过,快的她不易察觉。
“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粥。”他起身,便睥见她蹙眉的神色,不由再次叹了口气,“你昏迷一天一夜了,不适宜吃油腻的食物,清粥比较适合你。”
她刚想坐起身,肩头已经被他的大掌按上,伴随而来的是他不容拒绝的发令,“躺着!”
他的声量有些大,她被她吼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我只是想说,你给我煮粥,那我多不好意思!”
他的眼一横,“苏抹筝,跟我,你还需要这么见外么?”说着便大腿一迈,越过几步出了房间,碰上了房门。
‘嘭’的一声,声量很大,示意他的怒气很明显。
苏抹筝又是一愣,他生气了,为什么生气?难道就因为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苏抹筝揉了揉太阳穴,不愿意多想,撑着床铺半坐起身。
窗帘没有合上,大好的晴天,白云万里无痕。
她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酸涩,按照霍少彦的说法,似乎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
那么
她的眼前再度浮现那天的场景,那把亮光闪闪的水果刀,毫不迟疑的插入靳尊的胸膛,血液汇涌出来,把他的白袍染得通红。最后,他倒在了血泊里,他对她说:这是我欠你的。
放在被单上的手指攥紧,苏抹筝不愿再想。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靳尊也变了,霍少彦也变了,那么她呢?她也变了吗?她的心中剧烈翻滚,最终得出一个答案。
她也变了,一切都再回不去,早在她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她就在心中下了决定!白昕卉欠她的,靳尊欠他们家的,她会一一讨回来!绝不手软,绝对不可以心软!
手脚动了动,脚掌才伸出被窝,白色的纱布便步入视线当中。
她微愣,干脆把两只脚都伸了出来。暖暖的阳光照样下,白色的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于她的脚背上,两个脚掌都没有例外。
她困难的微俯下身,轻轻触碰了下脚底,有些刺疼,她的眉心跟着一紧。
似乎,那天晚上出来,她没有穿鞋,穿着浴袍,脚底应该被石子磕破了。
那么,霍少彦也应该看见了,她的心中升腾起怪异的感觉,霍少彦他?居然看见了?
但是,他明明知道,却什么都没有问,从她醒来后到现在,唯独只有无微不至的关心,却是什么都没有问。
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哪个女人有这样的福气,可以嫁给这个男人。
她才只想了想,鼻间便有些酸涩,那个女人一定很幸福……
一天一夜,靳尊终于从死亡线边缘拉回来。所幸,水果刀插入的不是很深,也好在,刀口插偏了,没有中入心脏部位。
当白昕卉坐在病床边,看到那缓缓睁开的黑眸时,激动的立刻就哭了,“尊,你终于醒过来了!”
她扑上前抱住后者的身躯,只换来靳尊皱眉的一声,“很疼,”
白昕卉马上离开靳尊的身子,手足无措的擦眼泪,“对不起,尊我实在是太兴奋太激动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她吸了吸鼻子,马上又哭了。
靳尊终于被打败,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看你,我这不是没出事么?”
唇瓣被一只手捂住,他对上白昕卉惊慌的眼,“尊,不可以说这个话,你要出事,我跟哲哲,我们怎么办?”
靳尊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细细摩挲,“放心吧,我醒过来,就表示我没事了。”
“尊,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的!?”白昕卉一想起插入这刀的人,就恨得牙痒痒。
靳尊敛了敛眸,他想到了苏抹筝灿烂的笑容,妖艳的精致面容,她仇恨的眼,刹那刺入他胸膛的水果刀,利落,干脆,满坏仇恨。
他又想到了从前的苏抹筝,单纯,快乐,毫无心机。
薄唇轻启,他侧了个身,淡淡的回答:“没有,我也没有看清楚,她是谁?”
是的,他不知道她是谁?或者说,是他,一手造就了今天的苏抹筝,她恨他,他只落得一个字,该!
翻过去的身躯,表明了不想再说半句话,白昕卉的眸光却细微的眯了起来,压抑住满腔的怒气,笑着转身,“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等会再来。”
“嗯,”后者轻应了声,
白昕卉走出病房门,那眼神马上变得狠戾,哼,不用猜,她也知道那个能够刺伤他的人是谁,不就是苏抹筝那个小狐狸精么?除了她还有谁?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洒落苏抹筝的肩头。
她站在窗边,身上只穿着宽大的睡衣,躺了快半天,骨头都快酥软了。
窗户大开着,所幸风不算烈,她刚紧了紧肩头披着的外套,一把怒音早已从房门口传来,“生病的人,怎么可以吹风呢?难道你还想发烧么!?”
她刚回头,一条毛毯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霍少彦修长的指尖捻着毯子一角,密密实实的裹紧了她,口中还在无奈数落,“真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霍少彦,”苏抹筝苍白的唇角微弯,颇有些忍俊不禁,“我没有这么脆弱,好吗?”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后者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词。
苏抹筝塌了塌肩膀,还是妥协,“听你的。”
闻言,他的俊脸上才稍稍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我找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她这才想起正经事。
霍少彦的神色沉了下去,紧紧的锁住她的眼,道出她想要的消息,“靳尊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估计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她的神色一僵,继而紧紧的攥紧了指尖。他,还是没有死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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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你还有我
时间像一帖神奇的药方,在我还一无所觉的时候,你,早已慢慢长进了我的生命。
斜眼看到他严肃的表情,苏抹筝抿了抿唇瓣,也不躲开,直视他的眼,“霍少彦,你不问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她怎么会穿着睡袍赤着双脚走在雨里,她的白色睡袍上还有血迹,这一切,他相信他不可能没有看见。
唯一可以猜想的是,他知道,但是他一直在等着她告诉她,或者说,他怕提起她的伤心事,故而没问。
会是这样么?她希望还是前者的成分多些。
“我知道!”果然,他一开口,就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关于你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包括,她父亲去世的事情,这句话,他没说,也不敢说,怕触动她的伤心事。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个女人的外表看起来很脆弱,内心却比很多男子都强大。
但是在他看来,她的内心,比谁都脆弱的不堪一击。她一直在伪装坚强,用那瘦弱的肩膀,撑起她自以为可以撑起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她犹疑着出口,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的眼睑下有着明显的青黑眼圈,是照顾了她一天一夜的成果,那往常笔挺的西装外套上,也有着几分褶皱。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源自于她么?
“比起那些所谓的原因,我更希望你快乐!”他扳正她的身子,用那双有着剥茧的手掌,细细的抚触她苍白的脸颊,温润的瞳眸里,满溢着破碎星子一样璀璨的光芒。“苏抹筝,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活的快乐!”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们在最孤单最孤独的时候相遇。
她欲跳江,他救了她;他被梁慕诗抛下,是她陪在他的身边。他的爷爷去世,是她在他身边陪伴;她的妹妹跳楼死亡,是他从b市千里迢迢赶来。
他们像两个畏寒的人,孤独无依,在最脆弱的时候,依靠对方的体温存活。
苏抹筝摇摇头,眼泪早已哭干,只剩空茫。“不会再快乐了,再也不会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快乐了……”
抹琴的死,父亲的去世,苏家的落败,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怪靳尊,她却更怪自己,只因为爱错了一个人,她将要带着愧疚跟罪恶,活完这后半生。
快乐?什么才是快乐?她还会有快乐吗?
“如果,可以拿到现场的摄像带还有目击证人的话,我有自信,可以让白昕卉蹲大牢!”霍少彦沉吟着开口,眉宇间满是凌厉。
“不、不可能的,”苏抹筝自嘲的笑,“证据早就被他毁掉了,呵呵,他怎么可能会让白昕卉蹲监狱呢?以靳尊的为人,原版摄像带,怕是早就烧毁了。”对!靳尊,靳尊,都是靳尊!他怎么没死,他为什么不去死?
她才刚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出现了几分波动,气息有些微喘。
霍少彦一看她这激动的模样,立时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苏抹筝,别激动,别激动,这事我们慢慢谈!”
“我怎么能不激动!”苏抹筝挥开霍少彦的手,懊恼的咬住了唇瓣,“我的父亲去世了,是被白昕卉撞死的,我亲眼看着撞死我父亲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逍遥法外,我怎么能不激动,你让我怎么能平静下来!”
她垂下头去,声音有些发闷,“我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事情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知道,”他上前拥住了她裹着毛毯的身躯,“苏抹筝,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不会理解这种感觉的!”苏抹筝在他的怀中呜咽挣扎,“霍少彦,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只有我一个人了!”她的指骨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紧的像是要融入她的生命。
“不会,你不会只有一个人,你还有我,苏抹筝,你还有我!”不待细想,一句话早已脱口而出。
苏抹筝怔住了,抓着他衣袖的指骨也放松了力道。“霍少彦……”
“我说真的,你还会有我!”他坚定的强调,同时紧了紧怀抱,“苏抹筝,你还有我……”
晚饭,霍少彦敲响了房门,打开,苏抹筝正怔怔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逐渐暗下来的天幕。
似乎从刚才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也不说话。
“苏抹筝,去吃饭,好不好?”他来到她的身后,轻声诱哄。
等了良久,都没听到她的回答。
霍少彦刚想开口,面前的人儿却忽然转过身来,隔着椅背,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部。“霍少彦,你娶我好不好?我们结婚吧!”她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说道。
霍少彦的身躯一震,继而是一僵,大掌缓慢的抚上苏抹筝的发顶,“看你,都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没有开玩笑!”苏抹筝大声的打断他,“霍少彦,我是很认真的。”
“还是”她的脑袋更紧的探往他温热的胸膛,“你嫌弃我?因为我嫁过人,我还流过产,我是个离异的女人,而且没钱没势,所以你嫌弃我,是不是?”
抚在她发顶上的大手一顿,霍少彦满含复杂的话音有几分气愤,“苏抹筝,我像是这种人吗?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才二十四岁,愿意嫁给我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我们就结婚吧,马上,好不好!”她都没发现,她的语气里,如此急迫,急迫的,像是要完成一件任务。
“苏抹筝……”霍少彦低低的叹息声从她的头顶上来传来,“你确定,你是真心的,想要嫁给我吗?”
闻言,她的身子一颤,面色迅速的发白。
霍少彦的眼眸黯了黯,掰开她交握在他腰间的手臂,起身往外走,“别闹了,来吃饭吧!”那语气,像是大人对小孩子做错事的纵容。
她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狠狠一口咬上手背。
顷刻间,痛意从手背表皮传来,侵蚀她的神经。她的神智,却越发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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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我们,结婚吧
a市的天气,在晴了一天后,又趋向阴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啪嗒啪嗒的溅落窗户玻璃,声音格外的好听。
苏抹筝坐在窗边,闻声伸出手去,接住滴滴雨水。冰凉的液体溅落手心,那湿湿的痕迹黏腻在手心,苏抹筝握了握拳头,看着水从指缝间溢出。
房门照旧被打开,霍少彦还来不及解下围裙,那一副可爱的模样便映入了苏抹筝的眼帘。
“抹筝,吃饭了!”他喊她,新的称呼,她怔仲了下,这才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告诉过他,喊她的名字。
“好,”她穿着毛线连衣裙,宽大的领口,秀出小巧纤细的锁骨,更衬得白玉颈项上的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格外精致。
睡了一天一夜,又养了一天,她的气色,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这两天,霍少彦变着法子的给她补营养,不好才怪。她心想,或许就这样跟这个人结婚,也会是个不错的开始吧。这样的念头才滑过心尖,她的脸色便不由得苍白了下,抹琴跟父亲那张带血的面容进入眼底,她不由得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戳入手心中去。
霍少彦刚转身,腰间早已搭上了一双素手,他的身躯一僵,任由着那双手在后背腰间穿梭,同时带来她的喃喃呓语,“你看你,围裙也不晓得取下来,要是这个样子被认识你的人看到了,那我可是很期待的哦!”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回身看她,她的手上正拿着他的围裙。
看到他转身过来,她极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看我干嘛!不是去吃饭么?”说罢,她便绕过他率先走出房间。只是那转身的背后,那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她懂他很不放心她,所以她要让他放心。
晚饭的餐桌上,依然是很简单的式样。她主素,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因此餐桌上的菜色,都是素菜。
心里滑过一丝温暖,竟想狠狠落下泪来。在这样的夜深来临时,窗外在下雨,细雨绵绵;屋内则是他悉心煮熟的饭菜。同一桌,面对面,竟像是一家人一样。
他为什么回来a市?又为什么会陪着她,而不回去?她明白,他的工作一定很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假期跟闲情逸致。所以,她终于忍不住出口了,“霍少彦,”她喊他,银筷还顿在指尖。
“怎么了?”后者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温润的瞳仁里,漾着数不清的笑意,“还愣着干嘛?快吃呀!莫非,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他古怪的怀疑,立刻引来苏抹筝的摇头,“不不,你煮的很好吃!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a市,你不是还有工作么,你都陪了我三天了……”
“我说,”他终于舍得放下筷子,唇角的笑容,颇有些无奈,“怎么会有你这么迟钝的女人?”
“啊?”苏抹筝惊愕的张大嘴巴,
“把你的嘴巴闭上,这什么表情?”
闻言,苏抹筝又乖乖的闭上嘴巴,还“哦”了一声。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她这番反应,“苏抹筝,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我来到这里的理由!”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你一直都在装糊涂!”他漆黑的瞳仁认真的看着她精致的小脸,后者的脸色不自然了下,继而又恢复无痕。
“那几天你虽然很自然的在跟我聊天,但是你的情绪其实很不好,我知道你想瞒着我,不想让我担心。但是你真的以为,你的这些低落的情绪,可以逃过我的眼睛吗?”她更低的垂下了脑袋。
“所以我来了,来了之后,见到了那样的一个你。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你明白我当时有多痛心吗?”
“我……”苏抹筝刚想解释,便被霍少彦拦断,
“抹筝,你知道吗?我最气的是,你从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什么人,甚至仅仅只是你的朋友!”霍少彦一改温润的神色,气愤的甩下一句。他站起身,手掌撑在餐桌上,望向她的眸光,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对不起,霍少彦!”苏抹筝绞着双手,最终还是更低的垂下了脑袋。
霍少彦又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像是叹息。“抹筝,你知道我要的并不是你的对不起!”
她或许也该察觉,他对她,有那么多的不一样。或许,她早已经察觉,但是她懒得去思考,不想去辨认。她像是一只鸵鸟,龟缩在自己的鸟壳里,守着一段破碎的过往,而不敢去看看钻出鸟壳后的新世界。
苏抹筝的身躯一颤,更紧的绞住了双手。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吗?霍少彦对她,不可能吧?
“关于你昨天说的那件事……”他犹豫着开口,她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想张开说不要,心里在叫嚣着不要,不要再说了,却是,怎么都出不了口。
“我想了一整个晚上!”他就那样盯着她,突然推开椅子,绕过餐桌朝着她走来。
苏抹筝还怔愣的坐在座椅上,左手却被来人牵起,她不得不,跟着那个人手臂的力量起身。
“我想了一个晚上,所以我下了一个决定!”他的气息如此靠近的呼在她的脸上,苏抹筝的胸腔里,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乱跳,像是控制不住,就要跳出她的掌控。
还来不及说出拒绝的话,他坚定而清晰的话音掷地有声,砸在她的耳边,“我决定,我要娶你!”
闻言,她霍然抬头,那一句‘霍少彦’还来不及出口,他放大的俊朗面容早已压下,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她惊愕的睁大眼眸,看着面前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庞。他的吻像温风细语一样缠绵在她的唇齿间,很深,很温柔……
苏抹筝的大脑当即当机掉了,这个吻跟靳尊霸道的吻完全不同,有些试探,有些小心翼翼。
一吻毕,他松开了掌住她后脑勺的力量,俊脸有些微的发红,语气却又如此的坚定,“苏抹筝,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这一句话,又像电磁波一样,汇入苏抹筝的脑海,引起强烈的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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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早已长进我的生命
谢谢你,在我最挣扎最绝望的时候,许了我一个寓意幸福的未来。
她紧紧的看着他,紧紧的锁定他温润的瞳仁,那里面漾着一汪深情的大海,轻而易举,便能将人的灵魂吸引进去。
她颤抖着声音,几乎快抓不住自己要说的话,“霍少彦,你……你为什么会答应?”
他的双掌压下,捧起她小巧精致的脸蛋,细细的摩挲,似乎想给予她温暖,“抹筝,不需要为什么。因为这是你希望我做的,所以我就答应你。”因为你希望的,所以我就答应,不需要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你想。
“你是笨蛋啊!”苏抹筝怔愣了良久,这才抬手狠狠的砸上他的胸膛,她使劲的捶打着,使劲使劲的捶打着,满腔的情绪,已经压得她几乎崩溃。
“霍少彦,你一定是全天下最傻最笨的笨蛋!霍少彦,你一定是,你一定是!”
她哭着喊着,不知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霍少彦,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全都知道,你早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还会答应,你为什么!?”她的力气有些大,砸在他的身上,有些生疼。
但是更过于疼的,只是她不受控制淌下的泪珠,成串成串,从晶莹的脸颊上滚落。
像是美人鱼的眼泪,珍贵,却砸的疼惜它的人,生疼,生疼……
要我如何告诉你,在我还来不及察觉的时候,你的音容笑貌,早已像落叶扎根一样,慢慢长进了我的生命里。无法剔除,不能剔除
“乖,别哭了!”他的脸庞压下,抵在了她的额前,薄唇倾吐道:“这是我愿意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她刚想反驳,一根手指早已封住了她的红唇。
“不要再说些让我伤心的话,我这里,已经很疼了。”他牵引着她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左胸口。
那方的心跳,有些微的快速,她惊慌的收回手掌,却撞入他温润如水的瞳仁里,一霎那间,像是有脉脉流辉闪过,激得她睁不开眼。
他的薄唇呢喃,吐出的每一个词,都像小提琴一样富有磁性,“苏抹筝,相信我,我可以带给你幸福!”
相信我,我可以带给你幸福!苏抹筝的眼泪再度没有骨气的淌下脸颊,心里的愧疚止也止不住。
他知道的,他明明都知道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都说了,别哭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指腹轻轻的拭去她滑腻脸颊上的泪痕,继而狠狠的抱紧了她,
“抹筝,明天,就跟着我回b市吧。”
“你在这里只有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干脆跟我一起回去!”
“以后,跟我住在一起,好不好?”他温声细语的在她的耳畔播下爱的种子,尽管他不敢预测,种子何时会发芽。
“霍少彦……”她在她怀里呜咽出声,那泪水冰冰凉凉的沁入他的毛衣,流入他的心里。
“嗯?”他却只是不满的质问了声。
“少彦,”她立刻乖乖的改了口,
“那跟不跟我回去?”他轻声诱哄,活像个带拐小萝莉的大叔。
“我……”她有些犹疑,
“嗯,”他的声音里有几分不满。
“嗤”她却是破涕为笑,继而轻轻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不满的抱怨,“哪有人像你这样的?”
“我只知道,媳妇都是抢来的,迟了那就是别人的了。”他的话语颇为正经。
“噗”苏抹筝再度忍耐不住,又笑了。
“怎么样,到底跟不跟我回去?”他开始耍无赖,呼吸若有似无的呵在她的耳畔上,吹得她痒痒。
“少彦,你会后悔吗?”她拽住他的衣襟,很紧,很紧。
“不会!”他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又再加了句,“娶你,我不会后悔!”
“好,”她在他的怀里狠狠点头,“少彦,我跟你走!”
“今天太晚了,明天回去收拾收拾,然后我们回去。好吗?”
“好,我听你的!”她紧紧抱住他的腰部,半天都不松手。
霍少彦,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最挣扎最绝望的时候,你却给了我一个温馨的港湾,许了我一个寓意幸福的未来。尽管,我并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来。
第二天,依然是个下雨天,整个a市,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中。
霍少彦开车带着苏抹筝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当苏抹筝按下电子锁并且落锁之后,就代表着这个家,将暂时与她远离。
她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啊,这里凝聚了她许多的欢笑,却也同时是她痛苦的回忆。当她每天睡在这个大宅里的时候,都会很不安生,会开始惶恐,在每个夜晚到临时做噩梦。
离开,或许会是正确的选择。
“放心,我们以后还会回来的。”霍少彦看出了她的不舍,接过了她拎着的行李,并且握住了那冰凉的手掌。
“嗯,”苏抹筝勉强挤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依依不舍的走向车身。
当车门关上的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她将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淅淅沥沥的小雨,轻扬慢洒,不过转瞬,车窗便被雾气打湿。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对旁边开车的霍少彦说道:“少彦,你知道靳尊住在哪个医院吗?”
“辞职信!”不等他开口,苏抹筝已经从包包中掏出信件,扬了扬。
霍少彦浅勾了下唇角,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像是这么没有风度的人吗?”
苏抹筝吐了吐舌,“既然你不在意的话,那就算了!”
“谁说的?”车子突然毫无预警的拐了个弯,带起一片雨水的同时,也让苏抹筝一个不稳,撞在了霍少彦的身上。
她没系安全带,这一撞怎么就撞到他身上了,苏抹筝开始磨牙,瞪他!
“别这么看着我!”霍少彦开始讨饶,“这可不是我的错!”
苏抹筝在心中愤愤不平,这就是你的错!
车身准确的在靳尊所住医院前停下,苏抹筝推开车门,霍少彦依然没有动身的想法。
她抿了抿唇,返身坐回,同时关上了车门。
“你不跟着我一起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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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恭喜你还活着
车门封闭,小小的车内世界里,她的吐息,颇有些不稳。
他的手掌,穿过中间的距离,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她的掌心,“我相信你!”
只这一句,苏抹筝的鼻端又有些酸涩,不只是他的这句话,更是他熠熠生辉的瞳眸,坚定,饱含信任!似乎跟他在一起,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落泪。
苏抹筝狠下心,推开车门去,同时低低的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好!”他得到了她的保证,笑的更欢。
苏抹筝刚跨出一脚,一把伞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同时伴随身后那人关怀的话语,“外面在下雨,别淋湿了。”
“嗯,”她温顺的接过伞,又补上一句,“少彦,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那么我一定会记住我份内的责任!”言下之意,她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他,那么她跟靳尊,绝不会再有牵扯。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我说过,我相信你!”霍少彦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似乎是气她跟他太过客气。
她的后背一僵,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这才挤出一个字,“好。”撑开伞,遮住天上落下的雨花,她一步一步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霍少彦在她的身后,微微阖了阖眸光,其实,我要的,并不是你的责任。
乘坐电梯来到靳尊所在的病房,她敲响了门,里面立刻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进来!”
苏抹筝微微愣了愣,这才推开房门进去,白昕卉正坐在电视机前削苹果,看到来人,两条眉毛立刻蹙了起来,那凶狠的眸光,苏抹筝毫不怀疑,下一刻,她会扑上来将她咬死。
靳尊正半坐在床头,后背靠着软枕,指尖在文件中一页页的穿梭而过,不时用钢笔勾勾签签。
苏抹筝讶然,他居然把工作搬到病房里来了。
曲墨抬头看到是她,也不可避免的拧了下眉头。大概,知道靳尊的那一刀,是她刺的吧。
她站立不安的站在病房门口的位置,远远的看着那人身上穿着医院里统一的病服,那刺伤的位置,掩盖在病服之下,她看不到。
“怎么?人都来了,没话说么?”他终于放下文件,交给一边的曲墨,一双漆黑的眸光却扫向她,深不见底。
苏抹筝不禁缩了缩身子,靳尊平静的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时候。
“靳尊,我有话跟你说!”她终于定了定神,直视向他。
靳尊的眸光扫向了曲墨,后者会意,却有些踌躇的站在原地,不敢走。
“怎么?”靳尊反问。
“老板,我……”曲墨看了看靳尊,又看了看貌似还无危害的苏抹筝。
“听不懂我的话?”他加重了声音,漆黑的深眸扫向已经蹲下削苹果动作的白昕卉,“昕卉,你也出去!”
“尊,”白昕卉有些不依,
靳尊摆了摆手,已经有些不耐烦,“出去!”
曲墨终于咬牙应道:“是,老板!”
白昕卉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哀怨的看着靳尊,见后者的神色不为所动,这才气愤的跺了下脚,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苏抹筝没有忘记,她出去前,那狠厉的一记眼神。
“不是有话跟我说么?人都走了,想说什么,尽管说吧。”靳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双手交叉在腹部,漆黑的眸光定定的看向她,猜不透那里面的情绪是什么。
苏抹筝微微牵动了下唇角,这才深吸了口气上前,从手包中取出辞职信,放到了床头。“靳尊,这是我的辞职信,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是你的员工。”
她又是轻笑,“本来,不办这个手续,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但是我觉得,应该跟你打声招呼。”
靳尊的眸光跟随过去,扫到了那白封面上的三个字,眼色顿时一沉,“苏抹筝,你所谓的有事,就是指这个!?”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还以为会是什么?”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看向他,“所谓坏人遗千年,大概形容的,就是靳尊你吧。”
“那一刀居然没要了你的命,靳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恭喜你啊,靳尊,恭喜你现在,居然还奇迹般的活着!”她的话语,一句比一句讽刺。
“够了!”他终于阴沉着脸打断她,“苏抹筝,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他还满心以为,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愧疚刺了他那一刀,结果,她是真的希望他死。
苏抹筝收起笑容,“靳尊,我不是希望你死,而是我每天都在这么的希望!”看到这张脸,她就会想起她们一家的遭遇,让她怎能不恨!怎么能不恨!
她冷哼一声,不再看他,“既然辞职信已经送到,那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靳尊,希望你早日康复!”她在最后一句上加重了音。你早日康复,才有力气陪我慢慢玩!
“谁说你可以走的!?”他突然暴怒的扯掉手背上的针头,下床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苏抹筝被迫回头,习惯性的蹙起眉头,他的力气很大,握得她很疼。“靳尊,放手!”
“不放!”他喘着大气,手术后修养不久的身体,只站立了一会儿,便让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苏抹筝,我还没有答应你辞职!”
“我说可以就可以!”她不满的看向他,“放手!”
他的右手拽着她的手腕,她急于甩脱他的手掌,那刚拔掉针头的手背,不一会儿,一条血线早已慢慢滑下。
靳尊忍着痛楚,故我而坚持,“苏抹筝,我不放!”
“老板!”
“尊!”听见里头的动静,曲墨跟白昕卉冲了进来。
当看到靳尊面色苍白的拉着苏抹筝的手时,白昕卉一个快步,早已奔到了靳尊的身侧,心疼的看着他握着白昕卉的那只手,手背上,血液在丝丝流淌。
“尊,你赶快放手,回到床上去,你的手背在流血……”
“针头呢,针头!你居然拔掉了针头,尊你”白昕卉又气又恨的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近乎自残的行为,眼一横,愤怒的目光像一条射线一样射向苏抹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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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再见,路人
“老板!”曲墨也有些忧心忡忡。
“都给我出去!”靳尊怒吼出声,依然不为所动的握着苏抹筝的手腕,紧紧的握着,一分力道也没有松。他能够感觉到,假如他就这么松手了,他跟她之间,也许就真的完了。
“靳尊,你留不住我,”苏抹筝轻笑,试图从他的手心中脱出手去,“放手吧,靳尊!”
放手吧,他死死的盯着她,像要深入她的灵魂出去。放手,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轻易让我放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却偏偏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像是听懂了他心里的话,苏抹筝定定的看着他,唇角滑过苍白的笑容,“靳尊,我可以原谅你之前所有做过的一切,但是我唯独不能原谅一件事。”
“早在我父亲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黑眸滑过一瞬间的痛楚,靳尊的心里一沉。
就在这个瞬间,苏抹筝轻而易举的从他的掌心中脱出手掌。
她好像还嫌不够刺激他,又在走至病房门口的时候,恶意的补上一句,“对了,我要结婚了。希望到时候,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
轰
他的耳边像滚过千万道巨雷,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的这句话,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那千万道巨雷砸响他的耳畔,他霍然抬头,扫向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子。
漆黑的瞳眸里,满溢着不敢置信,他艰难的稳住身子,像是好像失聪了。
“尊!”白昕卉紧张的扶住他往后退了一步的身躯,
靳尊却是挥开了白昕卉的双手,向前走动了一步,“你要,结婚了?”他的喉咙中像是塞着棉花,每说一句话,都有些呼吸困难。
阴天的病房,没有阳光,她站在门口的逆光处,抱臂扫视着他,就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姿势。
那一瞬间,前尘往事尽浮现于眼前,像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站在跌倒在地的她面前,不屑的俯视她,出口的话,残忍而无情。
而如今,是报应么?所以,刚才听到的话,是她给他的报复么?
“你没有听错,靳尊!我要结婚了!”
她弯起红唇,最后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当年你说过,让我不再纠缠于你,靳尊,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从今以后,苏抹筝跟靳尊,再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再见,你我只会是仇人!”她拉开门把手,毫无眷恋的走了出去。
“苏抹筝,你站住!”一阵风声从身后带来,她及时的回身,握住白昕卉欲挥下手掌的手腕,反手,一个巴掌干脆利落的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还没等白昕卉回身,又是‘啪’的一声,毫不客气的挥在她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上。
‘啪啪’两声接连而来,白昕卉的两颊高高的红肿了起来,苏抹筝的力道,下的又恨又重!
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眼神狠厉而冰冷,跟看死尸一样的看着白昕卉,“白昕卉,说你笨,你还真是脑残!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你长点脑子么?”
“这两个巴掌,是替我未出生的孩子跟我父亲打的,算是利息,下次见面,我就要你的命!”她咬牙切齿的说完,拍拍手掌,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徒留下原地,白昕卉抚着被打的火热的脸颊,低低呢喃,“这个,是苏抹筝么?”惊惧的神色很快被阴狠羞愤取代。
靳尊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大步追出了病房门。
“老板!”
“尊!”身后的疾呼声响起,他却不管不顾,只朝着前面纤细的人儿走去。
他的脚步踉跄,面色也有些苍白,甚至连伤愈的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他一手扶着胸口,拖着病中的身子,眼看着她消失在了走廊口。
苏抹筝下了电梯,出了医院,这才算沉沉的吐了一口气。刚才面对靳尊,不是不害怕,只是还来不及害怕,看着他越痛苦,她就越开心呢?可是,靳尊,这才只是开始!
细雨蒙蒙中,她紧张的抬头去望,那一辆黑色的奥迪依然停留在原地,从不曾离开。她的唇角展出会心的笑意,撑起伞,朝着车身的方向走去。
靳尊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苏抹筝撑着伞朝着那个温柔浅笑的男子走去,男人亲自下车开的车门,不顾被打湿的肩头,体贴的接过她手中的雨伞,并宠溺的伸手拭了拭沾上雨滴的鼻尖。
那一幕亲昵的场景,像针扎一样,深深的刺入他的心脏深处。疼,慢慢衍生开来。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亲眼看着车身慢慢退出他的视角,他撑着柱子,不敢走一步,不敢喊一声,抚着左胸口被她刺伤的位置,再度苦涩的阖上了眼眸。
“刚才谢谢你!”苏抹筝沉默良久,这才开口。
窗外的雨幕,隔断了多少心事,躲不过,终难忘。
霍少彦握着方向盘,视线定格在前方的路段上,下雨天,难免路滑,雨刷一遍遍的刷着挡风玻璃,视线再度清晰。
闻言,霍少彦只微微牵动了下唇角,复又看向她,“其实,那只是我发自内心的行为。”是的,他想对她好,从不怕她会早些知道。
苏抹筝咬住唇瓣,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在按着剧本走。她不知,也不愿知。
“别想太多!”他拍拍她的手背,复又放在方向盘上。
蒙蒙细雨,并不影响飞机起飞。只是去机场的交通,有些堵塞。
苏抹筝在临上飞机前,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城市,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再见了。
再见了,这个令人伤心的城市!
到达b市,已经是在傍晚,夜幕降临之前。b市刚下过一场大雨,路面上依然是湿透的。
苏抹筝拎着行李箱,滑轮滚过地面的声音,让她的内心一阵恍然。
还在愁绪间,行李箱被人接过,霍少彦令人安心的声音紧跟而来,“让我来拿吧!”
她还来不及抬头,右手心已经被人牵过,他没有多少行李,一只手,忙得过来。
感觉得到,他的指腹细细的摩挲着她冰凉的掌心,在她的身边低声说道:“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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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改口叫妈
苏抹筝的心内一震,快速的抬头看他,后者的眼光没有再望她,平视着前方,她心内的悸动,却怎么都停不下来。她的害怕,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确实,她非常害怕!他有那么优秀的条件,那么庞厚的背景,在一开始的赌气过去之后,她才真的惊觉,她,配不上他!
出了机场,一辆军用吉普车却慢慢的开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随后,驾驶位上的警卫员走了下来,行至霍少彦面前的时候,突然挺胸抬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霍少彦也摆正面色,朝着后者回了个军礼。
看到这一幕,苏抹筝抓紧包包的手劲,更用力了几分。
后备箱打开,霍少彦把行李放了进去,同时牵过苏抹筝的手,把她按进了后座的车位上,自己随后也坐上了一边的车座。
过往的人们惊讶的看到这辆打着军区牌照的吉普车行远,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不是第一次来到霍家大院,却比第一次来到霍家大院,更为紧张。
车身停住,前方开车的警卫员按下车窗,探出手去,朝外伸出一本证件。
苏抹筝看到窗外站着另一名身着军服的男人,他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后,精锐的目光又再度扫了眼车内,见到霍少彦后,神情这才松动了些。一挥手,示意放行。
依旧是那排古旧的房屋,四合院,刚下过雨,地上有些滑。
他牵着苏抹筝的手,踏上堂屋的台阶,上方楼沿上有水滴落下,恰好滴进苏抹筝的脖子里,后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怎料,霍少彦看见了,立刻关切的问:“怎么了?”
冰冰凉凉的水滴沁入肤,着实有些不舒服,苏抹筝只好说,“有水滴进去了。”
“哪里?”霍少彦立刻关切的就要查看,苏抹筝羞窘的推开他的手,有些懊恼的低声呵斥,“霍少彦!”她的面颊染上红霞,颇为好看。
霍少彦不觉间看痴了,痴痴的抬手,就要触上她的面颊,
“嗯哼”一声咳嗽声从前方传来,打断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霍少彦看向来人,也是轻微的咳嗽了声,“咳咳,妈!”
霍夫人穿着绸缎夹袄,雪色的皮毛围果着细长的颈项,风韵不减当年。
苏抹筝尴尬的从霍少彦的手掌中抽出手,也是规规矩矩的喊了声,“霍夫人!”
婉姨从堂屋内出来,接过霍少彦手中的行李,并且问好,“少爷,苏小姐。”苏抹筝躬了躬身,权当回敬。
“都站着干嘛!还不进来!”霍夫人发话了,当即矛头就指向霍少彦,“少彦,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抹筝站着!一家人,咱不行这个礼,该进来就进来!”霍夫人朝着霍少彦一瞪,率先走进了堂屋内。
苏抹筝似松了口气般朝着霍少彦看了看,只见后者也在看她,对此情况,只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眉间藏不住笑意,看什么?你把我妈征服了。
苏抹筝恨恨的瞪了霍少彦一眼,都是你!不过却在心里松了口气,大户人家选媳妇条件都很高,她还真担心刚才的情况,会被霍夫人说她孟浪呢?
“婉珍哪!去泡两杯茶。两孩子刚回来,怕是渴了!”霍夫人吩咐完婉姨,再度看向面前直直站着的两个人,不满的蹙了眉头,“还站着干嘛!?还不坐下!”霍夫人挥手,指着她下方的两张檀木椅。
霍少彦朝着苏抹筝点点头,后者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至今,她依然会想起她刚来霍家大院的情形,因此对于霍夫人此刻的认同感,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我说,”霍夫人好笑的看着霍少彦的行为,“少彦,你还怕你妈我,会把抹筝给吃了么?”
她的面上有着浓浓的笑意,衬着本有些严肃的面色,稍许慈祥,“这次你打电话过来说,把你媳妇搞定了,你妈我算是欣慰,你这辈子总算做对了那么一件事!”
霍夫人的话音刚落,霍少彦便有些许不满的叫喊,“妈,什么叫做我这辈子只做对了这件事!?”
“怎么,你还敢反驳你妈我?”霍夫人挑起眉头,威胁的看向后者,“不想娶媳妇了?”
霍少彦顿时噤声,再也不敢废话一句。
霍夫人这才满意的转向苏抹筝,“抹筝啊,”
“诶,霍夫人,”苏抹筝一紧张,立马从檀木椅上站起身。
霍夫人的脸拉了下去,“夫人什么夫人?是不是该改口了?”
苏抹筝颇有些为难,“可是……”
霍夫人似乎懂得她心里的想法,这才招招手,示意她到她身边去。
苏抹筝犹豫了下,看了下霍少彦,后者正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走上前去,站在了霍夫人的身边。
后者取下皓腕上一直带着的翡翠玉镯,牵过苏抹筝的手掌,套入了她的手腕上。
晶莹剔透的上好翡翠玉,衬着苏抹筝瓷白的肌肤,霍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翡翠玉镯,还是抹筝戴着好看!”
手腕上传来沁凉的感觉,苏抹筝还来不及讶然。
霍少彦已经激动的从檀木椅上起身,“妈”这玉镯是他们祖辈上几代传下来,送给认定儿媳妇的象徵。霍少彦的奶奶把玉镯传给了霍夫人,霍夫人又将这玉镯送给了苏抹筝,那么这意思是?
霍夫人没有搭理霍少彦,反而是慈爱的拍了拍苏抹筝的手背,“这玉镯,是少彦奶奶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了你,今后,你就是我们霍家的媳妇!”
苏抹筝震惊的瞪大了眼,握住戴着玉镯的手腕,心像被一阵阵揪紧,“霍夫人,这,这太贵重了!”她跟霍少彦结婚是为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而今,她在欺骗一个老人家的感情么?
“还不改口叫妈么?”霍夫人叹了口气,继而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这声妈,我等着,慢慢,就会习惯的。”
“以后你可得把少彦给我看好了,这小子,可让我操碎了不少心。好在,少彦是个实诚的孩子,你嫁给他,他肯定能一心一意对你好,不会亏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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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孕育下一代
碧玉般通透的玉镯,丝丝凉意,从手腕肌肤处一阵阵沁入心底。
“霍夫人,我……”苏抹筝还想说话,
霍少彦已经一个大步跨过来,按下了她欲取下玉镯的手,“既然是妈给你的,你就收着!”
“我……“苏抹筝的喉间哽了哽,对上霍夫人探究的眼,才强压着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妈!”这声‘妈’一出口,苏抹筝的眼睛就湿润了。母亲早年去世,她还来不及喊这个称呼,如今喊出,则是陌生又熟悉。
霍夫人则是十分满意,握着她的手欣喜的点头,“好孩子!好孩子!”
一边擦着因欣喜而湿润的眼角一边朝着里间喊,“婉珍哪!老爷回来了么?要不,先开饭吧。”
这才又低眸问苏抹筝,“抹筝,饿坏了吧?”
苏抹筝用力的摇头,“没有,夫人,我不饿!”
此话一出,霍夫人便又皱起了眉头,“瞧瞧,瞧瞧,又忘记了吧!”
苏抹筝怕惹怒了老人家,立马摇头又改口,“不不,不是的,妈,我”
“少彦,去厨房看看,我吩咐给抹筝做的银耳莲子红枣羹怎么样了?”
霍少彦懂妈这是想支开自己,顿在原地,有些踌躇。
霍夫人回头一个眼神瞪过去,“还不去,怕我吃了你媳妇不成!?”
霍少彦摸摸鼻子,心想看刚才的情况,妈也不会故意刁难苏抹筝,又看到苏抹筝给他示意的眼神,这才答应一声往堂屋外走。
等霍少彦一离开,霍夫人这才缓下了神色。
“好了,看我把你吓的,”霍夫人拉过苏抹筝的手,径直往厨房间走,同时又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手背道:“在这个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不必小心翼翼的,既然少彦已经认定了你,那我这个当妈的,心也自然会向着你。上次呢,的确是我的错,年轻人,气量总不至于那么小,”
苏抹筝慌忙开口,“霍夫人,妈,那件事我已经忘记了。”
霍夫人顿下脚步,侧身看她,唇角有些抿起,点点头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懂事。”
苏抹筝的心里刚松了一口气,
“夫人”邹叔已经从堂屋外匆匆踏入,还来不及缓口气,一眼便看到霍夫人身旁的苏抹筝,这话语,就噎在了喉咙里。
“嗯,”霍夫人答应一声,等着他开口。
邹叔担忧的望了望她身侧的苏抹筝,严肃的国字脸上,也有几分愁色。
“说吧,这没有外人!”霍夫人松开苏抹筝的手,往前一步。
“梁小姐,又来找少爷了!”邹叔叹息着说出这句话,
霍夫人的眉心早已隆起,一口回绝道:“让她回去,今后别在来霍家!”
“顺便告诉她一句,少彦就快结婚了,不是她的,就别念着了!霍家大院这道门,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进的。”
“哎?”邹叔待反应过来后这才出去,“夫人,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她说。”
梁小姐?梁慕诗么?苏抹筝的双手紧紧的交握了起来,生出了几分不安。她,还没死心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霍夫人在邹叔走远后,这才忿忿出口。
转向苏抹筝时,又是一派慈爱的面目,“想必你也听到了,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梁慕诗呢,是少彦从小认识的女孩子。”
苏抹筝想说,我早就知道她,后来想了想,还是把这话放回了肚子里。
“少彦一向优秀,况且我们霍家也算有头有脸,所以总有些女孩子不知羞耻的缠上来,你作为他的媳妇,今后也得看着他点!我们霍家到少彦这代,也就靠着你孕育下一代了。我跟少彦他爸,可是天天盼着孙子咯!”霍夫人的话语处处洋溢着亲切,苏抹筝的一颗心,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表面上听着这话,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上的潜在意思,却是在说,霍少彦很优秀,她苏抹筝能够攀上霍家,是她的福气,得惜福。下一句话的意思则是在试探苏抹筝,霍夫人知道她流过产,怕她落下后遗症,所以就暗着告诉她,进他们家的门,生孩子是必须的。
苏抹筝不由得苦笑,看着霍夫人对她的意见,还是没有消除啊。
怕她早就觉得,霍少彦娶了她苏抹筝,除了生孩子外,怕是没有其他作用了吧?
苏抹筝不舒服咽了咽喉咙,霍夫人这句话,还真的是戳到她的脊梁骨了。
开饭很早,一顿晚饭,苏抹筝却是吃的食不知味,霍夫人的那段话跟梁慕诗反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回房,也没能消停。
西厢,霍夫人吩咐婉姨细心收拾了一番,苏抹筝推门进去的时候,行李箱正静静的放在床角。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反身关上门,走到床边,就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霍家这道门,不是人人都可以进的。’霍夫人言辞凿凿的这句话依稀仿佛还在眼前,苏抹筝头痛的按了下太阳穴,突然不明白,当初那么冲动的想要嫁给霍少彦,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霍夫人的那句话是试探,但是苏抹筝还真的没有想过会跟霍少彦结婚生子。她当初满心满眼的只有报仇,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苏抹筝才懊恼的侧了个身,身上早已有一片阴影压下,下一刻,她的眼睛被来人覆住,“猜猜我是谁?”
男声有些故意的变调,苏抹筝却依然还是可以辨析,“霍少彦,你好无聊!”
她娇笑着打开眼前的一双大手,却被来人反手握住。
霍少彦略显委屈的俊脸就压在她的上方,“居然敢说我无聊,我第一次这么逗女孩子。”
苏抹筝有些哭笑不得,却依然很诚实,“本来,就很无聊!”
“你个不解风情的小坏蛋!”霍校装起一副吃人的面孔,放开她滑腻的手掌,攻向她的胳肢窝,“敢说我无聊,嗯?看我怎么惩罚你!”
他的手指专挑她的敏感点逗弄,苏抹筝受不了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滚,还是滚到了他的腿边。
“霍少彦……哈哈……”,她已经笑得身子都弓了起来,却依然坚持己见,“本来,本来就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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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怕爱,会受伤
她笑的眼泪都沁了出来,那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晃晕了霍少彦的眼。
“苏抹筝,”他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直直的看向她,暗哑的嗓音里,藏着丝丝危险。
“嗯?”他停下了呵痒的动作,她终于缓了口气,身子还未放松,便应和着他的回答,抬眸。
只这一霎那,她的满心满眼,便落入他深邃温润的瞳眸里,像是漾着一圈圈柔情的涟漪,将她整个覆没。
他的身子慢慢抵下,俊脸就压在她的上方,双臂撑着她的头部两侧。
她的眼眸不自觉的眨动了两下,看着他额前的黑刘海挂下,几乎抵到她的鼻尖。
苏抹筝舔了舔唇瓣,不自然的唤他:“少、少彦”
红色的楠木大床,古韵古风的床幔垂在上方,上方压着的绝色男子,苏抹筝的呼吸都困难了几许,不禁握了握早已汗湿的手掌,满心湿透。他
还不待她想明白什么,俊脸已经压下,他的薄唇准确而无误的寻到她的红唇,深深的嵌吻了进去。
苏抹筝的眼眸悠然放大,全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停滞在了一处。
他的吻细碎而缠绵,勾勒出她心底的丝丝火花,火花越开越大,像是要撞出她的整个胸腔。
苏抹筝的胸膛快速而艰难的起伏,身上男人的吻已经从她的红唇落到了下巴,再从光洁如玉的下巴落到了她白嫩的细颈上,一寸寸的缠吻过去。
那冰凉而绵软的唇瓣落在她的颈上,她只觉脑中一下炸开了花,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思考。
她无措而困难的拽上了眼前这人的衣服,低低的唤他:“少、少彦……”
“抹筝”他磁软而暗哑的嗓音低低的喊,一声又接着一声,每一次的呼唤,那吻痕就紧跟着落下一个,“抹筝,抹筝,筝”
‘铮’她只觉脑中有根弦一下子崩断,她的意识就在他这样的呼唤里,炸开了花。
他的吻,一下子吸住了她的锁骨,轻咬,轻轻的咬。
她的身躯一震,下意识的咬住了唇瓣。
“别咬,会疼!”他的薄唇又缠绵着缠了上来,覆上她,大掌跟着滑下,握住了她紧握成拳的手心。
“抹筝,”他在她的唇齿间低喃出声,“你,怕么?”
你,怕么?
苏抹筝的神智一下子清楚,慌乱而快速的推开上方的他,紧跟着缩到床头。
霍少彦正在沉迷当中,忽而被这一下推开,他踉跄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子,复又看向缩到床头的她,抱着双膝,眸光里带着抵触。
那抹抵触的来源,竟是源自于他!
他的心脏狠狠一抽,像是被当场打了个耳光。
苏抹筝的面色有些苍白跟尴尬,下一刻就手伸上前,就想去拉他的衣角,“霍少彦,我”
“对不起,是我太过着急了!”他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伸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竟是不再看她,“你好好休息,早点睡觉吧。”
“少”她还想再说,
‘吱呀’一声,霍少彦已经退出房门外,顺带合上了房门。
快速,狼狈,几乎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苏抹筝咬住手背,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
对不起,霍少彦,不是我不想试着接受你,而是我已经不敢再去爱。因为,我怕受伤。
b市的天,当天下过大雨,第二个却是个大晴天。
霍家没有几口人居住,却是起的比较早。
苏抹筝拉开房门,一阵刺眼的阳光扑入眼底,她反射性的遮挡住阳光,循着指缝间的空隙,望向外头,唇角也适时的勾起。嗯,天气不错!
九曲长廊,红色的漆木反衬出年代的痕迹。
有踢踏的脚步声走近,她循着声音回头,婉姨早就迎了上来,“苏小姐醒了啊。”
她也礼貌的朝着老人家问好,“婉姨好!”
霍夫人的陪嫁丫头,婉珍,她听霍少彦说过婉姨的事情。这个女人把一辈子的青春跟光阴,都留在了霍家,留给了霍夫人。这个时代还能有这样的情谊,可谓难得。
“既然苏小姐醒了,那就去用早餐吧。本来早早就想来喊你,结果少爷怎么都不让,说是小姐昨天累了,让您多休息会!”婉姨的眼底有着打趣,苏抹筝的脸当即就红了。
回廊深深,苏抹筝跟在婉姨身后,听着老人家絮絮叨叨。
“看得出来,少爷很喜欢小姐呢?”
“真好,少爷终于能从过去脱离出来了,以后家里多了个女主人,可能热闹许多呢?”
“只盼啊,少爷跟小姐能早日给霍家添个子孙,那以后更能热闹了。”
一路,苏抹筝听着老人家絮叨,也不插话,被问及了,也只是淡淡应声,不过一笑了之。
孩子……她未出生的孩子,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餐桌上,霍少彦手拿着一份报纸,不住的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
见苏抹筝出来,后者这才收回脚,放下报纸,吩咐婉姨开餐。
苏抹筝等婉姨走远,这才不满的瞪向霍少彦,”你怎么都不喊我!”霍夫人跟霍老爷应该是早就用完了早餐,就她一个人起那么迟。第一天来人家家里,作为儿媳妇的身份,霍夫人本来就对她不是很满意,这厢,该是更不满意了。
“你睡得那么熟,我怎么忍心叫你!”后者一派不急不躁的模样,明了似的望了对面的她一眼,“放宽心吧,我妈不是那么苛刻的人,不用太在意。”
苏抹筝想说你妈对我貌似不是很满意,但是想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在人家家里,还是少说话为好,况且,在霍家大院里,本就有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对了,晚上有时间么?跟我一块儿出去!”霍少彦在临出门前忽然回头朝着后者说道。
苏抹筝楞了楞,“嗯,有啊,怎么了?”
后者穿上军绿色外套,一派精神气爽的模样,“帮你介绍一些人,都是我们那个圈子里的,”
他忽又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其实这就是一帮兄弟,大家一起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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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走进你的世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抹筝也知了几分,她即将成为霍少彦的妻子,以后认识这些人,那是不可避免的,霍少彦这是在早早的给她做功课呢?
霍家那么多直系旁系,整个b市上层圈子里的人,就有不少,苏抹筝忽而有些紧张。
霍少彦看出了她的为难,顺势圈过她的肩头,“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去!”
“不”话音才落,苏抹筝便打断他,直直的抬头望入他的眼,“我要去,就晚上对吧,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心内一颤,下意识的覆住了她的手背,“抹筝……”
“少彦!”她反手覆住他的手背,柔柔亮亮的瞳眸,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已经决定跟你结婚,那么我就会努力,努力着去走进你的世界。”
“筝……”他的身形压下,一记冰凉的薄吻覆在她的额头。
“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 他的胸腔紧贴着她不住起伏的胸部,那一把似感动的湿润嗓音,像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入她的心间,生疼过后,则是感动。
她反手拥住他精瘦的身躯,双手扣在他的后背上,小脑袋在他的胸前不住的蹭啊蹭,“少彦,给我时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好!”
霍少彦去上班了,苏抹筝躺在藤椅里,不住的翻着手边的报纸,不时的拿着手边的笔勾勾画画。
她现在住在霍家,虽然说表面上看来没什么,但是她还是觉得,应该去找份工作。
不过苏抹筝蹙了下眉头,懊丧的放下手边的报纸,仰靠在藤椅上方。看了那么多招聘启事,都没看到理想的工作。
红豆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起身离开藤椅,准备去倒杯水。
听见这道铃声,才循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案桌上,黑色过时的小巧手机屏幕不住的闪动,兹兹的振动着案桌。那亮起的屏幕上,两个字刺目而明显慕诗。
苏抹筝站在案桌边,低头看着不住振动的手机,手指伸了伸,还是无力的缩回,反身离开。怎么说,这都是霍少彦的事情,她管不着?
可是,慕诗?苏抹筝阖了阖眼眸,胸口酝酿着一股闷热感,怎么都散不去。他竟然还没有换掉跟她一模一样的铃声吗?
手机铃声在响了一阵无人接听后,终于断掉。
苏抹筝刚松了口气,倒完水,放下水杯。
怎料,返身之际,那手机铃声又跟着响了起来,她的手抖了抖,杯中的热水晃了些许出来,差点将她烫伤。
这次更是执着,响了几分钟后接着又响,像是等不到主人的接听,就誓不罢休似的。苏抹筝怕吵醒了隔壁的霍夫人,这才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少彦,少彦!”一接通电话,梁慕诗紧张而焦急的声音便透过无线电磁波而来,“听说你要结婚了,这是真的吗?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少彦?”
“我不相信你会结婚,我不相信!”
“你打算跟谁结婚,就是上次那个女人是不是?少彦,我不相信,你会把我忘记了的,你曾经说过,你这辈子非我不娶的,少彦!你的承诺,你都忘记了吗?”
“还是你在埋怨我,埋怨我让你等了那么多年,所以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少彦,我知道错了,你别玩真的好不好,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
苏抹筝握着手机,搁在耳边。听着那头的阵阵话语,特别是听到梁慕诗说的那句,‘你说过这辈子非我不娶’时,她的胸口,有些微的疼痛。
原以为会不在意,结果只听到了这一句,就让她的心尖儿泛酸。
她抬起手,抚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微微的阖了阖眸。
什么时候开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温柔,竟慢慢的长进了她的心底。
那边久久没得到回应,声音转向狐疑,“少彦,少彦,你在听吗?”有浅浅的呼吸声,梁慕诗的心尖儿一跳,莫不是
苏抹筝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答她,“少彦他上班去了,手机忘带了。”
“苏抹筝!”梁慕诗的声量提高,不怒反笑,“我以为少彦要娶哪家的千金呢,原来是个只会偷听人家电话的小偷呢!?”
苏抹筝的鼻尖儿一皱,握紧了手机,“你老打,吵着我睡觉了。”
“苏抹筝,”那边即使已经压抑了几分,却依然有怒气飘出来,“我早就想会会你了,明天中午,一起用个餐,怎么样?”
“对不起,梁小姐,我很忙,恐怕没有时间。”苏抹筝不假思索的拒绝。
“怎么?不敢来见我?未战,就先降了么?”
“还是你怕我,你怕我会说些什么东西,让你不舒服,是不是?”
苏抹筝抿了抿唇,果断的挂了电话,不顾那边会说什么。
不战,先降?她失笑的摇了摇头,毕竟霍少彦现在要娶的人,是她苏抹筝,不是么?
何来战之说,又何来降之说?
只是当她挂断电话,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的时候,当即脸色就白了几分。
手机屏幕上,梁慕诗灿烂的笑容几乎晃花了她的脸,估计是当文艺兵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军绿色的上衣。
她张了张唇,想缓下呼吸,却是不能。
他不是说不爱她了么?那么为何,会留着她的照片?红豆的铃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亲切的慕诗两个字,无一不再诉说着他们的曾经 。
苏抹筝揉了揉鼻梁骨,突然觉得有些疲累。
果然,心是不能动的,爱情这种东西,少碰为好。越靠近,越受伤。
时值夜晚,初冬,寒风,怎么都挡不住。
b市要比a市冷上几分,好在,苏抹筝有带几件御寒的衣服。
‘夜未央’,b市高级娱乐会所,奥迪车身顿住,苏抹筝侧眸看了看外头。
霓虹灯闪耀,门庭前车水马龙。
穿着冬装连衣裙,下摆只堪堪到臀部以下长腿女子站满了两侧,大冷的天,赤、裸着修长白皙的双腿,迎接着前来的客人。苏抹筝蹙了蹙眉,这还高级会所呢,真能折腾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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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过去式跟现在式
车门拉开,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霍少彦温柔的话音呵在耳畔,“抹筝,到了。”
她注视着眼前的这双手,干燥有力,有些微厚厚的薄茧,她不禁有些自嘲,这双手,又是承载着多少跟梁慕诗的过去呢?念头才闪过脑海半分,便被她自己生生打住。
她都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更何况霍少彦呢?她自己都要求不了自己,又何必去要求他人。
唇角露出几分莞尔,苏抹筝搭上霍少彦的手心。
后者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便自发的走在她的左侧,为她挡去了些许冷风。他的臂膀搭在她的腰系,往他怀里揽了揽,敞开着大衣,像要把她整个包进去。
苏抹筝只稍微动了动,便惹来他的低斥,“别动,这样暖和些!”
苏抹筝的身子一僵,便任由着他半拥着,不动。
他的温柔,就像毒药一样,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心脏。她明白,当这种毒药深入骨髓,渗透心脏的时候,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此,她才慌张的推开了霍少彦,跟他隔出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不用,也不是很冷!”她说着违心的话,不敢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霍少彦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温润的瞳眸,转瞬被灰败覆盖。
包房,霍少彦推开门,一阵烟味跟刺鼻的酒味儿就飘了出来。
苏抹筝皱了皱鼻头,顺着敞开的视线望去,沙发上坐了三三两两歪七歪八的人,地面上还落了不少的酒瓶子,一个精致的小方桌边,四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女正在打麻将,麻将牌被搓的作响。
一阵烟味不适时的扑入苏抹筝的鼻腔,她受不住,便是‘咳咳’的咳嗽了几声。
许是来人发现了他们,把麻将牌一推,吆喝道:“收了收了,霍校来了!”
另一男人把抽着的半截长烟往烟灰缸里一戳,呼出一口烟雾站起,眼儿半眯着,明显不清醒的模样,“我说少彦,你可算来了,让哥儿几个好等!”
苏抹筝的手中还捧着刚脱掉的大衣,霍少彦转手接过,挂在一侧的墙壁上。
这一幕让有眼识的人立刻了解了半分,下一秒,一张放大的面容在苏抹筝转眸后贴过来,“呦呵,这是嫂子不是?我说少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都快结婚了才通知哥几个,你藏得也腻能了吧!”
苏抹筝被吓退了一步,后者已经爽快的伸出手,“嫂子,认识下,郑戚,他们都叫我郑二,要是嫂子不介意,也可以喊我郑二。”
“我是不介意这么漂亮的嫂子直呼我郑二的”
后者的这句话未完,屁股上便是落了一脚,顿时跟着炸毛的鸡一样跳了起来,直扑沙发上的另一男人,双手掐了上去,“王八六,你他妈再敢往我屁股上招呼试试!?”
苏抹筝还怔愣当中,霍少彦已经走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肩头看向后两位,“行了行了,别老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尽甩些拳脚功夫。”
“少彦,你又凶奴家……”只见那王八六俏生生的白面脸一酸,那恶心死人的话语便从中吐了出来。
苏抹筝的嘴角抽了抽,转而看上方的霍少彦,后者的面色几乎动都没动过,“刘裕,你也是,别动不动就跟郑二甩嘴皮子,你又不知道他个性。”
苏抹筝几乎要竖起大拇指了,面对这么酸溜溜的男人,还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说话,果然是霍少彦的风格啊。他在这群里里面,似乎扮演一个大家长的角色。不过,他在她面前,又何尝不是呢?
“好了,今天主要是想给你们认识下,”霍少彦牵起苏抹筝的手,把她推到前面,给众人介绍,“我的未婚妻,苏抹筝。”
众人似乎心里也有了谱,纷纷跟苏抹筝问好。
她也不矫情,笑着跟众人一一打招呼。她终于记起来郑二是谁了,好像在a市的时候,那个包房里,就见过他!
那么这些,算是霍少彦的发小了吧。
她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便扭的很,既想走入他的世界,又怕走进他的世界。出不得,入不得,怎么都不得。
期间发生了个小小的插曲,一坐在沙发角落黑暗处的女子突然开口道:“少彦,你真的打算娶她么?那慕诗,怎么办?”
她说完之后,便遭受到了旁边人的一个肘击外加眼神暗示。
梁慕诗跟霍少彦的青梅竹马,是这些人一路见证过来的,但是霍少彦对梁慕诗那个女人的好,也是他们这些兄弟们所不齿的。
你说一个男人肯掏心掏肺的对你,你还一直想着往外跑。
这种女人不是犯贱那是什么?那就是犯贱!活该!
现在好容易霍少彦从过去中摆脱出来了,愿意娶另一个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他们这些兄弟都会拍手称快。是谁都比梁慕诗那个没心肝的好,成吧?
此话一出,苏抹筝唇边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而霍少彦则是第一时间去看苏抹筝的脸色,见后者并无异常,嘴角的笑意,有顷刻的消失。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兄弟们聚一场,说这些扫兴的事干嘛!?”郑二少果然是最会挑动气氛的人,见气氛有些僵持,便一拍桌子吼道:“来来来,上酒上酒,庆贺我们霍校终于完成了人生当中最伟大的事业!”
在这当口,苏抹筝突然站出身来,对着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女子说道:“梁慕诗是少彦的过去式,而我,会是少彦的现在跟以后!”
“他的过去我没来得及参加,他的未来当中,却一定会有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番话,或许仅仅是因为听到梁慕诗这个名字不高兴,或许是不想让梁慕诗跟霍少彦放在一块。
她这话一开口,包房里的气氛便沉滞了下去,那个女子微微抽动了下嘴角,面上有着几分尴尬,而其他人的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冰凉的手心被人牵过,她才回头,便撞入一具温暖的怀抱,男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倾述,“抹筝,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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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垂边,那一句温润如靡的话语便幽幽的飘入她的耳畔。
她的身形震了震,他的胸腔贴着她的后背,这种感觉并无陌生,却让她的心没由来的慌张。像是,某种控制不住的事情,即将发生,她害怕,害怕一切脱出自己的掌控,更害怕现如今的生活,将被逆转。
“来来来!都愣着干嘛,敬嫂子一杯,恭喜霍校娶得这么漂亮的嫂子哈!”郑二眼见气氛又见僵滞,极不自然的起身,抓起一瓶红酒就啪的一下敲在了茶几边缘,霎时,瓶口碎裂,郑二给几人都满上,旋即端起一杯红酒就朝着霍少彦跟苏抹筝说道。
“嫂子会喝酒不?”叫刘裕的凑了过来,窥见霍少彦警告的神色,这才悻痒痒的收回手去,“那我先干,嫂子自便!” 说着就是仰头灌下。
苏抹筝挣脱霍少彦的手,笑着上前,“好啊,趁今天大家都在,那么高兴,我不凑凑热闹,倒是对不起自个了。”她说着便是端过一杯红酒,红唇跟着凑了上去。
酒杯被人一手夺过,霍少彦低声警告,“苏抹筝!”她难道忘记了,她的酒量并不好,喝淡啤都会醉的人,哪喝的了这个。
“少彦,别扫了大家的兴。”苏抹筝微抿着唇角,就要去夺过他藏于身后的酒杯。
霍少彦俯低身躯,把酒杯放在茶几上,“我说了不许喝!”
她的明眸一转,竟是霎那间流过万丈光华,矮下身去夺过酒杯,便是一饮而尽。猩红色的液体灌入喉肠,跟吞苦药一样难受,她却是皱着眉头硬逼着灌了下去。丝丝滑过喉咙口,她竟然难受的想哭。
一杯灌入喉肠,她一抹唇角,脸颊上早已升起了两团红晕,热的发慌。
却是硬逼着自己淡定的放下酒杯,朝着早已错愕住的郑二说道:“再来一杯,我还想喝!”
“苏抹筝!”肩呷被人握住,她被迫侧眸,对上霍少彦复杂难测的眼,“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敏感如他,早已发现了她今天强烈的情绪波动。他不明白,她们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没怎么啊,不说了么,不要扫大家的兴致。”她淡淡的挥开他的手,不去看他关心的眼。
每看一分,心就会沦陷一分。
霍少彦,我从没这么痛恨,痛恨过命运。为什么,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彼此,为什么,我在错的时间,却遇到了这样对的你,
阴暗的包房里,他坐在阴暗角落处,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杯又一杯的灌,明明早已不行,却硬撑着,两额像染了胭脂般的瑰丽,那半睁的迷蒙眼神,那璀璨傻笑的表情,几乎晃晕了包房里所有男人的眼。
无疑,她是美丽的,夺目的,甚至是迷人的。
霍少彦的手指撑在下颌,温润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沉,眼看着她灌下去,却是无力去阻止。
他一直在努力,努力着去了解她,关心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关心,却是他怎么走,也怎么走不进她的世界。
他这辈子,从没有比此刻更无力过,即使是当年梁慕诗抛下他,选择她最爱的公演事业。
终于,在她即将灌入下杯酒,已经醉的头重脚轻的时候,他忍不住站起身,错开几个发小,上前扶住她乱晃的肩头,“抹筝,别喝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轻声劝哄,她却回过头,手中的红酒杯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的高级绒毯上,酒液飞溅的四分五裂之时,他也看到了她面颊上滑落的两行泪痕。
晶莹剔透的泪痕,从那瓷白的面颊上滑落,她迷蒙的眼神,落于他拧紧的长眉上。
伸手,那玉白的小手落于他的眉心之上,细细替他抚平。“少彦,你不开心么?”
她吸了吸鼻子,下一刻,早已扑入他温暖的怀抱,“少彦,我害怕,怎么办,我害怕!”
她的泪痕濡湿他的毛衣,丝丝钻入他的心尖,他缓下眼神,拍着她的后背,温柔轻问,“告诉我,你怕什么?”
“我怕,我怕,哪一天我醒来,你会不会就不见了?”她抽噎着声音,细碎的哭泣声埋没在他的胸膛里。
他确定她喝醉了,又拍了拍她的后背,“乖,我哪里都不去,我就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他似乎明白她害怕的来源了,她的父亲妹妹都已经去世,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对她好,她害怕。他从不知道,对一个人好,竟然也会让她害怕。
只因为,脆弱如她。
她不动了,窝在他的胸膛里,只一声声的唤他:“霍少彦,霍少彦……”
他的心尖一痛,取来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便横抱起她,让她窝在他的胸口。
包房里的人都尴尬的看着他们,霍少彦落下一句,“她醉了,我先带着她走,下次有空,再一起聚聚!”
郑二摸摸后脑勺,没话可讲,便看着他们道:“要不要我送你们!”话落,便遭到一记掐击,郑二的脸生生抽搐了下。
“不用了!”霍少彦低眸垂向怀里的女人,半阖着眼眸,一副迷蒙的样子。
当下稍稍隆起大衣的一角,遮住了郑二探向的目光。“先走了!”
他打开包房门出去,身后的一干人便围上了郑二,看着那两人相携的背影啧啧感叹,“从没想到我们霍校居然会吃醋。啧啧,郑二,你说这是不是稀罕事儿?”
另一男摸着下巴思考道:“似乎当年梁慕诗,也没让少彦这样吧。瞧瞧郑二你刚看那女人那会,少彦都差点瞪你了。”
郑二眯着眼,“不过这女人长得真有几分姿色,怪不得把少彦迷的,哦”
他的话未完,便遭到身后刘裕的肘击,“我说你这话要被少彦听见了,非宰了你不可!”
郑二咬牙切齿的本想扑上去,听见这话撇了撇嘴,“怎么,说说都不可以?”
夜,几分薄凉。苏抹筝被霍少彦横抱着,微微蹙眉着往后者的怀里缩了一分。
从‘夜未央’出来,霍少彦刚想去取车,一只纤纤玉手早已拽住了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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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酒后吐真言
他被迫往下,后者蠕动着双唇,不满道:“不要坐车,我们就这样走走,好不好?”
后者眼帘半掀,一副要醒未醒的模样。
霍少彦不由得失笑,“可是你很重诶,”他说的是假话,怀里的人儿轻的几乎都没多少重量,她瘦弱的脊梁骨,磕得慌。
“我不管我不管!”她撒娇着往他的怀里又缩进了一分,“我就要走,我不要坐车,我就要走……”
“好好好,听你的!”他终于妥协,横抱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我要你背我!”她有些得逞进尺的撅起嘴,眼睛依然没有张开,半阖着,两额红的跟煮熟似的。
“你!”他有些惊讶于她醉酒后的可爱模样,不由得失笑,放下她,半扶着她站不稳的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背上,“自己上来还是我背你上来!”
下一刻,他的身形一晃,她已经跳上了他的后背,双手自然的圈住他的脖颈,双腿盘在他的腰间,稳固的像只灵活的猴子,似乎这个动作,她很熟悉。
“少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背我吗?”她的脸颊埋在他的后背,支吾出声。
“嗯?”冷冽刺骨的寒夜里,他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大衣,陪着她跟个傻瓜一样,晃着满大街走,顶着冷冽的寒风,却是半分抱怨都没。
“你的身上,有爸爸的味道。”他似乎可以预见后者的嘴角弯了弯,陷入往事的回忆当中,“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把我背在他的背上……”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微微的抽泣声从后头传来,迎合着呼呼的夜风。
他艰难的深吸了口气,又沉沉的吐了一口,“都过去了,抹筝,都过去了。”
“霍少彦,你喜欢梁慕诗么?”
“你到现在,还喜欢她么?”他还在想,用怎样的对话,去安慰她,她却跳跃了话题。
他一愣,继而是一弯唇瓣,“不了,早就过去了,我跟她,已经过去了。”在他的心中,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割舍不掉的,即使痛着,也必须割舍。
“骗人!”她的嘴一撅,隐隐带着几分醋味,“还说不喜欢人家?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用那首红豆的手机铃声,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留着她的照片!”
似乎喝醉酒后的她,更忠于内心的想法,“霍少彦,你还是爱着她的吧。”
“如果没有我,你会娶她的对吧?是不是我碍着你们两幸福了,霍少彦,是不是”
他的脚步一顿,心脏在砰砰乱跳,控制不住,像是要从胸膛里,挣脱。
惊喜大过其他,他耐着性子,哄着背后的人,“苏抹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
她摇摇脑袋,挥去千斤重的错觉,只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质问:“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必须先回答我!”
他没想过喝醉酒的她,这样可爱,便悉心哄着她,“回头我就把那首手机铃声给换了,把照片给删了,顺便把所有关于梁慕诗的一切,都给删了,你说好不好?”
“嗯……嗯……”她聋拉着脑袋,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在他的背上不安的磨蹭。
霍少彦此刻关注不了太多,只想着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便又继续细心哄着,“告诉我,苏抹筝,告诉我,你也爱上我了,是不是?”
胸腹间一阵恶心涌上,扑上喉咙口,来的又急又猛。
她一下子皱了脸,推了推霍少彦的身躯,“放下,放下我!”
“你怎么了?”她一瞬有差的脸色没错过他的眼。
“放下,放下我!唔”她的喉间一堵,酒气混合着恶心的味道扑喉而来。
“哇”的一声,她一下子没忍住,系数吐在了他的外套上。
刺鼻的酒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冲着霍少彦的鼻孔而来。
他回头,没去注意自己的形象跟衣着,只着急的去看她,“抹筝,苏抹筝?”
后者吐过之后,吐舒服了,便挂在他的脖颈上,闭合着眼眸,微微舔了舔唇瓣,啧啧有声了几下,一副早已睡过去的样子。
霍少彦不由苦笑,什么话都没逼问出来,倒是吐了他一身。
日上三竿,阳光遍布,穿透古朴的窗缝而来。
红木大床上,美人儿睡得正香。
“嗯……”眼睫毛眨动了几下,浑身上下的疲累感让苏抹筝嘤咛出声。
手掌不由得抚上额头,继而眼睫轻眨,慢慢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
“这是,哪里?”宿醉的头痛让她掐着鼻梁骨慢吞吞从床上起来,眼前的一切,红木大床老式黄铜痰盂,梳妆台,紫檀椅跟红色门窗让她脑中一个警铃打响,继而是跳着从床上翻身下来。
“我这是,在霍家!”跳起来后,一阵眩晕感涌上,又让她体力不支的倒回床上。
昨夜的一切慢慢在脑中回荡,苏抹筝越想心里越慌,她没有做出什么事情吧?或者是,在霍少彦哪里说过什么话吧?
也怪她,昨天憋闷的慌,一听到梁慕诗的名字,一想到他们的从前,便是忍受不住,竟然喝了那么多酒。苏抹筝咬住手指,不敢再回想。看来,少彦应该都知道了!
“苏抹筝,你真沉不住气!”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便换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穿戴整齐了出去。她倒不担心衣服会是霍少彦换的,他是正人君子,她一向信他。
她走出房间,沿着回廊前去,婉姨正端着盆水从堂屋出来,闻声朝她看来,“小姐醒了啊,饿不饿,我去把早餐热一热。”
“少爷已经走了,有吩咐下来说,小姐若醒了,就把床头边的药丸子给吃了,说会舒服些。”
似乎能够猜到她要问什么,婉姨先开了口。
早餐!苏抹筝连忙抬腕看向手腕上的钟表,指向十点,她竟然,睡得这么迟!
苏抹筝的脸颊有些燃烧的同时,复又想到了昨天梁慕诗的挑衅,‘怎么,不敢来见我?’
她的拳头紧握了几分,对着婉姨说道:“婉姨,我要出去下,中饭不用把我算在内。”说着不等婉姨回应,便快速的转身小跑向西厢。
才怪,她苏抹筝怎么会怕她一个梁慕诗,白昕卉她都能不怕,怎么会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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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你配得上他么
收拾妥当,离开霍家,奔往约定地点。路过的街道,出租透明的车窗玻璃照出形形**的人群,苏抹筝抬腕看了看腕表,上方的时间指向十点二十,她们约定十点半。她的唇边缓缓勾起,就让她等等吧。
她又想到了昨天电话里的对话,‘西餐还是中餐’,后者的语气高高在上,把高傲两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又想到了那天早上,她去还霍少彦的外套,霍少彦追去机场,只等到飞机起飞的身影。
人,为什么总是要到失去之后,才懂得拥有的可贵呢?
b市的人流量确实要比a市多,更何况在中午这个高峰期,出租车被迫停下,望着前方那一大串的人流,苏抹筝在心里无奈着说,梁慕诗,这可怨不得我啊。
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分钟,车流才有所疏通,所以等苏抹筝赶到那边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时间的二十分钟。
中餐馆,干净优雅的环境,大透明玻璃窗照出靠窗梁慕诗的身影。
明艳的脸蛋半掩在大红的围脖下,羊毛呢子大衣衬出她身影的优雅跟单薄,不显俗气,倒是人衬衣了。
她拿着水杯,微抿了一口,脸上很是沉静,半分生气都没。
苏抹筝走过去,把包包放在座位上,顺便一屁股坐下。“对不起啊,不知道b市的车流居然这么堵,迟到了,真不好意思啊。”她的口中说着不好意思,面上可没不好意思。
梁慕诗依然保持着那个捧着水杯的动作,只淡淡的陈述,“你迟到了!”
苏抹筝的双手交叉在一起,静静的回视她,不喜也不怒,“所以我向你道歉了。”梁慕诗不是白昕卉,这个女人动怒的时候,倒是比较像靳尊,越是平静,越是内里狂涌。
接下来她没说半句话,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菜后转而问正在翻菜单的苏抹筝,“要吃什么别客气,免得少彦觉得我亏待他未来的妻子。”那句未来的妻子,可谓讽刺到了家。
苏抹筝勾唇一笑,合上菜单,朝着站立的服务员道:“就刚才这位小姐点的这些吧,你可以下去了。”
她又直向梁慕诗,“我想,梁小姐,应该不是纯粹来吃饭的吧。”
“有话,大家开门见山的说,不必装。”
服务员退下的同时,还颇为古怪的看了一眼同桌而坐的这两位。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梁慕诗也不矫情,从包包里掏出一份资料来,扔在了苏抹筝的眼前,“苏小姐应该对这上面的内容,很熟悉才对!”
“我认为苏小姐应该及时的认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别想着不该想的事情,才好!”
苏抹筝的眼落在在那上面,大大方方的拾起,随手翻了几页,果然,都是她的内容。
指甲刮过纸页,苏抹筝的笑,掩在其后,“梁小姐,你居然调查我?”
“哼”梁慕诗冷哼了一声,抱臂冷眸剔向她,“对于一个即将跟少彦结婚的女人,我不该调查下吗?我实在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迷得少彦抛弃我,结果,我很失望!”
“这有什么?”指尖弯曲,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那几张纸页早已变成了废团。
废团从手中直直掉落下去,落入脚底。
苏抹筝靠在椅背上,一派惬意,“一个人的过去,能够代表什么?”
“一个人的过去,就可以抹杀掉她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吗?”
她不给梁慕诗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假如梁小姐你非得这么说,那我更应该说,当年你选择抛下了少彦,今时今日,你认为你还有资格,重新站在他身边吗?”
梁慕诗被苏抹筝的一阵抢白激得面色通红,许是恼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站起,“苏抹筝,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一个离过婚流过产的女人,居然妄想嫁给少彦,你认为你配得上他么!?”
她的声量不小,引得餐厅里用餐的其余客人纷纷诧异望来。
梁慕诗的面孔一阵红一阵白,终是在这种种的目光下,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苏抹筝的瞳眸黯了黯,只在一瞬间,那眼就投放在了梁慕诗的身上,只有桌底下的小手,紧紧拽成了一团。
梁慕诗抬眸,后者的身子已经倾了过来,“配不配?梁慕诗,你说了不算。”
“还有,假如你真的还喜欢少彦,与其在这挑拨离间,不如想方设法的争取少彦的爱。即使你今天跟我说了再多,都没有用。”
“苏抹筝……”梁慕诗刚想问她在玩什么把戏,后者的话音跟着响起,“毕竟,少彦爱谁,才是最重要的,你我说了都不算。”
“今天我来找你,纯粹是因为,你跟少彦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假使没有爱情,你们总还有交情。他的心中依然放不下你,这点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来赴你的约,仅仅只是如此。”
她伸出手去,微笑的看着对方,“梁慕诗,我希望在我们的婚礼上,可以看到你,我想,这也是少彦希望的。”她的手伸在半空中,尴尬的停放在那里。
后者压根没有跟她握手言和的意思,眼儿一挑,讽刺的话语已经出口,“苏抹筝,我该说你大度还是愚蠢,你认为我会傻到跟你握手言和么?”
她无所谓的抽回手,缩进大衣的口袋里,直视着后者凌厉上挑的眼道:“我认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傻得拒绝我的要求。”
“由此可见,梁小姐,我太高估你了。”
她弯腰拿起包包,“谢谢你请的这顿饭,但是我怕是无福消受了。你自便!”她说完,不再去看后者几乎快要爆发的情绪,抬脚就走。
“苏抹筝,你给我站住!”身后,梁慕诗终于爆发的声音顿起,她的脚步只顿了一下,便又朝着餐厅门口走去。
推开餐厅门的时刻,梁慕诗难听的话语再度炸响,“苏抹筝,你别以为少彦肯娶你,你的尾巴就拽上天了!”
她追过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一个离过婚的离异女人,你认为你身上有哪一点,可以配得上少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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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就凭我爱她
她的心尖被刺痛了一下,正要回头,餐厅门被来人推开,她的身子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的气息她极是熟悉,一触到这个怀抱,苏抹筝便张开双手揽住他的腰际,把自己埋入他的胸怀里,“少彦……”
霍少彦一推开餐厅门就听到了梁慕诗那些刺耳的话语,当即想也没想的就上前抱住苏抹筝,顺带冷眼睥向梁慕诗,“梁慕诗,你够了!”
后者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霍少彦从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她哆嗦着唇瓣想去拉他的袖子,“少彦,”
霍少彦快速躲过,不去看梁慕诗,转而询问怀里的人儿,“抹筝,我们回家!”
他一早就看到了那通电话,顺带还看到了简讯。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反映,所以早就跟了过来,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他的内心,此刻有些许愧疚。他早该知道她是多么脆弱,他不该再激她,哪怕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逼她。
反正她要嫁给他,这辈子,有的是时间。
苏抹筝点点头,脑袋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好。”
我们回家,他不会知道,这四个字,对于她,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温暖。
不理会整个餐厅的目光,霍少彦半拥着苏抹筝,推开餐厅门出去。
那两人相携的背影,像是旁人再也掺杂不进。
梁慕诗终于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那就是霍少彦的眼中,已经再也没有她的倒影,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他的温柔,都尽数献给了苏抹筝,而对于她,却是那冷情的一眼。
她快速的推开餐厅门出去,冲着那依然挺直的背影吼,“霍少彦,苏抹筝有什么好的?她离过婚,她还流过产有过小孩你知道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什么都比她优秀,我的家世比她优秀,我什么都比她优秀,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要选择她!?”她的指甲几乎刺入了手心当中,眼儿生疼生疼,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那人的背影,生怕错过些什么。
许是她的吼声太大,许是那句话刺入了霍少彦的心扉,逼得他将那句还不能说的话说出口。
“就凭我爱她!”就凭我爱她,短短的五个字,他讲的坚定有力,那回过来的眸光,装载着对她的释然,装载着对怀中女人的爱。
苏抹筝的呼吸骤然不稳,艰难的扶住胸口的位置。
梁慕诗的眼眸一下子睁大,隔着几步的距离,阳光空气穿梭而过的人群,她艳丽的容颜,似是一下子褪去了所有颜色。“你说,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不敢相信。
“就凭,我爱她!”他又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似乎想把对于苏抹筝的爱,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告知全世界。
凭什么?凭他爱她。
“离过婚又怎么样?有过小孩又怎么样?”我都不嫌弃,谁敢嫌弃。
他低眸,去寻找怀里人的眼,温润的瞳仁里,划着流水一样湍湍的柔光,“就凭我爱她,这一点,在我眼里,她就足以比这个世界上的其它女人,都足够优秀!”
“她好不好,你不需要知道,我知道,就够了。”落下这句话,他重又揽过她的腰际,大步向着前方车身跨去。
“少彦,你真的不爱我了吗?”梁慕诗的眼睛生疼生疼,却依然坚持着问一遍。她不愿相信,当年那个坐在草地上陪她看星星看月亮的男人,怎么一下子变了。
霍少彦的手指搭在车门把手上,顿了顿,没回头,声量却依然有力的传来,“慕诗,曾经我以为忘记你,会很难很难。可是,当我遇上抹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他拉开车门,苏抹筝任由他推着她进去,关好车门,行至另一边驾驶座。
车身发动,消失在茫茫人流里,一下子将梁慕诗的身影甩出老远,她却依然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身旁的男人,干净有力的指骨搭在方向盘上,侧面的脸颊,不显太过俊美,却怎么看怎么舒服。
直至现在坐上车,她依然无法从他那句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傻了?”身旁的视线太过炙热,他终于脱出一只手,轻抚上她的面颊,摩挲了下。
“少彦……”她僵硬的出口,不知该说什么。
“诶,”他叹了口气,侧过眸来凝她,很是认真,“苏抹筝,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她点点头,
他接着叹气,“我说的,是认真的。”
车身停住,她抬眸,红灯,他的叹气,却犹在耳畔。
她一下子惊慌的坐正身体,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少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句话说出口呢?假如没有说出口,她还能自私的,安然理得的享受他给予的温暖,而现在,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抹筝,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么?”他的瞳仁里掠过一丝痛意,他本不想将那句话说出口,因为怕吓着她,怕她转眼就会从他的身旁跑掉。
她是什么性格的人,他了解的比她自己还透彻。
所以他一直不敢吐露自己的心声,若不是因为梁慕诗刚才逼得太紧,他愿意,继续这么装下去。
她可以装着不知道,他也可以装着不爱她。
绿灯,车辆畅通。
车身启动,她转向车窗玻璃,再也不发一言。
手掌握得紧紧的,早已捏出了不少汗水。
车厢里一度沉闷,她不开口,他也再不说话。
良久良久,在这样的气氛沉滞了一段时间后,霍少彦再度开了口,他的口气里含满了无奈,“抹筝,我的爱,让你觉得这么可怕吗?”
她的心结,他了解。只不过,他以为他守在她的身边,日积月累,竟是,还没走近她的内心吗?
如果可以用一句,‘你相信我,我可以带给你幸福。’就能让她解开心房,说一万遍,他也愿意。只是,她的口头上说信,内心依然充满了怀疑。
是不是曾经被爱伤过,就再也无法相信爱情?他的结,她解了,她的结,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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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该利用你
一路行驶,终是无言。
车身停下,她已经快速的推开车门出去,霍少彦的手指还顿在哪里,望着她沒有回头的背影,稍倾,才收了回來。
这种气氛一直沉滞到晚上,婉姨來喊她吃饭,苏抹筝推脱说沒胃口,最后还是拗不过婉姨,终是上了餐桌。
只不过,她一直低眸快速的吃饭,菜也是拣着面前的夹,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把碗里的米饭扒干净,便起身说吃饱了,快速的走了出去。
“抹筝这是?”
面对母亲疑惑的目光,霍少彦困难的咽下一口米饭,笑笑,“沒事,她可能是累了。”是的,累了。他开始后悔,若是沒有将那句话说出口,情况会不会不是这样?
夜上柳梢头,灯色渲染了门窗。
不过七点过,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不然就是傻乎乎的望着门窗发呆。
透过那雕文繁杂的图案,她似乎又看到了他那双深情的眼,爱意湍湍的凝望着她。他说,就凭他爱她。
苏抹筝艰难的平息内心的悸动,眼眶早已润的很湿。生命中最困难的时刻,有一个男人说爱她,可以负担起她的明天,她该高兴不是?
只是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选择嫁给他?
她已经骗了他一个婚姻,又怎么敢去再骗他一份爱情。
同一时刻,东厢的霍少彦,也是了无睡意,双手往后枕在后脑勺上,眼前浮动起她精致的小脸,细致的眉目。总是坚强的像朵悬崖上独开的百合,总是脆弱的像被风雨打湿中的马蹄莲。
一样的不惹尘埃,却又有万般姿态。
“咚咚”房门被人敲响,
他的心一紧,质问出声,“谁?”
气息微弱,再沒有任何声响。
他的眼下滑过黯然,正准备躺回床上,那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少彦,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她的声量很弱,不具备太多底气。
霍少彦却是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快速的起身走到门边,他刚想拉开门,
苏抹筝焦急的声音已经喝止,“别”
“别打开,就这样,你站在里面,我站在外面,你就这样听我说,好不好?”
手指无力的松开,他按耐住躁动的心情,平静开口,“你说吧,我在这听着。”直觉,她说的不会是他愿意听的事。
门前浮起一个黑影,不动不闪的站在一侧门后。
苏抹筝绞紧了双手,站在冷风习习的门外。
一门一隔,她却懦弱的不敢去推开,或许,仅仅只是怕见到那双让她心脏乱跳的眼。他只要凭借着那双温柔的眼眸,就足以让她沦陷。
“少彦,我是不是从來沒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嫁给你的原因?”
他的心脏一缩,
她又紧跟着开口,“其实,你也早就知道,对不对?”
“你一直都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但是你却从來不戳穿我……”
“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嫁给你,假装不知道那些原因。我以为,我可以心安理得的,装作沒心沒肺的……”
“可是,直到今天,你说了那句话,我就知道,我不可能释怀。我对你有愧疚,只要现在一看到你,我就有深深的愧疚感,那些愧疚感一涌而上,让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无耻……”她咬住唇瓣,每说一句,指甲就更深入手心一分。
他是她的明月,挂在窗口的那一轮明月,每当她沐浴着那月光,那皎洁的月光暖暖照耀到她身上的时候,同时也更深的照出了她的黑暗,她的种种不堪。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利用他!
“不许那么说自己!”她的话音才落,他便着急着出口,伸手直觉的想去推开门,最后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抹筝,我不是你,但是如果我站在你那个位置,我也许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我对你的爱,并不是同情。”
“所以,你不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的原因,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并不在乎,”
她听着,那低低呢喃的声音,声声如诉的蛊入她的心扉,“你愿意嫁给我,这就够了。你爱不爱我,那并不重要。我相信,我们还有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去论证,我会加倍的对你好,更好。”
“抹筝,我们还有一辈子”他坚定的重复。是的,一辈子,一辈子很长,他们才刚刚开始,他有耐心,等着她放下心防。
“不,你并不知道!”苏抹筝低泣着打断他,“霍少彦,我利用了你,我很无耻,我利用了你,我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你,我很自私,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我嫁给你仅仅只是看重了你的身份,仅仅只是看中了你是霍少彦!”
“我要嫁给你,当了霍家少奶奶,我就可以报仇,我就可以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就可以帮我父亲讨回公道。霍少彦,这才是我嫁给你的真正目的……”
夜风四吹,无孔不入的吹向她的身,冷,四方而來。
霍少彦的手指紧了紧,瞳孔有一霎那的抽紧。他早就知道她为什么要嫁给她,但是经由她亲口说出來,他还是被狠狠伤了。
“看啊,霍少彦,我就是这么无耻的一个女人,我自私自利,我利用了你对我的喜欢,我不值得你对我好,我不值得你爱我……”
她嘶哑低泣,那抽泣的声音,钻入他的心间,流下一个个破碎的洞口。
他狠狠的闭眼,一门之隔,懦弱的再不敢推开。
“霍少彦, 我们不结婚了好不好?我不嫁给你了,好不好?”
“你不应该娶我,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他霍然睁开眼睛,听着她在外面讲的那些话,再也无法淡定。
快速的推开门,拉起蹲在地上的她,狠狠拥入胸怀。“苏抹筝,我宁可你说上比刚才那个真相更残忍万倍的话,也不想听到你刚才那句话。”
“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说不嫁给我这种话!”
“你已经伤我很深了,你还忍心继续往我伤口上撒盐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明明知道真相,我却还是愿意娶你,为什么?苏抹筝,为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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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等你爱我
我终于知道,这辈子,我在人海中寻寻觅觅,只为找到一个你。
他的情绪太过激动,那紧抵的胸腔间,砰砰跳动的心跳声,撞击得她也开始心尖犯疼。她的眼眶里冒出泪花,由雾气转向泪珠子,颗颗滚落,如最珍贵的珍珠。
“霍少彦……”她哽着声呢喃,身子被他拥得死紧,她的骨骼开始犯疼,紧的生疼。我都懂,都明白,若不是明白,她又怎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她太不堪,他太美好,他要的爱情,她或许给不了。
她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夜风太凉,还是因为他的逼迫,太过强势。
霍少彦深深的吐了口气,“算了,我不逼你。”
“你只要给我听明白,你已经决定嫁给我,那么你就再也沒有反悔的余地,这个权利,我不会给你!”他沉声说道,一字一句,像是要就此砸进她的心间。
“给我机会,好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我不要求你爱我,你只要记得,我爱你,这就够了。”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的话音字字灌入耳,苏抹筝的眼泪又成串成串的掉落了下來,从父亲死后,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懦弱,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居然再也坚强不起來。狠不下心,对他说一个不字。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那句话。”他抚着她吹乱的发,一下一下理顺,“乖,就当今天的事情,什么都沒发生过。天很冷,回去睡觉吧。”
他松开她,那温温的指腹又紧跟着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去睡觉吧,别想太多,嗯。”
长廊幽幽,灯影惶惶,撞击着窗面。
她沒有回头,他的目光在身后,像一束紧窒的追光,逼得她无处可逃。
只能僵着脚步,勉强按耐住情绪,装作自然的越走越远。
身后,霍少彦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久久……
“苏小姐,起來了!”餐桌前,婉姨的声音唤回她的注意力。
“哎,”她答应一声,抬头的瞬间,眼睑下的黑眼圈,暴露在早晨的阳光下。
“妈,”她朝着主位下的霍夫人问早安。
“嗯,”后者应了声,一眼便看到她眼睑下的黑眼圈,顿时有些吃惊,“这是怎么,沒睡好么?”
“嗯,”她又紧跟着答应一声,顺带瞅瞅对面的男人,他的脸上也有着几分疲惫,也是,沒睡好么?
“晚上做了噩梦,就沒怎么睡好!”慌乱的,她随便扯了个借口,便坐上了餐桌。
霍夫人的眉间有几分褶皱,这才收了手边的书,朝着一边的婉姨道:“开饭吧。”
用餐间,十分静默,两人都低着头,谁也沒看谁。
霍夫人的话音却突然响起,“少彦,你跟抹筝商量好,什么时候结婚了么?”这苏抹筝这么住在霍家,也免不了有几分闲言闲语,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人,早点娶了,也是好事。于霍夫人这边,是这么想的。
霍少彦吃了惊,似乎沒想到母亲催婚,会來的这么快,当即扭头去看苏抹筝。
她也刚刚抬头,这一下,他们的眼神就撞在了一起,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眸中的错愣。
“怎么?还沒想好日期么?可千万别说你们军校里事儿忙这类的,再來就是抹筝有什么事,能够让你们拖到现在的。”霍夫人的话语,可谓阻断了霍少彦即将出口的托词。
“妈,”就在这气氛僵直口,苏抹筝说话了,眼儿却是落向了霍少彦身上,“我跟少彦,都已经想好了。反正我什么也不懂,干脆就都听妈的,都由妈做主吧。”她的眼儿有些上挑,如弯弯的月亮,晃着星子般璀璨的光芒。
霍少彦的心鼓动着,像是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经由她的口。
“那么少彦呢?既然抹筝都说了,你该不会还想再说点什么吧?”霍夫人似乎对苏抹筝这话颇为满意,脸上也多了些许笑容。
“我跟抹筝一样,都听妈的。”他确定不是幻听,她主动说了,愿意嫁给他。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都同意了,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好,”霍夫人点了点头,“我前些日子,也看了不少吉日,再过十几天,倒有个日子不错。十几天呢,虽然有些赶,但是再挑下个日子,也就得个把月后面了,所以倒也來得及。”
“你们要是沒意见呢,那就这么决定了,晚上我再跟父亲知会下。”
“你们看,怎么样?”霍夫人朝着霍少彦挤了挤眼,那明显的再说,儿子,我这可是都在帮你呢。
“抹筝,你觉得呢?”霍少彦还是先去问了苏抹筝。
苏抹筝的心尖儿一跳,似是沒料到会來的这么快,霍夫人竟是什么都想好了。但是,她已经下了决定,早结晚结,不都一个样么?
思及此,她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一朵笑花,“既然都说听妈的了,那就按妈说的办吧。”
“好,”霍夫人似乎是很高兴,起身连早餐也不吃了,高兴的往外走,“那你们接着吃,我得去张罗张罗去。十几天,怎么着还是有点赶的。”
看着霍夫人走远,苏抹筝怔怔的坐在原位上,一下还回不过神來。
眨了眨眼,接着又眨了眨眼,就这么,给自己决定了么?再沒有任何退路,再也不存在任何退路。
眼儿微抬时,一张俊脸早已放大在眼前,手心被他握住,温暖,有力。
“抹筝,你答应了。”他似乎想笑,又有些在哭,不哭不笑的模样,真心有些滑稽。
她反手,覆住他的手背,低下身來寻找他的眼,“少彦,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若是你前进了那么多步,我前进一步,那么我们有沒有可能,走向幸福?”
“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他有些激动,揽下她的身子,那薄唇便循着缝隙,吻上了她红润带奶渍的唇瓣,深深的吻,密密的缠。
“抹筝,相信我,我们可以……”他含糊的音调,磨合在唇齿交缠间。
阳光穿缝而來,搅合了那两人的身影,紧密的像是合成了一体,像是,旁人再也搀和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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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承认吧
“夫人,夫人,你不能进去,总裁正在开会!”
会议室门口,秘书挡在欲往会议室冲去的白昕卉面前,张开着双臂,不顾腋下夹着文件夹,表情颇为可怜兮兮,“夫人,求您了,总裁他正在开会,您现在要是进去,总裁会大发雷霆的。”
秘书看着眼前被大众公认为总裁夫人的女人,心里简直是那个欲哭无泪,各种崩溃中啊。至从上次某个秘书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得罪了总裁,而被炒掉之后,秘书室的这些姑娘们,现在可谓提着心做人哪!生怕哪天她们总裁一个不快,通通让她们站大街去了。
你说,她都得的啥命啊,怎么偏偏是她,來拦这个可怕的女人呢?
“让开!”白昕卉狠戾的美眸一瞪,
那秘书的身子便索索颤抖,却依然挺着个小身板,不屈不饶的贴在会议室门上,“夫人,我说的是真的,总裁他现在正在开会”
“让你滚开就滚开,哪來的这么多废话!”白昕卉压根听不进后者的话,手掌一拨,硬是推开了秘书的身子,‘嘭’的一声撞门而进。
“尊!”极尖细的一声声音,白昕卉的眼眸定在了会议桌最前方的那个人影上。穿着黑色笔挺的西服,手中的笔尖在指上转动。
从伤愈,离开医院后,她便再也沒有见过他,而今这一刻,看着他依然衣冠楚楚,她却有种蚀骨的疼痛。
指甲掐入手心,深深的嵌进去,她却恍然未觉,只死死的盯着那方的男人。
他活的这么好,呵,就沒想过她会担心么,就沒想过她会难过么?
“上个季度……”市场部经理的汇报顿住,靳尊指尖旋转的钢笔顿在指尖,会议室内的众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会议室门口。
也都在那一刻认出,这是他们总裁的夫人。虽然当初的婚礼被破坏,不过据小道消息说,他们总裁跟这位小姐,是领了结婚证的,那么,该是夫人了。
“什么事!?”靳尊一眼都沒看白昕卉,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血色皆无颤颤巍巍着身子的秘书。
“总裁,这,这,夫人要进來,我、我怎么都拦不住……”秘书身子那个抖的啊,总裁真的好可怕啊,那眼里明明沒发火,怎么要跟吃人似的。
“你下去吧。”她盯着气势汹汹的白昕卉,终于下了释放令。
秘书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一点都不愿再趟这趟浑水。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靳尊起身,朝着众人说道,又接着对市场部经理道:“下午整一份资料给我。”
“是,”市场部经理慌忙应声,众人明了的互视,默默收拾了手边的文件,赶紧离开。
会议室的门由外关上,转瞬,室内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说么?非得闹到公司來,你不知道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么,况且,我在开会!”他的眼在众人离开之后,就沉了下來。
“我看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话了,沒有人告诉过你,我工作的时候,不许别人打扰的么!?”
“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进來,你让全公司的人,将來会怎么看待你呢!?”他似乎真是生气了,语速很快,字字如刃,黑眸内的沉色,沒有减去半分。
“尊……”白昕卉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又交搓着双手不安道:“我,你,你出院都那么多天了,都沒回过家,我担心你,所以,所以我就找到公司來了。”
听到她服软的口气,他的怒火这才下去一点,却依然臭着脸色,“我很忙,我沒有告诉过你,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么?”
“你忙什么?你到底在忙什么!?”
白昕卉听到他这话,再也忍不住了,那压在心里的话语,便一股脑儿的说了出來,“尊,你有什么可忙的?你不就是在躲着我么?你不就是不想见到我么?”
“以为我是傻瓜么,我是白痴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你的那一刀,是苏抹筝那个贱、人给刺的,你骗得了别人,你可骗不了我!”
他刚刚坐下,被她这话激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只着阴沉的黑眸睥她。
“你说什么!?”他低哑出声,那语气,近乎残忍的危险。
“呵呵,”白昕卉笑着走近他,欣赏着他此刻愤怒而压抑的姿态,“尊,要不要我來告诉你,我替你把那个隐藏在你心中的秘密给说出來!”
“或者说,不用我说,你都已经想跟她说了吧!呵呵,她要跟别人结婚,于是你忍不住了,是不是,是不是!?”
手腕突然被掐住,他愤怒的眸就在眼前,压低了看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他怒喝,胸腔里不住的奔腾。
她的话一句句的打到了他的主心骨,就像这些天來,他努力的把自己埋入工作当中去,却依然忘不了她刺入他那一刀时的决绝。
那个早晨,她笑望他,笑的沒心沒肺,‘靳尊,我要结婚了。’他努力不去想,却是怎么都忘不掉。
黑眸里像是聚集了风暴,仿佛她下一刻说出一个不好的字,那风暴就会生生将她席卷。
但是她依然探上了身,就着那么明亮的眸,似要望入他的心底深处。
“尊,承认吧,承认你爱上了苏抹筝,你爱上她了。不管你怎么骗你自己,不管你怎么骗我,你终究还是爱上她了。”她一字一句的说,那语气含满了悲凉,执着的目光,却又如此明亮。
腕骨的疼痛感减低了几分,他的指骨一根根无力的松开,放开于她的桎梏。
那陡然往后退的一步,那一瞬悲凉的神情,无一不验证了她的猜想,得到了百分百的证实。
她的心一空,居然弯起唇,哈哈大笑开。
“哈哈哈哈……”她苍凉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中,突兀的刺耳。
“你记不记得,你当年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为了你,背叛了我的家族,被卖到那种地方,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为了你。而今,你却是要告诉我,你爱上别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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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棋错一招
她的吐息很慢,美眸睁得很大,像是要生生望入他的眼眸深处。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靳伯父落马,靳家转眼风光不再。我的父母再也不肯将我嫁给你,把我关在房间里,一步都不准我出去找你。”
“那会,我千辛万苦的逃出來,那个晚上,你握着我的手,问我,昕卉,你怕吗?”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靳尊悔痛的看着她,竟说不完整一句话,“昕卉,我……”
“你对我说,你会对我负责一辈子,不管以后会有多苦,多穷,你都不会抛下我……”
她突然抱住身体,眼瞳却空洞的可怖,“可是后來,我们走散了……尊,那个屋子里好黑,有一大帮莫名其妙的人,他们慢慢朝着我靠近,不同方向的许多双手,不断的撕扯着我的衣服,掐我的身体,我动弹不了,全身被捆绑的死死的……我喊着,我叫着,喊哑了嗓子,我求着你來救我,可是,你怎么都沒有出现……”
“够了!”靳尊低哑着嗓子打断她,“昕卉,别再说了。”
她空洞的眼神因他这句话而痴痴的望过來,“尊,你还记得么?”
记得!记得!他怎么能不记得,那次,他在一家夜总会里找到的她,那会,她已经成了当红的头牌,身边也有了哲哲。后來,几番周转,他找人去查了,才得知,他奋力找她的那些月,她尽是被人贩子卖到了国外,若不是有一个客人看上了她,带着她回国,兴许,他再也不会找到她。
那会,他多么感谢上天,让她重回了他的身边。
可是,任他靳尊如何算计,终究是沒有把苏抹筝这一步,算计进去。
他什么都可以算在掌控之中,可又如何,能够掌控这颗已经为她跳动的心脏呢?
“昕卉,对不起!”良久,他才匆匆落下这句话,推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她的身子一僵,听着身后的衣袂作响的风声,会议室的门推开,他出去,毫不犹豫,果断干脆。
她的手指慢慢攥紧,刺入掌心,而不自知,眸光中爆发的恨意,是那样的浓烈。
她为他放弃了那么多,最后只等到了他的抛弃,那么,她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今日,阳光正好,后花园里不复春日的宅紫嫣红,倒也不显萧条。
小园亭,尖尖角。
拾阶而上,中间放着小圆桌跟几条圆凳。
苏抹筝半坐着,不时偏头跟霍夫人请教,一手拿着薄薄的剪纸,一手握着剪刀,脸上有着几分认真。“您看,我这样对么?”
轻风微扬,吹乱她一头垂腰的发丝,馨香袅袅。
霍夫人偏头來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就照着这个剪,第一次总是不熟练的,多试几次,就差不多了。”
她还沒找到工作,今日心血來潮,看霍夫人再拿着剪纸剪花样,她也一时忍不住,跟霍夫人学了下,不算太好看,倒也有几分模样。
“婚纱去试了么?”霍夫人放下剪刀,抖了抖剪纸上的纸屑。
苏抹筝顿下手上的动作,颇有几分无奈,“少彦最近工作好像有些忙,所以我让他先去忙了,反正试婚纱的事情,不急!这不还有几天么?”
“还不急哪!这离你们结婚的日子,可还有几天哪!”
“这是准备让伴郎去试婚纱么?”霍夫人忍不住调侃,
“我说抹筝哪,你也别太惯着他,工作什么工作?工作能有结婚重要么?我咋就沒看出來他们军校里,有什么非得他出马的!?”霍夫人放下剪好的图样,对着苏抹筝说着。
苏抹筝吐了吐舌头,这才说道:“好了妈,我知道了,改明儿就去试,非得拉着他去!”
“这还像话!”霍夫人满意的点头。
苏抹筝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一路从婚礼各种程序到婚礼上需要用到的东西,霍夫人全都给包办下來了。离他们结婚还有五天的时间,他们连婚纱照也沒拍过。
他最近几天特别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苏抹筝直觉的认为,他在躲她!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通,他这,又是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都跟对方坦白了么?
是夜,晚饭之后,她敲开了他的房门。
房门从里面被他打开,他的一手拿着毛巾,还在不住擦着头发上的水滴,身上也穿着浴袍,只盖到小腿肚。显然,是刚沐浴过后。
她有着几分尴尬,怪不得她敲了半天门,都沒动静,原來是
他似乎也有着几分尴尬,特意整了整身上有些宽松的浴袍。
刚洗完澡,寒风一吹,倒有几分冷意。
他看着她还尴尬的站在门外,伸手拉着她进门,“还不进來,嫌外头不够冷么?”
“哦哦,”她迟疑着跟着他进去,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第二次來到他的房间,偏來看去,她踱步到了床位前的一老式沙发上。
中南海更替下來的前苏联式的老旧沙发,却有当年的红色风情。
苏抹筝的手贴在那上方,眼睁睁看着后者踱步到床上,坐下,那冷清的声音跟着响起,“抹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么?”
她张了张嘴,眼儿眨都沒眨的看着他,“妈说,让我们什么时候去试下婚纱,这离结婚的日子,也不远了。”她想说,再有空去拍个婚纱照,最后只停留在了喉间,不敢多言。
总觉得他这么坐着,距离她好远,苏抹筝的心有几分揪紧,这是,怎么了?早前不都好好的么?
“哦,知道了,有空再说吧。”他恍惚了下,便又冷冷清清的答,似乎这并不关他的事。
她的心里憋得慌,起身委屈的看向他,“少彦,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她的眼儿有些泛红,就着那水汪汪的明眸咬着唇瓣委屈的瞅向床头不知思向何方的男人。
“怎么这么说?”他早就停了擦拭头发的动作,此刻,那还滴着水珠子的发梢滑下一滴,不小心滚入他的眼睛,他竟觉得有些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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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把自己交给你
“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可是你这么不积极,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你要说不想,你说一声,用不着这么躲我!?”她似乎是被他那股满不在乎的态度给激怒了,那话一出口,便准备往房门口跑去。
“抹筝,筝”他从后头追上來,一把扯住她柔软的身子往怀里带,不顾她在他身前不断挥舞的手臂,“你听我说,沒有这回事,真的沒有这回事!”他握住她不断乱动的手腕,那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间,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折入他的怀里。
“我怎么可能不想跟你结婚,怎么会!我只怕,我只怕你会后悔,你会后悔嫁给我!”
他的声音有几分苦涩,又带着隐隐的嘶哑,苏抹筝本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这样停留在了喉间。上不去,下不來,生生的哽住。
良久,她才抬了臂,落在他的后腰上。“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难过的问,“是不是我让你感觉不到安全感,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所以你不愿意相信我,是不是,少彦……”
他的大掌一用力,她的身子再度被勒紧了几分,只听他低沉的嗓音有些压抑的在她头顶飘响,“不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她明明就在他的怀里,就在他的身边,他却仍然不觉得真实。就算她答应嫁给他,他依然觉得不那么真实。就像当初梁慕诗给他的感觉一样,总是患得患失,得不到半分的存在感。
“少彦,”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把脑袋贴在他的左胸口上,那方的心跳沉静平稳中略带了一丝急促,“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有安全感?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会不这么想?”
东厢的灯光,被窗外渡來的风声吹得轻晃,她抱着他,紧紧的,半分缝隙也沒的。
眼角却有点滴的湿意,他的心情,她也有几分了解。是不是像他们这种人,曾经被爱情伤过,即使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心中却总有一个刺伤的伤口,在某些情绪突然而來的时候,再度裂开。
“抹筝,”他轻声唤她,隔着浴袍,她柔软馨香的身躯紧贴着他,心中有一点点念头,被慢慢勾勒,然后无限制放大。他要努力压抑,才能不使得自己做出后悔的事情。
“少彦,”她抬起头來,娇颜若花。
在他惊愕的目光当中,她慢慢踮起脚尖,跟着吻上了他冰凉的唇瓣。
他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眼看着她的双手绕上,圈过他的颈项,认真的吻着他的薄唇,一点点,细细缠绵,轻柔勾勒。一丝丝,沿着轮廓,缠上他的舌。
专属于她的芳香缠绕而上,他探在她腰间的手掌又是情不自禁的一紧,“苏抹筝……”
他低哑出声,身体里某个地方,有蠢蠢欲动的念头在跳动,他的眉头不由得一跳,太阳穴上有些青筋微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只着浴袍,衣衫不整,不由得想去推开她,“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少彦,”她的面颊上有几分酡红,闻言轻轻咬了下他的薄唇,“你不是感觉不到安全感吗,如果我把我自己交给你,那么你会有安全感吗?”她低声说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脑袋。
“抹筝,”他的心脏跳动的越发快速,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一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她急急的出口,眼睛盯着眼前雪白的浴袍,内里有些偏古铜的肤色,她似乎是下定了一份决定,颤抖着小手,去拉他腰间的系带。
“苏抹筝”手腕被他箍住,他的嗓音舔了几分暗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不想你后悔!”
他的呼吸已经那般急促,贴着他的左胸口,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快速跳动的心脏。
“少彦,我是认真的,认真的,想把我自己交给你,”她苦笑出声,“这辈子,我想我再也找不到,像你对我一样的好。”
“所以”她牵起他的手掌,贴在了她左心房的位置,“我想牵着你的手,勇敢的走下去,我想相信你,相信你会给我带來幸福。”
“抹筝!”她的话音才落,红唇已经被他堵上,他的臂膀紧紧的揽着她的腰,揽着她往他身上贴
夜色浓稠了黑夜,一片漆黑当中,两人身上的衣衫尽落。
他的吻小心翼翼,从她的脸颊,落到脖颈、锁骨,一路往下。
她的脸上染上了红潮,被他小心翼翼的对待,身躯早已变成了粉红。
沒有开灯,他撑着双臂,在最后一步前止住,撑在她的上头,明明早已忍耐的不行,却依然坚持着问她,“抹筝,我,可以吗?”
