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卷 ------------ 1.约 顾泉很多时候都觉得，总有一天她会杀人。 对着镜子看，她觉得这种寡淡至极没有任何吸引人留恋的脸，是杀人犯遁逃时的优势。 不过如同她的脸一样，她的交际圈简单至极，没有什么爱恨纠葛，不是凶杀案滋生的土壤。 她擦好身体，又抹了点身体乳，还喷了香水，然后将上个月就网购好的内衣穿上，穿着有点别扭不习惯，但却没有想象中紧张，她面色毫无波澜，对于接下来要来到她家网友，她唯一的期待就是——希望话不要太多。 门铃响了起来，她穿上睡衣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身黑色，除却脚上穿的是白色的耐克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顾泉看着他狭长冷淡的眼睛，问道：“袁野？” 男人点点头，很自然的顺带关上门，摘下口罩，脸部轮廓很硬朗，是个在普通男人里面略微好看的年轻人，但他嘴角的弧度是向下的，顾泉很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对她不是很满意。 顾泉有种捡到便宜的愉悦感，也没把男人的失望当回事，她给他一双拖鞋，清淡的问了句：“你先洗澡吧。” 听上去她很熟练，应该是约过很多次了。袁野想。 …… 袁野嗤笑道：“小姐姐，你是第一次约啊。” 顾泉浑身是汗，直视着袁野，低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袁野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没说什么。 …… 顾泉原本以为自己约过第一次之后，就不会再好奇这件事了，但不晓得为什么，她更加好奇，网上啊里写的完美体验是什么样的。 想是这么想，但她坚持不会再约同一个人，那天约到的年轻男人……嗯，怎么说呢，他态度很是冷淡——这倒是正常，只是他不耐烦的眼神，如今每次躺在床上入睡前，都会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烦躁。 周一，万恶的周一，顾泉慢吞吞的在最后一分钟打上卡，公司门口有很多新人在等待入职，都是刚毕业的小朋友，像是一个个刚采摘的葡萄，总觉得眼珠子都亮晶晶的。 快年底了，互联网公司的年底和年初都是离职率极高的时段，公司内部为了防止再出现缺人接不了项目的情况，今年采取了大批量的招管培生的策略了。 她坐在工位上，例行的导数据做表格，微信一直闪个不停，她点开一看，组内的编导心怡发来了今天拍广告视频的演员，一个很可爱小巧的女孩子，二十岁左右吧，娃娃脸。 “今天的模特，顾泉姐你看下可以不？” 顾泉回复了一个“可以”，继续忙着做表。 午休的时候，她和同事梁希希一起打算去步行街吃香锅，乘电梯的时候正好看到编导心怡也过来了，旁边还有上午看过照片的娃娃脸女演员，真人看上去没有照片上那么白，但也是看着很可爱很舒服的。 一起乘电梯下楼，到了大厅，顾泉和梁希希先行一步，低声说着：“看她们好年轻啊，真的老了老了啊。” “不，老娘才二十八，人间一朵花。” 忽而面前有个陌生却有些眼熟的男人，身穿着白色卫衣和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口罩拉到下巴的地方，淡漠的眼神停留在了顾泉的脸上。 顾泉很好奇当时自己的表情到底什么样的。 ------------ 2.偶遇 网约过一次的人，站在工作单位的楼下，这些年规规矩矩不得罪人的顾泉，第一反应就是回想着该不会有人故意整她吧——自己会这么想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她低下头装作不认识他，而后听到身后的娃娃脸妹子开口道：“袁野。” 袁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笑来，走到娃娃脸妹子面前，低声道：“下午没课，正好来接你吃饭。” 顾泉那一刻只觉得好笑的很，长得帅的男生果然很会渣，一面在网上到处约解决生理需求，一面又能若无其事的担任着温柔体贴的男朋友角色。 身后继续传来心怡羡慕的声音，但是顾泉已经没有好奇心去听了，她更加关心的是步行街的香锅店现在要不要排队，待会是吃五香味的还是麻辣味的。 后来的顾泉回忆起来这一天，都会很感叹，如果那天没有吃香锅，那么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香锅店里客人很多，喧嚣的大堂里，顾泉和梁希希找到了一个刚走人的餐桌前，选好菜品刚坐下来，梁希希就见着那心怡她们三个人并排进了店，而后她招手道：“这边有位置，和我俩一起吧。” 心怡笑道：“好，我们先选菜。” 顾泉闻声也望了一眼，脑子里想着怎么巧得这么让人烦，她其实不想再看到袁野。 “87号！”服务员叫着号，将一大碗麻辣香锅送到顾泉面前，她食量很大，口味也很重，香锅里都是红色的辣椒，发出辛辣的香味。 娃娃脸妹子先选好了菜，坐在了顾泉身边，她礼貌的向顾泉和梁希希打了个招呼，而后开始说自己第一天来上班，感觉公司好气派好有压力，但是是理想的工作环境之类的。 “……我其实还在上学，现在大四了，学校也没什么课了，就来找兼职做一做。”娃娃脸妹子声音很软，话虽然多，但就是让人听着很享受。 顾泉没怎么接腔，内心评价：袁野的眼光是真的很好，这么对比，他那天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转身就走，还算给面子。 因为是六人桌，心怡和梁希希坐在对面，顾泉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右手边是娃娃脸妹子，袁野端着香锅过来的时候便自然坐在了娃娃脸妹子旁边。 这样不转过头，顾泉就可以当作没有这个人。 她埋头吃着碗里的鱼丸，另一只手打开手机随便刷着朋友圈，将自己从旁边四个人的世界里隔离开。 “介绍一下啊，这个小哥哥，是你男朋友吗？”梁希希倒是很乐意多聊，公司最近没有八卦，她很寂寞。 不待当事人回答，心怡就兴奋的开口道：“还没有哦，莫莉说是普通朋友。”但是她挑眉的样子和拉长的音调，已经在暗示这两人的关系是在暧昧阶段了。 “哦——小哥哥在追你吧？抓住机会哦，他长得这么帅！”梁希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让莫莉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我最喜欢听别人的故事了，说来听听！” ------------ 3.微信 莫莉脸红红的，小声说道：“食堂，我卡里没钱了，然后学长帮我刷的。” “哦——”听故事的梁希希和心怡对视了一眼，“这样就可以加上微信了，妙啊！是不是故意的啊小哥哥？” 袁野此时见着莫莉的脸越来越红，便开口说道：“真的是巧合，不是刻意安排的。” 梁希希看向对面低头玩手机的顾泉，说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顾泉抬头道：“哦，客户找我，我得先回去了。”她又吃了两口亲亲肠，而后四处找着纸盒，“有纸吗？” 说完，右手边伸过来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拿着纸盒递给她。 顾泉就这样对上他淡漠的眼，他的眼睛眼尾挑起，又带着些玩味。 顾泉抽了两张，擦了擦嘴巴，而后道：“谢谢——我先走了，你们慢吃吧。” 其实客户并没有什么急事找她，她只是不想呆在那里罢了，所以连香锅都没吃完。 她插着兜慢悠悠的走进商场一楼的星巴克，点了杯拿铁坐在沙发上刷微博，突然微信小号有个好友申请，她点开一看，是袁野。 上次约完她就把他删了，但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又想加回来。 搞什么鬼？ 顾泉下意识的想拒绝的，但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手指会点向“同意”。 袁野的头像是很普通的蓝天有一朵云，朋友圈里面都是转发的一些顾泉看不懂的学术信息，顾泉当初没见到他真人的时候，还怀疑这个人是个一心搞学术的那种秃头猥琐理工男。 袁野：“你今天比那天好看多了。” 顾泉心脏瞬时跳得有些快，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 她想，今天雅诗兰黛的粉底和ysl口红没白用。 顾泉想到了他此刻应该还没离座，他正在追求的小姑娘莫莉还在脸红着说着他追她的故事，他却低头撩另一个女人。 顾泉：“你还挺渣的，你加我，莫莉知道吗？” 袁野：“你想知道可以自己问她。” 他的回答一点也不心虚，顾泉委实觉得有趣，她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眼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生活就像是逛过了好多年的步行街，单调乏味一直没什么变化，此刻的袁野仿佛是步行街新开的一家密室游戏。 她非常非常的，想破例玩一次。 顾泉：“你直说吧，加我想干嘛？”也或许是她误会了，可能他只是想让她在公司多关照下莫莉。 袁野：“再约一次吧。” 顾泉只差没手抖把手机摔出去，镇定了一会儿，她觉得必须要先愤怒正经推脱一番，她不想给人一种她很期待的样子。 但还没等到顾泉把打好的字发出去，袁野就直接发来一句：“多余的戏码就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要我。” 顾泉删除对话框里准备好的话术，发了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凭你这个小号的头像。” 顾泉这才意识到，原本为了约准备的小号头像，是一个女人穿着内衣，手在竖了一个中.指。这个是顾泉在网上看到的，觉得很拽，也不可能用在大号上，所以就当小号头像了。 ------------ 4.犹豫 顾泉隐约觉得袁野的判断其实也有些偏颇，他是不是觉得她是个想男人想得不得了的单身女人？她占了下风，她很不悦。 顾泉回了一句：“你在你小学妹面前要是也说这么浪的话，兴许你今晚就能睡到小学妹了呢。” 袁野没再说话，顾泉想，是不是说的他不高兴了。 看了眼时间，她拎包就走出星巴克，手机一响，袁野发来一家酒店地址：“晚上十点，我等你。” 顾泉一个下午脑子里都在纠结晚上的酒店，她到底去不去。 明明当初第一次网约过后，她是决定，就算有需求，也不会再约同一个人。不过她是没想到还会在生活中无意遇见袁野的，也没想到袁野还会主动约她。 明明他那天其实并没有很享受吧…… 这天并不算忙，不需要加班，顾泉收拾好东西，拿起包走下楼，坐上地铁的时候有些无聊，打开了袁野分享的那个酒店位置，搜了下她家到酒店需要多久，不算远，地铁十分钟。 她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算好的呢，好像给了她回家犹豫纠结换衣服的时间。 这样想着，顾泉心跳突然加快了，脸也燥热了起来。 她插上耳机开始听音乐。 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件事。 回到家顾泉随便吃了点面包就打开电脑处理些工作琐事，联络太过方便的时代，工作无时无刻不在侵略着人们的私人时间。 八点左右的时候，手机有声音，顾泉打开一看，是袁野。 “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繁新街第一家烧烤店见吧。” 这是吃完烧烤，顺便去酒店的意思了。 顾泉想了一会儿，一个小狼狗而已，是不是因为那天拿了她一血，白天又发现她是小学妹的上司，所以觉得在这种条件下，很刺激？他觉得很有意思？ “好，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她回复道。 顾泉去镜子前补了妆，换上了一件旧大衣，羊角扣的，白天的包臀裙换成了牛仔裤，直接套上小白鞋，插着兜就出门了。 出门前虽然想起来了身份证这件事，但也故意没带。 天早就黑了，揣在兜里的手始终捂不热，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里成了一团白气，顾泉应着冽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么冷，在家捂被窝不好吗？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出来。 繁新街不算远，步行二十分钟比坐公交地铁还要快，这是这个区很有名的小吃街，快九点的冬夜，也就这个地方人还这么多。 袁野说的那家烧烤店，大厅里每桌都坐满了人，服务员来回送着菜都是小跑着，空气中悬浮着热气和油香味，白炽的灯光都被油烟熏黄了，耳边声音纷杂吵闹。 不过顾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袁野。 他坐在靠窗拐角的一个双人桌上，低着头看着手机，还是白天的白色卫衣，倒也是不怕冻。 顾泉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他对面，烧烤店里很热，她脱掉了外面的羊角扣大衣，里面是黑色紧身毛衣，身材虽小巧但前凸后翘，非常标致。 ------------ 5.聊 顾泉从来不是什么大美女，不会让人看了一眼就挪不开，她一头锁骨发，脸清寡平常，一双眼睛总是暗淡着，看什么都像是在走神，嘴巴很小唇色很淡，平时口红用的都是豆沙红，给一张脸有了着重点，鼻子很挺拔，这使得她的侧脸看着要比正脸好看有韵味许多。她身材很好，骨架小肉不少，但还是显得瘦，却也不是健身练出来的那种紧致。 她待人接物又都习惯挂上貌似和善的微笑，话却不多，眼皮总垂着，声音没什么情绪，青春期的时候还很平常不惹眼，但是长开了如今快奔三了，整个人身上有着疏离的冷感，和让人心痒的性感。 袁野抬起头，一张硬朗帅气的脸带着点客气的笑，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 顾泉道：“我饿了，所以就来了。” 这是服务员过来道：“两位客人好，点单的话，扫桌子这的二维码就可以了，点完了提交在线付款就可以了。”说完去给隔壁送啤酒去了。 顾泉没想和他有什么经济上的不痛快，直白的说道：“各点各的吧。”她拿起手机扫了码，开始点菜。 袁野听了，嘴角微妙的抬了抬，而后也跟着扫码点了菜。 等着服务员上菜这一段时间，顾泉的视线一直在袁野身上，也没有悄悄地，而是直视着，神色淡淡的，袁野会看她，僵持了十几秒，袁野笑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顾泉道：“你为什么约我？” 袁野眨眨眼：“今天碰到你，发现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这四个字，用的也太随便了，顾泉突然觉得这句话一点也不浪漫了。 顾泉：“你是想吊我呢，还是想泡我？” 袁野的手来回摸着手机，听了这话，道：“我没那个精力吊你或泡你，大家各取所需吧。” 来送菜品的小服务员是个矮个子的女生，走到座位旁的时候送餐盘太重，身体前倾要摔倒桌子上，顾泉怔愣间，就见着袁野眼疾手快的一只手接过了送餐盘，将几盘肉和菜放在了桌子上，又还给了小服务员。 小服务员脸红着说着谢谢，对了下小票道：“你们的菜都齐了，请慢用。” 说话间和离开前都一直盯着袁野看，顾泉能看出来，很多女生都很吃袁野这个外形和气质。 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在追莫莉，其他追你的女生也应该不少，精力虽说不够用吧，但也是不缺人和你去酒店的吧？找我不怕你那个小学妹知道吗？” 她拿过一片生菜叶子就咬了一口，看着袁野把暗红的牛肉放在烤盘上开始烤，放在烧的炙热的烤盘上，油脂水发出“刺啦”的声音，肉香四溢。 袁野手法很熟练，和女孩子打交道这些年，估计烤肉这事再拿手不过了，他瞟了顾泉一眼，这个女人一直神色淡然，眼里似乎有雾，捉摸不透，就算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他觉得和自己有点相像。 他低声道：“你想知道？那我就直说了。” 顾泉点点头。 他手里拿着的钳子使了点劲，挤出牛肉本身更多的油脂，而后眼尾挑起，促狭一笑，道：“油水多的肉——” “——吃起来很舒服。” ------------ 6.避孕药 顾泉咬着生菜的动作停了停，而后又淡定的继续吃，她吃东西的时候慢吞吞的，像只兔子。 虽然面色没变，但是袁野可以看到她的耳根子通红。 顾泉一直没说话，好像没听到他露骨的话语，眼睛还是盯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烤盘里的牛肉熟了，袁野用剪刀剪成一片片的在小盘子里，递给顾泉，顾泉没接，道：“我减肥，晚上不吃肉。” 袁野直接放在她面前，“不吃肉怎么有力气。” 他没想到，顾泉听了居然点点头：“你说的对，今晚还很长。” 他轻笑，但顾泉紧接着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道：“不过参照你上次，好像也不用太久，我吃一口肉就够了。” 袁野眯着眼，他觉得约到她，算是近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 顾泉本来打算完事儿了就回家，但是等她洗了个澡后躺在酒店的另一张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她脸色酡红，呼吸均匀，卸了妆后整张脸更淡了，像是一张纸上的墨迹被水氤氲淡化了，但看着却是舒服极了。 袁野拿着干毛巾擦着湿头发，打量了她一会儿，坐在她身边，摸了摸触感滑腻的皮肤，笑了笑，而后起身去换衣服，就离开了。 顾泉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她昨晚被折腾到半夜两三点，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她简直后悔死了餐桌上激他的话，年轻人真有活力，她不应该轻视。 已经迟到了。顾泉躺在床上，请了上午的假，而后洗漱收拾了下，先回家换衣服化妆，下午再去上班。 打开手机，双开的小号微信里有袁野的消息：“我先走了，记得退房。哦对了，酒店费是不是需要AA呢？我还是学生。” 顾泉下楼退房，拿过小票后看到上面的金额，而后对半给袁野转了过去，袁野收下，发来一句：“顾泉，我很喜欢你。” 顾泉这次没理他，她虽然不算多了解他，但她知道“喜欢”这个词，他应该对很多女生都用过了。 快到家里小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是了，昨天第三次的时候，好像套子用完了…… 虽然可能有记错，但她还是去了趟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正在付钱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她一声：“泉姐？” 顾泉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娃娃脸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而后药店店员递给顾泉避孕药，说道：“24小时以内吃有效。” 莫莉扫了眼那个药盒，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人，都成年了，认得那是什么，所以笑意突然变得很尴尬，轻巧的转移了话题：“我眼睛这几天不舒服，来买眼药水，哈哈。” 顾泉面不改色的拿了药盒放进口袋里，她还是那一身牛角扣大衣，也没化妆，看着比在公司的时候年轻了许多。 顾泉随口问了句：“你住在这附近吗？不住校？” 莫莉点头：“嗯对，我是本地人，我家就在旁边这个小区，所以不住校。” 顾泉心下一跳，笑了笑就离开了。 她才不会客气的说什么“我也住这”，假如是个自来熟小姑娘，拉着她说什么“一起上下班”啊什么的，她会很不自在。 独来独往最自在。 ------------ 7.莫莉 顾泉近期在做的是一款借贷软件，她是负责抖音媒体平台的广告投放，毕竟年底了，客户严卡日预算，所以事情不算忙，但是广告视频还是需要继续做，为了控制项目组内开销，所以找的都是像莫莉这样便宜些的临时模特演员。 但问题就是，客户那边明显发现这边视频质量有所下降，不过也就是群里说了一嘴，顾泉回了一句：“嗯嗯，接下来的视频我这边会严加把关的。” 她整理出了内部周报，敲了组内运营和编导开了个会，只剩下了一个逼仄的会议室，关上玻璃门，闷得很，顾泉的声音显得更加大声不悦。 “……心怡，公司这一批新招的实习模特，你上周找她们拍的片子，上线后的数据都不太好，我拉了一下这个数据，你看一眼，尤其是这个莫莉，她上周是给我们组拍了三个吧，全部消耗都没过五千，本周你约演员就可以不用约她了。” 心怡敲着键盘记录着，听到之后不用莫莉了后，赧然的抬头看着顾泉道：“泉姐，其实莫莉挺亲和的，我觉得上周拍的效果不好，可能是因为脚本的原因……本周的片子，我已经提前就约了她的档期，你看能不能再让她试试？” 她和莫莉年龄相仿，聊得也很投机，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关系已经很好，心怡想帮她多争取几个片子。 顾泉闻言，道：“没拍就可以取消，制片那边也是要看数据的。脚本的确是有原因，你回去以后也要研究一下，但是你也很清楚，有时候脚本不好，但是靠演员也能逆转效果，这个莫莉——” 顾泉按了下遥控，将她拍摄的视频逐一播放出来，会议室另外的两个运营都是男生，顾泉问了他们：“你们觉得她拍的这三个广告视频，会吸引你点击转化吗？” 有个男生龚升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转了转笔道：“我觉得还挺可爱的，我应该会点进去……” 另外一个男生于国庆和顾泉差不多大，成熟些，低头笑了下道：“我们产品的目标用户百分之六十都是三四十岁的男性，大部分都喜欢上个月那个大胸妹那样的……这个可能确实不太吸引他们这个群体。” 顾泉点点头，看着心怡道：“这一点你可以记一下，你也和莫莉说一声吧。” 心怡听了心里有些不大爽快，明明上次给顾泉看照片的时候，她也说可以的，现在就拍了三个片子就说效果不好要换人，到哪里给她找演员啊？ 但是毕竟是领导，她也就心里腹诽下，敲开莫莉微信窗口，跟她说了取消的原因。 莫莉回了一个“摸摸头”的可爱表情包，而后说道：“没关系，别的组这周也约了我拍片子呢，到片场还是可以见面哒。” 心怡：“嗯嗯，明天片场见。” 过了一会儿，莫莉又发来一句：“我看别的组编导的组长，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你也是惨，跟着泉姐，听说她人很冷哦，还很严格。” 心怡：“对啊，不过也是工作原因，她也有上面的压力。” 莫莉：“嗯嗯，可以理解，但是单独说我效果不好，我怎么感觉有点针对我啊？是不是上次我看到她那件事，她不高兴啊？泉姐小心眼吗？” 心怡抬眼看了还在和两个运营讲数据问题的顾泉，淡眉红唇，专注认真，她抬起手将散下来的头发又撩到了耳后，动作轻柔，韵味十足。 心怡不作声色的八卦了起来：“什么事啊？” 莫莉：“就上周二上午，我去药店正好看到泉姐买紧急避孕药，她那天不是请了半天假吗？看来是晚上玩嗨了，睡过头了呢。” 心怡抑制住嘴角的笑意，内心震惊，不是吧？泉姐不是说她好多年都没男朋友，是单身吗？ ------------ 8.流言 等到顾泉听说到自己的八卦时，不是从公司里，居然是从袁野那里晓得的。 她和袁野自从第二次约了之后，彼此心照不宣，想要的时候又联系了两三次，酒店费AA，除此以外并不会多说其他的。 见面次数多了，顾泉也晓得他的大概情况了，海城医科大学研究生，本硕连读第六年，今年才二十四岁，比她小了四岁，读的是心脏外科，顾泉听了，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说道：“呦，看不出来挺厉害啊。” 袁野听了，下垂眼又眯了起来，他掀开被子站起来，皮肤白皙，肩宽腰细，全身肌肉线条紧实，倒也不避讳的面站着顾泉，顾泉偏过头伸手去拿手机，这时听到袁野说了句：“你也挺厉害啊，我听说，你不仅有我这么个床伴，还和你们那个已婚总监搞上了？” 他说这话很平淡，没有什么吃醋的意思，也犯不着吃醋，就是随口一说。 顾泉一听，浑身一个机灵坐起身，“你从哪听说的？” 袁野挑挑眉，随手穿上裤子，又坐下身，道：“我还能从哪听说？前两周我就听过了。”他打量着顾泉，“已婚总监不太行吧？我这几次看你的状态，不像是另外有男人。” 顾泉想了想，袁野只可能从莫莉那知道，不过她有些纳闷，那个莫莉又是从哪里听的这些子虚乌有的事？ 她打算回头问问同事梁希希，虽然这是没有的事，但她也并不打算和袁野多做解释。 顾泉歪着头，问着袁野：“你最近是不是被莫莉给甩了？我去片场两次，都看到她和我们公司的一个男演员很亲密的样子，啧，袁野，鱼塘太大，鱼总会游出去一条。” 袁野听了闷声笑了笑，而后猛地压住顾泉，一只大掌拖着顾泉的脑袋，头埋在顾泉的耳边，嘴巴亲着顾泉的耳垂，炽热濡湿。 只听到他低声说了句：“顾泉，你都二十八了，怎么心思还没人家莫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深呢？” 顾泉听了这话，脑子里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她伸手想要推开袁野，但他只稍微起身了一点，俊逸的脸面向着她，她能闻到他温热甜润的呼吸，她一时心跳有些快，默不作声的眼神瞟向一边，不去看他。 “躲什么，我要教你接吻呢，你那个总监，没亲过你吗？”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揶揄道。 和顾泉这么几次，他发现顾泉经验太贫瘠了，连接吻都不会，但做的时候他也不怎么会亲她，此时看到她那水润着的淡粉色的唇，突然心猿意马了起来。 顾泉抄起个枕头砸向他的脸，没好气的说道：“一口一个总监的，怎么，你想认识吗？你男女通吃吗？” 袁野抓住枕头，直起身，道：“哦，你听不出来吗？我在吃醋啊。” 顾泉定定的看着他道：“完全听不出来。” 袁野扬着笑，下了床去浴室洗澡，怎么感觉有点挫败呢，小姐姐对他完全没有一点幻想期待的样子。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泉这才打开手机，点开梁希希的对话框，打字道：“希希，公司现在都传我什么八卦了？” 梁希希回复的很快：“你才知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没跟你说这事。” ------------ 9.被怼 顾泉在手机的这一头嗤笑出声，才不是因为以为她早知道了，而是大家都觉得顾泉确实干了这事，所以都没在她面前提吧？ 顾泉：“具体什么事？” 梁希希：“说是你为了年底升职加薪，约了吴总几次，有人看到你出了酒店还买了避孕药，吴总最近老婆不是也来公司好几趟吗？说是送加班餐，其实是来抓小三的。” “顾泉，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干这个事的人，公司八卦就那样，过了这一阵子就传别的事了，你别太当回事。” 顾泉回复了个“放心，我没当回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她心里有了底，虽然大家都是捕风捉影的乱传，但是影子里的“避孕药”的确是真的，只可能是莫莉干的。 顾泉低声骂出声：“小碧池。” 她抬眼，浴室是磨砂玻璃隔开的，可以隐约看到袁野的身体，站在花洒下正揉搓着头发。 也不晓得是不是睡了人家的未来男友，所以莫莉就提前这么报复了？那自己也太倒霉了吧。 但是袁野的态度也不像是把莫莉放在心上的感觉，顾泉轻笑出声，果然是自己已经老了看不懂这群小年轻在想什么了。 * 新的一天上班，顾泉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过可以明显感受到同事们瞧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微妙。 从小到大都是被忽视的透明人，突然有一天发现是众人讨论的焦点，虽说扣了个“小三”的帽子，感觉有些奇怪。 这天是周五下午，每个事业部运营端都要和商务端开会，事业部总监都是在场的，吴总是负责华东这边的，顾泉这一组人去的有些晚，一推开门，发现偌大的会议室长桌，吴总右手边刻意空出来了三个座位，是留给顾泉这一组的。 顾泉淡定的坐在了离吴总最远的座位上，然后听着上一组的组长和视频那边的商务汇报着情况，她则快速的打开PPT，过了一眼。 而后她抬起头，感受到一个不太友善的视线，她很清楚是来自吴总的，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尖嘴猴腮，一副滑头奸诈的样子，稀疏的头发总是会用头油梳的顺溜，中年人特有的油腻感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此时上一组已经结束，华东商务端那边是熟识的云辉，只听到她友善的说了句：“顾泉，腾讯渠道的说完了，到你抖音这边的了。” “嗯好的。”顾泉熟练地操作着，将PPT投影到屏幕上，吴总看到第一页就突然厉声道：“你这个PPT上，为什么写的腾讯，不是抖音。” 顾泉看着电脑屏幕，发现直接从腾讯组那边拿过来的周报模板，忘了把第一页的渠道字给改了，算是粗心的小错误。 她回答道：“不好意思，做的时候没注意，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她直接点了下一页，却听见吴总不依不饶的冷声道：“这次没注意，下次就一定会注意吗？这如果是跟客户汇报呢？你是觉得小错误无所谓是吗？这让客户如何相信我们细心负责呢？这关系到公司的信誉！” ------------ 10.反怼 商务端的云辉愣了愣，想说“这其实也没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吱声。 会议桌前都是别的组的成员，听着吴总话音不对，都觉得奇怪，只见着顾泉低眉顺眼的继续道歉：“不好意思吴总，是我的疏忽失误，在我这里不会再有下一次，再出现失误，那就是我违背了公司发展的职业守则，我会立即引咎辞职。” 她已经将话说的这样干脆决绝，吴总倒是没有继续揪着不放，于是顾泉便开始汇报。 不过过程也不轻松，吴总就是刻意针对顾泉，不停地怼她批评她，顾泉听了都是微笑着承认错误，就像是软软的棉花糖，扭捏两下变了形却毫无损伤的样子。 一旁的龚升倒是屏住气，心里直佩服顾泉。 一场会议开得硝烟弥漫，一结束，所有人都收拾东西离开回到工位，吴总合上电脑，坐在位置上没动，低声对顾泉说道：“顾泉，你留下，我有事和你谈一下。” 顾泉听了又坐下来，等门再一次关上，会议室只有她和吴总两人。 吴总冷眼看着她，咳了咳嗓子，说道：“顾泉，我想说什么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最近公司传的一些事情不太好听，我和你都清楚哈，其实我们是什么都没有的，但公司高层比较重视，毕竟对风气和办公氛围都不太好，所以我和高层那边商量了下，也评估了你的综合能力，其实这两个月你这个项目业绩也是垫底的，虽说客户控预算是一方面，但你运营端的确没拿出好的诚意来争取预算……” 顾泉听着，心里已经开骂了，但她还是迅速的，赶在了吴总说出劝退她之前，开了口。 “吴总，客户预算这一块，我都在和客户沟通，这么说我没诚意的话，我感觉不太公正呢。”她柔和的微笑着，说话的力度却是强硬，“吴总如果担心公司流言影响的话，我可以申请调离华东事业部，华北事业部在楼下，这样彼此不怎么见面就避讳了些，不过我觉得，就算我调到了楼下，吴总的小情人还在眼皮子底下，不晓得什么时候流言又会冒出来了呢。” 吴总听后，脸上的肉抖了抖，隐隐有怒火：“你什么意思？” 顾泉一张清寡的脸依旧温和着，她低声说道：“吴总您和梁希希的事情，我还挺想今晚您夫人来公司送晚餐的时候，提一提。” 其实离职也算是她近期在考虑的事情，不过平白无故被人泼了污水，顾泉就决定先争取留下来，把小贱人们捏一捏，再走。 . 顾泉每次在公司卫生间上厕所的时候，都会幻想能偷听到女同事们会像电视剧里一样闲谈八卦，稀罕的是，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电视剧的安排也太假了，大家说闲话可不会聚在卫生间里。 顾泉虽然不是什么职场的老狐狸，但也是混了这些年，吴总和梁希希的地下奸情虽然隐瞒的很好，但她好几次也会有发现，比如说为什么梁希希能够在吴总调到华东事业部不到一个月，就接手了一个大项目，还能连续两个季度都顺利加薪？ 明明梁希希的家距离公司是有些远的，为什么好几次都能看到吴总刚来，紧接着十分钟后梁希希也打了卡，并且比平常要提前三十分钟。 顾泉坐在马桶上刷着朋友圈，脑子里却在夸奖着自己的细心和机智。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冲撞顶头上司的，实在是不得已哎。 摸鱼了快二十分钟，顾泉刚想起身冲下马桶假装上完厕所，手机又震动了下，是袁野。 “今晚有空出去玩吗？蹦迪去。” ------------ 11.捞人 顾泉有些纳闷，昨晚才见的面，怎么今天又来约她了？ 关系发展的太快，见面见得太勤，并不是什么好征兆，于是她果断的回复了个：“没空。” 她今晚订了电影，准备一个人去看零点场首映。 袁野看了后也就没回。 此时外面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正在洗手，顾泉立即就听到了莫莉的声音：“今天下班早，约了朋友去蹦迪呢，你去吗？” 另一个女生笑：“哎你看着这么乖乖女，你爸妈知道你整天这么浪吗？你这三天两头晚上去夜店，可得小心点啊，别被谁惦记上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都是和朋友去的。” …… 呵，顾泉此刻心里突然有些不爽快，她虽然没细问，但是也猜到了袁野今晚原打算约她去的地方估计是和莫莉一地。 果然还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幽怨小男生。 估计是莫莉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单纯可爱，反而是个到处留香的花蝴蝶，对袁野也是不太在意，袁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有些不甘心，还想着利用顾泉去刺激下莫莉。 顾泉推开隔间的门，洗了个手，莫莉乖巧的冲着顾泉笑了笑，顾泉也没怎么搭理，侧身就离开了。 另一个女生将莫莉的尴尬尽收眼底，而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哎这个女的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不愧是跟上司搞破鞋的。” 莫莉听了笑一笑没说话。 / 午夜场电影之前，顾泉一个人在商业街逛了会儿，买了对耳饰和贝雷帽，直接就全部戴上了，手机从下班开始就一直有消息，乱七八糟工作上的事，顾泉虽习惯但也忍不住心底烦躁。 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午夜场电影的原因，只有这个时间段最清净。 等到凌晨两点钟散了场，顾泉裹紧大衣，准备步行回家，这个商场离小区很近。 寒冷的冬夜，人行道上没什么人，但顾泉还是五感警觉着，走到快小区门口时，手机很是突兀的响了起来，顾泉吓得一哆嗦，而后接过，竟然是袁野。 电话那头袁野的声音低沉闷闷的，只说道：“顾泉，能来派出所接我吗？” 顾泉听闻，撇撇嘴，就知道他打电话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没好气的道：“我和你很熟吗？你找别人吧。” 但她没挂，只听着袁野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顾泉，算我欠你个人情，我明天学校有个专家座谈会，我绝对不能缺席，关在派出所，我导师会封杀我的……” 顾泉冷声道：“地址给我吧。” 袁野笑出声，他就知道顾泉绝对会帮他。 顾泉刚一进扣了袁野的派出所，就见着了大厅里坐着五六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她只认识一个袁野，正坐在最角落的一个椅子上，大喇喇的张开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着，看着不像是很焦虑的样子。 值班的巡捕走上前来，拿着表给她，让她登记。 还问了一嘴：“你是来接哪个的？” 顾泉的字迹潦草，又掏出身份证给巡捕核对了下，木着一张脸，淡淡道：“我来接袁野的。” ------------ 12.你活该 聚在一堆的那几个男生本来都在好奇这么一个女人是来接谁的，一听是袁野，都带着探究和戏谑的眼神来回打量着顾泉和袁野。 而袁野也因着听到自己的名字，睁开了眼睛。 警/卫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顾泉顿了顿，而后道，“女朋友。” 这种情况下，说朋友反而感觉关系更加暧昧不清不楚，不如就说女朋友。 有个一头黄毛的男声大声冲着袁野道：“呦小子，看不出来啊，马子很正啊！从哪勾搭上的？学校里可没有这种货色的……” 袁野沉着脸，听着这话很不尊敬顾泉，刚想让他们嘴巴放干净点，便听着顾泉揣着兜，转过身正对着那五个痞货，她冷着眼，尤其是那眼中的嫌恶，像是在看一堆不可分类的垃圾。 她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对黄毛说道：“你又算是哪门子的货色？对我评头论足？” 瞧着这几个衣服吊儿郎当，脚上的鞋子黑不溜秋的，张开的牙黑黄一团，一个个脸上都青紫一块的，她就是肤浅至极，根据这些人的外貌穿着就晓得是游手好闲的混混一类。 黄毛被激怒了，站起来仗着个头高大，俯视着顾泉，指头指着她，恶狠狠道：“骚娘们一个拽什么拽？养个小白脸算什么本事？有钱是吧？你那小白脸把我们都打得不轻，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等我们做完伤情鉴定，给老子掏钱！” 顾泉白了他一眼，只觉得离得太近，闻到对方腥臭的口气有些反胃，而后轻踱着步子走到一边，轻飘飘的说道：“你们五个打一个都打成一身伤，做混混都混不出名堂来。乐意去做伤情鉴定就去做，这钱老娘还就赔的高兴了。” 不知何时袁野走到顾泉身后，嘴角噙着笑，踢了踢顾泉的鞋子，顾泉转过头，就见着袁野俯下身子，低声道：“小姐姐，你是不是知道这钱不用你出，所以你就这么逞口舌之快啊？” 他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被打得出了血，眼角也有一块红肿，一身黑色大衣皱巴巴的，里面穿着的白毛衣也是黑脏一团。 顾泉眼神木木的，瞧着他这幅惨样，说道：“你活该。” 袁野一听，扯着嘴巴笑了出来，他就知道顾泉会这么说。 警卫在一边敲了敲桌子让他们别吵，而后对着顾泉说道：“来这签字。” 顾泉签好字，警.卫就说她可以带着袁野走了，临走时还说道：“看你比你男朋友大，你也叫他别惹事，大晚上的还这么闹腾，浪费警.卫精力人力。” 他又对一旁那几个混混道，“你们几个找不到人接你们就老老实实待着！” 顾泉没应声没理会，只是转身就走，袁野跟在她身后，一出派出所，零下的冷风伴着雪花扑面而来，顾泉腿上就穿了一层打底裤配上方格短裙，只觉得双腿冰冷，打开手机的软件就要约车，袁野停在她身后瞧见了，将她头顶上的碎小雪花拍掉，呼出的气似一团白雾，他轻声道：“顾泉，帮人帮到底，今晚我去你家睡？” 这个点了，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 ------------ 13.引狼入室 顾泉正发出了约车请求，立即有人接了单子，嘴上说道：“自己订酒店去。” 袁野道：“今晚周五，哪有空房给我啊。”语调敷衍至极，这理由挑得太破绽了。 虽说长海区算是大学城区，一到周末节假日酒店的确都要提前订，但也不至于说一间房都没有，袁野此时就是想跟着顾泉去她家罢了。 在顾泉的潜意识里，她和袁野是网约认识的，现在之所以还有联系也只是身体需要罢了，再加上袁野钓鱼的花心心思，顾泉是不会觉得袁野对自己有感情上的非分之想的。 所以她勉强认为，眼前的学生是为了省酒店钱罢了。 她的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口，等着出租车前来，对袁野说了句：“行吧，今晚让你住一晚，不过你明天最好走早点。” 莫莉和她一个小区，她可不想让那个小碧池再看到些什么，再在公司说些有的没的。 车子还没过来，顾泉冻得只好原地跺着脚，想让下半身暖和一点，袁野的视线看向她那被黑色打底裤包裹住的细腿，他昨天就发现了，顾泉的腿虽说细但是肉感十足，像果冻一样细滑软嫩，小腿肌肉使着力时，又带些韧劲，线条感极美。 袁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顾泉的身上有些太过沉迷了，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只是……却也不排斥。 顾泉的那件大衣是短款的，只到腰，下半身没个遮掩当然冷，袁野将身上的大衣脱掉，而后从后面给顾泉套上，低声在她耳边道：“衣服今天在地上滚了好几道，你别嫌脏啊。” 顾泉一滞，点点头没拒绝，只觉得浑身一暖，鼻息间都是袁野身上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吸了吸，是很普通大众的家纺洗衣液的味道，清新却也浓郁。 风声萧萧，袁野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毛衣硬扛着，却也不觉得冷，心底倒还觉得有些炽热。 / 顾泉的家比起第一次两个人网约见面的时候，乱多了，因为她没有预先收拾。 不过顾泉现下倒是不在意，她一进房门打开灯，换上棉拖鞋，对袁野道：“今晚你睡沙发吧，你先洗澡好了，我帮你找一床被子出来。” 袁野弯腰换着拖鞋，穿着一身毛衣从小区门口一直走到公寓里，他也觉得有些冷了，只想快点进浴室冲个热水澡。 顾泉脱下大衣，袁野的大衣是黑色的，却因为滚了尘土灰扑扑的，他身上穿着的毛衣和裤子也是的，脏兮兮的，她原想着就帮袁野的大衣洗干净烘干，可现在看着，不如一道全洗了。 于是她用手指戳了戳袁野，袁野正弯着腰将鞋子放在鞋架上，而后直起身问道：“怎么？” 顾泉平声道：“衣服什么的换掉放在那个蓝色盆里，记得自己洗了，浴室有烘干机的，别再拿到沙发上了，我沙发套上星期才换的。” 她说完就回到了房间，从大衣柜里找出一床薄被，是春秋用的，家里也没有更厚的了。 她租的这个公寓就是窄小的一居室，客厅特别小，放了一个沙发就很挤了，坐在沙发上抬眼不到一米就是贴墙电视机，几乎不用。 一个人的时候刚刚好，袁野来了后，一米八几的大个头站在两三步就能迈完的客厅里，瞧着更加拥挤逼仄了。 不过这还不算小，浴室才真的小，袁野脱了上衣和裤子站在浴室里打开淋浴，等了许久发现水还是冷的，就算浴室开着暖气他也冷得浑身打哆嗦了，于是他打开浴室的门，在门缝里叫了声“顾泉”。 顾泉正在客厅给他把折叠沙发摊开成床，闻声走到浴室门口，瞧着袁野站在那，亮堂的灯光下，她一时面红耳赤，撇开视线问道：“怎么了？” 袁野一双狭长的眼微眯着，眼神若有所思，他直视着她，问道：“水是冷的，热水器坏了吗？” 顾泉这才想起来这茬，说道：“浴室的热水器开关在厨房那边，我忘了开。” 她说着去了厨房打开热水开关，热水器传来烧水的声音，她回到浴室门口说道：“三五分钟就好了，你再等会。” 浴室的门缝并未合上，袁野在门后只露着一张神情倦懒的脸，在顾泉转身继续铺床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把顾泉拽进了浴室。 他迅速的反手又关了浴室的门，不到三平米的浴室待了两个成年人，瞬间有些拥挤。 淋浴的花洒还挂在那放着水，水温渐渐的从个位数上到了四十五度，密闭的空间里氤氲上了水汽，袁野从背后搂紧顾泉，稍微弯下背脊，脸贴着她的，低声道：“顾泉，一块洗吧，我太冷了。” 他熟悉的轻笑声，箍紧腰部劲道很足的手臂，还有性感充满磁性的声音，让顾泉心跳速度迅速加快，像是疾驰在草原上躲避野狼追捕的兔子。 花洒的水已经溅到她的头发和脸上了，她早上化的妆都在脸上都快十八个小时了，本就有些花了，沾了水以后她更觉得不舒服，顾泉伸手想推开他的手离开浴室，却被他蛮横的将她的身体掰正过来，顾泉一抬眼便对上他白皙宽厚的胸膛。 他此刻倒是不觉得冷了，温热的水汽将浴室调整到了一个怡人的温度，他垂着眸，一张棱角分明，透着年轻气息的俊颜，顾泉瞧着只觉得精神恍惚。 “喂……小心我待会把你赶出去……” 此刻顾泉说出口的狠话实则没什么力道，袁野反而觉得听着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俯下身，吻住了那双涂着豆沙红口红的嘴唇，在她惊讶的时候迅速攻城掠地，身体将她逼迫在湿漉漉的瓷墙上，一只手还不忘体贴的拖着她的脑袋，以防止后脑勺被磕到。 “袁野！我衣服被花洒打湿了……”毛衣一洗又要缩水了。 …… 顾泉之后总是会想，她自认为是一个成熟理智的奔三女性了，却可能和袁野在她身上所发现的，不太一样。 所以她所忽视的，是袁野对待自己的细微变化，如果换做是青春期时候的自己，会辗转反侧，将一切接触时的眼神动作都回忆许多遍，而后激动地睡不着觉吧。 不过今晚没睡着觉是因为两人安静下来已经是凌晨快五点了。 因为冬天的清晨天亮的晚，窗外看着还是乌漆嘛黑的，顾泉锁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正对上袁野，他也没睡，却一副餍足满意的样子，侧躺着定定的望着顾泉，顾泉的眼神看起来总像是在走神，蒙着一层雾气的感觉，袁野扯了扯唇角，问道：“睡不着？在想什么？” 他和她已经约过好几次了，但其实都没怎么专门开口问过对方什么，比如很熟络的“你在想什么”、“你在烦心什么”、“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之类的朋友之间的询问。 顾泉的身体碰到墙壁，被窝里的腿紧紧挨着袁野的，暖和是暖和，但是太挤了，她皱皱眉：“我被你挤得翻个身都困难。” 明明今晚的安排是让他睡那个小沙发，没曾想还是让他登堂入室钻进了她的床上，两个女生睡得话倒是勉强可以，但袁野那么大的块头，又都裹在一个被子里，拥挤着不太习惯。 袁野一听，挑挑眉，大手握住顾泉的双腿，然后将她的腿搭在他的身上，省出点空间来，像是抱着一个布偶熊，他道：“是不是觉得舒服宽敞多了？” 他的衣服还放在盆里，空调房里盖着被子不穿衣倒也不觉得冷，手脚触及之处，哪有真正的布偶熊软和舒服。 “袁野，你怎么和那些人打起来的？”顾泉委实无聊，于是开始找话题聊了起来。 袁野语气平淡：“我在酒吧玩累了准备回学校，在门口看到他们想‘捡尸’，就上去把他们打了一顿。” 顾泉笑了起来：“你居然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还挺见义勇为啊。” “嗯，算是吧。”袁野声音闷闷的，其实比起见义勇为，他是找着了打架的机会。 “我本来不是很想八卦的，但我现在睡不着，我索性就问了啊——”顾泉打趣道，“你昨晚约我去蹦迪，是不是为了去到莫莉面前，想刺激她啊，我昨天听到莫莉说也去蹦迪，你昨晚看到她了吧？” 袁野闻言，胸膛抖动着，笑出声道：“我单纯的是想约你去玩，你想的未免太八点档情感剧场了吧？” “莫莉啊，啧，这个女的太绿茶了。”袁野本来懒得提她，但是瞧着顾泉眼睛里放出八卦的光芒来，就多说了几句，“其实我并没有追她，那天和你们吃饭的时候，她说是因为在食堂卡里没钱了，我帮她刷了对吧？其实是她看到我了，自己饭卡里的钱请室友吃饭刷光了，然后跑来找我借卡，加了我微信。” 顾泉听了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道：“之后她就追你了？” ------------ 14.团建 “算是也不算吧，她身边也不缺男的，但那一阵子就盯上我了，上个公共课也能坐在我后面，问我借笔记，一借一还的约我，要不是碍着她一个小姑娘的面子，那笔记本我也懒得去拿。” 他在谈论起莫莉的时候语气很是冷淡，他平常并不会开口说这么多话，但此刻夜深人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顾泉，也没别的可聊，干脆就多说了几句。 “可是那天是你主动来公司接她的，我们当时都以为你追她追得紧。” “那是她说她在一家广告实习，第一天进公司拍摄，总害怕是什么搞传销的不正经的挂牌公司，所以一定让我中午就过去接她。”袁野抬了抬手玩弄着顾泉的耳垂，软软的像小时候玩过的橡皮泥。 “她特意在公共课下课找我说的，旁边站着她的室友，所以我也没让她下不来台。” 听这话，顾泉觉得袁野口中所说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一样，她说接触到的袁野，虽说不是了解的很深入，但也不是什么顾及别人面子的良善温柔之人，不是什么众人皆知的中央空调，他顶多是一个蒲扇，扇的是凉风还是暖风，全看他乐不乐意。 “……最近似乎她在你的公司交到了不少男朋友，所以就没怎么找我了，我倒是清净，但学校居然有人在传，说我被她甩了。”袁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泉，“你们女人还真是极其爱面子的生物，撒谎都不打草稿，我会看上她？跟个小学生没毕业似的。” 莫莉一张娃娃脸，可爱清瘦，但不是袁野喜欢的款。 顾泉乐呵了起来，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最近在公司因为莫莉的长舌惹来的糟心事，在袁野的毒舌下，好像也解气了不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两个人的友情诞生于共同讨厌同一个人的时候”。 袁野没再说话，合上眼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顾泉先后动作幅度大的翻了两次身他都没醒，的确是疲累至极。 顾泉睁着眼睛躺了半个小时左右，袁野身上像是火炉，被子盖的严实，她热的干脆爬起来，看了眼时间是六点半，已经有人早起了，还能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顾泉关上卧室的门，进了厨房煮速冻水饺，而后去卫生间刷牙，一眼就瞧见了袁野放在盆里的衣服。 哎忘了这事了，由于之前在浴室一番折腾，盆里的水将衣服浸湿了，不马上洗掉烘干的话，袁野只能穿着湿衣服回学校了。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而后盯着盆里的衣服愣了会。 总感觉大清早的给一个陌生（？）男人洗衣服有点怪怪的。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呢，帮人帮到底，给他洗了烘干吧。 袁野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左右，这一天的座谈会非常重要，所以一睁眼瞧见窗外大亮就慌忙坐起身找手机，当看到时间显示“8:04”时，这才放宽心下来，还来得及。 房间里开了空调，所以他只穿着内/裤倒也不觉得冷，正在脑海中回忆着昨天的衣服脱到哪里去了，就瞧见床对面的置衣架上挂着他的大衣毛衣和裤子，他上前摸了下，是干净暖和的。 原本挂在脸上那没睡好的不悦瞬间消失了，仿佛是熨斗熨平了眉间的褶皱，他三两下套上衣服，打开卧室门叫了声“顾泉”，就瞧见顾泉躺在沙发上蒙着被子睡着了，一旁的桌子上还有吃完饺子的碗筷。 袁野轻笑一声，原本走之前想和她打声招呼的，现下也就算了。 他动作轻缓的打开门，而后便离开了。 / 顾泉双休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新的一周就马不停蹄的出差月结，好不容易准备着周末补剧，吴总发了个通知在组长微信群，说是周六要团建，场地已经约好了，一个轰趴别墅。 顾泉在心里骂着吴总不提前通知，手里瞧着键盘说：“好的，我通知下去。” 有人问：“可以带家属过去吗？” 吴总回：“可以啊，欢迎大家带男女朋友来。” 顾泉这才反应过来，吴总的老婆这次也肯定会来吧？ “因为华东这边组相比华北华南那边少一些，所以演员摄像他们创意端也会和我们一起团建，人多热闹嘛。” 顾泉看到这个通知，明白团建也会看到莫莉那个小碧池了。 她用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一抬眼瞧见隔着过道的梁希希轻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烦心着什么。 办公间里空调开着，窗户都关着，心闷得很，顾泉起身去冲了杯速溶咖啡，琢磨着明天的团建穿什么衣服。 还有，这次见到吴夫人，说些什么呢？ 周五晚上回到家，顾泉收到了脸部按摩仪的快递，她是去南京出差的时候，突然照镜子时发现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法令纹了，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到那个纹路有浮于表皮的趋势，她对面部护理都可以说不太懂，也就只在小红书上简单搜了下，有人说这款脸部按摩仪不错，她就直接下单了。 她坐在沙发上刷着微博，用脸部按摩仪一寸又一寸的按压着脸，而后微信响起来，是梁希希。 “顾泉，明天团建我不去了，家里有事，你帮我照看下组员吧。” 顾泉没想到梁希希胆子这么小，要和吴夫人待上五六个小时就这么心虚吗？她回了个“OK”，也没戳穿她。 换做别的组长请假，吴总肯定不给批，但是梁希希嘛，那自然不能让两个女人搞在一起的，当着公司那么多人面撕逼了就真闹笑话了。 “顾泉，我最近听说，你是不是有在针对一个临时演员啊？叫莫莉？”梁希希最近很热衷于和顾泉聊八卦，上次的事吴总已经告诉她了，梁希希心里和明镜一样，把小三的锅甩在顾泉身上是她的手笔，顾泉没捅出来，她现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得罪顾泉。 因此公司里现在传的八卦，她都像个狗腿子一样，跟顾泉讲。 顾泉看了消息，回复道：“对，我就是针对她，我看她不爽。” 跟别的组长说莫莉拍的广告效果不好，推荐大家用别的女演员；在大家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一嘴，有个叫莫莉的，摄影棚的帅哥都被她搞了个遍，再说自己也是听编导心怡说的；迎面见着莫莉不理人——她就是故意让大家都晓得，她一个运营组长，对一个新来的女演员看不顺眼。 “哎你也别太刻意了，小心她去跟制片哭，到时候咬你一口。” 顾泉：“估计她是咬不到了。” / 轰趴要的就是热闹和谐的气氛，尤其是晚上开始最有感觉，所以别墅预约的是晚场。 但是顾泉特意去的格外早，下午两点就过去了，还有别的组的编导和后期，也是早点来帮忙的，饮料零食别墅里都有，还需要去超市买点吃的熟食，把大家招待好。 顾泉看着群里大家的投票，然后记了下来：“……咋都这么喜欢吃周黑鸭哈哈，鸭脖鸭肠鸭掌，买点猪肉牛肉羊肉串还有鸡翅，晚上在院子里烧烤……哦零食不够我们再去超市买点吧。” 身边跟着两个大个子男生，顾泉倒不担心东西太多拎不动，刚走出别墅，就瞧见了吴总开着凯迪拉克过来了，顾泉特意站在那冲着车子招着手，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站在暖阳下甚是亲切。 坐在副驾的吴夫人一瞧见，就拍着吴总的胳膊：“停一下，这个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吴总点点头，不太想多说话，隔着车窗瞧着顾泉的眼神也藏着反感。 吴夫人推开车门，下了车，一身紫红色大衣衬得她成熟大气，她的大波浪头发扎了起来，长得很普通，没什么亮丽的点，笑起来眼角细纹，让顾泉想到了自己隐隐约约的法令纹。 吴夫人冲着吴总说道：“你去停车吧，我和他们一块。”而后转过身，对着顾泉道，“你们这是去哪啊？” 顾泉脸上是和善的笑，她说话轻声细语的，会给人很友好温柔的错觉。 “去超市，买点吃的。” 吴夫人自来熟的挽过顾泉的手臂，而后问大家的名字和具体工作岗位，旁边两个男生只是回答了下，而后走在后面聊着游戏和球赛。 吴夫人叫廖萍萍，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年就嫁给了吴总，吴总比她大了七八岁，说是要照顾她一辈子，不需要她工作，廖萍萍本身也没啥事业心，就安心在家做家庭主妇，生孩子做家务。 她在顾泉面前说着吴总当年求婚时的诺言，还是一副甜蜜的幸福样子，在顾泉眼里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 应该是知道了丈夫已经变心了，所以才看的这么紧吧？一副总监夫人下基层的亲民做派实际上让顾泉很反感。 年轻的时候可以吃青春饭握住男人的心，但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到处都是，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吃嫩草，出不出轨全看对婚姻家庭的责任心强不强了。 顾泉推着推车，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天浴室里正对着的袁野那张年轻野气的脸——嗯，其实女人也喜欢吃嫩草的。 ------------ 15.压迫 推车渐渐被装满了，顾泉劲小，推着有些费劲，男生后期走过来拿过推车，廖萍萍瞧着，问道：“顾泉，有男朋友了吗？” 顾泉摇摇头，“哪有时间认识男的啊？优质男早就有人收了，剩下的也不会挑我这种奔三的。” 廖萍萍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好的，哎你喜欢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啊？” 顾泉自然会说比自己小的：“我啊其实比较喜欢小鲜肉，年纪大的不感兴趣。”她这么说，也是把自己从吴总情人的怀疑对象里摘出去了，并且还补了一句，“但是年轻的小姑娘，就大学女生或者刚毕业的那群小姑娘，好多都喜欢年纪大的，说是成熟有安全感，我是搞不懂。” 廖萍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是年纪大的男人，钱也有，事业也有了，一个个精着呢。” “前一阵子我听公司有个女生说，要谈恋爱就和成熟男人谈，说是有钱有事业，也有时间，因为不像年轻男生忙着搞事业，都没时间谈恋爱了。”顾泉轻描淡写的说着，而后迅速转移了话题，“小赵，这个卤牛肉看起来不错，你们要来点回去下酒吃吗？” “好啊。”小赵走上前，让服务员给切了两斤，又拿了一个烤鸭。 顾泉微微叹口气，平时休息日两天都不会说的话，在这天都对廖萍萍说了，就像是个长舌妇一样，口干得很。 回到别墅的时候快五点，从外面看着就有不少人了，两个男生扬着声喊人来拿吃的，顾泉拉着廖萍萍进去，笑道：“二楼有KTV，我们去唱歌吧，待会下来吃现成的。” 廖萍萍看上去心里有事，路过一楼游戏区，廖萍萍看到吴总正在和几个年轻女生玩桌上足球，弯着腰玩得正嗨，稀疏的头发都能看出来凌乱了些，露出秃顶油腻的头皮，廖萍萍心下厌恶，别过脸和顾泉上了楼。 明明在家的时候，让他陪孩子玩拼图都嫌浪费时间的，倒是和小姑娘玩游戏玩得很开心。 KTV包房里大部分是女生，灯关了，只留着五光十色的炫光，有人在唱情歌，高抬着嗓门，难听得很。 顾泉手里还提着一包周黑鸭，放在桌子上笑道：“刚买回来的，大家吃啊。” 她目光所及之处，突然瞧见了最边角的沙发上，居然坐着袁野。 他敲着二郎腿坐在那，那张轮廓硬朗的脸在暗光中立体分明，狭长的眼睛微眯着，像是睡了一整个白天醒过来的猫，清醒且感兴趣的瞧着她，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顾泉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坐在了距离最远的沙发处，打开一罐RIO喝了起来。 门再次打开，莫莉一身粉色毛衣长裙，瞧着可爱且暖洋洋的，她小跑着坐到袁野身边，递给袁野一杯奶茶道：“刚才他们说要拼单点奶茶，我帮你点的。” 廖萍萍正和别的女生聊天还在点歌准备待会吼一嗓子，由于光线很暗，顾泉悄悄观察对面的两人，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她看着那杯珍珠奶茶，突然也很想喝，刚才应该看一眼群，也拼个单的。 顾泉喝着酸奶味的RIO，口腔中充斥着微弱的酒精味和酸甜的质感，她从外面回来不是很冷，但是冬天喝这个一下肚，浑身就直打冷噤，于是她喝了两口就放在一边了。 而后KTV的门一开，进来一个瘦高的男声，戴着眼镜，是龚升，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递给了顾泉，弯下腰说道：“泉姐，刚才拼单给你带的。” 顾泉不客气的接过，“谢啦，钱我转给你。” 因为在公司的时候，顾泉非常热衷于点下午茶，对于奶茶咖啡这种浓郁的饮品有股子瘾，所以龚升看到群里点奶茶下意识就想到了顾泉，见顾泉没在群里回复就直接帮她带了一杯。 龚升笑笑就离开了。 她打开手机转了奶茶钱给龚升，紧接着小号上就来了消息，自然是袁野。 “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有我这一个年下弟弟，没想到小姐姐也是广撒网啊。” 顾泉瞧着这话有些酸，奇怪的抬头看向对面，由于光影浮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见他低着头，最近有些长了写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单手拿着手机，一旁的莫莉正侧对着他说些什么，他也没怎么搭理。 顾泉今天心里有事，也不太想在这种场合下和袁野撩骚，于是也没回。 袁野手指在屏幕上烦躁的滑动着，而后扬起头望过去，只见顾泉将手机放进棉服的兜里，认真的喝起了奶茶。 袁野的眼皮此刻微微跳动着，而后又拿起手机，故意的，发了一连串的消息过去。 此刻唱歌的同事一首歌毕，KTV包房里安静了下来，顾泉的手机没静音，“叮咚”“叮咚”“叮咚”一下子响了十几下，连正在切歌的廖萍萍都望过来，笑道：“顾泉，客户找你吗？” 顾泉摇摇头，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来要看消息时，廖萍萍作为家庭妇女长期以来形成的“无事就八卦”特性此刻上阵，伸着头移过来，嘴里还说着：“……还是说哪个追你的男人啊？” 顾泉眼尖，瞧见是袁野发来的，而后收了手机，说道：“家庭群里，你在这唱歌，我出去打个电话给家里。” 廖萍萍这才没继续看，也觉得无聊，坐回去开始和同事们唱歌。 袁野眼瞧着顾泉那一瞬的慌张，才觉得有些解气，背靠在沙发上等着回复，此刻一旁的莫莉就声音软软的说道：“刚才出去那个顾泉，你第一次来公司接我的时候，我们一起还拼桌吃过饭的，你还记得吗？” 袁野点点头，当然记得，上星期才在她家睡过，忘不掉。 莫莉撅了噘嘴，有些委屈的说道：“上次我说有人在公司针对我，就是她。”她借着讲这种事情，身子又往袁野身上靠了靠，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倒在他身上一样，两人就像是小情侣，正你侬我侬的说着甜言蜜语。 她轻声细语，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她总跟各个项目的组长经理说我拍的广告视频效果不好，推荐了别的女演员，我现在通告越来越少，再过一阵子就准备辞了。” “我原本也不会觉得她是在针对我，我也不会去想这种事情啊，毕竟我也没得罪过她啊，但是我好多次在公司和片场见到她，跟她打招呼都不理我，是那种很明显的不理人你知道吧？唉，这种在社会上混了好多年的职场精英真的……莫名其妙就给人穿小鞋……” 她说着声音软弱下去，说的时候两只小手还揪着袁野的衣袖玩弄，看着很小巧可怜。 袁野听着，用那只被拽住衣袖的手臂伸长去拿奶茶，不动声色的撇开了莫莉的接触，而后低声淡淡道：“可能是你哪里做的不好吧，那么多女演员怎么就针对你呢？” 他这话说的忒直男，莫莉不可能会想到袁野其实故意在损她，只理解为他太一根筋，不能往大龄女欺压清纯女学生上去想然后心疼自己，所以以退为进，说道：“嗯，我真的想了好多遍哪里得罪她了啊，可能还是因为刚进公司就撞见她买避孕药了……” 手里亮了两下，是微信消息，但袁野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莫莉所说的避孕药。 他上次只听莫莉说公司在传顾泉和总监搞上了，并不晓得避孕药的事。 他偏过脸，下颔骨线条锋利刻薄，狭长的眼眯起来，带着好奇的语气问着：“你可能看错了吧？” 他冷淡着她一晚上了，此刻终于开始和自己正常对话了，莫莉笑了起来，说道：“我和她一个小区的你知道吗？我在药店里和她撞见的，不可能看错。” 袁野点点头，拿起手机就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 顾泉一走出包厢，就查看着袁野发来的消息，发现他恶作剧一样，一个消息就一个字。 “你—今—天—很—好—看—晚—上—我—想—送—你—回—家”。 顾泉沉下脸，洗手间的镜子里，她可以看到自己嘴唇轻吐了一个词：“流/氓。” 但她转念一想，她和他的相识，本就是充满着最原始的性/欲，不可能因为相互稍微熟悉了些就有所改变，她也不能因此而鄙夷他——如果心生鄙夷，那自己也是该被唾弃的。 她冷静下来后，便觉得也没什么，回复道：“今晚我就睡在别墅，有房间，你别想了。” “今天人这么多，你最好老实点，别给我惹麻烦，行不？”她又补了一句，因为能故意发过来好些个字，明明嫌莫莉烦还是同意以家属身份来轰趴，这家伙就是追求刺激找乐子的，故而顾泉还是提前打声招呼。 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顾泉，袁野并不会听他的，总感觉他在准备放什么大招，有目的性的而来。 ------------ 16.搞事 等那厮回复时，顾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是在公司外，所以她难得的扎了个半丸子头，显得俏皮幼嫩了些，眼睛戴了黑色美瞳，水亮清澈，面色红润有光泽，的确是比平时好看了不少。 她青春期的时候，脸上胶原蛋白很足，但奈何一张脸就是普普通通，每回照镜子时都在想，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不在乎长相的男生，一定会因为她有趣的灵魂和善良的心底才喜欢上自己。 成年后每一次想到当年这个想法，顾泉就嗤之以鼻，男人是有不看脸的，但会看重身材，再者，她现在并不觉得自己的灵魂多有趣，心底多善良。 愣神间，洗手间突然进来了一个男性，顾泉定睛一看，是袁野。 轰趴本就是业主自家别墅改成的，所以洗手间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顾泉不上厕所，所以只是微掩着门，担心有人会内急没有占用。 袁野进了洗手间就反锁上门，脸色有些冷，低声说道：“你在吃避孕药？” 顾泉心下一跳，没想到袁野会问这个。 她回忆了下，除了第一次吃了之后，上周袁野在她家，因为她的房间里没备套子，所以等到袁野走了以后，她想起来又吃了一次。 顾泉点点头，“问这个干嘛？你要给我报销？好啊，记得转账给我。” 袁野锋利的眉皱起，说道：“下次没有套，就不做，我一时顾不上，你总不会忘吧？提醒我不做就是了。”他黑长的睫毛颤了颤，“吃药对女生身体不好。” 他虽然学的不是妇科，但这种生理知识多少晓得。 顾泉撇嘴，没想过袁野会专门说这个事，而且还是以牺牲上.床为标准的，有点想笑，她点头，“哦，好。” 她觉得两人待在洗手间里有点危险，若是被人看到了真的说不清，于是急着要出去，但却被袁野一把拉住手腕，另一只手环住她的细腰，说道：“顾泉，送你奶茶那个，是在追你？还是只为了讨好你？” 顾泉皱眉，这个年轻人好奇怪，又关心她身体又询问她和别人的关系，操心的有点多了。 但她居然并不厌烦。 “袁野，你有点……太八卦了啊。”她委婉的说道，是在提醒他。 袁野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但环住她腰部的手却没松开，过了会儿说道：“小姐姐还真是冷漠无情，只把我当成热乎的情qu用品了。” 这话讲的太粗糙太露/骨，顾泉仰着头想反驳他，就被袁野俯身吻上，两个人都喝过奶茶，唇齿间是浓腻的奶香味。 浅尝辄止，袁野很快松开顾泉，盯着顾泉湿润浅色的嘴巴，脸上露出无赖的笑容，道：“顾泉，总做多没意思？我们玩些有意思的吧。” 顾泉脑子有些乱，不解的看着这个挺拔如杨柏的年轻男人，明明眼瞧着浑身都是干净朝阳般的气质，但一靠近，却发现他散发的都是冷气，性格也有些奇怪，捉摸不透。 顾泉此刻脑子里只浮现出一个简单的词：危险。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总一副好脾气的淡然感，此刻也是淡淡的只说了句：“袁野，我觉得，我们之后可以不用再联系了。” 有可能，此时断了联系还来得及，她不想自己单调可控制的生活要被一个奇怪的年轻小男生给拨弄乱套。 袁野听了，也不吃惊，只说了句：“你确定？那我给你拍的luo照要是传出去了，你找不到我怎么办呢？” 顾泉那双明眸瞪圆了，嘴巴微张，她这些年经着的事果然还是太少，听到袁野说出的那句话，大脑处理器有些跟不上，愣神了好一会儿，浑身血流仿佛停止了流动，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拍我……拍我那种照片？” 袁野唇角挑起，眼神轻佻，毫无愧疚之意，甚至还带着些愉悦的无赖。 顾泉气得大口呼吸了几下，胸膛剧烈起伏着，而后伸出手指着袁野的脸——此刻一点也不觉得他帅气干净，只觉得厌恶。 “你等着，我会报警的。”顾泉冷笑，“研究生？我要让你拿不到毕业证。” 顾泉在这种方面并不是羞于立案的女孩子，从当初经验为零就敢网约，她关于这方面已经放开了，但并不代表可以接受陌生人不经自己同意拍那种照片。 她转身就要开门，袁野突然上前将她压在门板上，轻声道：“顾泉，你没有证据去报什么警？上次去派出所不是你自己说是我女朋友的吗？你这是要把我们二人世界干了什么告诉警/察叔叔吗？其实不止有照片，还有视频，你要让别人看到吗？我是无所谓啊，我很乐意让别人观赏，你呢？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当时什么样吗？” 他说着，握住她的细腰，用劲掐了下她，眼睛微眯，射出的光芒，让顾泉想到了纪录片里狩猎的野狼。 顾泉浑身发颤，想骂他，可话语到了嘴边，却成了不甘心的呜咽，她生生咽下，不能示弱。 她冷着脸，手揣进兜里，迅速平复下心情，而后说道：“袁野，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只要开价不是特别离谱，我都认了，但你要把照片和视频原件给我，不准再拷贝。” 袁野的一只手抵在门板上，另一只手不容分说的掏进顾泉的口袋，将她正在录音的手机大力抢了过来。 他点了几下，将录音删除，玩味的看着顾泉说道：“反应挺快啊，但最好不要有下次了，否则今晚楼下投影会投出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将手机扔给顾泉，凉凉的说道：“今晚我要你，你那些事，最好处理快点。” 他说完，将顾泉随意的拨弄到一边，率先打开门出去了。 门前一米处，正好是莫莉，她很奇怪袁野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就在门口等了起来。 袁野瞧见她，上前揽住她的肩回到KTV包间，不让莫莉的视线在对着卫生间的门。 莫莉脸有些热，说道：“七点的时候就可以下去吃饭了，你是吃海鲜还是去外面院子吃烧烤啊。” / 顾泉在洗手间里又继续待了十分钟才能让自己恢复如常，对着镜子补了下妆，又假意笑了笑，这才准备出去，实际背脊的冷汗贴在内衣上已经非常不舒服了。 她没有再回KTV包房，而是下了楼去，楼下人很多，在忙着往餐桌上布菜，也有在游戏区玩的，她望过去，吴总还在玩桌球。 而原本在上面唱歌的廖萍萍也下来了，看到顾泉，笑道：“我饿了，听人说院子里在烧烤，我们一块去搞点吃的吧。” 顾泉点头。 院子里点了灯，七八个人围在烧烤架旁边，在桌子上放着串好的肉和鸡翅掌中宝之类的，龚升正在烤着手里的牛肉串，烤好了后有个女生放进铁盘里，刷了酱扬声问：“牛肉串好了，要吃的可以拿了。” 廖萍萍上前去拿了一把，递给顾泉一半，抽了纸巾以避免油沾在衣服上，顾泉接过咬了一口，有些烫，但是很香很好吃，烤之前被酱汁腌制的入味了，她小口咬着，而后就听到身旁传来莫莉娇气的声音，“哎我们来得正好不用等。” 顾泉转过头，莫莉正拉着袁野也来吃烧烤了。 袁野个高人俊，围着烧烤炉的几个女生登时都盯着袁野看，像是刷存在感一样的，又递烤肉串又递纸的。 他在别人面前就仿佛披上了羊皮，冷气锐化了不少，温和了些，看着就想亲近勾搭的清纯男学生。 顾泉在心里各种辱骂着袁野，迈着步伐移向了光影有些暗的地方，快速吃完手里的烤肉，拿着签子瞧着廖萍萍，廖萍萍正观察着那边的袁野和莫莉，说道：“这一对，刚才在包房我就注意到了，郎才女貌的，那个帅哥不是你们公司的吧？我没印象。” 廖萍萍转而声音又低了下去，说道：“KTV唱歌的时候，那两人不是出去了一会儿吗，有人说那帅哥根本就不是莫莉的男朋友，是她的备胎，还说这小姑娘看着一般，但很会勾搭，男人也很吃这一款，说是你们公司男的都快被她搞了个遍……” 她说着，望向莫莉的眼神也添了几分嫌弃和讨厌。 顾泉有些想笑，公司里一面在传她看莫莉不顺眼，似有为莫莉抱不平的感觉，但另一面，也有人把顾泉说的当了真，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莫莉已经把公司男的都勾搭过了。 谣言的魅力就在于此，顾泉心想，当初莫莉说避孕药的事时，也是没想到会谣传成她和吴总吧。 顾泉不是什么善人，此刻觉得也是时候添点油加点醋，于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小姑娘背后阴过我。” 廖萍萍一听就要问到底，顾泉便挑中了时机说了下前因后果，买避孕药的原因改成了：“我当时内分泌失调，月经不正常还长痘痘，听网上说吃避孕药有用，所以买了一盒。” ------------ 17.整婊 “……不晓得她是怎么传的，也不晓得她为什么非要挑中吴总和我来凑谣言，反正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吴总的小三情人了，为了这事，吴总前一阵子要把劝退，我说我再过两个月拿了年终奖就走人了，没干过的事就是没干过，吴总才消了气的——萍姐，这事听一听就好了，我觉得吴总也不会出轨，他心里有你呢，不然不会发那么大火。” 顾泉说完，叹了口气，她以前都没觉得，今日才发现，人靠一张嘴，造谣挑拨全看怎么说。 廖萍萍听完，眼神有些复杂，面色有些阴郁，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唉，小姑娘太年轻就爱搞事情，她就是看你不找她拍广告了生气呢，真是蔫儿坏。” 顾泉笑着，没说话。 但廖萍萍表面是不在意，但内里是怒火烧了满腔，女人有时候想的多了，查到些蛛丝马迹就会拼凑在一起，真把自己当成了福尔摩斯，还沾沾自喜明白了真相。 为什么莫莉要扯到吴总和顾泉，那是因为她心里有鬼；为什么莫莉今天要带个备胎来，那也是她心里有鬼；为什么吴总今天在游戏区里和别的女生玩桌游，哦，看来也是心里有鬼，不敢和莫莉迎上面。 还有今天下午，她和顾泉在超市闲聊时的那番话，可不就是说的莫莉这种年轻女生吗？ 因此就这样，廖萍萍就断定，吴总的那个小三就是莫莉。 这种抓到小三的心情，既有尘埃落定的爽快，又有切实被背叛的气恼，廖萍萍冷着脸，转身就去了别墅里，找吴总去了。 这一天的团建，成了个家庭笑话。 顾泉有些高估了廖萍萍，她原先以为廖萍萍身为家庭主妇，会隐忍些，顶多会回到家和吴总吵一架，而后莫莉被开除，却也是没想到廖萍萍直接在轰趴就和丈夫动了手。 原本两个人是在一个房间里吵起来的，吴总心虚，所以不欲和老婆吵，只说“回家再说”，但廖萍萍又哭又闹，直接上手捶打他，吴总气闷，一时也就动了手。 男人一旦动了手，那就撕破脸了，廖萍萍直接把门打开，喊着：“你们都看看，你们总监打人！家暴！还出轨！” 同事们表面是来劝架，但都默认成了看热闹，连院外聚着吃烧烤的听到了都奔到别墅里去了，莫莉最上杆子看这种事，拉着袁野要一起去，袁野吃着烤肉串，摇摇头，淡淡道：“没兴趣。” 莫莉没强求，只小跑着就进去了，好像去晚了就会错过什么大场面一样。 顾泉原本想在外面待会透透气，瞧着就剩她和袁野两人了，就也干脆回了别墅里。 她刚踏进门，就瞧着人群都聚在游戏区门口，白冷的灯光下，顾泉皱了皱眉，耳边是廖萍萍用嗓门发出的最大分贝：“你个贱人！就是你勾引我老公！还有脸过来！” 紧接着便是莫莉被打耳光的声音，还有莫莉娇嫩委屈的哭声与辩驳，以及围观众人小声的议论声。 顾泉抱胸站在人群最外沿，没人注意她，只有悄悄走到顾泉身边的袁野，清晰的捕捉到了顾泉脸上的笑容。 她咬着唇，似在让自己嘴唇的笑意不要太过放肆，但眼睛里发出的那畅快的光芒，却甚是耀眼。 袁野低声问道：“得偿所愿，心里很爽吧。” 顾泉闻声，白了他一眼，细思了下说道：“你今天也是为了看这一出，才来的对吧？” 她反应倒还挺快，袁野扯唇轻笑，点点头道：“对，她耍我，我看她不爽。” 女生太过自信，又装白莲勾搭他，又扮绿茶让他当备胎，袁野看她不爽很久了。 吴总和廖萍萍打闹了一场实在是丢人，直接各自离去了，而莫名被撕扯头发挨了几巴掌的莫莉不管怎么辩解都“坐实”了小三之名，跌在沙发里哭哭啼啼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她哭得梨花带雨，朦胧间瞧见了袁野，便委屈的冲他喊了声。 袁野漠然的靠近，扫了眼莫莉此刻的狼狈样，冷淡道：“叫车回宿舍吧，别在这丢人了。” 莫莉怔住，“丢……丢人？”他觉得她丢人？他也觉得她是小三？ 袁野将纸巾盒扔到她腿上，而后转身就离开了。 莫莉哪里受过这种白目和冤枉，眼珠子又大颗大颗的掉，余光中还看到那个穿着白色棉服的顾泉甚是愉悦的打量了自己几眼，之后就坐在餐桌前，剥着小龙虾吃了起来。 莫莉气得就掏出手机约车走人了。 晚上十点的别墅，只剩下零星几个同事在两三一团喝着酒聊着天，因着轰趴别墅有些偏僻，所以晚上不好打车，有同事自己开车的早就回去了，剩下的想着别墅租了一整晚，干脆就在这里吃好喝好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走。 顾泉也是这么想的，她今天来得早忙了半天都没吃上什么，所以解决完心头的小碧池之后就坐在餐桌前吃着小龙虾，是晚上同事们叫的海鲜外卖，她吃的时候都有些凉了，她放空大脑吃完龙虾又吃麻辣螺丝，还喝了口温热的奶茶，委实舒服。 不想多给打车费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她犹记得袁野在卫生间里说过的话，因此她在这消磨时间，还有七八个同事没走，她不信他会在这办了她。 然而事实证明袁野的确会。 袁野将她压在白色床单上，床垫很软，陷下去的两人体重将床单的褶皱揉得更加深刻，顾泉压低的声音里却饱含着怒火，“袁野，你疯啦？” 别墅三楼是休息区，大概有七八个卧室，每个卧室有两张床，还有的卧室大一些，是两张双人床，可以睡四个人，顾泉和一个老同事约好睡这间房，说是两个人睡四个人的房间岂不是很爽，于是就先上去准备洗漱。 她在楼下观察了半天，没瞧见袁野，以为他等得不耐，早就走人了。 谁想到他在楼上伺机而动，盯着顾泉刚打开房门，就顺势进了房间反锁上，不容分说的将顾泉按到床上。 顾泉并不清楚这个别墅休息区的隔音如何，也担心万一同事上来打不开门会引来更多的人站在门外，此刻只想着让袁野赶紧出去。 可袁野邪气一笑，笑容流里流气甚是无赖，喷出的热气洒在顾泉脸上，是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熟悉又带着蛊惑。 顾泉察觉到他的手已经不老实了，今天穿的黑色紧身毛衣裙，他从裙下一伸手就可以直达要地，顾泉双手大力推着他，说道：“袁野，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性急？” 袁野闻声，停了下来，直起身，眯着眼看她，声音低哑：“好，那我们先谈。” 顾泉坐起身，把棉服的拉链拉上后双手抱胸以给自己点安全感，她的丸子头已经塌了，头发乱蓬蓬的，脸色也不好，她小声问道：“现在我没录音，你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把那些原件给我？” 袁野：“顾泉，你和我谈钱？我猜你所有卡里加起来都没有几个零吧？”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瞧着顾泉被说中的难为情，又说了句，“哦不对，小数点之后还是有很多零的。” 顾泉：“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袁野眼尾挑起，他甚是认真说着在顾泉眼里很幼稚的话，“我要你只和我上/床，眼里只有我，在我没有厌烦之前，只能属于我。” 顾泉嗤笑：“你他妈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吧？” 不可理喻，幼稚至极。 “你就当我那什么小说看多了吧。”袁野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顾泉，“以后我们的开销就从这里面扣，不用你AA。” 顾泉觉得自从遇见袁野，她遇到的都是一些烂事，包括此刻被人甩信用卡好像自己是在做鸡。 她将信用卡甩给袁野，“同学，你现在还是学生，这幅做派是想包养我吗？姐姐今年二十八，不是十八，不需要一个学生拿着父母的钱来羞辱我，AA怎么了？姐姐花钱买爽感，乐意得很。” “什么我只和你上/床，眼里只有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你不要觉得你拿了我一血我就会喜欢你，我没什么处/女情结，也不想和你这个炮.友扯太多不必要的关联，原件给我，一拍两散，别再这么幼稚作妖了……” 她一气之下说了很多，却见袁野坐在那定定的看着她，笑意也收敛了，浑身冷凝的气场让顾泉心里毛毛的，她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背靠在床头，咽了咽口水，说道：“袁野……我不是很喜欢别人威胁强迫我，所以我真的觉得我们俩到此为止可以了……” 袁野冷声道：“顾泉，真是不巧，我最喜欢威胁强迫别人了。” 他那一双黑眸放出阴冷的光，让顾泉不寒而栗。 那个时候的顾泉，只当袁野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妥协，只是会将她的人生更加快速的偏离安稳的轨道。 ------------ 18.相亲 那天晚上袁野叫了车，强制性的让她离开别墅回了家，他也很不要脸的又一次来到顾泉的家，那张睡起来有些挤的小床不晓得有什么吸引力，袁野搂着顾泉就是不放过她。 周日他也没走，叫了外卖喊顾泉起来吃饭，吃完饭在顾泉的房间里翻来翻去，顾泉问他：“你拍我的视频，是在酒店里，还是上次在我家？” 袁野道：“你想看吗？我手机里有。” 顾泉：“我并不想看，只想拿到原件。” 袁野扯唇坏笑：“哦，我还以为你想搞什么情QU呢。” 顾泉周一没有去上班，她请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因为周一袁野学校里有课，他终于不再缠着她了。 顾泉虽然请假了一天，但作为乙方，还是卑微的待在家里回复着甲方。 工作上乌烟瘴气，生活上乱七八糟，她烦闷的很，所以梁希希发消息来的时候，她语气不善。 梁希希说：“莫莉辞职了，公司都在说她是吴总的那个小三，吴总今天也没来。” 顾泉回复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吧？这个事，你必须得请我吃饭。” 梁希希当然愿意，吴总因为家里老婆闹了起来不开心，梁希希也不愿意和他再继续发展下去，正好莫莉顶了这个帽子，她虽然不晓得顾泉在这里面是怎么推波助澜的，但总归是要谢谢她的。 “当然，地方随便挑，我请客。” 顾泉冷哼一声，打字道：“你得请我两次，一次是谢我让莫莉顶了小三的事，一次是向我道歉，之前流言说我是小三，你有份，我心里记着呢。” 梁希希沉默了许久，回了个“好”。 顾泉这才纾解了下不开心的情绪，一码事归一码，这样才公平。 看到阳台上橙色的霞光，她又想到了袁野，咋舌了下。 她想起来袁野今天离开前，拿着她的钥匙出门又配了一把，她那个时候就清楚，她暂时甩不掉袁野了。 从第一次约过之后，她就不应该继续赴约的，就像是从酒店AA还能算得清，现在搞到了她的家里，非常不妙。 她越发觉得袁野这个人，骨子里是个流氓无赖，这种人会考上大学，读的还是本硕直博，简直让她怀疑大学录取有猫腻，教育有问题。 且比起流氓本性来说，顾泉隐约觉得袁野有些奇怪，有种蛮横的小孩子劲，顾泉觉得她此刻就像是一个玩具，小孩子看上的玩具，一根筋的就是要攥在手里不肯松，要等到玩坏了玩腻了才肯扔掉的那种。 一个二十四岁的研究生，怎么还会有这种念头，太幼稚，也太可怕了。 . 顾泉以为袁野这天离开之后最起码也会消停两天，谁想到他会零点打电话过来，顾泉当时正洗完澡，坐在床上拿着脸部按摩仪按压着脸，想着这个东西最好有点用，别让自己白白交了智商税。 袁野发来的消息，很直接，他对她一贯如此，可能他们的相遇就很赤luo直白，所以往后更加熟悉，反倒也不遮遮掩掩了，想要就说。 [顾泉，开视频。] 他打来第一遍视频聊天顾泉挂了，但这厮有着不气不馁的坚持，一直打过来，顾泉最后被他烦的还是接过来，冷着一张脸道：“袁野，你有病啊。” 她此刻素颜一张脸，要比化妆时看着憔悴疲惫许多，好在视频聊天有滤镜，否则肯定能让袁野清楚的看到她有些显老的脸部细纹。 女人的心思总是很矛盾，一方面不想让他看到，一方面又想让袁野看到，让他看到自己是一个奔三的正走向衰老的女人，说不定他就会冷着自己了。 视频那边的袁野一身白大褂，难得的戴着银边框眼镜，一张脸还是那么冷峻好看，带着一股子禁欲气质，他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好像在捣鼓些什么翻着什么文件，顾泉看不清。 袁野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手里拿的什么，自卫棒吗？” 顾泉：“……” 她真的很想穿过屏幕把这个按摩仪抵着他问问他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她还是冷着一张脸，说道：“这么晚了，视频干嘛？有话快说。” 袁野刚一开口，顾泉又说道：“我警告你啊袁野，你最好不要给我玩小情侣那套，什么我想你了就想看看你，太他妈恶心了。” 袁野嗤笑：“顾泉，我给你脸了？现在说话这么横。” “你把照片视频底片给我，把备用钥匙给我，把我微信删了，我态度就会好很多。”顾泉继续按摩着脸部，看都不看袁野。 袁野坐在医院宿舍的下铺，下铺的光线相对有些暗，他那一双眼睛就衬得贼亮，他很流氓的说道：“顾泉，你要不要试下视频做？” 顾泉闻言，转过那张看起来性冷淡的脸，一言不发的就伸手将视频关了。 另一边的袁野看着屏幕就这样消失了，冷哼一声：“立牌坊呢这是。” 不过他倒也没真打算搞那么一出，他就是想刺激她，逗逗她，顾泉平常的时候就正经的很，而袁野见识过她另一种状态下的样子，就非常喜欢看她这种反差，很带感。 他今天下午就跟着导师在练习开胸关胸，学医这些年，已经能够很淡然的看着赤/裸虚弱的人体剖开之后一团血肉，仿佛是一个热乎的精致机器，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构造。 唯有灵魂是不同的，也是灵魂赋予这么脆弱普通肉体的最大魅力。 . 之后好几天袁野也没烦顾泉了，顾泉就乐哉轻松的去上班，梁希希请了她两天的下午茶，顾泉全收了。 这天中午吃饭，梁希希也来找顾泉，听着她的话音，顾泉察觉出来了她是想给自己介绍对象。 梁希希笑着道：“不是说请你吃两顿饭吗？正好我前几天大学同学聚会，碰到了一个同学，现在在一家公司当经理，年薪二十万，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女生给他介绍，我就想到你了，他和你一般大，在海城有房……” 放在以前，顾泉肯定懒得见，但是听到梁希希说她觉得和自己很合适，一时想到了之前微博上有人说，别人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就决定了你在大家眼里的档次。 顾泉突然很好奇，自己是什么档次的。 于是她点头，说道：“好啊，什么时候？” 梁希希笑：“今晚呗，约好了，就这个商场四楼的海底捞，行吧？吃火锅不会尴尬。” 顾泉“嗯”了一声，想起来明明是梁希希请自己吃饭的，结果找了个男人来买单，她还能当做红娘蹭一顿。 真精。 晚上临时被客户绊住了一个多小时，顾泉沉着脸，心里烦得很，但还是告诉自己年后再辞职，不能意气用事。 梁希希已经和那个男士在海底捞点菜了，顾泉这天的打扮很平常，一进去就见到他们。 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顾泉不晓得那一刻，自己脸上的笑容僵不僵硬。 她连带着看着梁希希的眼神都冷了三分。 男人站起身，伸出手，很客气的说道：“你好，我叫魏智，快坐，看看想吃什么。” 顾泉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男人手心都是黏腻的汗，她有些反感，笑着道：“你好，我叫顾泉。” 她坐在男人对面，一点胃口也没有，但魏智一见到她就很是热情，油腻的刘海下那张脸看着更加的猥琐——顾泉的理智在强调不要以貌取人，但没办法，她忽视不了心里对魏智的嫌弃。 魏智个头不高，和顾泉差不太多，身板还瘦，戴着黑框眼镜，看着很精明，顾泉觉得和梁希希这个人精倒是挺配的。 也对，魏智要是很优秀，梁希希自己就收了，哪还轮到给她介绍。 顾泉脱了大衣，有海底捞的服务员就过来帮忙用布包裹上，以防止串味，而后又给顾泉倒水，给她湿毛巾和橡皮圈。 是一个很俊俏的小哥哥，瞧着很年轻，顾泉多看了两眼，干事情不太麻利，应该是新来的。 顾泉随便勾了几个菜品，有些意兴阑珊，魏智从外表上就吸引不了她，更别说内在了，当然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差劲很低档，所以梁希希才会给自己介绍这样的男人。 魏智开始说自己的工作，是做电商的，“我们俩工作性质还挺差不多的，都是加班族哈哈。” 顾泉尴尬的笑。 又问待会吃过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有个新电影上映了，顾泉摇头：“不了，明天在家还要做PPT。” 魏智感觉到了顾泉的冷淡，但顾泉的气质就是很疏离，也有可能就是性格原因，魏智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而且顾泉细看非常养眼，身材也好，工作也还可以，魏智认为奔着结婚去太合适了。 就是年纪有点大了，魏智觉得，没有小女生的那种劲在了。 因为是周五晚上，海底捞人特别多，菜上的稍微有些慢，顾泉有些不耐烦，喊了那个服务员催了一下，没过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 19.冷淡 梁希希一直在旁边引话题，她和顾泉只是同事，能说的就是公司的事了，说道：“你别看顾泉很柔弱的样子啊，她其实可刚了，以前和商务开会的时候互怼过，结果老板气得把商务开除了，哈哈。” 顾泉嘴上一直挂着笑，她吃着牛肉片，也没说什么。 吃过了就撤，她的打算。 吃着吃着，魏智突然想起来，拿起手机道：“顾小姐，你看吃了半天还没要你联系方式，加个微信吧，以后再联系。” 顾泉点头，给他二维码扫了一下，魏智就加了过来。 梁希希身为媒婆，笑着说道：“看来我今天是电灯泡了哈哈，下次你们约，我就不来了哦。” 不看手机还好，看了手机才看到客户群里，前几天拍的广告客户不满意，说是男演员太丑了。 借贷产品的目标用户都是男性，自然重点都放在了美女上吸引眼球，男演员就直接用的普通中年人来演，客户最近也是年底了不那么忙了，开始挑刺。 顾泉只好道歉，“不好意思，这条我们这边重新拍。” 组内小群里，顾泉问编导心怡还能不能紧急联系到好看的男演员，心怡说道：“周六日都休息啊，摄影棚能用也联系不到演员，再说了好看的男演员都是电商那边预约了的，档期是满的。” 顾泉叹口气，梁希希和魏智知道顾泉在忙工作，就两个人在聊天。 顾泉一抬眼，看到那边站着给旁边一桌添水的服务员小哥，腿长也精壮，眼睛亮亮的，笑容有些羞涩。 她扬起声音，叫了他过来。 她脸上带着想要亲近的笑，小声问道：“小哥哥是新来工作的吗？” 男生点头：“嗯对。” 顾泉拿着手机，礼貌道：“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条件挺不错的，我们公司——哦就在旁边那个办公楼，最近比较缺男演员，不用太专业你不用紧张，我们是拍信息流广告的，想问下你有没有兴趣，按天结工资的，你可以加我微信，我给你推制片。” 男生有些诧异，看着顾泉，抿唇微笑，似在思索。 顾泉继续道：“我不是传销哈，不是骗子，呐这个是我们公司的信息，你可以网上查的……”顾泉将手机页面给他看，男生仔细看了，心里也有底了。 梁希希瞧着也帮顾泉说话了，说道：“哎你要是愿意拍，下周我让我们组里的编导也约你的档期。” 男生笑，有点心动，但因为他在这一桌停留的时间有点久，不远处的领导就一直盯着他，他便笑着先过去给别桌加水和酸梅汁，还处理些事情，之后又折回到顾泉旁边给她加水。 顾泉看出他的跃跃欲试中带这些羞涩，不太好意思开口，于是顾泉便继续主动道：“你给我你的微信号吧，我加你，我知道你现在工作不能拿手机。” 男生眼眸亮了下。 男生叫苏泽。 顾泉将好友申请发了过去后，苏泽就去别的餐桌服务了。魏智看着顾泉对一个服务员都笑得比对自己温柔，也就看出来了点什么，有点不太开心。 三个人里也就梁希希吃的多，顾泉在加了苏泽之后就收到了袁野的消息，这天是周五——袁野总是会在周五找自己，因为一周课程结束，他有周末两天可以放肆。 袁野：[在加班么？] 他已经到了顾泉的公寓。 顾泉忽略了他的消息，喝了点水，看着远处穿着红色马甲工作服的苏泽，年轻阳光，真养眼。 有一桌是姐妹淘好几个，一直缠着苏泽要微信，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单身，苏泽点头。 顾泉当时想，一样是年轻人，她比较喜欢苏泽这样的男生，邻家大男孩的感觉。 . 魏智是开车来的，顾泉看到了，是一辆白色大众。 他为人还是很客气礼貌的，主动要送梁希希和顾泉回家，但是顾泉不太想坐车，她吃多了想消消食。 梁希希亲昵的拉她，说道：“顾泉，天都这么晚了你打算一个人走回家吗？太危险了。”她冲着顾泉眨眨眼，潜台词是拜托她别这么冷硬，让她下不来台。 但顾泉看到今晚相亲对象没有当场走人已经是给梁希希面子了，所以抽离出梁希希的手臂，笑道：“我真的吃撑了，坐车会吐的，我家离这不算远，我骑共享单车回去就行，你们先走吧。” 魏智一听，了然的招呼梁希希：“希希，上车吧——顾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下次有机会再约。” 顾泉点头答应，见着他们的车开走，表情便收回来，又回到了一贯的寡淡。 正准备用手机扫共享单车的时候，就感觉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顾泉一转头，竟然是苏泽。 苏泽长得非常帅，是那种少年感十足的帅，气质上对人的诱惑远大于他的长相，皮肤奶白，头发染成金棕色，还有些自来卷，个头也很高，和袁野差不多，他穿着白色羽绒服，刚下班，见到顾泉就想和她说上几句。 但顾泉此刻的状态其实不太想营业——每天和别人说话打交道都是在营业，现在已经十点了，她只想关门大吉。 于是她的态度有些冷淡，自顾自走着，说道：“演员的事明后天微信上说吧，我现在要回家了。” 苏泽本就腼腆，听着顾泉的语气也不想让她对自己心生不快，于是很乖巧的说道：“那泉姐路上小心。” 顾泉点头，扫码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上了路，昏黄的路灯下，她看起来有些孤单落寂，仿佛是进入到了另一个只有她一人的世界里，苏泽站在人行道上看到顾泉清瘦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么。 . 顾泉回到家的时候很意外的没看到袁野，不过她从门口拖鞋的摆放来看，袁野肯定是来过了。 于是顾泉有些生闷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嚣张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顾泉也懒得换锁，毕竟袁野还是会再去配钥匙。 顾泉又在心里骂他有病，她现在一想起袁野就在心里骂他。 到了凌晨两三点，袁野不按常理出牌，用钥匙开了顾泉家的门，径直就往卧室来，顾泉进入深度睡眠就睡得死，感觉到了身上有些沉重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袁野伏在她盖的被子上抱着她，带着熏人的酒气。 顾泉伸手开灯，袁野锋利的眉皱了皱，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顾泉怒从心头起，不客气的拍打他，“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袁野酒品还是很好的，不吐也不闹，就只是脸色酡红的想睡觉，睡着了就有点冷，他挣扎着做起来，开始脱衣服，顾泉坐起身用脚踹他，她力气虽小，但是趁着袁野酒醉又沉睡，倒像是故意的一样，抬起腿大力的踹着他的肩周处。 袁野就这样被她踹醒了。 他大掌一把握住顾泉的脚，眼皮子抬了抬，嘲讽一笑，声音低哑，一开口满是酒味，“你脚怎么这么大？” 顾泉：“……” 语气听着还很迷糊，还没清醒。 顾泉突然眼里狡黠之意升起，另一只脚照着袁野那张好看的脸就踹了过去，袁野一受力，就倒在地板上了。 房间里是开了空调的，所以顾泉并不心疼他，也没理他，伸头一看他就躺在地板上没动静，将他刚脱了的大衣甩在他身上，而后关了灯回到被窝里睡觉。 袁野第二天早上就是被冻醒的，顾泉起得很早，把空调给关了。 他在地板上坐起身，眼睛有些肿，脸上还是红着的，显得他没有平日里那么冷傲，倒是平添几分乖。 他胃里很难受，起身想去卫生间漱口，路过厨房看到顾泉在做三明治。 她就穿着一套卡通小熊的棉质睡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一边切黄瓜一边吃，三明治没做好，黄瓜片都快被她吃完了。 袁野促狭一笑，觉得顾泉此刻慵慵懒懒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进了卫生间，想起来没牙刷，又折返回去问顾泉：“顾泉，你这有备用牙刷吗？” 顾泉转身，态度极为冷淡，“嗯”了一声，就去客厅柜子抽屉里拿，她每月出差一两次，住宿酒店的时候就会顺手拿上一份一次性牙刷牙膏，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总没用上，家里越堆越多。 袁野还顺便洗了个澡，这次洗澡很规矩，顾泉坐在沙发上，看到卫生间门关着，里面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想着水电都要钱，看袁野上次给自己甩信用卡的样子，是个不差钱的小少爷吧？ 当袁野头发湿漉漉的走出来时，拿着顾泉的吹风机要吹头发时，顾泉便冷声道了句：“袁野，你知不知道你半夜不经过我同意，就来我家，我可以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袁野站在卫生间门口，用暖风吹着头发，回道：“但你也没报警，我这样，任哪个警/察叔叔来，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同居情侣吧。” 袁野想到她的按摩仪，他前几天好奇，问了一个一起练习的女同学，那个学姐说，那是去纹路的按摩仪，不过其实没什么太大用处。 他开她玩笑，有些损：“又或许，觉得我们是关系不好的姐弟。” 他在说她年纪大，比他老。 顾泉反呛回去：“你上次在床上可没让我叫你‘弟弟’。” 袁野：“……”被她这么一说，饶是厚脸皮的袁野，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上次他强迫顾泉温温软软妩媚的叫法，偏过了眼神，有些不大好意思。 ------------ 20.对我心动了？ 顾泉打开电视机，吃着三明治喝着咖啡随便看会新闻，待会要去摄影棚，把关下重拍的广告。 一早她起来也就是因为这个事，要不然周六还能在家里多睡会懒觉。早起时还看到了苏泽发过来的消息，这个年轻人发过来的消息就可以看出来很拘谨，问道：“泉姐，今天白天不上班，想问下可以和你聊一下演员的事吗？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了哈。” 顾泉对他顿生好感，大抵是袁野太没规矩了，所以衬得苏泽就格外有分寸。 顾泉回复：“正好，今天白天我这边项目要补拍视频，你直接来摄影棚吧，地址我发给你。” 她又给苏泽发了几个参考视频，“不难拍的，有时候缺人我们公司员工都可以直接上，所以你不用觉得很难。”她还把制片和编导推给他，“价钱方面你可以和他们谈一下，还有你能接受约片的档期。” 苏泽发了两句感谢的话，顾泉笑，“不客气。” 她此刻聊天的表情要柔软下来，袁野瞧见了心生好奇，头发半干不干的不吹了，坐在她旁边斜睨了一眼，问道：“你回我微信的时候不是这个表情吧？” 顾泉关了屏幕，端着盘子吃着三明治，吃了两口吃不下了，刚才吃黄瓜吃饱了，推给袁野：“吃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倒也没觉得袁野会吃她咬过的，但袁野居然还是接了过去，咬了一口，表情奇怪，眼里带着笑，“我以为你们独居女性的厨艺会有多好呢。” 顾泉：“纯全麦面包片不好吃，不是我手艺的问题。” 她闻到了袁野身上的薄荷沐浴露香味，和自己身上的是一样的，他随意的坐在旁边的腿大开，碰到了自己的腿，带着热度，电视机里主持人端正不带有感情的声音有些机械，窗外是明媚的冬日阳光，倾洒下来，普通的周六早晨，倒是让顾泉觉得此刻很是舒怡，连带着对袁野的气恼也冲淡了些。 顾泉偏头看了眼袁野，他嚼着三明治，因着面包是纯全麦，真的非常难咽，吃东西的时候脖颈处的青筋有些冒出，有种异样的性感。 袁野也正好转过头看她，四目相对，孤男寡女，有衍生出了暧昧的气氛。 但袁野一开口，就能气氛消散殆尽，他勾唇笑：“怎么，对我心动了？” 顾泉：“……” 她那双棕色黯淡的眼睛，甚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要点脸吧袁野，我喜欢你?母猪都不上树了，要上天。” 不过袁野这么一问，顾泉回忆了下，她好像从遇到袁野之后，就从来没想过喜欢上他，并不是说自己没想过姐弟恋，而是，大脑里从来就没把袁野当做会喜欢的对象来看。 快节奏的现代社会，性/爱分离一点也不困难，且对于顾泉，她一直都是个冷情的人，以前也有玩得好的朋友，但到了二十八岁，朋友与自己的人生轨迹都没什么重合，靠着微信红包和各种小礼物维持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没什么意思。 朋友对她的评价是，冷心冷肺，没说她人不好，就只是很疏离冷情罢了，相处久了好像都会对顾泉抱有一点失望，但顾泉并不明白她们在期待些什么。 顾泉也没什么要了解袁野的，为什么喝酒喝成那样，她也没兴趣问，袁野也是话不算多的，不问也就不开口提，没必要像男女朋友一样的汇报。 顾泉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她准备去洗澡换衣服化妆要出门，袁野拿着遥控器随便换台，问她：“你要去哪儿？” 顾泉淡淡道：“加班。” 她洗完澡，头发吹干，就去了卧室化妆。 袁野已经吃完三明治了，站起身，也跟着顾泉进了卧室，找到自己那个黑色大衣，从里面掏出那张信用卡递给她：“拿着。” 顾泉坐在化妆桌前，一手接过来，她现在想通了，既然袁野主动给她钱，那她就收着，女人只要想花钱，尤其是别人的钱，还是很大手的。 她笑道：“是你送卡给我花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加班请同事星巴克，就用你的钱了。” 袁野站在她身后，看着化妆镜里的顾泉在擦粉底，她的脸说不上多惊艳，但袁野就是越看越顺眼了，像是罂粟花，奇怪的上瘾。 他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顾泉的发丝，顾泉的头发从后面看仅盖住脖子，发丝很软很细，他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低沉无波澜：“你现在是我的。” 袁野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顾泉现在是他的，他还没腻，就要让顾泉对他形成依赖，对女人来说，除了性，那就是钱，两者结合，她会越来越习惯他离不开他的，人们养宠物不都是这样吗？ 他倒是想过等到他不想维系这段奇怪的关系后，怎么处理顾泉，他的一贯做法是——不处理，冷着，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顾泉在走神，没听到他这样突兀的一句话。 . 苏泽到公司很早，顾泉已经是来得早的了，其他人还没到。 今天虽是赶急安排的摄影和编导，时间却也很充裕，估计那两个还在睡觉，另外的女演员正在路上。 顾泉穿着雾霾蓝的大衣，白色紧身打底和棕色的阔腿裤，发尾微卷，妆也化得浓，简单利落。苏泽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女生，他就是觉得顾泉很迷人，说不出的吸引人，于是对上顾泉的眼睛，有些羞涩的微笑。 他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到大都很多女生主动贴着他，但他天性就比较害羞木讷，其实相处久了会有女生说他没劲，真正谈恋爱都喜欢有趣的人，苏泽不是，且苏泽学历不高，有些自卑，女生都不太喜欢没底气的男生。 这也是为什么苏泽姿态拘谨也要来当男演员的原因，想多挣点外快。 顾泉主动跟他讲话，问他吃了没。 苏泽站在窗前，阳光的笑：“吃过了，泉姐呢？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买。” 顾泉道：“我也吃过了。”又问，“忘了问你，你多大了？” 苏泽的回答和她的猜测差不多：“我今年二十二。” 中国人寒暄就这几句话。 她又问他，“你和制片谈的什么价格啊？”据她的了解公司演员拍一天的价格是五百到一千不等。 她走到打印机前，开始打印脚本出来。 苏泽走过来，声音清朗悦耳，好看的人说话也好听，简直就是人体艺术，顾泉是这么觉得的——不对，袁野除外，他是个病原体。 “制片给我开的是一天三百，适用看看，我没经验，所以就没抬价。” 顾泉点头，没多嘴说公司内部人都知道的价格，反正苏泽要是做得好，自己会去要求加钱的。 打印机迟迟不出纸，顾泉拍了拍，女生对于一切工具不正常工作的反应都是用手拍，电视机、电脑、遥控器……包括打印机。 苏泽笑，说了句：“我看下。” 只是卡纸了而已，苏泽打开机子三两下操作以后，打印机就正常工作了，刚打出来的纸有些热乎，顾泉整理了下，用订书机订成了五份，随口道：“你们男生好像什么都会修。” 苏泽道：“我家以前就是修电器的，所以我也学的什么都会修，我认识的朋友不是这样的，坏了就要买新的。” 听他这么说，顾泉就晓得他家庭很普通，不是什么宽绰人家。 她想到了今早袁野给她的信用卡，觉得星巴克还不够，还要请大家吃一顿，就花他的钱。 她还要跟袁野说，今天请了很帅气的小哥哥吃饭，请的还是很贵的，她想看看他会不会露出心疼的表情。 顾泉这么想，竟有些开心，说道：“你先背台词，多顺几遍，我给你们拉个群，今天我请客，我挑几个餐厅，你们选。”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坐在沙发翘着腿，拉了今天加班的几个人，还问他们要喝什么，她去买。 苏泽其实没喝过星巴克，那对他来说有些贵的，他看着群里的人回复要什么拿铁美式的，他就回了句：“泉姐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 编导心怡最爱起哄，普通一句话她也要起哄的，于是她发表情包，“小哥哥口味很棒哦。”意有所指。 顾泉回了个表情包[啪你死了]，之后点开微博看了会儿，倒是没注意苏泽此刻有些脸红。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人都到齐了，几个人寒暄了一下，女演员是个经纪公司的固定演员，个子很高胸很大，性感出挑，苏泽看了一眼偏过头，有点紧张。 心怡昨晚看过苏泽的照片的，但此刻见着真人了，真人比照片帅，笑道：“哇你真的好帅啊，像那个……就演新《流星花园》的那个花泽类，叫什么来着？” 摄影小哥回她：“我知道，叫官鸿。” 心怡猛地点头：“对对对！哇塞你该出道当艺人的！” 顾泉听了两句，拍了拍手让大家进入工作状态，笑道：“今天大家按照客户的要求，光线注意下，心怡片子拍完了送给后期再强调下剪辑问题，然后演员台词要流畅自然，不要棒读——就这些，其他的心怡你再把下关，我去给你们买咖啡啦。” 心怡：“这么冷还出去，叫外卖送过来吧。” 顾泉摇头：“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她离开后，苏泽不晓得为何还有些放松，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对着镜头表演，所以担心表演的不好，顾泉在场他会尴尬的。 合作的女演员叫彤彤，就是个简单出来混的名字，也没告诉苏泽真名叫什么，她瞧着苏泽不错，主动加了他的微信，被粉底涂的厚白的脸近看有些不真实，脸其实有些僵，打了玻尿酸的原因，她笑道：“你叫苏泽对吧？看你好年轻，还是大学生吗？” 苏泽摇头：“没有，刚毕业。” “哦哦，我听心怡说你是兼职出来做这个，那你现在做什么啊？” 苏泽很老实的回答：“海里捞里做服务员，你下次要是去吃火锅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备座。” 彤彤听了就没再主动聊天了，原想着是不是个有钱小哥哥的，没想到长得好看，兜里没钱，那就懒得勾搭了。 . 顾泉其实今天来一趟就走也可以的，又没有领导监督不必在摄影棚待太久，但是她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在这里消磨时间，她离家的时候袁野正坐在公寓沙发上看手机，也不晓得现在走没走，仿佛周六日他就赖在自己家里一样了。 她就干脆等到他们拍完视频，结束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两三点，这个点去吃饭，餐厅都是空的，还有些餐厅这个点不营业。 顾泉请他们去吃的是西餐，人均八百，这家店也是顾泉观望了许久舍不得去吃的，去之前还问了袁野：“你这个信用卡能透支多少啊？”她用学生思维去看待，猜测是不是就只有几千块钱的额度。 袁野回的很拽：“随便刷。”以他对顾泉的了解，也不是能花到几百万的人，扣扣搜搜的花别人送给她的钱还这么小心翼翼，想想就觉得好玩。 顾泉单纯的以为袁野是男孩子气的装逼，没再说什么了。 ------------ 21.好感 苏泽拍摄的很是顺利，心怡一直对他各种彩虹吹，说他前途不可限量，还说要他赶紧去找经纪公司出道，不要再去海底捞当员工了。 苏泽笑笑说自己不够格，他看向坐在落地窗前的顾泉，一身的亮光衬得她清丽好看，他当时有种欲/望，想得到她的喜欢。 人的感情真的太神奇了，说来就来。 混社会的男生在感情上面反应都不会很慢，基本和一个女性接触几次就会判断出来自己对她是否有好感，所以苏泽现在是有着清晰的认知，自己喜欢顾泉，因此在她面前说话做事都会揣摩两下，他今天趁着顾泉出去买咖啡的时候有问过心怡，顾泉的年纪。 心怡当时笑，让他猜。 苏泽支支吾吾了一会，猜了个三十。 心怡笑得不怀好意，还说：“你敢在泉姐面前说她三十，我估计你就拍不到我们组的广告了哈哈哈。” 苏泽这才知道顾泉才二十八，表情赧然的没有再提顾泉。 并不是说顾泉看着很老，而是顾泉的气质太成熟，有些老成的感觉，眼神不怎么灵动，沉甸甸的，但却很让人有安全感，好像什么事情有她在、交给她就会很放心。 苏泽单纯的以为顾泉是那种三十岁以上很会保养的大姐姐，保养成看起来就二十六七的模样，所以才猜她三十的。 二十八……比自己大六岁，苏泽觉得刚刚好的年龄差，并且也觉得，顾泉无论社会经验还是感情经历一定都很丰富，相处起来会很舒服。 . 和不是很熟的人吃饭也就那么一回事，如果是同事的话，话题大多就是围绕着公司呗，说提成制度不公平，说哪个升职特别快，又说公司制片很拽，还真把自己当成娱乐圈经纪人了，有些演员不好约，价钱还高，配合度也低。 心怡很会唠嗑，一瓶红酒她喝了有一半，于是话就更多了，她笑着对顾泉道：“就那个芸芸哦，每天来拍戏都要露出她的表，我又不懂表喽，就让她摘掉，和剧本角色不符，她就还嘴说‘拍个小广告还谈人设，不要那么认真啦’，我靠结果上次是不是被客户审核视频怼了？” 摄像小哥和彤彤都不怎么吭声，看着手里的手机，好像是迫不得已来吃饭的，也就苏泽不想让心怡显得很尴尬，一直接话道：“那你下次可以用客户的话要求她，要不就投诉她。” 他看向心怡的时候，眼神总会绕那么点到对面顾泉身上，之后再低下头吃着牛排。 顾泉撩了撩头发，用叉子叉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吃来吃去也就觉得不过如此，人均八百的牛排比起繁新街烧烤店人均八十的烤牛肉好像也没差什么，要么就是自己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人，吃不出来什么甲乙丙丁等级来。 不过刷卡的时候却还挺爽的，顾泉很是痛快，一顿饭吃掉她半个月的工资，可是以前没有的经历。 换个角度想，有一种霸道总裁小说里被包养的感觉。 于是她就笑了起来，她走在后面，高跟皮靴才在瓷砖上发出有规律的声音，在苏泽听来，轻盈的有规律的十分好听，苏泽特意放缓步伐就是为了和她平行走着，于是低声问她：“泉姐，笑什么呢？” 顾泉抬眼看他，她因为也喝了些红酒，度数不高但她偏偏是一点酒精都不怎么沾的，所以一喝酒脸上就会泛红有些醉，头发微卷至下颔处，眼神中潋滟了些，她笑道：“我想起来女生爱看的霸道总裁的小说，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女主角怀孕带球跑啊，还有就是什么男主角有白月光，对女主很狠心很虐身最后追妻火葬场的那种……” 她这么说，苏泽是了解的，他没事的时候看的是男频小说，但是APP页面一打开也是有女频小说的，名字取得特别长，都带着什么“霸道”“娇妻”“总裁”“王爷”之类的词，他以前谈的女朋友很爱这一口。 他腼腆的点头：“嗯，我知道。” 正此时走出餐厅，前面三个打算拼车走，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正好坐满了，就冲着顾泉挥挥手：“泉姐，我们先走啦！” 顾泉点头：“嗯，注意安全哈。” 心怡还冲着苏泽暧昧一笑：“小哥哥，我跟你讲我们泉姐没有男朋友的哦！” 苏泽眼中一亮，唇角勾了起来。 顾泉佯装要打她，“我没有男朋友的事你是见一个人就要说一嘴……” 出租车开动了，顾泉问苏泽：“哎你怎么回去啊？” 苏泽愣了愣，反问顾泉：“泉姐怎么回去？” 顾泉道：“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有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 苏泽一听，便笑道：“我也坐地铁，顺路一起走吧。” 冬日里的傍晚来的要早一些，五点多就已经天色大暗了，人流量也比工作日要大，这个正好贴近一个广场，人行道上人很多，顾泉总是为了避开人往苏泽那边贴，两个人一时无语，顾泉不晓得为何，感受到了一丝气氛的不对劲。 而后便听到苏泽主动找话说道：“泉姐你刚才那个小说的事，还没说完。” 顾泉想起来，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就我们公司，接过小说APP的客户，也拍过一些小说类的广告，那个拍起来真的太搞笑了，我刚才想起来之前还被拉去客串过的事，觉得好笑。” 苏泽挑眉：“真的假的？客串的什么？” 顾泉想了想，“就一个总裁文吧，我演总裁的那个秘书，台词超级羞耻的，什么顾总，夫人怀孕了，检查报告上说，孩子是你的——尬不尬？” 苏泽抿唇笑，他其实觉得此刻的心情不错的顾泉更加迷人可爱，于是总想着要配合她，也笑了起来，胸膛起伏着，冷空气呼入肺里，却还是无法冷却他此刻对顾泉燃起的热情。 苏泽笑道：“我刷抖音的时候，刷到过那些小说广告，下次留意看看。” 顾泉：“你今天拍广告拍下来感觉怎么样？” 苏泽若有所思的点头：“还可以，台词很简单，要求也能达到。”他顿了顿，其实还想说多说两句本来以为是日结工资，但没想到制片说是月结，他想着不能这样讲，感觉讲出来像是个好俗气的男生。 顾泉给他打气：“编导她们有个群，会互相推荐演员，你条件不错，通告会越来越多的，我就一个要求，你还是得以我们组为主啊，我找个男演员太不容易了。” 苏泽：“肯定的。” 话说着就到了地铁站，两个人看了眼线路，发现正巧是同线路的，只是苏泽的地方要更远一点，还要转站。 进站的时候顾泉问：“你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好像有点远。” 海城房租有些贵，按照地段来看，苏泽那个地段虽然房租会稍微便宜个五百一千的，但上班太远的话，通勤时间和交通费其实并不太划算。 苏泽点头：“嗯对，因为我是和朋友一起租的房子，之前的工作在那边，现在在这边，房子合同签了一年的没法搬，就这样来回先费点时间了。” 这个的确是个原因，还有就是因为苏泽租的那个房子非常便宜，靠近郊区，他没好意思说地铁都不直达，等到下了地铁，还得再骑电动车二十分钟。 顾泉觉得他年纪轻轻，倒是很能吃苦，也挺扎实的工作，不去蝇营狗苟的倒是个三好青年呢。 比袁野上道多了。 顾泉就几站而已，很快就到了，顾泉冲他挥了挥手走出车厢，转过头，明亮的地铁车厢里，她能看到苏泽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不过不是普通同事的那种客气的笑，而是有些顾泉看不太明白的东西，她能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热，心跳也快了些。 出了站，顾泉才看了眼手机，刚才在地铁上就震动了几下，是袁野，问她吃什么。 “烧烤？” “炸鸡啤酒？” “披萨汉堡？” …… 顾泉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袁野发来的吃食选项，觉得好笑，看样子这家伙还没走，倒是操心着她还没吃，全是高热量的东西。 “我吃过了，你自己点吧。”她想说吃的时候把窗户打开，串味了不好，但想到自己快到家了，于是就告知他，“算了，我快到家了，我顺路去小吃街给你买吧。” 袁野正坐在顾泉的转椅上，看到这个消息，冷漠的脸上突然挂起愉悦的笑，他察觉到今天顾泉心情似乎不错，没那么呛了不说，也有些接受他无赖的存在了。 顾泉站在小吃街门口，耳边嘈杂，闻到的都是各种香味，她有些不耐，问了袁野要吃啥，半天不回。 她在心里记上了一笔，下次坚决不要再这么好心。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今晚可能是喝了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抑或是觉察到了苏泽的男性好感，所以让她连带着对袁野也温柔了些。 头顶上这时突然传来熟悉的调侃：“自虐呢？” 顾泉抬眼，看到袁野高壮似一颗松柏站在自己面前，前额刘海被他随意的往后撩，露出白皙的额头，看着要清爽成熟许多，萤黄的小吃摊灯光下，他像是格格不入的精贵公子哥。 但顾泉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脚上的拖鞋上，沉着脸，说道：“袁野，家用拖鞋你穿出来？地板不要你拖是吧？” 袁野扯一扯唇角，想说顾泉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老妈子哎，但是看到顾泉脸上的酡红还有身上的微微的酒味，就晓得她喝酒了，于是道：“昨天还嫌我喝酒不让我上床，今天你就喝酒，今晚你准备睡地板？” 他才不会说，自己在家待了一天有些无聊，知道顾泉要回来了所以就干脆下楼来找她好了。 顾泉“啧”了一声，“袁同学，你有点赛脸啊。” 袁野轻笑，揽过顾泉的肩，道：“行了，你别总给我脸色看，给我买点吃的吧，我中午就没吃。” 顾泉：“问你要吃什么，你也不回，让我浪费时间在这等你……” 袁野：“下楼忘了看手机。” …… 小吃街还是挺长的，各种美食都有，两个人并肩走着，还拌着嘴，像是一对交往许久的情侣。 至少在莫莉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她坐在一家麻辣烫店，看着熟悉的顾泉和袁野路过，顾泉脸冷冷的，倒是袁野脸上带着笑意，一幅讨好顾泉的小狼狗样子。 这简直是和与自己在一起相反啊。 莫莉要气炸了。 ------------ 22.互撩 莫莉辞了职之后也不怎么去上课，虽然学校里的同学不知道公司发生了什么，可是要面子的莫莉还是心里堵，不想见人，于是整天赖在家里，反正大四也没什么课，老师也不怎么点名，就安心理得的家里蹲。 本来都已经平复下来准备开启新的生活的莫莉，在看到袁野和顾泉走在一起，仿若一对情侣时，只感觉到那股子不服的怨气蹭的窜了上来。 莫莉是个聪明的人，能有一堆备胎的女生，怎么可能会笨，她坐下来没有胃口再吃麻辣烫，想着上次被当成小三的事情，以及顾泉在公司不给自己好脸色，全都是针对自己，她原本还很好奇，好端端的就去看个热闹，怎么就被打成小三了。 如今倒是明白过来了，那天袁野来接自己吃午饭她就看上了袁野，一副性冷淡无欲无求的样子，殊不知这么骚，这么会抢人，私下早就勾搭上了袁野，连袁野那种冷淡的直男都能对这种老女人笑。 莫莉将过去种种的事情串在一起，知道自己被整了，在男人问题上，争强好胜不服输，是她莫莉的准则。 不过要说喜欢袁野，莫莉倒是兴致缺缺，她只是看中了袁野冷峻好看的那张脸，还是时不时有些拽的眼神气质，所以才想着勾搭下的，只是相处了几次，总感觉袁野的性格有些捉摸不透，莫莉虽说御男有方，但对于这种架不住的男人担心引火上身殃及池鱼，所以也就没怎么太上心了。 此刻她却不这么想了。 . 袁野非要吃臭豆腐，说是换换口味。 顾泉撇嘴：“你在这吃，不许带回我家。” 袁野偏不，跟老板说要打包，顺带又拿了两份烤冷面和狼牙土豆。 顾泉看了眼，没说话。 袁野挑起眼尾，顾泉现在已经很习惯他这个小动作了，他的眼睛其实是双眼皮，只是在眼尾处才有双痕，眼尾一勾，有些冷淡，但一配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就会有些撩人。 袁野低声道：“我看你咽口水了，给你带一份，回去当宵夜。” 顾泉：“……” 她有时候觉得袁野挺细心相处起来不错，可有时候又太可恶了，让人咬牙的讨厌。 回到家之后顾泉有些累，周末本来就是在家休息的，出去了一天也觉得筋疲力尽，她回到房间第一反应是要卸妆换睡衣，顾泉正准备脱下打底衫，袁野却推开门直接进来了。 顾泉觉得以后在家进卧室之后还得习惯反锁门。 袁野一双腿迈了两步就来到她面前，环住她的细腰，低声道：“一个星期了吧？” 顾泉瞪他，也才一个星期没见，不必要搞得这么急吧？ 袁野低下头吻她，舔她的唇，尝到了卸唇膏的味道，很苦涩，他离开她的唇，打趣道：“你下毒了啊？” 顾泉扬起脸，那张脸冷意中又夹杂了媚，袁野觉得，比起第一次见面看到的那个有些干枯的顾泉，此刻的顾泉如一朵正含苞待放的玫瑰，带着刺，却也是最美最性感的。 “袁野，你喜欢我什么？”顾泉鲜少的，反手也搂住了他的腰身，男生的腰身线条摸起来硬硬的，带着肌肉的力度。 袁野挑眉，喷出的灼热气息在顾泉的脸上，他问道：“我说过我喜欢你了吗？” 顾泉：“你之前发过微信消息，说你很喜欢我。” 这对话听起来是在告白，但换成他俩，纯属事前调侃，喜欢这个词就变得很随便普通。 袁野想起来，然后故意刺激她：“我给很多女生都发过。” 顾泉没被刺激到：“是吗，那她们和你睡了吗？” 袁野：“睡了。” “累积经验，薄积厚发啊。” 袁野笑意拢不住，顾泉这么夸他，他兴致更高，拖着顾泉就将她压在床上，在她耳边笑着说了句话。 顾泉垂眸看他：“你是想夸你自己，还是内涵我胖了？” 袁野撑着一只手臂看她：“你猜？” 顾泉的手摸到他的上身胃部那一块，问他：“你不是一天没吃东西吗？能有力气吗？” 