“你,会后悔吗?”比起那此刻想彻底拥有它的心情,霍少彦更在意她的想法。
她早已情动,颇有些气喘吁吁,见他停下,问出这句话,眸光越发的柔和。
小脸早已打上了汗湿,她艰难的点了点头。
毕竟,一个男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停住,那只能说明他很爱,很爱这个女人了。她从偶尔闲暇时读过的一篇小说上看过,却沒想到,有一天,真能把那一幕,用在她的身上。
不再忍耐,他的身躯压下,一寸寸的撑开,抵进,并小心翼翼的探着她脸上的表情。
苏抹筝的手臂圈上他的颈项,脸上有些发虚,却依然对他笑,“沒事,不疼。”其实还是有些疼的,虽然她早已不是第一次。她笑着,心里却有几分想流泪,她不是第一次,已经对不起他,又怎么能让他如此忍耐。
他的俊容压下,再度缠上她的唇,只听她在唇齿间低低出声,“抹筝,相信我,我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他的身躯一沉,她的眼角早已沁出了泪花。
“霍少彦……”她哽着声音喊他的名字,指甲几乎掐入他的后背当中。
夜,深沉亢长,低低的呻吟声唱响了一室旖旎,间或着那浓浓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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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做掉她
在这同一方夜幕下,不同的地区,却有一条娇小的身影闪身钻入了一个废旧仓库中,随之,那细碎的声音便飘了出來。
“十万!帮我做掉一个人!”女人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恨意,配上夜色丁点的星子,更显可怖。
窗外隐隐的灯火折射进仓库缝隙间,冷风呼呼吹,上方悬吊着的灯泡有些微的摇晃。
灯光明明惶惶,撞击着仓库内的另外几张人影,更显猥琐。
三四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将女人围在中间,当头的大哥拔掉嘴边的烟嘴,一口廉价烟雾转瞬喷到了女人的脸上,“说吧。”
女人颇为厌恶的折了下眉痕,转瞬便敛去。
不顾周边几个猥琐的小弟,红唇轻吐道:“苏抹筝!现在是北方霍家霍少彦即将迎娶过门的女人!”
“霍家?哪个霍家,不会就是霍家大院的那个?”女人的话音才落,男人刚叼上去的烟嘴便僵在了唇边。
“怎么?怕了?”女人的唇边掠过轻讽。
“怕!?”男人的瞳孔一紧,上前一把掐住女人的下颌,望入后者的眼,“我会怕,我怕过谁!?”
“不过,十万是不是少了点,我们这可是还有三个兄弟呢,你拿十万块就想打发我们!更何况你要我们做掉的人,來头可不小呢?”
“十万?保命钱都不够!”男人的话音这厢落地,另外三个小弟便围了上來。
女人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哼!”当头的男人冷笑,“你当是玩我们呢?”
“再加十万,先付定金,不然,免谈!”
女人的脸憋得通红,死死的拽紧了怀里的包包,“我沒有那么多钱!”
“那是你的问題,跟我可无关!你要是不满意,再加十万!”
“做跟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可不是老子求你的。要不是念着咱们那点交情,谁愿意淌你这趟浑水!”男人见她犹豫,一挥手,三个小弟当即跟上,就准备走人。
“好,二十万就二十万!”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定,闭着眼出声,“不过,先说定了,我不想看到她还活着!”
“那是自然,在我手下,可沒有活人!”男人回身,拍了拍她的脸颊。
她颤颤巍巍的准备从包包里掏出预先准备好的十万块,男人一把夺过她的包包,拉开拉链数了数,见不少,这才朝她看了看,“放心,拿钱办事!”
仓库的门被推开,瑟瑟寒风飘了进來。
见人走远,她这才松了口气,不禁想起刚才男人的保证,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走出仓库门,四下看了看,这才出去。苏抹筝,你这可不能怪我,只有除去了你,才是最有效的。
晨光大好,几许泊到了古老的地板砖上,一片浓到极致的绚烂。
苏抹筝嘤咛着苏醒,即被透入窗缝的那大好阳光折了眼,当下來不及用手下意识的蒙住,头顶上方早已出现了一张俊颜。
“醒了?”霍少彦早已穿戴整齐,此刻坐在床边,伸手便想抚上她的额头。
昨夜的画面从眼前飞过,她的脸上一囧,下意识的把身子更深的埋入锦被当中。“你,你今天沒去上班吗?”
“我跟上头领导请假了,今天专程陪着你,去试婚纱。”他的眸光里有几许温和,细细碎碎的投射在她的面容上,浓情蜜意。
苏抹筝还只惊愕的睁大着双眼,他的俊颜早已凑近,呼吸吞吐在她的脸侧,“昨天,累着你了。”
苏抹筝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侧眸就窥见他瞳孔里的戏谑意味,当即脸蛋成了个大红布,难堪的就准备往锦被里缩。
可人霍校只伸出两指,就把某个害羞的女人从锦被里提溜出來了,一边还在她的耳边吹气,“怕什么?昨天你可很热情哪!”
苏抹筝大窘,一把抽出背后的枕头就朝眼前的男人脸上砸去,“霍少彦!你再说试试!”
枕头落到了地上,沒有砸中可恶的某人。
苏抹筝气呼呼的背过身去,把身子缩进锦被里头,尽是再也不愿出來。
“好了好了,”霍校认错,讨好道:“要不然这样,我让你打一下,给你出出气?”
他商量着,她却突然回过身來,软绵绵的一个拳捶向他的胸膛,“谁要打你!打你我还嫌手疼!”
“好好好,”他妥协,“那既然这样,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后者从鼻子中哼出一个音,权当回应。
他只道她这样应该是不生气了,看着那张在阳光下泛着红晕的面颊,霍少彦的心里有几分感动,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爱极了,她这副小女人的样子。
她从不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她只做那么一个小女人,可以躲在他的身后,他的怀抱,不必去承受风雨,不必去肖想未來。
她父亲去世之后,他有多怕,她会沉浸在过去当中,再也拔不出來,学会仇恨,学会报复,好在,她现在还是这么一个完好的她。
霍少彦的心中,从沒有那么一刻,充满了太多的感激。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氏,最顶层,大玻璃落地窗透出靳尊孤单的身影。
曲墨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已经站在最上层,却依然孤独的男人。
“老板!”他低下头,身形充满了恭敬。
只有他是一路追随他过來的,也只有他能够明白,这个男人付出了多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跟荣誉。
“对不起老板!”曲墨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当年的资料早已经被有心人士抹除,甚至于白小姐当年生产的那家医院,也早已经搬迁,不知去向。所以,您要我查证的资料,可能短时间内,我还无法给您一个好的回复。”
“不过,我已经派手下去尽可能的搜寻,再给一些时间,也许会有些眉目。”
“查不到么?”靳尊的眉色一挑,已经转过身來,那紧锁的眉宇间,分明有几分忧愁。
“是的,”曲墨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查到是谁做的手脚么?”
“暂时,还”曲墨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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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要走错多少路,才能找到对的幸福。
“算了,”靳尊大手一挥,也不想继续为难手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是,老板!”曲墨等了半天,还未等到任何答复,便犹豫着道:“那老板,既然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下去了!”
“等一下!”他在曲墨准备离去之前喊住了他,
曲墨回过身來,只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不是很清楚,“她呢?”
她?曲墨只想了一会,便明白老板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不过,他犹疑着,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板呢?
“不用顾忌我,直说!”他一看他这般模样,便明白由他口中得到了信息,将会很不利,将不会是他愿意听到的。
“苏小姐,将于四天后,与霍少彦结婚。霍家这几天,已经在发喜帖了,婚礼的日期,也已经确定下來了。”曲墨小心翼翼的探着他的面色,良久,都未得到任何回答。
正当他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靳尊发话了,“下去吧!”他疲累的说道,身躯已经靠向了椅背,阖着眼,似乎在也不愿多发一言。
“是!”
他听着门合上,这才睁开眼,望向头顶上方。苏抹筝,你是真的打算嫁给别人吗?那个男人,比我好么?还是,你真的不再爱我了?
手掌掐上了椅侧,他一下子从真皮椅上站了起來。不!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想嫁给别人,休想!
婚纱店,透明的橱窗照出里间忙碌的人影。
试衣间的门打开,店里的工作人员拉着苏抹筝的裙摆,前者轻提着两边的婚纱裙摆,慢慢的走了出來。
霍少彦坐在沙发上,优雅的翘着腿,手边的杂志还在翻翻合合。
工作人员的声音已经乍起,“苏小姐,这一套婚纱真的很适合您,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他循声望去,她已经站在了全身镜前,工作人员放下了裙摆,让它自由的散落在地上。那层层如海浪的裙摆,落在她的脚跟后,她苗条的身姿只消那么一掐,仿佛便能折断。她的皮肤是瓷白的,胸口镶了点碎钻,亮闪闪的,跟肤色倒是很吻合。
他不禁看呆了,眼看着她转身,提着裙摆落于他的面前,娇俏而问,“怎么样,好看么?”
霍少彦回神,从沙发上起身,由衷的赞美,“很漂亮!”
他牵过她戴着白手套的手,细语在她的耳边,“不过这下我可该担心了,媳妇这么漂亮,我可得随时防着被人盯上呢?”
他滑稽的抚额轻叹,“这可怎么办?老婆太漂亮,身为老公的我,很有压力感啊!”
苏抹筝的手上还带着白手套,顿时一个巴掌拍向他的嘴巴,“就你贫嘴!”
“我现在才发现,霍少彦,你越來越不正经了,以前我怎么沒发现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
苏抹筝用的力道是不算重的,只做了个手势而已,却仍让霍少彦痛心的做抚胸状。
“好了好了,”苏抹筝凑近,扳着他的脸颊左右查看,“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打疼了?”
“抹筝,”她在他脸颊处滑动的手腕被人握住,他的面孔近在眼前,眼中有着几分愧疚,“我觉得这样委屈你了,我说过要给你最好的,要让我们的婚礼,风风光光的”
嘴巴被一指掩住,他的话语停留在了喉间。眼帘微动,他只看到她的红唇翻翻合合,脸上装载了满足,“少彦,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不求什么奢华隆重的婚礼,这些条件都是外在的,我不需要那些去证明什么。只要有我跟你,你对我好,我们一直在一起,这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只想要简简单单的,最普通不过的,真的。”
一开始,霍少彦已经为她去提前定制了婚纱,最后被她劝说下來了。她不需要某某知名设计师的亲手设计,也不需要在婚纱上镶上多少钻石,更不需要用名贵的珠宝首饰來装扮自己。
身边有这么个人,已经足够,或许经过太多风雨,她开始害怕了,若不是因为霍家的声望逼得非得请那么多客人,她还真想就他们两个人,一个小教堂,就几个亲朋好友,那会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突如其來的幸福,却让她感觉格外的不真实,让她每走一步,都像步在荆棘当中,生怕下一步踩下去,就会是地狱。
她总认为,上天不会那么厚待她。
b市的这几天,天气总是很好,下午暖的,想要让人睡觉。
她刚从超市里出來,拎着两袋日用品。
出门的时候婉姨还说要不她出去吧,可是她笑笑推脱说,反正她自己也沒事。是的,待在霍家大院里,她总感觉自己成了个废人,沒有工作,天天供人养着。所以凡事能帮上忙的,她总会自告奋勇的说她來。她总担心霍夫人不是很喜欢她,所以总是想尽了方法讨老人家的喜欢。
想到此,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份笑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本是阳光的路上,一条黑影却突然撒下,她走了几步,眼见黑影不动,便疑惑的抬起头來。这一抬头,手指的力道一松,手中拎着的两袋日用品,便这样直直的掉落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是玻璃砸到地面的声音,不算响,却清晰有力。
撞回她清醒意识的同时,苏抹筝连捡起那两袋的力气都沒,直觉的准备往另一个方向绕道走。
她的心里一片慌乱,脚下的步伐更急。只不过她快,后头那人更快。
手腕被人由后面拽住,她的心脏一紧,來不及发出惊呼声或者何种语言,下一刻,她的身子已经被那人狠狠按倒在墙面上。
‘砰’她的身子撞入墙面,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身体里骨骼碎裂的声音。
痛,无边的痛楚朝着她涌來,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沒,就着那样痛楚的眸光朝上头那人看去,“靳尊……你放开我!”
阴影压下,他的脸庞罩住她身周所有的气息,他的黑眸,沉的一片阴郁,眼睑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你现在不是应该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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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婚礼前奏
他的黑眸锁着眼前娇俏的小脸,那上头有着明显的惊慌之色,在下一秒却被很好的压制下來。
他想到刚才看到她的模样,嘴角含着笑容,哼,想谁,该不是想她即将结婚的丈夫吧。丈夫?这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心。凭什么她过的如此有声有色,而他却要为她一再的痛苦呢?
“呵……”苏抹筝直起身子來,眸光不躲不闪的对上他深幽的眸光,不怒反笑,“靳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跟我有什么关系?”是的,不管他以何种原因出现在这里,跟她,又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他的身躯压下,把她锁在了他的胸膛与墙面之间,那喷薄的呼吸,就喷在了她的脸颊上,有些微痒。
“我是为了你,而來的呢?”
她尽力忽略脸上不舒服的感觉,闻言轻扯了下嘴角,“那更可笑了,我都已经快要结婚了,你也不再是我的上司,那不知你大老远的从a市跑到b市來,又是为何?”
“难不成靳尊你从前不懂得珍惜,现在想要回头了吗?”
“还是说,我的魅力就那么大,值得你三番两次的來找我,嗯,”她故作认真的摸了摸下巴,“虽然你是因为抢了我们家的家业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但是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靳总应该不缺女人吧!”
“世界如此之大,人口何其多,只要靳总招招手,有的是贴上來的,何必执着于我不放!?”她咬牙,已经生了几分切齿之意。
“还是说,靳总有这个特殊的癖好,喜欢跟前妻,谈恋爱吗?”她把前妻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的唇色有一霎那的惨白,松开于她的禁锢,慌乱的倒退一步,“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他望着她,瞳孔中装着破碎的光芒。
果然啊,确实是果然啊,他在心底苦笑,突然不明白自己图的是什么?
他大老远的从a市赶到b市,明明自己手头的工作忙的做也做不完,却依然惦记着她,熬夜赶完了手边的工作,不顾下午还有个跟某某公司客户的合同要签,火急火燎的飞到了b市,却得到了她这样的对待。
他究竟,还在图什么?这个女人早就知道了他的情,却依然残忍的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而他,还在指望她回心转意。
“知道什么?”他的禁锢松开,苏抹筝不逃反上前,仰着小下巴睥着他此刻的模样,“我不过是随便一说,难不成,你真的爱上我了?”她乐的哈哈大笑,似乎那是一件十分可笑之极的事情。
“苏抹筝,你总说我残忍,你又何尝不是!?”他望着她此刻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心口的痛又增了一分。
“残忍?我残忍!?”她冷笑着看向他,“靳尊,真正残忍的那个人,是你吧!”
“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谢谢你,给我的人生,上了那么贵重的一课!另外”
她拂了拂肩头的灰尘,转身往外头走,“虽然你靳尊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我必须告诉你,b市不是你的地盘,由不得你乱來!”
“上一次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你以后,就是我的敌人!”
他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走远,那一瞬背过的身形,好像跟他隔出了一个世界,好像就此,要从他的生命里,走出。
“苏抹筝!”拳头紧握,他铁青着脸色朝她的背影喊,“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你跟霍少彦,能够顺利的结婚吧!”
“你信不信,我要捏死他,也是不无可能的!”
她的脚步顿住,回过身來的表情,云淡风轻,“靳尊,你爱折腾,就去折腾吧。随便你!”
“只是我再次告诉你,不管你再怎么折腾,我们之间有的,除了恨,还是恨,你是我的仇人,这辈子都不会变!”她冷声说完,提步而去。再也沒有回头,再也不在回头。
空荡的四壁,有阳光暖暖洒下,顷刻间,有一股钻心的疼,沿着心脏,直到胃部。
他的手掌按上腹部,撑着,死命的撑着。
看着她,消失,消失于巷口,消失于他的眼线。
在他的心口划上一刀,然后走进别人的世界。
他那一刻忽然想到,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因果寻坏,因果报应。他曾经毫无顾忌的伤害了她,而现在,那个软弱的小白兔再也不见,变成了有着满身刺的刺猬,将他本就伤痕淋漓的心,扎得千疮万孔。
从前,他用她对他的情狠狠报复她,现在,她也学会用他对她的感情,狠狠的,往他心口捅刀子。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霍少彦跟苏抹筝的婚礼,就在大多人的期盼中,少数人的腹诽中,一些人的猜忌当中,來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b市除了霍家举办婚礼外,另有一户豪门人家,也同时举办婚礼。两对新人,几乎传成了b市的佳话。
婚宴定在b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苏抹筝会在半个小时后,赶往婚宴现场。
造型师服装师化妆师一早就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婚纱也由专人亲自送了过去。
早在一个小时前,她接到了來自梁慕诗的电话,说是要见她一面。
霍少彦问她是谁打來的,她沒有说,而是让他先赶去了那里,说她马上就会过來。
此刻,坐在赶往酒店的婚车当中,后座,梁慕诗坐在她的左手边,她坐在右手边。
“为什么?”她看着窗玻璃外的世界,问出心中的疑惑。
早在刚才,梁慕诗居然跟她说,希望能够当她的伴娘。
她想,沒有一句话,比这句话还更有爆炸性。这是她即将结婚的老公的前女友,跟她说当她的伴娘,这难道不奇怪么?
梁慕诗扯了扯嘴角,“沒有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目光飘得很远,“当年,我们都很小的时候,少彦跟我说,以后,让我当他的新娘子。这句话,我整整信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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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变故
“你现在,很难过吧。”苏抹筝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却依然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虽然霍少彦跟梁慕诗已经是过去式,而且他们今天也要结婚了。但是,如果真要算,她才应该是他们当中的第三者。不过,若是当初沒有梁慕诗的突然抽去,而让霍少彦决定放弃,她想,她跟霍少彦,走不到今天。
所以,虽然这个女人说过太多伤她的话,苏抹筝却觉得,不该恨她。
不该恨,反而该谢!若不是她,又怎么会让她遇到,那样好的霍少彦,那样对她好的一个男人。
“其实,我很讨厌你!”后者回过头來,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抹筝一愣,继而笑开,“于情于理,你讨厌我,是应该的。”
对面的女人那般自然,不做作,也不惊奇。
梁慕诗的嘴角露出释然的笑意,“我或许明白,少彦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比起这些年,我在外面忙着我的事业,从沒有好好陪在他的身边。他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些许埋怨吧。”
“我们之间的不适合,我们早就明白,只不过年少的陪伴成长让我们放弃不了彼此,少彦是,我也是。他上次说的话很对,这些年,错的一直都是我。只不过当我想要挽回的时候,他已经爱上你了。”
“苏抹筝,”她还在静听的时候,后者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她微愕,条件反射的去看对方。
“这次想要当你的伴娘,只是纯粹的想要这么做。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并沒有什么恶意,也不是想要搞破坏。”苏抹筝的脸上有过郝色,有些被她看穿的尴尬。
“我跟少彦,从小一起长大,既然我不能嫁给他,那么看着他幸福,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她的话语中还是透着那么一点淡淡的失落,苏抹筝反手去握她的手心,“梁慕诗,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相信,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苏抹筝……”她艰难的说道:“我曾经那么伤害过你,你难道不怪我吗?”
“都过去了,因为如果是我站在你这个位置,我想,我也会那么做的。”那个男人那么好,有谁肯舍得。
婚车一路行驶,拐过前方的路口,就即将到达酒店。
这段路上本來就车辆众多,今天格外的多。
有一排婚车从后方驶來,那招摇的一排跑车,无不不再诉说着主人的富贵。
“原來今天不止你们结婚啊?”梁慕诗转过身也看到了那一排婚车,前方的劳斯莱斯当道,过往的人群纷纷退开去,继而高声讨论着那婚车上的新人。
“是啊,据说是某个豪门千金出嫁。”苏抹筝的注意力也被后方那一排婚车吸引。
多好,今天该是个好日子,果然让霍母查中了。
她的心里有些小忐忑,婚礼是在晚上,想着等下就能见到霍少彦,她的嘴角不禁牵起了一丝笑容。
她们两个都被后方那队婚车吸引,压根沒有看到她们所做的婚车已经不朝目的地而去,而由司机转了个弯,驶向完全交错的左方车道。
当苏抹筝回过头來看到陌生的车道的时候,不由心里一紧,提高了音朝着驾驶座上的司机道:“司机,这条路不是开往酒店的啊,你是不是开错路了。”她的心里升腾起浓浓的不安感,像是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沒有开错,确实是这条路!”一个陌生的男音从前方司机身上飘出來,
“你不是”苏抹筝的怀疑还卡在喉咙间,
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已经摘下墨镜回过身來,“苏小姐,有人高价买下你的一条命,所以,你必须跟着我们走了!”那摘下墨镜的脸,分明是那天晚上仓库里的那个头头大哥。
话音刚落,他早就回过身去,而车速,则是越开越快,转眼驶上高速。
“谁吩咐你们的?”梁慕诗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惊慌了一下,便在脑中整理出了个大概。
她反手握住苏抹筝不安的手掌,朝着那司机道:“那人花了多少钱雇佣你们,我可以出比他们高两倍的价钱。只要你现在把我们安全送到酒店,这一切的绑架事件,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嗤”梁慕诗的话才说完,那司机便已嗤笑出声,“你当我是傻子么?我送你们到酒店,我还有命么!?”
车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路道越來越宽,越來越远,已经偏离了酒店一个大方向。
这条路是江边,人烟稀少,对岸是座山,这地方她们压根沒來过,也不熟悉。
苏抹筝的手心早已沁出了汗珠,却依然坚持着道:“我们不会骗你,只要你将我们送到酒店门外。”
“晚了,苏小姐,我只能将你送到地下了。”
“至于你的这位朋友,她就只能给你陪葬了。”
司机的话音一落,那车速也跟着慢了下來。他推开车门,快速的跳了下去。
一切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她看着他跳下车,沿着路面滚下去。
还沒來得及察觉什么,鼻尖闻到一股汽油的味道,她的心里一紧,快速的倾身过去,推开梁慕诗那边的车门,一把将她推了下去,“走!”她只來得及高喊一声,
‘轰’的一声,耳际只來得及听到一阵撕拉的声音,转瞬,整辆婚车随之燃烧了起來。
那不久前还完好的一辆婚车,转瞬成了一堆火焰。
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从车尾,一路燃烧到了车头,那漫天的火光,应和着风声,叫嚣着,撕扯着……
梁慕诗还沒來得及问苏抹筝什么,便被她一把推了下去,身子滚落到了地上,脑袋撞上了地面,顿时晕死过去,失去了意识……
酒店上层的总统套房,服装师造型师发型师全都集聚了一室,等待今天的婚礼女主角出现。
左等右等,霍少彦早已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西服,此刻,俊朗的他却不断的在房间内踱來踱去,面容上备显焦急。手机里面传來一成不变的女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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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焚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怎么回事?他退出门外,又拨响了霍家主宅的电话。
等那边接通,霍少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询问:“婉姨,抹筝呢,抹筝出门了沒有?”
婉姨直口,略带些疑惑,“少爷,苏小姐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出发前往酒宴地点了啊,少爷怎么会这么问?”
一个小时前
霍少彦的心一沉,霍家主宅离这个酒店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况且今天不是很堵车,怎么可能……
他的眼皮突突的跳,心脏跟着一揪一揪的紧,就好像有什么他控制不住的事情,即将发生。
“少爷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苏小姐”
“沒事,沒事,估计路上堵车吧。”他强颜安慰着那边的婉姨,同时也安慰着自己,“沒有其它事情了,婉姨,那么,就这样。”他果断的挂断电话,眼皮却止不住的跳动。
楼下的欢声笑语一阵阵的传來,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抹筝她,不会出事了吧……
不再迟疑,他大步跨进房间,不顾几人异样的目光,抓过车钥匙,推门出去,下了楼。
酒店一楼的宴会大厅里,很是热闹,众人杯光交筹,明亮的水晶灯光照射而下,一片华彩生辉。
不断的有人从酒店门口处进來,霍夫人一直在迎接客人。
期间,不断有人來跟他打招呼,说恭喜,他也只是礼貌的点头回敬,继而快速的出了酒店,下了地下车库,发动车子。
在这一片热闹的氛围当中,沒有人会知道,在另一个地方,今天的婚礼女主角,正在被熊熊火焰包围当中。
“咳咳……咳咳,”苏抹筝的口里鼻中早已被烟味呛住,她拼命的拉动着车门把手,却是怎么拉,都是纹丝不动。
“救命啊……救命,”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燃着,正在一丝丝的烧着她的皮肉,她的眼里早已蒙满了雾气,眼前早已模糊的看不清方向。
她奋力的拉动着车门把手,终于在又一阵火光袭來之时,晕死了过去。
又过了不久,一阵私语声传了过來,“就是这辆车吧,哥!”
“是的,沒错!”
“嘭”的一声后,一双手扣住了意识朦胧的她,不断的把她往外拉。
“糟糕,这女的不会死了吧。你看看她烧成这样,老大不会怪我们吧。”
“讲那么多废话干嘛,把她交回去,老大自会处理!”
“说的沒错!”她的身子被人不客气的丢进了车子后备箱中,后备箱重声合上,继而车身飘远。
一切都來无影去无踪,徒留那辆被熊熊火焰燃烧的车身,还在不断扑腾着那熊熊火焰。
警车声由远及近,不知哪个过往的路人看到了这辆被火焚烧的车身,又看到了倒在路面上昏迷不醒的梁慕诗,这才报了警。
霍少彦茫无目的的开着车,心内早已是焦急的不行,听到警车声一路呼啸着过去,心内一慌,方向盘一打,立马跟了上去。
当他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近乎僵硬的下车,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上前,呼吸像被人掐在半空中,他摇着头,脸上充斥着不敢置信。“不,不,抹筝,不”
围观的人看到他神色呆滞的上前,纷纷让开了位置。
那被焚烧的车身当中,一只被烧黑的手机从车里滚落下來,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近乎痴傻的捧起,那漆黑的小巧的手机外壳,即使它烧成了黑,他也认得,那是苏抹筝的手机。
“抹筝!!!!”他的喉头一紧,怒红着眼喊道。
远方的轮渡,在夜色惶惶中鸣唱着最后一幕夜曲。
码头,一行四人神色匆匆的朝着停靠在岸边的邮轮走去。
当头的男人,肩上背着一个长长的麻布袋,那布袋跟着他行走的身姿一晃一晃。
终于,他们上了邮轮,守在外围的男子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进去吧,老大等你很久了。”
“哎,哎,”他卑躬屈膝的连声答应,男人已经一个眼神也不肯再施舍于他。
他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房间的四壁都被黑幕笼罩,男人放下肩上的布袋,朝着前座的人鞠躬,“老大,幸不辱命,人,我带來了!”
“带來了吗?”随着那低沉的声音,上方的老大慢慢走下,
他慌忙的退身到一边,一边退一边讨好,“老大请看,你这就是你让我带回的那个小娘们。”
布袋的口子被一只手解开,慢慢露出里头的人。
一头黑色的青丝早已被烧的又卷有翘,女人白皙的半边脸上,一片浓黑,间或带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男人的眉头一皱,厚实的唇瓣一掀,“怎么会这样?让你们带个人,她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
“老大……”男人立刻变得惶恐起來,“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似乎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从中作梗。真狠,这明显的想要置这个女人于死地呢?”
男人粗壮的手指抚到了女人凸出的锁骨上,那眉毛顿时跟着一竖,刷的站起身來,一甩手就给了边上的男人一个巴掌。“我让你们抓的女人呢!?”
那小弟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地上,抚着脸上不敢吱声,只吞吐的指着那个布袋里的女人,眼神充满惶恐,“老大,这不,这不就是那个您要的女人呢?”
“她不是我点名要的那个,你们抓人之前,不会事先看清楚吗!?”
“老大,老大,我……”那男人一听说这不是老大要的人,差点屁滚尿流了。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你们这帮废物,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男人又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地下那人的身上,“滚!”
“是,是……”那人连站起來都不敢,又接着小心翼翼问道:“那老大,这个女人该怎么处理?”
“扔了!”男人的声音,残忍而无情。
“是是,”那人不敢反驳,把那个麻布袋一扎,扛过布袋,就快速的往房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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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死亡
烧成一团废铁的婚车,新娘失踪,本一片喜气祝福声的婚礼,霎时变得沉闷死气,一片人去楼空。
霍家亲自去跟当地警局的人打了招呼,对方也表示会再派些人员全力寻找,同时霍家也出动了不少人找寻,但是,找了半天,依旧是杳无音信。
就像苏抹筝那个人,早已丧生在了那辆被烧毁的婚车里,早已丧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同一片深夜,医院,vip病房,
惨白炙热的灯光洒下,照的下方的病床上一片雪白。
霍少彦靠坐在床边,手指掐着鼻梁骨,看着病床上依然沒有转醒的梁慕诗,眼神却像是透过她的身影,在找寻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梁慕诗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孔雪白雪白,还在昏迷当中。
她的情况不严重,只是被推下车的时候,脑袋磕上了地面,暂时昏迷了过去。
医生刚刚來检查过,只有几处皮肤被擦破之外,并沒有其它受伤的地方。
有脚步声在走道外响起,继而病房门被敲响,霍少彦抬头,透过那门上玻璃,看到了外头的警察,当下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待走出了房门,他这才着急的抓着那警察的衣袖道:“警察同志,怎么样了?找到我妻子沒有?”他的眸光中透露着恳切跟焦急,像手中拽着的,是他自己的生命。
警察同志恭敬的神色中,略带着些同情,闻言,据实以答道:“根据现场的情况來看,事发时苏小姐应该还在那辆车当中,但是我们沒有在车中找到任何尸体的骸骨,所以由此可以肯定,苏小姐应该不在那辆车中,也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我们警方已经在全力派人搜寻,相信不久就可以得到讯息。”
听警察这般说完,霍少彦才算松了口气,不过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下更是担忧。
人海茫茫,这去哪找到人哪!?抹筝,你在哪里?
他想到婚礼前那一天她握着他的坚定的说:我想相信你,相信我们可以走向幸福。
可是,对不起抹筝,我还是把你弄丢了,是我沒有看好你,是霍少彦,沒有及时的陪在你的身边。
那警察同志看他这般伤心的模样,只好安慰着说,“霍少,你也别太担心了,相信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沒事的。”
看着那警察走远,他转身步入了病房,一开门,便对上了梁慕诗转醒的眼眸。
后者似乎是刚醒來,看到他,只是迷惑的喊了声,“少彦,”便撑着双臂准备起身
“别乱动!”头脑一阵晕眩的同时,双肩已经被來人一个箭步握住,他的气息呵在她的头顶,“医生说你虽然沒有重伤,但是仍然需要休养。你现在刚醒,就不要乱动了,好好休息。”
他见她不再乱动了,这才坐回床边,那憔悴的神色,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我,我怎么了?”梁慕诗乖乖的躺回床上靠着,霍少彦又起身为她垫了个枕头。
听到这话,他手上的动作一僵,又若无其事的给她塞好,重坐回床边,“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马路上,晕迷不醒。医生说,好在你是轻伤,所以不用担心。”
“我”梁慕诗只说了一个字,便快速的坐起,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抓住了霍少彦的手臂,“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跟苏抹筝坐在同一辆婚车上,然后婚车突然转了个方向,那个司机不是霍家的人,他是要來杀死苏抹筝的,后來,后來”
她手指的力道松懈了几分,“后來我只听到苏抹筝喊了声走,然后我就被她推倒在了地上,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少彦的身子一震,眉宇间的悲戚更浓重了几分。
梁慕诗又突然抬起头來,满怀希冀的看着他,“少彦,苏抹筝呢,苏抹筝现在怎么样了?”
霍少彦看着她,那般焦急的模样,并非是假装。
心中有浓浓的苦涩涌出來,他的手指弯曲又伸展,伸展又弯曲,良久才无力的落回原处。
他看着她,眸光很是复杂,“婚车着火了,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大火,还有抹筝被烧的漆黑的手机。至于她的人,暂时还沒有找到。”
梁慕诗的手一松,重重的跌回床上,神情很是呆滞,只有薄唇喃喃启合着,“少彦,苏抹筝是为了救我……其实她可以不用救我的,如果她沒有推下我,如果在那一刻,她自己跳下了车,那么现在,她就不会下落不明,她……”
她难过的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埋在手掌间嘤嘤哭泣,“少彦,苏抹筝是为了救我……”
如果她可以不选择救梁慕诗,如果她选择了先保全自己,那么
霍少彦在那一刻,狠狠阖上了眼眸。
霍少彦守了一夜,一直在等待苏抹筝的消息。
直到接近凌晨五点的时候,才有警方的电话打进,说是在临江口的海边,找到了一具尸体,渔民早起打鱼的时候,发现岸边躺着一个全身被海水浸泡的女人,当即惊慌之下,立刻报了警。
临江口的海边,已经属于偏远地区,不在市内,赶过去起码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霍少彦连大衣都沒有穿上,就着寒风瑟瑟的冬日,沒有通知家里任何人,独自开了车库的车出门。
一路上,悲伤,哀戚,绝望,悔痛,种种情绪充斥着本就疲惫憔悴的他,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赶成了一个小时。
海天一色,临冬,那咸腥的海水由车窗口飘进,他的喉咙口一堵,竟生生的说不出话來。
那方,早起的渔民将案发地点围成了一个圈圈,警察站在那里,一边问一边做笔记。
透过那几双腿,他看到了那围在中间的尸体,上方盖着白布,他看不清。
他的胸口像被碎了大石般难受,艰难的一步步强撑着走过去。
警方人员看到他,自动的往边上退了一步,“死者面部尽毁,不能确定是不是苏小姐,我们会请法医來做个鉴定,霍校也不必太过伤怀。”警方人员虽然存有几分底气,却依旧是无力的。如果这具尸体不是苏抹筝,那么苏抹筝,又在哪里?
霍少彦慢慢的蹲下身,抬起手,缓缓的掀开那人身上的白布。
等到白布被掀开,围观的人群都自动偏过头去。
那人的整张脸都被烧毁,压根不像是一张人脸,也看不出到底是谁。
霍少彦的心口一痛,竟受不了这等打击,生生的跪倒在了沙滩上,“抹筝!!!!”他的眼眸血红,又怒又痛惊喊。海风卷走了潮汐,他的回音,飘荡在一望无际的无边,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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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凤凰涅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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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单身俱乐部
两年后
“苏总,这是您要的资料。”助理小王推开办公室门进來,将一份资料放下的同时收走了她桌上喝剩的咖啡杯,站在边上静等她接下來的吩咐。
坐在办公椅上的女子,一头栗色的大波浪长卷发用碧绿色的发簪随意的别起,稍有一两缕调皮的垂落于她的脸颊边,衬着那张本就妩媚的面容,更添妖娆。
闻言,她随意的翻动了两下那份资料,细白嫩长的指骨穿梭于白色的纸页间,随即满意的开了口,“嗯,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助理小王是个女人,却也不免偷偷的再度看了眼上方的女人,继而准备退出门外。
“叮叮叮”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被拨响,老式的铃音,闻声刺耳。
女人随意的接起,搁在耳边,“我是苏瑾!”四个字,一如她向來被人津津乐道干脆利落的商业作风。
“亲爱的,我在楼下等你呢,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她把话筒放远了些,叫住正准备出去的助理小王,“到下班时间了么?”她的脸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小王顿了步,回答她的话,“是的,苏总,现在已经是五点了。”
她的眉色一动,对着话筒里的人道:“等我一下!”说完,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一边简单的收拾着桌上的资料,
助理小王过來,就要帮她收拾,“苏总,要不要我來!”
“沒事,你下班吧。”她整理了下,一摞的放入包包里,起身,对着小王露出了今天这一天的第一个微笑,“下班吧,今天晚上不是有约么?可别耽误了,作为老板的我,可不负责。”
小王沉浸在这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里,半天都回不过神來,等到她醒悟过來的时候,苏瑾已经走出了办公室,那话音隔着老远还飘了过來,“别忘记,带上门!”
小王大囧,继而是汗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跟了这个女老板一年,她一个女人居然还沒从她的美色中逃脱,这也太太太,太丢面子了吧!
苏瑾一下楼,就看到那个背靠在悍马车上的女人。白色低胸紧身上衣,阔腿牛仔裤,一头利落的酒红色齐耳短发。
悍马,又换车了。
她的嘴角一抽,是钱多的沒地方用,都用來烧油了么?
那厮一见着她从楼里出來的身影,顿时一个箭步扑了上來,直把相比较瘦弱的她猛抱在怀里,“亲爱的,我可算见着你了!”
苏瑾微蹙眉,轻拨开她的手臂,一边不着痕迹的问:“为什么不打我的手机?”
后者颇为委屈,“苏大小姐,我打了无数通诶,都木有人接。”
苏瑾对她这种撒娇行为,早已见怪不怪,闻言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來,看了下之后,这才讶异道:“哦,我也许不小心按下了静音。”
她忍住笑,无视后者更加委屈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不说去吃饭么?”
后者的眼神立刻亮了几分,打商量道:“今天去哪吃,由我说了算!”
苏瑾失笑的轻摇头,“嗯,随你!”
等上了车后,她才蹙了眉头,“你怎么又换车了?”
吴优得意洋洋的按了下喇叭,‘叭叭’两声,格外响亮。
“怎么样,不错吧,这车是我上周去订的,沒想到今天就到手了。”
“那你那辆兰博呢?”苏瑾刚说完,
吴优的的身子已经靠了过來,往她的耳洞里吹气,“它现在正停在我家车库里呢,要不,我把它送给你得了。”
“我不要”苏瑾快速的拒绝,面色有过一瞬的苍白。
吴优收起笑容,颇为复杂的看着她,“我说瑾,你为什么不要配辆车呢?这样有时候我不能來接你的时候,你也用不着坐地铁回去了。”
她说完,看着后者沉默的面色,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改天我给你配个司机,让他送你上下班好了。”
“吴优……”苏瑾的面容上已经有几分无奈,
“好了好了,”吴优生气的摆摆手,“我不管你,你爱怎么滴,就怎么滴!”
她许是真的生气了,一路上车速开的很快,几乎属于飙车了。
到了用餐地点,下了车,吴优走在前面,苏瑾小心翼翼的去拉她的袖子,“吴优……”她可怜兮兮的唤。
要是让外人看到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此刻这般状态,该是多么跌破眼镜啊!
“……”吴优不理她,继续走自己的路,推开餐厅门进去。
苏瑾又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袖,“吴优,”
后者拉开一张椅子,按着她坐下,又继续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这才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嘴角翘得老高,“我沒生你的气!瞅你那样,老娘为你生气,值得么!?”
“吴优,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还沒到时候!”在侍者上來之前,她终是叹着气,说出了这句话。
吴优静默的看着她,眼神沒有半分波动,良久才伸手过去,隔着桌子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掌,“瑾,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在此之前,我不逼你!但是请你记得,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所以”她张开一口白牙,恶狠狠的盯着后者,“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咬死你!”
“噗”看着她这般模样,苏瑾忍不住笑出声,却在心里默默的流泪。
吴优,大华集团的二小姐,也是苏瑾在美国旧金山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当初在j市创业,到如今有了一席之地,算是站稳了脚跟,吴优帮助了她很多。若沒有吴优的帮助,她怎么会有今天?
所以虽然苏瑾明知道后者喜欢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并且还喜欢她。但是她却还是舍不得抛弃这个朋友,一是因为吴优对她好,二是因为,她沒有别的朋友。
‘阑珊’女性单身俱乐部坐落在本市繁华地段,据说光每平方米都是天价数字,沒有人知道俱乐部的幕后创始人是谁,只记得单身俱乐部内的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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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挑衅
部长苏瑾,‘琴筝’有限公司的总裁,副部长吴优,大华集团的二小姐,俱乐部第三朵金花王羽菲,飞羽网络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此刻,正值夜色阑珊之时,倒符了阑珊这个名儿。
俱乐部创始不过半年,现如今的成员早已达到了几千个,平时只在周日才有每周例行一聚的活动,其它日子,都随成员自己。
而此刻,三朵金花半靠在吧台上,手中的红酒杯轻晃,衬着上头洒落的琉璃灯光,吴优的眼儿细细的眯了起來。
半边肩膀靠在苏瑾的身上,也不嫌人家小身板撑不住,就着那迷离的红唇,仰头灌下酒去。
或许沒有人会晓得,这个此刻正一副慵懒模样靠在苏瑾身上的女人,正是‘阑珊’女性单身俱乐部的创始人。
吴优虽说是大华集团的二小姐,在大华也拥有自己的股份,但是她从不参与大华集团内部的运作,更不用说早些年在那边挂了个副经理的职位。
而一从哈佛毕业,吴优便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开了个网络游戏公司,背地里的副业也有几家夜店。
今年年初刚上市的网络游戏‘传奇’一经上市,便受到了广大游戏玩家们的喜爱,收益亦是匪浅。
“我说,部长大人,”王羽菲也凑了上來,肩头的青丝微漾,“今天难得你出现在这里,等下有个party,一起去怎么样?”她的唇角挂着丝得意,眼里却有着轻讽。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这么高傲的模样,凭什么那些臭男人非得绕着她团团转,她王羽菲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背景有背景,怎么会输给她!
如她所料的,苏瑾微蹙了眉头,下意识的拒绝,“不行,我等下还有些资料要看,恐怕沒有时间。”
王羽菲在心里咬牙切齿,却依然很有风度的道:“那真是可惜了,据说今天的party上会有许多本市在各个行业都相对突出的青年才俊前來,部长大人,你不去,那可真是可惜了。”
“我还指望着能遇到一两个不错的,好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呢?”王羽菲这话说的颇为自豪。
苏瑾勾了勾唇角,不喜也不怒道:“那就祝你好运了。”
“噗”吴优一下子沒忍住,一口酒顿时喷了出來。
王羽菲恨恨的瞪了眼吴优,又咬牙切齿的看了眼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的苏瑾,脚下的高跟鞋一瞪,忿忿的转身就离开。
“哈哈哈哈哈,”王羽菲一离开,吴优便再也忍不住的笑开,用空出的那只手拍了拍苏瑾的肩头,“我说瑾,你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妙绝了,你沒看到,她走的时候,那脸色有多臭!”
苏瑾皱了皱精致的鼻头,很是认真的回答:“我说的是事实!”的确,她说的是事实。
王羽菲虽然说加入他们单身俱乐部,但是一直不服她部长大人的位置,所以总是明着暗着讽刺她。
她也明白王羽菲即使跟她们闹得不愉快,却依然留在俱乐部里不撤出的原因,好歹她还是俱乐部的五朵金花之一,对于一直在各色男人中周转的王羽菲來说,这无疑是她的活招牌,她又怎么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不过对于苏瑾而言,王羽菲想干嘛,想做什么,都跟她无关。
她想找个金龟婿,她说祝福她,有什么不对么?
“瑾,”吴优的身体又跟着靠过來,抱住她的手臂,“我有时候觉得吧,你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挺冷漠的,但是内心一直很善良,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
不过这句话她可不敢说,她深知苏瑾能放心的让她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做她的朋友,无疑是相信她的为人。若是她说了这句话,或许她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想到此,她有些难过,便又回归了刚才那个话題,“这个王羽菲,追她的人,沒有成千上万,也有一打了吧,还缺哪些富家子弟么?还说早点把自己嫁出去?”
她不满的嚷嚷,“这分明是炫耀,炫耀懂不?瑾,她就是成心挖苦你呢?”
苏瑾安慰性的拍了拍吴优的手背,笑说:“你啊,跟她计较这些干嘛?她爱说,就让她去说呗!她说她的,我继续做我的,这不就结了!”
“啧啧!”吴优感叹万千的凝视着苏瑾这番有风也不起浪的模样,终于执起她的手,颇为正经的说道:“瑾,这是不是你们佛家所说的‘本來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啊!”
“去死!”苏瑾大怒,一耳刮子飞到某人的脑袋上。
夜,深了。
她们从单身俱乐部出來,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悍马车的车灯打的很亮,照的前方的路基一片明亮,车子已经开过了闹市区,驶上二环,吴优的双手都放在方向盘上,苏瑾在,她不敢用一只手开车,会被拍。
车里头有些气闷,苏瑾便开了一半车窗,顿时,一阵凉爽的风逼近,才让车内的闷热感散去了些。
她还不忘问下吴优,“你冷吗,冷的话我可以关窗。”
吴优摇头,“苏大小姐,你不用顾及着我。”虽然她的确有几分冷,毕竟这是初秋的天气,说不冷,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苏瑾的体质不比常人,她特别怕热,只要室内温度一高,她就热得面上发汗。
吴优曾经问过她这是什么基因,不过后者沒有回答,估摸着,是触痛后者的伤口了。
于是,她便不再问。
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后视镜中追上來,很快开到了她们的旁边。
苏瑾松了松颈子上的丝巾,正准备取下來,不料那质地高档的顺滑丝巾,被风一吹,只滑过手心便早已吹出了窗外。
“去!就一破奔驰,也敢跟我叫板!”吴优怒了,接连加速了好几个档。
丝巾被吹出窗外,苏瑾正着急的准备去抓,那丝巾早已顺着风向,好死不死的飘进了吴优口里的那辆破奔驰半开的车窗里。
苏瑾的心尖儿一个咯噔,万般滋味齐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悍马车却提速了,在那一瞬间跟奔驰隔开了好一段距离。
苏瑾眼神定格的最后瞬间,只看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顺手抓住了那条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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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遇
那修长有力的白皙指骨,与记忆里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人影重合,变成她眼前一幕幕翻飞的画面。
她迎着半开的车窗顺进來的风,使劲的阖上眼,强硬成把两片眼皮撑在一起,似是不愿意多想。
“cao!”吴优破口大骂,使劲的拍了下方向盘,顿时那车身有些歪扭,她这才稳住。
望着后视镜中再沒跟上來的奔驰身影,气愤的直嚷嚷,“这悍马就是这点不好,在平整的路上几乎开不出速度來!”
苏瑾微阖着眼,听闻她的话闭着眼回答:“好歹你也把人家超过了不是,消消气!”
“嗯,说得有理!”吴优转过來看她,眸中生了疑惑,“瑾,你脖子上的丝巾呢?不会被风吹走了吧。”
吴优只是开玩笑,哪晓得后者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你猜中了!”
她的唇角带起戏谑的弧度,难得开玩笑道:“大概就吹入了刚才那辆你口中的破奔驰当中,也许吧。”
“不是吧!”吴优夸张的张大了嘴巴,“这也行!”
她说完就要掉头,“不能这么算了,咱们回头找你的丝巾去!”
苏瑾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住她欲调转方向的冲动,“算了,不过就是一条丝巾,掉了就掉了,再买不就得了!”
“可是……”吴优有些迟疑,“我记得,那是你最喜欢的一条丝巾。”
她的眸光有一瞬的闪烁,紧跟着牵了下嘴角,“旧的不去,新的不來么?丢了,那就丢了。”是的,丢了,那就丢了。她早已经跟过去一刀两断,她也该,学着放下了。
奔驰车身里,男人眼看着那辆悍马车远去,手中的丝巾顺滑略带着些女人身上的体香味。
他的眸光有一瞬的飘忽,这个味道,为何如此熟悉?
“老板!”曲墨恭敬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
“嗯?”这个男人正是靳尊,他轻应,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这……”曲墨的视线游离在他手指间的那条丝巾上,继而跳转了话題,“老板,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去么!?”
靳尊深吸了口气,黑眸里平静无波,“嗯,”
他应了声后又接着道:“去苏宅!”
曲墨只微微晃了下神,便应声:“是,老板!”看老板这样子,许是又想起苏小姐了吧。
曲墨不禁想起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她总是有着朴素干净的笑容,就那么,去了,甚至连尸骨都沒找到。
有谁会相信,有谁能相信,那样的女子,已经不存在于世间。
悍马车一路驰骋,终于开到了她们所在的公寓楼下。
苏瑾下车,吴优去车库停车。
是的,她们住在同一所公寓楼里,不仅住在同一所公寓楼里,她跟吴优,还成为了室友。
苏瑾向來是不喜欢大房子的那种人,恰好吴优也是,放着吴家豪华的别墅不住,非得跟她一起挤小公寓。好在公寓虽小,却是她们温暖的窝。
刚开门进去沒多久,吴优便进來了,玄关处的鞋柜上还放着她十厘米的高跟鞋,就这样圾拉着拖鞋,一边脱外套一边上前。
苏瑾记得,她还有十五厘米高的高跟鞋,有一次,她玩笑的问她,为什么穿那么高的鞋子。
吴优很是正经的回答,鞋跟越高,越让她有安全感。
苏瑾嗤笑,这又是什么怪理论?
当然,这又是另一回趣事了。
此刻,那厮脱了外套,又解开了牛仔裤钮扣,顺手脱掉了牛仔裤随意的扔到沙发上。
只着穿着小内内的两条玉白长腿在她面前晃啊晃。转瞬就晃到了她的身后,那下巴跟着往她肩膀上一搁,“瑾,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吴优的声音格外魅惑,像是故意诱惑她一般。
苏瑾一下子拍掉了后者在她腰间作祟的手掌,如往常一样的拒绝,“不行!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而且还是拉拉同志。
吴优捂着胸口,做大为受伤状,“瑾,你肿么可以酱紫!人家的小心肝啊,此刻被你碎的一块一快的……”
苏瑾依然很是坚决,“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瑾,我可是你忠实的最佳蜜友诶!我又不是男人,我是女人诶,你还怕跟我一起睡觉!”
“人家的心开始痛了,都木有跟你一起睡过觉!”后者抽着鼻子,一抽一抽的,状似可怜。
苏瑾扭开门把手,无视后头跟随而來的某女,在入房后很是严肃看着对面的吴优,“吴优女士,如果你改正一下你的性取向,我想我会考虑下这个提议!”
她可是亲眼见过吴优在pub 里,跟一个女人火热缠绵吻得难舍难分的场景,要她跟她一起睡,打死都不可能!
“瑾……”吴优依然不死心,
“睡觉!”后者落下了两个字,
转瞬,门‘砰’的一声合上,把后者挡在了门外。
j市与a市,不过几个钟头的车程。
车身停在苏家老宅门口,靳尊下了车,并吩咐让曲墨回去。
等到奔驰车身行远,他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去。
苏家的这幢老宅子,已经有了不少年岁,故而那铁门处都有些生锈,加上常年无人居住,墙壁上因为连日的下雨阴天,都已经长出了些许青苔。
阳台上的铁栅栏里,那方窗户只看得到厚厚的窗帘。
再也沒有一双玉手,推开,像很多年前那样,在窗口处,望着底下的他,挥手,道别,做尽一个妻子该做的本分。
是啊,很多年!
靳尊的脚步顿住,望着那方的窗口,眸光有些飘忽,像是有泪,要控制不住,从里流出。
确实是很多年哪!她离开不过两年,他却像是过了很多年。
两年了,沒想到已经两年了,她离开人世,已经两年。
当他听闻属下报告说,她死在大海里,尸体被渔民找到,他还不相信。
他怎么肯相信,当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那里,当他亲眼见到那所谓的尸体,那面容尽毁的容貌,一样身高的身形,他还是不肯相信!
直到霍家宣布那个消息,直到霍家亲自宣布说,苏抹筝死了,直到他亲眼看到那份验尸报告。
他那时候才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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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来不及说我爱你
苏抹筝死了,她终于像他來苏家时发过的誓言一样,他要他们一家不得好死!
于是,苏抹琴死了,苏永康也死了,苏抹筝,也跟着死了。
也跟着,死了。
他亲眼看着那具尸首火化,她的骨灰被装在了那个骨灰瓶里,他伸手去夺,疯狂而错乱,却遭到霍少彦狠狠的一句怒骂:她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对她好点,她死了的时候,你又想扰乱她的清净吗?靳尊,她不会想留在你的身边的,
后者狠戾而冷酷的眼神,他似乎第一次见到,却又同时一个错愣。
是啊,她是不会愿意跟他走的,他曾经那么深深的伤害过她,深深的,不遗余力的把她往死口里逼,让她一次次的面临绝望,一次次的面临伤害。她受过多少伤,他就拥有过多少快乐。而那时,他又有什么资格。
是的,他失去了资格。
只因为,苏抹筝入葬的时候,那墓碑上刻画着的字体,是霍少彦之妻。
霍少彦的妻子苏抹筝,苏抹筝的丈夫霍少彦,他们的关系如此密切,密切的他再也切割不进去。
他那时才恍然记得,他曾经给过她一份离婚协议书,他曾经亲手,把她推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恰恰是他!
他好想在每个早晨的日暮來临之前,张开眼,再看到那张脸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瞬。
然后,他会告诉她,告诉她那一句迟來的对不起,告诉她那一句还來不及说的,我爱你。
告诉她,如果还能重來,如果还有机会重來,他不会给她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他不会把家族的仇恨,强加上当初如此脆弱的她,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昕卉把她推下楼梯,他会尽全力保住那个还未來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他不会在酒醉之后,糊里糊涂的把苏抹琴当成了白昕卉,他不会……
他想起了当年他走上这条复仇路时,问过自己的话,靳尊,你会后悔吗?我不会,那是当年他的回答。
而今,他只想跟她说,我后悔了,苏抹筝,我后悔了。可是,你却不在了。
他睁开眼睛,从往事的回忆漩涡中拔出身來,目光触及的,还是那一方窗口,紧闭着,一幕人去楼空。
他垂下眼帘,默默的按下电子锁进去,宅子里一片安静,安静的连只小动物的声音都沒有。
哦,似乎他忘记了,苏抹筝从不养小动物,但是她却很喜欢小动物。哦,他似乎也忘记了,苏抹筝想养小动物,但是因为,当年的他,不喜欢。
他换掉皮鞋,顺手牵过鞋架上的拖鞋拖上,那还是冬天的毛拖鞋,他已经不记得拖鞋都多久沒有换过了,就连鞋架上,都蒙上了一尘灰。
他只找过钟点工來清扫过几次,其余的时间,他并不喜欢外人踏入这里,只因为,这里,有她曾经存活过的气息。
顺着旋梯上楼,他熟练的开了她的房间门,按下灯关按钮。
霎时,一片白亮,照的他的面目,也是有些反射上了亮光。
他脱掉了外套,随手挂在衣帽间里,连睡衣都沒换,就着刚才的一身,翻开雪白的被子,侧身躺了进去,拼命的吸取着被子里她残存的气息。
就好像,她从不曾离开过这里一样。
尽管他知道,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尽管他明明知道,两年过去了,即使还残留着专属于她的气息,也早消散的差不多;即使他明明知道,钟点工來打扫的时候,都会把窗户打开,让里面透透气。
所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但是尽管,他明知道,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夜,格外深长,黑洞洞的洞口,她站在通风处,出不去,进不來。
她仿佛又如那一年那样,被关在大火里的车身中,怎么,怎么都打不开门,窒息般的浓重,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天堂,她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了。
“救命!救命!”窒息般的火焰里,她的衣服早已烧着,连带着皮肤也跟着烧起來,“救命!救命啊”那声音已经嘶哑。
“大哥,这妞儿怎么处理!”
“扔了!”
残酷冷情的两个字。
呼呼的风声一直刮,好冷,好冷,
‘嘭咚’冷,窒息般的冷,她的意识模糊,她的鼻孔里,耳洞里,嘴巴里,转瞬被灌入冰凉的物体。
她慌乱的张开眼,更多的海水涌入她的鼻孔里,她挣扎,她的指尖几乎攥成了一根根白骨,茫茫的海面,深厚的海水,她拼命的扑腾,不住的扑腾,甚至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旱鸭子。
更多的海水灌入鼻孔,灌入胸肺,灌入气腔。
她的眼眸慢慢合上,渐渐合上,无力而绝望的,继续跌入更深的海水深处。她的心里在哭,不住的哭,霍少彦,你为什么不來救我,你为什么,不來救我……
“她的血型符合要求,立刻进行小白鼠试验,不得耽搁!”更残酷冷情的声音,白炽灯的光芒,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一张容颜尽毁。
她从手术台上醒來,拉着那个拿着手术刀的人的手,容貌尽毁的面容上,满是坚决,“要我答应你们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我要报仇!”
拿着手术刀的人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坚强而坚决的女子,良久,才点了点头。
“姐,我好想你,天堂好寂寞,就只有我跟爸两个人,姐,我好想你。”
一张跟她相似的面容不断的飘啊飘,飘啊飘,“姐,你为什么不为我报仇,你为什么不來找我……”
“筝儿,”又一张苍老的面容飘了出來,“筝儿,你为什么不为爸爸报仇,筝儿,你要报仇,你要让白昕卉跟靳尊不得好死,都是靳尊害了我们一家人,筝儿,你要报仇!筝儿,你要报仇!”
夜,格外深沉,房间里,一片黑暗。
苏瑾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口,头部不断的左右摇动,一张妩媚的面容上,有汗滴顺着脸颊滑落,然后,再慢慢沁出额际。
“不要,不要,抹琴,爸,不要,不”她惊叫着从床上坐起身,才发现那一切不过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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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陌生的容颜
触目所及的一片黑暗,甚至连窗帘都无风自舞,房间内,安静的只听到心脏嘭咚嘭咚跳动的声音,那么强而有力,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她,还活着!
她的手掌抬起,艰难的撑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的揉捏,按压……
双手还在发颤,就好像拼命的,要去抓着些什么?
像那溺水的海面上,一望无际,她的心里嘶哑着撕心裂肺的嗓音,无人窥见,无人听见……
那最痛苦最残酷的一段日子,早已经过去了。可是,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真实的她感觉到心痛。
两年了,距离那一次在婚礼中途被人杀害,已经两年,可是,她却反复的做着这些梦,反复的,循环往复的,一遍又一遍的……
梦里,还有她的妹妹跟父亲,他们一遍遍的指责着她,指责她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那一声声严厉的话语,抹琴那泪水涟涟的面目,在每个午夜梦回里,几乎成了她胸口难以愈合的伤口。
这辈子,她注定要带着对他们的愧疚,活下去。
对,活下去!她努力的活下來,只为了报仇,只为,报仇。
掀开薄被,赤脚下去,光滑可鉴的地板冰冰凉凉的,从脚底板传上寒意。
她,一无所觉。
慢慢的走至全身镜前,她从黑暗里的镜面上,见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不是她的脸
她的手指颤抖的,慌张的按下旁边的按钮,‘啪嗒’一声,房间内的灯霎时大亮,那明亮的水晶灯光,照的镜子里的女人,越发的清晰,也越发的陌生。
她的眼眸突然放大,惊恐的把手指塞进嘴巴里,抑制住即将出口的惊呼声。
镜子里的女人,有着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慵懒妩媚的贴在额边,她的面容有些许苍白,但是那妩媚的大眼,迷离的红唇,精致到妖娆的轮廓,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个绝色尤物。
“呜呜呜……”即使有手指堵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声,却无法堵住她心里的悲鸣,她小声的悲泣。
这是一张多么美丽的面容,却又是一张多么陌生的面容。
一年半了,她看了这张脸一年半,却依然由心里感到陌生。
当年的那场谋杀,不仅去了她半条命,更让她原來的面孔,彻底被烧毁。
不仅是脸,她的后腰上也有一大片烧伤,那丑陋的疤痕,至今还在提醒着她那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她要,报仇!
谁欠了她的,打落牙齿跟血唇,也得一分一厘的还回來!绝不,手软!
不过,她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个男人,还会认得她么?
她苦笑,继而是自嘲,苏抹筝,你已经再也配不上他了。
她拉开窗帘,才发现窗外已经有了几分亮意,她拿过床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
“居然已经,六点了。”她轻叹,坐在床边,早已了无睡意。
干脆起身,折了被子换掉正装下楼。
吴优起床的时候,苏抹筝早已摘下了围裙,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煎蛋小粥正放在那里。
“瑾,你这么早就起來了啊!”吴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楼梯上下來,看到那两份早餐时,颇为夸张的道:“瑾,这些都是你做的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在做这些啊!”
苏瑾把围裙放在置物架上,走了过來,坐下了属于自己的那张餐椅,“早上睡不着,就起來了,顺手,还有时间做早餐!”
吴优迫不及待的坐下,煎蛋小粥牛奶,很家常的早餐,却格外有味道。
她只用勺子尝了一口小米粥,便竖起大拇指称赞,“瑾,你做的很好吃!”
苏瑾有些不好意思,“你别这么说,实际上,我只会做这个!”
那厮继续蹬鼻子上脸,“啧啧啧,想不到我家亲爱的这么贤惠,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以前怎么都不做,干脆我们以后都别订餐了,直接让你做不就行了。”
“啊,想到每天可以吃到亲爱的的爱心早餐,就觉得一天都有动力诶!”那厮还在美美的幻想当中。
苏瑾已经几下叉子快速的把煎蛋吃完,一边嚼一边喝牛奶,冷冷的一句话转瞬抛了过來,“你想的美!今天只是碰巧我有时间。”
“啊啊啊,瑾,不带你这样的。”吴优开始不满了,愤怒了。
“咕噜咕噜”苏瑾快速的把牛奶喝完,拿过外套穿上,顺手牵过包包,“我得走了,今天还有个会议要开,与远达的合同还需要修改,今天他们的负责人也会过來!”
她随手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往外走,吴优转过背,呼喊声在后,“瑾,别忘记今天晚上的宴会,你要是不去,那个老太婆可能会发飙!”吴优说起那个‘老太婆’,也有几分无奈。
“噗”苏瑾笑出声,回看她:“瞧你说的,那好歹是你二妈。”
“切!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吴优鄙夷道。
“算了,我走了!”这是吴优她们的家事,苏瑾不便多说。
“嗯嗯……”某女含糊的应,明显是在喝粥。
“吃完的碗筷,别忘记洗了!”门口,苏瑾含笑说完,便走远。
“kao!”只听到后头传來一声极不文雅的怒骂声。
‘琴筝’有限公司,按照自己跟抹琴的名字取的名,既是为了纪念抹琴,更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忘记那份深仇大恨。
助理小王迎面跟了上來,快速的跟在她的身后的同时一边不忘汇报,“苏总,等下十点有个会议,会议资料我已经准备好!”
“ok!”她推开办公室门进去,接过助理小王手中的资料。
坐在办公椅上,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上。小王跟在她身边一年,她的细心,她不需否认。
内线电话被拨响,小王的声音从那头传來,有些急促:“苏总,尉迟总裁要求见您,您看”
话落,那头已经传來小王的惊呼声,“尉迟总裁,那个不可以,我们苏总”
“嘭”的一声,门已经被來人推开。
苏瑾平静的眼神对上后者略带玩味的目光,“尉迟御?”她细嚼着这几个字,话语里有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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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谁欠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怎么?短短几个月沒见,就不认识我了?”后者边说着边进來,合上了办公室门。
“我从不知道,我要见你一面,还需要获得你的首肯!”后者已经走至近前,那身形俯下,修长的指骨紧跟着抬起她的下颌,
苏瑾被迫抬起头,只见到后者上挑的桃花眸中,藏着丝丝试探:“怎么,重回旧地的感觉如何?有沒有让你想起一些特别的人?”他把‘特别的人’几个字,嚼的很重。
“尉迟总裁认为呢?”她的身形不着痕迹的倾向后方,轻易的从他的掌心中脱出來。
她的手心交叉放于腹部,眼神毫无半分波动,“重返旧地,尉迟总裁又认为如何呢?”
尉迟御倒也不介意她的冷淡,自顾自的做到一边的客人沙发上,交叉着双腿,懒洋洋的答:“我的认为,可能比不上苏总的认为!”
苏瑾的眼一冷,红唇缓缓勾起,“怎么会?据我所知,尉迟总裁投放于中国地区的资金已经开始生出效应,尉迟家族在攻占的板块上又多了一处,尉迟总裁也成功的由黑道漂白,这难道不值得尉迟总裁多出些许认为么!?”她轻敲着办公桌,妖娆的面容一派沉静,只有黑眸里的风暴,在强烈聚集。
“苏瑾!”尉迟御的眼彻底的冷了下來,那优雅的身姿依然不变,“千万要记住,你现在的名字,你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么!?”
“你不过是道格拉斯送给我的奴隶,若是沒有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阳无恙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跟我对呛么!?”
“砰”一声巨响,竟是她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那白皙的手掌,紧握成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竟让桌面都震动了两分。
尉迟御大骇着站起,“苏瑾,你疯了!”
他说着就要上前查看她的伤势,“你这个蠢女人!怎么能随便用手去砸桌子,你白痴么你!?”
“我不仅记得我叫苏瑾,我也会记得我同时叫苏抹筝!”忽略手掌上传來的疼痛跟麻木,苏瑾霍然抬头,那血红的眼,影射在尉迟御的眼瞳里,越发的骇人。
“当年若不是沒有你帮着靳尊,苏氏何以会落到他的手中,若不是因为这样,我的父亲怎么会得中风,又怎么会被白昕卉撞死,这一切的责任,尉迟御,你脱不了干系!”
“还有”她咬牙切齿的道:“别以为当年抹琴跟靳尊那桩事曝光的幕后主使我不知道,尉、迟、御,这个人想必你也认识!”
后者欲伸上前的手,就因她的话,顿在了空中,继而插回口袋,“我以为那件事情做的很保密呢,沒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他的语气沒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就仿佛那件事跟他无关一样。
“你沒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么!?”苏瑾凉凉出口,砸到桌面上的拳头,早已失去了知觉,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你认为,我需要跟你解释么?”后者回望她,眼里闪着招牌的笑意。
“谁欠了我的,我会让他连骨头带血,一起给我吐出來!”
她的眼色如刀,滑向他,“尉迟御,同样包括你!”她的纤纤指尖指向他,那凌厉的语句,那扑面而來的仇恨意味,竟是那般的浓烈。
“看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他似是包容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轻叹,继而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背,整个包拢。
那望向她的眸光中,似是轻眨了下,“瑾,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的合作伙伴,如果可以……”
他的指尖沿着她的手背,一直延伸到她的小臂,“我还可以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你要相信,时隔今日,我依然对你,充满了兴趣。”
她只觉最后两个字滑过他的舌尖的时候,是那般轻佻,那般诱惑。
但是,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掌,“尉迟御,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人,请你放尊重点!”
“瞧你,怎么这么不可爱呢?”他满不在意的收回手,也沒有一丝因她的态度而气愤的征兆。
苏瑾有时候真心看不懂这个人,他明明很生气,眼睛却总是在笑,他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身处寒窖一样的冰冷。尉迟御,是个谜,就像他偶尔显露在你面前的,也只会是他的冰山一角。从沒有人窥见过他真正的情绪,假使有,大概现在也不在人世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沒有什么事情,我想你可以走了。”苏瑾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钟,立刻不客气的赶人。
尉迟御看到她这个手势,也很识相,“晚上有一个宴会,我沒有女伴,你陪我一起去!”
“凭什么?”话落,苏瑾就跟只被炸毛的刺猬一样反驳,
尉迟御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苏瑾这才缓下怒火上心头的情绪,不满的道:“晚上我朋友家里有宴会,我已经答应了她去参加,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况且堂堂尉迟总裁女伴那么多,还需要用上我么,可笑!”
“推掉!”他想也沒想,就给她做出了选择。
“尉迟御!”她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來,“我只是答应跟你合作,并不代表我是你的私人保姆,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后者挑着带笑的眉眼扫了她一眼,那里头有些冰冷,“我说推掉!”
“你”她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也明白这是他的最后底线,顿时指着办公室门口道:“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两年前的那场谋杀,谁是幕后主使么?”然,他的下一句话,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谁?”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轻了,就像所有的生命,全都被他抓在手里。
下一刻,他的手摸向休闲外套里,转瞬,几张薄薄的资料从他的手里,移交到她的办公桌上。
“这里面,有所有你想知道的内容,包括”
他的语音一顿,习惯性的将手掌插入裤袋,“等你看完这些,我相信你会主动來找我的。”
他落下高深莫测的一句话,便转身扭开门把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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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原来真是她
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叠薄薄的资料,白纸黑字,那刺目的颜色,让她几乎不敢去触碰。
这里会是真相么?两年來,她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
她颤着手,拾过那几张薄薄纸页,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快速的翻开,细细查看。
才查看了几页,她的眼瞳已经不可抑制的收缩,睁大,那紧抓着纸页的指骨,几乎凸成白骨。
她的手指颤抖着,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的看下去。
终于,耐性失尽
“白昕卉!又是你!”她几乎怒红了眼睛,刷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手一扬,那几张纸页便顺着高空洋洋洒洒的而下。
纸张雨哗哗落下,小王敲了门见沒人应,便转动门把手进來,一进來就看到这场景,不禁顿在了哪里,止步不前。
“谁让你进來的!?”苏瑾抬头冲着后者吼,“出去!”
小王一个哆嗦,立马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的退身出去。出了办公室门外,这才拍着心脏喘气,苏总今天这模样,可真吓人哪!
她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胸脯还在不断起伏,那愤怒的火焰,一丝丝的从她的眼眸中透出來,像是要烧灼一切。
两年了,两年來不管她怎么查,都查不到当年的那条线索,只浅浅的查到,当年谋害她的人,是來自两批人。
她曾经也猜测过这一切会不会是白昕卉所为,但是后來一细想,她不可能认识那么有背景的人。
原來,当年的那个司机,果然是她花钱雇佣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致她于死地。
而当日,有两家结婚,另一伙人的目的是为了劫持那家的豪门千金,却误把她当成了那个千金小姐,在阴差阳错之下,她做了那个千金小姐的替罪羔羊。
而当那个大哥确认过她不是那个千金小姐时,为了怕惹上麻烦,才吩咐小弟把她随便哪里扔了。刚好,那个小弟就冲着邮轮上的位置,把她给扔了下去。
她在大海里漂泊了数日,若不是当时有人相救,恐怕她现在的命,早就不在了吧。她的眼前蒙上阴影,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指甲狠狠抓上桌面。
好狠!实在是够狠!白昕卉,你为了除去我,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说过,你欠了我的,欠了我父亲的,我会让你连骨头带血的,给我一起还回來!
爸,抹琴,我不会放过那些害你们的人的,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平复内心激烈的情绪,取过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是一串无名人士,但是她却知道他是谁,因为她从不给他命名。
“宝贝,看到了吗?”尉迟御一惯轻佻的话音,她甚至可以猜测他现在在哪儿,他虽然管理着公司,却同时也是个不务正业的总裁。她从不怕尉迟御会在这份资料上作假,因为通常他拿出这份资料的后面,代表着让你心甘情愿的去求他。但是苏瑾,不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很平静的问,话语几乎不起半分波澜。
“早在几个月之前。”果然,那家伙的回答总是让人咬牙切齿,
“既然你从前都不打算告诉我,又为什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呢?”她总是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所以她真正怀疑的只是这个。
“你以为这份资料到手很容易么?我自然要看你的表现。”果然,那家伙的回答又成功的让她再一次吐血。
苏瑾不肯放弃的继续问:“你现在打过來,这又是什么意思?”
“宝贝,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了解才对!”
苏瑾深吸口气,“不,我不了解,尉迟御,你的心思太过难猜,我怎么可能了解你的想法,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也不准备了解!”她的胸口堵着一口气,便急急的说道:“晚上的宴会,我会准时参加,谢谢尉迟总裁给我提供的这份资料,沒事的话,我挂了。”
“关于你父亲那场车祸的证据,你不想得到么?我以为,你应该很想才对!”在她欲挂断之前,他幽幽的说道。
“不想!”苏瑾大声的回了过去,啪的一下合上手机,丢在了桌面上。
软身坐倒在了办公椅上,把脑袋靠在身后,仰头对着上空的天花板。
不想,怎么不想,她连做梦都在想,她活下來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可是,尉迟御绝不是一个可以无私奉献的人,他给了你多少,就会让你双倍的还回多少,他要的只是条件,他从不做赔本生意。而她,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j市与b市都在同一国内,但是她却始终沒有勇气回去找他。
或许霍少彦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大海当中沉浮的时候,她怨过他,恨过他,但是当她容貌尽毁,被人压到手术台上的时候,逼着学习太多的知识,逼着一次次换取血液的时候,他的笑容,是她活下來的动力。
她曾在心里绕过千万遍的名字,每一次淌过舌尖,都会留下淡淡的余暖,霍少彦,霍少彦,霍少彦……
她叹息,倾身拿过桌面上丢着的手机,拨通了吴优的号码,“吴优,今天晚上我恐怕不能过去了”
“什么!?”她的话音还未落,里面早已传來特为夸张的声音,“苏瑾,诶诶,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早上明明才答应我的,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必须來!听到沒有!”后者开始恐吓。
她叹气,颇有些无奈,“吴大小姐,我也很想开开心心的陪你参加宴会,也好过陪着某个定时炸弹好呀。可是沒办法,你说怎么办呢?人家是我的合作伙伴,我总不能跟人家撕破脸皮吧!”
那边似乎传來踢桌子的声音,继而是吴优恶狠狠的大叫,“尉迟御!又是尉迟御那个小子对不对!”
“王八蛋,告诉他一声,老娘跟他耗上了,老抢我人算怎么回事!?”
苏瑾抚额,“要说你自己去跟他说,可不关我的事情啊。”
“ok,那就这样吧,我挂了。”
“喂喂……”无视听筒里的声音,苏瑾果断的挂了电话,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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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等你找到回家的路
房间里沒有开灯,只一片黑暗的阴影罩下。
‘吱呀’一声,梁慕诗推开西厢的门进去,跨过高高的门槛,触目所及一片黑暗。
脑海里掠过霍母刚才的话,‘他这几天晚上一直都在西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让人进去,可真让人担心。’
‘抹筝去世都两年了,他还沒从那个阴影里走出來,让我这个做妈的,看着真心疼啊。’
‘想想也是,抹筝这么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这么去了,一定是我平时待她太严格了,她都不念着我们,就这么,去了啊。’
接下來,是一串哭泣的声音,梁慕诗的心脏,在那一刻被揪紧。
两年前的那一幕再次串上心头,若不是她先推她下去,若是她自己先跳了下去。
那么现在活着的,就不会是她梁慕诗,而是苏抹筝了。那么,少彦就不会这么痛苦,就不会整整两年都沒有笑过,那么,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了。
是她苏抹筝,是她的情敌,用她的命,换回了自己的命。
所以,这两年來,她一直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着霍少彦,也经常想办法融入到霍家这个宅子里的人去。终于让霍母对她的成见,一点点在消失,谈不上喜欢,却也不再讨厌。
她一直在笑,一直在改掉她的高傲,她的任性,一直在学着温暖所有人。
苏抹筝死了,所以她要带着苏抹筝的份,一起活下去。
可是苏抹筝永远不会再知道,死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她要带着死去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像死去的那个人,在霍少彦的心里,她终究不可能是苏抹筝,哪怕,只是替身。
她定了定神,抛却那些复杂的念头,按下了房间里的开关。霎时,一片明亮。
她在明亮之余,终于寻到那个男人,他靠坐在画架前,脑袋懒洋洋的支下,手中的墨笔,因为手劲松动的关系,在白色的画纸上,留下一条不协调的墨痕。
那隐隐出现在画纸上的图面,赫然是一个女人隐隐约约的轮廓。
那眉,那鼻,那唇,莫不是苏抹筝那张精致的轮廓。他的对面,还有好几个背着的画架。这几天,他都是在这个她曾住过的房间里画她么?
梁慕诗的心底涌过丝丝痛意,终于抬脚走过去,轻轻的敲了下他的肩膀,低唤,“少彦……”
他的眉目颇为安详,睡得很熟,眼睑下却有青黑的眼圈,显示出点点疲惫。
梁慕诗侧眸看了眼床铺,终于把视线再度转移到他的脸上,见他不醒,她又再度唤:“少彦,少彦,你醒醒!”她轻推了下他肩膀,
他终于被这一下力给打着,半是清醒半是朦胧的苏醒了过來,“慕诗,你怎么來了?”看到是她,他淡淡的问,转而去看他的画。
“夫人说你这几天晚上都待在这里,怕你感冒,也担心你,所以让我來看看你。”
梁慕诗刚温声细语的说完,便看到后者手忙脚乱的去擦那画纸。
他的动作急促,那指腹不断的摩挲在那一条污痕上,辗转反复的摩挲,终于,他移开了手指,只听到他泄气的声音,“都怪我,居然睡着了,好好的一幅画,就这样毁了!”
他的黑瞳锁定在那被污染的地方,仿佛毁掉的不仅仅是这幅画,更是苏抹筝本人。
梁慕诗不敢提到那个名字,只抽过他手中的画笔,沾了点彩色的颜料,“你看,这样,这样……”她手中的画笔一点点的移过那个污点。
霍少彦刚想伸手去阻止,便见梁慕诗抽开了手,转瞬,那白色画纸上的污痕,便成了一朵翩迁飞舞的彩蝶。
那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样子,就好像要从画纸上展翅而出。
霍少彦怔怔的看着那处,良久才有些回神,“慕诗,谢谢你!”她都看到了,但是,他也不打算隐瞒。这些年,她放弃了四处奔跑,转而安心的留在他的身边,他明白她的情意,只是有些事情,早已经回不去。他的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少彦,沒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你的画还是画的一样好。”
她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他们同上一个学校同报一个专业的情景,那时候的霍少彦,年轻,帅气,同样浪漫,带有艺术气息。他的画功向來都比她好,只不过,后來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他放弃了画画。
而今,他再度拾起画笔,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当年的他们多么年轻多么张扬,而今的他们,却早已成了陌路,再也,回不了头。
情人朋友,往往隔了一线,做不成情人,只好退回到朋友。
“是吗?”霍少彦只是低头浅思,“可是现在,我的画功终究沒有你好了。”
梁慕诗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手心,强挤出一丝笑容,“是不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话音里,意有所指。
霍少彦的面色几乎毫无波动,只抽身从画架前站起來,然后侧身取过另一侧的画架,“來,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梁慕诗抬眸望去,终于弯唇而笑,只是那带着笑容的眼睛里,已经沁上了点点雾光。
那幅画里的人,依然是苏抹筝,她站在阳光下,轻阖着眼眸,表情纯洁而美好,仿佛是在朝圣。
“我想开家画廊,把这幅画别起來。这样,某一天她走过的时候,就能看到这幅画,就能知道,我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着,她找到回家的路。”他轻声说着,每一句轻的都像叹息,不悲不喜,不哀不伤。
梁慕诗的眼泪,在那一刻,轰然落下。颗颗如玉,滚下白皙的脸颊。
她哽着声问:“少彦,你确定苏抹筝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她已经死了,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她死了,偏偏你不相信呢?”
“你怎么能够肯定,苏抹筝还活着呢?”
“因为那具尸体,并不是她,而只是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
梁慕诗有些气急,恨他此刻的笃定,“可是就算是这样,两年过去了,苏抹筝都沒有回來,你怎么能够肯定,她一定就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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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的抹筝,不会抛下我
室内有些静滞,像是空气浮尘都在此刻,飘然而落,晃动不了半分。
那些透过红木窗而來的阳光,将室内的景物点亮。那一个个画架上的流影,装载着他们曾经的一幕幕,爱恨情痴,终成缠绵。那一只掩盖着污渍的彩蝶,像要翩翩起舞,脱离凡尘而去。
多么美的早晨,她终于像很多年前那样,站在了他的身边,寻眸而去,他长长的眼睫,在光影下,晃出一弯优美的弧度,轻颤,浅动。
他的薄唇微动,轻阖着,却说出了那般的话语,“因为我相信,我的抹筝,不会舍得抛下我。”我的抹筝,不会舍得抛下我……
他的语气,那般笃定,却又藏着丝丝脆弱,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勾动了下。那模样,要哭不哭的。
梁慕诗从沒有见过霍少彦这般脆弱的样子,就算多年前,她果断追寻事业离去,抛下当时苦苦恳求的他;就像多年前,霍少彦在情人节的前一周与她约好,她却在情人节的当天放了他鸽子;就像多年前,他跪地求婚,她却冷冷告诉他还沒有做好结婚的打算;就像多年前……
果然是,多年以前啊,久到他的记忆里的影子,早已被另一个人取代;久到他的记忆里,再也忘记了,他曾经也那样爱过她,一如他的生命。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一报还一报的说法,欠了谁的,终究要还的。
所以霍少彦已经从过去中脱离出來了,而她梁慕诗,在恍然回首后,却深陷在记忆的牢笼中,无法自拔。
我还留守在原地,你却早已离开,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梁慕诗伸手,轻拭去眼角的泪痕,破涕而笑,“少彦,你不适合经营画廊,所以还是我來吧。”
“慕诗……”
梁慕诗及时阻止他欲出口的话,“你别忘记了,我可是拿过几项国际大奖的,况且我的朋友圈也多。而且”
她的嘴角溢出几分苦笑,“这几年东奔西走的,我也累了,是时候该定下來了,正好,我也有开画廊的打算。”
“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于我,这件事只是我自己要做的,跟你完全沒有关系。”
“慕诗……”霍少彦的眼里涌出几分愧疚,
梁慕诗匆匆转身,用急促掩饰住话语里的哽咽,“既然你沒事,那收拾下,就出去吧,夫人担心你很久了,别让人家老人家担心。”
“我先回去了,顺便回去想想画廊的设计图。”
“慕诗……”他还在后头唤,却始终沒有下文。
梁慕诗一狠心,推门而出,快步离去,把他的呼唤,挡在身后。
她抬起手背掩在嘴唇上,挡住了那欲哭出声的哭泣声,却挡不住那滚滚而落的泪珠。
它沿着脸颊,淌下手背,滴落在地下的地面上,沁凉沁凉。像是心上被敲开了一个伤口,再难愈合,再不复合。
苏瑾先去美美的做了个spa,在夜光來临之时,提着大包小包穿着个高跟鞋,一个人乐不思蜀的逛了一个小时的街。
当宝蓝色的跑车停住在她的脚边的时候,意味着她自由的时光已经到点了。
车窗摇下,尉迟御俊帅的面容在后,“上车!”他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一眼都沒看她,似乎很不高兴。
苏瑾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呢,一脚踢上了车身,顿时,车子警报自动拉响,尖锐的声音响个不停。
尉迟御扭开门把手下车,懒洋洋的站在她的面前,面色有些不郁,“你还想干嘛!”
苏瑾扬了扬两手的战利品,无辜的看向他,那意思很明显,沒看到我手上正拎着东西么,作为男士的你是不是该主动点!
尉迟御吐出一口长气,任命的开了后备箱接过她手中的大包小包放了进去,然后合上。
转过身來时,苏瑾早已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上了车,差点沒把他气的七窍生烟。
“砰”门被大力的合上,尉迟御的身形抵过來,把她锁在小小的一方空间内,
他的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苏瑾,你可真是好样的!不仅劳动本大少爷不辞心力的找你这个人,你还敢吩咐我办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
她的下颌被他掐住,她抬眸,只望到他似笑非笑的瞳眸,“尉迟总裁,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第一,我并沒有劳烦您亲自找我,第二,逛街是女人的爱好,只不过我挑了不合适的时间而已,但是,从原则上來讲,我并沒有犯任何过错!”她的眼瞳睁得很大,不畏不惧的对上了他。
尉迟御笑,“苏瑾,你不去当律师,还真是可惜了!”
“彼此彼此!”苏瑾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我怎么能比得上尉迟总裁那般的好口才呢?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点,我可比不起。”她的话里,总是尖酸带着刺。
他的脚下一轰油门,苏瑾毫无防备的摔倒向身后的靠垫,差点摔到了一边的车门上,顿时痛的呲牙咧嘴,一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你”回过神來后的她恶狠狠的瞪向后者。
他单手驾着方向盘,一脸闲散的表情。“给你一点教训,让你时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老狐狸!她憋的一肚子气,只拿眼神狠狠剐他,同时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夜色很黑,像是月光黯淡后的消幕曲。
宝蓝色的跑车向着远去驶去,苏瑾一直靠着假寐,直到幽幽转醒,眼光不经意的抛向窗外。
这一眼,差点让她惊了神。
窗外的风景渐渐倒退,树影渐去,一栋栋别墅古宅慢慢凸显。这不是
她的眉峰轻蹙,下一刻早已快速的抓上了尉迟御的胳膊,“尉迟御,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后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连话音也淡淡的,“吴家副宅。”
“吴家!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吴家么!?”
苏瑾差点急的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尉迟御已经转过身來,奇怪的扫了她一眼,“那你以为,还有哪个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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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宴会
苏瑾尴尬的抽了下嘴角,几乎连表情都是僵硬的,“当然,沒有!”她真的想打落牙齿跟血唇哪,沒想到尉迟御要赴宴的地方跟吴优的是同一个。
不,不能这么说,应该说,那就是吴优的家。
宝蓝色的跑车一个急速的转弯,已经驶过前方的路口,而最前方的景象,已经慢慢显现。
一栋华丽异常的别墅出现在视野里,从外头看去,一片灯火通明。
吴家副宅,建立在主宅的旁边,平时有宴会或者生日聚会各种party,吴家的人会用到它。另外时段,副宅里几乎是处于沒人的状态。而它平时,也自有佣人跟专人打理,所以保证用到的时候,还是焕然一新的。
吴优的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因为得了乳腺癌,救治无效而死亡。
吴优的父亲在吴优母亲死去三个月之后,就领回來一个女人,让吴优喊那个女人妈妈,也就是所谓的后妈,二妈。吴优不喜欢那个女人,背地里总是喊她狐狸精,说是那个女人夺去了他父亲对她的爱。
因为狐狸精登堂入室,从小三转为正室后,成功的俘获了男主人的心,故而成为了吴家的女主人,生了个女儿,也就是吴优的妹妹。而至从这个妹妹生出,便成了年老父亲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而吴优,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冷落了。
豪门里,大概都是这样的故事,俗不可耐,却又让深在其中的人,倍感心酸。
而今日,就是吴优的妹妹吴菱儿的生日,盼女成凤、希其嫁入豪门的二妈,就特此以宴会为名,实则暗地里则是为了寻到一个配得上她女儿的女婿。
苏瑾想到那个成天总是大大咧咧,开朗率真的吴优,再度联想到了自己,
正在思绪中,车子已经开进了副宅,苏瑾愣然回神间,已经有佣人上前打开了她这边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谢!”苏瑾朝着男佣人点点头,后者一看到她的脸,那黑黝黝的面孔一下子红透,竟是不敢再看她。
苏瑾毫不在意的轻笑,伸出脚跨了出去。刚一下地,胳膊肘早已被人扶住,腰上也搁置了一只大手,
她抬眸,撞入后者戏谑的眼神中,轻启薄唇,她道了声‘谢谢!’
这样的场合,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而已,尉迟御是,她也是。她们都擅于戴上面具,來掩饰自己的内心。
从一开始的朦胧到后來的麻木,到如今的如鱼得水。苏瑾越來越觉得,她已经活进了这个角色里。
搀着尉迟御的臂弯,苏瑾一手提着曳地的裙摆,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宴会厅里,一片华光异彩,玻璃杯的碰撞声不绝不耳,间或掺杂着各种敷衍的声音。
苏瑾一进去,就在各色的人群中不断的找寻着吴优的身影。她还在想着,该如何跟那个女人道歉呢?
自他们进來后,各色的目光无一不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男俊女靓,一对多么登对的组合。不少少女都把倾心的目光投给了尉迟御,不少男人更是把**的目光投向了苏瑾,幻想那凹凸有致身材下的紧致。
大多数上流社会宴会的结果,不是宴会中途中,舞会上,男女双方对着目光,完了之后开房,从对方的肉体上寻找到满足感,第二天穿衣服拍屁股走人,最后两不相认。不然就是到寻找合作方,寻找合适的对象。不是利益,就是虚荣心,无外乎两种。
身处于这个圈子,苏瑾已经感到十分的厌烦,若不是因为某些社交需要,她压根不愿意來。
偶尔,累了的时候,她也会想到当年霍少彦背着自己,傻乎乎的走在街上,自己却吐了他一身,他却丝毫沒有抱怨的模样。
直至今日,她依然可以想到他温润的眉眼,他轻唤自己名字,他给予过自己,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
霍少彦,你现在还好吗?
霍少彦……轻念着那个名字,她的心里就像被爪子狠狠抓住一样,痛的几乎缓不过气來。
尉迟御忙着跟人打招呼,她便脱开了他的手,快速的落下一句,“我有点不舒服,去那边坐一会。”说完便匆匆落逃。
后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模样,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下一刻,已经熟练的跟來人握手交好。
宴会厅里,水晶灯光筛下,一片明亮。
她隐在暗处的沙发里,怔怔的握着高脚杯,杯子里的液体,却是一滴都沒少。她的眼孔有些失神,几乎处于空洞。
“瑾!”一声高叫,下一刻,她的肩膀已经被來人大力一拍,
吴优出现在她身侧的沙发上,脸上明显写着怨气,“好啊瑾,你明明人都來了,还敢跟我说沒來!都不把我当成好朋友是吧!”
后者恨恨的坐下,一手夺过她手中的高脚杯,将里面的液体一口灌入喉咙里,完了还将杯身倾下,里面的液体一滴都沒剩,吴优有些得意洋洋。
苏瑾被这一下大力拍着,这才回过神來,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吴优,你怎么会看到我在这里的?”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的眼睛就是十万伏特么!?它只要你一出现,马上就把你锁为它的目标!”
后者的声音颇为夸张,忽而又拉下脸來,凑上她,“快给我说!”
“你不是说跟尉迟御那小子去参加宴会去了吗,怎么会到这里來了?”
苏瑾耸肩,表情颇为无奈,“我这不是跟着他來了么?”
“你”
“对不起啊,我事先也不知道!”
“好啦,沒事了,你能來就很好了!不然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个老太婆,想想就恐怖!”吴优做了个满身鸡皮疙瘩的模样,
后者并沒有跟着笑,吴优这才有所察觉,碰了碰后者的手肘,“瑾,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沒……”她刚想说沒有,却在抬头的瞬间,扫到宴会厅正门处进來的人,霎那间,血液在身体里顿住。
浑身的器官呼啸着,几乎要冲出体内。
“瑾,你怎么了?”吴优顺着她眼神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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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好久不见
在万众瞩目下,那一对相携而來的男女款款从宴会厅正门处进入。
男人着一身黑色服帖的西装四件套,往上则是偏冷俊美的面容,他的眼神很倨傲,似乎看谁,都是不屑的。
女人则有着娇俏甜美的五官,柔弱无骨的搀在男人的臂弯上,一副乖巧贤惠的模样。只不过,当她看到那些前來搭讪的女人时,瞳眸里掠过一瞬的阴狠。
恰好,这一幕被苏瑾看到了。她的身躯有过一瞬的僵硬,继而是缓缓勾起唇角。
人生,果然是何处不相逢啊!
两年了,每当自己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这一对狗男女的模样,总会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放弃,不准放弃,她还沒有报仇,怎么可以放弃。
靳尊,白昕卉,我还沒有找上你们,你们倒先出现在我面前了。呵呵,是不是迫不及待的,等着我出手吗?
“瑾,你认识他们吗?”吴优收回落在门口那对的眼神,转而不解的问她。
身形顿了顿,苏瑾不着痕迹的回答:“沒有。”她的面容上不起一丝波澜,仿佛那边那一对,跟她的确是陌生人。对,沒有,苏瑾的确不认识他们,认识他们的人,只是苏抹筝而已。
“诶,小优,小优……”一声声呼喊声从旋梯口传來,
吴优慌忙压低身形,企图遮掩在苏瑾身后,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这才快速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这就是我那个二妈!”
苏瑾扬首,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而去。她只听吴优浅薄的说过他们家的家世,特别是这个二妈,她平日对吴优,也算是不错的,但是吴优总认为这个女人居心不良,所以每次看到这个二妈,吴优这妮子才会跑的老远。
苏瑾大概了解吴优的性格,若是这个二妈蛮横不讲理,吴优也有更讨厌的理由,但是偏偏这个二妈平日对你温柔体贴,细声细气……
苏瑾叹了口气,吴优,到底还是善良的。
豪门里的面孔,你看几年,估计也看不出个大概,就像当年的靳尊,只希望,吴优别受伤,才好。
苏瑾正在思虑中,那个所谓的二妈已经走了过來,一把拉起吴优的手臂,跟着往旋梯上拖,“小优,你怎么跑到这儿來了,我都找你好久了。”
“二、二妈,”吴优皱着鼻头站住脚步,不停的朝着苏瑾挤眼靖,后者朝她抛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这时,那个所谓的二妈看吴优沒动,早已转过头來,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小优啊,等下就该你妹妹出场了,你现在就跟妈上去吧,等下搀着你妹妹下來。你看,怎么样呢?也给你妹妹长长脸,你觉得如何?”二妈的话语明明是商量,却充斥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吴优苦着脸,突然看着苏瑾,灵机一动道:“二妈,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朋友,苏瑾。”
那个女人回过身來,明明是一双柔媚的眸子,却上上下下把苏瑾打量了个遍,这才笑着牵起苏瑾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道:“原來是小优的朋友啊,看你,第一次來,我们家这么忙,也沒空招待你”
苏瑾忙接下话头,“沒事,阿姨,您去忙吧,我这边自便!”
那女人一听,则是满脸笑容,“看小优的朋友,果真跟小优一样懂事!”
吴优不停的朝着苏瑾挤眼靖,苏瑾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意思快去!后者这才不情不愿的被那个女人拉上了楼。
看着在场中央不断跟人寒暄握手的靳尊,苏瑾的嘴角牵起冷冷的笑容,手掌跟着攥成拳头。
“你的前夫,不需要上去打声招呼么?”不知何时,尉迟御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戏谑开口。
他的手中还握着高脚杯,刚才还在宴会厅中央,转瞬就坐到了她的身边,这速度,可真快。
苏瑾冷嗤,“尉迟御,你不就想看我的笑话么?”
“你认为我是在看你的笑话?”后者的手指一顿,转而毫不留情的提醒,“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是苏瑾。你跟靳尊不过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既然要选择对付他,若是连与他见面的勇气都沒有。”
他的脑袋偏过,侧向她的这边,“我劝你啊,最好早早的放弃对付他的打算!”
“谁说我沒有!?”苏瑾刷的从沙发上站起,一把扯过尉迟御的手臂,“走!咱们就去会会他!”
她的力道于他几乎等于搔痒,但是尉迟御还是任她亲昵的挽住他的臂弯,款款向那对走去。
“靳总,好久不见!”靳尊在看到尉迟御携着女伴而來时,眸光有些复杂,但是后者早已伸出手,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拒绝。
当下只好伸出手去与之交握,“御少,确实是好久不见!”
“我的女伴,‘琴筝’有限公司的总裁,苏瑾小姐。”
尉迟御在介绍的时候,一直有注意靳尊的表情,后者的黑眸在听到‘琴筝’这两个字的时候,有过些微的闪动,转瞬,逝于眼底。
“靳总,幸会!”苏瑾缓慢的抽出手,脸上一直保持着自然的笑容。
两年了,他几乎一如从前,沒有丝毫变化,苏瑾也有注意他身边的白昕卉,她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有过嫉妒的神色。他们过得如此人模人样,而她却深陷在水深火热里。这一切,皆都是因为他们。
苏瑾想到这,抑制不住全身的愤怒,她多想化身为一只牙尖利齿的野兽,狠狠的咬入他们的皮肉,吸干他们的鲜血,可是,她不能。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解下涌上的怒气。
靳尊的黑眸在扫到眼前的女人时,有过一瞬的恍惚跟停滞,不过片刻,他已经伸出手,友好的与她交握,“苏总,幸会!”
他的指腹在触摸到她的手心中,有过一阵的心悸,他的眼眸由下而上,触到她的脸颊,多么妖艳明媚的面容。他自嘲,怎么可能是她。
“靳总……”他的手掌一直握着她的手,那干燥指腹间渡來她的气息,苏瑾有几分尴尬,不等他回神,就率先抽出手去。“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跟苏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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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很像我爱的那个女人
后者甩先抽回手,靳尊有过几分恍惚,还是白昕卉提醒的他,“尊,尊,人家在跟你说话呢?”她小声说着的同时,一双柔媚的眼眸,却狠狠剐向苏瑾。
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喜欢为靳尊争风吃醋。苏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白昕卉,才移开目光。
“哦,哦,期待有合作的机会!!”靳尊待回神,这才说道。
正在这厢气氛有几分沉滞的时候,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熄灭,紧跟着,一束追光打在了旋梯之上。
吴优跟那个二妈扶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走了出來。女孩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幸福的笑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脸上小施了脂粉,不算绝美,倒也是小美女一个。
那,应该就是吴家的小公主,吴菱儿了吧。
而反观吴优的表情,则是极不自然,苏瑾已经在猜测,后者那强颜欢笑的背后。
同样是女儿,吴优的生日从沒得到瞩目,而吴菱儿,才十八岁,便拥有了这等待遇。
吴家大家长,也就是吴优的父亲,把吴菱儿当成掌上明珠,这样的场合,怎会有他的不在?
只见后者胖墩的身子慢慢移近追光处,那洪亮的声音,颇有几分气势,只因为满脸的喜气,而不显半分。“各位好,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小女的生日宴会,吴某不甚感激……”接下來就是一段寒暄而无聊的废话。
苏瑾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上头,便一个人悄悄的退了出來,走到阳台上。
夏末渐去,初秋已近。
她穿着露肩的晚礼服,一阵晚风吹來,顿时让全身的鸡皮疙瘩都顺势站起。她的上半身倾在栏杆上,抱着双臂,哆嗦着两腿,望向栏杆下的夜色。
脑中不由得忆起,某年某月的某天,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穿着单薄的衣服,瑟瑟发抖的站在街边。那个男人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并帮她细心裹好。
她的心内一酸,从今以后,再也沒有这样一个人,在天冷的时候,给自己温暖;在困难的时候,给予她怀抱;在她满怀绝望的时候,如天神般降临,告诉她,我在这里。
霍少彦,你可知,我好想你。但是,我却不能去找你……
“原來苏总在这里。”后头带过一阵风声,她仓皇回身,却撞入一具充斥温暖气息的怀抱。
她快速抬头,身形早已朝后退去,不着痕迹的避开他欲揽住她腰身的大手。
“靳总,怎么你也在这里?”她的语气,疏离而淡漠,竟叫他的心有几分揪紧。
眼前的人,正是靳尊。
她清澈而黑黝的瞳眸中,有着几分水雾,他注意到,她的眼角边有些湿泪。
“你哭了!?”他的心内有几分气愤,为伤了她而让她哭的人。
苏瑾浅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这样的夜色,一时之间想到了早逝的父母跟妹妹,故而有些伤感罢了。”她故意提到了父母跟妹妹,目的就是为了探探他。
果然,他的眸光黯淡下去,“原來苏总的父母跟妹妹,也早逝了啊。”
苏瑾故作伤感道:“是啊,我父母跟妹妹,都是被人所害,就只有我逃出來了。”
她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靳总用了这个‘也’字,难道靳总你”她沒有说下去。
他的面色一白,似乎是因为她触摸到了他的心事。
苏瑾哎呀一声,慌忙的掩住嘴唇,“不会真跟我想的那样吧!真对不住了,靳总,我本无意窥探你的隐私。”
他的脸色终于恢复,望向她的黑眸中,始终藏着几分恍惚,“沒事,况且苏总并沒有说些什么!”
苏瑾咬住唇瓣,瞳眸里掠过一丝恨意。这样迷离的夜色,这样活的有声有色的靳尊,让她越发想要摧毁!
“靳总找我,是不是还有事?”她现在只想说,你滚得越远越好,别來找我的心烦。
后者从西装侧口袋中拉出一条丝巾,苏瑾的眼神定在那里,那是,她的丝巾?
后者见她有几分疑惑,便解释道:“这应该是苏总的丝巾吧。上次在高速上,这条丝巾不小心吹进了我的车窗。”
“一直沒机会还给它的主人,沒想到今天在宴会上竟然能够碰到苏总,这下,总能物归原主了!”
后者将丝巾地还给她,苏瑾怔愣的接过,那次在二环路上,她曾隐隐猜测过那人是靳尊,沒想到,还真是。
她咬了下下唇瓣,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手心,抽走丝巾,“那就谢谢靳总了。”
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神态,眼前的女人,那一张妖媚众生的面容,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可为何,那双黑瞳与记忆中的她,却是惊人的相似!更别提她爱咬唇瓣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那个女人早已在大海中丧生,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是她!靳尊失笑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靳总为何摇头?”苏瑾将丝巾细致的缠在脖颈上,
“只是看到了苏总,想起了一个过世的朋友而已。”他在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有过停顿。
苏瑾猜测,“靳总所说的朋友,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夜色浓稠下,扶栏处,他的衣角有几分蹁跹,许是风太大,许是,他的内心太不平静。
只听他轻颤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一个,我很爱很爱的女人……”
他的声音听不真切,带着几分恍惚跟飘然,却那样清晰的,直直撞入苏瑾的心里。
苏瑾挂着笑的嘴角有一瞬的僵硬,良久,恢复平常。
“或许苏总不相信,你很像我爱的那个女人!”他侧过脸,着迷的望着她那双剪水秋瞳。
旁边的视线太过炙热,苏瑾却依然不为所动,“是靳总爱的那个女人,还是爱过的女人?”
她的手指点向身后,嘴角挂着轻讽,“如果照靳总这么说,那么白昕卉小姐,难道不是靳总心上的人么?”
“如果白昕卉小姐是靳总的心上人,那么我就不明白靳总说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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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只因夜色太美
她的话语,隐晦却又直白,直白的道出,他已经有了白昕卉,心里却还装着另一个女人;隐晦的道出,他既然已经有了白昕卉,他还记得另一个女人,那么他所谓的爱情,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与一个陌生女人搭讪的戏码么?
夜风迷离,她的一头卷发挽起定于发簪中,却有那么一两缕,调皮的挂在她的额际,被夜风吹荡,划出迷离的波纹。她的红唇轻勾,抱臂,就着那样锋锐而坦荡的目光看向他。
靳尊在这样的目光直视之下,竟然有些心虚。
她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从栏杆上起身,就要走出阳台。
他的话语,在身后幽幽的响起,竟有几分悲凉,“我的……前妻,”
苏瑾的眼眸忽闪了下,手指攥的很紧,不是第一次听他说爱她,从两年之前,可是,像今天这样,他如此清晰的说他爱她,却是第一次。
何必呢?她垂下眼睫,靳尊,从当年你酒醉**了我妹妹,从当年我父亲中风,你夺了我们家的公司开始……又或许,从当年抹琴跳楼,白昕卉撞死我父亲开始,我跟你之前,就再也不可能了。
无关乎其它,就算白昕卉的事情跟你无关,你跟我之间,隔着深仇大恨,隔着我的父亲跟妹妹,我们之间,早已退回不到原地。更遑论,我早就不再爱你。
她回身,发丝带过眼角,隐隐割痛了她的肤肉,她的嘴角,有些讥诮,“原來靳总离过婚啊,不过既然都是前妻,那么靳总何必惦记?既然已经离婚,那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不会放开她的。”他阖上眼眸,黑色的眼睫在眼睑下轻眨,这般的夜色,这般的凉如水,这般的,触动人心。
或者,连他自己都不懂,明明就是一个陌生人,却为何愿意跟她说这么多隐秘的事情,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双相似的眼眸,难道,他也开始产生幻觉,在失去她的两年里,竟认为其他女人,可以比得上她么?
这般的夜色,这般的凉如水,仅仅只是因为,夜色太美好,而他,压抑了许久,找不到人诉说。
苏瑾的脸一沉,眼眸淡薄了几分,“世界上沒有如果,过去的不会回來,回來的也不会再完美!即使靳总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你的前妻,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么!?”
“况且,靳总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跟孩子,即使她能够回來,靳总愿意为了她,而抛弃你的孩子跟妻子么!?”她的话,尖锐而刺耳,却又,句句在理。
靳尊突然睁眸看向她,对面的女人,妖娆的不像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却好像在指控他,指控他的花心,指控他的朝三暮四。
他的喉间一哽,竟被她教训的吐不出一句话來。
“不能吧!?”她就像多年前的苏抹筝一样,把他反驳的毫无理由可说,恰恰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抛下白昕卉跟哲哲。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抛下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他要对自己犯过的错误负责,而作为他的那颗心,却总是控制不了为了谁而跳动。
这种水深火热的关系,他往往救不了自己。
苏瑾的嘴角一勾,眼里适时的出现几分嘲讽,“靳总连给你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名分都不能,又怎么能说喜欢她呢?如果我是你的前妻,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就因为这个男人连负起他们那份爱情的信心,都沒有!?”
窗帘的影子一晃,风声带过,他再触目望去,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怎么了?”尉迟御看着她气势冲冲的从阳台上出來,好笑的问,实则眼里有着几分戏谑。
苏瑾挑眉,瞪了他一眼,一点也不给他半分面子,“尉迟总裁,戏看完了,是不是该走了!?”
她也沒等他同意,就径直向着吴优所在的方向而去,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后者回过身來,眼里差点溢出两朵泪花了,跟看到亲妈似的抓住苏瑾的胳膊,“瑾,你到底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苏瑾撇撇唇,“吴优,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能继续陪你了,对不起了。”
说着就准备转身,吴优着急的抓住她的手腕,面上有着几分担忧,“瑾,你还好吧?我怎么看你的脸色有些差啊?你要不要紧啊,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后者的眼里溢出毫不掩饰的关心之色,苏瑾拍拍她的手背安慰,“沒事,我就是有些不舒服,今天你是主人,不能随便离场的。”
“行了,”她把她往那边推,“你忙你的去吧,我先回去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吴优还是有点不放心。
出了外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苏瑾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尉迟御走在她的边上,一看她这模样,冷嗤,“不就是一个靳尊么?也能让你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
苏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好好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他今天要來,所以才让我來的,不是么!?”
尉迟御的双手插在裤兜里,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苏瑾,你知不知道,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矮下身來,把她罩在自己的范围之内,顺手勾起她的下巴道:“所以,有时候学着依附下一个男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打掉他的手,一双美眸细细的眯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从前我父亲告诉我,一个女孩子家要学会大度,学会迁就,学会软弱。我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所以是父亲一手带我们长大,他用所有别人家父母教育小孩的一面教育我们,我也理所应当是这样以为的。”
“但是,这些以为,却是最后毁了我们一家起因,我从前也像这样,依附过一个男人,可是我到头來得到了什么?”
她轻轻的笑了起來,笑容有些飘忽,尉迟御放在她肩头的大掌,不可抑制的一按,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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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最后,我们家财产被夺,家破人亡!”
她侧过身來看他,美眸里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像火般燎原,像野草般绵延,“从苏抹筝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会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來!谁欠了我的,我让他十倍百倍的偿还!不靠任何人,就只有我自己!”
尉迟御的瞳孔一缩,因她眼中那样执着明亮的光芒。
像是当年,他是父亲的第八个情、妇所生的儿子,不受重视,不被重用,整日惶惶度日,一直在哥哥们的压迫下渡过。甚至在他十岁那年,被那些变态哥哥压到床上大玩sm游戏,甚至后來因为大出血,而被秘密送到医院救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像条狗一样的爬了过來,只为了有一天,可以撕开那些伪善面目的獠牙,把他们一个个往死里整死!
那时,他的目光就如同她现在一样,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恶!
他的眸光第一次脱去了一惯的笑意,意味深长道:“苏瑾,我们是同一类人!”
‘滴’的一声,电子锁解开,苏瑾冷笑着看着他坐进驾驶座,
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进去,她边系安全带边问:“所以,你帮不帮我!?我只要你一句话!”
他一脚踩下油门,一手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你指的哪个?”他的脸上挂着欠揍般的笑容,似乎是决定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不是说”
“你的手上有当年白昕卉撞死我爸的那段录像么!?或者说,那段撞死人的证据!?”
“那我是不是也说过”尉迟御混血的俊脸转向她,深褐色的桃花眸中装载着点点笑意,“用你來换那份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录像带!”他深褐色的瞳眸始终在笑,仅一句话,让苏瑾辨不出真假的同时,早已怒火中烧。
“一句话!尉迟御,我不可能做你的那些女人,那段录像带,你到底给不给!?”她所有的好耐心,再遇到这个始终表里不一的男人时,也会消失殆尽。
他摇头,似乎颇为可惜的啧啧感叹,“不愿意啊,我还以为为了这段录像带,你会付出你的全部呢?包括”
他的眼神色、情的在边上的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滑过,“你的、身体?”
“不过”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只要按照我先前的规则,”
他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sorry,那份录像带,就只好保存在我手里了。”
“shit!”苏瑾在心里徘徊了千百遍的脏话,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出口。
她泄愤似的靠在身后的靠垫上,不愿意再理他,“不给就不给!尉迟御,你真以为我沒有这份录像带,我就告不倒白昕卉么!?”
“作为女人,还是文明点好!”后者状似苦口婆心的劝慰。
苏瑾翻了翻白眼,把他的话当做空气。
等到宝蓝色的跑车一停在她们小区公寓的楼下,苏瑾就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推车门下车,压根就沒再理身后的男人。
“苏瑾,苏瑾,瑾……”后者的声音阴魂不散的从后方飘來,似乎是下了车门,追了上來。
‘蹬蹬蹬’苏瑾把楼梯踩得颇为用力,等到了所在楼层,她掏出早先准备好的钥匙,就开门进去。
‘瑾……’尉迟御跟了上來,俊脸才跟防盗门打了个照面,
‘嘭’的一声,苏瑾早已毫不客气的关上了门。
尉迟御,你真以为沒有你那份录像带,我就告不倒白昕卉么!?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苏抹筝了,我付出了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白昕卉……她默念着这个名字,想到今天宴会上,她柔弱无骨的附在靳尊的身上,她过的这般好,有沒有在某个夜深人静时,想到了她曾经撞死了那么一个年迈的老人呢?有沒有在某个午夜轮回时,想到了她曾经策划的那场谋杀么?
白昕卉,苏瑾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伸手胡乱的拿过被子底下的手机,她才只看了眼屏幕上的來电,就果断的按断!
“猫哭耗子,假惺惺!”苏瑾一边忿忿的说着,一边继续沉入被子底下。
不料才按断了沒一分钟的号码,再一次光临她的手机,苏瑾愤怒,用被角塞住自己的耳朵,不去理它。
可是屏幕一直亮个不停,那头的人似乎特别有耐心,半刻都沒有松懈。即使苏瑾用被角塞着耳朵,依然可以听到那刺耳的铃声。
终于,她无奈,伸手抓过,快速接通。“尉迟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大早就來烦人,你最好是给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决不放过你!”苏瑾向來有起床气,不管是作为苏抹筝还是苏瑾,这个习惯,很难改掉。
尉迟御听着那头噼里啪啦的一大段骂人的话语,直觉的把手机拿离耳边老远。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这点,在他经过了多次的实验论证后,得出结论。
等她一顿吼完了,尉迟御这才说道:“快点起床,梳洗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我想,你应该会很有兴趣的。”
“谁?”苏瑾向來不爱绕弯子。
“一个男人,”他在那头重又补上一句,“跟白昕卉有关系的男人。”
这是一个偏僻的荒郊野外,前面带路的属下拨开重重野草,苏瑾这才一步深一步浅的跨了上去。
围观四周,一只飞鸟跟些许活着的生物都沒有,苏瑾的心不由跳动了下,沒想到a市居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苏小姐,请!”属下恭敬而卑微的声音响起,她再度抬头时,面前早已出现了一幢废旧的宅楼,似乎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
不敢多看,不再迟疑,苏瑾跟着前方带路的手下,一路拐弯转口,踏上二楼楼梯而去,七弯八拐后,这才进入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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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是他的儿子
她的心里有些隐隐的心惊,沒想到这么一撞古朴的宅楼,居然设置了这么多道路口,这要是万一哪个不长眼的闯进來,不就死定了。
不过细细一想后,她也就莞尔了,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会有不长眼的人闯进來,才怪!
属下在前边熟练的带路,后边还跟着一个属下,苏瑾被包围在中间,一路走过去,脚底下踩着的无不是一些粗硬的沙石。
地下室里的空间很潮湿,隐隐散发着一种腐臭的霉味,苏瑾用食指抵着鼻孔,眼角触着头顶的一些发黑的石块(貌似是,天花板)。
一路,她不动声色的更了过去,心里却像被只爪子一样,揪紧。
尉迟御的父亲是意大利某个著名财团的掌舵人,尉迟御的母亲是德国人,而他们家的上一辈的奶奶爷爷又是不同的国籍,所以尉迟御可算是多国混血儿。
他的母亲十六岁的时候就跟了他的父亲,直到今年四十多岁,依然未能入尉迟家的家谱,在外人看來,顶多是一个比较受宠的情、妇而已。
而尉迟御的父亲除了尉迟御的母亲外,前面还有七任情、妇,却始终,沒有名义上的妻子。
故而等尉迟御的父亲病倒后,家族的纷争开始,所以尉迟御不得不从意大利來到中国避难。从严格意义上说,尉迟御并不是那几任哥哥的对手。
再阴险狡诈的人,都有他无奈不得不的一面。
苏瑾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面容依然娇美的女人握着她的手说的那句话。说:请帮助我,照顾好我的儿子。
苏瑾冷嗤,作为母亲,恐怕她都不明白,她的儿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厉害的角色吧。她照顾他?他不欺负她,就不错了。
思绪回到现在,苏瑾刚矮下身进入最里间的一个地下室,一阵惨烈之极的声音传了过來。
“啊啊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说了……”鞭子的风声起,那一下下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更为刺目。
男人哭泣的声音再度入了耳,“真的……我什么都说了啊,啊啊……白昕卉那个贱、人是我从前的相好,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的她……啊啊……她现在生的那个弱智儿子,还是我的儿子呢……”男人终于忍不住,哭泣着出口。
“咚”的一声,是人骨磕在地面上的声音,再度引起一串男人的痛呼声。
苏瑾的脚步顿在了半空中,沒有踩下去,男人最后一句话,几乎触动了她的神经。白昕卉生的儿子,她的脑海中浮过那张略显幼稚的脸,原來那个弱智,不是他的儿子么?
前边的属下见她沒有跟上來,再度回过身來请她,身姿压的很低,“苏小姐,我们到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微颤,因为他看到眼前的苏小姐抬起头來的那一霎那,那严厉的眼神,几乎不敢让他直视。
苏瑾吸了口气,淡淡的应:“知道了!”
她抬脚走了上去,高跟鞋磕在地板上的声音颇为刺耳,却依然阻挡不住那方的声音。
她看到那个男人被绑在一个吊高二米的大风车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皮鞭抽打的破烂,血肉模糊,他的手脚都被稳稳的绑在大风车上,软软的瘫下,就连那低垂的脑袋,此刻都昭示着气息奄奄。
尉迟御坐在离他半米处的座椅上,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嘴边叼着一只上好雪茄。
此刻,旁边的手下矮下身來,为他点燃雪茄。
火星一着,他便缓缓深吸了口,然后优雅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那口烟雾,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准确的喷到那个气息奄奄的脑袋上。
“抬起头來!”尉迟御的声音,冷酷如冰。
苏瑾朝着他的后背走过去,已经有属下看到了她,并且朝她躬了躬身,稍后退到一边。
他应该早已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是始终沒有回过身來。
“把你刚才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后者缓缓的抬起脑袋來,苏瑾看到了一张同样伤痕满布的脸孔,却依然可以从这张脸上,看到另一张脸的痕迹。粗长的眉毛,厚实的唇瓣,那隐约的轮廓……
苏瑾蹙起眉头,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究竟,是哪里呢?
某年某月,那个小巷口,那对匆匆走远的男女,男人的那张脸,渐渐与此刻伤痕遍布的面容叠合在一起。
苏瑾的眼眸霍然睁大,这分明是那年跟白昕卉在一起的男人。她也曾经猜测过他们的关系,沒想到竟然是
男人也在抬起头來的瞬间,看到了尉迟御身后的苏瑾,顿时那眼儿便直了,愣愣的望着苏瑾那张绝美的容颜,张口说不出话。
不等尉迟御吩咐,旁边早有手下上去,一脚狠狠的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给我老实点!再看!?小心我挖了你这双眼!”
一脚结实的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顿时让本就伤痕累累的后者痛的直接弯下腰去,却因为此刻四肢被绑的关系,只从嘴边涌出了些许肮脏的口水。
那景象,恶心至极。
苏瑾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尉迟御却早已伸出手來,牵住了她的手掌,“來了?”他的语音颇为温柔,苏瑾沒有答话,不明白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昨天还说过不会帮她,今天就演了这一出,他到底,是想干嘛?
尉迟御倒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吩咐旁边站着的手下,“还站着干嘛!?去给你未來的主母搬张椅子过來!”
‘主母’这两个字说的如此顺溜,不仅在惊呆了一旁手下的同时,也惊愕住了苏瑾。
良久,那才反应过來的手下这才连声说是,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向外面,同时还颇为胆颤心惊的看了她一眼。
苏瑾狠狠的瞪了尉迟御一眼,忍住即将发火的冲动,“尉、迟、御!”她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字,似乎有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好了好了,不就开个玩笑么!?瞧你给激动的。”
后者不再看她,转向那个仍然气息奄奄的男人,“喂,给我装什么死?”
“快点说话?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而至于你今天能不能离开这里,就看你的表现了。”
尉迟御慢吞吞的说完,那男人早已激动的再次抬起了脑袋,急的眼泪都下來了,“我说,我说,我全都交代,真的,我全都交代。”
“白昕卉跟她现在的老公生的那个弱智儿子,其实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那眼泪混合着血迹滴下他干燥的厚嘴唇,颇有诡异的效果,苏瑾嫌恶的撇过脸去。
却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一个激灵的打转过來,看向他,“你说什么?你再把刚才的那句话说一遍!?”
那个男人再度看到苏瑾的脸,又痴愣了一会儿,尉迟御幽幽的话语早已飘了过來,“说!”仅一个字,却如同从地狱爬上來一样。
“我说,我说,白昕卉跟她现在老公的那个弱智儿子,其实是我的儿子,真的,那其实是我的儿子……”
“你有什么能够证明,那是你跟白昕卉的儿子,而不是她跟靳尊的儿子?”苏瑾接着问,心却在砰砰跳,就像一个即将追求的答案,就要浮出水面。
“白昕卉那个贱人!”男人刚恶狠狠的骂了句,抬眼看到苏瑾严厉的神色,立刻收了嘴,小心翼翼道:“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跟我的一帮兄弟刚从夜总会出來,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那时候我们住在巷口最里面的一个破旧旅馆里。那一天跟平常一样,我们一路高声唱着歌走过去,弟兄们都很h,还在讨论着刚才泡上的哪个妞儿。”
“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模样很正点的女孩子缩在收垃圾的角落里,所以,所以我就……”男人支支吾吾着,突然沒了声。
苏瑾蹙眉,“那个女人是白昕卉?而你,强、奸了她!?”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可是,你又怎么能证明,那个孩子,是你的儿子呢?”
男人的声音更小了,“因为……因为……她是处、女,除了我,她沒有被任何人碰过。”
‘咚’苏瑾的身体泄气的倒在身后的椅背上,震惊的同时,她只听到她喃喃自语的问声,“你这么肯定哲哲是你的儿子,这是为什么?”
男人本來就耐心不好,被苏瑾这么一问,又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顿时火了,“我说你,到底有完沒完!?我说是,他妈的就是!不信你自己可以拿我的血样去跟那个孽种比对一下!?”
尉迟御的眼神一冷,旁边收到指示的手下立刻上前,一皮鞭子狠狠的挥在他血肉淋漓的身躯上,
“啊”顿时听到地下室内一声凄厉的喊声,惊动了空气中的粉尘,翩鸿飞舞。
男人的脑袋立刻软趴趴的低垂在胸前,几乎连直起來,都不能。
“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尉迟御却在此刻,突兀开口。
苏瑾已经沒有半分力气,早已被震惊的说出不话,闻言,她只是轻扯了下嘴角,“什么秘密?”
“两年前,他因为被人指控撞死你父亲,故而被白昕卉一手送进了监狱,是我,把他从那个地方,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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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人物
苏瑾震愕,霍然抬头看向他,双唇都哆嗦的在不住颤抖,长指甲狠狠的抓上座椅扶手,“白昕卉……”她的声音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很意外是不是?”尉迟御邪恶的勾了下唇角,再度喷出一口烟雾,“有什么值得意外的?靳尊即使想保住白昕卉,光靠那一份消失的录像带,就行么?”
“他不找个替身來代替白昕卉进去,那些流言蜚语,又怎么可能止住!?”
男人已经昏死过去,汗湿的黑发挂下黑乎乎的脑袋,低垂着像头频临死亡的野兽。那不住流淌下的血珠子,却从他的身上,只滚落到地面上,一滴一滴,
‘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在这方潮湿的地下室空间里,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液的腥味一度扑面而來,苏瑾只觉得如鲠在喉。
那场多年前的事故再度在她的面前上演,她亲眼看着父亲倒在自己的怀里,她亲眼看着白昕卉离去,无罪释放,却,无能为力。
地下室内很安静,除了血液流淌下的声音,几乎听得见她急促呼吸的呼吸声。他不再多说,却也沒有开口。
“你,还想说什么?”良久,她张了张口,这才问道。
“这只是白昕卉要杀死他的其中一个原因之一,”那只点燃了小半截的雪茄夹在他的两指间,长长的一段烟灰颤悠悠的就要落下,他沒有再吸一口。“你知道另一个原因吗?”
“你说吧,”苏瑾无力的吐了口气,乍然听到这么一件震惊的事情,她此刻的心情,分外复杂。
如果那个强势霸道的男人知道哲哲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会怎样?当年,他亲眼看着她被白昕卉推下楼,而如今,他也遭到报应了么?
“哲哲不是她跟靳尊的儿子,而是一个小混混的儿子,你说如果按照靳尊的为人,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会怎样?”尉迟御的指尖轻点,那段长长的烟灰,终于舍得落下。
苏瑾的眼中爆出精光,“所以,白昕卉为了永绝后患,才要置他于死地么?”
尉迟御侧眸,满意的看了眼苏瑾,“不止这个,我还同时得到了一个消息。我想,你应该会很有兴趣!”
“什么?”
“你父亲被撞死的那天,现场应该还有一个目击证人,而据我的手下查探得知,那个目击证人,就是,”
“他”尉迟御的手指点向大风车上被悬挂着气息奄奄的男人。
无视苏瑾一副震惊到的表情,尉迟御拍拍手掌,从座椅上起身,同时用脚踩了踩刚被扔下的雪茄头。对着旁边守候的手下吩咐了几句,尉迟御这才揽过苏瑾的肩头,朝着地下室门口走去。
“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
“我的手下会二十四小时看守在这里,他,跑不掉!”
苏瑾的脚步一顿,“可是……”她欲出口的话,被掩在尉迟御的指尖。
他修长好比女人的手指轻微的捻了捻她的红唇,面上沒有太大表情,“沒有可是!我只给他两条路,要么为你所用,要么,死!”
他的眼中精光暴现,忽又恢复了一惯的邪笑,重又揽过她的肩头,手掌探在她的脑袋上,微微向下按了按。
苏瑾的脑袋一低,尉迟御矮低身形,这才穿过地下室的门。
“沒有人会选择死亡这条路的,除非他是傻子。很显然,他不会是!”
“你这么肯定!”她的心内大喜,如果有这个目击证人,那么事情,就会好办的多。可是,她的心内总有种说不上來的不安感。
尉迟御的唇角挂着一惯的自信,“我说是,就是!”
苏瑾的心下一松,她大概是多虑了,以尉迟御的为人,不会做沒把握的事情。
可是“尉迟御,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于你,并沒有任何好处!”她坦白讲,尉迟御是个计算到毫厘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大度,做一些于他沒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我想!”简单的两个字,毫无根据可言。苏瑾摇摇头,尉迟御向來是个毫无理论可言的人,沒必要追究太多。现在有了证人,那就会好办许多。
办公室内,助理小王正在边上汇报着今天的日程,苏抹筝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一头长卷发用簪子松松的挽起,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下的文件上,一边查阅一边签字。
“今天晚上七点半,您跟‘eshine’的副总有约,包间我帮您订好了。”
苏瑾点点头,手下的钢笔沒停,“知道了,等下打给刘副总一声,我会准时到达!”
“哦,对了,”小王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
苏瑾抬头,一个严厉的眼神飞了过去,立刻让后者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巴,小声道:“刘副总说了,今天晚上除了他之外,还会有一个大人物过來。所以请您务必准点到达,据他所说,那个大人物不喜欢等人。”
哪个大人物?苏瑾皱了皱鼻头,对于刘副总这种说风就是雨,又完全沒有事先跟她通知的性格,很是恼火。不过,鉴于‘琴筝’最近有一个计划项目需要找到合作方,eshine又是主攻化妆品业……
苏瑾大笔一挥,在手下的文件上落下签名。“行了,我知道了。告诉刘副总一声,我会准点到达。”
傍晚下班之后,尉迟御早已在写字楼下等候多时,一等苏瑾下來,不用后者吩咐,便快速的上了他的车,赶往荒郊外的古老旧宅。
同是第一次來的那样,尉迟御走在左边,苏瑾走在右边,后头还跟着两个手下。
底下的地面有些坑坑洼洼,苏瑾抬头,从废旧的楼梯扶手上望上去,隐约可见恐怖的黑洞,黑漆漆的,另她不敢再看。
她收了目光,回头却撞入尉迟御含笑的眼神,后者的薄唇一动,道:“好奇?”
“沒有!”苏瑾的眼色也沒动一下,矢口否认。
“瑾,有时候自认为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尉迟御的脸庞挨了过來,几乎可以靠近她冰凉的脸蛋,“我的世界,一旦走进,想出去,可沒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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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饭局
“我沒有!”苏瑾几乎气粗了脖子。
尉迟御收了带笑的眸光,怔愣的扫视了她一秒,然后,撇开眸去。
“沒有最好!”
“我们到了。”
苏瑾还來不及回神,地下室的影子早已进入眼中,大风车的身影犹在,自然还悬挂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旁边守候着两个手下,看到尉迟御跟苏瑾过來,立刻上前恭敬的问好,“当家!苏小姐!”
听着这一声苏小姐,苏瑾莞尔,复又想起昨天尉迟御的玩笑,不过,这群从刀口浪尖里混过來的人,岂会认这样一个女人为主母?
思绪扯远了,自然,她对这个所谓主母也沒兴趣,所以他们爱怎么喊,跟她无关。
那个男人听到声音,身躯抽搐了下,苏瑾只看到他抬起头來,带血的面目上,分外艰难的阖动了一张干枯的嘴巴,“求你……怎样都行……放我出去!”
“怎样都行?”尉迟御细嚼着这几个字,忽而走上前,一脚不轻不重的踩在了男人的脚背上,“为了活着,是不是让你当狗,都行!”
“说!”
尉迟御的一声大吼,逼得男人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來,卑微而恭敬的讨好,“是是是,让我怎么都可以……当狗都可以……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尉迟御收回脚,冷哼了一声,“当狗,就不必了!”
男人刚要惶恐,尉迟御又继续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跟着这个小姐,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凡事听从她的命令!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不规矩,那么,你从哪里出來,就送回哪里去!”
见男人不回答,旁边早有按捺不住的手下一刀子直接划过他的皮肉,“我们老大问你话呢?听到了沒有!?”
“啊”男人一声痛呼,那被割开过多少次的伤口,再度流血不止。
他颤颤抖抖的应:“听、听到了……我,我一定……”那暗无天日的监牢,那爬满黑色老鼠的监狱,他不要回去,死也不要回去。
“给他上药,不死就成,其它自便!”尉迟御冷冷的落下话,反手握过苏瑾的手掌,就往地下室外踱去。
“是,当家!”身后几声统一的声音。
“陪我去吃饭,饿死了!”一出了古宅外,坐在尉迟御的专属车里,后者就止不住的嚷嚷。
苏瑾抬腕,扫了眼手腕上的腕表,果断的拒绝,“不行,我今天晚上跟客户有约,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
“你!你这个女人!”尉迟御说着就要停下车,张牙舞爪的扑上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该感谢感谢我么!”
苏瑾一眼扫过去,“你要真有心帮忙,大可以顺便把那个录像带给我,不是么?”
“你这个女人!”尉迟御虽然一路都在抱怨,却深知她的性格,依然把她送到了饭店外。
看着尉迟御愤怒的车屁股开远,苏瑾这才抬脚走了进去。一路经由服务员的带路,才來到原定包间外。
刘副总说,这个大人物不喜欢西餐意大利菜日菜各种,所以这次的饭局才从原來定好日式餐馆转到中式餐馆。
其实,打从心里,苏瑾也不喜欢那些外国菜,她一惯也只吃得惯中餐,只不过为了应酬需要,方便罢了。原來这个大人物,竟跟她同一个口味。
这家饭店有点隐僻,包间更是要提前预定,苏瑾一路过來,走过大堂的时候,随意扫了眼桌子,见那桌子依然保留着上几十年代的风格,全都是由上好的红漆木刷成,此刻,服务员打开包间的门,苏瑾谢过之后进去,额头上不小心刷过几瓣羽毛样轻盈的物体,她才抬头,只看到上方悬挂着一挂火红的绢纱,颇有古代仕女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刘副总是个精明能干的男人,此刻,他早已提早了时间,坐在包厢里,身侧还有他的特别助手。
“刘副总,”苏瑾朝着后者礼貌的打招呼,并且落座。
“苏总的助理呢?怎么只有苏总一个人?”她刚落座,那个男人精明的眼神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苏瑾莞尔,“我的助理临时有事,身为上司,我只能放她假了。”实则是那丫头急着回家给男朋友做饭,苏瑾也是过來人,便放过了那个丫头。
苏瑾不再说话,抬腕一看时间,离预定时间还有三分钟,只看到那个刘副总跟身边的助手窃窃私语了下,大概是猜测这位大人物到底什么时候会來。毕竟,今天的饭局只为了迎合那位大人物,不是么?
eshine是个大公司,而‘琴筝’只是个刚起步才一年的公司,不受人家看重,自然的,苏瑾也沒想过今天这事会成。
抬腕,腕表上还有一分钟的剩余时间,她低头喝着服务生刚从來的清茶,低下头的瞬间,只感觉包间门被打开,继而外面的冷风被带了进來。
初秋已近的天气,还是有点儿冷的,但是于苏瑾而言,却沒有半分寒意。
只感觉到服务生带进來了一个人,应该是那所谓的大人物吧。然后,对面的刘副总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苏瑾刚放下茶杯起身,便听到那刘副总响亮而又讨好的声音,“霍少爷,劳烦您今天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霍……
苏瑾的身子一僵,摇摇头甩去脑子中的乱七八糟思想,天底下姓霍的那么多,怎么可能是他?
才刚刚抬起头來,便听到另一方的声音,温润而清朗,“刘副总,慕诗今天恰巧有事不能前來,所以让我这个门外汉來同你商谈,你不会介意吧。”后者的声音,一贯的谦虚。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霍少爷亲自前來,我请都请不到的人物,我感激來还來不及!”
接下來,只听到那个刘副总招呼着助理请霍少彦入座。
苏瑾跟个傻子一样的站在原地,手脚都是僵硬的,就连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耳边还回响着他的声音,清晰而明亮。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抬头,只触及到他的下巴,长了些许的胡渣。
霍少彦,霍少彦……他的心里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整颗心膨胀的就像要从胸腔里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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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相见不相认
她想过千万种,两年后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
或许她会忍不住,先去找他,看着他幸福快乐的过着日子,她选择默默离开;或许她已经报完仇,再见到他时,他早已经成家立业,把她遗忘在了过去;或许他们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相遇,他笑着伸出手,她满眼泪光……
以上种种,种种不下于各种烂熟的场景,她曾经幻想过千万遍,却沒有一种情景,比此刻更來得突然,來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僵硬着脊背,不敢呼吸,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抽动下早已麻痹的手指,
身后的他,距离她不过一米远,苏瑾甚至还能听到他熟练而客套的与刘副总交谈,那把温润的嗓子,是两年里,种在她梦里的魔音。
魔音一出,穿过她的脑,她便再也回不了神,心里眼里,满满的空空,像是所有心神,皆被他夺走了。
他还认得她么?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可否,还认得她?
“咦?这位是”霍少彦落座,看到身前的一个黑影,抬眸的瞬间,那纤瘦的脊背,便进入了他的眼。
他的心里涌过些许莫名的悸动,单单一个脊背,竟让他眼前晃过那个同样纤瘦如骨的女子,他的手掌下意识的按住胸口,按耐住那莫名其妙的情绪,问。
“哦,这位啊,”刘副总顺着霍少彦的眼神看过去,才像是刚看到苏瑾一般,自來熟的介绍给霍少彦道:“这位就是‘琴筝’有限公司的总裁,年纪轻轻的就白手起家开了个公司,可谓了不起!”
刘副总简单的夸奖了一句,又小心的探着霍少彦的脸色,“霍少爷不介意,一起用餐吧。您看,知道霍少爷要來,这提前也沒跟你打个招呼不是”那刘副总可谓是个人精,刚才在苏瑾面前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一见着霍少彦,可谓尾巴都贴人家身上去了。
霍少彦淡淡开口,“怎么会!应该说是我打扰了刘副总跟苏总的进餐才对。”琴筝,是哪个琴筝,是那个琴筝么?他的眉间掠过一丝疑惑,看着那个仍不回身的背影,有些恍惚。
画廊已经在请人装修当中,地盘是eshine旗下的某个化妆品店铺,因为地段有些偏僻,生意不景气的关系,eshine就准备把它出让,另选店面。
那地方霍少彦跟梁慕诗都去看过,虽然偏僻,地段却很好,而且非常安静,两个喜静的人,就当即决定下來了。
负责人一听说mise梁(梁慕诗)的大名,就找了后者要了签名,梁慕诗也成功的拿到了折中价,故而决定來拜谢。
而因为梁慕诗今天有事抽不开身的关系,只好由霍少彦來替代,哪晓得这个刘副总竟会來。他心底隐隐晓得一分,权当不知道。
刘副总见苏瑾还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顿时有些生气,这苏瑾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霍少彦,而是一直盯着苏瑾的后背,他的心里隐隐的有着一分期待,因此心下越发着急。
两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后背,几乎要灼烧出一个洞來。
苏瑾紧了紧手指,脸上有些发汗,却也知道场合不对,不好做的太难看。
因此定了定神后,这才缓缓转身,“霍少爷……您好!”最后的两个字,绕于舌尖良久,才出了來。
她的眼眶有些发涩,像是有酸酸的液体,即将控制不住,从那处流淌出來。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像是麻花一样,生生的掰,生生的交握,她感觉不到疼。
只用眼睛画着他的轮廓曲线,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一样的气质。
只不过,他瘦了,他的下颌尖瘦了下去,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炯炯有神,他的颚骨都有些渐凸,他的下巴上长上了些许的胡渣,青黑青黑的。
苏瑾抿着嘴唇,却是在强忍着哭意,强忍着,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淌下來。她以为她可以很勇敢很坚强,她以为,两年后的她不会再为任何人哭泣,她所有的以为的以为,在重遇见这个男人的这一刻,全都不攻自破。
霍少彦瘦了,他的身上多了些许落寞的气息,他过的怎么样?这两年來,他吃的好么,睡得好么?过的,怎么样?她想问,迫不及待的想问,太多太多。
却最终,在转身的那一刻,从他的眼睛里瞧出了些许的失落。
她一怔,身形愣在原地,像被当头泼了一兜凉水。
苏抹筝已经不再是苏抹筝,她变了,她失去了原來的脸,霍少彦,不认识她了……
在她转过身來的那一刻,那张妖艳而明媚的脸,不与记忆中的那张精致而小巧的瓜子脸重合。
霍少彦的眼里,掠过些许的失落,她,不是她。
他的嘴角溢出自嘲,或许,他真的只是眼花了吧!也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跟她背影很像的女人,却,不是她,不是,她……
“苏总,坐坐坐!愣着干什么呢?”刘副总见气氛有些凝滞,便快速招呼着苏瑾坐下,一边朝着服务员说道:“服务员,人都到齐了,可以上菜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瑾不敢再去看霍少彦落寞的脸色,慌不择路的坐下座位。坐着,却像是如坐针毯。
她的右侧是刘副总的助手,然后是刘副总,接着,才是他。
他,她轻念着这个词,明明隔着这么短的距离,只要伸手就能触到,她却胆颤的不敢去问,不敢去看他。多少个日夜里,她想念过的这张容颜,千盼万盼,却在相遇的这一刻,再沒了言语。
原來,就像大多数电视台里播放过的剧情,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是轰轰烈烈的,而只是相顾,两无言。只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憋不出口。距离隔断的不仅仅是时间,也会是两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里所发生的一切。
似乎,刚才的一切,就只是个插曲。
接下來,包间门再度被打开,服务生陆陆续续的端着盘子进來,又携带着一阵风声出去,包间门再度被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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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有猫腻
“來來來,霍少爷请用,千万不用客气!”席间,刘副总一直在跟霍少彦把酒言欢,不时也敬她一小杯。
苏瑾不怎么搀和,她既不是主角,也不想说话。
只是席间出了个小意外,霍少彦居然站起身,朝着她敬了杯酒,“苏总会喝酒么?如果不会,可以不用勉强。”霍少彦是个很尊重女性的人,通常都会先问意见。
苏瑾恍惚了下,看着面前伸來的微泛古铜色的手掌,记忆回到那一年她喝醉酒的场景,她撒娇任性的要求他背她回去,他含笑还是应允,她最后吐了他一身。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艰难的站起身,举着玻璃杯,轻轻的碰了下面前的那只玻璃杯,“谢谢、霍少爷。”她的喉间有着哽,说完也不去看他的反应,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有些苦涩的酒液灌入喉肠,一年來的应酬当中,她第一次觉得如此难喝,难喝的想吐,想反胃。
霍少彦,霍少爷,差别了一个字,却让她感觉到如此陌生。
只感觉到面前那只手收回,眸光复杂的在她的面上停顿了一会。
然后只听到刘副总的声音顿起,“想不到苏总的酒量也不错!”
她喝的又猛又急,面上已经憋出了些许的虚汗,闻言微扯嘴角朝着刘副总笑了笑,然后继续坐下去。
接下來的时间,只听到霍少彦跟刘副总不断的讲着些许什么,苏瑾始终沒有插嘴。她不是一个特别爱勉强自己的人,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既然商谈无望,她也沒有必要不是?
从他们的对话中,苏瑾也隐约的知道,梁慕诗开了家画廊,画廊的地盘是eshine旗下的商铺,梁慕诗今天有事沒有前來,而为了感谢负责人给的折中价,霍少彦代替了梁慕诗前來。
这解了苏瑾内心疑惑‘霍少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同时,也让她的心下感到有点不痛快。两年过去,他们的关系,难道恢复如初了么?
本來,梁慕诗就是霍少彦的前任女友,而她也隐约知道,在霍家那里,她苏抹筝已经成为了死人。
霍少彦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霍母着急着孙子,会不会继续给他相亲?假如,将來他的身边多出一个女人……
苏瑾越想越不舒服,就好像这些事情已经明摆着发生了一样。
她不高兴,那头的霍少彦也沒好到哪里去。
今天不知怎么了,刘副总劝酒就悉数喝了下去,也不顾越來越红的面目,劝酒就喝。
苏瑾担心着他的身体,多少次想劝,却又给忍下來了。
直到,饭局结束,直到,霍少彦喝到人事不省,直到,刘副总着急的声音顿响。
一顿饭下來,苏瑾的脑袋总是迷迷糊糊的,也沒提那个合作案,什么都沒提。
“完了,这霍少爷喝多了,也沒问出他住在哪里?那么我们现在,该把他送到哪里去?”刚出了饭店外面,一阵冷风便迎面而來,吹开苏瑾混沌脑袋的同时,刘副总着急的声音进入她的耳内。
“不然,小张啊,你先去订个酒店。”
助手小张精瘦的一个小男人,扶着霍少彦高大的身躯,那一张脸都憋的通红了,却还是硬撑着,扶着这么个大男人一直走到外面。
“喝,喝,继续喝……”霍少彦的一张脸绯红绯红,昏睡中的面目,少了几分温润如玉,多了几分孩子气。
那嘴唇半嘟着,模样性感死人。靠在小张的肩头上,头一昂一昂的。
小张有些喘气道:“副总,您看,这样合适么?”
“不然你说怎么办?”刘副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张立刻噤口,扶着霍少彦就准备打电话,刘副总准备去取车。
苏瑾却在这时突然道:“把他交给我吧。”话一出口,她差点咬烂了自己的舌头。
可是,她怎么忍心,他在她的面前,她放着他一个人被别人带走。
在刘副总跟小张疑惑不解的眼神望过來的时候,苏瑾又加上了句,“其实,我认识霍少爷,他是”
她此刻都有些口吃,“我朋友的朋友,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一句话,解释了等于沒解释。一解释,那味儿立刻就变了。外人看來,那明摆着,这苏瑾跟这霍少爷有猫腻,至于猫腻的成分是多少,则就不得人知了。
而此刻苏瑾的行为,恰恰只说明了欲盖弥彰这四个字。
夜风轻轻吹,从出租车半开的车窗口透入,颇有含羞带怯的味儿,恰似了这大好夜色下,她的怀里,成功的躺了一个男人。
沒错,你别看错,我也沒写错,确实是成功的躺了一个男人。
他的身子占了车后座的两个位置,脚尖几乎抵到了那一扇车门边,而他的脑袋,则是寻了舒服的位置,深埋在她的怀中,靠在她的腹部位置。
他的表情颇有种倦鸟归巢的感觉,好似她的气息,让他很留恋,以致于他流露出了几分孩子气,轻拧眉头,抿了抿唇,鼻尖皱了皱……
苏瑾垂着脑袋,一直在欣赏着他的面部,这张脸,她痴痴的摸着他五官形状的同时,不禁想到了刚才
她解释完后,助手小张还欲再问,刘副总却沒说什么,果断的让小张把霍少彦交给她,并且帮她叫來了出租车,而且还很亲切的送她上了车。
苏瑾知道那个刘副总想歪了,不过,想歪就想歪吧,她从不在意旁人的想法。
以至于她上车的时候,还听到背后刘副总狠狠敲了助手小张一记,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蠢蛋!你沒看到刚才餐桌上那霍少爷看苏瑾的眼神么!?沒长心眼的东西!”
苏瑾微微牵了牵唇角,目光扫到他嘴角的红色酒渍,顿时伸了手指过去,欲帮他拭去。
不想,她的手指刚抵至他的唇角,便被他反手一个握住。
他的力道很大,压根不像是昏睡的人能做的事情。
苏瑾用力扯,怎么扯都无法从他的手掌中扯出來。
她还在用力,闭着眸子的他已经一个反作用力,一扯她的手掌
苏瑾一个力沒稳,上身被迫倾斜下去,才压低了半许,他的唇早已带着醇厚的酒液味道,夹杂而至,覆住了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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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他的吻,不复以往的温柔慢热,反而夹带着汹涌迫切的味道。
霸道的舌钻了进來,强悍的吸取着她口腔内的甜腻气息,似要将她的唇瓣,她的呼吸,一寸一寸的吸收干净。
他的手掌揽下她的脖颈,一点点的啃噬,反转,缠绵……
苏瑾完全愣住了,她的眼睛还像刚才那样,依然大睁着,任由他一个本该醉意朦胧的人,揽下她的颈项,邀请她与他一起共吻。
那寸寸芳菲的酒液味儿,充斥着她的口腔内。
她低头,用瞳眸扫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微阖着,长睫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刷落眼睑下,他的两颊上还飘着两朵醉酒的红晕,十足一个美男美态。
而他的舌依然钻在她的口腔里,不住的狂扫,气息有些微急的扑在她的面上,熏的她的脸上也有些热意。
街道两旁的景物刷刷后退,出租车带着半个城市的风景,在人群里转流而过。
半开的出租车车窗,男人的大掌揽下女子的颈项,吻温在攀升。
好一幕温馨的场景下,半开的车窗口,那阵阵夜风扑进來的同时,也带來了一首歌曲,缓慢,吟唱: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
后脑勺上的压力小了几分,苏瑾的唇瓣早被啃噬的又麻又木,眼前的男人却松开了她的唇,砸吧砸吧的几下,然后脑袋一松,继续窝回她的胸前,枕在她的大腿上,半响,那轻微的呼吸声早已飘了出來。
她坐着,他躺着,苏瑾低头看去,他的面目很是平静,微红的脸颊上看不到任何迷醉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沒发生过。
若不是她的唇瓣上还停留着又酸又麻的触感,也许,她也会相信,刚才的那一个吻,只是个幻觉而已。
可是唇上的触感那样鲜明的存在,提醒着苏瑾,刚才,就在刚才的那一刻,霍少彦吻了她。
霍少彦吻了她,他可知道她是谁,他又,怎么会吻她?
车窗外的音乐还在继续反复的唱:”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苏瑾阖动着唇瓣,喃喃的跟着窗外的音乐低声哼唱: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就是,遇见你……
她又垂下眸子,莹白的指尖围绕着他的轮廓,一圈一圈的绕着,细细的用手指刻画着,画着画着,心里一酸,那许久未曾掉过泪的眼眶居然受不住
‘啪嗒’一滴豆大的泪珠子从她的眼眶里滚落,滑落在霍少彦的脸上,溅起一片湿的冰凉。
苏瑾有些着急,慌忙的抬手就要帮他拭去,却只见后者只是微动了下眉头,等到她的手心将要落下之时,侧脸钻入了她的怀里。
她的手掌只对着了他的后脑勺,苏瑾的手一僵,看着脸朝着她这边的睡颜,终于叹了口气后,讪讪的放下了手。
“霍少彦,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还会,认得我么?”
他睡得很熟,她终于放心的喃喃自语,“对不起,霍少彦,我不是不想认你,我只是,有一些我的苦衷……”她的声音低弱了下去,终于不再喃喃。
出租车很快到了酒店,苏瑾把霍少彦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艰难的抚着他这么个大男人出來,一路从大堂上了电梯,在咬牙苦撑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许多的注目礼。
苏瑾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也不能送他回自己的公寓,吴优跟她同住,难免会问东问西,到时她又该如何回答?
思來想去,苏瑾还是觉得住酒店方便点,万一他喝多了,等下会吐,沒有人照顾怎么办?
等到电梯门一开,苏瑾半扶着霍少彦,一边拿着房卡开门。
等开了门,又艰难的搀扶起后者,几乎是拖着霍少彦高大的身躯进了房间,然后一把把后者扔在了中间的雪白大床上。
后者的眉宇间掠过淡淡的褶皱,不消一会儿又再度埋进床单里去,醉的不省人事。
苏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经这么一下,她的脸也早已红的发热。
休息了一会儿,看着大床上睡的颇不安稳的霍少彦,苏瑾又任命的去卫生间里打水,找來毛巾,浸湿拧干了,一点一点细细的擦着他的脸颊,眉目跟嘴角。
良久等收拾的差不多了,看他也沒有吐的迹象,苏瑾这才扯过一边的被单,盖在了他的身上,并且往他的下巴底下塞了塞。
她坐在大床边,拖着下巴看着床边睡的不省人事的后者,那样清楚的眉目,多少次只在梦里看到,而今却如此清晰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用跨过大洋彼岸的多少里长路,她不用隔着梦里去亲吻他,她只消一伸手,就能碰触到这样真实的他,这样真实的霍少彦。
心动不如行动,她才这么想过之后,就盯着那依旧红艳艳的薄唇,亲了上去。
一触即分,她抚摸着他的俊颜轮廓,拼命的看着,看着……
许是太累了,她的眼皮慢慢的沉了下去……
梦里,芳草遍地,梦里,百花齐开。
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温柔的落在了她的唇瓣上,细细捻转,那样温柔而专注的目光,烧的梦里的她,身上都在着火。
“霍少彦,霍少彦……”她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那样急促,那般急促。
“抹筝,我在,我在这里。”同样急促的回音后,她的手掌被人牵起,按置在了后者的左胸口,那方,贴着他的心跳,火热的,快速的。
他的眉眼一下子从温柔转换成了忧伤,仿佛在控诉着她的种种行为,“抹筝,你为什么不來找我?这两年來,你究竟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來找我,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难道你就不想我吗?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不,不……”她想回答,却仿佛身处于万丈海水里,喉咙口添着堵,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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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一次,绝不放手
“我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认我,你为什么……不认我?”
那样真实的声音,一遍遍的在她的梦里环绕,翻转,她想解释,奈何怎么都出不了口。喉咙口仿佛被一双巨手卡住,她,无能为力。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那样专注温柔的声音,那样霸道的宣誓,这个人,是霍少彦吗,是霍少彦吗?
“不,不是!”她大喊一声,终于从梦中醒转过來。
忆回到现在,她的额头上还挂着点滴虚汗,她转头看着四周,酒店熟悉的环境从眼前一幕幕掠过。
而大床上原來的人,却不知去向,而她,此刻却正半躺在大床中间。
“霍少彦!”她惊叫一声,着急的看向房间里的其他,却是,再无了他的人影。
苏瑾疑惑的皱起眉头,她明明就坐在床边,怎么会睡到大床上來呢?是谁把她抱上床的,难道是霍少彦?可是,这怎么可能!还有,他昨天明明睡在这里,难道走了吗?
她的所有疑惑,在眸光触到床头上的一张便签纸时,得以解答。
苏瑾伸手刚拿过那张便签纸,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來,她慌乱的寻过手机接通,几乎沒看屏幕,语气难掩兴奋,“霍少彦!”兴奋的语气在接收到那头的话语时,消了下去。
淡淡的听着那边的汇报,苏瑾收起所有的慌乱,理智而快速的吩咐,“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去警局报案。”
“记住,我只要求你报案,其它你什么都不用做。还有,记得别让任何人看见你。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你的小命,不会丢掉。嗯,其它一切听我吩咐。去吧!”她淡淡的了语了几句后,这才挂断电话。
手中的便签纸在阳光下,反射出几个利落的字体:苏总,昨天谢谢你的照顾,我有事在身,就不方便当面跟你说谢谢了,我先走了。昨天,谢谢你!
苏瑾捏紧硬质的纸页,良久后又不甘心的翻开來看,那上方的某些字眼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苏总,霍少爷,什么时候她们的关系,陌生到如此陌生的地步?不过,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还能怪谁?
脑中又再度翻过那些梦魇中的镜头,那些沉痛哀伤抑或坚定的话语。
都是梦吧,她摇摇头甩去一系列的混沌思想。
接下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游戏已经开始了,她沒有时间分心,这些事情,都放到以后再说吧,思及此,她这才起身梳洗了一番,然后开了房门出去。
她才刚到了公司沒多久,还沒开办公室门,助理小王已经悄悄的探头进來,偷偷的对刚要开门的她说道:“苏总,您來了啊。”
后者的眼神颇为暧昧,“今天真是一个不错的早晨呢,一大早就有追求者上门送花哦,好大的一束呢!”后者做了个颇为夸张的手势。
“花?”苏瑾呢喃了下,又顺势一个板栗扣上了小王的额头,“你啊,成天净想着这些事了,让你办的事情办完了沒有!?”
小王吐了吐舌头,一副苦相,“苏总,你能不能每次不要下手那么重啊,脸是女孩子的门面诶,打坏了我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苏瑾难得的开玩笑,眼儿一转,颇为妩媚道:“怎么嫁不出去?不是还有你那个同居的男朋友要你么!?再说了,我们小王长得这么标致,还怕沒人要!”
“再打听上司的八卦,小心我让你好看!”苏瑾转动门把手进去,将正欲探头的小王隔断在门外。
小王被苏瑾那一个妩媚的眼神抛得那是魂儿都差点丢了,此刻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苏瑾进办公室门,那模样跟中了彩票一样。
天下红雨了么?小王擦擦眼,不然她怎么看到她们一向以严谨著称的苏总居然露出如此小女人的一幕,还破天荒的开了玩笑。
刚进了办公室门,就闻到了一阵百合花的味道。苏瑾抬步走了过去,无视办公桌上那一大捧纯白的百合花,抽出百合花中的卡片。
才一翻开,苏瑾的心儿便跳动了几分。那上方的字迹,都是霍少彦的字迹。上面写着:苏总,感谢您昨晚的照顾,希望你会喜欢百合花,祝你今天心情愉快。
他知道她喜欢百合花?苏瑾愕然,然后轻笑,那明显僵硬的拼凑上去的字句,不像是霍少彦会说的话啊。他怎么会无缘无故送她花,难道纯粹是为了感谢她?苏瑾的心下虽然有几分诧异,却依然跟个小女孩一样兴奋的捧起那束百合花,深深的吸了一口花香。
浓郁的花香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尖,她却觉得那般美好,心上跟长了翅膀一样,不住的在飞。
不过,他送她百合花,会不会只是因为苏抹筝喜欢,却沒想过她苏瑾会不会喜欢?她的心里被揪紧了几分,又有欣喜又有忧愁,浑然沒觉,苏瑾跟苏抹筝是一个人。
报案不过片刻的功夫,靳尊已经得知了有人报案,而案件则是两年前,白昕卉撞死苏永康的那起案件。那起案件消沉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有人突然把它翻出來呢?难道是
他的心里才涌过这样那样的念头,便被他全盘否定。苏抹筝已经死了,总不可能从霍家坟墓里出來來报案,那么会是谁,究竟是谁?
他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手下刚才的汇报,心神很是不宁。
难道说,苏抹筝沒有死?苏抹真沒有死吗?他的心里为自己这个大胆而臆想的念头才激动了那么一秒,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來人推开,伴随着身后秘书慌张的声音,“夫人,您不能进去,夫人!”
靳尊抬眸,扫到办公室门口一脸惊慌而气急的白昕卉,听着身后秘书不断道歉的声音,“总裁,是夫人一定要进來”
靳尊挥了挥手,“这里沒你事了,下去吧。”
等到身后的办公室门一关,白昕卉的慌张更是掩也掩不住,“尊,尊,怎么办?我刚才才听说有人报案,那件事情不是早就解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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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东窗事发
她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此刻皆是惨白,搓揉着双手不断的在他的办公室内踱來踱去,“怎么办?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呢?”
高跟鞋的哒哒声不断的在办公室内回荡,
靳尊眉间一折,已经不耐烦出声,“昕卉,沒有的事情,别自己吓自己,镇定下來!”他走下老板椅,上前欲抓过她的手心,安抚她的慌乱。
“尊,尊……会不会是……苏抹筝?”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嘴唇哆哆嗦嗦着吐出这个名字,甚至连说出这个名字的尾音,都是颤抖的。
靳尊的心脏一紧,白昕卉的话,刚要抓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会不会是
他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假如苏抹筝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假如,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昕卉一看靳尊那突然沉默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癫狂起來,“苏抹筝,一定是苏抹筝!她沒死,她沒死,所以她來找我报仇了,是不是!?”
她用力的抓着靳尊的手,一寸一寸的收紧却浑然不知,“对对,一定是苏抹筝,一定是她!她沒死,沒死……”
她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她是來找我报仇的,她是來找我报仇的……”
“昕卉!”靳尊的另一只手掌掌住了她的肩头,用力的,下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你先别自己吓自己,这件事情还沒有定论,别先自己吓自己。”
他看着后者抬头看向她,惊慌失措的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恐慌,正欲安抚下她的情绪,他的私人手机响了起來。
靳尊转身,接通,语气里居然有些莫名的期待,“事情怎么样了?查清楚了沒有,到底是谁在报的案?”他理智的抓着手机,听着那头冷静的汇报,那眉目渐渐松下來的同时,心上涌起一阵失落。
通话挂断, 白昕卉的手已经抓了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惊慌,“尊,怎么样了,查到是谁了么?”
靳尊拍了拍后者的手背,“警察局说报案者是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女人,所以不可能是苏抹筝,你别想太多了!”
男人?白昕卉刚松了口气,脑海中同时汇出另一张脸,粗矿的轮廓,鼠眉贼眼,她的手指抓着靳尊的胳膊越发用力,抖着唇瓣,几乎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完全。
“不是苏抹筝……那……那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啊尊……”她的尾音,几乎快哭了出來。
“你说……”靳尊的眼儿细细的眯了起來,不再迟疑,返身去打电话。
从查询到结果出來,约莫半个小时后,靳尊终于得到了最终的结果。
白昕卉看着他的脸上有些阴沉,面上更是惶惶,连抓着靳尊的手臂都不敢了,着急的问:“怎么样了尊?”
“他在半个月前,已经被人保释了出來。现在,不知去向!”靳尊一脸阴沉的把所获的结果一字一句的告诉给白昕卉。
后者一听,当即惊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连两只眼珠子也忘记了眨。
靳尊叹了口气,拉起软弱无骨的她,轻轻抱住,“昕卉,别怕,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
“尊……”后者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抱住了他的腰腹,死死的。
从上午到傍晚下班,白昕卉一直都躲在他的办公室里,不管靳尊怎么劝,她都不肯回去。
靳尊看着她那副惊慌的模样,知道她的精神病,又犯了。
这两年,她也不断的做些噩梦,许是从前伤害过苏抹筝,就连梦里大喊着醒來,居然也会有后者的名字。
后來,他便为她专门请了个家庭医生,几天隔着检查一下,再加上服用了些许药物,她的病情也算慢慢控制了下來。
只是今天,靳尊的眸光黯淡了下,她本來也不过是个善良的女子,是他,一手造就了今天的白昕卉。所以,不管她犯过多大的错,他都得替她担着。
本來今天还有些工作沒有完成,需要加班。
不过,靳尊看着白昕卉畏缩在沙发中,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陪着她一同回家。
奔驰车里,白昕卉缩着身子靠在车门上,靳尊摸出手机打电话,“去查下,那个男人现在住在哪里。”
“对,不管花多少代价,动用多少人力,哪怕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查出來!”那个男人是当年那次车祸的唯一见证人,绝对不能让他出來,更不用说,还活着出來报案了。
一回到别墅,白昕卉便快速的往二楼跑去,连管家的呼喊声都沒应,更不用说应那个刚要爬上她腿的哲哲。
“你先去忙吧,夫人沒事,她只是太累了。”靳尊看着管家眼中有些许疑惑,给了解答。
顺手一把抱起腿边的哲哲,一口亲在了那张小脸上,“乖儿子,今天有沒有听老师的话?”
哲哲因为弱智,一般的学校都不愿意收他,刚上的那个学校在前年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了,一边道歉一边跟他解释,说是他们学校真的教不了这个孩子,还请他另找高明吧。
当时白昕卉一口就说不用送他去上学了,让这孩子自生自灭。
倒是靳尊不认同,于是便接回了家里,请了家教老师特别教他音乐,听说那开发智力,刚开始的家教老师都不愿意教这个孩子,要不是靳尊开出的工资高,估计现在这个早溜了。
好在,总算是有点好处,哲哲会自发叫他爸爸了,也会基本的弹几个音了,一首小曲子,虽然,那的确简单的很。
哲哲也学着靳尊的样,一口亲在了后者的脸颊上,响亮的喊了声,“爸爸!”虽然,那小眼睛依旧是有些无神的,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依然让靳尊微微勾了勾唇。
虽然有时候他看到哲哲,总会自发的想到,若是他跟苏抹筝的孩子还在,估计也能喊他爸爸了吧。
每每想到这里,他对哲哲的爱护便多了一分,仿佛要将那份沒有给那个死去孩子的爱,填补在哲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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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半惊魂
夜,开始深沉,窗外的星子,隐沒在飘飞的床幔后。
他跟白昕卉睡在一个房间,虽然这两年來,后者有软软哀求过,但是靳尊很少再碰过白昕卉。
在法律上,他们是夫妻,是拿了一张红色结婚证书的夫妻。
而比方现在,白昕卉因为害怕还卷缩在左侧,靳尊睡在右侧,两不相关,只差中间再隔个枕头而已。
哲哲跟管家睡在一起,后者从不闹,大人怎么吩咐,他就跟着怎么听话,也沒闹着说要跟他们一起睡。这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所以靳尊才起了那个疼惜他的心,虽然,他越來越怀疑,哲哲也许不是他的儿子。
每次,他离答案总是差一步,但是他总懦弱的不敢去追寻,生怕追寻到的答案,足够他痛心。
而这两年來,他也越來越开始明白,他对白昕卉,只剩下了一份责任,而夺走他全部心神的那个女人,早已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听着那头渐渐平静的呼吸,靳尊有些恍惚,天花板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妖艳而明媚,他甩甩头,摇去那张脸的痕迹。即使她的那双眼睛跟她很像,但是她却怎么都不会是苏抹筝。
身边的呼吸慢慢和缓,靳尊长出了一口气,探身过去,眼看白昕卉闭合着眼眸,一副早已睡着了的样子。
他这才重新躺回原处,翻了个身后,也慢慢睡去。
夜,深了,高了。
“呼呼呼”有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昕卉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嘴里嘀咕着什么。
“咯吱咯吱”又是一阵树枝刮过窗玻璃的诡异声音,白昕卉再度不耐烦的转了个身,想甩去耳边的烦躁。
“咯吱咯吱……呼呼呼……”那阵诡异的声音又接着不断的飘起,越來越聚集,越來越杂乱,越來越不绝于耳。
白昕卉终于懒洋洋的松开眼皮,揉了揉眼睛,着惺忪困倦的眼眸望去。当触到窗幔后的那一个黑色长发白裙飘逸的女人时,“啊”她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
那不断飘飞的窗幔后,那一身的白裙飘逸,不断的游离在窗外,黑色长发下的血红双眼,正死死的盯着她,白昕卉只看到她缓缓的伸出了双手,那长长的指甲朝着她伸來
那手势仿佛在说,‘白昕卉,还我命來,还我命來,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她惊恐的捂住嘴唇,一双美眸睁得跟铜铃一样大,终于
“啊”她一个尖叫,居然翻身从床上滚落了下來,
‘嘭咚’一声,她的脑袋重重的磕上地板。
靳尊听到了尖叫声,立刻翻身下床,快速的按下了房间灯。
灯光一亮,白昕卉惊恐而慌乱的神色霎时进入了他的眼。
她的面色泛白,脑袋磕在地面上,额头肿起了一大块。
后者却仍不自知,仿佛忘记了额头上的痛楚,从地板上坐起身,就一下一下的往墙壁边缘挪去。
“昕卉,你怎么了?”靳尊伸手就想去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势,“你的额头碰伤了,來,让我看看?”
他的手才缩回去,白昕卉的身子立刻往后挪了一个位置,同时颤抖着双手,抖索着嘴唇哭泣,“尊,尊,苏抹筝來找我了,苏抹筝來找我了,她來找我报仇了,她來了……”
他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即将碰上她额头的手一僵,“昕卉,你到底怎么了?我们白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真的,她來了,她來了……啊!”她突然又是一声尖叫,下意识的跳进靳尊的怀抱,颤抖着手指指着窗口的方向,满是哭音,“你看,你看,她就在那,苏抹筝就在那,我看到她了,我看到她了,她來找我报仇了,她來了!”
靳尊快速的看过去,窗口什么影子都沒有,一片黑乎乎的,最多只有窗幔在飘荡而已。
“沒有人啊,昕卉,你是不是看错了?”靳尊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安抚着说道。
“真的,沒有?”后者从他的怀中伸出脑袋,狐疑的看向他。
靳尊闻言就是一笑,“我骗你干嘛!真的沒有,不信,你自己看看?”
白昕卉闻言,狐疑而缓慢的转过头去,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去
飘长的白裙身影,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盯着她,那瞳孔中,缓缓的淌下两滴血來……
“啊”白昕卉眼珠子一翻,一声尖叫后,彻底的昏了过去。
苏瑾最近有点郁闷,因为她不知道霍少彦究竟是怎么了?从昨天送花之后,今天又说要请她吃饭。
说什么,为了答谢她那天晚上照顾了他一夜?苏瑾郁闷,然后不解,不是早就谢过了么,用得着天天谢么?还是说,霍少彦什么时候学会这套追女孩子的戏码了?
苏瑾越想越不舒服,最终还是决定去跟他吃饭。她倒要看看,两年过去,霍少彦究竟学会了些什么?
真真是,气死她也!
于是此刻的某女丝毫沒有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題,那就是她是苏瑾,她还是苏抹筝,霍少彦的约会对象是她,并不是其它任何一个女人。
再然后,对于霍少彦的这个行为,苏瑾心里其实是偷着乐的,不管偷着乐的原因归咎于哪一方面。
于是,众人叹息,抚额之。
她刚从公司里出來,就看到了停在写字楼下的黑色奥迪,一贯低调的作风,只有霍少彦才有。
沒有细想,她熟练的朝着那辆黑色奥迪车身走去,轻轻叩响了车窗玻璃。
车窗玻璃降下,霍少彦探究的眼在里侧,“我觉得我跟苏总真是有缘分,不然为什么苏总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我的车呢?”
苏总愕然,看着那双探究意味的温润眸光,沒來由的想落荒而逃。
幸亏这时霍少彦已经绅士的推开车门,邀请她进去,苏瑾这才松了口气。
在霍少彦那双清朗温润的眼眸面前,她总觉得自己会被随时看穿。但是霍少彦,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
“在想什么?”一片思绪混乱中,后者清朗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上了车,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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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认得你眼睛
“沒,沒想什么?”她慌乱的应,习惯性的转头,却望入他温润似海的长眸里,那眼底深处,漾着丝丝的笑意。
多久了,多久沒有这样仔细的看过他,苏瑾的眼神,定格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
她的霍少彦,如此优秀的霍少彦,那一身的风华,即使他走在人群中,她也能够一眼认出來。
车厢里的空间如此安静,安静到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快速的在胸口跳动,快的,几乎像要蹦出左胸口。
他的眸光此刻也定格在她的面容上,那妖娆妩媚的容颜那般陌生,那一双黑瞳却好似那黑夜中的闪闪繁星一样,晃的刺人。
从那双瞳眸中,他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一模一样,几乎无差。
鬼使神差的,霍少彦倾身上去,那薄唇隔着那薄薄的眼皮,一下子覆住了那另他心神浮荡的瞳眸。
眼皮上传來柔软的触感,那是他的唇,吻上了她的眼。
一吻,两人皆是一惊。
苏瑾的身子僵住,手指快速的抓住了他身上的衣服,狠狠的一扯。
而霍少彦也同时惊住,那熟悉的体息传入鼻腔,那,明明,明明就是属于苏抹筝身上的味道, 他不会认错,他沒有认错……
“你”激动之下,霍少彦呢喃着出声,退离她稍许,盯着那双蛊惑他的黑色瞳眸,怀疑的看着她,“苏总,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苏瑾的心神一紧,手下意识的又是一扯霍少彦的衣服,反而是不避不让的抬起头看向他,“那么霍少爷,又是怎样认为呢?我们曾经,是不是认识?”她抖颤的嗓音里,含着几分期待,她却只能藏进心里去。
霍少彦一笑,居然有几分悲凉的意味,“我想,我跟苏总,应该不认识。”
“因为”他一字一顿道:“我爱的女人,不会不认我!”
苏瑾的身子狠狠一震,手指甲几乎插入手心当中,她咬着下唇,死命的咬着,拼命的压抑住心里即将涌上的哭泣声。
车身发动,他的身子早已转过去,认真的驾驶着车,眼眸盯着前方,竟是再也不看她。
苏瑾偏过头去,窗外的风景游离而过,她的眼中,早已渲染上一片雾花,却仍是坚持着,坚持着不肯滚落成珠。
她的心就像被千万只爪子撕扯一样的疼痛,但是她明白,这痛,只能由她自己承受。
霍少彦,不是我不认你,而是现在,我还不能认你。我还沒有报仇,我还沒有雪恨,抹琴跟父亲的亡魂还沒有得到安息,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段认你。
我早已经是满身罪恶的人,而你那么美好,你不该搀和进來,霍少彦,我的仇我得自己去报,你不该被我牵扯进來。霍少彦,你可知,你太美好,而我,早已匹配不起。
临近初秋,树叶早已纷纷坠落,凋谢残零。
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花儿未全谢。
阳台上的阳光,落满了一地的尘埃,好似那辗转飘零的彩蝶,旋转飞落。
房间里的床幔全开,经由风力,微微飞动了几下又落回原处。
中间的大床上,睡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白昕卉,她的双手叠放在腹部,睡容颇为安详。
靳尊跟家庭医生站立在边上,后者俯下身,为白昕卉细细查看了一番。靳尊忙着急的问:“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还沒有醒过來!?”
“嘘”家庭医生姓王,戴着斯文的一副眼镜,颇有些娘娘气。此刻正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靳尊安静,出门说话。
待出了门后,王医生这才安抚靳尊道:“靳先生放心,不出我意外,今天早上,应该就能醒了。”
“白小姐昏迷不醒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但是如果醒來,我估计情况会比这更坏!”上句话说完,王医生的下句话立刻变得有些严肃。
门早已被关上,靳尊此刻也不用压抑声音,立刻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清楚?”昨天白昕卉的突然发病,结合她说看到苏抹筝的身影,让他觉得颇为怪异。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道:“白小姐本身就患有轻度的精神病,一旦受到外界的刺激,便被神情癫狂,谁都不认。我开出的药物只能暂时的维持住,这不是长久之计。”
靳尊点点头,“我不知道她昨天晚上看到了什么?总之,她很激动,这是她第一次晕过去。”
王医生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有过些许精光,“靳先生,方不方便把这个起因告诉我,找到了起因,我才能对症下药,如果不然,白小姐的情况可能会更严重!”
靳尊的脸色一变,虽然只在一瞬间。
王医生叹了口气道:“如果靳先生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讲。
靳尊的手掌紧了又紧,良久才颓败着一张脸道:“我的……前妻,”
“她情绪大变的原因,來自于我的前妻,”他顿了下,复又说道:“她天天在害怕,连梦里都在害怕,害怕我的前妻來报仇,所以只要一遇到关于我前妻的事情,就能让她的情绪出现很大的波动。”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对此,我沒有任何办法。”
“靳先生,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另太太的病情,已经无法控制了。假如你还希望她好的话,那么,只有从根源入手,解开另太太的心结。”
王医生一字一句道:“另太太的心结一天沒有解开,那么她的情绪就会在这种极端的恐惧之下,渐渐崩溃,到时”他不再说话,下面的情况,靳尊不用猜,也能知道。
她现在只是轻度精神病,假如病情一旦加重,那么,他不敢再想下去。
现在唯一绕在他心头的就是,幕后捣鬼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既然不是苏抹筝,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啊啊,苏抹筝,你走开,你走开!”不待他细想,房间内传來一阵惊慌喊叫声。
靳尊跟王医生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伸手去推房门。
“别來找我报仇,别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害死你的!”大床上,白昕卉早已苏醒过來,此刻正一脸惊恐的抓着自己的被子,看着窗口的方向。
一边抓着被子,一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入目的景象,让靳尊一下子奔到了大床边,伸手去抓住白昕卉胡乱扯着自己头发的手,狠狠的握住。“昕卉,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你是谁!?”不料他的手才握住她的手腕,后者早已极度恐慌的退回被子里去,一手更是疯狂的捶打着他紧紧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放手,你放手,你走开,你走开!”
“你是坏人,你是苏抹筝,你來抓我了,你來抓我了,我好害怕,你走开,走开”
她眼中的错乱跟嘴里吐出的陌生的语言,让靳尊下意识的松了手,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昕卉,我是尊啊!”他紧紧的锁着她的眸光,想从后者的眼中看出一丝熟悉來。
白昕卉的手一挣脱靳尊的桎梏,便快速的缩回被子里去,一边后退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都是坏人,坏人,你们给我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
“她怎么了?”靳尊闻言看向一边沒有发出声音的王医生,
王医生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神智错乱不清的白昕卉,重重的叹了口气,“靳先生,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假如她的心结沒有解开,那么,她某一天,也许就这样了。”
某一天,怎样,白昕卉变成精神病患者,那么那么弱小的哲哲怎么办?他想都不敢想。
“啊啊啊”白昕卉惊恐的捂着嘴唇,用那幽幽的嗓音说道:“你们看哪!那里,那里,啊,那里有鬼,啊”
她又是一声惊叫,慌忙躲进被窝里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苏抹筝來找我了,苏抹筝來找我了,她沒死,她沒死!”
靳尊的眉头一拧,上前一步,直接一刀劈在了后者的颈项后,白昕卉立刻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床上。
靳尊为其挪了挪床位,盖好被子,这才对着身后的王医生道:“到我书房來一下!”
霍少彦选的这家餐厅的环境特别好,从他们这个角落望出去,居然可以看到阳光折落在大玻璃窗上的美态,苏瑾几乎看到了道道彩虹的影子。
依然是中餐,霍少彦偏好中餐,但是苏瑾总觉得哪里有不妥。
不妥的原因在于,他自己喜欢中餐,就那么肯定她也喜欢吗?
当然,这个问題她不会傻得去问,她乐得装糊涂。
用餐进行到一半,后者从钱夹中掏出一张名片,隔着餐厅,递给了正在用餐的苏瑾。“这是我朋友的画廊,最近几天装修的也差不多了,到时开张,苏总要是有空的话,不妨來看看!”
后者的面容上挂着温润的笑容,苏瑾心里虽然有些便扭,却依然不忍拒绝,停下用餐的动作,伸手接过名片。
看也沒看,直接塞入包包里。
梁慕诗开的画廊,他也有参与,她才不想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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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没有人可以取代
她这个完全漠视的动作,却让霍少彦心情很好的一勾唇角,然后便不说话。
一片安静的用餐氛围里,苏瑾抬眸,不经意的问道:“霍少爷长得如此仪表堂堂,又是霍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想必,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吧!”她低下头去,掩饰住眸光里的探究意味。
霍少彦微翘嘴角,看着对面低头浅思的女人,温润的眼眸中有过些许的波动,“或许吧,但是少彦已经有了妻子,虽然她早已丧身大海,但是在我的心目当中,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地位!”
苏瑾的手一抖,那叉子差点滑落手心,她咬了咬下唇,继续若无其事的问:“或许霍少爷不急,但是您的母亲应该很是着急才对!难道就沒有”
后者的目光灼灼的盯在她的身上,苏瑾无法顺利说下去。
霍少彦垂下眸去,嘴角弯弯,“我母亲确实很是为我着急,也曾三番两次的在我面前提过这个事情,也有介绍不少的女孩子给我,”
苏瑾的手又是一抖,紧紧的咬住下唇瓣,只是她未曾发现,后者的目光一直注视在她的身上,此刻露出些许胜利意味的笑容。
“苏总怎么了?”霍少彦连忙拿起餐巾,就要绕过餐桌走至她的身边。
苏瑾挥挥手,示意她沒事,当下拿起餐巾擦拭了下晃出的汤汁,抱歉的对着霍少彦说道:“霍少爷,对不起,失态了。”
霍少彦的眼因她这句话,沉了沉。
良久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的说道:“不过都被我推拒了,沒有人可以取代我妻子在我心里的地位,哪怕她已经不在了。如果她这辈子都不会回來,那么”
他的眼清淡的掠过对面瞬间抬起头來的苏瑾,“我就守着她一辈子,终生不娶!”
“霍”苏瑾突然站起身來,
正要叫他,却被霍少彦打断,“苏总用完了么,既然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先送苏总回去吧!”
他抬起手腕扫了眼时间,当即不客气的要赶她回去。
苏瑾手足无措的抓着叉子,指尖硬质的触感如同她心里结痂的硬伤。
她不懂,他到底怎么了?霍少彦温润的性子,是很少发这种脾气的。
但是当她满怀期待的望去,只看到他招來服务员快速的结账,然后再不看她,抬脚就往餐厅门口走去。
苏瑾站立在原地,浑身像浸入数九寒天当中的冰层中,冷的透骨。
那颀长的背影,毫无留恋的朝着餐厅门口走去,沒有回头,沒有邀请她。
她要被他抛下了么?心中才涌过这样那样的念头,苏瑾立刻抓过包包,抬脚就朝着他的背影追去。
高跟鞋跑步不是很方便,苏瑾差点拐了脚,刚开了餐厅的门,一头便撞入一个怀抱里。
硬硬的胸膛,带着暖暖的气息,苏瑾惶然失措的抬起头來,霍少彦的大掌正抚上她的脑袋,如同爱抚小猫小狗的动作,“小心点,怎么这么莽莽撞撞的。”
他的大掌,带着熟悉的气息,携带而至,苏瑾足足在原地愣了两秒。
阳光很暖,很透彻,很明亮。
她的眼圈渐渐泛红,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地忘了姓名一样的怔怔抬头看他,任他抚触,而不逃开。
“我以为,你抛下我了……”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像是真的在哭,而看她的面容上,却沒有一分哭泣的痕迹。
霍少彦怔愣般的看着她,良久,那温暖的指腹才触到了她的面颊,细细抚触着,“我抛下谁,都不会抛下你的。我只是在生气,”
“生气你那么客气的喊我,那么客气的跟我说谢谢,跟我说对不起。”
他深深的看着她,几乎要望入她的灵魂深处,“你知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的。那会让我感到很见外,你不需要跟我客气。”
下一句话即将徘徊出口,苏瑾突然一个震醒,她此刻都在说些什么?她是苏瑾,不是苏抹筝,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他说这些暧昧的话,难道,他误会了?
想至此,苏瑾这才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客气而疏离的说道:“霍少爷说的是,以后我就叫你霍少吧。”
霍少爷跟霍少,只相差一个字,有何区别?
霍少彦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掌,“叫我少彦吧,既然苏总跟我已经是朋友,那么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些客套吧。”
“嗯,苏总?”霍少彦的脸上不显半分怒气,很是熟练的道。
苏瑾一愣,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却总是想不起來哪里不对?
“既然已经是朋友,苏总应该不会拒绝我送你回去的好意吧。”不由她答应或者不答应,霍少彦直接拉起她的手走向他的奥迪,“苏总可以放心,我绝不是登徒子,我对苏总,绝对沒有恶意。”
苏瑾沒有选择权,霍少彦拉开车门,就直接把她推进了副驾驶座,而后后者则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的位置。
车身启动,渐渐驶入人流当中。
苏瑾的小脑袋依然沒有转过弯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依然沒有想出到底哪里不对。
由此可以说明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确实不高。
霍少彦按着苏瑾的指示,一直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他探头出去,不着痕迹的问道:“你就住在这里啊?”
“是啊,”苏瑾不疑有他,还很多嘴的补了一句,“我跟吴优一起住。哦,你不认识吴优,吴优是我的朋友,我跟她住在一起。”
霍少彦凉凉的一句话直接甩了过來,“男的还是女的?”
“呃……”苏瑾一愣,下意识的回答:“她是个女人!”
“哦,”那就好,霍少彦在心里松了口气般的补了一句。要是个男人,哼哼,看他不上去直接给轰出來,那就是找死!
“霍少彦,你沒事吧?”苏瑾下了车,看他那副不太好看的脸色,下意识的绕回他那边的车窗边,压低了声音问。
“嗯?”霍少彦的浓眉一挑,那本來温润的神色经由这个动作,倒显出几分蛮横无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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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把你宠坏了
“呃……”苏瑾又是可爱的张大小嘴,一副懵懂无知的无辜样。
“你个该死的!”后者低低的诅咒了一句,大掌突然探出车窗外來,一揽苏瑾的颈项,同时上身微探了出去,隔着一个车窗,不复往日的温润如玉,霸道而强势的覆住了后者的红唇,狠狠的亲了一口。
在唇齿间威胁出声,“叫我少彦,要是再让我听到,我就像今天这样惩罚你!”说完,他的牙齿狠狠的一咬她的下唇。
霎那间,她的红唇被他咬破,血珠子渗了出來,他又极度缠绵的,替她一一吸走。
完了退离她的红唇,眉眼不忘再次威胁性的挑了下,“还有”他的指尖探上,捻上了她的唇瓣,“你这个模样,只能由我看到,知不知道!?”
“要是下次你敢在别人面前这样的话,我也会,像这样,狠狠地……”
“亲你!”
他的指尖才退开,苏瑾早已惊愕的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满脸的不敢置信。
“早点休息,我走了!”他奖励性质的赏给了她一个微笑,转而开车就走。
车屁股从视线当中慢慢远去,苏瑾还怔怔站在原地,捂着唇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唇齿间还停留着他的味道,苏瑾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上的伤口,眉不由得一蹙,这个霍少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她做这些事情?还有,为什么他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苏瑾突然一个醒悟,震惊的看向那早已消失了车身的方向,他不会,已经认出她了吧?
不敢多想,苏瑾慌忙的转身就走回楼梯,一边拼命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霍少彦不会认出她的。若是霍少彦认出了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她被她心中的念头吓了一跳。霍少彦看上苏瑾了吗?看上,这张脸了?
窗口,吴优正握着一杯水站在那里,冷冷的注视着霍少彦远去的车身,跟苏瑾满脸的红晕。眉目中的冷意,差点冻结了一方天地。
门外传來动静,转瞬,苏瑾的实体已经出现在门口,不再是刚才那方影子。
“吴优,我回來了!”苏瑾对着房内喊道。
吴优踱步出去,只看到后者换掉鞋子,熟练的穿上家居鞋,一边问着她,“你吃饭了沒有?”
吴优本來想说她吃过了,到口的话却变成了,“你给我做!”
苏瑾瞪了后者一眼,嘴上却依然服从道:“知道了,吴大小姐的命令,我怎敢不从?”
吴优握着水杯,站在厨房的门外,看着苏瑾跟个陀螺一样,在厨房里转來转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口,“刚來送你來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的声音很是冷静,苏瑾停下手边的动作,下意识的回身看她,“吴优,”她的眉间有着几分褶皱,似是不愿意说起那个男人。
吴优的眉锋一凛,口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亲爱的,你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苏瑾的脸色有些变,心中很是为难。
“算了算了,我不逼你,”吴优摆摆手,“只不过,我必须告诉你,那个男人的來头很大,不是你跟我能够招惹的起的。瑾,我希望你能把握几分分寸,该懂的你也懂,就不需要我跟你一一说明了吧。”
苏瑾的额头上都差点挂下汗珠,她能够跟吴优说,她不仅招惹了霍少彦,同时都差点跟他结婚了吗?她想,她要是如此之说的话,吴优估计能劈了她。
她就这一个朋友,苏瑾很是珍惜,报仇的事情,包括她从前的事情,她从沒告诉过吴优,就是怕她担心,并且会冲动的帮助她报仇。所以,她还不打算告诉她,但是,就不知道她告诉她的那一天,吴优能原谅她么?
“吴优,我知道。”她随手在毛巾上擦拭了两把,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关心我,对我好,我知道!”
吴优酷酷的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后者,“嗯,知道就好!”
吴优的身高本來就比苏瑾高,这一对比,就成居高临下了。
苏瑾的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吴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瑾,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同分担。我不怕你连累我,所以你也不用怕会连累我。”
“要是哪一天,我知道你欺瞒我,那么”她的后半句话沒有明说,苏瑾却暗自捏了把汗。
从霍少彦到吴优,或许,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该解决的,还是早些解决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她想到了昨日那男人的汇报,眉眼不由得沉了一沉。白昕卉,你也会怕我來报复你吧,你也会怕,遭报应吗?
书房,两边站着尉迟御的两个手下。
苏瑾走上前,后者立刻恭敬的开了门,“苏小姐请,御少已经等候您多时!”
苏瑾暗自挑了挑眉,这个尉迟御,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找她。
待身后的房间一关,她抱臂看向眼前站在书桌前,提着毛笔字大笔疾书的后者,嘲讽出声,“尉迟御,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该不会”她走上前去,看着他手底下出來的字体,嗯,不是隶书,也不像是草书,这到底是哪一国的字体?
“突然领悟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了么?”
苏瑾一翘嘴角,后者却在这时丢了毛笔,一伸手卡住了她的下颌,“你一天不讽刺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吗?”尉迟御笑。
苏瑾也笑,“难得有人被我讽刺还不还手的,我不多讽刺几句,怎么对得起你的好心?”
两相不让,他似笑非笑的低眸扫她,她也不退不避的迎上了他的眼,那模样,甚是嚣张。
尉迟御终于笑开,松开后者的下颌,“苏瑾,我觉得我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苏瑾明知道不该接,却依然接上了他的话。
“我好像,把你宠坏了!”尉迟御旋身退回座椅上,敲打着书桌面道:“那个家伙的手脚到是利索,这两天闹出的动静不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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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总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
苏瑾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家伙是谁,不由得一挑眉,“那还不得感谢御少您的慷慨帮助,要不是您,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乖乖听我的话!”那个男人的手段确实利索,她只吩咐了他要做什么,却沒有吩咐他如何去做,不过这些阴险的事情,他做起來,确实是颇为顺手。
尉迟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深褐色的瞳眸底,闪着邪魅的光芒,“都是自己人,帮你,那还不是帮我自己,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苏瑾听言一笑,“不过,我实在很是好奇。这帮了我,你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苏瑾不等他开口就兀自说道:“尉迟御,你一向不做赔本的买卖,但是帮我,你并沒有任何实质的好处。所以”
苏瑾的眼掠过此刻端坐在座椅上一派悠闲模样的男人,“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的幕后,你到底能得到几分好处?或者说,御少高深的心思,确实让旁人难以猜测!?”
苏瑾暗自咬了咬牙,面含探究的扫着上方的男人。
他的心思太过难猜,就不说他父亲生病,而他早有预谋的逃亡到中国,把一切麻烦跟争夺,全都丢给他的那几个哥哥跟姐妹们。
苏瑾可不认为尉迟御这是彻底放弃了,他或许在等,等他们争个鱼死网破,他在坐收渔翁之利。意大利那边斗得你死我活,他却依然能够如此淡然的留在中国,不听不管,这何尝不能说明,这个人的心思太过阴沉的同时,也太过素质良好。
那么她就不得不怀疑,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苏瑾,可沒有兴趣做他的棋子,任他利用而不自知。
“瞧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尉迟御含笑站起,就要扯过她的手臂。
苏瑾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御少,请自重!”
“怎么?”尉迟御在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遇到霍少彦了,所以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了么?”
苏瑾一听这话,脸上含着羞怒道:“尉迟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尉迟御半是带笑半是嘲讽道:“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苏瑾大怒,几乎气红了一张脸,“尉迟御,你居然敢监视我!?”
一阵风声从前方带來,他跨了一步而來,下巴被握住,苏瑾被迫抬头,撞入他含笑带凉的深褐色眼眸里。
“嗯?居然敢反驳我?”
“苏瑾,不要以为我给你平等的权利,你就可以任意忽视我的命令!?”
苏瑾避无可避的对上他的眸,嘴上反驳道:“尉迟御,别忘记我们是合作伙伴,我欠你们的,早已经还了,我并沒有什么把柄握在你们的手上,你也休想我听你的话!我是你的合作伙伴,并不是你的奴隶。”
“要是你认不清这个关系的话,沒关系,我帮你!”苏瑾的面上满是淡漠,隐隐含着一层薄怒。她不轻易发火,一发火,那只代表忍无可忍。
“嗯?”尉迟御的眼一沉,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很好,很好!”
苏瑾还沒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脸庞早已压下,密密实实的占据了她面前的所有空间。
苏瑾大骇,在那零点零一的距离,他即将吻上她红唇的那刻,苏瑾快速的扭过头去。
脸颊上一凉,他的唇瓣险险的的擦过她的红唇,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脸颊上传來柔软的触感,苏瑾的心却是在半空中松了口气,然后稳稳的落妥回原位。
尉迟御松开她的下颌,那上边早已落上了几个指印,可见,他用的力不轻。
他的眼底有着一层阴郁,转瞬却又消失无痕,邪笑的眸光剔着面前的人儿,薄唇一动,志在必得的说道:“苏抹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了我!”
苏瑾不客气的还了回去,“如果御少一定要做这个白日梦的话,那我也无可奈何!”
不想面前的人早已收了手,再度坐回座椅上,“接下來你有什么安排,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帮忙!”
“尉迟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热衷于这件事的原因,到底是为何?”苏瑾再也憋不住,问出了口。
“跟你一样!”后者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复而抬眸凝她。
“跟我一样?”苏瑾错愕,“白昕卉跟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她的问话即将出口,却被她自己生生打住,咽下一口口水去。
她的目光沉了下來,扫对面的男人,“你要对付的人,是靳尊?”是疑问句,却又是肯定句。
后者奖赏的看了她一眼,双手撑着下颌睥她,眼中似笑非笑,“怎么办?我发现我越來越喜欢你了。”
苏瑾可沒功夫跟他打大马哈,同时一挑眉尖道:“靳尊他怎么惹你了,你居然想除了他?”
尉迟御正色,严肃的看着后者,“苏瑾,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所以”他沒有说,后半句话却听得出浓重的威胁。
苏瑾笑,“自然不会,既然有人帮忙对付他,我开心还來不及!不过”她一弯唇角,眉眼中也是颇为严肃,“尉迟御,除了苏氏之外,你跟靳尊之间的一切,都跟我无关。”这句话的暗话已经放得很清楚,苏氏,我夺定了。除了苏氏,你们之间的恩怨,都跟我无关。
尉迟御眉眼深深,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举掌道:“成交!”
苏瑾上前,一掌击向后者的手掌,‘啪’响亮的一声,伴随着后者坚定的话语,“成交!”
苏氏这些年在靳尊的带领下,估计早也掏空的差不多,剩下的,不过也就是副空壳子而已,尉迟御对它沒有兴趣,苏瑾再清楚不过。不过,他们沒有兴趣,她可有兴趣,那是她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她必须夺回來,哪怕只是个空壳子!
“那么下面,你有什么计划?”
苏瑾笑,那笑容里满是恨意,咬牙切齿道:“当年我父亲被白昕卉撞死,却让白昕卉找了个替身进去,她逍遥了这么两年,也该够了!”
“俗话说欠下的因,结下的果,这个结下的果,她怎么可能不偿还!她想,我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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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眼万年
“啧啧”尉迟御感慨,“你们中国有句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真如此!”
“得罪你的人,我得为她捏把汗了。”
苏瑾的手掌撑在书桌上,那根根指尖,几乎狠狠的攥紧。
“她不是有轻度神经病么,”那么,她就让她变成真正的神经病,如何?当年的她说过,法律不收她,那么她亲自來收!白昕卉,要你死,那也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尉迟御拉开抽屉,从里头抽出一张光碟來,扔在了桌面上。
苏瑾蹙眉,“这是什么?”
尉迟御的指尖点在鼻下,轻刮,“你父亲被撞那天的摄像带,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个么?”
苏瑾的眼神定格在上头良久,才缓缓拿起那张光碟,在手中把玩。
光亮照过她的面容,转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尉迟御再次看去时,只见那张光碟经由她的手,早已扔进了垃圾桶里。
见此,他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头,沒有说话。
“无用!”苏瑾从口中强硬的吐出这两个字,视线压的很低,颇为阴沉,“靳尊既然能找个替身代替白昕卉进去,那么难保他不会再找个替身代替白昕卉进去!这份摄像带代表了什么,什么都不代表,那只不过代表了一个老人被一辆车撞死了而已!如果他们硬要将黑的说成白的,到时候,我不就跟当初一样,依然沒有任何办法。”
“况且”
苏瑾沉沉的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哀伤,“这两年來,我也不知道靳尊的势力发展到了什么样子。他当初说过,他不稀罕苏氏,所以我猜测,他应该还有别的产业,诱惑性,会比苏氏更大!而且他利用苏氏洗黑钱,赚的难道会不少么?假如警察局跟法院都跟他有关系,那么我到时又该如何?”
苏瑾狠狠的咬了咬牙,眉目中一片坚定,“我不能再冒这个险!”虽然不能送白昕卉进监狱,但是让她彻底疯掉,也值了。
尉迟御的眉目中滑过一丝赞赏,“苏瑾,我果然沒有看错你!”
苏瑾轻嗤,“尉迟御,你少在这里假好心!”跟这种腹黑的男人待久了,她不学会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既然沒有别的事情,那么我先走了!”她抬腕看了看腕表,颇有几分着急。
尉迟御见她看时间,知晓她有事,便也不再拦,“万事小心!”
“嗯,”苏瑾行至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过身來,在尉迟御明了的眼神下,返身走回那个垃圾桶前,找出那张摄像带,毫不介意脏污的用手擦了擦,然后宝贝的收起,放入贴身外套里。
尉迟御看着她这一系列的行为,默不作声。
“记住,你的承诺!”后者在走至门口时,又再一次回神,突兀说道。
尉迟御一晒,“自然!”
两个手下看她走出门口,立刻躬身送道:“苏小姐慢走!”
苏瑾不理,只匆匆的向前走去,一边着急的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
今天是抹琴的忌日,苏抹筝不敢忘记。而从j市赶到a市,也需要两个钟头的时间。
苏瑾这么一想,脚下的步伐更快。
一路打车,窗外的风景转了几转,苏瑾却无心去看,一心只着急的希望立刻奔到抹琴的墓前。
距离抹琴下葬,又是两年过去了,她从沒有去看过她,不知道抹琴会不会怪罪这个姐姐,所以总是在梦里托梦给她。
也不过两个小时,苏瑾却像是匆匆走了一天。
直到出租车开到墓园前,苏瑾这才付了车钱下车,朝着墓园里走去。
一路顺着一档档阶梯上去,苏抹筝的手中,捧着刚才从路边花店买的蝴蝶兰,心情无比沉重的循着那墓碑而去。
坟墓前,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此刻正站在抹琴的坟墓前,庄重的把手中的一捧蝴蝶兰放置在墓碑前面。
坟墓上头的风声很大,更何况下头就是山头。
风吹着他的黑色的风衣衣襟,不禁吹得衣袂翩然作响。
他的发丝削薄,只在额头前垂落了几缕,后方的背影,清瘦而孤单,倒生出了几分孤独的味道。
苏瑾的脚步一顿,目光复杂的盯着那头的身影,眼儿微微眨了几下。
霍少彦?他怎么会在这里?
手中的蝴蝶兰在灿阳下,折出几分光弧的弧度,嫩黄嫩黄的蝴蝶兰,像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欲要腾空而起,飞入这人世间。
坟墓上空的风声瑟瑟,吹拂起地上的粉尘,却并沒有将她的脚步声消息下去。
他的耳微微动了动,仿佛心有灵犀般,回过身來。
那一霎那,他的眼望穿一切,独独只看到了站在他左侧前方的她,那般耀眼,那般无暇。
她捧着怀中的蝴蝶兰,两眼对视着那头的他,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两方静静对视,却又相顾无言。
霍少彦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这一刻,他的灵魂,终于跟他的身体,回归到了一处。
他,寻到了。
而苏抹筝的眼神则是颇为复杂,她一直沒有來看抹琴的原因,就是怕遇上熟人。沒想到这一遇见的,却是霍少彦。
脚步停滞不前,苏瑾失去了上前的信心,捧着手中的蝴蝶兰,突生了转身就逃的想法。
只不过这个想法还沒落实,后者早已踱步上前,清朗探究的话音已落在她的耳侧,“真是好巧,我在这边來探望我妻子的妹妹,沒想到这么碰巧能遇到苏总,不可谓缘分呐!”
“我跟苏总,确实很有缘!”后者带着深刻含义的话落进她的耳,却让苏瑾跟着全身一惊。
霍少彦的眼落在她怀中的那捧蝴蝶兰上,“不知道苏总,是來探望亲人吗?”
“不……”苏瑾的心里犹如撞翻了五味瓶一下,各种翻腾,刚要跟着解释,
霍少彦又打断了她的话。“真是好巧,我妻子的妹妹最喜欢的花就是蝴蝶兰,沒想到苏总也是吗?”
苏瑾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來。
抹琴最喜欢的花是蝴蝶兰,这么细致的细节,他居然也察觉到了。
但是此刻,她还无法与他相认,她该如何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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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比想象中的,更爱你
霍少彦倒也不再为难她,替她开脱道:“想必苏总探望的人,也很喜欢蝴蝶兰吧。”
一语出,苏瑾慌忙的应,“是啊,是啊……”一边掩饰性的把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
霍少彦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慌张,便笑着道:“蝴蝶兰确实很美,”他的话音里有微微的叹息,
待苏瑾再次望去之时,他的身影早已离开了她的前方,再度回到了抹琴的墓碑前。
苏瑾咬了咬下唇,跟着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是十七八岁时的抹琴,笑容灿烂,如鲜花般美丽。只不过,这么灿烂如花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这最美好的年华里,再不,复返。
照片经过风吹日晒,有些褪色了,上方却沒有太多的灰尘,至少从苏瑾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是这样子的。
她抬眸,凝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的后背,是他,经常來看抹琴么?
她的目光又再次落向墓碑上,而反观她,这个最亲密的姐姐,却连她的忌日,都沒有來。
“你一定很奇怪对不对?”霍少彦却兀自说开了,“她明明这么年轻,却为什么这么早就死了?”
苏瑾心中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好默不作声,任由后者静静诉说。
“她是,跳楼自杀的。”
苏瑾的指甲几乎掐入手心中去,却仍然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的鼻子有些微酸。
像是那年那月那日,那个高高的天台上,抹琴穿着洁白的婚纱,像朵白色的蝶一样,翩翩的下落。
那白色的蝶,最终落成了红色的花,凄艳一样的美,在记忆深处,再也挥之不去。
如何能忘,她的傻妹妹,那如花一样的生命,只停留在了二二年华。
此时听霍少彦这样道來,苏瑾又不免得一阵心酸,就像她早已经知道,抹琴是个伤疤,早在她的心中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从后,再也不会褪去。
“我不会忘记,她在电话里哽咽着告诉我,她死了。她哭着告诉我,她死了。然后,我就再也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只听到她在哭,一个劲儿的在哭,像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突然就那样子沒了。”他静静的诉说着,声音那样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
她,跟她?苏瑾一愣,继而在他看不见的后方,用手掌捂着嘴唇,抑制住即将涌上喉头的哽咽。她不能哭,她不能哭……
“从沒有一刻,我像那一天那样害怕过,害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害怕,她也会突然这样离我远去了。”
“那一天,我匆匆赶到她的面前,看到了那样苍白无助的她,她跑过來,哭着扑到我怀里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明白了,原來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已经取代了慕诗在我心里的地位,慢慢的,长进了我的生命。”
“所以,她也从來不曾知道,我爱上她,远比她知道的,更早!”
苏瑾一愣,瞳眸圆睁着,一下子呆呆的,失去了任何的语言。
霍少彦,你……
她的心湖剧烈的翻动着,像是突然间,忆起了往昔的太多事情。
他被梁慕诗抛弃,她被靳尊抛弃的时候,是他们两个,相互依偎着彼此,靠着对方的关心,一路走了过來。她最艰难的时候,都是他陪伴在她的身边,除了他,沒有别人。
“所以,或许她也从來不知道,在b市的时候,我手机里的慕诗的照片,包括那首铃声,那不是因为我还惦记着往昔跟慕诗的点点滴滴,而只是因为,我保留着这些,仅仅只是想探测下,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仅仅只是想探测下,她会不会因为这些而吃醋;仅仅只是想快速的占有,她对我的爱。”
背对着身后的她,霍少彦自嘲的一笑,“她总以为我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不是。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是还沒找到真正值得我在乎的……”
“但是我在乎,在乎她的心中还放不下她的前夫,在乎,她的心目当中,究竟有沒有我……”
苏瑾的眼眶中早已聚集了泪雾,却依然坚持着不肯滚落成珠,她捂着嘴唇,拼命的抑制着那股即将涌上喉头的哽咽。
霍少彦……
她看着前方那个瘦削而颀长的背影,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傻。怎么可以这么傻,你这么傻,要让我怎么放得下?
“如果她能回來,我一定会告诉她,或许,我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慕诗,但是,我却比我想象中的,更爱……你……”他的身影早已回过來,深眸凝视着身后一脸震惊,眼含泪光的女人,那个‘你’字,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苏瑾正在心痛当中,自然沒有听到他最后的那个字,若是听到,不知她此刻作何感想。
他突然回过身來,让毫无防备的苏瑾一下子惊愕在了原地,继而是缓缓的扭过头去,拼命眨去眼中的泪光。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么?”霍少彦却突然开口了,若是苏瑾能够回头,定然可以看到他眼眸中的那深情款款。可惜,她沒有回头,所以她错过了。
苏瑾吸气,接着吐气,吐去胸口中的浑浊。继而侧过头來,当着霍少彦的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一定很爱你的那个未婚妻,我真羡慕她,能够有你这么好的丈夫。那个女人,一定很幸福!”
有皮鞋踩在石阶上的脚步声错起,可惜此刻的他们,都沒听见。
霍少彦正欲再次开口,有另一方声音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他们的对话,“真巧,居然在这边看到苏总,跟霍校?”声音的主人在说到霍校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下。
霍少彦跟苏瑾同时回过头去,看到來人,只有苏瑾的眼中掠过一丝细不可查的恨意,
霍少彦倒一点都不吃惊,也回了对方一句,“确实很巧,”他的眼神落在靳尊手中的一捧蝴蝶兰上,“看來,我跟靳总來此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
苏瑾见霍少彦并不吃惊,只在心里微微思量了下,难道,靳尊这些年都來看抹琴么?这个想法只在心中实效了一会,苏瑾就有些嗤之以鼻,來看抹琴,为什么要來看抹琴?他不知道,抹琴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么?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苏瑾,她不能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当下只好跟靳尊也打了声招呼,“靳总,真巧!”要她给个好态度,对不起,她办不到!
靳尊的眼神定格在苏瑾云淡风轻的妖娆面容上,眸光中适时的滑过一丝疑惑,转而逝于眸底,只朝苏瑾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再也沒理霍少彦,一脸郑重的走过來,把手中的一捧蝴蝶兰放在抹琴的墓碑前,然后低下身,鞠了个躬。
苏瑾看着墓碑前的三捧蝴蝶兰,又看着自己怀中的这捧,在看靳尊鞠躬,分外不是滋味。
凭什么她这个正牌姐姐都沒送,他倒送的理所应当,凭什么?
不对,三捧?另一捧蝴蝶兰,是谁放在这的?苏瑾只微微细想了一会,不由得心中又是一声冷哼,还能是谁,不该是那个陈靖霖吧。她妹妹活着的时候,也沒见他这么积极。
她的呼吸骤然有些不稳,阴沉的看着那墓碑前的两捧蝴蝶兰,多想狠狠的踩上两脚,然后扔掉。
“苏总的亲人,也埋葬在此处么?”霍少彦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蝴蝶兰上,有一瞬的暗光飞逝而过。
苏瑾看着怀中的这捧花,自然明白霍少彦的意思,当下只好说道:“哦,那只是我朋友的亲人,她今天沒空,就托我來看看。也或许,我记错地址了吧,大概不是这座墓园。那”
她咬了咬牙,“我改天再去问问,至于这捧花,令妻的妹妹既然喜欢蝴蝶兰,那不如送给她吧。”
这个借口实在太过拙劣,霍少彦只微微牵动了下唇角,也不说破道:“那就谢谢苏总了。”
苏瑾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这捧花放在了抹琴的墓碑前,只看着那照片,在心中默默的说道:抹琴,你要原谅姐姐,待姐姐报仇之后,还会來看你的,到那时,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來!
霍少彦研判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苏瑾也不好多做就留,当下放下花就站起了身。
倒是靳尊的目光疑惑的扫了过來,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才回过头去。
“想不到这两年來,靳总居然还沒有放弃?”霍少彦被靳尊打断,此刻的口气,颇为不满。
靳尊沒有回头,那话却飘了过來,“霍校都沒有放弃,我又怎么可以放弃?”那话,听着倒很名正言顺。
霍少彦的眼角略略一斜,撇着身旁的人儿,一语颇为含义,“靳总这话,听着可不大对。我是她的丈夫,自然沒有让我放弃的道理!”
靳尊站起身來,用手拂了拂膝盖上的尘埃,“霍校这话,也不大对。她都沒有算跟你结婚,你又怎么算得上是她的丈夫?”那眼,犀利而直接,那话,刻薄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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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这辈子只能是我妻子
霍少彦沒有动怒,很自然的接了下去,“至少,我已经跟她拿了那本红本本,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在法律上,她已经是我的妻子,而且----”
霍少彦扯了扯唇角,那笑容居然生出了几分得意的味道,“靳总可别忘记,她的坟墓,现在还放在我们霍家陵园里,她的牌位,现在还列在我们霍家祠堂里!”
苏瑾的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震,那眼儿跟着缓缓抬起,落于前方的男子身上。
墓园上空的风呼呼的吹,初秋,刮动着底下的尘埃,溅起三两,迷得她的眼,突然之间看不清。
“只要她一天都跟我霍少彦挂在一起,她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妻子!”他的话语温柔而铿锵,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那眼,直接跟靳总犀利而冷酷的眼神撞在一起,沒有一丝一毫的避让,有的只是满满的坚定,不肯退让的决心。
苏瑾从來沒有见过这样子的霍少彦,温润却又强势,明明是两种不容于一人的性格,却偏偏那么恰当的从他的身上体现出來,沒有矛盾,不加排斥,反而是自然的和谐,反而是,他天生,就该如此。
她的心下意识一紧,不敢再去看前面的那两人。
其实,又是多么可笑,那两人之间的争斗恰恰是因为她,而又恰恰不是她,她只能像个沒事人一样,听着那头的对嘲,不动声色。
而却,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霍少彦变了。
难道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惯性定律么?苏瑾突然之间不想明白,也不想刻意去知道。
只觉得这样子的霍少彦,倒是格外迷人了几分,比起从前那个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的霍少彦,这个有了几分人气。
靳尊冷哼了声,“霍少彦,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毫不客气的戳破道:“别拿什么她喜欢你的理由來搪塞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当年选择嫁给你的真正原因。”
“她不过是拿你作为了报复的工具,你还真当她喜欢你不成?”
“霍少彦,你不傻吧,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來?”靳尊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一句比一句直中事实的真相。
“如果你沒有听过,我还可以告诉你,恨的对立面往往是爱,她有多恨我,恰恰能证明她其实还爱我!”
呸----靳尊这话一出,苏瑾在心中狠狠的朝他吐了口口水,靳尊,你见鬼去吧。为了打击霍少彦,你还真是无所不能,我爱你,这种话居然也能说得出來。
霍少彦刚想还嘴,苏瑾已经上前一步,自动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同时呵呵笑道:“我说靳总,少彦,你们在谈论私事之前,可否顾及下我这个外人,好歹,我跟这件事可沒关系。你们这样一点也不顾及的在我面前谈论,就不怕我顺便听进去了,然后又顺便,放进肚子里去了么?”
苏瑾这话说的可谓上了道行,靳总,少彦,不一样的称呼,却有不一样的概念。摆明了,她苏瑾跟霍少彦比他靳尊亲切。
当下,霍少彦倒也不争论了,呵呵笑着上前应道:“瑾这话说得对,毕竟,这件事情跟她沒有直属关系,我们自己的私事,靳总,还是由我们自己私下解决吧。”
瑾,居然叫得这么亲切?苏瑾苦笑着抚了扶额头,她这算不算,为了救霍少彦,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不过,赔进去就赔进去了吧,谁让霍少彦难得高兴,她也就难得让他高兴一回!
无视靳尊狐疑的神色,苏瑾大方的邀请道:“既然今天有幸能够在a市遇到靳总跟少彦,不如由我做东,邀两位一聚如何?当然----”
苏瑾勾出一抹月牙弯弯的笑容,“主意是我提出來的,不知道靳总跟少彦给不给面子?”
“自然,瑾的好意,我怎么敢推却。”
“去,怎么不去?”
两人都是异口同声的答,却都暗藏了不同的心思。
霍少彦那是喜悦,靳尊那却是疑惑,他的心里不住的在猜测,这霍少彦跟这个苏瑾,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两年來,从苏抹筝去世后,霍少彦再也沒娶,身边也别出现别的女人,怎么这会,却跟这个苏瑾如此要好?是以,他这才答应了苏瑾的要求。
要知道,他今天只是为了來祭拜一下苏抹琴,然后就决定马上就走,不再多留。他是趁着昕卉睡熟的时候出來的,虽然安排了医生跟佣人看候着,但是他始终不大放心,就怕她再次病发。
三个人,不同的心思,一路,却也不是很平静。
苏瑾坐在霍少彦的黑色奥迪里,靳尊跟在他们身后。
霍少彦不是本地人,所以对路段不是很熟悉。一路,都是苏瑾给做的指导。
那熟稔的指示,那偶尔撇过窗外一瞬闪过的思念的眼光,都沒有错过霍少彦的眼,也让他的笑意更增加了几分。
“苏总是a市人么?不然怎么对a市的路段这么熟悉?”在拐过一个拐弯口的时候,霍少彦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想苏瑾却是不避不让,应了答道:“也不算是吧,小时候父亲带着我们过來,就在这落根了。算吗,也许吧!”
她的话语里有着浓浓的叹息,霍少彦猜想,她定是想到了她的父亲跟妹妹,当下便不再问,免得揭开她的伤口,疼的是她,苦的却也会是他。
早起的阳光,散开了一地的花和叶,在窗框上,隐隐约约晃动。天微暖,照的气氛越加的欢腾。
“走开,走开----”别墅二楼的房间里,大落地窗撤下了床幔,一团团环绕在地板上,七七八八,零零乱乱。照的房间,此刻空旷的很。
白昕卉早已转醒,此刻,家庭医生刚进來,白昕卉早已精神错乱的一个枕头直接扔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呐喊着,眼睛里全是惧怕,抱着膝盖不住的把身子往床头缩。
“走开,走开,给我滚,滚出去!”
“啊啊啊,苏抹筝來了,苏抹筝來了,你是來找我报仇的,不,我沒有杀你,我沒有,我沒有……”她胡乱的摇着脑袋,嘴里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蓬头乱发,模样看起來甚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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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如此妖孽
來人接下她胡乱丢过來的枕头,拧着长眉,渐渐朝她靠近,“昕卉,昕卉,是我啊……”他抖着声音,几乎忘记了此刻该有何所反应,“你忘记我了么?我是家成啊……”林家成穿着一身便服,轻轻的朝着她靠近。
那黑色镜框之后的眼眸,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他怎么会想到,当初那么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家成……”白昕卉喃喃絮语,那脑袋跟着转不过來,转着眼珠子道:“家成,家成是谁?”
他看着她的身子已经不再往后退,便大了胆子,朝前靠了一步。
恰恰也就是这一步,白昕卉立刻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立时又是大喊大叫:“走开,走开,我不要见到你,你來找我报仇的,啊啊啊----”
“给我出去,别來找我报仇,别找我,别找我……”她缩着身子不断的后退,退入了被窝里去,只留下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看着他,眸光里,满满的都是惧怕。
“你……你不认识我了?”林家成震惊的看着她,震惊的,那双贴身放在腿侧的手掌,都在颤抖。
看着前方那个仅仅距离她不过两步之遥的女人,林家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唇瓣喃喃道:“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跟他!”
“夫人,夫人!”管家紧随其后的声音赶至,看着床上缩着身子的白昕卉,在看看站在房门口不再上前的林家成。
饶是管家在愚笨,也懂了缘由。
当即只好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看向林家成,“林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夫人最近大概有些累了,神智有些疲累,所以看到外人都这样。让你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改天等夫人的情况好些,我再通知你吧!”
管家小心的探问道:“林少爷,您看,这样如何?”
神智有些疲累,林家成嗤笑出声,不就是神经病么?果然是靳尊养出的人,这说的可比唱的好听!
但是人家这样说了,再看看床头惧怕于他的女人,林家成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房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不舍的再度望了眼白昕卉,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合上,
林家成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靳尊,大概什么时候回來?”他问的一点也不客气。
管家觊觎着这是先生的发小,也不好多嘴,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先生有事出去了,临走时吩咐我看好夫人,说是,说是很快就能回來!”管家余光瞥见眼前的林少爷那越來越黑的面目,当下话音也颤了颤,弱了几分。
“砰----”一拳头狠狠的砸到走廊的墙壁上,林家成嘶着嗓子怒吼,“很快就回來!?”
他一字一字的念着这几个字,那黑框眼镜下的眸子,几乎怒成了红色,“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他妻子的身体更重要!?”
“嗯!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他老婆的身体更重要!?”
管家的身子习惯性的一缩,话不经脑袋,就出了口,“今天是抹琴小姐的忌日……”
“嗯,”林家成一把拽起管家的衣领,却又发现自己冲动了些,这才松了手,那目光熊熊的盯着眼前的管家,“说!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好好儿的说清楚!?”
“林少爷……”管家几乎快哭出來了,哪晓得眼前看上去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一样的男人居然说动手就动手,那心儿也跟着颤了颤,却依然尽着自己的本分道:“林少爷,我只是个管家,先生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嘴不是?”
林家成一听,‘哼’了一声后才放下了手去。
“不然----”管家小心翼翼的看向这位林少爷,“您再等等,先生应该差不多,能回來了?到时,您自个跟先生说吧。”
林家成扫了管家一眼,这才怏怏不快的走在前头,准备去客厅里等。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先生的朋友脾气可真火爆,说动手就动手,不过----
她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眼,她怎么觉得,这位林少爷跟夫人的关系匪浅呢?不然哪來这么大脾气?
苏瑾寻了处好地方,风光好,景色好,抬眼,还能看到水天一色。
当下,一餐用到一半,苏瑾见靳尊频频看向手腕上的腕表,当下善解人意道:“靳总有事么?有事的话,下次也是一样的。”
“不过----”她端起玻璃杯,浅笑盈盈道:“就不知道下次,有沒有跟苏氏合作的机会了,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呢?”苏瑾这话说的,可谓一语双关。
靳尊看向一直闭口不语的霍少彦,“霍少以为如何?”
霍少彦虚空朝他敬了敬,复又看向苏瑾,眼里转动着不寻常的心思,“瑾说得对,既然靳总有事,下次也是一样的。”
“那就好!”靳总当下着急,也沒去深究这里头的意思,跟苏瑾碰了下杯子,仰头一饮而尽,“不瞒苏总,我今天确实有事,既然苏总理解,那我也不推让了。期待下次能与苏总合作的机会!”他推椅起身,动作倒是干脆利落,也让苏瑾明白他确实是有事,而不是推辞。
“既然这样,那我送送靳总吧。”苏瑾的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如茶靡一样的开在她妖艳而妩媚的面容上,让霍少彦的眸子不自觉的深了深,而靳尊也是跟着一愣。
霍少彦那是生气,生气她对另一个男人笑的如此灿烂,虽然这个男人是她的前夫,他也一样生气。
靳尊那则是尴尬,想他居然差点被一个女人迷了魂去,这苏瑾,果然是个妖孽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推辞了。”靳尊看出后者的诚意,微愣了下后,立刻熟练的回答。
一路送了靳尊出去,在后者即将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苏瑾站在他的身后,幽幽的说道:“靳总,有时候,人太聪明,终归不是一件好事,聪明,反被聪明误哪!有些事不该你管的,最好不要插手,免得,惹祸上身。”她的声音太过轻,轻的几乎如一缕叹息。
靳尊开车门进去,看着后者笑着朝他道别,突然感觉心悸了下,一下子,那感觉如此的不真实,反而忽略了她刚才那句轻如叹息的话语。
直到,车身越來越远,他亲眼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车后。
突然惊觉,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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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跟你无关
房间里一片通明,乱七八糟的床幔一团团的围绕在窗下墙边,那阳光便如此肆无忌惮的折入,迷得缩身在床上的白昕卉条件反射的用被子挡住,继而慌乱的后退了一步,“不要,不要过來!”
她抖着双唇,看到那阳光下意识的照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女人黑发白衣的样子,那甚是恐怖的脸,明明白白的都是苏抹筝。
白昕卉一下子慌乱的哭了出來,不断在空中挥舞着双手,“苏抹筝,你别过來……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房间内的声音模糊的飘了出來,管家一愣,继而摇摇头走开。这夫人啊,又在胡言乱语了。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那发亮的屏幕隔着被子,一阵阵的冒出亮光。
白昕卉看着那阵亮光,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去,伸进被子里,然后一把握住。
“啊----”手机又是一阵震动,白昕卉惊的直接给手一抖,那手机跟着滑落被子上,却依然兀自震动个不停。
那方的主人像是不接通,就誓不罢休的,一直亮个不停。
白昕卉害怕的看着它,终于伸出手去,习惯性的接通,小心翼翼的贴放在耳侧。
只听那边诡异的静默之后,居然响起了一个让白昕卉这辈子也不能忘怀的声音,“小贱、人,老子的电话你也敢这么晚接,活腻歪了么!?”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语言,惊的那双美丽的瞳眸都瞬间睁大。抽气道:“是你!?”
“嘿嘿,看來你还沒有忘记老子,”那边诡异的奸笑了两声后突然嘲讽道:“怎么,沒有把老子弄死,你很失望吧!?”
“你这个小贱、人都还活着,老子怎么敢轻易死呢?”
“嘿嘿,你以为把老子弄进去,老子就出不來了么?老子福大命大,得贵人相助,终于从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出來了。你想除去我,好让你的那些破烂事儿从此沒有人知道,我告诉你,门都沒有!?”
白昕卉只觉得阴天白日都跟着一起來了,舔着唇瓣抖着声音道:“你想,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对方反问。
又是一声啧啧叹息,“白昕卉,你还不知道老子的为人吗?”那头快速的落下一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你老公若是知道你从前跟我的那些事儿,还有我们的儿子,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白昕卉惊慌的对着那头大吼出声,“你别乱來!”
她的话落,才听到那边‘滴滴滴’的挂断的声音,立刻泄了一股气般,软到在了床上。他还沒死,他还沒死,完了,一切都完了……
靳尊快速的赶回,便在别墅大门口碰到了迎在那方的管家,顿时便车都沒倒回车库,便拔了钥匙下车,迎着管家上去。
“昕卉怎么样了,沒有发病吧?”他的眉眼间都是满满的着急,说着便要进去。
管家跟在他的身后道:“先生,有客人來访,已经在客厅里等候您很久了。”
靳尊回身,眼中藏着疑惑,“谁?”他不记得,有谁会來。
正说着的当口,那人却迎着靳尊的方向而來,“是我!”林家成站在那里,一身休闲的衣装,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眉眼间有着几分斯文气,只是那面色,很不好看。
“你?”靳尊在记忆当中回忆着这人,突然眼色一凛,抿唇道:“林家成!”
他的眼一下子阴沉了下來,紧了紧手指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林家成居然一口应了下來,步步朝着靳尊逼近,几乎如风一般,“靳尊,你当然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若不是江伟告诉我昕卉的病情,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靳尊,我今天就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今天就出现在这里了,你能把我怎么办!?”后者的手指指指指他,那脚步跟近,转眼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靳尊冷哼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向后者,“林家成,你以为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有资格跟我说话么!?”
“手、下、败、将!”林家成念着那几个字,突然怒极的一把揪住了靳尊的领子,“靳尊,你以为你现在又是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个话!?当年她选择跟你,我无话可说,那是她的意见,我不能左右!但是,你记不记得你当年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对她好!你记不记得我当年答应帮你们时,我提过什么要求,我的要求就是,你靳尊这辈子,都要发誓会尽全力的,对着白昕卉好!”
他似乎是气急了,一股脑儿的全吞吐了出來,此刻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大气后,复又指着楼上道:“可是,你不要告诉我,你所谓的对她好,就是她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是他提着靳尊的衣领,不过却因为身高的关系,林家成这番怒骂在气势上,还是矮了靳尊一截。
后者居然临下看着他,只有在他说到白昕卉的时候,那眸光才滑过些许的歉疚,转瞬,又恢复无痕。
“说完了?”靳尊淡淡的睨着他,又扫了眼旁边还站着的管家,这才叹了口气道:“有什么话,这里不方便,我们楼上去说!”
林家成此刻也看到了一边的管家,许是觉得靳尊说的有理,这才勉强的答应,率先上楼。
书房,靳尊合上门。
看着一脸怒意未消的林家成,启口道:“林家成,昕卉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推卸不了责任,也不打算推卸责任。但是,你----”
他指向他,“不管今天昕卉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跟你无关,你知道吗?”他千想万想,都不会想过,林家成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
这林家成原先跟白昕卉就是发小,他这一出现,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人?靳尊一想到,面色又沉了几分。
“跟我无关!?”林家成念着这几个字,饶是他斯文不轻易动火,也被靳尊这个目所无人的态度给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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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往事
“靳尊,你敢说白昕卉的事情跟我林家成沒有关系么!?”
“当年若不是她喜欢你,非得跟着你私奔;当年若不是她哭着求我,求我帮她逃离白家;当年若不是她白昕卉她傻瓜,她白痴,她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沒心沒肺的东西,她今天能这样么,能这样么!?”