袁野：“上次你说我力道大了，今天小点不行吗？” 顾泉点头，“行，那就小点。” 她今天本就因为酒精和苏泽的好感而有些兴奋，袁野今天也没那么讨人厌，反而有些讨好她的样子，所以她此刻倒也温顺，躺在枕头上看着袁野。 …… 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顾泉浑身都是汗，斜睨了一眼一旁的袁野，起身先喝了口水，她不太习惯，也有些难受。 袁野靠坐在床头，他拿过床头柜的避孕套盒，看着里面空了，说道：“用完了记得多备些啊，别吃药了。” 顾泉放下水杯，扬起那张清寡的脸，此刻又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了，说道，“你自己的东西，要穿衣服还要我给你买吗？” 袁野点头：“嗯，我买我买。”说着拿过手机要下单天猫超市送过来计生用品。 顾泉躺回去，斜眼看到了，拦住他：“下次买吧，今天别送了。” 她有些困，想去洗澡可就是不想动，肚子还有些饿了，想起来袁野买烤冷面的时候说当宵夜吃，现在还真是宵夜了。 她翻个身看着袁野，床头灯是暖光，他的侧脸坚毅有棱角，那双鼻梁很高挺，特别性感，此刻在暖光下倒是消磨去了几分冷意，顾泉推他：“你晚上买的小吃放在微波炉热一热，我要吃。” 她声音刻意软软的，有些撒娇的意思，袁野一听，大少爷其实不太爱伺候人，但今天伺候了她的人，胃也顺便照顾下吧。 他一走去热吃的，顾泉掀起眼皮去拿床另一头梳妆台上的手机，看到绿光闪了几下，心里一紧，担心错过什么工作上的事。 不过还好没什么重要的，有个对话框是苏泽的，是晚上七点半的，他说自己到家了。 也不太需要和自己汇报吧……顾泉琢磨着。 他还说自己下午吃的牛排一到家就饿了，又点了外卖吃，拍了个外卖的照片，是很普通的牛肉炒面，加了一份卤蛋和豆干。 隔了两三个小时，顾泉还是要回一下的，“刚才在家看电影没看手机，我回来也饿了，买了烤冷面和狼牙土豆吃。” 苏泽回复的很快，似乎就守在手机旁边：“小吃不顶饱。” 顾泉：“吃主食会胖。” 苏泽：“泉姐那么瘦，多吃点没事。” 顾泉仿佛可以想象到苏泽那张俊秀的脸此刻是不是抿着唇有些脸红的，因为他貌似好像大概是有意在撩自己？ 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心里像是过电了一般的。 顾泉回复他：“等你到了长啤酒肚的年纪，你就懂我们女生的痛苦了。” 其实她并不熟悉他，苏泽也不了解她，因此现阶段的聊天就是强找话题，不过顾泉都一一应了，没有冷着他。 她觉得有些冷，想找衣服披上，就看到袁野手里端着盘子，拿着筷子，靠站在卧室门旁，方才还带着笑的脸，此刻阴云密布，冷意十足。 顾泉没在意，伸手要接过热气腾腾的食物，“给我吧。” 袁野递给她，其实热过的小吃就没有刚出锅的好吃了，不过还是很香的，顾泉坐在那用筷子吃着，转过头看着袁野还立在一旁，就问他，“你吃过了吗？” 袁野“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看到还亮着没上锁，眼疾手快的拿过来，点开刚发来的一个消息，是一个备注苏泽的人，发来的，“泉姐感兴趣的话，上映的时候我请你去看。” 袁野往上刷了刷，看到两人才认识两天而已，就已经衍生到了要约会了。 顾泉嘴里还嚼着土豆，看到袁野这么突兀的抢过手机，将盘子放在一边，起身要抢回来。 袁野个子比她高，举起手臂仰头继续看着那个苏泽发过来一句“今天泉姐请我吃的大餐，所以想请你也吃一顿饭，顺便看个电影，我想谢谢你。” 大概对方想约会，有担心才认识没两天，所以要找一个很礼貌的理由。 袁野嗤笑了一声。 顾泉已经气恼的掐他的胳膊，“还给我！” 袁野看完了，从早晨顾泉对着手机聊天的温柔就起疑，此刻有了答案，他垂眸看着顾泉道：“今天下午刷了几千块钱，是为了请新认识的年下吃大餐？” 顾泉拿着手机关了屏，皱着眉头只先诉说着她被冒犯的不爽：“袁野，不经过我允许不要碰别人的东西，你爸妈没教过你吗？你是我谁啊？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她说完才想到，其实袁野就是恨不讲理很霸道啊，配她家钥匙半夜直奔她的卧室……这样的人，和他谈隐私权就是很可笑。 她还只穿着内/衣，觉得此刻有些难言的狼狈，于是坐在床边，不去看袁野：“你今天晚上别留在这了，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袁野俯视她，冷声道：“你今天不是去加班，是去约会的？” 顾泉还是不看他，找到自己的卡通熊棉质睡衣穿上，又听到袁野冷厉的问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做？看完你们的电影，顺便去酒店？还是要带回这里？这张我刚和你滚过的床？” 顾泉手里正抽过餐巾纸擦了嘴，听到他讲这样的话，就把揉成团的纸巾扔向他，难以置信的看到袁野此刻有些阴鸷可怖的眼神，就像是那天他威胁自己说“我要你只和我上，眼里只有我，在我没有厌烦之前，只能属于我”。 顾泉冷冷道：“你再这样神经质，我现在就去找他上。” 袁野：“你别忘了你的照片和视频还在我这，你敢吗？” 又开始小孩子一样的威胁人了，顾泉想到小时候偷偷看电视吃冰棒，妹妹突然从外面回来了，威胁自己也要给她买冰棒，不然就告诉父母姐姐偷看电视。 与现在的袁野，一模一样。 偏巧自己就是被吃的死死的，不敢造次。 顾泉扶额，叹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他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临时演员，因为今天加班拍片子找他救急，所以我请了他吃饭，不仅请了他，还请了编导摄影和别的演员一起——就是这样，所以他想谢谢我，因为在那之前，他都没有通告。” 她半真半假的说着，反正袁野也不知道，她夸大了苏泽的作用，想让袁野此刻能别这样偏执。 果然，袁野听完恢复到了平静，一个没什么通告的演员，一定长得不帅，他是这样想的，但他瞅着顾泉，还是说了句：“那你把他删了。” 顾泉简直要被他气到想笑：“我列表所有男人是不是都要删啊？我老板上司都是男的，我不混日子了？” 袁野盯着她：“因为他在追你，所以你得删。” 他只看到苏泽发过来的那些话，就断定这个男的对顾泉有意思。 顾泉摇头：“你不要这样说，聊了几句闲话就是追我，那你现在这么对我，我能理解为你是准备娶我吗？” 袁野没被饶进她的思维里，只启唇道：“拉黑他，或者删掉他。” 顾泉眯眼笑：“我现在当你的面删了，我还可以再加他啊。” 袁野：“那不一样。” 正聊着天，被对面的人拉黑或者删掉，不管事后怎么解释，心里肯定会有所怀疑的，因此会控制距离。 当然，除非顾泉决定主动勾引对方，那对方一定就不会迟疑了。 他眼皮跳了跳，觉得因为自己而变得更加娇艳的顾泉，被别人给盯上了，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顾泉无奈的点开手机，当着袁野的面，将苏泽拉黑了，想着之后再拉出来。 苏泽还在给她发消息，是在给她截图电影场次。 顾泉道：“拉黑了，满意了么？” 袁野点头，嘴角又挂上笑：“顾泉，你最好记住我当初的要求。” 遇强则软，是顾泉的习惯，她温柔的笑，“好，记住了。” 今晚真是太有意思了，床头亲/热床尾吵，顾泉简直想给自己两耳光，看到桌子上没吃两口的小吃，冷着脸将东西全部倒进了垃圾桶，而后看也不看袁野，将盘子筷子送到厨房。 袁野从大衣口袋找出一包烟，摸了摸口袋才发现忘带打火机，又收了起来。 他扫视了下这个五脏俱全的麻雀小公寓，看到顾泉在厨房洗碗，他不觉得顾泉是这么勤快深夜洗碗的人，纯粹就是不想再看到自己。 于是袁野穿上衣服，对顾泉说了一声“我走了”，顾泉没回应，装作没听到。 传来门关上的声音，顾泉听到，正在用抹布洗碗的手停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大力将抹布甩在洗碗池里，骂了一句：“操你大爷。” 都他妈是什么烂事，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个人。 碗也不刷了，顾泉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将苏泽从黑名单里拉回来，对他解释了一通，说是自己亲戚家的小孩干的，苏泽还没睡，看到一大串字，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回复道：“我没介意。” 顾泉很讨厌被控制，当着袁野的面不会激怒他，但是私底下她不会那么老实的，她要是真的老实规矩也不可能去网约了。 顾泉就是这个时候决定，要迎合着苏泽若有若无的撩拨。 顾泉：“你有女朋友吗？” 她是知道他没有的，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问一下，好让苏泽知道她大半夜想到这个问题了。 苏泽：“没有。” 顾泉又问：“那你谈过几个啊？” 苏泽很诚实：“三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工作了以后也谈了一个。” 顾泉笑：“经验很丰富。” 苏泽问她：“泉姐呢？这么优秀，应该有不少男生追过你吧？” 顾泉回答：“我说我一次恋爱没谈过你信吗？” 其实顾泉很早熟，如果真要算起来，初高中的时候就有暗恋过学校里一些很耀眼的男同学，但也仅仅是暗恋罢了。 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学长暧昧过，但那个学长迟迟就是不告白，后来顾泉发现他那是在养鱼，手机里备胎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她很果断的就不联系了，细细想来也不算喜欢，仅仅是对于恋爱的向往以至于受到关注照顾就会照单全收。 工作以后交际圈不大，身边的人都忙着挣钱，碰到甩锅的事丑形毕露，顾泉也有些感慨，感觉成年人之间非要说爱情的话，总觉得少了些激情多了些衡量，更加不乐意想这茬事了。 熟女姐姐表现出没谈过恋爱的青涩感，让苏泽这样有过经验又想尝试年上的一瞬间心潮澎湃，他打字道：“我信。” 顾泉：“为什么？” 苏泽眨了眨眼，想到今天落地窗前喝着咖啡的顾泉，还有夜光下她微笑时眼里的光，回答她道：“因为泉姐看起来很干净。” 他又觉得“干净”这个词用得很直男癌，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别的词了，我的意思是，泉姐有一种高中女孩子的那种干净……” 好像越解释越猥琐的感觉。苏泽叹口气，脑子里又搜刮不到什么精准的词。 顾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想说的是纯粹吧。” 不是干净，也不是纯洁，而是纯粹，很通透的那种纯粹。 苏泽笑，“是的。”。 ------------ 23.流氓 顾泉第二天起得很晚，中午点了外卖吃，晚上打算去逛超市。 点外卖之前在一个抢外卖红包的群里看到了许多还没抢的美团红包，她躺在床上想了想，然后把里面一些红包都发给了苏泽。 苏泽回复的很快：“这是……？” 顾泉发了个嘿嘿笑的表情包：“你先点，帮我看看到第几个了，我要抢手气最大的。” 苏泽感觉到了顾泉很是自然的亲昵，点了几个，有一个正好是第五个手气最大，苏泽是第四个，他回她：“第二个这个，你快点，手气最佳。” 顾泉点了进去，满三十减五的。 顾泉道：“有些人昨天吃上千块的牛排，背地里却费时费力要抢红包才肯点外卖。” 苏泽：“下次再要手气最佳，找我就行。” 顾泉：“省下来的钱请你喝奶茶，哈哈。” 就是这样开启了一天的网聊。 其实顾泉完全可以把他拉进外卖红包群，这样不用每天转给他，但那样的话，就达不到目的了。 要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小习惯。 苏泽便问她：“点的什么外卖？” 顾泉：“点的粥，还有蒸饺。” 苏泽：“现在都十二点了，泉姐才吃早饭？” 顾泉：“对我来说，周末没有上午。” 苏泽：“【笑脸】。” 顾泉：“没有人跟你说，这个表情不代表微笑，代表讽刺吗？” 苏泽有些慌，他觉得微信第一个微笑表情挺礼貌的，所以一直都这么发，顾泉这么一说，他担心自己在对方心里有些落后有些土。 苏泽回复：“我不知道啊。” 顾泉教他，微笑脸表示嘲讽，可以自嘲用，也可以表示懒得听对方讲话时发一个，再见脸是表示生无可恋，也可以表示嘲讽。 “反正这些表情熟悉的人之间用没什么的。”顾泉这样解释道。 苏泽有点捉摸出来她的意思，很皮的发了好几个微笑脸和再见脸。 顾泉：“……” 她想到了昨天苏泽发过来的电影场次截图，问他定了吗。 苏泽：“还没，泉姐想什么时候看？” 顾泉道：“等你下周有通告来公司，正好我们一块下班就去看了。” 苏泽住的地方太远了，要挑影院肯定是公司附近商场的影厅。 苏泽说：“好。” …… 苏泽的话虽然不多，但是从来没让话题冷下来，顾泉也乐得和他聊天，就这样和苏泽聊到了天黑准备出门，因为聊了很久，手机都没电了，但是又舍不得将聊天终结，手机插头充着电，手机却还在不停运作，机体很烫，但顾泉也没在意了。 手机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充电宝忘了充电，顾泉无奈的拔掉充电线，拿上小推车就直奔附近的大润发超市去了。 苏泽发来一个截图，说他打和平精英很久没有这么短就结束了战斗。 顾泉：“碰到猪队友了？” 苏泽：“我说两个队友为了我打起来了你信吗？” 他匹配到了两个小姑娘，落地就被打，他跑去援救，开了麦的那边，两个小姑娘吵起来了——“先救我啊，凭什么先救她？”“小哥哥喜欢我就先救我！” 顾泉：“……你头像是你自己照片吧？开麦你还讲话了对吧？” 苏泽回了个“对”，又说了句，“现在都添加我好友了。” 顾泉捧着手机，内心有些难言的膈应，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她回了一句：“你也添加我好友啊，带我打，我不怎么玩游戏的。” 就……迎合他一下吧。 顾泉拉着小推车进了超市，快要九点的超市其实人不是很多了，她慢悠悠的买了很多零食，超市里循环播放着那几首情歌，她走到洗漱品区的时候，导购亲切的给顾泉推荐一套洗发用品，顾泉正闻着香气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顾泉听到的一瞬间，内心在狂翻白眼。 还是莫莉，不过不是她一个人，她身边推着购物车的是一个高个男人，瞧着三十多岁了，顾泉第一念头是：莫莉还真是什么口味的都吃啊。 顾泉是没想到莫莉会上来跟自己打招呼的，她寻思莫莉碰到前公司的冤家应该会像自己这样，偷偷地翻白眼然后装作不认识。 莫莉还是那样可爱无辜的笑容，走到顾泉旁边道：“泉姐好啊！” 顾泉倒没像之前在公司那样无视她了，只是微笑的点点头：“你好。” 但莫莉并不单单只想和顾泉客套下，她像是和顾泉交好的熟人一样，走上前来看了眼导购正在给顾泉推荐的洗发水，“扑哧”一下笑出声，说道：“泉姐，你好歹是公司白领啊，不要用这种洗发水，这么便宜的就不要看了。” 那个导购听了立马就不愿意了，说道：“小姑娘，这个不算便宜了，而且很好用的，我好多顾客都会回头再买这一款的，最近做活动，买两瓶送一瓶护发素……” 顾泉倒是淡定，手里的洗发水也没放下，转过头依旧微笑着打量了下莫莉，莫莉的头发中长款，底下还微微带点卷，顾泉道：“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你用的都是什么好东西呢，你看，你头发还没我的好，又干又枯，你得先多花点钱去护理一下啊。” 说完，她从导购手里拿了洗发水，推着车就离开了，不太想继续看到莫莉那张脸。 莫莉身旁的那个男人正在看沐浴露，听到顾泉这么怼自己的侄女，有些好奇：“你和她很熟吗？” 莫莉沉下脸：“怎么？二叔这么会功夫就看上了？你要泡？” 她没个好气。 二叔笑道：“我挺好奇你怎么见着她浑身带刺，难不成你辅导员啊？” 莫莉道：“不是，之前打工公司的一个小领导，总欺负我。” 二叔笑：“哦。”能把莫莉欺负成这样愤愤的，也挺少见了。 / 顾泉许久没来超市，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大车，一共小一千，顾泉想了想，气恼一般的，拿出袁野的信用卡，“刷这个。” 袁野收到信用卡支出短信，正在准备这两天导师的一个小作业，看论文看的眼睛干涩，他看到顾泉又刷了钱，想了想，发了个消息问：“你又请年下吃饭了？” 顾泉拉着沉重的小推车，手里又提了一袋子的食物，腾不出手看手机，她走出超市，路边有个白色宝马车就按了几声喇叭，顾泉原本没注意，直到那辆车缓缓的跟在她身后，还在继续按喇叭，她才看过去。 是刚才和莫莉在一块的男人，车窗拉下，笑着对顾泉说道：“顾小姐，我带你一程吧，你看你东西也挺多的。” 顾泉很是奇怪的看了看他的车里，没有莫莉，这个男人一脸热情，让顾泉抖生不安。 顾泉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继续走，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那辆车还是跟在她身后，让她心里毛毛的，不过也就剩一公里就到小区门口了。 男人还在继续冲顾泉说话，声音刻意放的很温柔很和气，说道：“顾小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认识你，莫莉刚才还和我说，你在公司很照顾她，我是莫莉的叔叔，想谢谢你。” 顾泉回他：“我和莫莉也不熟，她现在离职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认识别人，谢谢你的好意了。” 莫莉会说自己照顾她？扯淡。 顾泉脚下更快了，有些行人看到一个女人拉着小推车还提了一袋子东西，身旁还有个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都以为是小夫妻闹矛盾呢。 没走几百米，那个男人还在介绍自己：“顾小姐，我叫莫昊，也是做广告行业的，创意总监而已，你们公司我也听说过的，顾小姐如果有意向寻找更好的职位，也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找我啊。” 顾泉现在心里只想着，莫莉她一家子都是到处钓鱼的塘主，莫名其妙。 此刻手机振动了起来，是袁野的电话。 顾泉停住，接通了以后，顾泉先说了话：“你在哪呢？快到了吗？我在小区附近那个大润发超市，左拐大概一百米的样子。” 袁野：“……？” 顾泉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心里有点发火，平日里不是挺横的吗，现在关键时刻要他配合配合怎么又不吱声了呢？ 顾泉又道，“那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吧。” 她说完装作电话挂断的样子，但是没挂，而是对车里的莫昊大声说了句：“我男朋友正等我呢，你先走吧，让我男朋友看到他要吃醋生气的。” 莫昊闻言，还在不依不饶的问着：“是吗？我想顾小姐这么优秀的女生应该很难有合适的男生能配得上，没想到顾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啊。” 顾泉继续走着步，没再说话。 可莫昊还在说着：“男朋友也没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只想认识认识顾小姐——” 顾泉被他缠的烦了，正好见着一个出租车挂着绿色的“空车”，招下来，径直就上了车子，莫昊见状下了车，顾泉的东西太多了，小推车不好放进去，莫昊上前帮她放进车子里，嘴上还说着：“顾小姐，你说你坐我的车不就好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语毕，他壮硕的身体将整个后座的门都堵上了，给人强硬流氓的感觉。 顾泉“啪”的关了车门，给司机报了地址，看了眼手机，袁野没挂断。 她接过电话，“没什么事了，我先挂了——” 袁野淡淡道：“你被耍流氓了？” 顾泉听到“流氓”这个词，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不该说袁野流氓的，真正的流氓应该是莫昊这样的，油腻又让人厌烦，故意温和亲昵的语气，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目光垂涎欲滴，让人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的那种反感。 袁野虽说耍无赖了些，但是……没有那么油腻恶心的…… 顾泉被自己的这种认知吓到了，脑海里全是袁野那狭长冷淡的眼，他习惯做完了躺在床上，将自己揽过去，顾泉喜欢背对着他，他就总会亲着她好看的蝴蝶骨，唇上总是濡湿的，却是不讨厌的。 顾泉愣神间，司机也在问：“小姐，从这边左拐是吗？” 顾泉看了眼前面的路，“嗯没错”，对着司机说着，小区很近，拐个弯就要到了。 袁野以为是对他说的，问道：“耍流氓的男人，你认识吗？” 顾泉看着要到小区门口了，有些急，说了句：“认识——我到小区门口了，我东西多，拿手机不方便，先挂了。” 她挂断之后，看到微信有些消息，是苏泽的。 她提着东西回到家，跌在沙发上歇了会才开始看微信一堆的消息，苏泽发来的是，他连续两天的通告，好在他海底捞那边是夜班，可以调配好时间。 又说他一直想考专升本的考试，现在估计也没时间了，问顾泉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 顾泉一一看了过去，又切到小号，袁野发来消息问：“到家了吗？” 顾泉刚回了个“嗯”，袁野就又打来个电话。 顾泉接过，人却弯着腰将买来的东西都收拾好，塑料袋发出“噗啦噗啦”的声音，吵得很，袁野皱了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顾泉笑：“收拾东西——你又打电话干什么？我已经到家了，安全着呢，有事情我会报警。” 袁野站在学校宿舍的阳台，他只穿着一件长袖条纹衫和黑色的裤子，一只手还抽着烟，红色的星点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他说道：“你刚才说，耍流氓的那个，你认识，是谁？” 顾泉觉得他的语气虽无波无澜，但却有些拽，还有些护犊子的意味在里面，她想了想，说道：“是莫莉的叔叔，叫莫昊，在超市碰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我，莫莉后来倒是没在——这一家子都有些奇怪，归根溯源，都是你招来的。” 袁野吸了一口烟，眼睛微眯，反正顾泉怎么都有理怪他，他觉得很好笑，又觉得这样的她有些作的可爱。 袁野低笑道：“怎么又怪我，是你今天穿的骚了还是你看人家的眼神勾他了？” 顾泉：“……你说这种话，对得起你研究生的身份吗？” 袁野有时候说话挺糙的，她一开始不太了解他的时候，会觉得是不是袁野之前约的女人里谁教他的调情口头语，现在熟了些，顾泉意识到，不是人家教的，这厮自己学的，别看外表清清爽爽规规矩矩，内里糙汉一个。 顾泉拿出小推车最底下的东西，是她自己买的好几盒避孕套，明明昨天她还让他买，但是路过计生用品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拿了几盒，担心袁野会忘，怕出纰漏。 于是她说道：“今天又刷你的卡，买了几盒避孕套。” 袁野笑：“你给我弟弟买的衣服这么贵吗？尺寸买对了吗？” 顾泉：“……袁野，你真是满嘴黄腔。” 但袁野还是有些高兴的，顾泉花钱不是请新年下吃饭，一千块一盒的避孕套他都给买。她今天还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是她男朋友，电话也没直接挂，表现还不错。 但两个人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此刻却像是消失殆尽了，顾泉对袁野的感觉很奇怪，跟他冷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可以正常说话。 袁野又问道：“我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挺多的，估计不常去找你了。” 顾泉挺意外的，她和他只是床伴关系，犯不着汇报这种事情。 顾泉“嗯”了一声，心里想着那倒是挺好的，我可以安安静静过一段我自己的日子了。 结果袁野又接着道：“你之前约我的app……卸载了吗？” 顾泉将零食都摆放整齐在三层架的宜家小推车上，漫不经心的又“嗯”了一声，待到她回过神来，袁野正说着：“……你要是想要，可以来找我，不要再去约别人了。” 顾泉：“……”她在他眼里是有多饥渴？ 自从约到了袁野这样的，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网约了。 袁野：“包括你们公司那个年下小弟弟，跟你讲，这种模特，最是长得好看活儿差鸡儿短的。” 顾泉闷声笑出来，袁野怎么会这么幼稚，他是要去当兵了还是要打仗了，要不要给自己整一个贞操带锁上？ 话说着，袁野的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将烟蒂谈在室友养的多肉上，多肉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都是被他烟蒂给埋的。 顾泉叹了口气，说道：“袁野，我很累了，不说了。” 袁野低声“嗯”着，在顾泉挂电话之前突然温柔的来了句：“你怎么不和我说晚安？” 他声音本就醇厚好听，除却日常说话总是不咸不淡，其实一旦柔和下来就很酥，有着让人耳朵怀孕的魅力。 顾泉轻笑：“好，袁野，晚安。” 袁野很满意，“你也晚安。” 顾泉将零食推车推到卧室，要准备新一周的客户投放规划，顺便待会吃点东西，手机已经低电量了，所以苏泽发来的消息她都看了但是放在那里没回。 她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对于苏泽这个人。 ------------ 24.约会 袁野虽然为人很浪很偏执，但袁野从来没在顾泉面前说过自己很受女生欢迎这种类似的话，连暗示都没有过，但是顾泉心里是有数的。 袁野这种长得帅，脾气对外也算还可以，主动投怀送抱的一定不会少。 苏泽也是一样的。 所以当苏泽很刻意的在顾泉面前说他被其他女生表示了好感时，顾泉自然是明白苏泽那点小心思的——是在暗示他很受欢迎，让顾泉产生危机意识，要追紧他，抓紧他。 顾泉觉得这种暗示充满了直男味，好比bbc纪录片里一个磁性动物一定要观看两个雄性动物打一架才肯将交配权给予胜者，顾泉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虽然二十八了，但对于爱情还是会抱有着十八岁小女生的原则：不是挑挑拣拣货比三家，而是惟你不可。 这让她对苏泽的好感降了那么几分，等到她洗漱好躺在床上关灯睡觉后，大脑在进入昏睡阶段前，她又觉得，苏泽也才二十二而已，小男孩罢了，这样的炫耀想法再正常不过了，自己不能太过严苛的去评判一个人。 后来的顾泉回想起这个念头，只会无奈的摇头叹气，当女生想去喜欢一个人时，他所有在你眼里的不足，女生都会自动去找理由给他开脱掉。 第二天早上起来，顾泉看到苏泽给自己发的消息：“我给泉姐买了早饭，放在你的工位上了。” 顾泉离公司不远，去了之后早餐还热着，是一碗胡辣汤和一份煎饼果子，热乎乎的散发着浓郁的油香和葱花鸡蛋香，旁边一个女同事笑嘻嘻的打趣道：“顾泉，破天荒啊一早有人送早饭，有情况了啊。” 顾泉笑道：“哪有，让人顺路给我带的。” 梁希希敲了她的窗口，问道：“魏智对你还挺满意的，想再约一次，这次就你们俩，你有意向吗？” 顾泉不悦，难道前两天吃火锅没看出来她的不喜欢吗？搞得像是做媒能拿提成似的，这么上杆子。 顾泉回复她：“不了，对他没什么兴趣。” 梁希希道：“那我还欠你一顿饭呢，想吃什么？” 顾泉：“等我想吃的时候再说吧。”反正她是不会客气的。 接下来两星期，苏泽每周都会来公司拍两三天广告视频，每次来都有给顾泉带早饭，还很细心的不重样，顾泉全部照单全收，接受了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好感。 偶尔中午方便下来，他会发消息给顾泉：“泉姐，一起吃午饭吧。” 然后顾泉就会偷偷用镜子补下妆，等到办公区的同事们都先走了，再悄悄地下楼和苏泽去公司偏远一点的小吃街吃饭。 顾泉知道苏泽工资不算高，但是这些日子给顾泉买吃的喝的都没有抠门过，顾泉在月底的时候直接给他支付宝转了五百块钱，说道：“微博中奖中的，我送给你，继续承包我的早饭。” 她有顾及到苏泽身为男生的自尊心，却也很巧妙地化解了苏泽心里的疙瘩，让苏泽觉得心里暖暖的，对待顾泉更加温柔细心。 苏泽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又说道，“明天下班，一起看电影吧，之前一直说请泉姐看的。” 顾泉想了想，同意了。 她最近不是很忙，客户的产品要停投一段时间，所以最近一周都不太忙，可以到点下班，不过下周开始，估计又有新的客户要接给她，老板是不可能让员工闲下来的。 已经入了十二月，今年正好周五是圣诞节，顾泉已经在期待了。 她好些年没怎么过圣诞节了，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在回家的地铁上，回到家也是冷冷清清的，虽说可以和同事约一波，但是作为公司的老员工，差不多工龄的不是结了婚有孩子，也都是有对象了，不会和顾泉约着过节，年纪小的女孩子也都不爱搭理顾泉这样有些无趣的女生。 但今年的圣诞节，应该……会有苏泽陪着过。 . 看电影的这一天，外面正好下雪了，偏巧海城一下雪都是落地就成水，路上泥泞的很，顾泉穿着羊绒高跟靴，为了避水就走得很慢，苏泽站在远处等着她，因为怕被公司同事看到，所以他们约在了大厦附近的一个小路上。 苏泽见着她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提着包，走路走的小心翼翼，小跑着过来，一张奶白的脸上还是常挂在脸上朝气的笑，他习惯性的抿唇腼腆的笑，拿过顾泉的伞，又伸出一只手。 顾泉将水桶包递给他，他接过，可那双手还是没有退回去，他笑道：“泉姐，挎着我的胳膊。” 顾泉迟疑了下，而后还是挎上了他的胳膊，之后那一段路，顾泉脑子里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她就踩着他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大道上，大道上要干净一些，顾泉的脸被冷风吹着，却也还是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也不敢再抬头去看苏泽。 她闻到了苏泽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他穿着黑色的棉服，摸起来软绵绵的，虽然他还穿着毛衣和内衫，但是顾泉还是触及到了苏泽臂膀的肌肉感。 走到大道其实可以松手了，但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继续依偎在一起，顾泉咽了咽口水，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此刻也很好。 路过一排小饭店，顾泉看到了熟悉商家兰州拉面，风雪之中，顾泉一看到那家店，肚子就开始饿了，想吃热乎乎的碳水化合物。 她问道：“我们电影几点开场啊？” 苏泽看了眼手机，“我订的八点半的，正好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顾泉清素的脸上扬起笑：“我请你吃兰州拉面，吃不吃？” 苏泽原想着今天请顾泉吃个好点，没想到她看中了人均十五的拉面，含笑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走进去，苏泽就要了一份最普通的兰州拉面，顾泉点了份燃面，她许久没吃这家了，笑着给苏泽推荐，“他家燃面很好吃的，面条很劲道，用他家的料拌一下，可香了，还有他家送的汤，也很鲜。” 苏泽眼睛亮亮的，直直的看着此刻很是温柔的顾泉，他发觉顾泉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温柔了。 与一开始相识时候的温柔是不一样的，顾泉一向很客气的笑都是带着疏远，但现在不一样，是亲昵熟稔的笑，说话嘴角的笑都像是一捧温水。 因为雪天客人很多，外卖订单也多，他俩的面迟迟还没送来，顾泉就抬起脸和苏泽聊天，其实最近经常一块吃饭，两个人可以面对面坐着也不会觉得尴尬了，反而会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暧昧氛围。 顾泉也是最近两天才开始，每当对上苏泽那张清澈的瞳仁，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接着她便会感到羞涩不好意思，偏过眼神不好意思看他。 此刻顾泉嫣红着脸颊，看着苏泽，突然想到了圣诞节的事情，问了句：“你今年圣诞有什么安排？” 苏泽眨了眨眼，想了下，说道：“平安夜和圣诞节，海底捞估计会很忙……” 顾泉点点头，她都忘了饮食店在那种节假日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苏泽到时候会很忙。 她扬起唇角，轻声道：“我估计我圣诞也是加班，去年我就是在公司加班，最后一个走的。”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失望的，不过她一向也不喜欢跟谁提要求，更别说还和苏泽处于暧昧阶段，八字没一撇，她不会去强行要求获取陪伴。 苏泽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还是会给泉姐准备圣诞礼物的。”他此刻的眼神很是炙热，顾泉嘴角的笑一直就放不下来。 她说道：“既然是礼物，那我就不问是什么了，我等着惊喜。” 此刻正好服务员把面端了过来，顾泉吃到了许久没吃了的燃面，弄了点辣椒酱拌了一下，再用筷子卷了一大卷放在苏泽的碗里：“你尝尝。” 苏泽一口就吸溜完，嚼了两下，接着冲顾泉道：“的确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埋头将面吃完，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电影开始，苏泽知道顾泉喜欢喝奶茶，又给她买了一大杯珍珠奶茶，顾泉捧在手心里，暖呼呼的，看着身边这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生，心里也在想着：难道她就这样慢慢喜欢上苏泽了吗？ 电影很一般，但是看得人不少，也可能是周五晚上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做吧，顾泉看得有些走神，昏暗的影厅里，顾泉悄悄看了眼苏泽，苏泽坐在那靠着椅背，眼皮微阖，好像是在打盹。 顾泉心下了然，苏泽平时又要晚班又要去公司拍片子，一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还没什么休息日，且还会想办法抽时间陪自己…… 顾泉有些感动的心疼——女人有时候总会感动，这是将来在默许男人犯错时拿来饶恕的记忆，好像每个男人都会提前储备好。 顾泉没叫醒他，电影正好也不是那种打打杀杀大爆炸的音量很吵的，想着就这么让苏泽睡一会儿吧，她坐在那吸了一口奶茶，接着手机震动了起来。 除了袁野还会有谁。 最近一段时间没见着他，袁野好像也不怎么摸得着手机，发来信息的频率减少了，就算发消息也都是深夜了，甚至还有凌晨的，不外乎就是问她有没有和年下约会，有没有想他，吃了什么，没有他的床睡的还舒服吗…… 他还会发一句：“你现在在做什么？拍个自拍给我吧。” 顾泉哼了一声：“发给你张贴出去做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顾泉大学到毕业两三年那一阶段，比较喜欢玩微博和小红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软件，迷上了拍自拍和拍小视频，一天能拍好几次，和室友一起录无聊的动图和短视频，各个软件都发，好像要让全世界都能无意中欣赏到自己的美貌。 直到后来同宿舍的一个美女室友的照片，发现被人恶意传到了推特和ins上，还附带一些污言秽语，又或许还有些不知名的小广告上面，也会侵权使用好看女生的照片作为宣传噱头，顾泉意识到了，一阵恶寒，之后也不怎么发照片在网上了，朋友圈都是锁成三天可见的。 所以顾泉不可能给袁野自拍，这是个有不良前/科的男人，不能相信。 袁野这时候就会怼她：“顾泉，你的优越感越来越强了啊，你单凭自拍，有人会买么。” 靠，顾泉骂他：“我现在自拍一个卖给你，你买吗？两百一张，不买拉倒。” 袁野笑她：“我惯的你。” 沉默了两分钟，居然转过来四百块钱。 “要两张，最好是有点的。” 顾泉收了钱，顾泉用手机便签，简笔画了个小人，在身体那个空白区画了两个点，而后发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给袁野：“给你，两个点够吗？不够我还可以帮你再加两个。” 袁野：“……” 接着顾泉又把四百块钱转给他，说道：“我从你那买两张我的照片底片，行不行？” 袁野没收钱，说道：“不行。” 顾泉依旧觉得袁野很奇怪，用钱买她在他那里的照片和视频都不给，且袁野家里一定有矿，挺壕的。 …… 此刻顾泉坐在影厅里，她将手机的屏幕光线调到最暗，仔细看着袁野发来的消息。 “顾泉，今天下雪了。” 就这么突兀的一句话，顾泉暗笑，袁野是把自己当什么，她和他，不是谈风花雪月的关系吧。 她回了个“嗯”。 袁野问她：“你想看星星吗？” 顾泉回了个“不想”。 袁野的性格就是当他想要做什么，尤其当他想给顾泉什么东西时，是很执拗的，问一下只是提前打个招呼罢了，并不会真的听从对方的反应。 果然，他发消息道：“我就要让你看。” 他紧接着发来一句“我想你了”，这是微信对话的一个小暗号，屏幕上立刻掉下来很多黄色的小星星。 顾泉：“……” 她捂着嘴巴坐在位置上要笑岔气了，偏巧此刻大荧幕上放的真是男女主角生死离别，左手边的人甚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顾泉想着，袁野该不会是现在才从别人那里学来了这一手撩妹小技巧，然后觉得很浪漫的要给她露一手吧？ 她真的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了属于袁野的笨拙和幼稚。 与他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淡然冷漠和对待男女之事的游刃有余而言，这个反差着实好笑。 顾泉不解风情的回他一句：“你今天很闲？” 袁野：“今天不忙，你在干嘛？到家了吗？” 顾泉：“没在家，在影院看电影。” 袁野：“和谁？” 顾泉翻个白眼，撒谎道：“我自己一个人。” “那你看完电影来找我。” 顾泉无语：“这么冷，凭什么？”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折磨自己是不是就心痒？ 袁野道：“因为每次都是我找你。” 顾泉只回了个：“看我心情吧。” 顾泉不自觉的吸着奶茶就见了底，发出“呲溜”的空气声，她将奶茶杯放在右手边扶手的杯托里，正好苏泽的手搭在那里，他睡得很浅，身体打了一个机灵，微微迷糊着看着顾泉，“结束了？” 声音暗哑，顾泉一向喜欢低沉些的声音，感觉更为成熟。 顾泉摇摇头：“还有半小时。” 他看到顾泉手里拿着手机，页面是微信，又问道：“客户找你了？” 顾泉顿了顿，点点头。 现下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看电影的欲望，于是顾泉干脆说道：“要不我们先撤了吧，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不想看了，没有想象中好看。” 苏泽抿了抿唇，犹豫了下，笑着点点头。 他和顾泉弯着腰退了场，走出影厅，乘坐直达电梯下了商场，苏泽原想着是跟着顾泉一起去地铁站的，他撑开伞，大部分都遮在顾泉的头顶上，雪越来越大了，商场外沿的绿化上都积上了一层白色且单薄的雪。 顾泉径直走到马路边，手里看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说道：“……嗯对，你直走，我在这个星巴克对过这里。” 苏泽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问道：“泉姐打车了？” 顾泉仰头笑：“嗯，给你打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坐地铁就能回去了，也就十分钟。” 正说着，白色的车子就停在了两人之间，司机有些急躁，雨雪天气不好耽误时间，因为打车的很多，刚停下就催着两人赶紧上车。 顾泉接过苏泽一直帮自己拿着的包和伞，“快上车吧。” 苏泽哂笑：“谢谢泉姐。”他嘴角一抹无奈，顾泉这样贴心，其实也是为了还电影票和奶茶钱，顾泉是个很会算的女人，不会占别人一分便宜。 顾泉看着苏泽乘车离开，自己打着伞快步去了地铁站，稍微暖和一些，因为喝了奶茶，太阳穴隐隐有些抽动，大脑皮层有些兴奋。 袁野此刻发消息问她：“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顾泉勾了唇，回复他：“还不错。” 她又说：“。” ------------ 25.宠溺 既是在大学城区，又是大学城区，所以直接坐地铁多做几站就到了，然而袁野给的地址偏偏从地铁口出去还得转个弯走一条小道，顾泉打着伞看了下，这就是医科大学宿舍去外面的一条道，正对面就是一条美食街，学生们没事直接过马路就能去买小吃夜市。 挺方便的，学生的钱最好赚了。 但此刻人真的很少，尤其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雪夜，晚上快十点，顾泉突然想起来，她和袁野的很多次见面似乎都是在夜晚。 每隔十米就有个路灯，雪点在橙黄的灯光下仿佛是一个个白蛾扑下来，顾泉听到伞面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今晚估计是一场大雪。 羊绒靴今天是已经染湿了，干脆也就湿鞋子湿着穿了，走路也不小心翼翼了，能走多快走多快，八百块的鞋子也就好一些，雪水没有浸到里面。 她刚埋头走了几分钟，前面就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有些急，顾泉抬眼看过去，就见着一身黑色的男生迈着细长的腿向自己疾步走来。 他微微喘着，嘴巴里呼出的气一遇冷就是白色一团，顾泉感受到袁野身上带来的热度，她清冷的脸在伞下有些晦暗不明，但袁野还是看的真切，一副淡然的冷美人样——倒也不对，顾泉不算美人，非要形容她，大概是佳人。 顾泉还是那三分冷的脸配上五分热的笑，问道：“你早说你来接我，就直接学校大门口见多好，这条路太脏了。” 袁野低下头看她，她的羊绒靴子已经已经被浸湿，黑乎乎一块块的。 袁野锋利的眉皱起来，他走上前大臂一揽，就揽住了顾泉的腰身，直接抱着她脱离了地面。 “哎——” 顾泉惊呼出声，手心里攥着的伞柄都差点丢掉。 待到反应过来，她整个身子都借力在袁野的胸膛和臂弯处，袁野的手搁在她假胯那一块，像是大人抱小孩那样抱着她。 顾泉怕摔下来，一只手搭在他另一边的肩膀处，袁野被她捏得有些疼，低声笑道：“姐姐哎，你别掐我行吗？” 顾泉立马收了手劲，赧然道：“不好意思，我怕摔。” “顾泉，伞歪了。”袁野战栗了下，刚才有小雪花钻到他的脖颈里去了。 顾泉抬眼，她撑得伞的确是不怎么用心，都歪到不起作用了。 她立直伞，一路走来胳膊打伞有些酸，她坏笑，胳膊放在袁野的头顶上，有个支点就不觉得累了，伞也正正好将她和袁野与雨雪分隔开。 袁野感觉到头顶是她在压着，但他在顾泉面前只要没什么事刺激到他，其实他脾气很好，“顾泉，其实你很适合当资本家老板。” 顾泉的声音难得的从他上面传来，“为什么？” 袁野道：“你挺会剥削人的。” 顾泉呵呵笑，又将另一只手上拎的包不客气的挂在袁野脖子上，“那就剥削到底好了，袁小弟。” 她还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他。 袁野和女生打交道这些年，都知道女生很会得寸进尺，但是像顾泉这样，一点也不推辞还更嚣张的，就很少见了。 又或许说，顾泉对待自己也不如以前刚接触时候客气了。 袁野的手臂因为吃着力托着顾泉，所以顾泉能感受到硬邦邦的肌肉带来的安全感，她垂下眸子去看袁野，暗光之下也能觉得他那一张脸的轮廓很是深邃鲜明，皮肤白皙透着冷气，浑身散发着淡漠高冷的气质。 因着他还年轻，所以这种气质还没酝酿到成熟稳重的地步，但年轻者独有的学生气又极其特别稀罕，格外勾人。 这样的高岭之草，正不辞辛苦的托着自己走在雪天里，顾泉只觉得有些怪怪地，心里也有些不大爽快。 大抵是因为，你晓得他的好，但你也知道他有多坏多可恶，所以受着他的好时，内心的确很矛盾。 不过顾泉是个冷静自持有底线的人，想了想没当做一回事，就当做是这么晚这么冷还能听他话跑来找他的报酬吧。 小吃街那边还是有些人的，莫莉刚好正和室友吃完火锅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这样甜蜜浓宠的一幕。 莫莉的室友也看到了，指着说道：“哇靠那个男生单看一个侧影就觉得好帅啊，这么甜的吗？” “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狗粮了。” …… 而莫莉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张娃娃脸是与之不太相符的阴毒之意。 正合她意。 她偏过头，有点伤心的说道：“那个是袁野啊，你们没看出来吗？” 莫莉的室友都晓得莫莉的男生朋友很多，但莫莉一直都和她们说的是“玩得很好罢了”，不晓得莫莉是见一个撩一个。 而袁野就不一样了，袁野那么帅都能当校草出道了，脾气也好，成绩第一，医大没有不认识他的，偏偏袁野还低调绅士，许多女生自问都垂涎过他。 所以之前莫莉看上袁野的时候，在寝室说了好几次，搞得阵仗也很大，那么难抢的公开课都是她们帮莫莉抢的，室友们也都当了真，觉得莫莉喜欢袁野，两个人好像是有联系的，但是不到暧昧阶段的那种联系频率。 现在这么看，原来袁野已经名草有主了吗？ 下着雪，也看不清他抱着的女生是谁，不过单看穿着有些不像学生。 有个室友打趣道：“指不定是他什么姐姐呢。” 莫莉装作苦笑忧郁的样子，闷闷的说道：“不说他了，我们回宿舍吧。” . 袁野就这样抱着顾泉从医大侧门进了校园，校园的路要干净些，但袁野也没放她下来。 顾泉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学校里还有零星几个人，以及小跑着的外卖小哥，她问道：“怎么进学校了？这么晚了带我参观你学校吗？” 袁野淡淡道：“去宿舍。” 顾泉默然了会儿，问道：“你室友今天不在？” “不在。” “去你宿舍不太好吧，还是定个酒店吧。” 袁野笑话她：“顾泉，平时微信上你装的挺清高，怎么见着面了就想要了？这么急啊？” 顾泉：“……我只是觉得，男生宿舍肯定很臭。” 袁野不屑：“我不属于恶臭男生那一类。” “那你室友呢？” “我不会允许自己的室友是恶臭男生的。” 顾泉有些不相信，打算待会进了他宿舍嘲笑他一番。 袁野的宿舍在三楼，顾泉走在袁野身边爬楼梯，每路过一层，就会听到走到有男生趿拉着拖鞋的声音，也有男生浑厚的声音交谈着什么，这种时隔六七年不见的校园宿舍生活以及男生们生活的空间，都令顾泉感到新鲜，且耳根子还有些红，好在今天周五晚上楼梯没什么人，要么都已经在宿舍了，要么就不在学校，没人注意到她。 到了袁野的房间，顾泉一进去就发现条件很好，带独立卫浴洗手间和空调的二人间，还有阳台，两人都是上床下桌，有一个特别乱，做上面堆满了医学书还有英文资料之类的，桌墙上还贴着好多便利贴，顾泉走过去看了看，笑了起来。 袁野把阳台的门关上，开了空调，问她笑什么。 顾泉指着那些便利贴，说道：“你们以后要当医生的，是不是专门要练医学字体，一定要让外行看不出来。” 袁野低笑：“算是吧。” 医学生知识点多，写起来字只能飞起来才能省时间，且他们也被训练去写病历开药方，久而久之就都练得一手潦草字体，反正内行看得懂就行了。 顾泉认真道：“我觉得挺酷的。” 她去医院看病的时候，看到医生握着钢笔像是画符号一样写下好几行的字，她捧着病历卡都不晓得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觉得医生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实在是很佩服。 想到袁野以后也会穿着白大褂一副淡定自信的样子给别人看诊，也会穿上蓝色的手术服手持手术刀认真专注的给人做手术，顾泉也挺佩服他的。 “别盯着我室友的书桌看了，我的在这边。”袁野拿出杯子给顾泉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眼尾挑起，问她，“怎么，有闻到恶臭味吗？” 顾泉鼻息间小声哼了声，说道：“没有。” 寝室的确挺干净的，甚至还有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袁野的床铺和桌子都很整齐，和他的室友不一样，看得出是个对自己要求挺严格的好学生。 他平时穿衣服的品味也不错的，搭配都很简单，但是很舒服审美很好。 有一次袁野穿着简单的黑色竖条纹衬衣，顾泉摸上去觉得质量一般，随口问他这件衣服哪儿买的，多少钱，袁野说在街市地摊买的，三十九，大甩卖。 他能把三十九的街边甩卖货穿出三千九百九十九块钱的感觉。 …… 顾泉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水，才发现袁野给自己的是一个黑色陶瓷杯，“这杯子你常用的吧？” 空调已经发作一段时间了，干热的暖风让袁野有些热，他脱去棉服，说道：“不然呢？我难不成在宿舍准备一堆一次性杯？” 顾泉端着杯子，有种去别人家做客，客人客气的倒了杯茶水，喝嘛不太想喝，不喝又渴。 袁野里面穿的是白色修身毛衣，他肩宽腰细，看着很养眼，他眼皮抬了抬，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我又不是没喝过你口水，用我的杯子有什么好嫌弃的？” 他说的倒也对，顾泉抬起杯子又准备喝一口，但袁野好像故意要整她，又说了句，“我还不止喝过你口水呢。” “咳……咳……”顾泉被热水呛到了，本来水就烫，这下她的舌头被烫得很麻很疼，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袁野，即便知道袁野就是这样满嘴不正经，但还是总被他突如其来的骚话给刺激到。 袁野眯起眼睛笑，很狡猾的样子，他喜欢看顾泉这种又无奈又气还带着点羞涩的样子。 他靠近过来，两只手托着顾泉的下颚骨，眼睛却冒着贼气，他暗笑着道：“来，我看看烫成什么样了。” 他抬起顾泉的脸，顾泉知道他在想干什么，紧闭着嘴不给看。 袁野那张冷峻的脸，又往她面前凑了凑，接着扣下来，吻住了顾泉，顾泉的嘴巴热乎乎的，袁野的倒是有些凉，顾泉感受着他的存在，有些意外自己为什么已经这么熟悉他的味道了。 也许是因为半个月没见，所以袁野今晚格外的缠她，顾泉笑话他：“你这个床，要是塌了怎么办？” 袁野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他闷声道：“再换一个呗。” “你们宿舍隔音好吗？” “怎么？你要叫？” “……滚。” …… 单人床本来就挤，睡袁野这么一个大个子就足够了，再加一个顾泉，根本不够，于是顾泉直接整个人就趴在袁野身上，宿舍的被子也不算多厚，加上袁野身上的体热，顾泉倒是觉得暖度刚刚好，夜晚冻得冰凉的脚此刻也暖呼呼的。 顾泉声音绵绵的，她调侃道：“你这个人，是不是就爱挤着睡觉？穷毛病。” 在顾泉的家也是这样的，顾泉的床就不大，谁想到袁野宿舍这个床更挤，顾泉寻思袁野也不差钱，干嘛非得要带她来宿舍。 袁野一只手摩挲着顾泉的肩，眼神空空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低声回应她：“今天太突然，你就挤一挤吧。” 跟着导师查看病房检查病人，比预计的要早几个小时回学校，突然空下来，就想见见她，又觉得心里不爽快，每次都是他去找她，正好室友今晚去约会，不住寝室，便叫了顾泉过来。 其实……不是一个好的趋势，因为这是袁野第一次，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和空间敞开给一个女伴，并且还是主动邀请的。 袁野舔了舔唇，觉得嘴巴有些干燥，想抽烟。 他垂下眸子看向顾泉，顾泉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处，眼睫毛不再动，呼吸浅浅有规律，好像是睡着了。 他觉得顾泉的体力不算多好，总是很累很困的样子。 顾泉没在他面前说过她的生活和压力，但他明眼就能看到顾泉很疲乏，脱妆后的脸，眼圈下面有些黑。 蓦地，顾泉咕扭了一下，袁野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顾泉抬起头，对上袁野复杂的眼神，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第一次在袁野面前支支吾吾开了口：“那个……我姨妈好像来了……” 袁野脸有些黑，他也感觉到了，“……” 顾泉觉得太尴尬了，爬起来披上衣服，看到袁野腿上和床铺的床单上有着暗红色的血，有些抱歉。 袁野坐起身，抽了些纸擦了擦，没什么表情，说了句，“没事，正好洗个澡。” 顾泉面露难色：“我没带卫生巾怎么办？你有吗？” 袁野：“……你觉得我会有那玩意儿吗？” 顾泉爬下床铺，先去洗手间收拾了下，袁野也进来了，顾泉问他：“几点了？” 袁野看了眼手机：“一点半。” 顾泉裹着大衣，一双腿细长笔直，她刚才用抽纸垫了下，但还是非常不舒服，她问道：“我现在还能出去吗？你们有门禁吗？” 袁野站在门边，无奈的笑：“你现在要出去只能翻墙了。” 顾泉皱眉，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办了，“我要买姨妈巾啊。” 她无解的看着袁野，袁野歪了歪头，妥协了，他捏了捏鼻梁，转身去换了床单，好在顾泉发现的及时，没有浸染到垫被。 之后他换上衣服，顾泉穿着袁野的棉拖在卫生间里探了个头出来，看他一副要出门的架势，惊讶道：“你要出去？” 袁野一双手随便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淡淡道：“嗯，给你买那个。” 顾泉脸红，又问道：“你要翻墙啊。” 袁野拿上手机，大步走到她面前，“你先洗澡上去睡觉吧，你一个人睡就别抱怨挤了。” 顾泉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袁野唇角一抹笑，拍了拍她的头。 有些宠溺。 他开门离开，顾泉咬着唇，心里像是揣着个兔子，扑通扑通的。 她第一次感受到，袁野这么会撩人。 她打开阳台，望了眼外面的风雪有没有停，果然没有，手机天气上显示了，今晚是大雪，要下到凌晨四点。 那么冷的天气，袁野居然能主动愿意翻墙出去给自己买姨妈巾，顾泉想着，也许自己是从来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所以会觉得感动，换成从小娇养长大的女生，会觉得理所当然吧。 网上不是说了吗，女生要习惯别人对待自己好，这样以后会嫁个好老公。 不过顾泉其实没有想过嫁人，在都市独居久了，又没有恋人，久而久之会觉得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挣钱够花，不用操心家庭纠葛，还自在。 顾泉洗好澡吹干头发，躺在袁野换好床单的床上，被子上袁野留下来的余温已经冷却下来了，顾泉盖好被子，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袁野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他动作轻缓，站在床头看着顾泉睡着后安静的睡颜，她洗了澡后脸不带妆，清秀成熟。 袁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顾泉皱了皱眉，被叫醒了。 “买回来了，你去换吧。”他轻声道。。 ------------ 26.戏精 顾泉换好以后出来，见着袁野将房间的灯关了，只开了下桌的台灯，翘着腿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在看一些资料，顾泉只瞄到了一些英文，还有很多大写字母组合不认识，看起来很复杂的知识。 顾泉穿着的是袁野给她的棉拖，所以袁野穿着的就是洗澡用的凉拖鞋，顾泉爬上上铺之前，把棉拖踢给他：“呐，穿这个。” 袁野换了鞋，头也不抬的继续看资料，还戴上了那个银边框眼睛，看起来禁欲又冷漠。 “你不睡了吗？”顾泉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袁野淡淡道：“你睡吧，我查会儿资料，写论文。” 顾泉懒懒的“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蒙上被子，倦意十足，被窝里都是袁野身上熟悉的味道，有金纺的味道，也有消毒水的味。 袁野手头的论文倒也没那么赶，只是觉得顾泉生理期不舒服，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她肯定睡得不香，干脆将床铺腾给她，自己熬个夜，明天顾泉走了再补觉。 他倒也不会去睡室友的床，有些不礼貌。 袁野学习起来就很沉浸，效率很高也不会走神，所以从两点到早上六点，一眨眼的事，六点多外面天还有些黑，袁野摘下眼镜滴了解乏的眼药水，又按了按太阳穴，熬了夜之后的大脑还有些懵。 他站在床头看着顾泉，睡觉蜷在一起蒙着被子，像是个小兔子，不怕闷吗？袁野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黑色头发的后脑勺。 他找到烟盒，披着棉服跑去阳台抽了两根烟，早晨的天虽然黑但是亮的也挺快的，等到天蒙蒙亮，从阳台往外看可以看到有人活动起来了，袁野习惯的将烟蒂弹到多肉上，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是莫莉发来的。 莫莉最近追自己的劲头很足，因为袁野最近都是医院学校两头跑，所以也没见着两次她的人，不过莫莉总是会发给他消息，问他吃了没，睡了没，忙什么，还絮絮叨叨说她的事。 微信那个小星星就是莫莉发来那句“我想你了”掉落下来的，袁野以前撩妹的时候会说，貌似也会掉，但这次他才记着了，留着去逗顾泉的。 莫莉问他：“袁野，醒了吗？我待会儿去食堂，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过去。” 这是要来找他的架势了。 袁野觉得有些奇怪，想拒绝，但又觉得多此一举，直接没理她。 不过他倒是觉得饿了，靠在那点开外卖软件，他估计顾泉也不会睡到九十点钟，所以点了两人份的粥和包子，正此时，耳边听到顾泉沙哑干涩的声音：“……我不想吃包子。” 袁野转头，看到顾泉迷糊着眼睛，看着他手机页面的还未支付的订单，因为刚睡醒，脸有些肿肿的，整个人看着很虚。 袁野把手机递给她，“那你自己选。” 顾泉缩到房间里，阳台太冷了，袁野将手里夹着的烟给灭了，也进了屋子。 顾泉点了一家的三明治和咖啡，然后递给袁野，“你吃他家吗？” 顾泉没睡够，有些乏，靠在袁野的转椅上，眼神有些呆，她还需要醒觉。 这家又卖西式早餐又卖中式的，还有豆浆和皮蛋粥，袁野说道：“你要不要再来碗粥？咖啡换成豆浆吧。” 顾泉歪头：“也行——咖啡为什么要换成豆浆？” “咖啡因会刺激神经和心血管，生理期不利于女性子宫收缩。”袁野挑起眼尾，“还喝吗？” 顾泉“嗯”了一声，斜着眼看他，“你到底是学妇科的还是心脏外科的？” 袁野：“经期不能喝咖啡，这是常识好吗？” 顾泉笑：“以前睡的小姑娘教会你的吧。”男生不会关注这种方面的常识，顾泉很清楚。 袁野撇撇嘴，低头提交了订单，半个小时送到。 袁野抽了两根烟，顾泉抬起袖子捂了捂鼻子，“你抽烟？” “嗯，怎么？” 顾泉皱着眉，她不喜欢闻到烟味，一闻就头晕脑胀的想吐，但是她和袁野也不算是什么耳提面命的关系，犯不着干涉别人的喜好，于是她没回答，翻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来夹层里一直带着的一次性牙刷，起身去洗漱。 袁野跟着她，顾泉对着镜子刷着牙，听到袁野问：“我抽的不是很经常，两个月才能抽完一盒。” 顾泉没看他，只是含糊的点头，“哦。” 她似乎不需要知道吧。 顾泉洗漱完就回去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刷微博逛b站，看一些博主分享穿搭和日常vlog，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袁野冲了个澡。 等他吹干头发时，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是外卖到了，要下楼取。 袁野下楼刚拿了外卖，就听到有人在自己，他闻声望去，是莫莉，穿着樱粉色羊羔毛外套和黑色的裤子，扎了个丸子头，手里提着从食堂打包来的粥和牛肉饼，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莫莉走过来，低着声委屈道：“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吧？为什么不回我呢？” 袁野冷淡着脸：“没看到。” 莫莉看他买的是两人份的，猜到顾泉一定还在他宿舍，自己就没来晚，她不愧是当过临时演员的，眼泪说掉就掉。 “你都有功夫点外卖，怎么可能没看我消息？” 这个点正是早上宿舍出门拿外卖抑或是有人准备去食堂图书馆的时候，来往人很多，瞧着一个男生冷漠着脸，面前站着一个可爱苗条的女生，都会多看两眼，有人认出来是袁野，袁野虽然低调，却是很出名的。 袁野懒得理她，觉得她有点戏精上头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宿舍，上楼回房间。 在他转身后一两分钟，莫莉也跟了上去。 男生宿舍管的松，女生进去找男朋友，宿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男生只穿着裤衩迷迷糊糊的去接热水，就看到一个女生眼冒泪花的站在308室门口敲着门，嘴上念着：“袁野！你开门！” 这下清醒了，男生还去熟悉的宿舍叫醒还在沉睡的室友，让他们来看热闹。 紧接着，袁野将门打开了一半，面色冷凝，眉心紧蹙，明显不悦，他盯着顾泉冷声道：“你有病啊？” 莫莉没被吓到，她身后是十几个看热闹的男生，她大力将门抵开，大家便都能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的成熟女人正坐在书桌前一边看剧一边喝着粥。 原本顾泉以为是袁野的同学，倒是淡定着没太关心，当听到袁野那么说话之后，便放下手里的勺子看了过去，居然是莫莉，且还不止莫莉一个人，她有种被围观了的别扭和局促。 她走了过去，站在袁野身侧，双手抱胸看着莫莉，她个头比莫莉高一点，气质上偏成熟知性，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有些凌乱的美，整个人气场还是很足的，显得莫莉很尴尬。 但莫莉这些年混下来，可不是吃素的，小家子气有小家子气的有势，只见她眼睛眨了眨，泪水就掉下来了，她指着顾泉，抽噎的看着袁野说道：“你不是说你单身吗？怎么和她在一起？还带来了宿舍？”她嫌恶的吐了个词，“狼狈为奸。” 袁野见着那么多同学都围过来，有种看撕逼大戏的架势，再加上莫莉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他琢磨过来莫莉今天演这出戏，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自己，而是冲着顾泉来的。 她看上去像是被背叛了的可怜人，大家的焦点自然就会放在这样陌生且成熟的女人，自然就会产生个观点——袁野劈腿了个年上小姐姐。 袁野拉了拉顾泉，对她说道：“你回去，我来处理。” 顾泉没动，还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莫莉，莫莉哭得梨花带雨，嘴上说着：“我给你发微信你不回，还给你带了早饭过来，结果你和泉姐在这里打情骂俏——你不知道泉姐是我打工时的组长吗？而且她是有男人的！” 一众的看客越来越多，听了莫莉的说辞，唏嘘了下。 袁野冷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胸闷得很，觉得可笑又滑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收拾她，太阳穴隐隐跳动着，下颔紧绷，他想直接关门，眼不见为净，等到事后再处理她这个戏精。 而莫莉此刻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准备迅速抽身走人，骂了他和顾泉一句“你们俩，不要脸！”，就转身准备离开。 顾泉此刻开了口，轻轻叫住她：“莫莉，等一下。” 莫莉狐疑的停下。 顾泉转身去拿了手机，折返回来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找着什么东西，用众人都能听到音量，关心的问道：“莫莉啊，你之前因为当总监小三被开除，所以脑子受了刺激不正常了吗？精神分裂症？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莫莉瞪她，反驳道：“你乱说！我才进公司一个多月，人都认不齐！明明是你当的小三，泼脏水给我……” 袁野眯了眯眼，觉得莫莉是自作聪明的蠢坏。 顾泉找到那个文件了，她脸上还是那种客气的微笑，但看向顾泉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嫌弃，她打开那个视频文件播放了起来，里面正好是前一阵子吴总老婆在轰趴抓住莫莉打巴掌的画面。 顾泉把音量开到了最大，所以大家都能听到当时吴总老婆廖萍萍愤慨至极的骂声：“你个贱人！……你勾引我老公！仗着年轻破坏别人家庭！贱人！小三！” 视频可以给人最直接的感官冲击，莫莉这场仗已经输了，一如那天在轰趴，百口莫辩。 众人仿若身临其境。 莫莉一张脸惨白，眼睛也不流泪了，而是恨意，她扬着手臂就要打顾泉，袁野见状，率先拦住了莫莉的手，甩开了。 莫莉被袁野推了下，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一个男生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泉上前来掌了一耳光，“啪——”打得非常响亮，听着就疼。 顾泉冷眼垂眸看她，嘴角还是一抹得体的笑，“你叔叔前一阵子对我性骚扰，我没找你叔叔和你算账，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莫莉捂着脸，已经有些懵了。 紧接着，顾泉温声道：“我知道你喜欢袁野，一直追他很久了，但是袁野已经拒绝你了，你这么死缠烂打，还装腔作势——小姑娘，做女生，不要做这么贱的。” 有几个男生觉得过瘾，“哦吼”了一声，是在笑话莫莉。 莫莉落荒而逃。 始作俑者都走了，顾泉回了房间，袁野自觉关上门。 顾泉还是好胃口，粥不烫了，温热的，她坐在那埋头吃了两口，察觉袁野抱胸站在旁边看着自己，挑眉问道：“你不饿？” 袁野笑道：“你从哪里这么快搞得视频？” 顾泉：“那天有同事拍了发在小群里，我保存了的。” 袁野失笑：“顾泉，你还真是不好欺负。” 顾泉有些得意，刚才莫莉的事，仿若是蚊虫叮咬，她一贯总把自己置身事外，本不想给她难看的，但莫莉说话扯淡骂人难听，顾泉就要反击一下。 她说道：“你也挺不照顾女生的。”他抬手推莫莉的那一下，力道很大，她看出来了。 袁野坐在她身边，狭长的眼微眯，嘴角是愉悦的弧度，他问顾泉：“莫莉发给我过，你那天晚上被她叔叔骚扰的照片，你知道莫莉怎么说的吗？” 顾泉早就猜到了，那天莫昊开车纠缠自己，而莫莉却不在身边了，肯定没那么简单，果然，莫莉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 袁野把和莫莉的聊天记录找出来，发给顾泉，顾泉一边看，一边下粥吃，觉得好笑。 莫莉这样说的：“我上次和你说过这个组长吧？她居然勾引我二叔，要坐我二叔的车。” 顾泉觉得认识了袁野以后，经历的很多事情都很奇葩，也很好笑，她居然会成为别人污蔑的对象。 好在她不是深受其扰的人，见招拆招吧。 顾泉不会在乎海城医科大学接下来会有什么八卦，可能会说袁野带了一个社会上的女人来宿舍了，还说两女争一男打起来了……她是局外人，无所谓的。 吃完早饭，袁野是把她送到校门口，给她打了车，经历过一夜的大雪天气，入眼望去都是银装素裹，空气清新冷冽，顾泉的羊绒靴是高跟的，路上的雪被行人和车辆踩成了冰路，很滑。 顾泉问他：“今天怎么不抱我了？” 袁野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低声道：“你已经很嚣张了，不能继续惯着你了。” 顾泉哼笑，觉得袁野现在对她讲话越来越奇怪，又不是男女朋友，怎么用惯这个词。 顾泉道：“那你还送我干嘛？” 袁野有些郁闷的轻叹口气，懒得理她了。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潜意识里，还想再多和她待一会吧。 . 袁野之后的半个月也还是挺忙的，也没说要见面，顾泉觉得比起之前一周一次的见面，如今这样拉长频率其实是一件好事，意味着慢慢的就冷淡下来，袁野觉得没意思了，顾泉就可以找他要照片和视频了，再接着，就可以成为陌路人了。 两个人还是照常一起约饭吃，不过两个人都太忙了，苏泽两个工作做着，顾泉则是接了新客户，老客户也还在维持着关系要处理些杂事，总是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整个人就是觉不够睡，也没有多于的精力去处理感情。 所以她和苏泽依旧这么不温不热的相处着，顾泉说圣诞节晚上有个东野圭吾的舞台剧打算去看。 苏泽愣了下：“舞台剧？要我请假和你一块去吗？” 顾泉笑着摇头：“不用啊，我已经订好了，抢到了一张前排的。” 苏泽嘴角下撇，内心有些复杂，他以为顾泉没有自己陪伴的圣诞节，是会郁郁寡欢的，却没想到顾泉像是没事人一样自行安排好了节目。 他看向顾泉，那张清淡的脸，总是不冷不热的，不过最近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和笑容都是炽热的，他以为自己对顾泉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了。 不过正因为顾泉这样的克制冷静独立，苏泽才会被她吸引到，这么想，倒也舒缓了一下心里的不悦。 苏泽帅气的脸笑起来，对着顾泉说道：“下次要是有舞台剧你想看的，可以先和我说，我看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一起去。” 顾泉点头，“好啊。” 在海城一个人独居，有时候就会去逛逛展览，听听音乐会，看看舞台剧，反正一两个月一次，开销也不算很大，纯属放松，顾泉还蛮享受的。 有时候庆幸自己不追星，不然的话，追演唱会见面会的开销那才恐怖。 苏泽下了个大麦软件，翻到里面的演出展览之类的，看了下价格，有些咋舌，就像是他没吃过人均八百的牛排，这种一次五六百甚至可以上千的舞台剧演唱会，他也是没去过的。 但没关系，要追女生，就是要舍得花钱，这是所有男生的共识。 而且有这种爱好的，必定手上也宽裕，家庭也小康甚至富裕，苏泽这么想的。 他结了账，今天下午没有拍摄，海底捞那边上的是白班，五点多就可以下班了，于是他问道，“泉姐今天也要加班吗？” 顾泉慢吞吞的吃着咖喱饭，咽了下去，回答道：“估计是——怎么了？” 这天是周三，很普通的工作日。 苏泽笑道：“我今天晚上闲下来有空，想着泉姐要是也有空，带你去我朋友新开的网红店去喝奶茶。” ------------ 27.表白 一个男生要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好像是公开要表明些什么的意思。 顾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苏泽说道：“就在这附近，不远的，所以我可以先去朋友的店里帮帮忙，到时候泉姐下班了我来接你过去，大家一起吃个饭。” 顾泉沉思了下，说道：“我争取今天不加班。” 但这一天的事先安排并没有如约而来，顾泉倒是准点下班了，但打了电话才知道苏泽那边出事了。 有个客人带着正在追求的女孩子过来吃火锅，女生觉得服务员苏泽很帅气，就言语上试探了下，向他要微信号，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总让他过来服务。 那位客人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地挫伤，于是要投诉苏泽，说苏泽不老实，揩他女同伴的油水。 经理过来调解，苏泽低着头站在一边道着歉，却也说“我没有不规矩”，女客人生气了要帮苏泽说话，对男客人吼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这么欺负人啊！” 男客人脸涨得通红，锅里是煮沸了的麻辣牛油锅底，他操起长勺就泼了一勺热汤在苏泽身上，苏泽下意识的伸手一挡，左小臂就受了伤。 …… 苏泽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且还很温柔，是在让顾泉不要太担心，“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刚出来，手臂受伤面积也不大，已经抹了药，经理还给我批了一周的假，不用担心。” 顾泉皱眉，她提着电脑包，走出公司大楼，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制片那边你记得也请个假吧，别硬撑。” 挂了电话后，顾泉觉得不太妙，如果只是泼上了一点，犯不着经理给他一个星期的假。 顾泉看了眼时间是晚上七点，她打开组员龚升的微信，让他帮忙今晚盯一下投放账户，然后去了隔壁商场，找了苏泽的经理，问了苏泽登记过的家庭住址，打算过去看看。 经理当时有些诧异：“他一开始说不去医院，就用凉水冲了一会儿，然后那个女客人非要带他去，我看他伤得挺重的，就给了他一周假……” 顾泉记下地址，打了车过去，苏泽的房间有些郊区了，车子开到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那是靠近一个菜市场的小区——说是小区，其实也不算吧，就是很多只有二三层的楼房聚集地。 顾泉下了车后，踩着有些松的地面砖沿着第一个巷口走了进去，有的人家住的还不是小楼房里的出租屋，而是小楼房对面盖的面积很小的平房，炒菜就在巷子里炒，所以油烟味很足，路过好几家，还能听到小孩子打闹、家长训斥的声音。 这种错综复杂的群居地，顾泉不太好找地址上写的楼房号，从第一个巷子一直绕了好几个巷子，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总算找到了。 是这一片最里面的一个群租公寓，顾泉爬到二楼，找到205室，敲了敲门。 有人开了门，是个干瘦的男生，没好气的问着：“谁啊？” 顾泉问道：“请问，苏泽是住在这儿吗？” 男生这才认真的看向顾泉，是个端正有气质的女人，他点点头，门大开示意顾泉进去。 公寓不算大，两室一厅的格局被改成了三室出租出去，小客厅里乱糟糟的，男生指了一个靠北面的房间道：“苏泽刚回来，这间屋。”他走上前敲了门，说着，“苏泽，有人找你！” 顾泉和这个不认识的男生尴尬的站着有两三分钟，苏泽才开了门，他微卷的头发此刻有些乱，很是讶异的看着顾泉，顾泉含着笑冲他道：“在睡觉？” 苏泽抿唇笑，谢过室友，让顾泉进屋子。 苏泽的房间也挺乱的，衣服和一些书本乱七八糟的扔，没个收揽，他的房间背阳所以很阴冷，还有些湿气，顾泉将手里拎着的饺子放在桌子上，说道，“担心你没吃，给你带的。” 苏泽有些局促，也有些慌乱，他的左小臂缠上了白绷带，应该是烫破了皮，他用右手将一个椅子上的衣服扔到床边，然后推给顾泉，“泉姐，坐。”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没有沙发，窗户居然都没装窗帘，顾泉坐下去，苏泽坐在床沿上，情绪有些低沉，但面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喉结滚动了两下，说道：“泉姐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他的桌子上放着一袋子小橘子，顾泉拿过一个剥起来，说道：“去找了你的经理，问到的，我要是问你，你肯定不会说。” 苏泽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清爽朝气，他直直的看着顾泉，说道：“我住的太寒酸了，不想让泉姐看到。” 顾泉有些心疼，其实不打招呼就过来，是她唐突了，但除了想看他伤的怎么样，其实也很好奇苏泽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果不其然，挺节俭的，他就是个普通打工族，出租房里不添置什么东西，就是为了挣钱，并不是为了过日子的。 顾泉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说道：“我刚出来工作和你差不多啊，住的还不是这种装修好的，是那种样板房隔成了五六间，房东就给了个床，住在哪里住的怎么样，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出去以后人模狗样就行了——你长得这么帅有气质，你跟别人说你住小洋房，也有人信。” 顾泉不是多话的人，但她能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宽慰苏泽，想要缓解苏泽浮上来的自卑心理，苏泽咬着句子，又凉又甜。 顾泉伸手抬起他的左臂，问道：“会不会留疤啊？”绷带包裹住了伤势，她并不清楚到底伤成什么样。 苏泽说道：“应该不会，医生开了烫伤软膏，每天涂就行了。” 顾泉点头，想到那个不讲理的男客人，说道：“那个客人呢？没留着他赔钱吗？” 苏泽摇头，“去医院是那个女客人陪我去的，所有费用都是她出的，那个男的早就溜了。” 顾泉小声骂了个“靠”，苏泽笑得弯起眼，“反正我也不算亏啊，没花钱，不用上班，工资按照病假工资开。” 顾泉说道：“账哪里是这样算的？你也太好欺负了，就应该报警让他多赔点钱。” 不过她想了想，自己是和苏泽一样的社畜，在被甲方欺负的时候，多数情况下都是忍气吞声不闹事的，一时的痛快不外乎就是被辞退，虽说工作怎么都能找到，但所造成的待业状态，也挺让人心烦的，于是就这样忍下去。 大家都是这么忍过来的，告诉自己忍一忍，甲方不发脾气了翻页了就好了。 苏泽问道：“泉姐吃了吗？”他挪了点位置，坐在桌旁将饺子的包装袋打开，分量很多，顾泉有想到他是食量大的男孩。 顾泉撒谎：“吃过了。”她晓得苏泽如果知道她没吃，饺子肯定要分她一半。 苏泽用左手端着外卖盒，右手拿着筷子坐在那吃饺子，一口一个，冲着顾泉笑道：“谢谢泉姐今天来看我，还给我带吃的。” 他一个大个子，坐在床头吃着饺子，还受着伤，顾泉一瞬间有些恍惚，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样温暖努力的男生，一个人在海城，受了欺负回到家躺着饿着肚子也什么都不吭。 顾泉暗淡的眼像是在走神，苏泽吃完饺子，擦了擦嘴，说道：“你在想什么？” 顾泉抬眼，苏泽的脸精致好看，一双棕色瞳仁亮亮的，她说道：“我在想，你以前的女朋友，如果知道你受伤了，会怎么做……” 当她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不妙，这句话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即便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苏泽眼神渐深，缓缓说道：“上一任的话，估计会骂我没骨气吧，但因为知道她会嫌弃我居然忍下来了，所以我一定不会告诉她受伤的事。” “能瞒多久？” 苏泽苦笑：“一星期？她的底线是一周必须约一次会的。” “如果实在你没时间约会呢？” 苏泽摇头：“喜欢一个人的话，再忙都会抽时间陪她的，忙不是借口。” “哦。”顾泉哑然，她没谈过恋爱，对于一些男女之间默许的道理，其实并不是很懂。 苏泽继续说道：“我和前女友分手，就是因为，我不想再抽时间陪她了，我宁愿加班都不想约会，意识到这一点，就知道我已经不喜欢她了，就好聚好散了。” 顾泉疑惑：“是因为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吗？” “不是，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了。” 苏泽眼神有些飘，他自己也在回忆，好像上一任女朋友，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是因为她追求自己，她长得还可以，身材也不错，性格的话，说不出什么优缺点，可以正常相处。 苏泽当时刚出来工作，有种校园到社会的过渡期，会觉得空虚，也挺需要有人陪的，于是就默许了交往。 顾泉想了想，有时候大家在谈论到夫妻之间的七年之痒，前提是两人真心相爱过的，但对于一开始感情就不算浓郁的恋人，可能交往一段时间觉得真的不必勉强，就会和平分手。 顾泉想到那方面，直接问了句：“你和前女友们都那个了吗？” 苏泽脸红了，偏过头不好意思去看顾泉，顾泉像是个大姐姐一样的盘问，太过于直白。 顾泉的手冰凉，表情也淡定。 苏泽微微点了个头，启唇道：“没有都做过……高中和大学的没有过……就上一任而已。” 上一任的女友主动且开放，知道苏泽居然还没有经验，特别兴奋地就撩拨他，苏泽经不起撩。 他前女友对那件事挺热衷的，经常过来过夜，苏泽年轻气盛，沉迷过一段日子，后来对待这段感情有些意兴阑珊，维持不下去恋人关系，不了了之。 但是当他遇到顾泉后，那种迷恋的感觉非常明显，他确定自己是喜欢顾泉的。 顾泉笑他的反应，“苏泽，你真老实，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都不带打草稿撒谎的。” 苏泽眼神一滞，“因为你是泉姐。” 顾泉吃完手里的橘子，寻思着也差不多该离开了，站起身听到苏泽这句话，觉得奇怪，“为什么因为我是泉姐？” 苏泽站起身要去送她，他的个头很高，垂眸盯着顾泉红润的唇，开了口，将最近一段日子两人的暧/昧关系打破：“因为泉姐是我喜欢的女人。” 二十二岁的男生嘴里说着“女人”这个词，真是性感又勾人。 顾泉的直觉在苏泽站起身的时候就预警了，果然是表白，她拎起电脑包，心跳很快，说不上来的高兴，也带着些苦涩，她没敢去看苏泽，只低声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赶地铁回家了……” 苏泽没有得到顾泉的回应，跟在顾泉身后，在她要开门的那一瞬，拉过她的手，顾泉一回身，他健硕的身体将她笼罩在门后，右手支在她的脑袋旁。 和苏泽接触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强势过。 顾泉仰头看他，可以听到他和自己一样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很不合时宜的，顾泉看着苏泽那张阳光帅气的脸，脑海里居然闪现了袁野那张冷峻容颜，也是这样年轻，但两人的气质和给人的感觉一个天一个地。 “泉姐，我喜欢你。”他又说了一次，受伤的左手垂在那里，顾泉却看到他紧张的将手掌攥成拳。 他背着灯光，又说道：“我知道，泉姐肯定会嫌我比你小很多岁，觉得我不成熟，也没多少存款，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给不了你什么金钱上的许诺，但我是真心地，想和你在一起，我甚至有想过，假如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要更努力的挣钱，想和你有一个家，买一个虽然不算大的房子，向你求婚——我真的都想过。” 顾泉此刻没那么慌乱了，虽然心跳的还是很快，但此刻她可以迎上苏泽的真挚温柔的眼神，听到苏泽继续说着：“……我没想过这么快向泉姐告白的，其实我前女友一直很瞧不上我，她只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带出去有面子，所以从我发现我喜欢泉姐的时候，我就想我要多挣点钱稍微让自己有点底气，再跟你提表白，可是……今天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我就忍不住，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真的是喜欢你。” 顾泉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苏泽，承受着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如此郑重真心的告白。 顾泉张了张嘴，说道：“我……你……”居然结巴了。 她一贯的淡定自若呢？面对莫莉的污蔑都能云淡风轻，结果被一个小奶狗表白，连话都不晓得怎么说了？ 苏泽满眼笑意的看她。 顾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和你在一起，也太老牛吃嫩草了吧……” 愿意和他约会吃饭是一回事，真的面对交往时，难免会觉得，自己年龄这么大了，今年都十二月了，翻个年虚岁就是二十九了，而苏泽才二十二岁，正式朝气蓬勃的年纪，和自己这样一个奔三的女人，又能维持多久的火花呢？ 苏泽听了这话，居然卸下了不安一样的吐了一口气，笑道：“那你也是喜欢我的了？” 顾泉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迎合他的追求这些日子，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跑过来，不然自己此刻快速的心跳算怎么回事呢？ 苏泽抿唇，脸也有些潮红，他上前，两只手抱住顾泉，顾泉的腰身很细软，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苏泽有种尘埃落定的心安和满足。 他贴在她耳边，朗声说道：“我一定会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正确的选择。” 顾泉的头抵着他的肩膀，硬硬的肩胛骨，男生的身板很结实但还有些瘦，没有成熟男人身上的厚壮，但顾泉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也不是贪图他规划的未来，她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此刻的感觉对了，那就在一起吧。 顾泉觉得她的人生终于添加了一项名叫“恋爱”的光彩。 . 恋爱使人容光焕发，对待难搞的客户也多了些耐心，顾泉还在网上多买了几件衣服，打算下次和苏泽约会的时候穿。 周末的时候苏泽发消息说：“正好我这周末不上班，泉姐你也休息，我陪你去逛街吧，今天可以带你去喝我朋友的网红奶茶了。” “好啊，我有空，不过今天周末你朋友的店应该会很忙吧？” “我们可以先逛街，晚一点过去。” “好。” 顾泉有些开心，她起床将窗帘拉开，室内空调和室外形成的温差导致玻璃上一层水雾，她关了空调，打开窗透透气，只觉得这一年的冬天还是挺快的，那么快就要元旦，就要春天了。 她素寡的脸上是愉悦的笑，以前从来没觉得跨年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现在倒是很期待了，等到了春天，花都开好了，温度也怡人，就叫上苏泽一块去爬山，一起去野餐，也可以发模棱两可的朋友圈，同学同事肯定要在底下问她，母胎solo的顾泉竟然脱单啦？ 顾泉笑起来，她想着这样的生活，可真是充满了向往。 ------------ 28.快乐 顾泉觉得这次和苏泽去见他朋友，还是挺重要的，她工作以后听到的都是同事去见恋人家长，只有大学的时候听过室友说要去见男朋友的好朋友，一起撸串唱k什么的，当时室友说：“感觉挺不错的，你和他朋友处好关系，打入内部，以后男票要是撒谎，你就去问他哥儿们，不过也有可能他们串通好一块骗你，那就没办法了。” 顾泉从衣柜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件几年以前的大衣，她倒是不关心过气什么的，而是近两年买到的衣服都偏成熟知性了，想到要是和苏泽站在一起，看起来年龄差太大了，她有点害怕。 她将头发卷了下，又换上了那件枫叶红格子过臀大衣，内搭粉红色的衬衣，套上一件紧身黑色裤子和黑色马丁靴，她站在全身镜前打量了一会儿，倒是减龄了几岁，她思考了下，过年前要不要去染个发，再剪个刘海。 手机响了起来，顾泉打开一看，是妹妹顾安宁，问她要生活费。 妹妹顾安宁在北城读大学，今年大四，也快毕业了，但她没参加秋招，而是准备研究生考试，圣诞节还有一周，正好也是这届研究生考试的日期。 顾安宁道：“我考完试还要备考，估计在学校还要再待一个月，你给我一千块就行了。” 顾泉给她支付宝转了一千块钱，发了句，“下周考试加油。” 顾安宁：“会的。” 顾泉戴上围巾，挎上包，一边走一边给妹妹发消息，她和家里人关系都不是很紧密，也就这几年妹妹越来越懂事后，还能说上两句，家里还有弟弟在念初中，所以顾泉就承包了顾安宁大学的生活费，原本也是要顾泉负担学费的，顾泉拒绝了，她让顾安宁自己办校园贷款，出来工作了慢慢还。 顾泉问：“紧张吗？” 顾安宁：“也还好，反正都要上战场了。” “考研也不是高考，考不上就去工作，没什么大不了，你压力别太大。” “你别说的好像我就一定考不上。” 顾泉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没说什么了，临近考试的人比较敏感，想的也多。 顾泉：“那我等你好消息。” 赶到商场的时候，顾泉到的比较早，她进了西西弗书店随便看看书，发了个定位给苏泽。 苏泽回了个：“泉姐，你作为一个女生，居然没有让我等你，而是你等我。” 顾泉：“那下次我让你等我一两个小时吧。” 苏泽居然没反驳，而是很依从她：“等多久我都可以的。” 顾泉嘴角一直挂着笑，即便和苏泽经常见面，可是这样郑重其事的确认交往关系后的约会，还是有些兴奋。 顾泉看到架子上的一本《李银河说爱情》，换做以前，她肯定是不屑去看这种爱情不爱情的，就算是李银河写的也不看，但今日，她就近乎是抱有学习的心态，买下了这本书。 买了书，她走出书店，商业街有人在暖阳下抱着吉他唱歌，声音沙哑空灵，唱的是林俊杰的《关键词》，顾泉驻足聆听，她觉得唱歌的那个女生有些眼熟，一身黑色，皮衣皮裤马丁靴，瘦高的一个女生，身上有股子冷意。 顾泉听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个女生身上的气质很熟悉。 她从包里找到了零钱，扔到吉他女生放在一旁的贝雷帽里，那个女生见状，竟然停了下来，一脸不悦的看着顾泉：“你给我钱做什么？我又不是卖唱的。” 女生唱歌好听，长得也漂亮，围着听歌的人很多，一时之间，大家都看着顾泉，顾泉有些尴尬。 顾泉浅笑：“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个帽子是放钱的。” 她想自己态度已经很柔和了，就算不是卖唱的，此刻态度也应该软化下来吧。 但那女生皱着眉，盯着顾泉道：“自己把钱捡起来带走吧，我不差钱。” 她抱着吉他站在那，没有给顾泉台阶下。 顾泉委实很后悔，走上前弯腰将硬币捡起来，她的包包拉链没有拉上，里面的那本《李银河说爱情》就掉了下来，女生看见了，发出了嘲讽的嗤笑。 瞧着至少也有二十五岁的女人了，还喜欢看这种讲爱情的书，女生眼珠子转了转，开始唱陈雪凝的《愚昧》。 顾泉有些生气了，面上冷冷的，捡起书和硬币，转身就走了。 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搞音乐美术的，总有那么几个自大且目中无人，很不懂的尊重人。 顾泉还在脑子里想那个女生，想着假如她要是出歌，祝她糊穿地表。 . “这本书，其实写的根本不算是爱情。”顾泉坐在苏泽朋友的网红奶茶点，将那本书的目录打开给苏泽看，她讲了中午那件尴尬的事，又觉得不应该被嘲讽，目录里面涵盖了爱情、婚姻、性的各方面的探讨，她又翻了两页，比较口语化，通俗易懂，也很理智客官，并不是傻白甜的教导。 苏泽笑着安慰她：“泉姐，别再想了，你从晚上吃饭就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顾泉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但意外的是，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那个女生，还有她那鄙夷眼神，居高临下的态度耿耿于怀，她寻思自己也不在生理期，怎么还是如此在意。 现下是晚上快九点，苏泽和顾泉中午吃的广东菜，因为苏泽的手受伤只能吃些清淡的，又逛了一下午的街，逛累了才来商场负一层，苏泽朋友的网红奶茶店。 网红奶茶点最注重的就是装修，面积挺大的，里面有好几个抓娃娃机，粉红色的主题，门口有个塑料的大火烈鸟雕像，里面还有一处是顶到天花板的气球，放了一个特别大的韩城轻松熊，各个角落都是比较适合拍成ins风的背景板。 可能是顾客都是抱着拍照的心情来的，所以奶茶味道一般般，也还是卖的出去的。 顾泉吸了一口，也还可以，珍珠煮的是刚刚好有嚼劲的口感，不硬不软，还有爆珠是芒果味的，挺好吃的。 苏泽从今天第一眼看到顾泉，心里就很开心，他能看到顾泉今天穿衣风格和发型都和往常不一样，显得俏皮温柔了很多，是精心打扮过的，还很心机的减龄了许多。 女生谈恋爱起来，不管什么年纪，讲话都要温柔了些，顾泉也是的。 苏泽看了眼时间，朋友正在来的路上，说是要请顾泉和苏泽吃日式料理，让他们再等一会儿，顾泉倒是不急，一口一口的吸着奶茶，苏泽笑：“你还要喝一杯吗？我朋友说，你以后来都免单。” 顾泉笑：“不了，喝多了晚上要睡不着了——” 她看到苏泽背后的那个角落，一对情侣正在争执，女生生气，“你怎么把我拍的这么胖？！” 苏泽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个轻松熊终于轻松些了，现在没人让它拍照了，他这时提议，“泉姐，我给你拍照？” 顾泉忍俊不禁：“你水平怎么样啊？” 苏泽俊朗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好像……是直男拍照的水平。” 顾泉耸肩，“我拍照也不好看，直女水平。” 不过干坐着还不如拍照来消磨时间，顾泉笑道：“你给我拍几张吧，拍的不好看也没事。”她放软了语调，一双眼睛今天戴了美瞳，亮晶晶的。 苏泽对上她温柔的眼，羞赧的点点头，他发现这样的顾泉，比起一开始认识疏远成熟的她，更动人。 他只觉得这一天的约会，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顾泉也就大学时候热衷于拍照罢了，但他拍的话，不是很会摆姿势，苏泽拿着手机，拍了两张，不妙的皱了皱眉。 顾泉凑过来要看，苏泽抿唇不给，顾泉拍他，笑道：“是不是拍的特别难看？给我看看！” 苏泽捂着手机道：“你过去站好，我再给你拍几张吧。” 顾泉晓得了，肯定刚才拍的难看，她听话的又站在轻松熊旁边，想了想，比了个耶。 苏泽站在那，按了几下，看了眼照片，闷声笑。 顾泉这次说什么也要看照片了，苏泽笑道，“你确定你看了不会生我气吗？” 顾泉：“不会。” 苏泽脸上的酒窝越来越深，他退后了两步，将手机相册给她看，顾泉看了以后，有些无语，脸都有些黑了。 普通人一上镜，就会发现五官不是很立体，顾泉本就面向清寡，这样一拍，一张眼睛像是没睁开，说不上来的奇怪，顾泉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出头一些，但却被苏泽拍成了一米五的感觉，拍的还有些呆呆地，尤其是后面那两张比耶的，像是神志不清的弱智。 顾泉撅了噘嘴，看向苏泽的眼神有些幽怨。 “你这样对我，你良心不会痛吗？”顾泉笑不出来了，女人嘴上说不生气，但其实一般这样的后果最低程度都是有点郁闷的。 苏泽讨好的凑上来，环住顾泉的腰身，低声哄着，“痛，我之后努力练习拍照——可你刚才也说了不生气的。” 顾泉愣住，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无从适应，但想到已经是情侣了，小情侣之间就是会这样搂搂抱抱。 她说道：“作为回报，我得给你拍几张。” 苏泽拒绝，“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拍，很不自在。” 顾泉坐下来，找出手机里面的照相app，“那我们拍合照吧。”她又说道，“你刚才用的是手机自带相机照的，要是用美图或者轻颜软件，可能会好点。” 苏泽靠在她身边，歪头看她操作，委实觉得女生为什么对待拍照这件事情这么看重且拿手。 镜头前置，顾泉伸长手臂，苏泽觉得她的手臂太短了，要帮她拿着，顾泉不给，“你拍就成灾难了。” “你刚才还说你拍照也是直女水平。” “那也比你的好。” 无聊的争执，但两个人就很幼稚的在吵。 顾泉调配好镜头，她娇小的靠在苏泽身边，苏泽揽着她的肩膀，很配合的微微弯了腰背，一张帅气精致的脸，微卷的棕色头发很是亮眼，顾泉说道，“一二——三……” 在她按下拍摄键的那一瞬间，苏泽歪头亲了她的脸，蜻蜓点水般，却也足以让顾泉心中的水面溅起涟漪。 顾泉故作淡定的没吱声，这就代表着默许，苏泽垂眸，看着顾泉拍下的那一幕，着实是一对般配且感情很好的恋人。 顾泉也觉得这张照片，特别的好，自己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苏泽好看的侧脸，太完美了。 苏泽笑道：“照片发给我，我要保存。” 顾泉发给他，又听到苏泽说道，“我发朋友圈了。” 顾泉惊讶，“这个……”她一看就比苏泽要成熟，担心别人讲闲话。 苏泽以为她在担心公司的人晓得，道，“放心，屏蔽同事了。” 顾泉便也没说什么了，发都发了，还屏蔽了同事，她和苏泽除了同事也没有共同交际圈，那就无所谓了。 顾泉翘起腿，刷到苏泽刚发的朋友圈。 她看到以后立马退出朋友圈页面，不仅是耳根，脸部也觉得热，红晕一片，苏泽觉得她的反应太可爱，打趣道，“要我陪你出去吹吹冷风吗？” 他俩在这打情骂俏，正好苏泽的朋友也来了，是苏泽的大学朋友，认识好多年了，过年就回家办婚礼了，这个奶茶店也算是他老婆想开，所以他帮忙开的。 苏泽朋友叫郭学，提着一瓶红酒过来的，他个子不太高，还有些微胖，但是看着就很友好，老远就喊“苏泽”，苏泽抬头，招了招手。 郭学打趣道，“呦呦呦，脱单才几天就发朋友圈，我警告你以后秀恩爱不能每天一次啊，不然我屏蔽你。” 顾泉站起身，说道，“你好，我叫顾泉。” 郭学能看出来顾泉比苏泽年纪大，但看着很养眼，气质很突出，苏泽这次很有眼光，不像前两任他晓得的，都是外秀内空的作精。 郭学客气的笑，“你好，我叫郭学——苏泽比我大，我们是兄弟，那你就该是我嫂子了啊。” 顾泉看向苏泽，不知该不该应，有点太不成体统了吧。 苏泽拍了下郭学，“哪有上来就叫嫂子的？你该把她吓跑了。” 郭学拍头，“是是是，应该是未来嫂子！今天我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啊，来我带了红酒，请你们去吃日料！”他指着苏泽受伤的手说道，“泉姐你说他精不精？本来说是吃烤肉的，结果泽哥这个伤不能吃油腻的，我说那等你好了再约？他说不，他正好想吃日料了，没有比生病的时候更适合占便宜的了……” 顾泉笑得很开心，亲昵的挎上苏泽的手臂，跟着他们一块去四楼的日料店。 三个人说说笑笑，郭学还真的是给足了苏泽面子，请的都是最贵的刺身寿司，顾泉听着郭学说苏泽大学时候的糗事，有一种真的走进苏泽生活的感觉。 郭学开车先送顾泉回去的，顾泉下车冲着苏泽和郭学挥挥手，还留恋的看着车里的苏泽，暗光之下苏泽的脸隐匿在车窗之后看不真切，她说道，“你的手，还是要多注意。” 苏泽温柔的点头，“知道了，你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顾泉笑着转身，她的步伐都有些雀跃，她今天是真的很开心。 第一次和男朋友约会，还见了男朋友最好的朋友。 顾泉离开后，苏泽下车，坐上副驾驶座，郭学将车窗升上去，习惯性的递了根烟给苏泽，苏泽摆摆手，“不抽。” 郭学好奇，“戒了？” 苏泽挑眉：“不是，泉姐说她不喜欢抽烟的男生。” 郭学转着方向盘，唏嘘了下，“呦呵，你为了这个姐姐，烟都能不抽啊？真喜欢了？” 苏泽抿唇笑，点头，“我挺喜欢她的。” 郭学“嗯”了一声，车子上的招财猫晃着手臂，他又问了句，“你打算和她结婚？你不是说她都二十八了吗？这个年纪的女人，肯定急着要结婚，你要不是认真的呢，谈两三个月就撤，要是认真的呢——啧，我怎么感觉要是结婚的话，你们俩不太合适。” 苏泽的脸阴沉下去，郭学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他笑起来总给人很干净天真的样子，他说道，“我对她，还是挺认真的。” 郭学转过头，用探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她都工作这些年了，手里肯定有钱——她是独生女吗？”郭学问了个最实际的。 苏泽沉沉的舒了一口气，没接话，不想回答。 郭学这才意识到，可能苏泽这回是认真的了。 苏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植，想着郭学的问题，其实他是可以去问顾泉的家庭是怎么样的，再去考量这段交往要不要以结婚为前提。 然而顾泉这个人，苏泽此刻就只是想和她单纯的，不涉及旁人的，好好谈一场恋爱。 像她的人那样的纯粹的一场恋爱。 他打开手机，朋友圈有几十个消息的提示，他点进去，都是高中大学同学的恭喜脱单留言，还有点赞。 最新的朋友圈，是顾泉发的。 她发的和自己发的，文案是一样的，都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配图也是一样的，是那张他亲她的照片。 苏泽晓得，顾泉一定也屏蔽了同事。 手机响了消息，苏泽点开，是那天强行带他去医院的女客人，名字叫做莫莉的，她截图了苏泽今天的朋友圈，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 29.我好讨厌你 接下来的一周公司里大家都在聊着怎么安排圣诞节，梁希希跑来问顾泉，平安夜有没有空，她正好还欠顾泉一次请客，就算两个人一起过平安夜了。 顾泉淡然的脸上，眼睛里的红血丝很明显，她喝了口咖啡，无奈道：“客户有个新产品投放，老天保佑我平安夜能正常下班，我倒是想和你一块去吃饭，但我手头不是停投的那个客户，还得写年度投放总结ppt，元旦之后要过去汇报。” 梁希希这才想起来年度汇报的事，于是没有了过节的心情，和顾泉坐在星巴克里，一时无语，都有些心烦。 梁希希突然开了口，问道：“顾泉，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顾泉心下一惊，面上不露声色：“为什么这么问？” 梁希希眼睛露出贼精的光，小声道：“我早就发现了，你和那个男演员，叫苏泽的，就那次和魏智吃饭，海底捞那个小哥哥，你俩总一起吃饭。” 顾泉淡淡道：“他那是感谢我，介绍给他这样轻松的兼职。” 梁希希不相信，“你和他都是单身，谈恋爱有什么，一个演员，一个运营，这样的办公室恋情，其实也还好，我挺羡慕你的，和那么帅的小狼狗谈恋爱——睡了吗？” 顾泉顿了顿，摇了摇头。 她说了句，“才刚谈没到一个月呢。” 梁希希想到当初为了讨好吴总，所干的荒唐事，一开始勾引他出轨，的确挺刺激的，所带来的利益也让她自得，但吴总是个不惑之年的男人了，长的也不怎么样，身材更不怎么样，性格也一般，她觉得自己做个小三还牺牲挺多的。 明明和顾泉一样岁数，她却能搞个那么年轻的小狼狗当男朋友，甜甜蜜蜜的。 梁希希艳羡的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不能去比较。 . 平安夜的时候，顾泉一直加班在加班，苏泽这周都在家里休息，离得远也不方便陪着，就每晚给她点晚餐，这一晚给她点的是花甲米线，顾泉一个人在办公室吃的一个区域都香喷喷的。 正吃着，袁野发消息过来了。 好像大半个月没见了，顾泉有时候想起他，每一次都更加确定，袁野一定是腻了。 袁野：“这两天我都有空，可以陪你。” 顾泉打字回他：“可我没空。” 怕袁野死缠烂打的性格又上来了，她拍了个对着电脑吃东西的照片，电脑桌上正好是ppt第一页“xx产品年度总结报告”。 “你别来找我了，我没空理你。” 她明天晚上的舞台剧，早就安排好了，也算是有空吧，但就是不想见袁野，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和袁野还是这样慢慢断掉的好。 袁野没再说话了。 圣诞节这天，公司搞了下午茶，每人一块蛋糕和苹果，苏泽这天正好来拍摄，拍摄这边比较轻松，他没有请假，还是来工作了，也有份，他让编导心怡带视频给后期的时候，将蛋糕苹果带给顾泉。 心怡躬下身，小声的问道：“泉姐，放心，我不会说的，嘻嘻。” 顾泉咳了一声，把一个苹果递给她，“乖。” 心怡笑嘻嘻的什么都知道，接过苹果就走了。 顾泉拿过蛋糕，小口小口的吃，其实蛋糕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但很意外的，顾泉就是觉得，苏泽很有心，他心里有她。 除了苏泽带来的暖意，顾泉隐隐还有些刺激感，办公室里她所了解到的，梁希希和心怡已经知道她和苏泽的恋情了，那她不了解的呢？估计也有人注意到了吧？ 有种学生时代偷偷谈恋爱，不敢让别人知道的那种隐秘刺激感。 这个冬天，还是值得高兴的。 下班了之后，顾泉围上围巾，微信上给苏泽发了一个“圣诞快乐”的消息，苏泽回道，“你也快乐。” 他晓得顾泉要去看舞台剧，本来想送她过去的，但顾泉说没必要，她不是离不掉男朋友的人。 苏泽叮嘱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恋人之间就是普通的对话，也有着甜腻味，顾泉唇边一抹笑，心情甚好的去看舞台剧了。 舞台剧也就两个小时，顾泉看完直接就回家了，剧场今天结伴而来的情侣比较多，换作以前可能心里会觉得空虚，不过她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了，只觉得别人的男朋友，都没有她的好。 她想，自己二十八岁的年纪，恋爱年龄还是太小，怎么像个小女生一样的，这么幼稚。 回到家换了睡衣卸了妆，刚休息了会，大概晚上十一点了，苏泽发消息问，“到家了？” “嗯，早到了。” 苏泽结束拍摄之后，去给顾泉买礼物了，今天还是圣诞节，想亲手送给她。 他问她：“还愿意出门吗？” 顾泉很轻松就想到了，苏泽可能要送她东西，在公司虽然也能送，但就没气氛了，于是她答应：“嗯，可以。” “那我待会去你家楼下接你？” 顾泉想了想，直觉告诉她，苏泽过来会有些危险，小区里住着一个定时炸弹莫莉，最好不要招惹。 “不用，怪冷的，我们约在哪里啊？你直接在那等我就好了。” 苏泽给她发了个地址，“方河路的那个top酒吧，那里今天热闹，你要是嫌吵，附近也有按摩馆，可以去放松下。” 顾泉发了个“ok”，“那你等我。” 她不嫌麻烦，换好衣服，又开始化妆。 顾泉坐在桌前化妆，想着苏泽会送什么礼物给自己，就听到了公寓门开的声音，她身体一哆嗦，想着是不是小偷，抓起手机就要报警，而后又明白过来。 是袁野，他有钥匙的。 果然，袁野走了两步推开卧室的门，带着冬夜室外的寒冽，脚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如此熟悉，顾泉转过身，有些意外，也有些莫名的心虚。 明明说了让他别来，他还是偏执的要来，袁野就是这样。 今天和苏泽的约会怕是要泡汤了。 袁野径直坐在顾泉的床上，手撑在身后，闲闲懒懒的看着顾泉，问道：“你要出门？” 顾泉点头：“晚上吃多了撑，想出去随便溜溜。” 袁野道：“这么晚了还出去，不像你的风格。” 他之前来顾泉的家，她周五晚上到周末，都是躺在床上或沙发上刷手机，能用网络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出门，就算吃撑了也不会想起出去运动运动的。 顾泉没好气的道：“别说的就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她心里在想着袁野会待多久，需不需要发消息让苏泽等她，还是说直接取消约会。 可今天是圣诞夜，她不想取消。 袁野坐直身体，说了句：“我好饿，我点个外卖吧。” 顾泉不看袁野，用美妆蛋将粉底液匀开，小嘴轻启问道：“你来我这，吃个外卖就会走吗？” 袁野促狭一笑：“想赶我走？” 他凑到顾泉跟前，放低声音，似在引/诱她：“你不想我吗？”语气里有点撒娇的意味。 顾泉冷漠的说道：“袁野，我们认识都有快三个月了吧？你不觉得腻吗？” 袁野收起笑容，眼神有些复杂，他盯着顾泉问道：“你腻了？” “对，我又不喜欢你，我还得时常跟你做，我这叫曲意逢迎，你不觉得也很别扭吗？” 袁野冷笑：“我看你的反应并不别扭啊，你不是挺享受的吗？” 顾泉撩了下头发，终于转过脸看着袁野，神色淡淡：“女人嘛，不都要学会床上演演戏吗？” 袁野闻言，下颔绷得很紧，顾泉正伸手要拿眼线笔，手臂就突然被袁野大力给握住，他像是伺机而动的野狼，将顾泉压在化妆桌下，眼睛发红，隐隐有怒火，身上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冷气，顾泉怔怔的，腰正好抵在坚硬的桌沿上，尾椎撞到了，有些疼。 袁野的另一只手捏起顾泉的下巴，捏的她生疼，听着他冷声道：“顾泉，你今天最好演戏也要演全套。” 顾泉瞳孔骤缩，她伸手要推他，袁野却纹丝不动，反而躬下身子，强吻住她的唇，动作熟稔。 他来势汹汹，顾泉知道自己真的惹怒他了，可她也的确是心急了，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她想断掉和袁野这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这才知道，男人如果不顾及女人的感受，这种事就等同于凌虐。 顾泉闭着眼睛，因为疼痛眼角滚下一滴泪，袁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闷声有些喘着气，“今天怎么不演了？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嗯？” 顾泉垂眸看他，唇色很淡，她说道：“袁野，我好讨厌你。” 她吸了吸鼻子，咬住唇，像是一朵受风雨摧打却依旧还带着刺的玫瑰，头发有些乱了，她侧过脸，发丝顺着动作盖住她的脸，屋子里光线也很暗，没开灯，只开了床头的小台灯，袁野触目所及到她的脸，大半都隐匿在黑色软发中，很是冷淡的性感。 他本来就半个月没见她了，还推掉了不少女孩子主动地邀约，他倒也没想过这是什么守身如玉，大脑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想要顾泉，旁的都没什么劲，但她居然还是这么反感他，还说之前都是在演戏。 袁野胸腔里有股子怒火，连带着长久未纾解的念想，都一股脑的倾洒给顾泉，不乖就要被收拾，被欺负，看之后乖不乖。 …… 顾泉冷着脸拿起手机，披上衣服去了浴室，关门的时候“砰”的一声，很大声，门都要被甩坏了。 手机还好是静音模式，不然苏泽发过来的消息要是被袁野看到，顾泉想象不出来袁野会发什么疯。 苏泽拍了酒吧里的景象，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人还是特别多，光线五光十色的，他点了一杯鸡尾酒。 顾泉打字道：“苏泽，不好意思，我这边客户刚才临时换投放链接，所以耽搁了很久，” 苏泽回复：“没事，反正我来都来了。” 他又问：“你要是很累，就不用了过来了，我最近休息久了就精力旺盛，你不用迎合我，你要好好休息。” 礼物还是会送的，苏泽说道，“明天我可以去找你。” 顾泉咬着唇，心里很不好受，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此刻并不困，她是懊恼和悔恨，她想着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要是刚才和袁野讲话能柔和一点，就不会又做一次吧？她现在是不是很婊？有男朋友了，却还和pao友剪不断理还乱。 顾泉站在花洒下只觉得很疲乏，思绪很纷杂，心有郁结不爽快，身体也很酸疼，她听到浴室外面袁野在转门把，她反锁了。 顾泉没理会，慢吞吞的在身体上抹着沐浴露，白色的泡泡一层层滑腻腻。 袁野倒不是要洗澡，而是顾泉在里面待了很久，他有些担心她的状态，冬天浴室关上窗，开了暖气，氧气稀薄，待久了会缺氧，袁野想到顾泉方才的状态，难免会觉得她可能洗着洗着就晕倒了。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不该太用力。 他像是吃饱喝足的野狼，此刻对待手边的兔子很是宽容，他扬声问道：“顾泉，你没事吧？” 顾泉想不理会他的，但她担心袁野能破门而入——他绝对干得出来。 她大声回了个“没事”，袁野听到了，转身便回了卧室。 他发现顾泉洗个澡居然也能把手机带进去，联想到上回她和他那夜也是在卧室事后，顾泉和一个年下弟弟在聊天，当时他让顾泉把那位拉黑了。 有一个月了吧？袁野都快忘了这茬了。 他斜靠在床头，掏出手机看了眼，突然发现好久没联系的妹妹袁芙给他发了消息。 “今年圣诞你怎么又不回来？爸妈很生气。” 袁野眼眸流出清冷的光，没回复。 袁芙紧接着又发来一句：“元旦必须要回来了，爸妈都订好餐厅了。” 他有些困，昨晚又是熬了会儿夜学习，白天是在医院，和导师查病房看病历，各种突发状况应接不暇，来到顾泉这里本打算先补觉明天再搞她，却没忍住，现在沾了枕头，尤其闻到枕头和被褥里，都是顾泉身上那种温暖又清新的香味，他盖上被子，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顾泉洗完澡，看到袁野居然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睡在被窝里，简直是气笑了。 但正好，她可以和去找苏泽了。 顾泉都没用吹风机，而是站在阳台用毛巾将头发弄干，再悄悄的换了身衣服，妆都没怎么化，只是擦了下口红，然后就出门了，临走前她还瞄了一眼袁野，依旧睡得很安详。 她动作轻缓的将门关上后，方才还在沉睡的袁野眼皮子动了动，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微微睁开眼，嘴角一抹冷笑，他坐起身，神色有些倦怠。 他其实很想不这儿紧逼她的，可是她居然这么无视他。 他又有被冒犯到。 . 顾泉去酒吧的时候，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苏泽，苏泽面前的酒喝完了，混乱的人群里，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玩着手机，有些落寞。 看到顾泉的一刻，他的眼睛就亮了，朝着顾泉笑了起来，连脸颊上的酒窝都很是温柔。 顾泉鼻头有些发酸，她淡定的坐过去坐在苏泽旁边，然后一把抱住了苏泽。 她的头埋在苏泽的胸膛里，毛衣柔软温热的，告诉她这是苏泽，是她的男朋友。 鼻腔里还有洗衣液的味道，很是干净的气息，顾泉神色郁郁，她方才和另一个男人做完，此刻却在男友的身边，不晓得洗了个澡身上还有没有弥留下来袁野的味道，她很是忐忑不安。 苏泽愣了下，察觉到顾泉现下心情有些低落，他搂住她，温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半夜出来你精神不大好？” 顾泉还是抱着他，闷声道：“不是，就是……很想你。” 情侣之间自然而然的依赖。 苏泽问她：“想喝什么？” 顾泉道：“不想喝。” 酒吧里太吵了，光线也很纷杂，但好在没人会注意角落的这一对情侣，顾泉仰起头，她素净一张脸，在这个满是艳丽女孩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顾泉定定的看着苏泽，对上他总是含笑温柔的眼，说了句，“苏泽，你教我怎么接吻吧。” 她之前跟苏泽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意思肯定是她也没经过人事，没接过吻。 苏泽的眸子暗了下去，看着顾泉那张没涂口红的小嘴，顾泉嘴巴很小，樱桃小嘴就是那样的了，淡粉色的，苏泽罕见的邪气一笑——大概因为他是擅长亲吻的，所以在这方面他认为是比顾泉成熟的。 他搂住她腰身的手臂箍紧了下，低下头，含住了顾泉的嘴巴，苏泽感觉到此刻心脏澎湃着跳跃。 顾泉一动不敢动，她没闭眼睛，苏泽沿着她的唇边很柔和的临摹勾勒着，顾泉仿佛是被一团棉花包裹住了，她整个人都伏在苏泽身上，心里一抽一抽的。 她的歉意和愧意要漫出来了，她想着自己当初不应该遇见袁野的，。 ------------ 30.感知 热闹喧腾的酒吧里，顾泉靠在苏泽怀里，拿着手里的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亮晶晶的一片小雪花，正契合着他和顾泉相遇时的冬季，苏泽在专柜里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条，他觉得顾泉就像是一片雪花，通透又纯净。 苏泽低声笑道：“还喜欢吗？” 顾泉温声道：“你给我戴上。” 她转过身，苏泽伸手将项链环绕在她细长的脖子上，戴好了以后，顾泉转过身，雪花刚好落在她两片锁骨中间，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v字领的毛衣，戴着很是搭配，很显眼。 但苏泽接着晦暗的光线，不晓得是彩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发现了顾泉细白的脖颈上有些星星点点的红色，她皮肤白，所以对比起来就有些鲜明。 苏泽随口问了句：“你脖子那是过敏吗？” 顾泉一瞬间的怔愣，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而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方才袁野留下来的吻痕。 袁野的习惯就总会大力的吻她，像是动物要留下占有符号一样，但她往常穿的都是高领的毛衣，都可以遮住且过一大夜就消失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是经常和袁野待在一起，所以就没太在意吻痕的事，但此刻，顾泉有些慌神了。 但顾泉说什么话都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也会看着对方的眼睛，哪怕心虚内疚，却还是嘴上淡淡道了句：“我晚上回家吃了点芒果，有些过敏吧。” 苏泽不疑有他，宠溺的笑话她：“泉姐晓得过敏，还这么嘴馋？” 顾泉耸肩，拿起围巾围了起来，嘴上说了句：“下次再馋我也不买了，不买就不会吃。” 苏泽伸手帮她理了理围巾，让看起来更整齐一点，说道：“你今晚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他现在对顾泉说话像温水一样的，顾泉就是锅里的青蛙，很喜欢他营造出来的温暖，她低下头，总觉得是不是刚和袁野见完面，明明洗了澡，是不是还有余留下来的味道。 只听着苏泽抚了抚她的发：“你要是心情不大好，今晚我就先送你回家？” 酒吧里乌烟瘴气的，可能顾泉并不喜欢这个气氛，况且顾泉方才说处理了工作上的事，可能她真的是很累了，却还在强撑着来见自己。 顾泉摇了摇头，她走的时候袁野还在她的床上睡觉，她并不想回去见到他，也不想让苏泽踏足小区。 于是她便说道：“我不想回家，我想跟着你。”她说这话时，那双灰暗的眼也是直直的看着苏泽的，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在半夜对男朋友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顾泉虽然比苏泽大了六岁，但由于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其实并不擅长拿捏恋爱关系的分寸感，并且也不大熟悉和男友之间的进度，再加上和袁野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所以会显得有些随便了。 苏泽看向顾泉的眼神还是清澈的，但暗含了些别的情愫，他弯下身，在顾泉耳边低声问道：“泉姐，我今天可是喝了酒的。” 顾泉方才接吻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听到苏泽这句话再联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误导了，她一时有些窘，赧然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像这句话也不太对，又解释道：“虽然我现在不是那个意思，但我其实是接受你的……” 好像还是不对。 苏泽笑出声，顾泉在恋爱里，以往的清冷便不见了，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顾泉叹了口气，喝了杯水，说道：“我想我还是回家吧。” 让今天过去，让黑夜过去，明天是新的一天，坏情绪全都抛弃掉。 苏泽闻言站起身，顾泉拎着包就要走，身后苏泽叫了她一声。 顾泉疑惑地转头。 酒吧里的光线十分暧昧，打在人身上会让人看起来比白日里更好看，苏泽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扬着笑，酒窝里都荡漾着温柔，苏泽伸出他的右手，递在顾泉面前，说道：“泉姐，以后和我在一起，要习惯拉我的手。” 顾泉觉得心头上有人在放烟花，砰砰砰的。 她伸出手，与苏泽的手十指交缠，紧紧扣在一起。 “——这样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苏泽的手很温暖，手上厚茧的触感粗粝，顾泉倒是觉得安心，她淡淡的冲着苏泽一笑。 吧台处一个高瘦的男人，望着角落里的恋人从亲吻到送礼物，缩在一起亲昵的讲话，再到甜蜜的牵手对视离开，眼神冰冷阴郁，有小姑娘看到这样的优质男，上前来问他要不要喝酒，她请客。 男人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 袁野自那天起，不晓得是想通了还是也想给彼此留点面子，没有出现在顾泉面前，甚至连微信都没有发消息来。 顾泉真的乐呵的要出门放炮仗了。 但她始终放不下袁野手里的照片和视频，可是又害怕如果她主动提起，搞不好袁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圣诞之后没几天就是元旦，顾泉和苏泽在圣诞之后就商量着去哪里玩，但是苏泽的一周病假已经结束了，他得回去上班，节假日餐饮业不可能休息的，只会更忙。 顾泉躺在床上插着耳机，听着苏泽温声抱歉道：“对不起，泉姐，不过我会尽量抽出点时间陪你的。” 顾泉缠着耳机的线，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元旦也是要在家做ppt的，过完节，要去趟南城出差。” 苏泽问道：“好，那我给你叫海底捞外卖送到你家吃。” 顾泉笑，她想开口说苏泽一块过来吃，可想到总归这个小公寓是袁野来过并且过夜了好几次的，她不想让苏泽过来，总觉得有股子陌生男人的气息还存留着。 “你的手确定没问题吗？能工作？” 苏泽似乎是在外面快走，有些喘，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还有些疤痕，不过穿上衬衫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你别担心。” 顾泉：“嗯好——元旦好像会下雪，你上下班记得多穿点啊，很冷的。” 苏泽总算到了家，爬上二楼开门，听着顾泉的关心，笑说：“好，知道了，我到家了。” 听苏泽说，好像今天是出去拿药，这么晚才回来，都快零点了，顾泉也想着不打扰他了，便说着：“嗯，那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挂掉电语音电话，靠在床头又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十几分钟前莫莉发了一个拍月亮的照片，冬天的月亮都有些灰蒙蒙的，关键是她的文案：“有月亮也有你在身边。” 莫莉当初进公司，很热衷于加好友，所以顾泉是可以看她的朋友圈的，就算闹得不愉快，也没有互删。 她之前虽然到处撩男生，但也没发过这样含糊不清透露感情线的朋友圈。 顾泉很闷骚的给了一个赞，心里想着，莫莉这是要有正牌男友了吗？ . 去南城出差的高铁上，顾泉身旁就是实习生龚升，他快要转正了，但还是第一次跟着顾泉见客户，所以有些紧张，脸上红红的。 顾泉有些没休息好，前一天吃了火锅，肚子就不是很舒服，好像年纪上来了，吃一顿火锅烧烤就要一两天才能缓过来。 窗外的光景很快的掠过，顾泉靠在椅背上，想着新的一年过来了，自己对外宣称是称自己二十八还是二十九呢？如果按照虚岁的话，肯定二十九了，但其实二十九岁的生日还没到，那就还可以勉强称为二十八吧？ 不过在父母亲戚那边，已经自动将她喊为“三十岁还没对象的老姑娘”，她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回老家，有同辈的小夫妻带着小孩子来给父母拜年，三个人离开后刚出门，顾母发现下雨了，让顾泉出门给送伞，顾泉便听到那个女人尖尖的声音，对着怀里的女儿说道：“我们新新以后要好好读书，但是也要在学校就多留意些好的男生啊，不要像你顾泉小姨，光读书了，都三十了还没谈过对象，老处女一个……” 她的丈夫在一边皱眉：“哎你别跟小孩子讲这种话。” 女人笑道：“小孩子听听又记不住的。” 于是顾泉冷着脸回了家，没有去送伞。 …… 顾泉吸了口气又沉沉的吐出来，在城市里孤身一人打拼，每次想到家乡的事情就会有种窒息感，她翻出了日历，看了眼今年过年是什么时候，倒是还早，二月中旬才过年。 今年在各路亲戚一起吃饭的时候，当婶婶再次说出那句已经说了六七年的“祝你早日找到白马王子”的时候，顾泉在想，要不要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高铁四个小时，终于到了南城，顾泉和龚升下了站，南城有些热，好在顾泉特地在海城出门挨冻也穿的少，里面只穿了个白色衬衣，太过素净就别了一个胸针，她捋了捋头发，直接奔着地铁站去，“这个地址不是很远，就坐地铁吧。” 龚升问：“打车的话公司报销吗？” 顾泉道：“不报。” 龚升有些意外，不满的问道：“为什么啊？” 顾泉淡淡一笑，迈着步伐向地铁站走去：“因为是说公交车和地铁都能到的地方，不需要打车。” 龚升咋舌，碎碎叨叨的说起了公司的不好。 她看完了要坐几站，一抬眼，便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袁野单肩背着背包一脸淡漠的过了马路，径直向高铁站进去。 因为正逢元旦后返程高峰，人很多，所以顾泉在仔细望过去，便见不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了，自嘲了一下，可能是看错了。 为什么能出现幻觉看到他呢？方才匆匆一瞥，幻觉中的袁野低着头，整个人情绪不高，还是整个人透着冷漠。 顾泉点开双开的微信软件，她小号没加几个人，都是之前那个网约app里面加的人，不过常联系的也就剩下一个袁野。 坐上地铁，没有座位，顾泉靠在一旁，看着小号里袁野的微信号，点了进去，看到袁野换了头像，换成了一个宇航员站在一个荒芜星球上的图片。 顾泉心想，嚯，还走起了文艺寂寞风。 她刚退出去，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袁野发了一个截图过来。 手指按在键盘上，对面的人是可以看到一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的，可能刚巧袁野也打开了顾泉的对话框，所以截图下来，问道：“你想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 袁野一直看着那个竖中.指的头像，是顾泉的小号，以为顾泉忍不住了，要先开口找他说话了。 一直以来，都是袁野先找她，顾泉都是被动的回应他而已。 他看到“对方正在输入…”时，心里还有些许的欣慰，但最后顾泉还是什么都没发过来，没办法，他还是主动开口的那一个。 顾泉这次没法视而不见，正要解释是自己一时无聊，袁野紧接着又发来一张图片，顾泉点开一看，是方才她和龚升并肩而行朝着地铁站走去的背影，她还是那件雾霾蓝大衣，底下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裙，一双高跟皮靴，整个人高挑又单薄，而一旁的龚升，瘦高的背着一个电脑包，正笑着跟顾泉说些什么。 顾泉叹气，袁野总搞得像是在抓/奸一样。 果然，袁野发来了一句话：“这个年下，不怎么样，你眼光越来越差了。” 顾泉回一句：“就是我组里的实习生。” 袁野已经进站了，站在铁轨外侧，候着车，他哂笑一下，他都晓得顾泉和那个叫做苏泽的谈恋爱了，这个男生他当然晓得不是对象，只是打趣一下而已。 袁野道，“前天元旦，你连个客套的祝福都没给我发。” 顾泉：“你也没发给我。” 袁野：“你是气我不给你发，所以没给我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袁野倒觉得可以接受。 顾泉翻了个白眼，大号里商务端的云辉问她到哪了，还有一个小时会议就开始了。 顾泉便没理会袁野了，和云辉聊了几句。 袁野习惯了顾泉总是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牙根有些痒，想着方才看到她的背影时，就该把她捞过来打她两巴掌屁股，问问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忽略无视自己。 高铁进站了，袁野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又发了句话给顾泉，不是调戏，而是十分正经认真的—— “顾泉，我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我在南城，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一眼就能在人潮里看到你。” . 顾泉是在去了客户公司，开完会之后回到酒店才看到袁野发来的这句话，心头有些异样。 她原本以为今天上午瞧见袁野是看错了是幻觉，但没想到他的的确确也是在南城，袁野这么说的话，其实顾泉也是在人群里一眼就察觉到了他。 真是让人不太愉悦的相同频率。 . 南城很潮很闷，顾泉待了两天才总算回到海城，一下高铁就接到了苏泽的电话，说他在出站口等她。 龚升有急事已经先打车走了，顾泉拎着电脑包走出站，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般存在的苏泽，他个头高皮肤白，手里还牵着一个气球，很是显眼，顾泉看到他朝气的脸旁边有个可爱的皮卡丘浮上浮下的，一时笑意绷不住。 太可爱了。 他一眼就看到顾泉穿得薄，走上前来将棕色格子围巾摘下来，给顾泉围上，顾泉只觉得瞬间被一团暖意包围上了，仰着头看他说道：“等多久了？” 苏泽一手拿过她有些重的电脑包，“没多久。” 他又将左手牵着的那个皮卡丘气球递给她，说道，“来的路上看到的，就想给你买一个，皮卡丘喜欢吗？” 顾泉拍打着皮卡丘脸颊上的红点点，从来没人送过这种小东西给她，虽然不值钱，但有一种被人呵护当成小女生宠的感觉。 二十八岁了，才体验到这种感觉，欣喜感要叠上一倍。 “非常喜欢。” 两个人坐地铁回到市中心，人有些多，顾泉就缩在车厢边角，苏泽瞧见她没个依靠，手撑在她的脑袋旁边，说道：“泉姐，拽着我的衣服就行。” 顾泉一仰头就能对上苏泽一张精致又好看的脸，平缓的呼吸着，顾泉伸出手抓住了苏泽的大衣，只觉得一颗心也有了着落。 苏泽低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顾泉想了想，因着前两天的火锅，肚子里只想吃些汤汤水水，就说到：“随便找家店，我想吃砂锅。” 上次想带她吃好的，顾泉要吃兰州拉面，这次想着她出差回来肯定累，带她吃顿好的，结果她只想吃人均二十的砂锅。 苏泽眯着眼笑，看向顾泉那张清冷的脸，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说道：“泉姐，你真是太好伺候了，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当你男朋友了。” 顾泉抬眼，挑挑眉，“怎么？你这是不想当了吗？” 苏泽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没什么要求，谁都可以胜任当你男友，我一时有了危机感。” 顾泉理解了一下，笑道：“哦——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作一点？矫情一点？” 苏泽愣了愣，又摇头，“我觉得，假如你能被我养得作了矫情了，那才是我成功了。” 顾泉其实不太明白。 但苏泽是明白的，他谈过恋爱，晓得女孩子如果交往之后开始学会在男朋友面前作、撒娇、不讲理……那才是完完全全信任他依赖他了。 很显然，顾泉目前还不是。 ------------ 31.交流 冬天喝完砂锅就会浑身微微出汗，走在冷风中都不觉得冷了。 走在路过的一个公园里，里面有附近小区居民夜里来散步锻炼的，沿着公园里的湖泊边走着，公园里的地灯太暗了，顾泉瞧不清苏泽的表情，只能看见立体的轮廓，但却能感觉到他心情有些低落。 从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顾泉的气球其实在上地铁的时候被拦住了，不准带进去，下班高峰期人很多，顾泉也不想挡着大家的道，于是就用气放了出来，折起来塞进包里了。 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后面排队等着进去过安检的人里就有人不耐烦，说了句：“这么浪漫坐什么地铁，开车啊。” 苏泽没有车，他连手机都是一千多随便买的，能用就行。 顾泉以为苏泽没往心里去的，但是吃砂锅的时候，顾泉说要买单，却被苏泽拦下来了，他的语气很是强硬，“以后吃饭都是我买单，泉姐，我是你男朋友。” 顾泉温柔的笑，“好，你买你买。” …… 顾泉道：“我家里正好有打气筒，回头我把皮卡丘充满气，就挂在我床头。” 她这样讲，是想让他别在意之前的事。 苏泽拉着她的手，顾泉的手掌很小，手摸起来软软的，不像其他小姑娘的手修长好看，苏泽最近发现顾泉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单纯骨架小显得苗条。 他轻声道：“你小心哪天睡着睡着气球爆了，可别被吓到。” 顾泉：“那就怪你，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苏泽：“怎么赔？以身相赔可以吗？” 顾泉拍他，“看不出来啊苏泽弟弟，会说这种话了。 苏泽偏过脸看她：“男朋友都是这样跟女朋友讲话的。” 顾泉停住，仰头道：“那你再跟我说说，男朋友还会在女朋友面前说什么话？” 苏泽突然低笑了一声，顾泉头一次觉得他的笑声可以和性感挂上钩，大概是她总觉得他年轻，所以只能说是少年气，而不是成熟的性感。 可此时，小树林里的湖泊边，顾泉的后腰抵着栏杆，看着苏泽朝自己靠近了两小步，垂眸看她，说道：“还会说，我喜欢你，我想你了——” “——我现在想亲你。” 他一双眼睛亮亮的，在晦暗的光线里又格外深情，顾泉咬着唇，羞涩的笑，说道：“那女朋友应该怎么回应？我也想亲你？” 苏泽轻笑，有力的小臂搂着顾泉的腰，俯身吻住了她。 顾泉一瞬的反应就是同样的搂住他，因着这次苏泽呼吸炽热很是热情，所以顾泉下意识便想着去回应他，当她熟练的回吻着苏泽的时候，苏泽突然停了下来，唇齿间依旧缠绵，但却听到他打趣的说道：“泉姐无师自通啊。” 顾泉睁开眼，眼里净是清醒。 她什么也没说，她觉得这种事情一旦开口解释了什么，就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 只是脑子里想起了袁野，与袁野离得这么近的时候，袁野一定是戏谑的笑她，上次他和她和平相处时，袁野吻她，随口说了句：“姐姐，吻技有进步哦。” 然后袁野会按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有些凉的舌勾了下她的上颚。 …… 冷风吹过，顾泉打了个寒颤，树林外小路上有人逐渐靠近交谈的声音，苏泽便松开了搂着顾泉的手，瞧着顾泉低着头有些不自在，笑道：“害羞了？” 顾泉道：“……有点不习惯。”这话模棱两可，倒也不是撒谎。 苏泽以为她的不习惯是没有深吻过，所以笑意更深，拉着顾泉的手，温暖着她有些凉的指尖，道：“以后会习惯的。” 顾泉倒是有些晃神，转移了话题说道：“怎么感觉风变大了？” 苏泽左手提着顾泉的电脑包，“好像是。” 晚上七点多钟，风力加大，刮在脸上有些疼了，苏泽拉着顾泉走到大道上，向着公园的出口走去，苏泽道：“其实今天，我是有件事想和你说的，但一见到你，就只想着别的，忘了这茬。” 顾泉：“什么事啊？” 苏泽朗声道：“我打算海底捞那边辞职了。” 顾泉很是意外：“怎么突然这样决定？”她想着苏泽最近做了快两个月的双份工作的确很是疲累，又问，“太累了吧？那就辞职好好休息。” 苏泽道：“不，我是打算在拍摄广告之余，也自导拍短视频，想着做出一个账号来。” 顾泉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短视频时代，如果真的能做出来一个账号，甚至可以称之为一个个人符号，流量所带来的变现是很可观的。 顾泉本身就是做了好多年运营，脑子里迅速产生了一些细致的问题：“那你有考虑过什么形式的吗？还有你针对的受众群体？选中的流量平台？脚本啊分镜啊什么的也要考虑到……” 走出公园了，门口路灯的光芒要更加明亮些，苏泽发现顾泉此刻很是兴奋，眼睛里都是光采。 苏泽点头，“我都考虑到了，我写了一个规划方案，回头发给你，你帮我看看。” 顾泉慢慢走着，说道，“好啊，我都工作好多年了，有时候和同事们聚餐就会聊起来，过了三十岁要何去何从，像做我们这行的，如果做不到管理层，年龄上来了就要被淘汰了……” 她是第一次对苏泽说起她的担忧，苏泽心里感觉有些意外，有时候在摄影棚，会听到编导吐槽着一些来自领导客户的压力，但是苏泽和顾泉经常在一起，都没听过顾泉诉苦，他所认识的顾泉，一直都是很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压不垮她。 她此刻微蹙着眉，又说起了女性在职场上的求职问题：“……我这份工作年后估计就辞了，但也很危险，我想休息一两个月，但裸辞之后，再去找工作，肯定要被问到恋爱情况，结婚的打算，hr都不太信任我这个年龄段的人说的话，总会有所顾虑。” 苏泽安慰她：“泉姐这么优秀，都不用你找工作，就会有猎头主动联系你的。” 顾泉听着这句话，却也没有被安慰到，仿佛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回答一样。 她很少和别人说烦恼，说压力的原因就在于，没有经历到当事人的状态时，就不会有什么感同身受，什么宽慰开导都是枉然。 这样聊下去，反而会越聊越焦虑，于是顾泉便没说自己的事了，只问他，“你想做的短视频账号，有想过创业成本吗？” 姑且称之为创业，时间上苏泽是腾出来了，但是所涉及到的买摄像机、约场地、约演员呢？这些全部要耗费资金。 苏泽倒是不忧虑，只道，“钱的方面，这种程度的拍摄，我还是可以承受得起的。” 顾泉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却也没继续多嘴了。 . 苏泽将顾泉送到了她家小区门口，两个人站在背着光的地方，苏泽搂着她温柔的说道：“这周末我找了别家需要演员的活，估计没时间陪你了，想我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就会回。” 顾泉点头，她的个子只到苏泽的胸膛，看到苏泽大衣的边角有些起球了，想着回去在网上给苏泽挑一套衣服。 看着苏泽离开之后，顾泉去了小区附近的商铺，买了些菜准备周末在家做饭，就很出乎意料的看到了隔了一条街的袁野。 顾泉只觉得心惊，袁野在这肯定是要找自己的，假如放在在小区门口被他撞见苏泽了，那就是灾难了。 袁野还是那么挺拔惹眼，穿着也随他一贯冷酷的性子，黑色的短款棉服和灰色的工装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马丁靴，侧脸远远望过去也极为立体深邃。 他立在一家水果店里双手抱胸等着那个服务员剥菠萝蜜，装了两大盒称好，还称了一整个榴莲，但是称好以后又和服务员说了身上，拿起手机低着头点了几下。 于是顾泉的兜里就响起了微信提示，袁野发来一句，“你喜欢吃榴莲吗？” 顾泉回复：“喜欢。” 袁野看到回复后，就让服务员将榴莲装好，整个榴莲打包用硬纸盒包上，再系上一个绳子，袁野又拎了两袋水果，顾泉看着应该是苹果和橘子。 他走出水果店，正巧看在提着一手蔬菜的顾泉。 两人隔着一条人行道，相视无笑。 如果排除掉在南城的擦肩而过，那么上一次见面是在圣诞节那个令双方都不太愉悦的夜晚。 袁野狭长的眼里流露的还是冷意，但还是走向顾泉，说道：“刚出差回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电脑包，背上还背了一个小背包，里面放着出差要用的便携化妆品和替换用品之类的。 顾泉神色淡淡，两个人并肩走进小区，袁野态度也比之前要冷上许多，顾泉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般生疏。 只是袁野手上拎着的水果要更突兀，站在电梯里，小小的四方的空间里都是榴莲那股子清奇的味道，顾泉忍不住开了口，“你在这个小区门口买水果，等于被宰。” 袁野斜睨着她，顾泉的公寓楼层低，电梯很快开了，顾泉走在前面去开门，又继续道：“价格比超市的要贵好几块钱。” 袁野站在她身后，淡淡的“哦”了一声。 进了公寓，有些干燥也有些闷，出差之前门窗都是锁死的，长时间没换气导致的。 顾泉将阳台的门打开了，袁野随手将水果都放在茶几上。 顾泉直接走进卧室，将门关锁了，换上了舒服的兔子棉布睡衣，卸了妆，又走出来去厨房烧水，袁野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很低，一双眼隐在昏暗中，无波无澜的，说道：“顾泉，都是有男人的女人了，睡衣能不能备两套性感点的。” 她的那个小熊啊兔子啊睡衣，穿着太卡通幼稚了，袁野不喜欢可爱款的。 顾泉靠在厨房桌沿旁边等着水开，公寓太小，站在哪里讲话都清晰可闻。 她盯着袁野，淡淡的道了句：“反正都是要脱，穿什么有那么重要么。” 袁野哂笑：“你是在暗示我，今晚要脱？” 顾泉：“你来我这，不就是为了那档子事吗？” 来一趟做一次，乐此不疲。 袁野鼻息里冷哼了一声，薄唇轻启：“今晚不太想。” 顾泉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没表现出来，担心又刺激到心理变/态的袁野。 她刚出差回来，晚上又约会了一趟，委实很累了，水烧开了，她倒了一杯，又拿出一次性杯子给袁野倒了一杯，算是很客气了。 她坐在一个椅子上，问着袁野：“那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袁野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扔给顾泉，平静道，“一共五个视频和二十张照片，我放在了五个u盘里，一个里面一个视频四个照片，你再听我五次话，我们就结束。” 顾泉拿着u盘，一时间倒是觉得是不是幻听了，还有些不可思议。 她冷静的问道：“你确定这五个u盘里的，都是原件吗？” 袁野道：“都打算结束了，我还留着你的东西做什么？” 哦，可能顾泉以为他会用到，但他袁野还沦落不到看视频解决的地步，嘲笑她，“我又不是你，只有我这一个炮/友。” 顾泉不理会他的嘲讽，察觉到方才袁野说的话，是“你再听我五次话”，而不是再做五次，这个区别还是挺大的。 顾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袁野突然说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要结束了，却如此平静，顾泉突兀的想到了那句话——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攥着那个u盘在手里，问道，“你给我的第一个u盘，是要我听你什么话？” 袁野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漫不经心的道：“你大学以前的名字，叫顾安泉？” 顾泉身体有些僵硬，面色不善，道，“你查我？” 袁野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又问道，“为什么改名字？” 顾泉道：“‘安’是我们老家顾姓到我这一辈的辈分字，加上后面的泉字就叫做安泉，顾安泉不好听，高考之后就去派出所把安字给去掉了，就这么简单。” 袁野听着，晓得顾泉对他还是没几句实话。 “难道不是因为你初高中的绰号都叫安全套吗？” 顾泉此刻的脸色是真的很难看了，这是整个少女时期对她影响最深最恶劣的一个词，且她没想到袁野居然能查的这么细。 顾安泉这个名字，念书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安泉”，小孩子的世界都比较无聊，一点谐音都会开起玩笑，说“安泉”等于“安全”，初中班级里那些成绩差品质低的人说，这是她父母对她有什么期许，肯定是要提醒她别忘了安全措施，于是就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安全套，即便升到了高中，有初中同学见到她还会这么打趣。 就这样伴随了她六年，高考结束，她毅然决然的拿了身份证户口本去改了名字，气得父母在家里骂她，说她这是眼里没有祖辈的规矩。 顾泉声音冷了下来，“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袁野又问，“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事，我都清楚，不要瞒我。”他若有所指，“也包括你身边的人，如果我想查，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都能查出来。” 顾泉仿佛听到了心跳由于紧张而异常加速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袁野：“你说我什么意思？” 顾泉：“我当然不晓得你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些，我年纪大，脑力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她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性格，即便猜到袁野已经查到她谈恋爱的事，她还是不会轻易松口。 袁野觉得好笑，但这也的确就是顾泉，这么执拗倔强的性子——与自己倒是有些像的。 于是袁野就很干脆直接的挑破了，“我给你的第一个u盘，是要让你跟我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苏泽？你喜欢他什么？” 苏泽。 他连名字都知道了。 顾泉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她反倒笑起来，举起那个u盘，问道，“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在诈我？”u盘里到底有没有原件，她还没来得及查证。 她站起身，回到卧室，打开电脑插上u盘，打开里面的文件，果然看到一个视频文件和四张照片，她手指有些颤抖，按了静音后，打开了视频文件调到了小窗口，居然真的是她记忆里的画面。 即便之前晓得他拍下来了，但真的亲眼所见，喉间却不可控的有些痒，眼睛也有些酸涩。 袁野此刻就站在她身后，看见了电脑正在播放的画面，唇角噙着一抹笑，漆黑的眸子冷且透着一丝狠，走上前，从后面抱住顾泉，他的力气很大，嘴唇贴在顾泉的耳边，低声道：“你看，我把你拍的多美，多性感。” 顾泉硬生生的将要流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只觉得口中咸咸的，她说道，“你从我们约的第二次就开始拍了。” 视频里的酒店，分明是第二次去的地方，那天她还穿了一件羊角扣大衣。 袁野“嗯”了一声，“放心，视频没外传——你是现在和我说说，你喜欢苏泽什么，还是待会儿？” 他的手已经沿着顾泉的睡衣衣角移动了进去。 “你不是说今天不太想的吗？” 顾泉没反抗，任他摆弄，她此刻是从心理到身体的无力。 袁野吻着她的后颈，吻到了她戴着的那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他晓得，那是苏泽送的，项链细细的，带着顾泉的体温。 顾泉转过身，一双黯淡的眼看着袁野那张野气冷峻的脸。 正好听到袁野缓缓的说了句，“顾泉，我很想和你好好聊一聊，可你对我，就没几句实话，看来你更喜欢别的方式。” ------------ 32.自欺欺人 顾泉睁着眼躺在床上，还是被挤得不舒服，袁野习惯性的将她的腿搁在自己的腿上，让她躺着舒服些。 他靠坐在床头，剥着今晚买的橘子，尝了一口，价钱贵几块钱倒还是值，挺甜的，冰冰凉凉的。 他将剩下的大半个橘子一片一片塞到顾泉的嘴里，顾泉像是在发呆一样，但确实很乖的吃了下去。 袁野问道：“你喜欢苏泽什么？” 好像大多数次做完，顾泉就会没什么力气，态度反倒没那么呛，她只是平静地说道，“苏泽很有分寸，脾气很好，很尊重我。” 袁野感觉好笑，她这是在说他没有分寸，脾气不好，不尊重她。 “还有呢？” 顾泉道，“他很努力，很上进，很温柔。” 袁野慢慢的剥着橘子，讽刺她：“他努力？所以高中谈恋爱被班主任发现后开除了，转到另外一个高中，考了个不怎么样的专科学校？这叫努力上进？” 顾泉扬眉，听不得袁野这样很不屑的去谈论苏泽，虽然袁野说的这些细节顾泉不知道，可却也是不想听的，苏泽的事她更想亲口听苏泽说。 她瞪他，说道：“不许你这样说他。” 袁野垂眸，“怎么？我说的不对？” 顾泉道，“我就是喜欢他。”她突然没什么底气，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谈论自己的男朋友，不管怎么说，都是背叛吧？ 她从心里鄙夷自己，却也告诉自己再忍四次就好了。 袁野却突然说了句话，“顾泉，你喜欢苏泽的理由，怎么都是和我对比出来的？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在强迫自己去喜欢他？” 袁野也是听到顾泉回答的时候，一直冷峭的眼神便柔了下来，还觉得顾泉有点可怜。 就如同第一次网约的时候，他发现顾泉是一血，心里觉得这个女人又奇怪又好笑。 明明是个很冷血的女人，却偏巧自以为是一个柔肠百转的人，也自以为会和别的女人一样要对一个温柔的小奶狗心动，想找一个男人好好去爱。 袁野将顾泉看得透透的，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顾泉反驳：“你可真是会给你自己贴金，我喜欢他，与你无关。”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不打算再搭理袁野。 可袁野的手机却叮咚叮咚个不停，袁野拿过手机，看着里面最近认识的两个女生都在发消息过来，面不改色，心里有些烦。 是前天去方河路的酒吧认识的一个驻场女歌手，叫倪梵一。 袁野不忙的时候就会去酒吧喝酒，越热闹的地方其实人情往来越肤浅，男女都玩得开，几乎每次去都会有好些个女生主动来加袁野微信，袁野心情不赖的时候会给几个，但也挺挑的，要看女生对不对他的口味，他喜欢有些特质的，比如这个倪梵一，长得很美艳倒是其次，主要声音很特别，女孩子里难得的低哑空灵，辨识度很高，袁野当时对她印象还挺深的。 也有过自称说是经纪人的，要签他，袁野当时喝了口酒，说了句：“我不经扒，还不安分，你确定要签我？” 那人一听就知道此人不是个善茬，就撤了。 …… 袁野打开倪梵一的对话框，是倪梵一发过来的一段demo，问袁野觉得好听不。 袁野随意点开，就见着是倪梵一高挑的身影站在她家卧室里，只开了好多小星星灯，布置的很浪漫的背景，她面对着镜头抱着吉他在弹奏，嘴里没有词的哼着。 视频有一分钟，袁野听了有十五秒就关了，但是不能这么快回复，回复的快，女生会晓得是敷衍。 他点到了微信对话框的另一个窗口，也是那天来加他微信的一个女孩子，刚来酒吧打工，是个大学生，叫李可丽。 李可丽骨相好看，身材很棒，但袁野当时注意到的是，她那张脸的下半张有些像顾泉。 嘴巴是樱桃嘴，下颔不是网红脸的那种一条线下来的，而是带着一点棱角的弧度的，侧面看着很高级，像是性格那般软中带硬。 只是李可丽的鼻子不好看，袁野当时就判断是做了整形，没有顾泉的自然挺拔。 李可丽声音嗲嗲的，发来的微信也总是不打字，发语音，好像是觉得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声音。 袁野点开，李可丽问他：“哥哥在干嘛啊？” “啧——”顾泉没睡着，听到了袁野手机里发出的消息，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开心。 “我一直都有好奇你手机里的女生除了莫莉，都有哪些个类型，听着这音，你是勾搭了什么深夜女主播吗？”顾泉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损他，就绝对不会错过。 又补刀了一句，“就这种货色的，你还好意思瞧不上我男朋友。” 兔子又张嘴要咬人了。 袁野神色淡漠的回了倪梵一一句，“好听。” 又回了李可丽一句，“在睡觉。” 回过消息后，他侧过身，一双干燥温热的手掌触到顾泉还裸露在外的肩膀，他贴着她，搂过她，声音在她头顶上方说道，“顾泉，如果我说，和我在一起，你怎么想？” 顾泉静默片刻，才问道，“我现在不就和你在一起吗？” 袁野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低声道，“我说的是你和苏泽的那种在一起。” 顾泉轻笑，“袁野，你是在开玩笑吗？” 她闭着眼，想着果然是袁野，一时兴起就要折腾些什么，总不放过她。 袁野道，“这个玩笑好笑吗？” 顾泉笑了起来，“非常好笑。” 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还在和炮/友纠缠不清，肉/偿去换视频照片，卑劣男人还想和她发展成正常男女朋友关系，怎么想都很好笑。 好笑过了，就是羞耻。 顾泉觉得她守了二十八年的道德和贞德，在遇见袁野之后都被攻破了。 他松开顾泉，手机微信是两个女生发来的消息，他却懒得看，心里有些烦闷。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她，“顾泉，你有想过了解我吗？” 顾泉嗤之以鼻，“不想。” “那你有想过了解苏泽吗？” 床太小，袁野的身体贴着顾泉，能感觉到顾泉的身体有些僵。 袁野已经晓得她的回答了。 但顾泉却说道，“我当然想了解他，我甚至有和他一起想过我们的未来。” 袁野掀开被子，起身穿上衣服，冷声道，“顾泉，你知道你们女人最让我觉得可笑的共通点是什么吗？” “——自欺欺人。”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 顾泉翻起身，坐在那冷着脸看他。 袁野俯视着她，一边穿上黑色棉服，一边说道，“别的女人是欺骗自己男人还爱她们，而你，是在欺骗自己，你在爱苏泽。” 他又是那个表情，狭长的眼，眼尾挑起，语气却温柔，“顾泉，我真心疼你。” 他躬下神，吻住顾泉的唇，顾泉被他吻得喘不上气，耳边是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看你，连强迫自己喜欢苏泽都那么不专业，那么吝啬。” 顾泉有些气愤到无力，她厌恶在袁野面前，袁野总是能把她一眼看穿的感觉。 吝啬。 顾泉想到今晚苏泽说起打算创业的资金问题，虽然当时苏泽说不用她操心，他可以承担得起，可是身为女朋友的她，第一反应却是沉默，也没打算继续多过问。 她是可以说出那句，“别担心，资金到时候不够还有我”，可是她没有说。 与买单、买衣服、买项链这种男女朋友之间的开销不一样，涉及到大一点项目的金钱支出，顾泉不得不忌讳。 苏泽当时的反应很自然，顾泉觉得可以等着苏泽真的将账号做起来了，再锦上添花也未尝不可。 然而袁野却一针见血的说她“吝啬”。 袁野不晓得自己和苏泽之间交往的细节，他意有所指，吝啬可以是指爱，也可以指金钱。 这两者，顾泉都被戳中了。 可她还是觉得不是那样的。 就像是高考之前，班主任对顾泉的父母说，你家孩子应该能过一本线，顾泉就是觉得自己再努点力是可以上复旦上交的，最后的结果却和班主任的预测差不太多。 人生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 已经二十九岁的顾泉，还是不相信。 顾泉喃喃着，是说给自己听，“我喜欢苏泽，我非常喜欢他。” 还有四个u盘，顾泉就可以摆脱袁野了，但这一刻，顾泉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 袁野走出顾泉的小区，外面冷寂一片，他穿的不多，感觉到几分透骨的凉。 他直接打了车，坐在出租车上准备回宿舍，却正好接到了莫莉的电话。 莫莉的语气有些讪讪，说道，“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答应了我的事，不会食言吧？” 袁野靠在椅背上，听着莫莉的声音有些刻意压低，那边还有花洒洒水的声音，猜到了什么，笑道，“和苏泽睡了？” 莫莉“嗯”了一声。 袁野突然很是好奇一件事，问道，“他活好吗？” 莫莉正在卫生间里，听着袁野问了这个不相干的，简直想透过电话线过去撕他的脸。 但她不敢，她近一个月来每天都会后悔招惹过袁野。 莫莉回答道，“还行吧。” 袁野看着窗外，唇角噙着玩味的笑，说道，“我说话当然算数——你好好享受吧。” 语毕，就将电话挂了。 酒店里，莫莉站在已经被水汽糊上不再清晰的镜子面前，有些怔愣，她只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事毕后刚洗过澡。 原本和苏泽只是偶然认识的，在海底捞，追她的那个大叔很没素质，把一个帅气服务员给弄伤了，莫莉看不过眼，硬是拖着苏泽去了医院。 也加了微信，因为在医院排号的时候，莫莉打量着苏泽，长得非常耀眼帅气，嘴上说话也温柔，笑容有些腼腆，莫莉还没碰到哪个帅哥是这样很容易招人心疼的，就觉得可以多联系看看。 但是转而没几天，她就看到苏泽发了个朋友圈，秀恩爱的。 莫莉是不在乎帅哥有没有女朋友的，没结婚的都可以，但是没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顾泉。 真是日了狗了，头一次觉得地球这么小，海城这么小。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想暧昧的小哥哥都和这个老女人有关系。 而且看着这个顾泉这么清冷正经，都跑去袁野宿舍跟他睡了，怎么还能和苏泽搞成男女朋友关系？ 看不出来这么会玩啊。 但莫莉当时也就是问了下苏泽，苏泽有些意外，问她，“你认识泉姐？” 莫莉便含糊的回了一个，“不认识，我认错人了。”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从顾泉手里把苏泽抢过来，也算作是结了她的报复之心，没想到袁野就找上了她。 袁野直接打的电话，问她，“你是不是认识苏泽？” 嚯，这家伙不应该读医学，应当去读新闻，当个记者，什么都一清二楚。 莫莉那天被他狠狠推了下，还被顾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一巴掌，自然懒得理会他，“关你什么事？” 袁野声音低沉，不痛不痒的说了句，“呵，莫莉，你给你二叔酒吧熟客拉/皮/条的事，需要‘帮忙’吗？” 莫莉脑子一片空白。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联想到前一阵子，二叔的酒吧突然就被派出所的人来突击检查一次，好在那天她没在，熟客也没在，所以有惊无险，不过二叔的确适合吓了个够呛，开车回家的时候还因为走神追了尾，所幸气囊弹出来，人没事。 莫莉晓得以后觉得万幸，可如今袁野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莫莉明白——那不是万幸，那是警告。 莫莉很会服软，娇声问道，“袁野，你想要什么？” 他没有直接报警，而是先联系了自己，还莫名提到了苏泽，肯定是有所要求。 袁野：“你把苏泽搞到手。” 莫莉问，“那你就会当做不知道吗？” 袁野：“嗯。” 就是这样的一场交易，莫莉觉得倒是不难。 因为她没想到苏泽比想象中还要好钓。 在苏泽面前，身材、颜值、性格……都不如炫富来得吸引人。 莫莉从高中谈恋爱以来，碰到过形形色色的男生，但其实像苏泽这样的男生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那天她约他出去，说是要陪他再去一趟医院，看下左臂上的伤势，并且取些药。 苏泽同意了。 莫莉还特意问了句，“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吧？” 苏泽回复，“不会。” 莫莉那天是开了二叔的新车奥迪去的，她是没想到苏泽住的地方那么偏，开车去的路上还有些不耐烦。 到了苏泽给的地址附近，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十字路口的苏泽，他的身材和颜值都很优越，以至于莫莉一见到他，心里的不耐倒是消失殆尽了。 苏泽眼睛总是那么亮，笑容也是爽朗柔和的，莫莉其实不排斥和他在一块。 莫莉那张娃娃脸那天特地化了欧域妆，看着添了些成熟，苏泽坐在副驾座，说了句，“看不出来你都买车了。” 莫莉笑道，“是我二叔借我开的，我还是学生，哪能买得起这车啊。” 莫莉又道，“今天去过医院，请你去吃日料吧。” 其实苏泽前几天才被朋友郭学带着和顾泉吃过日料，但莫莉这么说，他也没反对，点头说好。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日头最盛的时候，莫莉站在门口从包里拿出防晒霜，笑着和苏泽说，“别看冬天阳光不刺眼，其实紫外线也很毒的，很容易晒黑的。” 苏泽天生丽质，再加上他是个直男，不怎么关心保养什之类的，只是站在一旁，帮莫莉提着包，看着她将暴露在空气里的手啊脖子啊都抹了点。 苏泽问，“脸怎么不涂？” 莫莉笑，“脸上早上出门涂过了呀，现在还有妆，我往脸上抹，你待会得被我吓跑。” 苏泽笑着摇头，对着莫莉直勾勾的眼，“我怎么都不会被你吓跑的。” 莫莉趁势而上，她声音本来就很甜，问了句，“真的吗？” 同时往手里多挤了点防晒霜。 苏泽挑挑眉，却还是没有防备莫莉突然踮起脚将手里白色带着清香的膏状物抹在了苏泽脸上，苏泽下意识一个偏头还是没躲过，莫莉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里，她手上力道不大，说着，“你别躲啊，我给你抹匀。” 苏泽很容易害羞，脸颊的酒窝透着羞涩，莫莉瞧见他的耳根子有些红。 他挺拔的身姿还因着莫莉有些矮，为了照顾她，而弯下了些身子，莫莉动作轻缓，一双大大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苏泽，她身上喷了香水，像她的人那样清甜。 一时间两人之间产生了暧/昧的气氛。 涂抹结束，莫莉的手心仿佛还有苏泽脸颊上的热度，她装作害羞的低下头，小声道了句，“我看你那么白，要是晒黑了……多可惜啊。” 苏泽笑，正要和她离开，身后有人急匆匆的跑出来，撞到了莫莉，莫莉顺势就抱住了苏泽。 苏泽感觉到了她胸/前的起伏，有些愣神。 ------------ 33.泄露 一旦莫莉感觉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心猿意马，她基本就可以断定，对方对于自己的主动靠近，是不会抗拒的。 那天是苏泽送她回去的，她觉得很开心，还发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朋友圈，像是在宣告些什么，她知道顾泉能看到，这让莫莉觉得有些解气。 她自那天以后也不会提及苏泽的女朋友，俨然一副不晓得对方有女友的样子，总是给他发微信，诉苦撒娇问他累不累忙不忙。 后来得寸进尺——“你今天的时间有分给我一点吗？” 苏泽会回复她：“想到你了。” 莫莉有意无意的会跟他抱怨家里的安排，想让她进家族企业磨炼两年，然后逐渐往上升，但莫莉不愿意，“我其实还蛮想当网红的。” 想是那么想，但她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懒人，总想让别人什么都给她规划好，她只要当个老板就好。 苏泽感觉出来她是个娇气的小姐做派，笑了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犹豫，按照你的家境，是有试错成本的。” 莫莉冲他嫣然一笑，“可我现在不想搞事业。” 苏泽一愣。 莫莉凑近他，“我现在，只想搞你。” 太露骨直接的话，想要什么，昭然若揭。 苏泽还是腼腆含蓄的笑，说道，“我该回去了。” 这一天是他刚送顾泉回小区，莫莉打电话说想让他陪，于是他就去了，他几乎没有拒绝过莫莉。 莫莉从后面抱住他，男生精瘦的腰身抱起来很舒服，莫莉说道，“苏泽，我喜欢你，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苏泽心跳有些快，眼睛里是含糊不清的挣扎，有些卷的碎发下，他沉声道了句，“莫莉，你晓得，我有女朋友的。” 莫莉更咽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那你说怎么办啊？” 苏泽见不得女孩子在他面前哭，转过身，伸出手指给她擦掉眼泪，莫莉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哭起来娇艳欲滴很是动人。 苏泽的手指粗糙温热，莫莉的脸颊触感很嫩，和顾泉的很不一样——顾泉的皮肤也很好，只是摸起来没有莫莉这样滑嫩，像是刚煮熟的鸡蛋白，又软又有弹性。 苏泽叹口气，脑子里浮现起顾泉的脸，还有和她说起创业成本时，顾泉的默不作声。 莫莉仰着头，很是卑微的说道，“苏泽，你就当满足我好不好？。” 若是换成别的男生，莫莉不会说出这句话，但这是袁野的要求，让她在一月中旬就搞定苏泽，莫莉有些心急，只能献身了。 当然了，苏泽这样的优质男，莫莉不觉得吃亏，袁野也没强迫她用这种方式。 苏泽半推半就，同意了。 莫莉还能明显感觉到苏泽的耐心和讨好，苏泽总爱脸红，年轻气盛却还很能忍，莫莉道，“苏泽，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她不常跟人说喜欢这个词的，能跟苏泽这么说，她的的确确对苏泽有些异样的感情。 可能和正常人的真心比起来，也就是十分之一？那对于她这样游荡在形形色色男生之间的女孩，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莫莉想，假如苏泽和顾泉分手了的话，她还真的不介意让苏泽当自己的正牌男友。 / 顾泉给苏泽在网上买了一件质地很好的大衣，小两千，她是看到哪个明星机场穿的，觉得苏泽穿起来一定也很好看。 下单之后顾泉窝在床上，正算着这个月的开支，妹妹顾安宁又发消息来了，“姐，忙吗？” 顾泉回她：“不忙，怎么了？” 顾安宁考研已经结束了，最近应该学校在进行期末备考。 顾安宁开门见山：“姐，我手机坏了，问了修手机的店，要花五百块钱，你能给我一千块钱我买个新的吗？” 顾泉拧眉，总觉得自从顾安宁到了大四，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有时候一个月能要到三四千，顾泉看在她考研的份上，觉得买辅导资料报班一定确实挺贵的，就也没太计较。 可是她也就是个工资八九千的工薪阶层罢了，年底公司效益不好，年终奖估计都要缩水，除开房租水电生活费，哪能经得起顾安宁这样伸手要钱。 她都有些怀疑顾安宁是不是背地里搞传销了。 但海城和北城隔着这么远，也不太好问，顾泉打算过年两姐妹见面的时候再好好盘问盘问，给她转了一千块钱过去，“放寒假了就回家，附近超市可以打零工。” 顾安宁道了句，“好。” 顾安宁很罕见的多问了一句，“姐，你过年回去，谈恋爱的事会告诉爸妈吗？” 顾泉发朋友圈没有屏蔽她，顾安宁知道姐姐谈了个年下弟弟，还挺帅。 顾泉交代她，“还没想好，你给家里打电话，别多嘴。” “好，我晓得的。” 顾安宁其实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她心虚，于是就没再多说话了。 . 顾泉接手的新项目很是难做，天天开不完的会，她现在调了事业部，华南事业部的总监上任没多久，急着抓业绩给老板看，压力都是一层一层传递下来的，顾泉被她天天催的，心里很是烦躁，在公司还能忍着，一脸温柔和气，回到家里就是冷冰冰的表情，在对话框里回复着总监：“好的，明白，辛苦了胡总。” 所以她也没什么空去和苏泽见面，只是微信天天聊着，下班了在地铁上的时候苏泽还会语音过来，问问她的情况。 那也算顾泉每天最幸福的时候了，在海城漂泊这些年，下班之后还有人会关心自己，真的太稀罕了。 她很珍惜这份难得的恋爱关系。 袁野倒是不怎么找她了，之前还会一两天发一个消息说说话，现在完全就是当她不存在，顾泉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去搅和袁野的生活，到底是安稳的生活更重要，还是解气更重要。 显然，顾泉选择了安稳，她渴望不再面对袁野，好好和苏泽在一起。 但这个世界总是你求什么，就求而不得，很少能达成所愿。 顾泉手头的项目数据泄露，广告视频素材还没上线，就被对家拿到了，包括一些日报周报也被抛在了网上。 一般这种失误，都是运营先知道，然后和领导商量怎么通知商务端和客户端，但这件事，顾泉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客户群里直接炸开锅了，客户领导直接说“终止合作”，并且会按照商务合同索赔，顾泉被胡总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那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说起话来很是犀利不客气，直接说道，“等商务那边谈好赔偿，你就可以走人了。” 顾泉有些疲惫，因着这件事，她昨晚都没睡，这种失误太过严重，已经没有辩驳的理由了，顾泉只得点头，“嗯好，我这边手头的事情会交接好的。” 守了一年的年终奖，就这样泡汤了，欲哭无泪。 更让人绝望的，上个月的工资按照员工失误赔付标准，顾泉基本也等于白干了，绩效奖金也没得拿。 她的内心在尖叫，但走出总监办公室，看到投来询问关怀目光的组员，顾泉还是温柔地笑着，“没什么，别担心，你们好好工作。” 龚升替顾泉感觉到了委屈，因为这件事真的太蹊跷了。 从一开始接下来这个客户时，客户就强调过所有数据包括视频文案创意都不可外泄，顾泉也是很细心谨慎的为人，每天下班之前都会在组内群里强调，也会自己检查一遍，怎么突然就泄露出去了呢？ 顾泉坐在工位上，项目停了下来，她开始整理电脑里一些之后要交接的文件，脑子里也在盘算着到底是谁在坑自己。 从泄露出去的广告视频创意和一些周报日报数据来看，顾泉晓得是从自己这边泄露的，所以顾泉心里更烦闷。 她的组员也就龚升和于国庆两个运营助理，外加后期和编导都是不怎么能接触到日报周报的，所以只可能是运营这边出的问题。 但她已经是肯定要被开除的了，公司里是谁在捣鬼就算知晓了也没什么意义了，总之就是吃了哑巴亏。 . 临近中午休息，苏泽正巧今天来公司拍片子，微信问顾泉：“泉姐，中午想吃什么？” 顾泉回他，“没什么胃口，你和同事一块吃吧，梁希希约我了。” 梁希希最近在减肥，除了早饭，午饭晚饭都不吃，便问顾泉要不要去星巴克坐会儿，顾泉同意了。 这种泄露数据的事，梁希希上午就晓得了，坐在顾泉旁边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要真是不小心泄露的，倒也认了，关键你做事情多小心啊，滴水不漏，怎么还能出这茬事——我听说公司要赔付二十万呢，你是不是上个月工资奖金都没了？” 顾泉郁闷的点头。 梁希希又问，“你再想想，最近有谁动你电脑了？” 顾泉口中发苦，想来想去也就顾泉前几天晚上和苏泽一块吃饭，顾泉说接的新项目广告视频需求量很大，公司来不及做，就分出去了一小部分给外面的视频团队，效果还不错。 苏泽很是好奇，于是顾泉就把电脑递给他了。 顾泉当时很饿，就忙着吃面前的米线，大概是一碗米线吃完了，汤都喝光了，苏泽全部看完，笑着道：“拍的的确很不错，本地视频团队吗？” …… 想到这个，顾泉简直想捶自己的头，世界末日了苏泽都不会干这种事，他哪里会干出这样间谍还阴损的事，换做袁野还差不多—— 等下……袁野？ 顾泉耳边仿佛直接“嗡”了一声，是啊，袁野可以调查她的底细，可以调查苏泽的过往，当然也可以干出这种事。 梁希希见顾泉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试探着问了一句，“顾泉？你猜到是谁了？” 顾泉僵硬的笑了笑，“没有，只是在想今天出门好像没关窗户，下午看样子要下雨。” 天很阴沉，下午会下大雨。 梁希希默不作声。 . 苏泽结束拍摄很早，特地在等她，看外面下去了瓢泼大雨，这在冬季是很少见的，苏泽发消息给顾泉，“我带了伞，在附近商场超市先转转，你下班了我来接你。” 顾泉看到消息的时候咬了咬唇，心里思量了下，回了他一句，“不用等我了，今天事情比较忙，你先回去吧，我下班打车回去就行。” 苏泽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正巧准备去送视频的编导心怡也是愁眉不展的，问了句，“今天泉姐出什么事了吗？” 心怡吃惊，小声问道，“你是她男票你居然不晓得嘛？” 苏泽拧眉。 心怡道，“泉姐出事啦，项目数据泄露，听说被辞退了，这两天估计处理完交接就要走人……唉，我其实还挺喜欢泉姐的……” 顾泉这个组长虽然比较严厉苛刻，但其实还算很负责任，心怡也是和别的编导的组长对比出来发现的。 没想到泉姐就这样离开了。 苏泽心下一惊，眼皮跳了跳。 心怡和他一块进了电梯，又说道，“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快点安慰安慰她吧，听说上个月工资都扣得差不多了，还没法拿年终奖，真是太倒霉了，要是被公司礼貌劝退，按照泉姐的工龄，可以拿不少补偿金呢，但是这种失误造成的辞退，就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到……” 苏泽琥珀色的眼眸转了转，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 苏泽这天很听话的没有等顾泉，顾泉看着苏泽的对话框，隐隐有些失落。 但也好，毕竟顾泉今晚不加班，都是要离职的人了，还加什么班。 她问了袁野在哪，那是她鲜少主动跟袁野说话。 袁野直接发给她一个定位，是海医大附中医院，离海城医科大学不远。 顾泉沉着脸，拎着包就坐上地铁过去，想着到了医院，一定要质问他一番。 她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她恼怒自己为什么要去网约，为什么要和袁野认识，在认识了袁野以后，她规划好的安稳日子全部崩盘脱轨，没有什么事情是顺心如意的。 大概只有苏泽算是她近来生活里比较美好的存在了。 这样想着，顾泉又很是愧疚。 她没带伞，在今天得知一系列金钱损失之后顾泉也不打算再买伞，她将棉服的帽子戴上，就这样很是狼狈了快速进了医院，冬季流感比较盛行，医院里人很多。 袁野好像算准了她到的时间，打了电话过来，“我在住院部这边三楼，你过来吧。” 袁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密集的雨丝，等了十分钟，就听到身后有疾快的步伐，他插着兜转过身，见着一头齐肩发都湿漉漉的顾泉，表情愠怒的看着自己。 袁野淡漠的眼看着她，开口调侃她：“你现在很像落汤鸡。” 顾泉一步步走近他，自嘲道：“我觉得我现在连鸡都不如。” 她很少这么狼狈的在外人面前，但此刻全然不在意，她丢了工作和奖金，她在乎的是钱，非常在乎。 袁野一身白大褂，还戴着那个银边框眼镜，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场，高大挺拔的身姿，只要有路过的小护士，都会多看他一眼。 袁野跟着导师在医院，基本上医院的女性都知道他，是一个年轻帅气成绩优异的小哥哥。 他眉心微蹙，低声问道，“找我找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吗？” 顾泉冷冷的看他，道：“袁野，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欺负我？” 袁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顾泉冷笑：“你敢做不敢当吗？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阴我？” 袁野不悦的舔了舔牙槽，说道：“顾泉，你兴师问罪也得跟我说清楚到底什么事儿吧？” 顾泉眯着眼，摇了摇头，她说道，“算了，就算是你做的，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袁野，你不要逼人太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她前些日子因为这个项目一直都是凌晨一点才睡，被雨水打湿的脸让她的憔悴和黑眼圈一览无遗。 袁野的眼神便突然柔软了下来，对于她无端的指向他的控诉也没有生气，他长舒一口气，上前将准备离开的顾泉拉住，顾泉此刻厌恶他的触碰，大力挣开他的手，直接一个不小心就打到了袁野的鼻梁。 袁野被她一个拳头打得吃痛，咬着牙将她禁锢在面前，双手箍紧她的双臂，眼眸阴冷，声音低沉暗含警告：“顾泉，你今天不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 顾泉仰着头，黑色的湿发沾在她的脸颊，她看着袁野，说道：“你办啊，这是医院，你嘴上逞能以为我会怕你？你——” 袁野一个俯身就吻住她，发狠的咬了她两下。 一个女同学正好要来找他，问他要不要一块去吃晚饭，就见到了这一幕。 不由得小声惊呼了一声。 是传闻中那个去袁野宿舍过夜的小姐姐吧？ 实际上是在撕咬的两人，在旁人眼里像是在接吻，女同学心想，也太偶像剧了。 ------------ 34.心疼 不晓得是谁将窗户打开了，疾风送雨而入，顾泉更觉得冷，她推搡着袁野，袁野松开她，看着她殷红水润的唇上有明显的咬痕，淡淡道：“说话客气点，不然我以为你是在勾/引我。” 顾泉恶狠狠的瞪他，但她此刻眼圈红红的，不仅是有些气恼明明自己是来找他质问的，却还是被动的被他反攻为主欺负了，也有被他方才吻得很疼，她挣脱不开他，很崩溃。 新一年的开端，她的状态差极了，此刻头晕目眩，只觉得疲累，心里又漫出来委屈的酸。 她这幅样子，袁野还从未见到过，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慌乱。 他为什么会慌乱，他袁野怕过什么？ 顾泉抬眼，她的眼睛总像是有雾气，此刻却是清亮，定定的看着袁野，说道，“袁野，你这样处心积虑，不觉得很幼稚很无聊吗？” 袁野垂眸，他双手按着顾泉的肩膀，感受到瘦削的女人情绪很不稳定，他也看得出来顾泉在强压着眼泪，努力冷静下来。 “我最近都很忙，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哪有时间折腾你，你当我不用休息的么，嗯？你是被人背地里坑了？所以就觉得是我干的？”袁野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此刻语气无奈，听进耳朵里还带着几分撩宠，一双黑眸里透着温柔的光，里面的倒影只容得下一个顾泉。 袁野不想看着顾泉这样颓败的模样，他有些心疼，便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 顾泉听着，观察着袁野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她嘴上还是尖锐：“除了你，整个海城也不会有人背地里坑我了。” 意有所指。 袁野低笑。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暂时没什么急事，于是不容分说的拉着顾泉的胳膊去了一个单间休息室里。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重，入目皆是大片大片的白，这是一个冰冷没有色彩的空间，却也足够能让人冷静克制下来，顾泉深吸一口气，靠在一个桌沿旁，双手抱胸看着袁野。 袁野轻声开了口，“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顾泉态度冰冷，“你是不是找人侵入我电脑窃了我的一些数据，然后放给了竞品公司，还是说，你直接在我们公司买通了谁拷贝了数据？” 这是顾泉能想到的可能了。 袁野是个聪明的人，听着顾泉这么问，心里转了几个弯，大致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袁野不屑道：“我没那个闲工夫请黑客侵你电脑，更没那么闲情让人拷贝你资料——这种事，你怀疑我，有想出来我干这事能图什么吗？” 他说的的确很对，袁野干这事，没动机，如果单纯的欺负玩弄自己，犯不着手伸到顾泉的工作甚至公司上。 她皱着眉，一双清丽的脸，脸色很是难看。 袁野见她外面的棉服都是湿的，走上前，动作慢悠悠的将她的棉服拉链拉开，顾泉抬手一挡，袁野笑，“棉服都是湿的，你想感冒吗？” “你别以为你否认，我就真的相信，如果哪天我发现是你——” 袁野明显不太想继续听她这种没有实质性的警告，笑着启唇发出“嘘——”，手统领她的棉服被剥掉，室内开了空调，脱了棉服也不冷的。 “你今天格外聒噪。”袁野这么评价她。 顾泉理了理湿发，回想着见到袁野后的一切对话，的确有些冲动了。 “我被辞退了，上个月的工资和一年的年终奖统统都没了。”顾泉闷闷道，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当着袁野的面说这个，说出来只会显得她很惨。 袁野找到了休息室上次传过来的黑色皮衣，皮衣里面都是最保暖的毛绒，他给顾泉披上，眼睛眯起来，他每次一眯眼，顾泉就觉得他身上的野性更甚，像是一匹嚣张的狼。 “钱不够？我给你的信用卡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顾泉嗤笑了一声，“又不能刷一辈子。” 她刷袁野的卡只刷过两次，一次请同事包括苏泽在内，吃西餐，一次是在超市购物，当时都是因为气恼袁野，后来她就将那张卡放在梳妆桌抽屉里了，没打算继续刷了。 别人的钱用着怎么会踏实？她现在去网贷还能有个十几万块钱额度，但那是长久之计吗？她又不是一贫如洗身无分文了，犯不着刷别人的卡。 袁野的喉结上下起伏了下，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 他方才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想刷，我就给你刷一辈子。” 但就目前而言，他并不能完全确认对顾泉的特殊到底是由于什么情愫。 . 顾泉就是穿着袁野的那件黑色皮衣离开的，袁野晚上还要跟着导师查房，走不开，叫了出租在医院门口，送她出去的，顾泉手里拿着那件湿了的棉服，表情淡然，此刻已经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了。 她上车前，冲着袁野挑了挑眉，“袁野，你如果没那么变/态，没那么恶趣味，穿着这一身白大褂，看起来挺人模狗样的。” 真听不出来她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袁野撇撇嘴，突然问了句：“数据泄露的事，要我找人帮你查吗？” 顾泉迟疑了下，却还是点了头，“要。” 袁野点头。 顾泉上了车，司机是个上个年纪的大叔，笑着跟顾泉搭讪，“小姐，你男朋友是医生啊？有福气哦！” 顾泉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 福气？嫁给医生对于女人来说似乎的确是个不错的选项，但想到以后有人会嫁给袁野——会是福气吗？ 顾泉竟然觉得好笑。 袁野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走入婚姻的人。 . 顾泉非常心疼钱，心疼的要死，即便已经有前同事知道她离职来挖她，但顾泉却也不是很高兴。 她有些低沉，次日早上上班故意慢吞吞的迟到了，也懒得打卡，到了工位就将整理好的文件都发给了交接人，然后打算去人事那边办离职手续。 人事办公室在楼下，制片和创意部也在楼下，顾泉拿着离职表就正巧看到苏泽那熟悉的身影站在制片身边说着什么，他和别人说话时总是会微微低着头，很客气很好说话的样子。 顾泉默不作声的离开，没上去打招呼。 苏泽现在已经是公司里各个编导争抢的演员了，因为他长得好看演技也还可以，人也好相处。 顾泉低头给苏泽发了个消息：“苏泽，忘了和你说一件事，我离职了。” 苏泽看了消息，想了想，回了一句，“昨天听心怡说了大概，但是我想你心情大概不太好，所以没有问你。” 制片这个时候递给他一个新的合同，苏泽收了手机，签了字，笑着对制片道，“谢谢哥。” 制片笑着鼓励他：“别这么客气，去拍片吧。” 苏泽前去摄影棚，不忘安慰着顾泉：“没关系的泉姐，以你的资历，下个工作肯定比这里的工资高，福祸相依，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顾泉勉强的笑，苏泽的话对于目前的她来说，也起不到特别的宽慰作用。 对于成年人来说，最好的宽慰——就是钱。 苏泽抿了抿唇，给顾泉点了一份下午茶，截图给她，“马上就送到，泉姐记得去前台拿。” “嗯好。” 苏泽又想给她分享点好消息：“我刚和制片签了新合同，我的日薪涨到了八百，晚上请你去吃吃好吃的，别不开心啦。” 顾泉看到这句话，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她在脑海里想象着苏泽说话用“啦”这个尾音，就觉得很阳光很可爱。 苏泽给予自己的，就是小太阳般的存在，积极而温暖。 顾泉道，“今天你结束了就喊我，我早退。” “这么任性？” “反正也拿不到钱了，就不遵守员工标准了，我想去吃肯德基。” 顾泉其实很好伺候，吃东西不是很有什么要求，基本和苏泽在一块都是点名要吃哪家店，苏泽琢磨出来顾泉是在替他省钱。 苏泽眼神温柔，看着顾泉那个背影头像，心里有些异样，回了一个“好”。 他是真的很喜欢顾泉。 即便他明白，顾泉对他不是很依赖，昨天出了那样的事，她选择了避而不见，没有让自己看到她当时是怎样颓然的状态，而是在今天打好精气神，再告诉自己一个结果。 . 顾泉填完离职表，下周就不用来上班了。 她也厌倦了好多年持续工作的状态，走出办公楼，就见着苏泽挺拔瘦高的身影站在那，她上前熟络的挽住苏泽的胳膊，轻声道：“走吧。” 公司附近商场都逛了这些年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顾泉坐在肯德基店里，吃着手机的嫩牛五方，看着外面往来的人，突然有些感慨。 她想到从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到刚刚离职的这个公司，自己二十多岁最美好的时光几乎都奉献给了工作，存款却也不多，混得的确不咋地。 苏泽吃着薯条，问道：“泉姐是打算歇一阵子？还是直接找工作入职？” 顾泉转过头，看着苏泽，说道，“我应该，年后再找工作吧，想休息一阵子。” 休息一阵子，补一补剧，看，调整下规律的作息，减减肥，能够在家里好好宅一宅了。 苏泽点点头，歪了歪头看着顾泉下眼圈有些黑，心疼道，“你的确该休息了，你最近瞧着都很憔悴。” 顾泉勾唇，“你嫌弃我？”她最近忙的连那个去皱美容仪都没怎么用了，还真是交了智商税，这两天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脸上的皮肉有些松弛的迹象了，还有颈部，颈纹若隐若现。 苏泽摇头，他一双棕色瞳仁很是真挚的说道：“我是心疼你啊，怎么会嫌弃你？”他虽然年轻，但是估摸着顾泉这个年龄的姐姐肯定对于衰老有所惧怕，又交代她，“该是我害怕你别离开我才对。” 顾泉心下一惊：“我离开你？为什么？你可是小鲜肉啊，我和你，你是嫩草，我是——” 她还没说出口那个“老牛”，苏泽将热乎的薯条塞到她嘴巴里，笑道：“别这样说，泉姐，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顾泉吃着薯条，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苏泽，她不自在的撩了撩头发，有些想哭。 她哪里好了，她对他有所保留，有所防备，有所隐瞒，她很抱歉。 这般的想，顾泉觉得，她要对苏泽很好很好，她要更热爱他，更加用心的呵护她的爱情。 . 苏泽还是照旧将顾泉送到了小区门口，顾泉手机正好发来一个消息，是快递柜的取货码，给苏泽买的大衣到了。 顾泉拉着苏泽的手，问道：“给你买的大衣到了，要不要去我家试一试，不合身我直接退换掉。” 苏泽有些意外，上前跟着顾泉进了小区，大衣包装就很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顾泉捧着盒子，按了电梯，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去吃肯德基了，我家里冰箱有食材，可以做寿喜锅给你尝尝。” 苏泽目光如水，说道：“等你彻底离职了，哪天做了喊我来尝尝。” 说着两人进了屋，苏泽发现顾泉的公寓虽小，但很整洁温馨，顾泉去厨房倒水，让他随意坐，苏泽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沙发旁的架子上有些摆饰品，都很可爱，且还挂着那个皮卡丘的气球。 苏泽笑道：“不是说要挂在床头的吗？” 顾泉：“我还真怕哪天睡着睡着气球炸了，就放在客厅了。” 苏泽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纯黑触感很舒服的大衣，瞧着样式和质感都很好看，顾泉将水放在他面前，说道：“穿上试试啊。” 她第一次给男朋友买衣服，总担心买的不合对方的意。 苏泽站起身，脱掉身上的那件棉服，将大衣穿在身上，刚好很合身，苏泽本就身材好长得帅，什么衣服都是人衬衣服。 顾泉夸他：“行走的衣架。” 苏泽抿唇笑，有些不大好意思，将大衣脱了之后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吊牌，上面标了价格，苏泽眼眸一沉，看着顾泉在一旁的柜子里找着零食出来，放零食的柜子在最底下，她弯着腰去拿，她穿着包臀裙，上身是白色紧身毛衣，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的很是撩人。 她浑身都散发着温柔淡定的气质，苏泽难得的觉得内心很沉静，一贯如此，他觉得顾泉带给他的就是安全感。 他凑上前，顾泉刚好起身，怀里抱了很多薯片巧克力小面包，一转身，正装上苏泽的胸膛，他浑身透着炙热的温度，她被吓了一跳，手里零食掉到了地上。 她一动不敢动，苏泽搂着她的腰，很细很柔软，他低下头，直视着顾泉，那双素来温柔的眼里怎么感觉像是加了蜂蜜呢，顾泉看着苏泽奶白年轻的脸，觉得苏泽就像是奶油小蛋糕，好香好甜。 “泉姐。” “嗯？”顾泉的睫毛颤了颤。 苏泽亲了一口她的脸颊，低声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一副依恋她的模样，让顾泉很是满足，满足中带着羞涩。 顾泉的脸红扑扑的，手搭在他的肩，男生的肩胛骨很硬，但是很结实，她仰着头，认真道：“苏泽，从我和你交往以后，我就觉得我过去这些年的孤单，都是为了遇见你。” 她埋在他的怀里，闻着苏泽身上的味道，闭着眼睛说：“你知道吗？我曾经一个人过除夕，还不是这个全套公寓，是在一个小单间里，坐在床上开着电脑看春晚，春晚好难看啊，我就记得那么一次，心里特别特别想谈恋爱，如果我有男朋友，他一定会陪着我，不会让我孤单，现在有你了，我可以这么抱你，我就觉得很圆满。” 她鲜少说这些话，苏泽也是第一次听，顾泉语气还是很克制，但也在试着告诉苏泽，他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苏泽抚顺着她的头发，问道：“今年你要是想留在海城过年，我陪你，我一定在你身边。” 顾泉笑道：“今年啊，我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当然要回家交差一下，难得过一个不被催婚的年。” 苏泽亲着她的耳边，问道：“需要我陪你回去见见阿姨和叔叔吗？” 顾泉想了想：“不了吧——以后……总归会见的，今年你还是好好回家过年吧。” 苏泽道：“都听你的，反正我随时待命。” …… 两个人歪在沙发上，顾泉就躺在苏泽的腿上，随便聊着一些话，可能心里没有工作上的烦心事了，顾泉倒是问起了苏泽最近工作和平台账号的事，听着苏泽说他已经在选一些反向和写脚本了，总之还挺顺利的。 苏泽感觉到顾泉在他面前要放松许多了，也会说她过去的一些事，比如怎么和一个高中同学闹掰的，比如以前遇到过的奇葩合租室友…… 大概晚上八点多钟，顾泉刚想开口说要不要做个寿喜锅当夜宵，苏泽看了眼手机，抱歉的道：“不用麻烦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另一个公司排片很早，我得先回去睡觉了。” 顾泉点头，站起身道，“我送你。” 苏泽拉上棉服的拉链，亲昵的拍了拍顾泉的头，“不用了，外面挺冷的，我可不想让你冻到了。” 顾泉有些舍不得他，好像他一走，这个公寓又是冷冷冰冰的，但若是强行留他过夜，貌似有种别样的暗示，所以顾泉给他开了门，看他上了电梯，笑道：“路上小心。” 苏泽还是温柔的笑，酒窝很深。 直到电梯门合上，他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 手机里是莫莉发来的消息—— “我在我家小区门口看到你了哦，你和你女朋友聊完了吗？聊完了来我家吧，我今晚一个人睡，好害怕。” 又发来了一个定位，和顾泉的小区是同一个，隔得也不远。 ------------ 35.打赌 离职后的第一个周末，顾泉突然无从适应了。 手机里的工作群都退了，微信没有熟悉的震动和响声，突然闲下来，连微博公众号抖音刷下来一圈都有些空虚。 奈何这周末苏泽还很忙，她也不好打扰他。 梁希希倒是有空来约她，“还欠你一顿饭，正好今天没事，你也没啥事吧？请你去吃烤肉。” 顾泉应了下来，又问了句：“该不会又给我带了个相亲对象来吧？” 梁希希：“你都有对象了，我疯啦？” 选了一家本地美食榜单上第一的烤肉店，好在两个人都是饮食上不太规律的，所以挑得时间也是餐饮低峰期，基本整个店的服务员都在伺候零星几桌顾客，倒是清净，油烟味也没有那么浓腻了。 顾泉脱了大衣，用皮筋将齐肩的黑发扎了个尾巴，笑话她：“这周一才听你说要减肥，今天就带我来吃烤肉了，估计是你嘴馋了吧？” 梁希希道：“发现我这周饿得头晕脑胀结果就只瘦了一斤，想了想，还是吃饱了再减肥吧。” 她将菜单递给顾泉，顾泉随便勾了两盘肉，选了饮料，递给梁希希，说道：“我以前看网上说，减肥是越上年纪越难减，没办法，看开点。” 年龄上来，身体的新陈代谢就会慢上一点，三十岁的人和十八岁的人，就算每天都一样节食，一定是十八岁的人掉秤更快。 顾泉摸了摸肚子上的肉，好在她是比较藏肉的人，骨架小的优势吧，不过她还是要进行女人嘴上的口头禅：“我今天和你吃了烤肉，也要减肥了。” 梁希希将勾选好的菜单电子屏递给服务员，压低声音，暧昧的眨眨眼：“怎么？那个年下弟弟嫌弃你身上肉多啊？” 女生之间谈论这种事，顾泉反而放得比较开，说道：“没有啊，毕竟我也没脱给他看过。” 她自诩身材穿上衣服还挺窈窕的，就也没问过苏泽是喜欢骨感的还是肉感的。 梁希希问：“天啊，顾泉，眼前有个那么嫩那么帅的小奶狗，你居然没下嘴？” 她的声音有些大，隔着一个桌子的客人也听到了，往这边看了两眼。 顾泉很是尴尬，白了梁希希一眼：“拜托，我又不是你，刚认识第一天的男人都能睡。” 梁希希反驳：“我没有！那次是我开玩笑啦！” 她扶额无奈，好像自从被顾泉发现她之前给吴总当小三，顾泉对她的看法就很奇怪，有时候一块去买咖啡，顾泉就会有意无意的问梁希希，到底睡过几个男人？ 梁希希又解释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啊，我总共就睡过三个，大学男朋友一个，前年交的一个男朋友，还有就是吴总啦，吴总那个事……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就干脆和你讲，我就是为了升职。” 顾泉虽然不会做这种为了职位而勾引有妇之夫的事情，但也没说什么，别人有别人的生活方式，就像如果自己对梁希希说，她曾经在网上和陌生人约，估计梁希希的下巴都能掉到桌子上。 顾泉倒是好奇：“人家都说，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勾引别人出轨也是一样的道理吧，你怎么迈出那一步的？” 梁希希眼神突然有些复杂，此时服务员正好上菜，服务员问：“需要我烤还是小姐姐们自己烤？” 顾泉摇摇头：“我们自己来。” 梁希希在服务员走了之后，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辣白菜吃，淡淡说道：“我上一任男朋友啦，他脚踏两条船，算啦我和你讲吧，我前男友，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黄俊，记得吗？” 顾泉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她一贯这样子，别人的事一般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不过心里还是有种听到八卦并且这个八卦的主角偏巧她都认识。 “黄俊？他三年前离职的吧？”顾泉回忆着，黄俊和她曾经一块共事过，顾泉当时还不是组长，黄俊还曾经带过她做过一个项目，“不是吧？你当时和他在谈地下恋情哦？” 社畜的饭桌就是有个定律——每次都能吃出新八卦。 梁希希点头：“藏得够好吧？公司谁都不晓得。” 梁希希那个时候也不是什么组长，跟一个经理谈恋爱，心里还有着许久没有过的少女情怀。 可能梁希希对那段感情是真心付出了很多，于是她便有些跑题了，嘴角含笑对顾泉说道：“我那个时候，总是把我和他的聊天对话和他送我的礼物啊，发在微博上，因为朋友圈不方便发，我觉得我太幸福了，我还去给微博一些恋爱博主发投稿，看网友发羡慕的留言，我就更开心，我当时都和他谈到结婚的事了。” “然后，怎么发现他出轨的？”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出轨，不然不会隐瞒的那么好，我检查过他的好友，甚至微博关注和粉丝都查过——你知道他怎么藏的吗？他把那个女人的备注改成了他大学室友的名字，让那个女人把头像换成很男性化的头像，聊过一次就删对话框。” 顾泉听着，将烤好的肉给她夹了过去，突然想到那次跟袁野吃烤肉的时候，袁野当时就很老练的口头撩拨调戏她，突然和印象当中那个正经成熟的黄俊重叠在一起—— 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断的从女人身上累积经验？撒起谎来越来越脸不红心不跳，猎捕女性时也会根据经验，选取出单纯好骗的当做正室，再找一个会配合行迹的小三，左拥右抱多刺激。 顾泉问道：“网上聊天其实藏得好，不太容易发现的，他们约了多久？你都没发现？” 梁希希冷笑：“他出差的时候约的，我和他又不是一个组，他出差，我怎么可能跟着，我想他也是和同事一块去的，应该也不会瞎搞，谁想到那个女的就在他酒店房间里等着他，他是白天去见客户，晚上回来有美女伺候……我说呢，他怎么那么喜欢出差，有的明明不需要他过去，他也要去插一脚。” 顾泉撇撇嘴，有些无语。 不过……顾泉抖了个机灵，说道：“所以你从他身上也学到了不少吧？不然怎么和吴总搞了那么长时间，除了我，也没人发现。” 梁希希喝了口果汁，神情有些自得，说道：“要不是吴总太笨，他老婆其实也不会发现的，不过也好，我也懒得和他拉拉扯扯的——你知道吗？吴总当时都有离婚娶我的心思了，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去给他奶小孩还房贷吗？想也别想。” 顾泉微笑，没置喙什么，只是吃着盘子里的肉，一人一个盘算，人与人就是盘算与被盘算的关系。 手机居然响了起来，顾泉看了一眼，是小号上的袁野发来了一个消息，她没急着看，忙着吃。 梁希希瞧着顾泉一副淡定像是听笑话的样子，内心复杂，说不上是好心提醒还是想让顾泉也体会下这种闹心的事。 她朱唇轻启，说道：“顾泉，不是我不看好你和苏泽哦，我只是多说一嘴，姐弟恋嘛，尤其像你和苏泽这种差了五岁以上的，基本都是姐姐照顾弟弟多一些，你之前又没谈过恋爱，小心别被人耗干了，你和我一样，也不是什么手头多有钱的富婆，咱要是真有钱，包养小鲜肉花钱也不心疼的” 顾泉心下不悦，但还是耐心听着，毕竟……梁希希也是在用她的经验告诫自己。 “……再说了，我们都快三十了，没有那个时间耗着，你要是想和他谈着玩儿，谈三个月半年的就行，要是想结婚，不说彼此家庭情况合不合适，你先要看苏泽的态度了，现在二十刚出头，会有结婚的心思吗？” 顾泉一双朦胧的眼，似在思索着什么，刚才还觉得好吃的烤肉咬在嘴里也变得食之无味了。 “顾泉，我打赌，你和苏泽走不了多远。”梁希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让顾泉很是不舒服。 . 顾泉和梁希希慢悠悠的吃着，吃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梁希希买了单，又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 她指给顾泉看那个电影，说道：“这是我家老公演的，我都刷了一遍了，邀请你再刷第二遍，给我老公支持票房。” 顾泉点头，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就和梁希希一道去了。 等待入场前，顾泉去买了两桶爆米花，看到海报上梁希希喜欢的那个明星，真是帅气逼人，梁希希消磨时间寻找快乐的一条法则就是——追星，但是顾泉都不是很感冒，她顶多会在浏览网上消息的时候看到照片或者动图，惊叹一句“靠好帅”，然后就忘了。 电影开场还没十五分钟，手机就震动了起来，顾泉瞄了一眼是袁野打来的电话。 她抱歉的跟梁希希说了一声，然后弓着腰出了影厅，站在电影院影厅的回廊里，低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袁野问道：“发给你的微信消息没看吗？” 顾泉道：“还没，我和同事在看电影，回去再看。” 袁野这才了然的“唔”了一声，顾泉很是熟悉袁野的语气，笑了出来，反问他：“等下，先别挂，我先看一眼吧，听你的语气，你有些失望呢。” 袁野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笑起来，真是酥人。 他让私家侦探帮忙查出来是谁窃取顾泉的客户数据，看到那个始作俑者时，不禁乐了，迫不及待的就想让顾泉知道，在发给她好几个小时都不见顾泉回话，袁野就心痒的打了电话。 顾泉看到袁野发来的资料上显示，上传到网上以及发给竞品公司的ip和终端，都指向了一个人。 苏泽。 顾泉眼神复杂，语气平淡，问着袁野：“我怎么相信你给我的是真的？你没动手脚吗？” 袁野嗤笑，“顾泉，我还没那样无聊。” “你应该很希望我和苏泽分手。” 袁野顿了顿，说道：“你们交往还是分手，和我都没什么关系——再说了，搞有男友的小姐姐，不是还有些刺激么？” 顾泉看着经过的路人，有些恼羞，袁野这种话，就是在往她的心窝里捅，她原本就因为还和袁野有纠缠而对这段感情很是愧疚。 她压低声音道：“你最好一直都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别让我发现你在后面捣鬼。” 袁野没再说话，挂了。 她也就在袁野面前这样嚣张，再次打开那个调查结果，看到上面指向苏泽的证据，她还是不敢去相信。 即便她想起来苏泽的确是碰过她的电脑的。 顾泉觉得这就像是电视剧里面的情节，这样明摆着的串联，一定是误会，她坚信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跟男主人公吵架分手的女主人公。 一定不会的。 她才不要误会苏泽呢。 . 袁野还真没发现顾泉是个这么双标的人，莫莉整个周末都和苏泽在一块，莫莉给袁野的汇报是——顾泉和苏泽没分手，顾泉连质问都没有。 袁野心里有股子气在堵着，想到那天顾泉怀疑是自己干的，气势汹汹的来质问自己时那种令人不悦的眼神，凭什么呢？苏泽这小子是比自己好在哪里呢？ 明明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惯犯凤凰男，他袁野虽然以前搞小姑娘但都彼此清楚是炮/友，从来不生出什么感情戏码来，但苏泽呢？顾泉这么重视女朋友这个身份，他却能转头就跟莫莉滚床单。 莫莉在等着苏泽拍完戏，她今天也没什么事，就跟着苏泽一块过去一家拍短视频的公司去了，坐在沙发上跟袁野聊天，袁野都是在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很久才回一个“嗯”，表示已阅。 莫莉道：“今天苏泽穿的那件大衣，是顾泉给他买的，泉姐以前在我们组虽然不算小气但也没看出来这么大方啊，袁野，你跟顾泉搞了这么久了，她给你花过钱吗？” 袁野破天荒的立马回了一句：“拍给我看看。” 莫莉心里很生气，她毕竟是女孩子，心思比较细腻，袁野以前有多淡漠不会在女生身上多费口舌，唯有这个顾泉，让莫莉恨得牙根痒痒，偏袁野却是很看重她。 她有把柄在袁野手里，对袁野言听计从，举起手机拍了个苏泽正站在那看台词的照片，苏泽很上相，拍照片从来就没糊过。 莫莉把照片发给袁野，袁野看了，打开淘宝就识别了下，但是淘宝识别会识别出很多百八十块钱的仿制品。 袁野知道顾泉不会买百八十块钱的东西，于是又打开那个照片看了眼，苏泽那张奶白帅气的侧脸让袁野想上去揍出红橙黄绿青蓝紫来，看顾泉还稀罕不稀罕。 袁野直接发消息给顾泉，说道：“你离职了那么闲，给我买一套衣服。” 顾泉：“？” 袁野觉得一套不够，又改口：“不，两套。” 顾泉：“……你知道我现在是负收入状态吧？” 那又怎样？她还不是给苏泽花钱买大衣，她给苏泽买怎么就舍得？ 袁野皱着眉，靠在医院走廊墙壁，很是认真的在给顾泉打字发消息，从病房出来的学姐看到了，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话他：“袁野？怎么看着那么幽怨的表情啊？导师叫你进去呢。” 袁野愣了愣，立刻换上一副温顺谦和的样子，笑道：“哦好，谢谢学姐。” 等到他结束了这一日的查看病人，看了眼手机，他发过去的那句“我最近很忙，没时间买衣服，你帮我买”，顾泉还是没回复。 他扬了扬头，看着医院走廊的白色冰冷的墙面和同样白冷的灯光，阴冷一笑。 . 过了几天，倪梵一居然给袁野寄来了一双鞋，是阿迪达斯新出的运动鞋，上回她问袁野平时喜欢什么运动，袁野说他近期闲下来会和同学一块打羽毛球。 倪梵一送了他鞋子，正巧找到约他的理由：“最近哪天有空，一块去医大体育馆打球？” 袁野思量了片刻，光打球有什么好玩的？ 脑子里闪现一个念头，于是他答应下来：“好，我确定下时间跟你说。” . 那应该算是袁野第一次见到苏泽，即便他早就通过手底下的私家侦探将苏泽调查了一个底朝天，但见到了苏泽，他桀骜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看的苏泽很不自在，但苏泽还是柔和的笑：“怎么这样盯着我看？” 袁野勾唇一笑：“看你长得帅。” 苏泽抿唇笑，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莫莉，莫莉很会活跃气氛，娇声道：“放心啦，他是直男，不会喜欢上你的，哈哈。” 倪梵一站在袁野身旁，她总是一副高冷难以亲近的态度，但此刻是在袁野身边，也难得的柔软了下来，接过莫莉的话茬，用球拍拍了下袁野的手臂，问道：“喂，说实话，是不是直的？” 袁野偏过脸，揽过倪梵一的肩膀，很是勾人的说了句：“直，你要看看吗？” 倪梵一的身材很好，体育馆里一点也不冷，还有些热，所以她穿的运动服都是很紧身，裤子还是短款的，露出一双又直又白的腿，和肩宽腿长的袁野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很欲的一对。 听着袁野这么暧昧的话，倪梵一的脸立刻红了。 而莫莉则是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 36.敷衍 袁野让莫莉叫上苏泽来打球，莫莉是觉得莫名其妙的。 但她哪敢不听话，问了苏泽去不去，苏泽有些迟疑，更多的是好奇：“怎么叫上我呢？你和朋友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莫莉噘着嘴，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没说啊，我只说你是我好朋友，一块打个球，也没什么吧？” 苏泽不说话了。 莫莉又道：“苏泽，你就陪我一块嘛，袁野是医大的，以后估计也是在海城当医生，多认识认识也没什么坏处啊。” 莫莉认识苏泽的时间没有顾泉的长，但她看人很准，很快就能吃准一个人底子里在意什么，她晓得苏泽其实很注重人脉关系的，一直都很想跳脱出他原先的圈子。 苏泽开着莫莉二叔的那辆车，一开始还比较生疏，后来就很熟练了，他是考过驾照的，只是一直没买车。 果然，苏泽点头：“行，我陪你一块去。” …… 莫莉是和苏泽组队，打了好几盘，内心叫嚣着打不下去了。 袁野简直就是针对苏泽，网球打在苏泽肩上、腰上、腿上……苏泽也是察觉出来什么了，想要还击却又都被袁野不疼不痒的打回来。 袁野戴着棒球帽，莫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意。 冷冰冰又暗含敌意。 倪梵一也看出来了，但在场上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打量着莫莉，琢磨是不是袁野看上莫莉，吃醋了所以针对苏泽。 袁野打得爽了，嘴上倒是会讨巧，说道：“行，休息会儿吧。” 他还似乎很友善的递了一瓶水给苏泽。 苏泽抬眼，他很能忍，还是接了过来，笑着道：“如果不是第一次和你见面，我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仇呢。” 袁野扯扯唇角，他的身高和苏泽差不多，但是体型要比苏泽壮一点，苏泽有种小羔羊的感觉，很温和乖顺，所以显得袁野有些欺负人。 四个人坐在一旁的休息凳上，苏泽和袁野并肩而坐，中间隔了一个位置，看着气氛有些尴尬。 莫莉是不想沾惹到什么的，她晓得袁野这样反常是因为顾泉，所以就问倪梵一：“要不要去买冰棒吃？” 倪梵一站起身，打算去再买几瓶水，随口道：“这么大冷天的，吃冰棒？” 袁野翘着腿，脖颈上是密汗，今天他来得早，打球之前还运动热身了会儿，所以出汗多。 他冲着倪梵一道：“帮我带根冰棒。”他仰着头，将棒球帽摘下来，将前额有些汗湿的头发往后一撸，很是摄人心魂的性感，倪梵一自身条件就不错，帅哥没少接触，但像袁野这样高冷却自然勾人的真的是少。 简直是极品。 她点点头，不敢再直视他。 和莫莉一高一矮就离开了体育馆，往便利店去了。 苏泽也想跟过去，却被袁野长臂一揽，他浑身僵硬，只听到袁野压低声音道：“你今天穿的那个黑大衣挺好看的，给我个链接呗。” 苏泽偏过脸，一双琥珀色的眼里净是不解和一丝慌乱，他挣脱开袁野的触碰，淡淡的说道：“那是我……姐姐送给我的，我没有链接。” 苏泽有些怀疑袁野是不是gay了，感觉怪怪的。 从今天一见面就盯着自己看，打球的时候针对自己，又这样靠近自己问……问大衣的事？ 苏泽放下水瓶，说道：“我去个洗手间。” 袁野的手臂搭在椅背上，翘着腿，看着苏泽高瘦的背影，不屑的哼了声。 而后他起身，往更衣室去了。 . 倪梵一离开袁野，就很冷，皱着眉思索着什么，莫莉倒是没觉得尴尬，而是自顾自的说着：“你喜欢袁野啊？” 倪梵一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莫莉笑得很可爱，“当然不关我的事，只是我看你被袁野当备胎，觉得心疼你罢了。” “什么意思？” 莫莉从冰柜里拿出两个可爱多甜筒，说道：“我是个外人，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想和袁野好，就得吊着他，不把他当一回事，还得有个正牌男朋友，袁野挺贱的，就喜欢当三儿。” 莫莉眨眨眼，那张娃娃脸看起来没有一点怀意，像是童话故事里善意的npc。 倪梵一随便拿了两个冰棒，心里在琢磨莫莉的话。 . 袁野套上那件黑色皮衣，背着包就离开了，正巧遇到倪梵一和莫莉，接过倪梵一手里的两个冰棒，神色淡淡，说道：“有事，先走一步。” 倪梵一抬腿就要跟着他，袁野长腿迈着步走得比倪梵一快多了，知道倪梵一在后面，也没等她。 莫莉舔着甜筒，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心里有些平衡，倪梵一长得这样好看身材这样前凸后翘，袁野都不把她当一回事儿。 莫莉叹气道：“球也没法打了，我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倪梵一不悦的点头，也跟着莫莉去更衣室了。 莫莉换完衣服发消息给苏泽，问他：“你在哪儿呢？球不打了，我想去食堂吃饭。” 苏泽回了一句：“我的大衣被人剪碎了。” . 本来是上午打完球就去医院的，但方才袁野得知今天一天都空下来了，便直接去见顾泉了。 顾泉正铺着瑜伽垫在客厅，跟着平板里的视频做着仰卧起坐，刚坐起来一个就听到门被人打开了，袁野一进屋就看到她穿着睡衣坐在瑜伽垫上，双手背在脑后，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袁野打趣她：“你运动不穿运动内/衣的啊。” 顾泉道：“我又不是用/胸/运动。” 顾泉也就是只想做仰卧起坐，其他的减脂操都不想做，所以没换运动服，就穿着睡衣，女人独居当然不穿内/衣，被袁野看出来她不太好意思继续做，直起身打算收掉瑜伽垫。 但袁野却单膝跪在了她脚间，伸出手按住她的脚，说道：“来，做二十个我看看。” 顾泉没穿袜子，一双脚摸起来很是光滑，脚踝骨感好看，袁野握着，心里有点异样的欢喜。 顾泉静默了会儿，也没拒绝，就躺下来做了两个仰卧起坐，袁野眯着眼观察了下，笑道：“你发力点错了，怎么能用脖子呢？” 顾泉面部涨得通红，她的双手背在脑后所以每次起身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靠着脖子往上抬，好不容易坐起身，她微喘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做？” 袁野跪在那定定的看着她，看着顾泉那张寡淡的脸，头发比初始的时候长了些，一双眼朦胧着，嘴巴微微开着，喘着气。 袁野指着她肚子道：“你腹部肌肉含量少，所以做仰卧起坐没什么力气，你试着用腹部发力……手别抱头。” 顾泉赧然的再一次躺下，有点不太想做运动了，然而袁野这么认真的教她，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她还是听话的调整了身体发力点，再一次仰卧起身—— “唔……” 袁野的手拖着她的背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吻住了她，让顾泉猝不及防。 浅尝辄止。 顾泉皱眉，想开口骂他，便听到袁野开口道：“我今天看到你男朋友，和莫莉在一块，就在医大。” 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如此带有压迫感，顾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吃惊和慌乱都被袁野捕捉到了。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疏通了，袁野的手指玩着顾泉的耳垂，继续道：“你是不是不相信？那我跟你说，我看到苏泽穿了一件齐膝的黑色大衣，里面是毛衣，一条蓝色牛仔裤，他笑起来有酒窝——对不对？” 顾泉的心在沉沉下坠。 袁野松开她，站起身，说道：“我午饭还没吃，你吃了吗？” 顾泉回过神，站起身，理了理头发，将瑜伽垫卷起来，表情还是无常，但袁野注意到她手下动作很快，眼神有些游离。 顾泉将瑜伽垫放好，低声道：“我还没吃，点外卖？” 袁野拒绝，“不想吃外卖，想吃家常的。” 顾泉难得没怼他，走进厨房。 就在袁野靠在厨房门边想看看顾泉会做什么菜时，只见顾泉从柜子里拿出两包火鸡面，很迅速的开火，煮开，捞出，拌酱，全程下来五分钟都不到，递给袁野一碗。 袁野：“……你就这么敷衍我吗？” 厨房有个小吧台就是用来上菜吃饭的，顾泉没有买高脚椅，直接就站在那吃。 袁野轻叹口气，站在顾泉旁边吃了起来，其实袁野吃东西口味都不是很重，热干面吃着甜，辣的后劲却很足，他吃了两口就要找水。 顾泉给他拿了一瓶乳酸菌。 袁野:“……没有水吗？” 顾泉凉凉道:“喝完了，还没烧。” 她低头吃了一大口又红又干的面，只觉得吃得很爽，将她心头的气闷疏通了些。 袁野无奈，打开喝了一口，不喜欢，太甜了，还觉得舌头上有些涩。 他看着碗里的热干面，以他的脾性，换做别的女生，他直接就不吃甩门出去下馆子了。 但这个火鸡面是顾泉给他拌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表现得好一些，好像他这次表现得好了，兴许下次顾泉就会耐心的给他做一桌子菜了。 于是袁大少爷，甚是忍耐着将一碗火鸡面给吃完了，嗓子里冒干火，一口气将乳酸菌给喝完了。 正在这时，顾泉突然说了句：“你的那份应该才是我的，我拌辣酱的时候就没打算给你辣的那份。” “……”袁野觉得顾泉应该是故意的。 …… 顾泉吃完面就窝在沙发上，她存了许久连载的终于完结了。 卫生间是袁野洗澡的花洒淋浴声音，他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很娴熟的就打开热水器洗澡。 他是带着换洗衣服的，让顾泉不禁怀疑袁野的变/态已经到了特意跑这么大老远来她家洗澡的地步了。 顾泉看着看着就很困，她这些日子颓在家里，发现睡眠居然越睡越多，总容易犯困，于是她换了一个舒服的躺姿躺在沙发上，一页一页一目十行的看着。 正看到男女主第一次亲吻的剧情，手机就一把被袁野抽了过去，他扫了一眼，觉得好笑，又翻了几页，丢给顾泉，戏谑道：“你喜欢这样的？” 顾泉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敛着眼皮说道：“看个打发时间而已，算不上喜欢。” 袁野头发没吹，只是用干毛巾擦了水，浑身还热气腾腾的，坐在她身侧，躬下身，湿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发，问道:“顾泉，你知道苏泽为什么泄露你的数据吗？” 顾泉抬眼看他，不说话。 袁野幽深的眼，没什么情绪，他继续往她心口上刺一刀:“他和莫莉搞在一起，莫莉记仇，让他帮忙干的——你也猜得差不多了吧？” 顾泉撑着脑袋的手臂有些麻，她坐直起身，低着头盘着腿，此刻不太想看到袁野那双洞察一切的眼。 “袁野，谢谢你帮忙，其他的，你也不用多说了。” 她并不觉得袁野是好意说这些，她明白袁野是抱着一种看她笑话的心思试探她对苏泽的反应。 她低着头，脸色苍白，有种脆弱的美，她气质又偏成熟，让袁野很奇怪的心上刺痛了下。 他居然有些不忍让顾泉伤心。 从今天一进门，他能看到顾泉情绪有些低落。 他倾身上前，低声似在蛊惑:“顾泉，苏泽不值得，你和他分了，和我在一起？” 顾泉摇摇头，小声道:“我好困，我去睡觉了，你自便吧。” 不欲与他多说什么。 她进卧室之前，又转过身对袁野道:“还有四个u盘，有什么要求你最好快一点提，过年我要回老家，年后我要新入职，没有时间再和你耗。” 袁野坐在那，眼神阴鸷可怖。 与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忽视他，冷落他，防备他。 顾泉从头到尾，都没有将袁野招入她人生的准备。 袁野冷着脸强行进了卧室，却见着顾泉将床尾凳子上的两个快递袋扔到他怀里，说道:“你要的两套衣服。” 袁野愣住，转而脸色也柔和了些，身上的戾气突然消失殆尽，心里有些欢喜，手上迅速的拆了快递袋。 顾泉将窗帘拉上，已经盖着被子躺下了，没好气的对袁野道:“出去试，别吵我睡觉。” 袁野勾唇笑:“好好好——我不吵你。” 他居然难得很听话的出去了。 顾泉刚戴上眼罩没多久，还没陷入到睡眠里，就听到袁野的脚步声，他一把掀开顾泉的眼罩，脸色有些别扭复杂，说道：“顾泉，你给我买的衣服，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顾泉看清楚他的穿着，嘴角抽搐了下，不忍笑得太明显。 她就是随手一搜“男生冬日套装”，找了两套店铺搭配好的，一套三百块钱，卖家发货也特别快，顾泉就是想糊弄下袁野，没多上心。 再说了，袁野之前穿三十九块的地摊货都能穿出衿贵气质来，这两套打发他绝对没问题。 一套是面包服毛呢休闲裤，另一套是千鸟格大衣和黑色西装裤，不晓得店铺的审美是怎么回事，还给送了一条大金链子，袁野实在嫌恶，丢给顾泉，“你自己戴吧。” 袁野身上穿的是千鸟格大衣的那套，衣服尺码明显偏大，布料还有皱，配套的裤子根本不能称之为西装裤，松松垮垮的，好在袁野身材好，将这套衣服穿得还板正了些，只是那张俊朗帅气的脸，乌云密布，眉心紧蹙，眼神里净是不满和责备。 顾泉打了个哈欠，笑道：“那套也不太好吧？你脱下来，我明天退货。” 袁野冷着脸：“顾泉，你这人真是冷情。” 他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离开房间，将那一身没款式的劣质衣服给脱了，甩到沙发上，到了玄关穿上鞋，就离开了。 顾泉听到外面的门被大力“砰”的一声关上，浑身哆嗦了下，耳边还回荡着袁野的那句话。 她小声道了句：“无聊——幼稚——” 她再次躺下睡午觉。 . 等到顾泉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沉，揉了揉眼。 手机恰好响了一声，她接过一看，是袁野。 “第二个u盘——” 他发来的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定位，让她八点钟准时去拿u盘。 顾泉嗤笑一声，却也觉得很奇怪，他要是想做一次再给她u盘，今天来她家里就可以，干嘛还约在酒店？ 但她受制于人，没办法，还是如约而至。 当她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才突然很庆幸自己今天戴了个鸭舌帽和口罩出门，这样不会被认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莫莉和苏泽。 亲眼所见，不容置疑。 袁野打电话给她，问道：“到了？” 顾泉“嗯”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前台核对信息取房卡的两人。 苏泽和莫莉有着网上人都很热议的最萌身高差，苏泽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甜的能让人溺死在他的酒窝里，莫莉靠在他怀里，娇笑着说着什么，苏泽拍了拍她的头，很是宠溺。 袁野淡淡道：“直接上来吧，2605房。” 这时顾泉听到前台姑娘说了句：“这是两位客人的房卡，2603房。” 两个房间一墙之隔。 顾泉一顿，抬腿就想走。 袁野似乎晓得她看到了什么场面，也似乎晓得她此刻要离开，说道：“上来，不然第二个u盘里的东西，我现在就发给你那个宝贝男朋友。” 没有开灯的酒店房间里，袁野站在落地窗前，眼神冰冷，却隐隐带着兴奋的光。 ------------ 37.抽噎 顾泉进了2605房。 袁野手里喝着一瓶矿泉水，丢给顾泉一瓶，“怎么这个脸色？” 这个酒店的隔音竟然不是很好，顾泉听到隔壁莫莉的笑声。 顾泉坐在沙发上，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袁野默然的挑挑眉，他坐在顾泉身边，搂过她，说道：“今天跟你说他俩搞在一起了，你不信，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信我一次，才喊你过来的吗？” 顾泉抬眼，隔壁的欢声笑语，苏泽的背叛，还有袁野异常愉悦的表情，让顾泉想逃离这里。 但袁野没打算放过她。 他将旁边小圆桌上的袋子拆开，嘴上轻飘飘的道：“顾泉，你买给我的两套衣服我都不满意，你看我给你买的？试试？” 顾泉咬着唇，完全愣住了，手里摸着那薄如蝉翼的纱布，她敢发誓，她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穿这种衣服。 袁野声线厚沉，在她耳边似温柔也似阴狠的说了句：“姐姐，你惹的火，你得负责熄灭啊。” 他的眼神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死死盯着她的脸。 顾泉起身将那轻到没有重量的衣服扔到袁野的脸上，冷声道：“袁野，你让我过来，我来了，u盘给我，我要回家。” 袁野同样站起身，一步一步紧逼着她，顾泉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步，直到靠在墙壁上，才意识到这个墙壁是空心的隔断，难怪不隔音。 袁野一只手支在她脑袋边，眯着眼看着面前紧要双唇的女人，她一向冷静不肯示弱，此刻却是垂着眸，不愿意看他。 袁野将她的大衣脱掉，语气奇怪的温柔：“穿这么多不热吗？试试我给你买的，嗯？我很想看。” 顾泉听到隔壁莫莉和苏泽在说些什么，但是听不清。 袁野将她像洋葱一样剥干净，又将他给她买的衣服套上，那件衣服穿着很不舒服，因为太薄了，即便酒店开着空调也还是冷，冷到皮肤起了鸡皮疙瘩。 袁野掐着顾泉的腰，声音低哑，亲着她的脸颊道：“你看我给你买的尺寸多标准，顾泉，你发现了吗？我心里有你。” 顾泉偏过头，墙壁那边传来有规律的、不可明说的响动，莫莉娇滴滴的声音也透过墙壁，一声一声的撞击着顾泉的心门。 袁野俯身吻着她的锁骨，不忘继续刺激她，“你想报复他们吗？和莫莉比比谁叫的声音大？谁叫的浪？苏泽会听出来是你吗？——哦，你和苏泽做过吗？” 他的手顺势捧着她的脸，意外的，摸到一片濡湿。 怔愣间，顾泉甩了他一耳光。 顾泉眼睫毛湿湿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她吸了吸鼻子，衣不蔽体的样子，她自己都嫌恶，她蹲下来，头埋在膝盖间沉默的掉眼泪。 这一晚，袁野没动顾泉，他沉着脸，抱起哭着不停的顾泉，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泉很久没哭过，也从来没在袁野面前哭成这样过。 袁野单膝跪在她身边，搂过顾泉，脸色阴沉难看，他问道：“你这么喜欢他吗？” 顾泉抽噎不止，袁野见她不说话，强制性的将她的头抬起来，低声命令道：“顾泉，不许哭！我不许你为他哭！” 他粗粝的手指给顾泉擦着眼泪，心里又气又心疼。 顾泉隔着泪水看着袁野那张气急败坏的俊颜，听到他咬着牙威胁道：“你再哭下去，我现在就去隔壁把苏泽拖过来，当着你的面揍一顿。” 顾泉摇头，胸腔堵着气，说话连不上：“不……不要去……” 她突然想到苏泽向她告白的那天，苏泽的房间那么简陋，男生那么干净却很窘迫，他告白时眼神真挚，她从那时到现在，都还是觉得，苏泽是个很负责任很单纯且专一的男生，他还不够成熟，她也是愿意等他成熟的。 袁野的手攥成拳，隔壁的调/情欢笑此刻太过于吵闹，袁野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根本没想着要见到顾泉这幅样子的，他以为顾泉会怒不可遏的跑去隔壁敲门，当场抓/奸，那才是一场好戏，莫莉是个不甘示弱的，苏泽会在形势之下，亲口选择莫莉，而不是顾泉。 总之，顾泉此刻的反应，让袁野很愤怒，让他对苏泽的嫉妒，上升到了顶点。 袁野的拳头打在空心的墙壁上，低声怒吼了句：“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安静点？！”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 . 顾泉冷静下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袁野，u盘给我。” 袁野淡漠的眼看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她。 顾泉问他：“你今天还需要吗？不需要的话，我要换衣服回去了。” 她拿起地上之前被袁野脱掉的衣服，她直接披上大衣，站起身，一双光洁修长的腿还暴露在袁野的眼前。 袁野走上前，搂着她的腰，埋在她的发丝里，那是顾泉身上独有的香气，温暖又清新，还带着一点的甜腻。 顾泉乖乖地站在那被他抱着，有些疲累的闭了眼。 只听到袁野说道：“顾泉，我还是那句话，和苏泽分了，和我在一起。” 顾泉浅笑：“袁野，这一点也不好玩。” “我是认真的，不是在玩你。” 顾泉举起手里那个u盘，“也是，你干的事，的确也不能用玩儿来形容。” 袁野无言以对，他晓得，他们的开始是不美好的，他为了能和她藕断丝连所采取的手段是可耻的，顾泉都一笔一笔的记在心里，不会允许他的靠近。 顾泉又道：“第三个u盘，什么时候给我呢？” 袁野撇撇嘴：“看我心情。” . 顾泉从酒店出去后，前台的小姑娘甚是奇怪的扫了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来酒店居然不过夜就走了。 她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地铁坐公交，而是选择了步行，这一天不冷，所以顾泉走着走着觉得热，干脆将大衣脱掉放在手臂上搭着，海城的夜很是璀璨夺目，她仰头看着海城电视台的建筑。 想到之前有一天晚上和苏泽一块吃完饭，就手拉着手散步，也是走到这里，顾泉说：“最近海城有个节目，叫做《情旅》，听说是情侣报名，节目组赞助去旅游，旅程里会有各种节目组设置的麻烦，看这一对情侣会不会吵架……” 苏泽不解：“为什么会吵？” 顾泉笑：“因为考验两个人合不合适，一个是两个人一块旅游，一个是两个人一定要婚前同居，无论是携手并进，还是生活里一些琐碎的小事，最能考验两个人的感情了。” 苏泽恍然大悟，笑道：“泉姐想试试吗？我去报名——” 顾泉拍打他，“不要。” 苏泽问：“为什么？” 顾泉道：“我不上镜啊。” …… 但其实当时的顾泉，心里已经有了底，苏泽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和她一起处理生活里一些小麻烦的地步，她会刻意避免和苏泽产生分歧，或者会刻意回避会出现的争吵。 身后传来好多车子鸣笛的声音，顾泉耳膜都疼，回过头，由于是逆着车灯，一时间看不清跟在身后的黑色奔驰驾驶座上到底是谁。 直到那辆车子开到了她身边停下，车窗摇下，袁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峻着，他冲她道了句：“上车，我送你。” 他从顾泉离开后，就一直跟着她。 后面的车子见黑色奔驰总算停下了，才爽快的飞驰而过。 顾泉静默片刻，最后还是上了车。 袁野侧过身给她系好安全带，而后握着方向盘，微微仰着头，踩了油门。 顾泉深吸了一口气，袁野开得太快了，她看着袁野，年轻俊朗的一张脸，浑身都散发着心情不爽的气息。 她有些后悔，如果晓得袁野是这样折磨自己，早知道就不上车了。 总算有个红灯拦住了他，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的点着。 顾泉有些紧张的喘，胃里翻江倒海，她对袁野道：“你待会能开慢点儿吗？我头很晕。” 袁野不看她，道了句：“是么？” 顾泉以为他听进去了。 但当红灯跳到绿灯，袁野还是直踩油门，完全把顾泉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顾泉有些庆幸好在到她家路程不算远，这样折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顾泉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那句得体的“谢谢”。 她下了车，袁野在她身后叫住她，他的手搭在车窗上，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暗光中他的眼是那么的亮。 袁野问她：“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顾泉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袁野道：“为什么不问我车从哪儿来的，不问我为什么开车出来送你，也不问我刚才为什么不听你的话。” 顾泉对他，就没表现出什么好奇，连普通的问题都懒得问。 顾泉单薄的身子在眼前有着难以忽视的坚韧。 她笑了起来，虽然眼圈还是有些红，但此刻至少是和气的。 她说了句：“因为你是袁野。” 袁野拧眉：“你也不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顾泉不语。 她心上有些快，不明白是为什么，好像是害怕真的招惹到了袁野的喜欢，这会让她日后的生活更加没法回归正常。 于是她问道：“好，我问你——你的车哪儿来的？之前从来没看到你开过车，也没听过你说有车。” 不晓得这种问题为何能让袁野的表情舒缓了那么些，袁野道：“这个车是我买的，只是不常用，用它对于一个医学生来说，太高调了——这车一直借给我朋友用着。” 顾泉点头，心里也是有些异样的佩服，这车她认得牌子是奔驰，但是看车型和车内的体验和配置，都暗示她价值不菲。 她之前就猜袁野家境肯定不错，但也不晓得他这么能藏富。 “车子是你买的——是你拿家里钱买的，还是你自己挣的钱？”她想知道花父母钱炫富的少爷是怎样理所当然的表情。 袁野眼神不屑，“我说我自己挣钱买的，你信么？” 顾泉哼了一声。 “为什么开车出来送我？” 袁野回道：“怕你想不开。” 顾泉：“……” 袁野笑出声，“我说真的，你今天……状态很差，我很担心你。” 顾泉语气阴阳怪气：“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 袁野就那么看着她，眼神绵绵的，顾泉很不自在。 “我刚才让你开慢点，你为什么没听？” 袁野哂笑：“我听我女朋友的话，你要当吗？当了我就听。” 顾泉：“……” 她翻了个白眼，“好了，你想让我问的，我问完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袁野眼神一滞，而后靠在椅背，自嘲一笑。 /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我们所以为的那么果断。 顾泉最近就是这个心情。 明明晓得了苏泽出轨莫莉的事，但顾泉还是没有和苏泽摊牌。 这两天睡到夜里的时候，顾泉就会一个翻身，给苏泽打电话，想要只问他为什么要出轨，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喜欢她吗？为什么会那么温柔的看着别的女生？为什么都没和自己上过床却能和莫莉去酒店开房？ 但当她听到苏泽温柔的问着“这么晚了睡不着，想我了？”，那些质问的话语就生生咽了进去。 顾泉苦笑：“好些天没见着你了，你也没睡啊，在忙什么？” 苏泽有些疲累的舒了一口气，“嗯……我在写脚本，明天要去拍账号的第一个视频。” 顾泉问道：“你筹备的这么快啊？”她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苏泽近期工作量都挺大的。 苏泽笑：“想赶在春节假期前多囤些片子到时候发，假期流量高峰，说不定就火了呢。” 顾泉点头，鼓励他：“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又问，“明天我也想去，会不会打扰你啊？” 苏泽顿了顿，然后开口婉拒了：“我们拍摄的地方有些偏，包的车会很挤，因为借了一些设备……我担心泉姐你会觉得无聊，来回也比较费时间。” 顾泉了然的笑，说道：“哦，那样的话我还是不去了，在家看吧，改天再约吧。” 她心里酸疼，怎么可能想不到，不是因为怕她无聊，而是明天他会带着莫莉去，凭苏泽的本事，他从哪里能借到专业的拍摄装备，肯定是莫莉帮忙搞来的。 她想挂断电话了，但是苏泽叫了一声她：“泉姐。” 顾泉突然觉得“泉姐”这个叫法很刺耳，很难听，很不亲切。 苏泽温声道：“泉姐，对不起，最近我的确是有些忽视你，没多花时间陪你，等我明天拍摄结束，我就去找你，我最近挣了不少钱，我陪你去逛街买衣服买包包买鞋子——” 顾泉只觉得心里苦，所以苏泽是觉得，挣到钱了给女朋友买买买，就能填补空虚受伤的心吗？ 她打断他：“不需要，那些东西我不缺。” 苏泽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善，心里一顿，说道：“泉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她虽然否认，但苏泽好歹是谈过女朋友的，知道女生的通病就是嘴上说“我没生气”，但其实不晓得那句话触到了怒点，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哄得很不耐。 苏泽还是好脾气的哄她：“泉姐，你要是睡不着，电话就别挂，躺在床上，想说什么就跟我说，我陪你。” 他翻了一页纸张，顾泉听到了、 她面色郁郁，开口道：“苏泽，别叫我泉姐了，听着一点也不像是你女朋友的称呼。” 苏泽反应过来，他从认识她就这么叫，叫习惯了也没想过改口。 “好，那我怎么叫？”苏泽笑起来的声音真好听，像是溪水打在鹅卵石上那样清脆，“泉泉？” 顾泉差点开口问他——你是怎么称呼莫莉的呢？ 听着那边的顾泉不说话，苏泽的眼睛暗了暗，唇边是温暖的笑，看着电脑壁纸上的女人，一头齐肩发，坐在肯德基床边吃着嫩牛五方，淡然成熟的气质，清秀耐看的脸。 苏泽道：“阿泉，这样叫你可以吗？” 顾泉笑了笑，“行。” 称呼再亲昵又有什么用呢？背叛的事实不会改变，比称呼更亲昵的事情，他已经和别的女生做过了，如鲠在喉，没法忽视。 顾泉道：“苏泽，如果你觉得和我交往不开心，或者是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及时和我说，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苏泽沉默了片刻，问道：“不会，我和你在一起很幸福，我很喜欢你——” 顾泉笑出声，打断他：“我有些困了，苏泽，你忙吧。” 她挂断电话，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很奇怪的，苏泽以前说喜欢她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心动，都会雀跃，而这次，却是半点喜悦都没有。 仔细算算，她和苏泽好像才交往一个多月，就已经快走向结束了吗？ . 顾泉又休息了几天，逛逛超市看看电影，迷上了拍日常照，在读什么书，在喝什么咖啡，还跟风学去做手账，为此专门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 刚注册没两天，就有不少人关注了，顾泉有些奇怪，现在涨粉这么容易了吗？ 而且还都不是僵尸号，是正儿八经有人评论的，夸她杯子好看，摆饰好看，连书签都有人夸可爱。 她伸了个懒腰，退了微博，看到上午给hr发过去的简历有回复了，对方让她明天过去面试。 本想着年后回来找工作的，但最近待了这些天，脑子越来越乱，事情也都不太如意。 梁希希认识一个同行业的公司经理，说是在为公司年后人员做储备，正好需要顾泉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才，就推给了顾泉。 顾泉应允了。 ------------ 38.好吃 顾泉前去面试的时候，和hr简单聊了两句，之后又来了一个运营总监过来，问了些顾泉之前的项目经验，总监对她很满意。 薪资其实也没有比原来的工资多许多，比较虚，主要还是看绩效奖金。 运营总监离开后没一分钟，这时又说来一个创意部总监，来面试下顾泉过去所做的行业领域里的累积的创意经验。 顾泉定睛一看，觉得眼熟，直到面前的那个男人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顾泉的大脑才回忆起来此人是谁。 莫昊，莫莉的二叔，有一个晚上曾经对顾泉缠着不放的男人。 顾泉深吸一口气，已经决定不会在这个公司就职。 而此时，莫昊坐在她对面，很奇怪的有些讨好她的表情，笑道：“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泉微笑的点头，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顾泉也没甩脸色。 但莫昊却神色间有所恳求的说道：“顾小姐，之前那次，我对你的确是有所冒犯，我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我那天晚上喝了点酒……那个脑子有些不清醒，还请你不要再放心上了……” 顾泉颇有些费解的看着他，说道：“你的道歉我收了，但那件事，我的确没怎么放在心上。” 莫昊苦笑：“那你……能不能别再找我麻烦了？” 这家公司的隔间都是透明玻璃隔开的，路过的人都觉得两个人是进行面试，但其实谈的话却是与面试风马牛不相干。 顾泉纳闷，道：“我什么时候找你麻烦了？” 莫昊被她这种翻脸不认的淡然态度给气着了，有些急躁的说道：“去年年底你让警/察突然来查我的酒吧好几次，还找了人差点让我出车祸，这几天，天天晚上有人来砸场子，顾小姐，能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让我的店好好做生意不行吗？” 顾泉的表情俱是疑惑，她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别说她暂时没那么闲心去报复莫昊，就算她想报复，她的手也没这么长啊，莫昊说的哪一项都需要人脉和钱，真是不巧，都是顾泉很缺的。 莫昊打量着她，哼了一声，“不承认是吧？也对，你们女人都是这样表面装作不在意，背地里干的事比男人还脏——你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能善罢甘休？” 顾泉撩了撩头发，莫名的问了句：“这些事，你问莫莉了吗？她说是我指使的吗？” 莫昊点头：“她说是因为得罪了你。”他说这话时其实有些憋气，他在海城混了这些年，都三十五岁的人了，还能被眼前这个普通女人给降住，真是说出去够丢人的。 顾泉一双朦胧的眼突然浮起笑意，她已经确定是谁干的了。 她对莫昊说道：“你们公司给我开的底薪再加两千，我就善罢甘休。” 莫昊：“……” 莫昊的脸色阴晴不定，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说道：“刚才付总说了，你是年后入职对吧？我会帮你争取下你要的薪资，但你也得保证，我这边不会再有麻烦。” 顾泉微笑，“我保证。” . 结束面试，顾泉去办公楼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个关东煮和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慢悠悠解决午饭，顺便发了消息给袁野。 “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袁野回得很快：“我只对女朋友有空。” 顾泉：“……” 顾泉干脆直接说了，“想请你吃个饭，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就订位置了。” 袁野：“不想吃饭，想吃你，给我订一个？” 顾泉：“……” 袁野觉察到顾泉应该是有事要找他，所以嘴上也不闹了，他嫌打字太慢，心里多少有些开心，这是顾泉第一次说要请他吃饭。 顾泉接过语音电话，听到袁野悦耳低沉的声音，仿佛此人就在身边，他问道：“打算请我吃什么？” 顾泉道：“听你的。” 嚯，顾泉小姐姐今天怎么这样依从他了？袁野嘴角的笑意更深，想到了上次在她家，顾泉就给他一碗火鸡面，于是道：“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顾泉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眼珠子转了转，“你要来我家？” “怎么？难不成你要做好给我送来？” 顾泉扶额，低声道：“袁野，我今天只是想和你谈些事情，还有想谢谢你，其他的事，我并不——” 她还未说完，就被袁野打断了，他晓得顾泉指的是什么，顾泉觉得他一去她家，就是想做那种事的。 袁野道：“你这几天不是生理期吗？我并不想浴血奋战。” 顾泉：“……你之前调查我，连生理期都查？” 袁野：“你用过好几个app记录过体重身高生理期，调数据的时候也就是顺便看了一眼，记住的。” 顾泉哑然。 袁野还在继续说，“……我之前说过我心里有你，现在信了吗？哦对，顾泉，看不出来啊，你那么瘦的身板，体重居然有一百一……” “你给我闭嘴！”顾泉没好气的叫嚣着。 袁野笑出声，挂断之前说道：“我大概晚上十点多才能到，你要是饿，就先吃好了。” 顾泉在便利店又坐了一会儿，打开莫莉的朋友圈，看到最近好几次的动态，都是秀恩爱的照片和文案，之前她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莫莉是交新男朋友了，现在才晓得，之所以莫莉的动态从来不露男方的脸，只是晒个牵手照或是两个影子抱在一起的图片，就是为了晒给顾泉看的。 如今知晓真相的顾泉，着实觉得是被羞辱了一番。 但她还是点了个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 顾泉是懒得一道一道菜去炒的人，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吃，她就直接用麻辣香锅的底料炒一锅吃，但总归今天是要感谢袁野，所以她还是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食材做韩城的芝士海鲜年糕火锅。 袁野倒是很守时，一进顾泉的公寓，正好十点钟，迎面就是扑鼻的香味，他走到厨房，顾泉的头发扎起来也就兔子尾巴长，她戴着围裙，身上只穿了那件v字领的毛衣，能看到颈到肩部的优雅线条，很是迷人。 他眼里浮起笑，上前搂住了顾泉，说道：“好香啊。” 顾泉不太喜欢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伸手推开他，然后关了火，说道：“好了，可以吃了。” 拿了碗筷，两个人还是在小吧台吃，顾泉还拿出了前一阵子在网上买的水果酒，倒了两杯，递给袁野一杯，神情认真的说道：“袁野，我比较喜欢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今天见到了莫昊，也知道你因为我的关系，折腾了他不少次。” 袁野坐在高脚椅上，之前好几次来，顾泉都没买高脚椅，今天倒是多了两个，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情愫在涌动，心情很好。 袁野举起杯子跟她碰了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喝了一口，果酒的味道很清冽，他平时要是喝酒，都是威士忌之类的，对于这种女生喜欢的饮料酒，不是很喜欢。 顾泉道：“……总归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我拿了一个高新，也因为你，就算我和莫昊在一个公司，他也不敢欺负我，所以我想谢谢你。” 袁野听着，眼睛里饶有兴趣的亮了亮：“你居然让莫昊给你开了一个高薪？” 顾泉自得的点点头，素净的脸很是愉悦，她喝了口酒，听到袁野笑道：“小姐姐，真有你的。” 没有向他求证，就能胸有成竹的威胁莫昊要高薪，也敢去要，顾泉果然还是当初借人治婊的她，心里盘算多着呢。 这样想的话…… 袁野看向顾泉的侧脸，她夹了个鱼饼吃，她嘴巴很小，吃东西也是慢吞吞的，也就是在吃饭时袁野才会觉得她是有些天然呆的属性的，将身上成熟的气质冲淡了些。 袁野听莫莉说了，顾泉没和苏泽有任何吵架不和的迹象，甚至她今天还给莫莉的朋友圈点赞了。 点了好些个赞，有种正宫跑去小三的地盘踩了两脚的蔑视不屑感，莫莉非常不爽。 袁野在想，顾泉今天这样和气的请自己吃饭，是不是已经想着怎么对莫莉下手了，想让他从中帮点忙？ 他盯得顾泉有些不自在。 “说要吃饭的是你，看我做什么？都吃完，吃不掉倒了很浪费。” 袁野眼尾挑起，吃着碗里的虾肉，说道：“顾泉，你除了谢我，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谈吗？” 顾泉点头，直接的说道：“我想问你，莫昊的酒吧，有什么问题？他今天拜托我善罢甘休，而不是凶神恶煞的恐吓我，说明他比较忌惮酒吧被派出所盯上，再说了，你那么嚣张的找人在酒吧里闹事，他都没报警，看来是真的有亏心事……和我说说？” 袁野垂眸，语气淡淡，说道：“莫昊的酒吧，会招揽些客人，有些客人会有些需求，和莫莉不晓得怎么就合计上了，莫莉给熟客带人，大概做这种事也有一年多了吧。” 顾泉了然的“哦”了一声。 袁野道：“他们虽然干这事儿挣了不少，但胆子小，被我报/警吓了几回，想收手了。”他眯起眼，像是野狼闲暇时的舒适满足，甚是好心的提醒她，“你要是想搞她，最好趁早，估计她过个年，就彻底不干了。” 顾泉没回应，心里思量着什么。 袁野又试探了一句：“你就不打算让苏泽吃吃苦头吗？舍不得？” 顾泉睫毛颤抖，她不太想和袁野谈论苏泽。 她只说了句：“你不是说搞有男朋友的小姐姐才带劲吗？我要是分手了，你的乐趣不就少了些吗？” 袁野点头：“你说的对。” 他不信顾泉能一直忍着苏泽出轨还不摊牌。 . 袁野没有留在顾泉的公寓过夜，而是破天荒的吃完饭将碗筷都洗干净后离开的，顾泉看到他主动去洗碗，讶异的笑出来，道：“你居然会洗碗。” 袁野道：“我还会自己洗澡呢，你要不要看看？”言语之意是觉得她过于看不起他的动手能力了。 顾泉靠在门边，看着袁野不缓不慢的将碗筷和锅都洗刷干净，他背对着顾泉，穿着黑色毛衣的肩背很是宽阔健硕，袖子撸起来露出他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白皙有力。 袁野是个自身条件非常好的男生，顾泉有些恍惚，假如她和袁野的开始如果和苏泽那样很普通的相识，不涉及到肉/体羁绊，也不晓得两个人之间会不会这样联系紧密。 顾泉甩甩头，想多了，真的想多了，袁野这样难捉摸的偏执狂，不认识是最好的。 袁野离开前给顾泉推了一个微信联络人，说道：“不管你想针对莫莉还是苏泽，加这个人，报我的名字，你要什么资料他都能给你弄到。” 顾泉微蹙眉，想着是不是之前袁野查她和苏泽，也是从这个人手里查的。 袁野就不担心顾泉会查他吗？ 正思索着，袁野伸手捏了捏顾泉的耳垂，软软的，很舒服，顾泉抬眼瞪他，他一个没忍住，又上前亲了口顾泉的唇，低沉的声音很是愉悦的道：“顾泉，你今天做的火锅很好吃，好吃到如果我留下来，我忍不住会浴血奋战。” 顾泉：“……快滚。” . 顾泉并不打算从莫昊酒吧入手报复莫莉，毕竟她可是年后要入职，莫昊给她弄到了高薪，她不能因莫莉失了金钱。 袁野似乎也是考虑到了这个，所以把手里的那个私家侦探推给了顾泉。 顾泉加了他，礼貌的问他怎么称呼，那人回了个：“叫我zoe就行。” 顾泉没接触过私家侦探，想着可能做这行的都喜欢用代称，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名。 zoe是晓得顾泉什么身份的，袁野交代过了，是他的女人，所以zoe很难得的好脾气，问她有什么需求。 顾泉想了想，给zoe发过去些需求。 zoe看完，觉得太小意思了，回了顾泉一句：“好的收到，后天就给你。” 顾泉道：“那就最好了。” 对啊，这事当然得抓点紧。 毕竟听袁野说，学校要放寒假了。 . 莫莉身边的人都知道，莫莉谈恋爱了。 是一个很帅气的小哥哥，莫莉在自己的抖音账号上还发过两个人的视频，玩一些热门的梗，点赞还不少。 室友问她：“莫莉，你怎么不在朋友圈发你男票的照片啊？” 莫莉笑道：“哎呀我列表好多绿茶婊，怕她们来问我男票的微信。” 室友僵住，皮笑肉不笑。 莫莉化好妆就出门了，今天约了苏泽一块去植物园拍视频，莫莉玩过摄影社团，结交过一些喜欢摄像的，都介绍给了苏泽，有空的话就来帮忙一块拍片。 苏泽的账号定位就是情侣之间的恋爱段落，主打甜到齁死人的，这也是莫莉和苏泽商量过的决定，因为苏泽太帅气，走这种甜甜的定向可以吸引一批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友粉，说不定人气上去还会有经纪公司看上签约了呢，这种定向接广告合作之类的也会比较好接，植入进去也比较方便。 只是莫莉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是，苏泽没有选择她当女主演，而是花钱请了另一个女演员来，那个女演员是清纯类美女，主要一双大长腿很吸睛，听说是苏泽在广告公司认识的女演员，关系还不错，美女低价都愿意来帮忙。 莫莉觉得苏泽是不是看不起她。 所以一整天都很不开心，一起拍片的伙伴都能看出来莫莉在生苏泽的气。 好不容易收了工，苏泽拉过莫莉的手，给她暖着手，温柔的笑道：“你吃醋？” 莫莉看着那个大长腿美女的背影，哀怨的道：“我算你什么啊，我吃哪门子的醋。” 她是在说，自己也就算个小三，没名分吃醋。 苏泽没有接她的话。 最近好些日子，莫莉都在有意无意的说这件事，旁敲侧击问苏泽有没有和顾泉吵架，感情怎么样。 苏泽俊逸的脸上，笑容有些淡化，只问莫莉：“我陪你去吃饭吧，你要回学校吃吗？” 莫莉点头，“当然。” 她现在很乐意带苏泽在学校转悠，因为苏泽太惹眼了，她就喜欢看别人羡慕自己的样子，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来加苏泽微信的校友，都被莫莉不冷不热的打发走了：“他有女朋友了。” 她当着苏泽的面这么说，说的是事实，却又给人一种她才是苏泽女朋友的宣告感，苏泽每回听了，都觉得刺耳。 但这一天，从在食堂吃饭到苏泽送她回寝室门口，周遭看向莫莉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莫莉很能察言观色，这和往常的艳羡目光完全不一样。 苏泽也感受到了，皱着眉，问道：“你们学校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莫莉摇头，“我不知道啊。” 正巧一个室友打扮好要出去约会，下了楼看到莫莉和苏泽，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莉上前问道：“怎么了？” 室友瞥了眼苏泽，倒是顾忌着这种事还是不当着莫莉男朋友面说，拉过莫莉小声道：“学校论坛上，有人爆你的视频……” 莫莉心上一惊。 ------------ 39.祸事 假如让顾泉再做一次选择，她应该还会那么做。 生活就是由无数个意外拼凑而成的，连早餐是选择吃包子还是吃三明治都会是个意外，更别说zoe找到莫莉大二的时候和男朋友打/野/炮的视频也是一个意外。 这要是随随便便在一个公园，甚至是海城最喧哗的十字路口，其实都不会有这么差的后果，偏巧莫莉是在学校里，三个视频，一个是在学校的思静湖边，一个是在教学楼教室里，还有一个是莫莉喝醉了说了很多脏话，还吐槽导员没让她当院里学生会主席是因为导员看上另一个女同学了。 大数据时代，私家侦探没点黑客般的本事还混不出来人样了。 顾泉笑了笑，让zoe在前两个视频打上马赛克，然后打包发在医大论坛上，ip要藏好，别被发现了。 zoe觉得这个顾泉做事情还挺绝，完全没考虑过视频里小姑娘的感受。 袁野很快就晓得了这件事，学校各种群里都在传，校方迅速的将帖子删了，还屏蔽了传播视频，莫莉的导员被挨了一顿批，打了电话就叫莫莉去他办公室。 袁野在健身房做完力量训练，同行的同学打趣道：“袁野，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看不上莫莉了，这也太随便了……” 袁野没说话，他就算很不喜欢一个女生，也不怎么当着别人的面去评价，太没档次了。 只是刚准备去洗澡，就接到了莫莉的电话。 莫莉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袁野你丫太不讲信用了！你混蛋！你无耻！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他妈都听你的和苏泽搞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她素来娇软的声音此刻像是从阎罗地狱出来的恶鬼，歇斯底里的欲要从电话那边爬过来咬死袁野。 “凭什么就说是我？有证据吗？” 袁野很冷淡的事不关己的态度，让莫莉简直怄火死了。 莫莉此刻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学生们在下晚课，她哭着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最近没有招惹你吧？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毕业了，被学校开除了？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她就只想混个毕业证出来的，这个时候闹出这件事，回家非得被父亲扒了一层皮。 袁野冷声道：“我并不是很想理解你的心情。”说完他就挂了。 他将手机锁在柜子里，脱了衣服就去洗澡了，手机再次传来铃声，他也没再理会。 脑子里想到那天顾泉平静的脸，袁野笑了笑，顾泉对莫莉完全没有下轻手，看来她是真的很恨莫莉。 天台处的门被人打开，苏泽高瘦的身影在夜色里像是一团黑色的雾团，莫莉站在那儿哭得很大声，听到声响转过头，看见是苏泽，问道：“你……你不是回去了吗？” 苏泽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说道：“没有，我不放心你，一直跟着你。” 莫莉的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她伸手想要抱住苏泽，却被苏泽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只听到苏泽还是那么温柔的问她：“你刚才说，是袁野让你来接近我的？” 莫莉眨巴着大眼睛，吸了吸鼻子，看着苏泽眼里的疏离，突然笑了起来：“是啊，是袁野让我接近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袁野喜欢顾泉，对，就是你的女朋友，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吧？顾泉甚至都没在你面前提过袁野这个人吧？顾泉那个女人，和我也不过是一路货色。” 苏泽咬牙，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想到了那天初次见到袁野时，袁野对他的敌意，原来是因为顾泉。 他按着莫莉肩膀的力道也加重了些，他第一次语气狠厉的说道：“不许你这么侮辱她。” 反正如今也走到这个地步了，莫莉也不用在苏泽面前当什么小白兔，袁野毁了她的人生——不对，是顾泉和袁野两个人毁了她的人生，所以她便干脆口不择言了，她仰着头看着苏泽道：“你那么稀罕她你还和我搞什么搞？” 苏泽的表情讳莫至深，往后退了两步，天台上的风很大，风声萧萧，有些阴森森的凄冷，莫莉冷笑了一声道：“是哦，你的顾泉小姐姐哪像我，给你车子开，给你找设备用，出去约会从来不让你买单，还能免费陪你做——你还没上过她吧？为什么啊？因为你觉得你们是真爱，要再等等吗？哈哈苏泽，你明明是以为顾泉是老处/女怕她赖上你要结婚吧？你自己都没确定要和她走多远，还假惺惺的维护她？真让我觉得恶心！” 苏泽冷冷的道：“我们到此为止，就当做不认识。” 莫莉的一颗泪珠就顺着眼角滑下来，她笑起来：“好啊。” . 对于像莫莉这样争强好胜的花蝴蝶，先后在两个男生身上栽了跟头，怨气反而不会撒向男人。 而是夹在中间的那个女人。 顾泉。 . 顾泉乐得一个自在，看到医大的论坛里已经在放最新的消息，视频里的那个女生被开除了，不用参加毕业答辩，直接退学。 即便视频已经被紧急公关掉了，但是很多第一时间存档下来的人，还是在私人好友之间肆意传播，顾泉达到了目的后，对于这样的传播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问了zoe，“你能想办法将网上视频全部删掉吗？” zoe发了个摊手的表情：“没得办法。” 那就没办法了，顾泉心想，她已经尽力了。 她正收拾行李，离年关还差半个多月，干脆想着回老家县城待着，约一约高中朋友喝喝咖啡聊聊八卦，总好过在海城每天宅在公寓里都快不正常了。 苏泽就是这个时候给她打的电话。 “阿泉，我想见你。” 顾泉坐在床沿，内心有些复杂，她和苏泽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自从知晓他出轨的事，顾泉也在心里模棱了很久，怎么开口提那件事，一旦提了，她和苏泽就是陌路人。 顾泉沉默了很久，苏泽竟也没吱声，可以忽视顾泉的犹豫。 顾泉最后道了句：“好，约在哪儿呢？” 苏泽笑了起来，声音很是动听的道：“约在我家？阿泉，我很想你。” 顾泉的心仿佛漏了一拍，面对着突兀的、明显的暗示，她的唇角一抹嘲笑之意，语气倒是温柔的，说道：“好，那你等我。” 顾泉打开床头化妆桌的抽屉，找到一个很久不用的口红，想着就用这个色号吧，眼角一瞥，看到之前买的好些盒避孕套，瞬间像是刺激到了她的中枢神经。 顾泉面色冷冷的，将那些盒避孕套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 原来一个平日里如此阳光温暖的人，一旦开口对身为女朋友的顾泉提了需求，顾泉想到的不是水到渠成，而是恶心，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个酒店里，莫莉的声音，还有隐晦的，几不可闻的，属于苏泽的轻喘。 . 顾泉约了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开了半个小时，快到苏泽的住址时，司机突然开口道了句：“有点奇怪哦，一直有个车在跟着我的车。”他从后视镜看过去，是一辆黑色奥迪。 顾泉塞着耳机，音量开得很大，没听到司机这么一句话。 司机将车停在了苏泽地址附近的十字路口，顾泉付了钱下车，这个附近有些偏，连路灯都比较稀少，且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根本没几个人。 司机开车离开后，顾泉才发现司机饶了路且将她放在了马路对面，她还得过马路。 顾泉叹了口气，等到绿灯的时候才快步走了过去，苏泽正好打来电话，问道：“到哪儿了？” 顾泉道：“我过个马路就到小区门口了……” 那辆车就是在顾泉走了马路的四分之三时突然拐弯冲过来的，顾泉眼前是刺眼的车前灯，身体被未减速的车子冲撞开好几米，疼痛传到大脑意识里还是太过缓慢，顾泉趴在地上，脑子直接死机了一样的“嗡嗡”，伴随着一片空白，不晓得过了多久，她才感受到浑身骨头都断了一般的疼痛。 她提着的包被撞得好几米远，包里的纸巾口红充电器之类的洒了满地，顾泉当时竟然在想要把东西捡起来，但眼前画面逐渐模糊，意识很是昏沉，特别的困。 耳边有些吵，好像是苏泽的声音，但她也顾不上了。 直到她昏昏沉沉的感觉有谁抱起了她，怀抱很是温暖，她听着苏泽颤抖的声音道：“阿泉？……你坚持下，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顾泉浑身的疼痛，尤其是右半边身子，疼得说话都得咬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道：“送我去……医大附院……” 苏泽看着顾泉失了血色的脸，眼皮都抬不起来，声音气若游丝，听到她说出这句话，顿了顿才意识过来，他掏出手机立马打电话叫救护车。 顾泉在彻底昏迷前，还想着一定要去医大附院。 袁野，对，那里有袁野。 而几米远处，从黑色奥迪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娃娃脸女生，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痛快的笑。 她也掏出了手机，报了警，故作慌乱的说道：“警/察叔叔，我不小心撞了人……怎么办呢？” . 顾泉一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袁野。 她以为还在做梦，可能是昏迷前就想着他，所以还没醒过来吧，于是她又慢悠悠的闭上眼。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袁野伸手谈了下她的额头，顾泉吃痛，“嗷”了一声。 这才睁开眼，看来不是做梦。 袁野将病床给摇起来，顾泉便是靠坐的姿势，她皱了皱眉，环顾了下四周，是一间很宽敞的单人间病房，她下意识的就说道：“这病房很贵吧……” 袁野穿着白大褂，插着兜站在她面前，沉着脸道：“都不问问你的腿还有没有废，倒是关心起病房贵不贵。” 她刚醒过来，还有些搞不清目前的状况，顾泉看着自己被打了石膏的右小腿，好像没啥知觉了，立马心凉了起来，神色慌乱的看着袁野：“袁野，我……我这是残废了吗？” 她说着时候浑身都在抖，不可自已的想到了残废了下半辈子怎么办啊，她还怎么工作，还怎么生活？ 袁野嗤笑：“你运气好，只是小腿腓骨骨折，好好休养三个月，就差不多能好全了。” 顾泉这才舒了口气，想要移动下身体，又觉得腰背很痛，袁野瞧见了她吃痛的表情，说道：“你被撞之后摔得很重，尾椎也受了点轻伤，最近一段时间，你都好好休养，给你请了护工，她待会会过来。” 顾泉点点头，总感觉受了伤大脑反应有些慢，她一双眼黯淡着，却又看着袁野，一副想说什么可又想不起来的懵逼状态。 袁野看着顾泉的样子，胸腔里有怒火，却又平白的都熄灭了，不忍心发火质问她，那么晚了去找苏泽做什么，走路的时候打什么电话戴什么耳机，都不知道看下有没有车子吗？ 但此刻，袁野只是吐了一口气，他凑上前，弯下腰，捧着顾泉的脸，手里的触感是真实的，顾泉还好端端的在眼前，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你真的吓到我了。” 语气里有无奈，有痛苦，有温柔，顾泉愣住了。 袁野的眼睛里有红血丝，看着很疲惫的样子，他一夜都没睡，就守在顾泉旁边等她醒，骨科这边的医生说她昏迷是不扛疼，被疼晕的，但袁野还是害怕，又让医生再给她检查下脑部有没有受到重创。 顾泉这才想起来要问的问题，仰着脸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袁野想到了什么，淡淡道：“苏泽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的，说你出车祸了，点名要来医大附院。” 苏泽不晓得医大附院的急救电话是什么，顾泉当时手里握着手机，苏泽便打了袁野的电话，他当时正好在医院值班，知晓后立马跟着救护车过去的。 顾泉竟然一时不太好意思，道了句：“谢谢。” 袁野笑了笑，此刻紧绷的神经松开了些，倒是有些困了，他说道：“待会护工会给你带来早饭，我先回去歇会儿了。” 但顾泉下意识的就伸手拉住了袁野的手，干燥温暖，很宽大粗粝，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袁野一怔，转过头：“嗯？” 顾泉问道：“嗯……这个病房太贵了，我想转到普通病房。” 袁野觉得好笑，“这个你别操心，我来付。” 顾泉想拒绝，但通晓袁野的个性说一不二，她便不费口舌了，又说道：“没有通知我父母吧？” 袁野：“还没有，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通知下。” “对了。”顾泉终于想到了她一直想问但总想不起来的那个问题，“苏泽呢？” 袁野眼皮跳了跳，笑意有些冷：“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问？” 说完，他冷笑了一声，离开了。 顾泉心里涌现出一个大致的猜测，打开手机，看到昨晚十一点左右，有和袁野的通话记录。 顾泉当然不知道，袁野当时快速通知了急诊科，转而又继续打电话过去，压抑着怒火尽量保持冷静的问着苏泽，顾泉伤势如何，苏泽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说话也说不到重点，最后竟然挂断了袁野的电话。 等到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医务人员将顾泉抬上救护车，苏泽愣在那，袁野的白大褂随着风鼓动起来，整个人带着凌厉冷傲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袁野扫了一眼远处正在和警/察叙述事发经过，且还在哭哭啼啼的莫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还是问了句苏泽：“要跟去医院吗？” 在混乱的事故现场，苏泽懵了，看着车里昏迷不醒的顾泉，他突然大脑迅速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道：“不，她有你就够了。” 袁野当然明白他的退缩是缘为何故，怕缴费，怕麻烦，怕顾泉真的出了什么事人财两空。 袁野留给苏泽一个鄙夷的眼神，迅速上了救护车。 他握着顾泉的手，冰凉颤抖，对面坐着的医生问他：“袁野，你和她什么关系啊？是你姐姐吗？” 袁野道：“不是，她是我……” 好像一时也无法清楚地概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撇撇嘴，没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神忽闪忽闪的，盯着顾泉若有所思。 . 顾泉发了消息给苏泽，她单枪直入：“我醒了，你在哪儿？” 等了好几分钟，苏泽回复她：“我在去医院的路上，马上就到。” 顾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袁野离开前那含糊不清的态度，是在可以隐瞒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能清楚的捕捉到袁野没说出口，但却想提醒她的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初识时莫莉在公司传的流言，比如他让顾泉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苏泽，又比如现在，明明车祸时苏泽在场，醒来时却不见苏泽的身影。 护工推开门，手里端着早餐，问道：“顾小姐，我先帮你洗漱下，然后你再用早餐吧。” 顾泉深吸了口气，突然很是窘迫。 她没洗脸没刷牙，顾泉伸手摸了摸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她就是这样邋遢不堪的状态下，方才跟袁野聊了半天？ ------------ 40.配合 顾泉的身体还不能下地，在护工的帮助下洗漱好了，刚吃完早饭，苏泽就到了。 顾泉平静的看着苏泽，他的状态有些颓然，似乎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他手里提着果篮和牛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给顾泉开了一盒奶，递给她，眉心微蹙，说道：“现在还疼吗？” 刚醒来时没啥知觉，可能是没缓过来，现在倒是感觉到了，锥心的疼，顾泉是个特别怕疼的，小时候打针，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看到针头就鬼哭狼嚎的能把老师的耳膜给震破。 顾泉点头，她脸色苍白，嘴巴都没血色，穿着病号服，整个人看着很憔悴瘦削，苏泽心里有些不好受。 顾泉接过他递来的牛奶，却不想喝，她在抑制心底对苏泽的怨恨。 内心情绪翻腾，但面上还是淡定，她说道：“你以前对我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苏泽脸色一僵。 顾泉缓缓道：“我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我很心慌。” 她倒也没责备他，没有怪他的态度，但苏泽就觉得被顾泉这么一说，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关于昨晚救护车来了以后，苏泽一直想着当时的畏缩，一夜没合眼。 苏泽年轻的脸上其实藏不太住什么情绪，这也是为什么他和莫莉有私情以后，不怎么和顾泉见面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心虚，不敢直面顾泉的那张脸。 但男人在心虚愧疚的时候，却又会疯狂地去找寻女人的不是，于是苏泽开口问了句：“你和袁野，是什么关系呢？昨天他跟着救护车来的，他对你……很在乎的样子。” 顾泉不动声色的道：“哦，他啊，之前有个朋友在医大附院做手术，主治医生是他导师，所以认识的。” 她这样面色自如的撒着谎，若是苏泽没从莫莉口中晓得一切，怕是真的会相信了。 但他也没有资格诘问她，便也只是点点头，“他对你很好，你昨晚进医院，所有费用都是他交的，还强制要求要你换到单人病房里。” 这些都是他刚才来探病时打听到的，实际他昨晚并没有跟来。 顾泉听他这么说，以为苏泽昨晚也是跟来的，倒是心里稍微有些好受了。 她笑了笑：“我这腿，估计年后没法入职了，真是……有些倒霉。” 苏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顾泉骨相好看的脸，她没有哭，也没有埋怨，就是坐在那很平淡，他瞬间觉得很对不起她。 正此时，派出所来的巡捕敲了敲门，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将一张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递给顾泉，公事公办的说道：“顾小姐，你好，我姓徐，你叫我徐警官就好，你这个交通事故，这边我们昨晚现场勘查和检验，的确是意外，肇事者全责，后续的医药治疗费用都由这个莫莉小姐承担，这边你可以签一下字——” 顾泉愣住，“莫莉？” 一旁的苏泽明显表情有些不自然。 徐警官点头，看向一旁的苏泽，说道：“你是苏泽吧？” 苏泽点头，“是。” 徐警官道：“昨晚莫小姐还有这位苏先生和我们一同回了派出所，也说了下事发原因，莫小姐昨晚也是要来找苏先生，所以开车出现在那里，因为那个地点晚上没人，莫小姐心急，所以没注意顾小姐你在过马路，才导致了意外事故。” 顾泉觉得很好笑，说道：“我现在并不觉得，这是一场意外。” 徐警官笑了一声，他昨晚听着那个叫做莫莉的哭来哭去，看样子吓得不轻，还说了很多她不是故意的，当时就理清楚了这三个人应该是情感纠纷导致的意外。 所以他也是能明白顾泉现在的心情，指着那张表说道：“顾小姐，如果你对这个事故认定有异议的话，这张表先签字，之后可以走协商环节，看是打算公了还是私了……” 顾泉没碰到过这种事，虽然气愤但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苏泽，看到苏泽站在一边并不打算为她多说什么的样子，叹了口气签了字，脑子里在想要不要让这件事就当做意外事故处理好了。 徐警官走前还交代了些之后去交警部队协商之类的事情，顾泉点着头，等到徐警官拿着意外事故认定书离开后，她看向苏泽，问道：“你昨晚和莫莉一块去的派出所？” 苏泽点头，他眼神有些闪躲，说道：“我担心她推卸责任，所以就跟了过去……” 顾泉哼笑一声，闭上眼，说道：“你和莫莉什么关系，我其实已经知道了。” 苏泽一直慌张的心绪，此刻倒是突然有种尘埃落定般的痛快，但面对着自己的自尊被顾泉轻飘飘的揭开，他呼吸有些急促，也没了往日的温柔，说道：“我和她，真的是意外，我只是想利用她的资源罢了，我是想为我们俩的未来努力，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顾泉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仰着头，看着苏泽那张白皙清俊的脸，她一直都把他当做一个还在成长的男生看待，倒是忽略了苏泽已经很通晓成年人社会打交道的一些漏洞，并且有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 所以她由于难以接受的一时语塞，在苏泽眼里，是她内心接受了他的解释，他态度诚恳的蹲在顾泉面前，晶润的眼睛直视着顾泉，说道：“阿泉，我是非常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规划过的未来是有你在我身边的，和莫莉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顾泉挣脱开苏泽握住自己的手掌，只觉得难耐的厌烦，她克制着骂他的冲动，说道：“你……你今天先走吧，我想休息了。” 苏泽急切道：“阿泉，你不可以不要我的——” “我说了你走，我现在想休息！”顾泉冷着脸，大声命令道。 她脸色很差，想来喜行不于色的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面对着面前一副乞求姿态的苏泽，除了厌恶，更是对现下一切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的烦闷。 苏泽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低声道：“好，我走，你好好休息。” 他离开之后，顾泉靠在软枕上，看向窗外的阳光，腿脚疼痛难忍，她咬着牙，眼睛痒痒的，有些想哭。 . 袁野没睡多久，他就设置了两个小时闹钟，由于睡得时间短，根本还没进入到深层睡眠，闹铃还没响就醒了。 他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从宿舍去找导师，上午十点有一台手术，导师主刀，他作为二助协助。 等到手术结束后，高强度和长时间的未得到休息让袁野很是疲累，肚子也很饿，准备去食堂吃饭时，顾泉发来了消息。 “袁野，你吃过了吗？” 袁野回复她：“还没。” 顾泉：“我在点外卖，给你也点一份了，有什么忌口吗？” 袁野：“没有。” 顾泉的小腿骨折饮食上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忌口，只要别吃太油腻太辣口就行，所以顾泉点了两份麻辣烫。 等到袁野跑去宿舍换了一身衣服再去顾泉的病房时，正巧外卖小哥送的外卖到了，袁野接过外卖进了病房，正靠在枕头上看电视的顾泉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袁野扫了她一眼：“看你状态还挺好。” 顾泉将电视机声音调小了许多，说道：“并不是很好。” 袁野有些意外，将顾泉面前的餐桌给她支起来，把满满当当一盒麻辣烫放在她面前，顾泉点的都是清汤微辣的，她闻着香味，有好吃的就会心情稍微好点。 袁野在一旁的桌子上吃，打开盖子，看着顾泉已经开动了，似乎是诚心要让她吃得有罪恶感，说道：“你要是住院期间每天这么外卖吃下去，出院的时候游泳圈大概会有两圈。” 顾泉：“……” 袁野吃了两口，他虽然很饿，但是吃这种杂七杂八的丸子啊粉条啊总不是很喜欢，女生都挺爱吃的。 袁野问道：“你这个车祸，是莫莉撞的，你知道吗？” 早上走得急，没来得及和她说肇事者是莫莉。 顾泉道：“我知道了，今天上午警/察过来了一趟，签了个什么事故认定书。” 袁野看到了放在桌腿边的牛奶和果篮，猜到苏泽来过了，倒是没提，看顾泉的样子，心里应该有数了。 顾泉瞟了一眼袁野，咬合肌运动着，侧脸立体好看，带着熟悉的冷感，额头的碎发被他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成熟很多，只是身上随便穿着套头卫衣和黑色裤子，还是年轻气息很浓。 自从上午苏泽离开以后，顾泉就很想见袁野，好想他在身边，这些纷杂糟糕的事情就有了解决的方法。 袁野的确替顾泉想到了，他迅速的将餐盒里的土豆粉都吃完，抽了纸擦擦嘴，然后问顾泉：“你考虑好了吗？这个车祸，你是打算如莫莉的意，认定成意外事故，还是要上诉，认定为蓄意伤害？” 顾泉在上午独处的时候就想好了，于是此刻回答的很是迅速：“就认定为意外事故吧，上诉请律师打官司什么的，太麻烦了。” 反正莫莉负全责，医药费都是莫莉掏钱。 袁野翘着腿，靠着椅背，有些不太愿意就这么善罢甘休，说道：“不会很麻烦，我这边可以帮你请海城最好的律师，就算真的是意外，律师都能咬死她是蓄意伤害，可以让她进监/狱待个一两年。” “我知道你会帮我。” 谈到这个事，顾泉有些吃不下了，放下筷子，袁野将纸巾递给她，听着她冷静的说道：“但是，她昨天之所以那么鲁莽的撞我，无非就是被退学了很生气，归根结底那些视频是我让zoe传出去的，zoe是你的人，我不想到时候警方会调查到他的身上，更牵扯到你。” 顾泉的直觉有时候很准，她总觉得zoe和袁野不是朋友关系，更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因为zoe和她讲话特别客气特别尊敬。 袁野一听，眼眸亮了起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顾泉，说道：“呦，什么时候心里这么在乎我了？当初嚷嚷着要让警/察叔叔抓我的那个顾泉呢？” 顾泉瞪了他一眼：“你对我做的事，我都一笔一笔记着呢，保不齐哪天我看你不爽了，就去告你一发——” “我对你做什么了？”袁野突然倾身靠近，眼里促狭之意升起，眼神缓缓扫过顾泉的嘴巴、胸膛、腰腹之处，低声道，“说仔细点，我很想听听，我都是怎么对你做的？” 顾泉：“……” 袁野轻笑，道：“这起车祸，就这么不追责，总感觉不像你的风格。” 顾泉微笑：“我这个样子，年后入职新公司是要推迟的，不晓得公司会不会同意，公司要是趁机改口我也没办法，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莫家这两位有些太不遵纪守法了，你觉得呢？” 袁野眯起眼，对上顾泉狡黠的眼神，还未说出口的盘算透过眼神便已传递清楚，像是草原上仅凭气息和步伐就能相互配合狩猎的野狼。 袁野道：“等到年后吧，这事交给我就行。” 顾泉满意的笑：“袁野，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挺靠谱的。” 袁野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站起身将外卖盒都扔到垃圾桶里，又开了窗户透透气，他看向外面的天色，天色黯淡下来，夜晚要降临了。 窗边正好有个足够三个人坐的软沙发，袁野随意的坐下来，看了会儿手机就有些犯困，顾泉拿着遥控器纠结着到底看什么，等到她确定下来要看一个喜剧电影时，瞥向了一边的袁野，见他躺在那居然睡着了，呼吸均匀沉稳，睡得很沉。 护工此时进来给顾泉换腰部的药贴，顾泉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徐姐，帮我把窗户关上吧。” . 袁野之所以没有再当着顾泉的面提苏泽，是因为他知道，顾泉会和苏泽分手，不是现在，而是在她准备好一切之后。 顾泉在医院沉寂了两天，问了主治医生，多久可以出院，医生说道：“你这个情况，住院一周就可以回家养伤了，记得常来复诊，你不是袁野的女朋友吗？他会提醒你的。” 顾泉张了张嘴，想纠正一下，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袁野亲口告诉别人，她是他女朋友，不好让袁野在医院里脸上挂不住，便也没说什么了，反正伤好了以后也不会再来医院。 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医生。” 顾泉考虑了半天，想着干脆在医院多养一养，退了回老家的高铁票，准备到时候包车回家。 在一个雪天的晚上，顾泉打电话给苏泽，苏泽明显没想到顾泉会联系他，只听到顾泉温声道：“苏泽，下雪了，你能来陪陪我吗？” 苏泽坐在电脑跟前，很是犹豫，但顾泉又问了句：“在忙什么呢？” 苏泽这才开口道：“在剪片子。” 顾泉笑：“你会剪辑？” 苏泽：“会，大学的时候学过，不过很久没用了，有些生疏了。” 顾泉道：“苏泽，以前你忙，我都没打扰你，但现在，你能来陪我吗？我真的……很想念你。” 苏泽站起身，看着眼窗外鹅毛大雪，想着顾泉此刻一个人在病房里，的确有些不忍，且她这样依恋的打电话过来，苏泽觉得，是不是顾泉原谅他了，这段恋情，顾泉并不想结束。 于是苏泽应允了，说道：“想吃什么？我马上过去。” 顾泉想了想：“韩剧里面这个时候都是吃炸鸡和啤酒的。” 苏泽笑：“好。” . 苏泽来到病房时，手里提着两大桶炸鸡，还有好几罐可乐，顾泉靠在床上睡着了，被动静吵醒后，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见到苏泽熟悉的高瘦身影，眼里还有冷意。 但转瞬即逝后，她挂着笑，说道：“外面雪特别大吧？你的羽绒服都湿了。” 苏泽拎着东西所以没打伞，一进医院，雪就化成了水，使得他浅色的羽绒服肩背部分湿漉漉的。 苏泽将羽绒服脱掉，给顾泉支起餐桌，说道：“雪挺大的，来的路上还能看到有人在堆雪人。” 他给顾泉开了一罐可乐，又道，“你的腿骨折，不能喝啤酒，炸鸡待会也别多吃，过过嘴瘾就行。” 顾泉点头，反正她也不饿，只是想要苏泽过来陪她。 病房里倒是暖和，即便苏泽只穿着毛衣也觉得有些燥热，他观察着顾泉的神色，没什么异样，像是两人又回到了之前温水般的恋情。 但顾泉今晚似乎有些讨好他，不停地在说这些天住院的事情，说太无聊了，电影电视剧都看腻了，浑身没劲，特别想去公司上班…… 苏泽很是认真的听着，坐在顾泉床边，和她面对面的吃着炸鸡，喝着可乐，他眉宇间都是柔意，这样的人，任谁看到都不会觉得他是会不忠于恋情的人。 苏泽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终于问了一句：“阿泉，你不怪我了吗？” 顾泉撕着炸鸡肉的手一顿，弯起眼笑着说道：“我想通了，你还年轻，可能我年龄比你大，所以你一时喜欢上年轻可爱的小姑娘，我可以理解，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互相包容吧。” 她看着苏泽愣住的脸，一字一句的道：“毕竟，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我舍不得离开你。” . 门外的袁野透着玻璃小窗看着相视一笑的恋人，饶有兴趣的扯唇轻笑一声，便离开了。 ------------ 41.别哭（满200钻加更） 接下来好几天，顾泉都总是打电话给苏泽，让他过去陪她，苏泽经常在片场就收到顾泉的来电，好生说着“有点忙，晚一点过去看你”，但顾泉就像是不信任他在工作，反而要求视频电话。 苏泽没有反驳，每次都是温柔的接过了视频电话，顾泉看了两眼，讨好的笑，“那你下班了来找我？我给你叫车。” 苏泽只好点头。 他挂掉电话，旁边一起背台词的男演员打趣他道：“女朋友查岗啊？管这么严？以后结婚还得了哦！” 苏泽苦笑，他琢磨了好几天，逐渐才想通为什么顾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朋友郭学说的：“她这是看出你是潜力股，想傍着你，你别忘了她今年都二十八……哦不对，二十九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没有结婚生小孩的，事业上又没什么花样，能不着急吗？看她姿色身材都还不错，嫁给比她大的男人，不是被挑剩下的，就是二婚离异指不定还有小孩的，索性就缠着你不放……” 所以看起来那样纯粹通透的顾泉，已经将自己作为一个靠山了，苏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袁野呢？为什么她会不选择袁野呢？莫莉说袁野喜欢顾泉，他们两个人甚至都已经发生关系了。 他想到袁野那矜贵非俗的气质和冷漠桀骜的气场，那大概，顾泉心知肚明，她驾驭不了那样的男人，所以她选择了自己。 苏泽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和骄傲并存着，在心底很是矛盾。 . 顾泉出院这天，袁野是晓得的，但他没露面。 因为顾泉找了苏泽帮忙，她买了一个轮椅，因为还不能用使用脱拐走路，她穿戴整齐，就坐在轮椅上等着苏泽来。 护工在一旁帮她的东西整理好，说道：“顾小姐，你都等了两个小时了，怎么不打电话问问袁先生有没有空？” 护工经常看到一个年轻男生晚上来陪顾泉，又想到明明顾泉都是袁野女朋友了，怎么还能和别的男生那样来往亲密，颇有些为袁野感到担忧。 顾泉清秀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她说道：“不想麻烦他。” 护工欲言又止，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顾泉这话还真是实话，她从住了院就一直受袁野的照顾，不仅治疗费医药费住院费都是袁野交的，连主治医生也对顾泉多加照顾，经常过来看她的伤势好的怎么样，还嘴上总说袁野多优秀，连骨科这边都听说他的名气。 “袁野会是我们院心脏外科未来的顶梁柱啊。”医生是这么评价的。 顾泉心里有些微妙，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对袁野这样的评价，着实让她很是惊叹袁野的能力，第一次接触到了袁野日常的一面，她虽然跟袁野认识挺长时间了，但其实对他的生活和人际关系都不是很清楚，他像是隔着一层雾气那样的不可捉摸——且顾泉本身也没有了解他的欲/望。 当医生，且还是心脏外科的医生，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份工作，顾泉是晓得袁野家境不错的，这样的有钱少爷却能吃苦来学医，之前看他也是能熬夜学习的那种学霸，顾泉委实很佩服袁野。 . 苏泽虽然来得晚，但还是帮着把顾泉送到了家里。 行李箱里之前收拾的东西还没收拾完，顾泉推着轮椅过去，将行李箱推到了床底下，腾出些许空间来，苏泽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弯腰的样子，瘦弱的身板看着着实让人担心，于是问道：“阿泉，你请家庭护工了吗？” 顾泉转过轮椅，道：“没有，我前几天很就考虑过，感觉没必要，而且多一个人在家很不自在。” 苏泽点头，然后将顾泉扶到床上坐着，顾泉靠在枕垫上，抿了抿唇，一副犹豫的样子，苏泽笑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苏泽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听到顾泉小声问了句：“我前几天在网上刷到你的账号视频了，拍的很不错。” 苏泽道：“本来想放在年后的，但是想先试试水，所以就放了两个视频出来。” 顾泉：“我看数据还挺不错的，真的很替你高兴。”她眉眼弯弯，反握住苏泽的手，很是替男友感到骄傲的神态。 苏泽看着顾泉的模样，印象中那个清冷淡定的她似乎不见了，反之倒像是真正陷入到了爱情中娇羞依赖的小女人，这样的顾泉，隐隐约约的给了苏泽一些压力。 苏泽思索着，顾泉又道：“苏泽，你最近一周可不可以住在我这儿啊？白天倒是无所谓，你忙你的，但晚上……我想有你陪着。” 她似乎因为受伤格外依赖人，苏泽想是不是顾泉以前独立自处惯了，抖一下受了伤，才发现一个人没法应对很多生活上的琐碎，才意识到身边有男友多重要。 苏泽不疑有他，顾泉住处离公司和拍摄地点都挺近的，他便也应下了，反正他也不太放心顾泉一个人在家。 顾泉指着他的眼窝道：“你最近太累了，白天拍戏，下了班又去赶账号视频进度，你要给自己些休息时间……” 素来话不多的顾泉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让苏泽感到疲累。 . 苏泽的确是挺忙的，住在顾泉这儿以后，收工后回到公寓坐在沙发上就能睡着了，顾泉便轻轻的推着轮椅过来，给他盖上毯子，若是苏泽醒了，她就笑意盈盈的问着：“饿了吗？我叫了外卖，吃点吧？” 苏泽借着白炽的灯光，有些愣神，发现都是晚上了，且顾泉也不出门，居然化着妆，红唇水润，很有引/诱之意。 苏泽看向放在面前的电脑，刚才他正导视频出来准备剪辑，结果有消息过来，他捧着手机就睡着了，现在再看向笔记本电脑，就发现视频已经剪辑好了。 他看向顾泉。 顾泉指着屏幕道：“我看你太累了，所以照着你文档里的脚本帮你把视频剪辑好了，你看下有什么你要加的，再加一下就行了。”她坐在轮椅上，很是讨好的笑。 苏泽看了一遍，她剪辑的很好，有些转镜头处理的非常巧妙，苏泽道，“阿泉，谢谢你，你剪的比我的还好。” 顾泉双手揉搓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之后有什么片子，来不及的话将视频给我，我帮你剪，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帮你点忙。” 顾泉将外卖打开放在桌子上，“我很想能帮到你的，苏泽。” 吃完外卖，苏泽就去洗漱了，他第二天还要赶早拍摄，听到浴室传来淋浴的声音，顾泉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是袁野那家伙，但公寓里的感觉却没有袁野在时的那般自在，她有些不习惯。 手机震动了下，是袁野。 顾泉推着轮椅回到卧室，袁野道：“你没请护工在家？” 顾泉：“不太需要。” 袁野：“胡闹，我叫了护工明天过去，二十四小时的，你好好养身体，周末我会去看你。” 顾泉沉吟片刻，总觉得和袁野的关系，因着车祸的缘故，融洽亲切了许多，但每当这时，她就会想到袁野手里还有剩下的三个u盘，心里不是滋味。 别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顾泉接连碰到袁野和苏泽这两个年下弟弟，愈发觉得，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顾泉还是老实说了情况：“不用护工，你退了吧。还有，苏泽在照顾我，你别来了。” 袁野拧眉，在琢磨着顾泉这个意思，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同居？” 顾泉：“嗯。” 躺在宿舍床上的袁野轻笑出声，道：“到底是他照顾你，还是你照顾他？” 顾泉无语，与之而来的还是心口上的郁闷。 袁野知道顾泉似乎不开心了，没再聊下去，室友也要休息了，问他：“袁野，准备睡了吗？我要关灯了。” 袁野慵懒的“嗯”了一声。 关了灯，袁野闭上眼，脑子里就想到了顾泉那张清寡平静的脸，还有她躺在病床上皱着眉说“有些疼”时语气里的软弱。 袁野突然开了口问室友：“金昌，你对你女朋友，是怎么喜欢上的？” 金昌也还没睡，就是累，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不是吧袁野，你问我这个问题？你经验该比我丰富吧？” 袁野这样每次出现在哪儿就能收获所有女性目光的优质男，金昌觉得他肯定谈了很多次恋爱了，女朋友肯定没断过。 袁野道：“别扯那些，先回答我的问题。” 金昌想了想，不自觉的就会露出微笑，说道：“就总想着她，只要有她的场合，我就总会偷偷看她，还会特别关注她的喜好，我追她的时候知道她喜欢玫瑰，我去超市看到什么玫瑰味的东西都会想到她，给她买了一大堆玫瑰味的东西……” “哦对，你尤其看不得她受委屈，看不得她哭，我俩一吵架，她就哭，她一哭我就没气了，所以每次闹别扭都是我先求和——袁野，你和你女朋友闹过别扭吗？” 他们医护之间最近的八卦就是袁野有个年上女朋友住院，虽然袁野什么都没说，但大家都觉得他俩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少女护士都有种暗恋结束了的伤感。 袁野顿了顿，应了声：“闹过。” 但袁野不确定，他和顾泉吵过的架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情侣之间的闹别扭。 “是你先低头，还是你女朋友先？” 袁野道：“我先。” 他和顾泉吵过架，每次不都是他先找她吗？顾泉哪有求和过，连个梯子都不给他下的。 金昌有种找到同伴的兴奋，说道：“唉，你这么帅，女朋友都不迁就你，我心理平衡了，非常平衡。” 袁野翻了个身，开了手机屏看了眼，果然，顾泉没回消息过来。 想到苏泽此刻还在她家，袁野有些烦躁，于是就这么失眠到了一两点。 . 互联网所带来的改变，是很迅速的。 顾泉留意了一下，苏泽账号涨粉特别快，且多是女生。 听苏泽说，已经有甲方联系苏泽了，想要合作。 顾泉坐在一边，开始学着打毛线，她实在太无聊了，从来没有这么闲过，干脆就买了些毛线，想打出来一个围巾，苏泽看着那个颜色，是红色的，说道：“过年前能打完吗？” 顾泉皱眉，“好像不太行。” 照着教程来，也还是手忙脚乱，才刚上手。 苏泽坐在她身边，打开电脑开始写脚本，顾泉问道：“给客户的脚本？” 苏泽点头，他抿唇，每次他这样的小动作都会露出好看的酒窝，似乎是有些困扰，他道：“已经被打回来好几次了，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写，客户才会满意。” 顾泉看了眼客户的产品，笑道：“这个啊，不难，你开篇太刻意植入了，会划走很多用户的，这样……” 在织围巾上不太擅长的顾泉，在面对着广告创意这一块，还是想法挺多的，她四两拨千斤般的，就给苏泽引了一个好创意过来，苏泽感激的笑：“阿泉，谢谢你。” 顾泉道：“和我客气什么啊，我就想多帮帮你的。”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后天的车子回老家，顾泉有些惆怅，说道：“我后天搭顺风车回老家，公寓钥匙给你，你可以继续住这儿，也方便一些。” 她为他考虑的很周全。 而后她打了个哈欠，“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苏泽将顾泉从轮椅上抱到床上，顾泉搂着他的脖子，身体已经坐在了床上，但她还是没松，她就直直的看着他，苏泽转过头，对上她朦胧的眼，一时心跳有些快。 成年人之间的暗示不言而喻，顾泉就是想看看，苏泽对她到底还有没有喜欢。 在她意料之中的，苏泽假装没理解，松开她说道：“阿泉，我去写脚本了。” 顾泉松开手，温柔的笑：“嗯，好。” 当苏泽把顾泉的卧室门关上时，顾泉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联想到苏泽那么努力的奋斗着，即便苏泽没有出轨，她从最近苏泽温柔却也怠慢的态度里，透视出了她和苏泽从一开始就是场错误。 根本就不可能有未来。 她和苏泽的这段恋情，失败不在于莫莉的出现，而是在于，双方一旦靠近，并没有因为距离变近而更加的相爱缠绵，反而有种幻灭感，有种接触到了生活里的一地鸡毛，爱情的滤镜不再有，所产生的不耐。 她躺在枕头上，打开手机，鬼使神差的点开了袁野的聊天窗口，想说什么，却又还是停住了。 她怎么可以怀带着对苏泽、对爱情的失望，转而变为对袁野的情绪性依赖呢？ 这太荒唐了。 . 顾泉离开海城的这一天，苏泽想请假，亲眼看到她上了车才放心，但顾泉冲他笑：“放心，我行李昨晚你不是帮我收好了吗？待会车主来了，我和她说好了他上楼推我下去，没什么大问题，上了车一切都方便，车主是女生，会稍微照顾我的，我家不算远，六个小时车程，很快的。” 苏泽这才没请假，去上班了。 在顾泉看着他推门离开后，想到了袁野，如果是袁野那家伙，肯定会不容分说的说“我放心？你都这样了我还能放什么心？”，顾泉失笑，脑子里都响起袁野说这样的话的语气了。 顾泉一个人在家顺手将能整理的又整理了一遍，司机打电话过来说，她走错路线了，估计得晚四十分钟，顾泉好脾气的说没关系。 她突然想到阳台还晒着衣服，是她收拾行李时找出来的两件不怎么穿的棉服，想着晒晒阳光去去潮，忘了收进来，于是推着轮椅过去，客厅和阳台之间有一个小门槛，顾泉没注意，轮椅被绊住，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前倾，就那么摔了下来。 “嗷——”顾泉吃痛的喊了出来，胳膊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奈何一摔牵扯到了腰背上的伤，使不上劲。 袁野用钥匙打开顾泉家的门，第一眼没看到人，而后听到阳台传来窸窣声响，望过去时他都心上一跳。 顾泉摔倒在阳台，手扶着轮椅想要站起来，却还是失败，她看到了袁野，小声叫了他的名字：“袁野……” 袁野走过去，扶正她的身体，打算横抱起来她，顾泉拉住他的大衣，闻到袁野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她是不太喜欢消毒水的味道的，但此刻却觉得异常安心。 袁野下颔紧绷，将她抱在了沙发上，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腿，问道：“有哪里特别疼吗？有没有摔倒右小腿？” 顾泉咬着唇没吱声，垂着头摇了摇。 袁野想要压抑住怒火，但还是没忍住，冷声道：“我今天要是不来呢？那你就在阳台那样待一天？你那位男朋友呢？死哪儿去了？” 他的手还拉着顾泉的，突然感觉到手背上有小水滴，袁野皱眉，顾泉的头发有些长了，她又垂着头，那张脸好像是要躲在黑发之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袁野拨开顾泉的发，才看到顾泉脸上的湿润，她在无声流着泪，察觉到袁野在看她，顾泉侧过脸，用袖子擦了擦脸，说道：“你别看我。” 袁野深邃的黑眸暗藏汹涌，眉心褶皱更深，他沉声道：“明天我就叫护工过来，这事没得商量，至于苏泽……” 想到那个扛不住事三心二意的小白脸，袁野就生气，冷声道：“——赶紧让他滚蛋！” 顾泉吸了吸鼻子，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嗓子还有些低哑，说道：“我今天的车子回老家，不用叫护工了，苏泽……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袁野硬朗俊逸的脸阴沉着，问道：“你是在处理吗？你心软了吧？” “袁野，我不是心软，我只是在纠结，有没有必要。” 如果她想，她可以趁机毁了他自立门户的路，苏泽是个很奋进的人，也受过苦受过气，却总是待人好脾气，她自己也是当员工这些年过来的，看到苏泽这么辛苦的连轴转，不由得觉得，自己因为被背叛被车撞的怨恨不甘而想要报复苏泽，真的对苏泽公平吗？如果苏泽因此一蹶不振了怎么办呢？也许他是可以有个好的奔头的。 顾泉为人锱铢必较，却也不过分心狠，因着气愤而让莫莉被退学，她当时也有些抱歉的，现在对于苏泽，她的顾虑就变得多了。 顾泉眼圈红红的，像是兔子一样，袁野想到方才抱起她时，察觉到她的重量轻了不少，此刻看着她的那张脸，下巴上都没肉了，可见最近也没怎么补养身体。 他一时没了脾气，叹了口气，问道：“顾泉，既然你觉得没有必要，那你们分手，形同陌路，好不好？” 顾泉一听，眨了眨眼，她又觉得眼睛很痒，她以前不是爱哭的人，情绪没有那么敏感，可现在看着袁野急切的脸，只觉得意难平，更咽着说道：“可是我……又觉得就这么算了很不公平，袁野你知道吗？苏泽他和我现在，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就好像是必须要履行责任一样，我给他施压，想让看看他会不会主动和我提分手，可是他没有，他想让我来主动提，好像这样我才是这段关系里主动放弃的那个……” “而且，自从我受了腿伤，他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就在想，是不是生病的人看着很不体面，所以我这些天在家里都会化妆，袁野，我想到这些，就觉得，如果我对他，就这么算了，我该有多狼狈？” 顾泉的眼泪簌簌的掉，透过泪花看着袁野也只是一团虚化，她没什么可以说话的好朋友，所以对着袁野，这个和自己关系不清不楚的年轻男人，就这样将这些天心里的郁结说了出来。 袁野伸出手给她擦着眼泪，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门，一跳一跳的很是难受，他放柔了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好了，小姐姐别再哭了，你今天化的妆全花了。” “反正也没人看……” “我看，我要看，别哭了。” 袁野手上一片温热的湿润，像是一股热泉，他看着顾泉，更多的都是心疼，他就不该默许她出院，如果在医院多待些日子，有他在，顾泉也不会这样受伤。 他现在真想拿着棍子，找到苏泽暴打他一顿。 顾泉咬着唇，看着打着膏药的腿，说道：“是不是人生病了都会这样敏感？” 袁野道：“是。”他在医院经常会看到一些情绪起伏比较大的病人，比较习以为常。 袁野去顾泉的卧室，将她的卸妆湿巾拿来递给她，顾泉擦着，说道：“你居然没有直男到给我抽纸擦脸。” 袁野抱胸站着，笑道：“万花丛中过，没点美妆护肤知识怎么混？” 顾泉被他逗笑，又想到自从腿脚不适之后，就像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年人一样，方才在阳台摔倒起不来，现在坐在沙发上像个残废人一样，很是低落，她说道：“我真想快点好起来。” 快点好起来，快点恢复到往常那样体面，独立，不用依赖拜托别人。 袁野道：“我倒是更喜欢你现在的状态。” 顾泉抬眼。 “……现在没那么呛。”袁野坏笑，“顾泉，你之前对我，可是很横啊。” 顾泉不悦道：“对你不横的女人大有人在，是你自己非要针对我欺负我的，我还能理会你，已经实属脾气好了。” “欺负？”袁野眯起眼，“我那是欺负你吗？” 他倾下身，双臂支在顾泉脑后的沙发上，将顾泉禁锢在他的面前，顾泉听到他均匀却炽热的呼吸声，移开了目光。 可袁野却就是要戏耍她，他低声道：“你刚才说，苏泽对你一点欲/望都没有……” 顾泉心中警铃大振。 果然，袁野笑了起来，他看着顾泉清秀的脸，女人在柔弱时散发出来的魅力其实要更诱人，他说道：“可是为什么，我对你的欲/望不减反增呢？” 顾泉耳根子烧得很烫，她说道：“因为你是流——唔……” 袁野轻笑，将她未说出口的那个“氓”字给堵了回去，他深吻着她，很是温柔，有抚慰她的意思，他的手轻轻柔柔的抚着她的脊背，顾泉只觉得像是置身于夏日傍晚的草坪里，有着余晖的炽热和青草清亮的触碰。 他熟悉她的身体，也清楚怎么能让她放松，他将她的口红都吻了个干净，喘着气松开她，不忘调笑道：“再不停，我就要袭击病号了。” 顾泉：“……” 袁野眯着眼，一副满意餍足的样子，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亲了下顾泉的额头，说道：“我去给你倒点水。” . 来接顾泉的车主是个同城的女生，比顾泉小一岁，敲了门很快就就有人来开门，顾泉已经被袁野抱在轮椅上了，也重新化了妆，顾泉笑着道：“赵晓萌？” 赵晓萌点头，笑道：“不好意思我迟到挺久了，现在可以出发吗？” 袁野上前推着顾泉的轮椅，淡淡道：“我送你下去。” 赵晓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个年轻男生，看着年龄不大，肩宽腿长，长得也特别帅气，一眼望过去移不开目光。 顾泉在约车之前就和赵晓萌聊过，她们都是埃县人，只是赵晓萌读的是二中，顾泉读的是一中。 赵晓萌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正巧她的车前面停着一个黑色奔驰，赵晓萌是买过车的，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奔驰s系，因着是白天，不少小区附近懂车的都会多看上两眼。 赵晓萌刚想打趣说这个车的车主不怕被人划车吗，就听到顾泉说道：“袁野，你不是说要低调吗？怎么把这么招摇的车开出来了？” 袁野道：“本来想接你去医院复查看看，你也没说你今天准备回家。” 赵晓萌惊讶，“这车是你的？” 袁野眼皮子都没抬，“嗯”了一声，将顾泉的行李箱放在车里，然后抱起顾泉坐在副驾驶，顾泉问道：“你干嘛？我坐赵晓萌的车。” 赵晓萌在一旁有些尴尬，问道：“顾泉，你是要取消订单吗？” 袁野关了车门，又将顾泉的轮椅塞在车后座里面，对赵晓萌说道：“我带她一程，出不来海城，送你们到服务区。” 他又问道：“你吃了吗？” 赵晓萌一顿，脸有些红，摇了摇头，“还没，出门出的早……” 袁野走向驾驶座，说道：“跟在我后面，先带你们去吃个午饭吧。” 顾泉坐在副驾，看着赵晓萌愣着神中又带着点雀跃，等到袁野坐上车，发动了车子，笑道：“袁小弟，这才十分钟，你就收获到了一个年上小姐姐的芳心。” 袁野倒着车，挑挑眉：“是你么？” 顾泉白了他一眼，“赵晓萌，你没看出来吗？” 她相信阅女无数的袁野不可能没看出来。 袁野哼了一声，没回应，他当然看得出来，他习惯了女性生物投来的迷恋目光，所以没太在意。 顾泉也不想谈这个了，没了以往调侃他的愉悦，反倒心口闷闷的，她在逐渐了解袁野的过程中，发现袁野是比她想象中要优秀遥远许多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等到一切结束，她和袁野就会回归到各自的轨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她问道：“去吃什么？” 袁野道：“听你的。” 顾泉想了想，“我想吃必胜客。”回到老家就没有必胜客了，县城里只有一家肯德基。 袁野点头，“好。” 他开车很稳，没了那天晚上的疯狂，看了眼车镜，赵晓萌紧跟着，看她开车也很稳当，下午带着顾泉回去应当不会出事。 但他还是不放心，说道：“要不是年前这些天都很忙，你又突然走的这么急，我是想亲自送你回去的。” 顾泉看着他的侧脸，硬朗好看，说起话来也是沉稳，有着不同于年轻外表的成熟。 顾泉轻笑，“你就算有时间送，我也不会让你送，万一让我爸妈或者一些嘴碎的亲戚看到了……” “看到了会怎样？按头让我们结婚吗？” 顾泉一时哑然，心有些慌乱，结婚？ 顾泉道：“倒也不是，而是你开着这么招摇的车送我回家，家里人肯定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会让我抓牢你啊，年纪不小了赶紧把婚事定下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等到明年过年我一个人回家，肯定又要被说成是年龄大了被甩了，会很没面子的。” 袁野听了，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车子拐了一个弯，必胜客离得不远，就在面前的商场，袁野找着停车位，一边说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们明年就没联系了？” 顾泉道：“难不成还剩三个u盘，你打算一年给我一个？” 袁野勾唇笑，“倒也不会。” 但他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给，他都说了，看他心情。 顾泉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好像找到了能让你给我u盘的方法。” 袁野停在停车位上，解开安全带，“是什么？” 顾泉道：“让你生气，前两次都是你生气了，才给我的。” 袁野怔愣住，盯着顾泉狡黠的眼，才意识到好像的确是这样，但他还是镇定的问道：“那小姐姐知道怎么惹我生气吗？” 顾泉思索了一下，伸出手拍了袁野的脸一下，“这样生气吗？” 袁野闷声笑出来，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说道：“顾泉，你在感情上，挺白痴的。” 顾泉想要反驳，但自己也觉得袁野说得对，不然她不会栽在苏泽身上。 赵晓萌也停好了车，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笑道：“你们选好吃哪家了吗？” 袁野点头，下车将袁野抱到轮椅上，推着她。 顾泉的眼很尖，注意到刚才还不施粉黛的赵晓萌，此刻却好像涂了口红描了眉。 她低着头不自觉的就笑出来，手指拽着衣角，有种说不上来的得意，好像是别的女人都很想得到的袁野，却是和自己相熟悉的那种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赵晓萌走的比较快，走在前面，袁野看不到顾泉的表情，却好像能感知到她在想什么，低下头小声调侃了她一句：“乐呵什么呢？是喜欢她的口红色号吗？” 顾泉有种被戳破的不好意思，说道：“袁野，你这样的男生还挺难搞，女生在你面前，小心思都藏不住。” 袁野黑眸盯着顾泉的后脑勺，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那也不一定。” 顾泉这个女人，他其实搞不懂她。 他和她大多时候互相是能感知的，但多数时候，袁野只是凭借着顾泉的作风和性格会猜到她的想法，但对于顾泉此人究竟想要什么，他不太明白。 又或许，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不晓得该给她什么，才能得到她的心。 顾泉只当袁野是在自谦，她现在心情倒是好了起来，所以多说了两句，“好像也是，总会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女生，你非常搞不懂她，当你想要搞懂她的时候，袁小弟啊，你应该就是坠入情网了……” 袁野闻言，莞尔一笑，倒是没接话。 ------------ 42.什么关系 顾泉用勺子舀了一大份牛肉焗饭放在嘴巴里，她嘴巴小，吃进去时脸颊就鼓鼓的，袁野眼里含着笑，说道：“你待会要打包份披萨带走吗？” 顾泉嘴巴里慢吞吞的嚼着饭，没说话，赵晓萌此时说道：“还是不用了吧？披萨凉了就不好吃了，路上我会照看着顾泉的。” 袁野看着顾泉将饭咽下去，听到顾泉说道：“要。”晚上到家大概九十点钟，家里都吃得早，不用劳烦热菜，直接微波炉加热下就行。 袁野点头，给她夹了个烤翅。 一旁的赵晓萌心生不悦，尴尬的笑了笑，问着袁野：“小哥哥和顾泉什么关系啊？” 她还抱有着两个人会不会是姐弟关系的期待。 顾泉对上袁野思索的眼神，突然坏笑了下，袁野对她使坏那么多次，也该换换她了。 于是顾泉说道：“炮/友关系。” 袁野：“……” 赵晓萌：“……” 袁野深吸了口气，往后靠着椅背，嘴里吸着可乐，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泉怎么继续编下去。 顾泉对赵晓萌道：“我这个腿，就是他弄受伤的，别看他年轻，玩得倒是很开，有些很奇怪的嗜好，所以他今天才会好心来送我……” 赵晓萌一听，对袁野的好感已经降到了零，清了清嗓子，也不去看袁野，更觉得尴尬，这种事情顾泉也敢在台面说出来…… 袁野憋着笑，要不是在餐厅，还有个赵晓萌在，要不是她仗着自己病体，他真想把她扣在怀里折腾一番问问她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说法。 用完餐，袁野给顾泉打包了一份披萨，又坐回到车上，顾泉系着安全带，袁野语气愉悦，说道：“你那样败坏我名声，是不是吃醋了？” 顾泉拿出耳机，说道：“我那是及时止损，赵晓萌待会可是要开六个小时的车，她对你有意思，别到时候缠着我来打听你。” 袁野道：“那不还是吃醋吗？” 顾泉懒得理他，就默许他得意会，她闭上眼睛听着纯音乐，有些困倦。 女性之间的相处之道，其实很奇怪，赵晓萌已经猜出来两人不是什么姐弟朋友关系，但也不像是恋人，顾泉比较害怕赵晓萌来真的，一面问她要袁野的微信号，一面又和自己攀上朋友关系。 顾泉不太爱交朋友，更不喜欢别人为了别的目的和自己交朋友。 大学时候和那个爱“养鱼”的学长暧昧时，寝室里有个和顾泉关系算不上亲密的室友，也很喜欢学长，听到顾泉和学长有时候下课后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就天天跑来跟顾泉同桌，还亲热的拉着顾泉的手臂，说道：“我们一块吃饭去。” 于是那几次就是三人行，顾泉夹在中间听着室友和学长聊天的欢声笑语，委实觉得别扭。 顾泉当时刚进大学，在海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还是很希望交到朋友的，即便心里不舒服，却也还是默许了室友的做法，也是怀着交朋友的心思和她相处的，帮她打水占座。 有一天，室友发了个和学长聊天截屏在朋友圈，貌似是聊得很好笑的对话，有些人就是会喜欢发聊天记录在朋友圈，顾泉当时看了，很不是滋味。 等到顾泉发现学长是个有许多备胎的渣男，就不再和学长联系了，而室友还是越陷越深，也不怎么搭理顾泉了，顾泉没忍住，在宿舍说了一句，室友没好气道：“你想太多了吧？明明是他看不上你而已。” 顾泉气闷，拉过床帘，也没再和室友有什么私交了。 …… 顾泉小憩了些时候，再次睁眼时，就已经到服务区了，顾泉和赵晓萌去了下洗手间，再回到车里，坐稳之后，袁野站在车旁对顾泉道：“晚上到了和我报个平安。” 顾泉点头，说道：“今天谢谢你。” 她是真的很感谢他。 袁野挑眉，手插着兜看着赵晓萌开车离开。 赵晓萌开着车，说道：“他要不是你说的那么变/态，我还真想追他。” 顾泉笑道：“你可以试试和他谈个柏拉图恋爱。” 赵晓萌道：“不了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吃些肉。” 袁野的因素不再存在，所以赵晓萌和顾泉也聊得比较开了，两个人聊着海城的物价和房价，又埋怨着大龄女青年会家乡过年被催婚的无奈，赵晓萌还好些，她是独生女，问了下顾泉，顾泉道：“我还有个妹妹和弟弟。” 赵晓萌了然，“真羡慕你，有弟弟妹妹。” 顾泉从小到大都听腻了别人的这个话，她本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和妹妹弟弟年龄差都不小，没什么共同语言，也就这几年妹妹上了大学懂事了，还能聊得来。 “我还是比较羡慕独生子女。”顾泉说的是实话。 . 顾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家住在县城里的一片居民楼里，父亲开着一个卖电瓶车自行车的店，母亲在超市里当收银员，家境可以说是一般，她也没提前说自己受伤了的事，只是打了电话让妹妹顾安宁下来接。 顾安宁披着一件灯绒芯棉服就下来了，看到顾泉就笑嘻嘻的，“姐！”当她看到顾泉坐在轮椅上，右小腿上还打着膏药，不由得惊讶了，“姐，你怎么这样啦？” 赵晓萌站在一边，说道：“你妹妹来接你，那我就放心啦，我走啦，过年期间无聊也可以找我出来玩。” 顾泉谢过她，挥着手说了再见。 顾安宁推着行李箱，顾泉自己推着轮椅，问道：“你也没回来几天吧？” 顾安宁道：“才回来一个星期。”她有些担心的道，“你受伤干嘛都不打个电话说一声啊，就这么直接回来了，真吓人。” 顾泉轻笑，“打电话通知了又怎样？还不是让他们在家里担心？” 两人进了电梯，顾安宁撅了噘嘴，说道：“怎么没见着你的男朋友来送你啊？你别跟我说刚才那个小姐姐才是你对象，姐，你是蕾丝吗？” 顾泉白了她一眼，“……你整天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她低声解释道，“男朋友忙，没让他送，回家别说男朋友不男朋友的，提都别提，不然我断你下学期的生活费。” 电梯门正好开了，顾母开着门等着，看到顾泉的一刹那就惊呼：“哎呦，都要过年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顾父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顾泉这幅样子，赶紧帮忙把女儿推过来，对着顾安宁道：“去去去，给你姐做点饭过来，这个点居然回来了，肯定还没吃……” 刚回到家的顾泉所感受到的都是来自亲人的关怀和照顾，顾泉将披萨递给站在沙发旁的弟弟顾安豪，说道：“去热一下，热好了一块吃。” 顾安豪才读初中已经是高个子了，且正在经历变声期，唇上还有毛茸茸的小胡须，他接过，然后去厨房拿盘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当一切都收拾好，顾父顾母果然都坐在沙发上围着顾泉说问了伤是怎么来的，顾泉老实说是被撞的，又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谁送的啊？” 顾安宁给顾泉端来水，顾母抬眼问顾安宁，“你刚才下去接你姐，看到是谁送的了吗？” 顾泉喝着水，有些无奈，顾安宁老实道：“姐是搭顺风车回来的。” 顾母提高了音量：“顺风车？埃县人吗？男的女的？” 顾安宁道：“我看到了，是个女的。” 顾母明显有些失望。 …… 顾父端着茶杯，坐在一边，看着愈发成熟的顾泉，心里百味杂陈，女儿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是没个男朋友，顾安豪给他递披萨，“爸，吃吗？” 顾父摇头，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都是愁容，他说道：“安泉，我前几天还在和你妈说，你今年回来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呢，唉，没想到是惊吓。” 父母亲戚都还是习惯称呼顾泉改名之前的小名，安泉，顾泉垂眸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说道：“爸，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顾父沉着脸，“有，你妈说想在市里买一套房，但我们手里还差十五万块钱首付的钱，问你愿不愿意出点。” 十五万块钱对于一套房子来说并不算多，但对于这些年在海城踏实本分工作的顾泉来说，却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且不说这四年来又要负担妹妹顾安宁的生活费，顾泉没给个准话，和气的笑道：“都这么晚了，下次再谈这个吧，我坐车坐的好累。” 顾父闻言，点点头，推了下顾母，“你给安泉收拾下床，让她早点休息。” 顾安豪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吃着披萨，眨巴着眼睛没有感受到家庭气氛方才一瞬间的冷凝。 . 顾泉和妹妹的房间是上下铺的那种，也是因为房子比较小，这样比较节省空间，顾泉坐在下铺看着手机，顾安宁刚洗漱好，进了房间就反锁了们，坐在顾泉跟前，扬着那张青春洋溢的脸问道：“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顾泉刚给袁野报了平安，抬起头，对上顾安宁亮晶晶的眼，问道：“你说。” 她大概是考完研了，没那么大压力了，所以瞧着也活泼些了，她又凑近了顾泉，小声说道：“姐，你和你男朋友做过了吗？” 顾泉：“……” 顾安宁拉着顾泉的手，低声道：“哎呀，我们都成年人了，聊这种话题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我不会跟妈说的。” 顾泉倒不是不好意思对妹妹说，而是这涉及到了一个事：她和苏泽的确是没有做过的，但她和袁野做过，顾泉不晓得顾安宁此刻的问题潜台词是不是想问，顾泉还是不是chu女。 顾泉反问她：“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她早就觉得顾安宁反常，花钱如流水很不正常。 顾安宁有些犹豫，低声道：“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他女朋友……他没说过要交往，但是我和他……” 顾泉眼皮跳了跳，沉声道：“你们发生关系了？” 顾安宁点了点头。 顾泉皱眉，看顾安宁的这种娇羞还带着些苦恼的样子，不像是约/炮，倒像是顾安宁被渣男搞了还不负责任。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顾泉看着顾安宁漂亮的脸蛋，只觉得生气，顾安宁和顾泉很像，都属于清秀那一类的，但顾安宁要更精致些，透着干净纯洁的清纯味，顾安宁高中的时候，很多男生都把她视为“一中初恋妹妹”。 这种事情貌似当事人都会看得比较开，她等着顾泉回来，其实不是为了哀悼她那稀里糊涂没有了的处/女/膜，而是想问问顾泉，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顾安宁问道：“我喜欢他，所以他能和我做，我都觉得挺开心的，可是他除了和我做那种事情，也不是很爱搭理我……我就想问问姐，怎么才能让他对我上心啊？” 顾泉愣住，刚想说些什么，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袁野打过来的电话。 顾泉接过，袁野问道：“准备睡了吗？” 顾泉道：“还没。” 顾安宁把耳朵贴在电话旁边，小声道：“姐，他声音好好听哦！” 袁野听到那边的动静，猜着是顾泉的妹妹，低笑了一声，紧接着又听到顾安宁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没我男人的好听……” 顾泉：“……” 袁野：“……” 顾泉故作咳嗽，将手机拿远，训斥了她一句：“你是个受本科教育的大学生了，怎么说出那个‘我男人’的称谓的？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 顾安宁嘟了嘟嘴，没敢吱声。 袁野还是能听到，顾泉是个很独立的女人，一般这种女人都不太喜欢冠上男方的姓氏，被人称呼“x太太”，仿佛是男人的附属品。 顾泉问着袁野：“有什么事吗？” 袁野本来想说“我有点想你了”，但想到她妹妹在旁边，还是不逗她了，让她维持着点身为长姐的威严端庄好了，于是说了正事：“没睡就好，跟你说个让你睡不着的事儿。” “——苏泽带女人去你公寓里过夜了。” 顾泉：“……你在开玩笑吧？” 袁野不屑，他会开这种玩笑嘛？ 他说道：“我现在就在你家小区门口，你居然留了钥匙给苏泽？我还想着去你公寓睡一晚呢，这下还是得回宿舍了。” 想到顾泉回趟家，估计得等到腿伤好才能回海城，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反正手里也有顾泉公寓的钥匙，就想着去她家睡一觉，那里有她的气味，有她生活的痕迹，他就是格外的贪恋。 谁曾想刚要走到公寓楼下，就看到苏泽和一个腿长的女生一块进了公寓楼，袁野顿时觉得好笑。 于是他特意打了个电话，想要膈应和刺激下顾泉。 “顾泉，分手吧，你分手，我给你个u盘，这下我大方吧？” 顾泉顾及着面前瞪大眼睛的顾安宁，只是平静的道：“你哪天白天有空，帮我换个锁吧。” 袁野眉眼都是胜利的笑，得了令，他明天就会抽空把锁换了。 顾泉挂了电话，倒是没有第一次晓得苏泽出轨那般生气了，她对顾安宁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 经过姐妹俩一晚上的聊天，顾泉才晓得顾安宁的感情史到底是什么回事。 听完只想叹气。 她喜欢的那个人，和她同龄，叫覃隶，学校附近酒吧调酒师，说是调酒师，其实他也不算会，只是随便学了点皮毛，骗骗小姑娘罢了，仗着长得帅，学校里的小姑娘被他迷得五荤八素，包括顾安宁。 顾安宁一进酒吧，就被覃隶吸引了，也不备考了，天天跑去酒吧就等着覃隶上班，喝他调的酒，覃隶懒得理她，太纯了，不骚，没劲。 但顾安宁就坐在吧台直直的看着他，他被她看的不耐烦，给她调了一杯鸡尾酒，问她要的价格比别人都贵上一两百，可是顾安宁就是掏钱买，就愿意买。 覃隶长得很俊美，比女人还好看，对别人都是喜笑颜开，偏偏对顾安宁冷到透心凉，有一天酒吧都快关门了，顾安宁醉的一塌糊涂，覃隶收拾着吧台，问了她一句，“那么喜欢我？” 顾安宁用手撑着头，笑得很傻，“嗯，非常喜欢。” 覃隶想了想，深邃的眼眸盯着她起伏的胸膛，凑近她，闻到了少女身上的馨香，低声说道：“你还是雏吗？” 顾安宁一下子清醒了，点头如捣蒜，她觉得这是她的优势，男生不都喜欢没经验的嘛？ 覃隶道：“哦，可我不喜欢没经验的。” 顾安宁愣了，然后觉得面前的机会不能就这样丢失，于是抓住覃隶的手，女孩子的手光滑纤细，摸起来像是嫩豆腐一样水滑。 她说道：“你上了我，我不就有经验了吗？” 覃隶冷冷的看她。 她又继续“引荐”自己，说道：“我……我学的很快的……” 那天晚上覃隶带她回了他的住处，一点都没顾及她的感受，结束了也不是很满意她，将脏了的床单掀了，有些嫌弃她的说道：“你怎么像个死鱼一样？” 顾安宁裹着被子擦了擦眼泪，她看着覃隶宽阔有力的肩背，皮肤上蒙了一层汗水，男人完美的下颔线和滚动的喉结特别性感，还有冷漠的眼。 她小声说道：“下次……就不会了。” ------------ 43.去见你 顾安宁是学霸，不然也不会考到北城去，所以她学东西就是很快，第二次、第三次……都能让覃隶发现她的进步，对于这个送上门来的床伴，岂有不收之理？于是顾安宁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和覃隶继续联系着。 “我都和他这样了，不算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顾安宁躺在顾泉的床上，和她一起捂被窝，说着和覃隶的事情，不解的问道。 顾泉说道：“不算。” 顾安宁叹了口气，说道：“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顾泉只觉得脑袋疼，问道：“我给你的生活费，你都拿去喝他的酒了？” 顾安宁有些心虚，看着顾泉冷若冰霜的脸，说道：“也不全是……我还买了菜给他做饭，我自己也吃了，也算是花在我自己身上吧……” 顾泉：“……”她特别想挖开顾安宁的脑袋看看那里面究竟装的是豆腐还是豆腐渣。 顾安宁又开始说她和覃隶相处时候的一些事情，她这些事不敢跟学校的朋友室友说，她觉得顾泉年龄比她大，看的也会开放些，所以就憋了许多的话跟顾泉说。 顾泉认真的听着，发觉即便覃隶没把顾安宁当成女朋友，但是在顾安宁的眼里，他对她还算是挺好的。 “他都给了他出租房的钥匙，我觉得这算是一个身份的暗示吧，只是他嘴硬不承认吧，我就经常下午晚上没课了就去他家，给他做饭，等他回来。他说酒吧乌烟瘴气的，我还是别再去了，我之后也听他的没再去，我觉得他是不是也在吃醋，因为我去酒吧经常被一些男同学搭讪的……” 顾泉想着，覃隶应该不是吃醋，而是顾安宁在场，他不好勾搭别的小姑娘。 “还有一次我们去逛街，他看到肯德基新出了什么口味的甜筒，问我吃不吃，我当时好开心啊，他给我买甜筒哎……” 顾泉问道：“什么时候？” 顾安宁道：“元旦那几天吧。” 顾泉冷哼一声。 她仅凭着顾安宁说的只言片语，脑海里就勾勒出了一个蔫坏的男生，大冬天的给顾安宁买甜筒，尤其在北城那个地方，比海城更冷上十度左右，他是不是觉得顾安宁很好玩，给她什么东西她就收着的样子特别蠢？ 顾泉冷声道：“你说了半天，我也没觉得他对你好，相反，你们相处了那么久，你也就只能说说这几件小事……顾安宁，你自欺欺人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你。” 顾安宁沉默了会儿，好像是不乐意听顾泉这样评价她的爱情，掀开被子就爬到了上铺，说道：“他总有一天会在乎我的。” 顾泉想了想，说道：“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 回到家里的日子就是一日三餐加上絮絮叨叨，顾安宁去餐饮店打寒假工去了，家里白天只剩下顾泉和弟弟顾安豪，顾泉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看手机，没事给弟弟辅导下功课，倒是没什么烦心事。 袁野办事效率自然是很高，第二天就找人把锁换了，苏泽晚上发消息过来说道：“阿泉，公寓的钥匙打不开锁了。” 顾泉道：“哦，忘了和你说，昨天邻居投诉说公寓太吵，房东被罚钱了，知道我不住在那，以为是谁撬锁入室，就把锁换了。” 这个解释说不通，还有些敷衍，但顾泉也没承认是自己让人换的。 苏泽听得懂潜台词，于是回复道：“应该是我昨晚放音乐太大声了，没事，我回我的住处去就行。” 顾泉没再理会他。 . 袁野忙完手头的工作，总算是可以准备回去过年了，登机的时候碰到了倪梵一，袁野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但单凭那矫健的身形和冷傲的气场，倪梵一一眼就认出了他，她很高兴，上前拍了下袁野的肩。 倪梵一笑道：“好巧啊，我也回南城。” 袁野淡淡的说了句：“嗯，很巧。” 倪梵一晓得他最近疏远她——其实从一开始袁野对她态度就不冷不热的，也就那次一起打球，袁野稍微对她熟络了下，这些日子，倪梵一有想要约他吃饭看电影，但袁野都说自己没空，在医院抽不开身。 倪梵一知道医学生很忙，但她也坚信一个道理，一个男人再没有空，对喜欢的女人都是会抽出空的，袁野对她没空，归根结底是对她没兴趣。 一开始对袁野是觉得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想要攻略下来，但如今是越来越对他感兴趣，在看到他过年期间也是回南城，突然想到了南城很有名的原和药企，问道：“你家该不会原和药企的那个袁家吧？” 袁野的眼眸动了动，没否认。 倪梵一捂着嘴，有些难言的激动：“真被我猜中啦？那你认识袁芙了？” 袁野点头：“她是我妹妹。” 倪梵一笑道：“我和袁芙是高中同学啊，怎么都没听她提起过有哥哥啊？天啊太巧了。” 袁野道：“这有什么好提的。” 倪梵一没有注意到袁野语气的冷淡，她此刻太开心了，喜欢的男生是高中同学的哥哥，过年期间就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近袁野了。 尤其是，袁家这么富贵，做药企的背后不仅背后是资本，更可能认识些大人物，倪梵一家里也有钱，但也没有这个档次，如果能够和袁野在一起，对于她家也是益处多多。 直到上了飞机，倪梵一都已经幻想到了成为袁太太的日子，比爱情更诱人的是金钱地位。 . 大年二十九这一天格外的冷，但是空气里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顾安宁这天下班早，正好看到顾泉坐在沙发上费劲的织着围巾，皱着眉头很是焦躁。 顾安宁问道：“姐，你的围巾还没织好啊？我看你都织了一星期了。” 顾泉说道：“我拆了好几次，不满意。” 顾泉叹了口气，想着这毛线团也不能浪费掉，于是拍了个照发了个朋友圈，“作为毛线，我觉得它们应该学会自己织成围巾。” 才刚发出去，就收获了一个赞，顾泉点开一看，居然是袁野？ 顾泉可以说是一脸懵逼。 她是用微信大号发的朋友圈，袁野什么时候加的她大号？ 顾泉截图发给他，“？” 袁野道：“你被送进医院，我拿你手机加的。” 顾泉：“……除了加好友，你还看了我手机什么？” 袁野：“你微博收藏了不少减肥操，网/盘里有不少小黄/文，呵顾泉，看不出来啊。” 顾泉：“……” “还有要问的吗？” 顾泉：“……没了。” 她对着手机咬牙切齿的样子，顾安宁看了都害怕。 但袁野却问她：“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顾泉没好气道：“在哪个小姐姐的床上？” 袁野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里，手里拿着一张机票，他说道：“我在去见你的路上。” 当这八个字出现时，顾泉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抑制不住的野蛮生长。 她迟疑了会儿，觉得袁野是在开玩笑，今天大年二十九，他跑过来干嘛？ “你在开玩笑？” 袁野给她拍了机票的照片过来，道：“只剩头等舱了，四个小时到市里，从市里租车开到埃县，大概两个多小时，也就是今天晚上凌晨到。” 顾安宁拿着一包糖果递给顾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到顾泉的样子，八卦道：“姐，你在和男朋友聊天吗？偷着乐的样子……” 顾泉没搭理，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不晓得该怎么回，让他回去吧，可以她居然也很想见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了跑来埃县，可是他要是过来，顾泉又觉得没有道理。 顾泉问道：“住的地方订了吗？” 袁野回她：“还没。” 他故意逗她，“去你家睡。” 顾泉此刻神经绷得很紧，袁野做事总是突如其来，顾泉担心他真的就直接开到楼下了，于是赶紧说道：“别别别，你让我过个好年，旅店我给你订。” 县城里的旅店过年期间生意特别好，顾泉想不明白，但还是捡漏找到了一家，给袁野订了两个晚上的大床房，寻思着袁野待两天也就走了。 她截图给他，袁野回了个“ok”的手势。 顾安宁站在顾泉身后，突然幽幽的来了一句：“姐，你男朋友要来啊？你们要开房啊？” 顾泉被吓了一跳，瞪圆了眼：“谁让你偷看的？” 顾安宁抿唇笑：“谁让你不理我的。” 顾泉将手里的毛线都收好，听到顾安宁道：“明天我们年夜饭要和叔叔家姑姑家合起来一块吃，二叔家今年来不了，今年轮到在我们家，那个花落落也要来。” 顾泉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悦，说道：“她来就来呗，还能赶出去吗？” 花落落是姑姑家的独女，正因为是独女，所以一身矫情劲，从小到大顾泉和顾安宁但凡买了什么新东西，花落落就要回去买个更好的，但偏偏读书上面没学到顾家两姐妹的勤奋，好高骛远，嘴上说着要考清华北大，到头来为了爱情冲昏头脑，读了一半的职高不读了，和男朋友出去做生意，结果男朋友赚到了钱就南下跑了，花落落学了个乖，在县城里打着零工，放话出去以后要嫁就嫁高富帅。 顾泉和顾安宁都不喜欢她，她一来，就喜欢钻到顾泉和顾安宁的房间里翻来翻去，两人要是不在场，她就能顺走好多化妆品小样或者是耳坠小眼影盘什么的。 “姐，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墙头贴的爱豆海报就是被她划了的，烦死了，以为我愿意和她喜欢一个爱豆！”顾安宁气得要死，就这样对那个爱豆脱粉了。 顾安宁又道：“哦对了，姐，她还总打听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顾泉哂笑，她当初发过和苏泽的合照，但是不仅屏蔽了同事，还屏蔽了亲戚。 两姐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是她俩都爱看的一个日剧，顾泉却看不进去了，心静不下来，总是打开手机看着微信。 她心神不宁的样子，顾安宁收入眼底，等到晚上顾母和顾父都收工回来了，又都洗漱回到房间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顾泉当然睡不着，她还让顾安宁帮忙给洗了个头，头发刚吹干。 顾安宁笑话她：“姐，能让你这么晚了还愿意洗头的人，你一定很喜欢他。” 顾泉拍打她，“你什么也不知道别胡说。” 她和袁野之前，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但顾安宁以为要来的是曾经那个发在朋友圈的男生，又打开顾泉的朋友圈翻了一遍，发现没有那个合照了，问道：“姐，你之前晒过的那个男票呢？我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我再瞅瞅。” 顾泉懒得回想，说道：“删了。” 当得知苏泽出轨之后，顾泉就把一切秀过的恩爱记录都清空了，留着干嘛？过年吗？ 顾安宁搞不懂了，但姐姐就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对于感情看起来也是冷静自持的，哪像自己呢，覃隶递过来一个稍微温柔的目光，她都能咧嘴笑半天，要是能正式交往，顾安宁一定会成为所有人最讨厌的一天秀十遍恩爱的那种人。 顾安宁坐在顾泉的床上，打了个哈欠，问道：“姐，你还睡不睡了？我好困。” 她得把顾泉从轮椅上扶到床上才能爬到上铺睡觉。 顾泉咬了咬唇，说不上来的烦躁，她看向漆黑的窗外，心里发问，她到底在等什么？ 一片寂静中，手机铃响，顾泉立刻接了过来，声音还抑制不住的似有颤抖：“……袁野？” 那边的年轻男人似乎没想到顾泉接电话居然这么快了，换做以前，那得来回打上三四次，她才能不耐烦的接过。 袁野低笑道：“在等我的电话？” 顾泉道：“没，正好没睡。” 袁野按了一声喇叭，顾泉正好听到楼下有喇叭声，袁野道：“我在你家楼下，方便出来吗？” 顾泉犹豫着，心跳有些快。 他又按了一下喇叭，似在催促，嘴上哄着她：“姐姐，我都一个星期没见你了，我从南城飞过来，专程来看你，给我一个面子吧。” 顾泉的心一下就软了，莫名的就应下声：“好吧。” 她再一抬眼，看到顾安宁已经披上棉服了，眼里都是兴奋：“快快快，我送你下去，我想看看你男人……哦你男朋友什么样？！” 两姐妹蹑手蹑脚的，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顾安豪的声音，他起夜上厕所，迷糊着眼睛看着两个姐姐鬼鬼祟祟的要出门，问道：“大姐，二姐，你们干嘛去？” 顾安宁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顾安豪凑近道：“你们该不会出去吃好吃的不带我吧？你们总这样……我要跟爸妈说你们半夜不睡觉——” 他还没说完，顾泉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顾安豪很怕这位话不多的大姐，顿时噤了声。 “在爸妈面前多说半个字，我就把上次给你买的平板给收了。”顾泉威胁他。 顾安豪缩了缩脖子，点点头。 顾安宁这才安心推着顾泉下了楼，快要到一楼时，顾泉突然问顾安宁一句：“安宁，我现在看着老气吗？” 顾安宁很是奇怪姐姐怎么突然这样问，看了眼此刻清秀温柔的姐姐，笑了起来，“姐姐现在很迷人。” 顾泉抿抿唇，竟然有些忐忑。 到了楼下，顾泉一眼就看到了插兜靠在车旁的袁野，他还是一身黑衣，似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看到顾泉，大步走来，从顾安宁手里推过车，打量了一眼顾安宁，说道：“你好，我是袁野。” 顾安宁借着小区里的路灯，看着长相硬朗好看的男生，很是年轻，气质偏冷，但是……好像不是姐姐上次朋友圈秀恩爱的那个男生啊…… 顾安宁疑惑地问道：“你是我姐的男朋友？” 袁野垂眸看着顾泉：“我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他把问题抛给了顾泉。 顾泉觉得顾安宁已经走歪了，也不用在她面前树立什么好姐姐的模范了，干脆点说道：“他不是。” 顾安宁讪讪的，想到了自己与覃隶之间也是这样，她和覃隶出去碰到了覃隶的朋友，覃隶朋友问：“这是你女朋友？” 覃隶当时说：“她不是。” 顾安宁这么想，看着面前将姐姐抱到副驾驶座的袁野，突然有些惺惺相惜。 顾安宁问袁野：“你该不会是被我姐睡了吧？” 袁野打开车门，顿了顿，点点头：“对，你姐睡过我。” 顾泉：“……” 顾安宁捂住嘴，很是惊讶，原来姐姐的情感生活很是丰富，质量都这么高。 袁野坐上车，顾泉对顾安宁道了句：“你快上楼吧，我回来会给你打电话。” 顾安宁点头，转身就上了楼。 袁野没开动车子，转过头看着顾泉有些红润的脸，凑上来亲了下，鼻息间闻到了顾泉身上熟悉的馨香，他埋在顾泉的颈肩那留恋着，低声道：“顾泉，我好想你。” 他闭着眼，似喃喃，似梦呓，似沉醉，动人心魄，醉人心智。 顾泉的脸更红了。 ------------ 44.粘人 “我好想你”这四个字，顾泉不是没听袁野说过。 他们刚认识时，纯属解决生理需求，当时袁野嘴上撩拨她，就是会说“我想你了”。 但一样的意思，两句话所带来的感觉，却让顾泉觉得有天壤之别。 是自己想太多吗？ 袁野轻笑，说道：“你好像长胖了些。” 顾泉羞恼，拍下他不安分的手，说道：“冬天衣服穿得多。” 袁野勾唇坏笑：“不是，是真的长肉了。” 他又伸手捏了捏顾泉的脸蛋，触感弹滑，比起住院那会儿，现在脸上气色要好很多，看来这阵子顾泉吃好喝好睡好，比在海城和苏泽在一块时轻松许多。 他坐直身体，发动车子，说道：“走，陪弟弟睡觉去。” 顾泉：“……” . 从顾泉大半夜的出来见他，就已然很清楚要和袁野待上一晚上的，就如同她和袁野第二次见面那天，她也是这样鬼使神差的就赴约了。 开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顾泉给袁野订的那家旅店，旅店的前台昏昏欲睡，袁野推着顾泉进去登基拿房卡，顾泉低着头，县城太小了，生怕会遇到熟人。 进了房间，袁野将空调打开，直接将大衣脱了，看了眼一旁不太自在的顾泉，问道：“困了吗？” 顾泉“嗯”了一声，“只有一床被子，要客服再送一床来吧。” 袁野道：“放心，你是病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泉扬起脸，神色自若，说道：“我是怕冷，这被子太薄了，我要盖两床。” 袁野若有所思的“唔”了下，然后打电话给前台让送一床被子来。 客服送被子很快，袁野接过，给顾泉又盖上一层，顾泉躺在那，缩成一小团，袁野突然把手伸进被窝，他的手温热，一把握住顾泉的左脚，冰凉的，袁野皱了皱眉：“你是蛇吗？这么凉？” 空调都被开到最高度数了，她也感受不到温暖。 顾泉垂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捂不热被窝……”话刚说出来，她就顿住了，总觉得和袁野讲话不该这么熟络，可偏巧她和他就是这么熟了，袁野有次去顾泉的公寓，刚一躺下就碰到了顾泉脚边的热水袋，他噌的一下就坐直了，捞过来一看是热水袋，还笑话了顾泉半天，说那是老奶奶才用的东西。 袁野了然，把被子给她盖好，说道：“算是我今天不对，没给你准备个热水袋。” 顾泉哼了一声。 袁野又道：“没事，今天你有我，只怕你到时候热得要蹬被子。” 说完他就去洗澡了，顾泉明明已经很累很困了，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等到袁野淋浴的声音听了，她就闭着眼睛往被窝里缩，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又期待着什么。 袁野上了床，就开始往顾泉那边拱，顾泉被他搂住，他身上像是火炉，力气也很大。 顾泉翻了个身，背着他，说道：“明早天不亮我就得回去，被我爸妈发现就惨了，你早点睡吧。” 袁野低笑，他笑起来的声音很是性感低沉，尤其床畔之间，格外撩人，他的手不老实，薄唇吻着顾泉的头发，耳朵，后颈……他说道：“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把你好好地送回去。” 袁野问她：“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县城的普通旅店隔音都不好，顾泉听到了隔壁的动静，突然想到了那天也是这样听到莫莉和苏泽的奸/情，登时有些心烦。 但袁野却兴致颇高，想到的不是那天的不愉快，反倒是那件给顾泉准备的情/趣衣服，他眯着眼，幻想了下顾泉穿上的样子，说道：“可惜了，那件衣服没给你带过来穿穿。” 顾泉：“……” 顾泉觉得他太粘人，手在被窝下将他的手被抓住，语气暗含警告：“你老实点啊，我明天真的要早起……” 袁野居然还真听进去了，顾泉背靠在他炽热宽阔的胸膛里，听到袁野幽幽说了句：“我其实并不喜欢过年。” 他似乎是有话想跟顾泉说，顾泉听出来了，他这次突然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单纯做那种事。 做谁都可以做，南城漂亮小姑娘愿意跟着袁野当炮/友的又不是没有。 顾泉又艰难的翻了一个身，侧躺着正对着袁野，房间里的灯光只留下了床头两个明黄的小灯，袁野的表情瞧着没有往日的冷漠，倒是添了些柔和，他刚洗过澡，看起来利落清爽，头发半干不湿的，他这趟过来，顾泉注意到他剪了头发，之前额前的刘海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衬得更加深刻惹眼。 两人离得很近，顾泉淡淡道：“你过年不回家，爸妈不会连环夺命call吗？” 袁野道：“今年不会。” 顾泉看他的样子，联想到了之前顾安豪为了买笔记本电脑和家里吵架，一气之下宣布离家出走的那股子别扭劲。 顾泉问道：“你和家里人吵架了？” 袁野掀起眼皮，一双眼直勾勾的，眼里有笑意，“你以为我是和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 顾泉总能被他猜中想法，点了点头。 袁野说道：“算是也不算是。” 顾泉盯着他，说道：“你有话就说清楚，别说得含含糊糊的。” 袁野沉默了会儿，问她：“你想听我的事？” 顾泉道：“嗯，有些好奇。” 袁野低笑，觉得很不可思议，顾泉居然对他好奇了，这是多么大的进步，比阿姆斯特朗在月球留下人类足迹的进步还要大。 于是袁野缓缓说起了他的事。 “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我是被领养过去的，因为我母亲当时生育不了，怕地位不稳，就假孕躲在娘家，名义上是养胎，实际上是托人打听有孕妇不想养孩子，买了过来，我被我的生母花了三万块钱卖给了如今的家庭。但过了两年，我母亲居然怀孕了，生下来一个女孩，从此以后她对我就很是疏远，父亲早就觉得我不像袁家人，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不像……” 医生发现袁母张琳琳是第一次生产，觉得不对劲，跟袁父袁培青说了，袁培青当即让袁野和他鉴定亲子关系，等到袁母生下了袁芙，袁培青也拿到了亲子鉴定书，没有血缘关系。 他当时看着袁野黑白分明却天真无邪的眼，怒得差点把袁野从二楼扔下去，是家里的保姆给拦住了。 袁培青冷静了下来，他作为原和药企的董事长，不能这样冲动，袁野被张琳琳带回来的时候，南城谁不晓得，袁家大摆宴席还通知了媒体，这是袁家的长子，不能就这么死了，就当做慈善了，做药品的商人，做点慈善也没几个钱。 被拎着脚在高空中倒立着的小袁野，愣是没哭，袁培青当时看着，觉得这小子倒是个不一般的苗子。 可惜他是不会让他分到袁家一点资产的。 在袁芙出生以后，袁野的生活就改变了，袁家似乎把他当成了原和药企宣传所用之物——看，原和药企家的公子哥儿和工薪阶层上的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是一样的，一样要去食堂吃饭，一样要穿一百块钱的红白校服，一样和他们参加高考。 袁野上高中的时候，袁芙上初中，她上的初中是南城最好的贵族私立学校，老师们培养这个学校的孩子不是冲着国内的大学，他们不需要，他们的目标是海外名校。 袁野每天坐着公交车来回要一个小时，袁芙是有私家车接送，车子里有香槟有蛋糕，甚至可以和她新交的小男朋友坐在后座打情骂俏。 袁家的亲戚这些年下来都慢慢晓得了，袁野不是袁家亲生的，是个不知道从哪儿领养来的，袁培青防着他，不可能让他接手元和药企，所以那个圈子里的人，也都和袁野保持距离，生份的很。 袁野一旦走出袁家的别墅，就是典型别人家的小孩，和气温柔，乖巧懂礼，谁都说“南城袁家的那个袁野，要是亲生的，那就真了不得，那孩子真不错”，他成绩好到全市联考第三，不是他考不了第一，而是故意要考第三，第一太惹眼，他不喜欢。 他又长得帅，电视台来采访前三名的时候，给他的镜头最多，当时南城一中有个帖子热度高居不下，里面全是袁野的小迷妹每天更新袁野的校园生活，还会偷拍些照片放上去，他的生图比明星还能打。 袁野在袁家也很乖，与其说是乖，倒不如说是客气，他像是借住在袁家的外人，始终融入不了袁家那三口人的热闹里，袁培青年纪越大脾气越怪，他看不惯袁野那股子高傲的冷意，他觉得袁野应当是感恩戴德的，他指着袁野挺直的背脊说道：“你这小子，要不是我，你都不一定念得了书，哪像现在活得人模狗样的……你是不是心里看不惯袁芙上的学校比你好？吃穿用度比你好？” 袁野淡淡的笑：“没有，我这样挺好。” 袁培青道：“你最好真是这样想的，别动什么有的没的心思。”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已经看出来当时十六岁的袁芙，对袁野格外特殊，家长都是看破不戳破，袁培青道：“你高中毕业后，别在南城待着了。” 袁野笑道：“好，我本来也没打算留在南城。” 袁野在填志愿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专业，后来看到海医大，就觉得学医其实挺不错的，他本来就不想和袁家有什么牵扯，外人眼里觉得他蠢蠢欲动，其实袁野并没那个想法，他就想创造属于他的人生，普通的人生。 …… 顾泉听着，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她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什么味道都有，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是不同，她小时候最大的想法就是，假如自己要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好了，坐吃等死没那么大压力，谁曾想袁野却是不稀罕的。 顾泉说道：“那这次怎么不留在袁家过年？” 袁野道：“有人想睡我，我为你守身如玉，跑来找你了。” 他冲着顾泉笑，顾泉这才发现原来袁野是有虎牙的，平添了些阳光可爱，顾泉有些惊讶，就没深究袁野那句话背后的事情了——可能她潜意识里觉得袁野是在骗她。 她伸出手指，摸了下袁野的虎牙，像是没见过虎牙似的，说道：“哎哎哎，袁野，你居然有虎牙！我居然才发现。” 袁野一口含住她的手指，调笑的看她，顾泉抽出手指，娇嗔的拍了他一下，说他不正经。 袁野道：“我还有很多你没发现的，你要试试吗？” 顾泉对上他促狭的眼，问道：“试什么？” 袁野坏笑，钻进被窝里，顾泉吃惊“啊”了一声，奈何腿上有伤不敢动弹，只能用没受伤的左腿蹬他，因为看不见，她的感官格外敏感，袁野喘着气到达的地方，皮肤像是着了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泉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温房里的小花蕊，在被人很精心的侍弄，最后也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热，袁野吻着她的耳垂，低声说道：“弟弟伺候的好吗？姐姐给打个分？” 顾泉喘着气，没力气理他。 袁野撑在她上方，另一只手抚顺她的黑发，看着顾泉那张秀气的脸，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觉得她很普通，还有些嫌弃，可是之后越看越好看，顾泉是那种耐看型的，骨相好看，这种女人不显老，成熟的韵味一旦上来，能把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们的风采给压下去。 袁野低声道：“顾泉，两点了，你还睡吗？” 顾泉闭着眼，手还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想睡，好困。” 袁野轻声说：“那你睡，四点半我叫你，我送你回家。” . 四点半的天还没亮，顾泉补了一觉醒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她一睁眼，看到袁野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腿，看着手机，他为了让她睡得舒服，房间里的灯都关了，手机屏幕发出的白光不足以让顾泉看到他面色的凝重。 顾泉招呼了他一下：“袁野。” 袁野回过神，看到顾泉穿着小背心，慵懒的躺在那看自己，浅笑着说，“你扶我去卫生间好不好？” 袁野上前，想抱她过去，但顾泉不愿意，让袁野扶着她单脚过去。 等到两个人收拾好出门是五点了，袁野开着车，发现大年三十不少人都起得早，有赶早市去买菜买对联什么的，生活气息很是浓厚。 顾泉打电话给顾安宁，问道：“快起来，我快到楼下了。” 顾安宁好像才刚醒，声音含糊：“嗯嗯嗯，我这就下去……” 顾泉很是忐忑，白天总是比晚上清醒理智，她表情纠结，想着自己怎么会半夜跑出去和男人厮混的……这假如被父母知道了，年就别想过得清净了。 袁野将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顾泉就喊了停，袁野问道：“怎么了？” 顾泉迅速的弯下身体，小声道：“我好像看到我姑姑和我妈了……” 袁野定睛一看，小区里正好有两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并肩走着，手里都推着小推车，正聊着什么。 袁野勾唇笑，说道：“我是不是该打声招呼啊，毕竟昨晚半夜带阿姨的女儿出去偷了香……嘶——” 袁野嘴上浑话说着，顾泉听着就刺耳，照着他的大腿内侧掐了下，袁野又不穿秋裤的，生疼，倍儿疼，额头青筋直冒，咽了咽口水，说道：“你要是刚才掐错了地儿，弟弟以后就伺候不了你了啊。” 顾泉：“……” 总算等到了姑姑和母亲走远，顾泉才输了口气，顾安宁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出了小区，一眼就看到袁野的车，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太险了，姐，妈今天起得可早了，都怪姑姑，说是东边集市那边今天有一家猪肉限量打折，大清早敲门喊妈去抢购……” 她一边说着，袁野将顾泉抱在轮椅上，又返回车里，顾泉催他快走，袁野挑眉，流里流气的笑，“顾泉，你这白天晚上两张脸，我会伤心的。” 顾泉瞪他。 袁野摇上车窗，开车走了。 顾安宁看得一愣一愣的，袁野小哥哥太帅了，她要不是早喜欢上了覃隶，都要动心了。 顾安宁说道：“姐，你炮/友的车，太骚气了。” 袁野是坐飞机到市里，租的车来的埃县，很骚包的挑了一个大红色的，开在县城里，拉风又显眼。 顾泉嫌弃道：“他就那样，外冷内骚。” 人前一副高冷好学生的样，私下里不正经还流氓，荤话一大堆。 顾泉耳根子又要红了，还觉得饿，让顾安宁买了两个手抓饼，一边回家一边吃，到了楼下，顾安豪和顾父正下楼，准备去买炮仗，顾安豪噘着嘴，“我就说！大姐二姐买东西吃从来不给我带！” 顾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顾安豪对顾父嚷嚷道：“大姐二姐昨天半夜偷偷溜出去了！我在卧室看了，大姐跟着一个男的跑了！” 既来之则安之，顾泉咬下最后一口手抓饼，淡定的吃完。 而反观顾父，拿着香烟的手指颤抖了起来，一双圆眼睛看着顾安宁，“？” ------------ 45.新年愿望 大年三十这一天一早，顾泉就被父母轮番盘问，顾母买回来的鸡也不杀了，就坐在顾泉面前问着她：“你对象在埃县不？没走呢吧？也是埃县人吗？晚上叫过来一起吃饭啊！带来给爸妈瞧瞧啊，你个丫头……偷摸交男朋友也得让我和你爸知道啊，谈了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啊……” 顾泉垂着眼，手里百般无聊的织着毛线，只是说道：“就是普通朋友罢了，出差路过埃县，和他见一面罢了，就是怕你们问东问西所以才没告诉你们的，别想太多了。” 顾父站在门边，说道：“普通朋友你会半夜溜出去？你糊弄谁呢？顾安泉，你就让我和你妈能安心不行吗？你现在又不是高中生了，我们管着你不让你谈恋爱，你现在谈恋爱我们都很高兴，就是想知道你那个对象长什么样，人怎么样，规不规矩，免得你到时候抖一下带回来说要结婚，我和你妈都来不及商量了……” 顾泉叹了口气，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真的没有谈恋爱，你们就别问了。” 顾母没好气，问了两三个小时了都问不出什么，干脆去厨房准备午饭了，不过最起码知道大女儿是有对象了，今晚年夜饭上总算有个长脸的事儿了。 父母总算出去了，顾泉给了顾安宁递了个眼神，顾安宁上前把门关上，然后小声道：“要不让袁野小哥哥来家里吃顿饭好了，爸妈问完了也就消停了。” 顾泉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疯了，说道：“不行，坚决不行。” 她已经让步许多，让袁野一点一点踩进了她的生活里，如今若是再让袁野见她的家人，那简直是没完没了了，顾泉想象不到那个画面，内心也排斥。 顾安宁说道：“覃隶要是在埃县，我肯定要把他拉来见父母的，这样覃隶也许就会觉得当我家的女婿还不错……” 她又开始做少女梦了，顾泉无奈的笑，手里的毛线织起来也上手些了，顾安宁问道：“你这个围巾是织给苏泽的，还是给袁野的？” 顾泉顿了顿，当初买毛线时，苏泽住在她家里，顾泉还照着苏泽的脖子比划了下长度，男生戴的话还是要织得长一点，但是苏泽还是那个不忠的苏泽，她自从回到家已经懒得去想他了，也不怎么和他联络，连织毛线的时候都想不到初衷是给苏泽的。 顾泉淡淡道：“给我自己的。” 顾安宁笑：“给袁野小哥哥吧，我今早看他穿得薄，你不心疼他啊，那么帅的小哥哥，冻坏了怎么办？”她眨着眼，心里已经站队站到了袁野那儿。 顾泉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安宁，说道：“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这么心疼他？” 顾安宁嗅了嗅：“呦，我闻到醋坛子打翻的酸味了，我喜欢他你不得跟我翻脸啊？我有覃隶呢，我犯不着喜欢他，我只是觉着他还不错。” 不错？年轻的小姑娘果然好骗，顾安宁要是知道顾泉当初怎么被袁野欺负威胁的，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顾泉不想在家里再提袁野了，岔开了话题：“去，把顾安豪的平板给我拿来，我要没收掉。” 顾安宁哈哈大笑，“姐，你太记仇了。” . 下午的时候，三婶和姑姑都来顾泉家了，和顾母一道，三个人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中年妇女在一块有说不完的八卦和评论，三叔和顾父在喝茶下棋，顺便抱怨着这个念头钱越来越难挣，谁谁谁家在市里又买房了，越说越惆怅。 三叔家也只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才七岁，顾安豪平板被收了，就带着表弟出去和小区里的小朋友玩滑板了，剩下顾泉和顾安宁在屋子里也坐不住，顾安宁找覃隶说话，覃隶不理他，她气鼓鼓的，有些委屈。 “姐，我买了两张贺岁档电影票，晚上我们一块去看吧。”顾安宁提议道。 顾泉点头，说道：“几排啊？” 顾安宁：“第三排，电影结束了以后你要是想去找袁野小哥哥，也比较方便。” 顾泉：“……你什么时候成他的托儿了？” 顾安宁摇头，“我没有。” 顾安宁凑过来和顾泉一道看视频，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哈哈大笑，是三个中年妇女聊到什么高兴的事了，顾安宁猫着腰将门打开一条缝，就听到顾母招呼人说：“落落来啦？进来坐——安宁，你落落姐姐来了，给她倒饮料，拿些水果糖果。” 顾安宁冲着顾泉吐了吐舌头，然后高声应了一声，走出门招呼着花落落进屋坐，“花姐来了，我和姐姐在这儿呢，你要进来吗？” 顾泉憋着笑，顾安宁叫花落落就喜欢叫“花姐”，听上去很土很俗，花落落不喜欢听，但顾安宁就是不改。 花落落径直就来了卧房里，顾安宁给她拿了一盒冰红茶，又捧着干果盒近来，花落落打量着坐在床上的顾泉，看着纤瘦又沉稳，气质很成熟优越，花落落也就比顾泉小一岁，瞧着顾泉也没嫁人，怎么不憔悴，反倒悠闲自得，很是心里不平衡。 花落落坐在椅子上，问了顾泉道：“我听我妈说，你腿是被撞的？” 顾泉直起腰，点头说道：“嗯，车祸。” 花落落心想怎么没把你撞成残疾呢？但面上还是说道：“你福大命大，没出大事。” 顾泉漫不经心的应着，注意到了花落落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钻，她却也极为稀罕，时不时的将手伸到顾泉旁边桌子上的干果盒里抓瓜子，一次就抓几粒。 顾安宁盯着桌子平板上的综艺乐呵着，她道行浅，倒是没注意。 于是顾泉就如花落落的意，看着她的戒指问了句：“你订婚了？没听姑姑说啊。” 花落落作无所谓壮的摆摆手，笑道：“没有，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不值几个钱。” 顾安宁听了，接了话道：“什么时候交往的啊？回来也没听说过。” 花落落道：“也就才交往两个月吧，他着急结婚，我不乐意，除非他在江市买套房，给我买辆车。” 她不屑的表情，让顾泉有些想笑，没多大本事倒是把自己看的有多精贵，但花落落此刻就是为了炫耀，年纪相仿的未嫁女青年，似乎谁有男朋友，谁先结婚，谁就占了上风。 顾泉懒得和她比那些，只是说道：“嗯，你再和他多交往些日子看看。” 花落落倒是非要问问顾泉，“听舅妈说，你现在一个月都上万工资了啊？” 顾泉道：“嗯呐。” 顾安宁笑着补充：“好像有猎头要挖我姐，给开了一万五的工资呢，我姐还在考虑。” 花落落的笑容有些僵，听到不太乐意听得了，心里不平衡了，顾安宁就是要刺激她，看不惯她每次来自己家，就要显摆她那些破事。 顾泉仔细打量了花落落一眼，她还是那样憨态，肉肉的鼻头很是突兀，长相一般，身材还行，只是她个子矮，但偏偏喜欢穿长裙，走路的时候就会看着像个拖把，显得更笨重更矮了，她的头发年前烫了一下，还挑染了几缕紫色，总之……一言难尽的造型吧。 花落落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她工作上的事，她是在二中食堂里打饭，现在放假了就等于休息，说她突然觉得谈姐弟恋才很幸福。 顾泉愣了愣，只听着花落落一板一眼的分析着：“……你看啊，你找一个比你大的，那方面都没什么激情了，保不齐还开始秃头啤酒肚了，不如找个年轻的，身材好还黏糊人，现在男生可会疼女朋友了，我在学校看那些早恋的，一个个的比老男人还会哄小姑娘呢。” 顾安宁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想着自己有些吃亏，她应该缓两年再去喜欢一个人，像姐姐这样，又成熟手头又有点钱，小狼狗小奶狗不都得拜倒在石榴裙下。 顾泉倒是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还是成熟点的好。” 她始终忘不掉苏泽，苏泽多年轻啊，当初她也是觉着苏泽年轻有朝气，也很温柔，但结果呢？年轻意味着收不了心，总觉得还有下一家，不踏实。 袁野也是那样的，身边小姑娘就没断过，他不说顾泉都知道。 . 年夜饭也是很热闹的，一大桌子十一个人共同举杯，窗外有鞭炮的声音，现在大城市里面不给放鞭炮了，也就县城农村还能放，所以年味还是十分浓郁的，电视机在这一天不关都没事，妈妈不会念叨着要省电，窗台的大红烛一跳一跳的，顾泉许了个愿：希望新的一年亲人和自己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吃完饭，三婶三叔顾父和姑父四个人凑了一桌打麻将，顾母和姑姑收拾着碗筷，还在继续说这话，顾安豪带着表弟喝饮料看动画片，顾泉和顾安宁换了一身衣裳，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说道：“我们出去转转，晚上零点的电影，你们早点睡不用等我们。” 三婶问道：“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安全吧，让你三叔送你们去……” 顾母这时出来给他们添茶，嘴上说道：“没事，她俩都多大人了。” 等到顾泉和顾安宁都离开了，花落落坐在一旁看着大人们打麻将，听到三婶问了句：“姑娘家的大了也要注意安全的，好在我家的就是个男孩子，不用操什么心。” 顾父今晚一直笑呵呵的，听说花落落有男朋友都没表现得太惆怅，终于没憋住，说了句：“你以为她俩真的出去看电影的？安泉是出去约会的，拉着她妹打掩护。” 花落落愣住了，听着三叔问道：“真的啊？带回来你们看了？” 顾母站在一边道：“还是安豪看到的，回来说的，问安泉，这丫头一句话都不肯说，等她回来了你们也别问，她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总有一天要办事，总得带人回来见家长的。” 几个长辈笑了起来，只有花落落越想越好奇，她今天在顾泉的房间里坐了一下午，顾泉都没说恋爱的事，想起来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一样。 不过……会不会是顾泉的对象不怎么样，所以怕带出来丢人？ 花落落连忙起身披上衣服说要出去转转。 顾安宁推着轮椅，走得不快，花落落很快就看到前面姐妹俩正往商场赶去。 她就亦步亦趋的跟着，等着顾泉的男朋友露面。 . 县城中心有一个大型商场，电影院对门有一家奶茶店估计是看准了挣钱的时间，大年三十也要营业，顾泉和顾安宁就坐在里面喝奶茶，又买了薯饼薯条，坐在那吃着喝着，等着十二点入场。 顾安宁皱着眉头忙着和覃隶聊天，顾泉慢悠悠吃着薯条，脑子空空的，突然想到上次元旦，没给袁野发祝福，袁野颇有微词，顾泉掏出手机，给袁野发了个：“袁野，新年快乐。” 袁野回她：“难为你还记得祝福我。” 顾泉：“我又不是你，我很有礼数。” 袁野立马祝福她一句：“我也祝你新年快乐。” 顾泉刚想夸他难得正经些了，袁野就补了一句：“还祝你新一年每一次的性/生活都舒服快乐。” 顾泉：“……” 袁野：“这个愿望你得靠我，知道吗？” 顾泉：“……滚。” 顾泉想到了袁野现在应该还在旅店里，想想挺可怜的，于是问道：“你年夜饭吃的什么口味的泡面？老坛酸菜还是鲜虾？” 袁野道：“香菇鸡肉的。” 顾泉笑了，就猜到他没得吃，心里不忍，说道：“中心商场这边有一家奶茶汉堡店，还没关门，你要想吃点东西可以来买。” 袁野道：“你想见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顾泉深吸口气，袁野这人就不能给他脸，给脸就嘴贫的不行不行的。 顾安宁从外面接了个电话，脸上红晕晕的，眼睛像是露水浸润后的葡萄一样晶晶亮，她说道：“姐，电影我不看了，覃隶在埃县，我想去见他……” 顾泉：“……？”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你不看，我待会怎么进场坐到座位上？” 顾安宁试探的问了句：“我不我先把你送回家？” 正巧袁野来了个消息：“我去你说的店里买点吃的吧。” 他白天都在睡觉了，一觉睡醒，县城里的饭店小吃馆都关门了，他吃了泡面却也压抑不住食欲，还是披上衣服出门了。 顾泉伸手冲顾安宁要电影票：“不用，我在这等袁野陪我吧。” 顾安宁暧昧的笑，“给，好好看。” 顾安宁转身又点了两个汉堡和可乐，打包带走了。 花落落坐在商场的一个按摩椅上，已经等了许久了，却也没见着有什么男人出现在两姐妹面前，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真的纯粹是来看电影的，正想回家睡觉去，就见着一个戴着帽子，身穿黑色皮夹克的高个男人从他面前走过去，流畅的下颚线和凸出的喉结，白皙的皮肤无一不再吸引她的眼球，只见着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径直去了奶茶汉堡店，坐在店里第一个桌子前的顾泉抬头冲着男人微微笑了下，说了些什么。 花落落心里不平衡了。 袁野坐在顾泉面前，翘着腿靠着椅背，拿过鸡肉卷就吃了一口，虽然也是快餐，但就是比泡面好吃，他狭长的眼因着笑，眯了起来，他说道：“我寻思我来这就是遭罪的，吃都吃不好。” 顾泉凉凉道：“你乐意来的，自己找罪受。” 袁野吃了一口就不吃了，顾泉递给他一杯可乐，说道：“不吃了？” 袁野摇头，“不好吃。” 他皱着眉头，喝了口可乐，他又吃了几口薯条，评价道：“这薯条太软了，也不好吃。” 顾泉被他挑挑拣拣的样子给逗笑了，低声道：“你小声点，被老板听到了，多尴尬。” 袁野端着椅子坐到了顾泉身旁，要和她坐一块，搂过她的肩，挑了挑眉，“今早回去没露馅？” 顾泉苦笑，“被我弟说漏嘴了。” 她不太想提，和袁野提这个总觉得不太好，她看了眼时间，说道：“陪我看个电影？” 她递给袁野电影票，袁野一看，贺岁档电影不就那几个花样吗？阖家团圆的喜剧片，没什么看头，不过他白天睡得多，也不困，干脆就陪着顾泉了。 . 那天晚上一切正常，袁野把顾泉送到小区门口，顾安宁正好也才回来，她推着顾泉回到家，父母都睡了，她俩动作轻缓的进了卧室，顾安宁拿了内/衣什么的，说要去洗澡，顾泉看到她红润的嘴巴，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顾安宁洗完澡，钻到了顾泉的被窝里，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她说道：“姐，覃隶今天对我好温柔。” 覃隶父母离异，母亲嫁到了埃县，所以覃隶这次才会出现在埃县，但年轻气盛，到底看不惯对母亲颐指气使的继父，摔了几个钱给母亲就摔门开房去了。 埃县有个顾安宁，覃隶就打电话叫她，很直接：“方便过来吗？” 顾安宁当然愿意，就照着他给的地址去了，覃隶刚洗完澡，开了门，抱住顾安宁就脱她的衣服，顾安宁被他呵气哈的痒，突然想到过了零点，已经是新年了，她搂着覃隶的脖子，年轻男人漂亮的过分的那张脸格外诱惑人，顾安宁冲他绽放了一个笑颜，说道：“覃隶，新年快乐。” 她今天在姐姐许愿的时候，其实也许了一个愿，她知道顾泉的心愿一定是亲人身体健康，那她就自私一点好了，她许的愿望是—— 新的一年，她要和覃隶在一起，成为情侣的那种身心都在一起。 ------------ 46.男朋友 大年初一的时候，一家人是去二叔家吃的饭，二叔和二婶今年年夜饭是去的二婶娘家，大年初一回来了，按照长幼顺序，都得去他家吃饭。 顾泉推脱着身体不舒服，赖在床上不想去，她说道：“冰箱里不是有昨天一堆剩菜呢吗？我自己随便热一热就行了，我这腿去二叔家也不方便。” 顾父点点头，让她在家待着，二叔二婶家的住处没有电梯，顾泉坐着个轮椅，的确不方便。 顾安宁看着顾泉推脱掉了，突然想到她也可以不去，然后偷偷跑去找覃隶，于是她道：“那姐姐留在家里上厕所不方便啊，我留下来照顾姐吧。” 于是顾家父母只带着顾安豪出门了，他们刚走，顾安宁就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比划着在顾泉面前，说道：“哪件好看？这个？