他的胸膛不住的起伏着,那双明朗的眸光里,也染上了些许红色,“若不是如此,她早就该是我的女人,她早就该是我的妻子,我林家成的妻子!”
他一把摘掉眼镜,胡乱的揉了揉发红的眼圈,怎料,那眼圈越揉越红,怎料,那眼泪跟着而來,一滴,淌湿他的手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林、家、成!”靳尊握着拳头,那骨关节几乎在嘎巴嘎巴作响,仿似林家成在说出一句惹他不高兴的话,那拳头便会跟着招呼到他的身上。
“靳尊,你有什么资格动怒,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那林家成嗤笑一声,却是跟着反诘,“昕卉沒名沒分的跟着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你靳尊太太的名号,却不想她丈夫的心里早已经有另外的女人。你说她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她该多难过!?”
“你调查我!?”靳尊怒吼一声,一拳头跟着砸到林家成的眼眶上。
后者也不是个孬种的货,快速的反应过來,跟着一拳头挥到靳尊的下颌上,“靳尊,我不调查你,怎么知道你竟然这样对待昕卉!?”
“林家成,你别逼我动手!”靳尊被后者的一拳头挥到,那下颌上吃了痛,那口气越发的冷酷。
“动手?”后者揉了揉被揍肿的右眼眶,“靳尊,你说这个事情要是被伯父伯母知道,会怎么样!?”
“昕卉为了跟着你,背弃了白家,伯父因此一气之下跟昕卉断绝了父女关系,就连伯母,都被伯父勒令以后不准理睬昕卉,就当白家沒有这个女儿,”
林家成一字一字的道來,那语气颇为痛心,“可是,你知不知道,伯母因为昕卉的事情,已经气病了。她因为思念女儿,最近几年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当年,你说爱她,会护着她一辈子,而现今,靳尊,你对昕卉,可还有爱?”
靳尊的喉间一哽,居然被林家成的这一段话,逼得说不出任何话來。
可还有爱?早已无爱,但是,他却有这一辈子,都放不开的责任。
林家成沒有说错,他,对不起她!靳尊这辈子欠白昕卉的,怎么都还不清……
“呵呵……”看着他黯淡下去的脸色,林家成居然凄然的笑了两声,“不爱了吧,靳尊,我早就看出來了,不然,她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不管是年少时的冲动还是你曾经说过的一辈子相依,靳尊,你因为你的自私,却毁了一个最爱你的人;你因为你口口声声的爱,毁了那个最爱你的人的家……”
“别人毁了你的家庭,而你,却也成功的毁了昕卉的这一辈子,”
“你自以为你可怜,却从來沒想过,昕卉为了你,断送了她的这一生!”
林家成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份资料如血如荼的留在他的抽屉里。
他从未想过,命运会给他这样一份答卷。
当年,靳伯伦落马,成为人人喊打的贪官,之后,靳家一夜落败。
白父不肯再将白昕卉嫁与靳尊,便跟他林家联姻。他喜欢了白昕卉十几年,一朝愿望得偿,自然很是开心。
结果,白昕卉却是拼死抵抗着,不肯嫁给他林家成,甚至,她还跪在地上求着他,说她这辈子,就只爱靳尊一个,说她这辈子,就只嫁给靳尊。哪怕他穷了,哪怕他一无所有了,她都跟着靳尊。
那份执着与不悔,终成了林家成帮助他心爱女人逃离白家的决心,终成了他林家成帮助白昕卉,亲手把她推上命运歧途的道路。
他从未想过,她居然就在私奔那夜之后,跟靳尊走散了;他也从未想过,柔弱无骨的白大小姐,最后被一个混混给强、奸了;他也从未想过,之后她更是不测,被人卖到了国外的妓窑,之后辗转到了国内,做了夜总会里的头牌小姐;他更是从未想过,她遭到了非人的性、虐待,直接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了精神病。
若是,若是他当年沒有帮她,哪怕他绑着她跟他结婚,此刻的林家成也愿意去做。他还会幻想,他们会有婚姻,会有孩子,会有家庭……
靳尊的身躯,因他的话,狠狠一震。
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突然在此刻浮上了眼前,他恍惚中记得,那年那月,她也是这样恨恨的告诉他。
靳尊的心口一痛,仿佛此刻早已扎上了刀般,连呼吸,都不通畅。
为了复仇,他毁了一个白昕卉,更毁了一个苏抹筝。一个早已睡在地下,一个却已经形如疯癫。
“你想……说什么?”他仍然用残存的理智,如此问道。
林家成恨恨的看着他,那眼睛里,血红的都是血丝,却仍然保持着一分理智,沒有扑上去掐死靳尊。
“离婚吧!”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定般,这样说道。
靳尊猛的一抬头,怒视着对面的人。
林家成仿佛沒看到他此刻的怒气般,兀自说了下去,“离婚吧,靳尊。既然你不爱昕卉,就不要放着她继续痛苦,这样,于你,于昕卉,都好!”
“不可能!”靳尊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双拳捏的死紧,“林家成,你再继续这样胡言乱语,你就给我滚出去!”
“靳尊,”林家成似乎是累了,也懒得跟他吵架,便决心跟他讲道理,“你这样霸着昕卉,干什么呢?”
“你不爱她,你却要对她负责任。负责任?什么责任?她好的时候,你干嘛不像现在这样呢?她病了,你自以为你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离了你,她就活不了。”
“靳尊,昕卉不止有你,她还有我,”林家成无视靳尊震惊的眼神,自嘲的一笑,“既然我已经找到了她,我就不可能放任她这个样子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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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是你教会我,如何去爱
“林家成……”靳尊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着急的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双目有些赤红,拳头握得很紧,很明显,是在压抑。
“别说!”林家成伸掌打断了他的话,“靳尊,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但是,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什么都别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听!”
“别说你要为昕卉负责的这种话,她不需要你负责,她要的,你也已经给不起。”
“既然给不起,那就不要给!”林家成定定的看着后者,眼镜框后的双眼,有些红肿。
书房内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听到窗帘轻拂窗面的声音,嘶哑的刮,刮走一片尘埃,刮走一片空气,刮走他心底的阳光。
他的心,仿佛被放在粗糙的石面上,一阵阵的轻刮着,越刮越疼。
那些停留在记忆里的往事,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淹沒了他整个全部。
她扎着两个小羊角辫,连路都走不稳,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口的喊他哥哥;她把自认为好吃的巧克力分给他一半,他只给了他冷漠的侧面,不去理她;她总是跟个小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他的身后,每天每天的拉着她母亲往他家里跑,他还是不理。
她被幼儿园的高个子小朋友欺负,一群小孩子围住她,嚷着说她打小报告,她仰着小脖子力争,那样做是不对的,他明明不想管,因为她总是把脏兮兮的鼻涕擦到他的衣袖上,他觉得恶心,但是他还是在高个子小朋友欺负她的时候,快速的把她拉出了包围圈;同年龄的小朋友在玩跳皮筋,她也想玩,但是因为她妈妈不许,他就把皮筋的一头绑在树的一头,拉着另一头看着她玩,每天每天,约好在那颗大树下;她告诉他,长大后要给他当新娘,但是他却嗤之以鼻,嫌弃她太丑。
他明明不喜欢她,却在看到她课桌上的情书时,皱了眉头;他明明不喜欢她,却在看到放学后跟在她身后的男孩子时,愤怒的转身离去;他明明不喜欢她,却在听到她说那句喜欢时,背过身,笑逐颜开。
后來的后來,他才知道,她一直拼命变美,都是为了他当年那句无心的话;后來的后來他才知道,她当年说的那句‘长大后,要给哥哥当新娘’是真的;后來的后來他才知道,白昕卉的这辈子,一直都在追逐靳尊这个人的脚步……
昕卉,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是你,曾经那样鲜活过我的生命……
往事如云烟,我们也许都沒错,只是输给了命运。
靳尊无力的掐了掐额头,喃喃出声道:“林家成,让我……好好再想想……”
林家成看着他那个疲乏的样子,也知多说也不能改变什么,只好开门离去。
“靳尊,我希望这次,你能做一个正确的决定!”待书房门合上,林家成低沉的话语依然徘徊在他的脑袋,仿佛还停留在空气中。
靳尊轻笑,正确的决定?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就像当初为了报仇,潜入苏家三年,到头來,苏永康死了,苏抹琴死了,苏抹筝也死了,苏氏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遗落在了过去,再也填补不回來。
他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沉重的代价,到头來,他得到了什么?昕卉疯了,苏抹筝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全都是因为他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他得到了什么?他什么都沒得到。
空气中静默一片,只有他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轻,他,累了。
靳尊走了,徒留霍少彦跟苏瑾对坐着,尴尬的吃完了一顿饭,苏瑾那是尴尬,霍少彦则是一直在等着后者开口,但是迟迟等不來后者的解释。
于是,在尴尬的对坐了一会后,无人说话后,两个人默契的起身。
苏瑾很久沒回來过a市了,不知道苏家老宅现在如何了,想念的紧,就希望回去看看,便让霍少彦先回去,她自己打车回去。
后者却是说他从前來过这里,两年多沒回來了,想念的很,倒是很乐意陪她逛。
于是,苏瑾的一腔念头,沦为灰烬。既然打发不了后者,也就任由后者跟着她了。
她走路,霍少彦同样沒有开车。
苏瑾走在前头,霍少彦走在后头,两个人一前一后,气氛颇为不对调。
苏瑾略显疑惑的回过头來瞧后者,“霍少彦,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她的口气中有着几分不满,心里有怨气,连带着从前的称呼,一股脑儿的滚了出來。
霍少彦听着她喊他,却是心情大好,上前几大步就追上了她,“叫我少彦!”后者的眉眼弯弯,笑容跟吃了糖一样甜蜜。
苏瑾心里泛着堵,看他笑得如此甜,顿时撇开头去,自顾自走,“少彦!”那两个不情不愿的字还是念了出來。她心里明白,她这是被后者摆了一道呢?
霍少彦并沒有被她的冷脸给驳怒,反而是后者跟他生气的模样儿,让他特别开心。
初秋,早有落叶不甘寂寞,躺在了马路上。
苏瑾踩过,上方又有一片叶子飘了下來,落于她的肩膀。
霍少彦看见,便伸手拿下那片叶子,任由其轻飘飘的落回地面,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她拭去那上面的尘埃。
苏瑾侧眸,看见了他的动作,不禁脸上有些微窘,不着痕迹的与其隔开了一丝的距离。怎么着,她现在的身份是苏瑾呢?
轻抬眼,一幢古老的古宅早已出现在了眼前。大门紧锁,早已无人居住。
苏瑾微愕,条件反射的侧身去看身后那人,只见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见她看他,朝她轻眨了下眼。
苏瑾又是一窘,怎么觉得这霍少彦,越來越不正经了呢?
不过,她此刻已经沒有心思去顾他,更沒有心思去顾怎么会走到这里?她沒有告诉过霍少彦,却被后者引领到了此处。
那记忆中的绿藤,长满青苔的墙面,那扇紧闭的窗户。
她坐在父亲的背上骑马马;她跟妹妹坐在钢琴前,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弹琴键;管家追在她们的身后,气喘呼呼的喊着小姐……
那么多那么多鲜活的画面,仿佛还在记忆力滋生漫长着----
眼前升起一片迷雾,苏瑾的眼眶一热,差点狠狠落下泪來。
“哭吧,我在这里!”霍少彦上前,及时的环抱住了她的身,掌着她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肩膀,又重复了一边,“哭吧,我在这里!”
苏瑾陡然被一只手揽入怀,在最初的吃惊后,默认了一般的靠在他的怀里,耸着肩膀默默抽泣,却是沒哭。这一刻,她不怕他知道,因为,她也累了。
他低眸,凝视着怀中的女人,她只施舍了他一半的侧脸,那样精致的鼻梁,那样艳丽绝伦的面容,那样,娇艳若花的唇瓣,他的眼眸一黯,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狠狠的亲上去,一尝那里的美好。她耸动着肩膀,却沒有传來半分哭泣声。
霍少彦的手臂一紧,再度将她拥紧了几分。
不管是两年前的苏抹筝,还是如今这个不肯告知她真实身份的苏瑾,她都同样的脆弱,同样的,让他感到心痛。
他不怕,只要她一日还在他的范围之内,他能忍,他这辈子,唯一学会的,就是等待。
树影动,落叶轻飘飘而落,她紧靠着他的肩膀,他终是挨着她的发顶,闭起了眼。
夜幕低垂,照的一方天空下的路影,终成缠绵。
汽车的探照灯打的前方一片明亮,小区公寓楼,霍少彦停下车,看向身旁早已睡熟了的苏瑾。
此时早已是晚上八点钟,小区里灯火通明,倒是分外安静。
这一路从a市回來,中途的时候,霍少彦侧眸去看她,后者却早已睡熟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以防她感冒。
此时,看着她双目紧闭,眼睫垂落的美态,霍少彦终于是忍不住,倾身过去,薄唇轻覆在她紧闭的眼皮上。轻轻的,印下一吻。“不管你的容貌怎么变,你的眼睛,骗不了我。”
后者低低的吐息轻拂在她的脸上,苏瑾睡梦中似乎是觉得脸上发痒,轻蹙了下眉头。
霍少彦依然沒有停,那手指顺着往上,从她的柳眉上一路抚下,指尖的触感,是他熟悉的感觉。
有倒垃圾的住户下楼,拖鞋圾拉在地面上的声音,在这静夜当中,分外刺耳。
霍少彦才收回手去,苏瑾早已嘤咛着醒转,“到了吗?”她说着还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最近几天经常熬夜,她的睡眠有些不足,以至于刚才在车上睡着了。
刚动了动手臂,一件铁灰色的西装外套却跟着滑下。苏瑾张了张口,看着霍少彦只穿衬衣薄衫,顿时明白了什么。
当下不由分说的递给后者外套,口气中还颇有几分凶恶,“你怎么把外套给我用了啊,快穿上!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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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厚脸皮
霍少彦抿着唇,不动声色的笑,任由后者莽撞的把外套往他身上揽,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她这副小妻子维护丈夫的行为,让他看的很是舒服。
苏瑾倾身过去,胡乱的为他套上外套,只险险的挂在他的肩膀上。
她这才想起不妥,一下子抽回手,颇有些尴尬的把滑落鬓际的发丝挂在耳后,“那个,你自己穿上。”她的脸侧向车窗,几乎快要碰上那玻璃。
霍少彦终于收住笑,三两下的套上外套,“下车吧,到了。”
苏瑾得到释放令,这才想起自己早就该下车,登时赶忙开门出去。
脚步还未站定,看着早已走到她身后的霍少彦,苏瑾搓着手,脸上满是不安,“那个,今天谢谢你,我已经到了。”剩下的半句话是,你可以走了。
霍少彦岂能沒听出她话中的驱赶之意,但是他还是望了望那个有着灯火的窗口,复又低眸看向她,唇含笑意,“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苏瑾额头一滴汗挂下,完美的面具出现一丝破碎,“可是……”
她有些着急,“我跟吴优一起住,我们两个女人,你一个大男人,可能不大方便……”她尽力的解释着,目的就是为了赶他走。
霍少彦不吃这套,含笑睨向她,“我只不过上去坐坐,这么晚了,”他抬手看了看皓腕上的腕表,“苏总不觉得,应该请我上去喝杯茶么?”
“还是说,苏总不欢迎我?”霍少彦的口气中颇有几分委屈,倒像是苏瑾欺负了他似的。
“当然沒有!”苏瑾快速的抬头,只看到后者唇边消失的一抹谑笑。心道又被他给骗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上去吧。”霍少彦自然的牵过苏瑾的手,浑然不觉后者的尴尬,拉着后者的手就上了楼梯。
上去?苏瑾偷偷的侧眸去看霍少彦,后者的唇边挂着笑容,似乎心情颇好。苏瑾心里暗暗叫苦不迟,这家伙的脸皮功夫怎么渐涨啊,她从前遇到他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样子的啊。这会可苦了她了,等下该怎么跟吴优解释呢?
她心里只想着这些事,浑然忘记了,此刻她的手,正被霍少彦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苏瑾掏出钥匙,在霍少彦温柔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开了门。一边跟着后者说道:“进來小心头上!”
她的话才出了口,吴优大大咧咧的声音早从房间里飘了出來,“瑾,你这个臭女人,总算知道回來了啊!”
“快快快,快去做饭,姑奶奶我饿死了,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吴优才出了房间,一眼望到客厅里多出來的一个男人,那即将出口的下一句话立刻吞回肚子里,眼儿也跟着尖锐了起來。
“瑾,他是谁?”吴优抱臂伫立在门口,那宛如高摄氏度的利眼一寸寸的扫着霍少彦,几乎从他的头上扫到头下。
苏瑾硬着头皮走到吴优的面前,轻扯了下后者的袖子,为他们两做介绍。
“吴优,这是霍少彦,”
“霍少爷,这是吴优!”苏瑾介绍完,已经想到了自己今后的悲惨结局,不禁打了个寒颤,吴优这个女人,不好惹!
霍少彦轻挑了下眉头,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回望苏瑾,而吴优则是一愣,一愣之后立刻明白了什么,登时恶狠狠的瞪向苏瑾。
那眼中仿佛在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惹他么,你怎么把他给请到我们家來了?
苏瑾朝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是他自己要上來的,我有什么办法?
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流被霍少彦收在眼中,继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吴小姐,久闻你的大名!”霍少彦伸出手去,
既然人家要跟她握手,吴优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只好勉强的伸出手去,轻轻与之交握,“霍少爷,应该是久闻你的大名才对!”手快速的退去,眉心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厌恶。她讨厌与男人握手,更何况,这个男人很像是她的情敌。
气氛有些尴尬,苏瑾忙招呼道:“吴优,你招呼下、招呼下霍少爷,我去做晚餐!”她看了下墙壁上的钟头,已经指向了八点半。他这一天都陪着她,除了早几个小时吃过外,还沒用过晚餐,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于是苏瑾也不等霍少彦先开口,就热情的邀请道:“霍、霍少爷,既然已经这么晚了,干脆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吧。”
苏瑾忍着吴优对她的眼神毒杀,继续说道:“就不知道我做的会不会合你的口味,你别嫌弃才好!”
“好,那就麻烦苏总了。”霍少彦的眼一亮,快速的答应。
苏瑾则马上溜进了厨房,他满足的笑容,总让她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旁观的吴优,忍着两人之间文绉绉的称呼,默不作声的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一一收进眼里,那眼儿又跟着沉了几分。
苏瑾系上围巾,拉开冰箱门扫视了一遍,这才拣出几个鸡蛋跟一些不大新鲜的菜蔬。
吴优是个厨盲,几乎沒动厨房里的事,这两天她不在,后者便把炒剩的菜蔬一股脑儿的往冰箱里塞,好在,水分失了些,就勉强吃吃吧。
水龙头里的水流哗哗的流淌,苏瑾刚准备淘米,吴优的身子早已无声无息的贴了上來。
苏瑾的身子一僵,抽了抽嘴角道:“一边去!”说话半分也沒客气。
吴优这次倒也不动怒,乖乖的靠在一边冰箱门上,半拖着下巴看着她,“你就沒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她的眼里有几分怒气,却被很好的掩饰住了。
“嗯?”苏瑾轻应,手下的动作却沒停,只听水声哗哗,很快将她的声音消了下去。
吴优恼怒的看着她这幅无事人的模样,努了努嘴,“外面那个男人,说说怎么回事!?”
“哪个男人?”苏瑾轻勾唇角,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
吴优终于咬牙切齿出声:“苏瑾,你别跟我装糊涂!?”
苏瑾终于肯抬眼看她,“装糊涂?我并沒有跟你装糊涂。”淘好米,快速的放入电饭锅中,按下煮饭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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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你做的,我都喜欢
不等后者发飙,苏瑾已经接了下去,“他叫霍少彦,刚才给你们介绍的时候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
“既然你已经知道他叫什么,那你还问我什么呢?”
吴优几乎恼红了脸,恨恨的撇过头去,不看她。“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苏瑾停下手,轻叹了口气,复又认真的看向她,“吴优,时候到了,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跟你交代清楚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至于我跟他之间的关系----”苏瑾侧眸,偷眼去看坐在那里的男人。
这个厨房的设计很特别,厨房里的人能够看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厨房里的事情。
苏瑾这才放心的去看他,他坐在那里,沒有一丝动怒,不时的翻动着那本遗落在沙发上的杂志书。那是一份娱乐报,苏瑾知道。
但是他却津津有味的翻动着,好似那里头,有他想要的东西。
她知他不喜欢这类的杂志,只不过,他的耐心一向很高,不管处于何地,他总能处得很好,哪怕吴优扔下了他,独自跑來了厨房。
吴优一直在注视着苏瑾面上的表情,她从未见过她的脸上有这么多复杂的神色,欣喜的,叹息的,无奈的,满含深情的……
这么生动的苏瑾,却都是因为外面那个男人吗?她们是什么关系,他,又是苏瑾的谁?
不待她细想,苏瑾幽幽的声音早已入了她的耳,“他……我对不起他……”
待吴优回神去看她时,却见苏瑾早已转过身去,继续忙碌晚餐。
只有那刚刚的一句话,仿佛还幽幽的回响在她的耳边。
晚餐有些简陋,西红柿炒鸡蛋,辣炒白菜,酱爆茄子,蛋花汤,清一色的四个素菜,沒有荤菜。
吴优郁闷的用筷子敲打着碗盘,声音颇为委屈,“瑾,你这是想让我减肥吗?”
苏瑾沒理他,转而去看霍少彦,“冰箱里沒有别的了,只有这些了,你----”
“沒事,素菜也很好!”霍少彦的眼眸掠过餐桌上的这四道素菜时,有过淡淡的喜悦,复又抬起头來看她,黑瞳熠熠生光,“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呃……”苏瑾听明白他的话时,脸上立刻烧上了一团红晕。
吴优郁闷的看着这两人之间的眉來眼去,无奈的敲了敲碗,“两位,菜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吃的。吃饭吧!”
苏瑾这才讪讪坐下,顺便瞪了吴优一眼,“是你说的,吃饭吧,不是喊饿了么?”
她拿过夹菜的筷子,为霍少彦夹了一筷子鸡蛋,“快吃吧,这丫就是个不折不扣吃货,她现在觉得不好吃,等下就沒了。所以你自己來,千万别客气。”
霍少彦看着白米饭上的一筷子鸡蛋,小心翼翼的夹起,然后咬了口,眉眼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苏瑾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怎么样,不会很难吃吧?”
“肯定很难吃,她煮的都很难吃!”吴优在旁边咬牙插话。看着她给他夹菜,不爽啊不爽,有木有?
“沒有问你!”苏瑾一筷子敲到她的脑袋上,立刻引得后者横眉怒对。
“沒有,很好吃!”霍少彦迎上她期待的眸光,又接着夹了筷,放进口里。
“沒想到你还会做饭,”霍少彦的眉眼弯弯,跟发现了新事物一样,闪着好奇的光。
“怎么样,听到了沒有?”苏瑾一得到答案,那是高兴的眉毛都挑了挑,复又恶狠狠的瞪向吴优,“就你,挑三拣四!”
“好好好,苏瑾大小姐,我错了行不?”吴优终于妥协,那双美丽的凤眼里,却漾着失落。
这么生动的苏瑾,她从沒有看见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跟苏瑾又是什么关系?
一來就來这么强大的情敌,更何况这个情敌还是个正常的男人?郁闷,吴优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那心里就别提了,沮丧哪!
一顿饭就在这样看似和谐,实则波涛汹涌的状态下过去。
苏瑾送着霍少彦下去,楼道里有些昏暗,
这是个老旧公寓楼,那灯还是沿袭着过去的晕黄色灯泡,故而楼梯上走下去,很是昏暗。
苏瑾一不小心,差点沒踏上下方的台阶,就要滑下去。
一只手横空穿來,稳稳的拉住她的手臂,“小心!”他的声音混杂着熟悉的气息而來,差点混乱了苏瑾的心。
“谢谢!”她站稳,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手臂。
“应该说是我谢谢你,请我用了顿晚餐。”霍少彦的声音,在灯色朦胧中,多了几分磁性。
像是有根弦,轻拨着苏瑾的心湖,霎时,心潮澎湃。
她咬住下唇,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那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谢谢吗?”这句话,是问他,也是在自问。
良久,身边都沒有一丝动静。她的眸光着了几分疑惑,在半是黑暗里探去,只听他有些微颤的声音,继而她的右手被一只大手掌住。
“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永远都不许用这个谢字!”
他干燥的手心包裹着她的嫩滑手掌,苏瑾的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不受控制从左胸口跳出。
咽了咽口水,她故作镇定的去寻他的眸,“霍少彦……”
一语出,空气里的气压早已低了几分。还不待她有所询问,上方的黑影压了下來,密密实实的占据了她能够呼吸的所有空间。
唇上一凉,却是他的唇堵上了她的红唇,一寸寸从她的红唇上辗转过去,试探着探入她的小口。
苏瑾的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襟。
“叫我少彦……”后者在唇齿间呢喃出声,那气息又跟着火热了几分,“我是不是说过,你再说错话,我就像这样……”
“惩罚你!”他一口咬在了她的唇瓣上。
苏瑾吃痛,正想推开他时,后者早已离了她的身,
那粗糙的大拇指却是跟着压下,轻捻着她有些肿胀的唇瓣,“我很高兴!”他的眉眼弯弯,一开口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还不待苏瑾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后者却是早已迈动步子,走下了仅剩两个台阶的楼梯,“回去吧,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还有,明天画廊开张,随时欢迎你,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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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
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上了车,继而发动车子。
那温润清朗的声音仿佛还飘散在夜色浓稠中,在她的耳边回荡。
夜里风大,阵阵吹拂,她下意识的回神,车身早已远去,在茫茫夜色中行远。
傻愣愣的抬手,抚上有些肿胀的唇瓣,那上头,仿佛还留有他的气息。
苏瑾触电一样的收回手,不敢再想,往回蹬蹬几下跑上楼。
待门合上,她心烦意乱的背靠在门上,心儿跟装了十几只兔子一样乱。
吴优早已抱臂站在那里等她,“苏瑾,你跟霍少彦,你们以前认识,而且----”
吴优顿了顿,扫视她一下有些花容失色的面容,“你们以前很熟!”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吴优肯定,他们从前认识,而且这个男人跟苏瑾的关系,还有些密切。至于密切到何种地步,她就不清楚了?
“吴优,”苏瑾一下恢复了面色,定定的瞅着她,“我不是说过,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以后会告诉你吗?现在”
“现在还不是时候,”吴优接下了她的话,嘴角适时的出现一丝轻讽,“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么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还是,等到你们两双宿双息了,才算是时候!”吴优的心口堵着一口气,那话说的也沒有半分迟钝。
“吴优,你!”苏瑾蹙起眉头,不敢相信后者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瑾,别装了,也别想拿话來搪塞我。”
她的一双凤眼审视般的看着她,出口的话有着几分嫉恨,“你们两之间的互动,就连瞎子也能看出來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更何况,我不瞎!”
苏瑾蹙了眉头,指尖攥的很紧,心里有着几分忐忑,就像是她苦苦遮掩的事情,即将放大在光明之下。这种感觉,她很不喜。“吴优,你到底什么意思?”
吴优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看向她的眸光里,有着几分痛苦,“瑾,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一年來,我放着外边的高级公寓不住,跑來跟你挤这个小公寓,究竟是为什么?我想你也不会不知道,这一年來,我再也沒有找女朋友,再也沒有上同性恋酒吧,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什么?”
“瑾,”苏瑾还在错愕中的时候,肩膀却已被吴优握住,后者的眼里藏着几分痛苦,看向她的眸光里,脱去一贯的不正经,居然有着几分深情,“我……”
“不要说!”苏瑾快速的用手掩住她的嘴巴,摇着头恳切的望着后者,“吴优,别说!”
手心中麻麻痒痒,却是她的唇,湿濡的吻在了她的手心,苏瑾登时全身一震,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不,我要说,你让我说完----”她反手抓住她的手掌。
吴优的指节有些长,手掌也比苏瑾宽了一分,苏瑾小巧纤长的手掌被她握在手中,却是一阵阵的惶恐攀上心头。此刻,她多想握住自己手的,是那双温暖的大手。而不是,现在这样----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旧金山的时候,那时候我心中憋闷,离家出走。不想,却遇到了你----”
苏瑾怎能不记得,那会她初到旧金山,身上沒钱也沒住的地方,差点流落街头。那个同性恋酒吧,吴优喝的酩酊大醉,怀里扶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出來,她好几天沒吃东西,就饿晕了过去,正巧,却碰到了那会刚出酒吧的吴优。
她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好闺蜜,如若不是吴优相助,恐怕沒有今天的苏瑾,更遑论之后她來j市创业,若是沒有吴优的人脉提点,她的‘琴筝’也不会那么容易上轨道。
吴优不仅是她的好朋友,更是她这辈子的贵人。这个关系,苏瑾不想因为任何东西而变质。
苏瑾叹了口气,只着湿濡的眸子去看后者,后者正期盼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不该是她眼里该出现的。她,给不起,也给不了。
心下有了决定,苏瑾狠了恨心,低垂了脑袋道:“吴优,你想知道霍少彦,他跟我的关系吗?或者,他究竟,是我的谁?”
那样安静的声音,仿佛是下定了决定,吴优的瞳孔一缩,刚想开口说不,却听到她清晰的声音,那般幽远,那般不加迟疑。
“他是,我的丈夫,”苏瑾抬起头,那话,字字清晰,“而我,是他的妻子!”
吴优的身子一震,瞳眸里满满的震惊不加掩饰,居然不怒反笑,严肃的看向她,“瑾,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霍少彦的妻子叫苏抹筝,她在两年前已经死了,早已经入葬霍家坟墓。霍少彦除了娶过苏抹筝一个女人,并沒有前妻或者现任妻子,更何况,霍少彦对外早已说明,不会再结婚。”
无视苏瑾的震愕,吴优沉痛的看向她,“你说你是霍少彦的妻子,瑾,就算你要搪塞我,也不必用这样的借口!”吴优的眼里有着几分怒气,
苏瑾扯了下唇瓣,苦涩的笑开,“我的确是他的妻子,只不过,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的婚礼沒有办成,但是,我跟他的结婚证书还在我那里,你要不要看看!”
她这样说,倒让吴优明白了几分。苏抹筝,苏瑾,都是姓苏……
心里的疑惑渐渐扩大,吴优霍然抬头,看向面前这张与苏抹筝不一样的面孔,“你的意思是……”她的心里跟有几千双爪子在抓似的,她的面色有着几分苍白。
急于验证所猜想的事实,又怕事实得到的太过可怕。
“我原來的名字,叫做苏抹筝!”苏瑾却是含笑,解了她的疑惑。
“轰----”一瞬间仿佛有五雷轰上顶,吴优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一下子扭曲了。
心里一直在回荡着一句话,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对不起,吴优!”苏瑾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掌,“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这些事情已经过去,沒什么好提的。而且,这些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原谅我!”
“况且,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用这个名字。”她沉沉的叹了口气,真相一说出,却沒有说出后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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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心底明月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吴优冷笑,不加迟疑的从她的手中抽回手,干脆利落,与刚才旁若两人。
“是因为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才想用这个來堵住我的嘴么!?”
苏瑾很想反驳,但是却无从反驳起,吴优的话句句属实,她沒有什么好还嘴的。“对不起,吴优!”她只能低着头,向她忏悔。
“别跟我说对不起!”吴优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避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苏瑾,不,不该叫你苏瑾,该叫你苏抹筝才对!”她扯了扯嘴角,唇角有着几分讥诮,看向她的眸光,更是又沉又痛。
“你真的很残忍!”她的话字字如血,抓的苏瑾心上疼痛,却不能辩驳什么。与其让她沦陷于此,苏瑾不会介意自己做一回坏人。
“对不起,吴优……”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直说对不起。
“那既然你是苏抹筝,你又为什么不跟霍少彦相认?”吴优背过身去,指甲几乎掐入了手心当中。她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会是如此复杂。
苏瑾阖上眼,因为心里沉痛,那话语更是有着几分颤抖。
“因为我了解他,我要报仇,如果我跟他相认,他一定会帮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早已经沦落在地狱的最底层,不怕摔的更深。他那么好,那么干净,我不想他因为我,染上罪恶,我不想因为我,而毁了他……”
她的霍少彦,就该如初见时的那样,清俊明朗;她的霍少彦,她怎么会愿意,因为自己,而毁了那样好的他。
他是她存活下來的动力,他是她心底的那一轮明月。
她要他,一直好好的。
“只要我回头的时候,还能够再看见他,我这辈子,已经足够!”她不求能够与他在一起,像这样能够偶尔看到他,她已经很满足。
“你----”吴优倒吸了口凉气,她从不知道,她不是沒有情,而只是因为藏至心底太深。她不是沒有情,而是那个对象不是她,而是來的太沉太重。
“苏瑾,我喜欢你。”吴优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因为她怕,今天不说,也许这辈子就沒有机会说了。
“我知道,”苏瑾沒有否认,爽快的承认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睛比谁都明亮,只不过有时候,她宁可装糊涂。
“你,果然很好!”吴优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转身摔了门而去。
“嘭----”的一声怒响,她茫然的抬眸看去,门已经合上,而吴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后。
苏瑾吸了吸鼻子,颓然的倒了下去。
一室的灿烂灯火,她靠坐在墙壁上,等着吴优原谅她,然后回來。
虽然她明白,吴优再也不会回來。
她这辈子,有过亲人,有过爱人,有过孩子……
她什么都有过,富贵荣华,家庭喜乐,却最终,什么都失去了。
每个人都在指责她,指责她的残忍。
可是,他们又何尝知道,霍少彦跟吴优,是她最后的全部。她为了保护他们,不让他们知道,她有何错?何错之有?所有的苦难跟责任,她会一个人背起,她有何错?何错之有?
一夜无眠,她靠坐在冰凉的墙角边,等了吴优一夜。终于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而沉沉昏睡了过去。
当她醒來的时候,窄小的公寓内仍然还是只有她一人。
苏瑾苦涩的咧了咧嘴角,吴优沒有回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不再强撑,从墙壁上撑着站起來,苏瑾慢吞吞的走到卫生间,替自己洗漱了下。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布满血丝,面容上有些苍白,看起來很是憔悴。
她破天荒的化了个淡妆,取出一副金丝眼镜带上,镜子里的女人这才多了几分生气。
走进房间,拾了包,这才开门而出。
今天是画廊开张的日子,苏瑾答应了霍少彦会去,就自然会去。
画廊的位置有些僻静,不在闹市区,反而更往后。
这一带的风景倒不错,高山环水,前面的马路上也沒有多少行人车辆,苏瑾看到了那个今日开张的画廊,门前堆积着不少的花篮,进进出出的人倒有不少。
苏瑾有些疑惑,画廊怎么开在这样的地方,照理说,这种地方,生意不是更少么?难道一个画廊开张,并不为了盈利么?
她空着手來,倒有几分难为情。
不过此刻都站在人家门前了,也不好不进去。
这才硬着头皮进去,许是刚装饰完,赶了些时间,空气中还有几分油漆柚木的味道,两者相冲突,倒也沒有很刺鼻了。
來的人大抵都是些梁慕诗跟霍少彦的朋友,苏瑾远远的就看到了前方的梁慕诗,不断的朝着前來的朋友说谢谢,而反观顾客,倒沒有很多。
两年后再看到梁慕诗,后者的脸上添了不少的笑容,较之从前更为和善了。
苏瑾暗暗叹息,时光果然是个奇异的东西,一别,就是此去经年了。
左右都沒看到霍少彦的人影,苏瑾也乐的自在,一个人慢慢的逛过去。
一路过去,苏瑾有些暗暗吃惊,墙上挂着的画,无论哪一幅放在市场上,都是炙手可热的画作,就不包括近期一些名画家的近作了。但是,就不知道是赝品还是真的了。
有画廊的工作人员过來,欲要给她介绍。
苏瑾淡薄了回了,“不用,我就随便看看!”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看她转过來的脸,俊秀的面容上有过一抹红色,继而又出现一抹古怪的神色,转瞬又道:“那您随便看,有事可以问我。”苏瑾的眉头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素质倒是不错。一般听她这么说的,只怕不是不理就是早被轰出去了吧。
不过,想到刚才那工作人员一瞬即逝的那抹古怪的神色,苏瑾不由得摸了摸脸颊,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应该沒有吧?
工作人员走远,不时还回过头來看她一下。
苏瑾心里的疑惑便越來越大,这才抬头,眼神便定格在远处一副油彩画上。
不,不该叫油彩画,只不过在水墨画上稍加添了些许的颜色,便使得那人栩栩动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方的那人,那脸,居然跟她以前的样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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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落荒而逃
它挂在较为明显的角落,正好对着画廊门中央,使得进來的顾客,抬眼就能看到。
因为她绕了道过來,故而看到这幅画,是在现在。
几步,苏瑾便已走到了那幅画下。
仰首,震惊的望着那副并不入流的画作。
上方的女人,微启着红唇,弯弯一笑,在漫天灿烂的阳光之下,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显得尤为动人。
乍然见到两年前的自己,苏瑾的心中说不上來是什么感觉,无比的怀念这张脸,抑或是,生起了无名的悲痛。假设,她沒有被毁容,假设,她沒有失去这张脸,那么她跟霍少彦之间,就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即使,如果,从沒有如果。
怔然的望着这幅画,苏瑾颤颤的伸出手,欲抚上画上女人的容颜。
有踢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來,她才慌乱的收回手,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小姐你好,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这个声音,即使脱去了原有的骄傲,依然那般的熟悉,而不陌生。梁慕诗!
苏瑾怔怔的回过头來,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较之从前的高傲,现今的她,则显得平易近人。
霍然,她快速的低下头去,不让她看到她。
“这位小姐?”梁慕诗疑惑的看着面前陡然低下头去的后者,眼底晃过一瞬的惊艳,转而又是面对顾客的惯有笑容。沒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得也不赖,可是一比起眼前的这个女人那惊鸿一瞥,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小小受伤。
“哦哦……”苏瑾假意的恍然了一声,这才抬起头來,指向墙壁上挂着的画,“不知道这幅画是谁的作品?”
她为了不使后者起疑,又多补上了一句,“我只是看这挂着的作品都是出自名家,而这幅画却恰恰不是,所以一时有些好奇。”她倒是忘了,她已经不是过去的苏抹筝,她早已换过了一张脸。而现今的这张脸,除了她,又有谁识得。想到底,她的心里有些失落。
梁慕诗刚才站在那边的时候,见她在看这幅画,心下存了几分好奇,这才走了过來。
此刻见她这样问,不疑有他,解释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幅画确实不是出自名家的作品,这仅仅只是我的朋友,为了怀念他已过逝的妻子,而创作的一幅画。”
苏瑾的眼里渐渐聚上泪光,那手儿跟着不受控制的,抬起,抚上那画上的人儿。手下的纹路,光滑而平和。
她的指腹慢慢滑下,落在末端底下的名字上,“mark……”她轻念着那个英文名,眼底渐渐存了几分疑惑。难道,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他么?
“哦,”梁慕诗嘴角含笑道:“mark是他的英文名,他的中文名叫做霍少彦,”
“这是他的妻子,名叫苏抹筝。”
苏瑾的手一颤,差点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顾及着梁慕诗在身边,又硬生生的把那酸涩的液体仰躺回眼眶。
只是,她从不知道的是,旁边的梁慕诗,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看到她那陡然一颤的手指,眼底的疑惑更深。
“他以前本來就是漫画社里的成员,早些年也有多副绘画作品,直到后來,因为家庭原因,他放弃了绘画,转而投入其它行业。但是,我从不知道的是,某一天,他居然可以重拾画笔。”
“而他重拾画笔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那个已经过世的妻子。”
“你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执着。他的妻子是在大海中丧生的,就死在了跟他结婚的那一天。所有人都相信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只有他不相信。那个女人已经入葬他们家的祖坟,牌位都放在他们家的祠堂里,她死了两年,从沒有再出现过。他却依然相信,她还活着,哪怕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女人死了,他却依然相信,他还活着。你见过这么固执又执着的人吗?”
梁慕诗侧过眸來,直直的对上苏瑾因震惊而有些恍然的瞳眸。
她的瞳孔又是不着痕迹的一缩。
苏瑾摇摇头,却是沉默着沒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怕说出來的话,会夹带着哭声。
“是吧,你也沒有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吧。可是他就是这么执着,执着的让人心痛。这个傻瓜!”梁慕诗苦笑,那话又涩又哽,苏瑾恍然听见了她心里的哭声,那般嘶哑,那般透彻。
想爱,爱不得;偏爱,那人早已不爱自己。这种痛苦,苏瑾又何尝沒有经历过。
说霍少彦是傻瓜,梁慕诗又何尝不是,那么她苏瑾,又怎么会不是?那么为了让陈靖霖后悔,而跳楼自杀的苏抹琴,又何尝不是?
情这一字,终归太过伤人。
爱不得,不能想,想不得,偏要爱。
他们都活在这个俗世里,所以注定挣不开情这个枷锁。
梁慕诗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了下去,“这个画廊,是按照他的要求而开的。因为某一天的早上,他突然告诉我说,他要开个画廊,把她的画挂上去,这样,有一天她如果能经过这里,看到这幅画,就能知道……”
“他一直在等着她,找到回家的路。”
苏瑾的身子跟着她话音落地的同时,狠狠一震。那眼泪跟着滚落而下,滑落面颊,滑入底下的地面,浇的她的心,通透通透的凉。
难怪,她好奇这幅画怎么会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原來,竟是因为如此么?霍少彦,你这个傻瓜啊……
她一时分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激动,兴奋,酸涩,抑或是疼痛。难怪,这两年过去,他的身边也沒有出现别的女人,原來,他是一直在等着她么?
可是,霍少彦,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苏抹筝不值得……
“对不起,我有点事,我得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她的眼泪已经快要决堤,匆匆找了个借口就往外走去。
她的脚步有些匆匆,梁慕诗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半跑向画廊门外,那身影仓皇而狼狈,竟像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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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看场好戏
她缓缓拭净眼角的泪痕,看着后者从另一扇门影后出來,“你听到了?”
那颀长而瘦削的身影,温润如玉的面容,不是霍少彦,又是谁?
刚才苏瑾进來一直在找他,他看到了。但是苏瑾并不知道,他一直躲着看着她,而并沒有出來。
他看着她走到这幅画前,那一瞬间惊愕住的表情,让他越加肯定,此苏瑾,就是苏抹筝。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他相认。不过他有的是时间,他等得起。
他的眼神一直跟随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这让梁慕诗越发疑惑。她只听从了他的吩咐,把这幅画的由來告诉苏瑾,却一直沒问,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谁?”终于,她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实在很好奇,他的心中不是一直只容得下苏抹筝么,为什么却对另一个女人,如此在意?
如果,他的心中除了苏抹筝之外,还可以接受别人,那么,为何又不能是她?
“我现在,也不知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霍少彦居然苦笑出声。的确,他虽然肯定了她是苏抹筝,但是,她怎么从苏抹筝变成了苏瑾,他确实,一点都不知道。
“少彦……”梁慕诗看着他一瞬颓废的模样,刚想上前劝慰,
后者已经挥手阻断了她之后的话,“慕诗,我沒事,你去忙吧。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她看着他毫无留恋的离去,刚想说‘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吗’,却被她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她不能说,也不敢说。若是他不再需要她的帮忙,那么她就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若是她把那层意思说出口了,那么霍少彦一定会赶她走,毫不犹豫。
眼里残留的是他最后的背影,梁慕诗无力的握了握手掌,眼眶里满是涩意。
苏瑾刚跑出了画廊外,那眼泪便顺着脸颊,滚滚落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她从沒想过,他会如此执着,她甚至幻想过更坏的结局,假如他等不了,他会跟个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甚至不在乎对方是谁。
霍少彦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得下你。你,真的很残忍。
抬头看上方的天空,白云依然那般洁白,蓝天依然那般碧波如洗,她却仿佛觉得有重重压力跟着而來,压得她的肩膀都开始沉重,开始生疼……
有电话打进,她无力的接起,声音里还残留着一分哽咽,“我是苏瑾……”
“什么?”下一刻她却是惊呼出声,继而那满是泪痕的面容上终于绽放出了一缕笑意,“你说的是真的?”
“好,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先看着她,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做,你都知道了?”
“不用,我说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还有意见不成!”
“看好她,这就是你现在的任务!”
电话挂断,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眼里也添上了几许阴郁。
是时候,该请一个人,看场好戏了。
不再迟疑,循着记忆里的那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几声响后,那头早已快速的接通,“……”却不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这方开口。
“靳总,我是苏瑾!”她先报了姓名,也不怕对方生了疑心。
“我有些事需要私下找下靳总,不知道靳总可否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靳尊正在思考着苏瑾跟霍少彦之间的关系,却沒想到他想着的那个人,却突然打了他的私人手机。而他的印象中,他并沒有把他的私人手机号告诉苏瑾,那么,她又是如何得知他的私人号码的?
一听她说有私事要找他,赶巧他也有些事情要问她,当下便很快的应承了下來。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苏瑾,要玩什么把戏?
看着变黑的屏幕,苏瑾的唇角扯出一抹冷笑。靳尊,我倒要看看,你等下会有什么反应?
林家成端着刚熬好的鸡汤,缓缓上楼來,脚步声踏在走廊上,有些刺耳。
然他的目光只沉沉的望着端着的鸡汤,眼底不易察觉的有过几分落寞。今天早上,昕卉又发病了,嚷着要找靳尊,无奈,他只好让管家打电话给靳尊,让他回來。
他不知道他该有什么心情,他喜欢的女人要他找她的男人回來,这到底,又有多可笑?
但是他们的关系,远比他來的深,林家成纵使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房门近在咫尺,他抽出一只手去敲房门,“昕卉,我进來了哦!”他的声音很轻,因为怕吓到她。
房内并沒有任何动静,他叹息了下,心下稍稍安了些。
一手扭开门把手进去,满脸的欣喜,在触到空无一人的床铺时,立刻变成了一脸的阴沉。
快速的放下手中的鸡汤,他喊着她的名字,从床下找到窗幔下,“昕卉,昕卉!”
床下沒有人,窗幔下也沒有人,衣柜里更沒有人。
他的心里就像是被只大手抓住了一样,着急的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喊着管家的名,脸上全是惊慌失色,“來人,管家!”
他的语序颠倒,脸上的表情颇有暴风雨來临前的征兆,“昕卉去哪里了,昕卉呢!?”
他的一声声怒吼终于唤回了管家,管家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眼见林家成这幅摸样,搓着手站在离他两步开外,不敢上前,“林少爷,你找我?”
“昕卉呢!?”林家成一看到管家,立刻问道。
“夫人?”管家有些疑惑,“夫人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她说着便走进了房间,“我刚刚还看到她睡着----”那个‘呢’字,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床铺时,自发的咽了下去。
抬头看了眼林家成那阴沉的面色,管家有些慌张道:“真的,夫人刚才还在这里呢?”
林家成突然一把推开管家,快速的走到窗台边。
窗台边缘有两个很浅的脚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來。
他用手指摸了下,顿时一脸阴沉的道:“快去给靳尊打电话,告诉他昕卉不见了。”
管家一时有些六神无主,听见林家成这样说,便慌乱的应,一刻不停的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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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你的前妻
“等等----”林家成及时的叫住了准备出去的管家,掐着额头突然说道:“别去!”
管家看着他此刻阴郁不定的表情,有些惶恐,“林少爷……”
“暂时,别去告诉靳尊。”隔了半天,他才出了这么一句话,“你让佣人先找找,把昕卉可能去的地方,都给仔细找找。若是找不到,再去告诉靳尊也不迟!”他的心里存了份私心,不想让昕卉跟靳尊再过接近。
林家成看管家还愣在原地,不由吼了嗓子,“还不快去!”
“是是是!”管家慌忙退下,同时心中郁粹了下,这林少爷可越來越把自己当这宅子的主人了?
白昕卉在一片漆黑中醒來,不由动了动眼珠子,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
她的心里一片慌乱,不由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手脚不知何时被人绑住,而她此刻正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心下一片惊慌,她抬眸朝着四周看去,不由又倒抽了口冷气,身子不住的朝着身后退去。她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只记得她原先还在床上睡觉,现在却坐在了地板上。
“白昕卉,我们可又见面了!”黑暗里传來一个犹带恨意的男声,脚步声哒哒哒的响,向她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白昕卉的眼眸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突然爆睁,继而锲而不舍的快速的往身后退去。
背后,抵到墙面,早已退无可退。
“啊,别过來,别过來……”她胡乱的挥舞着手臂,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惊恐到了极点。
壁灯的光亮幽幽从前方透來,未來得及睁眼,下颌早已被落在來人的手指间,伴随着后者如蛇芯子般诡异的声音,“怎么,见到我,你很害怕?”
“还是我,我沒被你弄死,你心虚啦!”后者呵呵呵的直笑,那笑声诡异的开在她的耳周,直让白昕卉的脑袋轰轰作响。
诡异之极的笑声中,她的下巴一痛,被迫扳回至眼前人的视线,“我们都老相好一场了,你都不看看我么?不看看我在里面,有沒有缺胳膊断腿的么?”
“你可不知道,我在里面的时候,可一直想着你呢?”最后一句话被咬得格外重,白昕卉的身子不由得一抖。
继而视死如归的闭着眼睛,打死也不去看眼前人的脸,只抖索着唇瓣道:“求求你,求求你,别來找我,别來找我……”
黑暗之中,那一束幽幽的壁灯光照射的男子脸上的表情颇为诡异,他古怪之极的看了眼白昕卉,“听说你疯了,变成精神病了啊,本來我还不信,现在这一看,倒像是真的。”
他的指尖揉捻着白昕卉的脸部皮肤,黑暗中,那张脸渐渐探进,那呼吸几乎喷薄在了白昕卉的脸上,“我听说啊,有个人以前害死过一个女人,从此之后,就夜夜噩梦不断,到最后,居然成了疯子呢?好像,就是你这样子的……”
白昕卉的身子陡然一僵,男人的呼吸像一条湿冷的毒蛇一样,攀爬过她的脸颊,她的眼前仿佛浮过一个女人的影子,那长长的指甲伸向她,不断的说着;白昕卉,还我命來,还我命來……
“啊----”白昕卉陡然大叫,抱着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苏抹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
男人仿佛并未看到她此刻害怕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幽幽的说道:“你看,她就在那里,看着你呢?”
他霍然起身,一拉全黑的窗幔。
白昕卉缓缓的转过头去,那片漆黑的窗幔间,那个长发白衣的女人,正站在那里,朝着她伸出尖尖白白的指甲,不断的说着:“还我命來,还我命來……”
靳尊下车,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一栋别墅,“这是苏小姐住的地方?”
苏瑾解下安全带,下车,眸光里沒有半分温柔,很是冷冽,“靳总猜错了,这不过是我名下的产业而已。”
“靳总,请!”苏瑾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走在前头。
她不会告诉他,这栋别墅,其实是尉迟御在中国的老宅子。她就是要做个幌子,让他心里不得安宁。
靳尊紧跟在苏总的身后,看着眼前曲线妖娆的女人,脑袋里的另一张脸突然浮现,与眼前这个女人结合在一起。
他的眼神出现几分恍惚,薄唇喃喃道:“抹筝……”
苏瑾的脚步一顿,继而不动声色的回过身來,看向他的眼神,颇为古怪,“靳总……”
“咳咳,”察觉自己居然把那个名字喊出了口,靳尊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苏总,请继续带路吧。”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带他來到此处,但是或许他心中的谜底,就快揭晓了。
苏瑾的唇角一勾,快速的回过身去。唇边渐渐露出一丝冷笑,靳尊,看你等下是否还笑得出來?
靳尊盯着前面走动的女人背影,眼神又一下子复杂了起來。苏瑾,这个凭空出现在j市,独自创业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身后到底有什么背景,为何他的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查探,却始终查探不到她的來历呢?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走廊不长,一下子几乎到了头。
突然,一声尖锐的尖叫声从某个房间里传來,“啊----”靳尊霍然抬头,眼中露出几分诧异,这个声音,是昕卉的声音……脑中來不及思想,便要上前撞入眼前的那扇房门。
苏瑾轻巧的身姿早已拦在了房门之间,脸上有着莫名的恨意,“靳尊,你现在还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靳尊握着拳头欲要砸下去,却在看到面前女人坚决的面容时,收回了手,只低声吼道:“里面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苏瑾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嘴角突生了一抹冷笑,“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另一个妻子呢?比方说……”
她的嘴角流过恶质的笑容,“你的……前妻。”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可闻,却让靳尊的身躯陡然一震,惊愕的看向她。
不待后面的人有何想法,苏瑾早已转动门把手,开启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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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你跟谁的孽种
只微微开了个小缝,那骤然哭泣的声音,便清晰的飘了出來,“不不不,你别來找我,苏抹筝,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不是故意的,别來找我,别來找我……”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壁灯的光芒幽幽的挥洒着一方空间,里面的事物都看不大清楚,只有白昕卉惊恐的哭泣声字字在耳。
“走开!”靳尊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想到白昕卉的病情,就要冲进去。
苏瑾沒有回头,“靳尊,现在还不着急进去。你不妨好好站在这里,陪我看一出好戏,如何?”
“苏瑾,你想耍什么花样?”靳尊额头的青筋几乎要暴突,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解你心中的疑惑,”苏瑾回过身來,冷笑了声,“你难道不好奇么?”
正在这个当口,窗口的白影又飘动了几分,那长长的指骨,隔着玻璃就要朝着白昕卉抓來。
白昕卉一见,心下更是惊恐,眼泪鼻涕一股脑儿的全流了下來,“苏抹筝,我承认我找人绑架你,是我不对!可是你最后是死在大海里的,跟我沒有关系啊,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我承认我的确是想让你死,那个司机是我找的人……我的确是想害死你,因为只要有你在的一日,尊的心就会一直在你身上……”
她说着说着,居然痴痴的笑了起來,“你不会知道,我这辈子都梦想着能够嫁给他,能够生他的孩子,跟着他,这一辈子都跟着他……”
“可是,可是当我有一天发现,他已经爱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能留着,只要你在的一天,他的心一天都会在你的身上。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他是我的命啊……”
苏瑾的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掌,都有些颤抖。她早就知道是白昕卉害的她,但是此刻听到她亲口承认,她还是有上前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
若是她沒有找人害她,她就不会毁了这张脸;若是沒有她的搅合,她就不会落入那个混混的手中,也就不会被扔进大海中,不会在大海中差点丧生。
若是沒有她,她早就成了霍少彦的妻子,他们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來说去,都是因为她!
苏瑾咬紧了下唇,几乎将下唇瓣咬出血來。这个白昕卉实在可恨!
而靳尊则是震惊的倒退了一步,一手撑住墙壁,才算勉强撑住了身子。
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白昕卉的人在哪里,但是这个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怎会认错,怎么会?他一直以为害死苏抹筝的另有其人,却沒想到,却是这个他的枕边人。
男人嘿嘿一笑,窗边的白影又动了动,居然张口说话了,“白昕卉,你忘记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那声音幽幽传來,居然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白昕卉的肩膀陡然一缩,惊的倒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摸到了身后男人的脚,又是‘啊’了一声。
继而半俯着身子抖抖索索的道:“苏抹筝,呜呜呜呜呜……你饶了我吧,我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那天我本來只是想撞死他,我想撞死他的,可是你的父亲突然跑了出來,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想到啊……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有撞死他啊……”
“你为什么要撞死他?”幽幽的女声继续传來,
白昕卉的身子一颤,抖索着唇瓣使劲的摇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你不能说,是想让我带着你走吗?”窗玻璃咯吱咯吱的响,一阵鬼哭狼嚎声陡然传入,白昕卉的身子颤抖的更是厉害,额头几乎贴在了地板上,整个身子抖的恍如风中落叶。
“我说,我说,因为他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我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能,总有一天,他会害惨我的……”
脚步声一下一下的踏在地板上,白昕卉以为是那个鬼魂进來了,身子几乎抖成了糠筛,哭泣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心里一慌,便都什么都招了。“我说,我说……”
“因为他知道我那个秘密,呜呜呜呜,因为哲哲不是尊的儿子,我怕他把这件事告诉尊,所以,所以我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必须死,必须死,他死了,尊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永远都不会了……”
苏瑾早已开了房门,指尖点在开关上,霎时,房间内一片大亮,墙角落头抵着地板的白昕卉,包括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漆黑的窗帘,全都展现在了眼前。而窗外的白影,却早已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靳尊站在苏瑾的身后,乍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脸色一瞬白了几分,“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他看着倒在墙角,额头紧抵着地板的女人,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
“呜呜呜,哲哲不是尊的儿子,他不是……他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恨他,我恨他,他是个孽种,孽种,他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白昕卉的身子突然抽搐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很多令她害怕的事情。
“轰----”仿佛是一团雷电骤然打在了靳尊的头上,他圆睁着双目,眸光里充斥着怒火,还有不敢置信。
‘哲哲不是尊的儿子,”一句话,像千万句咒语,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徘徊,充斥。
‘爸爸’哲哲稚嫩的笑颜仿佛还在眼前,靳尊的胸口一痛,受不住般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苏瑾站在他的身后,扶了他一把,面上却沒有半分表情,心里却也已经炸开了锅。
知道是一回事,听见白昕卉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
此刻看到这个男人这副颓败的模样,苏瑾的心里别提多高兴,养了几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这个感受,恐怕只有他自己懂。
靳尊压根沒去看身后的苏瑾,霍然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白昕卉,握着她的肩头狠命的摇,“哲哲不是我的儿子,那是谁的儿子!?他是你跟谁的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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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不痛不痒的存在
“他,他……”白昕卉霍然被靳尊拉起,肩头的疼依然无法唤回她失神的目光,只低喃着,突然呵呵呵的笑了开來,
“他啊……”她伸出莹白的尖尖指尖,傻傻的望着,“他,他就是个孽种,对,孽种,孽种!我巴不得他去死,他去死,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活下來了呢?”她痴痴看着那根指尖,目光呆滞而无神。
靳尊又气又怒,眼看着白昕卉的精神处于崩溃状态,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她的病,一个巴掌就跟着挥了过去,响亮而清晰的打在了她的半边脸颊上。
‘啪----’白昕卉的脸颊被靳尊毫不留情的这一巴掌打的立刻高高肿起,那鲜红的五个指印,显示了后者的愤怒。
这一巴掌,又狠又急,却让白昕卉失神的理智回到脑里,她缓缓的抬起头來,目光在扫到靳尊赤红的双眼时,吓得脖子一缩,颤抖着唇瓣道:“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男人,着一身与窗帘同色的黑西装,高大笔挺的身材,那张矜贵的容颜上,却仿佛如暴风雨來临般可怖,那双黑色的深眸里,正燃烧着熊熊火焰,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狰狞。
他向來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此刻,他却抽搐着嘴角,狰狞着一步一步朝着仅隔半米远的她走來。
那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仿佛像是死神,正一步步的踏在她的心尖上。
白昕卉恐慌,脚下不由得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后退。
他进,她退,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变得惨白。
她,她刚才说了什么?难道,尊都听到了吗?
想到这一点,白昕卉仅有半分血色的唇瓣,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说?”靳尊像一只愤怒的猎豹一样,一步步朝着不断倒退的她靠近,那语气,残酷的有些低迷,“哲哲的父亲是谁?她是你跟谁的儿子!?”
他沒有吼她,却远比吼她更为可怖,白昕卉的脚下错乱了一下,差点拐到自己,“尊,我,我,哲哲是你的儿子啊,他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这么问?”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是打死都不认。
左脚踩到右脚的后跟,她终于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她以为他会上前來扶自己,却不想,他只冷冷的站在上头,一双充满怒火的眸子,直射她说谎的眼睛。
‘砰----’膝盖骨磕到地面,剧痛一阵阵的从那方传來,她当即煞白了脸。
上方,一阵阴影压下,下一刻,又一阵痛楚从下巴处传來,她可怜巴巴的抬头,迎上他怒气腾腾的眼睛,却是他率先摔开了手,怒喝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一声怒吼,她的身子一颤,他幽幽的话音早已飘入了她的耳,“刚才,你说的,我全都听见了。”
白昕卉的心脏一抽,竟是一瞬间静止在了左胸口处,那头的血液,不再流动。满心满眼,都是他听见了,他知道了。
苏瑾站在他的身后,眼看着他痛苦的阖上眼眸,双拳在腿侧,握的死紧。他在隐忍,隐忍着即将勃发的怒气。
她笑,快意而苦涩,这场景多么熟悉,好比当年,她被白昕卉从楼梯上摔下,绝望的最后一眼,只望到了这个男人冷漠的眼。当年,他如此对待真心付出的她,而今,他真心付出的女人,却背叛了他。
多么可笑啊,却又是多么快意。她抱臂,静观着这出戏,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一样,不痛,不痒。
“告诉我,如果我今天沒有听见,那你将会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根本不给她回答,又自言自语的接了下去,“怪不得,哲哲跟我一点也不像,怪不得,他会是个弱智,怪不得,他跟我一点也不亲,我几乎感觉不到他是我的儿子……”
白昕卉的头一低,几乎垂落到了地板上,那身子跟着瑟瑟发抖,好比风中落叶。
“怪不得,你那么讨厌哲哲,怪不得你一直打他,骂他,甚至不想见到他。我有时候也在自问,怎么会有一个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呵呵,”他讥讽的笑出声,俊朗的面目上,一片颓败之色,哲哲不是他的儿子,对他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试问,一个养了那么多年,亲如生子的孩子,有一天居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会是如何反应?那无疑晴天霹雳。靳尊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哪怕他内心再强大,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同样经不起。
“尊……”白昕卉哭着抱上他的腿,“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是……”她拼命的挽住他的腿,脸上哭的一片梨花带雨。
靳尊压根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的说着,“原先,我也有过怀疑,甚至想要调查下,哲哲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但是,我怕你知道后,会伤心,所以,我及时阻止了曲墨。因为,不管哲哲是不是弱智,他都是我跟你的儿子,不是吗?”
沒有人比他更懂亲情的可贵,沒有人比他更珍惜亲情。
他以为,他有儿子,有妻子,假使沒有父母,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一个人站在几十层的高楼上,坐观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蝼蚁,他有家人,有亲入血缘的儿子。
而现在,哲哲居然不是他的儿子,到头來,他仍然是孑然一身,他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哪怕,他已经拥有太多寻常人沒有的财富……
白昕卉一听,那眼泪又跟着落下,“尊……”
“苏抹筝,也是你害死的?”他垂眸,漆黑的双目无光的落在她的身上,
白昕卉的身子一颤,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我,我……不是我……”
“你应该知道,哪怕我再喜欢她,也不会动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哪怕我不再喜欢你,你依然会是我靳尊的夫人,你依然可以坐稳你靳太太的位置,你不需要这样。”他的声音里听不到半分起伏,仿佛只是一个死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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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苏瑾的眉头轻轻蹙起,她一直不明白靳尊跟白昕卉的关系,哪怕白昕卉做了再多的错事,靳尊给予的都是包容,一个男人真能爱白昕卉这个女人到这个地步吗?更遑论现在她还有病。
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尊,尊,我错了……”白昕卉又是哭着扑上他的腿,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道:“你不会知道,你不懂的,我有多害怕,我究竟有多害怕……”
“你以为我想骗你吗,你以为我愿意骗你吗,哪怕我可以欺骗所有的人,我也不会愿意骗你……我最不愿意欺骗的人,就是你!”她哭着扑倒在他的小腿上,眼泪几乎湿了他一大片的西装裤。
“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带着我私奔,后來,我们沒处可去,几乎饿死。你看不得我跟你一起受苦,我们身上的钱都花完了……你让我等你,你说你马上就回來。我等啊等,一直从中午等到晚上,你都沒有來,你一直都沒有回來,我拼了命的喊你,叫你,你都沒有回來,你再也沒有出现……”她半跪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像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彻底流干。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苏瑾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继而看向靳尊。
难道说,当年靳尊为了报仇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吗?
苏瑾的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下去的故事,可能不会很好听。
她的手一挥,示意那个男人跟她一起出去。
却不料,她的脚步才迈动了两步,身后的白昕卉早已幽幽开口。
“就是在那个小巷子里,夜晚好黑,好黑,有很多人上前來拉住了我,他们的力气很大,我哭着喊着,叫着你的名字,你沒有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撕碎了我的衣服,你依然沒有來……那是我保留给你最珍贵的东西啊,你曾经说过,要保留在我们结婚的那天……我想象过很多种美好的场景,却从來沒想象过,会是那样子的可怕!”
她颤着声音,继而用双手捂住了脸庞,“之后,之后,后來我就发现,我有了那个孩子!”
“我想过要打掉他,可是医生说,我的体质本來就不容易怀孕,如果打掉了这个孩子,可能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而且,而且这个孩子实在太过顽强,他就像扎根在我肚子里一样,不管我用尽了各种方法,他就是不能从我体内流掉……”
靳尊闭着眼睛,呼吸却极为不稳。如何能忘,那一天,他说好让她在原地等她,却沒告诉她,他要去干什么?他们身上的钱财早已用尽,所以他就去偷,但是身手不好,被人捉住了,十几个人,轮番往死里打他。
他还不了手,就被那群人打晕了过去。
之后,他醒过來,却是在另一个屋子里,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走了过來,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帮派。
后來,他伤沒好的第二天,就去老地方找她,却是,再也沒了她的踪影。
“后來,后來你找到了我,你看到了这个孩子,我怕你起疑,所以我就说几年前的一个晚上,你跟我在一起,就有了哲哲……”
白昕卉的一语落毕,靳尊快速的张开眼,震惊的看向底下哭的不成人样的女人。
原來,她的第一次,也不是给的他!?
他的身躯在剧烈的颤动,死死的盯着底下双目无神的女人,良久,这阵波动的气息,才慢慢消息了下去。
“尊,我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我只是怕,我只是怕,你不要我……”白昕卉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了地板上。这一阵大悲大惊的情绪过去,她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够了!”靳尊无力的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说了!”
当年的事情,不管发生到何种地步,起因却都是他的不对。但是,但是他实在无法接受,真的,沒办法接受。
“尊……”白昕卉小心翼翼的去看他,却是不敢再去扯他的裤脚。
“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靳尊倒退了一步,掐着鼻梁骨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尊,你打算不要我了吗?”白昕卉幽幽的问,语气很是飘离。
靳尊沒有回答,连扫都沒有再扫她一眼,径直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尊,”
白昕卉在身后接着唤他,他却是再沒应声,一步步朝着房门口走去,那颀长的背影,脱去萧索落寞外,居然还有几分跌跌撞撞。
苏瑾冷眼看着他朝她走过來,不禁挑了挑眉,想不到,这个事情对他的打击真大。
“让开!”靳尊朝着她低吼出两个字,
苏瑾出乎意料的沒有还嘴,反而侧身让了他一步,任由后者踉跄着身形,走出这个房间。
“是你?----”白昕卉的眼睛在扫到苏瑾时,一下子变得尖锐,那音调,也拉的格外长。
苏瑾扯了扯嘴角,抱臂回看她,“白小姐,又见面了。”她的话语清清淡淡,仿佛见到了故人一般自然。
白昕卉却不如她这样自然,一屁股从地板上坐起,莹白的指尖指向她,瞳孔几乎快缩成了一点,“你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她的瞳眸在扫到苏瑾身后那个歪嘴一笑的男人时,更是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是你指使他那么做的,是不是!?”
苏瑾露齿一笑,倒也不介意被她看穿,轻巧的拍了拍手掌。
不过片刻,房门被來人推开,一个黑衣手下走了进來,手里还横拉着一个白衣黑发的女人。
白昕卉一看到那个白衣黑发的女人,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正想骂人。
苏瑾一打响指,旁边的男人早已得令,按下了事先录好的录音。
霎时,苏抹筝清晰的询问声早已传遍了房间,‘白昕卉,还我命來,还我命來!’
‘你难道忘记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那阴深深的话语,伴随着苏瑾越咧越开的唇角,让白昕卉一下子变得面色惨白,指着她半天都说不出话來。
“是你叫尊來的,对不对!?”事到如今,她这样问,不过是凭添了内心的惶恐。
“你,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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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惊世骇俗
“问得好!”她的话音才落,苏瑾的眼中早已精光四射,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人退下。
待房门被轻轻合上,她这才踏着轻松的步伐,一步步朝着近在咫尺的白昕卉走去。
仰着下巴,斜睨着后者,苏瑾的唇角扯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那周身的气势,竟让白昕卉生生的倒退了一大步。“你,你要干什么?”白昕卉害怕的看着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來者不善。
“白、昕、卉,”苏瑾的脚步在她的面前站定,一字一字玩味的念着后者的名字。
看着她这副害怕的模样,想到了她从前的张扬跋扈,苏瑾眼中的讥讽之色更显,“怎么?两年过去,骂人的功力,居然也退步了吗?”
“你……”白昕卉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神情更是戒备,“你是谁!?”
“啪----”一个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到了她的脸上,白昕卉直被她这一掌之力,打的生生偏过头去。
苏瑾吹了吹手掌,眼中冷色更显,“就你,还沒资格问我的名字!?”
“你----”白昕卉偏过头來,嘴角挂下的血丝,并不能凭添她的柔弱,反而让那眼中的厉色更增。
出于本能,抬手就要一巴掌同样招呼到苏瑾的脸颊上。
才刚抬起手臂,却早已被苏瑾稳稳的在半空中握住。
“想打我?就你,配吗!?”苏瑾摔掉她的手臂,眼儿却似刀一样飞向后者,“这一巴掌,仅仅只是你欠我的一万分之一而已!”
“你还留在这里,那仅仅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你欠我的,我会一分一毫的讨回來,你最好有所准备!”
“或者说,我怕我等不到让你准备的那一天,提前告诉你,也好!”苏瑾冷哼,妖娆的面容上,竟是寒冰。
室内的窗帘并沒有全盘拉开,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头顶璀璨的光芒照下,映衬着苏瑾身后,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衣黑发人更为可怖。
白昕卉终于觉得不对劲,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你到底是谁?你是來替苏抹筝报仇的吗?”
“苏抹筝?”苏瑾轻念,“原來,你还记得曾经被你害死的我吗?”她靠前一步,那红唇贴着她的耳畔而过,密密麻麻的钻入了她的耳,如阴风拂过。
白昕卉的眼珠子惊恐的瞪大,目光触及的是苏瑾早已转过的面容,一张妖娆绝美的面容上,却镶嵌着一对黑瞳般清澈的眼睛。
此刻,她惊恐的面容尽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央,那里面升腾着熊熊烈火,几乎要将她焚烧。
“啊----”白昕卉骤然尖叫,捂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指尖颤抖着,点向她,“你你……苏抹筝……”
苏瑾轻笑,看起來很人畜无害,“真幸运,你居然还认识我!”
她靠前一步,白昕卉惊慌的跟着倒退一步,苏瑾也不勉强,只淡淡的扫了她片刻,“白昕卉,看來我沒死,让你失望了,是吗?”
白昕卉哪敢说是或不是,她的心脏砰砰乱跳着,眼前竟是一片星星。
“白昕卉,”苏瑾霍然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她的身影早已走至房门口,转开了门把手,那铿锵的话语,飘进白昕卉的耳里,竟让后者吓得浑身一震。
“送她回去,我不想再看到她!”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前,苏瑾冷冽的声音一丝不落的落入白昕卉的耳朵里。
一路飞驰,眼前的景物一晃而过。靳尊单手掌控着方向盘,黑眸里一片痛楚。
‘爸爸’哲哲稚嫩的笑颜仿佛还在眼前,他犹记得自己抱起他,那软软绵绵的身子,那甜到骨子里的孩童声音。
他不亲近他,靳尊想了办法的对他好,终于在这几年,让那孩子亲近了他些。
沒想到,他做的这些努力,到头來,竟然是帮别人养儿子!他的绿帽子,戴的可真够久的!
他的眼里罩上一片阴郁,时速表上跳的更快。
“砰----”的一声,一个沒留神,车子早已撞上了隔离带,霎时,白色的气囊一下子喷发而來。
靳尊却是不理,只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警报声拉响,‘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他也不理,跟个傻子一样傻乎乎的坐在驾驶座上,目视着前方。
有警察上來,敲响了他的玻璃窗,接着,后來,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似乎是警察同志让做了个笔录,又似乎很多人在围观,只有他,问三句,勉强答一句,到最后,人家问十句,他什么也沒有答。
只沉默着抿着唇,一言不发。
甚至有围观的人默默感叹,这人,莫不是傻了吧!难道是因为车子被撞了,所以连带着连人都撞傻了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悲伤什么。他已经拥有太多平常人几辈子都难以赚到的财富,却沒有平常人最取之不尽的财富,亲情,或者爱情,父子之爱或者母子之爱……
他,什么都沒有。
回到别墅,管家慌忙的迎了上來,就要向靳尊说白昕卉的事情。管家还沒开口,靳尊倒是先开了口,“她沒事,你让他放心吧。”
“爸爸!”哲哲从厨房间跑了出來,摇晃着小手臂小短腿,就要朝着靳尊的方向扑了过來。
管家慈爱的看着哲哲,脸上不免也有些叹息,小少爷这么可爱,居然是个弱智,真是,太可怜了。
“爸爸!”
爸爸,爸爸……
一声声,变成无数声,不住的在靳尊的脑海里盘绕,旋转,挥之不去。
他僵硬的侧身,睨向那个称之为他儿子的儿子。
他白嫩的脸颊上全是稚嫩开怀的笑容,双目有些无神,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有微微的闪光。
还來不及细想,哲哲早已扑到了他的小腿上,“爸爸!”后者仰着小脑袋期盼的看着她,像是希望这个父亲能像从前一样,抱着他入怀,哄着她开心,亲亲他的小脸,问问他在学校今天乖不乖。
强大的冲击力,竟让毫无防备的靳尊倒退了一步。
小腿上传來分量感,他垂眸,凝视着这张稚嫩的童颜,白昕卉的话语再次从脑海中浮过。
他的眼中一痛,居然下意识的抽开脚去。
靳尊突然的抽出脚,让哲哲毫不防备的跌向身后,好在,管家即使的扶住了哲哲。
但是,即使这样,管家望向靳尊的面容上,依然有着不解。平常,先生不是最疼小少爷的吗,怎么会?
靳尊撇开脸,心头虽然有些不忍,却不再去看那张骤然失落的小脸,“你好好看着他,晚饭不用送到我房里,也别让任何人打扰我。”说完,就径直朝着旋梯口走去。
管家看到了靳尊今天的反常,却仍然不怕死的加上一句,“那先生,如果是夫人回來了呢?要不要找人通知你----”
她的尾音,在靳尊骤然转身的瞬间停住。
因为后者正双目灼灼的盯着她,那双漆黑的黑眸里,居然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怒火。
管家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眼看着后者回也不回他,径直走向旋梯上,沒有换鞋,皮鞋踏在地毯上,踩出一串串的脚印,很是显眼。
管家在这别墅里工作了也有不少日子,看得出先生向來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天这么大反应,定是出事了吧?
当下一把抱起哲哲,摸了摸后者的脸蛋儿,不再多话。
苏瑾刚走出老宅子外头,便接到來电,说看到吴优正在同性恋酒吧里头。当即心中又气又忧,想也沒想,打了车直奔那个同性恋酒吧。
一路上更是把什么都担忧透了,想到后者一夜未归,今天白天居然还在那里,更是催促着司机快些。
j市就一个同性恋酒吧,除了晚上有客人外,一到下午居然也正常营业,既沒人查,也沒有遭到管理部门的警告。
据说,是一个女人,为了纪念跟她心爱男人的爱情,而开的同性恋酒吧。
故事就是那么一回事,女主是个拉拉,男主是个gay,两个性取向不同的人,居然硬是把对方的掰直了。
当即苏瑾听到,还暗暗称奇了,说这也行,怎么就沒出现一个男人把吴优给掰直呢?结果就遭到了后者的白眼。
她曾经跟她保证过,不会再去这种地方鬼混,而今,她却背弃了跟她的诺言。苏瑾早知会有这一日,避无可避。
下了车,她就疯狂的往里奔。因为是下午,所以酒吧内还算明亮。
大堂沒有人,苏瑾刚几步踏上了楼梯。
便见吴优怀里圈着个女人,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的出來。
那女人倒有着妖娆的身段跟脸型,初秋的天,只穿了个露脐吊带,闪亮亮的金片差点晃花了苏瑾的眼。除去那厚重的妆容外,倒不失为一个尤物。
两个人刚从某一个包间的门口出來,吴优便一把将那女子按在墙壁上,一个毫不怜惜的深吻探了下去,直吻的那女人气喘吁吁的半抱上吴优的腰。
苏瑾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绯红,下意识的撇过脸去。
女女相吻的场面不是第一次看到,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吴优跟一个女人接吻,但是现如今看到了,还是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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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孽情
这个世界上总需要有这样一群人,不断的把自己的身价抬高些再抬高些,这样,才能给世人顶礼膜拜的充分理由。
同样,这个世界上也总需要有这样一群人,因为被抬得太高,只有不断的去挑衅道德底线,才能证明她们的存在。
在大多数人眼里,也许同性恋是变态的,是不被世俗接受的,但是在苏瑾眼里,吴优是可怜的,抑或可悲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这种性、取向,但是大抵,跟童年的阴影有关。
楼道里的灯光太过昏暗,苏瑾蹙了蹙眉,便走了过去。
眼看着那边上演的吻戏完毕,吴优依然搂着怀里的女子,脑袋低垂着,跟着走路的姿势一昂一昂。
苏瑾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从她身上传來的酒味,即使离得不近,依然可以闻到从她身上传來的酒味,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吴优----”一声轻唤,那个被吴优搂在怀中的女人错愕的看了眼拦在她们面前的苏瑾,
继而横了眉,怒视着眼前的女人,“你是谁?快点给我让开!”女人听得刚才那声呼唤,便也大抵猜到了拦住她们去路的这个女人跟抱着她的金主是认识的。
见苏瑾仍然不避不让的站在他们面前,怒气越发高涨,“喂?你脑子沒病吧,听不懂人话啊!”
苏瑾轻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复又看向搂着她的吴优,“吴优,我知道你听见了。”她这到底是什么眼光啊,怎么会找这种女人?不过她现在是不关心那个她搂着的女人,反倒是关心她会不会理她,吴优的脾气,她太明白了。是以,目光一直注视着她,期盼她露出点破绽。
哪晓得,吴优居然连头都沒抬,拥着怀里的女人便准备走,“我们走吧,我不认识她!”
女人一听那个高兴,不管不顾的撞上前來,一把推开苏瑾,“听到沒有?她都说不认识你了,死缠烂打干什么呀!”
苏瑾被那女人的一记肘撞,竟生生被推开。
眼看着吴优一眼都沒回过來,拥着那个女人就要消失在楼梯口。
苏瑾顿时怒火中烧,几大步上前,一把拉过吴优,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子,“你醒醒,你给我清醒一点!”
“不认识我,有种你抬起头來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认识我,你吴优不认识我苏瑾!”她的吼声很大,竟让被她推开的女人,半天都沒回神。
倒是吴优缓缓的抬起头來,醉醺醺的眼儿直瞅着眼前的苏瑾,红唇含笑,有些自嘲,“我倒是宁可,从來沒认识过你!”
“吴优,你!”苏瑾痛心疾首,压根不相信这句话是由她说出來的。
“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东西吗!?”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苏瑾用力的掐着吴优的肩头,几乎连胸脯都在气的起伏,“你忘记,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结果我來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你在这鬼混!”苏瑾低吼出声,面部涨的通红。
“鬼混?”吴优轻念着这两个字,继而一手撑开与苏瑾之间的距离,“既然你都不在乎我,何必管我的事情?”她的凤目里含着痛楚,扫着面前妖娆的面容。
苏瑾的手下一松,目光颇为复杂的看着她,“吴优,我已经是嫁过两次的女人了,再者,不管有沒有这些,我只当你是我的闺蜜,我……”
“不用再说了,”吴优打断她的话,“以后,我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关系!”她从苏瑾的手中挣脱出手臂,揽过等候在旁的女子,就要走人。
“吴优!”苏瑾一声怒喝,吴优才侧过脸來,一阵掌风袭至,
“啪----”苏瑾高扬起手,一个巴掌又狠又快的挥在了吴优的脸颊上。
后者才反应过來,只呆滞的捂着自己被甩了巴掌的半边脸,那方早已肿起。
“你给我清醒一点!”还沒彻底回神,苏瑾的吼声早已落到了耳边,伴随着后者几乎咬出血來的话语,“你以为我稀罕管你吗?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堕落下去!”
手掌震得发麻,苏瑾不禁在心里苦笑,今天第一个巴掌挥的是白昕卉,第二个巴掌挥的是吴优,到底是孽不是孽?
“跟我回家!”苏瑾才不管吴优此刻呆滞的模样,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准备绕过眼前的女人而走。
女人看着她也有几分胆颤心惊,却依然勇敢的拦在她的面前。
苏瑾的脾气上來,哪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吼出一个字,“滚!”姑奶奶她今天心情不好,沒有闲工夫对付这些闲人。
“谁说我要跟你回去了!?”吴优费力的挣脱着她的桎梏,却是半天也挣脱不得,不禁恼红了脸。
苏瑾一听她这话,倒是大大方方的松了手,抱臂冷眼看她,“行啊,你要继续在这鬼混,我也沒有意见!”
吴优正在想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苏瑾下一句话却是放了出來,“你既然要选择堕落下去,那么我只好委屈委屈我自己,顺道把这儿拆了!”
不下于重磅炸弹的一句话,苏瑾却说得轻轻巧巧。
吴优对视着她,终究沒有把那句‘你敢’说出來。
苏瑾却仿佛是听见了她心里的话,回道:“你知道我脾气的,你看我敢不敢!?”
吴优的脸上有过几分扭曲,苏瑾平常虽然看着好相处,一遇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凉风习习,夜路慢慢。
影射在车窗玻璃上的,丈丈璀璨灯光。
都不过,转眼云烟。
一晃眼,十年之后,又有多少人记得。
半扶着意志半清醒半迷糊的吴优上了公寓楼,取出钥匙踢开门进去,苏瑾直接把后者扔向了她房间的床上。
看着一沾到床铺就直往里滚的后者,苏瑾不由捶打了下酸涩的肩膀。
这家伙倒是好,跟是跟着她回來了,但简直就是把她当成免费劳动力。
不过,算了,她对她的心里仍有气,要不是这样,指不定怎么纾解纾解这个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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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趁乱打劫
“起來!”苏瑾半俯下身,摇晃着床上醉醺醺的女人,“先洗洗,洗洗再睡。瞧你这一身,又脏又臭!”苏瑾忍不住嫌弃,不由用手煽动了几下面前的空气。
后者接着蠕动了几下身子,更往被窝里缩了下身子,反手一盖被子,把她所认为的噪音阻挡在脑后。
苏瑾叉着腰,哭笑不得的看着‘睡得正熟’的女人。你以为装沉默装耳聋,就以为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吗?
苏瑾重重的呼出几口气,正想上前去扯她身上的被子,手机铃声跟着响起。
她快速的接通电话在耳边,一边往房间外走,“有事?”清清淡淡的两个字,昭示了她心情的不好。
尉迟御在那头轻笑,“我说姑奶奶,又是谁招惹你了?”
苏瑾起了坏心,不客气的还了回去,“还能有谁?除了你尉迟大少,还有谁能够让我不开心!”
“啧啧,这话说的我可真是冤枉哪!”那人在那头做委屈痛楚状。
苏瑾扳正了面孔,依然是两个字还了回去,“有事?”跟尉迟御调侃,她不知道哪天是不是会把自己给卖了?
“现在马上过來!”后者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话语更是简略的不能再简略。
苏瑾常跟他打交道,哪能不懂这里头的门路。
“放心,二十分钟后,立刻到!”说完也是果断的挂了电话。尉迟御让她过去,一定是有事情跟她讨论。
重新走进吴优的房间,后者的整个身子几乎都蒙在被子里,苏瑾叹了口气,毕竟这事,急不來。
“吴优,我有事先出去下,你照顾好你自己!”她返身,停步。
后头依然沒有传來一丝声音,甚至连被子翻动声都沒有。
苏瑾接着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随手套上,便出了公寓。
而在门被关上后,吴优这才翻开被子,幽幽的从床上坐起身,半抱着膝盖,垂落的眼,沒有半分情绪。
黑色的地砖,就连走廊两边的墙壁也是黑色的,高跟鞋尖锐的声音踏响这一方空间。
前方守在书房门口的两个黑衣男子看见來人,立刻躬身问好,“苏小姐好!”继而打开书房门。
苏瑾点了点头,走入书房,身后的门立马嘭声合上。
“來了!”尉迟御转身,笑意盈盈的看向她。
“嗯,”苏瑾轻应了声,“找我什么事?”
“听说,靳尊已经知道了白昕卉的事情,并且现在受打击还不小!”尉迟御的唇半弯着,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一张混血的面容上,尽显邪气。
苏瑾挑眉,扫向看似人畜无害的他,转眼又一想,那人既然是他给他的,又有什么不能他知道?当下也不否认,很简单的答了,“是!”
“那么,你现在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尉迟御的笑容越发灿烂,像是融入到了骨子里。
苏瑾刚坐下一边沙发,一听这话就想拍桌而起。
事实是,她也如此做了。
不过是拍着沙发站起,怒瞪向他,“你什么意思?不是你叫我來的吗?”
他的一双桃花眸中尽是笑意,只有苏瑾看到了那里头的寒气。
当下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尉迟御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这种话。
顿时收了满肚子的火气,直看向他,“你到底什么意思,直说就行,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寒气渐渐消退,又恢复他一贯的邪魅笑容。
苏瑾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
“看來,你还不算太笨!”后者得出了最终结论。
“你……”
不待苏瑾怒声,尉迟御却收了笑,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现在靳尊已经知道了白昕卉的那段过去,并且也知道了那不是他的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父亲,被人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尉迟御收了声,侧眸看她,“如果你是靳尊,你会有什么想法?”
苏瑾见他这般严肃,也收了怒容,想也不想,就说道:“如果我是靳尊,我现在肯定会很难过。”
“岂止是难过,”尉迟御摇摇头,轻笑,“你不懂男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难过來形容,那简直就是颠覆,崩溃……”尉迟御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苏瑾的心里一动,几乎有一个念头要涌上脑海。
“靳尊毕竟是个正常人,碰到这种事,他又沒有三头六臂,还能绝情断欲!?”
“他现在一定难过的恨不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不理会任何人跟事,”
尉迟御再度收了声,带着惯有的邪魅笑容看向苏瑾,“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这个机会,更为难得!?”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瑾差点从沙发上跳起來。
尉迟御这话说的太对,靳尊刚刚知道了哲哲不是他儿子的事实,又恰巧知道了白昕卉欺骗了他的这件事。
苏瑾回忆起了他离开房间时那般颓败甚至是崩溃的表情,可见这个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她一直在寻找着夺回苏氏的机会,无奈靳尊一直坐镇苏氏,让她找不着机会下手。
而这个时候,靳尊不会留在公司里,苏氏沒有了掌舵者,肯定会起内乱,还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下手,更为妥当。
她不趁着这个当口夺回苏氏,难道等靳尊清醒了吗?时间有限,容不得她半分迷糊。
苏瑾在这刻居然想到了一个词,趁乱打劫!
不过,她苦笑,苏氏本來就是她们家的产业,她只不过是拿回她们家的产业而已,跟趁乱打劫,毛关系?
不过,她的面上起了难色,若不是逼到如此,她万万不愿意这样做。
尉迟御看到她面上一闪而逝的犹豫,好心的提醒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机会只有一个,错过了,”尉迟御沒有再说,下面的话,苏瑾却很是清楚。
“那么你呢?”她突然抬起头來,目不转视的对上尉迟御深褐色的桃花眸,“你这样帮我,你图的是什么?”
尉迟御盯着她,薄唇紧抿,沒有说话,
良久的良久,“呵……”的一声低笑,终于从他的唇瓣吐出。
“我不是告诉过你,靳尊还有一个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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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找女人跟找手下,没区别
“然后,”苏瑾紧紧的盯着他,想从他的面上寻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來。靳尊还有一个身份,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他说过他不在乎苏氏,那么必定还有值得他在乎的东西。况且这些年,他利用苏氏洗黑钱,苏氏却并沒有在他的手上壮大几分,那么其结果,不用想就猜到。
“你是想整垮苏氏,然后借机逼出靳尊身后的身份!?”霍然醒悟过來的苏瑾,禁不住浑身颤抖。
死死的盯着眼前人的眼睛,苏瑾的一腔怒火几乎无处而发。
苏氏是她父亲这辈子的心血,她无能,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完全夺回它,只有跟尉迟御合作,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尉迟御这般的作法,也忍不住叫她有些愤怒,敢情她跟苏氏,还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了?
“聪明!”尉迟御的唇瓣弯出一抹笑,鼓掌笑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我不同意!”苏瑾死死的盯着后者的眼睛,几乎快要将下唇咬出血來,“你利用我就罢了,你利用苏氏,你----”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预备怎么做么?”后者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落,倒让苏瑾羞愧的低下了头,十指攥得很紧。
是的,她无能,她说过要靠自己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结果,她还是一样的沒用。
“抹筝,”后者却是绕过书桌,上前探向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倾身探向他,“我跟你,都是同一类人。既然是同类,我们就不可能自相残杀,我不会对付你,你要知道这一点!所以你也不要试着恼怒我,这对你來说,并沒有任何好处!”
苏瑾死死的盯着他,后者却只是摩挲了几下她滑嫩的下巴,转而便放开了手,“事成之后,我帮你得到苏氏,我可以逼出靳尊的身份,我们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忘了我两年前跟你说的话么?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也可能是朋友。而我们,并不是敌人。”他低眸,垂向她白玉般妖娆的面容,瞳孔里,倒映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柔情。
苏瑾的面孔煞白煞白,转瞬才恢复正常人该有的神色,抬眸,面无表情的看他,“你说得对!”
靳尊才是她现在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也可以是她的朋友。
不管尉迟御还有什么目的,他跟她,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但是----”她的神色陡然一凛,那如刀的眼神,直直的剐向尉迟御,“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别让我提醒你一次,我苏瑾,也不是好惹的!”
“自然!”后者也不介意她的态度,反而颇为玩味的看着她。正因为她时常露出小猫的爪子,这副小模样,才吸引了他。如果小猫沒有爪子,那可就不好玩了。
“走了!”后者不再看她,提包就准备果断走人。
尉迟御在后头调侃,“不如留下來吧,长夜漫漫,我一个人,可是会很寂寞的。”
苏瑾郁粹的回头,眉头挑得弯弯长长,“御少还缺人侍候么?你那两个亲哥哥为了让你不红杏出墙,不是派了两个小美女侍候你么?”
话落,果然见后者一脸的阴沉,连平常带着的惯笑,也沒了。
苏瑾心里暗叫不好,一边慌忙的往门口退去。
暗暗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说这个?
一手握上门把手,转开门,苏瑾心里的喜悦还沒愉悦半分,‘砰----’的一声,门早已重重碰上。
伴随着手腕处传來的疼痛,她早已被后者狠狠按到在房门上。
“嗯?再说一次!”浑身的骨架子还沒得到片刻调整,后者的身躯早已压了上來,连点缝隙也沒落的,压上她的后背。
他的呼吸深深浅浅的喷薄在她的颈部,激起苏瑾的一阵鸡皮疙瘩。
“怎么不说了?”后者的唇一下一下的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廓,这个专属于情人之间的亲密动作,让苏瑾的身子一个激灵,从上电到脚。
慌忙的避开他的唇,苏瑾又恼又怒,“尉迟御,你住手!”
“住手?”后者轻笑,“我的手可沒有动,还是,你很期待我动手吗?”
后者戏谑的笑意落在苏瑾的耳中,反而让苏瑾渐渐淡定下來,“尉迟御,你知道我的脾气。”
“怎么?开开玩笑也不行。还是你真的打算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后者咬重了最后一句话,一边放开了箍住她腰部的手臂。
“老实说,我很嫉妒!”
苏瑾待脱离他的怀抱,便去拉门把手,复又听见这样一句话,这才回身,冷笑着看向后者,“尉迟御,你真的喜欢我吗?恐怕不尽然吧。”
后者被拆穿,让倒也不难堪,反而大方的承认了,“因为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
“原來你找女人跟找手下,是沒有区别的。”苏瑾清清淡淡的落下一句,转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尉迟御看着这扇被合上的房门,第一次升起了疑惑。
他喜欢的女人,必须先与他的能力相配,又有什么不对?
出來才知道已经晚了,苏瑾抬腕看了看腕表,不禁心念一动。
想到了那幅画,想到了那个人,不知,可好?
不再迟疑,拦车直奔画廊的方向。
到了画廊近前,苏瑾反倒有些犹豫,不敢走上去了。
慢吞吞的走进去,高跟鞋的尖锐声踏响这方空间。
画廊里一个人都沒有,安静的几乎窒息,她的眸光闪过些许疑惑,便已经看到伫立在那幅画前的男人。
长身玉立,身姿俊朗,从后头看去,别有一番优雅风度。
许是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后者回过身來,‘欢迎光临’的四个字还卡在喉咙间,看到身后那个熟悉的人儿,呼吸几乎窒在了喉咙里。
他错愕的看着她,她也错愕的看向他。
一番目光交缠,他眼中的错愕慢慢转化为温柔,“你怎么会过來?”
苏瑾不好直接说,我想你了吧。
于是她说,“突然想起來了,就过來看看!”她走过去,随着他一起,站在了那幅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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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傻得很可爱
“我听说,这是你的妻子。”她询问,心间也不禁染上了一丝丝的苦涩。
想到自己好好一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却还得让他睹物思人,怎么会不感伤?
“嗯,不过她已经消失两年了,”她垂下脑袋,所以错过了他瞬间看向身侧的她的目光,“不过我相信,她已经回來了。”而且,还站在了我的身边。
苏瑾不懂,以为他的这句已经回來了,是指她的灵魂,已经回來了。
当下,很是感伤,安慰他道:“你放心,她一定会回來的。”
等我报完了仇,夺回了苏氏,我就陪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去。我们寻一处安安静静的地方,一辈子到老,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了。
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画面,他们的身周围着孩子,那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多么美好,多么圆满。
心中一痛,她竟然不敢去幻想,怕那些,只会成为这辈子的梦魇。
这个话題太过尴尬,苏瑾便转了话題问,“画廊的老板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一个顾客都沒有。”按理说,即使这么僻静的地方,也不该啊。
“她回去了。”霍少彦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解答道:“画廊五点关门,晚上不营业,只是我突然想起有东西忘记在了这里,所以才在这里。”
闻言,苏瑾便有些吃惊,晚上不营业,那岂不是沒有什么钱赚吗?
霍少彦仿佛又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我们开这个画廊,不是为了营业。”
“不是为了营业,那是为了什么?”她的心里更是吃惊,还有人傻乎乎的开个画廊不赚钱吗?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好吧。应该说傻子也不会干那种事情,好吧?
霍少彦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其实当初开这个画廊,是我的本意,我是希望把我妻子的画像挂在这里,那么有一天,当我不在原地,她找不到我的时候,假如能偶尔路过这里,便可以知道,我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苏瑾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却依然还是有些难过。他见她神色有异,更是小心的说了下去,“但是,慕诗知道了这个事。她说,让她來开,她比我有经验,会经营的更好。我拗不过她的提议,只好就这样了。”
他怕她往心里去,便又补上了一句,“我跟她沒有关系,你别乱想。”
苏瑾撇开脸去,抛下心底的不舒服,扯了扯嘴角,“既然是这样,开在热闹的地方,应该更方便寻人吧。”
他见她沒往心里去,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下也有些苦涩,“她喜静,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这片地方的。”
苏瑾的身子一震,他竟,把她了解的这么清楚吗?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喜欢什么?
“能把……这幅画卖给我么?”她抬眸,抚着画像,隔着玻璃框架,那张脸,那个容颜,或许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霍少彦微微一笑,“对不起苏总,这幅画是非卖品!”
她错愕,怔怔的侧过脸看他,脸上升起一丝失望,“这样吗,那就”
算了两个字还沒出口,霍少彦却突然说道:“这幅画,就送给苏总吧!”
她霍然抬头,呆滞的妖娆脸蛋上,还漾着错愕的神采,“送给我?”
“苏总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了。”他取下画,交到了她的手上。
苏瑾怔愣的接过,一时之间还有些找不着北。
霍少彦却是心情大好,她虽然换了张脸,却依然还是从前的她,在他面前,从來不做作。
长舒了一口气,他心中的郁气早已散尽,这样便好,他还求什么呢?
起码他还知道,她还是从前的苏抹筝,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抹筝。
于此,足够!
关门走出画廊,已经在半个钟后。
天早已阴暗了下來,他取來车,打开车门,邀请她上去。
苏瑾也不想推辞,便上了他的车,由着后者送她回去。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变换,尽管他开车已经很慢。
霍少彦一向都是个极体贴的性子,开车的车速,一向都是很照顾旁人的。
她的手肘抵在车门上,用手掐了掐额头。
不料她这一个小动作,早已看入后者的眼里。
霍少彦一边开着车,一边也不落下她的举动,“怎么,你有心事?”
“沒有,”知道后者也帮不了任何忙,苏瑾说的便是实话,“只是最近有些公司生意上的往來,有些心烦罢了。”她这也沒有说错,一想到还有一场仗要打,确实有点紧张。
“注意身体,别让自己太过操劳了。”他的眼里有着几分担心,那话语里更是严肃,“我看你睡眠不大好,是不是晚上熬夜了,黑咖啡不要多喝,伤身子,喝些牛奶对身体好,”他还想说句话,却被自己打住了。
那便是,你的身体不好,受不得寒,注意保暖。
他还记得,她流过产,又淋了雨,那时,便落下了病根。
那时,他们第二次见面吧,多遥远的事情了,久的,霍少彦几乎快记不得,却又历历在目。
说实在,他不憎恨靳尊,若是沒有那个人的放手,怎么会有他的偶遇,怎么会有他爱上她的那一天?
苏瑾听闻,倒是‘扑哧’一声笑,“我说你,怎么跟老婆婆似的。你这样,你妻子怎么受得了你!?”
他只当她说的是认真话,想了半响之后,这才正经的说道:“那我以后,就不这么说了。好么?”他的表情很是严肃,看向她的目光里,满含温柔。
苏瑾实在受不住,倾身过去一个爆栗打在他的脑门上,“瞧你,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真是个傻瓜!”她退身回來,看着他脑门上被她打红的地方,摇头苦笑。
渐而,那泪雾便渐渐犯上了眼眶,“不过,傻得很可爱!”谁敢在霍少的脑门上來个爆栗,估计就她一个人了。
霍少彦也不动怒,一手仍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抽出,摸了摸脑门上被她恶作剧留下的红印,看着她笑的乐不可支的模样,当下心里有气也就过去了。能让她开心一下,被捉弄,那也算值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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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塌下来,我罩着
苏瑾看着霍少彦越來越黯的眸光,不由身形一动,乖乖的做回了原位上,双手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尴尬的要命,只好盯着外边车窗。嘴角,却偷偷牵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好像心里有再烦心的事情,只要他在她身边,都能迎刃而解。
谢谢你,霍少彦,对不起,霍少彦……
一路,苏瑾阖着眼,心内却沸腾的不行。
好在,后者也不再说话,知她心情烦躁,一路把她送回了公寓楼下。
熄火,前车灯依然明亮,隐约的照着前方的路基。
苏瑾不动,眼儿却静静的张开,抬眼却是百家的灯火。多希望,一切能早些过去,恢复平静如初的日子。
“少彦,如果你必须要去做一件事情,但是那件事情恰恰是你不愿意做的。那么,你会选择去做还是不去做?”她的红唇阖动着,喃喃细语。
“重要吗?”霍少彦的眸子似乎波动了下,转瞬又恢复如初。
苏瑾愣愣的点头,牙齿几乎咬入唇瓣当中,“很重要!”如何不重,她花了两年时间,无数次死里逃生,就为了这一天。可是这一天近在眼前,她却犹豫了,开始怀疑了,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那么你希望去做吗?”车内沒有开灯,他漆黑如玉的眼眸寻了过來,望向她低垂的眼,那般瘦弱的肩膀,他好想抱住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都有他在。可是,他太了解她的性格,她早已经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一味的保护她,反而会激起她的不满。所以,他忍了。
苏瑾又是点点头,“我必须去做!”是的,必须,她早已经沒有退路,哪怕前头是万丈深渊,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那么,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他清爽的气息扑面而來,苏瑾还不待有所反应,她的身子早已被他的臂膀抱得结结实实。
他的下巴窝在她的颈侧,又顺便蹭了蹭,往她颈窝里更深探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不用怕,也不用瞻前顾后,你想做,你就去!”
身周都是他清爽的气息,苏瑾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才试着慢慢的抱上他的腰腹,也紧紧的回抱住了他,“好,我听你的!”
“记得,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哪怕你将天捅下來,都有我罩着!”她才开了车门,脚才跨下了地,身后他坚定有力的话语却传入了她的耳。
夜风拂來微凉的气息,她的背脊一僵,涩着眼睛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
她沒有回头,一步步往前走去,至始至终沒有看身后的他。她知道他的目光还紧跟在她身上,所以她沒有回头,挺直着脊背一步步迈上了楼梯。
直到进了公寓,她拉开窗帘一看,车子竟然还沒走,而他正长身玉立的站在车门旁。
他的目光穿过缝隙,准确而无误的,对上了她的眼,而后朝着她微微一笑。
苏瑾的身子僵在了那里,眼波都停止了转动,傻愣愣的看着霍少彦返身开车门进去,然后车身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呆滞的站在窗前,眼儿还落在他离去的那个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良久的良久,才倚着窗框,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盖,连目光都失去了神采。
吴优从房间里出來,站在边上抱臂冷睨着她,“既然这么喜欢他,又为什么不告诉他?”
一夜之间,苏氏的股票跌了好几个百分点,市面上一直存在涨涨停停的现象,已经引起了股民的高度恐慌。不少人一看这情况不对盘,立刻把手中的股票抛了出去,争取还能保本。
而同一时间,苏氏高层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外,人员不停的走动來走动去,会议室内,一声怒喝爆炸开,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为火爆。
“靳尊呢!?”一个老董事持着自己年老,不客气的直喊靳尊的名字。
“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不在!?”
会议是几个董事联合召开的,因为从昨天开始,就再也沒见过靳尊本人。
他的秘书惶恐的站在一侧,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來。
一男子快速的操控着电脑,额头上都沁上了不少的汗珠,脸上狰狞抽搐之色不断闪现,手下敲打键盘的速度更快。
终于,‘啪----’的一声,他的指尖落在最后一格键上,身体无力的靠向身后。
“不行,对方來势汹汹,明显是冲着苏氏來的,我无法应对!”
一场操盘手跟操盘手之间的较量,明显对方更胜一筹,而且更为老道。
老董事一听更是薄怒不已,朝着站在最角落边跟个死人一样观看这出戏的曲墨怒吼,“靳尊人呢?联系到了沒有?”
曲墨板着个脸孔,连一丝表情也无,“从昨天起,就一直联系不到老板!”
“那你倒是去找啊!”
“这种大局面,对方明显是冲着苏氏來的,他这个董事长倒不在,是准备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们么!?”
饶是老董事气的脖子粗红,曲墨依然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只负责老板的人身安全。”言外之意就是,苏氏倒闭了还是怎么了,都跟他沒有半分关系。
“你----”老董事一听,那眼珠子都快暴突出來了,当即气得伸手捂住了左胸口,呼气喘气的坐倒了下去。
虽然他们打从心里不服靳尊,但是不可否认那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若是这个局面沒有人坐镇,那再过一天,苏氏的股票将会跌的更低,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这边众人人仰马翻之时,别墅里却依然是一派安静。
白昕卉从昨天,就被人送回來了,此刻正睡在另一间房里,林家成在边上陪着她。
而反观靳尊的那扇房间,却一夜都沒有打开过。
管家急的不行,却毕竟是个外人,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一些门道,也不好说些什么话。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了进來,林家成半靠在床头,脑袋一动,差点滑落下去。
起身,甩了甩不是很清明的脑袋,他走到窗边,一下子拉开了窗帘。
霎时,漫天的阳光璀璨而入,尽数射在了大床上。
白昕卉嘤咛了一声,不安的翻动了下身子。
林家成这才慌忙的把窗帘拉紧了一些,复又小心翼翼的回看她。见她不再翻动身子,连眉间的不安褶皱也消失了些,这才扯出一抹舒心的微笑。
转而,眸光又跟着复杂了起來,他沒有忘记,她昨天回來的时候,那个呆滞的模样。
他说话,她傻傻的抬头看他;他一说到靳尊的名字,后者的表情立马跟着慌乱起來,捧着脑袋,不断说着对不起。
到最后,竟然跟着痴傻了起來,坐在床上,不断的呢喃着一些话,一会儿说什么孽种,一会儿说什么不要,一会儿又接着说对不起……
林家成看着她那个模样,只好下楼倒了杯牛奶,顺便把安眠药放了进去。亲眼看着她喝了下去,之后睡了过去。
却不料,她连睡觉都不安宁,许是做噩梦了,一晚上不断说胡话。
林家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敢去撞靳尊的门。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处理,他毕竟是个外人,太过搀和,终究是不好。
阳光幽幽的荒落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细细弯弯的眉毛,很淡,不深,眼窝深陷了进去,长睫微微眨动着,下方便是俏鼻,粉白的唇瓣,不是樱桃小嘴,有些偏大嘴唇。
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却也柔弱的令人怜惜。
他苦笑,有多久沒有这样看过她了。
他细细的瞧着她,像是要从此,将她望进生命里去。
j市,省城未凉。
早晨的晴光方好,霍少彦背靠在藤椅上,翻着手中的报纸。
上头最近的动作越來越大,被革职查办的官员也有不少,霍家风头太盛,霍老就建议他这个时刻休假避避风头。这一避风头,就是快半个月。
两年了,他从少校升到中校。现如今找到了她,要不是趁着休假,他还真想从北方调到南方。
不过最后这个想法,还是被他自个给枪毙了。
以后她还是得跟着他走的,这番作法,倒是不必。
报纸翻过一页,眼儿停在上方的一则股市新闻上,霍少彦便再也移不开眼。
上方尽数都是对苏氏今早股票狂跌的新闻,他的眉梢一动,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像是感觉要出事了。
不再迟疑,快速的走了出去,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准备一亿!”不等对方说话,霍少彦快速的说道。
话落,他便生了些许懊恼,“去查下,我的所有资产,包括名下那栋别墅,合计起來值多少钱?”
他沉吟了一会,又接着道:“如果可以,尽快把那栋别墅转卖出去。”
话音那头有着些许迟疑,“少彦,你确定!?”
“我确定,要快!”霍少彦连眉头都沒皱一下,快速的下了决定。挂断电话,他又快速的走了出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都一个人瞒下了。霍少彦想到此,就觉得很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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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我要离婚
‘琴筝’有限公司,写字楼,位于第十七层。
上午,阳光正好,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穿透而來,照的办公桌一片明亮。
大玻璃隔断总裁办公室跟秘书办公室之间的距离,两方的行为,一清二楚。
苏瑾靠坐在座椅椅背上,掐了掐额心。
跟苏氏的大战在即,虽然说有尉迟御的帮忙,但是她最近几天为了研究方案,倒是费了不少脑子,故而睡眠也不好,现下就觉得有些头疼。
按下内线电话,吩咐助理小王端杯黑咖啡过來,提提神,转而又靠向椅背。
“咚咚----”不过片刻,门外便传來敲门的声音,
苏瑾眯了眯眼,眨去眼里的不适,清了清喉咙,“进來!”
助理小王推开办公室门,端着热气腾腾的黑咖啡,“苏总,您的咖啡。”
苏瑾伸手过去,刚想拿过咖啡杯,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他昨天的话,‘黑咖啡不要多喝,伤身子,喝牛奶对身体好。’
苏瑾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继而慢慢的收了回來。在小王满腹狐疑的眼神当中,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突然又发现不想喝咖啡了,给我换牛奶吧。”
“牛奶?”小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苏总不是一向都爱喝咖啡的么,一天都沒有例外过,今儿个怎么想起喝牛奶了?
苏瑾本就有几分不自在,见小王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得扳了脸孔,“让你去就去!还在那想些什么东西?”
小王一看苏瑾的脸色,立刻退身出去,背过身的瞬间不由得吐了吐舌。这苏总到底是怎么了?
“等一下!”苏瑾及时叫住了她,“把咖啡端走!”
“哦哦,”小王哪敢说什么,立刻回身來端咖啡杯。
“等一下!”苏瑾再度叫住了小王,
小王苦逼着脸转过身來,那模样简直是郁闷到不行,这苏总还有啥事啊?
“噗----”苏瑾忍不住笑出声,不由怒瞪了后者一眼,“瞧你那样,好像我这是拿着把刀子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办事呢?这苦哈哈的脸。”苏瑾摇头苦笑。
“我是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有亲戚朋友之类的,可以在这个时候去买苏氏的股票,我保证,你们以后会大赚的。”
“别说你上司我不照顾你,这么好的机会,可事先提醒你了哦。”
小王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苏总,苏氏的股票现在在下跌,为什么还要趁这个时候去买苏氏的股票呢?”
苏瑾靠向身后的椅背,无力的耸了耸肩膀,“你要是相信我呢,可以去买。你要是不相信我呢,那我也沒有办法。”
苏氏的股票下跌,那么肯定会有很多股民趁早抛掉手中的股票,这个时候,你就是出再低的价格,估计人家也肯卖。还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更为恰当?他们不过是放了一出烟雾弹而已,烟雾弹的时间,自然不会持久。
“哦,”小王半知半解的应,“那苏总,我出去了。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么?”小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上头的苏瑾,生怕后者再來句,等一下。
苏瑾挺直上半身,靠前问道:“苏氏今早的股票价,是多少?”
小王略微疑惑了下,快速的答:“二十块八,四个小时前,是二十四块二。”
苏瑾点了点头,“你出去吧。”
待房门合上,苏瑾的嘴角才扯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靳尊,这盘棋,我看你怎么收场!?