还是这个？” 顾泉知道她要去见覃隶，指了那件驼色大衣和格子裙，说道：“这个好看。”顾安宁气质清纯，穿这种衬得更加学生气了，很是青春文静。 顾安宁收拾的很快，然后挎着包就出门了。 顾泉看了眼时间，是上午十点，她没吃早饭，所以饿得很，支着拐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很多菜，都是昨天剩下的，还有些是昨天做得多了没上桌的新鲜菜，顾泉突然想到袁野昨晚的样子，皱着眉头只吃了一口鸡肉卷。 昨天顾泉问他什么时候回南城，袁野颇为冷淡的说道：“再过几天吧。” 等到家里的那位小公主不再作了，他就回去收拾行李，也该回海城了。 顾泉当时想到他那天晚上说，有人想睡他，所以他来找自己了，顾泉没当回事，现在看他紧锁的眉头，突然想问问详细的原因。 于是顾泉问道：“到底什么人啊，居然能把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给吓出南城。” 她是开玩笑的语气，却没想到袁野转过头，深邃的眼里是不悦的神色，顾泉心下一跳，整个人冷静下来。 影厅里的光顿时都熄灭了，大荧幕开始播放广告，黯淡的光线下，顾泉的脸色有些沉。 袁野淡淡道：“好好看电影吧。” 顾泉想，她是最近和袁野相处的太融洽了，所以得意忘形了吗？袁野还是那个不可靠近的袁野，她也应该秉持最初的想法，不要对他有什么好奇——u盘，对，u盘，她和他只见之所以还这么剪不清理还乱是因为u盘。 …… 顾泉拿了一罐冰啤酒，很是烦闷的关上冰箱门，靠在厨房大理石桌面旁，脑子里都是袁野当时讳莫至深的表情，转而又是大年二十九那天夜里，他无赖又温柔的笑，还有眼里对她的依恋。 这个人，怎么搞不懂呢…… 她咬了咬唇，然后打开手机，点开袁野的对话框，问道：“家里就剩我一个，你要过来吃饭吗？都是做好的，热一下就行。” 袁野回她：“好，十五分钟就到。” 他正开着车在埃县转来转去，看有没有什么没关门的饭店，吃点热乎的，顾泉既然叫他去吃饭，那就去。 顾泉热了几个没怎么动过的剩菜，刚热好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了，顾泉慢吞吞的去开门，袁野瞅着她，低声道：“怎么用拐杖了？” 顾泉道：“坐轮椅坐得腰疼……” 蓦地，身体悬空了，袁野抱着她到餐桌前，认真道，“家里没人的时候别乱折腾，摔倒了你可爬不起来的。” 他看到了桌上的冰啤酒，眉毛拧起来，声音有些严肃了，“腿折了你还喝酒？” 顾泉眨巴了下，撒谎道：“那不是我喝的，那是我妹出门前喝的。” 袁野扯扯唇角，饶有兴趣的弯下腰，凑到她跟前亲了一口嘴巴，能尝到啤酒的味道，拆穿她：“下次撒谎前记得漱个口。” 顾泉偏过眼神，心慌的不敢看他。 心里又在说，小屁孩一个，等她能好好走路了，才不会这么被动。 袁野环视了下顾泉家，三室一厅，却也不算大，装修的比较好，所以显得宽敞，顾母是个爱收拾的，所以能把这个不大的五口之家收拾的整整齐齐，沙发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刺绣牌匾，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很多人家都喜欢挂个这玩意儿，就跟做生意的都爱买招财猫，图个吉利心安。 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袁野坐下来，却思绪有些飘远，他其实不怎么想到生母的，但此刻在顾泉的家里，他想到了刚大学的时候，让人调查到了生母现下的生活，得知到的是生母已经嫁人了，生了一男一女，和丈夫做着小本生意，偶尔也会吵架，但总体就是一个普通又幸福的家庭。 袁野当时得知后，没去找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大抵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无论对于生母还是养母养父，其实都是多余。 …… 顾泉察觉到袁野的表情有些冷肃，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吃东西也很慢，问道：“不合你胃口吗？” 袁野回过神，道：“没有，很好吃。” 顾泉微笑，说道：“我妈，我姑姑，我三婶，三个女人的手艺，你要是都嫌不好吃，那我可真的要怀疑谁能征服得了你的胃了。” 袁野哂笑：“你怎么没半点遗传她们长辈的厨艺？” 他在讽刺她做饭不好吃。 顾泉不在意，说道：“我不打算当家庭主妇，没那个必要学好厨艺，能填饱肚子就行。” 袁野却道：“人还是要适当学会取悦自己。” 顾泉愣了愣，说道：“这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说的话。” 袁野没吱声了，继续吃着盘子里四喜圆子。 顾泉的直觉一般很准，她能看出来袁野心事很重，以前他也是这种淡漠的样子，但顾泉不怎么关注他，也不想关注他，如今却不晓得怎么回事，总是会捕捉到他一些细微的变化。 用完餐，袁野将碗洗了，顾泉还坐在那，苏泽昨天有发消息来，祝她新年快乐，还问了些身体的情况，顾泉敷衍的回了几句，心里却是纠结忐忑。 她皱着眉，对袁野说道：“苏泽给甲方的广告脚本，我透露给了别的账号博主，那个博主先拍了。” 她突然说起苏泽的事情，其实心里很不平静。 袁野将洗好的碗筷都放好，抽了两张纸擦干手，推着顾泉回到她的卧室，说道：“你后悔了？” 顾泉和顾安宁的房间很少女也很干净，女孩子的房间就是有股子香味，袁野坐在顾泉柔软的床上，听着顾泉平缓的说道：“我也只不过是把他对我做的事情，对他做了一遍，甲方会判定他的脚本才是抄袭，终止合作，一定程度上让他也损失些金钱，我又没彻底断了他的路……” 袁野盯着顾泉，看她微蹙的眉头，发现这个平时果断冷静的女人，对待莫莉毫不手软，可对待苏泽，只是略施小惩，便能让她这样心里过不去，有些嘲讽的说道：“看来你们女人还是比较喜欢对女人下手。” 这话说的有些尖酸刻薄了，顾泉心下不悦，说道：“女人对女人下手是有仇才必报，你呢？你对女人是乘虚而入的下手，不堪多了。” 袁野对于她的指责一笑而过，不打算和她因为这个吵架，顾泉可能还没意识到，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做起事来也是一绝。 两人对上视线，一时气氛有些僵持，顾泉冷着脸，袁野率先活跃了气氛，说道：“你是生理期紊乱了吗？翻脸这么快。” 顾泉撇撇嘴，说道：“饭也吃完了，你该走了吧。” 袁野轻笑，“怎么？你不开心就要赶人？明明是你叫我来的，不是你孤独寂寞了吗？还是说——” 他眼神晦暗，看向她起伏的胸膛，低声道：“你叫我来不是来吃饭的，是让我来吃你的？” 顾泉：“……你脑子里整天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袁野歪了身子，躺在顾泉的床上，顾泉没叠被子，袁野直接盖上被子，闭上眼说道：“还是你的床睡着舒服，像姐姐的人一样，睡了一次还想睡，换地方了都想睡。” 顾泉：“……” 她坐在桌前，看着袁野还真的像是要在这睡一觉的惬意样，非常好奇的问了一句：“这床你腿都伸不直，能睡得舒服？袁野，你该不会有穷毛病吧？就喜欢睡小床。” 在海城的时候也是的，袁野和她挤在那张容纳不了一男一女的床上，也能睡得很香，在旅店的时候，大床房那么宽敞，他偏偏喜欢搂着顾泉，有些时候顾泉睡到一半都是被他勒醒的，一看大床，袁野那边一大半地方空出来，偏来挤她。 袁野只睁开一支眼，打趣的说道：“这不叫穷毛病，这叫童年阴影。” 顾泉觉得好笑，“说来听听。” 袁野说道：“我初中的时候住过一学期的校，那个学校的男寝，床特别的短，我长身体长得快，腿抻不直，但是睡长了还就习惯了。” 顾泉了然的点点头，袁野翻过身，背着顾泉闭着眼。 但其实袁野也没完全说清楚。 他闭着眼，想到了当初十一岁的时候去住校，袁野脾气对外比较温和，当时内冷外热，和同学不亲近，但到底都是客客气气的，但那时候的男孩子，对于和他们不打成一片的男生，有种莫名的敌意，再加上袁野成绩优异，同寝室的其他三个人开始孤立袁野。 晚上的时候他们会一起看一些当时很火的港式恐怖片，国语配音很违和，再配上那种阴森恐怖的bgm，袁野心里发毛，室友们看出来袁野害怕，故意晚上整他，袁野睡在上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黑长假发，挂在袁野的床头，袁野半夜起夜，看到床头一团黑色，吓得瑟缩在床边，憋尿憋到天亮。 周末的时候他回袁家，养母张琳琳其实还是关注着袁野的，毕竟当年有了袁野的那两年，好歹让她的地位稳固住了，看出来袁野精气神不好，问了他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袁野说，宿舍里同学们恶作剧，他睡不好。 张琳琳说道：“我打电话给班主任，让她给你换个宿舍。” 她去打电话去了，一旁眨巴着眼睛的袁芙抱着一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大熊，递给了袁野，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哥哥，这个送给你，陪你睡觉。” 袁野接过，淡淡说了句：“谢谢阿芙。” 他一路上坐公交，顶着路人们一样的目光，带着那个笑容亲切的毛绒大熊回了学校，换了新寝室的室友对他没有那些捉弄了，但袁野晚上睡觉就是习惯搂着大熊窝在墙角，即便炎热的夏夜也不松手。 …… 顾泉就坐在桌前，随意的翻着顾安宁为了支持新爱豆而买的时尚杂志，翻到尾页了，就听到外面有门锁转动的声音，顾泉心里一个“咯噔”，立马推着轮椅出了门，反手将门关上，就见着顾父顾母还有叔叔婶婶们说笑着进来了，顾安豪带着堂弟和二叔家的堂妹一进屋就把电视机打开了，要看动画片。 顾泉心慌，面上还是问着：“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好——妈，怎么回来了？” 顾母拿着瓜子花生糖果出来，说道：“你二叔家煤气没了，大年初一让人送气多不吉利，就来咱们家吃了——来来来，坐，我来做饭。” 二叔和二婶许久没见顾泉，也晓得顾泉出车祸的事，二婶三婶进厨房帮顾母搭把手，二叔打量着顾泉，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问着一些长辈会问的问题，顾泉一一作答，心里却是着急得很。 果然顾父问道：“安宁呢？” 顾泉迟疑了下，说道：“她……她吃过饭了犯困，在屋里睡觉呢。”顾泉对顾安豪道：“你们别进卧室，把你二姐吵醒了她揍你。” 顾安豪噘着嘴，但还是把电视机声音调小了。 顾父道：“哦，你们都吃过了啊。” 顾泉点头，手里举起手机给顾安宁发消息：“我没让你回来，你就先别回来。” 姑姑和姑父今天去上班了，节假日上班三倍工资呢，花落落懒得做饭，就来蹭饭了，突然对顾父说道：“大舅，我昨晚去电影院，看到安泉的男朋友了哎。” 顾父愣了愣，倒是二叔反应过来，高兴地说道：“安泉男朋友带回来了啊？怎么也没带来给我们看看？埃县人吗？” 花落落接腔道：“看着吊儿郎当的，不是什么善茬。” 顾泉看着花落落，简直想撕她的嘴巴，让她闭嘴。 花落落一张嘴里含着糖，说话阴阳怪气的，对着顾父说道：“我就说嘛，安泉男朋友都来县城了还不来见见大舅和大舅妈，估计是怕花钱吧，看着也年轻，我出社会比安泉早，看人一看一个准的，你那个小男朋友不太行的，趁早分了吧。” 花落落说话就是难听，亲戚里也都知道，二叔沉着脸说道：“你就见一面就知道不靠谱了？瞎说什么呢？” 顾泉有些气，对着花落落回怼回去，说道：“你看人那么准，怎么当年还能被骗呢？骗得分文不剩回来哭。” 她就戳着花落落的不堪往事说，看着花落落翻了脸，只听着花落落抬高了声音，说道：“顾安泉，我这是做堂妹的好心提醒你，别不识好人心！” 顾泉冷声道：“呦，还知道你是我堂妹啊，那你从进门也没叫我一声姐啊，规矩呢？” 花落落一生气，脸就胀得猪肝一样红，配上憨蠢的一张脸，看着就跟要上擂台打架似的，顾父听着她俩针锋对麦芒的吵，低声训斥道：“大过年的，堂姐妹，吵什么吵？像什么话？” 花落落这才熄了声，反正她想说的话说完了，果然如她所料，顾父沉着脸对顾泉说道：“安泉，落落说的是真的吗？你男朋友比你小？小多少啊？” 顾泉淡淡的说道：“都说了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我普通朋友，路过埃县……” 话没说完，顾父就扬声道：“你别跟我兜圈子！你都多大了？这事儿还含糊？谈恋爱当玩儿啊？！说，男方什么条件？说清楚！” 旁边看电视的三个小孩都被吓到了，不再吵闹静下声来，三个妇女在厨房听到动静，都伸出头来看到底怎么回事。 顾泉已经很不开心了，前几年没有对象时，顾父出去吃饭喝酒，听到谁谁谁家的女儿不到二十五岁都嫁人了，一回来就给顾泉摆脸色，说的话都是“顾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挑挑拣拣剩下来就不值钱了”“女人结婚结的好就是有一次投胎你怎么就不争点气啊”……顾泉听得耳朵起茧，她对于婚姻就是女人的一项投资这个观点不能苟同。 今年已经二十九岁的顾泉——说来可笑，她还是坚守着，结婚不能妥协，结婚一定要为了爱情。 正当顾泉想要顶撞顾父时，只听着身后传来开门声，身形高大的袁野从卧室走了出来，冲着满屋子的长辈鞠了个躬，扬起灿烂乖巧的笑，说道：“叔叔阿姨们好，我是袁野。” 花落落惊叫一声：“对，就是他，他就是顾泉男朋友！” 袁野笑道：“我还不是，我在追她，她还没同意呢。” 说完，冲着顾泉眨眨眼，调皮中又带着点使坏。 ------------ 47.分手 在众人的一片怔愣中，袁野先发的对顾父顾母道了歉：“不好意思，叔叔阿姨，今天来得及，因为和安泉闹了点矛盾，所以着急来哄她，没买什么礼物，空着手就来了，刚才安泉不让我出来，我就听她的话，但是想着总归有一天还是要正式跟叔叔阿姨见个面，所以还是出来了。” 他淡定又从容，通身的气派又矜贵，一看谈吐就不是小门小户家的，长得又硬朗好看，很是年轻却有成熟的范儿，顾父打量着，心里默默在打高分。 二叔招呼他说：“来来来，坐坐坐，小伙子，追安泉都追到家里来啦？够上心啊……” 袁野微笑着走过去，花落落有些不好意思，碰到帅哥就是这样害羞，她也不挪窝，想靠近在袁野身边，但袁野推着顾泉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另一边。 长辈们都围着袁野问东问西，问他多少岁，什么工作，家里情况如何，是独生子吗，哪里的人……袁野一一应答，回答的有模有样却也半假半真，顾泉脸色有些僵，她并不想就这么让袁野闯进她的父母辈那一圈，有些唐突，有些荒谬。 花落落听到袁野家里是做医药生意的，且他本人还是医学研究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妥妥的优质男，还长得这么帅，心里非常不爽，一低头看到了自己那个没镶钻的戒指，只觉得昨天在顾泉面前的一通显摆都成了笑话。 正此时，二叔问道：“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底下有一辆红色的车，以前没见过附近有谁开，是你的啊？” 袁野摇头，“那不是我的，是我租的。” 花落落嗤笑一声，刚想接话损一通，便听到顾泉解释道：“他是从南城坐飞机过来的，到了江市租的车过来的，他自己的车在海城呢，没开过来。” 花落落着急了，问道：“我看他租的是马自达，该不会他自己的车就是辆奇瑞qq吧。” 顾泉说着，眼睛盯着花落落，又道，“他的车是奔驰，也就一百多万吧。” 袁野眼瞧着这两个堂姐妹针锋相对的，看着顾泉笑里藏刀，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顾泉懒得和花落落再讲话，对长辈们说了句：“我想出去透透气。” 袁野立马道：“我陪你。” 长辈们都笑着说“好好好”，也想让年轻人多相处相处，他们对于袁野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没有很多年轻小伙的那种滑头浮躁。 袁野推着顾泉一下楼，察觉到顾泉的低气压，却也还是说道：“这么不想让我见到你亲人，却也还是护着我的。” 顾泉嘴上还是给他抬面子了。 顾泉心累，说道：“袁野，你先走吧，待会我自己回去。” 袁野眸色渐深，却不置可否，没拒绝。 他今天在顾泉的房间里，听到顾泉被顾父批评，还是觉得应该出个面，让顾泉过一个消停点的年。 但若是此时出来了再回去，就仿佛真的坐实了他要和顾泉产生关系，袁野觉得，他和顾泉就算要在一起，目前还是不要扩散到长辈那边。 袁野说道：“我先带你出去转转，到时候你叫你妹妹一块回去。” 顾泉说：“好。” 正要走出小区门口时，顾泉就听到后面有传来女声，喊她：“安泉姐姐！袁小弟！” 顾泉几乎是和袁野一齐微皱了眉头，顾泉沉沉的叹了口气，就见着穿着跟拖把的花落落追了出来，还理了理头发，眼睛直盯着袁野看，说道：“那个……刚才你们走得急，大舅和二舅让我来要一下袁野的微信，安泉姐姐在海城一个人这些年出了事儿，我们在老家的也不晓得，好不容易袁小弟来了，那就……加个微信经常联系，也能帮忙让你多照顾她。” 顾泉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花落落喜欢抢她东西，顾泉从小就知道，没想到遇到“正在追求顾泉”的袁野，却也是毫不含糊，嘴上说辞还滴水不漏，编得有模有样。 正午的暖阳照映在袁野白皙帅气的脸上，他带着客气得体的笑，没有平日对其他小姑娘的冷淡忽视，这笑容把花落落看得春心荡漾，脸更红了，估计袁野笑得在温柔点，她脑子里的幻想已经进行到了嫁入袁家了。 袁野掏出手机，把微信二维码给花落落扫了，花落落加上以后，袁野装作不晓得她是顾泉的什么人，问道：“你和安泉是什么关系？” 花落落说道：“我是安泉的堂妹。” “哦。”袁野听了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 花落落正发过去几个微笑的表情，想开启两人的网上对话，却发现微笑脸的表情发不过去，消息左边显示着问号，“对方现在还不是你的好友”。 花落落疑惑问道：“你怎么又把我删了？” 袁野笑道：“除了安泉和长辈阿姨们，我不加其他女生，不好意思，刚才认错了。” 顾泉抿着唇，憋着笑，袁野也没跟花落落客气，直接推着顾泉就走了，留着花落落在原地又气又跳的像是草丛里的蚂蚱。 顾泉原本在家里的憋屈此刻倒是被袁野对花落落的恶意捉弄给驱散开了，说道：“你知不知道暗示一个女人老，是非常非常不绅士的做法？” 袁野道：“知道。” 他不是什么善类，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但这次这么阴损，纯粹是不喜欢那个花落落，说话尖酸刻薄，如果不是她讲话没品，顾泉也不会被顾父指责，想必顾泉以前也因为花落落的坏心，受了父母不少冷言冷语。 袁野躬下身，在顾泉耳边说道：“我刚才也就是想替你出出气，你和她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袁野垂眸，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咱俩去开房，我从没让你用身份证开？” 顾泉想了想，“好像是。” 袁野道：“我怕你去开房，人家嫌你未成年，不给你开。” 顾泉被他逗笑了，摇摇头，“袁野，我服了你了。” 明明每次都是他先开了房间定了地方，她只能去赴约，他却能说这样好听的话哄她。 后来顾泉想到这一个腿脚不便却又相对悠闲快乐的假期，还会想到袁野，明白过来的是，袁野果然还是袁野，流连花丛的薄情浪子。 说一个人薄情，而不是冷情，是说他曾经对你的情也是真的，只是那情比纱窗纸还薄，不能捅，一捅就破了，破了就该换了。 . 顾泉和苏泽谈分手，没有任何仪式感，是正好在超市，袁野在收银台结账，顾泉收到了苏泽的消息，苏泽质问她：“给客户的广告脚本，是你卖给别的博主了？” 顾泉回复道：“嗯。”她都懒得费心圆谎。 苏泽问：“为什么这么对我？你知道这是我接的第一个客户，对我未来和其他客户合作都很重要的！” 苏泽很是急躁，过年也没好好过，客户直接通知说终止合作，觉得他合作心意不真诚，居然拿别家拍过的广告来充数。 顾泉道：“你当初泄露我的客户数据时，怎么没想过我的损失？你是觉得我总归都会找到工作是吗？” “拜你所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躺在家里最起码还有病假工资可以拿，而我年后的新工作，也因为你的脚踏两条船，没能顺利拿到offer，苏泽，你还觉得是我残忍吗？” 苏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回了一句：“所以你从医院回来后，对我那么温柔，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拿到我的创意？” 顾泉觉得好笑，“苏泽，连你给客户的创意，都是我帮你想的。” 苏泽苦笑，“对，是你，都是你，阿泉，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没有顾泉，他现在应该还在给火锅店的客户端茶倒水，被领班说做事不太麻利，上下班来回好几个小时…… 顾泉突然想不起来苏泽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她一抬眼，看到袁野拿着购物袋装着一大堆水果，除了买了些给顾泉长辈的滋补品，他还给顾泉买了好些水果和零食。 顾泉想，都已经是大年初一了，既然已经这样和苏泽说开了，那就没什么好再藏着掖着的了，于是干脆的说道：“我们分手吧。” 苏泽回她：“好。” 顾泉有些愣，脑子里回忆着所有和苏泽在一起的画面，她想，苏泽怎么连挽留这段关系的想法都没有呢？所以苏泽也在找一个理由离开她吧，只是分手这件事，他就是想让顾泉先说出来，好像这样他就是无罪的那个被动方。 顾泉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猜想，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苏泽故意让她看到那个客户的项目，明知道顾泉会泄露掉，会将他一军，他就是在等顾泉做出这件事，好分手大吉？ 顾泉迷惑了，从她遇到袁野，遇到莫莉，遇到苏泽，她这些年所有的游刃有余和笃定自信，都在逐渐的瓦解，她觉得特别累。 . 袁野还是礼数周到，即便不回顾泉家，也还是去超市买了很多中老年人适用的滋养品，顾安宁正好赶过来了，脸色有些差，魂不守舍的，袁野把姐妹俩送到楼下，顾安宁拎着大大小小好些包袁野买的东西，顾泉推着轮椅在下面等着顾安宁再下来。 她看向袁野，说道：“让你破费了。” 袁野眯着眼，不在意的笑：“我今晚就离开这儿了，有事儿，回海城，你可别太想我。” 顾泉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嘴上开着玩笑道：“你是真有事，还是被我家长辈吓得要跑？” 袁野靠在车边，抱着胸，说道：“安宁来了，你上去吧，我走了。” 顾泉淡淡的“嗯”了一声。 袁野刚打开车门，就听到顾泉声音略微有些紧张的说道：“袁野——” 袁野看向她，挑了挑眉：“嗯？” 顾泉定定的盯着他，她说道：“我和苏泽，分手了。” 袁野愣了愣，表情有些微妙，“恭喜你了。” 顾泉很努力的想要在袁野的脸上找到什么喜悦的神色，但却没能如意，她太了解袁野的微表情了，心里一瞬间像是被浸了水的沙土，很沉很重，但她还是保持了该有的冷静，说道：“你该给我个u盘，上次你说的。” 袁野在听到顾泉的这个要求时，笑了起来，看样子比听到她分手要愉悦些，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串上正好串了一个u盘，他扔给顾泉，一副了如指掌的语气，说道：“就猜到你过年会分，我都带着呢。” 顾泉手里捏着这第三个u盘，脸色平淡，轻声唤了远处的安宁，“推我上楼。” 她甚至都没和袁野好声道别，因为她怕自己会问他，你说的话还作数吗？我和苏泽分手了，你怎么不说要和我在一起了？ . 袁野的确是回海城，海城大过年的，外来务工者离开了许多，整个城市变得空荡荡的，晚上六七点开在路上居然不堵车，好一个畅快。 过年期间，平时好动的人就格外的放肆，偷盗打架也多了些，zoe发来消息说，有好几单生意。 海城空了，能打架斗殴的地方空出来不少，那就能让人好好算算账了，可能不太喜欢动脑子的就喜欢动手，所以搞出来不少伤患，都是有不良记录的，不好去医院，海城暗道里的都知道有个叫北狼的，你找他，他能给你找到医生，治得好，嘴巴还严，就是收费有些高。 不过一般人都不晓得北狼是谁，道上混的也都不问那么多，北狼这个名字出现在海城也就五年之前吧？当时他只是提供些难搞到的药和救命用的器材，后来他手下人脉广了起来，能给动手术了。 他有时候也看菜下碟，碰到不好惹的大哥，就不收钱，只当多条路，碰到那种没钱的亡命徒，他也不含糊，手术照做，收费就从金牙金项链上取，让人无奈的牙痒痒。 不过没人见过北狼，他来的时候都伪装的很好，行踪不好跟，溜得很滑，几乎这些年没见着他出面了，都是手头底下的缺钱医生出来办事，一个个都嘴巴严实，什么都问不出来。 …… 普通的单子，都是zoe在帮他打理，袁野就坐着拿钱就好，他从大学后就没怎么花过袁家的钱，那是尊严，决不能花，袁培青也不由着他，也不过问他这些年的钱都是哪儿来的。 袁野这回赶到海城，一个是zoe说有个单子没做成，那人被刀砍得实在救不回来了，送他来的那个人在闹事，说他兄弟被害死了，要去报警。 袁野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打了个电话给认识的人，让那位大哥把闹事的请过去喝个茶。 还有一个事，袁芙跑来海城了，要见他。 袁野在海城有置办房产，但都是空房，什么家具都没有，他是个随意的人，住在宿舍就好，房子这种东西，说不需要但必要要有，那是国内唯一只涨不跌的资产。 袁芙拍了一张照片，她站在海城医科大门口，放了假的学校门口积雪也没清理，她站在雪地里，样子特别凄惨，她发消息给他：“哥，我等你过来见我。” 照片里的袁芙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她从小就很好看，花中牡丹的那种好看，年纪小的时候纯，现在长大了，有些媚态了，但还是可爱的，鼻头被冻的红红的。 袁野开车开得很快，袁芙性子和自己很像，倔，不听劝，她说要等，就一定要等到袁野出面。 …… 袁野满心的担忧和不踏实。 年前回到南城时，袁芙是在机场等着他的，看到他和倪梵一一块出来，脸色就很难看，倪梵一冲她挥手，想要套近乎，谁料到袁芙却冷着脸问她：“你和我哥搞到一起了？” 倪梵一顿了顿，她脸上有红晕，袁芙说话太直接了，她摇了摇头，悄悄看了眼旁边的袁野。 袁野神色冷冷的，拽过袁芙，冷声说道：“你一个小姑娘，说话要含蓄些。” 袁芙没理他，继续问着倪梵一：“你想泡我哥？我看得出来。” 倪梵一素来高傲，和袁芙也就是因为都有些千金大小姐的脾性相像，高中时才能玩到一起的，但袁芙现下咄咄逼人，皱着眉头像是个斗鸡，倪梵一爱面子，冷哼一声，说道：“你想多了，我和袁野只是顺路而已。” 说完她就径直离开，去取托运的行李，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放不下袁野，又不甘在袁芙面前被下了面子。 真难办。 袁野冷冷的瞥了一眼袁芙，袁芙看着倪梵一走了，上前抱住袁野，闻着袁野身上的味道，有股子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没有女人的香水味，挺好的。 袁芙抱着他，仰头撒娇道：“哥哥，我好想你。” 她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天使，奶油小泡芙那种，外黄内白流着奶泡，很可口的样子。 袁野垂眸看她，不为所动的外表下，心里却有些异样，他推开袁芙的怀抱，淡淡的说道：“我去拿行李。” ------------ 48.袁芙 说起来和袁芙，到底互相产生的是什么情愫，袁野也说不清楚。 袁芙比袁野小两岁多，袁野一直对她都是妹妹的照顾，袁芙小时候和亲戚家的小孩闹别扭了，是袁野帮她把玩具抢回来；袁芙从小学开始就收到情书，袁野晓得后，将情书付之一炬，让她好好学习，不要那么早的谈恋爱。袁芙很乖的点着头，却又背地里谈。 袁芙对袁野很依赖，她是袁家唯一真正护着袁野的人，袁野受了袁培青的责骂，袁芙就跟着不吃饭抗议，跑到袁野的房间里，笑着对他说：“哥哥，我饿，我带你出去吃汉堡吧。” 于是两个人半夜溜出去，溜到汉堡店里，半夜的汉堡店没什么人，长相好看的一男一女笑嘻嘻的坐在落地窗前吃汉堡和薯条，袁芙把番茄酱搞到了衣服上，惊呼一声：“怎么办啊，被邓阿姨看到了，肯定要跟妈妈说的！” 邓阿姨是袁家的保姆，什么都跟张琳琳说，嘴巴碎得很。 袁野用餐巾纸给她擦掉，说道：“回去换掉拿给我，我给你洗。” 袁芙冲着他笑，脸上胶原蛋白饱满，可爱又美丽，娇艳欲滴，袁野不自觉的就心上软了几分。 袁野给袁芙洗衣服，不是很平常，但也习惯了，张琳琳管袁芙管得严，不准她吃这个吃那个的，总说外面的好多都是垃圾食品，袁芙都偷偷出去吃，一不小心就会吃到油渍之类的，回来又不敢扔给邓阿姨，就丢给袁野，小姑娘的衣服不脏，一股子少女的馨香味，袁野总觉得袁芙身上有股子奶香味，站在洗手间里，手里的衣服触感细腻，浸了水还是有那股子香味。 那是袁野和袁芙关系最好的几年吧，少女还未真正长成大人，少女天真活泼，少女娇蛮可爱，她对袁野的好，对袁野的亲近，对袁野的依赖，就是一个妹妹该对哥哥有的。 但直到袁芙升到了高中，少女好像是一夜长大了，袁野当时已经读高三了，他的高中不比袁芙的，时间上很紧张，每天做不完的考卷，背不完的知识点。 那时的袁芙，已经和张琳琳期望的那样，不喜欢吃蛋挞蛋糕汉堡炸鸡了，她说道：“我要减肥啊，吃那些发胖还对皮肤不好。” 她的身上也不再有奶味，取而代之的是各个牌子的香水味，好闻，但袁野不是很喜欢。 袁野周末放松自己的一个爱好就是拼图，坐在房间地板上，将有世界地图那么大的拼图一块一块的拼起来，袁芙穿着睡裙靠在他身边，有意无意的用胸膛蹭着他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臂膀处，说道：“哥哥，你在学校，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十七岁的袁野已经长相很俊朗了，身材高大但还有些单薄，只是有些阴郁冷漠的样子，唯有对袁芙时，态度要软化些，他的话不多，眼底却有股子冷傲之意，再加上他学习成绩优异，学校里公认的校草就是他。 很多女生喜欢他，但是在南城一中，禁止早恋，很多女生也就远远的观望，似乎袁野没有女朋友其实是一件好事，大家都保持着这样的心照不宣，袁野是南城一中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男朋友。 袁野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说了句：“好像是。” 男同学们总在班里打趣，“袁野，又有女生来偷瞧你了！”一到下课的时候，自己班里的同学好像格外受欢迎，总有别的班的女同学假借找同学之名，趴在窗户台上多看一眼袁野。 袁芙撅了噘嘴，说道：“哥哥啊，你不要喜欢她们啊！” 袁野点了点头，手上的拼图碎片遇到了一个难搞的地方，他皱了皱眉，想着是不是拼错了。 突然他感觉到了袁芙蹭在他胳膊处的柔软，愣了愣，偏过头看了眼脸色红晕的袁芙，她距离袁野那么近，是故意的，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瞳仁像是小葡萄一样，她喷出的呼吸都散发到了袁野的鼻尖。 两人鼻尖都快碰到一块了，袁芙穿着睡裙，她的粉红色睡裙太短了，坐在地板上也不顾及遮拦，露出不该露出的。 袁野脑子里当时意识到一点，袁芙好像……没穿小背心。 在他怔愣间，袁芙捧着他的脸就凑上去亲了一口，她不会接吻，只会像小鸡啄米一样，袁野一把推开她，袁芙被他推倒，睡裙又往上卷了下，白色的底裤尽收眼底。 袁野冷着脸，站起身，低声道：“你在干什么？” 袁芙爬了起来，站在袁野面前，仰着头看他，干脆直接的说道：“我喜欢哥哥，是想亲你的那种喜欢。” 她豁出一切的表情，让袁野觉得难以置信。 担心会被爱听墙角的邓阿姨听到，袁野压低了声音，严肃的说道：“阿芙，回房，这种话以后都不准再说，你还小，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才会——” 袁芙打断他，扬着声说道：“我不小啦！我都c罩杯了！” 袁野深吸一口气，下颔紧绷，额爆青筋，偏过眼神，不好再去看她。 他厉声道：“出去！” 袁芙到底还是个小女生，被喜欢的男生这样唯恐不及的拒绝，她喉中更咽，说道：“我很认真的，我就是喜欢你，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袁野的一双眼冷厉骇人，他上前拽过袁芙的细腕，打开门，将她赶了出去。 袁野背靠着门，这才感受到背后都是冷汗，他看到书桌上的“距离高考还有38天”的日历，只觉得无比沉重。 那天袁野做梦第一次梦到了袁芙，只是梦境太过旖旎，他为之而耻，也是那天之后，他才晓得，他的妹妹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他和她应当保持些距离了。 袁芙也自觉地和他疏远了，袁野欣慰于她的觉醒，但也有些失落，失落于袁芙的冷淡。 直到袁野高考结束后，坐着公交车回家，路过一个商场，想要进去买点东西，看到袁芙跟着一个子高瘦的男生在一起，男生搂着她纤细的腰身，袁芙在他怀里笑得花枝招展。 袁野也不晓得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总之他的小泡芙如今出息了，会在别的男生怀里尽展笑颜了，只是女生还不懂得什么叫做风情，举手投足都幼稚青涩。 那个男生低下头想要吻她，袁芙偏了偏头，对上远处袁野阴鸷的眼，她的笑容凝固住，转而又是更甜的一个笑，迎上了男生的吻。 袁野转身就走。 …… 袁芙谈恋爱的事，很快就被袁培青和张琳琳知道了，袁芙的双休都被关了禁闭，不允许她出去玩，放了学立马就得坐车回家，原因是她太小了，才刚满十六岁，怎么可以谈恋爱？ 但袁芙晓得，都是借口，原因是因为她男朋友的家境比不上原和药企，父母看不上那样的家庭，所以要断掉，以免两个小孩感情来真的，到时候就阻挡不了了。 袁野正好要收拾行李去海城，他坐在台灯前将高三不再需要的资料笔记都整理好，准备二手卖掉，换点零花钱用。袁芙推开了他的卧室门，声音娇嫩却饱含怒气：“是你告诉爸妈，我谈恋爱的对不对？” 袁野头都没回，说道：“你还太小，谈恋爱影响学习。” 男生单薄的肩背看着却也是很坚挺，袁芙走过去，说道：“哥哥，你吃醋了，对吧？” 袁野说道：“没有。” 袁芙不这么认为，“你就是吃醋了，你心里有我。” 袁野冷肃着脸：“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要为你着想的。” 袁芙冷笑：“我算你哪门子的妹妹？！因为你姓袁吗？你就真把自己当成袁家人啦？” 说完她便后悔了，袁野浑身僵硬，冷声道：“那你以后可以不用叫我哥哥。” 袁芙跪了下来，抱住他的腿，像是小时候求他陪她玩过家家一样，她仰着头，面容姣好，声音软了下来，小声道：“哥哥，我是为了气你的，我谈恋爱是为了刺激你的，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我喜欢你我也控制不了啊哥哥，那你教教我怎么办啊？你把我的心挖出来，把你挖掉，把你的存在挖空，会不会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眼泪汪汪，袁野垂着眸看她，削瘦的身板一耸一耸的，她是家里的小公子，张琳琳生她的时候难产，也不能再生了，袁芙就是掌上明珠，从小要什么都能得到，可这样的小公主跪在地板上哭泣，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如此卑微吗？ 袁野心里闷闷的，烦躁不堪，他伸出手，给袁芙擦掉眼泪，说道：“你只是太小，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袁芙道：“你也就比我大两岁，有什么资格说我小？” 袁野拉起她，袁芙习惯性的被他一拉起来就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哭的太急，还在抽噎，怀里温香暖玉，袁野不敢碰到她的肌肤，只任由他抱着，夏天的夜里还是燥热，袁芙小声道：“哥哥，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袁野沉着嗓子道：“天太热。” “可是空调是开的。” 袁芙突然闷声笑了起来，她的嘴唇贴在袁野的耳边，软糯着声音问道：“哥哥，你猜爸爸妈妈现在在做什么？” 袁野没好气道：“睡觉。” 都快零点了，不睡觉能干什么？ 袁芙坏笑道：“不对哦，今天二十五号，是‘造人日’。” 袁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袁芙狡黠一笑，小腿乱摆，说道：“哥哥你都快成年了，怎么知道的还没我多？妈妈也才四十多，还是很想再给我添个弟弟妹妹的啊。” 她这是观察出来的，袁芙娇蛮，但是心却是很细的，鬼灵精怪的，啥都精。 袁野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好，你知道的多，我认输，行了吧？” 袁芙脸颊上的眼泪干了，想到袁野要去海城了，有些失落，她说道：“哥哥，你到了大学，是不是就要交女朋友了？” 袁野道：“不知道。” 他对男女感情总有些淡薄，不是很感兴趣，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他只想着怎么搞到钱，怎么在未来活成想要成为的样子，他在袁家待太久了，想要出去透透气。 袁芙依恋的看着他，说道：“哥哥，你不要走太远，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袁野没吭声，摸着袁芙柔顺的头发，她洗完澡之后，好像那股子奶香又回来了。 良久，袁野说道：“阿芙，你该回去睡觉了。” // 袁野去海城的那两年，学习上挺用功，私下里挣钱也挺狠，特别忙，袁芙给他发qq他都是看了，回得很简单，没聊两句就说累了要休息，他和袁芙相处起来，袁芙话比较多，像个小麻雀，袁野很耐心的听，如今她还没放下他，袁野连听都不敢多听，回复的多了就担心小姑娘瞎想。 但他经常会给袁芙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裙子啊首饰啊什么的，他知道袁芙不听话，私下里男朋友一个接一个，袁野人在海城，也懒得过问了，只要袁芙开心就好，也许她慢慢的就会喜欢上她应该喜欢上的人。 袁野的生日在九月初，也就在这一天，袁芙给他打电话，他会接，袁芙声音还是那么甜，说道：“哥哥啊，生日快乐。” 袁野站在阳台上抽烟，“嗯”了一声，他只凭着袁芙的声音就判断出来她心情不是很好，笑道：“怎么？祝我生日快乐这么痛苦吗？听着不太高兴？” 袁芙道：“哥哥，我高三了，我想考到海城，爸妈不让。” 袁野心里有数，家里那两位早就看出来袁芙的心思了，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纸，袁野道：“你读的学校，本来就是冲着出国念书的，来海城的确没必要。” 袁芙瘪了瘪嘴，她在袁野面前就像是融化了的奶油，软趴趴的，讲话也不自主的撒着娇，说道：“哥哥，我好想你。” 袁野不晓得该怎么搭腔，他只当是顾及着袁芙是高三备考生，不好说什么严厉的话，只是“嗯”了一声。 袁芙是缩在被窝里打电话的，呼吸声很清晰，袁芙说道：“哥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我初一的时候和同学放学去买冰淇淋，碰到男同学欺负我们，就是你上来护着我的，后来我总跟你说有人欺负我，其实都是骗你的，就是想骗你有空了去接我，你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同学都羡慕我，我跟他们说，你在追我，他们都信。” 袁野回忆起来了，笑了起来，难怪他每回去接她的时候，总觉得经过的同学们看他和袁芙的眼神很奇怪。 小丫头骗子。 袁芙缓缓道：“我同学说我那么幼稚，都没长开，怎么就有个大帅哥追我了，我说你愿意等我长大啊，她们都不信，可是我信，我觉得我长得还挺快的，我现在都十八了，我都成年了，哥哥。” 她在暗示什么，但袁野还是不吱声，他就靠在墙边，听着袁芙碎碎念，他也不会嫌她话多，小时候也是那样的，她过家家的时候非要当妈妈，话很多，她奶声奶气的说：“当妈妈的就是要啰嗦的。” 袁芙说道：“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你怎么都不回来多看看我？” 袁野不怎么回南城，顶多过年回去待几天，但张琳琳那些天，总带着袁芙出去参加各种宴会，结交一些富商豪门的人，有心将她未来培养成一个名媛。 等到袁芙闲下来了，袁野就回海城了。 女生最青春的这几年，袁野都没陪着她。 袁野说道：“很晚了，我挂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烟灰弹到多肉盆里。 眉头却还是紧皱的，他在海城混了这些年，和各种女人打交道，都是游刃有余，不喜欢了烦了就不搭理，觉得还可以就多撩两下，多约两次，反正都是各取所需，袁野很能隐忍，但是在那件事上，不是很保守，生活已经够压抑了，男女之事就是消遣。 唯独袁芙，他总想着不要伤害到她，小泡芙就该轻拿轻放，怕摔坏了。 袁野是在向前走的，但他私心里总觉得，袁芙就该停在原地，做她的小公主就好。 . 袁野大四的时候，袁芙已经在隐国读了两年的书了，突然一个夜里，打电话说她在海城机场，让袁野去接她。 袁野一个翻身就开着车去接她，见到袁芙的时候有些没认出来，袁芙黑长直的头发，嘴上涂着口红，只是脸色不大好，她就背了个包，行李箱都没带。 她一见到袁野，就上来抱住了他，身上是清新的香水味，她的个子已经到袁野的肩膀了，是大姑娘了。 她埋在袁野的胸怀里闻了闻，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袁野的味道，她仰起头，秀气的眉毛皱起来，质问他：“你有女朋友了？” 袁野回她：“没有。” 他从没交过女朋友。 袁野拉着她就往机场外走，袁芙不高兴的问道：“那你身上的香味是谁的？” 袁野实话实说道：“炮/友的。” 袁芙愣了愣，她就知道，这些年袁野的生活里肯定不会缺少女人，她坐进副驾驶座，袁野开车上路，她说道：“我们还真像，我也有炮/友，不喜欢的男朋友，也算是炮/友吧？” 她盯着袁野白皙立体的侧脸，袁野的五官越来越硬朗帅气，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和青涩，沉淀了许多。 袁野心上一沉，虽然他晓得袁芙交往过不少男朋友，但其实他没想过袁芙会和别人发生身体关系，当从袁芙嘴里说出来时，他才要面对一个事实，他的小泡芙，其实也在越走越远。 袁芙笑道：“哥哥，我这次来找你，你不要跟爸妈说啊。” 袁野沉沉的呼出一口气，闷声道：“你最好明天就回隐国去，私生活你放规矩点——” 袁芙的笑容淡化下来，说道：“哥哥，你在乎我吗？你生气吗？” 袁野道：“我生气！” 他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锋利的眉紧蹙着，说道：“袁芙，我这次和你说清楚，我和你没有可能，你这些年谈了多少男朋友我没意见，你开心就好，但只有一点，是你喜欢的，你不需要借着男朋友刺激我，想让我嫉妒，吃醋？不会的，我是希望你幸福的。” 袁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却压根不觉得这是出于兄长的警告和希冀。 车内安静了许久，袁芙突然推开门，沿着马路往前走，袁野连忙下了车去追她，他腿长，没几步就追上了袁芙。 “跟我回去！”袁野怒喝道。 袁芙甩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不是说我开心就好吗？我现在就很开心！你别管我！” 她高挑的背影隐匿在夜色里，袁野气急败坏的插着腰，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袁芙是随性的，任性的，袁野不可能不管她。 袁野再次跟上她的步伐，直接打横抱起，说道：“你明天爱上哪儿上哪儿，现在在我眼皮子底下，跟我回去！” 他不容分说的将她甩在车里，再次开起车，准备送她到宾馆里休息。 袁芙道：“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若是换做其他女生这么野蛮没头绪，袁野直接要踢下车了，可她是袁芙，袁芙就是这样爱折腾，他脾气不算好，可是在袁芙面前就会很有耐心。 袁野沉声道：“阿芙，别闹。” 袁芙没有情绪的说道：“我没闹，我怀孕了。” “谁说我们没有可能的？我意外怀孕，让医生对爸妈说，我身体不好不能打掉，这时候你愿意娶我，爸妈反而不会怪你，袁氏也会是你的，这样多完美？多好？” 快速掠过的路灯下，袁野的面容忽暗忽明，脑子里冷静下来两三分钟，他毫不犹豫的踩了油门。 “我带你去医院。” . 那之后，袁野经常会想到冷静的那两三分钟，他当时想了什么，好像是在想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就像是考试做题的时候，耳边总会环绕着没有声音的音乐。 他当时在想，未来那么长，他会在未来爱上一个人吗？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假如他爱上的，是个和袁芙很像的女人，会不会就证明了，他对袁芙其实是喜欢的？ 谁能立刻给他一个答案啊。 ------------ 49.贱 袁野赶到海城医大门口的时候很晚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蹲坐在学校门口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的袁芙。 他大步走上前捞起她，袁芙迷迷糊糊的，心也是大，就在这干等着都快睡着了。 人在这么冷的雪地里坐着打盹，袁芙头晕晕沉沉的，仰着头看到袁野就笑了起来，“哎呀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袁野沉着脸，心有肝火却也不能撒，将她塞到车后座里，袁芙问道：“哥哥，你怎么又换车了？” 袁野坐上车，开着车去提前预定好的酒店，说道：“今天初一，你这么跑过来，爸妈会担心的。” 岂止担心，晓得袁芙是来找他的，怕是动怒了。 袁芙缩成一团，她觉得小腹坠痛，难受的紧，额头上冒着密汗，她说道：“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袁野见她还是这般不听话，心下烦躁，猛踩油门，车速很快，好在在年关，海城道路上都没几辆车。 自从当年袁野带着袁芙把胎打了，袁野就不大跟袁芙讲话了，见面也更少了，袁芙总理解为，袁野是对她失望了，他是嫉妒成恨，袁芙又喜又悲。 所以她对袁野的执念就更深了，总想着能消除和袁野之间的“隔阂”，她不再交男朋友，在国外留学回来就跟着张琳琳在药企里随便干些工作，和南城的一些豪门太太千金打成一片，她总跟袁野说：“我这是在为我们的以后铺路。” 铺什么路，这丫头疯魔了吧？ 袁野更加避着袁芙，更大程度上对袁芙是愧疚和歉意，他从小就该跟她保持距离的，应当对她像对袁家所有人一样冷淡的，那样的话，袁芙不会成这样。 袁芙在后面不停地说着话：“哥哥，我只是想让爸妈都知道我喜欢你，想让他们支持我们。” 袁野说道：“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们不可能呢？” 袁芙还是那句话：“你每次都说我们不可能，可你从来没说过，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你从没这么说，因为你说不出口，因为你心里有我。” 袁野顿了顿，却也还是没说话。 还是这样开着车带着袁芙去宾馆，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袁野此刻耳边似乎有顾泉的声音，顾泉总是平淡无波澜的声音，还有她喊他名字的时候。 “袁野。”顾泉每次这么喊，袁野心上就会舒缓下来，会静下心来听她要说什么。 假如顾泉知道他这样冷傲不羁的人，其实有个袁芙这样不依不饶作天作地的妹妹会怎么评价呢？她会一针见血的说出什么呢？她会不会有什么好的主意呢？ / 袁野订了两间大床房，他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也很乏，想要休息。 将袁芙安置好，袁野回到房间里，就接到了养母张琳琳的电话。 张琳琳明显是背着袁培青给他打电话的，声音放很低，问道：“阿芙是不是和你在一块呢？” 袁野回她：“嗯，在宾馆呢，给她订了个房间，待会就休息。” 他伸手将房间的窗户打开，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一个巨石给压住了。 张琳琳听到这句话，心里犯嘀咕，也没忍住，问了句：“你没和她一个房间吧？” 袁野道：“没有，她是我妹妹，睡一个房间像什么话。” 他这话反倒是在反击张琳琳的思想龌龊，张琳琳一时有些失语，只是“哦哦”的表示知道了，但也还是没挂断电话，说道：“袁野，年前阿芙说的话，我们做家长的，都可以当做没听过，但你现在和阿芙在一块，还是要注意分寸……” 袁野应下声来，说了句：“妈，你放心。” 年前倪家跟原和药企有商务物流方面的合作，倪梵一也跟着来了，袁野也就顺势招待了下她，倪父对袁野印象很好，和袁培青聊起来倪梵一和袁野的事，袁培青对袁野的婚事都无所谓，但却也想试探下，想知道袁野是什么态度。 于是在一个晚上四口人一块吃饭的时候，袁培青说起这个事，问袁野：“你愿不愿意和倪家的那个女儿试试看？” 袁野还没来得及表态，袁芙就摔了碗，说道：“哥哥不愿意！” 袁培青不悦道：“我在问你哥哥，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袁芙漂亮的脸蛋上是不容分说的强横，说道：“当然关我的事！我喜欢哥哥！” 她直直的看着袁野，继续将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公之于堂，撕破了所有人维护着的面子，说道：“哥哥反正也不是袁家人，我喜欢他，让他娶了我，爸爸你把原和药企给我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在袁培青和张琳琳的震惊之中，袁野从容不迫的擦了擦嘴，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站起身，礼貌的说道：“我吃好了，爸妈慢用。” …… 袁野挂断张琳琳的电话后，想从口袋里掏烟，忘了带，他又穿上大衣下楼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烟，看了眼冰柜里的冰淇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他买了一个可爱多，付了钱，一边回酒店，一边吃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点开顾泉的对话框，这个小姐姐连问都没问一句，袁野有些不甘心，给她发了消息，说道：“我到海城了。” 才零点，顾泉不可能睡，她自从养病了，生物钟却也没调整到正常作息，反倒是天天上了床，能看到凌晨一两点。 顾泉还算给他面子，回了个“哦”。 顾泉躺在靠枕上，有点闷闷不乐，袁野走的时候她还有些气他的态度，想着不理他了，但袁野发消息来，她又忍不住想回，这样就打开了聊天窗口，能够说些话。 袁野发了个图片过去，是咬了一口的可爱多。 “想吃吧？”袁野忒贱的发了句话。 顾泉：“……” 昨天中午袁野陪顾泉去超市，顾泉看到冰柜里的冰淇淋，直接就拿了一桶八喜，想着回去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贼爽，袁野看见了，不容分说的夺过，放回到了冰柜里。 他眼底是讥诮，“都这样了，还吃什么冰淇淋？” 顾泉想着也许是那桶八喜太多了，于是指着那个小点的可爱多甜筒，仰着头有些可怜巴巴的，“那……我吃个可爱多？” 袁野轻笑，然后仗着顾泉不能走路，推着她的轮椅离开了冰柜区。 顾泉那个记恨。 …… 袁野又咬了一口，又拍了个照片发给顾泉：“这个口味挺好吃的。” 顾泉道：“袁野，你太贱了。” 床铺上的顾安宁翻了个身，房间灯还没关，她睡得不安稳，小声说了句：“姐，你还不睡啊？” 顾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这才意识到都这个点了，袁野还出去买冰淇淋。 ……肯定是和哪个女生滚完床单了，女生要吃冰淇淋，所以袁野去给她买吧？ 顾泉相信袁野是这样的人，因为袁野当初也能半夜跑出去给自己买卫生巾，他对待炮/友其实还是挺贴心的。 她看着袁野那个宇航员头像，恨不得冲到屏幕那头质问他，不是说海城有急事吗？原来你的急事就是和女生约炮啊？ 大年二十九那天，袁野才缠着她一夜贪欢过，这才刚过初一，就能转头约上另外一个女生。 袁野又发消息说道：“不逗你了，等你腿伤好了，我把你家冰箱都塞满冰淇淋，什么口味的都有。” 但顾泉却不理他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袁野习惯了顾泉的冷淡，正好也回到了宾馆，只见着前台小姐见到袁野就表情急切的说道：“袁先生你总算回来了！袁小姐您房间门口敲门，都把好多客人吵醒了，怎么劝也不行……” 袁野拧眉，立马坐上电梯上七楼。 电梯门开，他便看到袁芙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敲着门，喊着：“哥哥！你出来！你是不是丢我一个了？！” 她身边是两个值班的服务生，都在礼貌的劝着她先回房间休息，别的房间的有人站在门口看着情况，头发凌乱，表情不悦的说着：“大半夜的嚎什么啊？！” 袁野走过去，脚踩在红色的地毯上，没有声响。 袁芙偏过头，看到袁野，就熟练的抱住了他，小声哭着：“哥哥，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一个人了。” 一旁的服务生总算松了口气。 袁野感觉到了袁芙颤抖的身体，手掌在她的背脊抚顺，让她放松，而后低声道：“我出去买包烟而已，没丢下你。” 他将袁芙带回到她的房间，让袁芙躺在床上睡觉，他坐在床沿，一张俊朗英挺的脸面无表情，眼底却有波涛汹涌。 袁芙拉着他的手不肯松，侧过身子看着他，白润的脸上总算有些红晕了，她笑了起来，说道：“哥哥，你在我身边的感觉真好。” 袁野看着袁芙那张美艳中带着些娇艳的脸，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突然看不懂她。 袁野淡淡道：“快睡吧。” “你别走！” 袁野道：“好，我不走。” 袁芙还是不肯闭眼，自顾自的说起了当年袁野带着她去打胎的事情，袁芙当时醒来以后，看到的不是袁野的脸，而是她当时的男友的脸。 “哥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在医院？我刚醒来，那么疼，最想见到的人是你，不是别的男生……” 袁芙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应激反应，哭喊着要见袁野，袁野只得匆匆的从学校赶去医院。 袁野垂眸道：“是我不对，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快睡吧。” 袁芙拉着他的手，扣在一起，好像真的就分不开了，她声音甜甜的，说道：“没关系，我怎么都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以后都陪在我身边。” 袁野心里突然闪过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袁芙直视着袁野说道：“哥哥当初来海城读书的时候，我说过，你不要走太远，我会追上你的，但这些年，哥哥走的太快了，我追不上，所以我打算，也来海城，跟你在一块，抛弃南城的一切。” 袁野扯了扯唇角，有些无语，最后却只是说道：“阿芙，你该找点你想做的事，这样就不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 袁芙还是很快就睡着了，袁野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脚搭在小圆桌上，他担心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袁芙又要闹什么脾气。 还没睡着，手机震动了，有微信消息。 袁芙眼皮子动了动。 袁野打开手机，看到是顾泉发来的转账，是他昨天给顾家长辈买的滋补品的消费金额。 袁野没收，发了个问号过去：“？” 顾泉道：“算清楚一点，以免到时候又和你产生了金钱纠纷。” 袁野怎么可能不晓得顾泉这是什么意思，付款的时候没说要给，现在倒是转账过来了，女性怎么这么喜欢出其不意的作妖？ 他心上不爽，揉了揉头发，站起身，走去洗手间，打了个电话过去。 顾泉躺在被窝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想要拒接的，却一个哆嗦，接听了过来。 袁野压低声音，语气里有着暗含的不悦，带这些冷意：“顾泉，你在想些什么？” 顾泉愣了愣，语气平淡的说道：“下午的时候，莫莉把赔偿金给我了，我就算了下，这些日子你在我身上耗费的钱，数额太大，微信上给你发的是昨天你买东西的钱，医疗费之类你垫付的，我回头发到你支付宝上，支付宝就是你手机号对吧——” 袁野捏着手机的手指骨泛白，他打断她：“算这么清楚是吧？好，那我给你算算，老子伺候你爽了几次？你让我爽了几次？那你欠我的，是不是得多开几次房才能还清？” 顾泉气得坐直了身体，咬着牙说道：“袁野，你……你……” 都不知道找什么词来骂他了。 袁野狠狠的说道：“顾泉，我告诉你，我和你，我想怎么算才能怎么算，你还是收好你的钱想着怎么多生点利息吧。” 顾泉的胸膛剧烈起伏的，袁野就是这样无赖，的确还是这样强势，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呢？ 顾泉不会没看出来袁野在撩她，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感情上的，顾泉觉得她像是站在悬崖上，面对着面前的野狼，只能不停后退，她的心理防线快崩塌了，她要坠崖了。 所以她想及时止损——对的，和袁野，这叫及时止损。 但他凭什么要将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的终止权都要握在手里？ 太不公平了。 顾泉刚想说什么，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软甜腻的女声，在跟袁野说话：“哥哥，在和谁打电话啊？快回床上睡觉啊。” 顾泉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表情，挂了电话，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她果然没猜错。 而另一边的袁野听到袁芙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便是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慌乱，在转而，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袁芙站在卫生间门口，一双黑色的瞳仁定定的看着他，说道：“哥哥，听你和那个姐姐讲话，我好羡慕。” 话虽然是糙了点，但确实一个男人该对一个女人说的话。 袁野眼眸转深，听到袁芙幽幽的说道：“你平时跟我讲话，要么就是敷衍，要么就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说的话……” 袁野冷着脸，说了句：“我非常不喜欢别人听我打电话，并且还在旁边插嘴。” 对的，就是插嘴，袁芙那点小心思，袁野一眼看穿。 “别人？”袁芙自嘲的笑，“我是别人吗？我明明该是你内人。” 她留给袁野一个暧昧的笑，小泡芙长大也经了人事，知道什么眼神很勾人。 “我回去睡觉了，哥哥你也快来睡，床够大。” 袁野看着她走出卫生间，沉着脸将门锁上，然后发消息给顾泉，“刚才是我妹妹。” 自信于男女之事的游刃有余，却也犯了个错误的认知，解释就是掩饰，比起女人亲耳听到的声音，解释的文字太过苍白。 顾泉闭着眼躺在床上，心里酸酸的，袁野的解释她不相信，他有什么值得她相信的？他连撩人都是假的。 “骗子，无赖，流氓。” 她小声骂着，要让大脑记得更清楚些，她要守住她的城池。 . 那之后，袁野给顾泉发消息，顾泉一个字都没回，朋友圈也屏蔽了袁野。 顾安宁察觉到姐姐的状态不对，问了她两句，顾泉简单说了下，顾安宁皱着眉，说道：“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啊？” 顾泉冷笑：“疯了吧我，喜欢他？” 她喜欢过苏泽，所以觉得对袁野，不是喜欢，只是一种习惯性依赖罢了。 顾安宁帮顾泉理着手里的毛线，说道：“就是因为在乎，所以你才会对他屏蔽朋友圈的啊，这招好多女生都用过，到最后不还是又解除屏蔽了？” 顾泉不解：“解除屏蔽干嘛？” 顾安宁笑道：“你想让他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又不好意思发消息给他，就发朋友圈呗，那肯定要让他看到的啊。” “姐，你明天不是高中同学聚会吗？和你的哪个男同学来个合影，发在朋友圈里，看他急不急。” 顾安宁很是自信的给顾泉出主意。 顾泉愣住了。 她想到了当初和苏泽在一起的时候，生怕袁野会晓得，因为她当时忌惮他，并没想过拿和别的男生的接触来刺激袁野。 可当顾安宁此刻出了这个主意后，顾泉竟有些蠢蠢欲动。 ------------ 50.钟赫 顾泉不是个热衷于参加同学聚会的人，往年回到海城，看到qq班级群里面有这种组织，她都没吭声，被艾特到了也说实在没空。 但今年，她实在太闲了，看到群里有人喊着组织聚餐，她便说也要去。 顾泉的学生时代都不算是个有存在感的人，多她一个不算多，少她一个也没人注意。 不过还是有同学私戳了她，因为难得看到顾泉要露面，随便问了下她的情况。 同学叫陈静，顾泉有一个学期和她坐过同桌，所以当时还算聊得多一些，她已经结婚了，也生了个小孩，每回看她晒娃晒老公，顾泉就产生一种距离感，印象中大家都还是听非主流音乐的青春少女，聚在一起讨论最新的偶像剧里站男一还是男二，嘴上说着喜欢哪一款的男生…… 当动态里越来越多的同学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只有顾泉还单身，还没怎么谈过恋爱，她就有一种大家都在成长，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的感觉。 陈静说道：“钟赫也会来啊，天啊我好好奇他有没有发福秃头！” 顾泉看到这个名字，有些恍惚，笑了笑，说道：“他应该不会吧。” 陈静发了几个表情包，说道：“我现在看我老公，就好后悔，当初应该跟钟赫表白试一下的，万一呢，你说对吧？” 顾泉跑去空间看了看当初毕业的时候拍的一些照片，钟赫在班里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但精致的外表下，散发的是温文尔雅的气质，性格也慢吞吞的，别人夸他帅，夸他成绩好，他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然后才反应过来，“哦”一声。 有一张照片上，顾泉和几个室友站在一起合照，不远处入境了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他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的裤子，低着头看着手机，即便照片有些不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到男生硬挺的轮廓。 一旦打开了过往的大门，那些关于青春的记忆就都漫了上来，顾泉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想到了少女时期，她和班上很多女同学都是一样对钟赫抱有好感的。 钟赫成绩虽然很好，但是他语文不大好，也是他后来高考失利的一个主要原因，不过他的数学是真的好到让人佩服，有一个学期，钟赫就坐在顾泉的后面。 自从钟赫坐到了顾泉的后座，平时上课喜欢书的顾泉和陈静，变得格外的规矩了，陈静性子活泼，下课的时候就回头和后座两个男生讲话，久而久之，顾泉也和她一样，对多说两句，钟赫总是听着，然后总慢半拍才能听懂一个梗，一个笑话，顾泉偷看他，当时钟赫是寸头，可依旧好看的让人心悸。 稍微熟了以后，顾泉就会问钟赫一些数学题，钟赫讲解很慢，但是思路却是极快的，顾泉脑子跟不上，有些赧然，钟赫就不厌其烦的跟她讲，声音清脆好听：“这样明白了吗？” 顾泉当时看到他长而翘的睫毛，还有比女生都要白嫩的脸，心里想着钟赫以后会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啊，真羡慕。 钟赫当时是走读生，顾泉和陈静这样的住校生不准出去吃，但食堂吃来吃去都是那么些，后来钟赫有一天给他的同桌带了煎饼果子，陈静闻到了，就嚷嚷着让钟赫也帮她带。 钟赫笑道：“好啊。”然后看到刚背着书包来教室的顾泉，顺嘴问了句，“顾泉，你要我明天也帮你带早餐吗？” 顾泉点点头，有股子从心底涌上来的感动，那种能被人问到的，就表示她也是有存在感的。 “谢谢。”她小声道。 不过后来又调座位了，顾泉和钟赫就没怎么说过话了，后来钟赫高三的时候还和别的班的女生早恋，被班主任训了，当时班上的女生都知道钟赫和那个女生被老师家长强制性断了联系，都还挺暗自高兴的。 但只有顾泉晓得，钟赫根本没和那个女生分手。 有一天中午休息时间，顾泉在寝室睡不着，干脆就早点去班里，刚爬上三楼，就看到楼梯拐旁的一个小天台上，钟赫怀里搂着一个身材很好的女生，两个人正抱在一起亲吻，顾泉当时心跳如擂鼓，装作没看到赶紧溜了。 真羡慕，太羡慕了。 顾泉跑到教室里从抽屉找到她藏的一本言情，那个时候流行的是很傻白甜的校园青春类，顾泉翻到了男女主角亲吻的那一段，将自己代入进去，抽离出来的时候有些悲伤。 其实她时，里面描写的帅哥，她都是自动就将钟赫的脸代入进去了，如今看到钟赫像是男主角一样和别人接吻，而往日代入女主角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过客。 也就有一点点的失落，还有一点点的向往，她当时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和帅哥谈一场恋爱啊。 …… 同学聚会这天约的是午饭时间，一家高中时候聚会最常去的饭馆，来的人刚好凑满一桌，顾泉来的比较晚，是顾安宁送她去的。 都是快三十的人了，过得好不好，从面色和穿着打扮就都能猜得差不多，顾泉也就简简单单穿了件黑色大衣，底下是一条绒布裙，脸上化着淡妆，朱唇一点红最是好看，气色也是红润有光泽，陈静看到她，目光里反倒复杂了些。 陈静上前笑道：“我还以为你说你坐轮椅来时开玩笑呢。” 顾泉笑道：“拿这个开玩笑干嘛？你们点好菜了吗？” 她看了眼陈静，当初咋咋呼呼的同桌，如今身材已经有些走样了，穿着也都是暗色系，像她此刻的皮肤一样黯淡。 她被陈静搀扶到了餐桌上，来了十几个人吧，顾泉要是不听自我介绍，都快认不出来了。 陈静把菜单给她，说道：“每人都点一道，就差你和钟赫了。” 耳边是众人聊天打趣的声音，顾泉低头看着菜单，正看着，就听到齐刷刷的一声“钟赫”，她抬眼望去，钟赫来了。 与桌上一众油头滑脑抑或是发福秃顶的男同学们不一样的是，钟赫可以说没什么变化，只是三十而立，他的身板要壮硕许多，曾经少年的内向此刻要更加收敛些，带着温文尔雅的书卷气，他的眼睛是大眼双眼皮，很明亮，所以笑起来眼尾会有褶皱，但偏巧又更添亲切。 陈静已经扬声喊了起来：“钟赫！你怎么还是那么帅啊！” 钟赫走过来，还有一个空位，正好是在顾泉身边，他坐下，身上带着香草味，顾泉悄悄打量他，成熟的男人与当初那个反应慢半拍的少年逐渐重合，顾泉有些分神。 钟赫对右手边的男同学寒暄了两句，顾泉已经点好了她要点的菜，“我点毛血旺吧。” 她将菜单推给钟赫，“你点一道。” 钟赫看了她一眼，有些想不起来面前这个气质悠然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于是笑道：“不好意思，你是……？” 陈静揽着顾泉的肩膀，笑道：“她是顾安泉啊，钟赫你不记得了？高一的时候我和安泉坐在你前面。” 顾泉笑道：“哎，别叫我老名字了，我高考后改名字了，叫顾泉。” 钟赫愣了愣，他还是会慢半拍，想到是当初那个瘦小文静的前座，笑道：“哦，想起来了，我记得你语文特别好。” 顾泉道：“我也记得你，数学满分，语文却连《蜀道难》都背不掉。” 陈静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她以前倒是没觉得顾泉有多美，可是如今却觉得看着很有韵味，女人味十足，含蓄的美，和钟赫这样同样内敛成熟的男人坐在一起，非常的般配，气场很搭。 陈静是结过婚了，没什么念想了，于是很干脆的问道：“钟赫，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吗？” 钟赫道：“单身，你要给我介绍？” 他看完菜单了，听到陈静笑嘻嘻的说道：“给你介绍安泉要不要？我们安泉也是单身贵族呢……” 顾泉打住陈静的话：“陈静！别闹！” 钟赫还是那个配合客气的笑，说道：“我点好了，蒜蓉大虾。” 顾泉偏过头瞪了一眼陈静，很明显，钟赫不接陈静的话题，委实有些尴尬。 陈静抱歉的笑，“我这不是替你着急么……”她贴在顾泉耳边低声道。 等菜的过程中，顾泉都是静静的听着，时而打开手机看眼消息，前公司的工作小群里也有聊得来的同事在说些年里遇到的事，顾泉也没吭声，就是获取些信息。 桌上的同学们聊到了工作，顾泉竖起耳朵听着，想着能不能听到些商机，有同学是公务员，是教师，还有的和顾泉一样在外地工作的，也就是做到经理，业绩压力大，家里又有房贷和孩子奶粉钱，头发都白了好些。 问到钟赫在干什么，钟赫说道：“普通互联网公司打工。” 陈静是跟着老公做小本买卖，听到钟赫这么说，有些不信，看钟赫的穿着和精气神，说道：“估计你干到经理总监这种级别了吧？考不考虑出来创业啊？” 一个男同学笑道：“陈静，怎么的，你想拉钟赫入股你家麻辣烫店啊？” 陈静打趣道：“怎么，我麻辣烫店好歹在江城都开了四五家连锁了。” 顾泉转过脸，定定的看着钟赫，倒是有些好奇他在什么互联网公司，干的是什么工作。 钟赫说道：“产品市场部总监，一个挂名虚职，什么活都干，我倒还真想在哪个学校门口开个麻辣烫店，想休息就休息。” 顾泉想到陈静之前说钟赫也在海城，于是低声问道：“你是哪个公司啊？说来听听。” 钟赫报了公司名，顾泉听了以后有些讶异，是个媒体平台，她之前给客户投放过这个平台的广告。 说起来，还和这家公司的运营打过交道。 顾泉也曾经计划要去这家公司面试的，可以转做广告营销顾问这个职位，但是后来先去了莫昊那个公司面试，也就没再考虑了。 哪晓得车祸的事冒出来，等回到了海城，还是得重新找工作。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钟赫揽入眼帘，他是个聪明人，况且顾泉是他的同学，于是他将微信好友二维码亮在顾泉面前，说道：“你加我吧，回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顾泉有些感激，她不擅长开口求人，钟赫主动给她递了梯子，自然要爬。 顾泉老实对钟赫说道：“我年前离职了，正好想要找工作呢，等我腿好了，可能会去你们公司看看。” 钟赫说道：“嗯，你来的话，跟我提前打声招呼。” 顾泉心有怯怯，大概是觉得同一届的同学，人家已经是总监了，自己才刚做组长没多久，这个差距还真是让人心里有些不自在。 不过钟赫就是这么优秀的，为人靠谱又稳当，职场那些事儿，他就是能混得好。 . 顾泉吃了挺多的，钟赫注意到了，顾泉吃相很文雅，坐在座位上只夹面前的菜，吃东西慢吞吞的，钟赫觉得一个人吃东西都能这么专注，就很可爱。 连带着别人的胃口也会好很多。 钟赫见着顾泉只夹面前的菜，伸手将转盘转了下，顾泉瞧见了，立马上筷子夹没吃过的菜。 用完餐，服务员收了桌，又上了些茶水，顾泉有些困，她难得这一日起了个早，吃完饭血糖一升上来就困，靠着椅背低着头，别人还以为她是在安静听众人讲话。 钟赫从洗手间回来再次入座，看到顾泉的状态，觉得有趣，拍了下她的肩膀，顾泉一个激灵的抬起头，眼神迷糊的对上钟赫俊雅的脸，有些楞。 “你这么睡会感冒的。”钟赫说道。 顾泉有些不大好意思，手机震动了几下，顾泉拿过看了一眼，顾安宁问她，“姐，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顾泉回她一句，“回去吃。” 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了。 正好此时大家也都准备撤了，陈静起身将顾泉扶到一旁的轮椅上，看着钟赫穿上大衣，顺嘴说道：“钟赫，你开车来的吧？” 钟赫望过去，了然的点点头，说道：“对，安泉，我送你回去？” 顾泉下意识想拒绝，总觉得和钟赫不是很熟，就这样麻烦别人。 但陈静笑道：“行，我骑电瓶车来的，没开车，那就教给你了。” 说完她拎起包，冲着顾泉眨眨眼，意有所指。 钟赫上前推过顾泉的轮椅，顾泉只觉得坐如针灸，恨不得腿立马就能走路，赶紧走人。 . 钟赫开车很稳，顾泉跟他讲了是哪个小区，钟赫却突然问她：“安泉，要不要公园晒太阳去？” 顾泉静默了两三秒，然后点点头。 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她感觉到钟赫有话想跟她聊。 埃县的小公园人不多，可见到的都是年龄不大的初高中生，在家憋得太久了，联系一起出来玩，还有的带了作业本在凉亭里补作业，钟赫将顾泉推到小河边，他提前买了热咖啡，递给顾泉一杯，坐在顾泉旁边的石凳上，看着被阳光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真暖和，我好久没晒过太阳了。” 冬天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最舒服了，顾泉想到妈妈在家应该把被子都拿出去晒了，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就会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网上很多人说，那是死去的螨虫的味道。 顾泉笑道：“我上班的时候，有时候下班早了，能看到夕阳，都觉得好幸福。” 钟赫明白她的意思，喝了口咖啡，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安泉，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想问什么？ 顾泉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袁野那天撑在她面前的那张脸，但也就是一瞬，毕竟她身边没有其他男人了，她和苏泽也结束了，但她却也还是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是被什么占据了的，没有果断的说没有，反而说了句：“暂时没有男朋友，但是……应该还是有喜欢的人。” 这个回答有些奇怪，钟赫轻笑了下，他没想到已经快三十岁的女人还会表情这样认真的说“有喜欢的人”。 “你这样讲，好像你在做文综论述题一样的感觉，既不能全盘否定，又不能完全肯定。” 顾泉也察觉到有点好笑，想到了钟赫当年的女朋友，突然好奇了起来，反正现在两个人就是下午茶时光，干脆就八卦一下问问。 “你高中的那个女朋友呢？怎么没在一起啊？” 钟赫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他的声音如今醇厚有礼，听着很舒服，像是有声广播里面的旁白那样，他说道：“大学没多久就分了，她受不了异地恋，我就被甩了，你不提，我都快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我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长情。” 顾泉其实并不理解年少恋爱的感觉，但她其实一直都很后悔，觉得自己青春的时候应该谈一场奋不顾身的恋爱，那个时候的阻碍也就是父母和家长啊，谈恋爱多单纯，不涉及到金钱地位，两个人会兴致勃勃的幻想着以后。 顾泉说道：“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那个时候有恋爱可以谈……” 脑子里又想到了钟赫当初搂着女孩亲吻的画面，多美好。 钟赫笑了起来，突然盯着顾泉好看白皙的侧脸，女人成熟而又魅力，笑容浅淡。 他说道：“安泉，？” ------------ 51.念（满400钻加更双更合一） 假如顾泉没有遇到过袁野，也没有碰到过苏泽，或许在面对钟赫对婚姻的开门见山，或许直接就会拒绝了。 但是没有假如。 顾泉在听到钟赫的问题后，沉默了会儿，然后无奈的笑了起来，说道：“有想过，但是不经常想，总觉得离我是很遥远的事情。” 顾泉还停留在她的认知里，要先有爱情才能有婚姻，可爱情在哪儿呢？ 她有想过袁野，想知道对袁野所存在的复杂情愫到底是什么，可她又不愿意将之成为爱情。 钟赫道：“我以前给自己定过一个规则，假如我在三十岁之前没有遇到相爱并可以走入婚姻的人，那我三十岁以后就会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和她结婚生子，倒也算是完成结婚这一项人生目标了。” 顾泉点点头，她理解钟赫的意思，“感觉像是高考填志愿一样，想考的学校考不上，那就完成去那个城市的梦想吧，也算是到达一半的目标了。” 钟赫笑道：“是，就是这个道理。” 他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酝酿该怎么和顾泉提那件事。 顾泉洞察出钟赫想要说出来的话，先一步挑明了：“所以你是觉得我是那个适合与你结婚的人，所以你打算问问我的想法？” 钟赫点头，“对，如果贸然追求你，我觉得对你而言，其实很不尊重。” 顾泉对上他温和明亮的眼，突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她问道：“为什么会是我呢？你今天见到我，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钟赫道：“一种感觉，虽然不能用一见钟情来概括，但最起码是心有灵犀的那种预感。”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顾泉会是他的妻子。 顾泉轻笑出声，暖风拂过，她说道：“这真的是太不浪漫了。” 但她却有些心动了。 她的心动在于，就这样和钟赫坐在河边，喝着咖啡，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生活平稳，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脑子里想起了奶奶还在世时，对她说过的话，“你要找一个，能和你踏踏实实安安心心过日子的小伙子啊。” 什么是过日子？顾泉看着钟赫，觉得可以一试。 . 顾泉和钟赫不算多熟，两个人却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先互相了解看看，能不能互相接受。 顾安宁晓得了，关上门，小声道：“姐，你这感情生活是不是有些太狂野了啊？前脚走了一个袁野，现在又来了一个钟赫。” 顾泉淡定的织着围巾，她的围巾进入到了收尾工作了，马上就好了，只是冬天也快要过去了。 她原本还想着不晓得送给谁，现在正好，送给钟赫吧，联络联络感情。 顾泉说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顾安宁的小脸上瞬间很是纠结，她是见过钟赫了，前天钟赫请顾泉去吃饭，顾安宁也去了，觉得钟赫谈吐有礼，文质彬彬，成熟文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真是个难题。”顾安宁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袁野哥哥适合谈恋爱，钟赫哥哥适合结婚。” 顾泉笑了起来，顾安宁也算是个会看人的，才没见过两个男人几面，就晓得了交往的底线，夸奖她道：“说得很好，但是有一点还是错了。” 顾安宁问：“是哪一点？” 顾泉道：“袁野其实也不适合谈恋爱。” 顾安宁不明白。 袁野这样的人，不适合遇见。 元宵节前一天，钟赫就准备回海城了，要上班了，顾泉把织好的围巾送给他，还是在那个公园，顾安宁跑去电影院看电影了，留着顾泉和钟赫两人单独相处。 钟赫直接就戴上了，顾泉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围巾戴着好像显得有些笨拙，我织得太厚了。” 应该是毛线买的太粗了。 钟赫解开围巾，说道：“现在这个天气戴围巾，有些热了。” 温度都已经窜到十摄氏度了，顾泉都不穿棉服了，只披着一件大衣。 顾泉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个人坐在公园河边，话其实不多，就安安静静的，顾泉多数情况下会迎着太阳就睡着了，然后过了会儿，被钟赫给叫醒，问她要不要去吃炸串。 顾泉觉得钟赫是那种温白开，挑不出什么错儿的人，但你就是和他没什么激情产生，心跳不会快，顾泉可以把他当成闺蜜的那种感觉。 这样的人也挺好的，让人安心。 钟赫走之后，顾安宁也准备去北城读书了，要开学了。 等到顾安宁也走了，家里就剩顾泉一个人，她就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看看电视剧，喝喝茶， 而关于她和袁野之间，袁野有发消息，有打电话过来，通通被顾泉给拒绝了，她现在有的是时间拒绝他。 袁野说：“顾泉，你给我等着。” 顾泉心想，等着就等着。 也不晓得是怎么了，那些天顾泉还就真的有一点点的小期待，想看看袁野会怎么玩花样，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强制的登门拜访，然后把她带走去开房——以她对袁野的了解，袁野在被刺激到了的情况下，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但他没有，他没来。 顾泉觉得，袁野大概是有新欢了。 还真是意料之中，却又让人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但那段时间，钟赫和顾泉每天都会聊一个小时的天，不是打字，是开语音或者视频，这是钟赫提议的，他说道：“目前我和你处于异地，如果联系不够频繁，我和你之间的羁绊也就不够深，所以不管有没有想说的，最好还是打个电话或者开个视频，了解下彼此的即时状况。” 顾泉调侃道：“这样的话，我每天都得洗头了。” 钟赫才反应过来，笑说：“没关系，你平时在家什么样子，我也可以提前习惯一下。” 钟赫是很看重和顾泉的发展，按照他的规划，如果有一天两个人都觉得是时候了，就可以通知双方家长，准备结婚了。 顾泉突然好奇起来，钟赫以往的恋爱究竟是怎么谈的，难道就没有愿意和他结婚的吗？ 钟赫倒是很坦白，说道：“前一任应该是我很想和她结婚，交往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她比我小五岁，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说要考虑考虑，应该是恐婚，我就又等了她一年，这一年里，我们同居了，但结果是两个人觉得不适合生活，所以和平分手了。” 顾泉倒是听出了这些话里别的信息，说道：“我以前看过一些相亲节目，里面三十岁还没结婚的男人，好多都挺奇葩的，有一些直男癌的要求，比如说，有人拒绝婚前性行为，要求女方是处/女，但刚才听你说和前任同居过，所以你应该不是。” 钟赫愣了愣，倒是没想到顾泉会直接说出两性问题，不过钟赫不排斥，他坐在他家里书房的皮椅上，蓝色丝绸睡衣上衣的袖子被他撸了上去，小臂结实有力，他刚洗过澡，整个人带着湿漉漉的氤氲感。 钟赫说道：“我是可以接受女方有过性生活的，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赞同用狭隘的思想去束缚住一个群体阶段性的成长。” 顾泉点点头，说道：“那我跟你说，我不是处/女，你是可以接受的了？” 钟赫笑道：“你都二十九了，还没有过性生活，我倒是会觉得可惜。” 这个看法很有趣，顾泉问道：“为什么会可惜？” “性生活开始的太晚，容易会出现性功能障碍，最糟糕的应该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夫妻关系里性生活和谐还是很重要的。” 钟赫缓缓地说完，顾泉突然笑了起来，“听你讲话，总有种听科普解说的感觉。” 钟赫虽然是个文科生，但为人倒是不感性，很理智，很冷静，很客观。 顾泉突然想和他说说她的事情，想知道钟赫是怎么看的。 顾泉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就前一阵子交过一个男朋友，也就交往了两个月，但是我的性生活不是和前男友，是和一个……炮/友。” 她观察着对面钟赫的表情，发现他没有很吃惊，或是很嫌恶的表情。 钟赫说道：“你告诉我这个，说明你是想和我继续深入了解下去的，所以你很坦白。” 他勾唇笑，说道：“我并不是很介意，这是我遇见你之前的事情，那是你的人生，如何操盘你说了算。” 顾泉很是轻松，心里也舒服很多，说道：“我和那个炮/友，其实到现在还有联系，而且……可能我现在不能单纯的认为他是我的炮/友。” 钟赫听着，喝了口水，看着屏幕那边面露纠结的顾泉，心里其实大致便有了个判断，他说道：“说来听听。” …… 顾泉并不是一个爱倾诉的人，这些年碰到的很多事情，她都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消化掉，所以当她把自己去年从认识袁野以来的所有人生脱轨之事都告诉了钟赫后，才反应过来她的反常。 钟赫的反应还是有一点点的震惊的，他笑了笑，说道：“我终于明白我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永远不要觉得一个女人单调乏味，她们能创造出来的故事，超乎你的想象。” 顾泉笑出声，钟赫总是能很好地将话题变得轻松起来。 钟赫眼神幽深，看着对面那个人淡如菊的清秀女人，说了句：“以我男性的视角，你应该是对他有点好感。” 顾泉愣住，问了句，“他对我呢？” 钟赫静默了会儿，说道：“可能会不准确，但我觉得，他对你，可能征服大于喜欢。” 顾泉可以肯定，在她听到这个判断之后，心底涌起的，大多是失望。 钟赫又道：“安泉，你想摆脱他吗？” 钟赫每次开始问一个问题时，其实就是抛出一个主意，顾泉笑道：“你要给我出什么主意？” 钟赫温和的笑，他说话总让人有信服感，他说道：“回来海城没多久，我这边就接到总部的消息，要调任去北城了，所以我最近也在想问问你，假如我去了北城，你会不会来？我个人觉得你留在南城，而我在北城的话，并不适合我们之后的了解发展。” 顾泉犹豫了，坐在那思考了起来。 “我……”她张了张嘴，无法立刻给他一个回复。 钟赫道：“你不用先回答我，可以先考虑一下，我私心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但也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做不了伴侣，我们以后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顾泉茫然的点点头。 ———————— 顾泉的腿伤养好，都已经是四月的事了，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再次回到海城，有种改头换面的新鲜感。 钟赫打电话给她，说道：“我大概周末的高铁过去，你先在家收拾好要搬的东西。” 顾泉说好，又听到钟赫道：“其实很多东西没必要搬，我这儿都安置好了，什么都有，还有缺的，再买就行。” 顾泉笑道：“那也太浪费了。” 说着便已经到了公寓门口，天已经黑了，晚上七点多，她很饿，还准备点个外卖，她太想念麻辣烫螺蛳粉这种刺激性食物了，在家里吃个方便面都要被妈妈念叨一天。 但当她用钥匙怎么也开不了门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当初让袁野帮她换了锁。 顾泉坐在行李箱上，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给袁野打了个电话。 接手机的是一个声音软软的女生，顾泉倒也不是很意外，她记得她听过这个声音，很客气的问道：“你好，我找袁野。” 女生娇笑了一声，语气却有些敌意：“你是谁啊？和他什么关系？找他有什么事儿？” 顾泉想了想，说道：“哦，我是4s店的销售经理，之前袁先生在我这里提过一辆车，我们现在想做个回访调查，希望能支持下我们工作哈，想和袁先生聊两句。” 张嘴说瞎话，顾泉挺擅长的。 对面的女生了然的“哦”了一声，这才态度好些，说道：“好，我知道了，但是袁野正忙着工作呢，待会等他回来我再让他给你回一个。” 顾泉只得挂断电话，回想着那个女生的声音，真好听，像是黄鹂鸟一样，长相应该也不差吧。 她打开和袁野的微信对话框，楼道的声控灯已经暗了下去，顾泉懒得再开，她看着袁野这两个多月给她发的消息，也比较简单，一开始还气她不理他，后来时间久了，就是自说自话，什么“今天很忙，饿”“今天手术出了点差错，回去练习了很久”。 诸如此类，仿佛把顾泉当成了发牢骚的社交平台了。 最近的一个消息是前两天的，袁野问她：“顾泉，你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海城？” 顾泉想要发微信消息给他，让他结束了手术给她个电话，她去他那里取钥匙，但想到方才那个女生接电话，想着此刻发消息，那个女生也能看到，就作罢了。 顾泉也不晓得等了多久，玩游戏也玩了两盘了，一玩游戏手机耗电就更快，正好顾泉很饿，就跑去小区门口的面馆吃了份面。 吃完面又折返回公寓门前，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十点了，袁野还是没回电话。 顾泉就坐在行李箱上，靠着门，裹着风衣昏昏欲睡，隔壁的一男一女似乎在吵架——她怎么记得之前隔壁不是一对情侣，明明是几个女孩子，估计换房客了吧？ 越吵越凶，声音震耳欲聋，顾泉打瞌睡都打不踏实，正想着干脆订了旅店先熬过今天晚上，明天再去找袁野，就听到隔壁传来一个骇人的惊叫和哭声，转而又安静了下来。 顾泉突然浑身发毛，走廊的灯亮了起来。 她想要站起身，但蹲坐在行李箱上太久，她受伤的腿左腿突然使不上劲，待到她缓过来终于可以站起来时，就看到门开了，一个一身红色格子衬衫的胖男人走了出来，看到面前居然有人，也是吓了一跳。 顾泉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穿的根本不是什么红颜色衬衫，那衬衫分明就是被血给浸染红的，她透过男人的身影，能看到对面屋子里，地板上似乎躺着一个女人…… 人在碰到平日里难以接触到的凶杀案时，整个人会是死机状态，顾泉此刻就怔愣在原地，等到男人迈着步伐向她走来时，顾泉才慌乱的拔腿就要跑—— 电梯是来不及了，她只有赶去楼梯间，但男人别看那么敦胖，却还是直接追上了顾泉，顾泉扬声就要喊“救命”，那个男人手里还拿着棍子——应该是从吸尘器把手那一截，往顾泉的脑袋上猛打了几下，顾泉就头晕脑胀的，脚步虚浮，踩楼梯没看准，就滚了下去。 楼梯间狭小，都是水泥地，顾泉摔到平面层脑袋更沉，想要爬起来却没有力气，鼻息间是楼梯间的灰尘潮湿的味道。 那个男人站在那纠结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目击证人也做掉，但还是作罢，下来将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顾泉扛了起来，然后将她带到了凶杀案的公寓里。 在顾泉的模糊视线里，看到了地上那个死去的女人，眼睛瞪得很大，死前估计还在震惊男人怎么会如此残暴，她的身下全是腥稠的暗红色的血，肚子上还插着匕首，应该是家里经常用来削水果的吧。 生活真是处处有危险。 顾泉被扔在了一个扔杂物的小房间里，男人低哑的嗓音道：“老子不杀你，看你的命吧。” 说完将小房间锁上，之后顾泉的眼前一片黑暗。 小房间太小了，就是平时扔快递盒攒纸盒的地方，因为这个公寓构造就不大，所以这个小杂物间也就一两平方米的样子，勉强顾泉靠坐在那，虚弱的呼吸着。 她大概是明白那个男人的用意了，他想要处理掉死者的尸体，想要趁着深夜赶紧逃走，而对于顾泉，如果顾泉及时获救了，那么他在逃亡路途中也会获得警方消息，及时调整逃亡路线。 顾泉是死是活他都无所谓了，但顾泉一定有她存在的作用。 顾泉听着外面的动静，有行李箱的声音，男人将顾泉的行李箱拖了过来，将里面的衣服还有顾母给顾泉带的一些干货食物都扔出来了。 她那些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被人扔到了地上，顾泉突然眼睛很痒，想要哭，但是随即想到她不晓得要在这儿待多久，身体的水分必须储存好，拼命抑制着眼泪。 她靠在那儿，逐渐的，耳边安静了下来，男人应该是走了。 她脑子里费劲的想着手机落在哪儿了呢，但没想出来，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太紧急了，她给忘了。 会不会死呢？她现在没有工作，公司同事没有人会找她的，她今晚吃牛肉面的时候还跟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应该一两天内不会联系她，至于钟赫，钟赫说了，他周末的时候才会来海城…… 顾泉在沉睡之前，想到了袁野，心里一抽，她不晓得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有股子绝望感和不真切的感觉，就像是你所有的预感里最不可能的那种。 顾泉没能抑制住，嘴里念出了袁野的名字。 “袁野。” 她在这个时候，想到的袁野，是那一次，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袁野，当时她只是以为是错觉，转头走了。 但是在她昏迷的梦境里，她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她梦见自己推开汹涌的人潮，跑到了袁野的面前，拉住他的袖子，然后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嘴巴只念着他的名字：“袁野，袁野，袁野。” 袁野搂着她，拍着她的背脊，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是熟悉的低沉好听，带着戏谑和不正经：“哎，别哭别哭，眼泪留着以后床上慢慢掉……” 袁野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和混杂着洗衣液的味道，干净又清爽，还带着些冷意，可是胸膛的温度却是炙热的。 原来她会在这种时候才意识到，她有多么想念袁野，她又有多么需要袁野。 . 袁野结束手术，又查看完了病人的情况，回到宿舍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他床上的袁芙。 才四月的天，袁芙就已经光腿穿了超短裙，坐在袁野的床上，毫不顾忌走光的支起腿，让袁野看到就心里一阵烦闷。 他的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他找了出来，发现电量少了一半，问道：“你看了我手机？” 袁芙坐起身，“没有啊，我又解不开你的密码锁。” 她的秀眉又皱了起来，有些委屈道：“干嘛表情这么凶？我什么都没做啊。” 袁野看了眼通话记录和微信消息，没有顾泉的消息，即便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有些不悦。 袁芙下了床，说道：“我今天等了你好久啊，饿死了，快点陪我去吃饭啦，我要吃酸辣粉！” 医院附近的小吃街，袁芙隔三差五就过来吃，有几家口味不错的，她就翻来覆去的吃，袁野印象中，袁芙是个口味很挑剔的，不会总吃那几样，想来也不是真的很爱吃，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看袁野。 袁野神色冷淡，伸手将白大褂脱掉，说道：“你总是这么来找我，我很烦。” 袁野瞟了笑容僵住的袁芙，继续冷声道：“上次来找我的是师姐，平时对我也多有照顾，被你闹的，我现在见到她都很尴尬，她是les，对我没什么兴趣，你这样搅乱我的交际圈，我真的很烦——你算什么身份呢？你只是我妹妹，不是我女朋友。” 袁芙嗫喏着，许久说了句：“谁知道她是不是假装是les来接近你的……” 袁芙又红了眼眶，她上前拉住袁野的袖子，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点好不好？你别生气啦。” 袁野仰头阖目，叹了口气，说道：“爸妈那边给了电话，五一假期，你必须回去。” 他穿上外套，袁芙跟在他后面下楼梯，说道：“五一机票那么难抢……不要啦，又没什么急事，我最近在找工作啊,马上就能安定下来。” 袁野不咸不淡的道：“傅家的大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了，在傅家企业里担任经理，有意向和你认识一下，都安排好了。” 袁芙不吭声。 医院附近那条小吃街，人还是很多的，沉寂了一个冬天，春夏之交，再加上临近大学，小吃也不算很贵，很是热闹。 袁野和袁芙这两个俊男美女走在小吃街里，瞬间吸引了旁人的目光，袁芙非常享受这些人投来的艳羡目光，这也是她喜欢来找袁野一起吃饭的一个原因，心里很是满足：看吧，我的的确确是和你很般配的。 她上前要拉住袁野的手，在拉住他的一瞬间，袁野快步走了两步拉开距离，甩开了她的手。 袁芙大声叫他：“哥哥！”漂亮的脸蛋上净是不满。 袁野转过头，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你要吃的酸辣粉店，到了。” 袁芙咬咬牙，跟着他进去了。 可能是过了饭点了，都快十点了，也没什么客人了，所以酸辣粉上来的很快，袁野不太喜欢这种东西，突然想到了顾泉，顾泉就喜欢吃这种麻辣烫啊米线啊土豆粉啊之类的，好像他离开埃县的时候，还听到顾泉抱怨了一句，在家里是家常菜和米饭都吃腻了。 于是面前冒着热气，散发着酸辣香味的酸辣粉，在饥肠辘辘的袁野面前，一点诱惑也没有了。 他又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前一阵子他是想直接去埃县找顾泉的，因为顾泉对他完全置之不理，他很气。 但那天刚到了车库要出发时，穿着睡裙的袁芙踩着拖鞋就下来了，敲着车窗让他下来。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一个？哥哥，你不能这样……” 袁野沉着脸，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 再之后，课业和医院的事情都很忙，袁芙偏偏喜欢来打岔，有一个女病人是导师主刀的，袁野负责观察她的情况，其实动手术也没法保证她能不再犯病，也就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所以袁野对她格外细心，真心希望她好起来。 小姑娘手术成功之后，给袁野写了一封感谢信，还带着稚嫩的告白，说着自己身体健康以后要去当护士，袁野将信件收好，没想到被袁芙翻了出来，哭哭闹闹了好久，她越是没有安全感，越是知道袁野不喜欢她，就越要通过闹来让袁野多看她两眼。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不觉得狼狈难堪吗？”袁野就坐在一旁，抱着胸冷眼看她哭闹。 袁芙吸了吸鼻子，她哭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她哑声说道：“总有一天，习惯就成了责任，你只会和我在一起。” 她就打算这样耗着，反正她观察了很久，这几个月，袁野身边亲近的女人一个都没有，说明袁野没有喜欢的人，一个没有喜欢的人，最容易把习惯当成爱。 她一定会成功的。 袁野冷冷道：“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眼前的小泡芙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连续两三个月的纠缠，让袁野身心疲累，连最后口头上的情分也不打算留。 袁芙苦笑了一下，肿着眼睛说道：“哥哥，在我眼里，除了你，全天下的男人已经都死光了。” 她眼里只有他。 …… …… 袁野如此频繁的看着手机，袁芙很敏感，他这种查看手机的频率已经很久了，想到今天打过来的电话，袁芙当时其实觉得不对劲，所以将通话记录删掉了，但现在，她突然想着是不是哥哥真的提了一辆车，打算送给谁呢？ 会不会是自己啊？ 于是袁芙说道：“哥哥，你最近是买车了吗？” 袁野道：“没有。” 袁芙疑惑道：“那为什么今天有人打电话说你提了辆车……”她突然停住了，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电话是晚上七点多打过来的，谁家销售经理这么晚了打电话，还是专门的回访电话。 她撇撇嘴，及时止住，说道：“哦，我搞错了。” 袁野盯着不对劲的袁芙，从今晚结束手术后那种由心底蔓延上来的慌乱浮现了上来。 上一次这种感觉，距离这天也没有多遥远。 那一次是顾泉出车祸的时候。 袁野阴鸷着眼，捏住袁芙的手腕，低声问道：“我来猜猜，晚上是不是有个顾泉的联系人，打过来一个电话？你给删了通话记录？” 他眯着眼，硬朗的俊颜因为怒火隐隐有些扭曲，胸膛起伏着，眼睛里射出冰冷不悦的光，让袁芙不寒而栗。 ------------ 52.失望 袁芙很想直接否认掉，因为她看出来那个叫做顾泉的女人，似乎对袁野很重要。 但太迟了，袁野自己已经有了判断，二话不说拿过手机回打了一个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袁野沉下心来想了想，她能给自己打电话，无外乎是因为到了海城，她没有进公寓的钥匙。 他对袁芙说了句：“你吃完就回家。” 说完站起身转身就走了。 他走得急，袁芙都没来得及质问清楚，她看向袁野的那碗酸辣粉，一口都没动。 袁野打了车子去的顾泉小区，路程之中给顾泉打了好些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他心想是不是顾泉进不了门手机没电了，但转念一想，顾泉是不会允许自己手机没电的那种人。 终于到了楼下，进了电梯，电梯门打开，声控灯亮了起来，顾泉的公寓门前什么异样也没有，她没有在这干巴巴的等他。 但问题是，既然她不在公寓门口等着，那她一定先找了个地方落脚，问题是这个落脚点一定可以充电，手机不至于关机吧？ 难不成换号了？ 袁野给顾泉发微信，说道：“你在哪儿？看到回我个消息，我总得把公寓钥匙送给你。” 他顺便打开了顾泉的公寓，好几个月没住人，却还是干净整洁，因为定期袁野会找钟点工给顾泉的房间收拾下。 他在等她回来的。 开了灯，袁野心里的石头还是放不下，总觉得有问题，于是打电话给zoe，“你能查一下顾泉手机号的定位吗？” zoe回复道：“要费点时间。” 袁野：“嗯，尽快给我。” 袁野在小公寓里踱着步，之前沙发旁的架子上有个皮卡丘的气球，顾泉系在那儿的，如今也都瘪了气，掉在置物架上，皮卡丘的笑容变得干巴巴的，在寂静的深夜里，甚至有些瘆人。 他转而去了卧室，被子还是冬天的棉被，床上还有股子馨香，袁野坐了上去，顾泉的梳妆台上有些化妆品，袁野记得顾泉出门之前就要在这捯饬半天，梳妆台下有几个抽屉，打开来，里面有些皮筋发夹之类的，都很可爱，还有些小扣子，居然还有一个针线盒，袁野突然笑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记得过年的时候，顾泉说她在打毛线织围巾，织不好，她手活那么差，能会用针线缝衣服吗？ 想着想着，袁野就躺在枕头上睡着了，他睡得不踏实，却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耳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只听了一声，就知道那是顾泉的声音，梦到顾泉当初出事的那个十字路口，他开着车，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下了车查看，却是顾泉，顾泉躺在血泊里，垂着眸看他，虚弱的喊着他的名字：“袁野……” “呵——”袁野噌的一下就吓醒了。 凉快的春日深夜，袁野却被吓得浑身是汗。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包烟，那是之前他来的时候放在顾泉这儿的，烟有些受了潮，抽着不大好，他皱着眉，看了眼手机，zoe刚好发来了消息，是顾泉手机号的定位。 “今天下午的时候从埃县来了海城，定位就是在她的公寓地址，但后来晚上十点之后，这个手机就一路往西走，现在这个点，快到西城区了。” 袁野脑中警铃大响。 若是换做普通人，听到海城西城区，却也不过是郊区，海城几个区域里，西城区是外来务工者聚集的地方，地铁都还没规划到那儿呢，偏那个区域临海，都是些务农务渔业的人，房屋建设也多次被有关部门责令整改，可以晓得那个地方有多乱。 但袁野这种跟不良混混打过交道的，晓得很多聚众赌/搏闹事抛尸的事情都发生在那片儿，人员混杂也不好管。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假如什么人卷款逃离，从那片海域包船到临省却是再方便不过的，一旦进了临省，再想办法进入内陆城市，抑或是伪造身份出国溜走也是很难找到的。 顾泉和西城区的人又没有关联，怎么可能会往那儿去，大半夜的她疯了不成？只有一种可能，她出事了，被带到那个地方了。 若是如此，拐卖或者抛尸，都有可能。 任凭哪一种可能，都没法让袁野接受。 手里的烟抖了抖，烟蒂调到了木地板上，袁野告诉zoe，“继续帮我看着手机移动轨迹，通知下西城区那边的王哥，海域那边今明两天出船的，辛苦帮忙查着点，价钱随他开，只要能找到人。” 袁野不方便出面，前两年和王哥手下的人因为手术金钱问题起了点摩擦，但好歹是旧相识，王哥听到北狼有事情要办，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zoe晓得这件事的紧迫性，即便已经半夜快一点了，也还是给王哥打了电话。 袁野坐在床边，将一根烟抽完，手还是有些抖，他是学医的，晓得若是遇害，时间有多么重要，若是致命伤，晚个五分钟都能带来无法逆转的后果。 更别说眼下了，顾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他这都耽误多久了？ 他咬着牙，从心底抑制不住地害怕。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袁野看也没看就接过，第一反应想着是不是顾泉。 然而手机那头传来的是袁芙的声音，袁芙娇滴滴的声音此刻听着格外刺耳，她说着：“哥哥，你几点回来啊，你不在我睡不着……” “那你就滚——”袁野咬牙切齿的直接挂了电话。 // 顾泉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待在一片黑暗的区域里，也无法知晓时间的流逝到底是快还是慢。 脑袋还有些疼，不过比起肚子的饿，就显得没那么难受了，顾泉有些庆幸她在遇害之前还去吃了份面，能让她扛得稍微久一点，但按照她饿肚子的进度来看，她盲猜应该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由于长时间未进食，有些低血糖了。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再次昏过去就醒不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不少的脚步声，还有好几个男人低声交谈的声音，顾泉抬起手想要敲这个厚重的木门，却没什么力气，她有些着急，只得坐直身体，用脑袋去撞，撞了数十下，就有人的步伐愈来愈清晰，顾泉简直要哭出来了，她喊道：“这里有人！这里有人！” 她才意识到她的声音嘶哑到几不可闻，又用脑袋撞了两下，而后门就被开了。 顾泉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眼睛接触到白光却有些生疼，只是闭着眼，但她却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个男人单膝跪地，脱了外套蒙在她的脑袋上，怕眼睛受伤。 顾泉呜咽了一声，喊着他的名字：“钟赫……” 钟赫打横抱起顾泉，低声道：“现在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身后跟着钟赫过来的带队警/察队长霍队，则是已经协同其他同事保护和勘察凶案现场，凶手走之前虽然清理了血迹，但还是能够检测到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先送顾小姐去医院吧，都三天了，万幸人还活着。” 顾泉靠在钟赫的怀里，头被外套蒙住，听着他们讲话，才意识到原来都已经过去三天了，看来她体会到的时间还是有些慢了。 钟赫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有力，顾泉被送上救护车上，护士给输了液，顾泉小声道：“我好渴。” 她说话声音太小了，钟赫听不清，贴近她的唇边去听，才听到顾泉是要水，护士给顾泉用吸管喝了两口，顾泉缓了缓，像是干燥的土壤吸收了水，总算好受一些，钟赫低声问道：“还要什么？” 顾泉弱弱的说道：“袁野……” 钟赫愣了愣，一旁的护士问道：“你是顾小姐什么人？” 钟赫道：“她是我女朋友。” // 顾泉只在医院待了一天，她没受什么重伤，就是饿的狠了，头部包扎了下，做了个检查，也是没什么大碍，嘴上就说着要回家，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医院了。 钟赫递给她一个手机，给她新买的，电话卡也新办了一个，说道：“昨天听说凶手被抓了，是被人扭送到派出所门口的。” 顾泉用新手机登了当初的微信号，看到了钟赫好几个消息，还有袁野的。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她一抬眼，对上钟赫的眼，她笑了笑，问道：“没来得及问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来海城的？” 钟赫缓缓道：“14号晚上吧，因为你一天都没给我消息，我们不是说好了每天都要联系吗？打你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你在海城我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就干脆过来了一趟，发现门锁着，就报了警。” 报警之后，警/察就带着人来公寓里搜查，正好碰到上下楼的邻居说，隔壁这对小情侣天天吵架，最近几天一点声音都没有，是不是有人失踪了，警/察便直接撬开隔壁公寓的门，于是就找到了顾泉。 “没告诉我爸妈吧？” 钟赫道：“暂时还没，怕她们担心，只是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问了下你是不是回老家了。” 顾泉道了句：“谢谢，真的谢谢你，我真的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当那道门打开的时候，顾泉真的是把钟赫当成救世主一样的存在，感激涕零。 钟赫伸手握住她的手，之前联系交往的两个月，两个人已经敲定了一起去北城，试着交往的事情。 于是钟赫说道：“我是你男朋友，不用说谢，该是我谢谢你，还好好的活着，你很坚强。” 他表情柔和，声音醇厚，眼睛锁着顾泉，他低声道：“出院之前，有个事你得跟房东说一下。” 顾泉想起来，“哦，钥匙。” 警方在接到报警之后就联系了顾泉公寓的房东，房东带着钥匙过来却发现开不了，现在顾泉出来了，公寓也不续租了，得把钥匙给房东。 顾泉看向手机里袁野发来的消息，13号晚上袁野发来的一句问她在哪儿，他把钥匙给她，但顾泉没回，估计袁野也就没找她。 钟赫注意到了顾泉的表情有些难掩的悲伤和落寞，他适时的起身，说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顾泉感激的又向他道了谢。 她打了语音电话过去，袁野很快接过，声音低哑却很平静，说道：“顾泉。” 在顾泉听到袁野声音的时候，她不可控制的心脏那一块很酸涩，她说道：“公寓的钥匙，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拿。” 袁野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今晚就有空。” 顾泉吸了吸鼻子，袁野听出来她好像哭了。 顾泉说道：“你把见面地址给我，晚上我去找你。” 她挂断了电话，抹了抹眼睛，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敏感了呢？泪腺是哪里坏掉了吗？大脑是被凶手打得出问题了吗？ 她刚才听到袁野的声音，差点就脱口而出了那句：“我好想见你。” 没过多久，钟赫买了热椰汁和馄饨过来了，“你胃还很脆弱，吃点热乎的流食比较好。” 顾泉咬了咬唇，看着钟赫欲言又止。 钟赫看得出来，问了句：“吃不下？” 顾泉点点头，说道：“我晚上要去见一个人。” 钟赫微笑道：“是袁野？” 之前顾泉和他提过。 顾泉道：“嗯，我……我很想见他。” 钟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转而却还是很认真的问道：“安泉，如果你喜欢他，你就要该想到，我们的交往，是不是该终止？” 顾泉哑然。 钟赫问道：“你今天要去见他，倒是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像我一样，准备和你走向婚姻，有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人，却允诺不了该给到的责任。” 顾泉的眼神有些茫然，还有些闪躲，她明白，她对袁野没有信心的，那可是袁野，他让她沦陷了，可是她还是不能掌控的了他。 钟赫拍拍她的头，温声道：“没事，你先去找他，你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就来找我，我这儿还有你的位置。” 顾泉苦笑，说道：“你这么大度，我反倒很不好意思。” 但这也说明，钟赫对她，没有感情，只是需要。 钟赫道：“不用不好意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去争取爱情。” 他笑了起来，眼尾有褶皱，那是成熟的象征，顾泉想，也就比她大一岁，可是却已经这样冷静沉着。 她不晓得，钟赫其实很羡慕她，正因为没有受过伤，所以对待感情还可以无畏。 / 袁野给顾泉的地址是在一个小区里，顾泉找到了那栋楼的楼层，按了门铃，门很快就开了。 袁野只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一副疲惫不堪精神不济的样子，顾泉愣了愣，调侃道：“你这是纵欲过度了吗？” 袁野哼笑了下，打量着顾泉，她简单化了个妆，所以遮掩了她原本的气色不佳，但到底还是看出来瘦了些，以前的齐肩短发已经变长了，黑长直，带着些温柔优雅的气质。 袁野关了门，一把拉住顾泉，揽着她的腰身，脸埋在她的头发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他想说什么，但嗓子却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顾泉反搂着他，笑了起来，说道：“我来你这儿，都没吃东西，有吃的吗？做好是软的东西，我现在吃不了干硬辛辣的东西，胃不太好。” 袁野知道是因为什么，点点头，却没问。 顾泉有些疑惑，看着袁野转身去了厨房，说道：“你不问为什么吗？” 袁野整个人僵硬了下，语气却还是冷淡着，说道：“没什么想知道的。” 顾泉怔住，意识到今天的到来似乎……有点不大妥当。 她原本以为很久没见，她主动态度柔软的来找他，他会很高兴。 不过也是，袁野这几个月，都有了新欢了，顾泉理不理他，对他什么态度，经历过什么，他自然没什么兴趣了。 顾泉眨了眨眼，表情有些不自然，看着袁野切了两个番茄，还有些香菇，又从冰箱里取了两个鸡蛋和一袋虾仁，问道：“你要给我做什么？” 袁野道：“你不是要吃软的吗？我给你做份虾仁番茄汤饭。” 他手法不是很娴熟，其实他不怎么做饭的，所以厨艺很差，得知顾泉站在他身后看着，心里有股子气闷，打鸡蛋的时候将蛋壳也敲碎了打进去……总之乱七八糟。 就像是在顾泉遇害那件事一样，他也是笨手笨脚的，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完全搞错了方向。 顾泉看到他将鸡蛋都倒了，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冷漠不悦的低气压，咬了咬唇，她开口道：“袁野，算了，我饿过劲了，也不是很想吃了。” 袁野转过身，洗了洗手，他眯了眯眼，笑起来，语气却是自嘲，“顾泉，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顾泉觉得今晚的袁野看起来有一点颓败，也有些遥远，她心里头有些不好受，觉得今晚的念头有些可笑，她笑着说道：“说实话，有一点。”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在她那么需要袁野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当她看到来救自己的是钟赫时。 她是有一点失望的。 其实她本可以对他一点期望也没有的，可正是因为喜欢上了，所以才会想，假如是你该多好，这样就能让她的喜欢再坚定一点。 ------------ 53.难过 袁野望着她依旧淡然毫无愤怒的脸，嗤笑了一声，而后若有所得点点头，说道：“你是来拿钥匙的对吧？我拿给你。” 他绕过顾泉，前去玄关处，顾泉的钥匙被他放在了和自己钥匙一块。 他从玄关处的柜子上拿过钥匙，将顾泉的钥匙递给她，顾泉踱着步走过去，定定的看着袁野，突然问了一句：“所以，你是在暗示我，现在是该走了吗？” 一个钥匙而已，大晚上的她刚出院就跑来了，还特意化了个妆，和女孩子打交道这么久的袁野，难道看不出来她的用意不是那串钥匙吗？ 但顾泉真的不该高估此刻的袁野，他因为判断失误，懊恼了一天，明明知晓顾泉被救了出来，还平安送去了医院，也没有办法很平静的面对她。 袁野哂笑了下，双手插着腰，想了想，说道：“你是想问u盘对吗？还有两个，但按照游戏规则，我还没法给你——” 顾泉伸出手，突然抱住了他。 袁野浑身肌肉紧绷着，一时有些意外。 顾泉居然会主动抱他。 顾泉的脸埋在袁野的胸膛里，袁野今晚刚洗过澡了，所以身上又沐浴露的清香，没有那股子熟悉的消毒水味了，但他还是他，年轻体壮，浑身炽热硬实。 顾泉没有注意到袁野加快的心跳，只是小声说了句：“袁野，我好想你。” 即便她晓得袁野可能有新欢了，无所谓她此番意外的举动，但顾泉还是想抱抱他，她在黑暗中无数次想到袁野，那个逼仄狭小的杂物间，她就想到和袁野在一块时，他总是挤着她，明明很难受，可习惯了却是安心的。 袁野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正准备反手也搂住顾泉时，顾泉却适时的松了手，悄悄吐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该走了。” 她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袁野不晓得到底是亲近还是疏远，他拉住顾泉的手，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在故作大度的埋怨他吗？埋怨他不在她身边？埋怨他不晓得她受了什么苦？ 顾泉觉得他这一晚的语气态度都不是很好，像是看自己很碍眼，她说道：“我没什么意思啊，倒是你……算了，我今天来又不是要和你吵架的，钥匙拿到了，我走好了。” 袁野不满道：“怎么？我连和你吵架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有新欢了？” 袁野此刻性子急，可能潜意识里，他觉得顾泉应该上来就埋怨他骂他，可能这样他心里还好受些，偏偏顾泉没有，顾泉太平静了，好像她在受困时，都没有想到过袁野。 难道他连被她依赖的资格都没有吗？ 只有顾泉朝他发火，他似乎才能撕开胸口中的闷气，告诉顾泉他有多失败—— 凶手将杀害的女人装进了顾泉的行李箱，还将顾泉掉在走廊的手机捡了起来强制关机带走了，顺着他的行动轨迹，袁野以为凶手带走的是顾泉，于是在西城区守了三天，暗中观察着王哥带着人搜查码头离开的每一个人。 直到第三天凶手终于按捺不住了，装在行李箱里的女尸开始发臭，王哥养的狼狗开始反常的吠叫，冲到打算混在人群里离开的凶手，将他擒住，袁野得知消息后便赶到。 当行李箱里的女尸被打开时，袁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连向前迈进的步伐都凝固了，凶手身上掏出的手机就是顾泉的。 他几乎是双手颤抖着将女尸脸上的头发拨开，在看到不是顾泉时，袁野的眼圈很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而后操起凶手就一顿暴打，怒声问道：“这个手机的主人在哪？！” 凶手老实的交代了：“被我锁在……在公寓的杂货间……” 袁野朝着他的脸踹了一脚，踢碎了两颗牙，王哥上前问道：“那个……这人交给我们随便处置？” 袁野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淡淡道：“送去派出所。” 王哥有些失望，还想着能卖掉器官换点钱呢。 但北狼给的价格很高，这点钱就不赚了，照着他说的做就行。 袁野开着车就直奔顾泉所在之地，他算了下，整整三天三夜，顾泉身体那么弱，有水还能熬，连水都没有，不晓得有没有休克过去…… 他皱着眉，额头布满汗，总算赶到小区里时，被拦了下来，小区不给开车进去，袁野下了车，跑到公寓楼下，却看到了巡逻车停在公寓楼下，被拦了警戒线，还有救护车也在，一个身高体壮的成熟男人抱着顾泉上了救护车，顾泉的头被衣服给蒙住，她的手勾着男人的脖子，男人温声对她说些什么。 袁野愣在原地，想上前抢过顾泉——那明明是他的，是他先察觉到不对劲的，为什么要被人抢占了先机？ 可是……他的确没有找到她，他找到了凶手，却没找到她，她被锁起来的那天晚上，他明明还去了她的公寓待了两小时，就在隔壁，顾泉就在隔壁被锁着，他却走了。 袁野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自己，讨厌过自己。 …… 顾泉在听到袁野那句“有新欢了？”的时候，只觉得可笑又可气，有新欢的难道不是他吗？她刚转危为安，想来找他汲取些温暖，想要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可却被这种话侮辱到。 所以这算什么？难不成袁野就算不喜欢她，还希望她对他念念不忘，痴缠哀怨吗？他把她当什么了？ 真好，顾泉想，她还没失去尊严，她还可以表现得不喜欢他，她还可以装作不在乎他。 于是顾泉仰着脸笑道：“对，你怎么猜到的？我就是有新欢了，我们还准备结婚，是我的老同学，为人成熟又细心，还很靠谱，哪儿像你，浪子、无赖、流氓……” 袁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似要捏碎她，他沉声怒吼道：“住嘴！” 他额头都是汗，呼吸急促，目眦欲裂，眼里是复杂纠结的神色，唇色发白，顾泉察觉到袁野有些不对劲，但他本性偏执，估计是她的话刺痛了他的控制欲吧？ 顾泉伸出手，拨开袁野的手，他明明力气那么大，此刻却很轻易的就推开他。 “袁野……”顾泉惊呼一声。 袁野素来强壮的身体虚摆了摆，但好在他扶住了柜子，勉强站住，却依旧感觉到眼冒金花，他很快意识到，许久没有得到休息的身体，在通过这种方式向他告急。 待到眼神恢复清明，袁野发现顾泉因为担心握住了他的手。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顾泉问道。 袁野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大概是被你气的。” 顾泉怔住，将手抽了回来，有些不自在，她说道：“哦，看来我挺招你讨厌的。” 她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有氤氲，她是希望袁野否认掉她的这句话。 但袁野却自顾自的继续试探她，既然她不爱他，不在乎他，那他就也要让她足以深刻的记住他。 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只凭你可以讨厌我，不可以我也讨厌你吗？顾泉，你今天打扮这么好看来找我，怕不是你的老同学满足不了你了，所以你才想到我了对吧？想到了我的好……” 顾泉难以置信的听着袁野说出这么让人心痛的话，眼前这个面色薄凉的人，还是当初那个温柔的抚摸掉她的眼泪，让她“别哭”的袁野嘛？ 顾泉咬着唇，拼命抑制着眼眶里要溢出来的眼泪，原来她在钟赫眼里的追求爱情，爱还没有说出口，却都已经面临着弃之如敝履的下场了，好在她还没输掉尊严，于是她转身欲要离开。 而此时，门被打开了，顾泉望过去，是一个留着波浪式卷发的年轻女生，上身还穿着薄的毛衣，下面却只穿了一件短裙，看着很苗条又带着点性感。 她一看到顾泉，上下打量的眼神就让顾泉很是反感，女生走上前来，看着顾泉，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个地方也是你能进来的吗？” 她看得出来顾泉年纪比自己大，也比袁野要大，很不友善的讥笑出声：“难不成，现在卖保险的，已经走上门献身的路数了吗？大姐，出门前没照照镜子吗？” 袁野闻言，冷声叫了她的名字：“阿芙，闭嘴。”严厉的警告。 但顾泉听到的，却是袁野对女生亲昵的叫法，阿芙。 当初她和苏泽还在一起的时候，她让苏泽喊她亲密一点，苏泽喊的就是“阿泉”，而袁野，不管和她是处于多么情浓的时候，都只会叫她“顾泉”。 哦，原来这个女生就是袁野的新欢啊。 顾泉回过头，留给袁野的最后一眼，暗含着浓郁的悲伤和失望，而后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就离开了。 顾泉很是庆幸她的克制，这让她好歹挺胸抬头的离开了袁野的公寓，不至于那么狼狈。 可她为什么没有一点开心呢？明明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吧？袁野对她不感兴趣了，他有了新的女人，看情况应该同居了，玄关处的好几个女鞋，还有桌子上常用的杯子也是成双的…… 她坐在出租车上，开了窗，咬着唇，眼泪不听使唤的一直在掉，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顾泉这个样子，这个点了从小区里面出来，去往酒店，一定是男朋友劈腿了吧？ 司机好心劝慰道：“小姐哦，什么事都要想开啊，不要难过。” 顾泉流着泪笑了出来，“我没有难过啊，我都要准备结婚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司机不晓得该说什么，看顾泉的样子，可以说是伤心欲绝了，哪看得出来是要结婚的人。 顾泉开了车窗，风把脸上的泪水很快吹干，她靠在那儿，看着窗外掠过的一颗颗树，眼神空空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他有了别人时，这种嫉妒和怨恨，能夹带着悲伤的情愫，占据了整个大脑。 // 钟赫住在哪个酒店，顾泉是知道的，她敲了敲钟赫的房门，钟赫穿着黑色的睡衣，打开了门，看到顾泉红肿的眼睛，还有无神的眼神，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泉一看到他，就抱住了他，仰着头，对他笑，只是那笑容里掺杂着无畏，她说道：“钟赫，我看上去很老吗？我看上去像是卖保险的吗？哈哈——哎，我第一次，被人家说是卖保险的哎……” 钟赫将门关上，拉着顾泉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下，递给她一瓶水，和声说道：“安泉，洗个澡，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顾泉看向他，突然搂住钟赫的脖子，说道：“钟赫，我们今天做/爱吧，这样我可能也会爱上你的。” 钟赫漆黑的眼里深不见底，他转而笑了笑，说道：“安泉，感情不是你想去爱就可以出现的。” 顾泉愣愣的，笑了起来，坐直了身体，说道：“钟赫，袁野今天说，他很讨厌我，他的女朋友——应该是女朋友吧，不然普通炮/友，怎么会同居呢，他的女朋友叫我大姐，问我是不是卖保险的，哈哈哈，你说，我丢不丢人？” 钟赫认真的听着。 顾泉继续道：“我连那句，我喜欢你都没说出口，我就说了句我很想他，他问我什么意思，他以为我是想做那种事才说那句话的……也难怪他这么想，我和他，本来就是为了那件事才认识的，我这个时候跟他谈喜欢不喜欢的，他当然要讨厌我的……” 钟赫问道：“安泉，你当初为什么会网约，尤其你说你当时是第一次。” 顾泉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在钟赫以为她不会说出原因的时候，她说道：“因为我想知道，被人抱住做/爱是什么感觉，可能我一个人单身久了，还是母胎solo，就会在想，以后估计也会是一个人过下去，既然总归是一个人，等到三四十岁的时候再网约，那不如趁着年龄还是二字开头，试一试。” 然后就遇到了袁野，再后来遇见了苏泽，谈了一个短小的恋爱，男朋友劈腿，她爱上了袁野。 不到一年，竟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事，打破了她前二十八年的所有枯燥单调的生活。 钟赫笑了笑：“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他看向顾泉，问道：“等今晚过去，伤心的事就不要想了，你该想想你的未来，你未来的打算，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顾泉出神了会儿，而后点点头。 // 钟赫是个很有分寸，也有领域感的人，待到顾泉冷静下来，顾泉便察觉到了钟赫的客气，有些赧然的起身告辞，临走前很认真的对他说了句：“谢谢你安慰我，钟赫。” 钟赫道：“我是你男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男朋友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回公寓的路上，顾泉有些恍惚，因为得不到袁野的爱，就这样决定和钟赫走下去，开启一段合适的关系，甚至走向一段合适的婚姻，真的是正确的吗？ 答案是不可解，但顾泉是在喜欢上了袁野之后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她和钟赫，因为不相爱，所以如果携手去经营一段婚姻，大概就会像是开店一样理智吧，只要银行卡上的数额是在增长的，任何问题都可以理智的去处理，反而不会情绪化的波动。 但是…… 顾泉自嘲一笑，口中发苦。 没有爱情啊，那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所以她这辈子，注定是得不到想要的爱情了吗？ / 顾泉离开海城之前，和梁希希见了一面，梁希希升职了，升到经理了。 两个人约着也没干啥，顾泉之前办了理发店的卡，现在都要走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出来，就准备用掉，梁希希说道：“正好，为了庆祝我的未来红红火火，我要去染个红头发。” 于是两个人相约理发店。 顾泉是准备烫个头发，梁希希笑道：“烫头显得有女人味，不愧是要结婚的人，想着要妩媚了。” 顾泉笑了笑，没说话，她找了下要烫的样式，tony说道：“ok，没问题。” “再染一下，要栗色的。” 梁希希坐在她旁边，看到镜子里的顾泉神色淡淡的，虽然顾泉以前也是这样的，但这次发现她有点难掩的抑郁，在来之前她和顾泉吃过饭了，所以晓得她和苏泽分手了，现在交往的是个媒体平台的高管，还是老同学，两人奔着结婚去的，真的挺好的。 梁希希冲她挤挤眼，说道：“顾泉，你该不会是还想着苏泽吧？看你的样子，明显就是还处于失恋期。” 顾泉想否认，但是随即想到也不可能告诉梁希希，她和袁野的事情，于是便说到：“你说，一个天性很浪很薄情的男人，最后会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梁希希想了想，说道：“这种男人啊，会被比他还要浪，比他还要薄情的人收了，跟你讲过，男人就是贱。” 顾泉轻笑，“比他还薄情……” 那该是多冷血啊。 但转而，梁希希眯了眯眼，对顾泉说道：“顾泉，其实你就挺冷淡，挺薄情的，真的，你自己可能看不出来。” 顾泉愣住，这时理发师给顾泉染发时撕拉了下头发，顾泉一个吃痛，看向理发师的目光有些不悦，理发师道着歉，顾泉说道：“之后轻点儿。” 梁希希笑道：“看吧，就是你现在的表情，最让人看着牙痒痒。” 顾泉看向镜子。 “有时候看你，其实挺好奇的，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疯狂一把，你对苏泽，我都没看出来你多疯狂。” 那张清寡平常的脸，因着骨相优越，所以显得要冷感十足，细长的眉和朱红的唇更添了些许的妩媚，那双眼，情绪淡淡，仿佛隔着雾气让人看不透，整个人端坐在椅子上，。 ------------ 54.无所谓 顾泉决心去北城，和父母都通过电话告知了，顾母低声问她：“安泉啊，你是不是那个小男朋友让你去的啊？你俩到什么地步了啊，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他去北城，两人估计是同居吧？你这是准备要结婚了吗……” 顾泉在超市买吃的，扔了一袋速冻水饺进去，说道：“不是袁野，我和袁野已经没关系了，是和一个高中同学……你就别担心了，我都这么大了。” “你也知道你这么大了，别人家像你这个年纪，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钟赫称好蔬菜，看到巴沙鱼，说道：“你家里有烤箱吗？我们可以烤鱼。” 顾泉摇头，“没买烤箱。” 钟赫道：“等你到了北城，我那儿有，我给你做。” “你厨艺很好？” 钟赫点头，“对，在海城这些年，外面吃的都吃遍了，不如自己做点菜吃。” 顾泉笑了笑，她知道钟赫不可能只做给自己吃，她自己独居这些年，一个人是最好打发的了，更何况是一个男生，只有一种可能，他有想要做菜的对象，才会心甘情愿学习做菜。 顾泉说道：“其实以你的资历，如果你不想去北城，跳槽去别的互联网公司，待遇也不会比这个差，在遇到我之后，就这么果断的选择去北城，我猜……钟赫同学也和我一样，是有要舍弃的感情吧？” 钟赫眉眼温柔，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已经告诉了顾泉，她猜对了。 顾泉笑道：“我很好奇，你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钟赫推着购物车，说道：“她是个不需要拥有爱情的女生。”他指了指自己和顾泉，“我们现在也是。” …… 两个人没买太多东西，毕竟过两天就准备打包东西搬家了，只是钟赫今晚正好休息，顾泉总觉得要感谢他这么不辞辛苦的来海城救了他，于是要请他吃饭，钟赫说：“在外面吃饭，又花钱又客气，不如去你家，我掌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因此两个人才来超市买菜。 返回小区的时候，到了公寓楼下，钟赫拎着东西停住了，顾泉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此时她也发现了公寓楼下，站着的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袁野充满野性的眼盯着钟赫，带着敌意，但不可否认，这次顾泉的眼光很好，袁野拿到此人的资料，都显示这个男人很优秀，是个非常非常适合结婚的对象。 但越是如此，袁野就越是讨厌他。 他看到两个人并肩走在晚上的春风里，顾泉还作势要拎过男人手里的购物袋，男人闪开了，笑着说了些什么，顾泉也笑了起来，笑声都能让远处的袁野听见。 这么甜蜜吗？在他离开埃县之前，他并没有听说过钟赫这个人，顾泉也没提过，才两个多月，就已经感情这样好了。 顾泉有些尴尬，但还有些小小的期待，她面不改色的将钥匙给了钟赫，说道：“钟赫，你先上去吧，我……我待会就上去。” 钟赫点点头，看了眼袁野，然后径直上了楼。 私心里，他倒是希望两个人能好好聊聊，但其实钟赫自私一点的想，如果两人彻底断了，顾泉跟自己结婚，也是很合适的。 袁野一身休闲服，估计今天白天不忙，休息了，才得空过来的，顾泉心想，如今袁野也的确不会为了她，舍弃睡眠半夜跑来的。 顾泉面色温和，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袁野板着脸，冷声问道：“刚才那个，就是你老同学？结婚对象？” 顾泉揣摩了下，她有些惴惴，不晓得说什么，能让袁野语气好点，态度好点。 但她的沉默却也是错，袁野冷哼一声，眼尾挑起，眼睛里不屑的上下打量着顾泉，发现她的头发烫成了波浪卷，还染成了栗色，整个人温柔又暗藏性感，很有风情，他上前拽过一缕顾泉的头发，用手指勾扯了两下，顾泉有些疼，但也没阻止。 她反倒是心虚。 这个发型和发色，都是照着那天看到的女生烫染的，因为她当时想，是不是袁野就喜欢这样的发型，所以看到自己的那种死板的黑长直就觉得没劲了。 袁野唇角轻扯，不悦的说道：“你都几岁了？还装嫩？这种发型不适合你。” 他还是比较喜欢初见的时候，她利落的锁骨发。 顾泉的脸由于羞愤而红热了起来，但夜色之下，袁野看不出来，她冷声呛了回去，说道：“我男朋友喜欢，我烫给他看的。” 就猜到是这个原因，袁野的心脏瑟缩了下，他皮笑肉不笑的凑近顾泉，说道：“我之前喜欢那么多姿势，你不都听我的话做给我了吗？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喜欢我呢？” 顾泉双唇颤抖着，她仰起头，看到她所在的楼层公寓的灯是亮的，她突然想到了袁野做那种事时的温柔，嘴上哄着她舒服吗，可是顾泉现在很想问问袁野，为什么你现在说话这样尖锐，她听了很不舒服。 顾泉盯着袁野冷漠的脸，甚至有些恨意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袁野，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再清楚不过了，我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儿愿意和你讲话……哦忘了和你讲，我要搬家了，不会再留在海城，钟赫对我很好，我和他要去北城了，我们会同居，我们会结婚——发现了吗？我就是个大龄剩女，现在有人愿意娶我，我很俗气的，我也恨嫁，所以求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听明白了吗？” 但袁野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到解脱和高兴，只是宣泄，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手中的野玫瑰要被别的小王子摘走了，他的喉咙下上滚动着，袁野上前捧起顾泉的脸，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温柔了些，他说道：“我听明白了，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顾泉偏过脸，不想再去看他。 “我喜欢你，顾泉，我喜欢你。”袁野的眼睛闪烁着，他抱住顾泉，亲着她的耳边，还有头发，他喃喃道：“甚至可能不是简单的喜欢，是我爱你，我想了很久才确定的……”他急切的说着，有些慌乱，他才发现在面对喜欢的人，发自真心的告白是如此的生疏，紧张，不确定。 这算什么啊？顾泉难以置信的奋力推开他，皱着眉看着反常的袁野，哦对了，之前她和苏泽在一起的时候，袁野也是这样诱惑她的，他说让她和苏泽分手，和他在一起，但她真的和苏泽分手了之后呢？他模棱两可的开车离去。 现在呢？前几天还金屋藏娇，对她不耐烦还说讨厌她，今天看到钟赫，就这般深情告白？ 原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的就弃之如敝履，扔在一边不理不睬。 顾泉退后了两步，面色严肃的说道：“你的爱，我受不起，袁野，好好回去对你的女朋友吧，她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说这些话，会生气的。” 她得赶紧走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要趁机会早点脱身，否则的话，理智要控制不住感性了，她怕自己会点头告诉袁野，其实我也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我总是想你？ 她的背脊挺直着，袁野快步拉住她，说道：“顾泉，你不可以不要我，你还有u盘在我这——” 顾泉冷声打断他，“无所谓了，你爱发给谁发给谁，我都无所谓了，你要是想发给钟赫以此来羞辱我，也大可不必，这些事情我都告诉他了，钟赫知道，但他不介意。” 这是给袁野的致命一击，顾泉居然会把这件事告诉钟赫，她是有多喜欢，多信任钟赫，才会说出这些事？ 袁野咬着牙，紧紧攥住顾泉的手，说道：“我只说一遍，顾泉，你不爱我也可以，但你要是和别人扯证了，我一定一定会诅咒你，我一定会去给你砸场子，我不准你结婚！不准！” 他痛苦的低吼在此刻却也只是掩藏着害怕罢了，像是野兽受伤时的虚张声势，顾泉真的结婚了，他又真的能拿她怎么办呢？ 顾泉一根一根的掰开袁野的手指，迎上袁野偏执且阴霾的眼，是昏黄的灯光的原因吧，她看到袁野的眼圈有点红，还带这些晶亮，她微笑着，客气的说道：“我结婚，和你无关，我不会邀请你，你胆敢来砸场子，我就送你去警/局。”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进了电梯。 袁野浑身僵硬愣在原地，手掌中仿佛还有顾泉手里的冰冷，她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凉呢？像是她说出话一样，让人冷彻入骨。 // 那一天晚上，钟赫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顾泉一口都没吃，她一回到家，就坐在沙发上，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钟赫在厨房里，听到顾泉无声无息的，以为她和袁野的处理很和平，好聚好散，便专心做着手头的菜肴。 知道他推开厨房门，洗了手，喊顾泉可以吃饭了的时候，才发现顾泉屈膝坐在沙发上，眼睛无声的留着眼泪，她哭起来就是没有声音的，像是瑟缩在角落里自我舔舐的猫咪，钟赫轻缓的走过去，单膝跪地，温和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顾泉的眼神这才有了聚焦，愣了两秒，突然呜咽了起来，说话抽噎道：“钟赫，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在我面前……你不要，我容易想到袁野……” 袁野那一次就是这样像是忠犬一样的单膝跪地哄着她，眼神带着宠溺无奈的笑，说她妆花了，让她别哭。 钟赫脾气很好，没觉得顾泉这样提起另一个男人有多么不妥当，而是站起来，说道：“安泉，你今晚是需要我留在你这儿陪你，还是离开这儿比较好？” 顾泉仰着头，透明的眼泪下，她的眼睛才变得清晰可丽，钟赫发觉顾泉是很美的，平时看着很坚强很冷清，但是柔软起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 那个叫做袁野的，真是个混蛋，怎么总是让顾泉哭呢？ 顾泉道：“你先吃饭吧，吃过了……唔，你可以先回酒店，对不起钟赫，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哪里还能在这吃得下，还是让顾泉赶紧一个人待着比较好，钟赫说道：“我不饿，先回酒店了，你别太难过，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顾泉点头。 钟赫走了以后，顾泉才咬着牙哭声大了些，她就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心，又觉得愤怒，还有些心酸。 得知苏泽出轨和背叛，和苏泽和平分手，她都没有过这样难过。 顾泉以前特别不理解，怎么会有女生失恋那么难过的，借酒消愁萎靡不振，可轮到自己，她才晓得，锥心之痛不过如此，可比起那些失恋的姑娘，别人最起码可以说是失恋，她这算什么？一厢情愿？像是猫咪手里的耗子一样被玩弄了一番吧？ 他不负责任的开启了这场游戏，撩了她，扰乱了她的生活和如死水一般的感情，还想不负责任的说爱她，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赖？ 可偏偏她现在的难过，有一部分是一种纠结，纠结干脆去和他在一起吧，要是他什么时候腻了，那再说分手？ ——不可能，不可能，顾泉的尊严和理智绝对不允许。 绝对！ / 顾泉后来想到这一天，她才明白，原来当时，她对袁野的爱，才不及袁野对她的十分之一。 如果你真的很爱很爱一个人，宁愿狼狈，宁愿卑微，却也不肯让留住爱情的微小可能给溜走。 所以袁野才会站在公寓楼下等她那么久，所以袁野才会抱住她，说他爱她。 只是顾泉不相信罢了。 / 顾泉把袁野的微信和手机号码都拉到了黑名单，但却也不是很干脆，小号上还留着袁野的微信，像是退回到了她和他刚认识那样的简单。 但是那个小号，顾泉是不会再登了，旧手机上是双开小号，上次被凶手带走了，钟赫给她的新手机，她一次也没登过那个小号。 离开海城的时候，正是五一假期前没几天，钟赫帮顾泉把要扔掉的东西都扔掉，带去北城的东西倒是不多了，全部快递寄过去，而后便是乘晚上的飞机，四个小时到北城。 顾泉和钟赫去机场有些早，顾泉说道：“先别过安检，去星巴克里坐会儿吧。” 钟赫点头。 顾泉跟着钟赫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袁野和那个漂亮的女生。 顾泉忙逃也似的出来了，钟赫跟了出来，他也看到了袁野和一个女生，女生的发型和顾泉的一模一样，心知肚明。 钟赫体贴的问道：“里面太挤了，不如我们去休息区坐着舒服，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买过来。” 顾泉有些不自然地低着头，说道：“香草星冰乐，谢谢。” 钟赫转身就去买饮料，顾泉站在一旁等着他，机场里播放着官方的女声，通知着旅客登机信息。 突然身旁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女声，且在不断靠近，顾泉转过头，看到是那个明艳的女生，像是瓷娃娃一样，皮肤细嫩比莫莉还要好，浑身的气质和身段，都告诉顾泉，这个女生家境不错，肯定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袁芙故作友好的笑了笑，盯着顾泉的发型，说道：“发型不错，挺好看的。” 顾泉不太想和她说话，转过头，忽视她。 袁芙笑了起来，说道：“你喜欢袁野对吧？他确实挺招人喜欢的，从小到大都是。”她故意在顾泉面前不称呼袁野为哥哥，又说了从小到大，很容易让人猜到，她和袁野关系很好，且是从小就认识。 “他身边女人也很多，还特别喜欢发展成暧昧关系，什么女人都会爱上他……我知道他这么做，就是想气我，气我去了国外读书，和他异地，气我偷偷打了胎——你看不出来吧，我比你还年轻，其实怀过孕，打胎之后也是他陪着我，这些年我都在南城，今年是他叫我过来陪他的，还给我订了公寓，让我安心待在他身边，是不是对我很好？” “可我就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我跟袁野说，让他把身边的女人清理一下，袁野好无赖啊，哈哈，他说那些女人都很爱他，他要是说分手，都会死缠烂打的，我就给他出主意，每个女生都有不能接受的特点吧，就算喜欢也会放手的，他就照做啦，你看，连你都要离开海城了。” 顾泉握着行李箱的把手，手指关节泛白，即便顾泉混了这些年社会，也晓得女生的话不能全信，但这个世界上，半真半假才最让人难以抛之脑后，顾泉想着，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怀孕是真是假？袁野之前那么细心地让她不要吃避孕药，是不是担心避孕药无用？ 订公寓是真是假？她亲眼所见，女生和袁野同居。 清理女人是真是假？袁野那么了解她，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她喜欢他了，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刺激顾泉下定决心和她了结？毕竟她的确是很麻烦的吧？无论是莫莉、苏泽、车祸……好像都是袁野在帮她料理着。 钟赫此刻拎着星巴克袋子走了过来，看到袁芙时皱了皱眉，袁芙说完了该说的，对顾泉说了句“祝你一路顺风”，便迈着轻盈愉悦的步伐离开了。 钟赫问道：“你认识她？” 顾泉冷冷道：“不认识，一个神经病。” 而后她冷笑了下，能这么费心的找到她，说这么一大堆，估计女生在袁野心里也没什么分量吧，半真半假……无所谓了，袁野究竟喜欢谁，都无所谓了。 顾泉和钟赫并肩而行，。 ------------ 55.失眠 顾泉很久没有这种迎接崭新生活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几年前搬家的时候，之后工作一直都很稳定，生活平平淡淡，有时候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会有种以后的人生也会这样的感觉。 顾泉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进了新房间，又将整个公寓打扫了一遍，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正好要天黑了，她发消息给钟赫，问他回不回来吃。 钟赫回她：“今晚要加班，你吃你的就好。” 顾泉吐了一口气，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就这样看着外面的灯火逐渐通明起来。 她已经谈好了一家公司的渠道推广负责人，通俗点来说，就是她从乙方成为了甲方，倒是会比做乙方的时候轻松些，下周入职，顾泉非常想快点上班，她歇得太久了，此时才意识到工作使人忙碌，就不会想些感情上的小难过了。 这个公寓是年租下来的，两室一厅，顾泉和钟赫一人一个房间，就像是室友，钟赫没收顾泉转账过来的房租，他说道：“来北城是我主动提的，而且你和我同居，本来就是相处阶段，这一阶段是在耗费你的时间，所以不能再让你出钱了。” 钟赫坚持这个理论，顾泉只好作罢。 顾泉说道：“男女平等，不仅是在耗费我的时间，也是在消耗你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房租不让我出的话，那家里的水电和食材费，就由我负责吧，不然我不好意思继续住下去的。” 顾泉一贯喜欢分得清楚，不会欠着别人什么。 钟赫想了想同意了，也非常欣赏顾泉的这种性格。 . 两人之后的相处也是和谐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印，不过倒是和男女之情毫无关系，纯属是知心之交。 在北城的夏天其实感受不到什么炎热，顾泉和钟赫都很忙，都在格子间工作，从早到晚吹空调，流点汗倒还是好事。 已经到了夏末，总算闲下来，钟赫炒了一大盆小龙虾，还有一碗螺蛳，顾泉用牙签吃着螺蛳肉，笑道：“钟同学今晚这份夜宵，外面可以卖两三百。” 钟赫笑道：“怎么？你开始谋划去夜市开店？” 顾泉道：“那不也挺好的吗？你就负责掌勺，萍我们开在师范大学附近，凭借你的美貌，估计女客人会络绎不绝……” 钟赫弯起眼笑了笑。 吃到后半程，两人就只是在喝啤酒，顾泉的头发随意的挽起来，穿着白色的吊带，很是慵懒随意，她和钟赫已经是很熟的室友关系了，没什么体面可言。 两人开始聊结婚的事情，钟赫说道：“十一最好不过了，亲朋好友都有空。” 顾泉点头。 “我在江市有一套房子，房贷都还清了，如果到时候你觉得好事落户在北城，那我们就在北城再买一套，这个会看你的意愿……”钟赫没有醉，他的酒量很好，啤酒根本不算什么，说起话来还是条理清晰。 顾泉点着头，她心里有数，到时候她和钟赫会找律师将这些婚前协议和婚前财产都分清楚，以防止日后有什么扯皮发生。 钟赫并不是这样的人，顾泉也不是，但两人还是会分清楚什么比较重要，该走的程序不该漏。 而后谈到了生孩子的问题，如果这个谈不拢，顾泉和钟赫也不会走到下一步。 顾泉微笑道：“我个人，对孩子没有很强的欲望，如果你能接受丁克，我更愿意丁克。” 钟赫沉吟片刻说道：“近五年之内，我没有要小孩的想法。” “五年之后呢？” “也许我们想法都会变。” 顾泉问道：“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商量结婚呢？既然不是为孩子的话。” 钟赫微笑的反问，“你怎么想？” “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所以我们俩都在想，假如遇到这么合适的人都不结婚的话，以后就真的不会再结婚了，都三十岁了，还奢望遇见爱情吗？不如结婚，找个人作伴。” 钟赫喝了口冰啤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 顾泉将发热的脸贴在啤酒罐上，感受着冰凉的触感，微阖了眼，笑了起来，说道：“钟赫，假如我们俩都想要孩子了，我还是想象不出来我们做/爱的样子，总觉得很奇怪。” 钟赫沉声道：“这方面，我尊重你。” “你这些年没有女朋友，有床伴吗？怎么解决的？” “自行解决。”钟赫哂笑，看向顾泉的眼神深不见底，他说道，“到了我这个年龄，纯属解决欲/望已经不是第一需求了，体验的过程和伴侣最重要。” “对方一定要是你喜欢的人？” “对，人好像越活越放不开了，年轻的时候追求刺激，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现在倒是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不会轻易越轨。” 顾泉想了想，说道：“所以在你眼里，我这个年纪了，还和袁野有那么一出，是不是特别可笑？” 钟赫摇头，“不会，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这是你必要经历，只是没有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发生，那在二十末尾发生，也不可避免。” 顾泉憨憨的笑了起来，“我真喜欢听你讲话，像是上课一样，你每次说完，我就觉得我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了。” 钟赫举罐和顾泉碰杯，“大概是旁观者清吧。” 再后来，顾泉和钟赫一言不发，就坐在那乘着凉风，顾泉不知不觉睡着了，是钟赫将她抱进房间的。 他站在一旁看着顾泉的睡颜，面色酡红，面容清秀，令他想到了他脑海里的那个小女孩，觉得有些难抑的悲伤。 . 两个人打算筹备婚礼，其实是很快的，两家家长见面，订亲，钟赫的父母常驻在江市，且钟家的婚房也在那儿，很多亲戚朋友去江市也方便，钟赫和顾泉倒是省事，钟母说道：“酒宴啊，请帖啊什么的，都有我和你爸打理，你们直接十一回来结婚就行。” 钟家家境算是小资，家里也就钟赫一个，对顾泉这种二十九岁，家庭靠谱，且顾泉和钟赫还是高中同班同学，更觉得合适，钟家礼数周到，不会苛待女方，且顾泉和钟赫都在北城，不与公婆同住，这门亲事在顾家那边都是称赞不已的，都说顾泉单身单到这个年纪，原来是挑到了一个顶顶好的，门当户对真般配。 花落落倒是在家里气个半死，心里诅咒着顾泉婚后生活不和谐之类的。 但从敲定结婚之后，钟赫和顾泉倒像是局外人一样，两人都有些出神，有一天半夜两个人都睡不着，顾泉想去阳台吹吹风，就正好看到钟赫站在阳台那儿抽烟，顾泉走上前，冲他要了一根：“给我来根烟。” 钟赫递给她：“你会抽？” “不会。” 她叼上烟，钟赫用打火机给她点上火，声音低低的指导她：“深吸一口，感觉到烟气了没有？” 顾泉照做，深吸了一口，只觉得一堆雾霾好像入了口，特别呛，钟赫又道：“慢慢的吐出来。” 没吐成，别人的烟云吐雾在她这儿成了火灾现场，一堆缭绕的烟雾。 “咳咳咳咳——”顾泉觉得嗓子特别难受，不停地咳嗽。 钟赫将她的烟拿了过来，接着吸完，笑道：“算了，学这个也不好，对肺不好。” 顾泉将还剩半截的烟抢了过来，脸上有强制的坚持，“不行，我要学会。” 她只是想到了袁野，袁野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是不是每回抽烟的时候都在想那个女生，后来他当着她的面也不抽了，顾泉心想，他可真会哄人开心，顾泉原本以为那是袁野对她做出的改变，原来不是，是因为女生回到了海城，和他同居了，所以他不抽了。 吸烟吐雾的感觉很畅快，像是把心中的郁结都吐了出来，顾泉开始觉得，烟味好像也没有那么呛了。 . 顾安宁在北城念书，虽然住校，但自从顾泉搬来北城，也会经常来找顾泉一同逛街买衣服，见过钟赫好多次，见面就叫“姐夫”。 顾安宁非常满意这个姐夫，觉得顾泉挑对人了，“姐夫真的超级好，上次我不是和你一块逛街不是问你要生日礼物吗？我说想要那双情侣鞋，后来姐夫就给我订了一双。” 那双情侣鞋是新上市的，两千多，顾泉觉得有些贵，当时回绝了顾安宁，警告她不准再把钱花在覃隶身上。 顾安宁笑嘻嘻的说道：“姐，覃隶现在对我很好，他认了我当女朋友了。” 顾泉冷笑一声，回去之后跟钟赫说，让钟赫不要给顾安宁买礼物。 钟赫笑道：“我是看到她真的很想要那两双鞋，就给她买了，好歹我是做姐夫的，给她买生日礼物还是要满足下心意的。” 顾泉跟钟赫说，顾安宁喜欢的那个男生不是良人，所以不能惯着顾安宁。 钟赫听完，皱了皱眉头，只得应下来说好。 他没说，因为顾安宁看向那双情侣鞋的样子，眼睛里晶亮，是小女生一心一意喜欢一个男生才会有的眼神，这种心意太难得了，钟赫就很想满足她一下。 / 顾泉婚礼前一天晚上失眠了很久，她回到了埃县，待在家里，准备明天一早钟赫的婚车来接她去江市。 她突然半夜跑出去，去了埃县那个商场的汉堡奶茶店，点了一份薯条和一杯奶茶，就一个人坐在那吃着，她记得去年十一之后决定网约的，然后就遇见了袁野，怎么也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她居然要结婚了，而且结婚对象竟然是钟赫。 她坐在除夕晚上坐的位置上，好像下一秒袁野就会突然出现，毫不避讳的抢过她的奶茶喝一口，淡笑道：“这奶茶兑了好多水啊。” 顾泉脑子里一直都想着她和袁野彻底离别的那天，袁野说，假如她结婚，他会来砸场子的。 顾泉很可耻的，还有些期待。 会不会像是电影里面，袁野上前拉住身穿婚纱的她，气球散在礼堂上方，捧花随意的掉在地毯上，袁野拉着她逃离婚礼现场，一群人错愕的没有反应。 可是袁野都不晓得她结婚的地点和时间，怎么可能会过来？ 这都好几个月了，也不晓得袁野是不是都忘记她了。 人在深夜的时候，感性往往会占据大脑，将平素的理智都压倒，所以夜晚才是人们放荡的最佳时间。 顾泉向服务生借了手机，输入了那个她在删除号码之前背得滚瓜烂熟的十一个数字，拨通，嘟了两声，袁野这个点是不可能睡的。 电话接通了。 袁野淡漠低哑的声音，像是划破了顾泉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在水面上泛起涟漪。 “顾泉，是你吗？” 顾泉握着手机，没敢吭声。 但她急促的呼吸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事实上那通陌生电话打给他的时候，他看到手机号码的所在地，就猜测会不会是顾泉。 “我知道是你，说话。”他命令着，可而后意识到他不能这样态度令人劝退，语气又软下来说道：“你说两句话好不好？” 顾泉一开口，就察觉到嗓子有些干哑，她眨了眨眼，努力克制着语气无波澜：“我……明天结婚。” 袁野的呼吸一滞，他这才深刻意识到，顾泉说她要结婚，真的不是随口一说，这期间，他们已经完成了见家长、筹备婚宴、领证，马上要真正站在婚宴上宣誓婚姻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顾泉，你等我，我明天就去找你，我带你走，你要结婚是不是？我把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带上，我们去领证——” 他急切且充满恳求的话语，让顾泉心上慌乱，她连忙挂断了电话。 顾泉将手机还给一边的服务员，服务员接过手机，说道：“小姐姐，这个电话应该是打给你的？” 她将号码给顾泉看了一眼，顾泉硬下心说道：“不用接，你拉到黑名单就好。” 她付了钱，起身便离开了。 / 灯火通明的双层公寓里，袁芙一身白色丝绸睡衣，站在楼梯处，冷眼听着袁野打完电话，又在原地踱着步不停地打着电话过去，她认识的袁野，一直都是从容淡定，处事不惊，从来没有这样着急的样子，他咬着唇，拧着眉，在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的情况下，他暴躁的将一旁柜子上装饰用的青花瓷给砸了，砸在地面上，碎成了好多块。 “那个青花瓷，是我买回来的。”袁芙哀戚的说道。 “回头给你买个新的。”他冷声说道。 袁野看也没看她，找着他的车钥匙，他太心急了，以至于没法静下来想想他把钥匙随手放在哪儿了。 袁野捞起一件风衣外套，找到了钥匙，高瘦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袁芙面前。 袁芙喊住了他：“你要去找顾小姐是吗？抢婚？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要抢婚？哥哥，你不觉得你和我一样失败吗？哈哈哈哈，都要靠抢。” 袁野没理会她，穿上鞋就开了门，袁芙又说了句：“哥哥看过《消失的爱人》吗？” 回应他的是冷漠机械的关门声，公寓里只留下她一个。 这几个月，袁芙已经深切的明白，哥哥再也不是那个谁也走不进他的心的哥哥了，他心里装着一个人，就是那天来家里的女人，袁芙自觉比她好看比她性感，可她知道，你比不上一个人，哪都比不上。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哥哥，明明哥哥以前对她也算是照拂有加的，但自从那天她接过电话没有及时跟袁野说，袁野对他，就格外的冷淡，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两眼，只把她当成空气。 五一假期的时候，袁野强制性压她回南城，和傅家刚回国的大少爷相亲，袁芙却在相亲的时候，跟傅却说，她其实有喜欢的人，就是她哥哥，还说相亲只是表意联络一下，为了父亲的生意。 傅却是个很有涵养的人，什么也没说，抽身便走了，只是之后整个南城圈子的人都知道，袁家兄妹两个行不/伦之事，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这也足够外人诟病了。 袁培青狠狠的抽了袁芙两个耳刮子，怒骂袁野滚出袁家，袁野眼神还是那般冷傲，也没有护着袁芙，直接就回了海城，而袁芙，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跟着袁野回了海城。 袁野赶她回去，赶不走，袁芙说：“妹妹没有出嫁，住在哥哥家里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以前不是总说你是我的哥哥，现在连哥哥的责任都不想承担了吗？” 袁野下颔骨紧绷，袁芙可以看出他额头有青筋抽动，看来是真的动了怒了，但她不怕，反而扬起美艳的脸，说道：“怎么？你也想像爸爸那样打我吗？来啊，我给你打。” 袁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 ——哥哥看过《消失的爱人》吗？ 袁野开车都快到海城服务区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临走前袁芙的这句话。 他思维敏捷，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他将车停在服务区，打开车窗，心烦意乱，抽了根烟，手机上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半，他想着，按照这个速度，上午就可以到达江市，若是新娘刚进门到婚房，还没来得及去婚宴，袁野可以直接抢走她。 他用手机在知乎和豆瓣都搜了一下《消失的爱人》，等到看完大概的解说，袁野的眼神突然锐利幽深了起来，迅速打了电话给袁芙。 ------------ 56.消失的爱人 袁芙接了电话，语气有些虚弱，却还是甜甜的，她说道：“哥哥，如果你再晚一点打电话，或者不给我打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袁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袁芙挂断了电话，袁野狠狠的抽了两口烟，脑子里想着到底要不要掉头回去。 可他没法就这么回去，若是回去了，顾泉就这么结了婚，他就再也没有资格抢回她了。 但很快，袁芙就发来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流着血的手腕，一张是之前她买的那个红酒瓶图片，袁野一看到，便什么都明白了。 袁芙打了电话过来，她没什么力气打字了，她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没割到动脉，但你若是在两个小时内没有回来，我就割动脉，你相信我，我敢那么做。” “我会在割动脉之后就报警打救护车，就算我抢救不及时，你也会坐实罪名，对，我要毁了你……让我想想，新闻里会怎么写呢？无血缘关系的袁氏长子觊觎原和药企多年，事后妹妹崩溃割腕自杀，临死前求生欲让她自救了，你说顾小姐看到这样的新闻，会怎么想你呢？哥哥要不要试试？” 袁野喘着气，若是袁芙就在他面前，不需要袁芙自己割腕，他相信此刻都能亲手掐死她。 他的妹妹，是什么时候成为一个纠缠不清的魔女的？ 前方夜色依旧浓郁，袁野沉默了半分钟，而后淡淡的说道：“我两个小时内就回去。” 他开的车一路飚速，似在发泄心中的不满，路上闯了几个红灯，扣了分，无所谓。 回到公寓，他一脚踢开袁芙的房门，看到袁芙手腕上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她还用那瓶红酒倒了一杯，见到袁野，也没太惊喜，举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袁野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而后砸在地板上，静默了良久，他才恢复到往日的淡漠和平静，说道：“我带你去医院。” . 黎明破晓之际，袁野站在病房旁看着窗外的晨晓，像是画家将红色颜料洒满了天际，有一丝悲壮，但看着这天，袁野想，顾泉结婚的日子选得挺好，是个大晴天。 袁芙靠在病床之上，看着袁野冷漠高直的背脊，唇色发白，笑了笑，说道：“哥哥，你知道死心的滋味吗？现在我偿还给你，你也知道了。” 袁野侧过脸，那张容颜未变，可是内里却很让他陌生生厌，而袁芙继续说道：“你和我相安无事，这么过下去，我就好好地，不会作妖。” 她很嫉妒那个顾小姐，所以袁野去找她，绝对不可能，那次袁野就是去找了她，对待她的态度更加冷硬，若是这次还放任他去寻她，袁芙想着那自己也不要活了。 “今天你必须在病房里陪我，不许出去，你若是出去了，我就从这七楼跳下去。” 袁芙执拗的说道。 . 顾泉一夜没睡好，就起来换上了婚纱，化好了妆，顾安宁穿着伴娘裙，在一边自拍着，完全没看出来顾泉的不安和低沉，哪儿像是今天的主角。 顾安宁凑上来，和顾泉拍了两张，顾泉努力笑了笑，却也还是笑得勉强。 新郎钟赫带着伴郎团们过来的时候，伴娘们在门口拦了许久，顾泉总觉得热闹是属于别人的，包括钟赫给了伴娘们红包，这才进了屋子，顾泉手捧着捧花，一身白色鱼尾婚纱裙着实勾勒出她的凹凸曲线，且婚纱总是让人看着圣洁温柔许多，钟赫弯起眉眼朝她温柔的笑，说道：“安泉，你今天很漂亮。” 顾泉笑道：“你今天也格外帅气。” 他今天一身黑色西装，个子本来就高，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整个人沉稳又帅气。 钟赫抱起她，顾泉搂着他的脖子，钟赫低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好好过日子。” “嗯，对。”顾泉微笑着点头。 但她心里却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坐上婚车的时候，顾泉掏出手机看了眼，没有任何消息，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她难得的登上了以前的那个微信小号。 刚一登录上，就有一个新消息跳了出来，是袁野。 是今天早上六点的，袁野发过来的一句：“顾泉，新婚快乐。” 顾泉眼睛酸涩，退出了这个账号。 他今天不会来了。 顾泉自嘲一笑，她都决定结婚了，怎么还能抱有幻想呢？她要和钟赫好好过日子去了，从此人生平稳向前，无波无澜。 . 真正结婚一趟流程下来，顾泉是有些不真切的感觉的，仿佛那个站在婚礼舞台上和钟赫互带婚戒的不是自己，仿佛每一桌敬酒听着亲朋好友祝贺的语句的不是自己，仿佛结束了婚宴要准备回婚房的也不是自己。 顾泉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她只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一样。 父母确是喜泣连连，顾泉站在酒店门口安抚着他们，让他们放宽心，她嫁都嫁了，万事她都能应对。 钟赫送走了最后一波同学，走了过来，笑着对顾母和顾父说道：“爸妈，别太难过，安泉跟着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顾母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得了，我和你爸也该走了，你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钟赫上前说要送，顾母摆摆手，“我们直接跟着安泉二叔的车子回去，你们就回去吧，别担心啊。” 看着二叔的车渐行渐远，顾泉这才放松了下一直紧绷的身体，钟赫看了她一眼，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说道：“回家？还是说，你想来一杯？” 顾泉的肩膀被他捏得很是舒服，她扬了扬头，笑道：“来两瓶啤酒，今天一直紧绷着神经，都没好好喝点啥，肚子也好饿。” 钟赫笑道：“好，我们回家。” 他揽过顾泉的肩膀，让她的重量都向他倾倒，他晓得，顾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一定很累。 顾泉抬眼望向钟赫的侧脸，整个人成熟内敛，怀抱也宽厚温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很有担当很有主意，尊重女性，不偏执很大方。 这样的人，若是携手走过接下来的余生，其实也会很圆满。 她余光一瞥，看到酒店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鹅黄裙子的女人，女人的直觉就是很准，即便她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样貌，但顾泉就是知道，她在看着她和钟赫。 钟赫顺着顾泉的视线望过去，愣了愣，又转过头和顾泉前往停车场。 . 回到家之后，顾泉脱下高跟鞋，就去冰箱找了酒，钟赫扯开领带，伸手冲着顾泉要了一瓶，两个人碰了瓶，饮了一口，才觉得舒服些。 顾泉喝了半瓶就觉得撑，直接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钟赫坐在她旁边，头也靠着沙发，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刚才那个酒店门口的女人是谁？” 顾泉微微抬了眼，说道：“如果你不想说，我并不会强迫你告诉我。” “她叫傅秋，是我的大学同学。”钟赫说到她，声音不自觉的就会轻柔下来，似在回忆和傅秋的往事。 顾泉提起了兴致，她早就知道钟赫是有故事的人，有那么多自我调节的道理，意味着之前一定受过伤。 “你之前说，你爱的女人，是个不需要爱情的人。” 钟赫点头，“对，就是她，傅秋。” 傅秋是南城傅氏企业董事长的私生女，高中之后才回归到傅家，因着董事长的原任妻子过世，董事长终于将傅秋和她的妈妈接纳进了傅家。 当时傅秋已经考取了海城的大学，和钟赫就是这样认识的，她为人冷傲不可方物，性格自卑又自傲，而钟赫性子偏柔，又很有耐心，傅秋看上了他，主动追求的他。 钟赫有些无奈的笑道：“是她先勾引的我。” 傅秋喜欢一个人，并不知道怎么去引诱，只是直来直往，她参照她的母亲那套，认为勾搭到了床上，那就成功了。 钟赫也是喜欢傅秋的，傅秋那么漂亮，是学校里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偏偏冷着脸不太好亲近，唯独对钟赫，笑里藏着三分蜜，钟赫很快沦陷。 在面对着傅秋时不时的勾引，钟赫没坚持多久就缴枪认输了，两人迅速的陷入热恋，傅秋缺乏安全感，所以格外依赖钟赫，而钟赫对傅秋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什么都宠着她，那对于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什么都是第一次，格外的甜蜜和热爱，好像是预先就知道了之后分离的惨烈，所以提前将所有的温存都享受好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毕业找到工作后，就向傅秋求婚，连戒指他都背着傅秋偷偷跑去看了好几趟，傅秋手指的尺码到现在他都没忘掉。 但傅秋却说要离开，她要去m国留学，她说道：“我要回去和我那个哥哥争家产，就得有争家产的资本和能力。” 钟赫还很天真的说道：“好啊，那我等你回来，我可以接受异地恋。” 傅秋愣了愣，而后轻笑：“钟赫，你不明白吗？我要和你分手了，我和你，不合适，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钟赫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很复杂的眼神，他太年轻，傅秋也很年轻，但傅秋早已经计算好了之后的每一步要怎么走，她是要去m过学习工商管理，认识华尔街的一些富家公子，若是可以，不惜用婚姻来换取傅家的股份，她要从傅家长子手里一点一点的吞食掉属于她的东西。 而钟赫，每月拿着薪水，能给她的不过是稳定的衣食住行和嘘寒问暖，她思量再三，钟赫有属于他的安稳未来，而她注定是要回归到腥风血雨里去的。 …… 客厅里的钟表一针一秒的走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顾泉看着钟赫有些悲伤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钟赫会选择自己，原来钟赫看到顾泉，其实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两个图求安稳的人，互相作伴才更合适。 傅秋教会了钟赫，人是可以不需要爱情的，况且，傅秋离开了他，钟赫的心也死了，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傅秋，旁的也没有可给的了。 顾泉问道：“傅秋今天来，是你邀请来的吗？” 钟赫摇头，而后笑道：“但是我在大学班级群里通知了这个消息，傅秋应该看到了。” 但是顾泉记得，敬酒的时候，满桌的宾客，她没见到傅秋的人影。 估计是来了，但是没敢亲眼去见证钟赫和他的新娘吧。 钟赫和顾泉一样，或许都是抱有什么期待的。 顾泉道：“她这些年，应该也没忘记你。” 她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艳羡的，最起码，钟赫和傅秋，是曾经坦坦荡荡的相爱过的，不像她，除却和袁野的暧昧，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钟赫的眼神有些深不见底，他看着顾泉，面前这个清丽温柔的女人，如今才是自己的妻子，他说道：“其实我看的出来，你今天情绪不是很高涨。” 顾泉无奈的点头，对上钟赫漆黑的眼，说道：“今天碰到高中同学，就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当初我们俩，只能算是普通同学吧，大家来参加婚宴都说太不可思议了，都问我，是怎么和你搞到一起去的。” 钟赫笑，“你是怎么回答的？” 顾泉道：“我说是你追的我。”她冲钟赫眨眨眼，“我好歹还是要点面子。” 钟赫闷声笑，说道：“本来就是我追的你。” 他说完，两人眼神相触，倒是罕见的，有一丝暧昧，可能是两人喝了酒，也可能是新婚之夜总归让人浮想联翩，钟赫倾身靠近顾泉，垂眸问道：“安泉，我能亲你吗？” 顾泉大脑里闪过袁野今天发来的消息，而后顿悟了下，点点头。 钟赫的唇软软的，覆盖上了她的。 ——顾泉，新婚快乐。 ——我现在……还算快乐吧。 顾泉心想，搂着钟赫的脖子，成熟男人的侵略不可小觑，顾泉被钟赫腾空抱起，进了卧室。 顾泉的背一接触到床，就觉得有些疼，吃痛的喊了一声，钟赫停住，问她：“怎么了，我力气大了？” 顾泉伸手摸向被子底下，原来是公公婆婆放了好些个桂圆红枣花生和一些糖果，对于新人来说，那是个“早生贵子”的好兆头。 “什么时候放的啊？”顾泉轻笑。 钟赫也笑了出来，起身将床上的这些小东西都收拾干净，再转过身，顾泉坐在床上，红唇潋滟，一双眸字附着了秋水一般的看着他。 “你还要继续吗？”顾泉问道。 钟赫脱了西装，坐在顾泉身边，俊雅的脸上有些红，大概是热的，也大概是醉的，他摸了摸顾泉的脸，很认真的问道：“你想要继续吗？” 钟赫就是这样尊重人，若是换了袁野，他会直接上来撩拨，坏笑着问她是不是忍不了了。 顾泉眯起眼，笑了笑：“想。” 钟赫像是得到了指令，搂住顾泉又再次亲了上去，两个都有经验的人，在这方面倒是如鱼得水，很顺利，也很配合，只是顾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估计钟赫也有一样的感受。 但到底，新婚是圆满的，他们成为了夫妻，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00:00”，这意味着，属于顾泉的婚礼，这一天完整的结束了。 袁野坐在病房旁的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他今天抽了有整整一包烟，护士来给袁芙换纱布的时候提醒了他，病房不允许抽烟，被袁野一个阴冷的眼神吓得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袁野打开手机微信，他知道顾泉的大号把他拉黑了，但小号没有，所以这是不是说明着那个女人其实也是有些放不下他的？ 他回忆了一天，回忆顾泉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他觉得顾泉是喜欢他的，但为什么和钟赫能那么迅速的在一起呢？他了解的顾泉，对于婚姻，其实并没有那么热烈的向往的，她是个随性图自在的人。 袁野想到了大年二十九的那个晚上，他去找她，当时他只想见她，顾泉被他折腾的很疲累，想要睡觉，却也还是强撑着陪着他，她搂着他的脖子，眼睛微阖，眉眼都温柔，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宾馆昏黄的灯光下，顾泉喃喃着他的名字：“袁野……” 袁野当时轻笑，搂着顾泉，亲着她的锁骨，问道：“我名字那么好听吗？你都叫了多少遍了？” 顾泉很开心的笑，印象中顾泉不怎么有这么快乐的笑声，她总是很克制很含蓄的，她说道：“好听。” 他不解，但却也随着她，还叫了她的名字：“顾泉，你的名字也好听。” 顾泉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整个人妩媚又温柔，她缓缓的说道：“名字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假如我想要忘记一个人，我就会先忘记他的名字，再后来，就会想不起来他的脸，直到最后，可能就不认识这个人了。” 袁野正在兴头，所以没怎么深入去想顾泉的这句话。 现在想来，袁野倒是明白了。 她在委婉的告诉他，当她只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就说明，她心里在想着他。 ------------ 57.婚 北城要比海城还要拥挤，毕竟是国内政治文化经济三重中心之地，顾泉大部分晚上都是十点才能到家，有时候还会凌晨一两点钟才结束。 钟赫也是如此，两个人都很忙。 不过即便如此，顾泉和钟赫也逐渐保持了一种相处的默契和频率，顾泉跟着钟赫开始学会早起，去楼下健身房运动一个小时，有一次顾泉被搭讪了，她看向钟赫，对那个老外说道：“sheismywife.” 老外说，顾泉看起来不像是有丈夫的人，像是那种独立女性。 顾泉跟钟赫说道：“你说他是在夸我吗？”看起来像是没有性生活的人，就是独立女性吗？这也太偏见了。 钟赫笑道：“你说他是在内涵我吗？” 顾泉偏过眼神，两人闷声笑了起来。 顾泉和钟赫自从新婚夜那一晚打破了室友的禁忌，之后做的次数也不算多，可能一两个月才会一次，正是因为两个人太忙了，所以顾泉和钟赫的计划里，有一项是每月挪出一天的时间要出去约会一次，保持婚姻的粘稠度。 钟赫是个非常优秀的丈夫，他记得顾泉的生理周期，也逐渐摸清楚了顾泉的口味和爱好，有时候下班会带一束花，在顾泉将花插入花瓶的十分钟里，他们俩会说说话，这使得两人互相了解对方的状况。 但两人都没有产生爱情，还是如同室友一样，说完话，各回各自的房间，不会秀恩爱，不会互相检查手机，不会有什么属于两人的小秘密，不会互相说什么情话。 顾泉有一次和钟赫去看电影，那个电影网上被骂得很厉害，说是三观不正，男主角婚内出轨遇见了女主，说是真爱，顾泉走回家的路上跟钟赫说道：“钟赫，我们似乎还没有讨论过出轨的问题。” 若是换做别的夫妻，大概谈到这个问题，一定是硝烟弥漫的，但顾泉和钟赫不是，若是真的按照出轨标准来看的话，他俩都属于思想出轨了。 钟赫道：“你上次不是说过吗？我们结婚，就是因为知道三十岁以后估计不会再遇到别的爱人了。” 顾泉迷离着眼，嗫喏道：“或许，可能和唯一爱过的人再续前缘呢……” 钟赫眯了眯眼，嘴角下撇，说道：“安泉，傅秋七年前就结婚了，所以我和她，不可能复合。” 他看向顾泉，表情温和，他说道：“所以出轨这个问题，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顾泉摇头如拨浪鼓一样，“我和他，不可能的，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和你结婚。” 钟赫替她拢了拢衣领，说道：“那这个话题就是虚拟命题，没什么可商量的价值，天冷了，回家吧。” 顾泉点点头。 北城入冬了。 又是一年冬天。 .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这一年过年早，一月底就过年了，顾泉和钟赫住在江市的房子里，年里头算是折腾了个够呛，两边的亲戚都得去走一遍，每一个长辈都一定会问“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每当这时顾泉就和钟赫客气的笑，说道：“看和孩子的缘分了。” 意思就是他和顾泉没有避孕，不用催，看天意。 但其实婆婆是心急要孩子的，顾泉和钟赫在婆婆家待了两天，婆婆每天都会熬一碗中医药让顾泉喝，说是她年里找乡下的一个老中医给开的方子，对女子受孕是有好处的，顾泉只得忍着那种土腥味喝下去。 在婆婆家不好分房睡，所以顾泉和钟赫睡在一张床上，有些不太适应，再加上顾泉有些认床，两个人就躺在那大眼瞪小眼，钟赫看出来她心里有事，说道：“你想说什么，就和我直说。” 顾泉说道：“一年两年的没有孩子还说得过去，时间久了，阿姨估计会更着急的。” 钟赫轻笑了下：“养孩子很费精力，现阶段我还不是很想要，到时候我就说，是我的问题。” 顾泉道：“那如果你想要了呢？”她语气里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了孩子，人生就要迈向另一个轨道了。 钟赫道：“要孩子这件事，不是我想，我们就要有，而是我们都做好了要养育一个生命的准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生，我们是夫妻，夫妻可以共同面对许多事情，在我的认知里，养孩子不是为了防老，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考虑。” 顾泉这才心定下来，钟赫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道：“安泉，就算我们到时候一定会要孩子，我们也要先把夫妻两人的世界给过够了，不然到时候我们带孩子，难免会埋怨那个小家伙占据我们太多精力和时间了，这对孩子的成长并不好。” 顾泉笑了起来，说道：“钟同学的解说就是能让人舒服。” 于是顾泉后来都没想到孩子的问题了，无论是顾母还是婆婆的催促，都有钟赫帮她扛着，钟赫处事不惊很沉稳，自有他的解释，顾泉倒是省心。 不过有人倒是比顾泉怀孕的急，顾安宁跟着顾泉出去吃火锅，她现在也工作快一年了，很豪气的说她请客，服务员刚端了盘鸭血上来，顾安宁就一阵犯恶心。 顾泉的表情瞬间冷凝了起来。 顾安宁缓了缓，才笑着说道：“快点把鸭肠下进去，我要吃。” 她还是笑颜如花，顾泉看着顾安宁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只觉得胸中窝了火，她也没有吃火锅的胃口了，只拉着顾安宁要去医院。 顾安宁拉住顾泉，说道：“先坐下来吃火锅好不好，我慢慢和你讲。” 顾泉这才冷静下来，抱胸严肃的说道：“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是怀孕了，并且你也知道自己怀了对不对？” 顾安宁瑟缩着点头：“嗯，我用验孕棒试的。” “多久了？” “我猜应该也就七八周吧。” “七八……”顾泉无语，听这个不确定的意思，表示顾安宁和覃隶还挺频繁的。 “覃隶知道吗？” 顾安宁摇了摇头，“我不打算生下来，他不知道，等我回北城了，我就去打掉，在埃县江市打掉我担心遇到什么亲戚熟人……” 顾泉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多伤身体？你和覃隶为什么不搞好措施啊？” 顾安宁面色发白，看向顾泉，说道：“姐，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姐夫那样体贴的……我和覃隶，都是我讨好他，你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用避孕套，这两年，都是靠我吃避孕药，所以例假也不是很规律，这个肚子里这个，完全是意外，我明明吃了避孕药的。” 她叹口气，顾泉说道：“你知不知道经常吃避孕药容易使输卵管变细？长期下去以后不易受孕，你的人生又不是只有一个覃隶，你没想过以后吗？如果你以后想要孩子却怀不上呢？还有——你把这一胎打了，如果手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比如什么大出血，比如什么子宫切除啦，比如——哎呀，反正如果出问题了，你有想过后果吗？你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恋爱脑，能不能认真点，现实点，多为你自己考虑啊？！” 顾泉很少发火，也很少说这样一大串的话，但此刻的顾安宁，本身就因为怀孕而变得情绪敏感，再加上这件事瞒着覃隶，她听着顾泉说完，将手里的筷子甩了，怒声说道：“对！你不是恋爱脑！所以你就嫁给了姐夫这样的，你知道你们俩像什么吗？特别像那种貌合神离的假夫妻！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看了特假特不舒服。” “我知道你喜欢谁，你喜欢袁野哥哥，人家追你都追到家门口了，你看不上他，因为他的车是租的，还比你小，还在读研，所以你看不上他对不对？我就好奇了，你算来算去你真幸福吗？你是不是生不出来孩子所以嫉妒我？你是不是为了继续当钟家的儿媳，所以私底下看了挺多妇科的吧？我听妈说你现在都在喝中药了，姐夫在外面是有女人了吗？怀不上小孩特别着急吧？” 顾泉瞪圆了眼睛，指着顾安宁差点就要给她一巴掌，就像小时候两姐妹为了辩论偶像剧里面男一男二到底哪个更帅一样，亲人之间的包容和理解，在针锋相对的时刻，就会互相裹挟着刀子，往人的心口上扎，外人说的话，往往不及亲人嘴里尖酸刻薄之语的十分之一。 顾安宁说完，发现姐姐的眼圈开始变红，红唇轻颤，表情是怒不可遏的委屈，才觉得后悔，但话已经说出来了，此刻她也没法低下头道歉，于是直接去前台结了账，先一步离开回家去了。 顾泉坐在座位上，锅底都快烧干了，服务员过来给添汤底，点了一大桌子的菜，顾泉现在也不想回家见到顾安宁，于是便只得坐下来吃。 其实一个人吃火锅也挺解压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顾安宁根本就不知道她和袁野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凭借着细枝末节凭空臆测罢了，但偏偏，她说的关于顾泉和钟赫的婚姻，却戳中了要害。 顾泉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是在想，原来她在旁人眼里，是这样精明薄鄙的一个女人吗？ . 顾安宁和顾泉冷战了，但父母倒是习惯了，小孩子看着长大的，亲姐妹总归很快就会和好的。 顾安宁是跟着顾泉和钟赫一起回的北城，钟赫从顾泉那里已经晓得了顾安宁怀孕的事，但是碍于姐夫的身份始终是个外人，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 将顾安宁送回到了她租住的公寓，顾泉坐在副驾驶上，还是带着墨镜冷着脸，也不欲多说什么，倒是钟赫给顾安宁拿下了行李，说道：“安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 顾安宁乖巧的点点头。 看着顾安宁进了小区，顾泉摘下来墨镜，眉头紧锁，钟赫上了车，说道：“安宁也那么大的人了，你就别担心了。” 顾泉叹口气：“算了，这是她的人生。” 但到底心里放不下去，打开微信给顾安宁发了消息：“什么时候打胎，我陪你去。” 顾安宁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有些累，看到顾泉发来的消息，心里苦涩，也没回。 覃隶不在家，他最近忙得很，酒吧老板挣了钱想要在北城开连锁酒吧，覃隶跟着入了股，每天都很忙，顾安宁觉得覃隶不是在忙，是在借着选地段的由头和别的小姑娘鬼混，但她又没有证据，因为覃隶每次回来对她都很热情，三番两次的要，不像是外面有女人的样子。 顾安宁像是在家守着他的小老婆，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下了班给覃隶发消息，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多数情况下他都不回话，这说明他不回来吃饭。 覃隶这两年手头的钱更多了些，对待顾安宁虽然还是冷冷淡淡，但到底还是承认了她的女朋友身份，会带着她出去见些朋友，顾安宁从小乖乖女，不喜欢那种五光十色的包厢啊喝酒啊，去过一两次就不去了。 这次怀孕，顾安宁没和顾泉说一件事，她觉得说出来就太丢人了。 其实顾安宁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她是个很想有家庭的女孩子，想着有了孩子，现在工作也算顺利，可以跟覃隶借着孩子的因素考虑结婚了。 顾安宁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就是这么打算的，然后她就去找了覃隶，大白天的酒吧不营业，覃隶正好和同事在维修酒吧里的灯泡，他站在梯子上，换了下灯泡，听到有同事问覃隶：“覃哥，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也没见到你带出来啊？” 这个同事应该是新来的，所以没见过顾安宁。 另一个同事王七说道：“你不知道吧？覃哥那个女朋友可良家妇女了，不喜欢来这儿地，也就当初追覃哥的时候天天来，追到手了就不来了，是吧覃哥？” 覃隶邪邪的扯了扯唇角，幽幽道：“良家妇女有良家妇女的滋味，你们不懂。” 王七道：“我懂，带出去倍儿有面儿是不是？本科毕业小白兔，纯情又痴情，上次覃哥带嫂子来一趟，碰到北街的那个小瘪三，那小瘪三看到嫂子，眼睛都直了，回去听说他嚷嚷着也要搞个本科女当马子。” 覃隶换好灯泡，直接坐在高高的梯架上，掏出一包烟抽了起来，冲着王七问道：“他找着了吗？”王七不提，他不晓得有这回事，覃隶一般不关心。 王七笑道：“哪儿能找到啊，谁看得上他啊，长得跟个鞋拔子一样，覃哥你多帅，风流倜傥这个词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你说我要是长得像你这样，个子这么高，估计也能有嫂子那样的跟着我。” 覃隶无所谓的吐出一口烟，没说话。 一旁那个新人问道：“覃哥和嫂子啥时候结婚啊？得请我去喝喜酒！” 覃隶扫了他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王七了然的笑笑，对那个愣头青的新人说道：“嫂子家里没啥钱，排老二，覃哥娶她多不划算——是吧，覃哥？” 覃隶哂笑，心里觉得王七说的并不全对，但也没出口否定，他觉得他对顾安宁也是有瘾的，明明他最看不上她那样的乖乖女，却还是不由得默许了顾安宁和他锁在一起。 王七还在那说着浑话：“覃哥这样的，拿得找个富婆，或者家境不错的独生女，下半辈子就稳了……” 覃隶跳下来，拍了下王七的脑袋：“整天不学好，脑子里都盘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顾安宁在门口听着，咬着唇离开了，回到家里和内心作斗争了许久，决定要把这个孩子打掉，不能留。 覃隶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和她结婚，那这个孩子生下来，跟着自己，也是不幸福的。 …… 顾安宁一直以为，你喜欢一个人，你全心全意的对他，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况且覃隶在床上表现得也不是对她毫无感情的样子，有时候也会宠溺的笑，陪着她去逛街看电影，记得她的生日，给她发红包…… 但如今晓得，覃隶对自己，不过是当个小宠物，一个带出去有面子的宠物，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委实有些累了，流了不少眼泪，她咬咬牙，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她要下定决心和他提分手。 覃隶这一晚倒是回来了，让顾安宁没想到，好在她将医院的检查报告都藏好了，覃隶对她的东西都没兴趣，也不会去乱翻。 他这一晚喝得有些多，碰到一个有钱的网红，网红扑上来说要给他搞营销，前提是两个人在网上装情侣，网友最喜欢看俊男美女谈恋爱了，覃隶笑了笑，没答应，说道：“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人了。” 网红倒是无所谓，说道：“小哥哥可以考虑家里换个女人。” 覃隶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网红的脸，这脸太不自然了，让他有些生厌，没兴趣。 “暂时不考虑。” 家里那个就挺好。 ------------ 58.酸 覃隶虽然喝多了，浑身酒气，但他酒量很好，所以脑子还是清醒的，顾安宁给他泡好方便面，放在他的面前，他余光一瞥，就看到顾安宁眼圈有些红，样子像是哭过。 覃隶拉过她，顾安宁就被拉到了他怀里，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还有隐约的香水味有些厌恶，别过脸，微微皱了皱眉头。 覃隶将她的微表情收揽在眼底，低声问道：“怎么了？又在家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覃隶不喜欢女人哭，他觉得总是哭哭啼啼的好烦人，顾安宁却格外喜欢掉眼泪，这也是多数情况下他对她不耐烦的一个原因。 顾安宁道：“没什么。” 覃隶沉沉的吐了口气，又问了一遍：“那你哭什么？” 顾安宁挣脱出他的怀抱，稍微坐远了点，说道：“想哭就哭了。” 覃隶斜着眼看她，不爽道：“你他妈天天在家哭，哭坟啊？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顾安宁瞅他，覃隶那张俊美的脸下，却总是会很不耐烦语气不善的和自己讲话，即便习惯了，顾安宁此刻情绪本就不佳，听到这样的话，说道：“你外面有的是不哭的女人，你嫌我烦那你就走。” 覃隶有些惊讶，看着顾安宁的眼神狐疑了几分，说道：“哦，又吃醋？” 顾安宁不语。 然而覃隶紧接着就说道：“过个年回来就这么不待见我了，想赶我走了？是跟你姐一样碰到高中老同学了，背着我有人了？” 顾泉的婚事，顾安宁跟覃隶提过，所以覃隶也清楚。 顾安宁瞪他：“什么背着你有人了？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覃隶皮笑肉不笑的道：“哼，你最好只有我。” 不是他想多，而是顾安宁自从工作了，再加上和他同居这些日子，清纯小白兔多了些女人味，她在公司里的一些同期甚至是上司，总是会找各种由头在下班之后还跟她聊天，顾安宁比较单纯，没想那么多，所以就真的陪着他们聊，覃隶见的多了，心里自然不爽。 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他还能不晓得么？ 或许是覃隶觉得顾安宁这样的，和自己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正经工作没有正经工作的人，注定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覃隶直觉就觉得顾安宁总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而离开自己。 且自从听顾安宁说了她姐姐的事情，覃隶的这种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顾安宁不悦的撅了噘嘴，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其实她耳根子很软啊，听到好听的，就会不怪他了，兴许孩子的事就想跟他兴平气和的商量商量了啊？ 顾安宁给他端来的泡面都已经冷了，覃隶看着心烦，故意将腿敲在茶几上，将泡面给踢翻了，油腻的汤水洒了一大滩，顾安宁惊叫了一声，说道：“你干什么呀，打扫很麻烦的啊！” 覃隶不善的笑道：“你不是说我说话阴阳怪气吗？那我就得言行合一，都阴阳怪气给你看看。” 顾安宁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只生气的说了一句：“你有病！” 她也不收拾了，转身就回房间，把门关的“砰”的一声响。 顾安宁坐在床沿，看着这个出租房里的墙纸花瓶装饰花什么的，都是当初得知覃隶同意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她花钱置办的，家里卫生也都是顾安宁在打扫，但顾安宁都没是心甘情愿的。 但顾安宁此刻却是很累了，真的从心到身子的疲累，是她努力费心的撑起这两个人住的地方，只有她沉浸在两人世界里，而覃隶，似乎只把她当成了古代那种陪房女，白天能挣钱，晚上能回来洗衣做饭，上了床还有她的用处。 顾安宁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跟覃隶说分手吧。 她推开门，刚想冲着覃隶说的那五个字“我们分手吧”，在看到覃隶弯着腰打扫着泡面时，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覃隶抬起眼，似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顾安宁：“……”她撇撇嘴，有些想笑，心里又有些开心，但还是冷淡着脸回了房间。 ……算了，打完胎再说吧。 . 顾泉目前做的产品是一种成人社交app，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网上撩骚的软件。 有些乙方为了能够快速的完成下载量kpi，自家的视频文案里就会擦边球一点，顾泉每次看到那些含暗示的画面和台词文案时，内心都有点别扭。 这总是让她想到袁野。 因为她和袁野认识也是通过这个app。 且由于她需要时不时的查看产品社区用户体验和找到一些新的宣传点，又把这个app给安装回来了，但是登录的账号用的不是以前的了，注册了一个新的，且把自己的资料全部注册成了男性，二十岁。 这天加班的时候，顾泉发现社区里有个帖子，里面是一个女性头像的人说着，她以前遇到过的一个p友，好像从良了，不约了，号都注销了，有些遗憾，还说那是她遇到过的最优秀的p/友，虽然性子不咋温柔。 女人总有办法把平平淡淡的小事都描述的像是言情，那个帖子是这样说的—— “楼主我是海城人，五年前约到过一个小哥哥，那个小哥哥挺好看的，人也很高，我觉得最起码一米八五了吧，身材也贼好，约会的时候是夏天，请我去吃的粤菜，挺好吃的，那一顿大概一千多吧，我一开始以为他要跟我aa，点菜的时候还没敢点贵的，然后他就哼笑了一下，这里说一下小哥哥声音超超超超性感，听到就腿软的那种，他就说，点这么少，你是小鸟胃吗？然后就直接帮我点了好多菜，最后都没吃完。” “我就挺不好意思的啊，我就说点太多了吃不掉好浪费，他说没事，出来玩就要尽心。但他表情都是有些冷的，我就也没敢多跟他说两句，现在想想挺后悔的，觉得应该追一下他试试。” “嗯，然后比较羞耻的就是我们去酒店了，就那啥了，他挺厉害的，应该说这些年里体验最好的一个了吧，只是他会把我的脑袋按在枕头里，好像不太想看到我的脸，这个我还挺难过的，大概入不了他的眼吧……后来结束了他就先走了，也没过夜，我就觉得挺尴尬的，不过吃饭住店都是他花钱，我也图一个舒服，就觉得还好啦，反正大家都是鱼水之欢陌生人，这种事看开就好了。” “之后我其实还想约他的，但是他都不回我，这个app的账号我私戳过他，也不理我，正巧去年十一假期吧，我陪我姐妹在医院，就碰到他了，他在便利店买了吃的，就坐在休息区吃东西，戴着帽子，妈的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我就上去喊他的名字，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他就说不认识，可冷淡了，但就是这种帅哥，你觉得他对你爱搭不理都好迷人（靠，我真是贱），我说以前咱俩约过，他就突然笑了笑，说了个哦，我说你笑什么，他说他都快忘了他以前约过炮。这话说得，我就觉得不对劲啊，这样的帅哥浪子难不成是有心爱之人了吗？我就说他，看来你是从良了啊。” “他看起来有些低落，买的关东煮也没吃，递给我了，说，他喜欢的人十一那天结婚，他没去成，还说他喜欢的人喜欢吃关东煮这种丸子，淀粉含量那么多，怎么就喜欢吃这玩意儿呢，难怪身上都是肉……我听着挺好奇的，能收服浪子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真的太好奇了。” “然后他就准备走了，我就喊住了他，我那啥……我其实想和他认识认识的，当朋友也行啊，但他就回绝了我，我就问他，难不成你喜欢的女人结婚了，你还为她守身如玉啊，他就摇摇头说了一句好深情的话，他说算不上是守身如玉，但就是除了她，都不行。” “楼主我真的好酸啊好酸，酸透了，今天又登了这个号，发现小哥哥的账号都注销了，看来真是不约了，因此上来发个帖，祝大家都能早点找到真爱啊哈哈哈……” …… 顾泉喝着热咖啡，看完了这个帖子，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她难以自抑的就会想到袁野，袁野也会这样吗？他会为了同居的那个女生浪子回头吗？ 已经别离了有一年了吧，与那一天袁野来挽留她的撕心裂肺比起来，现在的顾泉，在想到他的时候，甚至觉得像是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别人的故事，不再有真切感。 加班到了晚上十一点，钟赫发消息过来，说是他来接她，顾泉说好。 组里有个年轻女孩子，也就今年刚毕业，叫丁丁，羡慕顾泉有老公来接，她只能打车回去了。 顾泉笑道：“打车可以报销啊。” 丁丁道：“那不一样，出租车的大叔和体贴的老公有什么可比性呢？” 顾泉下了楼，丁丁约的出租车还没来，深秋里的夜还是有些冷，顾泉坐上副驾，钟赫就递给她一件风衣说道：“看你今早出门没穿外套，晚上很凉的。” 顾泉笑着接过，刚穿在身上，钟赫有递给她刚才等她时，去便利店买的关东煮和热牛奶，说道：“你喜欢吃的，在车上吃吧，我开慢点。” 顾泉接过，问他：“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你买的多了，我吃不掉，给你这个——” 钟赫已经开上路了，顾泉将一个鸡肉丸喂给他嘴里，钟赫配合的咬下，说道：“假如哪天我中年发福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两个人住，顾泉买东西总是会买多，做菜买小吃点外卖都会买多，况且她吃的也不多，都是钟赫帮她解决些。 顾泉道：“没事，只要不秃头就行。” 发福和秃头比起来，顾泉更害怕秃头。 她看了眼钟赫，钟赫极其自律，不会允许自己发福的，但秃头这件事嘛，地心引力的原因，就无法避免了。 深夜吃完东西，顾泉就很困，昏昏欲睡的，钟赫将车停好，拍了下她，顾泉才清醒过来。 钟赫倾身过来给她解了安全带，说道：“这周你都在加班，明天休息日，好好睡个懒觉，晨练我不喊你了。” 顾泉这才想起来明天周六，跟钟赫进了电梯，说道：“明天有事儿，要陪安宁去趟医院。” 钟赫心下明了。 顾泉又道：“她这事儿是瞒着覃隶的，跟覃隶说的是去出差，所以会住在我们这儿，我和安宁睡一个屋就好，就是要麻烦你明天中午记得炖一只鸡，她回来给给她补补……” 电梯门开，钟赫按了密码锁，进了屋才说道：“安宁来我们这，看到我们分房睡，不大好吧？” 顾泉一愣。 钟赫眉眼都是无奈的笑，说道：“你过年的时候和安宁闹别扭，忘了她怎么说我们了吗？貌合神离。” 顾泉抿抿唇，有些不大好意思，她那天和安宁吵了架后，后来跟钟赫提了个大概，钟赫也晓得，还宽慰了她不少话。 “如果哪天你和安宁是在娘家拌嘴了，安宁说漏嘴了，这催生的事情就不好找借口了。” 顾泉点点头，“我明天走之前把东西搬到你房间。” 钟赫敛眉笑，“你放心，安宁在家，我也不会吃了你。” 顾泉哼笑一声，拍了他一下：“我去洗澡啦。” . 翌日，两人从医院回来，顾安宁整个人就很虚，女人在下定决心做了这样的事之后，内心也格外的坚定，顾安宁是提着行李箱去的医院，所以从医院出来，直接就跟着顾泉回了家。 一进屋就闻到了香浓的鸡汤味，钟赫正好也做好其他菜了，招呼了下顾安宁，顾安宁唤了一声：“姐夫好。”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顾泉给顾安宁夹了一碗鸡肉，又盛了一碗汤，说道：“你姐夫手艺很好的，没尝过吧？我今天出门他就回来炖上了，可入味了。” 钟赫给顾泉夹了个鸡腿，一句话也没说，毕竟顾安宁做人流这件事挺尴尬的，他作为外人且是个男的。 顾安宁喝了一口汤，味道和香味一样浓郁，入口也不腻，能让人再想喝一碗，她抬眼看了眼钟赫，为人仪表堂堂，又那么细心周到，真好。 她在心里又想到了覃隶，假如她现在是回的出租屋，覃隶会怎么做？他一定置之不理出门喝酒去了吧？ 这样想，她眼睛又有些酸。 …… 顾安宁请了一周的假，跟覃隶说的是去外地出差，覃隶不懂她工作上的事，也就信了，她之前就出过几次。 但这天覃隶却在超市看到了顾安宁和她的姐姐，顾安宁裹得严严实实，穿着一件很厚的大衣，如今天还没那么冷呢，她倒是畏寒了起来。 顾安宁和顾泉站在超市里卖那种滋补品的柜台前面，导购正在说着女性买什么比较养身，顾泉给顾安宁拿了两罐，覃隶瞧见了，他也瞧见了顾安宁脸色挺好的，红光满面的。 他窝着火，购物车里的东西也没结账，直接就走人了。 本来想着过两天顾安宁就出差回来了，他好不容易闲下来，听老板说学学做菜给家里女人吃，能让两人感情变好些，于是覃隶来超市买些菜准备做一桌子给顾安宁吃，那个小白兔一定会感动的哭出来。 哦，原来她骗他，没有去出差，还在北城。 去干嘛了呢？肯定有事儿瞒着他。 还和她姐在一块，两个女人在一起能说什么，肯定聊男人呗，是不是顾安宁外面有人了，找到她姐，两人商量着怎么把自己给甩了？ 思及此，覃隶除了气闷，从心底还蔓延上来一种说不上来的慌乱。 . 顾安宁离开前的晚上，顾泉给她打包了一些好吃的，尤其是钟赫学着网上做的一些脯肉，给顾安宁装了好几个真空食品袋。 顾安宁笑道：“我在这儿，被姐夫喂得，都胖了好多。” 顾泉道：“他最近不算忙，所以有时间捣鼓些吃的。你哪儿是胖，你这是虚肿，给你买的冬瓜茶记得喝，消消肿。” 顾安宁点头，突然凑上来说道：“姐，快回去吧，快回房休息吧，姐夫该等得着急了……” “胡说八道。”顾泉关了门，回了钟赫的房间。 钟赫只开了床头灯，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看会书就该睡了，顾泉上了床，北城冷得快，跟钟赫睡一个床，也没好意思用热水袋，脚冰冰凉凉的。 钟赫察觉到了顾泉翻来覆去没睡着，问道：“需要褪黑素吗？” 顾泉道：“不用，明天上班，我一吃褪黑素，早上缓不过来。” 钟赫放下书，凑近她的那床被子里，果然，一点热乎劲也没有。 钟赫笑道：“过来点，我把被子合在一块，给你暖一暖。” 钟鹤将两床被子叠加在一块，他和顾泉就在一个被窝里头，顾泉翻了个身，往钟赫已经捂热了的地方靠，睡意立马席卷上来。 “你屋子里没备电热毯吗？” 顾泉道：“上回搬家的时候把坏的那个扔了，忘了买新的。” “嗯，我明天给你买一床。” 钟赫躺下来，将灯熄灭了，他和顾泉面对面侧躺着，顾泉用了新的身体乳，香味和以前闻起来不太一样。 顾泉感觉到了对面男人呼吸的炽热，黑暗中他的脸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顾泉握住他的手掌，温热宽大，她说道：“安宁这些天，谢谢你照顾了。” 钟赫虽然话很少，但是将安宁饮食之类的照顾得很好，顾泉最近总加班，有些没顾上。 钟赫呼吸沉沉，“谢什么，她是你妹妹，是我的小姨子。” 顾泉想了想，凑上去吻了下钟赫，温声道：“还是谢谢。” 钟赫闷声笑了下，而后搂过顾泉，温度直线上升，他回吻了下她，声音低哑道：“安泉，张嘴。” 顾泉很听话。 ------------ 59.还好吗（满500钻加更） 顾泉第二天一早起的有些晚，没去健身房，百般懒散的在阳台拉了拉筋，喝了点咖啡，听到房门开了，顾安宁已经收拾好了，准备走了。 她冲着顾泉暧昧的笑了下，说道：“姐，看起来怎么这么神清气爽啊。” 顾泉面上淡定，顾安宁也不贫了，说道：“我走啦，早饭出去买两个包子就成。” “我送你。”顾泉穿上鞋就跟上去，刚一打开门，碰到运动回来的钟赫，矫健的身型在紧身运动下，热气腾腾的，一双眸子深邃又迷人，顾泉想到昨晚的事，低下头不太好意思直视他。 顾安宁笑道：“姐夫早，我先走啦，谢谢姐夫和姐姐这些日子的照顾啊。” 钟赫道：“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吃过了我送你吧。” 顾安宁摇头道：“今天得去上班了，我要赶时间，已经约好车子了。” 她说着进了电梯，顾泉朝着钟赫说道：“没事，你先去洗澡吧，我送她出小区。” 钟赫点点头。 推着行李箱走在去小区门口的路上，顾安宁清秀可人的脸被晨光一照，气色更是好，还饱满的胶原蛋白让顾泉有些羡慕，但顾安宁却说道：“姐，我看到你和姐夫，真的也好想结婚啊。” 顾泉平静道：“你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结婚。” 顾安宁说道：“这和年轻不年轻没关系啦，我就是……还挺渴望你和姐夫这样安稳又美满的家庭生活的，真好，真的很好。” “前天你加班，姐夫就在家里给你煨鸽子汤，我就和他聊了几句，他说去年你秋冬换季就总生病，今年得了空，正好给你补一补，姐，我觉得姐夫是真的挺在乎你的。” 顾泉笑了笑，说道：“因为他是我老公啊，不在乎我在乎谁啊？我们都要身体健康，以后才能互相扶持。” 顾安宁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呢？难不成爱情真的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顾泉没回答，因为她也不晓得，爱情和合适比起来，到底哪种选择才是对的。 但如今她已经做了选择了，就不会再考虑这些了。 / 顾安宁是先将行李箱送回到了出租房，想着等上了两天，等一个周末，再和覃隶说分手的事。 但没想到顾安宁刚一进门，就发现家里乱七八糟像是被洗劫一番的感觉。 她慌忙检查了一番整个屋子，得到一个结论。 覃隶搬走了。 他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 本来两个人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顾安宁的东西，显得整个房子空空荡荡的，顾安宁坐在沙发上愣了许久，才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给覃隶。 嘟了两声才接的，声音低哑慵懒，似乎是还在睡觉，被铃声吵醒的。 “喂？” 顾安宁喘着气，有些忿忿不平，她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搬走？也不跟我说一声。” 覃隶冷哼了一声：“想搬就搬喽，你是我谁啊，我要和你说一声。” 顾安宁怒声道：“我是你女朋友！” 覃隶嘲讽一笑，说道：“哦，忘了跟你说声了，老子不和你处对象了，你爱当谁女朋友当谁的，和我无关。” 顾安宁怔愣住，想要再说什么，覃隶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顾安宁再打过去，没人接，她给他发微信，发现覃隶已经把她删了。 顾安宁眨了眨眼，眼泪水又不自觉地掉了出来。 所以……她这是被覃隶给甩了？明明、明明她决定先甩他的啊！ 从相遇到现在，顾安宁在这段关系里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如今想分手，却连分手的主动权都被覃隶给拿去了。 顾安宁越想越觉得憋屈，想嚎啕大哭又心想我才不要为他掉一滴眼泪了。 他让她这么狼狈，她要让他也不好受。 于是顾安宁发了短信过去，说道：“覃隶你个王八蛋！你个渣男！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幸福！不是你甩了我，是我顾安宁甩了你，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但是我已经把胎打了，所以你该知道，是我要甩了你！” “我再也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发完短信，才觉得心中的郁结舒缓了许多。 但偏偏感性不放过她，她想到了这一年多和覃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有时候对她的好，如今这样草草收了尾，还有那个没成型的孩子，都在告诉顾安宁，她为了爱情的飞蛾扑火，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地破碎，全是荒唐。 她擦干了眼泪，时间要来不及了，她得赶紧去上班。 而另一边的覃隶，在看到顾安宁发过来的一通怒火的短信后，整个人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俊美的男生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震惊，他穿上衣服迅速洗漱完毕，就飞奔下楼去拦车。 但覃隶去的还是晚了，顾安宁刚到公司就临时通知和销售经理去一趟海城，和那边的一些医院谈一下医疗器材商务方面合作的事情，为表示诚意，公司在海城的规模还不算大，所以让北城这边的一级销售去驻场谈一下。 非节假日，高铁票订下来很快，顾安宁直接就和经理离开了公司，所以覃隶没找到人。 他站在公司门口打电话给顾安宁，顾安宁看到了，也没接，拉黑了他。 断了就断了，她不会再想听他说什么。 在这一点上，顾安宁其实和顾泉有些像，了断之后就决绝，不会回头。 . 顾安宁刚到海城，就跟着毛经理去了医院，第一家医院就是海城医大附属医院。 顾安宁觉得这个医院有些耳熟，但也还是没想起来，直到和毛经理结束了工作，准备回酒店的时候，顾安宁去医院附近的便利店买瓶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肩宽腿长，表情冷峻的年轻男人迈着步子走出了医院，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耳熟。 那个年轻男人是袁野。 顾安宁记得顾泉说过，袁野是医学研究生，那应该就是海医大的了。 袁野比起上次顾安宁见他，整个人要更加内敛了，他本来就属于冷傲的那类人，此刻整个人像是锋利的刀剑收入了鞘中。 可能正好是饭点，结账的人有些多，袁野走进便利店的时候，顾安宁还在排队，她微微低了头，总觉得和他打照面有些尴尬。 之前因为顾泉的原因，顾安宁挺想让他和顾泉在一起的，叫他都叫袁野哥哥，显得嘴甜还亲切，现在自家老姐都嫁人了，见面讲话真的尴尬，就装作没看到吧。 但确实不可能的，顾安宁工作后身上那股子沉静的气质有时候和顾泉还有些像，袁野一进便利店，目光便看向了她，就一眼望去，心里有些震荡，但立马回归失落。 不是顾泉。 他怎么会有一瞬间的念头，以为顾泉来找他了呢？ 袁野戴着银边框眼镜，顾安宁一抬眼，看不到他的眼神，只看到他薄唇轻抿，眼镜片上反射出一大片白光，她结完账，也没打招呼就低着头走了。 袁野愣了愣，面色闪过一丝犹豫，拿了瓶水，而后又放下，走出便利店，跑了出去，顾安宁正跟毛经理等车回酒店，身后传来微微喘的男声，毛经理先注意到的，看着男人穿着白大褂，以为是医生想要私下开小诊所问问医疗器材的事，名片都准备好了。 但顾安宁却率先叫了一声：“袁野哥哥。” 袁野追上来，肯定是有话要说，回避也回避不了，于是顾安宁就对毛经理说道：“经理，这个是我熟人，你先坐车回去吧，我和他说会儿话，就自己回去了。” 袁野的俊脸冷肃着，毛经理走了之后，他的喉结因着犹豫而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姐，还好吗？” 顾安宁点点头，老实的说道：“很好。” 袁野有些不自然的“哦”了一声，又沉默了两三秒，又问道：“钟赫对她怎么样？” 顾安宁道：“姐夫对姐姐很好，很照顾，很负责任。” 她这样连夸了三句，袁野想从顾安宁的脸上也查找出什么撒谎的痕迹，好给自己一个理由去奢望，但却也没有找到。 他点点头，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的攥成拳，他又说道：“她对钟赫呢？” 顾安宁道：“姐姐对姐夫很温柔，他们俩基本没有吵过架。” 顾安宁这么说着，看着袁野怅然若失的表情，总觉得有点太过残忍了，于是又道：“那个……其实姐姐她……” 她刚想说“其实姐姐应该也没放下你，姐姐现在不准我在她面前提你的名字”，就见着袁野身后走过来一个女生，顾安宁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僵住，眯了眯眼，不太确定。 那个女生长得太像顾泉了，尤其是那张脸的下半张，比顾安宁还要像顾泉，顾安宁仿佛是看到了年轻十岁的姐姐走了过来，女生走上前来，声音特别嗲，让顾安宁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对袁野说道：“这个小姐姐是谁啊？” 顾安宁难以置信的看着袁野。 袁野冷声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看到顾安宁震惊甚至是讨厌的眼神，跟女人说道：“你先去车里待会吧。”他从口袋掏了车钥匙，递给她。 女人撅了噘嘴，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听话的走了。 顾安宁捋了把头发，客气的笑道：“我该回酒店了，明天还有工作……” 但袁野沉沉的吐了口气，说道：“刚才那个女生，叫李可丽。” 顾安宁态度已经有些冷了，她发现自己也挺双标的，姐姐嫁人了，袁野身边有个跟姐姐六分肖像的年轻女孩子，她作为妹妹的心里会替姐姐特别不舒服。 男人都在想什么啊？搞不懂。 但袁野又道了句：“名字倒是无所谓，但你看到她，不觉得眼熟吗？” 顾安宁轻笑：“眼熟，当然眼熟。”她有些嘲讽的说道，“该不会是照着我姐姐整的吧？” 袁野微蹙了眉头，说道：“李可丽应该说你和顾泉的亲生妹妹，比你小两岁，被你家送走的时候，估计你还不记事，你姐姐应该知道，回去问问吧。” 顾安宁愣住，而袁野又道：“李可丽白血病发，最好是亲属能愿意来匹配下骨髓，有更大的可能性能匹配上，所以你回去，和你姐姐商量下吧。” 他说完，转身就离开，顾安宁跟着他走了两步，问道：“李可丽现在是你女朋友吗？还是说，你借着李可丽，想接近我姐？” 袁野没理会，步伐更快的走了。 不是他懒得回答，而是顾安宁的质问，戳中了袁野的心虚。 …… 那一年顾泉和苏泽还在谈恋爱的时候，袁野就认识了李可丽，不过却也仅仅是躺在好友列表里。 前一阵子，袁野刷朋友圈，才注意到列表里有个和顾泉长相有六分像的李可丽，于是约了她出来吃饭。 袁野没想怎么她，就单纯的吃饭，李可丽这一年瘦了很多，妆也越化越浓，一点也不像是个大学生，袁野包了包厢请她吃的西餐，他也没什么食欲，就一直喝着酒，定定的看着她。 李可丽想多说些话，因为她挺喜欢袁野的，他看上去挺有钱的，也很有范儿。 袁野听着只觉得声音太嗲太难听了，皱了皱眉，说道：“闭嘴，在我面前，别那么多话。” 顾泉就不是那么多话的人。 于是李可丽就很乖的低着头吃东西，袁野喝着酒，借着醉意，就觉得坐在面前的女人就是顾泉，他似笑非笑的说道：“顾泉，你怎么不说话呢？” 李可丽听了，觉得这种男生可能身边女孩子太多，叫错名字是很正常的，于是说道：“袁野，我叫李可丽。” 她一说话，袁野就清醒了过来，沉着脸冷声道：“说了让你闭嘴。” 李可丽不悦，但想着怎么着也得傍上他，所以没闹脾气。 后来袁野找zoe查了下她的情况，结果居然查出来李可丽也是家里的养女，不过养父母最终因为感情问题离婚了，离婚的时候谁也不想要李可丽，李可丽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个养女。 李可丽进了大学之后就在酒吧打打零工，也不怎么学好，攒不住钱，她觉得鼻子不好看，所以还拿钱去隆鼻，由于喝酒喝得多，体内白血病就是这么诱发出来的，总是贫血，大姨妈的量却异常的多，有时候发烧，她去检查了才晓得的。 但她没钱啊，所以也没住院，就那么混吧，混过一天是一天，直到袁野找了她。 她看到袁野仿佛看到了医药费，想着袁野要是喜欢上了自己，也会愿意给自己点钱治病吧，原来她其实也还是想活的。 袁野那天之后也经常找她，其实袁野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借着看她的时候，给他一种错觉，好像顾泉还在身边。 大多数情况下是开个房，李可丽每次都觉得袁野会对她做些什么，但袁野都没有，袁野让她不许再化那么浓的妆，不许穿得那么花蝴蝶一样，李可丽一头的卷发，袁野让她剪成黑长的锁骨发，整个人看着要清丽许多，但跟顾泉比起来，就是差了些什么。 差了些清淡如水的成熟气质，说话也没有顾泉沉淀好听。 他只有一次喝醉了，将李可丽压在床上，遮住她的眼，因为李可丽的下半张脸是最像顾泉的，带这些棱角的下颔骨和那张樱桃小嘴。 袁野永远记得顾泉心情好的时候会听话，那张嘴就很像是温泉眼，他会在事后吻上去，水润又带着点甜。 他的力道很大，李可丽一动也不敢动，她是拿了钱就得听话，哪敢惹到金主，任由袁野抚摸着她的脸和唇，她能感觉到袁野的气息有些凌乱，而后他阴沉沉的说道：“我恨不得把你给剖了，做成标本，你这样一点也不像她。” 李可丽的背脊被他这句话吓得都是冷汗。 但那也是袁野神经压抑的时候说过的话，他太过想念顾泉，以至于会这样阴狠偏执。 哦，也许是袁芙在他身边久了，他浑然不觉的也就有些沾染到袁芙的习性。 但到底袁芙是学的他，还是他受袁芙的影响呢？他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 袁野回了趟医院宿舍，把白大褂换了，眼镜摘下来，拎起背包，前去停车的地方，李可丽已经坐在了后座等了他有一会儿了，袁野不给她做副驾驶座，他说过：“那不是你该做的位置。” 李可丽很有自知之明，袁野的脸总是冷淡，对她也没什么体贴，他此刻眉头还是紧蹙，好像心情不大好，李可丽问道：“要去酒店吗？还是……送我回去？” 袁野这才发动了车，“送你回去。” 李可丽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袁野又道，“下个月我就不在海城了，你别来医院找我，今天这次算了。” 李可丽心下一惊，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北城。” 今年毕业，和导师聊了许久，因为意志坚定要去北城，所以导师给他推荐了北城医大第二附属医院，他虽然临床成绩很好，但到底还年轻，经验肯定不算足，还得跟着医院的主刀医生学着。 李可丽不解，她很慌：“为什么啊？” 袁野通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说道：“我还会经常回来的，你的白血病，到时候也许能找到跟你匹配的骨髓，到时候我出钱。” 李可丽心里百感交集，却只是说了个：“谢谢你。” 袁野性格有些奇怪，但对她，其实也还好，没有碰过她，给她钱花，现在还私下里关心她的病。 于是李可丽就真心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嘴角弧度温柔，说道：“谢谢你，袁野。” 袁野看到，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出神，前面是红灯，他停下来，转过头，对李可丽道：“再笑一次，像刚才那样。” 李可丽很懵，但还是照做了，这次却有些僵硬。 袁野有些失望的转过去，手搭在车窗上，想着顾安宁回去和顾泉说了李可丽的事，顾泉会不会主动找他？ 按照她的性子，大概得心里消化两天，才能做足准备和自己联系吧。 但袁野等得起，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到顾泉的声音了，要是去了北城，要趁机见她一面。 该说些什么呢？袁野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光是想想，就已经不自觉的都是热汗了。 他居然有些紧张。 / 顾安宁在海城待了五天，才回的北城，心里一直放不下李可丽的事情，想打电话问父母，问姐姐，但都开不了口，这个事情太严重了。 她先去了趟公司，刚到门口，却见到了覃隶。 覃隶个子高高的，站在公司门口抱着胸，有些突兀，他那张比女明星还要好看的脸此刻胡子拉碴的，显得落魄又低沉。 他看到顾安宁了，走了过来，漂亮的黑眸盯着顾安宁，是暴风雨降临前的平静。 覃隶声音沉沉，说道：“顾安宁，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把我的孩子给不要了？” 顾安宁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我不想给你生孩子。” 毛经理此时正付完车费，走上来，看到顾安宁又和一个帅哥拉拉扯扯的，心里有些奇怪，覃隶看到毛经理，指着他道：“你是不是背着和别人搞了？他吗？” 顾安宁皱眉，说道：“覃隶，我们俩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样想？我对你，就是没有感情了，所以我不会给你生孩子，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和我结婚。” 毛经理有些尴尬，先一步的就进了办公楼，心里对顾安宁也是颇为有意见，觉得这个小姑娘跟看上去的规矩完全相反。 覃隶道：“你怎么就笃定我不和你结婚？你要是和我说了你怀孕了，我一定会和你结婚，我会给你一个家——” “怎么给？”顾安宁仰着脸，表情痛苦的说道，“你能给我什么？你能给我的，不过是你的孕期经常出轨，不过是你回来酩酊大醉我还要挺着大肚子求你去洗澡，我生了孩子还得公司家庭两头跑全年无休的挣钱、伺候你和孩子，我还要为孩子在哪里念书焦头烂额……这就是你要给我的？” 她眼里晶亮，是绝望破碎成片的样子，顾安宁哑着嗓子说道：“覃隶，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工作了，我想要像我姐姐和姐夫一样过上那么安稳的日子，我非常想，可你不是那个人，所以与其让那个孩子不清不楚稀里糊涂的落地，不如打掉，省了他受罪。” 覃隶听着，眼里是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奋不顾身笑容灿烂天真的顾安宁，如今一张嘴，说的全部都是生活的琐碎。 覃隶冷下脸，说道：“顾安宁，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男人？明明是你先来惹我的，如今不要孩子，不要我的，也是你。” 他从一开始就预感对了，对顾安宁的若即若离，就是因为他不确定眼前的女孩是不是也会像他的父母一样，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果然没有猜错，她就是先走一步了。 还朝着他的心口捅了这么重的一刀。 顾安宁那张往日怯懦的脸，由于一年多工作的磨炼，如今愈发的坚毅和果敢，她偏了偏眼神，说道：“覃隶，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你，怎么能说是我不要你呢？” 覃隶自嘲的笑了笑，插着兜，转身就走了。 顾安宁将背脊挺得很直，而后走进了公司。 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要有钱，爱情什么都不算。 // 顾泉下了班，就根据顾安宁发来的微信消息，去了顾安宁的出租房。 顾安宁刚将衣服放进洗衣机，听到敲门声，开了门，顾泉看了她两眼，直奔主题，说道：“袁野和你说什么了？” 顾安宁狐疑的盯着顾泉，她给顾泉留的消息是“我在海城出差碰到袁野哥哥了，他和我说了些事情，我想跟你求证一下”。 但顾泉素来很难单从表情上看到她的心思，顾安宁让她坐，而后说道：“他身边多了个女朋友。” 顾泉想到了那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的女生，心下了然：“哦，这个我知道。” 顾安宁道：“那个女生，跟你长得特别特别像。” 顾泉抬眼，在脑子里思索了下，否认道：“不可能，他女朋友长得很好看，一头长卷发，像我这样的卷发。” 顾安宁摇头：“不是，那个女生叫李可丽，留的头发是锁骨发，你以前在海城的时候的发型，尤其长相，和你特别像，我见到她，差点以为是你。” 顾泉愣住，而后觉得好笑，袁野换女朋友了？ 哦，也对，是他的风格。 顾安宁紧接着说道：“我和你要说的，不是袁野哥哥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情，而是那个李可丽，袁野说，他是我，还有你的亲生妹妹，他说你肯定知道这个事，让我回来问问你就知道了——所以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 顾泉浑身一滞。 而后她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坐在那说道：“是，是有这么个事。” 顾家重男轻女，顾父一直想要个儿子，奈何当年顾母生了顾泉和顾安宁两个都是女孩子，家里气氛很压抑，明明家庭条件不好，可还是坚持要生，第三胎还是个女孩子，生产后就托人找了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就将那个女婴送人了。 顾泉当时已经懂事了，而顾安宁才刚满两岁，不记事，这件事做得隐秘，这些年自然不会提。 顾泉是晓得袁野手底下那个zoe的本事的，如果袁野能把这个事给查出来，那么他所说的，李可丽就是当年送走的女婴，估计也就是真的了。 顾安宁听完，笑了笑，说道：“我说呢，怎么那么刚好，生完我，第三胎就是顾安豪了？原来还是要妈妈吃点苦头的。” 顾泉倒是没有顾安宁反应那么大，说道：“那是长辈们的思想，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如今知道了她现在是谁，这件事还是有空的时候，回去和爸妈说一下吧，看他们想不想认了。” 顾安宁却道：“袁野让我跟你说的不止这个，还有，李可丽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他让我和你商量，要不要去做下匹配鉴定。” 顾泉闻言，表情突然变得很幽深，而后淡淡的说道：“是么？” 动物世界里，同一片荒原上，同属性的野兽，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可以根据气味、行动轨迹判断出来对方的试探、宣誓、警告。 而顾泉，根据袁野透露给顾安宁的消息，得到的，便是袁野不含善意的靠近。 顾泉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你就先别想了，李可丽死不了，袁野要是真心想给她治病，国内骨髓库里适合的早就动手术了，至于见到你了才提一嘴吗？” “可是……李可丽是我们的……”顾安宁看着顾泉云淡风轻的说完，有些没法接受。 顾泉温柔的笑了笑，拿起包站起身，拍了拍顾安宁的肩膀，说道：“说实话，我懒得为父母的恶果去做什么骨髓移植，别说李可丽现在还没认回来，就算是认回来了，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她对我来说，就算个陌生人。” 顾泉撩了下头发，踩着高跟鞋，步伐优雅的离开了。 她走在路上，冷风拂过她的脸，她突然想起来前年再次遇见袁野的晚上，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那么冷，她赴约了。 顾泉知道袁野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借着李可丽来接近她，那个浑身充满了侵略性的年轻男人，蛰伏了一年，如今又蓄势待发了吗？是不是身边的女人觉得没有劲了，兜兜转转还是要来戏弄玩耍一个已婚妇女比较刺激？ 顾泉不打算接招，直接忽视。 钟赫打电话过来，问道：“安泉，想吃烤鸭吗？我给你打包点。” 顾泉道：“想吃，但也别买太多。” “好。” 顾泉心想，如今她有钟赫就够了，就这样就很好。 . 袁野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收到顾泉的消息。 他记得顾泉结婚前一天是打过他的电话的，所以袁野笃定，顾泉没忘记他的号码，而且这一年，他的手机号码也没换。 为什么不联系他？不相信吗？ 还是说被钟赫拦住了吗？ 直到袁野坐上去往北城的高铁，一路上回忆着曾经和顾泉的点点滴滴，他才捉摸出来为什么。 顾泉没有踏入他设置好的领域，她连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让袁野心里像是打翻了柠檬水，又苦又酸，难以释怀，才一年，她怎么可以就如何的忽视他呢？ 这不公平。 ------------ 60.想要你 袁野离开海城之前，必须要解决掉袁芙的事情。 去年袁培青让她和南城傅家的傅却相亲未果，袁培青对她也很失望，干脆就放养不管了。 那些日子里，也不晓得张琳琳在袁培青耳边吹了什么风，袁培青倒是在考虑把袁野的户口迁出袁家，袁芙这般痴情，想必也就看得入眼袁野，袁培青虽说一直不待见袁野，但袁野若是和袁芙结了婚，到底原和药企还是袁家的，他作为父亲，也有能力制约住袁野。 他也就是这么一思量，张琳琳经常打电话问袁野，袁芙在海城的情况，之后又会略微惆怅的说一句：“除了你，也没人能管得住她了。” 袁野聪明，心里明白二老是有别的想法了，没接话。 但他的确也找到了解决办法。 南城傅家的大少爷傅却，外热内冷的情场浪子，左右逢源的好手，追求刺激喜好挑战，袁野之前特意回了趟南城，就为了和他打上交道。 袁野买了辆赛车，大半夜的和傅却玩了一场，傅却输了，他摘下头盔，看着袁野，饶有兴趣的说道：“你车不错。” 袁野笑道：“你喜欢？送给你了。” 傅却嗤笑，他又不是买不起，只是想试探一下，因为他晓得，袁野不是袁家人，从小和南城的富家子弟们念的学校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还跑去海城学医，注定是没什么大出息的，却不曾想也是挥金如土的少爷习性。 倒是没看出来。 傅却很是好奇袁野的资金到底是来自哪里，但袁野不说，他也查不出来。 傅却刚回国的时候，傅家为了磨砺他，给他点压力，也就让他在南城的一个业务线上当的经理。傅却是个很能干的，纨绔子弟也好，工作起来也是毫不含糊，一年的时间就坐上了业务线总负责人，袁野听说，今年年底年会开完，傅却就要被父亲调到南城总部了。 “恭喜。”袁野从路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啤酒，递给他一瓶。 海岸线边是一片黑，带着风雨欲来的海腥味，傅却约了他出来骑摩托，两个人从下午骑到天黑，骑到了一处海岸线边，渔民们都收网睡觉了。 傅却的个头要比袁野稍微矮半个头，身型也比袁野瘦一些，眼睛总是半眯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下巴很尖，像是个男版的狐狸精，傅家基因不错，听说傅却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傅秋，也是个狐狸精样的女人。 两个人往回走，摩托车懒得骑了。 傅却知道袁野要回海城办什么手续了，于是干脆挑破了来说：“你都要走了，说吧，有什么想要我做的。” 袁野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道：“我说了，你就会做吗？” 傅却道：“不会。” 袁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傅却一只，把烟点着，袁野的黑色衬衫被风吹得衣角往上翻，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腹部。 傅却咧着嘴笑了，吸了一口烟说道：“要不是我喜欢女人，我该怀疑你是不是专门来色诱我的。” 袁野道：“那真是巧了，我也喜欢女人。” 烟吸了半根，袁野终于开口说了他的目的，“傅却，你要了袁芙，怎么样？” 傅家财大气大，袁芙嫁进傅家不算吃亏，傅却虽说流连情场，身边女孩子断不掉，但他算是有责任的，若是娶了妻，也会不亏待——总之，都比这么稀里糊涂不像话的赖在袁野身边强。 傅却之前和袁芙相亲过，对袁芙没感觉，脸蛋好看有什么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好看的小姑娘。 “你妹妹啊，太娇气了，脑子也有些问题，我担待不起。” 袁野知道傅却会拒绝，又道，“我可以帮你把傅秋拉下水，傅家在意名声，你那个姐姐，结婚七年了吧？七年之痒听过吗？” 傅却这才抬起眼，严肃的看着袁野。 傅秋结婚七年，当年也是在傅氏企业从底层干起，她一个女的，比傅却要辛苦，且总归是私生女扶正，名不正言不顺没多少人支持她，受了挺多闷气，吃了不少苦，她看中了傅氏企业董事会里的一个股东高步，比傅秋大了十岁，当时还单身。 傅秋不知道和高步是真的看对眼了还是两人协议了什么，迅速闪婚，感情倒也稳定，高步帮着傅秋在傅氏站稳了跟脚，今年年初，傅秋空降北城总部执行总裁，而傅却，若是南城这边吞不下来，傅家保不齐就会是傅秋拿大头。 傅却沉吟片刻，问道：“哦，你这是打算色诱傅秋？呵，我告诉你，我在国外的时候就找不少小鲜肉勾她了，都没成功，傅秋那个女人，就是个工作机器。” 袁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傅却看着他如此胸有成竹，不晓得是铆足了劲骗自己，还是说真的有办法。 袁野知道傅却疑心重，又道：“就算我没法让你姐姐失足，但你若是娶了袁芙，怎么也是对你有利，背后有原和药企这么个岳家支撑着，傅秋也动不了你。” 这话倒是没错。 两人走了很远，手里的啤酒也都喝完了，傅却将易拉罐提来提去的，脑子里快速思考着，最后还是同意了。 袁野的这个提议对傅却来说，几乎造不成任何损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只是傅却莫名的有些不悦，大概是觉得相较于袁野对原和药企的不屑和浑身充满了自信笃定的胜者风范，自己还在傅家的泥泞里挣扎，有些不爽罢了。 . 袁野几乎没怎么收拾行李就坐上去北城的高铁了，袁芙是在下班之后打电话给袁野，问他在哪儿，袁野淡淡的说道：“回南城了，忘了和你说。” 袁芙有些失落，问道：“去几天啊？” 袁野道：“去很多天，不回海城了。” 袁芙静默了几秒，觉得有蹊跷，问道：“什么意思啊？那我怎么办？” 袁野：“我调去南城的医院了，没来得及和你说，给你订了机票，周末的，你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住在那儿，随便你。” 他吃准了袁芙肯定会把工作辞了回南城，袁芙现在是袁野去哪儿她去哪儿。 袁野把航班信息发给袁芙，就说道：“下了飞机，会有人接你，不住在袁家，我重新租了个房子。” 这种安排像是真心接纳袁芙，袁芙甚至有些开心。 但当她下了飞机，有人来接她，袁芙坐上车就昏睡了起来，醒了过来发现在一个欧式大别墅里，下了楼，便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紧身泳裤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准备下到泳池里游泳，男人肩宽腰细，皮肤白皙，带着泳镜，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道：“呦，袁小姐醒了？还记得我吗？” 他咧着大白牙，将泳镜摘下，冲着袁芙挤了挤眼，轻佻又不屑。 是傅却。 袁芙怒气腾腾的走过去，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哥呢？明明是我哥哥让人来接我的！” 傅却笑道：“对啊，就是你哥让我照顾你的，他嫌你太粘人，让我帮忙看着你——哦，你出不了这儿，你的身份证和护照我全部都拿走了，你要是想回袁家，我就去袁家提亲，相信你父亲看我诚心实意的，年底前就能把我们俩婚事给订了。” 袁芙怒不可遏，“你！” 傅却再次戴上泳镜，伸了个懒腰，男人精壮的身体在阳光下更加白皙耀眼，他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娶你，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想购物就去购物，想做spa就去做，你要是想找小白脸搞一搞我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你哥掏钱，我只负责看着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答应了你哥的。” 袁芙咬了咬牙，转过身上了楼，找到手机就给袁野打电话，袁野接过，说道：“在傅却那儿？” 袁芙泪流满面，哭诉道：“哥哥你把我当什么了？垃圾吗？随随便便就这么扔了吗？你在哪儿？你肯定不在南城对不对？” 她脑子里突然白光一现，反应过来说道：“你去找那个婊子了是不是？那个顾泉？不可以……” 袁野听到她这么称呼顾泉，压低声线，不悦的说道：“袁芙，你最近花钱最好省着点花。” 说完袁野就挂了。 他停了袁芙的信用卡。 袁芙当初惹怒了袁培青，袁培青停了她的卡，张琳琳想私自给袁芙钱，都被袁培青发现拦住了，袁芙当时也赌气，不花他们的钱，袁野总归手头宽绰，算是还尽着兄长的责任，给她一张信用卡，但是和当初给顾泉的那张不一样，给袁芙的是有限额的。 袁芙花钱大手大脚的，那张卡根本不够用，几次想让袁野给她提额度，袁野都凉凉的说道：“想花钱自己去挣。” 后来袁芙就找了个工作，也算打发时间，钱虽然不够花，最起码袁野看她工作了，给她提了点额度。 傅却知道袁芙的信用卡被停了，发微信问袁野：“你要把你妹逼疯啊？需不需要我借她点儿？” 袁野回道：“不用理她。” 他无法原谅袁芙，袁芙两次阻断了他找到顾泉，他心有不甘，愤愤不平，看在这么多年情分的面子上，已经很宽容她了。 // 北城十一月底就开始供暖了，顾泉非常喜欢，和海城的湿冷不同的是，北城是干冷，风还特别大，走在路上散着头发都能把头发吹成干燥杂乱的笤帚，顾泉干脆就天天把头发扎起来，倒是干练清爽了许多。 家里暖气一供上暖，顾泉就变得不爱出门，一休息就窝在家里吃零食看剧，月底不算忙，上面预算也少，扣扣搜搜的花，主要工作都是核对一年投放数据做总结，所以几乎每天到点就能下班。 顾泉下班的早，但是钟赫又忙了起来，工作压力也大，都上火了，于是顾泉就忙着在家里给他煮一煮冰糖雪梨，又用菊花冰糖枸杞给他泡的茶，让他每天都带去公司喝。 钟赫笑说道：“前两天正喝着，有人来找我，笑话我才多大年纪就这么养生了。” 顾泉道：“钟赫，你已经三字开头的岁数了，就别用多大年纪来形容自己了。” 钟赫笑了笑。 但顾泉自己也是三字开头了，整整三十岁，以前二十岁的时候，都没法想象自己三十岁，觉得三十岁的自己一定很老很难看，但顾泉现在自省一下，倒是觉得如今三十岁的状态比二十岁的时候要好多了。 生活一旦平稳下来，过得是很快的，等周末，等节假日，等年假，等纪念日……顾泉戴着耳机在等地铁，想着元旦的时候要不要和钟赫都请了年假，出国旅游玩一玩。 地铁有些挤，顾泉只能站在门边，她刚站稳，就看到对面地铁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白色裤子的高个男人，男人戴着口罩，背着背包，眼神随意的扫了过来，而后凌厉的射向顾泉。 顾泉迎上他的目光，几乎身子一凛，都没来得及移开目光。 是袁野。 地铁开动起来，顾泉透过车窗玻璃能看到的只是黑暗背景下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眼神还残留着震惊和慌乱。 但大概上次得到顾安宁的传话，顾泉就有个直觉，果然如今似乎为了应验她直觉的准确。 袁野来北城了。 不过也有可能他只是来办事、旅游、路过……应该不会招惹到自己吧？ 她都和他断的很干净了。 . 顾泉回了家，就开始洗手做晚饭，今天钟赫发消息说，会回来的早一点，这些日子他回来吃的都不多，还瘦了不少，人愈发的清隽，顾泉这一晚准备炖猪肘子给他补一补。 但是炖猪肘子要耗费挺久的，钟赫到家的时候还没炖好，钟赫脱了外套，走进厨房，看着顾泉做的沙拉晚饭，还有锅里炖的猪肘，笑了起来：“沙拉配猪肘，你这是什么搭配？” 顾泉道：“怕你嫌猪肘太腻，就给你备了沙拉。” 钟赫撸起袖子，掀开锅，用筷子戳了戳锅里的肘子，说道：“还没入味呢，你调料放得少了。” 顾泉站在一边，有些窘迫，“我第一次炖。” 钟赫冲她温柔的笑了笑，倒了一瓶黄酒，又添了别的调味，说道：“今晚可以当夜宵吃了。” 他将火调小了点，然后洗了个手，将两碗沙拉端着，说道：“我们先吃沙拉垫垫肚子吧。” 顾泉拿过沙拉酱，跟着出去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顾泉想起来晚上顾母打过来的电话，说道：“我妈今天打电话过来问，今年要不要他们帮忙准备腊肉和香肠……你去年不是挺喜欢吃吗？我妈记得，说问你要多少斤。” 钟赫笑道：“随便岳母看着准备就好，我吃多少都行。” 顾泉道：“你这样讲，那我妈肯定是有多少准备多少的。” “怎么，你在吃醋吗？” 顾泉道：“就是感觉，我一个女儿，还不如女婿在她心里的分量。”