别墅内,二楼靠右的房间,房门始终未打开过。
厨房的刘嫂为先生准备的晚餐,热了又热;早餐,热了又热,终究,都是凉了。
天鹅绒的黑窗帘紧闭着,外人探究不到里面的分毫,阳光也渗入不进去,就好似那死气沉沉的一方天地,不容于外人。
房内,一片漆黑,伸手摸不到五指。
沙发内,一个瘦削的身影半俯着身,靠坐在沙发上,他的指尖紧抵着额头,似乎是在痛苦,又似乎在思考。
他的身躯一动不动,早已僵硬,从昨夜把自己关进房间后,到今早,他都沒有出去过。
良久的良久,他才晃晃悠悠的从沙发上起身,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就要落地之前,及时的抓住了床上的那只扔着的手机,而因此,他颀长的身躯,也重重的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沒有闷哼声,他仿佛已经忘记了痛,顽强的撑着大床起身,在黑暗中熟练的开了机。
一开机,各种电话短信轰炸着而來,他烦躁的又按下了关机键。
霎时,一片平静。
他起身,抓到了床头上的话机,摸着那几个号码,一个个回拨了过去。
“喂,”出口,他的嗓音尽是沙哑,
“尊,你这几天去哪了?你知不知道苏氏变成了什么样子,有人对付苏氏,你”
“我现在沒心情,跟你说这个!”不等对方焦急的说完话,靳尊早已冷冷的打断了后者的话头,“我有别的事情嘱咐你,”他的吐字极为缓慢,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磁性,变得沙哑不堪。
“你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苏氏更重要!?”那头诘声反问。
“我要离婚,”他快速的说道,呼吸有些不稳。
“什么?”那头果然是一声惊愕,“你,你要离婚?我沒听错吧!”
“我、要、离、婚!”靳尊压根不理会后者的询问,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每说出一个字,都好似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那头似乎也察觉到了靳尊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诶,我说,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这不是刚结婚沒多久么,怎么又要离婚了?你当初跟苏抹筝离婚我还沒说你呢?怎么才跟白昕卉结婚两年多,又要离婚呢?你这小子,当结婚离婚是儿戏么!?”
“呵呵……哈哈……”靳尊突然苦涩的笑开,涩然的呢喃道:“我也希望,我当初,沒有做过那样子的决定。若不是因为我当初太过相信自己,今天的我,又何必如此痛苦……”
从前的他,明明知道对她的心意,却处处蒙蔽自己,拼命的说服自己,他对那个女人一时的好感,仅仅是因为习惯。因为习惯,当有一天她离开了他,他不自在,所以这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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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你是我,无法触碰的伤口
他以为,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
直到,亲眼看着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直到,亲耳听到她死亡的消息;直到,他跟个疯子一样,全世界的寻找她的身影,却再也不知了去处。
那一刻,往事随着记忆而來,她为他做过的,远比他为她做过的,更多,更多。
他欠下她的,远比她欠他的,更多,更多。
世界上总有一种爱,这种爱的名字叫做习惯,它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慢慢的将一种叫**的东西,盘绕你的四周。
直到,它长入你的血液,长入你的血肉,长入你的骨髓,直到,再也无法拔除。
他有多么可笑,做过的事情,就有多么可笑。
他直到这一切喧嚣残逝了之后,才明白,她其实是他一直无法碰触的伤口。
一碰,钻心的疼。
他以为白昕卉会是他的终点,哪怕他不再爱她,他可以带着这种责任,一辈子跟她过下去。
可是,直到她的谎言被拆穿,直到,他对她再难以产生责任。
他忽然想扪心自问,他做过的这些,可有哪一件事情对,哪一件事情错?
他不知道,当父亲母亲一同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想报仇,何错之有?他不知道,只是一段摆设的婚姻,为什么会越來越真实,为什么,他会爱上仇人的女儿?
这一切都错了,全都错了。
而如今,他又该拿什么,去爱她?
“风,我好恨,我好恨……”他烦躁的耙着头发,一双黑眸在黑夜中肿得通红。
恨什么,恨命运,还是恨自己。
他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待他,他什么都沒做错,明明什么都沒做错,可又为什么,什么都做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待他?为什么他最先遇到的不是苏抹筝,而是白昕卉……
“尊,”那头叹了口气,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靳尊艰难的吐了口气,良久才稳定下來心神,“风,离婚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你真要离婚,”那头有些诧异,
“不然还怎么?”靳尊苦笑,“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人,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
不理会那头的惊愕,靳尊继续说道:“协议书上,我的所有资产,她可以得到一半,包括我现在的这栋别墅,你还可以空个要求出來,假如,她还想要些其它的。”
“你疯啦!”那头传來震惊的怒吼声,“你不会不知道你的身家有多少吧,你还打算给她一半!?别告诉我你脑子被压坏了?”那头忿忿的碎碎念。
“照我说的去做!”不理会那头的愤怒,靳尊果断的下了决定。
忽而又叹了口气道:“她跟了我这么些年,你应该也知道,我对她的愧疚,远不是这些钱财,可以弥补的。”
是的,即使白昕卉隐瞒了哲哲的事情,但是当年,的确是他对不起她,若他沒有带着她私奔,现如今,她还会是白家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大小姐,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知道啦知道啦!”那边敷衍的应,电话很快被切断。
靳尊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放下话筒,起身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的瞬间,那一瞬间刺入眼里的光亮,让他不适的将脸撇向一边。
一夜过去,他的下巴上都冒出了些许的青黑,头发失去了以往的服帖,乱糟糟的有些不羁,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眼白处居然全是血丝,眼窝也有些深陷,加上一晚上沒换的衣服,整个人的形象简直是邋遢憔悴到了极点。
“先生!”一声惊喜的呼唤在走廊上炸开,他轻抬眼看去,见管家站立在走廊上,喜悦的看着出了房门的他。“嗯,”靳尊点了点头,“林先生在哪?”
“在夫人房里呢?管家脱口而出这句话,立马觉得不妥,当即掩住了嘴巴,偷眼看先生脸上并无异色,这才稍稍按下了心。
“嗯,”出乎她的意料,先生并沒有动怒,反而是极淡的应了声。
“那我让刘嫂给您去把饭菜热一热,还是先生您先----”管家看着他这个邋遢的模样,不明白他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嗯,”靳尊又是淡淡的一声应,也沒说明白到底是怎样?
管家倒是下去吩咐刘嫂热饭菜去了。
白昕卉的房门关着,靳尊转动门把手打开,正巧惊动了坐在床沿的林家成。
后者当即惊愕着起身,略带防备的看着他。
靳尊顾自走了进去,好似沒看到他防备的眼神,“昕卉还沒醒?”他看着床上依然睡着的女人,眼神不禁黯了黯。
“嗯,一直沒醒过。”他问一句,林家成答一句。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人去草拟了,”
靳尊的一语落,林家成便快速的抬起头來,不知是震惊还是喜悦的看向他。
正值中午时间,露天餐厅,白色的太阳伞下,四个桌椅排开。
两个男子占了其中的两个席。
“你确定,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一男子怪声怪气的问,两条腿懒散的搭在一起,模样很是放浪不羁,嘴里更叼了只牙签。
霍少彦把手下的文件向他那边推了推,“相关文件跟资料,都在这里,包括房产证。”他的话语气定神闲,仿佛卖出去的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个小玩具。
“我说,”那男子收了嬉笑的神色,伸手就要摸上他的额头探探体温,“你的脑子沒出毛病吧!?不就泡个女人,至于让您老倾家荡产啊?”
霍少彦挥手打掉男人伸过來的手掌,难得的扳起了脸,“你别胡说!那是你大嫂,不是别的女人!”
“好好好,大嫂就大嫂,有异性沒人性的家伙!”男人忿忿的抱怨,还是忍不住加了句,“不过大嫂还是女人,沒至于让你为了她,倾家荡产不是!?”
男子吐掉口中的牙签,伸手捡起桌上的报纸,看着上方苏氏的新闻,冷嗤道:“哥,一个女人太过强势,终究是不好,我还是喜欢小巧依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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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我愿意,给她这双翅膀
霍少恒,霍家少字辈中的佼佼者,霍少彦大伯的儿子。生性放浪不羁,不爱受约束。又偏生违了父亲的逆,选择了一个跟官商毫不相干的工作,律师。在美国打了不少场著名的官司,名号渐响。
今年才刚回的国,就连霍少彦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而霍少彦的大伯,霍东恒的父亲,对这个儿子是又气又爱,拿他沒办法,只好随了他去。
此刻,他的双腿叠放在一起,一副痞子样的斜睨着上方报纸上的新闻,冷冷的吐出一句,复又回头去看霍少彦的脸色。
后者的脸上毫无半点波动,好似他刚才讲的话,全都是废话,无关紧要。
“哥,”霍少恒终于拧了长眉,扔下手中的报纸,“你为大嫂做这么多,你觉得你值得吗?再说了,你不怕你今天这么对她,将來她变强了,不再需要你了,需要更大的靠山了,将你抛弃了,你到时又该怎么办?”
“你难道不会后悔你今天给她的这些帮助吗?”
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一贯戏谑的面容上,却很是严肃,颇为语重心长道:“哥,你就是太单纯了你知道吗?喜欢一个女人是沒错,但是用得着把你自个儿赔上么?你就不怕将來,你是为他人做嫁人裳么!?”
有服务员上來,问他们要点什么餐。
霍少恒正说到点上,自然也沒那个心情,朝着服务员说道:“等下再点!”
他的口气有些冲,女服务员惶惶的看了他一眼,才不再多问的退下。
霍少彦勾唇笑开,眼中有着柔得化不开的情意,“爱一个人,不就是能够竭尽所能的对她好么?”
不理会后者一脸的不赞同,霍少彦顾自说了下去,“我爱她,所以只要我有的,我能够给的,我都会给她;即使是我不能的,我沒有的,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我也会尽我所能的,给她。”
“嗤----”霍少恒不屑笑开,头疼的抚上了额头,“我说哥啊,爱情这回事啊,游戏就好,别越陷越深,你现在就是属于越陷越深的状态,你要不提早从这个泥潭里拔出來啊,你就泥足深陷了哦!”
后者望着大好的晴空,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你现在满口的爱情,等她真的翅膀硬了,飞走了,我看你怎么后悔去!”
“我相信她!”霍少彦坚定的说道,眉眼中竟是想到她时的温柔。
他们一起相依相伴着走过风风雨雨,如果那么长的日子,还不够了解她的为人,那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他不够爱她。爱一个人,哪怕她做的事情是错的,他也会毫无理由的去支持她,相信她。她不是在温室中成长的花朵,她经得起暴风雨的考验。而他,只要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等她累了,倦了,回头,哪里,他都在。这就是,他所谓的爱情。
“不管怎样,我愿意,给她这双翅膀。”
霍少恒收起了双腿,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个同辈的哥哥,不确信的问道:“哪怕她将來会飞?”
霍少彦沒有回答,眉眼中一片沉静,
霍少恒却早已料到了他的答案,不由一张脸堪比锅底黑。
良久才忿忿的坐回原位,无奈的搁着下巴看他,扫视了他半响,见后者一点反应都沒,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哀怨道:“难怪奶奶在的时候,时常将你挂在口上。你这个性子,还真是跟当年爷爷一模一样,八头牛都拉不回來的,情种!”霍少恒摇摇头,脸上尽是无奈。
“大嫂能被你爱上啊,还真是她的晦气,像你这么宠她,迟早能让她捅出个天來!”后者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霍少彦也不动气,只含笑睨向他,“你羡慕啊,那就早点给领个媳妇回來!”
“我倒是也想看看,哪家的姑娘,能够治得了你这性子!”
“别----”霍少恒连忙喊停,浑身不自在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得,我可沒有你那心思。”想到要结婚生子,还得被人女人管,那可谓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了。
霍少彦扯了扯嘴角,眼里淌着一抹坏笑,“你说,要是大伯母知道你回來了,会怎样?”
他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掉眼里的笑意,“我可是听说,大伯母早些日子就盼着孙子了,你这一回來,不赶紧赶着给你相亲么?”
霍少恒想到那副场景,众女子含羞带怯的站在他的面前,羞答答的叫他东恒的样子,瞬间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别----”霍少恒只好讨饶道:“我回來的这事,可千万别告诉我妈啊,我好容易这么清静一会,你忍心你弟弟我被追杀么?”
“可是----”霍少彦故意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少恒,你也知道,如果大伯问起你的事,你又不让我说实话,我也不好交代不是?”他又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模样,气定神闲,简直就是不把后者的这事当一回事。
霍少恒的眼睛掠过餐桌上的那厚厚一叠,索性眼儿一闭,咬牙切齿道:“你不把我这事告诉我妈,你的这事儿,我就包下了!”
“好,”霍少彦这才放下茶杯,笑着看了后者一眼,“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那眉梢眼角,尽是得意的笑意。
霍少恒这下才明白过來着了他的道,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怒火,也只好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一句,“霍少彦,你这个杀千刀的小人!”
霍家的人都道他霍少彦温润如玉,品行纯良,那是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的字眼,都按他一个人的身上。
只有他知道,这个人渣仪表堂堂的外在,那是包裹着怎样的一颗腹黑的内心啊。
偏偏他老妈还再三叮嘱他,什么要多跟少彦学学,瞧人家怎么怎么的,学学少彦,哪像你啊,不学无术,成天都不知道干些什么东西……
想起他老妈的那些年的叮嘱,他恨不得呕血身亡。他恨不得拍桌,向苍天大喊一声,他苦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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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诱她出局
“不这样,你能帮忙么?”霍少彦取出口袋内的丝帕,仔细的擦拭了下唇角的茶渍,又重新放入上衣口袋上,仔细收好。
“少恒,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需要快,越快越好!最好在明天早上,我能够顺利拿到这笔钱。”因为他感觉,估计撑不到明天早上了。
霍少恒望着后者认真的神色,脸上也褪去了放荡不羁,很是认真道:“这件事情你放心,就包在我身上了。对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的说道:“我朋友认识一个苏氏的股东,听说他正想把手中的股票给转卖出去。但是因为苏氏的股票最近直线下跌,所以沒有人愿意买他手中的股票,现在还沒找到正主呢?”
话落,便见霍少彦向來沉静的面容神色一动,连眉眼都添上了些许喜色,“那实在太好了!”
霍少恒也知道此事刻不容缓,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帮你联系!”
霍少彦起身,感激的拍了下后者的肩膀,“少恒,谢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不过刚才那账,我得跟你好好算算!”
阳光排开室内物体,林林总总的洒泄在地板上。
一片浓稠的残缺里,林家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最真挚的笑意,“靳尊,谢谢你!”
靳尊的面上满是落败,本光洁如玉的下巴,现今却是青黑丛生,脱去了以往的矜贵,倒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轻扯了下嘴角,他连笑都笑不出來。
倾斜了目光看去,白昕卉躺在床上,眼儿紧紧闭合着,呼吸声很沉稳,他细看了她一会,终是狠下心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
想狠狠碰上门的动作,终究是想到了里面的她还在沉睡,故而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颀长的身影贴在门面上,他轻轻阖上眼。
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不再有他,他们终于,还是走向了两个世界。
而他相信,她跟着林家成,会比跟在他身边更好。所以,他选择了放手。
不再迟疑,大步迈向房间,冲洗了一番,又细细刮干净了下巴上的胡须后,靳尊这才下楼。
管家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下來,忙走进厨房吩咐刘嫂开饭,顺便帮着刘嫂端了汤出來。
正在用餐当中,脚步声却匆匆从餐厅门口走來,管家的声音也跟随而至,“先生,这位先生说要见你,我拦不住他----”
靳尊抬眼,轻扫了眼來人,吩咐一边的管家道:“沒事,你先下去吧。”
管家这才退下。
來人大概二十八年纪,穿着休闲装,鼻梁上还架着个金丝边眼睛,脸型有些粗犷,模样看上去却很周正。特别是戴了副金丝边眼睛,那儒雅的气质便立刻凸显了出來。
靳尊放下银块,拉过一侧的餐椅,“你來了啊,坐下说吧。”
说完的同时,又顾自用餐,倒是一点也不顾及那人。
那人也不客气,径直往靳尊拉开的那张餐椅坐了下去,看着后者还能悠闲自在的用餐的样子,想怒不敢怒。
“你怎么知道我会來,我的确有事找你!”开门见山,一贯是他的作风,况且现在沒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嗯,你说,我听着!”靳尊的脸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依然顾自的用餐,动作优雅而矜贵,沒有半分的慌乱跟匆忙。
这一切看在后者的眼里,那就是愤怒,十足的愤怒。
“你现在居然还吃得下饭,你知道苏氏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这个董事长兼总裁反而不在,你让你的员工还有那些股东们,如何想你呢?又别说,你知道从昨天夜里到今天,苏氏的股票整整下降了多少个百分点吗?你不回去,是想看着苏氏亲手倒闭在你的手中吗!?”后者的心中怒不可遏,那话语便说的沒有丝毫情面。
沒想靳尊只是淡淡的扫了后者一眼,又去夹菜,“苏氏不会倒。”
男人看着他这副事外人高高挂起的模样,上前一步拍掉他手中的银块,“你现在居然还吃得下饭!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沒有听进去!?”
‘啪嗒----’一声轻响,银块落在盘碗中间,一丝汤渍溅了出來,落在靳尊的手背上。
靳尊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中,那汤渍溅在他的手背上,有些烫,他却不理,慢慢的抽回手,平静的望着上方一脸怒气的男人,轻叹了口气,“风……”
“解释?”叫风的男子,不避不让的对上他的眼,“尊,给我你的解释!白昕卉这件事也就算了,那么苏氏呢?你奋斗了那么多年的苏氏如今变成这个模样,你现在还坐在这里,你是想怎样?亲眼看着它走向灭亡么!?”
“你不会不知道,假如你现在出手,苏氏只会是小有损失。那么你现在----”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迷惑不解,“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现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更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苏氏不会倒。”靳尊又是坚定的补上一句,苏氏是她的家,是她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她又如何,会让苏氏倒闭呢?
风凝视着他陡然忧伤的表情,瞬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震惊的身形一颤,“尊,你……”
“你不出手,是早就知道背后动手的人,是谁么?”他放缓了声音问。
“是!”靳尊无力的一点头,“当年,是我对不起她,而现在,我不想再让她恨我。”
“她……”风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字,突然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的那个‘她’,不会就是指苏抹筝吧?”
“可是----”他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认为苏抹筝还活着?那么就算苏抹筝还活着,她消失了两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动苏氏?”
靳尊一弯唇,这也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如果不是苏抹筝,又会是谁?他想不到别的人选,只能祈祷,她还活着,背后动手的那个人,是她。
所以,他甘愿以苏氏为赌注,引她出來,更何况,他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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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任性一次
“会不会……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幕后推手?”风沉思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靳尊随手抽出餐巾,擦拭了下被汤渍溅到的手背,听到风这话,抿着唇道:“不无可能!”
假如苏抹筝还活着,凭借着这两年的失踪,哪怕她在机缘巧合,也不可能一下子有能力对付苏氏这么庞大的公司,况且,他在刚才翻报纸的期间,也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么大规模的动作,压根不可能是一个仅仅两年的新人能够做得出。那个人是个老手,还是个惯手。
一掌椅背,靳尊推开餐椅站了起來,“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他的面上很是严肃,“苏氏这么多年发展下來,苏永康在的时候,也沒将那些元老蛀虫剔除。”他在说到‘苏永康’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陡然一黯。
“这些年以來,董事会的那些股东,明着顺从我,暗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事情,更不用说贪污了苏氏内部的多少资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那几个老家伙站不住脚,我倒是想要看看,狗急了,是如何跳墙的!”靳尊背负着双手,一张矜贵的面容上,闪过一瞬而过的杀意,快的令人看不清。
“就算是如此……”后者依然有些迟疑,顺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剔除蛀虫的方法有很多,你不需要这样做!”
他是见证他一路成长的人,这些年來,他为苏氏做的,为了苏氏的发展而努力的,他一一看在眼里。
若说谁是对苏氏最有帮助的人,非眼前的人莫属。
苏永康建立苏氏的时候,沿袭着过去的老制度,而靳尊一上任,大胆前进的采取了新方法,老元老们不同意,纷纷抗议,还明着暗着对着他干。他却不理,大刀阔斧的一路前进,直把苏氏冲进了前五百强的位置。而靳尊,也成为现年度最为杰出的青年企业家。
他利用苏氏洗黑钱是沒错,但是他对苏氏的贡献,利远大于弊。
这个男人,当初为了苏氏,什么都做的出來;这个男人,现在为了那个女人,依然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得与失,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你就……那么喜欢她?”他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來。
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似乎是长着精致的瓜子脸,秀气文雅,是千金小姐的典范。记忆中的靳尊,对她总是冷脸冷眸,满嘴吐不出半句好话。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总是柔柔弱弱,即使被他怒骂,也是紧忍着眼泪,半滴都不淌出來。原來,他也想过,靳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管她的父亲做过了什么,她是无辜的。他也曾经劝过他,他今天这么对她,将來可会后悔?而今天,看來是后悔了。
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孽缘啊,他们两之间的事情,不是旁人可以掺杂的。
靳尊沉默,半天都沒说话。风看他面无表情的脸,终是不再多说。
“随便你吧,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风,”靳尊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嗯,”后者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刘嫂进來,看了眼靳尊的后背,默默的收拾了碗筷离开。
餐厅里,窒息一般的静。
他背负着双手,站立在大落地窗边,看着风的车身远去,终是阖了眼,独自吞下心底的苦涩。
活着?他怎么能肯定她还活着?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赌博罢了。但是,他还是想堵一次,假如她还活着,假如……
他的这辈子,总是战战兢兢的走在钢丝上,一步步进行着计划里的人生,可曾有过哪一天,他为了自己任性过。如今,他不过就是想任性一次。
夜风呼啸着入夜后的凉意,初秋一过,也是该起风的时候了。
霍少恒的朋友做的中间人,约了苏氏的股东,刚谈妥了股份的事情,从某个酒店出來。
霍少彦又一路沒停过,直奔市中心的某个pub。
刚下了车,直奔pub里面。一路的人影惶惶,群魔乱舞,舞池上方的灯光,照的他一张微醺的脸,温润的眼眸,都带了一丝醉意。
他的酒量一向不差,只是那个股东的酒量太好,今天不知怎么特别高兴,一晚上h个不停,总是给他灌酒,霍少彦顾及着交易的关系,稍稍推辞了几杯,倒也沒全部都推,算是给足了后者的面子。
穿过人魔乱舞的舞池,霍少彦直奔吧台。
吴优正端了杯酒往嘴里送,一看他來了,打了招呼道:“要喝什么,你自己点,我请客!”
霍少彦微微挑了下眉头,
吴优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才笑着拍拍身边的转椅道:“來,坐!”
“我习惯这么说了,倒是忘了你的关系,对不住啊!”她的眼眸有些微醺,干练的短发,一张面容有着几分美艳跟硬朗,倒是让人容易忽略她本來是个女人。
“不用,谢谢!”霍少彦朝着调酒师说道。
见后者一直直愣愣的瞧着他,不由弯了唇,“吴优小姐找我过來,不是就为了研究下,我长什么样子的么?”他看着苏瑾的这个闺中密友,干练的短发,一双上挑的凤眼。那时在公寓里沒有看过这个人的具体长相,现今,可算是看到了。看样子,也不算是坏人。
“是,也不是。”后者似是而非的回答,倒也沒有否认,一杯酒接着灌下肚,不由打了个饱嗝道:“我就是想看看,她喜欢的男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到底有沒有三头六臂……”
她歪着脑袋看他,不由嗤了声,“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你跟一般人也沒有什么不同么?真不知道,你有哪里好,值得她喜欢!?”
霍少彦自动忽略了她的埋怨声,直取中心,“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他虽然不怕她会变心,但是总是不够确定,害怕她跟两年前一样,从他的身边突然消失了。此刻,他真觉得,他的心像是捧在了这个吴优的手中,一句话,便能将他打回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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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可说
吴优狐疑的看向他,凤眼微眯,“你不是她的丈夫么?你们不是早就结婚了么?”
她突然似醒悟过來一样,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激动道:“难道说,她是骗我的,你不是她的丈夫,你们压根沒有结婚吗?”
霍少彦差点被她勒的透不过气來,
吴优一看他这个模样,当即忙放了手,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答。
霍少彦咳嗽了两声,这才难掩心中的喜悦说道:“她自然是我的妻子,我也自然是他的丈夫,我们在两年前,就结婚了。”他说完,依然是唇角弯弯,从吴优的口中验证她确实是苏抹筝,是他霍少彦的妻子,他心里的喜悦,沒法形容。她沒变,她果然沒变。
吴优怒瞪了他一眼,怏怏不快的坐回去,下巴搁在吧台上,两眼无神的幽幽说道:“你们果然是夫妻,你跟她的回答,一模一样!”
霍少彦松了松领结,听闻她这话,眸光不由得出现了几分疑惑。
这个吴优,这说话的口气,倒像是很不欢迎他似的。他还沒忘记,他第一次进公寓时,她看他的敌对目光。
“诶呀!”吴优似乎也知道霍少彦在看他,突然间烦躁的挥了挥手,却也不看他,“我沒那么小气,既然她选择了你,我还能说些什么!?”
“哪?”她从随身包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拍在吧台上,“你看看上面的内容,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來找你的。”
她最近见苏瑾进出很匆忙,便找人调查了下苏抹筝这个名字,这才发现,苏抹筝居然就是苏氏老董事长的千金。而后她又找了私家侦探查了下当年的事情,这一查,所有的眉目全都出來了。
而这时候,又刚逢苏氏出事,联系苏瑾这些天的作为,吴优大致也猜出了她在干什么。
不由又气又怒,她作为她的好朋友,她居然什么也不告诉她,瞒了她这么久不说,出这么大事也不告诉她,究竟有沒有把她当成她的朋友?
不过吴优也知道苏瑾的性子,她是宁可自己累死,也不愿意连累别人的,这才把那些事一起给抗了下來。
所以,既然苏瑾不准备告诉她,如果她去帮上一脚,估计还会引來她的白眼。
想來想去,吴优觉得这事不该她插手。
而且她是苏瑾的朋友,连累她倒也沒关系,要是还搭上大华,她也沒法子交代。
“你既然是她的丈夫,这事,你不该不知道吧?”吴优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同时,面上还得装大方,“这么大的事,她也沒有告诉我,估计是不想我担心。我想來想去,就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由你出面,最为合适,至于资金什么的,我可以赞助!”
她想了想,还真是觉得自己够贱,人家对她半天想法都沒,瞒着骗着,生怕说漏了一点半点。她呢,还得巴巴的去赶着查,还得求着人家丈夫去帮,还得自己匿名相助,还不能告诉她。
她吴优什么时候起,还真是活的这么窝囊了?
霍少彦定定的看着又打了个酒嗝的后者,半响才说道:“吴小姐,抹筝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你懂什么?”吴优霍然半坐起身,拍了下吧台面,口里直嚷嚷,“我跟她的关系,是你能懂的么?嗯,是你能懂的么?”
她又傻乎乎的摇头晃脑道:“我跟她的关系啊,不可说,不可说……”她的手指抵着唇瓣,语音渐渐的弱了下去。
一路风风雨雨的姐妹,若是转不到哪个关系,那就,那就还是原來那样的吧!
霍少彦一看她这状态不对劲,便起身凑近她道:“吴小姐,我看你喝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滚!”吴优直起身,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在霍少彦的左肩上,好在霍少彦的身子骨好,部队里出來的人,哪是她这三两下能拍倒的。但是饶是如此,霍少彦的左肩还是被她这一巴掌拍的晃向身后。这吴优的力气啊,还真不小。
“就你们男人有友情,我们女人就沒有吗!?”后者嘴里大声的嚷嚷道,一点也不顾及身周神色各异的人。
霍少彦的脸一黑,抹筝这个朋友,看起來咋这么不正常呢?
当下不由后者再说,就要去扶她,“吴小姐,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你看,这里也不安全,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等下要出什么事,我该怎么跟抹筝交代呢?”
吴优一见后者这么啰啰嗦嗦的模样,便是烦躁的一把挥了他的手,“我说你,到底有完沒完,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这pub是老娘开的,有谁敢动老娘!?”
霍少彦的脸接着一黑,几乎黑成了锅底,临走前得出的一个结论是,他家抹筝果然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一概相论的。
夜风很凉,他开了车,再度回到那栋熟悉的公寓楼下。
楼上沒有灯光,她许是睡了,许是还在公司,压根沒有回來。
树影惶惶,路灯幽幽,
他一直盯着那个黑漆漆的窗口,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动一下。
黑色的奔驰停在公寓楼下,一直沒有离开,整晚,整晚……
早晨的朝阳很是灿烂,对某些人來说是的,对某些人來说,却又不是。
经过一天一夜的股市动荡,苏氏今早的股票价格几乎一路直降,股民的恐慌已经升到了高度。不少人纷纷急于将手中的股票脱手。
“琴筝”有限公司,百叶窗落进些许外头的阳光,暖阳格外灿烂。
苏瑾刚放下话筒,助理小王早已推门进來,喘着气道:“苏总,苏氏的股票价格已经到了九块八了。”从昨天的二十块二到现在的九块八,可谓是一路直降。
苏瑾的面上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一夜疲惫的面容上,突然一扫疲劳,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格外沉重。
微眯了眼,掩去眼底的不适,苏瑾率先走了出去。九块八,该收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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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现实,太痛
大屏幕上,苏氏的股票价格与其它同期的股票价格差出好大的距离。
苏瑾站在长会议桌前,铁黑色的会议桌面,反照着她冷清妖娆的一张面孔,瞳眸里,满是一切的决心。
会议室内极其安静,一排长会议桌,底下是一干‘琴筝’的员工们,皆是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衬衣与西服白黑分明,不分男女。
室内极其安静,连一根针落在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苏瑾站在上方,撑着桌面,凝视着陪伴自己一年多的工作伙伴们,红唇微启道:“大家都知道,这一年多來,我们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今天,我们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在这场战役中,有多少收多少,成绩最好的那个人,我有特别奖励。所以,希望大家多多努力!我已经在‘水晶宫’预定了餐位,希望各位,不会让我失望!”
苏瑾的话一落,底下的窃窃私语声立刻传开,‘水晶宫’是j市最出名的餐厅,去那吃上一顿,对他们來说都是奢侈,更不用说老板亲自请客。
“那么,各位,开始工作吧!”苏瑾转身,再无停留的往外走去。她的直觉,这件事沒有那么简单,至始至终,靳尊都沒有出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待门合上,小王这才凑上问道:“苏总,您有什么吩咐?”
苏瑾扭头,“立刻给我去拨通御少秘书的电话,我有事情要找御少!”尉迟御这两天早已不见了人影,任她怎么找,都寻不到。
她正坐在办公室里,私人电话却响起,苏瑾看到來电,立刻接通,“喂,尉迟御?”
不等后者说话,她便着急的想要发表自己的言论,不料后者早已知穿了她的心思,率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正在为这件事纳闷,暂时给不了你任何想要的答案。”
苏氏的股票一路狂跌,几乎面临崩盘的地步,他却迟迟沒出现,是算准了会有新的买股人么?
难道,他不怕苏氏的股市崩盘么?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打算抛弃苏氏了么?尉迟御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除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但是,靳尊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早已唾手可得的苏氏么?这不是他为人的作风。他犹记得,他当年斩钉截铁的一句,江山,美人,他都要。
“对了,我的手下刚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或许会对你不利,你得小心!”
他在那边郑重的道:“听说苏氏内部有个老股东将手中的股票卖给了其他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暂时还不知道。不知,是敌是友!”
尉迟御的话落,苏瑾的心便是一沉,“希望,不是敌人!”良久,她才挂了电话。
抬眼,看窗外的天,似乎,阴暗了些。
别墅,二楼,窗幔自动向两边滑开,阳光渗入这方空间。
一室的清明,一目的窗明几净。
林家成放下遥控器,坐到床边,俯下身温柔的拂去白昕卉脸颊边的发丝。
一张俊朗斯文的面容上,满是柔情。许是她这些天太累了,到今天中午都还沒有醒來。
管家上來催了两次,菜也早凉了,他却是舍不得唤她醒來。醒來,不知又会是什么样子?说到底,他害怕。
‘蹬蹬蹬’的脚步声有条不紊的踏上楼梯,转而响在门外走廊上,不过片刻,林家成刚回过头去,房门早已被來人推开。
一身笔挺西服,金丝边眼睛,浓眉大眼的律师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见他转过身來,礼貌的朝着他点了点头。
“您好,我是靳尊先生的私人律师。受他委托,特地來办靳尊先生与白昕卉小姐的离婚手续!”
來人正是风,他好奇的用眼神上下打量了林家成片刻,复又看向床上仍沒醒转的白昕卉,“她还沒醒吗?”
林家成这才从陌生人闯入的惊愕当中回过神來,见后者很是熟稔,想來能上别墅來办理手续的,也是经过靳尊同意的。
这才问道:“你看起來,跟这里跟熟悉?”
风也不避讳,直说道:“我曾经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当年参加的是婚礼,现在是來办离婚手续。想想,这有些可笑的同时,还有些尴尬。起码,林家成是这样想的。
“既然她还沒醒,我就在楼下等。醒了,就麻烦林先生告诉我一声,谢谢!”风朝他点点头,话语间尽是客气。
林家成本來就是这个意思,见后者先说了出來,当下只能点点头,定眼看着房门合上,脚步声走远。一下子,怔怔的回不过神來。
靳尊挑这个时间办理离婚手续,不知对昕卉,好是不好?但是若是不是这个时候,越拖越久,也不是个道理。
他沉浸在他的思绪当中,丝毫沒发现白昕卉早已转了个身,默默的将身子翻过一边,紧阖的眼睛,那两串泪珠子,却沿着脸颊滑下,悄无痕迹的,沁入底下的枕头里去。
他终究,是不要她了么?
她早醒了,只不过,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现实來的太痛,太伤了,她怕现今的自己,再也承受不起。
半开的车窗,尘埃静静从空气中滑落,在暖阳下,被照的淋漓尽致。
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清瘦的指骨间,一只烟静静的燃烧着,火星很旺,一点点的灼烧着烟身。
车窗内的那张面容,在半开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靳尊漆黑的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写字楼十七层的方向,烦躁的深吸了一口烟,又沉沉的吐了出去。
缭绕的烟雾里,眼前的风光再也看不清,记忆回到了那年那月那日,她小巧削瘦的身形,从他的书房门口走出去。她说:靳尊,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夺回苏氏。
话语言犹在耳,却终成了谏言。
白色的文件纸页,在另一只手指间辗转反侧,那上面记录的,全是他的手下调查回來的消息。
依然还是苏瑾,一年半前突然出现在j市,从前的简历身世各种像是被有心人士抹掉了,无。
就一个单单的无字,难道,她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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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回响起她说过的那些话,靳尊的心里居然有几分隐隐的期待,假设,她真是苏抹筝,她还沒死……
“苏瑾,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看看两年前的你,跟两年后的你,有何区别?”
客厅,一张茶几隔断两张沙发。
林家成握着白昕卉颤抖的手坐在一边沙发上,后者的手掌一直抖个不停,林家成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风坐在客人沙发上,两腿优雅的搭在一起,喝着管家送來的咖啡,淡淡的热气中,竟看不见他的表情。
放下咖啡杯,风抿唇一笑,看了眼一直缩在林家成身后的白昕卉,放下交叠的二郎腿,“白小姐,既然你醒了,那么,就來谈谈正事吧。”
他的话音一落,白昕卉的身子不可抑制的一抖。
风的眼角正好撇见,却也是无可奈何。
“我是尊的私人律师,他全权委托我來办理你们离婚的事宜。这件事,你们夫妻应该有商讨过吧?”
白昕卉的身子一僵,继而是死死咬住牙齿,全身抖的恍如风中落叶,要不是有林家成支持着她,她估计早倒下了。
一份文件推到她的面前,白纸黑字,上方的内容,她看也不用看,就知道。
她的心下一片苍凉,他果然,是不要她了,更不想理她了。
甚至连跟她说句离婚都不愿意,甚至连见她,都不愿意。
“这是离婚协议书,靳尊先生已经决定,把他名下一半的资产转让给你,并且这栋别墅,也早已划在白小姐你的名下。除以上这些要求外,白小姐如果还有其他要求,可以再提。”
风顿了顿道:“这也是靳尊先生的意思。”
她仔细看去,上方确实有这一条款项,而且还有一个空格空了出來,估计是为了方便她再提要求吧。
她扯了扯嘴皮子,看着下面那个属于他的签名,龙飞凤舞,压根沒有丝毫的停顿。他可,签的真利索,真干脆利落啊。
“真大方,一半的资产呢?”她嘲讽的笑,眼神里沒有半分光彩,白的几乎透明的面容上,余下的,仿佛只有那抹笑。
林家成看不过去,不禁再度握了握她的手,艰难启齿道:“昕卉,你跟他离了婚,这样,不也挺好么?你看,他的心早已不在你的身上,即使你留住了他这个人,你也留不住他那颗心啊,既然如此,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他的声音已经很轻很柔,生怕吓到她。
“呵呵……”白昕卉突然转向他,那目光从无神一下子变成凌厉,一把打掉了林家成的手,站起身愤怒的指着他道:“你滚!我不要你來假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么?我跟尊离婚了,你开心了是不是?你得意了是不是!?”
“昕卉,我……”林家成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口一痛,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白小姐……”风刚想说话,
白昕卉早已将食指对着他,呵呵傻笑道:“告诉你,我不会离婚的!我死都不会离婚的!”
她一把抽掉桌上的那份文件,朝着后者丢了过去,跳脚起來大骂,“想跟我离婚,休想!休想!”
“你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婚的!”
靳尊看着写字楼上的十七层,手中的烟几乎烧到了指尖,也浑然不觉。
刚刚手下查探到最新的消息,今天有几家小公司大量收购苏氏的股票,但是最终,却都汇入了‘琴筝’这家公司的名下。
他们以为他们做的很隐秘,却不知道,靳尊手下查探的本事,也是一流。
琴筝,琴筝……
他不断的念着这两个字,突然浑身一颤,琴筝,拆开來刚好是两个人的名字,苏抹琴,苏抹筝……
这,不会只是巧合吧?
脑子里晃过那张妖娆妩媚的脸,却又那样漆黑纯净的瞳眸,跟苏抹筝,一模一样?
又有电话打进,他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却是來自别墅的,当下想也沒想就立刻接通,耳麦里,尽是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先生,你快回來,夫人她……夫人她又发病了。”
他的心头一抽,只沉沉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挂断,抿着唇抬眼望十七层的方向。
终于还是将车头调转了方向,开往别墅。他躲避了她两天,也差不多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与其将來痛苦,不如早作了断。这一向是他的风格,他不爱拖泥带水,所以早知道风今天会去,他却也不加以拦阻。
刚进了别墅门,却听见了白昕卉尖锐的怒吼声,他慌忙转入客厅,昕卉的面容上全是狰狞之色,正在跳脚朝着风怒斥。
而风的脚边都是白色的文件纸页,后者正弯下腰去捡。不过一会儿,已将文件理顺。
“靳尊!”陡然看见出现在客厅里的人,林家成不由得起身惊愕道。
那一声落在白昕卉的耳里,便成了放慢的基调,她缓缓的转过身來,看着这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惨然一笑道:“你要跟我离婚?”
靳尊沉默,狠狠的闭上眼,“是!”一个字,干脆利落,显示了他的决心。
“为什么?”白昕卉幽幽的问。
靳尊不答,只抬起下巴,静静的回望着她。
后者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惨笑着看着他,语声几乎迷离,“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我那么那么爱你,你却,你却要跟我离婚,你不要我了……”
“昕卉……”他上前,想说些什么,却是张动着唇瓣,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了,你想跟我离婚,你不就想跟我离婚么?”她近视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突然间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那笑声落在在场众人的耳里,备显刺耳。
“尊,你知道的,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从來沒有拒绝过你,当年是,现在也会是!”
“你要跟我离婚,离婚……”她呢喃着那两个字,突然眼中精光暴涨,朝着风伸出手去,“好,离婚,离婚就离婚!”
“拿來,”她朝着风怒吼,眼睛却一刻沒离开过靳尊,“你不就想让我签了字么?好成全你跟苏抹筝么?你这么喜欢她,好,我成全你!这个字,我签!”
“但是我告诉我,我可以跟你离婚,但是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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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图你这个人
她的话音坚决,带动着悍然一切的力量。
一把夺过风手中的钢笔跟文件,刷刷刷的几下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继而快速的抛向上空。
文件并沒装订,那白花花的纸页,散开在上空,张张从两人的头上飞落。
漫天纸雨中,他的眉眼一片沉寂,黑眸内却藏着深不可测的痛楚。
那头的她,高高的仰着下巴,氤氲的眸光中,泪雾一片,却始终沒有汇成泪珠滚落。
喉头滑过一丝痛楚,带动着呼吸,都是痛的。曾经何时,他们像现在这样,站在两个极端,彼此都不肯向对方认输。他明白,他伤了她的心,但是,他又何尝不让大多数人伤心了呢?
“昕卉,跟我离婚……会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他强撑着,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当年,他沒为她想过,现在,他为她着想,还來得及么?她还可以有美满的家庭,成堆的孩子,一心一意的丈夫,这些,他现在已经给不起。林家成说得对,给不起,那就不要给。
“呵呵……”白昕卉讥笑出声,静静的望着他,“当年,你带着我私奔,可有想过,那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当年,我被逐出家门,你可有想过,那是对我最好的选择。而今,你终于要帮我选择了么?要设身处地的,站在我的位置,替我选择么?”她字字诘问,此刻的表情,不复刚才的疯癫,眼里清明的不能再清明。
靳尊定定的看着她,放在腿侧的手掌紧握,“你到底,还是恨我的……”
“恨你?”白昕卉好笑的反问,这个跟她朝夕相对的男人,在她的眼中,居然越发的陌生了起來。
“我如果恨你,我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你走,哪怕,我知道,跟着你走,这一去,我会放弃什么,我会失去什么。但是,我从來沒有后悔过。哪怕再给我來一次机会,我依然会做同样的事情!”
“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懂我,我留在你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如果不是图的你这个人,我又何必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当初沒有帮我选择,现在,你更不用帮我选择。什么是对我來说最好的,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昕卉……”靳尊的眼里溢出愧疚,想解释,后者的下一句话却生生阻断了他的脚步。
“你别过來!”白昕卉撇过脸去,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拿着这份协议书,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
“昕卉……”
“滚啊,叫你滚,听见沒有!?”后者随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猛的丢了出去。
靳尊的身形一闪,烟灰缸掉落在地面上,碎成四分五裂。
好大的一声巨响,几乎吓得管家从门口探出头來。
林家成用眼神示意靳尊别再说话,小心翼翼的去拉白昕卉的手,“昕卉,别生气,你不能生气的你知道吗?回房间去休息,好不好?”
靳尊仍站在原地,白昕卉见他不走,那怒火也跟着涌上心头,“还不走!?叫你滚你不滚,你不滚是吧,那我滚!”她说完就转过身去,欲上楼收拾衣物去。
林家成拦在她的前面,怎么都拦不住,只好大喊了一声,“靳尊!”
“好,我走!”靳尊怒吼了一声,那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跳动了些许。
他痛楚的凝着白昕卉霍然僵住的后背,又再次说道:“好,我走!”
转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风叹息着看着几人间的这一幕,收拾了文件塞入公文包中,欲跟着靳尊的脚步而去,
此刻后头却传來林家成惊慌失措的声音,“昕卉,昕卉,你怎么了, 昕卉?”
靳尊慌忙转身,却是白昕卉软倒在林家成的怀里,几乎把林家成压弯了半个身子。
不再迟疑,大步上前,从林家成的怀中接过白昕卉的身子,“她怎么了?”
“大概是晕倒了。”林家成在后边解释。
靳尊凝视着怀中眼帘紧闭的人儿,又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大步朝着二楼走去。
下午三点,残阳落了天边的半边天。
百叶窗拉下几条阴影,摇得地板晃晃悠悠。
笔记本屏幕上的数据,已经渐渐不再波动。苏瑾交叉着双手,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颤抖着的睫毛,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扣扣----”办公室门被敲响,
苏瑾刷的一下睁开眼睛,黑瞳里一片清明,“进來!”
身形坐正的同时,助理小王早已推门而入,把手中的文件递到办公桌上,却是沒开口。
苏瑾深吸口气,翻开,扫视了几眼,那翻动的指尖渐渐顿了下去,再也沒翻下一页。
眼眸一黯,她喃喃自语道:“百分之二十一……”
助理小王悄悄的抬眼看向她,后者脸上的黯然,让她也只能垂下脑袋去。
苏瑾放下文件,再度往身后一靠,长叹了口气道:“还是,输了啊!”
“苏总……”小王还想再说,
苏瑾挥挥手道:“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话。
“好,那苏总您好好休息!”这么多天她都沒有好好休息,晚上也一直加班,眼睑下都生了浅淡的黑眼圈。小王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疼,却也不好说什么。当下静悄悄的关了门出去。
等门合上,苏瑾的嘴角这才扯出一个苦笑,两年來的努力,在这一刻,全盘化为灰烬。她终究,还是败了。拿着抹琴股份的那份遗产,却终究还是输给了靳尊。那么,她该怎么跟死去的亲人,交代呢?
心头苦涩不已,她起身,端着办公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入喉,冰凉彻骨不说,更是满口的苦涩。
早上冲泡的咖啡,只在刚才头痛不已的时候喝上了几小口,早已冷却,跟此刻的心情一样冷。
放下咖啡杯,她抚摸着杯身,脸上沒有半分表情。
不过沒多久,办公室门再度被敲响,苏瑾挑了挑眉头,红唇微启道:“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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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是他
來人果然还是小王,“有事?”苏瑾淡淡的询问,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只想一个人安静下。
小王跟苏瑾相处过久,自然明白苏瑾此刻的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还是上前來,把手中的一份东西交给苏瑾,一边解释道:“苏总,这是有人放在楼下前台处的,來人特别说明了,要亲手交到苏总的手中。”
苏瑾垂眸,那是一个类似放文件的纸袋,她的眸光动了动,吩咐小王道:“你先下去吧!”
小王如蒙大赦,赶紧退出去,轻轻的合上了办公室门。
苏瑾拿起纸袋,掂了掂分量,很轻,不像是什么重物品,倒像是文件一类的东西。
她拆开封口看了下,果然是份文件,不再迟疑,拿出來一看。
阳光下,上方的几个大字黑白分明的显眼,几乎刺痛了苏瑾的眼睛。‘股权让渡书’五个大字分明的刻在上头。
她颤着手指,几乎不敢完全拿出來。
恍惚中又回到了某年某月某日,会议室里,那个男人骄傲的向众人宣布,‘我的妻子苏抹筝,已经将她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让给我。’
手指一紧,差点捏皱了手中的文件,连带着她眼中的恨意,也更深了些。
那是她永远的耻辱,这辈子永远的耻辱。她发过誓,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可是,她无能,苏抹筝无能,她变成了苏瑾后,依然那么无能,依然,那么无能啊……
指间一松,那份文件顺着纸袋滑落桌面。
苏瑾掐着额头,脑子阵阵的钝痛,像是有钝刀,无情的切割着她的脑髓,令她呼吸不能,喘气不能。
残阳的余光挥落了片刻的明朗,黑色的桌面,映衬着白色的纸页,那黑白分明的字体,更为明显。
眸光一紧,苏瑾瞬间起身,抓回那份文件,细细的读着上方的内容,当看到最后一页的那一行字,xxx将他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苏瑾小姐时。苏瑾的呼吸一紧,差点停止跳动。
她抓起文件,快速的冲出了办公室。
小王正跟几个女孩子从洗手间出來,看见苏瑾风风火火的出來,立刻追上前问:“苏总,您怎么了?”
苏瑾正在找小王,乍然听见她的声音,顾不得往常的风度,一把握住小王的肩头,急切的询问道:“刚才的那份文件到底是谁送來的?你看到那个人沒有?”
苏瑾的脸上满是急切,两弯细细的柳叶眉,也差点拧成一个结。
小王从沒有见过苏瑾这个激动的样子,顿时结巴着支支吾吾回答道:“苏、苏总,我也,不,不知道,刚才是,是前台那里通知,我,我……”
“哦,对了,”小王似想起來道:“那个人已经走了,送完文件后,就走了!”她总算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不禁为自己洋洋得意。
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轻轻松松的转给她,就走了。她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怎么会不明白无功不受禄的这种道理。谁会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给她百分之十的股份。
苏瑾一个急转,脚下不停的往电梯口冲去。那个人是个陌生名字,她确定不认识他,那么他为什么会把股份转让给她?
苏瑾的脑中浆糊一片,看着电梯键一格格的往下跳,她的心内焦急的不行。
会是他吗?会是他吗?会是你吗,少彦?
写字楼下,一道身影站在隔街的梧桐树下,抬眸静静的看向十七层的那个方向。
那里,有她!想看到她笑,想她能幸福快乐的活着,为此,他什么都愿意。
静站了不知多久,他终于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去。
苏瑾才跑到写字楼下,焦急的抬眸扫着人群里的人。
满周围在眼底乱转,她环顾着四周,行人,车辆,忽而,一抹铁灰色的背影进入她的眼中。
她惊喜交加,來不及冲向对街,朝着那头的他喊出声,“少彦!”
一声‘少彦,’像是穿越了两个世纪,霍少彦的背影一顿,慌忙的回过身來,寻向这道声音的來源处。
铁灰色的西装,儒雅俊秀的面容,隔着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她将他看了个透彻。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在敲响着她的心扉,她甚至感觉到连心脏都在砰砰乱跳。
“少彦!”见他还在寻找着周围,不加迟疑,她又接着喊了一声。
这回,他总算是看到她了。
隔着短短的几十步,他的眼神定格那抹娇小纤瘦的身影上,几乎移不开眼。
她穿过人群,一步步坚定的朝着他走來,直到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不断的扫着她的面容,终是出了一声叹息,“你瘦了,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他的手习惯性的伸出,欲抚上她的面颊,终是在离她的脸颊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停住。
正要抽回手,苏瑾却握住了他的大手,又踏前了一步,定定的看着这张儒雅俊朗的面容。
她总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为了复仇,忘记了他给予她的关怀,为了复仇,一心扑到复仇这门心思上,从沒有仔仔细细的看过他。
他的面容很硬朗,许是军人,日晒雨淋多了,面孔格外分明,他也不像靳尊那样,皮肤偏中性,不显白,也不显黑。
她从沒有想过,这样一个能将军装穿的那么好看的男人,竟能生出那样儒雅的气质,竟能对她温柔之至,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沒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这个人就消失了。
“路过,顺便看看!”他的借口永远完美如斯,却又处处破绽。
因为她想,遇见她之前,他的生命,或许还不懂,什么叫做撒谎?
她起了调皮的心思,将五指穿进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那一瞬间,她沒有错过他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继而恢复如常。她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霍少彦。
虽然她并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但是她或许知道,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是他!
他不肯说,她就非逼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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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要我怎样感谢你(加)
他将她的小把戏收在眼中,顺手紧了紧她们相扣的十指,薄唇轻吐道:“的确是路过!”
“路过?”苏瑾轻念着这两个字,又看向他自认为毫无破绽的面容,“确实是路过吗?我可是看到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她只不过是猜测,他勾着的笑意却消逝了半分。
至此,苏瑾完全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他!
“说?那个人,是不是你?”她的脚下往前一步,几乎送入了他的怀中。紧盯着他的眼睛,她容不得他后退。
“什么?”他还在撒谎,温润如玉的眸光睨向她,眼神很是无辜跟无知。
苏瑾不由得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好家伙,才两年不见,说谎的本事,还越來越高了,是吧?
“你到底说不说!?”她的红唇微撅,伸手点了点他的胸腔,颇像小女孩跟大人要玩具时的表情,“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你要是不说,我这就走了,以后都不理你了。”她从他的手指缝间脱出手掌來,推开近在咫尺的胸膛,就要走人。
他终是长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手指,将她细嫩的指尖攥的更紧,更深的缠入指缝中去。顺势一捞她的腰腹,将她重新捞回怀里,顺势箍住。
苏瑾垂下眸,落在他揽在她腰间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他犹记得,他的手臂很有力,有力的,像是可以撑起她头顶上方的那片天地。
不敢回望上方那双探究的眸,她只低垂了眼喃喃,“你干嘛!不是不想说么?”
他又叹了口气,凝向她的眼神,则更为专注,“为什么,你总能轻易的左右我的心呢?”他本來就存了那个心思,一旦帮助她拿回那个股份后,就当那个股东顺便转让给她。他不想她知道,不想让她觉得她欠了他的情。他如此一番,到头來,还是被这个小女人的激将法,败得率先妥了协。
“这么说,那个人,真的是你?”她抬眸,深深的凝回他,却一不小心,撞入他温暖如初春的眼瞳里。那里的眼波泛滥,几乎让她溺死在那一汪春风里。
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么重,这么重的份量,她如何承受得起?再说了,他不过也在军区里上班,一个拿国家俸禄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资产。更何况,霍少彦的为人,并不会是贪污腐败之人,更不用说,那些來源了。而且,他不可能向霍家求救,那么,其中的分量,她已经可想而知。
可是,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既然被戳穿,霍少彦当下也只有点点头,“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亏欠我……”
怕她多想,他又及时补上一句,“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么?既然是朋友,你困难的时候,我理应帮助你,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是……”苏瑾紧紧的咬住下唇,他的怀抱很暖,很清爽。他沒放开,她也就任由着后者,或许是想装作不知道,或许是贪恋着他的气息。
“少彦,我不值得,真的!”她狠狠闭上眼,想掩去眼里滚动的泪花,“你这样为我,真的,不值得!”
话落,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他的气息狠狠压來,唇上一暖,她的红唇早已被他擒住,轻咬慢吸。
她怔愣的张开眼,近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眼睁睁的放任着后者的舌尖探进,一寸寸的搜刮着她的口腔四壁,小巧贝齿。
在她的呼吸就快困难之时,他及时的放开了她,看着她瞳眸迷离的模样,禁不住诱惑,又是探下身,一口咬在她的红唇之上,罢了才轻轻的吮吸。
“听着,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他在她的红唇间低喃出声,“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
阴影散去,她再次抬眸之时,只看到他背着的身影,话语却像是从风中传來,“回去吧!还有,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想听!”
“我跟你之间,永远不是外人!”
她呆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远,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抬手,怔愣的抚上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苏瑾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颗颗滚落下脸颊。
眼前的一切,早已变得模糊不堪,只有他坚定的话语,依然还在耳边飘荡,‘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
手中的文件纸页,还搁在手心里,痒痒的刺,证明着,他刚才曾经在他的面前出现过,在她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不求回报的,给予了她所有。
她什么都沒告诉他,他却早已经全部都知道。
即使是夫妻,即使是姐妹,都是大难來时各自飞。
而他,这辈子,怕是再难有一个人,在她转身的时候,触手便可及。
霍少彦,要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原想采撷一枚红叶,你却给了我,整个的枫林。
‘蹬蹬蹬----’的脚步声在楼道上响起,房门被來人急促的打开。
“出去,都给我出去!”
“你们是坏人,你们是坏人,我要我的尊,我要我的尊……”床上,白昕卉不断的拍打着床被,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林家成守候在床边,刚想朝着白昕卉靠近一步,便被后者扔來的枕头砸中了脑袋。
管家一看靳尊站在门外,当即一脸忧色道:“先生,夫人不知道怎么了,我早上起來叫她的时候,她就,她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靳尊刚回了趟公司,就接到了别墅的來电,听闻白昕卉又发病了,这才急着赶回來。
此刻,看着床上跟个疯婆子一样的白昕卉,靳尊的眼里又沉痛了一份,抚着门框,竟不知该不该走进去。昨天才商定的离婚,今天昕卉就疯了,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夫人昨天不是才好好的么?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转向管家询问道。前几天看她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管家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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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杯糖的忧伤
有些人的一生,总像一杯糖的忧伤,甜蜜了别人,苦涩了自己。----
正当靳尊不准备再问的时候,管家却似突然想起來道:“我记得了,昨天晚上夫人的房里传出了很大的动静。但是,因为在半夜了,我怕自己是因为幻听了,如果进去打扰到了夫人,那就,那就,于是我……”管家恭敬的交握着双手,说完此话,这才垂下脑袋去,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不好意思。
靳尊的眉眼一沉,仔细的研判着床上的白昕卉,她的目光呆滞,神情狂乱,如果是装病,也不像。
当即顺着管家的话问道:“究竟是什么声音,你有沒有听到?”
管家小心翼翼的抬头睨了眼先生,见后者的目光落在夫人的面上,当即松了口气,细想了一会儿道:“我也沒大听清,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反正动静很大,然后就听到什么人在说话……”
靳尊的眉眼一挑,“那你可有听清,究竟是男声还是女声?”
管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道:“对不起先生,我这年纪大了,实在沒听清。”
靳尊的眸光一黯,沉沉的吐了口气。
这时,床上的白昕卉却又闹了开來,扯着林家成的衣襟,痴痴的问:“尊,尊,是你么?你來看我了么?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在林家成惊愕骤然转沉痛的目光中,白昕卉的身子软软的贴上后者的胸怀,柔弱无骨的手臂缠着后者的腰腹,拼命的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
“尊,尊,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林家成的身子一僵,继而任命似的任由后者缠上他的身,口中却呼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靳尊的黑眸幽深幽深,太阳穴处突突的弹跳,像是要将他此刻的理智全都崩出脑海。
他抖着手指,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微眯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白昕卉使劲的嗅了嗅,却沒有嗅到熟悉的味道,不由面色一变,快速的推开林家成的怀抱,不住的往后缩去,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林家成,怒声大骂道:“你不是尊,你不是尊,你是谁?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跟靳尊一样,你们都是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她突然又痴痴笑了开來,“你知道吗?他说过的,他说过等我们都长大了,要给我穿上好漂亮好漂亮的婚纱,他呀!嘻嘻,”
她掩着嘴巴,羞涩的一笑,又小心翼翼的凑近林家成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哦!他呀,他说过要带我去世界上最美的教堂,他会牵着我的手,我们会一直转啊转啊……”
林家成见她这副痴呆的模样,忍不住想去安抚她,“昕”,‘卉’字还沒出口,
白昕卉的颈上一痛,早已软软的倒下了身子。
林家成看着手掌还伸在半空中,依然保持那个手刀姿势的靳尊,不由得着急出口,“你----”
“还不快送她去医院!”靳尊的眉头打的死紧,“现在不去,等她醒來,又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秋天,注定是个悲伤的季节。
一袭合体的套装,勾勒出女人纤瘦苗条的身段,银色的细高跟鞋再往上,则是一张妩媚到妖娆的脸蛋。苏氏企业门口,苏瑾站在这栋高楼大厦面前,怔怔的忘记了言语,
两年了,她在这个地方受尽侮辱跟委屈。
当初,她狼狈的离去,而今,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它的面前。
老话说得好,该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都不会变成你的。
时过境迁,它依然站立在这个城市的最顶端,唯一变化的只是,她的亲人,一同被埋在了这里的土地下。
当她辗转了风雨跟年华而來,身边孤零零的遗落的,只有孑然一身的她。
不再迟疑,她扬起下巴,抬首挺胸的,走进苏氏企业大堂。
苏氏企业,高层会议。
会议室内,黑西装的董事坐了会议室两个长排,只有上方的主位空缺。
经过这一次,苏氏企业遭受一大笔亏损不说,员工的士气,也降到了极点。
对于靳尊这两天沒有坐镇苏氏这一事,董事们耿耿于怀,聚集后的时间内,都在声讨靳尊的所作所为。
而且,据说今天的新股东,也会到來。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着一身铁黑色西装的靳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铁黑色的西装,衬着他矜贵冷硬的面容,分外冷血。身后跟着万年不变脸曲墨。
靳尊刚踏入会议室,会议室内的声讨声早已停止了下來。出乎所有董事的意料,靳尊并沒有朝着上方的那个主位走去,而是随意的坐在了董事的位置上。
个个董事们纷纷不解,靳尊的这个意思,是代表着要让出董事长之位么?
经过这次,股东们跟员工们都是纷纷怒斥,今天的特别董事会议便是董事们要求召开,要求更换董事长。
虽说靳尊为苏氏做出不少贡献,但是就这次的行为而言,几乎能将他过往的功勋全部抹杀。苏氏这次的损失不是一笔小数目的同时,更差点能让苏氏垮的差点站不起來。
有高跟鞋的脚步声从外头传來,转瞬,会议室的门再度被一双手推开。
來人着一身紫色的黑色的套装,一头卷曲的长发被利落的盘起,露出一张妩媚到妖娆的脸蛋。
正是苏瑾,此刻,她正娉婷的站在董事会议门口,继而微微一笑。
董事们哗然,更有甚者,一个年老的董事更是从座位上站了起來,指着苏瑾道:“这是苏氏的董事会议,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扰我们开会!”
“新股东!”苏瑾微微一笑,继而看向那张年老沧桑的老脸,“叶老,两年多沒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当益壮啊!”
此话一出,董事们之间更是炸开了锅。
这个女人说话那么自來熟,这是跟叶老认识么?叶老怒涨了一张脸,思來想去都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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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再无波澜
在苏瑾进來的那一刻,靳尊终于在心底苦笑出声。
果然,是她!
他早就遇见了她,却沒认得她,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从前,她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他却迟迟沒发现自己早已爱上她;而现在,他早就遇上了她,他却依然沒发现,苏瑾,就是苏抹筝……
他这辈子,从不是输给了任何,而是输给了自己。
“苏抹筝!”他从董事位上站起,略带苦涩的喊出这个名字。
凝眸向那个纤瘦聘婷的身影,那张陌生的容颜,脱去了从前的懵懂无知跟纯真,变得妩媚,变得妖娆,变得市侩,变得,眼里再也沒有他的身影。
“靳总,又见面了!”苏瑾朝着他微点头,眼里,沒有一丝一毫的退让跟躲避慌张,坦然的仿佛从不认识这个人。“苏抹筝!”会议室中仿佛又因这个名字,再次炸开了锅。
叶老还在左右思量何时认识了这个女人,一听闻这名字,那浑浊的双目陡然爆出一丝精光,“苏抹筝,苏老的大女儿,苏大小姐?”后者试探性的询问。
苏瑾抿着唇瓣,一张妩媚到妖娆的面容上看不出片刻僵硬,自然的冲着叶老道:“我确实是苏抹筝,难为您老人家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话落,其中年长的董事早已疑惑出声,“苏老的两个女儿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包括……”
他的面色一哽,似乎是想到了苏家一家的惨剧,有过些许不自然,“再说了,你跟苏大小姐长得一点都不像,你们两,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对,怎么可能!”“刘董事说得对,这个女人就是來搅局的。”
当中的另一个坐在主位旁边的董事顺势火上浇油道:“众所皆知,苏抹筝在两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大海里,尸骨还埋在霍家的陵园里,难道说霍家说谎作假?大家可不能听信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被这个女人给蒙蔽了!”主位旁的董事顺势起事道。
当初苏永康在的时候,他处处受他的压制,后來苏永康走了,换上了靳尊,如今靳尊就要被拉下马,他就可以经众人推举,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这个关头,这个女人來捣什么事?
霎那,会议室内的争执怒骂声不断,涉及利益的事情,人人都不会姑息。
靳尊的长眉一挑,幽深的目光却落在苏瑾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上。那里,沒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两年过去,她到底学会了什么?又怎么摆平这个事情?
众人的议论声中,苏瑾只是抱胸,静观着这看似滑稽的一慕。端的是个置身事外。
等议论声消了下來,苏瑾这才说道:“你们说得对!我确实不是苏抹筝!”
靳尊的黑眸一深,
不待众人再次开口,苏瑾已经再次说道:“从前的我,叫做苏抹筝;现在的我,只叫苏瑾!”
“苏抹筝已经是过去式,所以我确实不叫苏抹筝!”
她从随身包包中抽出一份文件,丢在会议桌上,对着一旁的叶老道:“叶老不妨看看,这份文件,是真,是假?”
叶老拾起文件,细细的翻阅了一番,越看越是吃惊,到最后面色已经变得难看。
“我今天來,不是跟你们讲过去的交情,因为我也明白,交情在这里,并沒有任何用处!”
“这份文件上,有苏氏股东转给我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加上我手上百分之二十一的散股,我想我今天应该也足有资格站在这里!”
在众人的瞩目下,叶老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份协议书是真的,不是伪造!”此话一出,众人大哗。
而在这个时候,靳尊却突然站起身,面向董事会的一干董事们道:“我在此宣布,我让出董事会主席的这个位置!顺便,我提议,由苏瑾苏总,担任董事长的职位!”
“我想,”他转向她的方向,黑眸凝住她陡然错愕的瞳眸,“苏总比我更有能力,站在这个位置上!更何况,她还是苏老的大女儿!”
“另外,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将手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让给苏总。”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又是一片哗然。
在座的大多数董事也是两年前经历那一幕的老董事们,怎能不知,当初苏抹筝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让给了靳尊,而如今,靳尊又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还给了苏抹筝。这当中的曲折到底是如何,他们也看不清了?
不理会会议室内的议论声,靳尊起身,走过苏瑾的身边,“恭喜你!”
苏瑾的眸光一闪,动了动嘴唇,“我不会感谢你的!”当初从她的手中骗走,现在又还给她。他以为,这样就算还掉了欠她的么?
靳尊的唇角一勾,险险擦过她的发丝,他的心念一动,那熟悉的味道,他怎么会,认不得呢?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欠我的,哪怕,这个方法很愚蠢。
“很好!”她只是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靳尊苦涩一笑,与她擦身而过,走出会议室外。
中午,用餐时间,苏瑾大致的处理完了基本事宜,这才得以脱身。接下來关于‘琴筝’跟苏氏一事,还得好好考虑下。她总不可能两头跑,这样于她,很累。
刚走出苏氏,眼前黑影一晃,來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瑾抬头,那勉强挂着的笑容也淡了下來,“靳总?”
拦住她去路的人,确实是靳尊,后者挡在她的面前,一张脸上闪过百般情绪,最后还是转为了两个字,“抹筝……”
苏瑾的眼眸一冷,鄙夷的剔向他,“靳总拦住我的去路,莫不是只是为了跟我叙叙旧?若是跟我叙旧的话,大可不必,第一,我沒时间,第二,我很忙!”
靳尊丝毫沒被她的冷言冷语煞到,反而一笑道:“现在是用餐时间,苏总可有空,跟我一同用餐呢?”
“……”苏瑾防备的看着他,想看清他在玩什么把戏。
“难道,是你怕跟我在一起?”他试探着询问,想在她的心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正是用餐时间,往來的员工很多,有些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苏瑾眼见情况不对,这才心不甘情愿的说道:“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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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身边的人,从不是你
阳光洒落大半面的落地玻璃窗,西餐厅,靠窗的座位前,面对面的坐着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瑾跟靳尊。
面前的黑椒牛排依然完完整整的摊在白净的盘子里,旁边的刀叉几乎沒动过。银色的刀叉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弧。
苏瑾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半靠在椅背上,斜眼瞥着正一脸沉静进餐的后者,他优雅的切着盘里的牛排,低垂着的眉眼,发线险险的盖过眼帘,几乎看不见那双黑眸中的情绪。
见对面的人毫无动静,靳尊这才放下刀叉,疑惑的看向她盘中还未动过的牛排,“怎么,不合口味!”
“对不起,我吃素!”苏瑾的瞳眸不着痕迹的撇过盘子里的牛排,就是一阵厌恶跟恶心 。她沒说错,她最近几年的喜好都是素食,几乎沒怎么碰肉食,久而久之,体内就产生了抵抗,不怎么喜欢肉类。
靳尊不是第一次听她说喜欢素食,起初以为她是开玩笑,就在刚才看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这才懂她不是说笑。当即就要换來侍者撤下牛排,
“不必了!”苏瑾扬声阻断了他,舒服的往后一靠,再次将目光投向他,“靳尊,跟你一起进餐,我再好的胃口也沒了。所以你也就不用再跟我惺惺作态,有话快说,我们明人不做暗事!”
她抬手腕扫了下腕表,“等你现在说完,我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可以吃个便当,所以,快说吧!”
靳尊放下刀叉的手,在半空中一顿。良久,这才放下刀叉,略带苦涩的看向她,“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我不讨厌你,”靳尊的心在半空中一松,还未缓过气來,却听见后者一字一句的言语,“我是恨你!”苏瑾的上半身前倾,那妖娆的脸带着强烈的气势压过來,竟堪堪可以比上他。
“靳尊,你别忘了,我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谁害的?我们一家人会变成如今的支离破散,家破人亡,究竟是谁害的!?”
“需不需要我重新提醒你一次,你是我的敌人,我这一辈子的敌人!别以为你把股份还给我,我就会感激你,那只是我应得的,我不需要感激你!”
“你欠我的,欠我们一家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那铮铮的言语落在空气中,仿佛一个个雷电一样,在他的耳边炸开,烧的他耳朵轰隆轰隆的痛。
他攥紧手指,目光沉痛的看向她,“那你可又记得,我们家的遭遇,又是谁害的?如果沒有你父亲,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你口口声声质问我,那你可有想过,我走到今天,又是谁害的?”
面前光影一晃,苏瑾‘唰’的站起身,伸手拿过包包,抬脚就要走人。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就先祝靳总用餐愉快了!”
她的身子擦过他的身边,就要过去。
一只手掌横空穿來,稳稳的握住了她的皓腕,夹带着他恳求的声音,“别走!”
苏瑾的身子一僵,那只手掌有着炙热的温度,落在她的皓腕上,几乎烫伤了她的皮肤组织。
其实她想,靳尊也是个可怜人,只不过,她不能因为同情他,就忘记了她的父亲跟妹妹是如何死的,更不会忘记,她的孩子又是怎么沒有的。或许这些事情不是他直接参与的,却间接的,都跟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她敛了眉眼,垂下去看他箍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掌。“靳尊,我们始终都不是同类人,也不会走同一条道路。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执着不放!”
曾经,她苦苦的施舍他的爱情,他吝啬不给;而现在,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他又何苦强求?
苏瑾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第六感极其强烈的人。她看得见靳尊对她的忏悔,看得见靳尊逐渐生长的爱情,但是她选择了忽略。
有些爱,既然要不起,那就不要;有些人,既然早已落在远去的时光里,那就不要再重新挖掘出來。
“其实,你知道的,是吗?”他又紧了紧箍住她皓腕的力道,生怕,这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是!”苏瑾也不否认,痛快的给了答案。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他侧眸去寻她落在光影里的脸,想试着从她的身上寻到她的动容,“是因为,他?”
这个他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
苏瑾想到了霍少彦,唇角顿时勾起了浅浅的笑意,顺带着连面容也变得分外柔和起來。
靳尊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见此,手一松,苏瑾顺势从他的桎梏中脱出手來。
她已经站了不少时间,旁边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她们这奇怪的一桌。
他们两人却是都不理,仿佛并未看到。
“靳尊,我们两之间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霍少彦,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就像你点的这个牛排一样,你自认为我喜欢,但是你从未了解过我的喜好,你又怎么能清楚,我究竟喜不喜欢?”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又接着说道:“假设以前的苏抹筝喜欢,现在的苏瑾,也不喜欢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时光可以改变的,不仅仅是一张脸,更是从前的所有。”
“在我的身边,处处为我着想为我担忧的人,也从來不是你,靳尊!”
她说完这番话,再不迟疑的往餐厅门口走去。
走出餐厅门的瞬间,她的眼前似乎滑过刚才的一瞬,他青筋突起的手背,那只硬生生要将叉子掰折弯的手掌。
摇头苦笑,她抬脚往公司的方向走去。沒时间了,去小卖部吃个泡面吧,下午还得回‘琴筝’处理些事宜,最近,真是忙坏了。
手腕上再次传來一股重力,她才被迫站住脚,身后是他阴沉的脸,跟血红的眼,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间蹦出來的,“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不让你走!”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走出餐厅,他想也沒细想,就冲了出去。脑海中卯着一股劲,左突右冲的,挤压着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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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不是太晚,而是回不去
有些爱,不是來得太晚,而是再也回不去。----
苏瑾轻巧的回身,目光掠过他手掌箍住她手腕的地方,小巧耳垂上的百合花耳钉,在阳光下折出一圈圈的光影,煞得他下意识的眯了眼。
眼前的人,是苏抹筝,不是苏瑾,他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千百遍的催眠,想以此來提醒自己,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放弃……
那张妖娆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扯出清清淡淡的笑,连眼窝深处,都漾着清淡的笑意,“解释清楚?还需要解释什么?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她穿着细高跟鞋,本就不矮的身高,几乎快到他的鼻梁处。
大白天,他的眼前却升起了一团雾气,这团雾气一直缭绕着,从遥远的从前,扯到现在。
那个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的人儿,那个纤纤柔弱,甚至连看他都是低垂着眉眼的人儿,那个似小白兔般纯洁的人儿,终于再也找不回了。
站在他眼前的苏瑾,果敢,干练,漂亮,妩媚,种种不夸张的词眼,几乎都可以搬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他问自己,他还能找得回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犹豫了半许,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哈?”苏瑾似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指这张脸,还是现在的苏抹筝?”
“假如是这张脸,那你该去问你最亲爱的老婆;假如是现在的苏抹筝,那更应该问你自己!”
靳尊攥了攥手指,眼波有片刻的闪动,半响才阖动着薄唇道:“我跟昕卉,已经离婚了。”
苏瑾刷的抬起头看向他,眸底有着片刻的吃惊,继而浅浅笑开,“这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四个字,清浅的落在空气中,他的心脏一窒,像是有只大手,紧紧的卡在了那个位置,掐的他疼,浑身的疼,连带着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你当真,不在乎?”他问的很慢,很慢,像是在确认,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
“靳尊,”苏瑾挣了挣他紧箍住她皓腕的右手,见挣脱不得,复又无奈的垂落下去,任他攥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张脸么?”
“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的白昕卉买通了绑匪,欲要置我于死地,好在,我福大命大,沒有死掉。但是,就因为那场火,我的脸被彻底烧毁了。一个月两次的整容手术,你知道我是怎么痛得死去活來的么?你知道我那时候的信念是什么么?你又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活着的么?”
她每讲一句,靳尊的面色就白了一分,凝向她的眼神,更为疼痛跟怜惜。
“不要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情!”苏瑾转过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贴放在腿侧的手臂,却在轻微颤抖。
那是她的噩梦,这辈子也脱不去的噩梦。她从不能忘记,在那雪白的手术床上,那高织灯光扫下,那反射着银弧光亮的手术刀,那注射了麻醉剂却依然疼痛到清醒的肉体。
直至今天,她腰间的烧伤依然沒有褪去,就连小腿内侧,也有一块不明显的伤疤。
那是她的耻辱,这辈子永远的耻辱!
“我只是想告诉你,就跟这张脸一样,我再也不是从前的苏抹筝,我是苏瑾!只是苏瑾!”
她转向他,正巧望入后者深入寒潭的黑瞳中。那里漾着一汪碧波,沉到深海的碧波。
他又接着紧了紧她的手指,入手,细腻光滑,他又,怎肯放弃。
“我也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你只是苏抹筝,永远都是!”
他直视着她漆黑的瞳仁,那里,正倒影着他的影子,并不是虚幻。
有行人不断往來穿梭汽车的滴滴声在耳边忽闪忽闪,阳光滚落身边,拉出长长的影子。
像是那年,她站在荷花池边,他向她伸出的手,一切,都沒变过,假如,我们只是做了场梦。
梦,虽然有些痛苦,但是起码,我们都出來了,再也不会落入梦境中。
她从他的手心中使劲挣脱出手腕,勒成一圈的红,是他用劲过大的后果。
他听见她冷冷的声音,不带甜美,只余心凉。
“靳尊,有些爱情,不是來得太晚,而是再也回不去!”
“不论你醒悟的多早,我早已经不在原地,晚了,终究就是晚了。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她转身,衣角带出一阵风,划过他额前的碎发,毫不留恋的离去。
细高跟鞋踩出的声音,像是一脚脚蹬在他心上的声音,说不出的疼,说不出的苦……
抬头,她的背影桀骜而孤傲,像是那年,他无情的甩给她那份离婚协议书,冷眼看她倒在地上的身影,不闻不问,偏身而过。
世界上,总有苦果,有果,就有苦。尝过了苦,下辈子,总不会让它堆积成果。
精神病院,白色的四面墙壁,交织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医生护士穿梭不断,间或还有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
“嘿嘿,媳妇,媳妇,是你來看我了么?”一个面相痴呆的男人傻乎乎的扑上來,直抱上靳尊的胳膊。
靳尊的面上出现一丝厌恶,甩开男子的手臂,条件反射的甩出一个字,“滚!”
“媳妇,媳妇……,”那面相痴呆的男人见靳尊一脸怒色,当即就要哭了鼻子,上前不依不饶的來扯靳尊的衣袖。
靳尊正要一掌挥过去。
有护士上來,把那面相痴呆的男人拉开,一边还不停的朝靳尊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沒看管好他,让他跑出來了。他已经住院一年了,见人就说是他媳妇,对不起了,你多包涵吧!”说着就半哄着那男人回去,许是这个男人是那护士的病人,那男人倒也听话,胡乱的嘀咕了几句,便也跟着那护士回去了。
靳尊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狂涌而來的心焦跟烦躁,看着眼前的vip病房,却是半天都下不去手去打开。
精神病院,早上林家成就送了昕卉过來,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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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这个畜、生
他的心里,居然十分惶恐,害怕一开门,就会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一面。
终于,理智战胜了惶恐,靳尊的手指伸向门把手,低垂着头,缓缓的打开了门去。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那一面的白色墙壁,而是呼啸而至的一巴掌,夹带着女人愤怒的声音。
“靳尊,你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女儿?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女儿的吗!?”
清晰的巴掌声回落在病房内,荡起一圈圈的回音。
靳尊被这一巴掌打的直接偏过头去,嘴角火辣辣的痛,可见,女人的下手劲道不小。
他刷的转过头來,怒瞪向对方的眸光却一下子由愤怒到不可置信,良久,才从牙缝间僵硬的挤出两个字,“伯母?”似是怀疑,似是确定。
“真难为你还认识我?” 眼前的女人,一头乌黑的中长发半挽在脑后,间或有几根银色的发丝从中钻出,一身富太太的打扮,微微发福偏粗的颈项上挂着珍珠项链,一张跟白昕卉有几分相像的面容上,有着浅浅的皱纹。
此刻,她那双凌厉而愤怒的眸光中,满是怒火。
见靳尊认出了她,这才阴阳怪气的回道。
这是一间高级vip病房,室内设施很整洁,该有的应有尽有,走廊上的坏境也很安静,值班医生就在旁边的值班室,方便照看。
病床上,白昕卉躺在上方,双手贴放在腹部的位置,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模样很是安静,几乎可以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林家成坐在病床上,扫视着床上的人儿,医生刚才來过,在她又发疯之前,给打了针镇定剂,她现在早已睡了过去。
林家成刚松了一口气,病房门就被來人推开,白母站在门口,看见病床上的白昕卉,当即扑了过來。
现在,看着那一方的动静,林家成虽然着急,却是搀和不进去。
他怎么知道,白母居然会知道昕卉在这个医院,并且赶了过來。
此人,正是白昕卉的母亲。
“伯母,”靳尊在最初的惊愣之后,忙着上前一步道:“您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左边脸颊上,依然留着那个显眼的巴掌印。但是巴掌印,却仍比不上他心里的震惊跟表面的尴尬,只能不动声色的问道。
昕卉从当年被赶出白家,白父放话说白家再也沒有这个女儿时,白家的人,便与昕卉断了联系,包括白母。而现在,白母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匪夷所思?
“怎么?”白母冷笑,倒是让开一步,让他进得來。毕竟这堵在门口也不好看,他们白家的事情,怎么也不足让外人道。
“看见我,你心虚?还是怕我知道你们这些多年的事?怕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來怎么虐待我女儿的么!?”白母的问话,一句比一句犀利,转头看着病床上仍睡不醒的白昕卉,想着她这些年來的遭遇,白母越想越是生气,越想那心里便越痛,只能恶狠狠的回瞪靳尊。
儿女都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血肉,她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仅仅是碍着白昕卉的父亲,更是以为她女儿过得好,这才沒有插手。哪晓得,一得到消息,看到女儿这些年來受的苦,在听说她疯了,住进了精神病院,白母差点晕倒了过去。
此刻,看着依然人模人样的靳尊,想着她女儿受的苦,白母的质问声越加严厉,“靳尊!你当年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会一辈子对她好,你说你这辈子也不会辜负她!”
白母指着病床上躺着的白昕卉,恨不得再一个巴掌甩到靳尊的脸上,“你所谓的对她好,就是我的女儿现在被你折磨的半生不死,躺在了精神病院的病床上么!?”
靳尊垂着头,贴放在腿侧的手指蜷缩着,一声不吭的任由白母责骂,一句话也不说。
白母深吸了口气,那面容有几分的抽搐,“听说,你们离婚了?是谁先提的离婚?是你!?”
靳尊本低垂着头,闻言抿了薄唇道:“是!”
一个‘是’字,干脆利落。
激得白母又是一巴掌就要挥上去。
林家成一见,立刻从床边跳起,上前來握住白母的手腕,嘴里慌忙道:“伯母,别动气,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白母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我跟这个畜生沒话好说!”
“我们家昕卉疯了,他就立刻跟她离婚,这不是嫌弃我们家昕卉这是什么?”
白母怒声说着,两手挥舞着就要朝靳尊打去,
林家成不住的拦着白母,一边着急的朝着靳尊吼道:“靳尊,你看你把伯母气的,你快点出去,这里也沒你什么事,回你的公司去,这里有我!”
“靳尊,你这个畜生!畜生!我当年就不应该让昕卉跟着你走,我拼了老命也该阻止她的,要不是我当年意志力不够坚定,我就是绑着捆着她,我也得锁着她,锁着她啊,也好过她跟了你,今天弄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白母语无伦次的哭着,被林家成握住手腕,那脚下也沒闲着,胡乱的朝着靳尊的方向踢去,整一副恨靳尊入骨的样子。
疯的人,那力道可不是寻常人可比。
林家成眼见白母要挣脱他的控制,复又朝着小腿上早已被踢上了几脚的靳尊吼道:“靳尊,你走啊,伯母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你改天再來,走啊,快走!”
小腿上乃至大腿都被白母踢上了几脚,靳尊却是不躲不避,站在原地,任由后者唾沫横飞的骂着他,踢着他,听着林家成的话,也沒动色。
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傻乎乎的站在地上。
白母复又抓住了身后林家成的袖子,那声音几乎该哭出來,“家成啊,都是伯母的错啊,当年若不是我们沒有看好昕卉,她今天就该是你的妻子啊,你们两就该是一对的。我应该听我们家老范的,还是老范说的对啊!”
“他真不是个东西啊,不是个东西,昕卉这孩子,咋就这么苦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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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彻底疯了
她说着又转身向病床上扑去,一把扑倒在了白昕卉的身上,“我的女儿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命苦呢?当初,当初妈妈就不该同意你,就不该啊!我宁可让你恨我一辈子,也好过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她哭着,整个人都扑在了白昕卉的身上,挽起的头发微乱,一脸的泪痕。
“嗯……”白昕卉嘤咛了一声,眉间微蹙着,似乎是白母的重力让她颇为不舒服,有醒來的迹象。
林家成垂落着手臂,低垂的眼,眸光微黯。白母的话,恰恰触痛了他内心最痛的伤口。是的,昕卉本就该是他的妻子,若不是靳尊----
可是,这又能怪的了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了,再提起,也只是于事无补而已。
当下刚要上前去劝白母,
‘扑通----’,身后传來膝盖关节碰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入耳,清晰。
林家成霍然转过身去,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跪落在地的靳尊,立刻上前就要去扶他,“靳尊,你这是干什么你!?”
他去拉他的手臂,去推嚷着后者的肩膀,后者却仍是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抬起的黑眸,直直落向病床边陡然一僵的白母。
白母是听见了身后的跪地声,也听见了林家成的声音,但是就是不肯回过身來,出口的话,依然那般冷情。“你别以为给我跪下,我就能原谅你。”
靳尊也不在乎,依然保持着那个单膝跪地的姿势,朝着那头的白母说道:“对不起,伯母,我知道我这样做,并不能让你感到什么?昕卉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做过许多错事,但是我唯一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这辈子注定要辜负昕卉,对她的愧疚,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却那样掷地有声的抛落在一方空间里。
白昕卉的睫毛眨了眨,从被窝里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好吵,究竟是谁在说话?真讨厌!
“如果可以,请伯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的,去补偿昕卉。有什么要求,伯母您尽管提!”他这辈子,都沒有向任何人下跪过,但是这一跪,他知道,他该!
白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世家,从祖辈上传下來,就是代代人才出。
白昕卉的父亲,是xx大学的副校长,一辈子教书育人,从他手底下走出去的学生,不说上万,也有上千是在各个行业出了名的。
故此,白昕卉的父亲虽然只是个校长,但是手中握着的那笔教育资源,却是众目眈眈的一笔财富。
白昕卉还有个弟弟,比她年小了三岁。
而也是因此,白昕卉从小到大的追求者甚多,不乏报纸杂志上杰出的青年企业家。
从白昕卉决定跟靳尊私奔出走的那一天,白家便放话说从此以后沒有这个女儿。
更不用说现在,白昕卉的父亲丢不起这个脸,白家更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是个知名大学的副校长,女儿却早成了千人骑万人踏的妓、女,这是何等的耻辱?何等可笑的事情?
“你想弥补她?”白母怪异的笑,那双利眼一寸寸的扫过下方仍然跪着的靳尊,“你想弥补她,你想怎么弥补她!你以为我女儿毁了的这一生,是你一句你要弥补,就能够偿还的吗!?”白母霍然从病床上站起,那身躯都在气的发抖。
“好吵,究竟是谁在说话?”一声呓语从病床上传來,白昕卉撑着手臂从床上半坐起身,
林家成的眼一亮,当即上前俯下身道:“昕卉,你起來了啊!”
“啊!”白昕卉捧住脸颊,害怕的看着眼前的一张脸,身子不住的往后缩去,手掌胡乱的打着眼前的一张脸,“你走开,你走开,你是坏人,你走开……”
‘啪啪啪……’她的手掌一下下的打在林家成的脸上,后者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只温柔如水的凝着那张躲避的小脸,“昕卉,不要怕,我是家成啊,我不是坏人,我是家成……”他抚上她的手掌,手心中的柔荑嫩滑如丝,她眼中的惧怕那么明显,林家成眼中的疼惜更甚。
“啊,我记得你,你是那个糖叔叔!”白昕卉的眼眸突然一亮,尖叫着上前抓住林家成的手掌,摇啊摇的,“糖叔叔,糖叔叔,我要吃糖,昕卉要吃糖,好甜好甜的糖糖!”她欢喜的摇着林家成的手臂,一张瘦长的小脸上,只有一对漂亮的眸子在熠熠闪光。
林家成的身躯骤然一僵,眼前的这张脸,依然是这张脸,依然是昕卉的这张脸,可是她的语气,却像是一个智力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
他的脚底一寒,像是有无数凉气,顺着脚底板钻上來,钻上他的心房。
“昕卉,昕卉,你终于醒來了,你终于醒了!”白母顾不得跟靳尊愤怒,喜极而泣的就要去抱白昕卉。她的女儿啊,她的女儿啊……
那手才伸到半空中,白昕卉的身子骨碌骨碌的爬到林家成的身边,一个猛扑就钻入了林家成的怀里,扯着他的衣袖害怕的看着白母,“糖叔叔,这个女人是谁呀!昕卉害怕,昕卉好害怕!”
她的指骨紧紧的拽着林家成的衣服,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从白母的身上溜到脸上,触到白母那看着她的目光,连忙钻入林家成的怀里,连脸都不肯再露出了。
“昕卉……”白母的手还伸在半空中,只阖动着唇瓣喃喃着她的名字,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白母的眼珠子都停止不转了。那神情,分明是傻了。
而仍跪在地上的靳尊则是脊背一僵,继而快速的抬起头來,当触到病床上形如孩童的白昕卉时,突有寒气,顺着膝盖一路往上,噎得他喉咙生疼生疼,一下子卡的他说不出话來。
“昕卉,你怎么了?我是妈妈啊!”白母愣过之后则是震惊,当即就要去扯林家成怀里的白昕卉。她不相信,她的女儿不认识她了?
“昕卉,我是妈妈啊,你怎么能不认识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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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不认识他
“啊啊啊,坏人,走开,走开!”白昕卉拍打着白母突伸而來的手掌,忽又再度扑入林家成的怀里,扯着他的衣服,“糖叔叔,糖叔叔,快叫这个人走开,走开,昕卉怕,怕----”她的指骨紧紧的抓着林家成的衣襟,一张小脸上,全是惧怕,连再看白母一眼,都不敢。
“昕卉……”白母的眼前一黑,扶着额头,差点一个身形不稳倒下去。
“伯母小心!”靳尊顾不得许多,从地上站起,一把扶住了正摇摇欲坠的白母。
白昕卉整个娇小的身子都缩在林家成的怀中,一看到又有陌生人上前,顿时往后者的怀抱中缩得更紧,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林家成疼惜的抚摸着白昕卉的头发,抬眼正对上了靳尊的黑眸,后者正深深的望着他,继而转向他怀中的白昕卉,林家成点了点头,暗示许可。
白母许是惊到了,就连靳尊扶住她也不挣扎,方才还凌厉的眼,此刻是那般的无神。
靳尊扶着白母在床边坐下,刚朝着白昕卉靠近了一步,后者又是放声尖叫起來,“啊,坏人,走开,走开!”她这次却是不如刚才对白母那样拍打后者,而是尖叫着往林家成的怀里手脚并用的缩去。
靳尊的身子一僵,扬在半空中的手臂生生顿在了她的面前,离她的脸颊只余一步,“昕卉,”他唤着她的名,小心翼翼,“我是尊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尊……
白昕卉的脑袋瓜子动了下,缓慢的转过头來看他,后者朝着她露出最温柔的笑容,一张矜贵的俊脸上却依然备显冷酷。
一望到靳尊那幽深的黑眸,她又是下意识的撇过脸去,一边还不住的摇头,把脑袋甩的像拨浪鼓,“不不不,你们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糖叔叔,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她使劲的扯着林家成的衣服,突然之间脸部抽搐了一下,继而双手快速的向头皮上抓去,唇边还在喃喃絮语,“尊,尊,尊是谁?我又是谁?我是谁?他又是谁……”她的神情癫乱,一张脸不住的抖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抽搐。
“啊----”她快速的推开拥着她的林家成,赤脚摇摇晃晃的就要跨下病床。
林家成被她一把推倒在床上,顾不得自己,立刻上前扑住了神情疯狂的白昕卉,继而冲着靳尊吼,“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啊!”
又一只镇定剂,注射入白昕卉的身体里。
后者渐渐安静了下去,白母哭泣着,一边为白昕卉盖好被子,一边抚着女儿的脸颊。
看着后者安然入睡的模样,眉宇间失了刚才的狂乱,平静的连眉头都不在起皱,这才颓丧着,靠在了床头的位置。
精神病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内,天气,一派晴朗,窗明几净,只余微风浮动落叶的沙沙声,还有,人声。
音量不大,却足以撼动靳尊的心脏。
“医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早些天的情况并沒有这么严重啊,怎么会!?”林家成耐不住性子,撑在办公桌上,俯视着桌前的白大褂医生。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交叉着双手,静静的看着眼前询问的林家成。“根据她先前的病情來看,她早些天的情况确实像先生你说的那样,并沒有那么严重。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刚才这样,我想,她大概是最近几天受了些许刺激,也许这些刺激的范围太大,超过了她能够承受的心理极限,所以就造成了她现在这个状况!”
“精神病的起因,通常是具有突发性跟爆炸性,我们往往把这类起因归结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先前这位小姐的私人医生应该也有讲到,如果要让她的病情慢慢转好,唯一的方法就是,你们要事事顺着她,不可逆着她。并且,尽量避免有可能刺激到她的事情或者人……”
医生顿了顿,平静无波的眼睛扫过面前一个激动一个冷脸的男人,“接下來,我想,关于这位小姐病情突然恶化的起因,想必你们两位应该更清楚。”
靳尊的身躯一僵,她跟他离婚当天的事情,再度呈现。
她发疯一样的签字,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
难道,她的起因,是因为,他?
“那么----”林家成握紧了拳头,眼眶一片通红,“她之前发疯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看起來精神不大正常……”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下面这句话难以启齿,“我觉得,她的智力似乎回归到了儿童,而且”更像是回到了她的幼年时期。
医生刚要说话,靳尊却突然抬起头开口道:“为什么,她会不认识我?”先前,不管她的意识有多不清楚,她的口中一直心心念念喊着他的名字,而刚才,她居然避他如蛇蝎。
想到她刚才惧怕的看着他的眼光,靳尊的胸口内就是一阵翻搅。第一次,他从她的眼里看见了如此可怕的内容。
医生的目光了然的滑过靳尊,依然不动声色的回答道:“精神病人通常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会自动的把过去痛苦的事物跟人自动忘记,那是她们记忆里最痛苦的一部分,她们会选择性的将那些内容删去。以白小姐的情况來看,如果不是她的病情太过严重导致认不清楚人,不然就是她选择性的将那部分痛苦的记忆删掉了。”
‘咚----’靳尊的身躯撞在身后的墙面上,脑袋磕上硬硬的墙面,有疼从后脑勺传來,他却再无知觉。
“沒有,第三种可能吗?”他喃喃着询问。
“沒有!”医生起身,“白小姐的这种情况,我建议她住院休养,还有----”医生提醒道:“不必刻意的去恢复她的记忆,也许只会适得其反!”
白昕卉的病房前,透过玻璃窗,依然可以望见白母守候在床边,一刻不离的看着白昕卉。白昕卉沉静的睡着,病房内颇为安静,从外头看去,一片宁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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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那一刀,是他给的
林家成的拳头紧了紧,又松懈了下去,一颗心,犹如沸水里滚烫过一样,生疼生疼。眼眶里涩涩的,分不清到底是疼痛还是愧疚。
里边的那一幕,让他怎么都鼓不起勇气走进去。
糖叔叔?她喊他糖叔叔,那似乎,又是十岁之前的事情了。
她是白家大小姐,端的是个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却偏偏,少了童年人该有的快乐。
他小时候颇爱吃糖,直让牙齿都被蛀虫蛀了个遍,又近视,带着个小眼镜,配上小蘑菇头,看起來,就像是小糟老头。
父亲带着他去白家串门,他一眼就看到那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他比她大,白母让她喊他哥哥,她不肯,眼儿直瞅着他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棒棒糖,嚷着叔叔,我要吃糖。
一声叔叔,让两家人均笑了脸。
小人儿抿着嘴巴,眼巴巴的瞅着他口袋里的棒棒糖,那神情,分明是渴望。
糖叔叔的美名,就是由那时候由來。
林家成的喉头一哽,差点说不出话。
糖叔叔,多么遥远的记忆?
他以为,他在她的生命里只不过翩鸿一影,匆匆流串,更甚连衣角都沒留下。
却是,她不记得他林家成,却还记得当年那个小糟老头,那个误被她认成叔叔的小男孩,那个,糖叔叔……
身后,有脚步声一格格间隔性的传來,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颇为沉重,落步,再沒了后文。
仿若呼吸,放在这里,都是一种玷污。
他听见他的声音,低沉不再有力,“她变成这样,那最后一刀,就是我给她的。”
林家成的心房一震,喉间哽了哽,却是沒有回头。“靳尊,你说错了,她的那一刀,其实是我给的。”
他明白靳尊的想法,他若不是想成全了他跟昕卉,又何至于如此。
所以,给那一刀的不是靳尊,而是他林家成。
他自认为他爱她,他自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白昕卉的人,现在却成了这个世界上伤她最深的人。
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一月,或者半年,或者一年更甚两年……
一辈子,他再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
白昕卉会在何时醒來,认得靳尊,认得白母,认得这些人,再度,记起他的名。
他费劲心思,他做尽一切,自以为站在终点的那一端静等结果,结果等來的,却是如此。
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靳尊沉默的盯着林家成,想说什么,最终却是阖动着唇瓣,什么话也沒说。
“你回去吧……”良久,那干涩的话语才从前方传來,破碎的,像是他喉咙里的嘶鸣。
“昕卉……”靳尊折了眉头,他也明白现在这时候还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引得白母的不满,但是,他们即使不再是夫妻,他也放不下她。
“她有我,”林家成回过身來,再度强调了一遍,“靳尊,她有我!”
是的,她有林家成,不再需要他了。而且,他再也不能忘记,她那陌生的眼神,她,不认识他了。
黑眸黯了黯,靳尊苦笑,“那好!”
两个字,他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却是除了这两个字,他找不到另外的表达方法。
林家成看着他转身,一步步缓缓的朝走廊那头而去,白色的光芒在眼前乱转,他终于是消失在了那一头。
他按下心神,终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明白他的想法,这些天看着他出入别墅,看着他看昕卉的眼神,他也明白。
他对昕卉不再有爱,却有习以为常的责任。可是,他需要他明白,昕卉不是他的责任,从他决定跟她离婚的那一刻起,昕卉就不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强硬下心,把这条理论,灌输到他的骨子里去。
他欠他一个人情,所以要还他一个人情。
阳光晃落落地窗的窗面,一片折射的显眼光弧。
总裁办公室内,苏瑾坐在真皮老板椅内,听着助理小王关于‘琴筝’的情况汇报。
苏氏刚刚经历上层大换洗,靳尊自愿把董事长的席位让给苏瑾后,连带着连总裁的位置也让了,甘于她之后,做了副总裁。说是副总裁,这几天苏氏几乎还是由他坐镇,只是把好处全盘让给了苏瑾而已。
苏瑾刚坐上总裁的位置,又兼顾着‘琴筝,’两头跑,她实在吃不消。靳尊便默默的把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处理了,让她这个正版总裁闲的轻松自在。
苏瑾其实也知道,但是沉默着随了后者去。
靳尊虽然对不起她,对不起苏家,但是不可否认,苏氏在他的手底下,运营的确胜过了父亲上任时期。
小王汇报完毕,见苏瑾蹙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便探了头询问上前,“苏总?”小心翼翼的呼唤。
苏瑾的双手交叉着,不断的变换着方向,听闻小王喊她,这才犹豫出了口,“小王,按照你的意见,你觉得要是把‘琴筝’并入苏氏,怎样?”这件事,她考虑了许久,却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合并不是口头说说,所触及面,太大了。更何况,‘琴筝’跟苏氏走的路子就不一样,说合并,其实有些难。
“不行!”不等小王开口,办公室门外传來另外一个声音。
继而办公室门被推开,靳尊一路风尘仆仆的从医院赶回,刚从她的门口经过,便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当即想也不想,就冲了进來。
此刻,看着前方微蹙眉头的人儿,靳尊摆了摆手,示意小王退下。
小王不语,转而看向苏瑾,见到后者点头同意,这才退了出去。
顿时,一室的干干净净,闲杂人等都退了个净。
苏瑾蹙了眉,凝着那扇门被他清瘦的指骨合上,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隔音的后果,就是不大好。
微眯了眼,她倾身上前,面上端的是个严肃正经,“说说你的想法吧。”靳尊虽然跟她不对盘,有些意见,不妨听听。苏瑾向來很理智,对人不对事,即使,不怎么愿意再见到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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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你还是嫩了点
靳尊走了几步,距在她的办公桌前,便不再向前。“股票跌宕的这阵狂潮才过去,苏氏的损失不少,而且又刚刚经历上层大变动。并且,这段时间,苏氏内部员工的心还沒平静下來,我们的客户也损失了不少,如果在这个时间把‘琴筝’并入苏氏,那么你猜猜,后者又会是如何?究竟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靳尊的分析句句在理,刚好说出了苏瑾内心的潜在担忧。
“想必你自己也明白,‘琴筝’跟苏氏走的不是一个路子,把‘琴筝’并入苏氏,在正常时期,这不失为为苏氏开拓一条新的道路。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
他的黑眸凝向她,后者正托着下巴,却把他的话,一句句的听进了心里去。
靳尊的黑眸一黯,又继续说了下去,“在这个时候,你将‘琴筝’并入苏氏,先不说苏氏内部的员工还不服你,又再者论苏氏会接受‘琴筝’的员工么?而且,苏氏的资金链也不容许再多一条拖后腿的,”靳尊轻笑,那笑声听在后者耳里,就是一种讽刺。
苏瑾恼羞成怒,差点拍桌而起,“靳尊,你笑什么!?”
靳尊轻摇头,话语却是说的半分不留情,“你终究,还是嫩了点!”
苏瑾的脸因他的这句话,一阵红一阵白,转而便是一阵气愤,“靳尊,我让你站在这里,仅仅只是因为你的意见对苏氏有利!但不表示,我允许你对我人身攻击!”
他的黑眸因她这生动的表情,而细细眯起,打量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后者,透过她身后的落地玻璃窗,她脸上的表情,那般生动,那般丰富。
这样鲜活的苏抹筝,他何曾见到过,却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他在心里一阵苦笑,却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我以为,两年后的苏抹筝会不一样;我以为,脱胎换骨成苏瑾的你,会长成我心目中的那个样子。看來,还是我高看你了!”
“靳尊!”苏瑾怒极,喊出他的名,继而又是一阵羞愤,“你看不起我!你打从心里看不起我,是不是?你把总裁的位置让给我,仅仅只是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她愤怒,无可抑制的愤怒。
是,他靳尊在位时,管理的确实比她好,更甚,她现在还得依赖他。但是,她才刚接管苏氏,各种大事小事都能让她好好头疼一番,哪能是这么一段时间,就能让她完全熟稔的?她现在还沒有能力,不代表她沒有能力!
“想让我看得起你?那就拿出你的所有本事來,拿出你针对我时的气魄來!证明给我看,你是苏永康的女儿,你不是轻易能打倒的苏抹筝,你是打不死的苏瑾!”他的话语句句如铁,意图激起她内心潜藏的斗志,意图让这个苏瑾强大起來。
“你等着!”苏瑾重重的捶了下办公桌,双眸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我会让你相信,沒有你靳尊,我不是不可以!”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能把对面那个人碎尸万段。
靳尊的眼里淌进一丝丝笑意,睨着对面那个火样的人儿,半边心脏是甜蜜,半边心脏的苦涩。
甜的是,他还能看见她,那样活生生的苏抹筝,那样鲜活的一个人;苦的是,这个人终究属于了别人,跟他擦身而过,那颗心再也遗失不到他的身上。
他闭了眼,眨去眼中的苦涩,“那就希望你快一点,可别让我久等。”这句话从他的语气中说出,颇为讽刺。
苏瑾的唇边带上一抹嘲弄,“怎么?大总裁的位置让给我,你不甘心!”
靳尊是不可能在她的手底下做事的,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屈人之下。所以,他想走,想离开苏氏,不无可能。
“是啊,我不甘心……”他背过身去,那话语落了浅浅的叹息。只是,不是不甘心失去了这个位置,而是,不甘心失去了这个人。
“那真对不起了!”苏瑾大方的往真皮座椅上一坐,舒服的靠在上头,恨不得眯了眼睛小憩一会儿,只是眼前的这尊大佛实在太碍眼,以上心态只能默默沉回肚子里。
靳尊笑,背着光亮,只余一层阴影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得那弧度完美的近乎冷酷。像他这个人,从里到外,几乎都是冷的。
苏抹筝不管如何变,依然还是原來的那个苏抹筝。
他不怕走,不怕离开这个他待了好些年的位置,他怕的只是……
他走了之后,她要如何应对层层问題,她可应对得來?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沒有了他靳尊,她苏瑾,可以?
“还有----”他突然回过身來,黑眸静静的凝视着她,隔了几步的距离,他的表情似是悲戚,“昕卉现在在精神病院,她疯了。”
“她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所以请你以后,别再难为她了。”末端带了叹息,又溢着低低的恳求意味。
苏瑾以为自己听错,继而是凉薄笑开,“疯了啊,那正好,省的我动手。”
她的红唇浅浅的勾着,看起來非常得意开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做错了事,总该落得些报应。”
“她害死了我的父亲,又差点害死我,让她疯,简直就是便宜她了!”想到了被撞死的父亲,苏瑾的眉眼又是一沉。她可以不在乎白昕卉怎么对她,但是她不能不在乎她父亲的命,疯了,简直是报应,她活该!
“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他看着她得意的模样,那瞬间凌厉的眉眼,多么像当初的昕卉,张扬跋扈,骄傲自得。
“靳尊,”苏瑾收了笑,直视回他,“你想为白昕卉出头,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请你别忘了,当初究竟是谁,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恰恰不是别人,就是你跟白昕卉,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边诘问我!?”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他自问,却给不了自己任何答案。
看着办公室门合上,靳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苏瑾无力的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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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
扶着额头,脑子里却一阵阵的钝痛,痛的眼睛里的焦距,都不再清晰。
白昕卉,终于疯了么?可是,她真的高兴么?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当初她说白昕卉恶毒,心狠手辣,而如今尝到复仇瘾的她,又跟白昕卉靳尊,有何两样?
她本不想那样子做,最终却因为种种原因,被逼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白昕卉疯了,苏氏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照理说,她该高兴,该好好的庆祝一番,该痛欢三天三夜,可是,她非但沒觉得开心,更甚,有些沉重。像是有重压,压得她的肩膀都垮了下去,无与伦比的,沉重。
仰头,对上落地窗外西边的落日夕阳,那灿烂的颜色,像是那年五颜六色的梦。
她明白,苏氏回來了,父亲的仇得报了,但是有些东西,却再也回不來了。譬如,她的纯真。
那年在记忆中懵懵懂懂的苏抹筝,终于跟自己越走越远,变成了苏瑾。
“苏小姐好!”整齐规划的问候声后,书房门被打开,她进入,书房门再度合拢。
半睨着把长腿搭在书桌上的尉迟御,苏抹筝随手将包包往沙发上一扔,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说吧,找我來什么事?”
她看了看腕表,示意他时间,“我至多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我等下还要赶回公司里去。”她弯下腰去揉着自己的小腿,话语疲累之极。
他的眼中含着邪肆的笑,静静打量了她片刻,“苏总果然是大忙人啊,忙到都沒空跟老情人约会了么?还是说,苏总另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
他脸上的表情特为委屈,装腔作势的捂住左胸口的位置,“我的心受伤了……”
苏瑾忍不住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继续揉捏自己酸痛的小腿,不理睬他的话。
苏瑾向來都不是一个爱听玩笑话的人,见她垂眸不语,尉迟御这才收了笑道:“靳尊这只老狐狸,我本以为这次能够逼出他的狐狸尾巴,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放任苏氏自弃灭亡而撒手不管。这只狐狸,可真够狠的!”尉迟御的话语中满是对靳尊的咬牙切齿,仔细听去,却像是遇到对手般的兴奋。
苏瑾依然笑笑不语,靳尊是只老狐狸,你尉迟御又何尝不是?
他靳尊只是吃定了幕后动手的人不会真的让苏氏走向灭亡。这个事实,从苏瑾走进董事会议上,看到靳尊那毫不吃惊的表情,便早已了解透彻。
他知道,动手的人是她,却不闻不问。这一点,苏瑾始终沒想明白,依她对他的了解,靳尊从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
不过,她不需要看穿他,就跟她不需要看穿尉迟御一样。他们都是她惹不起的人,他们的身份太过神秘,她不想有一天不小心踩到了地雷。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拥有现在的生活,爱人,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辈子。她要的,如此简单,无关乎名和利,平平静静就好。
“听说白昕卉疯了,”尉迟御突然转了话題。
苏瑾揉捏着小腿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回答:“是!”
“恭喜你!”尉迟御扯了扯嘴皮子,不冷不热道:“接下去,你想怎么办?”
他的指骨撑着额头,似笑非笑的看她,“你的大仇终于得报,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到一点高兴的表情?还是说,你突然之间后悔了,后悔做了这些事?”
“我有的选择么?”苏瑾停下手,突然扬起上身來看他,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嘲弄,“后悔?我有的选择么?”
即使做这些事,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有得选择么?
要报仇,这个故事里,总该有需要牺牲的角色,我们不会是平静的來,平静的去,平静的带不走一丝尘埃。
有些人,上天一旦给了你注定的命运,被故事选中,你就沒资格懵懂。
如果今天疯的人不是白昕卉,那么就该是她苏瑾了。
两选一,谁都不愿被牺牲,只能早点下手。
“既然你沒有什么特别的事,那么我就走了。”她拿过包包,再也沒看他,径直走向书房门口。
“记住,你是我的人!”身后的他呼出一口气,不偏不倚的吹向她的方向,那五指成爪,附在桌面上,深褐茶眸里漾着邪佞,“我还沒给你自由!”那手下的,仿佛是面前的她,不管如何攀爬,始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苏瑾深吸口气,转过身來看他,“尉迟御,当年我只答应你的母亲照顾好你,并沒答应要留在你身边一辈子。我想走,谁都留不住我!”
她的眸光里一片坦然,漾着坚决,“从前的苏抹筝不知道‘怕’这个字,现在的苏瑾,更不会知道!”
他看着她拉开门把手出去,那书房门砰然合上。
他深褐色的眸光渐渐黯寂下來,任何人都沒资格跟他谈条件,包括你,苏瑾!
落日斜阳,一片余晖。
一间肃静的小教堂内,苏瑾跪在走道中间,双手合十,虔诚的向上方的十字架祈祷。
她紧闭着眼眸,只余长睫毛颤巍巍的在她的眼下忽闪忽闪,她的面容十分安静,安静到那妖娆的容颜也变得神圣庄洁。
十字架的背后是那彩色玻璃窗,夕阳的淡淡余晖挥洒,一片安静的气息洋溢。
沒有人,就连呼吸都格外安静。
苏瑾紧阖着眼眸,只余那红唇在喃喃吐出一句句话语,听來,像是呼吸。
“上帝啊,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假如我此刻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假如我此刻的面前是黑暗,那么我该往哪里走,你是否可以指引我一条明路?”
沒有人回答她的问題,正如小教堂内空无一人,连神父都不知了去向。
她却是不理,依然紧阖着眼眸,虔诚的祈祷询问。
不知何时,教堂门被轻轻推开,细微的嘎吱声响过之后,一只脚的影子迈了进來。
逆光中,只看得见那人身形高大,宽肩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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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他的错过,我的遇见
他进來之后,又顺手合上了门。
逆光隐去,他儒雅硬朗的轮廓显在上方的穹顶之下。
沒有声音,沒有细想,只着那双如春风般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那个跪在走道中央虔诚祈祷的女子。
他想,如果可以这样看着一个人老去,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苏瑾沒有动,依然笔直的跪在地上,因为太过专注,所以压根沒听到身后的声响。
“请你告诉我,我改名换面,苟且偷生活了下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报仇。但是为什么当我的仇人落得如此下场之后,我却依然沒有感到开心呢?”
她的声音本就清脆悦耳,此刻,却染了一丝丝的悲伤,“她害死了我的父亲跟我的孩子,还差点害死我,照理说,像她这么罪大恶极的人,疯了,都是便宜她了。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开心呢?一点复仇的快感,都沒有呢?”两年,她计划了两年,从死里逃生,为了报仇而付出的太多,是其他人无法想象到的。
只是这一刻,她有的不是快感,而是反感。
白昕卉曾经为了将她从靳尊的身边驱逐出去,不知动用了多少手段;而今,她为了让他们遭到报应,受到惩罚,她动用的手段,也不下于白昕卉。
如果说是如此,那么她跟靳尊跟白昕卉,到底有何区别?她让双手染上罪恶,真的是她愿意的么?
“因为你太善良……”有低微的叹息声响起,隐隐绰绰,像是另一个国度而來。
“即使别人伤害了你,你也舍不得伤害别人。”你,就是你,这样独一无二的你。我的抹筝,哪怕换了名字,换了脸,也永远换不了她的本性。
“你是神父?”她在光影里闭眼微笑,却是不睁开眼,保持着这个沉静的氛围。
不消他答,她早已开口,唇边隐隐挂着一丝笑意,“谢谢你,神父,是你來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了么?”
“你知道么?我也不想伤害她,我也不想学着那么强大,可是,”她的鼻尖儿一皱,“可是,我的亲人都离我远去了啊,他们都是被她害死的,若是沒有她,我就不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心一疼,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那方的人儿笔直的跪在过道中央,那淡淡的言语中透着哀戚,让他的五脏六腑也跟着一紧,
继而强撑着微笑,“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遇到那么一些人,那么一些事,或许会公平,或许会很不公平。现实由不得我们软弱,我们自暴自弃,同样,有些事情,该做的,我们必须去做!”
“你为你的亲人讨回那份公道的心,沒有错。”
她的命运如此纠葛,纠葛到让他想好好把她珍藏一起,换下一辈子的时间,一生一世呵护爱惜。
“可是……”她在光影里苦笑,依然是那样正襟危坐的姿势,“可是她疯了,你知道吗?是被我逼疯的,”那些事是谁做的,她知道,恐怕靳尊也知道。
所以他告诉她,白昕卉已经被她苏瑾逼疯了,求她放过她。
他不知道,她放过白昕卉,有谁能够放过自己?
“那么你后悔吗?”他轻声细问。
其实,早在他遇上她之后,他虽然沒有查过她这几年的事,但是她之后做了些什么,他都清楚。
“我可以后悔吗?”她自问,却给不了自己答案。
她不能后悔,假如她沒做,他们家的仇,还有谁可以报?九泉之下的父亲跟妹妹,真的能安心吗?
“既然你不后悔,那么就不必再去计较那些事。”他的声音听來如此温和人心,“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要展望未來,你还年轻,你的未來一片美好。”
他的心内还是有些小小酸涩,不知道过去了这些年,她未來的梦里,可有他?
“未來……”她轻喃着这两个字,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儒雅硬朗的容颜,那是霍少彦,她的心底明月。
若沒有那些事,她早该是他的妻子,他们会有美满的家庭,膝下一双儿女。
可是不知道,她现在这张脸,他能否认得她?可是不知道,她能否鼓足勇气,告诉他那一切的事实?他会不会,嫌弃她?多少次,她想告诉他,却最终还是哽在了喉咙里,她怕,她输不起。
“如果不能学着原谅,那就学着感恩吧。”
温润如春风般的声音再起,“人生当中,总会有许许多多的波折,许许多多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假如沒有这些人或者事,你或许会过的一帆风顺。但是换而言之,有了这些波折,才同样有了今天的你。”
“假如你不能原谅这些人跟事,那么,就学着感谢它们吧。”
“感谢它们曾经走过你的生命,如此,才会有今天坚强勇敢的你。”
因为靳尊错过了你,如此,我才能遇到这样美好的你。
我们沒有遇见在花样年华,我们虽然输给了时间,却沒有输给缘分。
苏瑾的身子一震,继而,唇角缓缓滑开一丝笑容。她,想明白了。
如果沒有靳尊,如果沒有靳尊的伤害,如果沒有白昕卉的出现,如果沒有后面的那一系列事情,当初那么爱靳尊的她,又怎么会失望到如此?当初那么爱靳尊的她,又怎么会舍得放弃?
她在那么狼狈的时候,遇上了同样狼狈的他。
若是沒有靳尊的背叛,她又如何会爱上那样好的霍少彦?靳尊对不起她,对不起苏家,可是与此同时,也是他间接的成全了她跟霍少彦最终会走在一起。
就像书上所说,你沒有遇见那样好的人,只是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
那一霎那间的动作,丝毫沒有逃过霍少彦的眼睛。
知道后者是想明白了,他的瞳眸微黯了下,这才悄无声息的开门出去。
还來不及合门,身后的她突然站起,笑颜如花的回眸,“神父,谢谢你,我想明白了。”
笑容顿在唇角,看着那扇未來得及合上的教堂门,苏瑾走过去,探头出去往两边望了望,却是什么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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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我都能认出,他怎么不能
她又回身过來,轻轻蹙了下黛眉。
“沒有人,”那么刚才,她是在跟空气说话么?不应该啊,明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的。
她的身子又是一震,那个儒雅温润的声音,多么像他的声音啊,难道,真的是他?
她又垂下眸去,寻找教堂地面上的脚印,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來,那一排浅浅的脚印子,证实确实有人來过。
“霍少彦,”她的心下一急,忙追了出去。
而他,靠在教堂外的侧墙上,亲眼目睹着她喊着他的名字跑远。
贴在腿边的双拳,却不由得紧握。对不起,抹筝,不是不见你,只是,我害怕。
他从沒有这么不自信过,这些年來,从沒有,即使是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他也是面不改色,甚至连皱下眉头的动作,也很少。
可是,他如此怕,若是她的梦里沒有他……
苏氏,总裁办公室,门被敲响。
彼时,苏瑾正扶着额头,头痛的不可开支。
‘琴筝’那边也需要人手,小王不可能两头跑,而曲墨又是靳尊的私人秘书,苏瑾是绝不可能用曲墨的,暂时的情况下,只能委屈小王辛苦些了。那小妮子早上还跟她抱怨过,最终被苏瑾的加倍工资四个字,给打了回去。本來想要招秘书,不过想着‘琴筝’或许并入苏氏。苏瑾想到这些事情就头大,靳尊那个该死的居然把秘书部的那些秘书给裁了,就算是花瓶,也总有些用处的吧。
此外,想到昨天的事情,她更烦。昨天找了一圈,依然沒找到霍少彦,最后她还是灰溜溜的回去了,想着找机会怎么跟霍少彦说说呢?
小王敲门进來的时候,苏瑾早已端正了身形,“进來!”
小王走到了苏瑾的面前,“苏总,外面有一位姓梁的小姐要求见您,您看,您是见还是不见?您要是不见,我就去给回绝了。”
“姓梁?”苏瑾纳闷,她在这里也沒有认识的朋友啊,难不成是,梁慕诗?
“去请她进來吧。”苏瑾思索着说完,见小王转身就走,突然起身道:“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來解决。”假如真是梁慕诗,那么她來找她,所谓何事呢?
小王退下,苏瑾也出了办公室门。
会客室里,米白色的沙发上,梁慕诗正百无聊赖的翻着手边的杂志,旁边的茶几上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此刻,低垂着眉目,长发披肩的后者,确实是梁慕诗。
苏瑾站在她的身后,突然间有些止步不前,梁慕诗与苏瑾并不认识,那么为了什么原因,才來找她呢?
“既然來了,为什么不说话?”仿佛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梁慕诗放下手边的杂志,含笑回头。
“苏瑾,苏总,还是,我该叫你苏抹筝呢?”她的脸上扬着盈盈的笑意,看着苏瑾瞬间错愕的表情,她的眼波有些微动。
“你……”苏瑾有些吃惊,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你怎么会,认出我?”
“我只不过是猜测,沒想到,还真的是你。”
梁慕诗苦笑,继而是释然,“从你出现在画廊里,看着那幅画的时候开始;或许,从你出现,少彦的视线就落在你身上开始;也或许,从你身上某些很想象的特征开始……”
“你不知道,从你两年前死去的那时候,少彦是怎么过來的,他甚至放话,终身不娶,他霍少彦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只会是你苏抹筝一个人。”
梁慕诗柔柔的话语一句句道出,仿佛又带着苏瑾,回到了当年她假死的那一刻。
苏瑾仿佛能想到,霍少彦知道她的死讯时,会是多么的伤心难过。
“那么爱苏抹筝的霍少彦,有一天居然能把视线移到另外的女人的身上。我猜來猜去,那个人也只会是你!”不然,以她这么多年陪在他的身边,他又为何,再也不曾看过她。
“你说……”苏瑾的心中一震,几乎连唇瓣都在颤抖,“少彦他知道,我就是苏抹筝!?”她几乎被这个想法逼得近乎崩溃,若是他知道她是苏抹筝,他又为何,不认她?
闻言,梁慕诗轻笑,“苏抹筝,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沒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你竟然如此愚蠢!”她的话音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说,我都能够认出你是苏抹筝,那么,少彦他,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少彦他,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往事的浪潮一个个朝着她扑來,苏瑾跟他见面的场景一慕慕浮现。
饭局上,他们遇见,他喝醉了,她送他去酒店。
出租车里,他热情缠绵的吻,酒店房间里,梦中,他不断的询问她,这两年为什么不來找他,为什么,不认他?
抹琴的墓碑前,他与她相遇,他向她诉说那个故事,倾吐他的心声,他告诉她,他比她想象的更爱她……
公司里,突然收到的百合花花束,他厚脸皮的上她那里蹭饭,公寓楼下,他抱住她,在她的耳边坚定承诺,天塌下來,他罩着……
突然收到的股权让渡书,他告诉她,她值得,他告诉她,要叫他少彦,他告诉她,不要害怕……
回忆一幕幕而來,像一个个汹涌的浪头,将她打得不知东西南北。
原來,那一天在酒店房间里的,不是梦,而是真实。
她仿佛依然听到他质问而委屈的声音,为什么,不來找我,为什么,不认我?
她以为两年后的霍少彦变了,却不知,他沒有变,而只是因为,他早就认出了她是苏抹筝,而只是因为,她太笨,所以压根沒去想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的眼前渐渐朦胧起來,像是穿云破雾,在那一端,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告诉她,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回家。
“你知道吗,他转让给你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究竟是怎么來的吗?你又知道吗,一个只拿工资而且不贪污的国家公干人员,究竟是怎么筹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的吗?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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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守一座城,等一个人
梁慕诗缓缓笑开,只是那笑容却带了几分薄凉。
她冷眼看着苏抹筝这副伤心惨然的模样,红唇微启,“那是因为,他花了他全部的存款,卖掉了他名下的别墅,甚至他手头所有值钱的东西,才帮你换回了那份百分之十的股份,更甚,他已经好几天沒有下馆子了,他现在,穷的身上几乎沒多少钱。”
梁慕诗嗤笑的看着她,“苏抹筝,你知道吗,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怎么会……”苏瑾震惊的不禁倒退一步,险险扶住了门框,她知道他为她做的那一切,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竟沒有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怎么会?”梁慕诗轻笑,拂了拂鬓发,只是那手指却有几分颤抖,“怎么不会?”她反问。
“苏抹筝,别说他为了你倾家荡产了,就是你一句话,你让他去死,你让他从这个楼上跳下去,他霍少彦都能义无反顾!”
她惨然而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前是,现在也是。都说霍家祖孙三代皆是情种,这句话一点也沒错。当年,我要他去做什么事情,只要是能让我开心的,他都会马上去,而现在----”
她的声音哽了哽,那指尖越发的颤抖,“而现在,那个人,却换成了你!”
苏瑾抬眸,正巧对上了梁慕诗望过來的目光,“你知道吗,苏抹筝,我好羡慕你。你失去了你的靳尊,却还能找到你的霍少彦。而我,我失去了少彦,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了……”
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男人,会在雨里为你打伞;会在风里为你撑衣;会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细心安慰;会在你以为天地都崩塌下來的时候,拥你在怀。
梁慕诗阖了阖眼,眨去眼里的酸涩,从前,她不知道珍惜,而现在,他已经离她而去。
“梁慕诗……”苏瑾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拥有过霍少彦的好,自然也知道,失去这个男人,该是有多痛?
“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么我有沒有机会介入,再次把他绑在我的身边。”
“所以,当两年前,当我以为你已经死去的时候,我放弃了我的事业,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我经常出入霍家,只盼着有一天,他能够忘记你,再次看到我的存在。我留在了那个城市,不想飞,也不再高飞。只因为他曾经说过,他希望我能留在她的身边,安安分分做他的妻子。”
“我以为,守着那一座城,守着他那个人,终有一天,他会重新选择我。可是,我错了……”
“苏抹筝,”她的喉咙艰难的吞咽了下,“我感谢你,感谢你两年前救了我,我知道,若不是因为救我,你不会遭受那一切。我那样对过你,你却还能这样待我,苏抹筝,撇开我们俩之间难堪的关系不说。我终于知道,少彦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你想说什么?”苏瑾警惕的问,梁慕诗的这番话有些怪怪的。
“少彦明天就离开了,他这次是因为休假,所以会长时间的留在j市,但是因为逗留的时间太长,上头已经在催了,家里头也在催着他回去,他恐怕,不能继续留在j市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梁慕诗好心的提醒的同时,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笨呢,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模样,脑子也挺好使的啊,她在这说了半天,她咋还沒听明白呢?
“那,那……”苏瑾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他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们还沒相认,他怎么可以离开呢?
“他在画廊,”梁慕诗不由得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现在大概还沒走,你赶去,应该还來得及。若是迟了,他的行踪可不归我负责!”她无奈的看着她,突然间怀疑刚才那番话的正确性。
霍少彦怎么会喜欢脑子这么迟钝的女人呢?她哪里都比苏抹筝好,好不好?
闻言,苏瑾立刻转身就走,推开会客室的门就准备出去。
只不过一阵风的时间,梁慕诗的面前早已沒有了后者的身影。
可是下一刻,苏瑾又冲了回來,握住了她的手几乎热泪盈眶道:“梁慕诗,谢谢你!”
梁慕诗可受不得这么热络的戏码,不着痕迹的从她的手掌中脱出手來,一边还甩了甩,“别误会,我可不是帮你,我只是希望少彦能过的幸福。”她的心里一阵哀悼,这女人握得她的手,可真是痛啊。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苏瑾又是重重的一握她的手,而后快速的冲了出去。
会客室的门还在晃,她的身影早已不见,就连路过的员工看见这么仓促匆忙的苏总,都是阵阵惊愕。
梁慕诗望着无人的门口,不由得抚额叹息。她今天一定是发烧了,脑子出问題了,不然怎么会想着帮苏抹筝跟少彦呢?
苏瑾打了车过去,市区里的行人车辆本就多,又上不了高速,司机频频的打喇叭,苏瑾还在后头一个劲儿的催。
惹得司机大哥不耐烦,一句话直接丢了过來,这才将苏瑾堵了口。
一路,她的心砰砰乱跳,这种感觉,就像当年遇见靳尊的时候,急切,热盼,浑身骨头都难耐不安。
这种坐立不安,伸长了脖子依然盼不到目的地的感觉,让苏瑾那个心焦啊!
好在,画廊建筑的位置比较偏僻,总算后來一路畅通无阻的,这才到达了目的地。
苏瑾下车,看着开门营业的画廊,脚步停在画廊外,却有些止步不前。
出租车远去,只留下车屁股消失不见。
鼻尖仿佛充斥着远处青山的草木气息,眼前仿佛流动着是他那温润如水的眼眸,他在,盼着她回家。
她不知道,若是今天梁慕诗沒有來告诉她,那么,他预备不认她到什么时候?
他可,真有耐心!
苏瑾想到此,便跺了跺脚,颇有些气愤的走了进去。
画廊里本就沒有多少客人,苏瑾一眼便望到了他。
他站在一副画前,驻足凝思。从背影看去,颇为安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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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终于相认
暖阳融融的照射在他的脚后方,那一面的光亮,折射的她的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j市最近的天气一度很好,沒有阴天,晴的彷如夏天。
苏瑾想哭,又想笑,各种崩溃的情绪一面倒而來,只融合成了一句话。
那是霍少彦,她的霍少彦,他一直在等她,等着她回家……
仿佛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他,霍少彦极为缓慢的回过头來。
霎那间,她喜极而笑的眉眼对上他一瞬错愕继而缓缓笑开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仿佛在半空中交结住了,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像是那天,在墓地上,他紧紧的锁着她的眼,一眼,早已沧海万年。
慢慢的,他展开双手,温润的容颜上缓缓滑开一抹春风般的笑容,彷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似是鼓励,似是包容。
苏瑾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狠狠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环上了他的腰腹,“少彦……”她弱弱的呼唤,缠绵而缱绻,又仿佛融合着委屈跟悲伤在里头。
一声少彦,喊的两个人的心房几乎都颤了颤。
那是疼,钻到心儿的疼。
后者的冲劲太过猛,霍少彦几乎被她撞的后退一步,却是不变笑容,抬起右手抚着她的发顶,一下一下的轻揉,“傻姑娘,哭什么?该高兴才是!”
从她看着他的眼神当中,霍少彦早已明了了一切,脑海中梁慕诗跟自己的对话,仿佛依然历历在耳。他明白,后者这是找过了她,才让她起了这么大的情绪。不过,他自己不也默许了么?
“少彦,”苏瑾的小手攀在他的腰腹上,闻言黯了黯眸光,“你早就认出我來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苏抹筝,是不是?”姑娘她心里便扭的很,这男人早就认出她來了,用得着拐那么多个弯么?
霍少彦很是坦诚的答:“是!早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來了。”
苏瑾的心里一震,快速的抬起头來看他。
却是后者抬手,那指腹缓缓的沿着她的脸颊一遍遍的游移过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张脸,为什么会变成苏瑾,但是----”
他倾身过來,那薄唇隔着她的眼皮,吻在了她的眼睛上,“即使你改变了身份姓名跟这张脸蛋,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就是苏抹筝,如假包换的苏抹筝……”他的吻隔着眼皮,一寸寸的吻了下去。
如此缠绵而美好的气氛,却是苏瑾先抓住了他的手腕,表情颇有几分哀怨,“既然你早就认出了我,那么你又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她的语气中堵着一股子气,想着他一直苏总苏总的喊她,她就觉得哪儿都不舒服。
闻言,却是他缓缓笑开,颇为懊恼的点了下她的红唇,“还说我呢?你自己不是一样?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还喊我霍少,嗯,霍少?”
他不住的读着这两个字,倒让先兴师问罪的苏瑾红了脸,低下了脑袋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认我,但是我知道,你不认我,一定有你不认我的理由。”他肯定的说道。
“我的抹筝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么?从你打算跟我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他执起她滑嫩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所以我需要做的,不是千方百计的让你认我,而是等。”
“我相信只要我等在原地,总有一天,你会回來找到我的。”
他如此自信的语气让苏瑾慢慢湿了眼眶,“那假如说,我不來找你呢?”
他抓起她的手心,贴放在左胸口的位置,让她能够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对上她湿润的眼,他答的沒有半分模糊,“那就一直等,知道等到你为止!”
她霍然抬手,他的唇瓣被她冰凉的指尖堵住,后者不赞同的看着他,连弯弯柳叶眉也蹙了起來,“要是到那个时候,你不是早成了老爷爷了么?现在的年轻帅哥那么多,你就不怕我跟着人家跑了,不要你这个老头子了么?”
霍少彦的眉毛一挑,那刚才还温润的眉眼,霎时一下子冷冽了下來,
情绪转变之快,简直让苏瑾瞠目结舌后快速的圆话道:“少彦,我刚才那个是开玩笑的,你别,啊----”
后者才不听她的解释,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就是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红唇上,恶狠狠的两个字从薄唇中吐出,满含杀气,“你敢你就试试!”
江风缠绵,初秋已过,寒流渐渐袭來,晚上的天,分外几分寒凉。
黑色的奥迪停靠在江边,漆黑的车身,衬托着一汪夜色,恰似绵延几里。
更别提,那湍湍而流的江河,远处的灯塔,将一方空间点亮,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一对璧人站在江边,着迷的望着那映衬着灯光的水流。
有风乍起,霍少彦脱下身上的外套,紧紧的包裹在苏瑾的身上,直把后者裹了个严实。
“怎么样?冷不冷?”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她的身体一向都不怎么好,他还记得。偏偏她非得到这个地方來吹冷风,霍少彦奈何不了她,只好随了她去。
他的身上穿着两件套,薄衫羊毛衣,很是单薄。
这把外套给了她,看上去就颇有几分凄惨了。
苏瑾看他穿那么少,瞬间不满了,拨下身上的外套,就踮起脚往他的身上披,“你穿这么少,还把外套给我,我的身体是身体,你的身体就不是身体么?快穿上!”她的脸色沉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就要给他穿衣服。
“抹筝……”霍少彦还想说话,
“快穿上!”苏瑾的脸色又是一沉,可不开心了,“要么你穿上,要么你走人,你看着办吧!”
苏瑾这些年唯一暴涨的,那就是气势,那气势一出,懂得她脾气的霍少彦,也只好无奈的穿上外套。
却是刚穿上外套,后者娇小的身子早已软软的挨近了他的怀里,顺势把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往身前拉了拉。
从远处看去,她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那西装外套还算够大,几乎将她本就巴掌大的一张脸,也快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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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记住,你的承诺
软玉温香在怀,霍少彦却遭到了苏瑾的白眼,“你看,这样不就行了么?”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个木头呆子,不晓得变通么?
霍少彦骤然失笑,却是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揽入怀中,“好,你说怎么,都好。”他本也想这么做,就怕遭到她的不满,沒想到后者比他还积极,霍少彦这会的心里,甜滋滋的沒话说。
江风阵阵,她独有的体香萦绕在周身,霍少彦只觉得,生命中能等到这样的一刻,怕是下一刻即将面临死亡,也值了。
他沒有做声,她也安静的任他拥着,气氛颇为温馨,苏瑾的眼眶却漾出了阵阵湿意,像是那年,她想要跳河自杀,他拉住了她的那个瞬间。也是在秋天,也是在相同的一个地点。那是她们回忆里的证明。
“这两年,你过得好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闷的气氛,
“不好,”
她错愕的扭过头來瞅他,她以为他会回答好,沒想到给出的居然是这么个答案。
沒想着,他却是再度紧了紧她的身子,把脸颊挨近了她的脸蛋,蹭了蹭,“沒有你的日子,我又怎么会过得好。”
“霍少彦……”苏瑾喃喃,脸上不可抑制的起了红晕,只不过在这江边,看不大清。
他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却是肯定的重复道:“我说认真的,你消失不见的这些日子,我过的不好,很不好。”他都不知道,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究竟是怎么活过來的。
苏瑾也大致知道一点,不由得瞅着他的下巴,喃喃道:“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么?听说我的墓碑还立在你们霍家祠堂里呢?既然这样,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一定活着?”苏瑾想起这个事,就觉得不大舒服。她一个大活人还好好的站在这儿,那边都宣称她死亡了,想想就觉得恐怖。
“虽然那具尸体的脸上早已血肉模糊,而且她的身材体型也跟你差不多,但是我还是能够感知到,那个人不是你。”
他的臂膀在她的腰部间紧了紧,“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少彦……”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仅凭着她的眼睛就能一眼认出她,跟她相处了三年将近四年的靳尊都不能,跟她仅相识几个月的他,却轻易认出了她。
“这次回去之后,我让人把坟墓给拆了,把墓碑给撤了,你说好不好?”
“那坟墓里埋的,是不是那具尸体?”苏瑾皱着鼻子轻声问。想到那个死去的‘苏抹筝,’那么一群人朝着她的坟墓祭拜,那上头刻着她的名字,她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是,”霍少彦毫不迟疑的答,眼眸里掠过一抹深思,虽说拆坟墓不好,惊扰了人家的魂。但是那人现在确确实实不是苏抹筝,这样埋葬在他们霍家祖坟里,实在是不妥。况且,他的抹筝已经回來了,再也沒有留着之理,是不是?
“别----”虽有他抱着,苏瑾浑身的鸡皮疙瘩也快起來了,“那个她都死去两年了,虽然说当年认错了人,但是就这么挖坟,似乎也不大好……”
霍少彦想了想,也对,这事儿怎么处理,还是个问題。
“你不想知道,两年前,我们结婚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个话題颇为尴尬,苏瑾连忙跳换了一个话題。
“不想!”他老老实实的答,
这回轮到苏瑾疑惑了,“为什么?”
他的下巴又凑了上來,亲昵的挨着她的脸侧,“那是你的伤口,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她的心下有着几分感动,鼻尖也变得酸酸的,“少彦,你别对我这么好……”
“这次回來,就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好不好?”他的呼吸软软的吞吐在她的颈侧,骚得她脖子一阵痒,
苏瑾慌忙逃躲,“少彦,别这样……”她怕痒,这是她的致命伤。
“那说,你不走了,就不走了,好不好?”他的吻又跟着缠了上來,一下下啃咬着她的耳朵,口气中添了几分委屈跟诱哄,颇有几分蛊惑的味道。
脱去了温润如玉的外衣,这样子的霍少彦却是第一次见到。
苏瑾奈何他不得,只好慌乱的应,一边缩着颈子,“好好,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再也不走了。”她怎么会还想走,他在这,她还能走到哪里去,还会想走到哪里去。
他终于松了口,那舌头刮过她的耳朵,还不待苏瑾麻痒发笑,他的下巴早已靠在了她的肩窝里,一字一句道:“记住,你的承诺!”
苏瑾收了笑,知道他是害怕她再次离开,抬手摸索着抚上了他的脸颊,“好,我会记住,我的承诺。”
苏瑾知道他想听那两年间的事,便一一给他叙说了下去。
江边的风声依然呼呼的吹,高楼灯塔,几近灯火,照的水面些许波光粼粼。
她的声音清脆的落在风声中,清晰的落入他的耳。
从当年结婚司机被掉包,到汽油爆炸,车身被点燃,到之后她被另一群绑匪抓走,然后又无情的扔入海里。
到之后她如何死里逃生,如何获救,又是怎样被毁容,换成了如今的这张脸。
她的声音一直都静静的,特别安静,连面容上都看不出太大的表情。
倒是霍少彦听着她如此安静的讲着,讲到了一些惊险处,不由得露出心痛的神色,疼惜的吻了吻她冰冷的面颊,手臂间扣的更紧。
那些事情,只要现在一回想起來,就像是一场噩梦般,再次将她环绕。
怎么会不痛,怎么能不痛?
只是她不能在霍少彦面前表露出來,不能在这个担心自己的男人面前表露出來,她不想让他担心。
“就是这样了。”尾音落,她倒是分外轻松,声音里听不出几分悲伤的情绪。
霍少彦不由得扳过她的身子,大掌抚上了她的脸颊,细细摩挲着,“这两年來,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沒有找到你。” 想到她所说的那些事情,霍少彦只觉得一阵胆颤心寒,要是她沒有遇上那些人,沒有获救,那么今天……
他一想就觉得害怕,不由得再次揽过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揉着她的身子,像是要紧到他的身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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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傻姑娘
他的身躯在发抖,苏瑾陡然察觉了这一事实,这才轻轻的拍抚着他的后背,“沒事,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活着,还能走到你的面前。”
她还隐瞒了一个事实,她差点被当成小白兔,注射那个该死的疫苗,若不是那个人及时救下了她,她今天,可能就真的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这件事她不会告诉他,别说听來像天方夜谭,恐怕他会更担心。
霍少彦的双手捧着她冰凉的脸蛋,不住的摩挲着,温润的长眸漾着破碎的光芒,“我本來以为当年那起事故仅仅是车祸,是那个绑匪害的你,沒想到这之后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滑嫩的脸蛋,苏瑾感觉到了一丝丝疼,疼的不是脸,而是心脏。
“我知道,那个绑匪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沒有出來……”她抬手,同是抚上他轮廓分明的面容。
那个绑匪是听了白昕卉的吩咐办事,怕是从沒有想过,自己会因为白昕卉葬送进去。他跟白昕卉的关系,也经由苏瑾查探过后,才得到证实。靳尊怕是从沒有想过,她心心念念疼宠的妻子,竟会不堪到那个地步。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为她做的,又太多太多了。
她苏抹筝这一生,又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爱?
“都过去了,”她轻叹息,一切,都过去了,她跟靳尊白昕卉之间的恩怨,早就过去,何必记得太多。
“放心,以后再也沒有人能欺负你。”他温润的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脸蛋,眼里滴滴都是柔情。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再也不会……”他的指腹陡然一收,霍然将她拥进了怀里,死命的搂住,“再也不会!”
苏瑾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硬实的胸膛差点压得她透不过起來。
她的眼里尽是明媚,落入了江河上灯塔的光芒,一片的璀璨如钻。
“我相信你,”她的手缓缓的放上他的后背,笑了。
“嗯?怎么还不进來?”霍少彦在开了公寓门,按下灯关后,见苏瑾还驻足在防盗门外探望,不由得好奇问道。
“沒,”苏瑾收回眼神,含笑望向他,“就是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我压根沒想到你会住这里,我以为你会住酒店之类的。”
霍少彦在玄关的鞋柜处换下家居棉拖,深蓝的色彩,跟他这个人儒雅的气质很搭。
闻言,他笑开:“这层公寓楼是我朋友的,他早些年待过j市,直到离开,也依然把这里包下來了。空着也是不住人,就暂且让我住几天了。”
他的笑容清清淡淡,沒有半分杂质,苏瑾却觉得鼻酸,梁慕诗的那番话再度从耳朵里响起,想到他卖掉了他的别墅,住在这小小的公寓里,苏瑾就觉得有些过去不去。
“少彦,那个钱……”
“别说,”他的手心捂着她柔嫩的唇瓣,柔软的触觉让他的眼眸一黯,“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俩之间,需要算那么清楚么?”
他的脸色有些寒,苏瑾懂这是他不快的征兆,慌忙摇头,又点头,也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了。
“傻姑娘,”他又是宠溺的一揉她的头发,“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她快速看向中央的挂钟,都已经八点多了,他们晚饭都还沒吃呢?
“干嘛要出去吃那么麻烦?”她优雅的白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在后者眼中,却是风情万种,
“抹筝……”他的声音添了几分暗哑,
“冰箱里还有东西么?”她随口问了句,却是看也不再看他,挽起了袖子就往厨房间走去。
他暗叹了口气,终是跟了上去。
“嗯,有鸡蛋有面条……”她打开冰箱,一格格翻查着,那碎碎叨叨的声音听在他的耳里颇为悦耳,“你一个大男人,确实不能指望冰箱里还有别的食物。嗯,那就暂且这样吧,就下个面条吧,改天我帮你去买点食材。”
她利落的从置物架上取下围裙跟袖套,开了炉火跟油烟机就要煮面条。
他站在她的身后,也插不上手,就听着那水声伴随着小女人微俯的身形,不断的在厨房间忙碌。
他靠在冰箱上,她还嫌他碍手碍脚,“少彦,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你先出去,很快就可以吃了。”她一推他,话语说的半分不留情。
霍少彦无奈,只好走出去,靠在厨房边门上,看着那个小女人穿着可爱的围裙转來转去,那画面格外的温馨,好像是一个顾家的妻子,在丈夫加班晚归后,下面条给丈夫吃。
这种幸福來的太突然太突兀,他好怕某一天会不会消失不见。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以吃咯!”
霍少彦还靠在门边上,便看到苏瑾端着一大碗面条出來,小脸很是着急,“霍少彦,快快快,烫、烫、烫!”
她的手指托在底部上,霍少彦立刻明白了些许,上前接过了那一大碗面条,他皮糙肉厚,倒也沒有什么。
后者刚卸下这碗面条,便习惯性的将手往耳朵抓去,小脸急出了两片红扑扑,霎是好看。
霍少彦有些担心的问:“怎么,烫伤了?”
“沒事?”苏瑾又给呼呼了两口气,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
沒有太多配料,苏瑾放了鸡蛋,香菇,一锅儿煮了,倒也挺好吃。
霍少彦是真饿了,扑哧扑哧将一大碗面条吃的精光,完了连汤水都喝完了,苏瑾的碗里还剩小半碗。
她的胃口本就不大,所以给霍少彦盛了一大碗,给自己盛了半碗。
苏瑾看后者满足的直叹息的模样,将自己的碗移了过去,“要不,这你也解决了?”
后者威胁性的瞪了她一眼,“全部吃光,不许剩下!听到沒有?”
苏瑾看着他眼中明了的精光,暗暗吐了吐舌。
她的胃口一向不大,吃这半碗,也是问題。况且,晚上不能吃太多,她可不想变胖。
他像是洞穿了她的想法,“抹筝,你可不能学现在的小姑娘一样,减什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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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摸着没手感
他的目光滑落至她的身上,眼中添了几分暧昧,“我可不想以后天天抱着一个满身是骨头的老婆,摸着沒有手感。”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味,苏瑾脸上的红晕一直从脸蛋上烧到脖颈,看着对面那人依旧气定神闲,丝毫沒觉尴尬的模样,苏瑾在桌下狠狠踩了后者一脚。
霍少彦吃痛,面上只扭曲了一会,反观对面的人儿,夹起一筷子面条,就往嘴边送去,那小身板颤啊颤的,分明在笑。
他看着那红艳艳的小嘴儿吸着那面条,温润的长眸又是一深。
他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下自己,总觉得在她面前,他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只色狼。总想着那啥啥……
“对了,”苏瑾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提起,“你明天就要回去么?”她低头喝了口汤,心脏却是噗噗的跳,耳里一直在等着听他的反应。
霍少彦的面色一黯,“慕诗告诉你的?”她一说,他就明白了,同时也暗暗叹了口气。
苏瑾点头,反而不知该讲什么了,“是的。”她干脆放下筷子,静等着他给她的回答。
他们才刚刚相认,他就要回去了,苏瑾这会的心里,很是不舍。
她在j市的事情也都沒处理好,况且苏氏也才刚刚恢复,‘琴筝’的事情还沒交代好,一团糟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现在就跟他回b市去的。况且苏抹筝沒有死这个事情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霍家那两位老人家能接受不?
再者霍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死的媳妇突然回來了,势必会引起外界的猜测,造成的效果,也不是苏瑾愿意看到的。这事儿怎么來,还得从长计议。
只是霍少彦是个军人,不可能b市c市两头跑,他也沒有那么长的假期跟时间,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军队里的。所以她要继续留在c市,她能看到他的机会,那也是少之又少了。
苏瑾想着,又是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相认,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结果面临她们之间的困难,也是一个接一个,怎么都不得消停。
“别担心!”霍少彦也是想过这个问題的,隔着桌子握住了她的手,“这次假期是因为上头一个参谋长突然暴毙死了,关系面波动的很大,霍家本來就是树大招风,所以父亲建议我这段时间避避风头,等风头避过,再回去。而明天,也就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我必须得回去!” 他虽然是个中校,但是有霍家这颗大树庇佑,一路可谓顺风顺水,再加上他这段时间的绩效,上头会考虑他,也在情理之中。
军人有军人的指令跟规矩,这个,苏瑾也懂。
从遇上他,跟他相爱,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苏瑾也早已想好了这今后,会是怎样一条道路。
不过,她从沒后悔过。
霍少彦看她低着头,也只得暗暗心里叹息,其实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不过跟她说了她也不懂,而且会增添她的担心,霍少彦就不说了。
“我会先回去,跟爸妈好好说说这个事,先探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决定怎么处理。你现在的难处,我明白,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來接你,我们回家一趟。你好好给爸妈说一说,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霍少彦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润一笑。
苏瑾霍然抬头,原來她想的,他居然都知道。
“回家……”她轻喃着这两个字,突然之间越发想哭,这两个字眼是如此美好,
她不由得想到了霍母,看着严厉实则关心;想到了霍父,一天到头见不到人,大事的时候才做决定,面上不苟言笑,却俨然早把她当成家人,还有,婉姨,心灵手巧的婉姨,婉姨做的饭很好吃……
她这么想着,已经要掉泪了。
霍少彦连忙绕过餐桌,将她拥入了怀里,“抹筝,”
她顺势抱住他的腰腹,在他的胸膛间哭着喃喃,“少彦,我想回家了。”
“我懂,我明白!”他轻叹息,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乖啊,咱不哭,等你有空不忙活了,老公就接你回家。”
“去----”她羞恼的推开他的胸脯,一张脸都羞红了,“什么老公,谁是你老婆?”
“你啊,”他笑的眉眼弯弯,又死不要脸的凑上來,拥住她,下巴就抵着她的头皮,“不承认,嗯?别忘记我们已经领证了,红本本还放在我抽屉里呢?”
苏瑾听着就尴尬,“这不,还沒结婚呢?”婚沒结成,本子倒是早领了。苏瑾想着就是一阵委屈,嫁给他,可真便宜。
他看着她撅着个小嘴的模样,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回去,等回去,我们把婚礼给补办了!”
苏瑾用手肘捶开他,“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抹筝,”这会倒是他先委屈了,“你真的不想嫁给我么?”
他的心里其实添着堵呢,看她看靳尊的眼神,他真害怕有一天,她不再爱他了。
或者说,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有靳尊。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恋爱中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
况且前夫这种事情,本來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情的。
他很少露出这种神色,眼眸里倒映着她影子的同时,还有担忧,苏瑾这才明白,事情大条了。
“少彦,”她直起身抚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道歉,“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又一把扣住她贴在他脸上的手腕骨,“你说的真的吗?沒有骗我?”
“少彦,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心里有些慌慌的,听他这么问,就觉得有些恐惧害怕。
“抹筝,”他将她的手掌贴放在他的左胸口上,让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里的心跳搏动声,“你知道吗,我害怕。”
“你害怕?”她反问,面上有一丝愕然。她很少听他这样主动的说出我害怕这三个字。
“是的,我害怕,”他闭眼,不敢去看她的反应,“我害怕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害怕,你会再度爱上靳尊……”或者说,你从來沒有忘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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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做点有意义的事
他不会忘记,当年她选择嫁给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年他可以等,但是如今,他已经不想一等再等,他要的不止她这个人,还有她的心。
苏瑾闻言,倒是缓缓的笑了。继而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了他的薄唇。
“傻瓜……”她在他的唇上呢喃出声。
看着后者睁开眼睛,继而一脸错愕的望住她。
那迷蒙的模样,让苏瑾受不住,又是一口亲上了他的薄唇。
捧住他的脸,她跟他额头贴着额头,“霍少彦,你真是个傻瓜!”
“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到如今,你还要怀疑我的真心吗?”她的黑瞳雾蒙蒙的,失了往日的傲气凌厉,现如今,她只是一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人而已。
“少彦,我跟靳尊已经过去了,哪怕他现在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回头。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沒有万一,更沒有如果,你懂吗?”
他看着她红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忍住吻上去的冲动,喉咙间依然有些暗哑,“抹筝,你不会后悔吗?”那个人跟她生活了三年,他不怕她变心,却也怕她会动心。他沒有万贯家财,给不起她想要的太多,而靳尊,可以给。
苏瑾无奈的眨了眨眼,那眼睫毛几乎刷到了他的脸上,“霍少彦,你是对你自己沒有自信,还是对我沒有信心啊?”她忍不住翻白眼,不过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这白眼翻了也等于沒翻。
“我像是这么肤浅的人么?因为靳尊他现在回头了,我就巴巴的等着接受他么?”
“你听着!”她移开稍许,直起身,捧着他的脸颊正视他道:“我不是沒心沒肺的人,我也是个女人,我也会动心,你对我的好,难道就不足以让我心动吗?难道你就这么沒有自信,认为你是一个值得让人放心依靠的未來吗!?”
“我,”霍少彦刚想辩解,早已被苏瑾的一指堵住唇,
后者指着自己的左胸口,抢白道:“霍少彦,你对我的好,我记在这里!”她点了点左胸口的位置,那是心房的位置,那里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她的口上可以说谎,但是她的心,永远不会说谎。
如果说,当年她还不足以认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依赖,那么当她在深海里即将窒息死亡之时,那么当她在手术床上即将进行那个实验的时候,脑海里为何会浮出他的名字。原來,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取代了靳尊,彻底了填充了她心房里的空缺。
“霍少彦,”她缓缓拉开唇线,就着他右肩的位置靠了上去,“你的肩膀,足以承受得起我想要的未來。”
他的心下一怮,垂下眸去寻她的眼睛,“真的?”手下的力道重了一分,像是要将她揉碎了,再重新装进他的身子里。她的承诺不轻易给,既然给了,他相信,那是真的。
“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的话呢?”她轻叹息,黑色的瞳仁在灯光下,泛着水亮的光芒。
餐桌上的碗筷还沒收拾,夜已经开始深了,窗帘沒有拉上,隔着窗户望去,几乎可以看见同一层楼上的灯火。
好静好静的氛围,近的她可以听到心跳声,一下一下,像要跳出胸膛。
合着她的,合着他的……
因为他突然在这个时候,抵近她的颈窝,啃着她的耳垂道:“抹筝,给我生个孩子吧。”他的声音有些低低的,像是恳求。
苏瑾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孩子,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也沒有想过,她跟霍少彦在一起了之后,会有孩子……
“你也知道,”他靠在她的颈窝里,手指穿梭于她的发丝间,一下下的梳着她的头发,“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依然可以从中听见一丝颤抖。他像是小心翼翼,试探着她的心情。
三十二岁了,苏瑾的心一颤,是啊,他已经三十二岁了。为了等她,他又消耗了两年的光阴,如果撇开这张年轻的脸不说,他就是个老男人了。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少彦,”她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的瞬间,像是鼓足了某种勇气。小小的纠结了一会,这才下定决心般,小手试探着伸向他的腰际。
“抹筝……”他不明白她要干什么,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试探着去拉他的衣服,
“你干嘛?”他被她这个行为吓到了,
苏瑾再度翻了翻白眼,沒好气的道:“脱衣服!”
“什么!?”他像是沒听清,
苏瑾火了,踮起脚尖,小手一下子剥掉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你不是要跟我生孩子么,不脱衣服怎么生!?”她的声量很大,吼得一点也不客气。
霍少彦真是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更别提她刚才那句豪放的话语。
苏瑾说出口的瞬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说什么不好,居然说这种话,哪有女人嚷着要跟男人生孩子的?
尴尬之余,窥见目瞪口呆的霍少彦,苏瑾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连忙跳过这个话題道:“那个,我去洗碗!”她匆匆溜过他的身边,更是连连踩了自己几脚,差点站不稳倒下去。幸亏她定力好,硬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走到餐桌边,就要收拾碗筷去厨房。
一只手臂横空穿來,稳稳的捞住她的腰腹。
苏瑾的手晃动了几下,差点端不住碗。
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侧,更是烧的她双颊通红,“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苏瑾在心里一阵哀嚎,我什么都沒说,什么都沒说。
“那个,我要去洗碗。”她动了动身子,
手中的碗筷早已被他一手夺下,再度放置于餐桌上,他的唇边勾着邪笑,蹲下身一把横抱起她,“碗还是留着明天洗吧,现在,我们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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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床风情
“啊----”苏瑾惊叫一声,身子早已被他稳稳的横抱于怀中,正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他的薄衫毛衣,那炙热的温度,一下子穿透而來。
瑾还來不及想明白他这句含义十足的话语。他早已抱着她往房门口走去,一脚踹开房门,又是一脚把房门踢回原位。
看着那关上的房门,苏瑾算是明白这个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了。
“少彦,”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身子挨到软软的床铺,他早已俯下身,将她温柔的放在床中间。
深蓝色的床单,映衬着娇小妖娆的她,那几乎倾国倾城的容颜,那羞涩到极致而展露出的点滴风情,霍少彦就这么低下头近视着,本缓慢的呼吸更是重浊,一下一下的吞吐在苏瑾的脸上。
后者脸上的红晕烧的越发绚烂,只好些许不安的喊他的名字,“少彦……”
她的声音跟她的身子一样软软的,失了傲气跟凌厉,勾动着他内心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抹筝,”他微俯下身,替她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撩开。
指腹下的触感细滑而柔嫩,跟长期日晒雨淋的他不同,她美好的,就像一个瓷娃娃。他连碰触一下,都会觉得是种奢侈。
“抹筝,”他又喊她的名字,跟喊不够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喊她,“抹筝,抹筝,抹筝……”
“少彦,”她的双手圈上他的颈项,揽下他的脖子,贴了上去,亲昵的用鼻尖擦着他的鼻尖,“我在,我在,我在……”
“怕么?”他的脸移了下來,薄唇一下下的磨着她柔软的唇瓣,轻轻的磨,继而温柔的吻。
“不怕!”她轻摇了下头,一头青丝散乱在枕头上,上头的白色光芒,衬着她妖娆的容颜,霍少彦再也忍不住,微俯下了身子,细细缠绵的吻了下去。
他的唇瓣一点也不冰凉,暖暖的,从她的额头一路直下红唇,与她大舌揪小舌缠绵了好一会,这才啃下了她的下巴,直至她白玉般美好的颈项,那深凹的沟壑风情。
苏瑾迷蒙着眼,不时从红唇里吐出一声声的呻吟,看着窝在她胸前的黑脑袋,她的手无力的攀着他的后背,胡乱的揉着他的黑发。
霍少彦吻的很仔细,连她的脚趾头都沒放过。
这一番缠绵下來,他们早已是坦诚相见。
他古铜色的皮肤相称着她白玉般的嫩滑的肤色,苏瑾迷乱着眼,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直到他沉下身子,彻底将她填充,两个人都不由得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夜,深沉而糜烂,窗帘沒有拉紧,只有偶尔照进的月光,才能稍稍窥得里边的场景。一地凌乱的衣物跟一床缠绵的风情。
晨光灿烂,窗口透入的阳光,微微点亮这一方黑暗的空间。
房间内依然一片昏暗,霍少彦从睡梦中睁开眼,不确定的看向身侧。
身旁的女人窝在他的怀里,小脑袋还枕着他的手臂,嘴角微微翘起,睡得格外香甜。
他不知,她的梦里可有他。但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拥有了她。
想到她昨天婉转承欢的模样,霍少彦的某个部位又不由得产生了反应。
都说早晨的男人是最惹不得的,更何况这个小女人一点也沒危机意识的躺在他的怀里,还露出这该死的甜美的表情。想到两人身下的空无一物,霍少彦又按捺不住了。
但是当他看到她略显疲惫的小脸,他又生生按捺下了某种冲动。昨天,大概是把她累坏了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是个很能自律的人,在这方面也沒太大的需求,但是一遇上她,就跟饿了许多年的野人似的,霍少彦想想都替自己汗颜。
“嗯……”小女人的红唇溢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声。
霍少彦刚自责自己把她吵醒了,后者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蒙着黑瞳,不找西北的看着他,那副雾蒙蒙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
“早安!”他倾身下去,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眼前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苏瑾微眯着眼睛,缩小了焦距后,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霍少彦。想到了昨天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苏瑾的脸蛋都快要烧起來了。
虽说她也是个二婚的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不是很放得开。况且,他强劲的臂膀还占有性的搂在她的腰间,她的身子几乎整个都贴在他的身上。
想到这点,她的脸蛋更红了,红通通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霍少彦看着她这幅害羞的样子,不由得垂下头去蹭她的脑袋,“现在才想着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她故意忽略他话中的暧昧,转而问道:“什么时候了?”试着动一动身子,全身酸痛,特别是腰腹处,就跟拆了骨架子似的,苏瑾不由得扭头怒瞪了霍少彦一眼。
“八点多了吧。”他也不清楚,只大致晓得个大概。
闻言,她不由得推了推他,“你今天早上不是要回去么?那还不快起來!”
她的手臂一动,那被子自然的跟着下滑。露出她一边的半个浑圆來。
霍少彦的眸光一黯,不动神色的替她拉了拉被子,又一把揽过她的腰,拥紧了她,身子跟着要往被子下蹭,“现在还早,你昨天也累坏了,还可以在睡会!”
那句累坏了,似乎别有深意。苏瑾又是一个羞窘,推了推他赤着的胸脯,“快点起來,把衣服穿上!”她说着就推开他的手臂,滑下那边的被子,转而弯腰去寻找床下散落的衣物。
霍少彦坐在她的身后,看着那落在空气中光洁如玉的脊背,也转而去找他的衣服,穿上。
苏瑾直到穿戴整齐,这才头也沒回的问身后的人,“既然你今天早上有空,那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她站起身拉开窗帘,阳光肆无忌惮的投入,她转身,霍少彦早已穿戴整齐。
也沒问她什么地方,只看着她笑开,应了个字,“好!”
“那我先去做早饭,你洗洗再下來吧。”她说着就要走出房间,
“不忙,”臂间一紧,却是他的大手拉住了她,朝她挤着眼睛道:“我们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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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拿得起,放得下
一起洗又是什么定义,从浴室里出來,又已经是在一个小时后了。
苏瑾在腰酸背疼下,不住的从心里腹诽霍少彦这只光看表皮猜不到他饿狼行径的色中厉鬼。
心下暗自着恼,她苏瑾居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不料后者长臂一收,直接将她圈入了怀里,含笑勾唇道:“货已送出,概不退款!”
一句话,又让苏瑾开始磨牙切齿。
都九点多了,也沒做早餐的必要。
霍少彦取了两人的外套,拿了皮夹跟她的包包,直接将后者拉出了公寓门外,关上了防盗门。
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他的脚步很大,她的脚步很小,但是即使她落下了些许距离,他总会在原地等她一会儿,等她跟上了他,又继续走。
太阳光不猛,只将两人的影子斜斜的照了个边。一条长,一条稍矮。
他的背影,高大而宽阔,不时有街坊邻居路过,他也熟练的跟那些老大妈们打招呼,脸上找不到一丝傲气跟疏离。
与此同时,苏瑾也毫不意外的在那些大婶大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互相明了的暧昧意味。
苏瑾有些羞赧,这场景多么像新婚的媳妇出阁啊。
他见她迟迟沒走上來,又倒退了几步,牵过她柔嫩的掌心,继续走。
她垂眸,望着牵着自己的那双手,宽大而厚实,像父亲的手,温暖而有力。
他初给她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感觉。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这话,倒也不假。他的手心里有着些许的老茧,那是岁月的痕迹,那是阅历的证明。他比她年长,所以凡事总能照顾着她点。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最后归结成一句话。
她真的,要牵着这个男人的手,过完这一辈子了吗?
不是梦,不是幻境。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要牵着她的手,过完这风风雨雨的一生。
她想着,又笑了。
“想什么呢?”他的大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阻断了她的各种乱七八糟思想。
“沒什么,”她回过神來,拖着下巴看着四周的环境,“在想,媳妇就这么被你骗到手了。”她难得开玩笑说,眼儿却不住的乱瞟。
这是一家早餐店,规模很小,环境倒是很干净。
“是才骗到手的么?貌似两年前就被我骗到手了。”
他的两个指尖伸來,捏住了她的小鼻尖,“小坏蛋,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他故意皱着鼻子,拧着眉头,一副恐吓状的模样。
苏瑾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是又怎么样?”
两个年纪加起來都半百多的人,在这边上演幼稚的戏码,已经引得另一桌怪异的目光望來。
也是,一个三十多岁了,一个二十多了,确实有些怪异,可当事人却玩的不亦乐乎。
他沒有反驳沒有回应,只着漆黑温润的长眸凝她,她唇边的那抹调皮的笑,差点晃花了他的眼,“以后,要常常这样子笑。”他突然说道。
苏瑾凝思想了想,“我以前沒有这样子笑么?”
霍少彦拿着菜单,细细翻看了一会,其实也沒有什么好翻的,也就一页而已。
“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日子,都是开心的。”
苏瑾夸张的张大了嘴巴,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你看,是这样子的么?”
他抬头凝她,失笑般的摇了摇头,将菜单推向她,“看看吧,想吃点什么?”
她蹙着眉头,那上方也沒什么好吃的,“就混沌吧,”
她说完将菜单推向他的时候又一皱眉喃喃道:“可是我不喜欢有葱……”
“沒事,”他向老板要了一大碗混沌,自己则要了一大碗面。
苏瑾的眼里泛着狡黠的笑意,拖着小下巴望他,口气带着几分哀怨,“啧啧,怎么办?还沒跟你呢,你就决定省钱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呢?那我以后不是该自己养自己么?”
混沌很快就煮好了,老板端上來,放在了苏瑾的面前。霍少彦将那碗混沌移到自己这边,拿出筷子,就准备挑葱。
闻言,他只挑了挑眉头,一张脸早已垮了下來,“那可怎么办,我现在就是个光混,穷人一个,你以后,可得跟着我吃苦咯!”
苏瑾还在为早上那事生气,故而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却还是不时偏过头來,看他仔细挑葱的样子,心上早已一片湿润。
她沒想过,他居然会愿意放下身段,给她挑葱。
结果一顿早饭,就在他仔细的挑完了葱,两人你侬我侬的情况下,过去。
精神病医院,苏瑾下车,让霍少彦先去停车,等下再过來找她。结果后者却是固执,非得她等他,等他停完了车,两人才一同进去。
早在她说來这里之前,霍少彦就摸透了她的想法。
白昕卉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她决定除掉这块心病,从新开始,他无比欣慰。
他爱的女人,即使改名换面,依然还是当初那个善良的苏抹筝,从沒变过。他爱的她,也该拿得起,放得下。
即使他明白,拿得起,放得下,这六个字,对于多少人來说,都是难以做到。
但是他的抹筝,他坚信她可以做到。
白色的走廊,不时会有一些精神病人跑出來,在走廊上晃來晃去,挥舞着个大袖子,让护士在身后追个半天。
他护在她的前面走,生怕那些人不小心撞上了她。
苏瑾劝他不得,最后只得随了他去。
早在前台处问了白昕卉的病房号,苏瑾走了一段,直到那些嘈杂声远去,这才看到那个显眼的病房号。
这一带都是vip区,故而很安静,也沒有病人跑出來吵闹。
她直起身,往那个透明的玻璃窗里张望了一眼,病床边坐着一个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外套,短发,看背影不是靳尊。
她的心下松了口气,这才转开门把手进去。
不是她怕见到他,而是怕尴尬。
她刚转开门把手,旁边传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病床边弯腰坐着的男人也回过头來,他的左手还端着一碗粥,右手拿着调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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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不能放过她么
随着他的转身,苏瑾也毫不意外的见到了病床上的那张脸。白昕卉的长发已经剪短,只薄薄的贴在耳边,衬着她的那张脸越发娇小。
苏瑾的目光望去之时,白昕卉的身子慌张的往后缩了一下,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林家成的衣袖,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伯母,您來了!”林家成只朝着苏瑾身边的白母打了个招呼,见苏瑾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复又回过身去,将粥端到白昕卉的面前,执起调羹,又要给白昕卉喂粥。
“昕卉乖,我们把粥吃了。”他轻声诱哄,生怕吓到了后者般。
“嗯……”白昕卉不乐意的摇摇头,嘟着小嘴,不肯吃。
“那这样,”林家成放下粥碗,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來,
后者的眼睛立刻亮了几分,嘟嚷着就要去夺他手中的棒棒糖,“糖叔叔,我要吃糖,昕卉要糖糖……”她的两眼灼灼的盯着棒棒糖,两只手抓啊抓的。
林家成举高了手,后者撩不到,那表情便越发的急切。
“昕卉,”林家成的一只手举着棒棒糖,一只手试图按下她不断挥舞的手臂,打商量道:“你把这碗粥给吃了,糖叔叔就给你糖糖,好吗?”他放下手臂,同时将棒棒糖塞进衣兜里,拿过放在旁边的粥碗,递到她的面前。
白昕卉的小嘴儿一憋,不乐意了,大有眼泪说來就來之感。
林家成依然举着粥碗,也是半步都不退让,俊脸上的表情,分外严肃。
白昕卉终于点点头,听话的吃进林家成喂过來的白粥,一边还偷眼看着他衣兜里的棒棒糖,那眼神,分明写满了渴望。
这一幕,让站在门口的苏瑾瞠目结舌,霍少彦站在她的身后,撑住了她身体靠过來的力量,“抹筝,”他喊她。
抹筝?苏抹筝?林家成耳尖的追了这个名字过來,扭头看着站在房门口的苏瑾,这张陌生的脸,怎么跟报纸上的不一样,这人,是靳尊的前妻,苏抹筝?
趁着他这会愣的时间,白母已经推开病房门走了进來,苏瑾让过她,倒退了一大步,霍少彦在身后扶住了她。
“家成哪!你去休息吧,你早饭还沒吃呢,先去吃早饭吧,昕卉这儿,由我來,就行了!”白母说着就要去拿林家成手中的粥碗。
随着白母的靠近,白昕卉的身子小幅度的瑟缩了下,直到林家成轻抚她的脑袋,后者才安静了下來,乖乖的又吃了一口粥。
他们都自动的将站在病房门外的苏瑾霍少彦忽略了。
白母?苏瑾看向那个穿戴富贵的女人,这个人,是白昕卉的母亲吗?
“你们好,”苏瑾安抚下來霍少彦等在外面,这才走进了病房。有些事,还是她一个人说清楚,会比较好。
高跟鞋的声音踏响在一方空间里,让白母跟林家成情不自禁的皱了眉头,因为白昕卉又是一个慌躲,身形越发的往床头靠了过去。
“我叫苏瑾,我是來看白昕卉的。”她的目光由两人的身上,垂落向身后的白昕卉,眉间,已经添上了些许的愁思。想不到当年张扬跋扈的白昕卉,如今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她?”白母扭过头來,上上下下扫了苏瑾片刻,这才吐出阴阳怪气的一句话,“看我女儿做什么?她又不认识你,看她,不是來害她的吧?”
白母的一句话出,白昕卉的手指已经点向她,小嘴里不住的呢喃着,“坏人,坏人,她是坏人!”
她的目光虽然失了从前的狠辣,但是却那样紧紧的盯住苏瑾。
那目光,盯着苏瑾的瞳孔一阵猛缩,继而握紧了手里的包包。
强自镇定的站前一步道:“你们误会了,我从來沒有想要伤害过白昕卉。更确切的说,一直以來,都是她不断的在为我制造麻烦,就连我父亲的命,也是她害死的……”她讲到这里,依然不可抑制的浑身一阵颤抖,继而将愤怒的目光投向林家成背后的白昕卉。
却是很快,被林家成挡回了去。
苏瑾轻闭了下眼,吐出一口浑浊的长气,复又张开眸子。张开眸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
“苏小姐,如果你是來看望昕卉的我们欢迎你,但是你如果是來诋毁昕卉的,请你出去!”林家成将粥碗交到白母的手上,愤愤然的站起,指着病房门口道。
病房内的一阵激吵,早已被外面的霍少彦看到。他转动着门把手想进去,却是锁住了。
“的确,我跟白昕卉之间,曾经确实有过仇怨,更甚,我变成今天这样子,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來自于她,但是----”
苏瑾紧了紧拳头,无视林家成跟白母的愤怒继续道:“她如今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跟她之间的仇怨,就算一笔勾销了。”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是要多难,但是白昕卉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还能跟个精神病较真么?更何况,冤冤相报,确实何时才了。
“你想说什么?”林家成警惕的看向她,
“你说我女儿害你?你可得有证据啊!况且我女儿现在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不放过她么?你们到底图的什么心!?”白母一听有人侮辱她女儿,那激动的情绪简直沒办法形容。
“伯母,您休息,我跟她说!”林家成刚安抚下白母,
只听苏瑾清清淡淡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我想跟白昕卉说一些话,希望你们两位能通融下,给我个方便。”
林家成的眉眼一下子变得有些许冷酷,回看白昕卉,后者早已缩进了被子里去,只剩下一双眼睛惊恐的看向苏瑾,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苏小姐,我们出去说话!”他率先走在前头,开了房门锁出去。
苏瑾只犹豫了下,便跟了出去。
“苏抹筝小姐,刚才在病房里,念着伯母在,我不好说些什么?”
“但是,我觉得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昕卉曾经即使对你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难道还不能放过她么!?”一走到外面走廊上,林家成便克制不住的朝着她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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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放下等于成全
vip区走廊的这一带很安静,林家成的一声怒吼,值班室护士小心翼翼探究的目光早已望來。
本想出口的话,在触及那个温文尔雅却又含着威严气质的男人时,噤了口缩回去。
霍少彦站在两步开外,静静的守着这一方的空间,阻止别人去打扰他们。
虽然,看到有人朝着她吼,他立刻有上去撕了那人的冲动。
闻言,苏瑾只是浅浅笑开,“先生,我想你弄错了。我并沒有想要对白昕卉说些什么,也并沒有想缠着她,更遑论你刚才说的我不放过她这种话。我并不打算这么做,所以你也无须激动。”她只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一身嫩黄色的及膝长裙,手握手包,犹如上人一样站在那里,气势上,就已经比林家成涨了一截。
林家成阴郁的看着她,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头,一张本斯文的脸上,颇有几分阴沉之气。想必,他的生气不是苏瑾的三言两语能消的。
“你跟靳尊还有昕卉的那些事,我也偶有听说,并不知完全不知道。或许,曾经昕卉的确伤害过你,但是,就现在的她來说,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对她?让她死吗!?”
“是不是真的要逼死她,你才会甘心!?”林家成一想到她是靳尊的前妻,这气就不打一处來。说到底,这昕卉疯了,也有这苏抹筝的责任。
苏瑾的脸上出现一阵错愕,连带着表情都冷了下來,“先生,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过了。我只是來看望白昕卉,顺便跟她说些话而已。况且----”
她冷眼瞅着这个激动的男人,“我要是想弄死白昕卉,你以为我还可能让她活到今天吗!?”别人不跟她客气,那么她也无须跟他客气。
“你----”林家成一怒,那斯文的面容顿碎,变得有些许狰狞。
“你什么你!”苏瑾蹬着高跟鞋过去,步步逼近他,“要不是看你跟白昕卉有点关系,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么?”她放大了音量,又引得值班室的护士偷眼望來。
苏瑾硬生生咬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改而一沉脸色道:“先生,我能看得出來,你是为了白昕卉好。既然你是为了白昕卉好,你认为你站在这里跟我大吵大闹有意思么?还是你想继续引得白昕卉犯病,这里是医院,医院就是住病人的地方。而我,只是想跟白昕卉说句话而已,就一句话而已。还是你以为我会白痴的在这里对付她么!?”
林家成狼狈的撇过头去,脸色有些铁青,“你想说什么话,我带给她就行了,你就不用进去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昕卉并不愿意见到你,她的病情很不稳定,我也不希望因为你,让她继续发病。”
他也觉得自己的关心过了,大概是这几天为了照顾昕卉,看着她那副四岁孩童的模样,林家成拼了命的想要她好,她却总是好不起來。
他的心下烦躁,这一碰到白昕卉的事儿,就百倍紧张。
苏瑾知道他是妥协了,但是一听这话,还是面有难色,“难道不能……让我进去么?我就跟她说一句话,说完就出來,不会让她情绪激动的。”
“苏小姐,”林家成无奈的叹了口气,那面色有几分黯淡,“你也看到了,昕卉她现在就一个精神病患者,而且她的病情不轻,靳尊给她特别安排了一个医生,就在值班室旁边。她好的时候,可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好奇,也会特别听我的话。但是她疯起來的时候,谁都阻止不了,沒有人阻止的了,不仅如此,她还会自残,用刀子刮伤自己的手臂。她现在谁都不认识,只认识我,就连她的母亲,也是最近才开始不害怕的。靳尊很少过來,因为只要她看到靳尊,就会害怕,就会发病。”
“她的世界已经变得如此单纯,再也容不下陌生人的进入。我们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你认为,我们会让你进去看她么?或者说,你认为,你进去看她合适么?”
苏瑾还想说话,林家成早已抬手,阻断了她接下去的话语。
“我明白你想说些什么,但是,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医生说,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好了。你明白吗,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苏瑾霍然抬头,只见后者早已摘掉眼镜,擦拭着眼角边的眼珠子。
苏瑾心下一怮,这个男人,到底又跟白昕卉,是什么关系?
或许,他跟靳尊还有白昕卉之间的故事,会比她知道的,更为丰富。
“不用这样看着我,”林家成重又戴上眼镜,只是那眼镜框后的眼睛,依然有些迷雾。
“苏小姐,无论曾经的昕卉是什么样的。在我心中,她都是那个善良的白昕卉。她沒有错,她什么都沒有做错,唯一错的是,她这辈子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所作所为,也仅仅只是为了靳尊而已。你是个女人,我想你更能理解,身为女人的她。”
她什么都沒有做错,唯一错的是,她这辈子爱上靳尊。苏瑾站在他的面前,听着他为白昕卉辩解,居然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不要再來看她了,那句话你要是不想说,也就不要带给她了。过去的,始终过去了。苏小姐,你已经有你的生活,昕卉也已经开始了她崭新的人生。既然她已经不认识你,你又何必执着不放呢?”
林家成拾眸看向她身后的霍少彦,苏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霍少彦依然插兜站在原地,身影挺得笔直,高大瘦削的背影,短发削的很薄很短,只露出那张温润刚硬的脸。
她的心,一瞬间柔软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也沒不耐烦。
“放下昕卉,其实也等于成全了你自己,苏小姐。”林家成落下这含义颇深的一句话,转而抬脚朝着白昕卉的病房走去。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把他们这两外人挡在门外,同时也封闭了他们自己的小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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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伤别离
“你们谈完了?”霍少彦走过來,顺带将她拥入怀中。
“嗯,”苏瑾顺势靠向他的肩膀,“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走吧。”她扯扯他的袖子。
霍少彦错愕,“不进去看你要看的人了么?”
“不了,”苏瑾摇摇头,仰头去寻霍少彦温暖的眼睛,“我们回去吧。这地方,以后都不再來了。”她的眼神很是平静,一分波动都无。
霍少彦却感觉到了她内心的强烈波动,可是面前这张明媚的小脸,却是那样平和的望向自己。
他扯了扯唇瓣,露出一丝笑意,“好!我们回去,以后都不再來了。”
“嗯,”苏瑾使劲点点头,“以后,都不会再來了。”
那个人的有句话说对了,放下,等于成全。
既然她已经决定放下,既然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又何必执着在过去放不开。以后,她的人生不能只为过去而活,她要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活。
机场大厅,光亮的地面照出一个个行色匆匆的人们,或焦急,或欢喜,或告别……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的面孔,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广播里,一遍遍循环着,播音员清晰的声音不断的响彻着一方空间,催促着,即将登机的旅客。
霍少彦转身,看向身后的苏瑾,眉眼含笑,“回去吧,等我处理完了b市的事情,我就來接你。”
两人已经依依不舍的惜别了好一会,苏瑾拽着霍少彦的手臂,想放,却终是舍不得放。
这一去,又是多久,谁都不得知。
“我看着你走。”苏瑾依然不死心,
霍少彦笑,那表情就像在安慰小孩子,“乖,你先回去,我看着你走!”他试图从她的手中脱出手來,后者却是又是一个使力,将他的手掌扳回。
霍少彦摇头,终究是忍不住笑开,“抹筝,听话,”那口吻分明带着几分宠溺。
他从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这样一面,缠人的紧,不过于当事人的他,却很幸福。
“那说定了,你忙完了那边的事情,就來找我。或者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我就过去找你。”终究还是她先妥协了,不过那话语里分明带了几分委屈。
“好!”他轻应,继而一扯她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并且吻上了她的嘴唇。
苏瑾一愣,继而快速的抱住了他,任由后者在她的红唇上肆虐,悄悄的环紧了他的腰部。
唇分,她的身子依然紧贴着后者,一张明媚的俏脸早已通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霍少彦也是想到两人即将分开,不由得有些不舍,做出此番举动,也是太过激动了点。不然以他的性格,是做不出这等事情的。
“抹筝……”他的嗓音有着几分沙哑,黑如漆墨的温润瞳仁里有着几分破碎的暗哑光芒,“我真想,把你揣进我口袋里带走。”
他摩挲着她的红唇,“我真的得走了,你自己万事小心,记得每天跟我打电话报平安。”
“要是哪一天我沒有接到你的电话----”
不待他威胁出口,苏瑾早已慌忙应声,顺手一推他,“知道了,我会的。”
她的俏脸依然有些绯红,一张本就明艳的面红上,更是桃花胜雪,早已引得过路人的纷纷注视。
“我先走了,公司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我就不送你了,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我会去找你的。”她远远退开了几步,朝着他挥手道别。
隔了太远,他只看见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轻笑过后,这才转了身。
苏瑾匆匆的走出机场大厅,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苏氏。
一路,风景不断跳跃,她的身子靠向身后,微微阖了眼。
他怕离别,她又何尝不是。好像从确认关系之后,离别,就变得格外悲伤。她不想亲眼看着他走,只得自己背身就走。给她一个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就能去见他了。
夕阳落幕,又是一天的残缺。
苏氏门口,一辆悍马大咧咧的停在正门前。
白色悍马的主人靠在车身上,仰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上空,不时又跺下脚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表情有些不耐烦。
而在距离悍马不远处,同样停着一辆黄色保时捷。
一男子坐在驾驶座上,隔着挡风玻璃看向那头的女人,齐耳短发,利落修身长裤,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他不由嘀咕了句,“死女人,这是在等谁呢?”他的心下颇有些愤愤不爽,难不成她还在苏氏里面养了个小情人?
小王敲门进來,并沒走进去,只在门口提醒,“苏总,该下班了。”
苏瑾从文件夹里抬起头來,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嗯,到点了么?”
“是的,同事们都下班了。您都加了四个晚上的班了,也该适当的休息休息了。”小王对于他们老总,颇有些心疼。最近为了忙活‘琴筝’并入苏氏的事情,苏瑾已经好几个晚上沒有睡好觉了。门卫大叔说,有时候凌晨一点,苏总还在加班,办公室里还有隐约的灯火。
“嗯,知道了。”苏瑾说着又要低下头去看文件。
“哦,对了,吴小姐已经在楼下等您多时了。我告诉她您还在忙,所以她并沒有上來!”
“吴优?”苏瑾蹙眉。
“是的,”小王恭谨应声,
苏瑾长吐了一口浊气,“算了,你先下班吧。”小王一听她这话便知道她今天不会再加班了,顿时比自己不加班还高兴,“那苏总,我先走了。”
“嗯。”苏瑾看着办公室门合上,起身舒展了下身体,这才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放入随身包包里。
手头的都是几个大案子,她一刻也闲不得。靳尊这几年扩展了好几个领域,在很多行业都有做投资开发,现在她要一口吃下來,确实不容易。
说到靳尊,他已经好几天沒有來公司了。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她,她一上手,这才发现他从前是多么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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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要有做我女人的自觉
刚出了苏氏,苏瑾便一眼望见了那个靠在白色悍马上的女人。
依然是这辆烧油到烧钱的悍马,她这次的兴趣倒很持久,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沒换车,苏瑾在心里大叹一声惊奇。
一句话,她的幸运,车行的不幸!
“瑾……”吴优一看到她,便幽怨的迎了上來,那小模样,比小媳妇还小媳妇。
至从上次的事情过去之后,两人依然恢复了从前亲密无间的关系,虽然,苏瑾的心里依然有些疙瘩。
“怎么了?”苏瑾轻笑,任由后者揽住她的肩膀,将大半个身子挂在她的身上。“我沒想到你今天会过來找我,你最近几天不是很忙吗?”
吴优挂着她的肩膀,一张明艳的面容,此刻却颇为委屈,“人家好几天都沒见到你了,怪想念的。”
闻言,苏瑾差点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强颜欢笑道:“你吴大小姐可是个大忙人,三番五次被人约的,连约会都得排队的人,怎么会寂寞到想我?”
吴优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眯着眼一拍后者的肩膀道:“安心啦,姐姐对你早就沒兴趣了。别时时摆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好伐?你现在已经排在了安全范围内,放心,放心的很!”
苏瑾拉开车门进去,后者早已绕道到驾驶座那头,开了车门利落的上车。
“怎么样,今天不加班,去俱乐部?”车门碰上,趁着苏瑾系安全带的瞬间,吴优突然提起道。
“不行!”苏瑾很是果断的拒绝,“我手头还有几个方案需要我过手呢?我可不像吴大小姐你,一身轻松的很!”苏瑾想到了那些烦心事,不由掐着眉头幽怨的叹了口气。
“靠!”吴优看着她略显疲惫的模样,不由得爆脏口了,“你们公司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都只知道吃饭不动手的么?让他们去做啊!”
“有句话怎么说來着,下人劳力,中人劳智,上人劳人啊!”吴优搬起理论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苏瑾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脑袋枕着靠垫,不时还跟着车身一颠一颠。“我也想啊,要不如吴大小姐你屈尊免贵下,來我公司帮我搭个把手吧。”
人是真不能歇息,一歇息下來,那脑子就疼的厉害。
苏瑾一想,好像真是有好些天沒睡好觉了。
距离霍少彦离开那天, 也有个七八天了吧。
虽然经常有保持电话联系,但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不着面,终究怪想念的。这不才几天,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去----”吴优的目光专注在前方的路道上,苏瑾在身边,握着方向盘,她可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还能分出心來反驳,“我自己的事儿就够忙了,搭上一个你,那我得找地儿埋去!”
“嗯……”苏瑾突然直起身,眯着眼儿瞅着后视镜,“身后那辆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你认识?”
出现在后方视野里的是一辆黄色的保时捷,一直跟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上车的时候苏瑾就发现了,不过那会以为是碰巧。
现下见这辆车一直跟着她们,才觉得有些古怪。至从两年前婚礼那天出那事儿后,苏瑾对车就存在着一种惧怕,更不说警惕性也提高了。而那,也是苏瑾一直迟迟不去考驾照的原因。
不料吴优才看了一眼,那脸色便冷了下來,“不用去管它,就当它是透明的!”她的脸色有几分僵硬,更甚连抓紧方向盘的手指骨,也使了几分力道。
苏瑾算是听出些门路來了,这不,又瞅了眼身后的保时捷,距离不远,却也看不大清。
“男人?”苏瑾动了动唇角,不怀好意的询问。
吴优的嘴角一抽,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回答,却也不否认。
“啧啧,”苏瑾的八卦性能彻底提起來了,望着冷硬着脸开车的后者,不由得挑眉道:“想不到天底下居然还有男性同胞能不惧强权、不惧困难,勇敢的追到苏大小姐的身后,真是可喜可贺,可赞可扬。”
话落,吴优的一个冷眼早已杀了过來,怒瞪了苏瑾一眼,这才不情不愿道:“说了别理他,那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大变态!”很明显,吴优讲到那男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更是充分的调动起了苏瑾的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有这种能力,让吴优提到他就能咬牙切齿呢?她还真是很期待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当吴优的悍马停驻在单身俱乐部前,苏瑾刚解开安全带下车,两人正准备朝着单身俱乐部的门口走去时。
吴优的胳膊被人一拽,连带着被挽住的苏瑾也跟着一个不稳。
险险的还站住原地,临空的一句话早已劈头盖脸的朝着吴优砸來,“我说你这个女人,你去什么地方不好,非得來这种地方!”
单身俱乐部前,此刻的人潮并不多。
苏瑾眯眼,顺着声音的來源看去。男人有着一张刚硬的面容,长脸,短发,身形很是桀骜,模样却有些放浪不羁。
初秋的天气,他只穿着薄衫外套,更甚,那薄衫的衣扣还敞开了两颗,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皮肤。
苏瑾撇开脸,因为看到陌生男子胸前露出的肌肤,而显得有些尴尬。
脑子里,却有些迷惑,这张脸,似乎哪里看到过。
“霍少恒!”吴优一看到來人便是怒火烧心,“你个臭流氓,死痞子,老娘爱去哪,干你鸟事!?你管得着么你!?”
说罢,便是上前一把拉过苏瑾的手臂,“瑾,我们走!”
她的脸上有些怒气,苏瑾只被她拉动着走了两步,身边又是一股阻力传來,吴优的手臂再度被男人拉住。
回眸,霍少恒一张气怒了的脸。
后者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看着眼前的女人,简直有了跳脚的冲动。
他发誓他这辈子打过各种案子,都沒有她來的棘手。“吴优,你敢说跟我沒关系!?”
后者差点气怒攻心,“你别忘记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要有做我女人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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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难搞掂的女人
霍少恒的一张俊颜有些狰狞,指着吴优还想再说,却是抖着手指,半天也再出不了一个字。
只因为吴优早已叉腰踮着脚站在了后者的面前,仰着下巴怒瞪着后者,那模样,颇有泼妇骂街之势。“你讲啊,你继续啊,你怎么不继续了!”
吴优见势蹬鼻子上脸,眼神儿转为嫌弃,“霍少恒,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我爱去哪就去哪,跟你何干!?”
“嗤----”吴优冷笑了一声,转过身,便不愿意再搭理后者。
傍晚口,夕阳落幕之时,单身俱乐部前虽沒有多少人,却也有了观望之势。
苏瑾抱臂,站在这两人开外,架势摆明了,跟着两人沒半分关系。
霍少恒?她微微蹙眉,眸光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名儿,只跟霍少彦差了一个字。到底是巧合,还是跟霍少彦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霍家少字辈的?
不过单看这男人的长相,还真跟霍少彦有几分像,怪不得她总觉得哪儿见过面。莫非,还真是?
“吴优!”霍少恒气的咬牙切齿,却又奈这个女人无可奈何。
他这辈子,上辈子,上下八辈子都沒见过这么难搞掂的女人,难道她是专门來克他的么?
“跟我走,你一个女孩子家,不适合來这种地方,乖乖回去,听话!”他上前,再次抓过吴优的手臂,那架势,说來就來。
“我说,你到底是我什么人啊!?拜托你,你最好搞清楚你的身份好不好!?”吴优是真的火了,三番两次被这个男人打断,今儿个的好心情算是沒了。
“霍少恒,我跟我的朋友一起出來玩,你在这边鸡婆的龟毛了一堆,你算个什么事儿你!”
“告诉你,老娘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沒有!一点儿都沒有!”
“想追我?”吴优的目光不怀好意的扫向他的下身,然后则是一脸鄙夷,“老娘对汉子沒有兴趣,如果你把你下面那根黄瓜切了再去做个变性手术,我说不定会考虑下你!”
吴优无视后者目瞪口呆的表情,装作无所谓的拍了拍霍少恒的胸口,“兄弟,别说我沒提醒过你,拜拜!”她挥手朝着他道别,那个表情,潇洒啊。
“吴、优……”霍少恒的表情跟便秘一样痛苦,双目里具是赤红,捉住吴优欲抽离的手臂,一张俊颜上变幻了不少颜色,最终只落成一句话。
“吴优,我告诉你,老子就不信了,老子搞定过大大小小不少案件,老子就搞不定你一个女人!”
苏瑾的唇角一勾,禁不住被那方的对话逗乐了。
真不知道这强强对上,最终结果会是如何?
正欲再看,手机铃声响起,苏瑾一愣,继而快速接起。
只接起了两秒,那表情立刻变为冰冷。
只对着那方冷声应道:“知道了,马上就來!”
虽然不想打断那方的谈话,苏瑾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拍了下吴优的肩膀,“吴优,我有事要出去下,今天不能陪你了。”她的眼儿一转,落在同样看向她的霍少恒身上,朝着后者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霍少恒一听,一喜,朝着苏瑾感激一笑。
吴优回头,见她一脸冰冷之色,当下明白真是有事情,身旁这头变态在,好友却临阵脱逃。
吴优心中不甘不愿,还是得挤出几个字,“算了,今天就放过你,下次补回來!”
“嗯,”苏瑾仿佛沒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我先走了,记得吃饭,喝酒伤胃。”
“嗯,嗯……”吴优懒洋洋的应,那心儿都碎了,不禁白了眼前的霍少恒一眼。
后者却朝着她挤挤眼,眼里眉头都是得瑟。吴优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进去别墅,却被下人告知,尉迟御正在餐厅里。
她进去,只见后者刚从厨房间里走出來,餐厅里,满满的一桌菜,中间还放着蜡烛灯,玫瑰花。
苏瑾一愣,不明白这又是玩的哪一手,该不是想來个烛光晚餐?
不待她思量,看到她疑惑样子的尉迟御早已解释开,“还有一个汤,很快就好了,先坐下吧,我们好像沒有一起吃过一顿饭。”他说着,拉开那头的餐椅坐了下來。
他的声音有着些许温柔,不带丝毫邪气,苏瑾一时又愣了,这绝不是她记忆里的尉迟御。
他的双手叉放在一起,看她沒有坐下,不禁挑了下眉头,“怎么?吃过了?”他的眉毛微挑,远看却有种高扬的味道。
那深褐色茶眸死盯着她,仿佛是在说,沒吃过,就陪我一起用;吃过了,也陪我一起用。
苏瑾吸气,终究还是拉开餐椅,坐了下來。
他这才笑,那笑容仿佛是对她的奖赏。
苏瑾执起银筷,看着满桌的中式菜肴,身子却有些许不自在,更遑论那人还坐在她的对面。尉迟御给她的压迫性,早已根深蒂固。
“來,尝尝这个!”他轻笑,勺了一勺子糯米圆子过來,放入她的碗里。
白乎乎的糯米圆子,合着各类水果一起煮,既煮出了糯米的黏濡,更将水果的清香蒸入了里面。
苏瑾垂眸,看着那圆乎乎的糯米圆子,终究还是尝了一口。
他马上问,“怎么样,好吃么?”
苏瑾硬挤出一丝笑,“还不错。”这句话,明显的口不对心。
他不明白,这个应该是副食,不该放在现在吃的。
富贵人家总习惯在用正餐前,先喝汤。苏瑾也有这个习惯,喜欢吃正餐前先喝口汤,润润喉咙。
但是尉迟御不是中国人,所以对这些用餐习惯也不知道,更遑论讲究。
他扯动了下唇角,深褐色的茶眸里居然淌入了一丝笑意。虽然不知这笑意是因为苏瑾吃了他亲手递过去的食物,还是因为那句还不错。
总之,今天尉迟御所做的这一切,都存在着一种不安,让苏瑾从身到心的不安。
苏瑾不是能藏心事的人,当下就开口问了,“尉迟御,你今天叫我來,不是只为了让我陪你吃饭吧”她的面容十分镇定,心下还是有些打鼓。
若说她一定要有一个怕的人,那必定非尉迟御莫属,就靳尊,也不能列入她怕的人的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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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代号黑帝斯
尉迟御,是一个比靳尊还深不可测的人。他的身上总缭绕着一种邪气,情绪变幻多端,來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只在你发神的一瞬间。
而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无法想象,他这一刻甜言蜜语,这一刻视你为盟友,下一刻毫不留情的出卖你,下一刻马上变脸。
单就一句话,他尉迟御,沒有心。
她亲眼见证过一幕,他的情妇怀了他的孩子,他几乎无暇思考过,就说出了拿掉二字。
女人不肯,是他亲眼看着手下拉着女人出去,看着女人进了手术室,听到医生说孩子确认打掉了,他这才转身就走,一步也沒做停留。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男人。
他就像一颗洋葱,女人去拨开那颗洋葱的时候,会流泪,会鼻酸。
但是,当你一层一层的拨开那颗洋葱的时候,拨到最后,你才发现,洋葱男人,是沒有心的。
尉迟御,就是那种洋葱男人。
“你就非得把我想的这么坏么?”尉迟御轻笑,夹菜的用作优雅而邪佞,“我就不能单单只请你跟我吃一顿饭么?”
“就说是陌生人,也有一起吃饭的权利吧,更遑论,咱俩的关系,可是亲密无间的……”他的尾音低了下去,深褐色的茶眸里,有明光在微晃。
“尉迟御,”苏瑾放下银筷,很是严肃的看向对方,“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之间的关系,只是一个交易与被交易的关系。从任何一种理论上來说,我们不具备这种关系以外的任何关系。想必,你应该彻底的搞清楚这一点,我在这里宣布,我跟你的关系,从今天开始,停止!”
“嗤----”苏瑾严肃的口吻让尉迟御不禁笑出声,“停止?利用完了我,就准备将我一脚踢开么?”
他的薄唇轻扬,做受伤状的捂住自己的左胸口,“瑾,你太狠了,我的心受伤了……”
“呵,”苏瑾轻笑,一点也不受他的影响,“尉迟御,你说我利用你,那你又何尝不再利用我?既然大家都是互相利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就不必多说了吧!”
她的红唇轻扬,带出了几分嚣张的味道,“我以为,凭着御少无双的大脑,应该早先就充分的了解了这一点,显然,是我的思想工作做的不够多,又或者是御少您的误解太过深了点!”
他的笑容渐渐淡去,很快,重又换上一副邪气的面孔,“笼子里的鸟儿,给了她太多的自由,她就不认得回家的路了呢?”
苏瑾的呼吸一堵,明明还沒到晚上,怎么会有阴气扑來,搅得她胸口疼痛。
那段过去,是她的阴影,这辈子都不愿揭开的伤疤。
很显然,后者并不愿意放过她。但是,想到了那个苦苦等待她的男人,她的身上重又充满了动力跟勇气。
“尉迟御,随便你怎么说,怎么做,那都不会跟我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强自定了定神,她勇敢的对视上他的眼睛,桌下的另一只手,却差点将桌布搅紧。
“跟你沒关系?”他略抬眼,眼底有些沉色,“那么靳尊呢?你敢说,他的事情,也跟你一定点关系也沒有吗?你当真不想知道?”他就像个猎人,在等着她这个猎物自动跳入陷阱之中。
“不想!”她大声回答,拍着餐桌而起,“他的事情,跟我一丁点关系也沒有!”她转身,毫不留情的准备走人。
餐椅拉开的声音,有些刺耳,搅得人耳朵发麻。
却远远,抵不上他清晰蛊惑的声音,“你知道那个代号叫黑帝斯的人么?”
苏瑾的脚步一顿,心儿一沉,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題。
黑帝斯,黑道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尉迟御手下好几批货物,就是他中途截断的。
而且手法很是干练,让人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据说他的手下混迹在好些地带,传说中的黑帝斯长得一张丑陋的面孔,所以有人只见过带着面具的他,却不知面具下的真容究竟是怎样。
她不明白,他讲这个干嘛,隐隐的,她觉得他说的内容,不会是她愿意听到的。她抬脚,继续准备走人。
他的声音响在身后,不疾不徐,那炙热的眼神透射而來,却仿佛能将她看穿。“上半个月,我的手下汇报说,黑帝斯出现在了地下交易场。目的,是为了找到当年绑架他女人,并将他女人投入海中的人。”
苏瑾微微蹙眉,像是有根弦,一样子啪的从心口碎裂,疼痛,四面八方灌入她的脑海,醒不了,再也醒不了。
“你还记得当年绑架你,将你投入海中的那伙人么?他已经帮你查出來了。”
“h省,吴帮,一百三十六口人,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了。”
“有人说,在城郊的火葬场看到了那些人的骨灰;有人说,当天晚上吴帮血流成河,黑帝斯的手下将尸体全都处理掉了。”
“当地政府,同一时间保持沉默,不闻不问。一切安静的好像这一百三十六口人从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的唇角始终携着笑,复又抬眼看她,后者依然沒有回过身來,只是那背脊骨有些许的僵硬。
“你说说,这个黑帝斯到底会是谁呢?为什么他要找的那些绑架他女人的人,又恰恰跟绑架你的那些人,是一模一样呢?我倒真是好奇了,苏抹筝,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力量,值得吴帮绑架你呢?”
他连问了三个问題,她一字不答。
其实,他也不期待她能回答他的问題。
剩下的,她全都沒有听见,只知道尉迟御幽幽的叹息了声,“一百三十六口人啊,屠帮,这需要多大的本事,能够让当地政府不闻不问。”
她的眼角一酸,像是耳膜冲了血般,疼痛的突突跳。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惜她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靳尊是谁,黑帝斯又是谁,这些统统都跟她沒有半分关系。她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世界上有多少对末路恋人,走到末路,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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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末路恋人
一份爱情里,你不能要求对方百分之百的对你好,但是你起码要求对方对你坦诚。只有坦诚相待,才能一起肩并着肩,走到最后。
她的目标很简单,她的思想也很简单。有一个爱人,孩子承欢膝下,到了老了他们还可以去全球旅游。
她要的幸福,简简单单,仅止于此。
靳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黑帝斯又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全都跟她沒有关系。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她攥紧了双拳,冷冷清清的笑,“尉迟御,这些都跟我沒有关系,我相信很快,你也会跟我沒有一丁点关系。”她回头,冷睨着他,不闪不避。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他清楚的看到,她的眼波毫无闪动,仿佛刚才的一切,于她,真的仅此而已,沒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苏抹筝,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接近你么?”
“那是因为,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靳尊这样对你!”他确实存在着几分疑惑,苏抹筝的确不错,但是在他身边一大把的女人里,拣出多少个,都不下于她。论美貌,论智慧,论才干,论家世,她苏抹筝都不是最最突出的。
“你恨他,恨他曾经这样子对过你,但是你如果换到他的那个角度想问題,我会觉得,这一切完全沒有做错,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会更过分!”
苏瑾冷嗤,“尉迟御,你什么时候开始为他说话了?”
她的心脏突突的抽动,她知道,尉迟御说的这句话,一点错也沒有。如果她站到靳尊那个角度看待事情,就会发现,其实靳尊做出那一切的行为,都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如果,往往沒有如果。就像抹琴不会突然醒來,父亲不会从坟墓里苏醒,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沒有出事。
她跟靳尊之间的问題,不止是他们两之间的,他们隔断的是深仇大恨,是亲人的血泪,是亲人的尸骨,是那些永远都回不去的曾经……
无论说多少遍,她的答案也还会是一样。
况且,她已经有霍少彦了,他对她好,她也会对得起他的好。
“苏抹筝,你这个女人,可真狠心!”尉迟御望着她,良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苏瑾反驳道:“若说到狠心,我哪比得上御少你?”
“所以,我们是同一类人。”
苏瑾转身就走,衣角只带出一片冷清的弧度,“尉迟御,我跟你,永远也不会成为同一类人!”
“那可不一定!”后者邪佞的笑,血样的薄唇勾勒出浅浅的笑痕,似笑非笑。
厨娘送來最后一个汤,这个汤,熬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餐厅里的气氛很是异样,她不动声色的放下汤,朝着尉迟御鞠了个躬,这才远远退下。
蓝色青瓷模样的瓷盖,看上去,几分养眼。
尉迟御掀开盖子,那滚滚热气便腾腾的冒了出來。
远远近近中,他的模样些许模糊。
“这个汤可得好好喝,补血养颜的,是我专门让人为你准备的。”
一股香味飘來,入鼻芬芳,苏瑾却嫌恶的蹙起了眉头,“御少,我想我应该先走了。”
“急什么?”他起身,还在那笑,“吃完这顿饭再走也不迟。”那话音里带了几分压迫,仿若她不听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不了,”苏瑾拒绝,“御少的一番心意,我领了。但是这顿饭,我恐怕是吃不下了。有些人,吃惯了人参鲍鱼,或者也会偶尔想念下家常小菜。”
“我还是觉得,家常小菜,会比人参鲍鱼更为可口。抱歉,失陪了,御少您请继续吧。”她客气的说完,便毫不留情的离去。
恍惚间,听到身后餐厅处传來一阵碗碟摔碎落地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他一脚狠狠踹在餐椅上的声音,刺耳的很。
苏瑾只顿了下步子,继而又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夜深人静,月上栏杆时。
公寓里,窗帘紧闭,隔断万家灯火。
苏瑾洗完澡从浴室里出來,身上还穿着白袍,长发湿哒哒的滴着水,衣领后,早已溅上了一片湿辘。
她拿着干毛巾,不断的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耳朵里听着外侧的声音,她走了出去。
门依然毫无动静,吴优沒有回來。
从最近关系妥善之后,她也有偶尔几天回來小住的时候,今天沒有回來,大概是回别的地方了。
无端端的,苏瑾想到了今天那个名叫霍少恒的男子。
正想打个电话问下霍少彦,房间里,一阵手机铃声传來,她來不及擦干头发,只好抓着毛巾,走了进去。
扑到床上,顺手夺过手机,接上。
话筒那端,他的询问声略带紧张,“今天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往常都不过两三秒。
苏瑾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才想到那头的他看不到。这才解释道:“我刚才在洗澡么?你刚才有打电话过來么?”
“嗯,”他在那头轻应。
苏瑾吐了吐舌头,顿觉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认错道:“对不起啊,我刚刚在洗澡,头发还沒干呢?”
闻言,他的语音转为严肃,颇有父亲教育女儿之势,“记得擦干知不知道,要是沒擦干睡觉,会落下毛病的。”
“知道啦知道啦!”她笑嘻嘻的应,一双腿在身后翘啊翘的,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白色的弧度,颇为美妙。
“你哪一次说话,我沒有照办过。”
“嗯,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知道么?”他仿佛很为满意,再次叮嘱。
苏瑾再次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抱怨,“敢情我这么大个人,还非得你照顾似的?那我往前的那些年,都是白过的么?”
“抹筝,”他在那边沉沉的叹气,“我想你了。”
“少彦,”她停下双脚的摆动,握着手机,声音也有些哽,“我也想你了。”
他们两都属于一种人,暧昧的话不常说,说了,那是铁定心里话。
想到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一个人过,她就觉得有些委屈,委屈的想掉泪。
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叹气,现在就开始这么依赖一个人了,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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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我们会幸福的
“我已经跟妈说过了,妈说,这件事情还需要等你回來再说----”
霍少彦有些犹豫道:“妈说毕竟在外人眼里,苏抹筝已经死了,光明正大的埋在了霍家的祖坟里,如果这时候又跑出一个苏抹筝來,恐怕会不大好。而且----”
他试着解释,怕她心里落下疙瘩,“而且你知道霍家并不是普通人家,万一这件事情沒有处理好,落人口舌,那就不妥了。”
他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必须得承认他母亲的担忧都是合情合理的,他们是打了结婚报告的,当初以为苏抹筝死的时候,那也是通知了的,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媳妇苏抹筝死了,这会跑出一个苏抹筝來要跟他结婚。恐怕,这里头的关系就不好弄了。
苏瑾也是明白几分的,况且,从前的苏抹筝已经死了,她也不打算再换成从前的那个名字。苏抹筝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苏瑾。
所以,她只微微眨动了下眼睫,就说道:“少彦,这些难处我都明白,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真的,”她的脑袋一侧,握着手机,在床上寻求一个舒服的姿势,那湿漉漉的乌发便散了下來。
只有些许的发丝是红色的,水洗过,依然还是黑色居多。
就像这头发丝吧,哪怕变了色,终究还回归到了自然。她叫苏瑾,同时记得自己叫苏抹筝,那就行。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跟她是什么人,无关。
“当初的事,也怪不了任何人,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好不好?”她的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痕,那小酒窝隐现,“你的身份,我能体谅的。你不用处处为我着想,偶尔的时候,也该为自己想想。而我,也会设身处地为你想的。”
“少彦,”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尽管只闻到了洗发水的味道,却好像通过这电磁波,感觉到他在身边一样。
“我们会幸福的!”她说。
“抹筝,”他在那头低低的喊。
“好啦,”苏瑾阻断他的话,怕他继续说。
“你爸妈怎么样?好像有两年沒看他们了,我很想念婉姨的手艺呢?”她在这边随口碎碎念,
霍少彦在那边接,“妈很想你呢,我给她看了你现在的照片,就怕到时候她认不得你,那我可得找地方哭去哦!”
“得,少嘴贫----”苏瑾说完,还是小心翼翼的探道:“那么,她有沒有说什么啊?”
“说了,”霍少彦给回,
“怎么样?”她接口,
“诶,”霍少彦长叹了口气,苏瑾的心立刻像被吊在半空中,浑身不舒服。
“我妈说,”只听霍少彦幽怨的口气从那头传來,“小子啊,这么标致的姑娘居然被你捡到了,你可赚便宜咯!”
“去----”苏瑾在这边羞红了一张脸,“霍少彦,你要再这样说,我可不理你了。”虽然被逗得很开心,却也能知道这句话是某人的自唱呢?
“抹筝,”他的口气重又变得一本正经,“你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苏抹筝想到这个事情就心烦,她刚接手苏氏不久,靳尊这些天又不在,副总裁办公室总是空的,她忙活的不可开交,‘琴筝’并入苏氏,倒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在这几天了。都说一个女人强悍,是因为男人靠不住,而她仅仅是为了守住父亲留下的基业。
当下头痛的抚额道:“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那头的他有些担忧道:“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可以慢慢來!”
“嗯,”她轻应了声,又忽然睁开眼道:“少彦,你还有弟弟或者哥哥,是你们少字辈的么?”
“嗯,你说谁?”那头的他倒提起了几分兴趣。
“霍少恒?你认识霍少恒么?”她从床头一跃而起,盘膝坐在床中央。
“少恒?”他只微微疑惑了下,话筒那端便传來他爽朗大笑的声音,“少恒是我大伯的儿子,怎么,你见过他?我还想说,有空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
苏瑾以指撑着下巴,颇为狡黠道:“我看到吴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吴优喊那个男人叫霍少恒,我就猜到他可能跟你会有些关系。”沒想着,还真猜中了。
“看你大伯儿子的模样,似乎在追求吴优!”苏瑾果断的给了下了结论。
那端只沉吟了一下,便传來霍少彦的朗笑,“那样很好,是该有个女孩子,收收他的心了。”
直到挂断电话,苏瑾还是有点被雷到。沒想到那个霍少恒,居然真是霍少彦家族的。那可真有意思了,不知道霍少恒能不能把吴优掰直呢?很是期待!
“总裁好!”
“总裁好!”过往的员工纷纷驻足问候,苏瑾目不斜视,仰着下巴走向专属电梯。
经过秘书室的时候,小王早已在里面。
苏瑾朝着她说道:“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会!”
她才扭开门把,直看到副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來人打开,一道黑色的影子进去,然后门在合上。
苏瑾顿了足,小王早已凑了上來,偷偷在她耳边讲道:“苏总,靳副总今天很早就來了。”
她的眼神闪烁了下,回了个字,“哦。” 她还以为他不会再來了呢?
会议室,长长的黑色方桌,苏瑾站在最前方,面向一干高层宣布“‘琴筝’并入苏氏这个决议后,”立刻引起了下方的阵阵猜测。
不少心腹闻言都一致看向坐在苏瑾左下方的靳尊,后者毫无表情的坐在左下方第一个,闻言只牵动了下唇角,不做异议。
他们看着靳尊的反应,一致选择了闭嘴。
苏瑾看在眼里,怒在心里。
“散会!其他人都下去吧,靳副总留下。”在不少高层疑惑的目光中,会议室的一干人群退得干干净净,秘书小王走出后关上了会议室门。
霎时,一室的安静。
“你有什么话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等所有人都退光了,苏瑾这才发话道。她沒有去过问他这些天的行踪,那不是她该管的,即使一个副总消失了许多天,也该对她有所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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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谢谢你,曾经伤害过我
要谢谢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因为是他们,让你变得更勇敢,更成熟。----
黑色的会议桌,沉默到漆黑的颜色,一室的宁静当中,他俊脸的坚毅轮廓,似乎柔化了几分。
在看向前座上的她时,桀骜的黑眸似乎闪过那一瞬的柔情。
以指敲打着桌面,靳尊的声音带着不惯有的笑意,“说有什么用?即使我说了,你会改变主意么?”
指尖敲打桌面的频率不急不缓,却让苏瑾的心情莫然烦躁。
“不会!”毫不犹豫的两个字,从那红唇中吐出。
“那不就行了?”他轻笑,“即使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也不会在意,不是么?”
“既然不会在意,你又问我做什么?”他不是不想说,她颁布的这项命令,对她有什么样的危害。只是,他说的,她可能也听不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怎么会还有他?
苏瑾愕然,惊讶于他的不闻不问。苏氏即使是他父亲打下來的江山,这几年,却也是他在守。于情于理,她难道对苏氏,沒有一丁点的感情么?
“还有----”他霍然起身,薄唇轻扯,“既然你现在已经掌管了苏氏,我想也就用不着我的位置了。辞职报告就在我的抽屉里,你可以选择让我现在就交给你,也可以选择让我现在走人。又或者,有沒有这种表面意义上的形式,其实你也并不需要在乎,是么?”
“你要辞职----”苏瑾霍然从前座上站起,一双美目依然瞪得大大的,只有红唇还在开开合合,“靳尊?”
她的目光里满是疑惑,“虽然说现在我是总裁,你是副总,但是你仍然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况且,当初你为了苏氏,可是什么都干得出來!”苏瑾轻讽,但见后者面无他色,“你为苏氏操劳了这么多年,现在你说要辞职?”
“已经到手的东西,你转眼就要放弃。这可不是你靳尊的风格,你难道真的舍得?”苏瑾说这番话,完全不出于私心。
虽然面前的人是她的仇人,但是不可否认靳尊这些年将苏氏打理的很好,况且苏氏内部的党羽分成好几派,有些人是跟随靳尊的,如果他这一走,这公司究竟会乱成什么样子,她连想都不敢想。这种紧要关头,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坚决不行。
“你变了……”靳尊长眸凝了她片刻,这才沉沉的吐出一句话。
“从前的苏抹筝,绝不可能想到去利用别人,更遑论,利用她的仇人!”
苏瑾撇唇冷笑,不躲不避,“靳尊,你难道忘记了,我变成今天这样,究竟是拜谁所赐么!?”她的笑声由小及大,飘散在一方会议室里,笑声中带着悲凉。
“若不是你靳尊,我怎么会从那个幼稚无知、只知道躲在温室里的花朵,变成今天的苏瑾。我变了?到底是谁变了?如果沒有你靳尊,会有今天的我么!?”
“你可是我最好的老师呢?”她笑,一张美艳的面容在光亮中,惶惶凄凄。
靳尊的喉头一紧,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生生的卡住喉咙。沒错,是他一手造就了今天她。
“你知道么?”她的嗓音幽幽,黑瞳里泛着雾蒙蒙,像是要生生勾走人的灵魂。
“靳尊,我其实应该谢谢你!”
他霍然抬眸,些许惊诧。
“谢谢你,曾经伤害过我。若不是你对我的伤害,我怎么会从对你的迷恋中走出來;若不是你对我的伤害,苏抹筝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苏瑾;若不是你对我的伤害,我又怎么会遇上霍少彦。我又如何会知道,原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靳尊,还有一个男人,值得我去爱”
原來,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窗的时候,还会给你留一扇门。
原來,你不爱我,仅仅只是因为,我值得更好的。
“靳尊,所以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曾经伤害过我。虽然,我交的学费,实在太贵了点!”
他的黑眸圆睁,直直对上她明亮的黑瞳。
他在那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满脸的震惊,些许的恐惧,慢慢的黯然……
贴放在腿侧的手掌骤然紧握,连带着他整个人居然也有些发抖。
他狠狠的闭眸,又快速的张开。
唇上,居然有凄然的笑,“告诉我,他有什么好?他可以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而且,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你分担你事业的男人,他不行,他甚至什么都帮不了你。这些重担,只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就像你现在还需要靠我,才能支撑苏氏一样。而我,才是你应该选择的正确人选。你只要跟了我,你可以舒舒服服的做你的靳太太,不用每天熬到三更半夜……无论大事小事,都会由我去解决。”
他的话音,像魔音穿脑,带着丝**惑,“一个女人所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而他,他给的了么?”他的声音骤然抬高,像是为他所说出的这些做了终结。
“靳尊,”苏瑾默默听完,静静轻笑,“你说的这些,的确很动人。”
是的,如果说跟她最相配的人,霍少彦的确不是最好的人选。父亲沒有儿子,苏氏只得靠她。而她想要的,无非是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生儿育女,有个恩爱的丈夫,而不是所谓的女强人,这副担子压在她的身上,确实很累。
他以为她心动了,上前一步握住她贴放在桌面上的手,“抹筝……”他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可是,对不起!”苏瑾从他的手心中脱出手來,静静贴着桌面而过,“尽管你说的这一切都很动人,但是,你不是霍少彦,你不是我爱的那个男人。”她平静的下了结论,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他喜悦的神情一僵,转为疼痛的呻、吟,“抹筝……”
“是他教会我,要学会去原谅曾经伤害过我的那些人;是他教会我,人要向前看,不能带着仇恨过一辈子;也是他教会我,什么才叫做幸福。”
再也沒有一个男人会像她,对她,一生一世。
他给过她承诺,所以,她也会守住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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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生命中的过路人
“是不是我错过了,所以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他颓然的松开手,如雕刻般完美的俊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态。从身,到心的疲惫。
冰冷的温度褪去,苏瑾并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平静的再次开了口,话不对題。“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将‘琴筝’并入苏氏么?”
他的薄唇发白,想告诉她,让她不要再说。
她却像是个残忍的侩子手一样,再度往他伤痕累累的心房上戳上了一刀,“那是因为,我要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早处理好一天,我就可以早点去见他。”
他狠狠的阖上了眼眸,明知答案是如此,从她口中说出來,还是让他感到一股疼痛,正慢慢的侵蚀入他的心脏,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再也弥补不全。
“苏抹筝,你非得这样说么?”非得这样说,才能让他彻底的死心么?
其实,他也好想问自己,千百次的想问自己,她苏抹筝有什么好?不都是女人么?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缺了她一个,还会有成千上万个贴上來,只要他招手,姿色不下于她的,比她好的,哪里会找不到。他非得如此低声下气的站在她的面前,听着她的讽刺,即使疼的不行,还是想得到她的回心转意。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说不出哪里好,却是谁都替代不了。
“这是事实!”她勾唇,回答的一点都不含糊。
“靳尊,辞职这件事,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下,你的辞职报告,我不会给你批。况且,留在苏氏,对于你來说,利远远大于弊。你不是商人么,怎么会放着有钱不去赚的道理?”
“抹筝,你恨我么?”他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红艳艳的,生生的像是在蛊惑他的灵魂,只要一步,他只要跨出去一步,就能将她拥入怀中,然后狠狠的,堵住她的小嘴。
可是他知道,她不会从他,哪怕他弥补再多,做太多的事情。
“什么?”苏瑾愕然,继而是轻笑,“也许我恨过你,但是现在,早已经不恨了。”
怎么会不恨,他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害得她落到如此境地的人。可是,恨有什么用?倘若她能带着恨过一辈子,那么她也不会快乐,地下的父母还有抹琴,也不会愿意看到她这样。所以,她选择不恨。死者已经安息,那么就更应该珍惜活着的人。
他苦笑,低低的像是哀戚。“我宁愿,你恨我……”也好过,这辈子我只在你的生命中匆匆走过,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你慢慢忘记,直到再也记不起。
“靳尊……”苏瑾的神色动了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琴筝’并入苏氏,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你如果执意要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不可。”苏氏的资金链现在有些紧张,苏瑾是明知不可为,而任意为之。
“靳尊……”苏瑾犹疑着喊,她知道,他答应了。
“别高兴太早,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我在苏氏继续任职两个月,假如这段时间内,你还不能完全熟悉。那么到时候,这些就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毫无干系!”他撇过脸,躲闪了她望过來的目光。只是那硬板快速的话语,却有几分颤抖。
“谢谢你!”她顿了片刻,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有些僵硬,却很真心。
靳尊的脊背一僵,提步,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再不停留。
“以前你说过的,你不在乎苏氏,这是真话么?”她犹豫了半响,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來。
他的脚步一顿,手掌还握在门把手上,闻言,只冷冷的道出一句,“这些,都跟你沒有任何关系了,不是么?”
开门,再不留恋的离去。
那桀骜的背影,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挺拔高大。
苏瑾站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看着他走远,继续走远。
唇边终于漾出一抹苦笑。也许,她终于可以相信他的这句话,倘若他就是黑帝斯,那么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苏氏?
靳尊跟霍少彦唯一不同的是,靳尊沒有了她,照样可以活的很好。而她,却是霍少彦的全世界。她宁可做那个全世界,也不会做那个万分之一。
“老板!”苏氏门口,黑色的奔驰车身已经等了片刻。
曲墨的面上架着副墨镜,见靳尊大步出來,这才下车,恭敬的拉开后车座的车门。
“嗯,”靳尊弯身进去,面上沒有太多表情。仿若刚才心痛到极点的人,并不是他。
“事情都处理好了么?”他淡淡开口,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曲墨瞧得出來他心情不好,“都处理好了,绝不会落人口舌,老板请放心!”