她又想到李可丽，还有家里这些年重男轻女的一些小事，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钟赫有所察觉，温声道：“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顾泉朦胧的眼似乎是在回忆，声音低哑的说道：“我们小时候不住在楼房里，就住在平房里，烧水用炉子，用柴火烧，烧到最后一锅水的时候，冬天就会把红薯扔进去烤，红薯有的大有的小，我妈扔三个，最大的那个肯定是给我弟，安宁不喜欢吃红薯，就不吃，我很喜欢吃，但我妈就给我最小的，安宁的那个我以为会给我，但她都是留给了安豪，说我吃多了会长胖，不给我。” 顾泉撅了噘嘴，有些哀怨的说道：“扯，吃红薯怎么可能长胖？人家减肥都吃红薯。” 钟赫抿着唇笑了起来，想到最近半年岳母打电话有些频繁，还时不时的打给他，旁敲侧击问的是小两口最近感情怎么样，有没有吵架，没吵架为什么没有好消息……顾泉今晚接了电话，听到岳母说要给女婿准备腊肉和香肠，肯定还连带着催了顾泉怀孕的事情，所以顾泉心里很不平衡，有些不开心。 钟赫明白这些事情，绕开了话题说道：“今天收到消息，说是明年的物业费要交了，你觉得还要续租吗？” 顾泉回神过来，点头：“续，搬家好麻烦。” 吃完饭，钟赫要收碗，顾泉拦住了，说道：“你好不容易今天回来早，去泡个澡吧。” 钟赫点头，便去洗澡，顾泉洗完碗，又看了下锅里的肘子，打扫了家里的卫生，等到钟赫洗好了，她也拿上睡衣准备去洗澡。 钟赫说好。 顾泉洗完澡刚穿上棉布睡衣，站在卫生间里抹着精华液，突然公寓就停电了，一片漆黑，顾泉先是镇定了会儿，而后打开卫生间门，叫了一声：“钟赫？” 没人应答。 “钟赫？”顾泉故意将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放大了许多，为的是驱赶掉心里的害怕。 还是没有人应答。 顾泉呆立了两分钟左右，电又来了。 而此时，门被打开了，顾泉听到了熟悉的喘息声，钟赫换了鞋走进来，喘着气道：“我出去了一趟，走到楼下看到停电了，就赶紧爬上来了。” 他们的楼层很高，有二十六楼，他就这样爬上来了。 他头发还是半湿的，俊雅的脸庞有些潮红，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团热乎乎的东西递给顾泉，牛皮纸袋里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下楼给你买的，烤红薯。” 顾泉笑了起来，冲着钟赫说道：“谢谢。” 他平稳了呼吸，屋子里暖气让他更热了，他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往厨房看了下肘子，笑道：“肘子可以吃了。” 他将肘子盛出来，顾泉也进了厨房，将手里的烤红薯掰了一半给钟赫，说道：“咱俩这是又吃一顿饭。” 红薯配酱肘子，一绝。 顾泉吃一口肘子，又吃一口红薯，嘴巴油乎乎也甜滋滋的，她吃东西就很愣，有些呆愣的可爱，吃的慢吞吞的，钟赫觉得顾泉吃东西很下饭。 他笑道：“你吃东西，不要这么看我。” 顾泉有些不好意思，“习惯了，我没在看你，我在想别的事情。” “在想什么？” 顾泉有些犹豫的说道：“在想……你对我太好了，谁一对我好，我就容易喜欢上谁。” 且钟赫不仅是对她好，更是细心温柔，他像是个强大的后盾，在顾泉的背后。 钟赫愣了愣，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很久没考虑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对顾泉，也都是出自照顾妻子的角度，就应该那么做的。 可能一个男人习惯了如何照顾女人，再加上已经步入了婚姻，结婚也有一年，所以……钟赫并没有去想，他是不是对顾泉有感觉。 钟赫沉声道：“安泉，如果你喜欢上了我，会对我们的婚姻有影响吗？” 顾泉摇头，“不会。”但……她可能会更加的粘着钟赫，依赖钟赫，会更加用心的去对待钟赫。 钟赫道：“没有影响的事，就可以去做。” 顾泉觉得他此刻的笑容倒是有些得意，于是说道：“喂，我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说一说，你也可能会喜欢上我，恭维一下我吗？” 钟赫的黑眸亮亮的，他不知道在酝酿什么，而后说道：“我总觉得我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说我喜欢你，有点……” “有点别扭？”顾泉脸有些红，她也三十啦，可她刚才还是说了。 “不过……”钟赫笑起来，“我可以说，我可能会爱上你，爱这个字眼，更准确。” 喜欢是激情，爱则是责任，他对顾泉，由责任衍生到爱，联想到这个趋势，其实钟赫可以接受。 顾泉愣住，脸上酡红一片，她呆呆的看着钟赫，嗫喏着说道：“我是该说谢谢你……还是该说，我也会努力爱上你？” 钟赫道：“爱不需要努力，顺其自然就好，我们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讨论爱，就说明，还没爱上。” 他起身，将面前的盘子都收了，说道：“下次去超市，记得买点蜡烛，下次停电要是久了就糟糕了。” 顾泉站在流理台旁，看着钟赫洗着碗，点头说好。 . 但顾泉没有想到的是，她眼里给予她安稳强壮的安全感的钟赫，会面临着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危机。 钟赫被裁员了。 前一阵子媒体平台受理一个大客户的时候，投放的广告出现了严重错误事故，那个客户是钟赫负责的，本来就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同意在平台试水投放，且是年底，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客户那边会内部会议商量将多少预算倾斜到这边，不曾想，开局就如此大的失误。 运营部那边的总监直接被勒令开除，而市场部这边，由钟赫跟客户道歉和拉拢耗费了很久，最终却是法务没谈拢，还是吹了。 总部因着这件事，对钟赫颇为不满，正好裁员，钟赫就在名单行列之中。 顾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钟赫心态倒是好，还买了圣诞树在家里装饰，说是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顾泉下了班回来，跟钟赫坐在地板上，就那么看着圣诞树，她伸手抚摸着钟赫的背脊，柔声说道：“我知道猎头有来挖你，但你要是状态不好，可以多休息两个月，不着急入职，等到年后也可以。” 钟赫看着顾泉，弯起眉眼笑了笑，有一丝苦涩，他说道：“其实，没有几家公司来找我。” 也许是行业内今年效益都不好，裁员的裁员，降薪的降薪，钟赫三十一岁了，这样的人才挖过去，必定是管理层高薪，可管理层职位就那么多，僧多粥少，想要离职的都还在观望着，位子都没腾出来，暂时没有人找钟赫。 由于丢失大客户被辞退，钟赫其实并不难过，他有些低落的无非是，在这个时代里，他已经提起感受到了职场危机了。 顾泉了然，靠近了点钟赫，低声说道：“要不……我去旁敲侧击问问我们公司另一个部门的那个总监，她其实早就想走啦，但就是没走，我去问问，看能不能把你给搞进去，到时候不告诉别人我们是夫妻，不错吧？” 她是在逗他，想让他开心点，钟赫瞅着她，笑了起来，说道：“网约产品界的史密斯夫妇？” 顾泉拉过他的手，说道：“没关系的钟赫，柳暗花明又一村……对，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买彩票，保不齐能中个奖，我上次水逆，就去买了个彩票，中了二十块钱。” 钟赫定定的看着她，顾泉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复杂，问道：“是我太聒噪了吗？” 她平时话不多的，只是她想安慰钟赫，所以才说个不停。 钟赫凑近她，低声道：“你知道其实人在低谷的时候，想要的就很简单。” 顾泉的脸上是他炽热且凌乱的气息，她有些明白钟赫的意思了，但又怕会错了意，问道：“你想要什么？” 钟赫亲上她的额头，伸手揽过她的腰身，说道：“想要你。” 顾泉回来没脱大衣，此刻那个大衣倒是有了作用，被铺在冰凉的地板上，但钟赫此刻体热，顾泉倒也没觉得冷。 他以往都很温柔，唯有这次有些急躁，顾泉搂着他的脖子，依从着他，她是想让他心里舒服些的，因为她晓得，钟赫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陡然一受挫，心里不好受。 …… 洗完澡之后顾泉就躺在钟赫的房间里，顾泉伸手打开床头柜，看到里面一包烟，说道：“事后一根烟，要不要？” 钟赫接过。 两个人坐在床边抽烟，顾泉拿了烟灰缸，很快烟灰缸就满了。 有暖气的房间一般不开窗户的，此刻房间里白烟缭绕，顾泉还是被呛到了，笑了起来：“不行，我得开个窗户通通气，这简直像是着火了。” 将窗户打开，顾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霓虹灯闪，还有远处高架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回到钟赫旁边，说道：“我饿了，你明天在家，给我做老鸭汤吧。” 钟赫点头，温声问道：“还想吃什么？” 顾泉想了想，她洗过的头发已经干了，蓬松馨香，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她清秀的脸在灯光下不过分妩媚却也自有风情，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很是好听，她想了想说道：“你会做千层酥吗？想吃那个，最近天冷，在公司里下午好难熬，想吃甜品什么的。” 钟赫道：“会做。” 顾泉满意的笑。 钟赫抱起她，把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长发里，闭着眼，怀里温软有些颤抖，他说道：“安泉，谢谢你。” 顾泉拍拍他的背脊，男人的背宽阔有力，身上散发着是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的香味。 // 其实顾泉也忘了，具体是哪一天，和钟赫不再分房睡的。 好像就这样默认了两人同床共枕，因为顾泉的那个房间有落地窗，还带一个阳台，钟赫当初是把大一点的房间给她的，所以这个房间两个人当主卧再合适不过了。 而钟赫的那个房间，就变成了书房和办公间，钟赫知道顾泉喜欢，不准她在结束工作以后还看手机，就给她买实体书，让她在书房看。 新的一年很快就到来了，元旦这天顾泉和钟赫去了郊外泡温泉，泡完温泉回到房间里休息，顾泉等着钟赫过来给她暖被窝，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串十一个数字的号码，不是通讯录里的人，但那十一个数字，顾泉再熟悉不过了。 发过来的消息是—— “顾泉，元旦快乐。” 袁野发来的，他没换号码。 钟赫走了过来，看她脸色有些不好，问道：“怎么了？” 顾泉笑了笑，“没什么。” 然后顺手将短信给删了。 她一抬眼，就看到钟赫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打开看看？”钟赫说道。 顾泉打开，是一对耳钉，是小兔子的形状。 钟赫道：“你属兔，所以给你挑的这个，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拿去换。” 顾泉拿过来戴上，说道：“喜欢，不用换。” 她还穿着浴袍，冲着钟赫笑道：“你猜我给你的元旦礼物是什么？” 钟赫摇头：“猜不到。” 顾泉眯起眼，鲜少的坏笑，将浴袍解开，脸有些红，她穿了一套网上买的那种情qu衣服，黑纱的。 “一次性的，喜欢不？” 钟赫深吸了口气，声音低哑道：“喜欢。” ------------ 61.凭什么 钟赫很快就入职了，是猎头强烈推荐的一家公司，开出来的薪资和福利待遇都很好，公司这几年发展也很好，前景不错。 顾泉就对钟赫说：“我说的吧，总归是有好事的。” 硬要说缺点，也就是离家稍微远点，开车将近一个小时吧。 钟赫原想着工作稳定下来，五一假期和顾泉出去旅游一次，但没想到在公司没两天，之前面试的时候出差了的执行总裁，说是要和钟赫开个会，钟赫有些纳闷，他才来没几天，手头业务还没熟悉下来，能开什么会？ 大概是总裁要谈谈心吧。 于是钟赫抱着电脑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身姿曼丽的女人，一头干练的短发，精致小巧的五官，浑身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却还含着三分女人自有的媚意，她坐在办公桌前，看到钟赫，微笑道：“你好，我是北城这边的执行总裁傅秋，坐吧。” 钟赫只觉得当时浑身有些僵硬，甚至身体无法听从大脑的指令而坐在傅秋对面，傅秋靠在椅背，说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该不会还感情用事？” 钟赫被刺激到，挂上平日里和气且谦和的笑，走上前，坐在傅秋面前，说道：“不会，只是有些没想到，你会是我的上司。” 傅秋笑了起来，钟赫看了她一眼又不太敢看，傅秋这些年变化太大，单凭外表就能看出来她很强大，眼神里仿佛有秋水，很是摄人心魂，钟赫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当年和傅秋在一起的时候。 他眼神偏了偏，就看到了傅秋放在椅背上的手，手上无名指上的钻戒，那个钻石很大很耀眼，钟赫心想，傅秋的老公应该很疼她。 傅秋从桌边拿了个文件夹递给他，说道：“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叙旧的，只是这两天听说新总监入职了，看到你的名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找你来也是想跟你说一声，不要因为我们以前的事情而心里不舒服，回头再辞职了，现在北城找一个你这样有经验为人又靠谱的人才很难找了，就当帮帮我？” 她最后一句话有些示好撒娇的意味，她在职场这些年，知道面对什么样的男人说什么样的话，软化硬话都得配合着说。 其实她说的不全对，这个职位面试的人还是挺多的，只是傅秋知道钟赫的性子，料定他此刻见到自己一定有想辞职的念头，所以得找个由头把他给稳下来。 钟赫深邃的眼里浮起疏离的笑，果然中了傅秋的圈套，说道：“我怎么会辞职呢？我老婆还等着我拿工资还房贷。” 傅秋手下动作一滞，而后恢复如常，笑道：“哦，我都忘了，你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了，结的婚。” 钟赫点头。 傅秋又问：“有孩子了吗？” 钟赫：“还没有。” 傅秋试探道：“为什么不要？” 钟赫笑道：“想和她多过几年二人世界。” 他笑起来，眼尾有褶皱，但那神色却是温和的，那种表情……怎么说呢，傅秋觉得她是曾经拥有过的，好多年前，钟赫跟她说“傅秋，我想你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那个时候两个人寒暑假肯定要分离一段时间的，等到了开学，两个人如胶似漆，小别胜新婚，钟赫就是这样温柔又眷恋的样子，让傅秋登时能化作一滩水。 傅秋眯起眼，颇为暗示的说了句：“我结婚都七年了，也还没有孩子，不过倒不是像你们这样享受二人世界，而是……” 她歪了歪头，抬起手摸着耳环，漫不经心的说着：“毕竟我和他，若是离婚的话，这些财产分割就很麻烦了，若是多个小孩，就更麻烦了——你觉得呢？” 钟赫手里拿着文件夹，笑道：“我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不太明白你们的世界。” 他将界线划得很明显了。 傅秋点点头，这才跟他说手头的文件夹的事，“这个和陆总的生意，上一个总监啃了很久没啃下来，你刚来，拿下这个家伙，下个季度加薪不是问题。” 除却加薪，钟赫还需要一个成功的案子能在公司站稳脚跟，让底下没能升职的人服气。 钟赫大概阅览了下，说道：“嗯，我明白。” . 钟赫跟傅秋说的“还房贷”那句话，其实不是随口说说，而是这些日子，顾泉和钟赫都在考虑的事情。 顾泉听说在北城交满五年社保，已婚家庭就可以购房了，还挺心动的，毕竟如今和钟赫生活稳定，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常年稳定的，新房买不起，大一点的二手房总归是买得起的。 钟赫说道：“要是真想在北城这么住下去，其实江市的房子卖了，北城这边买新房的首付不用愁，银行贷款也能少贷些年份。” 但顾泉笑了笑，说道：“我才嫁到你家不到两年，就撺掇你卖婚前财产来买新房，公公婆婆不会乐意的，房子的事情还是分清楚比较好，我也不喜欢占便宜。再说了，万一我们之后再北城这边有什么变故，手头房子卖掉还可以回江市，最起码有套房子在那儿心里有底，若是真卖了，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打扰老人家了，不太好。” 钟赫点点头，顾泉的确考虑的很是充分了，他笑道：“好，都听你的。” …… 但这一日钟赫回到家，看到顾泉洗完澡坐在床上翻着各个购房中介给的房屋介绍，扯了扯领带，站在床边说道：“安泉，看房的事情，最近可以不用那么急。” 顾泉不解，看到钟赫的表情，眉宇间阴霾显现，她猜到有什么状况，问道：“嗯，可以，但你要和我说，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钟赫很想说，他现在的上司居然是傅秋，但想到了如今和顾泉之间的关系暧昧而亲近，若是说傅秋的事情，顾泉的性子有些被动，她一定会怯怯的心里有些退却，钟赫不想看到那样的顾泉，且他心里很是理智，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好。 因此钟赫只是有些疲累的说道：“刚入职，上面给了一个很难搞的单子，若是做不好，大概三个月后就得走人，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好，担心看了房，若是真的要买，银行贷款和还贷，都会有些棘手。” 顾泉拉过他的手，笑道：“这个啊，反正我也不是很急，只是最近收集些信息都看一看，你什么时候觉得没问题了，我再去看。” . 钟赫的工作还是很忙，且由于离家也挺远的，下了班开车回来有时候十一点多，顾泉都已经躺下了，钟赫不想吵醒她，就睡在书房，顾泉比较敏感，总觉得是不是钟赫觉得他们俩不应该同房睡，所以在悄悄改回去。 一旦小心翼翼，就会不好意思问出心里的别扭，钟赫因为忙碌，所以就也没太注意。 顾泉翻来覆去的想，倒是释怀了，不去介意那么多，就好好过日子就行。 顾泉工作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家里的采买最近都是她一个人去的，她一个人出门就喜欢戴耳机，买的太多，购物车都是满的，就只能叫车来接，她提着购物袋站在超市门口，还买了面包坊里刚出炉的草莓面包，别看钟赫一个温文尔雅大男人，其实他特别喜欢吃酸酸甜甜可爱的东西，顾泉的口味是偏咸辣口的，还笑话过钟赫。 她这次是出租车和网约车一起约的，是一辆网约车接到的，车子很快就停在她面前，顾泉看着那辆英菲尼迪，心里有些纳闷，车子看着很新，车型线条也很好看，顾泉心里寻思，开这种车的，至于来接单开网约车吗？ 但她还是打开后座，坐了上去，刚关上车门，车子就慢慢的发动了，车子里味道很好闻，是喷了男性香水，她一般坐车不会说话的，也就顺势看了眼司机，而后便呆住了。 袁野一身皮衣，头发习惯了稍短一些，看起来利落爽朗，带有凌厉的帅气，他透过后视镜对上顾泉颤动的瞳孔，嘴边扯了一个不羁的笑。 “姐姐，好久不见了。” 顾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眨了眨眼，语气淡然的说道：“停车，我要下车。” 袁野笑起来，“别啊，你可是我今天第一单，刚来北城没多久，钱不好挣，都是老熟人，照顾一下生意不行吗？” 顾泉握着手里方便袋的手攥紧，都是汗，她想要不去看袁野，想要忽视他，但却就是忍不住，眼睛看向他，一年多未见，他看着沉稳了不少，他今年多大了？刚认识的时候才二十四，如今也二十六了，顾泉自己都三十了。 袁野将车开的很慢，他在刻意想和她多呆一会儿，且他还在绕路，他心里偷着乐，琢磨出来顾泉此刻其实也很慌乱，所以都没注意他在绕路，但这也说明，顾泉心里对待他，终究是不同的，她没把他完全放下当做一个陌生人。 袁野看顾泉不说话，又道：“顾泉，你知道我为了接你这单，连胡子都剃了，还特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跟我多说两句吗？” 顾泉瞪他，她就知道哪有那么巧和，他怎么会出来开网约车，他就是早就盯上她了，特意挑着时候。 顾泉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外面看起来阴沉沉的，大概是要下雨了，奇怪，一月份的北城居然会下雨，大概不是雨，是雪吧。 但袁野心情很好，他跟着她好久了，今天终于面对面见着，还能说说话，顾泉对他一直都是这个态度，他也习惯了，他一踩油门，快速的上了高架，顾泉这才发现路线不对劲，说道：“你往哪儿开啊？我要回家！” 袁野朗声道：“这不是有话跟我说了吗？” 顾泉倾身过去，拍打袁野的肩膀，有些生气，“袁野！送我回家！” 袁野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握住顾泉的手，软滑无力，还是印象当中的温热，顾泉往回扯着手，袁野松开，喉间声音低沉，他说道：“要不是现下在高速上，我真想在车上把你给办了。” 顾泉：“……” 她是了解他的，说到做到，想一出是一出，于是乖乖的坐在车上。 但也有可能潜意识里，就是因为了解，所以她是相信袁野不会伤害她的。 只是不晓得他这时安排了哪一出节目要让她参与。 袁野见她老实了，清素的脸上还带有一丝怨怼，轻笑了出来，说道：“顾泉，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顾泉一听，不是羞涩，而是觉得有些臊得慌，她呛他道：“袁野，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袁野：“我脑子装的都是你啊，没看出来吗？” 顾泉：“……” 她无奈的看向窗外，果然，好像是雨雪交加了起来，天迅速的在变黑，顾泉的心情跟着天气变得抑郁。 袁野开口道：“顾泉，上回安宁出差见到我的事，和你说了吗？” 顾泉淡淡道：“说了。” “李可丽的事，知道了吗？” “知道。” 袁野觉得有意思，问道：“你亲妹妹，你不打算帮一帮？” 顾泉道：“懒得帮，怕疼。” 她对李可丽这件事有些抵触，可能她本性就是比较冷漠，她皱了皱眉，对袁野说道：“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吗？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她以为袁野会说“李可丽是我女朋友啊”，但没想到袁野会说：“她身上和你流着相同的血，和你有关的，我都在乎。” 顾泉有些不晓得说什么，她觉得袁野这次出现，对她说话格外的甜，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车子很快开进了一个小区，停到地下停车场，袁野下了车，上前来拉着顾泉，顾泉没拎着沉重的购物袋，反正待会袁野还是要把她送回去的。 顾泉是进了电梯才发现这个小区她大概是来过的，前一阵子看二手房，她就很中意这个小区的一套房子，到了十八楼，电梯开，顾泉跟着袁野走过去，进了一个公寓。 正是顾泉之前相中的那个公寓，原房主已经搬走了，大件家具也都齐全。 袁野在原房主搬走以后就找人打扫了整个公寓，还按照顾泉以往海城出租房的喜好，把公寓装饰了一番，床上四件套还有什么化妆品护肤品，厨房用品什么的全部新买的，顾泉直接一个人过来住都可以。 顾泉仿佛是在梦里一样，太不真实了，倒是袁野很是高兴，拉着顾泉看完主卧，又带她去另一个卧室，说道：“这个次卧我改成了衣帽间，全是满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两年他有时候逛街，总喜欢没事去女装店看看，觉得顾泉穿上会好看的都买下来，久而久之就挺多的了。 顾泉皱着眉，看着袁野得意的表情，说道：“你在做什么啊？” 袁野置若罔闻，又带着顾泉去厨房，说道：“给你买了个冰柜，里面全是冰淇淋，要什么都有，你记不记得那次你骨折，我没准你吃甜筒？这次你想吃就吃，别吃坏肚子就行。” 冰柜里全是市面上卖的价格不一的冰淇淋，顾泉挣脱出袁野的手，说道：“这个公寓你买下来了？” 袁野笑道：“是啊。” 顾泉走到客厅，看着客厅上面新装的吊灯，很是漂亮璀璨，价格一定不菲，她看着袁野，说道：“你知道我来看了这间房？” 袁野道：“是，我知道，这家你来的最多，来看了三次，还问了价钱，是真的喜欢，不过最近你没看房了，我猜是不是和钟赫没商量好？手里钱不够？所以我买下来，送给你。” “送给我？” 顾泉环顾四下，完全不明白袁野的兴奋从何而来，她只觉得袁野的自作主张蔓延的太无孔不入了。 “我和你什么关系？你买这个房子送给我？袁野，你疯了吗？” 她没有任何喜悦，反而觉得很有负担，袁野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反应，走上前来，桎梏住她的肩，低着头，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眼神深邃而复杂，又伸出手捧着顾泉的脸，感受着手下温软的触感，动作轻缓，担心像是无数场梦境中那般不真实，像是泡沫一样一触即破。 袁野硬朗冷峻的容颜离得太近，他身上还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深情的告白在耳边回荡，顾泉的脸红红的，又觉得难以应对。 袁野抬起她想要低下去的头，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却又带着一丝的怨恨：“我是祝福过你新婚快乐，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公平，你说，凭什么我爱你而不得，凭什么你让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我失眠是在想你，做梦却怕梦不见你，而你却不肯喜欢喜欢我呢？” 他低吼着，冲她宣泄着他这两年的压抑和意难平，顾泉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他，发现袁野的眼里有红血丝，表情甚至有些狰狞和不甘，还有眼里闪现的痛苦。 顾泉张了张嘴，却也只是从喉咙间漏出几个字：“袁野……我……” 不晓得该说什么。 ------------ 62.疼疼我（满600钻加更） 袁野呼吸沉重，他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对顾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晓得顾泉不吃硬，只吃软，上前搂过她，压低声音，几近乞求的说道ot顾泉，你也疼疼我吧，把你对钟赫的喜欢分给我一点都行，我只想要你喜欢我，多想一想我……ot 顾泉很想推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想到了以往傲气不屑的袁野，心里就很疼很疼，像是刀绞一般。 但顾泉还是理智的，她推开了袁野，敛着眸子不去看他，说道ot感情不是这么个逻辑，ot 但当她刚推开袁野，袁野眼神幽暗，直接俯下身子就吻住了她，他揽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抓住她反抗的手，将她抵在沙发上。顾泉的两只手被袁野拽住放在头顶上，他用膝盖压着她扑腾的双腿，空出来的一只手摸着顾泉的脸颊，再到锁骨、腰腹…… 顾泉瞪他ot袁野！你不要乱来！ot她语气里有着难掩的害怕和慌张。 袁野不屑的笑ot不许我胡来，我也胡来很多次了，你不都还挺喜欢吗？ot 他指尖之下的顾泉。身体抖若筛糠，她心里是在兴奋的期待吗？表面欲拒还迎？ 然而并不是，顾泉是真的抗拒。 她一双朦胧的眼看着袁野，有些哀求，声音带着哭腔ot袁野，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已经结婚了，你不要让我讨厌我自己……ot 她可以和钟赫结婚，两个人可以互不相爱，但顾泉坚持不能够做对不起钟赫的事，这是婚姻的底线，婚姻没有错，婚姻是要受到尊重的。 如果袁野这么强迫了她，比起怨恨袁野，顾泉会更加讨厌今晚相信了袁野的自己。 袁野手下动作停住，他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泉，脸色冷凝一片，他咬紧牙关，似乎是在内心挣扎些什么，最后还是松开了顾泉。 顾泉一得到解放就缩向沙发的边角，将衣服整理好，她看向房门，心想从这里跑出去要花几秒。 袁野晓得她此刻防范着自己，苦笑了下，说道ot我保证今晚不碰你，但你别走，陪陪我。ot 他从来不问顾泉愿意不愿意，只是执拗的就那么要求了。 顾泉看着他的脸，她发现袁野也瘦了些。棱角更加锋利了，眉心微蹙，不大开心。 他也就方才跟顾泉说房子是怎么精心安排的时候展开了笑颜。 顾泉晓得，此刻心脏那个地方一抽一抽的情绪，叫做心疼。 她所认识的袁野，不应该在她面前如此卑微示弱的。 顾泉ot嗯ot了一声。 袁野笑了起来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说道ot这两年，你有想我吗？我想听实话。ot 顾泉道ot……想过。ot 袁野的眉心顿时舒展开了，他扬起唇角，说道ot我就知道你会想我的，我也知道，你是心里有我的。ot 他如此笃定，让顾泉一愣，心下一慌，看向他，脑子里回忆着之前哪里表露出来了，让袁野看出来了。 袁野将她的反应净收眼底，说道ot在你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在你一次、两次、三次不厌其烦的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那是你喜欢我的一种表达方式，顾泉，我猜对了吗？ot 顾泉一眼不眨的看着袁野，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但她面上还是不为所动，低声道ot……你想多了。ot 袁野觉得她在撒谎，他确认的事情不可能有假，他心里清楚就好。 ot有件事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钟赫现在的顶头上司，就是他的大学女友。傅秋？ot 顾泉不知道，但袁野这么一说，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是当初袁野跟她说，苏泽出轨了莫莉一样的。虽然他居心不良，可偏偏每一次，他说的都是真的。 ot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若是想挑拨我和钟赫之间的关系，那你就多此一举了。ot顾泉淡定的说道，ot我和钟赫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脆弱。ot 袁野一言不发，看着顾泉翕合的一张唇，总是说出刺痛她的话，他真想磨一磨她的嘴巴。 ot他能让你满意吗？ot袁野似笑非笑，ot元旦那天你们去泡温泉了吧？定的大床房，你还在网上订了一套黑纱衣服，感情很好？可惜那个温泉酒店隔音太好，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也不晓得你会怎么叫。ot 他特意在晚上还给她发短信，就是心里不爽，想要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也要留下一丝印记。 顾泉觉得她的生活像是被扒了衣服，全身没有一处遮蔽，她说道ot袁野，你能尊重我吗？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权！ot 而袁野只是起身。说道ot我送你回家。ot 顾泉站起身，却始终和他保持一米的间距，她心里繁重纷杂，袁野的出现，和这么一番充满进击的话语，让顾泉这两年平淡的生活又有欲要脱轨的倾向。 一路上袁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向顾泉，像是一只野兽时不时的观察着他的猎物那般。 到了小区门口，顾泉拎着沉重的购物袋下车，外面风雪交加，她也浑不在意，袁野却打着伞，上前一把拎过购物袋，顾泉不肯让，说道ot我自己来。ot 他跟进去像什么话？钟赫若是今天下班早，看到了袁野怎么办？ 袁野却是语气复杂的说了句ot你放心，钟赫今天这个点不会回来。ot 他一个要插足别人婚姻的人，说话倒是恬不知耻。顾泉抬眼对上他促狭的笑，咬咬牙。 物业有些怠懒，估计是要等到今晚的雪都下完，明天再铲雪，所以道路上有些泥泞，袁野撑着伞，伞面都向顾泉倾斜，他穿着的那件皮衣，左半身都是雪水。 顾泉是很细心的人，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心里酸溜溜的，更加不好受。 袁野将顾泉送到公寓门口。公寓是密码锁，所以顾泉就站在门口也不开门，就站在那儿等着袁野走。 袁野还能不晓得顾泉脑袋瓜子想啥么，插着兜弯下腰，笑道ot密码是643781，对吗？ot 顾泉ot……ot 她气闷的按了密码开了锁，走了进去，欲要将门关上，袁野伸出脚拦住了，对她说道ot顾泉，之前你在我家看到的女生，是我妹妹，叫袁芙，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已经把她送回南城了。ot 顾泉想到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女生，在她和钟赫离开海城时，在机场对自己说的一番胡话，大概大部分都是假的，但这也表明，她对袁野是存了不良的心思的。 袁野见她眼神有些飘忽，继续道ot从我认识你以后，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你若是不信，改天我们试试。你得看看我憋的有多……嗷ot 他的脚吃痛，顾泉大力拉了门，瞪着他ot满嘴跑火车！ot 趁着袁野将脚收了回去，她顺势就把门关了。 但她关了门后，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眼睛里慢慢的蓄起了小泪珠。嘴上嘀咕着ot混蛋。ot 怎么这么强势，怎么这么无赖，怎么又对她这么用心呢？ 她现在就算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 钟赫这两天回到家，都是醉醺醺的，顾泉便用绿豆煮汤给他解酒。 钟赫靠在沙发上，两只手按着太阳穴。顾泉走过来，她抚着他的背，细声问道ot你酒量也不是很好，别这么喝了，对身体不好。ot 钟赫胃里难受，将绿豆汤接过。喝了两口，稍微胃里好受一些。 他垂着头，低声说道ot没事儿，再陪这个客户几天，估计单子就能签下来了。ot 顾泉见不得钟赫这么辛苦，便说道ot钟赫，房子的事情，我这几天都在想，暂时不买了。ot 钟赫抬起眼看她，他有些醉，但总归是清醒的，因着头疼，他的眉头紧皱，他低声道ot你觉得我承受不起吗？ot 顾泉摇头，说道ot我只是不希望你太有负担，我也不想我的生活因为房贷而减轻生活质量。ot 钟赫欲要说什么，胃里一阵翻腾，起身便去卫生间吐了一道，顾泉打湿毛巾，递给他，钟赫吐完擦了擦，说道ot这件事，先不提了……安泉，很晚了，你先睡吧。ot 顾泉点头，ot你也洗完澡早点休息。ot 她转身欲要走，钟赫的眸子闪了闪，大步迈过去，从后面搂住她，顾泉身体纤瘦，抱在怀里像是蒲柳，软软的，浑身散发着香味，钟赫埋在她颈肩的发里，深吸了一口气，喉间滚动了下，却也还是没说什么。 顾泉心头微漾，拍了拍钟赫的手掌，说道ot钟赫，没什么的。ot 她有些后悔，今晚不该跟钟赫提房子的事的，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让钟赫不要那么紧逼自己，此刻才想起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家里的女人跟他说算了的时候，是一种尊严和能力上的打击。 钟赫闷声道ot安泉，我这些年，唯一很庆幸的事，就是和你结婚。ot 顾泉呼吸一滞。 钟赫继续道ot我这些时候总在想，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该有多好。ot ------------ 63.挑衅 钟赫这样暧昧且暗含深意的话语，让顾泉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她只是任凭钟赫抱着，钟赫也察觉到了顾泉的无法适从，松开了她，说道ot吓到你了？ot 顾泉道ot没……ot 她转过身，抬眼看钟赫，钟赫俊雅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带着三分醉意的眼睛很是勾魂，顾泉想到了她和钟赫做最亲密的事情的时候，钟赫就很是性感的喘息着，会稍微带有些强硬的让顾泉与他直视，顾泉会因为害羞而偏过头，他就会伸手掰过顾泉的脸，然后吻上她的唇，那种鱼水交欢的缠绵感，像是要融入进顾泉的心灵里。 顾泉脑子里纷杂揉乱，钟赫便道ot我去洗澡了。ot 顾泉这才逃也似的回到房间，裹着被子睡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袁野，一会儿是钟赫。 而钟赫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浇洒在身上，疏散了他的那三分醉意。他闭着眼扬起脸，思绪其实是清醒的。 他总觉得自己没放下傅秋，但当和傅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他却又格外的淡定，似乎傅秋真的只是他的一个大学同学。 反而他总会记挂起顾泉，因为最近太忙，和顾泉都说不上几句话，也不晓得顾泉会不会觉得无聊，也在考虑着什么时候把傅秋是上司的事情告诉她。 和顾泉相处整整两年了，他已经非常了解她的为人品性，且愈来愈让她占据到他的心房，作为一个妻子，她很尽责很完美。 钟赫能感受到顾泉在感情上的被动和闭塞，她其实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爱别人，她更多的是在尽责任，和苏泽谈恋爱，是因为苏泽告白了所以她要尽到一个女朋友的责任，和钟赫结婚了，她作为一个妻子就会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她关心照顾钟赫，却鲜少流露出爱的痕迹。 他逐渐明白。顾泉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傅秋也缺乏安全感，所以傅秋需要很多的钱，当她有了很多的钱，如今她想要获得爱。 但顾泉的不同在于，顾泉没想过向谁索取安全感，她将自己封闭在自己营造的安全区内，不会主动迈出一步，不会朝谁敞开心怀，只要不迈向危险，就是安全。 钟赫洗完澡。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心想，若是和她说的太直白，顾泉反而心里有负担，还是像以往一样好了，总归是他的妻子，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顾泉总归会爱上他的。 他吹完头发，进了卧室，只亮着床头灯，钟赫上了床，因为顾泉暖不了被窝，所以如今她和钟鹤同床，睡得也是一床被子，钟赫的脚触及到了顾泉冰凉的脚，便熟络的用脚替她暖着，顾泉一动也不敢动，她此刻是被惊弓了的大雁。 钟赫知道她没睡，从后面抱住她，还没开口，就听到顾泉嗫喏的说了句ot钟赫，其实……ot ot嗯？ot ot其实和你结婚，我觉得很幸福，也很幸运。ot 钟赫顿了顿，而后笑了起来，顾泉这种你来我往连在说话上也要贯彻到位，她是真的不太明白。 顾泉其实就是这么想的，既然钟赫夸了她，那她也得夸回去。 钟赫拍了拍顾泉的脑袋，叹了口气，ot不早了，快睡吧。ot 他想到了顾泉以前跟他说过，她到了二十八岁才谈了一个很短暂的恋爱，所以即便人情世故、职场风云都能处理的很妥帖，可面对对待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是一窍不通。 傅秋下了班，到停车场去取车，一眼便看到了靠在车边的年轻男人，袁家的大少爷袁野。 袁野冲她笑道ot秋姐真是越来越美了，让小弟心生爱慕之意了。ot 傅秋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ot又来找我做什么？ot 前一阵子袁野就来过，说是他来北城，玩得好的傅却让他给傅秋问个好。 袁野道ot投怀送抱不行吗？ot 他相貌英俊，语气慵懒，身高腿长，看着就很优质，若是傅秋站在普通女性视角，肯定无法拒绝他，但她偏偏是傅秋，最不缺小鲜肉主动来暖床的。 傅秋客气道ot听说你在傅家地位不怎么样，原和药企你一分钱都没有，现在是缺钱花了，所以把心思动到我这儿，想让我包养你？ot 袁野扬了扬下巴，不置可否。嘴上轻飘飘道ot这不是打听到了，秋姐最近要离婚了么。ot 高步出轨、暗中做假账、抛售股票等一堆骚操作，傅秋都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证据齐全，而高步在傅秋这里却一点缝隙都钻不到，傅秋已经让律师起草好了离婚协议，准备让高步净身出户，高步便拖着不离，搞不好，是要闹到法庭上的。 这种事情袁野知道的一清二楚。 傅秋上前打开车门坐进去，将车窗摇下来，说道ot小弟弟，姐姐没空和你玩儿，有这个功夫回去哄哄你爸，兴许还能给原和药企打打工。ot 袁野一只手支在车顶上，看着傅秋精致美丽的一张脸，这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却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瑕疵，像是个精致的工艺品，没有一点热乎气，说实话，袁野还挺欣赏她的。 ot你又没试过，怎么就说我小呢？ot袁野戏谑道，ot秋姐最近是看上了一个叫做钟赫的男人吧？是秋姐前男友？不过我查了，他现在不是已婚了吗？秋姐口味有些重啊，原来喜欢吃回头草。ot 傅秋的眼神在听到ot钟赫ot这个名字后，瞬间冷凝不悦起来，她说道ot袁野，话不要乱说。ot 袁野压低了声线，说道ot秋姐有所不知，其实钟赫的那个老婆，本该是我的。ot 傅秋静默了两秒，明白过来袁野的用意，颇觉有趣的说道ot原来你想当黄雀。ot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袁野直起身，说道ot祝秋姐好运，早日离婚，早日和旧情人复合。ot 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扔到了傅秋裙面上ot男人是犯过一次错，就会不停犯错的生物。ot 傅秋接过，看了里面的白色的粉末，大概猜出是什么，这些日子她晓得钟赫陪着陆总喝了不少酒，钟赫千杯不倒，酒量很好，喝得再多头脑也是清醒的。 袁野看着傅秋的车子开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才敛下了虚假的笑容，一双眼幽深且暗含不善之意。 年会的时候，巧的是，顾泉和钟赫的公司在同一天办年会。 顾泉为了年会买了一件亮金紧身黑裙，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是优雅好看。 她的运气还是不好，抽奖环节还是什么都没抽到，她发消息给钟赫，问他ot你今年中奖了没？ot 钟赫道ot手气也不好。只中了个 ot给我看也挺好。ot ot回家给你。ot ot开个年会，也没啥好吃的，我都没吃饱。ot顾泉抱怨道。 领导在台上讲话，一个两个三个，不停地讲，一会鼓掌一会叫好，还有员工表忠心，顾泉不喜欢这种形式，随便吃了点菜，也没啥胃口。 钟赫道ot结束了我去接你，带你去夜市。ot 顾泉ot好，我等你。ot …… 钟赫跟顾泉聊完，就见着傅秋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过来，冲着钟赫说道ot陪我走走？ot 傅秋不喜欢那种很多人围在一个桌子上，底下人看着台上面的人表演，看领导讲话，傅秋自己都觉得别扭，所以干脆就把年会搞成社交娱乐自助型，大家随便吃吃喝喝聊聊天就行。 钟赫接过酒杯，和傅秋走到了露天阳台上，她个子高，穿着裤装，很是潇洒高挑，有些冷，她就披了个小披肩。 傅秋问道ot看你最近精神都不大好，是私下有什么烦心事吗？ot 钟赫道ot没有，都很好。ot 傅秋道，ot那就是工作上不顺心喽？ot 钟赫ot没有，只是年纪上来，看着精神的确不如年轻时好，谢谢傅总关心。ot 傅秋不悦，ot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傅总？听起来很生疏。ot 钟赫笑道ot你会习惯的，这个称呼你也熬了很多年吧？多听一听。ot 呵，这话真是讽刺。 傅秋一双杏眸闪过一丝无奈，有些惆怅的说道ot以前我们闹别扭，你说话就是这么尖锐，我气你又挑不出什么错儿。ot 钟赫手里玻璃触感的酒杯有些冷，傅秋手里的酒喝完了，钟赫将自己的递给她，说道ot我待会要开车，不能喝酒。ot 傅秋接过，一口饮尽，二楼这边没有同事了，都在一楼在闹什么好玩的。傅秋凑上前，仰着头看着钟赫，语气放软，问道ot钟赫，你就不想我吗？ot 钟赫往后推着步，无路可退，靠在了栏杆上，只能任凭傅秋将身体贴上来，她搂着他，身体柔软温热。 钟赫头脑清醒，说道ot傅总。你是喝醉了吗？ot 他在提醒她。 傅秋痴痴的笑ot醉了，我一看到你就心醉了。ot 钟赫偏过脸，观察了下会不会有同事看到，万幸，无人。 傅秋搂他搂得紧，脸靠在他的胸膛，比以前大学时候要更加宽阔硬实了，想到另一个女人就是这样每天靠在钟赫的怀抱里睡觉，傅秋心里就嫉妒的发疯。 她说道ot钟赫，昨天我领了离婚证了，暂时还没有向外公布，我知道一公布了，我爸妈头一个不乐意，我那个弟弟也肯定要搅和一番给我泼脏水的……ot ot其实我是可以拖一拖的，拖得越久，我那个前夫就越着急，但因为看到了你，所以我想，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错过你好多年了，快九年了吧，我现在已经在傅家站稳根基了。不需要高步，不需要父亲，我有足够的股份和他们叫板了……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ot 钟赫听她喃喃自语，傅秋那张脸，比起九年前决绝离开时要瘦削很多，那个时候傅秋脸上还有些肉，肉嘟嘟的，腿又直又白，喜欢穿超短裙，青春靓丽。 钟赫微微推开她，说道ot你当年说过，你不需要爱情，既然当年不需要，如今更是不需要。ot 傅秋细眉微蹙，ot不行，我就要你。ot 她那个时候是二选一，如今不一样了，她有底气，钟赫和傅氏，她都可以要了，人就是这么贪心的。 钟赫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知道应该是顾泉发来的消息。 傅秋笑了笑，说道ot钟赫，我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回家，你送我吧。ot 钟赫道ot傅总，我今晚还有事，我给你叫代驾。ot 傅秋道ot我不要代驾，我就要你送我。ot 钟赫与她目光交接了半分钟，谁都想要对方先妥协，但钟赫就从来没能拗过傅秋，钟赫无奈道ot好，我送你。ot 酒店的人都散了，顾泉踩着高跟鞋的脚已经很累了，她拎着公司发的年货礼盒，站在路牌底下，看着钟赫回复的那句ot二十分钟就到。ot 顾泉给过去的定位，钟赫看了下，正好是傅秋在北城市中心的小区不远，他开车先送傅秋到家，再折返回去接顾泉，还是顺路的。 傅秋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定要靠在钟赫的肩臂上，她微阖着眼，说道ot钟赫，你还记得大四的时候我们去4s店吗？你刚学完驾照，阿姨和叔叔说同意你买车，你拉着我去试驾，结果你很喜欢的那辆车太贵了，超预算好多，最后只买了一辆很普通的路虎，我当时就想，等有一天我有钱了，我一定要送你一辆你喜欢的，不看价钱，喜欢就买。ot 钟赫声音沉沉道ot车子只是消耗品，能开就行，我没那么多讲究。ot 顾泉也不是在意这些的，她跟着钟赫去看车，看也看不懂，反正车型不丑就行，钟赫听着销售说着车子的性能，会对比来对比去，挑到最后，顾泉都说好。 傅秋却不是的。傅秋爱场面，一定要比别人的耀眼，钟赫愈来愈清醒的认知到，就算当初傅秋没走，选择和他一起在海城，两个人也会因为生活理念和消费观不同而产生分歧，将感情消耗殆尽。 傅秋闻言，说道ot钟赫，你还是一点都没变。ot 性子温吞，不急不躁，没那么多想要的。也从来不争取。 她一抬眼，便看到了对面路牌下一个身材窈窕的长发女人，一身黑裙，皮肤白皙，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正低头看手机，傅秋眯着眼笑了笑，说道ot你看，对面那个女人，肯定是被男人放了鸽子……ot 钟赫脸色微沉，他看到了。是顾泉。 他伸手将傅秋推了过去，绿灯亮，他开车到了对面停下，推开车门，顾泉笑道ot钟赫。ot 她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漂亮女人，看着就很职场女精英，下巴尖尖的，有些醉意，看着很是撩人。 顾泉觉得她有些眼熟，心里大概有个数了，钟赫走过来。将西装给她披上，顾泉只穿了这条裙子，钟赫问道ot你的大衣呢？ot ot借给同事了，她在酒店里就说冷，走的时候忘了还给我。ot顾泉浅笑，压低声音又道，ot你是要送她吗？那我打车好了，不早说。ot 钟赫笑了笑，ot她家顺路，所以我就正好来接你，不妨事。ot 他拉着顾泉，让她坐在后座。 傅秋的眼神深不见底，眼里一片清明，她还能不明白吗？ 顾泉上了车，冲着傅秋说道ot你好。ot 钟赫开动了车子，客气的对傅秋说道ot傅总，这是我内人，送你回去正好顺路接她。ot 傅秋笑道ot本来就是我打扰你们了你好，今天我喝多了，让钟赫帮忙送我，哦，我叫傅秋，钟赫和你提过我吗？ot 顾泉神色无变化，和气道ot钟赫说过，傅总对他很照顾我叫顾泉，泉水的泉。ot 傅秋借着后视镜打量着顾泉，是个清秀普通的女人，气质上给人的舒适感要胜过容貌，态度也是像泉水一样柔和，但喜怒不形于色，不是傻白甜。 原来袁家那个小少爷喜欢这样的年上姐姐啊。 钟赫呢？看钟赫的态度，他对待这个妻子也是格外上心的。 傅秋冲顾泉扬起一个挑衅的笑，ot那钟赫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他的大学同学呢？ot 顾泉平静道ot他说过，他还说……和傅总曾经也是男女朋友关系。ot 傅秋摸了摸耳环，想要刺激对方的话，却提前被对方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有种没把她当做一回事儿的感觉。 傅秋道ot顾小姐和钟赫的感情真好，钟赫连这个都跟你说了……你就不怕哪天钟赫和我旧情复燃了吗？ot 顾泉道ot钟赫和我说过，做人要往前看，回头没有意义。ot 傅秋的笑意有些冷。 钟赫开着车，听着傅秋和顾泉两个一言一语的打擂台，他是晓得顾泉在听到ot傅总ot的时候，就已经晓得了傅秋就是他上司的事情了，顾泉很会应对，没有惊讶，但傅秋却步步紧逼，很是没有分寸。 钟赫沉声提醒道ot傅总，到了。ot 傅秋看了眼窗外，小区到了，她对钟赫眨了眨眼，说道ot这下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了。ot 她下了车，对顾泉说道ot顾小姐可得看紧钟赫啊。ot 顾泉的小脸隐匿在晦暗的光线下，眼神清澈，饱含笑意的说道ot谢谢傅总提醒。ot ------------ 64.守着你 钟赫开车准备去夜市，顾泉说道：“回家吧。” 钟赫道：“带你去夜市吃点东西？” 顾泉靠坐在椅背上，淡淡道：“回去下点饺子就成。” 钟赫瞧着顾泉兴致不是很高，心里却是有些喜悦的。 这说明顾泉的情绪是有被傅秋的出现而影响到的，能够影响到，就说明顾泉对他不是毫无感情。 钟赫解释道：“傅秋是我上司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你说……” 顾泉沉默了会儿，到底还是开口道：“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她早就从袁野的嘴里晓得了，但袁野告诉她，和钟赫跟她说，是两回事。 她倒不是生气，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罢了。 钟赫缓缓道：“顾泉，那次我给你买红薯，你说没有小时候的好吃，其实如今我面对傅秋，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放不下她，可如今相处一个多月，在公司相处的时间每天比和你都要长，但我却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顾泉定定的看着钟赫的侧脸和肩背，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起来，也觉得心里的气闷有些没必要。 况且，袁野的事情，她也没跟钟赫说，她并没有资格去责怪钟赫的隐瞒。 顾泉说道：“钟赫，其实就算你还喜欢傅秋，我也不会责怪你，我只是在想……假如你有想和傅秋重归就好的念头，就要提前和我说，让我做好准备，我不喜欢临时被通知。” 钟赫闻言，嘴唇翕合了两下，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他这个年纪，不似年轻时候说得多了，仿佛说得越多，承诺的越多，就真的会如愿以偿，他如今更希望用行动来证明，他对傅秋，没有想法。 他是想和顾泉将这个婚姻经营下去。 . 年会后就直接放假了，顾泉和钟赫今年都不准备回去过年，这个决定是钟赫拍板决定的。 她泡了两杯牛奶，走到阳台给钟赫，钟赫正在跟婆婆打电话，说是工作太忙了不回去了，等到五一放假的时候请年假回去陪陪老人。 婆婆有些生气，说道：“钟赫我问你，是不是你媳妇儿出的主意？” 钟赫温声道：“不是，她是想回去的，但我工作太忙，她不放心我一个在北城，才也跟着我留下来的。” 婆婆一顿不满，终于挂掉了电话，顾泉说道：“公公婆婆只有你一个，总归还是希望你回去过年的。” 钟赫道：“去年和你回一次老家，简直比上班还累，我妈见不得你休息，况且今年也少不了要被催生的，就当我们今年偷个懒，包几个大红包孝敬老人家，明年再回去。” 去年顾泉除了被喂了很多中药，累的也不轻，家里来人了，婆婆就让顾泉做菜，说是身为妻子烧上一桌子菜是很讲究的，亲戚们才会认可你，顾泉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趁着婆婆和亲戚下楼，钟赫才进厨房帮顾泉烧了几道菜。 钟赫其实也过得很累，亲戚里的长辈都要跟钟赫打牌打麻将，钟赫不喜欢玩这些，却也硬着头皮玩，牌桌上聊些家长里短的，问来问去都是那么些事，钟赫委实心累。 顾泉冲着钟赫弯起眉眼笑，很是满足的说道：“好，后天年夜饭你来掌厨，我给你打下手。” 钟赫道：“没问题——对了，岳母岳父怎么说？” 顾泉道：“说我没规矩，但我说是你的主意，她就叹气，不过还是说我们怎么不早说，她好把给你准备的腊肉和香肠寄过来，我说安宁要回老家的，让安宁到时候带过来就好了。” 因为时间还早，白天顾泉就睡了大半天，现下反而睡不着了，于是顾泉道：“要不要陪我看个电影？” 钟赫自然乐意。 投影仪投到墙壁上的画面，就像是在电影院一样，画面够大。 钟赫揽着顾泉，看她在手机里挑电影，喜剧片不行，都是尬笑画面，没意思。 “这个？爱情片？” 钟赫摇头：“不爱看别人谈恋爱。” 顾泉乐了：“这有什么不爱看的——那你挑，我都行，只要不是太难看。” 于是钟赫挑了个恐怖片。 顾泉：“……” 然而事实证明，钟赫胆子也没多大，看到一半，两个人都缩在一起，顾泉已经微眯着眼睛全靠余光在看剧情了，而钟赫搂着顾泉的手掌很用力，顾泉被他捏得生疼。 顾泉道：“要不别看了？” 钟赫这才“嗯”了一声，似乎就在等着顾泉的这句话。 两个人回到卧室，却都睡不着，头一回两个人睡觉不关灯。 顾泉说道：“都怪你，看什么恐怖片，等到年三十，这栋楼估计也没几家留在北城过年的，多吓人啊。” 她这么一说，钟赫想象了一下空荡荡的小区，也觉得有些毛毛的，他翻了身，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做点……不会去想恐怖片的事情。” 顾泉斜着眼看他，有些无语。 钟赫笑起来，眼尾的褶皱渐深，顾泉伸出手摸了摸，说道：“钟赫，你在变老哎。” 钟赫道：“你嫌弃我？” 顾泉若有所思，说道：“我只是想到了那天你跟我说的话，假如高中的时候我们看对眼了，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钟赫回忆了下，说道：“不会。” “为什么？” 钟赫道：“网上不都说，年少情深，很容易走到相看两厌。” 年轻遇到的事情太容易改变一个人了，比如傅秋，钟赫如今回忆起来，倒是觉得在成熟了以后遇见顾泉，反而是一件很合适的事情。 顾泉腼腆的笑：“我不太懂。” 钟赫道：“不懂也很好，说明你没伤过心。” / 顾泉有时候在想，假如钟赫对她不要那么好，随着辞旧迎新而来的一堆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她宁愿回到江城洗着水槽里的一堆碗筷，喝着中药，听着婆婆和妈妈的唠叨。 年二十九的晚上，顾泉和钟赫准备着次日要用的一些荤菜，酱大骨要炖的时候长一些，钟赫顺便教着顾泉怎么把羊肉做的没那么膻，天快要黑了的时候，顾泉就接到了电话。 她负责的广告投放出了问题，一家运营投放的时候，把广告投放到了十八岁以下的年龄层，这种成人撩/骚的软件是不可以投放至未成年年龄层的，坏事都是赶着来的，这个投放失误被竞品公司发现了，拿这个失误放大，来进行攻击。 顾泉洗了手，趴在电脑跟前，就和领导同事商量对策，钟赫走过来，见顾泉眉头紧锁，问了句：“严重吗？” 顾泉叹口气：“估计公司要赔钱，我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虽说这件事到时候会让出错的乙方公司主要赔偿，但作为甲方这边负责人，顾泉还是要背锅。 第一季度的绩效和上半年的加薪都没戏了。 顾泉还是想去趟公司，商务公关都过去了，她人也在北城，运营负责人怎么也躲不了，于是她便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钟赫拿上车钥匙要送她，顾泉道：“不用了，你在家看着锅里的东西吧，我打车过去，没多远。” 她低着头走出小区门口，刚约了车，便被上次的那个车主给接单了，除了袁野还能有谁。 袁野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车身上还有雪，停在这儿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 顾泉冷着脸，取消了订单。 袁野下了车，他说道：“去哪儿？我送你。” 顾泉仰头打量着他，突然冒出一句：“袁野，我公司那个投放事故该不会是你捣的鬼吧？” 袁野挑挑眉，问道：“你在说什么？” 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顾泉撇撇嘴，打算绕过他去拦出租车，结果被袁野一拦腰就把她扛了起来。 袁野将她塞到副驾驶座，上了车锁死车门，说道：“你这是要去公司对吧？” 他发动车，顾泉理了理头发，说道：“你来北城，就是这么一天天无所事事，蹲在我家门口像个变态一样？” 袁野轻笑，“也没有啊，昨天刚做了三台手术，今天不用值班，就过来了，离你越近我越能睡得着。” 顾泉：“……” 车内有些闷，顾泉将车窗打开，手肘支在窗户上，扶着脑袋，语气无奈，道了句：“袁野，我劝不动你，但希望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算是我求你了。” 袁野的舌尖抵在牙槽舔了舔，而后乖乖的点了个头，“好啊，我就想在你身边守着，守着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就出现，守着你和钟赫离婚。” 冷风吹入眼，眼睛就有些干，顾泉微阖着眼，说道：“随便你，反正我说的你也不听。” 总之，她是不会和钟赫离婚的，甚至过几年，两个人就会想要孩子了，有了孩子，两人羁绊更深，更加不会离婚。 袁野道：“只要你说的不会妨碍到我们在一起，我都听你的。” 顾泉不语，只等着袁野赶紧开到公司。 但却没想到由于雪太大，路太滑，高速上发生了汽车追尾，顾泉和袁野就这么困在了高速上，上不去下不来。 顾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向袁野的眼神充满了怨愤。 “让你别走这条路，你非要走！” 微信里是同事的催促，问顾泉什么时候到，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 顾泉气得伸手去打袁野，袁野也不反抗，就眨巴着黑黝的眼睛任由顾泉发泄。 “还听我的？！听尼玛听，你不走高速，我会死啊……” 在听到“死”这个字眼，袁野脸色微沉，不容分说的扣着顾泉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 “……不许说死这个字。” ------------ 65.踏实 由于实在赶不过去公司，顾泉是在车上开的电话会议，开了一个小时的会，结束了以后顾泉有挨个和乙方通知下去解决方法，等到她缓过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外面风雪还没停，袁野一直在旁边很安静的陪着顾泉，等到顾泉结束，他从车里翻出了些道ot你晚上还没吃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ot 顾泉只拿了一瓶水喝了口，特别累，她伸手去接外面的雪，落在掌心凉凉的。 ot从这走下去多远？ot顾泉问道。 她记得袁野开到高速上应该也没开特别久。 袁野挑眉，说道ot你该不会想徒步走下去吧？ot 顾泉道ot对。ot 钟赫发来消息问她几点回来，外面雪很大，他放心不下，打算去接她，顾泉回他，公司同事顺路送，让他别担心。 顾泉将手机充电线拔下来，电充的差不多了，下了车就往回走。打算下了高速就打车回去。 袁野拿起伞，推开车门就跟了上去。 他三步做两步就走在了顾泉的前面，挡住她，将伞塞在她的手里，拧着眉，眼神里更多的是无奈，说道ot拿着。ot 顾泉接过，说道ot谢谢。ot 袁野又背过去，蹲下来，说道ot上来，我背你。ot 顾泉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趴了上去，袁野穿的很薄，顾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胛骨上，都可以感觉到他硬实的肌肉。 袁野捏着她的膝盖骨后腘窝处，轻笑道ot顾泉，你好像胖了些？ot 顾泉道ot你好像瘦了。ot她这样说出口，心里在泛酸。 明眼可以看出来袁野瘦了，但又精壮了，所以看起来也是神采奕奕精气神不错。 背脊还是熟悉的宽阔硬朗，顾泉趴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娇小。 雪大倒还没什么。关键是风大，袁野迈着步子，只觉得冷风往眼睛里刮，只能眯着眼，顾泉倾斜了点伞，给他挡了挡风。 袁野说道ot今天大年二十九，两年前的大年二十九，我们也是在一块的。ot 两年前的大年二十九的晚上，袁野突然去到埃县找她，两个人一起住的宾馆，温存了一晚。 顾泉有些怔愣。她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那是她极其依赖且心系袁野的一段时光，只是由于两个人羁绊太浅，所以就这样走到了现在的殊途。 袁野的步伐稳健且有些慢，顾泉晓得他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可能私心里，她是没忘记他的，她也怀念着他的温度，怀念着和他的二人时光。 顾泉昏昏欲睡，脑袋搭在袁野的肩膀上，拿着伞的手逐渐使不上力气，正巧风雪也停了，袁野拿过伞，让她打个盹。 袁野沉声道ot还听得到我说话吗？ot 两三秒后，顾泉才ot嗯ot了一声，绵软无力。 袁野道ot你心可真大，不怕我把你给卖了……我有时候想到你，恨的牙痒痒。ot 顾泉道ot哦……ot大脑消极怠工，过了会儿她才回话，ot那你咬我啊。ot 袁野低笑ot哪儿敢。ot 疼你都没机会了，还咬你。 顾泉一旦犯迷糊起来，声音就比较软，也没那么呛，态度更加和善，她问道ot袁野，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啊？ot ot……我一个三十岁的已婚女，没什么爱好，没什么情趣，性格、长相、身材都很普通，也不是富婆，你究竟喜欢我什么？ot 袁野其实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喜欢一个人往往说不上来一个很具体的原因，你喜欢一个爱豆，你会说他长得帅，人幽默风趣或者成熟腼腆，逢人安利的时候要用这些形容词去概括，你勾勒出他的好。 但你喜欢一个人，你想到他的样子，想到他跟你说过的甜蜜温柔的话，想到他的背影、他的相貌、他的声音……你就明白，你想他，是想念他这个人，怎样都好。 若是问顾泉喜欢袁野什么，她就是这样想的，嘴里念着他的名字，脑子里是他，无关其他。 这就是喜欢了。 …… 袁野认真的说道ot我喜欢和你一块睡觉。ot 顾泉ot……ot 她就不该指望袁野能给出什么浪漫动人的回答。 袁野心情很不错，此刻背上背得是他心爱的人，拿他现在所有的钱，若是能换顾泉永远这样在他身边，若是这条路永远走不完，他都愿意。 袁野道ot我说真的，我就喜欢和你一块睡。能睡得很舒服，如果睡不着，看你睡觉我就觉得心里哪个地方满满的，很踏实。ot 顾泉脸有些红。 ot顾泉，你睡觉有时候磨牙你知道吗？表情很凶，以后有机会拍下来给你看看。ot 顾泉皱眉反驳ot……你睡觉手都不老实呢，流氓就是流氓，睡觉都乱摸……ot 袁野道ot那是我白天做手术开胸扩胸，太过认真，导致梦里都在做手术，你不要冤枉我啊。ot 顾泉撇撇嘴，瞌睡被聊走了，她抬头看了眼前面，好像到了高速口了，这段路结束了。 路边都是环卫工人铲过的雪，堆在路边，以防止来往车辆打滑，或是雪过了夜就成了冰更不好铲，路过的出租车都是满客，没有空车。 顾泉股扭着从袁野背上下来，将长发撩到耳后，说道ot我打车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ot 袁野垂眸看她，伸手摸了把她的脸，有些发烫，他皱了皱眉，低声道ot回去赶紧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ot 顾泉避开他的视线，点了头，没再说什么。 她和袁野，没少吵架，但总能说着说着就没气了，反而两人衍生出暧昧的气氛，很是奇妙。 顾泉算是明白了，她避不开躲不掉放不下，袁野就是她平稳生活的路障，走到哪儿，他就在哪儿候着。 袁野陪着顾泉走到路边等车，袁野插着兜，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的脑袋，突然冷不丁的说了句ot顾泉，我今天还是挺开心的。ot 顾泉道ot车子堵在高速上，很值得开心吗？ot 袁野眯起眼笑，夹带着些淡淡的哀伤，ot你今天的二十四小时，分了两个小时给我，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ot ot我有时候想要你给我很多，想要你多喜欢我，多爱着我，可有时候，仅仅是你给我做火鸡面，陪我睡觉，陪我两个小时，我都觉得很开心顾泉，我很好哄的。你别总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难过着，你真的不心疼心疼我吗？ot 顾泉喉中一哽，低下头装作没听到。 头一年在北城过年的确有些冷清，但顾泉还是挺喜欢这种安安静静的感觉的。 钟赫做了一桌子的菜，开了一瓶葡萄酒，顾泉拍了照发给家庭群里，顾母发了几个老年人表情包，夸着说女婿手艺不错。 吃完年夜饭，顾泉慵懒的瘫在沙发上剥橘子吃，看着春晚，钟赫走过来，递给顾泉一个大红包。 顾泉笑道ot给我的ot 钟赫温声道ot过年意思一下。ot 顾泉道ot我都好久没收到过压岁钱了。ot 她自从工作了以后，家里就不给她压岁钱了，说是大人了。 钟赫手机响了，估计是婆婆打来的。 顾泉也不是很在意，正好此刻节目里出场了顾泉这两年比较喜欢的一个男演员，她乐呵的盯着电视泛起姨母笑。 打电话来的不是钟母，而是傅秋。 傅秋声音低哑温柔，说道ot你不在线吗？公司群里发红包你都不抢。ot 她在公司群里发了好多个红包，钟赫都没抢，她是有多无聊，连发个红包都想知道钟赫能抢多少钱。 钟赫道ot刚才在吃年夜饭，没看群。ot 傅秋笑了笑，说道ot今年我第一年在北城过年，不用去公婆家，也不用回南城，就是觉得有些孤独，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公寓里，怎么都觉得冷，钟赫，你来陪陪我吧。ot 钟赫看着外面的居民楼，万家灯火通明，都在迎接农历新年，他黝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想到了以前和傅秋在一起，过节的时候傅秋一定要有人陪的，她当时很娇憨的说道ot没有钱陪着，就一定要有人啊。ot 如今她有钱了，却找不到人陪着。 但傅秋身边也不缺人，钟赫想到了上周公司还没放假，总是在公司底下咖啡馆等傅秋的那个道ot我一个老腊肉了，很没意思，傅总不如找找年轻小伙子陪一陪。ot 身后传来顾泉在厨房开冰箱的声音。她没找到椰汁，扬声问着钟赫ot钟赫，昨天买的椰汁你放在哪儿了？ot 傅秋在电话那边解释道ot你是看到谁了吗？呵呵，那是最近在追我的一个小明星，其实是想让我花钱捧她，你别在意，我不喜欢比我小的，我只喜欢你……ot 但在听到钟赫的一声ot刚才微波炉里帮你热了一杯，你看看，我是不是忘了拿出来ot，这句话肯定是对家里妻子说的。能够在跟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和别的女人讲话，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钟赫对她毫不在意，也一点不在意傅秋所说的小鲜肉和她什么关系。 顾泉道ot谢谢，找到了。ot 钟赫见她找到，转过身，想对傅秋说些客气的话，就挂了电话，却听到傅秋有些冷硬的说了句ot钟赫，新年快乐，但过完年了，别忘了陆总那个单子，我预约了陆总年初八请他吃饭喝酒，记得准备一下。ot 她这种公事公办的口气似乎是在赌气，若是换做以前，钟赫一定要慌张的哄她，但如今钟赫就算晓得她在赌气，也装作没听出来，而是照模照样的说了句ot好的，傅总。ot 傅秋挂断电话，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猛，液体沿着唇角滑落下来。像是鲜血一般。 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毒，原来素来温吞柔和的钟赫，到底也拥有着属于多数男人的狠绝，对一个女人好时，是真的好，用心用情，但是不爱了，便头也不回，毫不怜惜。 傅秋想到了那天见面的那个温婉清秀的女人，心里既不屑，又嫉妒，这种烂大街的货色，她傅秋有什么比不上的？ 年纪越大，对于守岁这件事情就不是很在乎了，顾泉和钟赫十一点就关灯准备睡觉了，但顾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漏了，钟赫已经要睡着了，被她翻身给吵醒了，皱着眉问了句ot安泉，怎么了？ot 顾泉抱歉道ot有些失眠，你先睡。我去书房看会。ot 钟赫轻笑ot你最好别碰太好看的。ot 顾泉碰到特别好看的，就不会困，反而能精神抖擞的熬到三四点钟。 顾泉应声好，悄悄的出了屋子，就进了书房。 明明躺在床上睡不着，一出卧室又哈欠连天，顾泉窝在沙发里，刚准备挑，就收到了短信。 当她看到袁野发来的ot顾泉，新年快乐ot，顾泉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一整晚的出神和空虚，全是因为袁野。 这种感觉太过负疚，以至于她的困意都消失了，就坐在那儿发呆。 直到袁野过了半个道ot顾泉，我发烧了，我想见你。ot 顾泉回复他ot见我你能退烧吗？去见医生。ot 袁野看到顾泉的回复，弱弱的笑了笑，她还没睡，那就肯定会来。 他了解顾泉，刀子嘴豆腐心。 顾泉果真坐不住，袁野一个人在北城，身边也没个亲人的，就算身在南城，估计除了妹妹也没人真的关心在意他，她倒是忘了，袁野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生病也会虚弱。 况且肯定是昨晚那么冷的天里，穿的那么薄，还背着她走了好几公里的路。 她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的受着袁野的好呢？好也罢，坏也罢，她都拿他没办法。 她叹了口气，动作轻缓的换上衣服，又从家里找了些退烧药，泡了一杯热牛奶，用保温杯带上，晓得袁野这个时候应该也吃不进去饭，干脆从冷冻室拿了一袋速冻水饺，准备给他煮一碗。 顾泉晓得钟赫已经睡了，犹豫了下要不要跟他先说一声，便听见身后传来钟赫低沉醇厚的声音，问道ot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ot 顾泉吓得浑身一个抖擞。迎上钟赫深邃的眼，还是如实说了句ot袁野生病了，他在这儿就一个人，我去看看他。ot 她表情淡定，素来如此，但钟赫到底是和她朝夕相处了两年，自然透过她那双朦胧的眼，看到了她的心虚和紧张。 但钟赫没有阻止，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汤圆，塞到顾泉的包里ot有的人生病喜欢吃甜口的，这个汤圆里面三个甜馅儿。都可以煮一煮，看他吃哪个。ot 顾泉点头。 钟赫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ot我就不送你了。ot 顾泉愣住，以往钟赫见到她要出门，肯定要说开车送她。 钟赫笑了笑，说道ot我有些吃醋，还是不送你了。ot 他此刻吃醋到甚至想生一场病，留住顾泉。 顾泉是知道袁野在哪儿的，就在上次他为了她买下的公寓里。 上回她从这里走之前，袁野还将公寓的钥匙塞给了她，说她随时入住都可以。所以此刻即便袁野因为发烧昏睡着，顾泉也顺利的进了屋。 一进屋就是凉飕飕的冷意，顾泉将客厅的灯都打开了，一眼看到阳台的玻璃门窗都没关，整个公寓像是个冰窖。 ot作死。ot 顾泉叹着气，将门窗都关了，又径直进了主卧，袁野裹着被子埋在被窝里，只睡了大床的三分之一，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就缩在那儿。顾泉走过去，只看到他露在外面的黑发。 他睡也是睡不好的，咳嗽了两声，掀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到站在面前的顾泉，浑身都是热汗，脸上额头都是汗津津的，袁野笑道ot你来了啊。ot 白皙帅气的脸上是满足得意的笑。 顾泉想冲他发火的，但一看到袁野如此虚弱，倒也是发不出火来，她想肯定是年纪大了，女人自然而然的就总是心软，像是触发了属于女性的柔软慈悲心。 她看到旁边的体温计，问道ot量过体温了？多少度？ot 嘴上这么问，她又伸手去试了下袁野的额头，他的额前发都是湿的，本来体火就旺，一发烧，整个人就是一团火。 触感很烫，顾泉心想估计也有三十八九度。 果然，袁野道ot三十八点五度。ot 他眯起眼，觉得顾泉的手凉凉的很舒服，伸手大力拽着顾泉的手臂，即便是在病中，他的力气也很大，顾泉被他拽到床上，他一脚把被子蹬掉，就像是个八爪鱼一样的抱着顾泉。 顾泉ot……ot 袁野鼻息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比以往都要灼人，他埋在顾泉的颈肩闻着顾泉身上的味道，顾泉怔愣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袁野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笑，声音低沉沙哑ot不好意思了姐姐，生理变化我控制不了。ot 顾泉ot……你再不松开我，我让你以后断子绝孙。ot 袁野嗤笑，他此刻是病号，也不太想怎么顾泉，毕竟他不想传染给顾泉，于是听话的松了手。 顾泉站起身，将被子给他盖上，指着他警告道ot不许踢被子。ot 袁野垂眸看走向门口的她，说道ot好。ot 顾泉又问ot你晚上没吃吧？想吃饺子还是汤圆，我给你煮。ot 袁野道ot都想吃。ot 顾泉翻着包里的药，找了退烧药，递给他，说道ot先把药吃了。ot 袁野接过，就着递过来的热牛奶吞下去的。 他看着顾泉从包里翻出袋装的速冻汤圆、睡觉、保温杯、退烧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要是可以的话，多生几次病吧，或者高烧不退，他也心甘情愿。 ------------ 66.危险期 顾泉给袁野煮了一碗饺子一碗汤圆，等食物烧熟的时候站在那叹了口气。 她端着两小碗进了卧室，喊了袁野起来吃东西，袁野坐起身，顾泉拿了个软垫给他靠着，坐在床边看着他吃。 ot今天一夜过了，要是还没退烧，你就该去医院了。ot顾泉说道。 袁野一口一个饺子，吃起来完全没有病人的虚弱感，倒是胃口挺好，终归是个男子汉，这点小烧也扛得住，但顾泉还是担心他明天烧不退，在家里硬扛。 袁野道ot你明天还来吗？ot 顾泉心里分析着他的道ot不来。ot她又补充道，ot你就算发烧到神志不清，我也不来了。ot 今晚已经不像话了，顾泉的理智告诉她，当初她车祸骨折，袁野对她的照顾很好，如今他生病，她来照顾一下算是偿还恩情。 袁野眨巴着水润的眼。有些可怜的说道ot你舍得啊。ot 顾泉面无表情，ot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挺狗的呢？ot 动不动就卖无辜，卖可怜，可怜兮兮的像是个小奶狗。 袁野扑哧笑了起来，吃完碗底的最后两个饺子，头还是挺晕的，不过也舒服了些，他若有所指的说道ot我也是才发现你还挺吃这一款的。ot 顾泉ot……ot 她将碗筷收回到厨房，折回到卧室，看到袁野坐在那儿懒散满足的样子，说道ot你自己就是医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该回去了。ot 她拎起包，袁野说道ot你走了我就睡不着了。ot 顾泉脸色平静的看着他眼，他穿着墨蓝色的睡衣前襟扣子因为热，扯开了两颗扣子，精致的锁骨很是性感，胸膛白净起伏着，还有隐隐的胸肌线条贴着衣服，他歪着头，唇角噙着笑，说道ot你可是我的催眠药。来都来了，陪我睡会儿再走。ot 顾泉挺直背脊，想到了钟赫，钟赫知道她来，也什么都没说，如果她在这陪着陪着过了夜，那就太过线了。 她背上包，淡淡的说道ot钟赫还在家等我。ot 袁野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笑意里多了些苦涩，听这句话。大概钟赫是知道顾泉这么晚了来照顾他，并且还默许了，若是换做袁野，说什么也不可能让顾泉半夜去别的男人家的。 钟赫的大度在袁野看来，倒很是扎心。 顾泉转身，关上门，就离开了袁野的住处。 回到家的时候，顾泉动作很轻缓，担心钟赫已经睡着了再吵醒他，所以她打算睡在书房，谁曾想，一进书房，就看到了靠在床上的钟赫，手里拿着一本言情，表情凝重的在看。 顾泉觉得好笑，说道ot好看吗？ot 钟赫道ot挺好看的。ot 顾泉将头发扎起来，钟赫问道ot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ot 他以为她会在袁野那里过夜的。 顾泉顿了顿，随意的说道ot我留在那儿像什么话？留在那他的烧就能退了吗？他就是学医的，心里有数，不用担心。ot 钟赫看着顾泉跑去卧室换睡衣，又折返回书房问他，ot我想睡觉了，你还睡不睡了？ot 他心里暖暖的，笑道ot睡。ot 但其实他说的睡，和顾泉想要的睡觉不是一个概念，顾泉摸不清楚钟赫是因为生气还是怎么，胃口挺大，顾泉腿脚发软，推着他哀求道ot我真的很困了……ot 钟赫吻着她的耳和发，声音带着愉悦，且含着少有的急躁，说道ot好好好，明天你怎么睡我都不打扰你。ot 他又含住她的唇，顾泉觉得呼吸都被他抢走了，整个人潜入海底，湿润且窒息。 …… 但钟赫说话也开始不算话了，顾泉觉得他今年过年不回江市，有个目的就是为了白日宣y，休息这些天，两个人都彻底闲下来，钟赫每日的晨练晚练就改为折腾顾泉，乐此不疲，顾泉觉得特别奇怪。 她也是才发现，原来钟赫早就备了不少避孕套。 顾泉ot……我最近真的危险期，有时候避孕套也不是很有用的，怀上了怎么办？ot 钟赫温柔的笑ot那就生下来。ot 顾泉缩进被窝，回避了这个话题。 她其实并没有做母亲的想法，可能她还是挺自私的，只喜欢及时行乐，即便追求平稳生活，但归根结底还是喜欢自在，不喜欢负担。 钟赫明白顾泉这一方面的坚守，俯下身说道ot行，那我这几天不碰你了。ot 顾泉白了他一眼ot你明天就上班了，当然碰不了我。ot 钟赫抿着唇笑。 他出了卧室就开始做饭。顾泉一到冬天就爱吃重口的，钟赫准备给她做个辣子鸡，再做个泡菜番茄豆腐汤，炒几个小菜。 虽然顾泉暂时不会怀孕，但钟赫做饭的时候脑子里就不可控制的会去幻想，假如顾泉怀孕了，他们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呢？ 顾泉一定还会坚持上班，直到不能上了在家备胎，钟赫顾不上她，可又舍不得让顾泉回娘家备胎，那他就让安宁来陪陪她姐好了。 钟赫其实晓得婆媳之间相处肯定会起摩擦，所以都会自动回避让顾泉和母亲共处一个环境之下，即便顾泉怀孕，钟赫也不会麻烦母亲。 他心情愉悦，脑子里已经从孩子生出来会像谁，想到了孩子上学该安排在北城还是江市念书，以及如何照顾好顾泉，能让顾泉愿意生二胎。 顾泉倒也睡不着，只要就是身体乏，开门闻到饭香就走过去看钟赫做菜，见他瞧着心情倍好，着实无语。 钟赫看到她来了，笑道ot睡不着？肚子饿了？ot 顾泉道ot刚才称了个体重，这个冬天，我居然胖了八斤。ot 钟赫这才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瞧着珠圆玉润了些，脸上长肉很少，只是看着更温柔了，顾泉身上挺能藏肉的，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切生姜辣椒，偷笑了起来。 顾泉被他这个反应搞得莫名火，ot你又笑什么？笑我胖？ot 这简直是女人的忌讳。 钟赫道ot你的肉不长脸，长到哪儿去了？我想了下，那肉挺会找地方长的。ot 顾泉ot……钟赫，你刚才是在开黄腔吗？ot 钟赫挑挑眉，有一丝丝的坏意，ot我没有哦，是你想歪了。ot 明明就有。 顾泉哼了一声ot你们这种老男人，最老司机。ot 她说着，上前捏了一根钟赫刚才炒好的土豆茄子，吃了一口，说道ot安宁昨天回的北城，明天她把腊肉和香肠带来，我给你做，你晚上回来吃。ot 她比钟赫多放一天假，还可以在家当一天的家庭主妇。 钟赫愣了下，而后还是点头ot好。ot 明天要跟傅秋去跟陆总吃饭喝酒，也不晓得几点能结束，但年前因为喝酒太多，顾泉已经有意见了，说伤身，所以钟赫还是不说了。 估计这一单子也快了，陆总拖延着无非就是想再谈谈价钱，明天傅秋亲自出面。应该就能直接签下来。 顾安宁来姐姐姐夫的家里，带了一行李箱的东西。 ot这个是腌的黄瓜条、萝卜干，还有老家用黄豆打的蛋白肉，哦这边都是腊肉和香肠，妈说北城开春比较晚，就给你们多带了些，慢慢吃……ot 顾泉开口问了些家常，父母身体都还好，顾安豪上学成绩也还可以，一年下来没什么太大的事儿。 ot哦，花落落去年十一结婚，我们不是没回去吗？这次回去我见着那个堂姐夫了，长得不怎么样，我觉得吧……有股子猥琐，反正我很不喜欢，但花落落还挺稀罕的，因为对方学历比她高点，觉得倍儿有面。ot 顾泉笑笑不语，顾安宁又扑哧笑了起来，ot对，还有哦，原来花落落婚礼那么赶，是因为怀孕了，但是刚结过婚，胎就掉了，听妈说好像是年纪大了，她身体又不好，没养住。ot 顾泉心里一个咯噔，将东西全部放好，微微有些出神。 花落落也就比小一岁吧，才三十，怀孕已经如此艰难且危险了吗？ 顾安宁还年轻，倒是没想过这种危机，还在一旁随意的说着ot她也是被这件事打击了吧，我看她都瘦了好几圈，她那个婆婆催得可比姐姐你紧多了，说是本来就嫌她年纪大，现在怀孕又这么费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做检查，看妇科，就是怀不上，压力可大了。ot 顾泉应了一声ot想怀孕的话，还是不要那么大压力。这种事随缘分。ot 大人和小孩是有缘分的，顾泉一直这么觉得。 顾安宁见顾泉神色淡淡，才反应过来她说话没轻没重，可能刺激到了姐姐，于是转而看了眼房间，说道ot姐夫去上班啦？ot 顾泉给顾安宁倒了杯水，点点头。 顾安宁笑道ot姐，你都没跟我说姐夫和我一个公司的，只不过我们公司在北城两个办公点，我们那儿是小分部，还是上回去姐夫那边总部我看到姐夫了。才晓得的。ot 顾泉道ot那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ot 顾安宁眨巴着眼，说道ot我请假了啊。ot 顾泉拿了些水果干给顾安宁，问她道ot自己去看冰箱，抱菜名，我来做。ot 顾安宁撅了噘嘴，ot吃外卖吧。ot 顾泉那个手艺，不大好，普普通通，吃过钟赫做的菜，顾安宁就不愿意再吃顾泉烧的菜了。 顾泉微笑，ot也好，其实我懒得做。ot 两个人瘫在沙发上很快吃完一袋薯片几包水果干，顾安宁瞅着顾泉，说道ot姐，你好像胖了，胸变大了。ot 顾泉ot……ot所以昨天钟赫的意有所指是真的。 顾安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ot你说妈的基因怎么也不遗传点好的给我，我怎么到现在还是a罩杯……ot 顾家两姐妹长相有一点像，但是身材完全不一样，顾泉骨架小，很藏肉，前凸后翘样样有。顾安宁是腿长腰细，但就是胸不大臀不翘，不过男孩子都挺喜欢这种清瘦身板，网上说了，国内男人的审美大多比较偏白幼甜。 聊来聊去，顾泉睨了一眼顾安宁道ot你和覃隶是真的断了？没再联系了？ot 顾安宁有一些呆愣，而后面无表情道ot嗯，断了，没联系过。ot 不过说到底，顾安宁还是有些难过的，真情实意喜欢过的人，分过手后，覃隶居然真的没再找过她了，顾安宁想，果然覃隶早就厌烦她了，估计现在身边新欢不少，也都忘了曾经有过顾安宁这个乖乖前女友吧。 ot那最近有新的艳遇吗？ot顾泉冲她眨眨眼。 顾安宁摇头，ot我现在是一门心思想挣钱，早点攒够买首付的钱，我想买个属于我自己的房子。ot 顾泉瞧她干劲十足，年轻人就是有精力，她拍了拍顾安宁的肩ot加油。首付钱不够我也不会借你的。ot 顾安宁ot……ot塑料姐妹情。 顾安宁在顾泉家里吃过午饭，就接到了上司的电话，说是上次的客户关系维系的很好，总部那边突然有个饭局，让他带着顾安宁去一趟。 顾安宁觉得有些奇怪，皱了皱眉，说道ot什么饭局啊，怎么找上我了？ot 毛经理道ot年前年会的时候，我们组还拿了最佳小组呢，忘了总监还夸了你两句吗？估计有意让你去总部那边呢，这是个试炼。ot 顾安宁想起来这事儿，当时还分到了不少奖金，只是年会办的很随意，不搞虚头巴脑的，所以她都没注意总部那边的新老总是什么样的女人。 听说很漂亮，工作也挺狠的，刚上任，一个任职八年的总监，说开除就开除了，开出以后，好像就是姐夫坐的那个位置。 顾安宁这都快两年了，饭局什么的也练得很拿手，就是喝不了什么酒，但仗着清纯可人，撒撒娇就混过去了。 毛经理还在那边催促道ot顾安宁，这是个好机会，这次饭局，傅总可是也在的，她是女人，你去了总归不会让你吃亏的啊。ot 这话倒是，一般领导是女人的话，倒是会对女下属也关照些，不像一些男领导，净劝着女孩子喝酒陪酒。 于是顾安宁应下声来，ot好，我去。ot 顾安宁和顾泉，都不会晓得，有些人的恶，究竟带着怎样恶毒卑劣的出发点。 傅秋白天不在公司，她陪着陆总的夫人去逛街喝茶，陆夫人比她大了二十多岁，但保养有方，也算是风韵犹存，对傅秋这样的狐狸精样的女人原本是很不屑的。甚至一开始还有些疑心，傅秋是不是别有用心。 但傅秋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自然有法子哄得陆夫人开心，还说要认陆夫人为姐姐，陆夫人被她一张嘴给哄得高兴，说道ot我这个年龄，当你母亲都足够了，怎么还能称呼我姐姐呢？ot 傅秋笑道ot哪儿有，我就觉得陆夫人很亲切，我一直想有个姐姐的，像您这样。有说的上来的话，一起逛逛街，做做美容，聊聊天。ot 陆夫人道ot今晚你和我老公吃饭，可别学着别家，硬是给他塞什么小姑娘，他外面有女人我无所谓，但是这种野鸡就不要送了，容易得病。ot 傅秋笑得灿烂，ot哪儿能啊，我不干那事。ot 说完。手机震动了下，她看了眼，那个叫做顾安宁的申请好友了。 傅秋同意，然后很亲切的打字道ot顾安宁，我记得你。ot 何止记得你，我还记得你姐姐顾泉。 顾安宁很是拘谨的打招呼，说道ot傅总好，我是毛经理组下的组员顾安宁，毛经理说今晚有个客户饭局，傅总需要个助理，让我过去。ot 傅秋ot对。我把地址给你，晚上六点，别迟到，记得穿好看点。ot 顾安宁回到家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黑色西装裙装，看起来倒是不轻浮，显得比较正式。 …… 钟赫提前了二十分钟去的餐厅，傅秋订的是一个包厢，很雅致，菜也都是江南那边的口味，听说陆总老家就是那边的。 等到傅秋陪着陆总过来，钟赫定睛一看，发现傅秋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不是顾安宁是谁？ 钟赫上前来跟陆总打了招呼，顾安宁见到钟赫也有些意外，钟赫趁机给了个眼色，顾安宁沉下心来，晓得他是她姐夫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 陆总个头矮，五十多岁已经谢顶了，精瘦，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小秘书，给他拎包，笑嘻嘻的。 傅秋一身红色紧身裙，肩上披着一个白色西装外套，倒是不怕冷，看起来从容大方又性感，顾安宁挺佩服她的，她觉得女强人就该是这样的。 她也不晓得傅秋是钟赫前女友。 一顿饭吃得也没什么胃口，这种饭桌上谈生意，餐桌上的菜不是用来吃的，纯属摆设，傅秋给陆总倒了一瓶酒，说道ot陆总，待会吃好了，我订了ktv，今天跟陆夫人出去逛街，陆夫人说陆总唱歌很好听，年轻时候还被人相中要给您出唱片呢。ot 陆总哈哈大笑，说道ot这种陈年旧事，她也拿出来说……来来来，都喝都喝。ot 顾安宁趁着大家不注意，往酒杯里添了水，稍微喝了一口，又悄悄将酒杯虚晃了下，酒水撒出来不少。 钟赫瞧见了，唇角勾了起来，他想到了顾泉上次因为他喝多了，骂他傻，还教他躲酒闪酒，还说顾安宁都学会了，果然，顾安宁学得不错。 ------------ 67.过场（满700钻加更） 陆总指着顾安宁说道ot小秋啊，你这个助理很脸生啊，新来的吗？ot 傅秋道ot是啊，新来的，别看她年轻，很能干的，为了陆总，我这给您配置的都是我们公司的能人能将，钟赫也是的，这些日子你也晓得的。ot 陆总笑道ot是，钟赫很尽责。ot 钟赫笑道ot都是必须的，为客户服务是我们的宗旨。ot 举杯，喝酒，全是过场。 吃过饭。陆总也只是微醺，傅秋和钟赫酒量都很好，也就喝了几杯而已，重头戏还在后面。 傅秋扶着陆总坐上车，两辆车，陆总和他的小秘书一个车，钟赫也在那辆车上，他有些犹豫，看着顾安宁和傅秋上了另一辆车。 傅秋的车在前面，司机开车带路，顾安宁有些局促，毕竟这可是公司老总，浑身强傲的气场。 傅秋从车里找到一包烟，对顾安宁道ot我抽一根。可以吗？ot 顾安宁忙点头ot可以，没事的。ot 傅秋抽了烟，说道ot有男朋友了吗？ot 顾安宁ot还没有呢。ot 是要开始寒暄了吗？顾安宁低眉顺眼的，悄悄观察着身边的傅秋，她穿的高跟鞋真好看，应该挺贵的，夹着女子烟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纤细，美甲很漂亮……不过两只手都没戴戒指，顾安宁有些奇怪，听说傅总是已婚的啊。 傅秋笑道ot趁着年轻，赶紧谈啊，年纪上来了，好的都被挑走了。ot 顾安宁点头，ot嗯，我知道的，只是现在没有遇到合适的。ot 傅秋道ot如果遇到合适的，一定要抓牢哦，不然他转头就跟别人结婚了。ot 这话说的很惆怅，窗外的风刮进来，香烟味消散许多，顾安宁觉得有些冷，想了想，说道ot但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之前谈过一个，我想抓牢他，但他就是不喜欢我，不把我当回事，所以我也就算了。ot 傅秋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说道ot然后呢？你就祝他幸福了？ot 顾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细声细语道ot其实我倒还真不太希望他幸福，总觉得如果他很幸福，就显得我和他之间的曾经，很没有意义……但已经分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是我希望什么样就会什么样的。ot 傅秋将烟灰弹到车外，说道ot是啊，所以我看到钟赫和他老婆这么幸福，心里很不舒服。ot ……钟赫？ 顾安宁愣住，抿着唇，然后问道ot钟总监和傅总……ot 傅秋笑ot他是我的初恋。ot她又压低声音ot跟你讲。他的第一次就是和我。ot 顾安宁愣愣的，想着还好傅秋不知道钟赫是她姐夫，不然这件事她就不会说了。 也不晓得姐姐知不知道，姐夫和前任现在是上下级，怎么想，又有些危险啊。 傅秋又道ot其实是我回头找他晚了些，我知道钟赫心里还有我，你瞧着他也是个好男人吧？成熟稳重，还靠谱，又温柔，烧的一手好菜，你以后就要找这样的。ot 顾安宁只能笑，心里越来越替姐姐感到揪心。 ktv包厢内只开了彩灯，陆总的确挺能唱的，唱的不好听，顾安宁只觉得吵脑子，但傅秋和钟赫，还有那个唱的好听，顾安宁坐在一边，有些苦笑。 钟赫偏过头，冲着顾安宁笑着摇摇头，暗示她再忍一忍。 陆总唱累了，让小秘书去唱，他听，小秘书就接过话筒唱了起来，都说比较流行的歌，顾安宁才觉得耳朵好受一些。 傅秋给陆总倒了酒，顾安宁不晓得傅秋为什么叫了这么多的酒，啤酒、威士忌、白兰地、白酒、还有鸡尾酒，她说道ot陆总啊，今天年初八，也算是在年里头，跟你说个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啊。财源广进，也希望我们两家能够合作愉快。ot 生意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谈了点儿，陆总也是已经有合作倾向了，今天把他伺候好了，合同明天就能签。 陆总眼珠子往傅秋的胸脯那里扫了两眼，但动傅秋的心思，他是不敢的，女人手里有权有势，最好不要招惹。 傅秋悄悄在陆总耳边说道ot陆总，你瞧着我这个小助理怎么样？她也是敬仰你许久了，这个单子还是她求了好久呢，和钟总监一起负责，以后你可得多担待啊。ot 钟赫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到傅秋贴在陆总很是亲昵撩人的样子，还说着些什么，皱了皱眉，而一旁的顾安宁，只是眨巴着眼，手里捧着果酒喝着。 傅秋见着钟赫回来了，招了招手，说道ot钟赫，来喝酒，庆祝我们合作愉快。ot 钟赫笑着接过傅秋递过来的一杯威士忌，顾安宁也凑上前，四个杯子撞在一起，钟赫一饮而尽，笑道ot陆总，以后合作愉快。ot 陆总笑呵呵的。说道ot你们公司诚意挺足的，我们也是观察了你们半年了，态度不错。ot 他看向顾安宁，说道ot小姑娘就喝果酒啊，酒量上不去的，你看你们傅总，酒量多好。ot 顾安宁刚想搪塞说家里管得严。回家就吐，傅秋就也塞了一杯威士忌给她，说道ot来，安宁，敬陆总一杯。ot 她笑里藏刀，温柔又疏离，钟赫作势要拿过顾安宁的，替她喝了，傅秋看出来了，就一把拉过钟赫到身边来，说道ot钟赫，别忘了明天让法务把合同按照刚才我们说的，再修改下……ot 顾安宁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呛得嗓子疼。 陆总表情心疼的抚摸着顾安宁的背脊。说道ot喝酒开始都这样，不习惯，喝多了就好了……ot 顾安宁很是恶心，但也不好推开靠近过来的陆总。 钟赫眼神有些冷凝，包厢内光线晦暗，但傅秋还是迎上了他不悦的眼神，冲着他展开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她凑近钟赫，说道ot你生气啦？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啊，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呢？ot 钟赫低声道ot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ot 傅秋笑嘻嘻的，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ot今晚要陪陆总喝的尽心啊。钟总监。ot 钟赫在吃饭的时候就给顾泉发了消息，说是今晚会回去的晚，让她不用等。 顾泉猜到他要喝酒，肯定又是那个客户，所以给他煮了点绿豆汤，等着他回来喝点胃里会舒服些。 晚上十一点，顾泉都睡了，接到了顾安宁的电话。 顾安宁声音带着哭腔，她特别难受，头晕脑胀，还想吐，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嘶哑着声音说道ot姐姐……你来接我呀，我好难受……ot 顾泉连忙起身拿衣服，说道ot你把定位快发给我。ot 顾安宁哼哼唧唧的，说着ot好ot，半天才发来一个定位。 顾泉换好衣服，拿起钥匙就开始打车，走到小区门口，却看见了熟悉的那辆英菲尼迪，他又在这守着。 他刚结束一盘游戏，见到顾泉慌慌张张的出来，按了一声喇叭，头伸出窗户，扬声道ot去哪儿？我送你，上我的车不要钱。ot 他眼眸闪烁着，像是星点一样闪耀，看得出心情不赖。病好了就生龙活虎的，又补充道ot今天姐姐说走哪条路我就走哪儿条路。ot 顾泉犹豫了下，手机里暂时没人接单，于是便上了车。 她把地址给袁野看了，说道ot走最快的那条路。ot 她头发有些乱，喘着气，脚上棉拖鞋都忘了换。袁野脚踩油门，自然不会耽搁她的急事，只是心里想着，该不会是和钟赫有关吧，要是和钟赫有关，他还真想故意开慢一点。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问。 半夜的北城终于没有那么堵，那个ktv酒店也不是很远。半个小时就到了，顾泉一路上都在给顾安宁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了，她心里更加担心，怕顾安宁会出什么事。 等到了那家ktv酒店，顾泉直接下了车冲向前台，说着要找人。ot她叫顾安宁，大概个头一米六八，挺漂亮的，有些瘦……ot顾泉将手机里顾安宁的照片翻出来给前台看。 前台小姐查了一下，没有顾安宁这个人。 因为今天是傅秋的名义开的包厢和楼上房间，所以自然查不到顾安宁。 看了眼照片，前台也很抱歉的说了句ot不好意思，我们每天客人都很多，我看了也想不起来的……ot 袁野停好车小跑过来，大概晓得顾泉是在找顾安宁，于是说道ot可以查监控吗？ot 前台抱歉道ot我们不允许随便让别人查监控的，除非是警察来，才可以，这个涉及客户隐私，不好意思了。ot 顾泉站在一边又拨通了顾安宁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袁野手机震动了下，是傅秋发来的消息ot我在楼上，看到你的车了。ot 袁野拧眉，看了眼一旁急躁的原地打转的顾泉，回了消息给傅秋ot你认识顾安宁吗？ot 傅秋道ot认识啊，我的小助理，现在应该在陪客户吧，怎么？你又换口味了？ot 袁野低声骂了个ot操ot，就问前台道ot请问一个叫傅秋的，今天订的房间和包厢在几楼？ot ------------ 68.双输 顾泉吸了吸鼻子，跟在袁野身后，一旁的服务生拦着不给打扰客人，袁野绷着脸，一把推开服务员，径直走到傅秋的房间，抬起手就敲着门。 一时没有人来开门，袁野皱着眉头，侧过脸看了眼顾泉，看到顾泉神色紧张，惴惴不安的样子，又力道重重的拍了门，低声吼着ot傅秋！开门！ot 过了一分钟，门终于开了，傅秋浑身还冒着热气，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浴袍，却泰然自若的看着袁野，又看到了顾泉，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服务生道着歉，傅秋摆摆手，说道ot没事。是我的熟人，你下去吧。ot 熟人？ 顾泉抬眼看了眼袁野，他和傅秋认识？ 袁野一双眸子闪着危险的光，他看着傅秋这幅样子，又往里面看了眼，房间灯光很暗，没开几盏灯。 顾泉原先并没觉得顾安宁会和傅秋有什么联系，但是转而想到顾安宁和钟赫一个公司，今天下午又走的那么匆忙，且袁野方才在楼下前台不知道为何就要查傅秋今晚开的酒店，顾泉才反应过来不妙之处。 她开口想问顾安宁在哪儿，还未开口，就看到了房间里地毯上的西装，关键是西装上熟悉的领带，那是顾泉过年前给钟赫买的，她再熟悉不过了。 顾泉神色一变，径直推开傅秋，房间内有暖气，没开窗，所以那种旖旎暧昧的气味，让顾泉隐隐作呕。 袁野大步跟在顾泉身后，看到顾泉愣住床边。他伸手打开灯，也看清了眼前的乱象 钟赫躺在大床上昏睡着，露在被子外面的臂膀告诉着顾泉，他没有穿衣服，而一旁头发凌乱同样昏睡裸露着背脊大片皮肤的，不是顾安宁还能是谁？ 袁野深吸了一口气，按着顾泉的肩，察觉到她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 顾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朦胧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用被子将顾安宁的裸背盖上。 傅秋闲散的踱着步走过来。姿态慵懒开心，对袁野说道ot袁野，你给的东西药效不错，下次我有需要，再找你要。ot 顾泉手下的动作一滞。 袁野咬着牙，看向傅秋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撕了，他知道，傅秋是故意的，故意在顾泉面前说这个，是要在这个乱局里，连袁野也拉下水。 袁野冷冷道ot傅秋，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ot 顾泉拍了拍顾安宁的脸，顾安宁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醒，而钟赫素来睡觉都浅，他连顾泉半夜会起来几趟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躺在这儿还没醒。 顾泉胸腔里窝着火，她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场戏是要让谁看的。 她疾步走到傅秋面前，傅秋个头比她高一点，一双妩媚的眼毫无愧疚之意，反而带着愉悦和不屑的看着顾泉，顾泉抬起手臂，便要给她一巴掌，被傅秋一把抓住，傅秋眯了眯眼，说道ot顾泉，留着点力气回去教训你老公和妹妹吧，这是家丑啊，放心，在公司我不会说的，毕竟……我是个很体贴下属的老板。ot 顾泉瞪着傅秋，她因为气愤过度，咬着牙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来骂她，浑身战栗，额头都因为火气而冒着冷汗。 傅秋松开她的手，顾泉一失力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她站稳，见傅秋漫不经心的拢了拢浴袍前襟，一张瓜子脸上挂着可谓是恶毒的笑，说道ot又或者，你们姐妹连心，属于体验派的，也可以试一试我今晚的艳福，钟赫身体不错，三个人一起过家家……ot ot傅秋。ot袁野声音沉沉，压着怒火，他走上前，将顾泉护在身后，充满野气的脸阴沉骇人。 傅秋抬眼，说道ot袁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傅却背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吗？你给我那个药，无非就是想一箭双雕，想让钟赫和顾泉离婚，想要获取我的丑闻。真是不巧，我已经离婚了。ot 她抬起手，给袁野看着那只不再带有婚戒的玉手，说道ot就算如今你妹妹袁芙真的愿意嫁给傅却了，我也不带怕的。ot 顾泉身体抖若筛糠，她简直是开了眼界，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种毁三观的话？ ot傅秋，你这么对钟赫，到底安得什么心？ot顾泉沉声问着。 傅秋还真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ot干柴烈火而已，不要说的那么阴谋论嘛。ot 顾泉被傅秋这个态度惹得更加羞恼，厌恶的看着她，说道ot你真无耻。ot 傅秋道ot彼此彼此，不比你表面温柔贤妻，背地里还不是欲求不满的骚浪贱，背着钟赫偷偷搞破鞋……ot 袁野打断傅秋颇为不成体统的脏话，伸出手捏着傅秋的下巴，另一只手夹着她的双颊，那张漂亮的脸在他的桎梏下，扭曲到狼狈，袁野的指尖发白，力气很大，完全没有顾惜傅秋是个女人，将傅秋捏得生疼，他冷声狠狠道ot傅秋，你的嘴巴不会用可以烂掉。ot 他的眼皮跳了跳，站在袁野身后的顾泉看不到，但傅秋的瞳孔骤缩，她分明从袁野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罕见的杀意，那是野兽在狩猎前，想要对猎物一咬致命的危险新号，傅秋从心底便感觉到了凉意。 袁野道ot你无非是想怀上钟赫的孩子，假如你再敢欺负我女人，你可得小心你的私人医生david不会哪天让你成为疯子。ot 傅秋傻眼了。 她的私人医生，袁野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最近频繁看妇科就是为了这一天好受孕，他连她的动机都一清二楚。 顾泉听不到袁野跟傅秋说了什么，但她冷眼瞧着，傅秋退了两步，而后拿起衣服就离开了。 袁野转过身，顾泉面无表情的绕过他，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就要给钟赫和顾安宁穿上。 袁野在一旁想要帮忙，刚伸出手，顾泉就推开了他，低声道ot不许你碰他。ot 钟赫呼吸均匀，面容却残留着痛苦之色，眉头紧皱，顾泉心里酸酸的，傅秋走了，她才刚卸下愤怒，只觉得心痛。 袁野窝着火，却也还是忍着，柔声道ot你一个人背不动两个人，我帮你……ot 他伸手要扶起钟赫，心里暗自后悔。就不该给傅秋后劲这么大的东西。 顾泉奋力推开他，低声嘶吼道ot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搅和我的生活了？！ot 她都明白了，方才傅秋说的话，在今晚发生的事情里，如果这是一场凶杀案，傅秋算是捅刀的，而他袁野，就是递刀的，狼狈为奸，都不是善类。 她眼睛里一团雾气，却也没有掉眼泪，她只是浑身冒着冷气，摇了摇头，说道ot袁野，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帮忙。ot 袁野梗着脖子无力的解释道ot是，傅秋用的药是我给的，可我没想过她会用在安宁身上，还会搞这么一出啊！我今晚是跟着你才过来的，我要是预先知道还会亲自过来吗？ot 顾泉继续道ot呵，所以你本意还是要傅秋用在钟赫身上不是吗？你是觉得我会和钟赫离婚吗？觉得我和钟赫离婚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了吗？所以你就可以和傅秋伙同着做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手段卑劣，却也怎么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么做。ot 她说着这些话，心里却也有个窟窿怎么也填不上，那个声音在骂她顾安泉，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她仰着头，像是在宣誓，不仅仅是对着袁野说，也是在对自己说ot我告诉你，我不会和钟赫离婚，我嫁给他，就是打算和他过一辈子的。ot 袁野的俊颜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能把空气中的水珠都冻结了，他点点头，而后冷笑了下，嗓子微微微微有些哑ot顾泉，我从没见过比你还要冷情的人。ot 他目光沉沉，带着些许的痛楚和决绝，说道ot好我走，但愿你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不会来求我说你需要我。ot 说完，袁野毫不眷恋，转身就离开，走了两步有个凳子挡着道了。他直接一脚踹走，凳子甩在浴室的玻璃墙上，生生被砸的有裂痕。 袁野走出酒店，到了前台，从里兜里钱包掏出一沓现金甩过去，冷声道ot房间破损费。ot 走出酒店，外面寒风彻骨，袁野却想着，顾泉对他的冷情，比这寒冬腊月更让人觉得冷。 算他输了吧。 顾泉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将钟赫和顾安宁带回家。在袁野走了后，她颓败的坐在床边，整理了下纷杂的思绪，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不能慌，她必须要冷静妥善的处理这件事，以免钟赫和顾安宁醒来会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 可她此刻却又忍不住的会觉得有些崩溃，为什么傅秋要这样做？为什么傅秋要亲眼让她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她怎么可以这么阴毒？ 顾泉起身将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换气，又打了前台电话，问有没有空房间，自然是有的，于是顾泉迅速开了一间房，将顾安宁穿好衣服背了过去。 她将房卡放在桌上，关上门，折返回钟赫的房间，将房间里整理了一下，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钟赫。 顾泉在等他醒过来。 傅秋叫了代驾前来开车，她晚上喝了酒，不能酒驾。 手机里是那个想要巴结她当金主的些甜话想见她，深夜撩骚一把手，傅秋此刻心情不好，见到死缠烂打更是厌烦。直接拉黑。 车子行驶在有些空落落的马路上，傅秋的一张脸在光影变动下忽明忽暗，她心里发着恨，想到了钟赫被药劲席卷了理智前，看着傅秋的那种眼神，又厌恶又鄙夷 ot……和我在一起，等我拿了傅氏，你还当什么总监？我让你当副总裁。ot傅秋捧着钟赫的脸，低声诱惑他道。 钟赫喘着粗气，闭着眼不想看到她，声线醇厚却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他说道ot傅秋，在今晚之前，我还从来没觉得遇见你，和你谈的恋爱，都是一场错误……ot ot哈哈，错误？ot傅秋冷笑道，ot钟赫，如果我今晚不这么做，才是个错误，既然我们之间回不到从前，我也不想看到你和顾泉相亲相爱。我傅秋，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ot 钟赫听到她的这句话，想到了傅秋当初选择出国留学时，钟赫曾经问过她，假如你争夺家产什么也没争到呢？傅秋当时也是这种语气，说着ot如果我得不到傅氏，那我也要将傅氏毁了，大厦的崩塌也就一瞬间，这个可比操盘一个企业容易多了。ot 原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钟赫自己也变成了傅秋认定的所有物了。 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想到顾泉，对傅秋说道ot就算我今晚真的和你发生了什么，只要我告诉安泉这一切前因后果，她会原谅我，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ot 傅秋低笑ot谁说的，我会得到你的孩子。ot 她又指了指一旁沙发上早就昏睡的顾安宁，顾安宁是女生，体力不如钟赫，早就昏迷不醒了。 傅秋说道ot你猜，假如你那个贤惠又善解人意的老婆看到你和她的妹妹躺在一张床上，会怎么想？ot她眼神里射出一丝狡黠，ot我最讨厌家族和睦了，兄弟姐妹，就要有点嫌隙才好玩嘛。ot 钟赫这才睁开眼，脸上潮红，额头都是热汗，他难以置信的说道ot你这些年，怎么会变成这副嘴脸？ot 傅秋被他眼神里的嫌恶给刺激到，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更加明艳，说道ot你放心啊，今晚你只有我，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和别的女人在我眼前滚床单呢？你说，到时候你的解释，会比得过眼见为实吗？ot 钟赫喘着气，低声冷淡道ot傅秋，就算你真的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不会认。ot …… 夜色深沉，代驾悄悄地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这个性感成熟的女人，只觉得心惊胆跳的。 傅秋眼神薄凉又带着点恨意，喃喃道ot你还不如死在我们分手那一年，至少那个时候……你最爱我了。ot 若是换做年轻时候的她，大概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这样的念头。 但此刻的傅秋，已经习惯了如此冷血残酷。这都是岁月教会她的，不要心软，不要后退，做了就是做了，不择手段，只要能赢，如果不能赢，宁愿双输。 顾泉守着钟赫，守了一夜，到了四五点钟的时候，她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头靠着床沿，半梦半醒的感觉，很不真切。 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总是会想起往事，顾泉的思绪从小学想到初中，又想到了高中，高中时候的钟赫，少年单薄的身姿笔挺，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像是一颗杨柏树，因为动作标准，还很养眼。学校搞了个广播体操比赛，班里就是钟赫领队。 当时轮到顾泉班的时候，就有好多别的班的女同学，围在操场旁边，指着钟赫喊道ot就是他！叫钟赫，像男主角！ot 结果钟赫不晓得平日里迷糊劲上来了，还是被人围观有些紧张，作为一个领队的，没跟上节拍，最后他们班是倒数第一。 顾泉其实看出来钟赫有些自责，晚自习前和陈静去小卖部买面包。顾泉想到钟赫没下楼，在教室里伏在座位上，像是在补觉，但顾泉觉得，他是将自己屏蔽起来，不想和别人讲话。 她想着钟赫平时帮她和陈静带早饭，于是也拿了一袋面包，陈静看到了，问道ot你今天吃这么多啊？ot 顾泉小声应着ot嗯，今天好饿。ot 她回到班里，钟赫已经不睡了，低着头做试卷，顾泉趁着没人注意，将面包塞给他，钟赫愣了愣，然后说了句ot谢谢。ot 顾泉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可能当时的自己对钟赫，也抱有一丝对美好少年的幻想，就算后来进了大学，顾泉都会觉得同级的甚至学长们，都没有钟赫那般耀眼。 兜兜转转，如今陪在钟赫身边的竟然就是自己。 快到六点的时候，钟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顾泉闻声便坐起身，见着钟赫吃力的睁开眼，呼吸也变得急促，担心的问道ot感觉怎么样？ot 钟赫撑着手直起身，看向顾泉的眼神有一丝迷茫。 顾泉被他这幅迷茫的样子吓到了，说道ot你难道还失忆了？……我是谁？还记得吗？ot 她简直欲哭无泪了，有些后悔，就该直接送他去医院的。 钟赫听到这句话，眼睛弯起来，温柔的笑道ot你是安泉，我老婆，我怎么会不记得。ot 顾泉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脑关于昨晚的记忆迅速涌来，钟赫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问道ot你怎么……会在这儿？ot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好好穿在身上的，难道他脑中关于和傅秋的荒唐事，是做梦吗？ 顾泉眼圈红红的，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钟赫原本想告诉顾泉，他昨晚估计是喝多了，居然做了一个很头晕目眩的春梦。 但他一低头，看到身上穿的衬衫，扣子从最后一颗就扣错了。 这不是他自己穿的衣服。 ------------ 69.反常（800钻加更） ……所以那个有些荒唐的春梦，竟然是真的？他身上的衣服，也是顾泉帮他穿上的。 钟赫喉结滚动了下，手掌颤抖，甚至不敢当着顾泉的面，将扣错的衬衫重新扣好。 他绷着下颔，胃里翻腾，本来脑子就因为药物而有些晕，此刻又回想到那个不堪的画面，掀起被子就前往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ot钟赫！ot顾泉担忧的跟着他，顺着他的背脊，低声道，ot都吐出来也好，会舒服些。ot 钟赫昨晚就没吃什么，喝的都是酒，再加上残留的药物在身体里受到排斥，吐出来的都是水，吐到最后是苦涩的胃酸，脸涨得通红。顾泉拿着纸给他擦着。 钟赫浑身无力的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冲了把脸，又漱了漱口，垂着头缓了缓。 顾泉伸手去扶他，说道ot好一些了吗？ot 钟赫微微点了点头。 顾泉说道ot其实洗个澡会好点，但我怕你洗澡晕倒，先回家吃点东西吧，喝酒喝多了伤身……ot 她说着接下来的安排，是想转移钟赫的注意力，她了解钟赫，钟赫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脑子也清醒，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保不齐心里会怎么内疚自责埋怨。 可钟赫却开了口，捅破了顾泉不愿意撕开的这层膜，他看着旋转向下流走的水流，低声说道ot安泉，我对不起你，我好像……和傅秋做了。ot 他的睫毛微颤，声音也有些颤抖。ot我好像记得，还有安宁……ot 他才想起来，昨晚喝酒的时候，顾安宁也在的。 钟赫抬眼，看向顾泉，表情震惊，问道ot你来的时候，看到安宁了吗？我……我是不是……ot他连猜测的可能都不敢说出来，他无法确认傅秋昨晚到底还做了什么。 顾泉心下刺痛，她努力克制着不要在钟赫面前因为崩溃而哭出来。她强压着悲伤，笑道ot我来的时候，没看到安宁，谁都没看到，我只看到了你。ot 她伸出手，将钟赫翻到里面的衬衫衣领翻出来，说道ot你可能是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说的傅秋我也没看到……ot 钟赫一把抓住她颤抖的双手，说道ot安泉，我不会骗你，你也要对我说实话。ot 他还能看不出来顾泉的故作镇定吗？ 顾泉的手拽着他的衣领，手背上青筋都冒出来，她垂着头，额头抵在钟赫的胸膛，还是没有忍住，喉中呜咽着，她忍了一晚上，以为在钟赫面前也能忍住的。 钟赫搂着她，嘴里说着ot对不起otot对不起ot，他想象不出来顾泉看到了什么，但顾泉处理的已经很好了，是他对不起她。 顾泉的眼泪将他的衬衫前襟都打湿了，她嘶哑着嗓子说道ot不怪你的，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些难过……ot 她明白钟赫是被傅秋坑了，连同着钟赫的难过而一起难过着。 顾泉说道ot钟赫，离开这个地方，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ot 钟赫搂着顾泉的腰身更紧，哑声说道ot好。ot 顾安宁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睡了一个很不踏实的觉，身上腰酸背疼的，看了眼手机居然十点多了，一睁眼不晓得是在什么地方。 她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昨天傅总订的那个ktv酒店。 还给她单独开了一间房吗？真好。 顾安宁起身洗了个澡，有些想吐，昨天喝了酒，好像喝的挺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看到姐姐顾泉昨晚打过来的好多个电话，还有早上给她发的消息ot醒了给我个电话。ot 顾安宁连忙给顾泉打了个电话，顾泉接过，听声音有些低哑，顾安宁问道ot姐，你感冒了吗？ot 顾泉顿了顿ot嗯，有点你在哪儿？ot 她当然知道顾安宁在哪儿，只是不想让顾安宁觉得奇怪而已。 顾安宁笑道ot我刚醒，昨天估计喝的太醉睡着了，在酒店了，应该是老板给开的房间，不和你多说了。我上午已经迟到了，我得洗洗去上班了。ot 顾泉听到她要上班，冷声道ot你那个工作，最好给我辞了，你要是不辞，我就打电话跟爸妈说你天天陪客户喝酒喝到半夜，你一个小姑娘多危险。ot 顾安宁装作没听到，说道ot哎呀不说了我要挂了，拜拜姐。ot 顾泉就这么被挂了电话，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又发了你昨晚真的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ot 她很害怕顾安宁是想起来什么，所以才这么急着挂掉电话。 顾安宁看了消息，觉得莫名其妙，回复道ot真的就睡死过去了，我知道没接你电话你生气了，周末请你吃饭行吧？ot 顾泉ot不了，周末有约了。ot 顾安宁翻了个白眼，肯定是和姐夫。 顾泉放下手机，年后开工的第一天就请了假，因为放心不下钟赫。 钟赫回到家，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待在书房出神，过了一两个小时，钟赫可能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就跑去卫生间吐了起来，但他回来也是什么都吃不下，吐得都是酸水，吐过了又洗澡，顾泉就守在浴室外面，不时的跟他说着话，担心他出什么事。 钟赫在浴室里和她讲话的时候，语气也是正常的，但他正常中透着反常，顾泉不得不心惊。 听到浴室里的花洒声音关了，估计钟赫在擦身子，顾泉扬声道ot钟赫，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菠萝炒饭。ot 其实顾泉并没什么胃口，但她就是想让钟赫不要再去想昨晚的事了，她觉得钟赫似乎像是高中时候，由于自责而将自己屏蔽了起来。 钟赫低声应了个ot好ot，穿上衣服打开门，头发还是湿的，顾泉拿了干毛巾，踮起脚给他擦着，说道ot好了好了，够干净了，我不嫌弃你，你赶紧给我做饭吧，我好饿的……ot 钟赫弯起眼笑。洗完澡的身体热乎乎的，他低头看着顾泉，说道ot岳母带的腊肉和香肠呢？给你做煲仔饭吧，反季菠萝有些不好吃。ot 顾泉笑，ot好好好，都行都行。ot 她跟着钟赫去了厨房，钟赫熟练地操刀切菜，顾泉心里不是滋味，对傅秋的恨意更加深刻。 但这种无力感却又上涌而来，她知道傅秋财大权大，她根本动不了她。 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当初她怨恨莫莉，和袁野在病房里商量着如何让莫莉得到报应，她记得，当时全部都是袁野闷声不响料理好的，听说那一年年后，莫莉和他的二舅莫昊就被查了，入了狱，也不晓得判了多少年，顾泉不太关心。 她也记得那一年被关在杂物间里，凶手被人绑了送到派出所门口，顾泉事后很久想起来，都会觉得这件事和袁野有关，但她已经和袁野不再联系，便也没有追问，可她的直觉一直有在告知她，当年那件事，袁野是为了她做了些什么的。 昨晚她说的那番话，应当是彻底惹怒了袁野，以后他也不会开着车守在小区门口了，顾泉垂着头，洗着手里的青菜，心里有郁结，不太舒服。 没认识袁野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如今晓得袁野的能力，才发现，原来她顾泉一直都在受着袁野的保护。 顾泉叹了口气，她这种工薪阶层，能对傅秋那种boss级做些什么呢？以卵击石而已，还是守着钟赫快点好起来比较靠谱。 顾安宁下午一去公司。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毛经理还给她买了一杯星巴克和一盒甜甜圈，说道ot小顾啊，恭喜你啊，升职啦!ot 顾安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没请假就迟到了，还担心被批，却没想到突然就通知她升职了。 