“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曲墨,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老板,五年了!”曲墨从沒听他提起这个,当下不敢怠慢的回答道。
“五年了吗?”他喃喃着问,不知道是在自问,还是在问曲墨。
“是的,”曲墨闻言整了整面色,越发崇敬起后座的男人,“当年若不是老板救了我,兴许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沒有了曲墨。老板不仅是我的老板,更是我的恩人,所以曲墨发过誓,这一生都会跟在老板的身后,为老板赴汤蹈火。”他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番话。
靳尊恍然,仿若当年曲墨站在他的面前,跟他下跪发誓。
那会的靳尊,好像也只有那么年轻,而今时今日的他,心境却是倍感苍凉。
曲墨不知他要做什么,连呼吸声都特意放慢了。
“开车吧!”靳尊的指尖敲打着扶手,忽然说道。
“是,”曲墨应声,车身开动。
他扭头,再度看了眼苏氏这栋建筑物,唇边溢出点滴苦笑。
他为了留住她,还真是穷极不能啊。居然可以做出这种决定,牺牲他自己,去成全她跟另一个男人。
靳尊恍恍惚惚的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
终究,还是不想她忘记他吧。
他习惯性的抚着食指,一圈一圈的比划着。
黑眸内,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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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媳妇,我们回家吧
十二月,寒流早已來袭。
街道上的梧桐树早已脱落了叶子,连树皮都掉落的差不多。行人三三两两,具是披上了御寒的衣物。
‘琴筝’并入苏氏的事情,早就告了段落。
靳尊果然如同他承诺的一样,不仅天天來苏氏报道,更是把她的工作一并揽去。
这一个月,苏氏内部的女员工能天天看到他们的副总,那春心荡漾就别提了,好歹能见着个帅哥,添个工作动力。
苏氏也渐渐走上了轨道,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苏瑾将很多事情交代给小王,加上有靳尊的掌舵,她走的十分安心。
一个月,天天只能在电话里联络对方,这种感觉,差点沒将苏瑾逼疯,而霍母的催促,也沒断过。
这种感觉,格外美好。
人的一辈子,活着,就该有个牵念,有个等待。
她早已忘记,假如某天报仇之后,该去做些什么?是霍少彦,再度给了她站起來的勇气,再度给了她,敢于重新追求幸福的勇气。
她勾唇微笑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站在了b市的这方土地上。
从机场出來,拉着拉杆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几乎遮沒在宽大墨镜后,迎面而來的风吹拂着她脸侧的发丝,苏瑾毫不在意的伸手拨到一边。
她沒有通知霍少彦來接她,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沒有打车,她傻乎乎的拉着个拉杆箱,沿着路道走去。
b市的天气远远比j市冷,苏瑾的身上只穿着呢子连衣裙,肩头罩着个披肩,这会有些冷,苏瑾便抽出一只手,将披肩拢了拢。
街面上很冷清,行人匆匆而过,无心于驻留的风景。
苏瑾看着这一方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由的说道:“我回來了!”
这里,会不会是她第二个家呢?
“抹筝!”有急促而遥远的呼声从另一方传來,像是跨越了两个国度,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苏瑾的脚步一顿,霍少彦的声音?怎么可能是霍少彦。她來b市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霍少彦。难道是日有所思吗,居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苏瑾失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抹筝!”这一声,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近在咫尺,“抹筝!”
她动了动耳朵,疑惑的回过身來。
隔着一条大道,他站在那头,俊脸的表情看不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人。
“少彦!”苏抹筝一惊,手一松,那拉杆箱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红灯,还有十几秒。
霍少彦焦急的站在那头,见喊了两声,后者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
绿灯一亮,他便急忙穿梭了过來。
“少彦,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瑾疑惑的话还沒问完,早已被霍少彦打断,“抹筝,你怎么回來,都沒告诉我?”
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之色,眉宇间依然有些拢起,却毫不折损他的温润气质。
苏瑾以为他生气了,耸着肩膀垂着脑袋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她想,难道说她给的惊喜,变成惊吓了么?
“我不是在怪你,”霍少彦叹了口气,面容上有些无可奈何,“把你说对不起的习惯改掉,我们之间,用不着说对不起。你下次再说对不起,我可生气了。”
他故意扳起脸孔,苏瑾难得的嘿嘿一笑,上前去拉他的手臂,脸上有着止不住的讨好,“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到的?”
“吴优告诉我的,”霍少彦不经想,就把罪魁祸首吴优给出卖了。
“这个女人!”苏瑾咬牙切齿,“居然敢出卖我!”
“好了,她也是一番好意。”霍少彦慌忙为吴优辩解。
吴优告诉他抹筝今天会到,他赶到机场,找了半天都沒有人,就沿着去霍家大院的路寻找,好在,总算把她给找着了。想到此,霍少彦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年长苏瑾几岁,凡事都会把苏瑾当做小孩子看待,还生怕她在这个城市弄丢了。
他看到她身上单薄的穿着,眉宇再度皱了起來,“怎么穿那么少?”
b市最近降温快,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我出门的时候,也沒感觉到很冷啊,”她哪知道,b市会冷这么多。
“你个小傻瓜!”霍少彦的指尖亲昵的点在她的鼻头上,俯下身一手拉住拉杆箱,另一只手牵过苏瑾的柔荑,“媳妇,我们回家吧。”
他特有的爽朗笑声响在头顶上,让苏瑾不由得羞红了一张脸,“谁是你媳妇!?”她拿眼睛去剐他,只是她尽管穿着高跟鞋,后者还是比她高出半个头。苏瑾的这一眼,几乎沒啥威胁性。
“你啊,”霍少彦在上方朗笑,“走吧,妈跟婉姨今天都在呢?”
霍夫人听说苏抹筝今天要回來,特地吩咐了婉姨买了不少菜,都是苏抹筝爱吃的。
想來,爱屋及乌的观念总是起效的,儿子宝贝他媳妇,做母亲的,总得疼着点。
“是吗?我好久沒吃到婉姨亲手做的菜了,真的有点想念了。”他粗糙的大手包裹着她柔嫩的小手,一黑一白,有些刺目,却又相得益彰。
苏瑾的心里像是淌入了一股暖流,直接暖到心里。
回家,真好……
“妈,我们回來了。”
霍家大院,过门检,穿过一排排哨兵。
苏瑾坐在车后座,左侧是霍少彦,开车的小伙是某某司的警卫员。
四合院,古朴的建筑就掩映在里头,苏瑾不由得开始想,后门的那两颗桃花,现在是不是早就光秃秃的枝干了。來年春天,还会开出粉色的桃花么?
霍少彦的一声喊,惊醒了仍身在梦中的她。
廊檐低下,绿色的青苔早已不复初见,染着些许青黄色,许是也在顺着季节的规律走。
水声滴答,旁侧的马槽依然卧在原处,上方排着个积水管,管子里的水滴落入马槽,便是一连串的乐音。
身在四合院,总能感觉心情格外的平静。
霍夫人是个极享受生活的人,故而布置总有些诗情画意。
霍夫人也跟她说过些年少时候的往事,霍少彦画画的浪漫细胞,或许也是继承于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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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同意两人
有细微的脚步声隔着门帘传來,苏瑾才抬头,门帘早已被來人撩开,是婉姨。
看见霍少彦,那张质朴的脸上绽开几分笑意,“诶呀,是少爷回來了啊。”
霍少彦放下行李,拉着苏瑾往前一步,“婉姨,我们回來了。”
婉姨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好看是好看,但是她不认识啊。
当下疑惑出口道:“这是……”这是哪家的姑娘,少爷今儿个不是说去接苏小姐么,怎么回事?
“抹筝,”霍少彦摇了摇苏抹筝的手臂,
在婉姨一副莫名状中,苏瑾上前一步道:“婉姨!”
“你是……苏小姐?”婉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脸蛋,这长相,怎么着都跟苏小姐扯不上半分关系啊?这要说变化,也太大了吧。少爷是不是在唬她呢?
看到婉姨脸上明显的不信任跟怀疑表情,苏瑾的心间小小的刺痛了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别说婉姨不信,她至今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这张脸,依然有些不习惯。
“婉姨,这真的是抹筝!”霍少彦看到苏瑾黯然垂落的面容,当下口气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待出口后又觉得不妥,这才好声好气道:“婉姨,这真的是抹筝回來了。具体的事情,我们进去后,再慢慢说吧。”
他捏了捏苏瑾的手心,后者抬起小脸,朝着他摇摇头,示意她沒事,唇色却依然有些发白。
“好好好,”婉姨连声答应,过來拿过他们的行李。
霍少彦掀开门帘,拉着苏瑾的手进去。堂屋内,霍夫人刚从厨房间出來,看到他们,这才点点头,“回來啦!”那目光转瞬落在苏瑾的脸上。
婉姨跟在身后,脚边还堆着行李箱。“这是……”霍夫人虽然看过照片,听霍少彦说过一二,却依然有些狐疑,“抹筝?”这张脸,跟照片上的倒是一模一样,可是,却跟从前的苏抹筝,完全换了个模样。
霍夫人走过去,婉姨一看,忙说道:“我去沏两杯茶來!”
“嗯,去吧。”霍夫人摆手,
婉姨一离开,霍夫人忙上前握住苏瑾的手,“你真的是抹筝?”霍夫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也依稀有几分颤抖。
虽然说当年她不喜欢苏抹筝,但是后來这么相处之后,倒是能理解儿子为什么看上她了。
直到后來婚礼那天,警察在海边寻到一具尸体,法医报告鉴定后,说是死者是被烧伤后投入海中的,他们所有人当时都相信了那具尸体是苏抹筝。
沒想着,苏抹筝还沒死,却是换了张脸后,重新活了下來。后來的这些事情,也是霍少彦告诉霍夫人的。
霍夫人本也想着,这苏抹筝要是死了,那也就死了。
但是她这个傻儿子啊,说什么除了苏抹筝外,别的女人都不要。她也以为时间久了,她这傻儿子也许会死心了,可是这一久,居然就是两年多。
霍少彦已经不年轻了,霍夫人盼天盼地的盼孙子。知道苏抹筝沒死,霍少彦把她重新找回來后,也就不敢有意见了,凡事随着儿子去了。
“妈,不,霍夫人!”苏瑾激动的脱口出声,却又立即改了称谓,“我是苏抹筝,但是我现在已经改名字了,我叫苏瑾。”
霍夫人拉着她往旁边的檀木椅上坐下,拍着她的手宽慰道:“怎么又叫霍夫人?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这不见外么?”
“是,妈,”苏瑾立马改了称谓,就怕老人家不高兴。
霍少彦自行在一边的檀木椅上坐下來,表情很是柔和,看着霍夫人与苏瑾相处融洽,倒是很高兴。
“你这张脸,”霍夫人犹疑了下,还是叹息着点点头道:“只是有点不习惯,看久了,大概也就习惯了。”
苏抹筝抚上自己的脸,喃喃着道:“当年那场火,把我的脸都烧毁容了。后來,我又被人投到海里,幸亏有好心人救了我,”她说到‘好心人’时,停顿了下。
“那个人是个整容医生,不仅救了我,还给我做了整容手术。就变成我现在这张脸了。”她平淡的说完,面容上平静无波。
霍少彦只听着,就能感觉到那般的痛楚。他只恨,自己沒有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经历那些苦痛。
霍夫人的面容上露出不忍,“好在,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她拍拍苏瑾的手背,“少彦跟我们说过你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你就跟着少彦一块儿好好过日子。成么?”
“妈!”闻言,霍少彦满脸欣喜的从檀木椅上站起,“你同意了?”
苏瑾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她以为此番过來会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霍夫人喜欢她,沒想着霍夫人居然欣然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么?”霍夫人拍拍膝盖起身,“我的儿子都说除了抹筝,终身不娶了。我要是不同意,我怎么对得起霍家的列祖列宗,你想让你母亲成为霍家的罪人么?”
“谢谢妈!”霍少彦显得很高兴。
“谢谢妈……”苏瑾也有几分哽咽,
“真要谢我啊,”霍夫人瞅着这两个人,目光又回落到苏瑾的脸上,“那就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妈可是天天盼着孙子呢。”
“妈~~~~”苏瑾有些难为情,
“好了,你们刚回來,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抹筝的行李,我已经让下人放回去了。等你爸回來,再商讨商讨下婚礼的事情。”
闻言,霍少彦的长眉不由得拧紧,“妈,那你看,抹筝还活着,这事……”
霍夫人抚着座椅扶手坐下,她不能长时间的站立,腿部会累。抬眼看了霍少彦一眼,霍夫人的眼里也有些许纠结,“还是等你爸回來,再说吧。”
霍少彦早先就跟家里人通知过,苏抹筝今儿会回來。故此,婉姨做了不少的菜,等霍老一到,就准备开桌。
大院门外的喇叭一打,听得邹叔在喊,“首长回來了!”
霍正国坐居高位,听说这几年,也就快退下來了。
老爷子的身板依然硬朗,进门之前到进门之后依然穿着一身军装,虽然两鬓有些斑白,却依然英姿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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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宜嫁娶
老爷子只淡扫了苏瑾几眼,便朝着旁边站着的霍少彦冷哼道:“臭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爸妈,终于舍得回來了!”
婉姨拉开正中的座椅,老爷子不疾不徐的坐了下去。
这才示过几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坐下吃饭!”老爷子的洪音很是响亮,即使刻意压低了,依然震撼有力。
老爷子不到,沒有人敢入座,所以一干人都站着。
闻声,苏瑾下意识的抬眸去看霍夫人,后者朝着她点了点头,又拉着她的手,刻意让她坐到她的身边。
“都坐下吧,少彦你也坐吧。这是在家里,不用感到太拘束。”
霍夫人拉着苏瑾坐下,拍了拍后者的手背,又朝着对面的霍老温声道:“你也是,嗓门轻点,这是在家里,你以为是在部队啊,还有几千个小兵等着你训练么?”
苏瑾小心翼翼的坐下,双手都规矩的叠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小小声的朝着对面的霍老问好,“伯父好!”
苏瑾的骨子里天生的害怕又崇拜军人,总觉得那威严犯一出,就是各种神气。
以前见过霍老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会儿依然沒缓过劲來。
她不知道这样喊对不对,但是她还沒自大到认为可以随着霍少彦喊爸妈,要是引起霍老的反感,那就不好了。于是折中之下,她才喊了个比较妥当的称谓。
“嗯,”霍老淡淡的应了声,听不出喜怒。
倒是霍夫人不满了,“这孩子,怎么还叫伯父呢?”她知道这一时也改不过來,这才唯有叹息道:“算了,算了,以后再改,也不迟。”
饭菜上桌,都是些简单的家常小菜。
霍家的饮食用度都很节俭,从不铺张狼狈。婉姨的手艺很好,即使是普通的一道家常小菜,也能让她做出可口美味來。
期间,霍夫人不断的给苏瑾夹菜,“抹筝啊,多吃点,这是在自己家,别客气啊。”她想着自己儿子说过的话,她的家人都沒了,想想,就有些心疼。
“妈,”苏瑾还沒说话呢,霍少彦就开始委屈了,“您现在是有了媳妇,就不疼我这个儿子了,是吧?”后者的眼里流动着狡黠的光芒,哪有一点委屈的模样。
霍夫人闻言怒瞪向后者,“我疼你媳妇还不好啊,我要不疼你媳妇,你得有不满了。”
“是是是,妈说的都是对的。”霍少彦立刻蹬鼻子上脸,同时朝着苏瑾挤了挤眼睛。
苏瑾一口饭咽在喉咙,差点噎死。
霍少彦做出这种动作,还真有些不适应。
用餐用到一半,还是霍老先发话了,“你们的事情,准备怎么办?”
苏瑾稍稍抬起头,但见霍少彦先开口了,“我跟抹筝都沒什么意见。”
霍老点点头,似乎对霍少彦的回答很是满意。
“他们的事情,我也仔细考虑过了。现在抹筝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了的人了,要是现在我们霍家突然出了个媳妇叫做苏抹筝,怕是这件事,很不妥。”
“所以----”霍夫人放下筷子,顺手拿了餐巾擦了擦手,“我的意见是,干脆让他们两再办一次婚礼吧。但是苏抹筝这个名字,怕是用不了了,还好这孩子现在叫苏瑾,我看,就用这个名字,跟少彦再结一次婚吧。这样的话,我们霍家也不会落人口舌。你看呢?”
虽然说当初是个错误,但是毕竟错误已经造成了。霍少彦亡妻一栏上,也确确实实填着苏抹筝的名字。所以,这是唯一的方法。
霍老翻了翻眼皮,过了半响后,这才说道:“你这叫自作主张,孩子们也许不同意呢?”
“不,伯父,”苏瑾插缝开口,也不管能不能开口,“我觉得妈说的很对,”
霍老的眉头一挑,对于她的称谓,有些许不满,却不动声色的掩了下來。
苏瑾却一无所觉,继续说了下去,“况且我现在的名字是苏瑾,苏抹筝已经过去了,活着的,只是苏瑾。我不会再用苏抹筝这个名字。所以,能用苏瑾这个名字,那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
霍老那一瞬尴尬的面色沒逃过霍夫人的眼睛,霍夫人藏着肚子里的笑,这才拍板道:“少彦也沒有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
霍夫人丝毫不给霍少彦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等下去查查黄历,一定得挑个好日子出來,把抹筝风风光光的嫁进我们霍家。”
霍少彦喜笑眉梢,一张本就如沐春风的面容更显春光明媚,“我跟抹筝,都听妈的。”
“既然听妈的,那就早点生个大胖小子。”霍夫人一高兴,连饭也不准备继续吃了,扶着座椅起身,按着苏瑾的肩头道:“像你妈这辈的的姐妹啊,早就当上奶奶了,你不知道妈看到那些孩子啊,可是有多羡慕啊!”
“你跟抹筝早早的把婚事落实了,妈就能快点抱上孙子咯!”
霍夫人真是高兴的,招呼着婉姨出去,说是要挑个适宜迎娶的日子,这往后小两口,才能顺顺利利。结婚本來就是件麻烦事,还得派送请柬啊,张罗一系列的。这下子,霍夫人算是有事做咯!
晚餐过后 ,苏瑾想起行李还沒收拾,就一路走到西厢。她料想,她该是住在这儿的。
一推门进去,开灯。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画架,画架之后还有好几副油画放在其后。
除此之外,一切跟她两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但是她的行李却并不在房间里,苏瑾四下查找了一番后,全都沒有。
她刚跨着门槛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婉姨。婉姨似乎是被吓着了,拍着胸口还缓不过气來。苏瑾连忙道歉,“婉姨,我不是故意的,我并沒有看到您……”
婉姨回过神來,听言不禁笑开,“苏小姐,我们都把自个给吓着咯!”
婉姨不等苏瑾开口就解了她的疑惑,“苏小姐,您是在找您的行李吧?看我这记性,我都忘记跟你说了。”
“我啊,给您把行李放到少爷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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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造人计划
“啊----”苏瑾手足无措,“婉姨,我不是住这里么?”怪不得她找遍了,就是沒找到她的行李。
“是夫人吩咐的,”婉姨直言不讳,“夫人说,少爷跟苏小姐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用不着分房睡了。霍家沒有门禁,也沒那么多规矩,夫人她是很开明的……还等着你跟少爷早已生小少爷呢。”婉姨的一席话,让苏瑾红到了脖子根。
回廊上的灯光幽幽,泛着黄晕色,苏瑾的害羞窘迫直入婉姨的眼底。
婉姨这一生沒嫁过人,从小随了霍夫人嫁到霍家,这一來一去,就是几十年的忠心耿耿。霍夫人曾经想要帮她找个好婆家,无奈,诸多事情耽搁了下來,婉姨成了老姑娘,也沒想着嫁人。这事儿就给耽搁了下來,久而久之,也不提了。所以打小,就将霍少彦当成她儿子一样。
西厢的房门还來不及关上,苏瑾就撞上了婉姨,故而此刻,房门还是呈未关闭状态。
婉姨轻推门进去,正对着门口的,恰恰是那一副画架。
西厢里的一切照旧,红色的古木大床,纱帘微垂,似是那一年她离开时候的模样。
那个画架就隔着大床不远,故而一眼就能看到。上方早已用布遮起,却已经蒙了不少灰。
苏瑾不由得想到,梁慕诗的画廊,那副她的油彩画……
却不等她回思,婉姨早已叹息着开口,“苏小姐,你可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少爷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他很肯定的告诉夫人,你沒有死,我们都当他说胡话呢?”
苏瑾僵硬着身子站在婉姨的身后,听见这话,眼中顿觉一刺。
“小姐,婉姨说这话,沒有别的意思。少爷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今后能跟他好好过日子,那少爷付出的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苏瑾忙不迟的点点头,“婉姨,我会的,请您放心。”
“希望小姐别觉得婉姨多事才好啊。”婉姨一笑,那眼角的皱纹便盖也盖不住。那是人苍老的痕迹,岁月留在这个忠心耿耿的下人身上的痕迹。
“怎么会呢?”苏瑾的黑瞳里泛出一阵水光,拼命吸着鼻子,“我知道,您是为了少彦好。”
“好孩子,”婉姨倍感欣慰,“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吧。”
婉姨率先跨出门槛外,苏瑾跟着婉姨一路走,直到來到东厢。
霍少彦早已等待了片刻,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早已从里面打开门。
穿过手足无措的苏瑾,霍少彦的视线直接落在了婉姨的身上,“婉姨,您今天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去吧。”
“是,少爷,”婉姨了然而笑,
苏瑾顿觉窘迫,好像她是送上门來的一样,率先开口,“你别误会,我是來拿回我的行李的。”
霍少彦抱胸靠在门口,也不出來,就在那看着苏瑾。闻言只微微挑了下眉毛,“我有说,你是來干别的什么么?”
“还是说----”他的唇边有些不怀好意,“你想干些什么吗?”
苏瑾真想敲自己脑袋一下,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霍少彦!”苏瑾又羞又囧,婉姨还在这儿呢,说话怎么这么不害臊?
“苏小姐,我忘记跟你说了,”婉姨忍着笑,尽量装正经道:“夫人吩咐过,今天你不能住西厢,你要是把行李搬回去,她晚上会來检查的。”
检查?苏瑾的嘴角抽了抽,霍家夫人还干这些事么?难道真是想孙子想疯了,非得逼得早些造人么?
“婉姨……”苏瑾犹豫的喊,婉姨不理他,朝着依然靠在门口的霍少彦道:“少爷,小姐,已经很晚了,你们都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那个‘早些休息’似乎含着特殊的含义。
苏瑾的嘴角又是跟着一抽,“婉姨……”
“抹筝,我们早些休息吧。”霍少彦的嘴角一翘,起身过來牵住她的手,就准备往屋里带。
“不行,我不睡这里!”先前那都是一回事么,现在在人家家里,还这么明目张胆人人皆知的,她怎么好意思呢?
霍少彦拉着苏瑾往屋里拖,苏瑾扳着门框死也不进。
“那可由不得你,”霍少彦将她扳住门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眼瞳深凹的似是一汪深水,就要将她沉浸进去,“快点,别淘气了,妈还等着孙子呢?”
“不----”
“乖……”霍少彦连哄带骗的,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苏瑾眼睁睁的看着婉姨的身影走远,然后房门骤然合上。
霍夫人不愧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一大早一家子还在吃早餐,后者就在早餐桌上将结婚的日子给定了。
在这个月二十号,说是只有这一天的日子还不错,再往后,就得排两个月了。
苏瑾问,这日子会不会赶了点?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倒主张简约简朴,但是总得张罗张罗吧。
霍夫人说虽然赶了点,但是还是半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瑾这才沒有多言,反正这些事她也不懂,霍夫人是过來人,准沒错。
总的算算,这大概是她第三次结婚了。
或许,她算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特殊新娘,大多数人的一辈子就结了一次婚,她倒好,结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跟靳尊,第二次是被绑架了,苏瑾希望,这第三次的婚礼,能够顺顺利利。
为了心安,她特地跟着霍夫人,去了临近的寺庙跪拜。
苏氏有靳尊坐镇,苏瑾就只回去了一趟。
她认识的人不多,所以请柬就只给了吴优还有小王,邀请她们当她的伴娘。
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请柬放在了靳尊的办公桌上。他來不來是一回事,给,还是要给的。当然,苏瑾只希望他不会來。
吴优拿到她的请柬的时候,还是微愣了下,最终只拍着她的肩膀,跟好兄弟似的道:“好啊,结婚了,好……祝你幸福。”
苏瑾莞尔,“我会幸福的,”
吴优的脸色最近有些差,苏瑾关心的询问道:“最近不开心么?”
她的脑海里出现那个男人的影子,试探性的打探问,“是因为,那个男人么?”
结果吴优的脸一黑,当即拿着手包走人了。
苏瑾只得摸摸鼻子,重新将后者给追了回來。并道歉认错,这才让后者放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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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我爱你,一生一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不过转眼云烟,很快就到。
婚礼是中式的,酒店已经提早预约好,因为苏瑾的老家在c市,來回不方便,所以她跟霍少彦经过商量之后,就在b市买了个小公寓。
到时候,小公寓就作为苏瑾出嫁的娘家,伴娘是吴优、小王还有梁慕诗。从上次之后,梁慕诗听说是去外地旅游了,最近几天刚回來,一听说她们要结婚,就不由分说的要当她的伴娘。
苏瑾还记得当初那次心惊胆颤的事,但是人家这么说,她也不好推辞,也就推推就就的同意了。
冬日,暖阳灿烂,似乎至从那几天的阴雨天之后,就从沒下过雨。
卧室里,苏瑾坐在梳妆台前,身后跟着造型师跟跟妆师,吴优跟小王站在她的身后,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镜子里的苏瑾,明眸皓齿,眉目细致,一张粉唇被勾勒得娇艳欲滴,如云的发丝散在玉白的肩膀上,呈大波浪状蜿蜒。
一袭白色的婚纱直垂落脚边,后面还拖着个人鱼尾巴,裹胸的设计更衬着她胸线饱满,而紧收的腰部又显得她格外窈窕。本就妖娆致颠倒众生的面容,更显得美艳不胜收。
小王穿着单肩小礼服,裙摆堪堪的收到膝盖处,既不显老土,倒衬出了几分清新的味道。
她看着镜子里的苏瑾,不由得捧着脸颊惊叹,“天啊,苏总这一化妆,就更美了!”
“夸张!”苏瑾沒有回头,闻言只失笑道:“你不是天天都看到我么?”
“这位小姐说的很对!”造型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认可的说,“霍太太,我做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从沒有见过比你还漂亮的新娘子。”
这话虽然有几分奉承,但是却是事实。苏瑾对于自己重生后的这张脸,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不过真正让她开心的,还是那句霍太太。
霍太太,霍少彦的妻子,这个称呼,她还是挺喜欢的。
“谢谢,”她轻扯红唇,依然规规矩矩的坐在梳妆台前,脑袋也沒动一下。
“你啊,”吴优一个板栗敲到小王的脑袋上,“能不能收敛点,成天犯花痴,看见女人你也犯花痴?”
吴优是个自來熟,小王才到了两天,就已经跟吴优打成了一片。
小王出门看见帅哥都会眼馋,这一点让吴优非常的不齿。
吴优今天穿了身黑色的小礼服,裙摆堪堪的收到大腿侧,锁骨处是镂空设计,外面是一层同色系的蕾丝,上方嵌了不少的钻石,既低调,又显奢华。
“你又打我?”小王显得特别委屈。
吴优抱胸,一双凤目冷睨着她,邪笑,“怎么,你有意见?”
“我就喜欢欺负你,你的花痴病不轻,有病就得治,知道不?”吴优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摆明了就是欺负小王弱小。
苏瑾想到了吴优的性、取向,不由得阻止两人道:“你们别斗嘴了,吴优,你也是,老欺负人家小王做什么?小心人家男朋友不饶你。”苏瑾这句话可是有暗示的,人家小王有男朋友了,你的那什么心思,最好省了。
吴优挑了挑眉头,又转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小王一番,这才回望苏瑾,只不过那眉梢依旧挑的高高的。“瑾,我可是很挑食的,这种小排骨,还入不了我的眼。”
小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不过想想也沒好话,这才“哼”了一声,不理睬吴优。
婚车很快就到了,就停在楼下。
梁慕诗推门进來,脸上沒有化妆,依然是清汤挂面的模样,束腰礼服,大裙摆长裤,倒有几分英姿煞爽的模样。
“新郎來接新娘咯!”她望了卧室里一圈,眼神定格在苏瑾脸上,微微一笑,这才退身出去。
又一个阴影打入,苏瑾扭头,來人早已站在她的身后,隔着椅背将她半拥进怀里,“抹筝,你今天真漂亮!”
霍少彦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许是今天沾染了喜气,眉目一片温润如水。他看着镜子里的苏瑾,不由得叹息出声。
“呦!这么轻轻松松就让你进來了,新娘子是这么好带走的么?”吴优不冷不热的说道。她对霍少彦的态度,似乎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那你们说呢?”霍少彦倒是不在意吴优的态度。
“你先出去,你抢到了新娘,那新娘子就归你了。你要是抢不到,那你就自个儿跟自个儿结婚吧。”吴优许是想到了她守护了两年的女人就这么白白嫁给别人了,心里总堵着一口气。
“吴优!”倒是苏瑾率先出口替霍少彦解围了,“别为难他!你当我是货物啊,还抢來抢去的。”
“瑾,”吴优很是委屈,“我这可是在替你做主呢?谁知道他现在一本正经的模样,把你捧手上似的,兴许婚后该怎么对你呢?沒准还拈花惹草呢?”
“你倒好,还沒嫁给他呢,就先帮着他说话了。”
“我,”
“我可以发誓,霍少彦这辈子,只会有抹筝一个女人,不会有别人。”不给苏瑾说话的机会,霍少彦早已经出口。那眉目中的坚定,好似这个问題很严肃般。
“少彦,”苏瑾抬手,纤纤玉指堵着霍少彦的唇瓣,对上后者温润清明的眸子,“你不说,我也会相信你的。”
他们两经过了那么多,他的人品,还不值得她信任么?
“我知道,”霍少彦反手抚上她的指尖,薄唇跟着凑上去,吻落在她冰凉的指尖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诺言。霍少彦这辈子,只会爱苏抹筝这一个女人,一生一世!”
“少彦……”苏瑾感动的几乎想落泪,他灼烫的吻就落在她的指尖上,那般的灼热,像是要烙印到她的心上去。
“我也爱你,一生一世!”
他的瞳孔骤然圆睁,抑制不住的欣喜从身上各处淌出來,像是要汇成河流,逆流成灾。
她说他爱她,这是她第一次说她爱他。
往常,对于他的所有,她一向都是被动的接受,这次,却是主动的说,她爱他。
霍少彦知道,这辈子,他再也放不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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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交杯酒
不知何时,卧室里的一干人早已走尽,只有他们两个人互诉情衷。
霍少彦顾不得那张碍事的椅子,反手拉起苏瑾,结结实实的吻落在她的红唇上。
她半跪在座椅上,白色的婚纱直泄到地板上,他站着,俯低头吻着她的红唇,大手还探在她的后背上。
房门口,小王跟吴优偷偷站在外面看着里头的场景,门缝开了一条,却依然能够望见里头的风光。
小王的眼睛冒出红星,双手握拳拖住下巴,一脸向往,“哇,沒想到苏总的老公好浪漫哦!”
吴优咬牙切齿,“喂,你干嘛拉我出來!”
“笨!”小王一个肘击撞在吴优的肩膀上,“这种时候,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就得识趣,你知不知道。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你准备当电灯泡么,真是!”
“那你干嘛要用拖的拖我出來,你不能直接跟我说么!?”吴优依然不肯妥协。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哼!”小王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睬后者。
“……”
因为是中式的婚礼,所以婚车护送苏瑾跟霍少彦到酒店的时候,苏瑾就上了二楼休息室去换下这一身的婚纱,随行的还有造型师服装师跟跟妆师。
霍家的亲戚好友包括霍少彦打小的玩伴,几乎都快到了,酒席几乎摆了整整几十桌酒。
等下还需要一桌一桌敬酒过去,霍家的分支旁支都格外多,等下霍夫人会站在他们边上给她介绍。
套房休息间里,小王跟吴优帮忙着苏瑾换下那一身繁复复杂的婚纱,换上一身剪裁贴身的红色旗袍。
国人的字典里,红色代表喜庆,但凡是结婚有好事,须得穿上红色,这样才显得吉利。
红色的旗袍,高开叉,几乎开到了苏瑾的大腿侧,只堪堪的遮住臀部。
因为是初冬,天显得很冷,苏瑾但凡是再有勇气,也不敢里面什么都不穿。
所以就去找了条肉色的加厚打底袜,肩上披了条皮草披肩,内里还穿了保暖内衣,所有的保暖措施都做齐了。
霍少彦因为是婚礼男主角,所以就忙着去招呼客人去了。
梁慕诗刚被霍夫人叫出去了,说是有事让她帮忙,剩下的吴优跟小王还有她,就是闲人了。
苏瑾的掌心贴着旗袍的缎面,一寸寸抚下去。
质感特别好,是霍夫人特地吩咐人去做的,那位做旗袍的大师傅,据说是以前经常给这些官太太做旗袍的,都做了几十年了,手艺特别好。
霍夫人刚來过,说是酒席已经开了,等下少彦会來带她出去敬酒。
等霍夫人出去,苏瑾这才拉着吴优问,“靳尊,他來了沒有?”
吴优刚才出去底下转了圈,猛抽了根烟,去了满嘴的烟味,这才进來。
闻言,只懒懒的挑了个眼皮,“你希望他來?”
“……”苏瑾不语,她自然是不希望,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便扭。
“拜托!”吴优受不住了,“他又不是傻子脑残,这种场合下,他会來么?你觉得前夫参加前妻的婚礼,这合适么?”
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真是,不用脑子想想!”吴优的口德一向很损,不过话说的倒是真的。
她也道不明心里那点滋味,或许还是会想说,希望他能够祝福她幸福吧。
敬酒的流程很简单,苏瑾跟着霍少彦一桌桌过去,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霍夫人站在她的边上,给她介绍着这是哪位哪位。
苏瑾很少被灌酒,只有敬到霍夫人发小的那一桌时,拗不过他兄弟的要求,这才给了面子,灌下了几杯酒。
霍少彦可就沒她那么幸福了,一直在被灌酒,他许是今天高兴,但凡是给他灌酒的,都是來者不拒。
苏瑾看着他那一杯杯下去,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倒是那一帮发小又跟着起哄,“嫂子,少彦今天就是喝醉了,我们也给您安全的送回去!”
“不会耽误洞房的,嫂子放心!”又一个起哄闹事的突然起身端端正正的给行了个军礼,口里,却说着那般的话。
苏瑾失笑,这帮人,怕是经常玩的主。
“少彦,你不能只顾自己喝啊,跟嫂子來个交杯酒啊!”酒席过半,这帮人又开始起哄。
“交杯酒,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
……这帮人开始吆喝,那声量大的几乎将其他几桌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來。
霍少彦回眸去看苏瑾,高脚杯还端在手上,温润的瞳仁早已变得迷蒙,带着丝丝的蛊惑味道,他的面色带着些许潮红,大抵是喝酒喝多了。
“抹筝……”他傻乎乎的喊,那杯酒晃啊晃的,里头的橙色液体却沒溢出一滴。
苏瑾耸耸肩,顺手拿过桌上的一杯酒,主动的绕过他的手腕,“喝就喝,今天结婚,高兴!”
许是酒精作祟,她的胆子大了不少,当下抛却新嫁娘的羞怯,当场跟霍少彦來了个交杯酒。
“哦哦哦----”那帮人眼见,起哄声更大。
酒店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身是黑的,车窗玻璃也是黑色的,只不过,车里头的人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却看不见车里头的人。
酒店大厅里格外热闹,谁都不曾注意到停在外面的这辆不起眼的奔驰。
男人的手指敲打在座椅扶手上,一双桀骜的黑眸却静静的注视着大厅里面的那一幕。
他看到苏瑾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霍少彦穿着黑色的西装礼服,他们交错的手腕,正在,喝交杯酒。
他的眼眸一黯,仿佛再多的光华,也注射不到他的眼瞳里去。
“老板,”曲墨轻唤,透过后照镜看着后方静静坐着的男人,他的面上沒有一丝表情,好似里头的那一幕,跟他毫无干系。
“开车,”他收回目光,薄唇轻启,
“老板,你如果真的喜欢苏小姐,就应该告诉她,现在还有机会不是么?”他知道,他是不该多嘴的,但是看到老板这副模样,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心。
今天是苏小姐的婚礼,那张请柬就放在老板的抽屉里。
但是他认为,只要沒结婚,不都是有机会的,不是么?
“……”,
他的薄唇染上一丝苦笑,黑眸直视前方,“走吧。”
他叹息。
“是!”曲墨不敢再问,只好应声。
奔驰车身静静滑走,仿若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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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新不了情
一杯交杯酒,一世不了情。
苏瑾松开手,将酒杯倒转,里面的液体尽数被喝尽,一滴也沒。“这样可以了吧。”
她盈盈浅笑,化了妆容的两颊更显嫣红,本就美艳妖娆的面容,在酒精的作用下,隐隐的泛着一丝粉红。
这一幕美艳姿态,尽数让底下这帮小兔崽子里看红了眼。
“诶,我说,”郑二用手肘撞了撞身侧的大个子,“少彦这从哪找的漂亮女人啊,我长这么大,都沒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可真让人心痒痒啊!”他摩挲着手掌,那话语压得极低,却是极猥琐的。
“去----”后者回击了他一下,又做贼似的看了眼站着的霍少彦,“你可得小声说话,要是让少彦听到你肖想他老婆,有你好受的!”
“去,我说说也不行啊。”郑二极是不服,“想当年他为了那个女人要死不活的,现在倒好,他比谁都开心。我还真以为,那个女人死后,他就不准备再娶了呢?”
大个子的脑袋又挨了过來,“这种话别说了,知道不?少彦能结婚,咱做兄弟的,就得为他高兴,高兴,你晓得不?”
两人又忙着去别处敬酒了。似乎感觉到了一束目光在紧紧锁着她,苏瑾疑惑的朝着酒店门口望去。
视线里,却只有车身的屁股远去,似乎,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怎么了?”霍少彦看她站住脚,这才疑惑的问。
“哦,沒事。”她很快的回过神來,又忙着跟他去那一桌敬酒了。
期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霍少彦大伯的儿子,也就是霍少恒,居然赶到了。
苏瑾原先看他不在,以为他是不会來了。据说霍少彦的大伯大伯母打了无数的电话让他回來,都沒能说动他。
也据霍少彦说,这小子到了国内已经几个月了,但是一直都沒回家,生怕家里人给他介绍对象,这才连他的结婚宴都不敢出现,生怕那两父母把他逮了回去。
沒想着,他却出现了。
更离谱的是,他出现在大厅后,只用视线扫描了大厅内的酒席一圈,就径直來到了吴优那桌面前。
吴优还在跟小王干杯,左侧坐着梁慕诗,红酒红艳艳的液体衬着吴优脸上那灿烂的笑意,简直,简直就是沒把霍少恒气到爆炸。
“女人,”霍少恒不顾周围的视线,上前一步拉过正坐在餐椅上的吴优,同时恨恨的瞪了身旁的小王跟梁慕诗一眼,直让后者疑惑莫名。
吴优酒杯里的红酒还沒喝上一口呢,那空闲的左手便被來人一把拉起,那酒杯晃了晃,红色液体溅了出來,尽数落在了她身上的黑色礼服上,直让吴优的脸色当即黑了又黑。
“我不是让你等我么,怎么你自己过來了!?”霍少恒压根沒看到红酒溅到她礼服上的那一幕,拽着她的手腕就怒声喝道。
周围的祝贺声嬉闹声不断,但是他的声量也不小,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住了不少的人,
霍少彦跟苏瑾也疑惑的扭过头來,苏瑾则是意味深长的观看着这一幕。
“霍、少、恒!”吴优气的咬牙切齿,脸色更如锅底上的黑炭,“你居然敢弄脏了我的衣服!?”
她依然维持着那个握酒杯的动作,那红色的液体浸入礼服里,丝丝的凉透入她的皮肤,惹得吴优格外不舒服的同时,更有了杀霍少恒的心。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敢让她出丑!?找死是不是!
“哪里脏了?”霍少恒的视线下移,可惜的是吴优穿的是黑色礼服,所以脏在哪里了,他的肉眼实在看不清。
霍少恒无奈,便掏了口袋中的丝帕,去擦拭她身上那被他弄脏的地方。
因为他看不到,所以他只有乱擦。
这一乱擦,你说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人上下其手,合适么,合适么!?
所以,吴优又怒了。
她的脸色在经过了红尘黄绿紫各种色彩之后,转为一片燥红,“霍少恒,你擦哪呢你!?”她一把拍掉他的手,忿忿的吐出了极为气急后的一个字,“滚!”
“不要让老娘再看见你!”她再度吼出了一句后,忿忿的欲要坐回原位。
“滚,你说让我滚!?”霍少恒不可置信的喊道。
吴优还沒來得及坐下,又被他再次拽住了手腕,她翻了翻白眼,想着今天是苏瑾的婚礼,事儿不可以闹大。
这才忍下满肚子的怨气,只无力的朝他翻了翻眼皮,“对啊,叫你滚啊,沒听清楚是不是。老娘看见你就窝火,偏偏你还喜欢在我眼皮子底下瞎晃,你找死呢你!?”
霍少彦的大伯母看见霍少恒居然到了,就要朝着他走过去,幸亏被眼尖的苏瑾给拦下了。
“瑾儿,你这是……”大伯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唱的哪一出。
苏瑾凑在大伯母耳边道:“大伯母,你这会可不能过去,这会耽误少恒哄媳妇的。您要是不过去呢,改明年,也许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这是,这是,瑾儿,你说的是----”大伯母一激动,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苏瑾的眼里流动着狡黠的笑容,小心思在作祟道:“喏,少恒拉着的女孩子啊,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呢?他都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很久了,我看呢,那个女孩子对少恒也是有心的。小情侣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事。这不,您也看到了么?”
“对对对,”大伯母看着那边的那一幕,却看越像,瞧着吴优,可谓是越看越满意。长得标致,那气质一看就是出自于大户人家,自家儿子终于上心了,大伯母心里那个乐啊。
“那您还过去么?”苏瑾忍着笑,偷偷乐呵。
“不过去了,不过去了,”大伯母扭过头來,握着苏瑾的手,那是千恩万谢,“瑾儿啊,还是你有心,要是我这会儿过去,可就坏了少恒的事了。”
“对对,”苏瑾连忙应和。
霍少彦凑上來,在苏瑾的耳边呵气如靡,“抹筝,你真坏……”
“我哪里坏了?”苏瑾缩了缩脖子,义正言辞道:“我那是在为他们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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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传说中的新婚夜
“你说,你嫌我烦!?”霍少恒终于成功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那本來就生的锐利的眸子,更是紧缩了起來,像是要把吴优牢牢的圈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吴优,你好像忘了一些本來就存在的事实,”霍少恒缓缓道來,眉头挑的厉害。
对于这个女人,他可谓够能忍了,他从未发现过自己居然有做修行者的能力。
“我们俩之间,可是有很亲密的关系……”他把那个‘亲密的关系’一词咬的很重。
“那又如何?”吴优再度翻了翻白眼,这句话,她不知听他说过几百遍了。他不厌烦,她还嫌头疼呢?
“那又如何!?”霍少恒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那俊脸几乎扭曲了。
“你背着我在这里勾勾搭搭,你还问我那又如何?”他亲眼看见她朝着小王笑的开心的模样,霍少恒的心里极不是滋味,她从沒有这样对自己笑过。
“诶,霍少恒,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吴优眼见围观的人越來越多,那太阳穴都在跟着突突跳,这男人是脑残么?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她可沒兴趣做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是么?”霍少恒的嘴角又跟着抽了一抽,“我看,有必要让你温习下,才能让你这一辈子都记住我!”他说完就蹲下身去,横抱起吴优。
“喂,霍少恒,你干嘛!你抽风了是不是!?”吴优的身子失去了平衡,早被他稳稳当当的抱入怀中。
她踢腾着双腿,口中还在骂骂咧咧,“霍少恒,你快放下我!你这个臭流氓,烂男人,你看看场合好不好!?”
“我不管!”霍少恒正在气头上,抱着她大步向前,几步就走到了苏瑾的面前,问的一点也不知羞耻,“嫂子,楼上还有房间么?”
他说的一本正经,撒谎也不显脸红,“吴优的裙子被我弄脏了,她要换条裙子!”
“瑾,”吴优是个要面子的人,这许多人看着呢,也不好接着闹,只好朝着苏瑾恳求道:“瑾,你快让他放下我……”
直接无视了吴优委屈的眼神,苏瑾笑的那个奸啊,“有啊,楼上的休息室现在应该沒有人,你带着她去换衣服吧。”她哽着脖子说道,脸上一丝也不显尴尬。
一个撒谎不打草稿,一个明知行凶却纵容。
这里头的门道,在座的人也看出來了,当即扭过头去,各行其事,恍若这边这幕从沒发生过一样。
霍少恒的父亲许是酒喝多了,坐在原位上粗着脖子朝儿子喊,“少恒,干得好!媳妇就是要抢的!我当年就是这么把你妈抢到手的。”
“你个老不正经的,也不看看场合,有你这么教儿子的么!?”只听的霍少恒母亲羞恼的声音。
霍少恒全然不顾,朝着苏瑾挤挤眼,“嫂子,谢啦!”
苏瑾红唇轻扬道:“不客气!”在看到吴优几乎快杀人的目光时,她又轻咳了一声后,装作不在意的扭过头去,來个不闻不问。
经过了霍少恒跟吴优的那一出,宴席结束,已经是在晚上十一点之后了。
霍少彦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就连出酒店大门,都是被郑二那几个扶着出去的。
苏瑾跟在他们身后,为霍少彦披上大衣,看着男人垂着脑袋,口里依然嘟嚷着‘喝,喝,继续喝,’的模样,苏瑾就气不打一处來。
初冬的寒风刺骨,她只拿着霍少彦的大衣出來,自己却忘记拿外套,身上还穿着红旗袍,当下那冷风便嗖嗖而來,刺骨的很。
司机的车就停在门口,苏瑾不由得抱住了双肩。
就这一会,一件大衣早已披在了她的身上,她回头,是霍母的念念叨叨,“晚上风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要说少彦这孩子也真是的,今天是你们结婚的日子,他倒好,自个儿喝的烂醉,真是……”
“妈,他大概是高兴的,就不怪他了吧!”苏瑾浅浅笑,倒是像沒放在心上似的。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霍母为她系上系扣,“快回去吧。”
苏瑾想说些什么,却是霍母先说了,“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跟他爸处理完后面的事情,马上就回去休息,你放心。”
苏瑾点点头,有种被看穿之后的感动,“谢谢妈,那我跟少彦就先走了!”
“去吧,”霍母作势推了她一下。
司机开了车门,郑二那几人扶着霍少彦进去,苏瑾开了一侧的车门,也矮身钻了进去,顺势把霍少彦的脑袋,贴放在自己的腿上。
车门关上,郑二那几个小崽子又夸张的行礼道:“嫂子大哥新婚快乐,一路走好!”
车子发动,车身贴着那几人而过,慢慢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小公寓,他们的新房前。
苏瑾将霍少彦的双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叉着后者的腋窝处,艰难的扶着霍少彦下车。
司机下來,担忧的问,“少奶奶,需要我搭个帮手么?”
苏瑾本想说不用,不过霍少彦这么个大个子,她也沒有能力扶着他上去,这才同意了,“也好,你來帮忙下吧。”
霍少彦真的是喝死了,她跟司机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他上了楼梯,直到开了防盗门,将后者扔在大床上,霍少彦依然是毫无动静。
只当是寻到了温暖的地方,抱着枕头就将整个人埋入了被子当中,是让苏瑾看的又气又无奈。
新房早些被布置过,门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就连被子也是喜庆的颜色。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后了,苏瑾谢过司机,让后者早些去休息,就去浴室洗了个澡,卸去了一脸的妆容,再任命的端着盆水回來,脱去了霍少彦身上的大衣跟西服外套,又脱去了他的鞋子,将他大致擦了下后,为其盖上了被子。
她自己忙的一身累,宴席上酒也喝了不少,这会有些口渴,就又去了厨房,烧了壶水。
十二点半,窗外的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偶尔透露的一丁点灯光。
她看着满室的新婚味,还有大床上睡的死沉的男人,不由得想到,自己真的结婚了。
不过,大概沒有比她更悲催的新娘了,新婚夜,沒有传说中的洞房花烛,倒是只有一个醉的像猪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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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阴魂不散的人
一月初,距离他们结婚那日,已经过去快半个月。
寒流直降北方,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不少日子,出门就是一片银装素裹的雪世界。
河面上早已冰封,路人从桥面上经过,都得小心防滑。
霍夫人不忍心他们住在外面,便商量着还是让他们回到霍家大院住。
这个意见被霍少彦驳回,但是最后还是拗不过老人家的要求,所以每周有两天,是回霍家大院住的。
霍少彦平时都在军队里,苏瑾偶尔住着小公寓,一直往返在b市与c市之间。
霍少彦劝过她,最终却拗不过后者的倔强。
今天,又是返回霍家大院的日子,霍夫人怕苏瑾在路上摔着了,特地吩咐小警卫员來公寓接她。
回廊处,长廊幽幽,隔断几许相思。
苏瑾伸手,接住一片往下落的雪花。
雪花轻落在掌心中,终是抵不住暖意,在苏瑾的纹路分明的掌心中,融化成水。
她抬眼,看着那一片洁白的天空,满目的银装素裹,后花园中的一片春色,早已覆盖于大雪中央。
雪终究是下小了,她想,明天肯定会是个大晴天。
兴许,还会更冷……
“抹筝,”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处,“在想什么呢?”
苏抹筝吃惊,继而是回过神來,甜甜的喊了一声,“妈!”
霍夫人很是慈祥的笑了,继而覆住她的手掌,“抹筝啊,來,陪妈坐一会。妈有事要跟你说!”
苏瑾点头,继而陪着霍夫人走向后花园中的亭子。
那边摆着张小方桌,边上还有小方凳,霍夫人跟婉姨闲暇的时候都会在这边坐会,聊下天,做些女红等。久而久之,这个习惯也渐渐的影响了苏瑾。
“少彦对你如何?”待苏瑾坐下,霍夫人不急着说事,反而是关心的询问道。
“妈,少彦待我很好。”苏瑾不知道霍夫人要说什么,但是这样说,总归是沒错的。
“是啊,少彦这孩子,一旦上了心,必定是百般疼爱对方的。况且,你们是新婚夫妻,他除了平时忙碌点,绝对是沒有亏待你的。”
苏瑾的眼皮子跳了跳,不明白霍夫人究竟想说些什么?只好循着后者的话讲了下去,“妈说的很对,少彦是个好男人,他更是我的好丈夫。”
“那么,既然少彦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同样的为他付出些什么。”霍夫人微微叹了口气,直视着苏瑾的目光中,带有几分锐利,“抹筝,妈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既然少彦喜欢你,非娶你不可。你现在也进了我们霍家的门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霍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少彦又是什么样的人。妈对你沒有什么要求,但是你说我们霍家的媳妇,天天在外头抛头露面,跟那些男人谈生意,风花雪月……”霍夫人顿了顿,面有难色。
苏瑾的头低垂了下去,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咬着唇瓣,任由霍夫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希望呢,你能安心的留在少彦的身边,什么时候呢,让我跟他爸能早日抱上孙子。这不仅仅是我们两老的想法,我想,少彦的心中也是那么想的。”
“就算啊,我们霍家人能够谅解,但是你想想,别人又是怎么看你的,怎么看少彦的呢?”霍夫人的话,一针见血,几乎堵住了苏瑾还欲出口的话。
她本來想说,她已经在着手安排苏氏搬來b市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怎么解决,确实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苏氏的根扎在c市,更何况c市是父亲白手起家扎根的地方,假如她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将苏氏搬來b市,恐怕会引起那些元老们的唾骂声,更会让下面的员工们不服。
对于这件事情,苏瑾实在很是头疼,现在经霍夫人一说,头更痛了。
她也理解这些层层面面的关系,但是她若不管,庞大的苏氏该由谁來继承,拱手让人么?她好不容易从仇人的手中抢回,难道让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么?
“妈不是逼你,是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下,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才最为妥当。我也不想我们霍家的儿媳妇被人背地里嚼口舌,你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对吧?”
苏瑾艰难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妈知道,你是好孩子!”霍夫人安慰的拍了拍苏瑾的手,转而起身走人。
苏瑾僵硬的坐在小圆凳上,心情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冷。
这结婚的人到底不一样,婚后各种烦心事跟着而來。
这婆媳关系又更为重要,她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霍夫人该给她脸色看了,霍少彦要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诶,”苏瑾无奈的叹了口气,
手机铃声响起,一方安静的空间再度被打破。
屏幕上的來电是个陌生号码,苏瑾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接通,“我是苏瑾。”
话落,也沒听见那头说话,苏瑾刚想挂下电话,一声熟悉的邪笑透过电波,一分不差的传入她的耳朵里,“有了老公,就把我给忘记了么?可真真让我好是伤心呢?”
苏瑾的眼瞳霍然圆睁,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在颤抖,好半响,她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尉迟御!?”
“用得着这么激动么?你说你老公要是知道你的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他会怎样,嗯?”他的声音有着悠然的磁性,话音不疾不徐,似如猫捉老鼠般。
“你想干什么!?”苏瑾定了定神,这才故作镇定的问道。
从结婚这段日子以來,她就怕尉迟御会出现,会耍花招,沒想着这段日子居然风平浪静,她以为他早就忘记她了,沒想到----
“我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你说我想干什么?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挑,透过话筒,苏瑾的心里像无数只爪子在挠一样,心慌慌。
她不怕靳尊,但是她格外的怕尉迟御。这个人的性格捉摸不定,而且他是疯子,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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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放过我
“尉迟御,你搞清楚,我跟你沒有一丁点关系,况且我已经结婚了!”苏瑾气的咬牙切齿,却依然沒有失去理智,低声朝着话筒那段的男人怒吼。
霍家大院里有好几双眼睛,她的所作所为,可是有人会看见呢。
“苏瑾,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除非我放手,不然----”他在笑,笑的低哑而莫名。
突然,那尾音一收道:“敢擅自做主的,我绝不放过!”
苏瑾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手心中早已积累了不少的汗,面前仿佛有团黑雾,让她不得不撑住了面前的小圆桌,靠在圆桌旁喘气。
她泛着略微干涩的眼睛,努力保持镇定,“说,你到底想干嘛!?”
“答应我一个要求,从此以后,我就放过你。”他的中间似乎顿了顿,
苏瑾努力想将一句话讲清楚,“御少,我已经结婚了,我想过安稳的日子……”下面的话是,请你成全我。但是,苏瑾实在拉不下脸來求他。
“今晚七点,我來接你。你选择答应或者是不答应!?”
不等苏瑾说话,他早已截断了她的后话,“想清楚,好好说!这个选择不仅会关乎到你,更有可能关系到你老公的前途,你可得仔细回答。”
白雪皑皑,天空依然那样蔚蓝如此,苏瑾挣扎的阖上了眼眸,手指甲紧扣着小圆桌,几乎想将圆桌扣下一块來。
“尉迟御,你非得如此么?”她的眼眶干干的,面前仿若升起了一团雾气,让她怎么也摸不到出口,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苏瑾,你应该记得,当年若不是我要了你,你现在指不定在给谁做奴仆呢?”
尉迟御的话,尖锐而刻薄,“我要,你就得给!沒有你讨价还价的权利!”
“想清楚了,想清楚了再回答。就这一次,你若帮了我,我就放过你,从此以后,让你过上在你眼里的安生好日子……”
他接下去又说了什么,她再也不知道,手机从手心中脱落,‘当啷’一声,掉落在石桌上,引起回音阵阵。
她匍匐着倒在石桌上,只记得自己模糊的,回复了一个字,“好,”我答应你。
冬日,晚七点,浮雪还在继续吹,毛毛星子一般大小。
整片黑夜仿佛掩映在雪光之下,居然照出了隐隐的几分白。
黑色的法拉利停在小公寓门前,车门紧闭,透不出里面的情况。
苏瑾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法拉利的大灯照着前方的路面,两旁依然还是高高的雪堆,中间的雪早已被行人或者车辆碾成水。
夜晚的冷空气一來,那些水就化成了冰。
车厢里,暖气阵阵。
尽管如此,苏瑾还是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你早就知道我住在这里?”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你有什么,是我不应该知道的么?”尉迟御的单手还罩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却伸过來握住了她柔嫩的手掌,握在手心里细细把玩。
“我以为,你做了家庭主妇后,这手会变粗糙呢?”
“别碰我!”苏瑾大怒,挣扎着从他手心中抽出手。
“呦!脾气这么大!”他终于转过眸來扫她,那眼尾微微上挑,漾着不知名的意味,似怒,非怒。
“结婚了,知道守妇道了?”
苏瑾的脑袋撇向一边,极力隐忍着全身的怒气,车窗外,小公寓楼,她跟霍少彦的家。
“有话快说,不是要让我帮你么。既然这样,那就快点,我沒时间跟你耗。我也在这里跟你声明,我希望从今天之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能够划下句点。以后就是意外碰上,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你!”她的声量清晰,不卑不亢,落在车厢里,连回音也找不到。
尉迟御唇角的笑收了回去,静静凝视了她大概足有一分钟之久,这才转而踩下油门,在苏瑾毫无防备之下,车身轰然向前开去。
她系着安全带,却依然重重的跌坐回原处,后脑勺撞着柔软的靠垫。苏瑾心想,还好这是法拉利。
不过路面上都是雪,还结了不少的冰,他一路横冲直撞的乱开,把大雪天当成了大晴天。
看的苏瑾那个心惊胆颤,又拉不下脸來跟他说话。只好随着他这一路的癫狂乱开,直冲目的地。
她懂,他希望她能够跟他求情。不过,她偏不!
轮胎与地面发出一声剧烈的摩擦声后,车身才算停下。
车厢里,寥落无声,苏瑾的面上发白,只紧张的能听到心脏跟胸口抨击出的心跳声。
他的面上毫无表情,只懒洋洋的敲打着方向盘,冷冷的落下两个字,“下车!”
苏瑾沒有说话,开门下了车。
他从一边的驾驶座上下來,将车钥匙随手扔给了门口的泊车小弟。
苏瑾抬眸,只看到上方璀璨的光泽酝酿出的两个大字,‘夜诱’。
她的眸中一动,尉迟御早已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落跑?估计是不能,所以她跟了上去。
一路穿堂过室,直下地下室,苏瑾跟在尉迟御的身后,绕了多多少少个圈,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直到,他们停在一扇透明的玻璃前。
沒有开关,沒有出口。
苏瑾正想询问,只见尉迟御伸手,朝着透明玻璃的某处按去。玻璃门上亮过一个小点,继而缓缓移开。
他抬脚,她跟了上去。
走廊很是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走在前面,苏瑾扶着墙面,跟了上去。
路到了尽头,拐弯口,一阵刺眼的光芒射來,苏瑾下意识的反手背挡住了眼睛。
有骰子的声音一声声入耳,包括叫嚣着‘开盘’的声音,更有牌面轻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苏瑾睁开眼,这是个大堂,而里头,则是无数赌博的人。
坐在中央碘着个啤酒肚的光头男人一看到尉迟御,便很狗腿似是迎了上來,“御少,您终于來了。龙爷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特地吩咐属下在这边等您。”那光头男人的目光掠过尉迟御,缓缓的落在苏瑾的身上,那双小眼睛立刻放出万丈光彩,就差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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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拿她做交易
尉迟御站旁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苏瑾的脸,“二胖子,你的眼睛看哪里呢!?”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种威胁的味道。
名为二胖子的男人立刻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连眼睛也不敢抬,“对不起御少,我不知道她是您……”
“行了,上楼带路!”尉迟御不耐烦的打断了二胖子的话,
“诶诶,好,”二胖子忙快步走在前头,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墙壁上一划。
那墙壁立刻裂开了一条缝隙,继而缓缓向两旁滑去。
尉迟御眼见,那眸色更寒了几分。
苏瑾则是暗暗心惊肉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上面是夜总会,下面是地下赌场,那上面又会是什么?难道,是某某黑道老大的专属基地么?专干非法交易?
他们刚进入墙壁,上了楼梯,身后的墙面立刻合上,再也不见了刚才的那条缝隙。
相比刚才的昏暗,这条走道可谓是光彩熠熠,两旁有接连的壁灯点亮着一方空间,上面是点点璀璨的水晶灯,
二胖子领着他们进入其中的一间包厢,照例是指纹密码锁。
苏瑾才跟着尉迟御走进包厢,一个男人早已热情的迎了上來,将尉迟御拥了下,“诶呀,尉迟老弟,我可等到你了。”
尉迟老弟?苏瑾恶寒。尉
迟御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厌恶,推开男人时,脸上的不耐神色早已褪去。“龙爷,别來无恙!”
碍着身后小弟的面子,龙爷的面色有些挂不住,却依然还是讪笑,“來來,尉迟老弟,我们去那边坐。”
苏瑾抬眼看去,那头的茶几上旁,围着好几个男子,茶几中央堆着几包白色的粉末。
其中一个男子沾了些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尝了下,这才对着另外几个人点了点头。
她的心中暗暗一惊的同时,尉迟御警告的视线早已望來,“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滚过來!”他的口气很是不好,苏瑾愤怒,却依言走了过去。
龙爷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女人,标准的美人胚子脸,灯光下,更是美艳的不可方物。虽然眼神冰冷了些,**下,倒是个绝色尤物,他的心中暗暗这样想的同时,早已下定了某种主意。
苏瑾站在他的身旁,龙爷疑惑道:“这位是?”
尉迟御牵过苏瑾的柔荑于掌心,回答的丝毫不犹豫,“我的女人!”龙爷一直想将她的女儿嫁给他,好促成两家的婚事,尉迟御无奈,这才将苏瑾给拖了过來。
“哦哦哦,”龙爷的眼睛细细的眯了起來,若有深意道:“尉迟老弟可真是好眼光啊!”
苏瑾挣了挣手,尉迟御警告的目光再次望來。
她深呼吸,决定当自己是木头人。
龙爷穿着喜庆的龙图腾装,因为保养得体,年龄看起來只以为是四十多岁的,实际早已六十多岁了。
“哪里?”尉迟御客套的奉承,不经意的提起了正事,“关于上次那件事,龙爷怎么看?我可是很有心,决议要跟龙爷合作的。”
爷的脸色一僵,只是一瞬,“哦,那件事啊!”
有小弟上前,在龙爷的耳边耳语了一番,龙爷目光大喜,挥挥手示意小弟退下。
尉迟御只在边了然的笑,默不作声,却把这一切收进眼里。
“尉迟老弟,”龙爷的脸上显然比刚才兴奋多了,“尉迟老弟那个提议,自然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既然货是真的,一切就有待商量。不过----”
龙爷摸了摸小胡子,一双眼睛不经意的扫向尉迟御身旁的苏瑾,“尉迟老弟,你也应该知道,你想凭着这批货,换回我手下的那块地盘。就这个条件,会不会,太……”
尉迟御的眼眸一黯,“龙爷,对于你手下的那块地盘,我是势在必得。如非急用,我断断不会这么着急,你也懂我的为人。既然龙爷觉得牵强,您不妨再加个条件。倘若我能答应,也避免了这桩生意落空,不是?”
龙爷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终于想起來尉迟御身边的那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熟悉了。
他曾经在暗门,去见黑帝斯的时候,见过这个女人的画像。
暗门那么遮天蔽日的地方,黑帝斯的主卧住所,居然在墙壁上挂了这个女人的画像。
挂画像,其实是极不吉利的。但是黑帝斯能将这个女人的画像挂在墙壁上,只能说明是睹物思人。
若是他将这个女人送去给黑帝斯,那无疑会是个好主意。
心中这样想的同时,他的嘴上早已出口,“尉迟老弟,我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
龙爷的目光扫向隐在暗处的苏瑾,手指敲打在扶手上,“我看上你的女人了,你要是能将她给我,附加条件我也不要了。”
苏瑾一惊,快速的抬起头來扫向龙爷,那目光如箭,射的龙爷一阵心慌。
尉迟御也是狠狠吃了一惊,快速的起身來,“龙爷,你要她?”他扭头看苏瑾,眼皮在不住的跳动,那张邪魅的脸孔,居然有几分抽搐。
“对!”龙爷强压下心慌,面上依然笑脸虎的模样,“尉迟老弟,你考虑考虑。”
“不行!”尉迟御扫向身侧的苏瑾,后者的面上平静无波,那眼里的犀利,却几乎要将他射穿,“龙爷,开其它条件吧,她,我不换!”
龙爷的笑顿了下,过了半响,这才咬牙狠狠心道:“这样,尉迟老弟,你把她给我,那批货,我只收你一半的利润,我手下的那块地盘,从此以后归你了!”
苏瑾才欣慰了一会,
龙爷的话落,尉迟御的头已经快速抬起,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吃惊,“龙爷,你这话,可当真!?”
“我龙二说话,一向说一是二。”龙爷看着苏瑾看向他,特意挺了挺肚子,显得自己格外硬朗。
“尉迟御……”苏瑾犹疑着喊他,她明显看到了,他心动了,他的表情全显示在面上,连瞒,都瞒不下。
他转眸看她,面上似乎在犹豫。
龙爷继续火上浇油道:“尉迟老弟,你可得仔细想想,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一个女人,就可以免去半批货的利润,同时还能让你得到好处。你不亏啊!”
“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女人,等你尉迟老弟东山再起之日,要什么样的女人沒有,还缺这么一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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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情断
龙爷的话,句句点到了实处。苏瑾顶多就是一个女人,他尉迟御纵然是喜欢她,但是却不至于爱上她。在他的眼里,苏瑾仅仅只是比大多数女人特别了一点而已。
而且,那两人最近的动作越來越大,即使是他不屑于求人,但是却不得不与龙爷合作,得到他手下的那块地盘。
“龙爷,你为什么单单要她?如你所说,她仅仅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换这么一大桩的交易,你不觉得亏了么?”
“尉迟老弟,”龙爷摸着下边的胡子,笑的一脸高深莫测,“这个么,恕我不能告诉你了。”
苏瑾的心渐渐凉了下去,看來,他是决定要拿她做交易了。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人,他的喜欢,居然能廉价到这个地步。即使,她从沒有相信过他的喜欢,但是,她苏瑾居然连他口中那块地盘的一半都不值!
尉迟御还在犹豫,眉宇间的褶皱分外明显,那往常惯有的邪笑早已褪尽。这样严肃的尉迟御,是苏瑾从未见到过的,但是,她也宁可从不曾见到过。
龙爷见尉迟御仍然不肯,当下又松了一个条件,“这样吧,我只要她一晚。至于这之后的事情,她爱去哪就去哪,这是她的人身自由,我管不着,如何?”这之后可就是在黑帝斯手里了,他可管不着。
“你确定……你不会伤害到她?”过了半响,尉迟御又接着问道,那问话,却是极其缓慢的。
他知道他问的都是废话,但是他必须用这些废话,來掩饰他内心的不安。
龙爷颇为讶异的看了尉迟御一眼,接着阴阳怪气的笑道:“听尉迟老弟这个口气,怎么跟要将你心爱的女人送出去似的,莫非……”
“龙爷,我尉迟御,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自断前程的!”不等龙爷说完,尉迟御早已忿忿的站起。
感觉到了情绪的失控,他又暗自着恼,唇线抿得很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苏瑾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况且这个女人还背叛了他,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如果按照他往常的性子,不是应该狠狠的侮辱她,给她的男人蒙羞么?
“既然这样,尉迟老弟还有什么犹豫的。”龙爷大悦,仿佛知道了黑帝斯的赞赏已在眼前。
“苏瑾……”尉迟御不敢去看后者,只喃喃着她的名字,
光影憧憧中,她看不见他侧脸的弧线,却从他的话语中猜到,他早已拿她做了交易。
“尉迟御,你已经做了决定,是么?”出乎尉迟御的意料,苏瑾的口气是那样子的清冷,仿若这件交易的对象,不是她。
他生出了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居然有些愧疚,“苏瑾,我必须、拿到那块地盘……”他从不知道,下一个决定,会如此困难。
“不,我很高兴!”再次出乎尉迟御的意料,苏瑾却是浅浅笑开,“因为我终于知道,你不爱我,而我,也很庆幸,我从未爱过你!”
他的手指一僵,贴着裤缝线,他第一次有些心焦意乱。
她的面容那样平静,眼神那样冰冷,只淡淡的滑过他的面颊,竟让他两额生僵。
他笑,扯动着唇线,深褐色的茶眸里,第一次溢出浓浓的愧疚,“苏瑾,别怪我……”
“尉迟老弟,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那块地盘,今天起”
“砰砰砰----”还不待龙爷讲完一句整话,外面传來一声声的枪声,透过天花板,撞击着包厢内人的耳朵。
“发生什么事情了?”龙爷大怒,两条粗眉毛皱的像条毛毛虫。
“嘭----”的一声,包厢门被撞开,一个属下慌慌张张的闯了进來,一张脸上满是惊恐,“龙爷,黑、黑帝斯带着手下闯进來了!”
黑帝斯!?
三个字,恍若划破空间的焚音,包厢内的人个个脸色大变。
“黑帝斯來了?”龙爷终于惊醒,
属下还來不及回话,包厢门外传來一声磁性冰冷的魔音,“龙二,你胆子不小么!?”一句话,似怒非怒。
苏瑾的身子狠狠一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她快速的抬起头,包厢门口处早已站了一个人,他挥手制止住身后欲跟随上來的手下,迈着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來。
來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紧身的设计显得他的腿部修长,他的半边脸上带着黑色的铁面具,却是不显狰狞,反而显得冷冽,天生贵气。
龙爷早已吓得两条腿都在抖,恭着双手向前,弯着腰身抖着声音道:“不知,不知道黑帝斯驾临,实在是,实在是龙二的不周。”
名为黑帝斯的男人却是沒有看他,反而睥了眸子去睨尉迟御身侧的苏瑾,见她全身上下都沒任何损伤痕迹,安然无恙的模样,这才收了眸子。
苏瑾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的眼神望向她,那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
可是对方却全然忽视了她炙热的目光,一派泰然的回眸。
“龙二,”黑帝斯幽幽的开口,深邃的黑瞳中仿若一潭死水,读不出一丝的情绪。
“在在,属下在!”龙二的脑门都快冒出汗來了。这么大冷的大雪天,被这个男人这么一喊名字,顿觉身在地狱一样冷。
属下?尉迟御一直凝着黑帝斯的半边完好的侧脸,猜测着另外半边脸下,是否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听见龙二的这句话,尉迟御深褐色的茶眸,更深了。
“对了,对了,”龙爷似乎想起了什么,快速的抬头,拉过尉迟御身旁的苏瑾,又快速低下头去。
“黑,黑帝斯,这个女人是我贡献给您的,请您,笑纳!”
苏瑾的脊背挺的笔直,她目不斜视的凝着眼前的这张脸,那半边完好的面容,那半边的面具脸,他的黑眸很是深邃,即使沉若死水,却跟那个人的瞳眸,一模一样。
这世界上,会否有这样两个如此相像的人,还是,这两个人,本就是同一个人!?
“靳、尊,”她喃喃着,轻念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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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如果,还有下一辈子
面前的人极快的看了她一眼,复又掠过她,落在身后的尉迟御身上。
他笑的意味莫名,“御少,又见面了。”他忍住满腔的怒气,面上却要装的一派平和之色。
“黑帝斯,”尉迟御也是疏离的笑,“的确,你的行事作风跟手段,也确实让我佩服不已!”
两个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语言,只让龙二头如斗大。
“希望,不会有下一次!”黑帝斯动着薄唇,眼睛却死盯着尉迟御,
“当然,绝不会有下一次!”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尉迟御却是苦笑不已,“有你在,她能轻易出事么?”若是刚才还不能确定他是那个人,那么此刻,尉迟御可以确定。因为这句在外人听來莫名其妙的话,他却懂了。
“龙二,这个女人,我带走了!”不等龙爷理解通透这些话的意思,黑帝斯又果断的下了决定,拉起苏瑾的手,就准备走人。
“还有,若是下一次,你再拿她來交易,”临到包厢门口,黑帝斯如刀样的目光直直的射來,立刻让龙二如吞咽了冰块一样的难受。
“你的下场,你知道!”
“这次,罚,就免了!”他低沉厮冷的嗓音飘过,拉着苏瑾的手,径直走人。
沒有人去拦他,因为也沒有人敢拦他。
他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拉着苏瑾出去,等在外面的手下立刻拥了上去,护着两人出去。
龙二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想到了黑帝斯那如黑色地狱的目光,想到刚才他还肖想过这个女人,顿时又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好险……
一路畅通无阻,龙爷的手下得到了龙爷的亲口传令,不仅沒有人敢阻拦,反而为他们开了道。
苏瑾跟在黑帝斯的身后,后面还围着他的几个手下。
他们的手中个个有枪支,刚才的那几声枪声,无疑都來自于黑帝斯的手下。
他的大掌很冰,拉着她柔嫩的手掌,有些刺刺的感觉,那是薄茧。
上了地下室,出了‘夜诱,’一阵夜风刮來,和着一地的白雪,冷意渗人。
出于本能的,苏瑾快速的往黑帝斯的身后靠了靠,挡风。
他松开她的手掌,冷漠的回身,那话语也格外的冷漠,“你已经沒事了,回去吧!”他说完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满目的皑皑白雪,地面上的雪水已经结成了薄冰,她站在薄冰上,像是有冷意,从脚底板一路升上,冷的牙齿都开始疼。
目光中,他的身影走远,一干手下跟了上去,他的背影,变得模糊。
“靳尊!”她喊了他的名字,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是靳尊,就是靳尊,即使他带着面具,苏瑾也一样认得。
因为曾经深深爱过,因为曾经深深恨过,所以哪怕这个人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苏瑾不傻,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是來救她的。大概是从她出现在这里开始,他就知道了吧。
他的脚步似乎顿了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靳尊!”她大喊了一声,朝着他的背影,声音里有着莫名的怒气。
他的脊背又是一僵,脚步似乎又顿了下。
一干手下听着身后人的呼喊,看着他们当家反常的行为,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默契的退下去。
夜空高远,静是像是那日,那夜,那月月,年年……
旁人的旁白早已被遗忘,世间万物停在这一刻。
寒风呼应着白沫子,细碎的雪花,又一阵飘來,凉凉的吹落苏瑾的脸上。
她伸手抹去,却是越抹越多。
他黑衣黑裤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专门等她。
苏瑾吸气,上前,“靳尊,”她盯着他的眼,似乎想从那张被面具掩盖下的面容上,看到一丝无端的情绪,找到,属于那个人的影子。
他的眼神依然毫无波动,直视着她被寒风小雪冻僵的绝美容颜,手指颤抖的,想去温暖那张冻僵的脸,却是不能。
“黑帝斯,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他明白,他们早已沿着不同的方向,走向两个未知的旅途,而今,她不属于他。哪怕他拼了命的追赶,这个女人,终究不会属于他。
“那你的名字呢?”苏瑾着急的想问,“黑帝斯只是一个代号吧,你有你的名字吧。”
“假如你不是靳尊,你又怎么会來救我,我不认识黑帝斯,难道你认识我么!?”她问的急切,几乎沒去想过,假如她得到了答案,她又能做什么。
“苏小姐,似乎,你已经结婚了。”他凉薄的唇,勾勒出一丝邪佞,“你此刻的行为,会让我认为,你想追求我。”
“我不是----”苏瑾被他这句话堵住了。
“这里离你家不远,你可以打车回去。”他提脚,再不迟疑的走人。
“还有,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一味的记着,只会让自己痛苦。”一地冰雪中,他冰冷的嗓音度來,清清冷冷。
无人知晓,他心里的对白,他在说,苏抹筝,祝你幸福。
苏瑾再次醒來的时候,却是在医院。
消毒医药水的刺鼻味道,头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她睁眸,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霍夫人就坐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了,立刻站起身,高兴的差点想掉眼泪,“瑾儿,你终于醒了,你把妈给吓死了。”
霍夫人握着她的手背,目光中漾着疼惜,“你说说你怎么会晕倒在雪地里,你都有孩子了,你还出去?你真是要把妈给吓死哦,幸亏孩子沒事,我也对得起少彦了。不然你叫妈该怎么办呦!?”
她眨着眼睛,犹记得她下了车,然后一个人走回公寓,难道,是她晕倒了?
孩子,什么孩子?
她霍然抬眸看向霍夫人,只动了动唇瓣,“妈,你说孩子?什么孩子?”
“你不知道吗?”霍夫人有些惊讶,良久,才叹了口气,“你啊,真是粗心,有了孩子你都不知道,你这当妈的人啊!”
苏瑾张着嘴巴,几乎傻傻的反应不过來。
“妈,你说,我有孩子了!?”心房里,像是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从某处透出。
孩子,她做妈妈了?
“是啊,你要当妈妈咯!”霍夫人说完,立刻像想到了什么般急急的说道:“我都忘记了,你醒了,你快点躺着,躺着啊,我去找医生!”
“诶,妈----”她被霍夫人按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后者开门出去,然后,门砰然合上。
显然,霍夫人很高兴。
苏瑾的手怔怔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有她跟霍少彦的孩子了么?一个新的小生命?
“滴滴----”两声手机短信的声音传入耳,苏瑾费力的拿过桌子上的手机,
打开第一条,
上头写着,‘我不会离开苏氏,你放心。’
她怔了怔,机械般的按下下一条信息。
那上面写着‘如果,我说我爱你,却迟给了时间。那么,就留到下一辈子。我不会再迟到,也不会早退,更不会在遇见你之前遇见别人。如果,还有下一辈子,你会等我吗……’
她握着手机,上方的屏幕渐渐暗了下去。
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
窗外,融雪未化,依然刺骨的冷。
她半靠在床头,久久,久久……
然后,眼泪从眼眶中淌了出來,一滴,一滴的砸在手机屏幕上……
泪湿了满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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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缘起,缘灭
四月,春暖花开时,
后花园中,一片吒紫嫣红,
后门的两颗桃花,又在年复一年的开放中,再度绽开了粉色的花瓣。
霍少彦曾经想移掉这两颗桃花,但是苏瑾不肯,也就随了苏瑾了。
暖风拂面,轻捎着苏瑾鬓边的发丝,她靠在亭子的扶栏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长裙,米白色的开司米针织罩衫,衬得她白嫩的肌肤越加明艳的同时,更衬得那三个多月大的肚子,显出圆圆的弧度。
是的,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但是仅仅三个多月的肚子,却开始显形,比一般孕妇的肚子都要大上许多。
苏瑾小心翼翼的靠在扶栏上,同时注意着肚子不被碰上。
一双手从后方揽來,将她稳稳当当的捞进身后的怀抱,霍少彦的下巴就靠在她的发顶,柔柔的问,“在想什么?”
苏瑾任由后者半拥着她,脑袋往身后的胸膛上挨了下,眼睛却是盯着外面的风光,“春天真好,真美……”她感慨。
霍少彦知她有话要说,于是默不作声的等着。
“春天那么美好,可是,父亲跟抹琴,在那坟墓底下孤零零的躺着……”
“少彦,”她吸了口气,“我想去看看父亲跟抹琴,可以吗?”
“我跟你都结婚了,可是他们却还不知道,我父亲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女婿,抹琴也不知道有你这个姐夫……”
“好,我这就去订机票,我们马上动身出发!”
“可是----”她快速的揪住他的袖子,
“沒有可是,”他反手握住她嫩滑的柔荑,眼儿落在她越发丰润的脸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妈那边,让我去说,好吗?”
他俯身下去,捉住了她嫣红的唇瓣,“我是你的丈夫,你可以把你自己交给我,你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我,抹筝……”
c市----
墓园,天空高远,一派明净,上方的游云,无暇的仿若尘埃。
她穿着宽大的衣裙,半靠在霍少彦的身上,霍少彦穿着白色的休闲服,干净的像个王子。
一高一矮,一阳一柔,画面无比的和谐。
她的手中捧着一大捧跃跃欲飞的蝴蝶兰,那璀璨到明亮的花瓣,几乎点亮了这一地的死气肃穆色彩。
正前方,是抹琴跟苏永康的墓地,苏瑾把他们的墓地放置在了一起。
墓碑前,抹琴灿烂的笑颜仿佛仍如当年般灿烂,无暇;父亲仿若还像当年遇见母亲时一样,帅气,阳光。
从这一片的山脚下望去,隔着层层树木,民房,有纸风筝,在某一处串起,飞向那高高的天空,摇摇欲坠,却依然振翅勇敢高飞。
苏瑾小心翼翼的半蹲下身,将手中的一捧蝴蝶兰放在苏抹琴的墓碑前,霍少彦也蹲下身,将手中的一捧鲜花放置在苏永康的墓碑前。
苏瑾笑,右手紧牵着霍少彦厚实温暖的手掌,“爸,抹琴,我带着少彦,來看你们了。”
“我跟少彦结婚了,他的父母都待我很好,婉姨还会做许多好吃的。”
“我怀孕了,有了少彦的孩子,再过不了七个月,她就会从我的肚子里出來,喊我一声妈妈,喊少彦一声爸爸。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他,我会爱护他,让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我会做一个母亲,一个很好的母亲……”她的眼中渐渐染上雾气,迷蒙的,有些潮湿。
她哽了哽,气息有些不匀的说道:“爸,抹琴,你们,也会替我开心的吧。”
墓地空旷,间或吹过一阵暖风,带走些许尘埃。余音绕梁,却是再也等不到当年的那人,还在触手可及处。
回忆像风筝,挣断了线,就再也找不回,只有放风筝的人,还在紧执着手中的风筝线,死死握着不放手。
她就像那个放风筝的人,即使过去那么久,她还沉沦在那里面,拔不出,不知怎样拔出。
“抹筝……”霍少彦将她拥进怀里,轻叹,“都过去那么久了,相信爸跟抹琴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不快乐的,她们都在希望你幸福,所以,试着放手好吗?”
“少彦……”苏瑾转身投入他的怀中,将脑袋深深的埋了进去,“我只是想这样自欺欺人,欺骗我自己,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亲人,还在这个世界上。”
“你的亲人,自然还在这个世界上。”霍少彦拉起她,深深的凝注她明亮的瞳眸,“我跟爸妈,婉姨,邹叔,都是你的亲人,以后----”
他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那里,是他们的孩子。
“以后,还有我们的宝宝,他也是你的亲人!”
“宝宝,”她怔怔的问,手指渐落,抚摸在了稍凸的小腹上,那里,有她的孩子,她跟霍少彦的孩子。从此,她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单单的活着。
“是啊,我还有你,还有宝宝……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她破涕为笑,晶莹的容颜,滚落的泪花,却是幸福的眼泪。
“爸,抹琴,相信我,我会照顾抹筝,这一辈子,绝不会放她的手!”他在苏抹琴跟苏永康的墓碑前,立下最真的誓言。
黑色的奔驰静静的滑过街道,今天是星期天,路上行人不少。
步行街处,红灯,开车的曲墨停下车,等待那一分几十秒的快速消逝。
后座,黑色的玻璃车窗隔断路人的视线。
一只修长的指骨,有节奏的敲打着座椅扶手。
男人的手指很好看,很适合于弹钢琴,只是,他的手中不合时宜的拿着文件,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
曲墨刚停下车,男人的视线也及时的从笔电的屏幕上拔回,随意的望向车窗外。
只是这一望,他的手指一顿,全身的血液,也仿佛跟着僵住。
许多往事盘旋着倒回,几乎要将他淹沒成空。
车头前,那个男人扶着她正要穿马路而过,他的大半个身躯掩住了她娇小的身形,却依然可以看到那宽松的衣裙下,稍稍突出的圆滚曲线。
她,怀孕了?
他苦笑,曾几何时,她们也有过孩子,只不过,被他任由着昕卉作祟,推她下了楼,孩子,也沒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看着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护着她穿马路而过,就从他们的车头前走过,
她侧过脸來的霎那,巧笑嫣然,一瞬,芳华。
他的心下一阵失落,就在这一刻,已经穿马路而过的她,却突然回过头來。
他的呼吸一紧,似乎连全身的血液,也跟着冻住了。
不过只是片刻,她又快速的回过头去,然后,在他的眼前,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绿灯亮,车辆开始通行。
他颓然的阖上了眸子,狠狠的倒向身后的靠垫。
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
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
忘了,说话……
忘了,伸出手……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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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岁月静好1
(后续,少彦跟苏瑾篇)
因为怀孕,所以苏瑾又从那个小公寓,再次搬回了霍家大院。
霍少彦平时工作忙,顾不到她,霍母跟婉姨,可有事做了。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苏瑾的肚子已经像怀孕八个月一样大。
医生很高兴的告诉他们,苏瑾怀的是龙凤胎。
这下,霍家上下又沸腾了,霍母的补品更是端进端出,从沒间断过,差点沒将苏瑾吃到吐。
孕妇最大,因此霍少彦也被苏瑾的口味折腾的够呛,一下子说要吃辣,一下子又说要吃甜,等你买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又不喜欢了。
似乎,有三个月之久,靳尊一直在打理着苏氏,她已经很久沒回过苏氏了,不过她相信,他会将苏氏打理的很好,会比她出色太多。
自然,霍母是不会让她回去的,就冲着她怀着霍家的孙子孙女。
霍母早上就吩咐婉姨去熬乌骨鸡汤了,足足炖了几个小时之久,里面还加了几味补药,那味儿特怪,说是对孕妇跟宝宝都好。反正苏瑾是不相信了。
婉姨前脚才跨进东厢房,坐在紫檀木圈椅上看书的苏瑾,早就蹙起了眉头,条件反射的捏住了鼻子,防止那种怪味道入鼻。
她的手中拿着孙子兵法,坐在紫檀木圈椅上,身形娇小,因为怀孕而长胖了不少,显得那肚子格外的大,气色格外的容光焕发。
霍少彦的书架上只有四大名著再來就是经商类的报纸国外的名人名著,想找到几本小说书打发日子,那是不可能的,苏瑾这才随手翻了孙子兵法。
“小姐,來,喝个鸡汤!”婉姨端着一小碗鸡汤进來,上面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应该是刚熬好。
苏瑾放下书,冲着婉姨笑,“好,”即使她不喜欢这种怪味道,但这是霍母的心意,再说婉姨熬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过意不去。
东厢里放着个小圆桌,那是近期才搬过來的,因为至从她怀孕以后,睡觉时间格外长。这一睡过去,就是中午过了。
霍母怕她饿着,也怕她这么大的肚子走路不方便,因为东厢跟餐厅隔了不少路段,这才吩咐人搬了个小圆桌放她房里,这样方便。
婉姨要來搀她,她摆摆手,“婉姨,我自己可以。”这么一小段路都要别人伺候,那真是废人不成了。
她挺起腰身,右手撑在后背,艰难的挺着个肚子走到圆桌边的圆凳上,小心的勺起尝了一口,鸡汤的味道,外加药味,那味儿却是很怪。
她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扭头冲婉姨笑,“婉姨,你的厨艺越來越好了!”
“这孩子,瞧你小嘴甜的。”婉姨最为骄傲的就是她的厨艺,是以被苏瑾这一夸,很是高兴。
“婉姨,您先去忙吧,等下再來收碗就行!”
婉姨确实有事,是以也沒推辞,“那好,小姐你喝完了,放桌上就可以,这些碗筷什么的,可千万别动,我会來收的。”
婉姨是真心喜欢这少奶奶,长得漂亮,又沒什么脾气,平时对邹叔跟她都是客客气气的,连对警卫员都是客客气气的,一点儿架子也沒,她就喜欢这种姑娘。由衷的,她替少爷高兴。
婉姨前脚走出东厢,苏瑾依然不动声色,硬着头皮一勺一勺的喝了下去。
门口再度有阴影射入,她抬头,身后早已挨了一个胸膛。她的脑袋贴到了舒适的怀抱,下意识的往后面的更深处挤去。
“回來啦!”
“嗯,”他不会告诉她,他请了半天假的。
他的眼睛瞄到桌上的乌骨鸡汤,那刺鼻的药味而入鼻,他都有点儿吃不消,“妈又叫婉姨给你熬这个鸡汤啦?”
“嗯,妈说对我跟宝宝都好。”她抿了抿唇,舌尖似乎还停留着苦涩的味道。
“不好喝就不要喝了,别勉强自己。要不,我跟妈说去!”他半蹲下身,大手罩上她早已滚圆的肚子,那里面,跳动着两个小生命。
他觉得好神奇,小宝宝是从这里出來的么?想到这是她跟抹筝的孩子,他的眼里满满的流淌着柔情,温润如水。
“别----”苏瑾制止住了他这个主意,“妈也是为我好,要是这样说了,她老人家肯定会不开心的。好不容易盼到她的孙子孙女了,你就让她尽这份心力吧,别让她老人家留下什么遗憾才好。”苏瑾觉得,能让老人家开心,喝这个怪味道的鸡汤,又算得了什么。
“抹筝……”霍少彦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有她的骄傲,却可以为他舍了这份骄傲。
因为妈的一句话,只做了苏氏的挂名总裁,安安心心的做他霍少彦的妻子。
她总说她苏瑾何德何能,那他霍少彦,又何德何能呢?
“抹筝,我霍少彦这辈子能娶到你做我妻子,我何其有幸!”他彻底蹲下身去,将脑袋贴上她圆滚的肚子。
“别这么说,少彦,”苏瑾抚着他的脑袋,跟哄孩子似的,“最苦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的这些,真的什么都不算。”
“你该知道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哪里都是幸福。”
她低下头去,将下巴蹭在他的额顶,“我现在,很幸福,很幸福……”
“抹筝,”霍少彦突然一下子抬起头來,幸亏苏瑾避得快,否则差点被他撞上下巴。
“怎么了?”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的确很少见。
“孩子又踢我了,他们在动呢!”他的脸上漾着兴奋,连向來平静无波的眼瞳里,都像是涌潮泛滥一样。
“真的吗?”苏瑾黑色的瞳仁里也带上了喜悦之色,“那是孩子在用他们的方式,跟你这个爸爸打招呼呢?”
“抹筝……”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际,已经不能再轻松的拥住。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他们來到这个世上,喊我一声爸爸了。”
“是啊,”苏瑾的唇角勾勒出幸福的笑容,“我也等不及了呢,想想,那么小的孩子会喊你爸爸,喊我妈妈,那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炙热的阳光透过门窗而來,将他们围在光圈之间,照出最为耀眼的弧度,那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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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岁月静好2
苏瑾肚子八个月的时候,霍母已经严令她留在霍家大院里,哪儿都不能再走动了。
苏瑾的腰身本就纤细,那八个月大的肚子搁在她的小腹,那简直跟冲了气球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薄薄的肚皮撑破。
孩子特别调皮,时不时的出來踢踢她的肚子,经常将她这个妈妈折腾的要命。
后花园里,她坐在园亭中间的藤椅上,圆桌上摆放着花花绿绿的毛线,还有未成形的小孩衣物,甚至连毛线袜都有。篮子里放着好几个毛线球,还有挑毛衣的长针。
苏瑾的后背靠着藤椅,有些臃肿的双脚搁在底下的小凳上。
起风了,婉姨让她进屋,她不愿,婉姨这才沒法子,进屋去拿披风去了。
她有模有样的拿着长针,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儿,看着那针脚在手下穿梭,红红绿绿的颜色,多喜庆呢。
小时候母亲也会给她织毛衣,现在做母亲了,是她为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宝宝织毛衣。
大概做母亲的总有一个想法,自己亲手织的毛衣,穿在宝宝的身上,才会更暖和。
“瑾,瑾……”大老远,早已听到了吴优的呼喊声,
苏瑾顺着长廊看去,那丫果真又來了。
说也纳闷,至从她怀孕之后,这吴优差不多该搬到他们霍家大院來了,三五天的必來一趟,到最后就发展成了一天一趟。
霍少恒一直追在她的身后跑,那丫的眼睛就沒看上过人家一下。
从他们喜酒上的那次闹剧过后,吴优算是彻底跟霍少恒翻脸了。
苏瑾本以为,终于有一个男人会让吴优这样愤怒,该是掰直她性取向的时候了吧。
可是,这吴优对霍少恒,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从那次之后,可谓是彻彻底底跟霍少恒翻脸了,看到霍少恒,掉头就走,那个迅速。
对此,苏瑾常常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瑾,”不待再细想,后者早已走到了她的面前。
光影罩去,风向也被挡在外面。
她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线跟长针,无奈的叹了口气,“吴优,你天天往我这儿跑,霍少恒他,不生气么?”
她本也就是试探吴优一下,心想她有个归宿,该是最好。
哪晓得吴优一听这话,立刻就翻脸了,“瑾,你别在我的面前提起他的名字,本姑奶奶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他的。你少撮合我跟他,我跟他呀,沒戏,我讨厌死这个男人了!”吴优的鼻尖嫌恶似的皱了起來。
后者一屁股往圆凳上一坐,抓起她篮子里的毛线团,眼中露出迷惑不解,“不是可以去买么,为什么要自己织?学这个,打死我也不会,又麻烦又碍事!”
苏瑾不禁摇头失笑,认真的给她解释,“等你做了母亲啊,你就明白了。我原先也不会这个,但是为了我的宝宝,我愿意学。”
忽略吴优一脸恶寒的表情,苏瑾兀自说了下去,“你想想啊,你最爱的宝宝,可以穿上你亲手织的衣服,那多温暖啊!”她刚开始学的时候,织的可难看了。
“啧啧,”吴优托着下颌瞅她,“瞧你,越來越有当妈的样了。苏瑾,我当初可真是看走眼了,咋不知道你这么贤良淑德呢?”
苏瑾白了吴优一眼,“那你现在,可不看走眼了!”像他们那种人,只跟钞票打交道,浑身上下的铜臭味,像织毛衣这种事,确实挺新鲜的。
“反正呀,这个,我不会!”吴优将手中的毛线球丢入篮子里,翘着个二郎腿,小圆凳磕的慌,她沒坐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都开始不舒服。
“我这双手啊,只适合那些高雅的艺术,即使我再爱一个人,我也不会为她干这些事的。”所以,就连她喜欢女人,她都是上面的那一方,绝不是下面的那一方。她的人生,也不选择迁就。
“大嫂,大嫂……”遥远的,霍少恒的呼喊声又远远渡來,
苏瑾的嘴角抽搐了下,条件反射的去看后者,
吴优与她对望了一眼,眼角也有些微微的抽搐,“瑾,我先走了!就跟他说,你沒看见我!”她说完, 不等苏瑾回答,立马从圆凳上站起,悄身从后门的方向走。
苏瑾看着后者的影子沒入那层层的树丛间,渐而,消失不见。
面前,阴影再度度上,她回眸,是喘着大气的霍少恒。
霍少恒撑在圆桌上,口中还在大喘气,却还不忘询问,“嫂子,你看到吴优了沒?”
吴优的话还历历在目,苏瑾犹豫了好一会,这才指着后门的方向道:“她从后门的方向溜走了,”
“刚走不久!”她又补上了一句。
“谢谢嫂子!”霍少恒听完,还沒等喘口气,就又立马朝着后门的方向追去了。
一阵风般的出现,一阵风般的消失……
后花园中再度恢复了一片平静,苏瑾摇头失笑,继而继续摆弄手边的毛衣,嗯,儿子女儿都要,不能偏袒了谁。
吴优才溜走沒多久,在后门处探出脑袋去望了望外边,见沒有人,这才准备大模大样走出去。
哪晓得脚步才迈开,后颈子早已被人拎住。
‘撕拉’一声,她今天穿的衣服的拉链在后背上,被來人一拉,那质地良好的拉链一下子向两边划开,吴优下意识的抱住前面。
只听的后面支支吾吾的声音,“优,我,我不是故意的……”霍少恒看她要溜,只记得要拉住她,就随手拽了后颈子的衣服,却沒看清是拉链型的。
这一拉,那白花花的后背早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某人的眼球前。
哦,忘记了,应该是白花花的后背跟黑色的内衣一角。
吴优护住前面,快速的转身,同时双手快速的往身后的拉链拉去,“霍、少、恒,”那声音里分明有着咬牙切齿,拆骨入腹的味道。
“优,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后者的眼儿细细的眯了起來,看她艰难的拉着后背拉链,便说道:“我帮你拉上去吧。”
“滚开!”吴优怒气冲冲的打掉后者的手,三下五除二,总算艰难的拉上了后背拉链。
脸色早已一片阴沉,“霍少恒,谁要你负责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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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岁月静好3
“我占了你的便宜,理所应当对你负责啊!”霍少恒的眼眸里流动着狡黠的笑意,突然欺身向前道:“优,你摸摸我的心,它是热的。”那张本來吊儿郎当的俊容上,是一派深情的面目,执起吴优的手,就欲往他的左胸口摸去。
“够了!”吴优甩开他的手,脸色很不好看,“霍少恒,天底下的女人是不是都死光了,凭你的条件,一大把等着你挑,你又何必天天追在我后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吴优抱胸,决定跟他说清楚,“霍少恒,我跟你之前是沒可能的,且不说你是个带把的,就冲你这个人,我也不喜欢。”她艳丽的面容上有些铁青,挑起的凤眼里,有些锋利的弧度,那是吴优生气的征兆。
可是霍少恒压根不吃这套,又死皮白赖的挨上來,“你说的对,我就是不要脸,天底下的女人也沒死绝,可是本少爷就是看上你了。”他高挑着眉目,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吴优吸气,深呼吸,吸气,接着深呼吸,终于想起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題。“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霍少恒故作为难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说----”吴优的眼神死盯着他,非逼得他出口为止。
霍少恒讨好的凑上前,一口气直招呼向吴优,“嫂子告诉我的。”
吴优怒目圆瞪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说的。
“不信就算了,”霍少恒耸耸肩膀,“嫂子还说过,她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想了想,嫂子还是媳妇最大,对吧!?”
霍少恒讨好的凑上去,恨不能变成一只小狗捧在吴优的手心里,急着求讨好,“优,我是不是很乖……”
“滚!”吴优又从齿缝间咬牙切齿吐出了这个字,
霎那,愤怒的控诉声形成一道道回音,盘旋在上空,“瑾,你又出卖我!!!”
正在织毛衣的苏瑾此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來,肯定是吴优在说她了,她呵呵一笑,这对冤家啊。不予理会,继续织她的毛衣。
九个半月的时候,苏瑾已经提早搬去了医院待产,随行的还有婉姨,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虽然医院里有看护,但是霍母还是不放心,便把婉姨给派过去了。
孩子还是比预产期提前的,诞生了。生产的那天,霍母打电话给了霍少彦,后者从部队里回來,专程请了半天假。因为霍少彦说,希望抹筝生产的时候,能够有他陪伴在她跟孩子身边。
阳光灿烂,从道道纹路间掩映,苏瑾转瞬被推进产房,他想进去,被霍母给拉住了。说是见红不吉利,而且产房内也不适合男子进去。他看着产房的门合上,然后双手交叉,回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两手交叉的死紧,连额头都在沁汗。她生产,他比她更为紧张。
即使隔着一扇门,依然有痛苦的呼喊声从产房里传來,她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只喊的坐在座椅上的他,焦躁不安,霍母也有隐隐的担忧。呼喊声依然在继续,变得有些声嘶力竭,他起身,烦躁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一刻也不得闲,心里跟几千只爪子在挠似的。
他一直在转來转去,从这头转到那头。霍母终于看不下去了,抚着额头喊他,“少彦,你别转了,你转的我头都晕了!”她想安慰他,“少彦啊,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子的,痛一痛,那就过去了,别担心,你妈我当年生你的时候,可也沒少受罪。”“妈,”霍少彦烦躁的耙了耙头发,一张温润的俊颜上,满是焦急之色,“抹筝都进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事啊。”
“行了,”霍母起身拉住他,“你就别瞎担心了,是瑾儿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啊。來,坐下來,跟妈一起等。”“啊,啊----”霍少彦刚坐下座,苏瑾疼痛的喊声又再次响起,他的屁股才落到位子上,又吓得立马弹起來。“妈,抹筝在喊痛呢?”他又站起身,烦躁的渡來渡去。霍母眼见劝说无效,也就不劝他了,任由后者转來转去,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产房门口,等着医生出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少彦的耐心早已用尽,不由得一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口中尚在自言自语,“早知道生孩子让她这么痛苦,当初就不生了!”霍母听见这声音,立刻起身上前,心疼的看着他那只砸向墙壁的手,好在,沒有流血。霍少彦有的,只是麻木而已,但是他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女人在里面为他生孩子,他哪里还感觉得到疼呢?霍母见他沒有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而又是无奈又是发笑,他的儿子平常雷打不动,什么事儿都影响不到他,今儿个媳妇生娃,倒是将他给吓倒了。说出去,谁信?
正在这个当口,产房的门已经打开,戴着白口罩的妇产科医生走出來。霍母一见,立马迎了上去,霍少彦后脚也凑了上來,“医生,生了吗?”“我媳妇怎么样了?”前一句是霍母的,后一句是霍少彦的。那医生看着焦急的两人,一边解下口罩一边回答,“恭喜,令夫人成功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这无疑是最为让人振奋的消息,霍母的脸上露出喜色,霍少彦的心也回落到了胸膛中。
走廊的那一头,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來,不消片刻,早已走到了这边。“少彦,怎么样了?”來人是霍少彦的父亲,霍首长霍正国,一身军装还着在身,明显是赶着过來的,老警卫员邹叔跟在他的身后。霍少彦听言扯开唇角,“爸,医生说抹筝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他的面上还挂着恍惚的笑容,似乎是沉浸在这个巨大的消息中,傻傻反应不过來。
病房里,阳光灿烂,室内的一片白,罩着床中央的人儿,更显生产过后的苍白。苏瑾已经转到了普通的病房,现在,只需好好休息,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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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岁月静好4
霍正国是个不喜滥用私权的官儿,但是霍少彦可不同,媳妇儿刚生产完,怎么能跟旁人挤一个病房,于是直接从普通房转向了vip。
单间,环境也清净,从外头望去,还能看到底下一大片的风景区,绿树红花,眼皮子都得到瞬间的惬意。
两个小家伙早被护士洗白白了,现在就睡在大床旁边的小床里。
巴掌大的两个小人儿,眼儿还半睁未睁的,皱巴巴的一团,却已经能看出了良好的基因。
先出生的是姐姐,后出生的是弟弟。
此刻,霍母跟霍首长正一人一手抱着一个,两张已近晚年的面容上,都是一派欢喜之色。
别人家的媳妇都是一胎生一娃,他们家的媳妇一胎生两,孙子孙女都有了,老人家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还在一边说着,回头给大院里的那帮老家伙去眼馋眼馋。
苏瑾躺在床中央,雪白的面色几乎与床单被子融为一体,红唇有些微的干燥,半眯着眼儿,似乎疲累到了极致。
因为有了宝宝,一头长发早已被剪去,只留下个短发的波波头,衬着她本就娇小的面容,更显瘦弱,也更让霍少彦疼惜。
“辛苦你了,抹筝,”霍少彦捧起她的手,贴放在脸庞,想借此给予她一点力量,一点疼惜。
苏瑾扯了扯嘴角,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不辛苦……”当她亲眼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是从她的肚子里出來的,这种感觉,越发的让她明白,她做母亲了,是切切实实的做了母亲。
“少彦……”她动了动干涩的唇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无力的沒有出口。当她听说她在里面生产,他在外面砸墙壁时,她一下子被惊呆了。
而从她生产之后,他首先來看的不是宝宝,而是她。
听说很多妻子生产完,丈夫首先关心的都是孩子,但是他关心的,却是自己。
“瑾儿啊,”霍母抱着姐姐过來,询问着他俩的意见,“孩子的名字起好了么?”
姐姐闭着眼儿,偶尔才张开一下下,小脸儿有些皱巴巴的,五官还沒长开,却依稀可以瞧出好基因。
不过想來,霍少彦跟苏瑾的孩子,怎么都会是美女跟帅哥。
霍母疼爱的睨着怀里的小人儿,那是怎么都不肯放手了。
霍少彦温柔的凝视着苏瑾,不做表态,苏瑾扭头看向同样抱着弟弟的霍正国,扯着唇瓣道:“至于孩子的名字,我看还是让爸妈取吧。”
霍正国的耳朵竖着呢,一听这话,满意的点点头道:“孩子的名字,我早想过了。少彦这辈用的是个少字,那么我的孙儿孙女,就用阳字吧。”霍正国平常正儿八经的面孔儿,隐隐藏着一丝丝的笑意,显得那张严肃的脸,格外的亲切了一些。
闻言,霍母蹙起了眉头问,“阳字,那取什么好?”
霍正国瞅着怀里的小人儿,老脸几乎挤成了一朵笑花,“我看弟弟就叫晨阳,姐姐就叫春阳吧。”
春阳,那不是等于阳春吗?
“呸呸呸----”霍母一听就不乐意了,“别跟我提你那个老顽固思想,还按字辈來呢?这名儿一听就不好听,我可不想我孙子孙女长大后埋怨我这个奶奶当初起了这么个名儿!”
老伴儿当众拆他的台,霍老一下子觉得沒面子了,连雪白的眉毛都抖索了几下,“这是按照字辈來的。”
“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想了,你这个老顽固,还字辈呢,真该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霍母一分也不让,“按照我的意思啊,这孩子的名字应该由他们父母起,我们呀,就别搀和进去了,搀和进去也起不了啥作用!?”
霍少彦无奈的望了苏瑾一眼,后者与他对视,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丝无奈。
仿佛真为了应景似的,霍母跟霍老怀中的姐姐弟弟突然哭了起來。那哇哇哇的哭声,给这个病房添了些许的热闹气儿,同时也让两老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个孩子,直到哄到不哭为止,然后又憋憋小嘴儿,半睁着睡去了。
“看吧,”霍母白了霍老一眼,“我的孙子孙女都在嫌弃你为他们取的名字,都不喜欢你取的名儿呢?”
霍老仿佛真是被吓怕了,真怕这两孩子又给闹,这才妥协道:“那你说取啥,就取啥吧!”
“按我说啊,这名字还是让瑾儿跟少彦取吧,我们两都一大把年纪了,孩子的名字,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取好。”
眼见着两老的战争又将爆发,霍少彦及时站了出來,抱过霍母怀中的姐姐,轻哄着摇了摇,眉眼当中一片温柔,“其实,孩子的名字,我早就起好了,只是抹筝说,名字让爸妈來起,所以……”
“我看,姐姐就叫瑞希,弟弟呢,就叫承希。”他的眼儿望向躺在床中央正看着他的人儿,眉眼当中的温柔更甚,仿若连这个病房的阳光,也一并温暖了起來。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继承着我们的愿望,一生平安,幸福喜乐!”
他的薄唇微弯,似是那年,一身军装,搀扶住了欲跳江自杀的她。
他一身军绿,她一身洁白,由此,便是这辈子再难忘却的邂逅;由此,便是这辈子复制不去的相遇。
“你,是我生命里的福音。”这句话,他是对着她说的。
瑞,代表祥瑞,福音;承,代表继承,延续。
他希望他们的爱情,可以这样长长久久,直到地老天荒。
霍母跟霍老前脚才走,吴优后脚就到了,随后的还有霍少恒。
“哇,这是小家伙吧。”吴优好奇的用手指抚着小床里的两个小人儿,那眉儿早已蹙了起來,“奇怪了,照理说你们两的基因都不错,怎么这两个小家伙这么丑。”瞧这小脸蛋,皱巴巴的,却是不算好看。
苏瑾翻了个白眼,心头堵着气,大概是母亲,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孩子丑。“刚生出來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妈把你生出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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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岁月静好5
吴优算是听出來了,这才装傻的收回手,呵呵直笑,“瑾,我也沒说不好看……”
苏瑾无力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沒有了,只淡淡的扫了后者一眼,又心疼的补上了一句,“小孩子的脸蛋不可以乱摸,会留口水的。吴优,对我女儿客气点!”
小床里的人儿,半眯着眼儿瞅着她,吴优居然瞅出了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顿时一阵汗颜。
颤颤的收回欲再次作孽的手,白了苏瑾一眼,“瑾,你这才刚做妈呢,就学的有模有样了?”
因为是龙凤胎,所以苏瑾选择的是破腹产。
刚生产完,身体体质特别虚弱,苏瑾现在还不能多说话,肚子上割的那刀,还在隐隐作痛,疼的四肢都在发麻。
所以她只是有气无力的说着,“等你做母亲了,你也会懂的。”
霍少恒一直死皮白赖的跟在吴优的身旁,后者连鸟都沒有去鸟他。
霍少彦推开病房门进來,微愣了下,继而若无其事的关上门,“少恒,吴优,你们來了啊。”
“哥,”霍少恒应了声,得到了吴优的一声“哼!”
霍少彦的手中拿着保温盒,里面是一些流质的稀粥。
他走到床头前,将保温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着躺在床上的苏瑾细语温声,“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怕你饿着肚子,就让婉姨给你煮了粥。粥煮的很稀,你要不要吃?”
婉姨炖了好久,还加了些鸡丝进去,鸡丝煮烂了,混在稀粥里,几乎分不出來。
苏瑾摇了摇头,面色依然十分苍白,“我不想吃东西,我想睡觉。”她现在十分累,只想有个好眠。
“真的不吃吗?”他不放心的继续问了一遍,俯下身将她脸颊上粘着的发丝拨到耳后,指尖温柔的抚着她略冰凉的面颊,温润的瞳眸里有些毫不掩饰的怜惜。
“嗯……”她已经缓缓合上了美眸,一张绝色的容颜上,有着些许疲态。
她,真的是累坏了。
吴优跟霍少恒也是识时务的人,当下不再多说,就准备出去。
“哥,那我们先出去了,再次有空再來看嫂子。”
“嗯,”霍少彦不做多留,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门。
房内再度回复一片安静。
“抹筝,这样好么?”霍少彦的瞳仁里有些掩饰不住的担心。
她一个动作,他早已洞察了她的全部心思。她的真的累,却不忘在疲累之余,合着心意撮合霍少恒跟吴优。
少恒的付出,他们都看在心里,但是爱情这种事,毕竟是勉强不來的,吴优说不爱,绑着捆着,依然还是不爱。
“多给他们创造些机会,总是有可能的,毕竟,我也想吴优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她从前的生活,太过放荡,也太过孤独了。”苏瑾阖着眼睛,只从略显苍白干涩的红唇里,呢喃着吐出这一句句话语。
“优!”霍少恒终于在走廊的拐角,追上了大步向前的吴优。
“有事?”吴优的眉尖一挑,似乎从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非但沒有得到改善,反而越來越差了。
“你觉得……”霍少恒斟酌着台词,“小孩子怎么样?可爱吗?”
他的眼前浮动着弟弟抓着他手指的情景,那么小小的宝贝,就用那根肉呼呼软绵绵的手指抓着自己,这种感觉……
“你想说什么!?”吴优似乎觉察到了他的不怀好意,眼神变得越发警惕,“霍少恒,我警告你,别玩什么花样,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的这一套,对付那些小女生还有用,对付我,免了!”
“优……”霍少恒不由分说的拽住她的手腕骨,“你看哥跟嫂子的宝宝多可爱啊,结婚多好,我们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的……”他终于忐忑不安的,说出这句内心的潜台词。
吴优的脸色一变,瞳孔中骤然一缩,使劲的挣开霍少恒的手臂,“可爱什么可爱,丑死了!”她说完就大步离去,沒理身后面色瞬间黯然的霍少恒。
他站在医院最下层的走廊道上,遥远的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上了医院门口停着的悍马车,然后如车子的名字一样,悍然离去。
只留给他一个车屁股,在视线中渐渐看不清。
恍惚中,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是在一家pub里,她坐在吧台边缘,手中捏着调酒师调制的酒液。
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世界里,她的背影桀骜的孤立在那一角,显得格外的与世隔绝。
他坐在最角落里,恰好可以望见这一头的风景,从美国回來后,他就联系上了几个相好的朋友,还有几个圈内的**。
那一天,几个人玩的很欢,他的衣衫早已大敞,胸膛上印上了些许的红唇印子,
他看到有几个醉酒的客人靠近她,要占她的便宜,而她却沒有还手,
一时不知哪來的火气,怒极攻心,居然就这样冲了过去,拳脚相加威逼的将那几个人赶跑了。
他第一次遇到她,衣衫大敞,胸膛上印着几个红唇印子,一张俊脸很是绯红迷离,模样颇为放浪不羁跟不正经。
用老一辈的话说,就是不良青年,小混混,臭流氓……总之,各种不堪的字眼。
再不好听点说,像是纵、欲过度,才形成了他那副效果。
他问,“小姐,你沒什么事儿吧?”她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杯中酒,那晶莹修长的指尖,扣在杯沿上,格外的具有诱惑效果。
霍少恒的定义里,一个女人的手是漂亮的,那么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评分,起码可以打八十五分以上。
他气馁,他不甘,拍了拍吧台问她,“小姐,你沒事儿吧?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声感谢啊?”他不是要她一句感谢,而是她不理他,这使得他非常不满。
她仍旧不理他,那副摸样,就跟被爱所伤,是沒有两样的。
心里堵着一股儿怪异的闷气,他也不知道他下一刻的举动是怎么做出的。
夺过她手中的酒杯重重按在了吧台上,又是扣上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看他,那唇瓣儿,几乎贴上了人家的。“我说,老子救了你,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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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岁月静好6
我爱你,与你无关。
他浑浊的男性气息扑在她的面上,那娇嫩的脸蛋儿立刻浮上了一层绯红,隔着这pub五光十色的迷幻色彩,他似乎瞅见了她眼底的厌恶,那么明显,那么深刻。
因为此刻,他的指尖还扣在人家的下巴上,那薄唇几乎贴上了那张红唇,只要再些许的距离,便能品尝到后者的那张唇瓣,该是怎样的美好?
“放开我!”她终于说话了,不是感激也不是感谢,而是厌恶,深刻到骨子里的厌恶。
霍少恒几乎感觉到她眼瞳里的厌恶神色,化成利刃,深深的割入他的肠喉。
他愣了愣,继而错愕的松开手去,她的气势很强,他不由得松了手。
“这是我的地盘,还沒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动手。所以,我不需要对你表示感谢!”潜在含义是,那些行为只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吴优见他松开手,这才掏出手绢,那双被他握过的手,被她一根根手指都不错过的,仔细的擦拭过去。
那下重的力道,似要将手指脱皮。
看在霍少恒的眼里,更为火大。
特么!他不过就是扣了她的手腕而已,值得她这么嫌恶么?好歹他霍大少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啊,啥时候得到过女人的这种待遇!?
“你……”他一时愤怒,就连平时的良好口才都跑的无影无踪。
“别靠近我!”吴优恨恨的将手绢儿塞入口袋内,
“哼!”他从鼻中哼出一声,又是愤怒,又是火大。
偏就挨了她的身上去,也不嫌沒皮沒脸,“我就靠着你,怎么的了!?”
他将瘦弱有致的身板一挺,本就一米七八高的身形,在她的身边,却沒得到半分保障。只因为后者穿着高跟鞋,居然跟他差不多高。
霍少恒又……怒了。
“你脏,”她只淡薄的从红唇中吐出几个字,万千乱花眼的世界里,那上挑的凤眼,那凌厉的眼神,那略显中性化的脸庞,看上去,连半分女性的柔媚,也沒有。
你脏……
两个淡淡的字,却让他的脸庞一下子气到怒红。
脏,他脏!
霍少恒不知是被气疯了,还是气傻了,居然哼哼出声道:“你这么说的意思,该不会让我认为,你喜欢我?”
她转下眼神,将目光淡淡的落向他的……那儿,霍少恒的腹间一紧,
只听她淡薄的讲出声,“我对带把的生物,不感兴趣!”接着,便是跳下了吧椅,转而毫无留恋的往着夜色外走去。
她是……女同,霍少恒当即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这么几个字,
也不知是因为被她刺激的神经错乱,还是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让他觉得新鲜,于是,他便跟了上去。
接下來之后的事情,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中了**,他就势趁火打劫,将她截去了他的车上,然后,两个人就在宾馆过了一夜。
她中了**,他做了她的解药,那些事情,只不过都是水到渠成而已。
他只是想惩罚这个女人,而她只是想找到令她舒服的源泉。
一夜春光,早晨总是会到的。
醒來之后,他正在穿衣服,她仍然坐在床上,只用那般理所当然的眼神望着他,沒有愤怒,沒有吃惊跟意外,有的只是淡然,“昨天的事情,就当做是个梦吧。以后遇上,我们还是陌生人。”
无视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她兀自裹着床被,去浴室换了衣服。
她出來,他就站在门外,一手还挡在门板上,占着那儿,不让她出去。
“你以为一对上过床的男女再次相见时,还会当彼此是陌生人么?”
她抱胸,挑衅的对上他的眼,“那你又认为如何?还是,我应当为你昨晚的服务付费,但是在我看來,你的技术还远远不过关。”
“你……”他又成功的被她激怒了,望见后者一脸无波的表情,他靠着她,俯低了身子,“既然这样,我们多演练几遍,如何?”他还是忘不了在她里面的感觉,紧致,湿润,总是能引起他一阵阵陌生的渴望。这种感觉,沒人给过他。
虽然,她不是处,虽然,他只喜欢处……
他现在居然开始嫉妒那个要了她第一次的人了,这种感觉,不该有,也不能有,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目光出现一度的阴鸷。
于此,他退开了身子,既不说话,也不反对,任由着后者淡然的望了他一眼,然后走过他的身边,离开这个房间。
他忘记似乎有人说过,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到好奇的时候,那就是她开始动心的时候。那么,是否有人告诉过他,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到好奇的时候,也是否就是那个男人开始动心的时刻?
他,不曾了解!
就像他对她的生命來说,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而她对他的生命來说,却是一场盛大的烟火,开的璀璨,开的惊心动魄,至此,难以忘却。
霍少恒不得不承认,从某某时刻开始,他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沦陷了进去……
回神的时候,场景依然还在医院,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走廊,随行的粉色护士,白大褂的医生……
世界总在转,纷纷扰扰后,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那个还能让自己动心的人。
他追了上去,大步的跨向医院外的车子,然后坐了上去,发动了车子,随着她的住处开去。
犹记当初他嘲笑大哥,说他怎么会那么傻的,愿意为一个女人去倾家荡产。
那时候的大哥意味深长的告诉他,那是因为,他还沒有碰上,生命中那个值得他付出一切的人。
那时候的他不曾懂得,这时候的他,却心生唏嘘。
车身一路飞驰,他几乎将车速开到了最大码,听闻着风声呼啸而过的感觉,像是他心脏,咚咚直跳的错觉。
他在她所住的小别墅楼下停下车,然后上前按响了门铃。
是她來开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他,脱口而出:“霍少恒……”
他不管不顾,上前狠狠的将她拥入了怀里,埋首在她的颈窝里,“优,如果爱你,就像是毒药,会让我从此上瘾,那么,我认了。”
“哪怕你不爱我,我也要告诉你,我爱你,吴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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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家有二宝1
短短三个月,可以发生不少事情。
比方说,霍少恒跟吴优这对冤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相爱了;比方说,苏瑾已经出院,龙凤胎也出了院;再比方说,霍家新请了佣人跟奶妈,一家大小的中心,全都是围着龙凤胎转。
顺带,也让霍少彦在苏瑾心目中的分量,那是随着日 益渐增,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别怀疑,以上这句话就是霍少彦的心声。
某日,天高气爽,秋风正好,心情舒畅,各种欢畅……以下省略n个描述词,总之归结成一句话。
就是天气好,是真的好。
中午时分,午餐刚上桌,依然是大宅门的老规矩,只不过霍老今儿个沒在。
霍少彦跟苏瑾还有霍母,各做其位,家里佣人的用餐在后面厨房里。
两个娃娃坐在相连两旁的推车里,佣人各带着一个,两个娃娃早上才吃过奶,现在依然紧闭着小眼睛,睡得正香。
不过三个月,从当初皱巴巴的一团早变了个样,现在才显出那良好的基因來。
姐姐瑞希生的一双黑色的瞳仁,睫毛又长又翘,皮肤滑嫩的紧,那简直就是苏瑾的翻版啊;弟弟承希也是可爱的紧,淡色的眉毛,已经能看出日后的浓眉大眼,皮肤生的很是白净,不时会用那双小眼珠儿转而转去,滴溜溜的,像是藏着小心思。
此刻,小瑞希正吃着自己的小手指儿,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开着,不知焦距在何方。
弟弟承希则是睡的欢,嘴巴还在吐着小泡泡。
话说,霍家开饭正是这个时刻,霍母刚掀开汤锅的盖子,苏瑾刚拾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霎时,诱人的饭香菜飘散在空气中,小承希可爱的鼻头皱了皱,
下一秒----
“哇----”一声孩子的啼哭声,石破天惊般,在这个餐厅内响起。
“哇哇哇----”小承希闻到了那诱人的菜香味,哭的更加起劲,小手小脚在半空中挥舞着。
佣人慌忙的将小承希抱起,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哄着摇着安慰着,“不哭不哭,小少爷乖啊!”
苏瑾推开餐椅,从佣人的手中接过孩子,见小人儿哭的万分可怜,做母亲的心立刻就揪上了。“不哭不哭,承希乖!”她笨拙的拍着他的后背,摇着哄着,可是小人儿的哭声越來越大,沒有丝毫减停之势。
霍母早在苏瑾起身之时,便也起了身,此刻站在苏瑾的身后,疑惑的问,“是不是尿上了?”
苏瑾闻言,当即去摸小承希的小屁屁,干的,沒有尿尿……
难道拉便便拉?
她俯低身将小承希放入推车里,随即解开他下面的婴儿裤,尿不湿也是干的,沒有拉便便。
“那肯定是饿着了?”霍母疑惑的解答道。
苏瑾在霍少彦逼人的视线当中,红了脸。
当即低着头,匆匆说道:“那妈,你跟少彦慢慢吃,我先带着承希上去了。”
霍母其实有请奶妈,但是苏瑾非得由着自己來喂奶,最后,奶妈光荣的失业了。
“嗯,去吧,我让婉姨去给你热着,等下下來吃!”苏瑾非得自己奶孩子,霍母也是欣慰的,毕竟母奶对小孩子的营养发育來说,更为好。
苏瑾抱着哭泣不止的小承希出了餐厅,往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为了迎合龙凤胎的饮食节奏,这才在小餐厅的后面开了个休息间,方便苏瑾奶孩子。苏瑾推开休息室的门进去,在舒适的藤椅上坐下。
说也奇怪,这一小段路过來,小家伙倒是不哭了,只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好奇的瞅着四周。
苏瑾掀起衣服的下摆,哄着小家伙吃奶。
小家伙那是一个熟门熟路啊,一嗅到奶香味,那小脑袋瓜子便是靠了上去,凑着那中间一点,狠狠的吸允了上去。
小嘴巴一努一努的,闭着眼儿,长长的睫毛就凑在那下面,实在可爱的紧。
苏瑾一手撂着衣服下摆,一手爱怜的抚着小家伙的脑袋瓜子,红艳艳的唇儿边溜出了朵朵笑容。
小家伙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摸他,就连老妈也不行,当即皱了小脸蛋儿,苏瑾懂得小东西的脾气,赶忙收回了手,那小家伙立刻欢喜欢喜的继续吸允了起來。
模样,可爱的紧。
霍少彦推门进來的时候,就恰巧望到了这一幕的风景。
他的儿子,正光明正大的吃着他老妈、也就是他老婆的豆腐。
看着儿子凑着的那一块儿,苏瑾白花花的皮肤都暴露在这一方空间之下,霍少彦成功的……怒了。
“哼”了一声,不屑的看着那个他名义上的儿子,背地里的小情敌,霍少彦正在忍耐,忍耐中……
头顶上方有一片阴影压下,苏瑾抬头,正巧撞见霍少彦眼瞳底的幽暗之色,
当即抱着小家伙转过了身子,只羞红着脸吐出一句,“少彦,你出去。”
出去?这是啥话?
霍少彦抿着唇瓣,冷静的看着小家伙凑在他老婆的胸前,努着小嘴儿吸得欢,那温润瞳眸底下的幽暗之色,正在呈几何状增加。
“哼!”他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高大的身子凑近苏瑾的身旁,那脑袋儿就搁在苏瑾的颈窝里,委屈无比的朝着苏瑾的耳廓吹气,“老婆,我也要吸吸。”
呃……
苏瑾的脑袋出现瞬间的短路,缓慢无比的转过头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老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題。“少彦,你在说什么?”
“老婆……”霍少彦扭着身子挨近苏瑾,几乎要将大半个身躯送入苏瑾的怀抱里,“他可以吸吸,为什么我不行?”他指着她怀里的小承希,他名义上的儿子,她老婆三个月的情人。(因为苏瑾天天陪着龙凤胎睡觉,所以霍少彦已经把这两个娃娃当成他的假想敌了。)
“少彦,他可是你的儿子啊!”苏瑾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不会吧,这个男人现在还要跟儿子吃醋么?
“我不管,我不管----”他扭捏着高大的身躯,那俊脸上的神情,几乎幼稚如孩童,“至从有了他们之后,我感觉你不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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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家有二宝2
苏瑾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下,“少彦,你别这样好不好?”她抚着额头,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简直不知道该给予什么评价。
“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必须陪我睡,不然我就将这两个小家伙送走。”他是打定了这个主意。
你说他容易么,他容易么?
他好不容易回來家里一趟,心心念念着他的老婆跟儿子女儿,结果一回來,老婆陪着儿子女儿一起睡,把他一个人踢在了一边,还不许让他碰,霍少彦已经禁欲半年了,再不发泄会出事的。
一开始,他也是很宝贝这对龙凤胎儿女的,但是当苏瑾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们身上时,霍少彦看自己儿子女儿的目光,成功的由疼爱转为了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每次当苏瑾陪着龙凤胎时,霍家主屋里几乎都可以闻到一股庞大的醋酸味。
“少彦……”苏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里的小承希依然吧唧吧唧的吸得欢,大人的硝烟,跟他木有半毛钱关系。
“老婆,”霍少彦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你是不是不再爱我了?”
纳尼?
“老婆,你是不是天天看着我这张脸,你厌倦了。所以,你不再爱我了,对不对?”霍少彦见苏瑾沉默,那控斥声越发的委屈。
“少彦,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啊?”苏瑾听得越发的迷糊了。
“总之,我就是知道了,你现在爱他们,你不爱我了。”霍少彦狠狠的丢下一句,起身开了休息室的门,然后出去。
苏瑾摇摇头,这种事情他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的,司空见惯了。
不知道为什么,至从有了瑞希跟承希后,霍少彦的小孩子习性算是彻底暴露了,什么都跟龙凤胎争,苏瑾是又好笑又好气,干脆随着他去了。
闹够了,也就沒事了,起码,她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喂完了孩子,苏瑾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当天晚上霍少彦沒有回來,第二天也沒有回來,苏瑾这才觉得,出事了。
这霍少彦,该不是离家出走了吧!
托着霍老去部队问了下,听他们上面领导说,霍少彦请了三天假,已经三天沒有回去部队了。
苏瑾这才无法,让霍母重新去招奶妈。
奶妈招到的第二天,霍少彦果真回來了。
当天晚上,苏瑾早早的就睡了,房间里沒有开灯,只听的东厢的门‘吱呀’一声,然后月光流泻到地面上。
在那黑影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悄悄的关了门,继而走到了她的床边,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脸颊。
苏瑾反手一握,霍然睁开眼,看着來人,“你终于回來啦!”
她的脸上有着些许疲倦,身子使劲的往里凑去,又拍了拍身侧的床位,“很晚了,睡觉吧。”她沒有过问他的行踪,也沒有指责他无端端的出走,音讯全无。
霍少彦小心翼翼的探究着她的脸色,听着她的吩咐脱下外衣上床,就挨在她的身边。
她的气息十分和缓,不是暴风雨來临前的预兆。
他终于贴着她的耳朵,带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次这样了。”
“嗯,”苏瑾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耐着性子询问道:“听说,你让妈重招了奶妈?”
“嗯,”苏瑾又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抹筝……”她的反应让他不安,他不由得翻了个身,去搂她的腰肢。
因为生了孩子,腰身也变得多肉了,霍少彦摸着,一时心痒难耐。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他小心翼翼的问,话语里无端的多了些许的惊恐。
他从未像这次这样任性过,而她,不知能不能接受他的任性。
“少彦,”苏瑾回身,钻入了他的怀里,双臂搂住了他的腰腹,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里,“其实,这次是我让妈招奶妈的。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话也很对。”
“抹筝----”他刚想出口,她却用一根指尖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语。
继而慢慢说了下去,“至从有了瑞希跟承希后,我的注意力确实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从而忘记了你。你的工作本來就很忙,一个月也回不了家几趟,我还沒有好好安慰你,陪着你,确实,也让你受委屈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让奶妈來照顾瑞希跟承希吧。”
她抬起头來,黑瞳在幽暗的月光下,熠熠生辉,那红唇几乎触着他的下巴,“孩子们固然很重要,但是,我的丈夫也很重要。我不能顾此失彼,所以,我错了。”
“老公,你愿意原谅我吗?”她的脸上有着些许的不自然,从未说过这样一番话,一口气道來,反而有些不习惯。
霍少彦的眼中渐渐洋溢上了一种名为感动的东西,良久的良久,他才将她再度拥入怀中,下巴就贴着她的发顶,“傻瓜,都说些什么东西呢?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沒有好好的陪过他们,反而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他们,说实在,我很失职。”
“那你不生气了?”她在幽暗的夜色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嗯,不生气了。”他在上方笑,笑容隐在无边的黑暗里。
刚才那番确实是肺腑之话,但是更为重要的是,从此以后,那两个小不点都不会缠着他们妈妈了,而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那啥,那啥了。
“既然这样,那睡觉吧。”苏瑾翻过一边的被子,就准备入眠。
“这样就睡了?”他的爪子渐渐攀援到她生育过后更为高耸丰满的胸脯……
“啪----”黑暗中传來爪子被拍掉的声音,然后是苏瑾的警告声,“给我安分点,睡觉!”
手背上拍起了一片红色,霍少彦顿觉委屈,“老婆,你不能这样----”他的女人下手也腻狠了吧,怎么能如此对待他这个枕边人?小不点走了还不给吃,这到底闹哪样啊?
“我说了,睡觉!”后者毫无商量余地的声音再度冷硬传來,“不然,你出去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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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家有二宝3
一日复一日,春夏秋冬,冬暖夏凉,后门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绵延着旺盛的生命力。
一千多个日子里,三年如逝水流年般,过去。
三年,又可以改变多少事情?
当初抱在某某媳妇襁褓中的娃娃,早已立地行走,会脆生生的喊妈妈,喊爸爸;三年,时光在苏瑾的脸上不曾落下些许痕迹,因为保养得体,所以生育过后的身材,早已恢复,但是如今,她却早已经是霍少彦的妻子,一个成熟妩媚的小妇人了;三年,瑞希跟承希终于在醋缸老爸的嫉妒声中,声声成长,变成了能立地行走的小帅哥跟小美女。
说到这里,故事就得顿了一顿了。
话说某日早晨,临近中午,太阳早已晒到了屁股,直从窗子外照射了进來,将木地板折射的也有条条影子。
霍先生昨儿个就回來了,一回來就将苏瑾折腾个半死,后者嗤笑他,活跟八百年沒见过女人的老光混似的。
是的,老光混!
每当霍先生吃两孩子的醋时,苏瑾就会不由得感慨当年沒嫁个年轻小伙子,反而嫁了他这么个老光棍。
归结成一句话,她苏瑾亏了。
当然,以上纯属后话。
再将话題扯到昨儿个,霍先生将苏瑾折腾个半死之后,自己就呼呼大睡着睡死过去了。
苏瑾一脚,将其踹到了床下,后者也丝毫木有感觉,就在地板上凑合了一夜,依然打着呼呼,睡得那个死。
啥?你问霍先生做啥去了?
那么我就好心的告诉乃吧。咳咳,话说早上霍先生醒來后,若无其事的穿上了衣服,然后就下楼为苏瑾准备爱心早餐去了。
啥?你问为啥要下楼?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霍先生为了防止两个小不点缠着他们麻麻,所以就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从霍家大院里搬出來了,继续过他们小两口小公寓的甜蜜日子。
至此,他的亲亲儿子跟亲亲女儿,也被霍先生无情的抛弃在了霍家大院里头。
犹记分离的那刻,那两娃娃眼泪汪汪瞅着自个母亲的眼睛啊……
霍先生,你的罪过何其之大!?
咳咳,话说,话題又紧跟着扯远了。
此刻,阳光普照,从窗口条条杠杠的射入,春暖花开的日子,连空气跟阳光,都是美好的。
可素,某个女人却抱着一床被子,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几乎都埋入了雪白的被子中,床单上,只剩两只脚丫子还扑腾在雪白的被子上,其余的,一律看不见,甚至连苏瑾的脑袋也看不见。
沒错,这丫正在睡觉中,谁让昨儿个实在太累了呢?
“嗤啦----”一声古怪的声音过后,房内再度恢复平静,
“咯吱----”又一声奇怪的声音传來,被子内的耳朵动了动,继续睡觉。
只见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继而两个黑色的小脑袋钻进了房间,朝着里面看了看。前面的小男孩弯唇一笑,朝着后面的小女孩比了个‘ok’的手势。
在推门要进入前,又紧跟着说道:“你就守在门口吧,万一爸爸进來了,怎么办?”
小女孩略蹙起眉头,“可是弟弟……”
“弟什么弟,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小男孩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然后颇为自得的说道:“你就守在门口吧,我先去看妈妈,等下我会叫你进來的。”
“好吧,”小女孩委屈的弯了弯唇瓣,
“嗯,这才听话!”小男孩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后,瞅了瞅四周,这才悄悄的钻入房内。
中间有张大床,白色的被子下面似乎有一处拱起。
小男孩的眼睛一亮,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床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他穿着可爱的背带裤,短短的发丝末端,扎着一个小辫子,身子胖鼓鼓的,脸蛋儿有些肥,很是可爱。
他转了转眼珠子,这才顺着那处拱起爬了上去。
爬到了那处拱起上,他又紧跟着扯了扯被子,拉,我拉,我接着拉……
小男孩使了劲,那被子便一丝丝的从苏瑾的身上脱离下去,紧跟着,露出苏瑾光裸的肩头,还有胸前高耸的丰满。
身上感觉到一丝丝的凉,还有只手在身子上面摸來摸去,苏瑾习惯性的翻了个身子,嘴里嘟嚷着,“霍少彦,你走开,我要睡觉!”她生气的撅起嘴,用手使劲拽拉着身上的被子,一身雪白的肌肤掩映在阳光下的同时,也将那些青青紫紫的吻痕隐射的十分清晰。
小男孩被苏瑾的手一拨,差点滚落下床铺下去。
他不甘心,又顺着原位爬了上來,这次不去扯苏瑾的被子了,反而是使劲的往苏瑾的胸前缩,小嘴儿拼命的朝着那红艳艳的一点靠近……
身上痒痒的,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一直朝着她的胸前靠近,苏瑾习惯性的一巴掌拍在不知名物体的身上,嘴里咕噜着,“霍少彦,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咯!”
小人儿被老妈莫名其妙的拍了一个巴掌,背心火辣辣的疼,他的不服输劲儿立刻上來了,反而是越加的往苏瑾的身子里钻去,誓要吃到老妈的豆腐。
“好了好了,”苏瑾的面颊上浮起一丝羞红,“來,亲亲,这样总可以了吧。亲完了你就给我下去,我要睡觉……”
她的眼睛依然紧紧的合着,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
小人儿一听,那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仰着个小脑袋凑了上去----
苏瑾的唇瓣也跟着凑了上來,结结实实的吻在了小人儿的唇瓣上。
嗯,软软的,香香的,似乎,味道还不错……
苏瑾在梦境中呷着嘴巴,等下,软软的,香香的,霍少彦什么时候变成香的了?
苏瑾霍然睁开眼睛,面前的是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瞳眸,唇上软软的感觉是……
她眨了眨眼睛,后者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还沒等苏瑾反应过來,房门口早已爆出一声怒喝。
苏瑾下意识的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儿子承希抱过一旁,继而去看房门口铁青着脸色的霍少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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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有二宝4
霍少彦的腿边,还紧靠着她的女儿瑞希。
小瑞希怯怯的站在霍少彦的旁边,那委屈的小眼睛仿佛在对小承希说:弟弟,我不是故意的。
哼,小承希不屑的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姐,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哼!
“少彦……”苏瑾还想解释,
霍少彦早已铁青着脸色走了过來,将手中软软蠕蠕的米粥‘嘭’的一声,放在床头柜上,继而一手抄起苏瑾身旁的小承希,回头冲着苏瑾低吼,“还不把衣服穿上!”
苏瑾低下头,眼见自己被子底下的身子,居然是一丝不挂。
当即羞红了脸,连地板上的衣服也不捡,快速的缩回被子里去,将自己裹的紧紧的,连肩头也不剩下。
“说?你到底是怎么进來的!?”审视完了老婆,霍少彦立刻开始审视怀里的儿子,那铁青的脸色,足以证明,他老大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的不好。
他为了甩掉这两个小不点,都已经搬出霍家了。这两个小不点先不说不知道他的住处,再说了,这么两个屁大的孩子,究竟是怎么知道这里,并且追过來的?
霍少彦想到此,脸色黑了又黑,这样下去,还得了!
“嘿嘿!”小承希讨好的揪着霍少彦的前襟衣服,“爸爸,那天你在爷爷家喝醉酒了哦~~~”小承希的声音,有种小人得志的错觉。
霍少彦再度拧紧眉头,因为他从小嫉妒这两娃娃的关系,导致他们爷两之间的平衡破坏。
他回家,小人儿都会将他当做入侵者对待。由此,‘你在爷爷家’这几个词,便这样由來了。
不过,这跟那,到底有什么关系?
“嘻嘻,爸爸你真笨。”小承希不屑的睨了抱着他的老子一眼,“你木有发现你的钥匙少了一个吗?”
霍少彦一个激灵,他的钥匙似乎真的少了一个,但是他从來沒怎么关心过。
想到此,霍少彦的脸色又黑了,“承希,说谎话的孩子,屁屁要长针眼哦!快跟爸爸说,你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
“哼!”小承希不屑的扬起了下巴,“爸爸,人家可是天才儿童哦,你不要侮辱了我的智商好不好?”
霍少彦的手一紧,差点有想将怀中的小人儿丢出门外的冲动,显然,这个时刻,他早已忘记了怀中的小人儿是他的儿子。
“爸爸难道忘记了,世界上有跟踪器这回事么?”小人儿啧啧叹气,简直将霍少彦看成了白痴老爸。
“哥哥安装在爸爸车上的,难道爸爸不知道么?”
哥哥?霍少恒!霍少彦的脸色一下子阴晴不定,简直万般色彩,尽数表演了个遍。
也不知道小人儿看了多少韩剧,看韩剧里的女人叫着男人哥哥,也就跟着叫哥哥,一见霍少恒,张口闭口哥哥。
苏瑾跟霍少彦纠正了他好多次,纠正不了,也就随他去了。
哥哥,这到底什么辈分?
“爸爸,不要跟哥哥说这是我告诉你的哦,不然哥哥下次赌赢了毛爷爷,就不给承希了……”小人儿的脸上带着怯怯的表情,黑瞳里却闪着邪恶的光芒。
“哦,”霍少彦挑起了眉头,感兴趣的问,“叔叔还跟你说什么了?”他的面上很是淡定,心里却早将霍少恒诅咒了千百遍。哼!竟敢带坏他的儿子!
“哥哥说,承希要是听他的话,破坏爸爸跟妈妈之间的关系,下次他就给承希好多毛爷爷哦!”小人儿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成功的把霍少恒这只替罪羔羊推入谷底。
“霍、少、恒!”霍少彦咬牙切齿的念着他的名字,抱起小承希,就将他一把放在了地上。
还不等小承希回过神來,眼前的门早已‘砰----’的一声关门,夹带着霍少彦满腔的怒气。
“耶!”小承希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反而幸灾乐祸的朝着身侧的瑞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个少恒,竟敢带坏我儿子!”苏瑾听后也是气愤不已,抓着被子半坐起身。
霍少彦的眼里带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他死定了!”
“嗯,”苏瑾饶有所思的点头,“我让吴优一个月不理睬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随着她的坐起身,那裸露的白玉肩头,也呈现在霍少彦的面前,上面还带着令人血脉喷张的吻痕。
苏瑾看着霍少彦眼瞳里的火焰,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去,“少彦……”她弱弱的呼喊,
“现在,处理完了这个小鬼头,你说,是不是……”他的身上只穿着衬衣,是早上刚套上去,随意扣上的。
此刻,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在慢慢的解扣子,随着衣衫牛仔裤的褪去,他脚步稳健的早已跨上了床铺。
苏瑾努力打着哈哈,“老公,有话好好说……”
“收拾完了他们,是该收拾你了!”他恶狠狠的扑上床,压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急不可遏的游走在她的身上,一个个烙印般的吻也再度覆上她的身。
苏瑾在他的唇齿间躲來躲去,呼吸声逐渐加重,“少彦……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他怒声宣布,早已一个翻身再度压上了她,沒有前戏的进入了她的最深处,“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顷刻,粗重的喘息声跟呻、吟声再度响起,一室春光,窗外晴空方好。
一眨眼,时间又再度游走而过。
瑞希跟承希,都已经五岁了,上了幼稚园。
瑞希每天回家的问題就是,“麻麻,为什么春天來了,树枝就会发芽呢?”
“为什么海水是咸的呢,瑞希每天喝的水都是甜甜的?”
“蚂蚁为什么要搬家呢?它们不会累吗?”
……
诸如此类的问題,经常让苏瑾脑子疼,很疼……
而每当这个时候,喜欢拽酷的承希总会一脸鄙夷的看着她,“笨蛋瑞希,居然问麻麻这么幼稚的问題?”
“以后不要跟小朋友说你是我姐姐,那会丢我的脸,哼!”说着就一脸拽拽的回房去了,小辫儿在脑袋后面晃啊晃的,摇啊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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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有二宝5
小瑞希的十万个为什么?
小辫儿是承希自己要留的,因为小承希说不喜欢剃小光头,那会很丑,会沒有漂亮姐姐喜欢的。
苏瑾,o(╯□╰)o……
而每当这个时候,小瑞希会拉着苏瑾的手,苦着一张小脸再度问,“麻麻,弟弟为什么不喜欢瑞希?瑞希不是弟弟的姐姐吗?”瑞希单纯的小脑袋里,认为姐姐跟弟弟应该相亲相爱的。
但是承希的性子不知道继承了谁,拽的很,对谁都是一个样;而瑞希的性子则是乖巧胆小的很,连抬头说话的时候,都不曾太多。
苏瑾每次看到这两张孩子稚嫩的脸孔,都会悄悄的问自己一句,真的是她的娃娃么?为啥跟她跟霍少彦,一点儿都不像?
继续抚额之……
又一日,天高气爽,风轻云淡。
空气中充斥着不少的烦躁因子,那是热度的來源。
沒错,夏天就这样悄悄的來临了。
可以吃到喜爱的冰棒,冰激凌,可以穿清凉的吊带短裙,只露出白嫩嫩的大腿。
但是对于两个小家伙來说,则是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玩水了。
沒错,最近两个小家伙又迷上了一样玩意,那就是玩水。
整天一群小伙伴追着满院子跑,手中拿着水枪,几个屁大的孩子每天都追來跑去,将对方的衣服都弄的湿淋淋的。
于此,小瑞希每天油光发亮的黑发,都是湿的,从未干过,而承希的身上则沒有太多水,起码沒有瑞希被浇的严重。
而每当这时,小承希都会仰着个小下巴鄙夷的剔瑞希一眼,“笨蛋瑞希,叫你躲都不会!”
实际的情况是,文静的小瑞希,是被小承希带坏的。
这日,苏瑾正坐在阳台上看书,背靠在竹制的藤椅中,整个身子几乎窝入了藤椅当中,手中捧着一本书,鼻梁上架着精致的金丝眼镜。
她的眼神一动不动的定格在书本上,不时的往下翻动一页。
夏阳炙热,她穿着欧美风的长裙,不规则的形状将她**的小腿肚勾勒出來,只余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面上,白皙的胳膊也同时暴露在晒人的阳光里。她却是毫无知觉,任由大太阳晒着。
素的,苏瑾童鞋最近迷上了巧克力肤色,力争将她白皙的皮肤晒成巧克力色,自然连防晒措施也一并忽略了。(当然,这事霍先生并不知情。)
“麻麻……”随着一声呼唤,阳台门被推开,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奔了过來。
苏瑾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本,刚将其放在阳台上的玻璃桌上。
刚转过身,软软香香的身子早已扑入她的怀中,“妞妞,”她笑着抱过女儿,准备将其放置在大腿上。(妞妞是瑞希的小名,苏瑾给起的)
手中摸到一丝湿意,苏瑾蹙着眉头将女儿放下,“妞妞,你又跟着弟弟去玩水了么?”她蹲下身,看着女儿油光发亮的头发此刻湿淋淋的,连带着裙子也是湿的。
苏瑾皱着眉头将女儿抱起,也不在乎沾湿到自己,“你个小不点儿啊,麻麻带你去洗白白,走!”她慈爱的点了点瑞希的鼻头,抱起瑞希就往阳台门口走去。
亲手给小瑞希洗了头发,洗了澡换了衣服,苏瑾取來干毛巾,抱着瑞希重新窝回阳台上的藤椅里去,将瑞希放置在大腿上,便给女儿擦拭湿头发。
“妞妞,弟弟呢?”苏瑾虽然很放心这两孩子,但是难免还是问一问。
至从他们搬出來后,瑞希跟承希会有一半时间留在这里,一半时间是留在霍家大院的。这个决议,也是经过霍少彦跟二老商讨之后得出的。
“弟弟!”瑞希突然‘噌’的从苏瑾的大腿上坐起,手舞足蹈的朝着苏瑾道:“妈妈,我去找弟弟!”瑞希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又从阳台上跑下去了,转瞬就沒影了。
苏瑾摇摇头,这两个孩子啊,真不让人省心。
瑞希的性格文文静静的,但是文静的同时也很懦弱,尤其特别听承希的话。承希的性格则是调皮的要死,天生一副拽样,看人的眼光都是从上到下看的,更何况最近还混成了一帮小孩子里面的头头,打架玩耍,什么都会。
苏瑾常常想,这两娃娃的性子综合一下,该有多好啊。(这就是所谓做母亲的忧伤)
又一日,苏瑾今天回霍家大院,正跟霍母坐在凉亭里面聊家常。
不料,瑞希迈着小步子匆匆跑來,老远的在喊:“麻麻,麻麻!”
近了就直接扑进苏瑾的怀里头,苏瑾坐在圆凳上,差点一个沒稳住倒后面去。
后怕的松了口气,苏瑾拉住怀里的瑞希,“妞妞,你这么急着找麻麻什么事儿啊?”
“妞妞,”霍母看到孙女儿,脸上几乎笑开了一朵花,格外慈祥。
“奶奶!”瑞希甜甜的喊了一声,得到霍母的应声后,又迫不及待的拉着苏瑾的衣袖,小脸上有着些许着急的问道:“麻麻,你快告诉妞妞,你快告诉妞妞----”
“怎么了?”苏瑾分外不解,瑞希是个十万个为什么的代表,要是不弄明白一件事,这孩子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此,苏瑾早已领教。
“吴优阿姨说,妞妞是爸爸的小蝌蚪变的。可是为什么妞妞是爸爸的小蝌蚪变的,小蝌蚪又为什么会变成妞妞呢?”瑞希苹果般圆润的面上闪着求知的信念,一双黑溜溜的圆眸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苏瑾。
那稚嫩又无辜的表情,却让苏瑾的脸色一下子爆红,接着尴尬了起來。
“咳咳……”霍母也是一下子背过身去,将这方空间留给这两母女。
苏瑾轻咳了下,一下子却不知该如何跟女儿讲起,“妞妞啊,你说这是吴优阿姨告诉你的吗?”
小瑞希点点头,复又拉着苏瑾的衣袖,不依不饶道:“麻麻,麻麻你就告诉我么?妞妞跟弟弟都是爸爸的小蝌蚪变的么?爸爸的小蝌蚪在哪儿,会不会给妞妞变出一个妹妹呢?”
苏瑾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抽动了下,拉着女儿的小手,接着诱哄道:“妞妞乖,继续给麻麻说说,吴优阿姨都给你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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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家有二宝6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小瑞希挠着头皮,撅着个小嘴儿道:“吴优阿姨还说,麻麻再有爸爸的小蝌蚪,妞妞就有小妹妹了。”
小人儿一想起这句话,又开始不依不挠,“麻麻快去问爸爸要小蝌蚪,这样妞妞就有小妹妹了,麻麻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爸爸的小蝌蚪啊,妞妞好想要小妹妹啊……”
苏瑾抚着额头,努力想给纯真的女儿做一个纯洁的解释,“妞妞啊,听麻麻说,小妹妹不是爸爸的小蝌蚪就可以有的……”苏瑾讲出这句话,也是一脸黑线。这解释怎么那么奇怪?
“那怎样才可以有小妹妹呢?……”瑞希的小脸蛋垮了下去,突又抬起头來,欣喜非常的说道:“是不是还要亲亲,吴优阿姨说,亲亲就会有爸爸的小蝌蚪的!”
苏瑾的嘴角又禁不住抽动了下,几乎都可以听到她磨牙的声音,死吴优,居然给她的宝贝女儿教授这种知识!?
还沒等小瑞希心愿得偿,脑后扎着小辫儿的小承希又从外面跑进了凉亭。
气喘吁吁的,还沒歇稳,就迫不及待的朝着苏瑾问道:“麻麻,哥哥说要带承希去玩。”
他朝着边上的瑞希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又迫不及待的等着麻麻的点头。
苏瑾疑惑,俯下身摸着儿子的脑袋道:“承希,昨天叔叔不是才带着你出去玩么?”她在心里头皱眉,这个霍少恒也太不像话了,三天两头的拐着她的儿子出去,这不是明摆着会把她的儿子教坏么?
被麻麻摸头不是一次两次了,小承希,认了!
却依然改不了酷酷的表情,那条似毛毛虫的眉毛皱了起來,“就是!承希也不喜欢跟着哥哥一起出去玩,一点都不好玩,也沒有承希要的汽车。可是哥哥说承希不跟他出去玩,以后就再也不理承希了。”
“还有这样?”苏瑾无奈,“你叔叔也太不像话了,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就是!”承希又一脸认同,同时鄙夷道:“每次哥哥只有跟吴优姐姐吵架的时候,才会带承希出去玩!”
哥哥……
姐姐……
苏瑾无奈,但也纠正不了他,只好任由着后者去了。
“你叔叔跟阿姨,又吵架了么?”苏瑾摇头叹息,这两人,虽说当初在了一块儿,这些年來却一直是打打闹闹、分分合合个不停,到现在,也沒有要结婚的打算,年纪都一大把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想的?
想到此,苏瑾只好摸着儿子的头道:“既然叔叔心情不好,那么承希就勉为其难的,陪着叔叔去玩好了,好吗?”
小承希看着自家的漂亮麻麻,难得的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既然麻麻也说了,那么承希就牺牲自己,去成全叔叔吧!”他仰着小下巴,说话颇有大人的正经严肃。
“嗯,去吧!”苏瑾直起身,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容。
“嗯,虽然承希又要被那些姐姐们吃豆腐,但是哥哥说过以后会管承希吃饭,那么现在,就由承希管哥哥吃饭吧!”小承希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小辫儿一翘,就准备向外面跑去。
“等等----”苏瑾及时的拉住了自家的儿子,蹲下身审视着这张小脸道:“你说有漂亮姐姐吃你豆腐,这是怎么回事!?”苏瑾板起脸,难得的严肃起來。
小承希吐了下小舌头,同时在心里哀嚎,惨了,惨了,哥哥说过不能给妈妈知道的。
儿子的小九九,苏瑾清楚的很。
当下又是一板脸色,“儿子,想清楚谁是你老妈!到底说不说!?”
麻麻生气了,小承希吐了下舌头,这才一五一十的道出:“哥哥带承希去的那个地方,有很多漂亮姐姐啊,还有很多漂亮哥哥,不过他们说的话承希都听不懂。哥哥还会给承希喝很甜的果酒,虽然味道有点奇怪……”
承希看着老妈越來越铁青的脸色,明智的收住了下面的话,噤口不言。
忍住满腔的怒气,苏瑾铁青着脸色问儿子,“你说,霍少恒真的带你去了那种地方?”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寒气。
点头,点点头,继续点头,承希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竟然敢带你去那种地方!?”
承希几乎可以听见老妈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好你个霍少恒,竟然敢带坏我儿子!?”
苏瑾低下头,瞅着底下的儿子,又继续问:“儿子,你刚说他以后管你饭,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无法想象,霍少恒那个人渣变态究竟给她五岁大的儿子教授了多少成人知识?
“哥哥说,以后要是吴优姐姐不肯嫁给他,要是承希以后讨不到老婆的话,哥哥就带着承希一起过日子,哥哥会娶承希的,会管承希吃饭的……”承希小心翼翼的收了声,抬眸瞅着自家老妈的脸色,又马上缩了脖子,自动闭嘴。
“霍、少、恒!”只听得后花园中传來平地一声炸雷响,苏瑾怒了,彻底的愤怒了。
“阿嚏!”霍少恒正等在吴优的楼下,却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瑞希,承希,”苏瑾抑制住心里不断涌上來的怒气,拉过两个龙凤胎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两个给我听着。以后凡是阿姨跟叔叔给你们说的,都不许听,都不许做。明白了么?”
很少见到自家老妈如此严肃,饶是瑞希跟承希不懂事,也只得点点头,异口同声道:“知道了,麻麻!”
“好了,都去玩吧。”苏瑾抚着两个孩子的脸,心中却在一阵阵的奸笑。
吴优,霍少恒,敢带坏我儿子女儿,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后门,石阶上,瑞希托着个下巴蹲在哪里,病怏怏的,什么劲儿也沒有。
身边坐下一个小影子,她扭头朝着來人看去,脸上有着些许烦恼,“弟弟,你说妈妈为什么生气?瑞希跟弟弟都是爸爸的小蝌蚪变的吗?”
“我怎么知道?”承希不耐烦的回了瑞希一句,也托着个下巴坐在石阶上,“哥哥带承希去那种地方,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还说哥哥带坏承希?搞不懂……”
“我也不知道……”小瑞希挫败的点了点脑袋。
若干时间后,只听石阶上传來两声异口同声的话语,
“诶,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诶,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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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1
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哪怕此去经年,哪怕时光轮回,哪怕人世蹉跎,哪怕世事变迁,哪怕春去秋來,多少个年轮……
依然改变不了,我还在,等候在你的身旁。
三年,风风雨雨,春去秋來,早春的树枝早已抽新发芽,繁盛凋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座频临山脚下的精神病院,外面的路道上长年沒有多少路人经过,哪怕有过客,都只是匆匆几人,然后,再度恢复无声无息。
这处精神病院,坐落的跟监狱差不多环境。悄无声息,却极容易让病人自然的心静。
白昕卉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伫立在窗口的位置,傻傻的看着窗外的柳枝抽了嫩芽,景象一派繁荣安好。
她的身影早已在病魔的折腾下,变得越加瘦弱。那削瘦的身板藏在宽大的病号服下,几乎一如孩童。
她的长发早已剪去,只留了个可爱的短头发,染过的色发早已褪色,黑发从又生了出來,现在的她,跟邻家女孩差不多。
脸上脱去锐利,脱去阴狠,脱去种种不属于她的表情,只余清纯。
我们都应该试着去原谅记忆中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哪怕她的从前多么不堪,多么累赘,多么让人憎恨。起码她的现在,足够让我们心生徒悲。
病房门把处传來开动的声音,白昕卉怔怔的回过头去,瞳孔中早已映入一张清爽的笑脸,“昕卉,我來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家成。
他依然穿着干净的白衬衣,牛仔裤,架着个学究眼镜,清俊的面容算不上俊朗,却也很耐看,顶像居家好男人。
至从当年之后,林家成就把白昕卉给接了出來,安置在了这家医院里。
这件事情,靳尊怎么问,都沒从林家成的口中套出一丁点口风。因为,林家成是下定了决心,准备把白昕卉抽离一个属于靳尊的世界。
很显然,他作对了。
这三年來,白昕卉的病情因为安心休养,而得到很好的控制,虽然不能完全认人,有时候也会发疯,但是基本上來说,算是很不错了。
起码会傻乎乎的笑,起码会喊他‘家成’,起码不认识白母,却也会喊声‘妈’,……
虽然,有可能她并不明白妈是什么意思,虽然,有可能她也并不明白,林家成究竟是何许人也。
但是这一切也足以让林家成感到欣慰,感到喜不自禁,起码,他这三年來的守候,得到了很好的回报。
医生还说,假如她最近几天的观察情况可观的话,他就可以带着她出院了。这一点,更是让林家成高兴的所在。
此刻,他的手中滑稽的拎着肯德基的全家桶,站在房门口对着她笑,继而走了过來,将手中的全家桶放置在一边的桌子上。“昕卉,你是不是要吃这个?”
他打开,抬头的时刻看到她的眼睛一亮,继而的快速的走了过來,用手抓起鸡块就往口里塞。柔嫩白皙的手掌,因为长年沒有怎么见阳光的缘故,更显白皙剔透。
此刻,这样的一只手,却不符合的做着这样的动作,若是从前的白昕卉,是决计不会的。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明眸灼灼的看向她红艳艳的小嘴儿,上面还沾着些许的残屑,“昕卉喜欢?”他故意问了句,
她点点头,有些害怕的看着他。“那么,你要叫我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小小声的道出:“家成……”
“哎,”他笑开, 继而是轻应。
却又不依不挠道:“家成是昕卉的什么人?”
她的眼睛盯着里面的鸡翅,几乎是敷衍他般的答道:“家成是昕卉的老公。”一句话,流利而清楚,几乎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他放开她,任由后者去抓里面的烤鸡翅,嘴角,却是溢出了浅浅的苦笑。
‘家成是昕卉的什么人?’
‘家成是昕卉的老公。’
两句话,两句自言自语,三年的每个日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这样问她一遍,仿佛是为了让她永远记住他似的。
哪怕有一天,她忘记了所有人,她还唯独单单的只记得他林家成。
他,是不是很自私呢?
从一开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会她,到之后她都已经对答如流,几乎不用发愣,几乎不用犹豫。
她忘记了靳尊是谁,靳尊曾经是谁的老公,她却单单会念,家成是昕卉的老公。
他的眼睛闪过些许刺痛,看着后者熟稔的用手抓着鸡翅,如孩童般的啃咬,吃的津津有味。他还记得,某天她从电视广告里看到这个,就一直吵吵嚷嚷着让他买给她。
从前的白昕卉,不会喜欢这些垃圾食品;从前的白昕卉,为了漂亮为了维持身材,更不会暴饮暴食;从前的白昕卉,漂亮,端庄,大方,温柔。
现在的白昕卉,像孩童似的热爱这些垃圾食品;现在的白昕卉,吃再多都不会撑到,再也不会想着减肥这档子事;现在的白昕卉,傻乎乎的,目光呆滞的,每天只知道嘻嘻哈哈的笑,不认人,不会认人,更不会回答你,‘靳尊是谁?’
他常常想,反复的想,三年的每个日头里,都在想。
这样的白昕卉,是好是坏?
她的生命中终于只存在了他一个林家成,她的生命中终于完全的摒弃了靳尊这个人……
可是,这样的白昕卉,是好是坏?
但是起码,她终于完全的属于他了,哪怕,她疯了,也傻了,但是,他只是认为,她生病了,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就如同,他每次这样告诉哲哲,告诉那个妈妈早已将他忘记的哲哲,‘妈妈只是生病了,生了跟哲哲一样的病……’
他低下眸子,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吃的鼻子上都有了些许酱汁,吃的嘴边都是残屑,不由得弯了唇,抬了大掌,抚上她的肩膀。这样的白昕卉,也许更好吧。
沒有了靳尊的日子,她也许会过的更幸福。
每天不知日程,每天不知烦恼,只知道吃了睡,睡了醒,醒了继续吃,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许才是最适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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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2
门被敲响,继而门把手转动,他扭头,对上医生眼镜下的利眼,林家成恍惚了下,后者早已关门出去。
房内,再度恢复无声。
他抽手,推门出去,进了白昕卉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不得不承认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这个专门研究精神病的医生,据说是国内知名的专家。
办公桌后,白大褂医生恭敬的起身,“林先生,您请坐!”医生知晓林家成的來头,当即分外客气。
林家成不动声色的落座,眉宇间依然带着些许忧愁。
医生以为他是看过白昕卉,故而心情不好,这才劝慰道:“林先生,您请放心,白小姐的病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了,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來看,病情算是基本稳定了。”
“我这次就是为了告诉您这件事情,至于您上次说过的,您今天就可以带着白小姐出院了。”主治医生微笑开口,同时扶了扶掉下來的眼镜。
出院?林家成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继而是快速的站起身來,撑着桌面,又不确信的问了一遍,“真的……可以出院了么?”他的身躯有些微颤,似是极度兴奋,又似是太过震惊。
医生也被这样的林家成吓到了,斟酌了一下台词,又继续道:“是的,白小姐可以出院了。不过出院后,尽量安排她住在安静的地方,她现在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了,但是难保不会复发,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给白小姐请名看护,定时吃药为好。”
林家成抑制住满腔的狂喜,镇定自若的朝着医生道谢,“谢谢您,医生。”
“不客气,白小姐能出院,我也很为她感到高兴。”他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好像是踩在云端上,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在飞。
终于可以出院了么?他三年來的守候,终于要得到回报了么?
她还在啃鸡翅,白嫩的指尖抓着肥油油的鸡翅,吃的红艳艳的唇儿边都是残屑,吃的五根手指都是油腻腻的。
他开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忽然一把抱住了她,差点将她吓个半死。
她惶恐的盯着他,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鸡翅,那表情,似乎像是他要去抢她鸡翅似的。
林家成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來,然后,唇边又染上了淡淡的苦涩。
又哭又笑的抱着怀中动也不敢动一下的白昕卉。
三年來,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不再像当初那样子抗拒了。
他抬眸,看到窗口飞來一只蝴蝶,就停住在窗框的位置,旋转飞舞,蹁跹而去。
他的视线似乎是被吸引住了,久久的盯着那个方向,久久未曾离开。
直到怀中的白昕卉抗拒的挣动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
拥着怀中的人儿,下巴就搁在她的颈窝里,含笑开口,“昕卉,我终于可以带着你,回家了。”
又是一年春好处,來年花开,是否会芬香满园。
但愿但愿,我们都还活在记忆的年岁里,都不曾离开。
他给白母打电话,告诉她昕卉可以出院了。
后者在话筒那端喜不自禁,说是要來接。
林家成挂了电话,推开病房门进去,全家桶早已被白昕卉消灭的七七八八,骨头什么的全都堆在桌子上,东一块,西一块,他给她接了个垃圾桶,似乎并沒有多大用处。
他笑笑,什么话也沒多说,就着纸巾,将那些骨头拾进了垃圾桶里。
抬头,她正看着他,呆呆的,面无表情的。
直到他笑开,她这才也笑,软软弱弱的喊他,“家成……”似乎也明白,自己又做错事了。
“嗯,”他轻应,干净清爽的味道霎时充盈她的鼻周,他的眼睛晶晶亮,看着她小巧鼻头上那一颤一颤颤抖的小肉粒,突然黯下了眸色,朝着她俯下头來,就着吻的姿势,吸去了她鼻头上的肉粒。
她慌乱,她不知错,更不明白这是情侣间最亲密的姿势。
吸走肉粒,林家成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微微一笑,“昕卉别怕,沒事。”
实在不得不说,林家成是个极好的男人。他不抽烟,也不酗酒,除非是有些商务宴会上不得不喝点,这才会意思下。他是个很守时守家的男人,从不嫖赌,从不晚归。
按理说,像这种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应当早已绝种了吧。按理说,照这种男人,不乏一大堆女**慕者吧,又有钱,又有权,长得也是斯文温润,性格也是顶好,也沒有不良爱好。
可是,世界上那么多人,转转绕绕,他偏偏一根筋死在了白昕卉的身上,这么多年來不仅沒有拍拖,更沒有绯闻,也沒有传出他跟那个女人暧昧暧昧,怎一个洁身自好了得。
而白昕卉又是谁,一个别人的前妻,一个被用过的二手货,更别提那糜烂的往事,更别说,她现在已经成了神经病。
转至此,突然开始相信,世界上的大多数错误,都是渊源与爱情这件小事。所有才会有那么多人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办完出院手续,又仔细的听医生交代完了一系列的事情,这才牵着白昕卉的手出去。
不比以前,她现在总是低着头走路,特别怕见到陌生人,也不会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得林家成牵着,这才不至于摔倒。
简而言之,她的自律能力已经为零。
白母刚下车,便见两人踩着阶梯当下來,白昕卉缩在林家成的身后。
“昕卉,”她着了急的去喊她,却见她畏缩着看了她一眼,继而更深的往林家成的背后躲去。自己的母亲,却是形如外人。
白母的手垂了下去,一下子跟老了好几岁般,只着那般悲凉的眼神望着林家成身后瑟瑟缩缩的女儿。
林家成的手伸向身后,将白昕卉给拉了出來,细声诱哄,“昕卉,叫妈妈,我上次跟你说过的……”
“妈妈……”她有模有样的喊了声,重又躲回林家成的身后去。
白母的目光一亮,继而又是一黯,不知是哭,还是笑般。
只无力的说了句,“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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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3
司机下车将白昕卉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林家成牵着白昕卉的手坐进后座,特地将左侧的位置让了出來,叫了白母陪伴在她的身边。
可是他刚准备抽身离开,白昕卉早已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边弱弱的唤,“家成……”
三年來,他日益往返于医院,几点一线之间,他的容颜,她最为熟悉。就好似,林家成早已成了她的亲人般,最亲的亲人。
“算了,”白母挫败的叹了口气,“家成,你坐在后座吧,我坐前面去,就行,就行……”白母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亲生女儿居然会不认她。
都说人造的孽,终有一天会还啊,她真是,悔不及当初啊。
先不说白父还沒能接受她这个女儿,就白昕卉现在这种情况,白家也是回不去的。
所以林家成就在外头买个小房子,当初刚逢某一户人家要拆迁,搬到外省去。林家成便将他们的房子买了下來,并加以装饰了一番。
这处的环境很是安静,周围只住了三三两两户人家,上坡的时候有些陡,却并不妨碍出行。
周边围着些许篱笆墙,房子的式样有些古老,还有院子,倒是很清净。
周围的邻居也不怎么串门,各做各的事,这一点,林家成是最满意的。
管家刘叔一看黑色轿车驶來,这才前來开了铁大门。
车身往里滑去,刚下车,一个小身子早已扑了过來。
说小,也不算小了,一米二的个头,长得白白胖胖的,就是眼神有点儿呆滞。
“妈妈,”哲哲脆生生的呼唤,
林家成跨下车门,白昕卉的一只脚才踩在地上,一抬头看到哲哲,便是吓得收回脚去。
哲哲不懂这是何原因,只一个劲执拗的喊着,“妈妈,妈妈……”仿佛非得等白昕卉应声似的。
好在,白母很快过來拉起了哲哲的手,“哲哲啊,跟外婆去玩,好不好?”
哲哲现如今已经八岁了,智商却一点儿也沒提高,一直徘徊在一年级阶段,跟同龄的小朋友也玩不起來。故而性格上也有些孤僻,也沒有要好的玩伴。
林家成有试着给他请教音乐的老师,教他简单的abcd英文歌,帮助智力开发。
但是每个來教哲哲的音乐老师,都几乎过不了一周就不干了,最长的,也只延续了一个月。更甚的,看着林家成人模人样的,居然劝林家成放弃哲哲,最后被林家成吼回去了。
忘了说,至从白昕卉跟靳尊离婚后,林家成就将哲哲,也接出來了。
关于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的那套别墅,还有靳尊名下一半的资产,林家成一分沒拿。
关于靳尊的一切,林家成只希望能够彻彻底底的,将他从她的生命里抽去。
他们三个人的纠缠,似乎从年幼的时候开始,他爱她,她爱他,他也爱她。
最终,他依然爱着她,他却早已不爱。
像是当年,那单纯炙热的爱恋,香樟树下,他告诉她,‘昕卉,我喜欢你,’她却抽身离去,‘对不起家成,我爱的只有尊。’
谁还记得当初年幼,那个追在你身后的人吗?你可曾看他一眼,在每个诵经的时刻,在每个祷告祈福的时刻,试着,为他也送上一份祝福,一份温暖。
他回过神,今天的天气很好,似乎也在为他们祝福,祈祷。
忘了说,今天是他们拍婚纱照的日子,从医院回來的那一刻,他早就预想过有这样一天。
他会守着她到老,到死,一辈子,哪怕她再也不认识他,哪怕,她不会再记得,当年那个傻傻跟在她身后的,林家成。
因为,虽然她跟正常人不一样,该给与她的,林家成都不会吝啬,婚纱照,到婚礼……
记得当时年纪小,只是年纪小……
他牵着她出门,她现在已经习惯性的依赖于他了。
这点,他非常满意。
他就是要让她依赖他,因为,他会守着她过一辈子,因为,哪怕老死,他也会死在她的后面。
临上车前,他问她,“昕卉,你还记得糖叔叔吗?”
她的眼睛一亮,继而又怯怯的点点头。
林家成微笑着问了下去,她额头有着细碎的刘海,黑色的发丝,毛绒绒的,活像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单纯无害,他看的,居然有一阵恍惚。
“那么,糖叔叔,又是谁?”他轻声诱哄,一如往常的有耐心。
她微微抬起头來,小小声的说,“家成……”她的声音很弱,却依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么昕卉还记得,当年你说过要嫁给糖叔叔的吗?”他的嘴角含笑,接了下去,“因为嫁给糖叔叔,就可以每天都吃到糖哦~~~”
他开了车门,横抱起她,将她放在车座上,额头又抵着后者,“昕卉快说,你还要嫁给糖叔叔吗,嫁给糖叔叔,就可以每天都吃到糖糖哦!”他诱哄着,就不信她不入她的圈套。
他要她亲口说出那句话,哪怕,他只是自欺欺人。
“要……”她不懂嫁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可以每天都吃到糖糖。
就连林家成的额头抵着她,她都沒有害怕,眼睛里闪动着渴望的光芒,就如孩童见到心爱食物的光芒。
林家成满意的笑了,又低下头啄了她的唇瓣一口,深深浅浅的啄了几秒钟,这才打住。
她的思想还是个孩子,她不会换气。
林家成抬起头來,就看到她的小脸蛋涨的通红,一脸老大不乐意的看着他。那模样,跟他欺负了她似的。
事实是,他的确欺负了她,不过此欺负,却不是彼欺负。
他也转到另一边的车门,坐了上去。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场景不断跳跃,从山脚下,行至步行街,转到热闹的集市街头,她也会偶尔缩个身子,又或者又起身來,扒着车窗口往外望,跟个孩子似的。
见着好玩稀奇的事物,眼睛会放光,双手会挥舞……
林家成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演着她自己的悲欢离合。
不,再也沒有悲欢离合,只有欢喜,她可能早已忘了,悲欢离合,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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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4(必看)
他想到了当年,那三人行的日子,靳尊走在最前面,她跟在靳尊的身后,而他,则是走在最后面。
看着靳尊烦躁的拨开她的手,看着靳尊冷脸拒绝她的好意,看着靳尊打翻她亲手做的蛋糕,看着靳尊烦躁的吼出滚字,看着她委屈的小脸,眼眶渐渐转红,继而又锲而不舍的追了上去。
年少时,他常常在想,若是她对他,有对靳尊的一半,那么他也值了。
他也会偶尔想下,若是他比靳尊早遇上她,那么,她会不会先爱上他,那么,她的这些悲剧,会不会就不会上演?
看着此刻,她就在他的身旁,他一伸手,可以捉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他想,他的所有付出,也许都是值得的。
起码,她就在他的身边。
林家成看着她,望着车窗外的表情,那憧憬而满带希冀的表情。
他的瞳孔忽然狠狠一缩,紧跟着下意识的去看白昕卉脸上的表情。
露天屏幕上,新闻正巧在播放苏氏企业那一段。
靳尊一脸冷酷的表情,闲闲散散的回答着记者的一系列疑问,甚至包括苏氏未來的发展方向,前景等,脸上沒有一丝一毫不耐烦,话语很是客观,就好像一个不属于人类的机器,行尸走肉般。
再接着,他的脸定格在了一处,露天屏幕上,整个放出他的大特写。
冷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那五官却格外的精致,坚毅,仿佛经过时间的推敲刻画,他早已成为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
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看到屏幕上的靳尊,差点捂脸尖叫,“喂喂,那是谁?好帅哦!”
“啊?你不知道?他可是为数不多的黄金单身汉了,苏氏企业的副总裁,多金帅气又年轻……”女生乙驻足,眼里不断的冒着红心。
“咦?为什么是副的,不该是总裁么?”
“谁知道呢?据说总裁是个女人,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甘愿在一个女人的手底下做事,诶,这些上层人士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明白的。”
议论声远走,车身不知何时也停了下來。
林家成努力的吸气,呼气,突然暴怒的朝着司机吼,“谁让你停下來的,开车!”
司机原以为他们那么认真的看着那个屏幕墙,以为他们要看,这才停了下來,哪知道得到这声骂。立刻想也不想,马上发动车子。
“等一下……”白昕卉突然幽幽出口,指着那露天屏幕上的靳尊,疑惑的问道:“家成,那是谁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她努力的回想着这个人,却是半天也记不起。
只记得,好像看了这么一眼,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熟悉,却说不上來哪里熟,好像又不认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林家成又猛吸了一口气,几乎感觉胸腔都在鼓动,仿佛要爆裂开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他却只能,恢复温柔的笑容,伸手握住她滑嫩的柔荑,将她的小脑袋揽入自己的怀里,让她枕在他的肩膀上,“沒,怎么会,昕卉怎么会认识他呢?”
白昕卉在林家成的怀里突然再度幽幽开口,“我好像,记起他了……”
林家成的心脏陡然一缩,似乎因为她这句话,将他的心跳都瞬间扼断了。
然,她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的心重重落回胸腔去。
“我记起他了,他是坏人,很坏很坏的坏人!”她撅着红唇怒声开口,声音里有着小孩子似的赌气。
林家成颓然的靠在身后的靠垫上,一呼一吸之间,只觉得经历了一场生死存亡般的恐惧。
车子继续往前开,露天屏幕墙渐渐远去,靳尊的身影跟话语,皆被丢在身后。
林家成在心中吐了口气,暗暗说道:靳尊,别怪我……
沿着爬山虎而上的墙面,似是岁月沾染的痕迹,那般鲜明。
铁窗隔断与外头的联系,最近几天正值夏热,蚊虫很多,更别论还有些小蛇了。
故而,窗子都是关闭的,很少打开,好在,房子里面都通空调,冷气一打,通神舒畅。
一楼有架钢琴,钢琴前坐着一个眉宇清秀的小少年,大约十岁大小,同时,也坐着新來的音乐老师。
琴盖已经不再崭新,证实钢琴的年代已久。
此刻,小少年坐在钢琴前,垂着头部不说话的样子,真让人很是着急。
旁边的音乐老师无奈的看着他,终于是丢下了手中的琴谱,这孩子,她真是沒法子教了。
说起來,这已经是林家成请的,第十五个音乐老师了,估计还有破几十的倾向。
听见这声叹息声,小少年习惯性的抬起头來,然后转身,不再迟疑的跑出一楼门口,朝着后面的院子跑去,‘咚咚咚’的声音,踩着碎石板,格外清晰。
那里,有他的小天地,也许,也只有他自己懂。
以下为哲哲的自白:
我叫白秋哲,我的母亲叫白昕卉,所以我是跟的母姓。
林爸爸说,让我跟着他姓,姓林。
我也有过一个爸爸,妈妈让我喊他爸爸,他是靳爸爸。
不过我知道,他们都不是我的爸爸。
我很笨,据说是先天性弱智,所以同龄的小朋友都看不起我,他们经常叫我傻瓜,叫我笨蛋,我沒有好朋友,因为他们都不配。
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妈妈说,我是她耻辱的证明;靳爸爸也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他的儿子;林爸爸喜欢我,但我知道,那只是因为我妈妈的缘故。
谁都不是我的爸爸,那么,到底谁是我的爸爸呢?
有一天,我去妈妈的房间,却看到一个男人待在妈妈的房间里,问妈妈要钱。
我害怕,所以我躲在门口不敢多看。
我听到那个男人说,我是他的儿子。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哭着喊着叫他畜生。
后來,我才知道,我是妈妈被人强、奸后,生下來的,所以妈妈一直都不喜欢我。
但是,妈妈好面子,所以她并未将全部的事情都讲出來,因为一旦真相曝光,妈妈会失去全部的爱,她现在的生活,就会毁掉。
我以为,那个男人是我的爸爸,可是,那个男人却并不是我全部的爸爸。原來,我不是只有一个爸爸。
你们以为,妈妈被人强、奸后生下了我,这个事实很恶心吗?
不,其实真相比你们知道的还恶心……
那一年的那一天,在那条青苔满布的石板路上,妈妈失去了她的第一次,却不是被一个人,而是被很多人……
他们,一个又接着一个……
我仿佛听到妈妈哭了,妈妈哭泣的声音……
然后,她生下了我……
(本文最后第二个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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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那个叫黑帝斯的男人1
那个叫黑帝斯的男人1
“散会!”伴随着两个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字,会议室内的各部门主管纷纷收拾起会议资料,鱼跃而出,连半刻都不敢多呆。
每次跟他们副总裁处在同一个空间里,总有一种即将被窒息的感觉。好在,他们已经渐渐开始习惯。
装修冷色调的风格,会议室内长长的会议桌前,男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双手交叉着支着下巴,视线定定的定格在一处,不知是在深思,还是什么都沒想。
春阳初暖天,百花都在待放,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却仿佛只有他,被远远的抛进了黑暗处,从此,再也无法从谷底脱身。
忘记有多久,究竟有多久?
他爱过的人,跟爱他的人,都已经有了新鲜的记忆,而他,却依然留在最初,未曾离开。
弧形的落地窗后背景,被分割成一道道的黄金光线,折射在他轮廓冷硬的棱角上,添了几分血性,添了几分憔悴孤独,他瘦了,却依然一如当年,从未改变过。
时光对于他的皮相,是宽容的,哪怕他已经年仅三十二岁,却依然一如当年般年轻,仿若从未改变过。但是却沒有人知道,在他左胸口的某一处,尽管还有跳动,却早已经失去了生命力,早已经流干了鲜血,变得干枯,变得死沉。
他的心,死了。
曲墨敲门进來时,他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消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老板,”
“走!”一个简单利落的字,他从不愿意多说话,本來就不是多话的人,至从当年之后,他的话似乎更少了。
他本可以有更远大的志向,他本可以成就一番更辉煌的事业,但是他却独独守着苏氏,守着副总裁的位置,办着兼顾总裁的事情,更兼顾着董事会的全部事务。
曲墨懂,他在执着什么?
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他心爱女人的要求,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他心爱女人交代给他的事务,所以留在了苏氏,为苏抹筝,守着她父亲留下的基业。
试想,堂堂黑帝斯,守着一个公司,守着副总裁的职位,传出去,这该是多可笑的事情?
更别提,外界一直猜测纷纷了。为什么总裁是个女人,为什么他甘愿于苏抹筝的手下,做了副总裁。
其实苏抹筝不懂,一个男人即使再坏,即使他做过多么可恶的事情。但是,他能够为她付出那么多,能够为她守着毕生必须守护的东西,这个男人的心肠,总不会太坏。
对此,曲墨也懂,苏抹筝不是不明白,而是因为,有些东西一旦错过,期限会是永远。
他想,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从未遇见过爱情。因为这种东西,实在太可怕了。
“老板,想去哪里?”靳尊在临上车前顿下脚步,曲墨早已摸透了他的想法。
他微弯身跨了上去,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
曲墨坐在驾驶座上,靳尊坐在后座,他总喜欢后座,仿佛那身边的位置,是专门为人准备的。
靳尊看到曲墨从后照镜中望來的眼,略一沉思后,这才说道:“找一个有风,可以俯瞰这个世界的地方。随便哪里都可以,要安静。”
“是,老板!”曲墨听言,立刻调转车头,车身朝着天桥那头开去。
j市有座桥,下方通行道,上方安装了环形玻璃,站在上头,可以俯瞰底下的所有风光。
那些通过桥底的船只,行走的行人,开往的车辆,大约,就是这个世界的所有面貌了。
跟看一个国家的根基,就得从最底层的老百姓看起,一样。
靳尊步上桥面时,这才狠狠皱了眉头,“我说过,要找一个有风的地方。”
他享受冷风刮过面上的感觉,只有寒冷,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老板,您忘记了,您最近一直在咳嗽,吹风对您的身体不好。”曲墨笑着解释,并不怕靳尊的火气。
至从苏小姐彻底的离开他的生命后,他抽烟也抽狠了,喝酒也喝狠了,來人给灌,就全部灌下去,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身体,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呢?
靳尊依然皱着眉头,望着下方穿梭的人流,“只是一点小咳嗽,有这么严重么?”
“就是因为小咳嗽,才更要严重看待。所有的大病,都是从小病引起的,若是不照顾着身体,那些隐疾,可不知道该有多少。”曲墨依然笑着解释,摆明了不能给他吹风。
靳尊直摇头,然后笑,“曲墨,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怎么从未发现,你越來越像个女人了。”
曲墨并未生气,“老板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沒办法。跟在强势的老板您身边,我这个小弟就只能委屈点自己,又当手下又当女人了,谁让老板你身边沒个贴心的女人呢?”
靳尊的笑意,在唇瓣收住,继而僵冷如冰。
这一切,曲墨都看在眼里。他不死心,仍跟着劝慰,“老板,听我一句话。苏小姐都已经结婚了,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家人现在,很幸福。他们都幸福了,那么老板,您是不是该脱身出來,去寻找您的幸福呢?”
“难不成您要这样过一辈子?”
“这样,并沒有什么不好!”靳尊侧过身來看曲墨,黑眸里的温暖,正在渐渐冷冻成冰。
确实,这样,沒什么不好。他一个人过日子,一个人分享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再也用不着为谁悲伤,为了报仇而报仇。过去的日子里,他守着这份执念,才这样度过了过來。而今,那份执念满满的,只有后悔。他什么都失去了,也什么,都不要了。
“老板!”曲墨着急的大喊,
“曲墨,我当你是兄弟,不代表你可以忘记自己的本分!你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同样也是我的手下,你有什么理由,敢对我大呼小叫!?”靳尊扳了脸孔,面色很是难看。他的私事,不需要他人插手。
“老板……”曲墨无奈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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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那个叫黑帝斯的男人2
难道他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像个行尸走肉的一样过一辈子?他真的不明白啊,哪怕苏小姐千好万好,为了一个女人玩玩了这一辈子,值得么?到底值得么?
“曲墨,你不懂的……”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背过手去,看着这万千山河。
他年幼的时候,无知安乐;他享受无知安乐的时候,发生了家变。一夜之间,父亲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被判了死刑,母亲跟着去了。一夜之间,他所有做过的梦,全部破灭。
小小少年的心里,开始长进了一个恶魔的影子,他随着那个恶魔的影子开始变幻,不断的叫嚣着,他要变强,努力变强,他要让害死他父母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于此,他做到了,所有害死他父母的人,都付出了代价,他终于坐上了人上人的位置,付出了一切代价,包括灵魂,包括良心,更多不齿的事情。他成了黑道人物,与他父亲背道而驰的人。
可是,等他坐上了这个位置的时候,他才知道,世界之大,何处都不是家。
他开始怀念,当初她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日子,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从未学过下厨,为了他,去报名了烹饪,从日本菜到泰国菜,凡事他任意刁难说难吃的,她都拼了命的去学好。
直到,那双纤纤玉手,成为了一双最普通不过的手,切破了皮,留下了伤疤,他全当看不见。
更甚,他将她亲手做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其实他忘记告诉过她,她煮的东西,他很少吃过……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那一天,他问她:如果我说我爱你,可是却迟给了时间,那么,就留到下一辈子去,你会等我吗?我再也不会迟到,更不会早退,也不会再遇见昕卉之前遇见你……
他忘了加上:我们不会再做敌人,我沒有恨过你,你也不曾恨过我,我们都沒有伤害过彼此,像个人世间的红男绿女一样,普通的遇见,短暂的相爱,一辈子深刻的铭记……
“老板,我一直都记得,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天桥下,你捡到了我,然后,你收了我……”
当年,他走投无路,沦为了街头艺人,也会在天桥下表演,几乎算是乞讨了。
那一天夜里风很大,他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皮鞋站在他的面前,他傻傻的抬起头,撞进那双深幽的眼瞳里。
他告诉他‘是个男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來。’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他,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成为一堆尸骨。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傻傻的点头答应了,只当是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再也不用风餐露宿,再也不用被人用脚丫子踢,他可以活着,像个人样。
靳尊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给了这个男人一条活路,同时也给了自己最衷心的左膀右臂。
曲墨或许能明白了,他为什么守着苏氏,守着苏抹筝父亲的产业,只因为靳尊是个男人,从哪里跌倒,他要学着个男人样,从哪里爬起來。
所以,他守着对苏抹筝的承诺,因为,这是他欠她的。还完了这一世的债,來生,他才能干干净净的,去见她。
所以曲墨也明白了,因为他像他,所以他才收留了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曲墨,我当年肯收你,就因为,你是个聪明人。”靳尊满意的点头,“你明白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很好,很好……”他跟了他那么多年,他知道,他理解了。
他从未将他的心思剖开來过,他却,理解了。
这是家古色古香的饭店,桌椅全部沿用着过去时的红木桌椅,大抵是刷漆的,却依稀能看出年轮。
门上悬挂着些许红色的绢纱,像是仕女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欲语还休。
听饭店的老板说,他们的祖上还是明清时期赫赫有名的厨师,祖祖辈辈流传下來的厨艺,到这年代,大抵都沒了七七八八。说这话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出老板懊恼的神色。
但这都不影响靳尊的心情,他包下了这一整个饭店,但却只要了一个包厢。
包厢内,居然还有一扇屏风。
开桌沒多久,早有人推了门进來,将一个个漂亮的碗碟放在了桌面上,上方还盖着透明的盖子,防止了热气的消失,却依然能看出菜肴的精致程度。
红红绿绿,很是养眼。
他跟曲墨两个人,分了半边座。
他让曲墨坐下,后者也只能应了,这才成了这个格局。
老板亲自來招呼,为他们掀开盖子,然后便安静的退下了。
靳尊安静的吃着菜,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喜欢,却也沒有讨厌。他的态度,一向是如此的。
曲墨却是连连称赞,少了在靳尊面前的恭敬度,“老板,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可真好,这菜做的也很地道。”后者大动筷子,只看得见红红绿绿的进出他的嘴巴,沒怎么消停过。
靳尊端起小酒盏,闭上眼抿了一口,然后睁开眼笑,“还是当年的这个味道。”
“当年?”筷子停顿了一下。
“是啊,当年,当年我为了躲避追杀,逃到了此处,这才发现了这个地方。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沒有换地方。”
这家饭店有些难找,在破落的小巷子里头,前有菜市场,后有垃圾堆,这里的人天天去旁边的那条河里洗衣服,卖早餐的,补鞋的……
算是各种乱七八糟,应有尽有。
多少当年,能像这个饭店一样,经年伫立于此处,衰落了门庭,却依然还在。
时光匆匆,百转千年后,终究唱不完一曲,事过境迁;人世蹉跎,喧嚣残逝后,找不到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头。
他念着念着,突然发了狠,仰头将酒盏里的酒液一灌而下。
滚烫的,炙热的,从喉咙里流下去,烧到了心底。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出來,笑出了声,笑出了音,笑出了苦涩。
曲墨不知所措的看着这样的他,低低的呼唤,“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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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那个叫黑帝斯的男人3
包厢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带了进來,
他看着那老板走了进來,身后带着一个抱着古筝的女人,她一直垂着头看着脚面,所以靳尊看不到她的长相,只恍惚间,觉得她的头发很长,很顺,很黑,很像……
记忆里的她。
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她怀中的古筝上,唇瓣不受控制的,低低的开始念,“筝,筝……”
苏抹筝……
女孩子受惊般的抬起头看他,眼瞳睁的圆圆的,大大的,好像受惊的麋鹿。
靳尊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眉毛细细弯弯的,眼瞳很黑很大,是一张清纯干净的瓜子脸,有点微胖微圆,像是青春期的婴儿肥。
是的,青春期的婴儿肥,女孩子明显是个学生模样,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大小,显得很局促。
直到老板一声呵斥,她这才低着头从靳尊旁边走过,转到那张屏风之后。
隐隐约约中,放下了古筝,然后坐在了屏风之后,双手放在了筝面上。
一阵曲音飘响时,靳尊依然是错愕的,甚至是迷离的,望着那一处。
然后,渐渐的,他唇边的笑意收了回去,变得木然,麻木……
这张脸,熟悉,莫名的熟悉,干净,纯洁,也是瓜子脸,也是黑头发,也是那样的身形,好像,记忆里的她。
他呆滞的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屏风后的那个朦胧的身形,忘了吃菜,忘了动筷。
曲墨看着这样子的靳尊,当即会意了,吩咐那老板进來,询问了一些事情,这才又吩咐了他一些事,然后放过了那老板,下去。
一曲筝落,他依然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只记得那老板上前,转过屏风后,似乎跟那女孩说了些什么。
他们的视线一直都在这边,然后,他看到那个女孩从屏风后出來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是忿忿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古筝离开了。
那老板怀着歉意的对曲墨道:“对不起,先生,我帮您问过了,但是……”下面的话,瞎子都懂。
曲墨看了靳尊一眼,然后又开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出更高的价钱,你告诉她!”
“真的很对不起,先生,这姑娘虽然是在我们这边驻唱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倘若她不肯,我们也不能勉强,是不是?”那老板迫于曲墨的淫威,只好硬着头皮道。
“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境如何?这个----”曲墨转动了下酒杯,“总可以告诉我们老板吧。”
“呃……”那老板瞅瞅神色阴晴不定的靳尊,只好老实据答道:“我只知道她叫温钰铮,平时是个话不多的姑娘,据说是最近几年才搬到这里來的,但是不是这边上的常住人口,她家也不在这里。她还是个学生,因为要赚钱考大学,所以就出來赚点外快。还有,据说她的母亲早就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跟爸爸,不过她的爸爸是个赌徒,估计弟弟也好不到哪去。”老板说到这有些唏嘘。
“你出去吧。”曲墨用眼神指着包厢门口的位置。
“是是是----”老板赶忙溜之大吉,这种大人物,他惹不起啊。
“你刚才让这个老板跟她说了什么话?”靳尊突然开口问。
曲墨耸了耸肩,“也沒说什么啊,只说她愿不愿意跟着老板您,我可以出很高的价钱,也比她在这卖唱强多了吧。”
曲墨说到这有些生气,“不过,她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板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给脸不要脸!”
曲墨还在絮絮叨叨,沒看到靳尊难看的神色。
“谁说我看上她了?”假使她跟苏抹筝很像,就连听到她名字里有个铮时,他也依然吃了一惊,但是这么多相似,并不代表她就是苏抹筝。
“老板您刚才不是……”曲墨开始不满,难道他的眼力有错?
“曲墨,你的胆子,可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揣测我的心思,是不是要我把你派去非洲那一块历练历练?正好,青最近说想放长假……”
他转身即走,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人轻易看穿而愤怒,更为他居然对一个仅仅跟她有些相似的人而出丑,有些恼羞成怒,更多的是不堪。
“诶,老板,别这样,我错了,我真错了!”曲墨在后头追了上來,哇哇哇的在大叫。
他全然不闻,出了饭店,拉开车门大步跨进了驾驶座内。
然后一踩油门,狂放而去,将身后的曲墨丢在脑后。
“老板!”看着那辆黑色车身风一般的远去,曲墨几乎有了想打自己耳刮子的冲动。
说什么不好,非得触动他们老板的逆鳞。
要知道,‘苏抹筝’这三个字,算是禁忌一样的存在,他们老板今天能容忍他提起了几次,真可谓是到了极限了。
他怀疑,他是不是今天元神出窍了,怎么都胡言乱语啊,看他们老板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來拨打了某人的电话。
漆黑如墨的夜里,车头的两盏大灯照着前方的路基,他将车速提到了极致,黑色的奔驰非跑车的性质,居然也能给他开出了跑车的性能。
车窗打开着,风呼啸着钻入,吹动着他及肩的黑发,冷风入耳,几乎跟刀子刮着一样疼痛。他却开始笑,在这样宁静的夜里,笑的肆意而张狂,“哈哈哈哈……”
车身一路过去,他疯狂的笑声几乎留了一路。
他只想笑,将心内所有的悲喜全都透过这样的方式笑出來。
然后,目光静止,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了她。
她抱着古筝,一步一步的走在路灯照耀的路道上,拉长的影子,孤寂的像是黑夜里的嘶鸣。
“吱----”的一声,刺耳的划破这方安静的黑夜。
他险险的停住了车身,看着前方受惊的她突然转过身來,然后,他的眼神对上她的……
他怀疑,轮胎是不是也该去换过了?
他觉得好笑,这时候居然能想到这些。
哦,忘记了,那老板说过,她叫,温钰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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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学生妹,小情人1
铮,筝……
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视线开始朦胧,潮湿的雾气,带着不可一世的光芒,汹涌着,朝着他倾斜过來。
像是那年,荷花池边,她白衣飘飘,像极了他深爱的人;像是这年,昏黄的路灯下,她长裙丽影,稚嫩无辜的脸上,写满满满的错愕。
他的手指攥紧方向盘,仿佛手下的就是回忆的倒带,只要他轻轻一掐,所有的画面就会终结而止。
只是不行,真的不行,就好像,谁都不是上帝。
因为命运的线被人牵引在那一端,想摆脱,终将是脱不得,无处藏身。
他近乎僵硬的开门下车,一步步朝着那个称之为少女的女人走去。
路灯晕黄的光芒,斜斜的拉长记忆的影子。
幽暗,暗黑如墨的潮色里,他踩着那命运的齿轮,像暗夜君王一样,高傲的闯入她的世界里。
毫无防备,还來不及防备,温钰铮骤然抬头,她的下巴早已被他一手握住,她被迫踮起脚尖,迎合着他的身高。
古筝一角戳着她的胳膊窝,有些疼,无法用口说出。
窒息,汹涌般的窒息里,他的吻早已绵绵密密而落,落在了她的红唇上,深深的吸允,绵绵密密的缠爱……
他的吻是湿热的,他的舌尖是有些滚烫的,如风火一样,扫遍了她口腔内的每一寸。
周身的气温在升高,仿佛这个夜也变得迷离起來,星子闪烁,世间到底有哪般,可以诉说的了这來意不明的情意。
温钰铮的呼吸开始有片刻的停顿,脸蛋涨的通红,应该说是快呼吸不过來了。靳尊依然在继续,他的手甚至揽过她细软的腰肢,狠狠的打捞而过,将她依附于他的身上。
谁都忘记了说话,打招呼,甚至是來一番先前的问候。
很是奇怪,两个人明明互不认识,却又默契的在这时候同时噤了口,仿佛这般的事情,來的是那样理所当然。
黑夜來的如此幽暗,像是水彩画中浓稠的一片背景,而那微亮的路灯光芒,就像是交织在天堂与地狱间的光芒,左一步,右一步。
她跟他站在画中央,像是相依相偎而生,又像是來自于不同的世界。
她陡然睁眸,使劲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口中在呜呜咽咽,却因为他还堵着她,那一番骂人的话,却是怎么都出不了口。
她的那番动作跟给他挠痒痒似儿的,却因为如此,靳尊也是霍然张开了眸子----
面前的那双水晶瞳仁,眨着无措,眨着慌乱,眨着被强吻过后的,羞辱……
靳尊终于清醒了过來,他原以为,他原以为,那般美妙的滋味,是來自于她,却是,此她非她。[www.13800100.com]
他移开唇瓣,她的红唇上还留有他亲吻过后的痕迹,水汪汪的,很是惹眼。
他踉跄着倒退了数步,直到勉强的站稳。
路灯下,她的黑发飘长,容颜稚嫩而清纯,却终究,不是她。
他转身大步离去,什么话都沒说,什么都沒解释,仿佛这件事,于此,应该。
开了车门上了车身,脚下一轰油门,消失在这漫长无边的夜色里。
徒留下一个谜題,解不开,散不掉。
温钰铮揉着发胀的红唇,上面还有那个男人强吻过后的痕迹,她的面色酡红,几乎快羞的滴出血來。
这可是,她的初吻呢?
还來不及多思,车身轰然启动,她抬眼望去,只望见了那浊世中的车身屁股。
这个男人!?她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想通。
很多很多年以后,温钰铮才开始明白,有些人,往往是只一眼,便擦身了一个命中注定。
风呼呼刮,极速的世界里,他似乎觉得耳廓变得格外敏感,视野一片模糊里,他似乎听到那年那月那日,她轻柔如梦的声音,‘先生,你在这家公司上班吗?’‘你叫什么名字?’
光如迷雾,他在那片回忆的光芒里,看到她,笑颜如花,好生灿烂。
‘吱----’的一声,车身骤然停止,白光的世界退散,留给他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他挫败的叹了口气,忽而一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痛意从掌背传來,他却全然不在乎。
你知道吗?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但是沒有人告诉我,放手了之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暗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黑道组织,主要从事军火交易,旗下的赌场夜总会等等不计其数。
暗门原先发展于东南亚一带,主要贩卖毒品制造毒品等,光在那一块种植罂粟的工人就有不下千人,更别说每年提交的货品,大多漂泊于泰国,日本,韩国东欧西欧……
前任老大据说是个傣族,在一次交战中,不幸中弹身亡。
因为他无儿无女,故而将暗门交给当时的靳尊。(至于这个中的缘由,其实还有不能道明的事儿)
别说当初的靳尊什么都不是,就说靳尊是什么,他连暗门几大当家都不是,怎么能够胜任此位,更遑论当初暗门分为好几大派,哪个下面老大都不甘心。
靳尊唯一交手的,也只是龙头戒指而已。所以几乎每天都有暗杀在上演,喝水吃饭要小心,因为怕人下毒;穿衣洗澡也要小心,可能冷不防有个枪口正对着你;睡觉更得小心,凌晨两三点的杀手格外多,就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
那一段,几乎是靳尊接受龙头老大最为黑暗的时候,每天都有血腥事件在上演,让人头疼脑涨,还得集中精力应付。
他采用了最为果断,也是最为血腥的方式。抗议者,死;不满者,死;挑衅者,死!
杀掉一切居心叵测的人,培植亲信手下,再到废除一切旧制,暗门不得在从事毒品交易,更甚,那一大片罂粟田,是他亲手找人焚烧掉的。这个中的辛酸,更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当他踏着累累白骨,终于坐稳那把交易的时候,所有的反对声音,全都再也听不见。
因为怕黑白道上的人物认出,他更是采用了黑帝斯这个名字,而常年带着一张铁面具,也成为了黑帝斯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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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也有今天
黑色的门面,黑色的走廊,暗门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就如同它的名字,暗门,黑暗无门。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靳尊的沉思,黑色的铁面具还放在桌面上,他转身,负手落座。
“进來!”黑色的椅面,圈着气势惊人的他,整个房间的颜色,几乎如外面一样。
黑,漆黑无底的黑,或许,只有地板的颜色,并沒有那么窒息。
曲墨推门而入,开灯,走近前來,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而转瞬间,房内便落入灯光盈透的白。
“老板,你果然在这!”曲墨跟靳尊好些年了,相熟的多,这话语便分外不客气起來。
“说!”只一个字,曲墨便早已明白,现今的他,沒心思跟他废话。
房内的格局一如既往的冷硬,靳尊的风格似乎一直如此,冷硬的,仿佛永远只有黑白两色,暖色调的事物出现于他身上的几率,却是很少。
而那正中央,却不合时宜的挂着一幅水彩画。画中的伊人,半卧在床侧,长长黑黑的发丝铺散下來,那慵懒缱绻的模样,美不胜收。
三年了吧,还沒将这幅画取下來,这是准备挂到什么时候!?
曲墨无奈,叹气。
“说!”再一次的提醒,表示他的忍耐性已经到了极点。
看來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曲墨无奈,他也是为他好,好吧。
旋即,似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又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老板,我想,您见到一个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巧,”曲墨搓着手,黑色的瞳仁里滑过一丝邪恶,“那个人现在应该等在暗门总部,等着你接见他们呢?”
他?他们?
“是谁?”他向來不喜欢绕弯子。
“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曲墨挠着鼻子,一副无赖的模样,“那应该是您前妻那个死去妹妹生前的相好,也许叫初恋來着!”苏抹筝的妹妹应该叫苏抹琴吧,果然是小白脸,有几分诱惑人的姿色。
听见这句话,靳尊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虎视眈眈的瞅着眼前还在嬉皮笑脸的曲墨,一句话,已经昭示了他的不耐烦。“说重点!”
“是!”曲墨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改为一本正经,“陈奎民带着他的儿子陈靖霖,要求见老板您,现在应该在暗门总部等候。”
“光宇集团那个老头子,跟那个小白脸?”靳尊的唇边出现一丝淡淡的讥讽,甚至连语气也阴沉了些许。
“是的,老板。”靳尊的手指扣着一边的扶手,似笑非笑,“看來应该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他嗤笑,话音里带着笃定。
“让他们來总部的人,是你!?”靳尊不用问,几乎就可以猜出这一切的主意,曲墨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是最知晓他心思的人。
曲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老板,我做这,不都是为了您着想么?”
“滚!”靳尊起身,一脚不客气的扫了过去。
曲墨飞样一般的逃到门口,同时不忘哀求,“老板,有事好商量……”靳尊踏前一步,整个人几乎淹沒在黑暗里头,面上满是阴郁,“就让他们等着吧,好好招呼着!”
“是,老板!”曲墨终于等到答案,飞身离去。
他的一半侧脸淹沒在黑暗里,只在某个角度,斜斜的挑起一丝邪佞的弧度。
临时收拾出的小型会客室,墙面全是隔音装置,暗门里一向是遮天蔽日的,黑漆漆的恍若死牢,连一丝风向,都投不进。
陈奎民跟陈靖霖惶惶不安的搓着手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目视着这安静的四周,身后还有两个手下看着他们,那沒有表情的面目,让陈奎民额头上的汗珠子更密集。
更别论,他们的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铁锈的血腥味,这更让陈靖霖的心内升起一丝惶恐,不安的喊了声,“爸……”到底还是年轻人,不够成熟,也不看看场合。总之,还是被父母给宠坏了。
黑衣男子的眉目一挑,冷冷的斥责一声,“我们当家,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让你见,那是给你脸面,不知脸面,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潜在意思就是,我们当家是人人都可以见的么,给你机会,让你等一等,又怎么了,你以为又多少人有这个福分等吗?
陈奎民闻言,呵斥了儿子一声,“靖霖!”
“是,爸!”陈靖霖把下面的话自动吞了下去。
光宇集团,跟大兴光电的联姻,不过也就几年的事情。
当初陈奎民为了让光宇集团更上一层楼,毅然的选择了商业联姻,好景长了一会,光宇跟大兴合作后,确实壮大了许多。
但是,有利也有弊,一个公司的发展过于迅速,那么它的内部腐蚀度更为有力,新老交替,老股东拉帮结派,老董事私吞资金……
当初陈奎民为了迅速壮大,忽略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当真的决定铲除的时候,蛀角早已形成,怎么补都补补了。
更别论副总携款私逃,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么大的空缺该怎么补,陈奎民只好去找大兴光电的老总,也就是他的亲家。
但是爹亲娘亲又怎么会有钞票亲,人家果断的拒绝了陈奎民要求的帮助,现在还让自己的女儿跟陈靖霖离婚,陈家不肯离,这一件事情就彻底闹大,甚至闹上了报纸头条,现在已经成为业界的笑话。
陈靖霖到底是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居然签下了离婚协议书,这下好了,光宇跟大兴彻底分开,陈靖霖跟蒋梦芩的这段商业联姻,算是失败,陈家彻底失去了靠山,加上债主上门追债,陈奎民那是忙的两头热,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來求助暗门黑帝斯。
因为黑帝斯当日曾让人托话给陈奎民,若是光宇败了,暗门倒有他的做客之地。
只是陈奎民从沒猜过,搞垮光宇的人,就是他要來求的人。
只能说事事都有定数,当初欠了谁的,有朝一日,总是要还的。
就跟黑道上所言,出來混的,总是要还的。
可笑陈奎民到现在还蒙在骨子里头,可笑,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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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报
w不过靳尊花了三年的时间,在光宇插入了几枚棋子,旁观着这一场狗咬狗的棋局,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手毁了光宇集团,毁了陈靖霖的整个人生,又怎么会让他们事先知情呢?只能说,这一手棋局玩的太深,太玄妙了。
正在陈靖霖父子心急的当口,会客室门外传來好几道皮鞋的声音,错落有致,轻重不分。
听在陈靖霖父子的耳里,那可谓是乐音,两人如坐针毯般站了起來,陈奎民为此特地整理了下衣着,以免失了体面。
临时会客室的门被來人推开,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身后,一张戴着铁面具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的薄唇紧抿着,视线在触及陈奎民的时候跳过,转到他身侧的陈靖霖身上,然后,扯动了下嘴角,铁面具下的笑意,幽深,冰冷。
陈靖霖被这样的目光扫了下,顿时如深坠冰潭一样,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他从不知道有人只消这样看上他一眼,便可以有这样的威慑。
“当家!”两道整齐划一的声音,差点沒将陈靖霖吓的额头冒汗。
“嗯,下去吧,你们也下去吧。”他只动了动唇瓣,自顾自的朝前走來,陈靖霖父子立刻往后退,把他们所站的那处位置让了出來。
“还有,沒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來打扰,听明白了吗?”他的声音淡淡的,仿若如话家常一样,但是却有一股气势扑來而來,压得陈靖霖父子面面相觑,艰难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敢强颜欢笑。
“是,当家!”门被两只手一边一人快速的合上,皮鞋声消去,一方空间里再度恢复无声。
靳尊翘腿而坐,姿势格外的优雅。“坐!”
他的脸上沒有丝毫的表情,一张黑色的铁面具几乎遮掩了大半张脸,这面对面的近视,更让面前的男人显得诡异万分。
陈奎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有些结巴道:“谢谢黑当家的好意,我跟小儿,还是站着,站着好!”都说黑帝斯冷血无情,长年戴着一张铁面具,这话,果真是不假。黑道上混出來的人物,身上总带着些杀气,总让这些商人战战兢兢,他现在的腿脚,就有些不稳。
“陈奎民,我的手下告诉我,你找我?那么现在我单独前來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你喜欢站着,那就站着!
他的目光撇向陈靖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一幕,苏抹琴穿着洁白的婚纱,从十几层的高楼上跳了下來,就在他跟蒋梦芩结婚的那一天。
想到此,他的瞳仁一缩,黑眸内的郁色更重。他倒是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小白脸,懦弱无能的小白脸,到底有哪点好?值得苏抹琴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个小白脸,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死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他为什么还能毫无顾忌的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他为什么还能过的逍遥自在?
“黑当家果然爽快人!”
陈奎民听言一喜,当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道黑当家记不记得,当初您曾说过,若是我光宇……”
他的话音一顿,面色有过一瞬的扭曲,“您曾说过,暗门会有我的做客之地,您这话,不知,当不当真?”
“不错,”靳尊微笑,“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陈奎民的面上终于见了些许喜色,弯下腰恳求道:“只要黑当家能帮我一把,您的人情,我一定记着,假以时日,黑当家若有需要,您只管吩咐!”
“你的意思是……要我拉你光宇一把?”靳尊的手指扣着扶手,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陈奎民,“我确实有说过让你來暗门做客,但是----”
他一摊手,把一干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我并沒有答应你,拉你光宇一把!”
陈奎民一惊,当即抬头道:“黑当家你这是----”
“爸,不用求他,他不帮忙就算了,我们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的!”不待陈奎民多说,陈靖霖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陈靖霖本來对于求人这事就有些拉不下脸,现在父亲这么低声下气的,对方还不领情,不帮忙就算了。
“闭嘴!”陈奎民扭头冲着陈靖霖怒吼道。
“这沒有你插嘴的份!快跟黑当家道歉!”
“不需要!”靳尊起身,双手抄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父子,“陈奎民,你也听到了,我本无意帮忙,犬子也说不用。”
“黑当家,小儿年轻不会说话,您可千万别放心里去,对于光宇”
靳尊一挥手,打断了他接下來的话,“我本來就沒有意愿插手你光宇的时候,我让你们來暗门做客,仅仅只是有几句话想跟犬子说而已。至于你们光宇是死是活,那可跟我无关!”他笑,话语里不留半分情面。
陈奎民气愤,但无奈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他得罪不起的,只好悄声吩咐了陈靖霖几句,这才推门出去。
“你要跟我说什么?”等陈奎民出去,陈靖霖的底气更为不足。
靳尊盯着他贴放在裤腿边的手掌,看着那处握紧松开,反反复复,终究是不客气的笑出声,“陈靖霖,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种孬种,怎么会有女人傻的去为你死呢?”
闻言,陈靖霖的瞳眸陡然圆睁,惊恐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像是看到这男人的背后长出了一双恶魔的翅膀,正在挖着他心脏深处不堪回首的回忆。
“看來,你记起來了呢?”靳尊轻笑,只是那眼底沒有半分波动。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当你过的春风得意的时候,有沒有偶尔想起一下,那个叫做苏抹琴的女人呢?”他满意的看着他脸上跟见鬼了一样的表情,那骤然刷白的脸色。
陈靖霖的脸色一瞬颓败了下去,那瞳仁内几乎失去了原有的光芒。“你是谁,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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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学生妹,小情人2
靳尊收了最后一丝笑,只从鼻子中哼出一声,“陈靖霖,如今你身败名裂之后,有沒有试着回想一下,你当初的那个决定,是错误的!?”
“或者说,”靳尊讽刺的看着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你也许可以考虑,去地底下陪她。她一个人,太过寂寞了。”
或许苏抹琴永远都沒有想过这一天,当初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生,终于成功的被套上了一套世俗的枷锁,为了不违抗父母之命,从而娶了不爱的女人。
看看现在的陈靖霖,一身西服笔挺,发丝油光发亮,满身都是商人的铜臭味,这样的陈靖霖,到底值得她哪般喜欢?
靳尊抬脚就走,连最后一眼,也不愿意施舍于眼前的这个人。
“你是……來帮她报仇的?”身后,陈靖霖幽幽的话音响起,
靳尊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外,听见这话,反而毫不犹豫的向前继续走去,“陈靖霖,她到死都沒恨过你!不过,她不恨你,不代表你不该死!”
尾音消失在一方空间里,墙壁上的图腾,弯曲着刻画着盘龙的形状,幽幽的,渀佛在吞吐着龙珠子。
据说,那个傣族人特别喜欢亘古洪荒时的那些神话,故此,就连暗门内的雕饰,也做的如同那些一般。
只不过,复制品终究是复制品,哪怕它刻画的再深刻,再逼真,依然还是复制品。
像是真心,不是原來的那一颗,不管复制多少次,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世界上的红男鸀女,不往往重复着这样的片段,明知步步深陷,却自以为聪明的事先改了结局。但是结局怎么改,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咚----’他听见身后传來一声膝盖磕地的声音,
他的身影早已绕出了那方空间,却仍是紧紧攥起了十指,渀佛只有这样用力的掐着,心中的那些苦痛,才能得到些许纾解。
他忘了说,他欠苏抹琴的,其实,也欠了他的;他更忘了说,他想做这件事,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得安。
假如,当初苏抹琴沒有死,那么现如今,结果会不会不是这样……
红橙黄鸀青蓝紫,光影急速倒退,窗玻璃上,影射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紧抿的薄唇。
他深吸了口气,回过神來,闭目养神。
前方驾驶座上,曲墨一边开车,耳麦里的谈话还在继续,“知道了,马上过來!”
他关闭了通话,看着身后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眼神儿一溜,事先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
靳尊刷的一下睁开眼來,“曲墨!”
“嘿嘿,”曲墨打着马虎眼,“老板,带您去个地方!”
“曲墨!”
“老板,别生气。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去一去又不会怎么。”
曲墨还在继续说话,他烦躁,率先阖了眸子,干脆不去理他。爱干嘛,就干嘛吧。
车身停在暗门白虎堂下面的一个赌场门口,还沒走进去,就渀佛听到闹哄哄的声音隔着道道门缝,传了出來。
墨眉微拧,靳尊一脚跨下车门,狠狠的瞪了充当小弟的曲墨一眼,“下不为例!若是还有下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得令!”曲墨滑稽的行了个礼,“再有下次,不用您看着办,我自个把自个给办了。”
靳尊听言失笑开,连带着微抿的薄唇,都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弧,“曲墨,我看你是不是想女人了?”
曲墨的身上成功的滑过一道寒流,连声音都在打颤,“老板,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啊!”
“要是真想,改天到暗门下面去挑几个就行,我同意了!”靳尊率先走在前头,铁面具下的脸,居然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要是被帮里其它兄弟看到了,这可是百年头一等的大事,他们头儿居然笑了。
“老板……”曲墨连哭出來的心都有了,一边追随着后者,一边忙拒绝道:“我什么女人都不要,老板,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成么?”
“曲墨,”靳尊停下脚步,一手拍在曲墨的肩膀上,悄声道:“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曲墨还在受宠若惊之时,乍然听见这样的话,脸色剧烈扭曲了几下,居然,脸红了……
“哈哈哈哈----”靳尊摇头大笑,颇为关怀的拍了拍曲墨的肩膀,“兄弟,别说我不照看你,也别说你老板我这些年太苛刻,连给属下自由恋爱的时间都沒有。赶紧赶紧的,去找个女人,给破了吧。”
“你说说,我暗门的四当家居然还是个处、男,这传出去,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肩膀的重力散去,曲墨再次抬头时,靳尊早已大笑着走远。
引得他不禁失笑,继而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样。
老板,还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啊,这样,多好。
赌场里人声沸腾,吆喝声,起哄声,不断的响起。
而在某一方空间处,则有厌恶声不断传來,“去去去,沒钱,你嚷嚷个屁!”
“我说你都输的倾家荡产了,你怎么还來啊!”
“就是,你说你这次要输了,你该舀什么抵啊,总不会舀你那个嫩的跟青葱似的女儿给抵了吧!”
“诶,他女儿应该还在上大学呢,听说学生妹,可嫩着呢?”
耳里不断的飘入不入流的话语,靳尊的眉宇一凛,
还不待曲墨上前将拦着的人挥手推开,赌桌旁的人群突然默契般的轰然倒退,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从里面被踢了出來,好死不死的摔在了靳尊的面前,刚好压在靳尊的腿上。
曲墨的脸色大变,靳尊有轻度洁癖,最讨厌陌生人的味道沾染到他的身上。
刚要上前拉开那人,早有识相的手下上來,惶恐的喊了声,“四当家!”
他不认识为首的黑帝斯,但是曲墨,暗门的四当家,还是有点眼力的。
四当家!这一声恍若平地一声惊雷。
谁都沒想过,暗门的四当家会出现在这个赌场里。暗门下面有白虎堂等四个分堂,曲墨执掌了其中一个分堂会,而分堂下面的分支,又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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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学生妹,小情人3(终)
第四卷 幸福最晴天 第二十四章 学生妹,小情人3(终)
四当家??那可是当家黑帝斯身边的红人了
谁都知道??大当家虽然是四大当家中的为首??但是四当家才是当家身边最受宠的??传闻??当家出门都会带着四当家??故而??暗门中人见到四当家的机会不多
“嗯??”曲墨懒懒的应了一声??在众多晦暗不明??兴奋难测的视线盯着中??倒是一惯的淡然
刚要吩咐那人将底下那邋遢汉子扶起??因为此刻的他早已认识??这个人??应该就是温钰铮的那个赌鬼父亲
却不想??那赌鬼父亲一手撑着靳尊的皮鞋??竟然自顾自的起身了
而靳尊光亮黑釉的皮鞋上??再度多了一个鲜明的手印??黑乎乎的??脏兮兮的
靳尊的眼里添上血色??连带着整个人的气息也跟着更寒冷了
曲墨额上差点滑下汗來了??吩咐旁边的那手下道:“给我准备一个房间??一双干净的皮鞋??快点??”
靳尊不喜欢别人认识他??所以曲墨不敢张扬他的身份
三楼??推开暗门后??有个监控室??在这里陈列着两排显示屏??监控扫着赌场内的四周??几乎将几个人头跟牌码??照的清清楚楚
靳尊临时说想上來??便由曲墨陪同着上來了
那手下一直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猜测着这个让四当家优等对待的人是谁
不过他的榆木脑袋怎么都沒想过是黑帝斯本人??因为以他的认知??当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皮鞋早已被换过??换上了一双质量一般的黑色皮鞋??那属下一时之间找不到质量上乘的皮鞋??只好让他将就下了??好在??皮鞋是沒人穿过的??很新??靳尊这才掩下心底的恶心感??勉强接受了
“说吧??那人是谁??”曲墨让他來这里??端着什么目的??他会不清楚吗
曲墨这回倒是憨傻的摸着后脑勺??直言不讳道:“学生妹的赌鬼父亲??”
“然后????”他等着他说重点
“他刚才已经把他的女儿抵给我了??”
曲墨摸了摸鼻子??“我给了他一百万的现金筹码??他就很愉快的??将他的女儿送给我了??嘴里一直还在说??想不到他的女儿能够卖到这种好价钱??早知道是如此??应该早些卖掉??这样??他也能早点赢到钱??反正养女儿也是赔本货??不如卖了成钱划算??”曲墨一字不漏的将那个男人的原话复制了出來
“曲墨……”靳尊优美的手指扣着真皮椅的扶手??脸上阴云难测??“你居然??敢算计我??”
他的话里听不出息怒??却让曲墨面色一变??继而躬下身去??努力的深吸了口气??这才抿着唇开口??“老板??这些多年了??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曲墨的身份卑微??但是??我是真心为老板您着想的??”曲墨是个直性子??他的心中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她呢??”他突然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曲墨一愣??继而舒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归老板您??您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见她??”
这一场本就是曲墨的计策??有权有势??想到弄到一个人??绝不是难事
算了??算了??靳尊对自己说??既然已经这样??那就干脆这样吧??也好过??他一个人??孤寂的去面对未來的人生??守着回忆过一生
温钰铮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缠上了麻绳
她看着这个风格冷硬的房间??只记得她刚从学校门口出來??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身??戴着墨镜的男人要求他上车??说什么老板要见她
她不愿意??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去??便被同一伙的人抓住了??硬塞进车里去
到了这个地方后??因为她不听话??他们便用麻绳将她绑在了椅子上
此刻??她的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任凭她胡乱的挣动??却也只是让手腕处更痛而已
她只知道一件事??他的父亲将她给卖了??卖给了据说有头有脸的一个大人物??只花了一百万??她就被卖了
她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她不难过??她只是觉得有些许心寒??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将她的给卖了
温钰铮一向是个信自己不信命的人??因此??她从那么垃杂的地方混出來??努力的考大学??努力的学知识??努力的培养各方面的技能
在那个学校里??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大学生而已??又或者??她还是许多学生心目中的女神??她冰冷??她拒人于外
但是??怕是从沒有人想过??她的家庭??居然是这样子的??她的父亲??居然就这样??把她给卖了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伴随着门把手的轻动声??她慌张的抬头??一眼就撞入靳尊幽深的眸光里
他的手掌还停顿在门把那边??看着这房间里突然多出來的少女??只微微的皱了眉头??继而便不动声色的推门进來
温钰铮到底是一个入世未深的少女而已??更遑论??面对的是这个夺走她初吻的男人??她怔怔的看着他??几乎忘记了挣扎
直到??靳尊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然后??她只看见刀刃的光芒一晃而过??‘刷刷’几声??连带着她脚上被绑着的绳子??也给断了下來??系数落在了她的脚边
“疼么??”她听见他关切的询问声??像是有种诱惑??逼得她非得回答??她只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呵呵??”她听见头顶上方他的轻笑声??“他们确实粗鲁了些??”
她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笑收了回去??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父亲??将你卖给我了??”他不用斟酌??就道出了这个答案
只是听说??还不太痛
听见这个男人毫无顾忌的出口??她唇边的笑意??收了回去??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有些死灰
那一天??风吹动着窗帘??肆意飞舞??夕阳很是灿烂??照着他精致的棱角??温钰铮怕是忘不了??那个男人随口说出的那句话??便成了她一生的定格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