旁边的同事给她鼓着掌，说道ot安宁，祝贺你哦！ot 顾安宁讪讪的笑ot我……我因为什么升职啊。我怎么都……都不知道啊？ot 毛经理说道ot还能因为什么？昨天陆总的那个单子，全靠你哄得陆总高兴，才签下来的，过两天就走合同了，总部那边特意升你为区域经理了！ot 从组员连升两级到经理，顾安宁脑子里的工资单瞬间就翻倍，她摆摆手，谦虚道ot其实我昨天也没说什么话，都是傅总太厉害了，还有姐……哦钟总监，我就是个凑个人数而已。ot 她一说完，瞧着大家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ot怎么了吗？ot 毛经理咳了一嗓子，说道ot那个钟总啊，昨天喝醉了，听说冒犯了傅总，被开了。ot 顾安宁怔愣在原地。 休息时间，顾安宁偷偷跑去天台给顾泉打电话，连忙说着今天刚得到的消息，急切的问道ot姐。姐夫是不是出轨啦？ot 顾泉手一抖，看了眼在做饭的钟赫，跑去阳台接电话，低声不悦道ot你瞎说什么呢？ot 顾安宁道ot是真的，现在全公司都在传，说是姐夫酒后冒犯了傅总，傅总你知道吗？那个傅总啊，就是我们女老板，她和钟赫以前谈过恋爱的，我昨天知道的……ot 她一股脑的说着她晓得的内情，以为顾泉还蒙在鼓里，劝说道ot姐姐你还是观察观察姐夫吧，虽然他人挺好的，但这个……也说不准啊……ot 顾泉已经够心烦的了，听到顾安宁这么怀疑钟赫，很是不高兴，淡淡道ot你有那个功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赶紧把工作给辞了。ot 顾安宁乐呵道ot我才不呢，我升职啦，我现在是经理了。ot 顾泉闻言。气得能把手机给摔了。 她傅秋到底想干什么？羞辱吗？是要让顾泉知道，她顾安宁和钟赫不过是在她手底下打工的，她踹走就踹走，想提拔就提拔，提拔了还得感恩戴德更加卖力。 顾泉厉声说道ot顾安宁，我不管你升到什么经理还是总监，哪怕她傅秋此刻让你做总裁的位置，你他妈都得给我赶紧辞职滚回来听到没有？！你要是不辞职，你就别认我这个姐！ot 顾安宁噘着嘴，觉得顾泉有些无理取闹，她是不是吃姐夫的醋，自然就生傅秋的醋，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留在傅秋底下工作的？这也太意气用事了吧？ ot有钱不挣算哪门子的道理？ot顾安宁回嘴，便把电话挂了。 顾泉得到顾安宁的这个回应，叉着腰站在阳台深呼吸好几下才平缓下情绪，她素来不是大喜大悲的暴躁之人，但这两天，被傅秋的骚操作着实给刺激到了，整个人像是站到了热锅上的蚂蚱，直想蹦跶。 她转过身，便被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钟赫给吓了一跳，钟赫目光沉沉，而后眼神闪躲，低声道ot煲仔饭好了，可以吃了。ot 钟赫应该……都听到了。 顾泉心里懊悔，却也于事无补，只能开口不去提。 袁野有时候会比较庆幸他是学医的，因为一去医院，整个人就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私事，哪个病床要抽血，哪个病床要检查，哪个病人病情恶化赶紧手术……他穿着白大褂记录着病人身体情况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好像他真的是个普通的好人。 他值了一夜的班，准备去早点铺买点包子油条回家吃，就收到了傅却的语音消息。 ot喂袁野，你不是说搞到傅秋的丑闻吗？靠，她今天凌晨三点对外宣布已经离婚了啊，高步那个家伙怎么回事？把旗下所有股份都给了傅秋，还净身出户……你怎么回事啊？你妹妹在我这儿可都砸了我好多宝贝东西了。你再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就把你妹妹原封不动打包送到北城。ot 袁野懒散的打字回复道ot你姐这个女人，真是够毒。ot 这种外表狐狸精，内里白骨精，吞东西都不带吐骨头的，办事真是够狠。 傅却哈哈大笑ot你该不会是在她身上栽跟头了吧？ot 袁野关了屏，懒得理他了。 他坐上车，在车里将包子三两口吃完，喝了口水，才缓过劲来想傅秋这档子事儿。 袁野一贯不喜欢吃闷亏。傅秋将他和顾泉之间搅和了这么大一个嫌隙，袁野即便清楚顾泉可能不会再原谅他了，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发动了车子兜来兜去还是去了顾泉的小区门口。 这个点也才七点多钟，顾泉请了好几天的假，反正产品年前因为投放失误，正在为了审查整改，也不忙，请假也批的下来，她就准备多陪陪钟赫。 她起了个早。拉着钟赫到小区门口买早饭，钟赫好像没睡醒，整个人恹恹的，袁野看着顾泉和钟赫并肩提着豆腐脑包子什么的回了小区，在顾泉的视线要往这边瞥的时候，连忙躬下身子躲着。 顾泉看到那辆车，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车里好像没有人。 会不会是同款车呢？可能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于是她收回视线，拉着钟赫回家。 袁野躲了半分钟，才悄悄地冒出头，也见不到顾泉的身影了。这才舒了口气。 他有些困，发动车子准备开回家，还是觉得今早有些犯贱，前天晚上都说了那么决绝的话了，隔了一天他就死性不改的又想见她。 他烦躁的ot啧ot了一声，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都不来了。 顾泉粗略的算了一下，从初九到月底，袁野一共来了十次。 一开始的确觉得可能是同款车，但总能看到，顾泉心里便也有了数，甚至都能被气笑出来。 什么人啊真是，都二十六岁的奔三青年了，怎么还会这么幼稚呢？明明那天离开时那么决绝，说得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这才多少天，还是偷偷过来了。 但袁野可能以为他藏得挺好的，以为顾泉不知道，顾泉便也装作不知道。 只是顾泉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钟赫和傅秋的那个事儿，袁野推波助澜，顾泉不能原谅他。 尤其是每天见着钟赫越来越沉默寡言，对外人也没有了以前的温和，而是有些冷漠，唯有面对顾泉时，才会展露出以前那种温柔的笑。 钟赫没有找工作，他外语好，不仅英语好，法语也会一些，都是大学时候学的，这些年功底也市场练着，所以老同学知道他闲着，给他了些散活，中译英或者英译中，钟赫便在家里做起了自由职业。 顾泉觉得挺好的，钟赫这些年循规蹈矩，这样休息下来，也可以放松放松。 这天顾泉刚下了班，钟赫也才做好饭，顾泉发现家里多了个鱼缸，里面有好些小鱼，顾泉笑道ot你今天去买的啊？ot 钟赫点头ot嗯，就想养点动物，但你不是对狗毛过敏吗？就买了鱼养一养。ot 顾泉站在鱼缸旁边看了会儿，不觉得有趣，坐到桌前吃饭。 钟赫给顾泉夹了个排骨，突然说了句ot我今天买菜回来，又看到袁野了。ot 钟赫如今在家，每天送顾泉出门，就顺便出去买个菜，那个时间点，有的时候袁野的车会停在远处，顾泉看到过。 但顾泉听到那个ot又ot字，才意识到，原来钟赫和她一样，早就发现了。 ------------ 70.吵 顾泉故作疑惑的ot啊？ot了一声，钟赫微笑道ot我说，袁野最近总是在小区门口待上一两个小时，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挺在乎你的。 顾泉淡淡的说道ot下次你再看到，可以跟他说一声，别再来了，没有意义。ot 钟赫道ot我没有那个资格去跟他提这种要求。ot 顾泉停下筷子，说道ot你怎么没有资格了？你是我丈夫。ot 钟赫若有所思，说道ot可我，仅仅是你的丈夫而已，却不是你的爱人啊，而袁野是。ot 顾泉垂着眸，头皮发麻，不太想和钟赫讨论起袁野，尤其那天她去找安宁和钟赫，其实袁野也在场，假如让钟赫知道了，钟赫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 于是她说道ot下次找到机会，我来跟他说。ot 钟赫一愣。 她放下碗筷，也没什么胃口了，低声道，ot钟赫，我知道你最近状态都不好，但是你不用多想，我和袁野什么都没有。也不会再有什么。ot 钟赫却不是这样理解的，若是换做这件事之前，他可能会很开心顾泉会这样讲，但在他和傅秋那件事之后，他就惴惴不安，隐隐还有些孤寂。 大概是他觉得，顾泉没有跟自己发脾气，反而如此温柔大方，像是大人对待小孩犯了错一样包容，钟赫很是挫败。 钟赫道，ot安泉，你什么时候能和我吵吵架呢？ot 有争吵才会有感情的摩擦，有矛盾才会相互了解，钟赫的父母就是自由恋爱结婚的，虽然感情好，但不时还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拌拌嘴，而顾泉和钟赫，连拌嘴都没有过。 她想是一团软软的白云朵，看起来温和软和，就算里面裹挟着暴雨雷电，也不曾在钟赫面前倾泻过。 但钟赫记得，顾泉曾经因为袁野而生气，也曾经哭过。 他如此奢望。 顾泉怔怔的看着钟赫复杂的眼神，有些不太明白。 她笑道ot为什么要吵架？我们这样不就挺好的吗？ot但她还是做做样子，指着面前的碗筷，说道。ot钟同学，今天碗也是你刷，我就不刷，我不喜欢刷碗。ot 钟赫苦涩的笑了笑，点头道，ot嗯，我来刷碗。ot 顾泉道ot你不是要吵架吗？那你应该说，你也不刷，然后我就可以跟你吵……ot 钟赫摇头，ot不是，不是这样的。ot 感觉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站起来，收拾盘子和碗筷。低声道ot你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ot 顾泉点头，转过头看到鱼缸里睁着眼呆呆的小鱼，心里叹了口气。 顾泉和钟赫表面上回到了以往安稳的生活，钟赫也逐渐恢复到了过去的晨练作息，会带着顾泉一起去健身房。 说来也奇怪，那天钟赫跟顾泉提过袁野的事，袁野居然就没再出现在小区门口了。 顾泉心想，大概袁野也终于想清楚了吧，不再留恋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她不晓得的是，袁野之所以不出现，是他晓得了傅秋那边又有动作了。 当然了，傅秋已经将顾泉和钟赫抛之脑后，她已经成功受了孕，第一个月就已经开始暗暗的保胎了，袁野不关心这个，只是觉得，一个怀孕中的女人，下手也不心软。 傅秋找人整了高步，高步的下半身毁了，再也没法潇洒快活了。 袁野知道这件事，就要稍微晚一点了，他的信息网基本都在海城那边，来到北城这里，袁野没想手伸得那么长，就老老实实追顾泉，兢兢业业做手术混资质就行。 高步这件事做的隐秘，傅秋找的是北城这边的老混混干的，都是有经验的，钱给的到位，办完事了还有个小弟留了下来，专门为这事承担法律责任，算是一场意外事故。 但里面也有人受伤了，所以找的是北城的暗道医生缝补伤口，类似于袁野在海城的医生组织，接一些不能去医院的活。 里面负责联系医生的叫做kyle，和zoe是认识的，挺熟，zoe晓得了，觉得有意思，告诉了袁野。 袁野抽了一根烟，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着，还是发了消息给傅秋。 ot你找人办了高步？图什么？ot他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两人已经离婚，高步也净身出户，有什么好穷追不舍，把人折磨成那样，高步爱玩，断他命根，岂不是让他太过痛苦了。 傅秋回他ot他那玩意儿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索性就给断了。ot ot？ot ot袁大少爷还会听不明白？高步那方面有些小癖好，我忍着很久了。ot 她回答的倒是实话，因为对于高步，倒也还真没什么好隐瞒的。 傅秋当年为了嫁给高步，牢牢抓住他的心，可忍受了不少非人折磨，高步也是这方面得到了满足，对待傅秋才有求必应，但傅秋拿到实权以后就不再依从他，翻脸不认人，早就受够了他。 ot傅总，你就不怕高步去告你。ot 傅秋笑了，ot他有胆子去告我还会佩服他，他不敢的，他手底下搞出多少篓子都是我帮他摆平的，他哪儿敢。ot 过了一会儿。傅秋发来一个消息，说道ot对了袁野，看在原和药企的份上，有件事要提醒你，你前两年是不是得罪过一个叫做大金的男人？小心点，他准备找你麻烦了。ot 袁野还真费劲想了想，却也想不起来认识这个人，一个人的大脑就算记忆力再好，对待不怎么重要的事或者人名，都不太记得，他接触过那么多患者，记了那么多医学知识点，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大金的人？ 于是袁野问了zoe，能找麻烦的肯定只会是那条线上的人，zoe也愣了愣，想了半天才回忆道ot那年袁哥你不是从埃县回海城吗？就有这么一档子事，我跟你讲过，那个大金，他大哥被砍了救不回来了，找来的医生实在束手无策，他非说是我们没尽全力抢救，就为了收钱……就是他，我记得。ot ot操，什么烂事。ot袁野想起来了，只觉得有些烦心。 这人什么时候混到北城来了？一般在一个地方待熟了，他们那种人倒也不会全国各地乱七八糟的跑，除非就是捅了纰漏，要躲起来。 傅秋能够晓得，一定是找人料理高步的时候无意听到大金在找袁野，北狼的身份，袁野一直掩藏的很好，但也没想到会被人晓得。 傅秋也算作是好心提醒了，想着袁野也会念在她好心的份上，别再动她私人医生的主意了即便david已经被傅秋解除雇佣关系，重新找了个新医生，但傅秋不得不防。 而袁野则不觉得大金能找自己什么麻烦来，但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有些防范意识，袁野之前去顾泉小区门口太过频繁，若是有心之人找事，肯定能找到顾泉身上，袁野便再也没到顾泉那边露过脸。 开春工作也不忙，顾泉有时候就会偷懒发呆，鬼使神差的就会在网上搜ot袁野ot。 但是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搜不到，顾泉只好作罢，手臂撑着脑袋，想着袁野就是这样任性，想要闯入她的世界，就风风雨雨的来，而想要退出，又可以悄无声息的走。 生活好像特别看不惯顾泉闲下来，很快就给她整事，顾母打电话过来问，不满的问道ot安宁怎么突然说要去南城了？你做姐姐的怎么不劝劝？你们两个翅膀都硬了，天南海北的到处跑……ot 顾泉和顾安宁上次打电话不愉快，顾安宁并没有将工作辞了，反而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坐到总监的位置，有个到南城学习的机会，毕竟傅氏企业的根基是在南城的，若是赢得了南城那边领导的肯定，升职更不是问题了，于是顾安宁就主动申请了。 傅秋若有所思的说道ot南城那边总负责人，有个叫做傅却的，是我弟弟。你到时候就在他手底下办事……他办事情有些毛躁，你若是受气了或者有些拿不准的，都可以跟我说。ot 顾安宁笑着点头，她非常喜欢傅秋，觉得事业女性就该像傅秋这样的，视她为榜样。 当然顾安宁也发现了，傅秋最近妆容要淡了些，且不再穿高跟鞋，穿着也稍微宽松些，不晓得是不是最近改风格了？ 顾安宁也觉得傅秋胖了一点，想到这个可能，她脑子里突然想到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心下一惊，可是傅秋前一阵子才宣布她离婚了啊，这个时候怀孕的话，小孩是谁的呢？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而且别问什么越界的话。 …… 南城那边也很方便，公司提供公寓宿舍，是和另一个同事合租，顾安宁还省下来了房租钱，觉得再划算不过了。 顾泉被顾安宁的选择给气的，发微信告诉她，反悔还来得及。 顾安宁回了一句ot我不。ot 顾泉道ot那走好不送。ot 顾泉扶额，脑袋有些晕，她一到春天就贫血，难受的很，却也在想，安宁不在傅秋眼皮子底下，其实也还可以。 顾安宁离开那天，顾泉堵着气，没去送，正好是周六，她就躺在家里补觉。 顾泉记得这天是她和钟赫唯一的一次争吵。 钟赫起得早，给她买了早饭，让她起来吃点再睡，不吃早饭头更晕。 顾泉很困，也不饿，嘟囔道ot你先吃吧……我再睡会。ot 钟赫沉声道ot不行，必须起来。ot 他拉着顾泉的手，将顾泉硬是从被窝里拉了起来，顾泉睡眼惺忪，有点起床气，说道ot你最近管我管的好多。ot 几点睡觉，几点吃饭，有没有喝营养液，给她带的滋补汤有没有吃……每天都要问好多遍，顾泉周五晚上就会熬一会儿夜，看看综艺看看什么的，最近一到十点半，钟赫就会把她的手机和电脑给收了，硬是要让她早点睡。 钟赫抿抿唇。说道ot养好身体，才容易怀上孩子啊，你都三十了，今年过完生日就三十一，如果下半年怀上，等你生产，估计都三十二了，比较危险了……ot 顾泉原本还有些迷糊，听到钟赫这样算着年龄，突然就清醒了，难以置信的问道ot钟赫，你想要我备孕了？ot 钟赫笑着点头，坐在顾泉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温声说道ot对，我也是今天休息日想要和你正式商量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有个孩子了……对不起安泉，之前结婚的时候，我说五年之内不想要孩子，但现在才第二年，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陪着我们。ot 顾泉拧眉，一张清丽的脸上是疑惑和不解的表情，她艰难的说道ot……可我还不想要孩子。ot 钟赫在这时没有说遵从顾泉的想法，而是摸着她的脑袋，笑道ot孩子就是需要相处，你就会喜欢了，等你怀上他，他在你肚子里待上八九个月，等到他生下来，你抱在怀里，等到他会叫你妈妈……安泉，你一定会喜欢上的。ot 顾泉看着钟赫的嘴唇翕合着，说着劝她怀孕的话，一时间有些懵，而后便是心酸，她柔柔的笑了笑，说道ot钟赫，你知道我爸爸当年让我妈妈再生一个的时候，我妈妈已经不想生了。家里有我和安宁两个，还送走了一个女婴，妈妈真的很累了，也很疼了，可爸爸说，儿子和女儿不一样的呀，你难道不想儿女双全吗……我记得，爸爸劝妈妈的语气，和你现在一模一样。ot 钟赫看着顾泉，看着她那张脸渐渐起了寒意，顾泉冷声道ot怀不怀孩子，决定权在我，你不能这样只说美好的一面，让我对孩子心生期望，让我生孩子，这样是不对的。ot 顾泉困惑的看着钟赫那张俊雅的脸，有些难过，以前的钟赫不是这样的，他一定会很冷静的分析生孩子的好处和坏处，并且做出最好的规划，以防止两人的生活因为孩子而出现凌乱，才不会这样突然就劝说想要孩子。 钟赫的睫毛轻颤，他的眼睛很好看，总是给人很诚恳负责的感觉，顾泉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他说道ot安泉，我想要和你之间有个孩子。是因为我喜欢你。ot 顾泉沉默不语。 她偏了下眼神，房间内的窗帘没有拉开，所以室内有些暗，却又透着点光亮，耳边是钟赫深情款款的告白 ot安泉，我爱上你了，可是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对我，就像是你对安宁那样，是一种亲情，是责任，而不是爱情。ot ot我知道袁野来北城，肯定是为了你，如果我没有爱上你，那我无所谓，可我偏偏心里有了你，我多害怕一觉醒来你跟我说，你要和我离婚，你要和袁野在一起……所以，所以我才想要和你有一个孩子，有个孩子，我们之间的羁绊就会更深，我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失去你了。ot 他说到最后，语气渐渐急切了起来，顾泉明白了，那是一个人在缺乏安全感时，才会去想一些能抓住的机会。 顾泉问道ot钟赫，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不明白，在你眼里，我们之间，是这样脆弱的吗？ot 钟赫轻笑，ot安泉，喜欢一个人，心不由己。ot 顾泉摇摇头道ot现阶段，我不想生，如果你执意想要孩子，我不会允许你碰我。ot 钟赫眼里仿佛有什么破灭了，但他还是笑了笑，说道ot好，不生……但你还是要起来吃早饭。ot …… 然而早上的谈话，只是给顾泉心里上了一道枷锁，让她有些疲惫。 下午的时候，婆婆打了个电话给顾泉，语气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让顾泉觉得很是不适应。 婆婆问道ot钟赫最近有没有哪儿不对劲啊？ot 顾泉连忙道ot没有，他很好，都很好。ot 钟赫离职的事情，家里一点也不晓得，前一段时间的萎靡颓败，钟赫和顾泉都没跟老人们说。怕担心。 婆婆ot哦ot了一声，而后又道ot那个……小泉啊，我们家钟赫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这一点你也知道的。ot ot嗯，我知道的。ot 婆婆说ot其实钟赫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孩子，谈了整整一个大学，那孩子我也见过的，家世也好，也喜欢钟赫，只是两个人没缘分，没在一起那个这个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很满意你这个媳妇儿的，只是有件事，不晓得钟赫有没有告诉你。ot 顾泉微眯眼，有着不良的预感。 婆婆道，ot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叫傅秋，她今天来见我和你公公了，说是怀孕了，钟赫的……我也不晓得她什么时候和钟赫旧情复燃了，怎么都觉得应该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你和钟赫不要吵架，心情气和的聊一聊……ot 顾泉淡定道ot婆婆放心，我会和钟赫好好商量的。ot 这个反应着实让婆婆有些意外。太淡定了，但往往一个女人越淡定，到最后闹得反而越狠，婆婆连忙点头，把电话挂了。 顾泉挂了电话，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她那天就知道，傅秋单纯睡了钟赫，那么一出有些没意义，果然，她是为了怀上钟赫的孩子。 不过这种思路，让顾泉着实有些想笑，是想要个孩子。以后接手她的商业成果吗？想来想去还是想要生一个最爱的男人的孩子，但偏偏她又不满足了，还是去见了钟赫的父母，是要仗着孩子上位不成吗？ 钟赫端着一盘车厘子递给顾泉，看到顾泉在想些什么，问道ot怎么了？ot 顾泉笑道ot傅秋怀孕了，是你的孩子，今天跑到公婆那里了，婆婆让我和你商量怎么办，听老人家的口气，应该算是挺开心的。ot 盼着要孙子，这有女人怀了，老人家当然开心了。 钟赫眼神渐冷，毫不犹豫的说道ot我不会认，那是她傅秋一个人的孩子。ot 他知道的，傅秋不可能打掉这个孩子，他无力，但他可以选择不认。 顾泉挑眉，想到了早上钟赫想要孩子，倒是轻巧的说道ot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这都有一个了，那我暂时就不用ot 话还没说完，钟赫就将手里端着的车厘子摔了，玻璃盘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钟赫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他脖颈上筋脉凸显，直直的看着顾泉，沉声说道ot顾安泉，你就算不爱我，也不可以有这种念头，你这是对我的折辱。ot 一个女人，大概是真的不爱你，才会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听到别的女人怀了丈夫的孩子，也没有生气吃醋，反而觉得那个孩子是对老人交差了。 顾泉知道她随口而出的话，太过伤人，上前想要抓住钟赫的手，却被钟赫拂开。 他浑身散发着冷意，走出了家门。 顾泉跟上他，说道ot钟赫，对不起，我不是……ot ot别跟着了，我出去静一静。ot ------------ 71.认栽 钟赫说是出去静一静，只是在小区外的绿化道上散步散散心，耳边还回荡着顾泉轻快放松的口气，更觉得郁闷。 他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钟母，钟母接过，便低声说道ot了吗？ot 钟赫ot嗯ot了一声，愁眉不展，听着钟母又道ot你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啊？人家傅秋都拿着孕检报告来了，中午我和你爸留了她吃了顿饭，看她那个架势，穿着，和当年的确不一样了，她有钱，也不是图咱们家什么……但你这个事，你怎么和小泉交代啊？你们吵架了吗？ot 钟赫没回答，只是问道ot傅秋还在您那儿吗？ot 钟母了然，小声道ot在客厅跟你爸看电视呢，你是要跟她说说吗ot 钟赫道ot嗯，妈你把电话给她。ot 傅秋接过电话，还是回避了下钟家二老，去了阳台。她心情很不错，医生说了，怀孕期间就是要心情愉悦，她笑道ot都把我微信删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跟我讲话了。ot 钟赫冷冷道ot前提是你不会这么不知羞耻的直接去见我父母。ot 傅秋道ot总归是我孩子的爷爷奶奶，当然得见啦，而且叔叔阿姨很喜欢我，可比你对我温柔多了。ot 钟赫实在头疼，态度冷硬道ot傅秋，适可而止，孩子我不会认的，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父母，也不要再想破坏我的家庭……ot 傅秋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钟赫的话，说道ot钟赫，你钟太太的位置对于我来说，还没有那么非坐不可，我只是单纯的，想见见叔叔阿姨，给他们点好消息我在你家看到不少中药，叔叔阿姨是不喝的，我猜是给你家里那位吧？她怀不上孩子吗？还是说……她还没打算怀孩子？ot 钟赫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说道ot你有想过。生下这个孩子，孩子没有父亲，且有朝一日得知自己是私生子，你就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ot 傅秋低笑ot相信我，比起父亲，他会更需要金钱和权位。钟赫，你一直都没变过，所以我现在想通你为什么会爱上顾泉了，即便不是顾泉，也会是别的和你结婚的女人，你这个人。太需要爱情了。ot ot而我，我并不是需要爱情，我只是需要你而已，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爱上别人，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好生抚养长大，我来见叔叔阿姨，也是希望孩子以后就算没有父亲，最起码有爷爷奶奶，老人不会对孙儿辈不好的。ot 钟赫听着，一时无言。 傅秋看了眼坐在客厅的钟母钟父在小声嘀咕些什么，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她说道ot如果你不是回心转意想和我在一起，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该走了。ot 她挂断电话，眼里闪过一丝悲伤，而后走进客厅，电话递给钟母，笑道ot钟赫担心我，让我赶紧回北城，别打扰叔叔阿姨，我两个小时后的高铁，先走啦。ot 钟母观察着傅秋，喜笑盈盈的，完全没有什么忧愁和不安，也完全没有把自己置身于小三的立场，实在是太过奇怪。 钟母送了傅秋出去，回来后，一脸愁容，钟父宽慰她道ot下一辈的事情，你也别太操心，他们自己会解决的。ot 钟母道ot我只是觉得傅秋这孩子变化挺大的，唉，心里对小泉觉得过意不去，要是小泉也能怀上孕就好了，等到傅秋这孩子落地，钟赫会不会就要跟小泉离婚了？刚才听儿子的声音，我就猜，他是不是和小泉吵架了。ot 知子莫若母，还能听不出来钟赫的烦闷么。 钟父摆摆手ot他不会那么做的。ot 但钟父也不是很确定了，在钟赫出轨这件事上，就在钟父钟母的意料之外，孩子从小看到大的，一贯是负责任有分寸的，怎么就突然出轨搞出来一个孩子呢？ 所以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里，两位老人不能不去想，假如钟赫为了孩子，要和顾泉离婚怎么办？ 假如顾泉能赶紧怀上孩子就好了，钟母觉得，如果顾泉这时候怀上，她会更加在意顾泉的孩子的。 钟赫出去以后，顾泉也心里不好受。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内疚和抱歉，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再告诉她，你要坚持你当下的想法。 她在北城也没什么好朋友，和钟赫不吵架的时候，钟赫就是她的朋友，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事情了，和钟赫喝点酒聊一聊就行，现下却是不行了，连顾安宁都离开北城了。 顾泉只好在同事群里，问道ot有没有人晚上有空出来喝酒的？ot 同事们都说有约了，或者是周末不想出门只想休息的，顾泉叹了口气，准备自己一个人去。 还是下午，所以顾泉先去商场逛一逛，女人排解坏情绪的一个最好方法就是逛街买衣服，但转了一圈，顾泉也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刚出了商场转过一条街，便看到两个年轻女性正在发传单，身后是新开的母婴店店面。 那个宣传看到顾泉，一眼就看到顾泉的戒指，晓得是已婚人士，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问道ot小姐，您是已婚了对吧？请问家里有小孩吗？ot 换做平时，顾泉肯定不搭理，可她现在有些无聊，且听到这个问话有些敏感，于是停了下来。 那个宣传女生笑道ot您贵姓啊？ot ot免贵姓顾。ot ot顾小姐您好，您是从未怀孕过还是已经家里有小孩了呢？ot 顾泉接过传单，大致看了眼，说道ot还没有怀孕过。ot ot那是否有备孕的计划呢？ot 顾泉愣了愣，而后竟然点了点头。 传单上有备孕课、胎教课、分娩课，反正怎么能挣钱怎么规划课程，顾泉翻了一面，这家店还有业务是月子中心，还真是一套下来全部齐全。 这个宣传看出来顾泉在这方面需求不是很高，但到底是潜在客户，于是便说ot我们待会就有一个课程，是关于备孕期间心理方面的准备和调节，老师上课也都很专业，如果想要了解的话，可以试听一下。ot 顾泉静默了会儿，而后点点头ot嗯，我试听一下。ot 试听课其实人还不少，大概是因为免费，再加上周末的原因，大概二三十个女人吧，年龄从二十多到三十多都有，还有七八个都是带着老公一起来的。 顾泉找了个靠近后门的座位坐下，想着如果听着很无聊就方便走人，不会太过尴尬。 这时旁边来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皮肤有些黄，就坐在顾泉旁边，冲着顾泉呵呵笑了一下。很是亲切，顾泉微笑了下，低着头继续看着传单。 马尾女倒是自来熟，还有十分钟开课，她将帆布袋放在桌上，对顾泉说道ot你好啊，我叫董倩。ot 顾泉笑道ot你好。ot 董倩看着顾泉，看她穿着打扮都很干净利落，看着年龄也不小，问道ot你多大啦？以前生过吗？ot 顾泉道ot三十，没生过。ot 董倩笑得很欢，她觉得自己是找到同类了，于是更加凑近顾泉说道ot哎呀这么巧，我也三十了，你几月啊，我八月的。ot 顾泉笑道，ot我六月的。ot 她其实不太想搭理董倩，这种小学生开学分班式的自我介绍和相互了解，让她很不舒服。 但董倩不觉得，反而压低声音说道ot你看着比我小多了，没想到比我大两个月，哈哈你结婚几年了啊？ot 顾泉说道ot不到两年。ot ot哦，那你结婚挺晚的了呀，我都结婚六七年了，还是没有小孩，家里急死了，我今天出来逛街看到这个有免费的课，所以才来随便听一听的……ot 顾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但是董倩仿佛是打开了话匣，说着她为了怀孕多么辛苦，看了那么多的医院，吃了那么多的药，甚至还做过人工授精，就是怀不上。 ot不晓得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可能和小孩子没有缘分吧……ot 董倩说完，正好上课的老师走了进来，穿着正式的西装裙，笑容和蔼可亲，年龄大概有四十多岁了。 在顾泉的意料之内，这种备孕课无非就是让女性放松心情，什么注意饮食，保暖身体，还有掌握身体排卵期的规律。 顺便又不时的穿插着孩子的美好。什么夫妻之间，孩子有多么多么的重要，可以让夫妻之间感情更加紧密等等。 顾泉看着投影上面一些一家三四口的那种照片就觉得有些刺眼，她拎起包就悄悄离开了。 那个宣传的小姑娘眼尖，看到顾泉出去了以后，问着是不是哪里不满意，可以提些建议改进，还说什么如果怀孕了来这里上胎教课有什么优惠，顾泉摆摆手，整个人低气压的就出去了。 商场附近有一条街，全部都是各种风格的酒吧。顾泉进了一家民谣酒吧，驻场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唱着慢悠悠的情歌，顾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喝着酒，她酒量不大好，也就叫了啤酒果酒喝着，算是消磨时间。 她两只手臂搁在桌上，撑着脑袋，脑子里只在想一个问题，她需要为了钟赫，为了这个婚姻，决定生孩子吗？ 顾泉不由得在想，假如她没有和钟赫结婚，那么现在的自己，应当在忧愁些什么呢？还有，她和钟赫的婚姻，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呢？假如她没有和钟赫结婚，钟赫在北城遇见傅秋，岂不是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也不必要衍生出这么多不愉快来。 还有……袁野。 顾泉瘪瘪嘴，有些想哭，她不能接受迷糊状态下。感性压倒理性，让她不可抑制的想起袁野，如果当初没考虑那么多，就放下尊严，放下顾虑，要和袁野在一起，那么如今又会是什么样呢？ 顾泉将一瓶啤酒倒完，一饮而尽，而后要了一瓶威士忌，窝在沙发上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她喝了几口觉得热，将外面的风衣脱了，里面紧身的黑色薄毛衣短裙，一双腿穿着长靴，裙子和靴子之间是白色的大腿肌肤，很好看，酒吧里自然有狩猎的男人早就盯上了这个熟女姐姐，跃跃欲试。 有个年轻男人走上前，和顾泉搭讪，顾泉歪着头，翘着腿，一手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个杯。说道ot你几岁啊，成年了吗？ot 年轻男人摸了摸下巴，说道ot二十三，小姐姐可以接受吗？ot 他说着，注意到顾泉身后不远处，有个男人迈着步子靠近过来，心想是不是又有人看上这个熟女姐姐了。 顾泉嗤笑了一声，不屑道ot年轻小不小都是小事，得看别的地方大不大。ot 她明显是醉了，年轻男人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话音，觉得是个玩得很开的小姐姐，于是他凑过去，想坐在顾泉身边，屁股还没挨上沙发，肩膀就被人大力按住，紧接着被人推到一旁。 他定睛一看，一个五官硬朗好看的男人，眼神阴鸷，浑身冒着寒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ot滚。ot 年轻男人刚想说ot先来后到懂不懂ot，就听到熟女姐姐对着男人唤了一声ot呦，袁野。ot 看来是认识的，于是年轻男人端着酒杯就走了。 袁野叹口气，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放在桌上，淡淡的说道ot这次我可没跟着你，完全巧合。ot 顾泉找了个舒服的靠姿歪在沙发上，对着袁野道ot我不信。ot 袁野没好气道ot不信拉倒。ot 顾泉抬起靴子踢向他，说道ot你刚才把我那个二十三的年下小朋友给赶走了。ot 她脸上酡红，由于微醺，冷清中带着点魅惑，让袁野心下一动，但听着她的话，又觉得来气，袁野道ot顾泉，你今天是来买醉的，还是来搞一夜情的？ot 喝醉了好像大脑就会开心点，顾泉倒是没想起来白天还在为婚姻而感到疲累，此刻笑着道ot买醉啊，但是碰到合适的，睡一睡也不错……ot 袁野脸色渐冷。 她斜睨了一眼袁野，又道ot骗你的。我在你身上认了栽，不可能再随便睡了。ot 袁野一时不晓得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看着顾泉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懒散样，有些疑惑，说道ot你在我身上认什么栽了？我是骗了你的钱，还是卖了你的身了？ot 虽说以前拿过u盘威胁她，但到头来还不是他认输，u盘里的东西被他上了好几个密码锁，在海城那两年，想她的时候才会打开看看。 顾泉抿着唇笑，撩了撩头发。她年前又去烫了一下，波浪卷更好看了，酒吧里晦暗的光线故意在制造暧昧气氛，她凑上前，距离他很近，身上是香味和酒气混杂，像是催情剂，让袁野觉得喉中干燥。 顾泉的眼睛里像是有晨间湖泊上弥漫的雾气，湿漉漉的，她吐气如兰，说道ot我把我的喜欢栽给你了呀。ot 她伸手拍了拍袁野硬实的胸膛。叹口气，道ot也没生根，也没发芽，就埋起来了。ot 她仰着头，有些要哭出来的说道ot袁野，我把给你的喜欢……埋起来了。ot 酒吧里的驻场换了一首流行歌唱了起来，唱的是任然的《看穿》，歌词里是那句ot两人的感情怎么可以一人追赶，故事早就该停留在那次离散ot。 袁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的指尖轻颤，捧着顾泉的脸。黑眸里是星星点点的喜悦和害怕，他沉声问道ot顾泉，你刚才说你喜欢我，对不对？ot 顾泉眯了眯眼睛，在回忆刚才说了什么。 她这种迷茫的样子，让袁野心急又怨恨，他咬咬牙，强硬的说道ot我不管，反正你就说了，你说你喜欢我。ot 顾泉后知后觉的点点头，问他ot我说什么了？ot ot你说你喜欢我。ot袁野将头抵着顾泉的额头，盯着她看，唇角上扬，开心的说道。 ot哦……ot顾泉闻到袁野身上的消毒水味，是熟悉的味道，她又想了想，问道ot我刚才说什么了？ot ot你说你喜欢我。ot ot哦……我刚才ot她又要问了，喝醉了记性这么差的吗？ 袁野直接打断她，说道ot你说你喜欢我，喜欢我，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说你喜欢我。ot 顾泉这才记住了，她伸手抱住袁野，脸靠在袁野的怀里，小声喃喃道ot袁野。ot 她觉得像是在梦里，这让她此刻的罪恶感没有那么深，梦里的告白怎么能当真呢？ 袁野道ot嗯，我在。ot 顾泉觉得他身上好暖和，袁野说他喜欢和她一起睡觉，其实顾泉也很喜欢，她觉得袁野搂着她睡觉的时候，她好像格外的重要。 ot袁野。ot ot嗯，我在呢。ot ot袁野。ot ot嗯，我知道，我也很想你。ot 袁野知道顾泉在不厌其烦叫他名字的时候，她想透过那两个字传达什么。 他心里某个地方是荒芜的沙漠，而此刻，却像是被罕见的甘霖给滋润了，慢慢的灌满。 顾泉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她今天太难过了，在想到袁野的时候，才会有些轻松。 她今天看到一家三口的照片时，并没有从心底升起向往之意，反而有种窒息感，以及扑面而来的愧疚感，老师让她们幻想下和丈夫一起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场景，顾泉脑子里只想到了袁野。 她现在什么也做不好，做不好一个好妻子，做不好一个好儿媳，甚至连个姐姐都做不好。 顾泉的眼泪慢慢滚落下来，她哑声道ot袁野，你能想象到，我现在除了想你这件事，其他的事，都不太擅长了。ot 袁野搂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她的悲伤和想念，他都感同身受，他拍着她的脑袋，柔声道ot那你只需要做你擅长的这一件事就够了。ot ------------ 72.偏执 顾泉虽然喝醉了有些迷糊，但残存的清醒还是能知道袁野把她带到哪儿了。 他把她带到了那个公寓里，刚一进门，顾泉胃里翻腾，想吐，没忍住，就吐在了袁野身上，吐过了还是难受，呜呜咽咽的说袁野身上怎么那么难闻。 袁野ot……姐姐，不带你这么又当又立的。ot 顾泉不悦的眯着眼，打了袁野一拳，说道ot你在骂我婊子？ot 袁野ot……ot 袁野将身上脏了的衣服脱了甩到卫生间里，瞧着顾泉的衣服和毛衣上也沾上了，便伸手要给她脱掉，反正衣帽间里，有很多给顾泉的衣服，不差没得换。 顾泉跪坐在地板上，袁野蹲在她面前伸手要给她脱衣服，顾泉看清了袁野的脸，又打了他一拳，嘴里喊着ot你干什么？你又耍流氓了你！ot 袁野ot……ot 他倒也没有不耐烦，就是觉得好笑又好气，他柔着声音说道ot我没要对你做什么，你衣服脏了。给你脱掉。ot 顾泉问道ot那我脱掉了穿什么？你就是想占我便宜。ot 袁野坏坏的笑ot呦，被你看出来了？ot 他将顾泉捞起来，将她推进卫生间，直接打开热水，举着花洒喷向顾泉，顾泉被淋得一个机灵，瞬间清醒了不少，只听到袁野低笑道ot你不是说我占你便宜吗？索性就占到底好了，快，把衣服脱掉，洗个澡，洗得干净点我才好下嘴……ot 浴室里热气氤氲开，顾泉身上的毛衣被淋湿，非常的热，且不舒服，她抢过袁野手里的花洒，冲着他喷，说道ot要脱就得一起脱，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ot 袁野的头发全部被打湿，他顺手将额前的发都往后撸，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上前搂住顾泉，声音低沉性感，身上炽热的不像话。他说道ot别闹，好好洗个澡。ot 他语气里仿佛在抑制些什么，顾泉愣愣的，倒是不折腾了，乖乖地靠在浴室的瓷砖墙上，浑身没什么劲，任由袁野将她的衣服脱掉，见她站都站不稳了，干脆将她放在浴缸里。 顾泉靠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让她昏昏欲睡，头发湿漉漉的沾在身上。性感而不自知，袁野蹲在一旁，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尽量忽视顾泉此刻的撩人。 顾泉喉间干燥，她喝了酒，此刻处于湿热的浴室里，只觉得身体内缺水，于是张着嘴去喝花洒喷洒出来的热水，那水又不是烧熟的，自然不卫生，袁野见状，伸手歪过她的脑袋，哑声道ot等会就洗好了，出去喝。ot 顾泉点点头，袁野叹气，随便按了两泵沐浴露，给顾泉胡乱洗了澡，一抬眼，见她又不听话的喝水，他喉头动了动，手里是滑腻的泡沫，就直接捧着顾泉的脸，吻了下去。 顾泉闭着眼，鲜少的主动地回吻着他，她想要汲取更多的湿润和甜腻，将袁野逼迫的没办法，喘着气推开了她。 袁野冷静自持，此刻却也在想，假如能和她这样温存下去，命都给她也不为过。 他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皱着眉，将顾泉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拿着浴袍给她裹上，顾泉迷迷糊糊的，上前要抱住他，小声道ot你刚才怎么推我啊？ot 袁野搂过她，用毛巾给她擦着头发，淡淡道ot怕你明天醒了会怪我。ot 顾泉贴着他的胸膛，笑道ot你是袁野啊，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ot 她柔软的时候，其实也会说好听的话，只不过跟袁野说的少，更多时候都是冷硬不屑的态度，总呛他，袁野在她跟前，耳朵根子就软了，听到这么一句宠溺的话，脸上的笑都收不住，他说道ot扯淡，你上个月还为了钟赫生我的气，亲口说的，要我走。ot 他垂眸看她，有些委屈道，ot现在还好意思怪我推开你。ot 顾泉傻呵呵的笑，缓缓的说道ot其实我生你气，生的更多的，是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坏，坏到如果我原谅了你，就很没道理。ot 袁野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喜悦，他第一次晓得。原来在顾泉心里，他做任何事，她其实都已经原谅他了。 ot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很双标，这让我觉得……我和你一样坏。ot 喜欢就是偏爱，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原谅他，但心里却总是念着他的好，这种心底的矛盾实在无解。 袁野闻言，顿了顿，眸子里的星点闪烁着，低声道了一句ot我也是。ot 他能被顾泉气得牙痒痒，一声不吭就去结婚了，对他若即若离，惹了火又不负责浇灭……可他还是放不下她，对她总是格外的有耐心。 袁野将她的头发吹干，见顾泉闭着眼，一张清秀的脸素净好看，白里透红，无奈的笑，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卧室里，让她睡个好觉。 他坐在床沿，顾泉的手机没多少电了，他拿着充电器充上电，看到有好几个电话，是钟赫的。 顾泉的手机解锁密码很好猜，她自己的生日，袁野打开，见到微信上也有不少消息，也是钟赫的。 ot安泉，你在哪儿？回个电话。ot ot安泉，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你先回家好不好？ot ot安泉，你回我一句话，或者一个表情都可以，我很担心你。ot …… 袁野看完，原来今天她一个人在酒吧，是因为和钟赫吵架了吗？ 吵得什么呢？ 仿佛是为了解答他心里的疑惑，钟赫正好此刻又发来一个消息 ot安泉，孩子的事，我都听你的，你不想生，那就不生，哪怕你打算丁克，我也听你的，你回来好不好？ot 室内的灯已经关了，手机屏幕投射的微光，袁野的表情讳莫如深，他狭长的眼射出不悦的神色，将顾泉的微信添加了自己的，又放了回去。 他看着沉睡的顾泉，有个不太好的猜想，难道顾泉已经怀上钟赫的孩子了吗？ 这种危机，让袁野很是不安。 但这是不能回避的问题，假如顾泉怀上了钟赫的孩子，他就更没有机会得到她了。 顾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种全身被大卡车碾过后昏迷了很久的感觉，从身体到大脑都很不舒服，原来宿醉的感觉这么痛苦的吗？ 等到她看清自己身处在哪里后。着实心惊，又看了眼身上的刺绣蔷薇睡裙，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衣服，但却也很合身，她摸了摸头发，蓬蓬的，身上也没有恶熏熏的酒气味，关于昨晚遇到袁野以后的所有对话和画面涌上脑海，她双手揪着被子，难以相信她都跟袁野说了那些话。 也太……没底线了吧…… 她摸到一旁的手机，看到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钟赫打了很多个电话，也发来很多消息，奇怪的是她的手机居然是静音状态，她并不记得她有改成静音。 肯定是袁野了。 她拍了拍脸，强装镇定的下了床，去找自己的衣服，刚一开门，就迎上了袁野端着餐盘，他笑道ot醒了？去洗漱，来吃饭。ot 顾泉有些尴尬，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低着头绕过袁野就去刷牙洗脸。 好在这天是周日，她倒不用愁心迟到的事。 她关上洗手间的门，顺便上了个厕所，一低头，脸蹭的就红了，扶额叹气。 所以袁野不光帮她洗了个澡，身上的内衣也帮她换了…… 顾泉在洗手间里洗漱好，怎么都不好意思打开门去面对袁野。 直到袁野在餐桌旁等了她很久，也不见顾泉出来，便来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说道ot你好了没？ot 顾泉扬声说道ot好了。ot 她呼出一口气，才打开门，头发被她随便扎了个低低的马尾，看起来温婉却又清爽，袁野看着她眼底就是柔情蜜意，说道ot来吃饭。ot 顾泉嗯嗯啊啊的应着，也不敢看他，走到餐桌旁还被椅子腿给绊了下，袁野瞧着她不自在的反应，忍俊不禁。 顾泉看着他准备的饭，一时有些无语。 他是订的星巴克，因为顾泉早起有喝咖啡吃三明治的习惯，反正袁野自己做饭手艺也不算好，家里也没菜，他今天起来的也不是很早。所以干脆就点了星巴克的轻食和热拿铁。 顾泉有点想笑，看他郑重其事的喊她吃饭，她还寻思袁野亲自下厨了呢。 她肚子很饿，吃了几口，就听到袁野问道ot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ot ot咳咳咳ot顾泉差点没被噎住，咳了几声，喝了口咖啡，才对上袁野期待的眼神，疑惑道，ot你怎么问这个？ot 她脸上一片红晕，明明穿的睡衣也不厚，可就是脸烧的很。连带着耳根子也烫，戳破了那层伪装，此刻她在袁野面前，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袁野暧昧的笑道ot为什么不能问？你离婚了，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去离婚，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你离完了我们正好去领结婚证，还不用跑两趟。ot 顾泉ot……ot 她低下头，喝着咖啡，努力恢复到平素的状态，才说道ot你……你想多了。ot 顾泉岔开话题，问道ot我昨天的衣服呢？在哪儿？ot 袁野道ot在衣帽间，昨天给你洗了烘干了。ot 顾泉起身去衣帽间，关上门把衣服换了，顺便回了个消息给钟赫ot昨天在同事家，睡得早，手机静音了，都没看到消息，我马上回去。ot 她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衣服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气味，倒是还好，心跳很快，负罪感很重。一想到回到家面对钟赫，她就紧张的不像话。 已经是已婚妇女了，却在别的男人家里睡了一晚上，怎么也说不过去。 钟赫回复的很快，他就在手机那头等着，本来决定如果二十四小时后还没回复，他就报警。 ot嗯，我在家等你。ot 顾泉拿了她的包，理了理头发，袁野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坐在餐桌前，轻声问道ot是不是我准备的午饭太随便了，你不高兴了？ot 顾泉低着头，手在包里随便翻着，倒也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只是她不做点什么，就觉得很尴尬。 她说道ot不是……ot 顾泉迈着步子走到门前，套上那双长筒靴，不晓得怎么回事，越心急就越拉不上拉链，难不成她一晚上过去还能胖多少不成？ 她弯着腰，好不容易将拉链拉上，袁野就从背后抱住了她，低声道ot对不起。顾泉，因为昨天晚上失眠，所以今天起晚了，我也想给你做些饭菜的，但是我怕你醒了我还没做好，我不太会做饭……所以就订的餐，我知道，我知道钟赫很会做饭，我明天开始，一有空闲，我就去学做饭。ot ot所以你别生气，顾泉，要不我带你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我一定都能带你去。ot 顾泉震惊的听着袁野说出这么一番卑微的话，一时间心里酸疼，眼睛痒痒的。 顾泉被他勒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按着他的手，说道ot你先……你先松开我。ot 袁野呼吸沉重，他闷声道ot不，我松开你就走了。ot 他昨晚失眠的时候就在想，既然顾泉都说喜欢他了，那就可以摊开来谈一谈她离婚的事情，但没想到顾泉清醒了还是往日那个态度。 所以他不能松开她，松开了，她就又要离开他了。 袁野苦笑道ot你昨天说了，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ot 顾泉道ot对，我是说了，那是我喝醉了，说的糊涂话，我把你……我把你当成钟赫了。ot 袁野不屑道ot扯淡，你一直叫的都是我的名字，一句也没提到过钟赫。ot 顾泉咬着唇。 袁野低着头，唇在她的耳边缓缓道ot我知道你在挣扎什么，你觉得你出轨了，很对不起钟赫，是不是？但你忘了吗？钟赫也出轨了，傅秋都怀了他的孩子了，你还守着你们的婚姻做什么呢？和他说离婚，成全他们，也成全我们，不好吗？ot 顾泉摇了摇头，她艰难的说道ot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ot 昨天和钟赫吵架，钟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爱上顾泉了，想要和顾泉有孩子，他不会承认傅秋的孩子，他和傅秋之前回不到过去了。 钟赫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昨天才质问他别把他们的婚姻看的那么脆弱，可如果此刻她回去和他开诚布公的提离婚，她不敢想象钟赫会受多大的打击。 归根结底，她的出轨，和钟赫的出轨，性质是不一样的。 袁野眯了眯眼，眼神阴鸷到可怖，沉声冷声道ot我想的很简单，除非你现在打电话跟钟赫说要离婚，否则我不会放你出去，我昨天没有碰你，就是考虑到你的想法。想着你会更加轻松的和钟赫提离婚，但你既然现在不肯，那我就把你关在这个公寓里，断了你的网，禁了你的足，把你做的下不了床，等到你怀了我的孩子，看你离不离得了婚。ot 顾泉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是晓得袁野的偏执会到何种地步的，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她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稳住袁野，她软下声音说道ot好，我和钟赫提离婚。但是我得回家和他谈。ot 袁野一听，便微微松开了她，顾泉转过身，仰着脸真诚的对袁野说道ot你想，我一个晚上没回家，突然打电话跟钟赫说要离婚，他肯定不会相信吧，反而会觉得我是不是被威胁了，如果他担心我，可能还会报案，我觉得我们三个的事情，犯不着闹到派出所吧。我……我也会觉得很没面子啊。ot 袁野紧紧盯着顾泉说话时的表情，而后喜上眉梢，唇角上扬，他说道ot好，那你回去和他说我今晚要值班，明天早上回来，我要在这看到你，听到你的好消息。ot 他捧着顾泉的脸，感受着手心里滑腻的触感，一字一句的继续道ot如果钟赫不肯离，那你先分居，搬来和我住，他要多少赔偿金我都出，还是不肯离，我请律师，北城最好的离婚律师我都给你请。ot 顾泉瞪圆了眼睛，眼前的袁野，仿佛魔怔了一般，眼底隐隐有发狂的倾向，顾泉若是离不了婚，他誓不罢休。 她的心底逐渐没了底，这种后悔又后怕的感觉，她就不该喝醉，她就不该袒露出心声，这只会导致原本都要回归到正轨上的生活，再次崩盘脱轨。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收揽在袁野的眼里，倒像是由于惊喜而产生的不知所措，袁野低着头，亲了她一口，说道ot姐姐，快去吧，我等你。ot 顾泉强颜欢笑着推开门。 顾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刚一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的钟赫就睁开眼，他慌忙站起身，见到顾泉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下来。 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顾泉的回复，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有些蜡黄，他走上前，按着顾泉的肩膀，说道ot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昨天是有些不理智，只想到满足自己的安全感，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ot 他话未说完，顾泉就颤抖着身体，闷声哭了出来。 她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钟赫呢？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袁野难过呢？ ------------ 73.敌意 顾泉并没有离婚的念头，她从和钟赫结婚以来，一直都没有这个念头。 和袁野之间，她觉得，只是人生路上的一条分叉，总归不是正途，不能因为一时的欢愉而将稳定的生活给破坏了，这是顾泉一贯的准则。 况且如今的钟赫，一定无法承受顾泉开口提离婚的伤害。 顾泉在家里和钟赫待了一天，钟赫想拉她去公园散散心，顾泉摇头，头一晚上喝多了还是不舒服，只想休息。 钟赫欲言又止，男人也有直觉，他觉得昨晚顾泉可能不是去了同事家过夜，更有可能是和袁野在一起的。 不过他没法开口，仿佛开了口，他就真的要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了。 袁野下午的时候就去医院了，心外科的韩主任下午有一场手术，袁野作为二助。这个手术比较复杂，病人是个小女婴，才六个月大，先天性心脏病里最复杂的法洛四联症。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袁野之前在海城，跟着导师做过这种病例的手术，然而这个女婴的情况不容乐观，肺部发育不好，本来是建议等肺动脉再发育稍微好点，缺氧没那么严重的话，再做法洛四联症矫治术，分期手术下来痊愈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但袁野下午才刚到医院，准备查看病情时，女婴就突然浑身抽搐，面色黑青，手脚发紫，只能通知家属第一时间安排手术。 这个女婴的母亲也才三十不到，哭得很是凄惨，在医院，这样的家属见的多了。袁野只是冷静的说明了情况，女婴母亲纠结着，一直问着袁野和韩主任：”手术会成功吗？我女儿……太受罪了……一定要成功啊，求求你们了……” 韩主任道：”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这是医生在面对家属时唯一能够保证的话语，袁野眼神淡漠，将手术同意书递给女家属，女家属抬眼看了眼袁野，眼圈红红的，手颤抖的签了字。 在做术前消毒的时候，一旁的护士突然说道：”那个小孩的爸爸一直就没见到过。但那个妈妈又没有工作，天天守在医院，缴费倒是挺及时的，还挺奇怪的……” 袁野闻言，只觉得好笑，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奇奇怪怪的家庭，他自己就在一个奇怪的家庭长大的，见多不怪而已。 他脑子里想着跟韩主任因为这个女孩开的紧急术前会议，形势不容乐观，袁野做过的手术也不少了，不是每一场手术都能成功的，医生是人不是神。 而这一次，他的预感也不是很好。 如同一开始韩主任分析的手术中存在的风险和变故，女婴手术失败死亡，家属在手术外痛哭怒骂，韩主任鞠躬道歉，袁野被女家属捶打了几下也只是受着。 护士拉过女家属，安抚着说着些劝慰的话，女家属崩溃的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哭得说不上来话。 但直到袁野值完夜班，天已经大亮，回到公寓，才晓得，原来他那不良的预感不仅是这一次手术失败，连带着，还有他等不到的顾泉。 他看着微信上昨晚新添加上的顾泉的头像，连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来的耐心和勇气都没有。 袁野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下巴处青青的一块，胡茬又要冒出来了，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而那双狭长冷淡的眼，冒着寒气。 顾安宁周一的时候才踏足南城傅氏集团，才三月的天，南城已经可以穿夏装了，顾安宁是同事里面穿的最多的，长袖衬衫和黑色紧身裤，西装外套实在热得没法穿，搭在手臂上。 刚进公司，她就被带到了南城这边负责人傅总的办公室，一旁的小姐姐对她说道：”这个傅总，脾气不是很好，你要忍着些，可别来这一两个月受不了就提离职啊。” 顾安宁点头，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笑容，说道：”我抗压很强的，以前学校做过心理测试，我可是九十多分呢。” 顾安宁等了傅却三个小时，都没等到他。她低头看着是中午吃饭时间了，干脆就和小姐姐们一起出去吃了，南城这边口味偏清淡，菜里都有些甜滋滋的，顾安宁喜欢重口的，吃着不习惯，才吃两口，就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声音清朗好听，只是语气太冲了，对着顾安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说道：”你是顾安宁？北城傅秋推荐来的卧底？老子来办公室怎么没见到你人呢？你谱儿挺大啊，还要我等你？！” 顾安宁一时有些懵，电话声音开的比较大，旁边的小姐姐也听到了，用口语对她说道：”是傅总。” 顾安宁这才说道：”傅总，不好意思啊，我上午等了您三个小时，现在是吃饭时间，所以我跟着同事们出来吃饭了，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傅却阴冷的笑，”吃饭？待会我们要去见客户，你吃饱了，和客户吃什么？” 顾安宁嘟囔道：”您又没说我们要和客户吃饭……” 傅却道：”我现在说了。” 顾安宁：”……” 傅却道：”限你五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顾安宁立刻挂了电话，拿起包就往公司大厦赶去，这附近都是上班族中午出来吃饭，所以很挤，顾安宁逆着人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也还是迟到了。 傅却靠在椅背上，看着人事那边送来的顾安宁的资料，照片看着是清甜那一挂的，身高一米六八，也可以，体重一百斤……三位数啊，有点胖了吧，实习经历还有毕业后的一些项目经验，看着也是稳打稳扎的，这个干劲倒是有傅秋当年的样子，难怪是傅秋安排过来的人。 身后传来女生气喘吁吁的声音，傅却转过椅子，顾安宁脸上潮红，额上还有汗珠，上身是白色衬衫，由于热，她把袖子撸上去了，白皙一片的手臂像是夏藕，就是这么热的天气，还穿着黑色的长裤，包得严严实实。看着就热，不过腿倒是长又直。 顾安宁看着傅却，有点意想不到，这个傅总也太年轻了吧，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居然穿着红黄相间的花衬衫，胸前几颗扣子故意不扣，胸前白净起伏，旁边的口袋上挂了个墨镜，玩世不恭的样子，长腿搭在办公桌上，一副蔑视的眼神看着顾安宁，让顾安宁很不舒服。 傅却道：”你迟到了两分钟。” 顾安宁点点头，只”哦”了一声。 还能说什么呢，到任第一天，顾安宁就强烈感受到了这个傅总的敌意。 傅却讨厌顾安宁，不到一个星期，公司里人尽皆知。 怼她买咖啡买的不是全脂牛奶而是豆奶，怼她扣扣搜搜总往财务室跑问报销的事，怼她跟客户讲话讲的不得体，怼她为什么客户半夜主动跟你讲话你不搭理……反正顾安宁适应的也很快，每天一睁眼，想的都是今天傅却又要找什么理由批评她了。 其实顾安宁也不太看得上傅却，公司里一些关于傅家姐弟的事情传得还是挺多的，说是傅家老板今年评定标准就是看这一年两人的业绩谁更好，顾安宁觉得肯定是傅秋能赢，她觉得傅却就是个纨绔子弟，天天只会花钱和摆谱，总是把事情丢给下属去做。 这天开完会，顾安宁又被问责了。 那明明是刚才老总问他的进度问题，傅却被批评眼皮子底下的项目都没守住，关了视频会议，傅却就质问顾安宁为什么没报告上来。 顾安宁说道：”上周我跟你确认过，你说那个客户预算太少，没多大前景，等这批单子结束，不合作也没什么。” 傅却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所以是我的错误了？” 顾安宁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 傅却总会强词夺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可是这个客户在北城那边的商铺。前两天都跟傅秋签了合同，我瞧着不像是没有预算的样子啊，这事儿你怎么瞒着不说呢？” 顾安宁摇头：”我不知道啊。” 傅却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这边的报价偷偷告诉了傅秋，所以傅秋以更低的报价把我的客户给截了。”他不爽的舔了舔牙槽，”南城的客户都要抢，这个女人……” 顾安宁这才晓得，傅却把她看成傅秋安排来的卧底了。 顾安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说，我来到南城。业绩都是挂在这边的，客户丢了，我也就没绩效了，我干嘛干那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啊？” 傅却转动着尾指上的戒指，幽幽道了句：”没有绩效，你可以拿傅秋给你的私人红包啊，买房的梦想更进一步了吧？打算买哪儿的房子啊？东郊区还是西郊区？” 东郊区和西郊区都是南城周边的偏僻地带，开车到市中心都得两个小时，房价也相对要便宜些。 顾安宁有被冒犯到，她只是前几天在茶水间和同事聊天时，提到过她目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首付的钱，没想到这也能被傅却给听到，拿来当成羞辱的话头。 顾安宁冷下脸，说道：”小傅总，除非你有我收了傅秋总裁钱的流水记录，否则，你就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冤枉我。” 傅却手下的动作停住，一张精致年轻的脸上藏不住的惊讶，他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小……小傅总？” 他把”小”那个字给咬了重音，作为一个男人。听到”小”这么个称呼，能有多恼火就有多恼火。 顾安宁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总算让他也不痛快了，倍儿爽，于是点点头，说道：”傅秋是你的姐姐，在公司的年份也比你长，她是傅总，你也是傅总，为了方式混淆，叫你小傅总就能分得清了。” 傅却咬牙切齿道：”你敢在我面前这么叫我，你的工资以后就减半。” 顾安宁听话道：”好的，傅总。” 她一副乖乖小白兔的样子，一副任人捉弄欺负的可怜样，让傅却心里就是不舒服。 但私底下，公司里给傅却的称呼，的确是变成了小傅总，南城这边和北城那边的销售都在比业绩，总会提到那边，两个傅总的确称呼比较麻烦。这样大小区分了，还挺顺嘴的。 傅却原先还不晓得，直到见老客户的时候，约着一起喝个酒，那个老客户比他也就打几岁，亲昵的揽着他，张口就叫”小傅总”。 傅却当时的笑容就僵住了，问道：”这个称呼，从哪儿来的啊？” 客户秃噜着舌头，说道：”忘了……” 转而那个客户一脸坏笑，拍了拍傅却硬硬的腹肌，说道：”小傅总啊，什么时候变成大傅总啊？男人可不能被称小哦！” 傅却：”……” 顾安宁此刻很不巧的，提着两瓶酒过来，直接迎上傅却不爽的眼神，心下一惊。 他现在真想把顾安宁给生吞活剥了。 送走客户，顾安宁才松懈下来，傅却坐在车上，松了松领带，手机里是一些网红的邀约和询问，傅却看了眼今天是周五，明天不用去公司，倒是可以快活一晚上。 顾安宁也上了车，傅却好几次回去的路都是路过公司的，顾安宁的宿舍就在那条街的对面，很方便，于是顺便跟司机说了声，”还是到公司门口停一下。” 公司应该还有人加班，顺便去人事那里拿份加班餐，她今天喝了不少，却还是很饿。 傅却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下车。” 顾安宁不解道：”为什么……” 傅却道：”和你在一起，我不舒服。” 他厌恶的表情很是冒犯到顾安宁，但顾安宁却在想，反正她已经让顶头上司不爽了，升职加薪什么的肯定也没什么戏了，不如想法子让他主动劝退她，还能拿到三个月的辞退赔偿金。 顾安宁说道：”傅总，你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不要赖到我身上呀。” 她笑着又对司机道：”大哥，可以开车了，很晚了赶时间。” 傅却有些无语，车子开动起来，傅却拧眉，打开窗，透着凉风，他说道：”顾安宁，我有个问题问你。” 顾安宁笑道：”傅总请问。” 傅却道：”你是怎么组员做的好好的，突然被傅秋从分公司调到总部。还升为了经理，又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调到了我身边？” 傅却觉得颈椎有些不舒服，用手揉了揉，继续说道：”按道理，你这又算升了一级，总经理助理可比你在北城做的经理职位要压力小些，最近对你的观察下来，你也不像是有心眼又能力过硬的，你该不会……” 他一双美瞳看向顾安宁。审视般的问道：”你和傅秋该不会是在搞拉拉吧？你和她，该不会有那种关系吧？” 顾安宁：”……” 谁能告诉她，傅却这个神奇的脑回路是哪里来的？ 见她不语，傅却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猜对了，打量了下顾安宁，说道：”我早就觉得我那位姐姐不对劲，就是个工作机器，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原来是喜欢你这种女人啊。” 亏他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就暗中挑了好几个小奶狗或者成熟的大叔类男人送到傅秋面前，结果傅秋都不感兴趣。 顾安宁言辞正经的说道：”你想多了，我喜欢男人，傅总也喜欢男人。” 不对，她说的是傅秋那个傅总，不是傅却。 于是她还顺带解释了下：”我说的是傅秋傅总裁喜欢男人，小傅总喜欢女人我是知道的……” 傅却面部抽搐了下，冷声道：”你还敢叫我小傅总，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让你看看我小不小。” 若是顾安宁没遇到过覃隶，她此刻大概是羞愤十足的，覃隶发起火来什么话都会说，她都听过。所以傅却在她眼里，虽然比她大两岁，只是个有些作的小少爷罢了。 顾安宁撇撇嘴，说道：”说实话，我对您的私人部位并不是很好奇。” 傅却：”……” 他还欲要说些什么，司机却停下了车，正好是公司门口。 顾安宁眼疾手快的便推开了车门，冲着傅却笑得灿烂：”我到了，小傅总晚安。” 傅却白了她一眼，将车门拉上，对司机冷冷道：”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顾泉晓得她没有提离婚，没有出现在袁野面前，袁野一定会很生气，但她顾不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好在可以有出差这样的逃避理由来当借口。 媒体那边邀请了很多同行业的客户和乙方，还有一些网络上的创意商，在海城有个分享会议，开三天，安排的都很满，顾泉心里本就担心袁野直接来小区门口蹲点，便直接报名了。 她其实还犹豫了下，要不要顺便把钟赫也带上，钟赫现在自由职业，也可以跟他出去换个地方透透气，正好出差结束就赶上清明假期，可以直接从海城坐车回老家看一看双方父母。 但顾泉最终还是没有叫上钟赫，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像是个蜗牛，不仅是袁野，也不想面对钟赫。 她倒是敲了梁希希的窗口，问了梁希希现在在做什么客户，这个媒体平台会议会不会参加，梁希希发来一个握手的表情包。 ”去，之前我做过社交类的客户。” 顾泉道：”那咱俩可以约起来了，火锅还是烧烤？” 梁希希：”必须火锅啊。” () ------------ 74.不对劲 顾安宁以为自己会过一个很轻松的周末的，想着要好好睡个懒觉，却一到周末，自动七八点钟就睁眼了。 她住的地方是公司安排的宿舍，和另一个同事一起住，一人一间房还好，就是隔音不怎么好，同事带着男朋友来过夜了好几天了，昨天大概好不容易是周五，顾安宁晚上也不在，两人就擦枪走火在客厅就热爱了起来，顾安宁一开门，就撞上了尴尬的场面，举着包遮着脸绕过客厅赶紧回了屋。 但此刻才八点，两个人兴许以为顾安宁还在睡懒觉，又搞了起来，顾安宁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顾安宁憋着尿意好不容易等到小鸳鸯停下来，才急匆匆的跑去洗手间，洗手间门没关，顾安宁以为没有人，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室友男友站在那儿上厕所，顾安宁想爆粗口。却还是低着头又回到了房间。 室友男友拎上裤子，想了些什么，突然笑了笑，回到房间对女友道：”你那个同事，挺年轻啊。” …… 天气闷热潮湿，她心烦气躁，此刻却突然一个销售发来微信消息说，说经过他昨晚的攻坚，那个难搞的客户终于谈了下来，可以签合同了，甲方周六也上班，是大小周工作制，所以想趁着热乎劲，今天就把合同拿过去，到客户公司去签掉，以防止变故。 顾安宁仰天长叹，发了消息给傅却，说明了情况后，说道：”这个客户合同我记得傅总您签过字了？合同放在哪里呀，我现在就去取。” 等傅却回复的功夫，她又开了门去看卫生间空出来没有，好在空了，她连忙洗漱好，回到屋里换衣服化妆。一趟下来二十分钟过去了，傅却还是没回复。 顾安宁委实不太愿意给傅却打电话，她一想到傅却那种不屑的语气，就烦他，但此刻还是硬着头皮打了电话过去。 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傅却的声音微哑，懒懒的，顾安宁估计他还没睡醒呢，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结果那边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道：”哎呀却哥，你小助理问你客户合同放哪儿了，你怎么又睡着了呢？” 顾安宁：”……” 傅却”啧”了一下。他最讨厌睡觉被人吵醒了，于是说道：”顾安宁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合同不在公司还能在哪儿？在我肚子里啊？” 语气很冲的骂完，他就挂了，推开往他怀里拱的网红，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你身上骚死了，离我远点儿。” 网红脸色一变，生着气下了床去洗澡。 …… 顾安宁去公司，把自己的办公室和傅却的办公室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到那个客户的合同。 她百般不愿意的，还是打了电话给傅却。 傅却再一次被吵醒，不爽道：”你又有什么事儿？” 顾安宁道：”办公室我的找了，合同不在，傅总再想想，到底放哪儿了？” 傅却翻了个身，想了想说道：”合同不在办公室，你是不是傻？我昨天带在身边了。” 顾安宁翻找抽屉里文件的手停住，说道：”……是你早上说在办公室的。” 傅却懒懒散散的说道：”给你长长记性啊，来我这儿拿吧，地址我发给你。” 顾安宁：”……” 她简直想顺着网线过去打他。 傅却发来的地址是一个高档别墅区，顾安宁拿过出租车司机的发票，连忙找了进去，按了半天门铃才有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裙的女人，趿拉着拖鞋来给她开门，顾安宁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具体又想不出来是谁。 大概太网红了吧，那张脸，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没特点了，不过身材确是很好的，前凸后翘，很是诱人。 顾安宁客气道：”你好，我来找傅总。” 女人淡淡道：”他在睡觉呢，我带你去。” 还睡，这都快十一点了。 顾安宁跟着上了二楼，落地窗前的大床上，傅却光着上身趴在床上，半阖着眼，估计还在醒觉，看到顾安宁，翻了个身，他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包，里面是他昨天带回来的合同。 顾安宁冲上前，翻了公文包，可算找到了合同，谢过傅却就准备走，却被傅却叫住。 傅却下了床，光着脚，踱着步子走到顾安宁面前，栗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微微弓着背，皱着眉说道：”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啊？” 顾安宁故作不知，说道：”没什么表情啊。” 傅却”切”了一声，伸出手指道：”你刚才明明有偷偷翻我白眼。” 顾安宁觉得傅却很不尊重人，尤其她还是个女孩子，于是没忍住，抬眼瞪着他，说道：”我翻白眼了。怎么了？你要把我开了吗？” 开了也好，拿了劳动赔偿金就回北城去。 傅却道：”我就不开你，我就要看你强颜欢笑卖力工作的样子。” 他拿起一旁的衬衫，漫不经心的穿上，看着顾安宁满是汗珠，今天南城挺热的，她火急火燎的跑来跑去，当然热。 他讽刺道：”你好歹是我的助理，能不能清爽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支使你去工地搬砖了。” 一旁穿着清凉的网红扑哧笑了起来。 顾安宁咬着牙，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她走出别墅，走到外面打车，将阳伞撑开，心里酸溜溜的，突然很想念覃隶。 覃隶嘴巴虽然也很坏，但是没有这么欺负她过，如果有人冒犯了她，覃隶是会生气到要跟对方动手的。 顾安宁记得，他要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她上前搂住他，心里是很甜蜜的，劝着他说道：”你被打了我多心疼啊。” 覃隶推开她，说道：”难怪都说女人碍事。” 但他也听话的不打了，顾安宁很开心。 顾安宁坐进出租车，突然想着，要是覃隶能把傅却给打一顿就好了，她绝对不会拦着的。 她就是有这么讨厌傅却。 顾泉出差前，在整理之前的数据和资料，有可能分享会上会用到，所以那些天都在加班，钟赫发消息问道：”我做了饭菜，给你送过去吧。” 顾泉问道：”不用啦，还有一个小时就回去了。” ”那我去接你。” 顾泉道：”好。” 夜色渐浓，夜里有些凉，顾泉站在大厦门口，看到钟赫开车过来，想着刚才忘了问钟赫做了什么好吃的菜。 她多看了一眼，才发现钟赫身后紧跟着一辆车，原本没注意的，但顾泉太过熟悉那辆车和车牌号码了--关于袁野的一切，其实她都记得很牢。 但她当下的第一反应，只是装作没发现，快速的上了钟赫的车，说道：”快走，我好饿。” 钟赫递给她一个桶装的炸串，说道：”旁边那个夜市买的，先过过嘴瘾吧。” 顾泉接过，她的余光看向车镜，看着后面的那辆车，不疾不徐的跟着，遥遥的只能看到驾驶座的男人的轮廓，顾泉看了好几次，心里觉得奇怪。 但还来不及多想，钟赫就问道：”明天几点的高铁，我送你。” 顾泉道：”八点的车，三个小时到，中午随便吃点，下午就得去开会了。” 钟赫道：”你要直接清明放假回老家？我本来想过去的，可是抢不到票了。正好接了一个假期商务单子，比较急，也会忙一些，就不回去了。” 顾泉吃着炸串，点点头，”放心，只是回趟家而已。” 钟赫语气温和，却也带着些无奈，说道：”回到家，我妈如果说了些你不爱听的，你也别当一回事，如果心里实在不舒服，就打电话骂我，我都受着。” 顾泉觉得好笑，说道：”我都多大人了，老人说的不中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我干嘛打电话骂你啊。” 但这就是钟赫，顾泉若有所思的说道：”钟赫，你人太好了，你真的……” 她喉中齁咸，咽了咽口水，看着车镜里后面还在跟着的车，说道：”……太好欺负了。” 因为好欺负，所以总是受伤的那个，把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傅秋甩了他利用他，而她顾泉，却也无形之中因为不爱他而伤害了他。 钟赫道：”如果你觉得我受欺负了，那你就对我好一些吧。” 他转过头，看了眼顾泉，”--至少，对我有那么点喜欢也行。” 顾泉怔住，捧着还温乎的炸串桶，犹豫了会儿，说道：”好啊，我努力。” 钟赫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倒是没想到顾泉会这么认真，一时手下有些打滑，好在他控制回来了，眼神泛着欣喜，道：”安泉，说话要算数。” 顾泉幽幽道：”嗯，算数的。” 她疲累的靠在椅背，看到钟赫脸上憋不住的笑意，也觉得总算有些欣慰了。 婚姻不是那么简单说离就离，她不会那么做，伤害到的是两家人。既然开始就做了选择，那么就要继续走下去，从开年到现在，钟赫经历了很多不愉快，顾泉不想再让他遭受打击了。 顾泉闭上眼，想到袁野，默默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海城这几天下雨，空气湿润，顾泉深吸了好几口，即便在北城待了两年，也还是不喜欢那里的干燥。 顾泉一下高铁就发了消息给钟赫，”到了。” 她拉着行李箱前去酒店。梁希希发消息说她在去会议大厅的路上。 梁希希瞧着丰腴了些，顾泉知道她快要结婚了，问了句：”你今年国庆办婚礼，不准备减减肥穿婚纱了吗？” 梁希希苦笑：”延迟啦。”她叹口气，”他生意上有点问题，今年估计结不上。” 中午时间赶，顾泉和梁希希吃的便利店，加热一下便当就那么先解决下，顾泉道：”这婚礼，该不会延着延着，就取消了吧。” 她如今也不用跟梁希希共事，所以讲话也就比较直接了，梁希希一般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才会暴饮暴食，胖了不少，大概是真的心烦了，连克制自己瘦下来穿婚纱的欲望都没有了。 梁希希叹口气，说道：”差不多吧，我也觉得我和他之间，还没进入婚姻，就已经山穷水尽了。” 她笑着问着顾泉：”你呢，都结婚两年了，按理讲你这个岁数结婚两年早就有好消息了，怎么没动静啊？” 顾泉神色淡淡，想了想。似乎是在酝酿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最后道：”感情，还没到生孩子的地步。” 梁希希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我就猜到了，当初我去参加你和钟赫的婚礼，我就看出来，你和他，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不过别人搭伙过日子，过着过着有个孩子就认了，你呢，你看上去，似乎还不确定呢。” 顾泉一愣，不敢相信似的，说道：”我看上去不像一心和钟赫过日子的样子吗？” 梁希希道：”像，和是不是，还是两码事的。” 她又摆摆手，说道：”哎呀，我乱说的啦，我可能自己不幸福，所以就会觉得你的婚姻也有点问题，你别往心里去，和钟赫好好过日子。” 顾泉吃完最后一口饭，和梁希希收拾好就往会议大厅赶。心里一直琢磨着方才的话。 会议厅里做的满满当当的，有些闷，上台发言分享的东西顾泉提前就看过了，有些困，低头悄悄打开手机，却发现袁野发来了个消息，倒不是兴师问罪的，而是简单一句话：”你出差去海城了？” 他知道顾泉不会回复，于是只是说道：”你在海城如果碰到什么不对劲，都跟zoe说，他会帮忙照顾你的。” 顾泉退出聊天框，看着大屏幕上分享的成功营销案例，却止不住的心疼。 明明她比他大四岁，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照顾不好自己呢？他不要在乎她了不行吗？ 袁野摘下手术帽，坐在椅子上休息，跟zoe打了声招呼，zoe这两年也算是看出来了，袁哥是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袁野捏了捏太阳穴，回想到前两天早上来医院和那个死亡女婴的母亲一起办理手续的男人，即便袁野当时遥遥的瞥了一眼，那个男人浑身黑色，还戴着口罩和帽子，但那双阴鸷戾气的眼，袁野一眼就看出来，是大金。 他就是那个在孩子治疗期间，从来没出现过的父亲。 袁野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新仇加旧恨，大金肯定会有所行动，这种人，总觉得别人都是故意针对他，总觉得世道不公，总觉得老天爷不公平，总想要折腾些什么，好让大家晓得他的艰难和仇恨，在袁野眼里，可笑至极，觉得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没活明白。 他自己是不怕的，当年在海城，就发生过一起医闹，袁野冲在最前面，将持刀者反手扣在地上，那把刀当时离他的喉咙只有不到五厘米，可他是不怕的。 他现在唯一怕的就是顾泉，他知道寻仇的人，总是不会放过对方最重要的人，袁野很怕大金会查到顾泉身上。大金当初在海城混了很多年，人脉不少，要是在海城动手，袁野没法及时赶到。 他面色凝重，跟zoe又多说了几句，让他一定一定找人保护好顾泉。 ”如果她在海城出了什么事，从此你zoe在海城就查无此人。” zoe借着北狼的名声，在海城算是如鱼得水，甚至想私自单开一个事务所捞金，这些袁野都晓得，但是没拦着。 zoe一听，保证道：”你放心袁哥。我保证她安全的回到北城。” …… 只是让袁野没想到的事，这件事，大金根本不用查。 傅秋告诉他了。 傅秋的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最边角的地方，监控死角，没人瞧见，司机下了车，在车旁等着，大金上了车，声音闷闷的，说道：”我女儿的病，真的是可以治好的吗？” 傅秋拿出一个u盘给他，说道：”这是和你女儿一样患有法洛四联症病情的手术视频。你可以看一下，专业的、不带有私怨的医生，是怎么将病人救活的，只能说……你的女友没有挑好一家医院，不巧就碰上了袁野。” 大金这种人，自然不会去想，为什么同样的病，别人能治好，他的女儿治不好，他只会认为是医生的问题，这是所有怨天尤人的人，最便捷的思考方式。 傅秋笑道：”我知道你最近缺钱堵窟窿。所以才把这件事跟你说的，也是看你可怜，毕竟我也是一个马上要做妈妈的人，最能感同身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大金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直爆，闷声道：”除了可怜我，你这种人，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傅秋又递给他一沓文件，说道：”这个女人，叫顾泉，别看她普普通通的，袁野对她可是很稀罕呢，你用这个女人威胁袁野，你要多少钱，他都会给。我和这个顾泉……算是情敌吧，你不用让她出什么意外，我只是想让她的丈夫知道，她和袁野有私情。” 大金冷哼一声，不屑道：”这种女人，给男人戴绿帽子，是该整。” 袁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搞有夫之妇，大金心里的正义感涌上来，觉得他是在为铲除社会不良风气作斗争。 傅秋笑得温柔，说道：”假如顾泉离婚了，那我孩子，就有爸爸了，这就是我告诉你这一切的目的，你觉得合理吗？” 傅秋只化了淡妆，最近为了养身体，还胖了一点，短发也故意接了长发，看起来温婉又脆弱，可能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她的改变，其实都在默默向顾泉靠拢。 女人学习另一个女人的风格，已经很能说明她的失败了，但傅秋不会承认。 大金转过头，一双眼打量着傅秋，男人面对好看又示弱的女人，便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你的孩子，有爸爸的。” () ------------ 75.骂 出差三天晚上都有饭局，顾泉以前不太喜欢，但这几天倒是觉得轻松不少，梁希希则是抓住机会想捞黄金单身汉，顾泉喝着葡萄酒，说道：”你啊，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梁希希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顾泉不以为然。 等到周四结束最后一天会议，顾泉回到酒店退了房，连夜坐车回了埃县，毕竟过年没回家，趁着假期回去看看。 顾父瘦了些，看到顾泉推门而入，也不是很惊讶，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知道回家啊？” 顾泉听着语气不大好，看了眼母亲，却见顾母起身去了厨房洗碗。不打算说什么。 顾泉笑道：”放假啊，当然要回来看看你们的，给你们买了个按摩椅，还在路上呢，估计后天能到货……” 顾父坐在沙发上剥着橘子，招了招手，一脸严肃：”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顾泉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进房间，就坐下来听顾父追问。 顾父道：”钟赫出轨的事，怎么都没跟我和你妈说？现在小三都有孩子了，你让我和你妈的脸面往哪儿搁？” 顾泉先是一愣，而后是反问：”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顾母还是走出来，站在顾泉旁边，叹了口气说：”钟赫小姨回埃县说的，现在认识的人都知道了，里里外外，谁不在看咱们笑话，说你三十了。肚子没个动静，占着坑不下蛋，话说得难听着呢。” ”我打了电话给亲家母，亲家母才说的，说是小三都登门了，还说你和钟赫吵架了……安泉，这些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和你爸说呢？你这都被欺负上门了，他们就是打量着你没小孩。想气你让你和钟赫离婚呢！你可不能糊涂啊！” 顾泉观察着父亲和母亲的满面愁容，突然有种孤寂感，仿佛她只是个过客，她并没把这件事想的多严重，她和钟赫是一个阵线的，犯不着这么严肃。 顾泉想要活跃下气氛，笑道：”我和钟赫没吵架啊，他说了，那个孩子他不会认的，这些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和钟赫都会看着处理的……” 顾父将手里的橘子摔在茶几上，橙色的汁水溅得脏兮兮的，橘子的酸甜味道充斥在鼻间，他怒声道：”处理处理？！你三十了怎么还这么不着道？！你马上要被人家踢出去了！到时候邻里亲戚都看我们笑话，我和你妈怎么抬得起头？你要是离婚了，钟赫江市的房子也分不到你，二婚出来谁要你？！你妹妹以后怎么嫁人？安宁的婆家到时候怎么看我们顾家？你自己婚事一塌糊涂还想让安宁到时候受你的影响吗？” 他看着顾泉的眼神复杂中掺杂着厌恶，甚至还说道：”就不该让你在海城一个人待了那么多年，就应该毕业了回来考个公务员，踏踏实实早点结婚，你看看你找的钟赫，收不住心，和你一样，都是在大城市里沾染的乱七八糟的习性！” 顾泉从小被骂惯了，头两年工作工资低，回来被骂读大学也没用，后来工资多了，又被骂一把年纪不结婚，如今结了婚，还是被骂。 但是她无法忍受钟赫被骂，她冷声道：”爸，你说我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说钟赫，对，我和钟赫都三十了，做什么事情我们心里有数。” 顾父气得手发抖，指着顾母道：”你明天，带她去市里妇科医院检查，看看她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他又对顾泉说道，”你要是能生，就想着怎么和钟赫继续过日子，抓紧生，你年纪也不小了，都要高龄产妇了自己还不长点心，还当自己是二十岁小姑娘呢？你怀上了。钟赫怎么着都不会和你离婚，小三爱上哪儿养孩子上哪儿养……” 顾泉表情冷凝，说道：”我不去，要去你们去，我生不出来，还不是你们打了太多胎造的孽！” 这话说出了顾家的禁忌，顾安宁都不晓得，只有顾泉记事了所以晓得，顾母推搡了一把顾泉，生气道：”你这丫头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说这种话！” 顾父喘着粗气，伸手想要打顾泉，顾泉仰着脸，说道：”怎么？难道不是吗？你不是挺信佛的吗？不懂因果报应吗？” 顾父放下手臂，脸涨得通红，吼道：”你给我滚出去！你要是觉得是我和你妈造的孽，那你就滚！你也是我和你妈的孽障，养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顾泉起身，冷着脸拎着行李箱就出了家门。 顾母匆匆的赶上来，说道：”你往哪儿去啊这么晚了，回去跟你爸道个歉，你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顾泉从开母亲的手，淡淡道：”我打车去江市，你回去休息吧。” 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顾泉看到擦得锃亮的电梯门上映射出来的自己那张素寡的脸，她心里刺痛，只觉得心烦。 顾母在生顾安宁之前，也怀过一个孩子，当时去做了b超，是个女孩子，都已经六个月大了，硬是因为奶奶不愿意要的原因，引产了。 等到生顾安宁的时候，奶奶那一年病重，顾母肚子鼓鼓的，骗她老人家，医生说是男孩，于是奶奶安心的走了，在奶奶走了没多久，顾母生下来顾安宁，算起来，顾安宁这条命算是捡来的。 顾父就觉得一定要有男孩子，拜了佛看了中医，接过又一胎。是女孩，也就是李可丽，无奈之下送了人。 在李可丽之后，也没消停下来，顾母还怀过两胎，肚子刚鼓起来，姑姑或者老家一些生产过的女人就说，肚子是尖的，不是圆的，怀男孩的话肚皮会是圆的，顾父听了那些话，硬是要顾母去人流。 顾泉当时不仅记事了，都已经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母亲人流后在床上休息，也是顾泉伺候的。 那几年，家里的家庭气氛也不是很好，整天唉声叹气，顾泉觉得顾母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父亲这样的男人，那个时候还不流行”直男癌”这个词，顾泉工作了以后，这个词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顾泉很不愿意承认的是，父亲就是直男癌。 顾泉拉着行李箱，叫了个出租车，开到江市也就两三个小时，钟赫发消息问她，到家了没。 顾泉道：”在车上，回江市。” 钟赫疑惑：”不是先去你爸妈那边吗？” 顾泉道：”吵架了。” 钟赫连忙打了个电话过来，顾泉接过，语气里透着疲累，钟赫道：”在去江市的路上？” ”嗯。” ”怎么会吵架？” 顾泉不太想说是因为钟赫出轨、傅秋登门的原因，怕钟赫心里难受，便道：”让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我不想去，就吵架了--你别担心，我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书桌前的灯光照射下。钟赫的面色并不好，他看着顾泉的消息，觉得岳父岳母不会平白就突然让顾泉去医院检查，一定是有什么诱因。 他想打电话给钟父钟母，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传到岳家去了，但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就作罢了。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对顾泉始终是抱歉，还有隐隐的不安。 …… 江市的公寓很久没人住过。钟母有时候会来打扫下，以免灰尘过多，本来钟赫是说将这个房子出租出去，空着不好，房租给钟父钟母当生活费也正好，钟母道：”租客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家具搞坏了墙弄脏兮兮的，麻烦，算了，不差那点钱。” 顾泉推开门，已经凌晨两点了，她很累，倒床就睡，第二天醒了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手机里顾安宁的消息。 顾安宁问道：”你怎么和爸妈吵架了啊？” 顾安宁和顾泉不一样，顾泉是外表乖顺，内里和父母不同心，照着自己的性子来。顾安宁则是很听父母话的，总觉得顾泉作为姐姐，有时候和父母分歧太过不好。 顾泉回复道：”不关你的事，你别多问。” 顾安宁道：”妈妈早上打电话给我，都哭了，他们年纪大了，你怎么还那么气他们。” 顾泉冷笑，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趾高气扬了，挣了点钱，要在我面前充老大了吗？你要是钱多的膨胀了，大学期间的生活费都是我出的，不如给我结算一下吧。” 顾安宁不语许久，而后才发来一句：”你太冷血了，还有李可丽的事，好歹是我们妹妹，你也不管不问，这么久了也没和爸妈说这个事，她要是骨髓移植不了。死了怎么办？” 顾泉最讨厌别人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她，尤其是亲人的话，更加可恶，顾泉冷冷的打过去一句话：”那就死了好了。” 她也不是没死过妹妹，第一个引产而死的妹妹，顾母曾经和顾泉提过，她在床上流着泪，说道：”浑身青紫，都成型了……” 顾泉当时想象了一下，在顾母面前哭了。 顾安宁看到这句话，浑身发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和姐夫没有孩子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母亲，做你的孩子，也肯定是不幸的。” 顾泉道：”顾安宁，你是盐吃多了，才会这么闲。” 即便是两姐妹，但顾安宁所经历的，根本不及顾泉的十分之一，那些年里，顾泉受过的打，照顾母亲和不懂事的妹妹，心里所逐渐形成的冷漠壁垒，让她对于家庭，甚至孩子，都没什么好的观感。 家里只有在顾安豪生下来以后，才真正的可以算得上”其乐融融”，顾安宁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自然觉得，家庭是很温馨的，她自然不会理解，除却学校里起外号的原因，为什么顾泉会那么讨厌名字里代表辈分的那个”安”字。 她不会深究，连碗都不刷地都不扫的顾父根本就是甩手掌柜，家里家外，母亲是多么操劳。 而顾泉不会。她见识过母亲怀孕时还搬着大米上楼，也见过母亲人流后躺在床上，父亲生气的问她为什么不做饭。 顾泉甚至在想，也难怪顾安宁这么容易就被覃隶搞到手，给人家免费睡，免费打扫家务也乐得其所。 而自从顾安宁和覃隶分手，她就往事业上努力，由于傅秋给的一点虚假的肯定，她就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顾泉吹着头发，心想着，生活迟早要给顾安宁吃点亏，她才能长记性。 顾安宁要吃的亏，来的倒是挺早的。 一起住公司宿舍的朱莉，近一周都将男朋友王胜带回来，顾安宁加班很晚回来，好几次看到王胜只穿着大裤衩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喝啤酒，还抽烟。搞得客厅乌烟瘴气的，最过分的是，这个王胜上厕所小号完从来不冲，顾安宁好几次被恶心到。 顾安宁在微信里和顾泉算是又吵了一架，心情也不太好，南城离埃县太远了，她也没法回家，便只能叫了些啤酒和小龙虾，一个人在卧室里看剧休闲着。 快要十点的时候。顾安宁听到外面起了争执声，吵了挺久的，最后有人摔门而出，顾安宁想着这下安静了，还有一瓶啤酒在冰箱里冰镇呢，正好去拿。 她一出门，却见到了王胜正打开冰箱扒拉着，朱莉没买什么东西，冰箱里剩下的牛奶酸奶什么的都是顾安宁买的，他瞧见了那罐啤酒，直接就打开喝了。 顾安宁不爽，说道：”那是我的啤酒。” 王胜打了个嗝，嬉皮笑脸道：”哦，那给你。” 他把那罐喝了一口的啤酒递在顾安宁面前。 顾安宁拧眉，说道：”你应该去给我买一罐还给我。” 王胜却道：”嫌这罐少了啊，那我把刚才喝的那口吐出来还给你呗。” 顾安宁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翻了个白眼，上前要拿一瓶酸奶回去喝，她拿过，关上冰箱门，王胜还没走，站在旁边打量着顾安宁，凑上前，跟着顾安宁，身体贴上来，低声说道：”美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顾安宁一阵恶寒，推开他，扬声道：”你有病吧？” () ------------ 76.吃亏（满900钻加更） 王胜猥琐的笑道ot你们女人都是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想要的很，你是不是天天看我和朱莉在一起也很饥渴，我都看出来了，不然怎么你总故意找机会撞见我？ot 顾安宁难以置信，她以为这种具有莫名自我优越感的人只存在在网上一些宅男身上，却没想到能让她给碰上了。 ot你脑子有问题。ot顾安宁转身就欲要回房，想反锁住门。 没想到王胜却因为孤男寡女且是深夜而心生歹念，从背后扑住顾安宁，手很快速的乱摸，顾安宁一个女孩子，挣扎着却也挣脱不出束缚。 王胜直接把她压在了沙发上。顾安宁伸腿要踢他的要害，被王胜一只手将她的小腿给握住，甚至还有心情说了句ot你腿好长好细啊，比朱莉的好看多了。ot 顾安宁嚎叫着ot救命ot，她想着公寓隔音不好，能不能有人听到动静来救她，但她忘记了，因为朱莉和王胜总是一起出入，邻里都晓得这个房间里有一对感情很好很热情的小情侣，自然不会把顾安宁此刻的呼叫当做一回事。 王胜很恶心的俯身想要亲顾安宁的嘴，顾安宁摇着头，脑袋都晃晕了也不想他亲到。王胜便干脆要脱她的睡裤。 好在此刻门突然开了，朱莉在楼下走了两圈冷静了下，还是回来了。 朱莉在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时，立马上前推开压在顾安宁身上的王胜，王胜连忙道ot莉莉，不是我……是她……ot 他一副后悔的样子。而沙发上挣扎着要起身的顾安宁，眼角是泪花，看着朱莉说道ot你男朋友想要强ot 还没说完，朱莉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怒骂道ot不要脸的婊子！骚货！勾引我男朋友！ot 顾安宁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是气愤交加和被骂懵了，朱莉愤怒的看着顾安宁那张清丽好看的脸，一时嫌恶，直接上手用尖长的指甲冲着顾安宁的脸挠了好几下，顾安宁的两边脸瞬间都被划出印，有一道长印还泛着血丝，刮破皮了。 ot贱人，让你仗着好看就这么不要脸！ot朱莉解气的说道。 顾安宁傻眼了，看着朱莉身后一脸得意的王胜，还有朱莉眼里既有愤怒又带有肆意快感的眼神，让顾安宁确信，朱莉估计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顾安宁站起身，回到房间拿上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背上包就离开了公寓。 她跑出去，眼泪哗啦啦的流，她想到了姐姐，假如顾泉被这么侮辱和欺负，她会怎么做呢？ 她好像记得，姐姐以前刚工作的时候，也被欺负过的，但是她忘了，早上才吵过架，她也不好意思带电话过去哭惨，寻求指点。 那也是后来她找机会问了顾泉，顾泉说，当初刚工作的时候。被一个老同事说些荤话还有似有或无的擦边球揩油，她一直都忍着找机会，直到一次顾泉和老同事两人一起出差，回来以后就拿着一个避孕套去人事经理那儿举报了老同事，理由是回酒店各回各房间的时候，那个老同事塞给自己的，还说了些暗示的话，她还把平时老同事私聊开黄色笑话的截图也亮了出来。 那个避孕套是顾泉偷偷从老同事包里找出来的，的确是老同事的东西，找他同公司的女朋友一验证就足以证明了，如果顾泉真的是诬陷他，那怎么会晓得他平时用什么尺寸什么牌子的避孕套呢。 于是同事女友当场和他分手，老同事也被开除了。 …… 顾安宁疾步就要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过完这个假期，等上班了再去人事那边申请换室友。 出了小区却突然碰到了傅却，毕竟公司宿舍就在公司大厦对面，傅却一身黑底蓝纹的花衬衫，一条黑色长裤包裹着他修长有力的长腿，白皙的俊颜在马路对面也是格外显眼，如果傅却当明星的话，一定会是生图很能打的美男子。 傅却有事回了趟公司拿文件，他从小就是丢三落四的毛病，在国外念书，ddl之前总能把论文搞丢，翻来找去才能找到，如今也改不掉。他是骑摩托车来的，肚子有些饿了，准备先去旁边的面包店买个面包垫垫肚子。 他还看到了公司微信群里的讨论，原本以为是假期员工之间的唠嗑，谁想到往上翻，是一个叫做朱莉的老员工。在群里指控顾安宁趁她出去遛弯，企图勾引她男朋友，衣服都脱光了。 还艾特了hr，说是这种员工道德败坏，应当开除。 傅却脑补了一下顾安宁那么咋咋呼呼的小白兔勾引人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违和，他一抬眼，正巧也看到了对面清瘦高挑的顾安宁，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也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绿灯行。 傅却招手，示意她过来。 顾安宁犹豫了下，但也还是走了过去。 在她乖乖逐渐靠近时，傅却便看到了顾安宁脸颊布满了好几道长印，红红的鼓了起来，尤其有一条还带着红血丝，不过已经干涸了，她眼圈红红的，白色背心外面套了件格子衬衫，下面居然只穿着松垮的睡裤，脚上还穿着拖鞋。 她噘着嘴，漠然的说道ot傅总有什么事吗？ot 傅却高兴地笑着说ot你这是被女人打了吧？ot 顾安宁奇怪的看着他。 傅却得意道ot女人打架都喜欢上指甲，扯头发。ot 顾安宁冷哼一声ot傅总经验丰富。ot 傅却问道ot你勾引朱莉男朋友了？他男朋友很帅吗？ot 顾安宁皱着眉，生气道ot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ot 她这样愤怒无辜的眼神，傅却举起手机群里的聊天记录给她看。ot不是你？ot 顾安宁要气炸了，可是她这样不知人心险恶的，没经历过恶人先告状的小姑娘，生气又委屈，只会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哭道ot不是我，她胡说八道！明明是……明明是她男朋友流氓要欺负我……怎么能这样……ot 她作为一个受害人。还没有说什么呢，朱莉居然敢打了她还侮辱她的名声，在公司群里说。 傅却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指戳了戳顾安宁的脸，触摸到了湿润温热的泪珠，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观一样，兴奋道ot顾安宁，你居然哭了？哈哈哈，老子之前那么折磨你，你都不哭，你现在居然哭了？！ot 顾安宁ot……ot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哭泣。鼻音很重，所以说起话来像是撒娇了ot原来你真的是故意每天整我。ot 傅却揉了揉头发，说道ot哎，我们是合法雇佣关系，怎么能说我整你呢？ot ot哦，那不叫整那叫什么？ot 傅却道ot那叫合法剥削你。ot 顾安宁ot……ot 傅却看她这样，说道ot行吧，看你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上车，带你兜个风。ot 他刚换了新摩托，也没开几次，干脆带着顾安宁兜个风。装个逼，这种女孩子坐在后面咋咋呼呼的，傅却最喜欢了。 他递给顾安宁一个头盔，顾安宁不太会戴，傅却戴好自己的，见她摇摇摆摆的还没戴好，没好气的过去将她的头塞进去，给她扣上，顾安宁一双眼睛红红的盯着他，傅却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说道ot上车啊，愣着干嘛。ot 顾安宁刚坐稳，傅却就开车了，速度很快，顾安宁叫了出来ot你慢点啊，出事了怎么办？ot 傅却不屑的笑，ot我看上去像是不惜命的人吗？ot 顾安宁大喊ot像！ot 傅却ot……ot 她因为害怕，也顾不上讨厌傅却，搂着傅却精瘦的腰身，傅却道ot靠，你占我便宜啊。ot 顾安宁上身稍微控制了点距离，刚才没注意，上身贴在傅却身上，南城湿热。都穿的挺薄的。 顾安宁小声道ot你刚才也占我便宜了……ot 傅却耳力怎么就那么好，她说的道ot我占你什么便宜了？比男人还平。ot虽然注意力在开车，却也是察觉到了的。 顾安宁ot……ot 傅却嘴贫，又道ot你怎么又不哭了呢？ot 顾安宁撇撇嘴ot我为什么要哭？ot 傅却道ot看我骑车的速度快不快。你的眼泪能不能飙飞出来。ot日本动漫里不就那样的么。 顾安宁ot……幼稚，中二。ot 但她心情却也好一些了。 顾泉白天洗漱好就买了东西去见钟父钟母，钟母见到顾泉，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也很快笑着招呼顾泉进来坐。 即便用了午饭和晚饭，钟父和钟母也没提傅秋的事。只是问了钟赫最近怎么样。 顾泉道ot他挺好的，精神什么都很好，上个月去体检，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医生说他很健康。ot 做父母的听到孩子身体健康，就已然很满意了。 钟母观察着顾泉的神色。瞧着提到钟赫，顾泉眼底也还是温柔，这孩子从当初钟赫带回来见面就是这样，处事不惊，永远云淡风轻沉得住气。 用完晚饭，顾泉就要回去了，钟母让她等一等，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红木盒，递给顾泉。 顾泉接过，挺沉的，她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个红布，包着一个镀金观音像，观音眉目慈祥，很是亲切。 顾泉不动声色的合上，她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钟母小声道ot这是老家上周庙会，我回去一趟买的，送子观音，你回去了多供奉着，调养什么的，还是那个中药房，北城中药铺也有，你去抓点调养着，但这个也看天意，所以也不能落下。ot 顾泉笑道ot嗯，我知道。ot 钟母叹了口气，说道ot那我就不送你了，你回去和钟赫，好好地，别吵架。ot 顾泉点头。 她走出小区，手里的红木盒沉甸甸的，好像是放在了心头，让她有些惆怅。 她打开手机，将后天的高铁票改签到了明天。 顾泉觉得，如果她一直这样没有怀上孩子，以后最好不要轻易回来了。 而这种压在身为女人身上的包袱，即便钟赫说，有什么事情他会帮忙扛着，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若是菩萨真的能显灵，顾泉倒是想问问，每一个孕育出来的婴孩，是真心想要诞生出来的吗？假如能够选择父母的话，会有孩子想认自己这样冷情的人为母亲吗？ 顾泉回到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深思了一会儿，从公众号里找了北城的一家评价不错的医院，好在专家门诊里还有名额，还能预约上。 于是顾泉预约了后天的妇科门诊。 ------------ 77.绑架 顾泉提前回北城，没和钟赫说，因为昨晚打电话问他情况，钟赫居然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了，手头那个活要得急，所以开价也高。 顾泉道ot你也不必要这么熬，身体会出问题的，和甲方说一下，宽容下时间也行啊。ot 钟赫柔声道ot其实是我自己想提前匀出来一天时间，等你回来好和你去游乐场玩。ot ot怎么突然想去游乐场？ot ot带你放松放松心情啊，你最近情绪不高，去玩一玩跳楼机过山车，喊出来舒服些。ot 顾泉一听，倒也觉得可以释放压力，点头道ot好啊。ot …… 做的是早上的高铁，顾泉推着行李箱，走到站外，正好是等出租车的地方，她刚走过去，就有一辆空车停在了面前，有一对母女有些着急，想先上车。司机倒是挺遵守先来后到的，挥了挥手让她们坐下一辆。 于是顾泉便坐了上去。 她坐上车，跟司机报了地址，低着头便开始玩游戏，那是刚才坐高铁的时候，邻座的一个初中生一直玩的，顾泉觉得挺好玩的，是类似于消消乐那种。 高铁站离家其实也不算特别远，但是顾泉打了好多盘游戏，还没到，她这才抬眼看了眼外面，外面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估计是要有大雨。 但看着外面的景观，顾泉发现有些陌生，这不是她素来熟悉的路线，她看了眼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说道ot你绕路了吧？这到哪儿了？快点开回去！ot 男人透过后视镜眼神阴冷，让顾泉不寒而栗。 顾泉心里警铃大响，虽然她没见过这个男人，但她也晓得，这个人对她图谋不轨，看样子不是为了色。那就应该是为了财。 于是顾泉挤出了一个示弱的笑容，说道ot大哥，你是想多要钱对吗？你先停车放我下来，我不要你送我了，你要多少钱，我转给你，行吗？ot 大金转过头，冲她咧嘴笑了笑，顾泉看到男人的下齿后槽牙那里都是空的，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想到了看里面写的。很多亡命之徒最喜欢镶金牙，万一哪天跑路钱不够可以拿金子换钱。 这个男人嘴里连金牙都没了，看样子是真的缺钱了。 顾泉心里紧张，手机里悄悄发了消息给钟赫，九字键盘用的熟练了，就算打错字了，但拼出来的字也还是传达着一个信息ot钟赫，救我。ot并且开启了位置共享。 她刚发完消息，车子就在一片废弃大楼前停下来了，顾泉拉着车门就要下车，可车门是被锁上的。 大金松开安全带，倾身就把顾泉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看了眼她发送的消息，笑道ot呦，夫妻感情没那么糟糕啊，我还以为你是发给袁野的。ot 顾泉闻言，心里多了个判断这个人，不是随意找人劫财，而是可能抱着私仇而来。 顾泉强装冷静道ot你要多少钱？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ot 大金将手机装进兜里，下了车，再把顾泉拖了出来，中午十二点的白天，看着却像是要落幕进入到晚上，天空昏暗阴沉，下着小雨，这片废弃大楼周边都是荒田，顾泉就算想叫救命，也没有人会听到。 她穿着高跟鞋很不方便，通往那好几栋半拆不拆冒着阴冷之气的大楼的路泥泞不堪很难走，顾泉踉踉跄跄，大金抓住她的双手，像是拖行李袋一样的，拖着她，也不管她已经摔倒在地。 顾泉身上穿得薄，今天北城刮着风还飘着雨，她浑身发抖，泥泞的路上还有石头，将她的腿脚都刮得生疼，她咬咬牙，也没喊疼。 等到了大楼，顾泉才直起身，大金拉着她一楼一楼的往上爬，最高是十楼，到了以后顾泉气喘吁吁，定睛一看，十楼上这么空旷，连墙壁都没有，风从楼层之间随意穿越，风声诡异。 而这层中央的地方，居然放了一张脏兮兮的破床，旁边也有土灰的沙发，和一些没有柜门的柜子，沙发上堆着些衣服。柜子里放着挂面之类的速食品。 看来他是常住在这里的。 顾泉无法想象，大楼附近的荒田草都快有一米高了，这附近都不供电，一到晚上，乌漆嘛黑的，还会伴有莫名其妙的野兽呜咽嚎叫声，这种地方是怎么能待下来的。 大金将顾泉绑在了石柱上，去柜子里拿出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完了，拿着啤酒瓶口往墙上一砸，破碎成两截，他拿着瓶口那截，尖锐的那一边对着顾泉，缓缓地靠近。 顾泉咬着唇，说道ot我都不认识你……你不要冲动，我求求你，你要钱，我可以转账给你的……ot她被绑住的手挣扎着，却也解不开手里的绳索。 大金蹲在她面前，嘶哑着声音，说道ot转账好直接让警察冻结我的账号，再退给你是吗？袁野看上的女人，倒是和他一样，不讲信用。ot 顾泉瞪大了眼睛，一张清秀的脸上俱是惊恐，她知道了，这是袁野的仇家。 如果今天绑的不是自己，那也肯定会找袁野的麻烦，顾泉这样想，心里也是后怕。 她没法想象如果袁野出事了，她是怎样的心情。 顾泉软着声音，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说道ot大哥，你说你要多少钱，你不要转账那就现金好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跟你去银行取钱，我都给你……ot 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瓶口还余下的一滴啤酒，干脆就坐在顾泉的面前，从兜里取出顾泉的手机，手机锁屏了，男人道ot开屏密码。ot 顾泉道 男人打开，给顾泉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了袁野，说道ot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带着五十万现金来这里，假如你报警，那我就撕票，让你连个全尸都凑不齐。ot 顾泉视力很好，男人对这种电子产品用得比较慢，改成了手写输入法，所以能看到男人发了什么消息过去。 她整个人被一股浓浓的绝望感包围着。 顾泉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了，这种绑匪的话，也不可全信，他要是真的只是为了钱。袁野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倒也算了，可偏偏绑匪找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担心他其实打定主意了，人也要杀，钱也要拿。 她不禁心里祈祷着，袁野干脆别来了，她在脑子里回想着这三十年来的一些事情，觉得自己也没白活一场，至少按照她所想的一路过来了。 爱过一个人，结过一次婚，父母有安宁和安豪照顾，膝下也没有孩子，并无牵挂。甚至她想起来，以前十七八岁的时候，和同学谈论到三十以后可怎么办？年轻的小姑娘对于衰老是难以接受的，顾泉当时看一本，里面的女主角死在二十多岁，男主角到老了悼念她的时候，回忆起她的容貌，就是停留在年轻时候的，顾泉觉得多浪漫啊，你在别人心里永远也没有苍老的模样。 正此时，手机响了，大金看了眼那个号码，顾泉手机里，袁野的号码没有备注，他给顾泉看了眼，顾泉说道ot是袁野的。ot 大金接过，袁野的声音阴沉冷硬ot大金，钱我会带给你，但你要保证，顾泉完好无损的送还给我，否则的话，顾泉少了什么，我让你的女人也少点东西。ot 大金阴森森的笑，说道ot哼，我的女人不值钱，你要怎么对她我都无所谓，你的女人就不一样了，你不给钱，我就让她老公给钱。ot 袁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在往银行赶去取钱，好在他是客户。有私人银行户头，取这么多现金速度也很快。 袁野沉声道ot你不许动她，五十万现金会送到你手里。ot 大金斜睨了一眼顾泉，嘴角一抹坏笑，顾泉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当即大声喊道ot袁野，不要过来！他要的不止是钱！不要ot ot啪！ot大金伸手就打了顾泉一巴掌，男人力道那么重，顾泉只觉得耳边嗡嗡的，脑袋也一片空白。 袁野听到，怒吼道ot我他妈让你别动她！否则的话我要你生不如死！ot 大金道ot你少在我面前嚣张。放狠话谁不会啊，三个小时钱不送到我手里，你女人身材样貌都还行，死之前让我爽一爽，老子很乐意。ot 他说完就将电话挂了，因为顾泉之前玩了两三个小时的游戏，手机电量不足，这附近没有电，手机很快就自动关机了。 顾泉闷不做声的，咬着牙不敢再激怒大金，心里很难受，一方面因为袁野真的为了她拿出五十万而感到欣喜，一方面却又因为袁野一人赶来面对大金而感到担忧。 她已经是刀俎之肉，无所谓了，她不想让袁野涉险。 大金起身下了楼，他准备把那辆抢来的出租车开到田野里去，借着长势疯狂的杂草能有个遮掩，走之前，他将顾泉的手和腿脚又多缠绕了一道粗绳，顾泉被勒的很疼，长时间一个姿势，血脉不通。身体也很麻。 大金道ot不封你的嘴了，这附近连个流浪狗都没有，叫破喉咙也没用。ot 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人，叫了也不一定听得到。 顾泉望过去，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雨幕之下，光线很暗，天地间都是湿漉漉的，雨滴带着凉气。 顾泉突然感觉到了下腹一阵坠痛，那是平时生理期时的感觉，顾泉算了算，的确是生理期间。 她将头靠在石柱上，无法抑制的想到了袁野，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个阴冷的雪天，袁野搂着她在宿舍床上。 原来美好的东西，在当时的情况下，是不觉得的，只有很久之后回忆起来，甚至还会格外贪恋。 袁野取了钱，装满了二十寸的行李箱，冒着雨进了车里。从车座底下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藏进了皮衣里面的口袋，他刚想发动车子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处理。 袁野野气的一双眼冒着寒气，思索了不到一分钟，总算想到了什么。 zoe说过，顾泉是前天晚上坐车回到埃县的。袁野晓得，按照这个路线，顾泉一定是想在家里待上两天，再回北城，能够这么赶今天上午就回来了，一定是和家里有什么不愉快，又或者是钟赫这里有急事。 那么顾泉一定通知了钟赫，顾泉下了高铁还没到家，钟赫一定也会联系顾泉。 袁野掏出手机，他早就搞到了钟赫的号码，但是没用过。 他不能让钟赫误事，钟赫一定会先报警，大金要钱就是为了逃命，一旦报了警，大金极有可能会绑着顾泉逃离，亦或者直接撕票。 顾泉发给钟赫的求助信息是中午十二点，钟赫由于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着接手的项目，随便吃了午饭，中午打算小憩半个小时，却没想到很久没睡觉，一睡就睡了快两个小时，一睁眼，他就用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 折返到书房，看到手机灯亮，他拿过一看，却是顾泉的求助信息，他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位置共享还存留着，钟赫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有些颤抖，他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如同两年前一样，但心境与当年却不尽相同，当年还可以冷静的分析应该怎么做，但如今却是慌乱和不安，越喜欢就越失分寸。 对报警钟赫第一念头就是报警。 正当他准备报警时，一通电话便过来了，是陌生的十一位数字。钟赫心想，可能是绑匪。 他按过接听键，同时录下音，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是有些耳熟的，声音低沉但可以听出来是年轻人。 是袁野。 袁野问道ot顾泉，或者别的什么人，给你传达什么消息了吗？ot 钟赫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无法确认，袁野是不是就是让顾泉向自己求救的人。 袁野猜出来钟赫的不信任，冷声道ot顾泉被绑架了，绑匪是冲着我来的。绑了顾泉，我现在带着五十万现金去赎人，你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要报警，一旦报警，绑匪是可能撕票的。ot 钟赫此刻才冷静下来，或许这是为了在袁野面前保持身为成熟男人的镇定，他质疑道ot像两年前一样？就是因为你没有报警，所以安泉一个人困了三天三夜。ot 袁野震惊，ot你……ot 钟赫道ot当年凶手突然被送到公安局门口，这种事。想来也只有你会做，大概你是忙着追凶去了，所以才会落下安泉。ot 袁野心下刺痛，那是他唯一没护住顾泉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无法放下，就是那件事，他输给了钟赫，也由于维护着自尊心，和顾泉渐行渐远。 却没想到，钟赫居然是什么都知道。 袁野道ot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这次我不会让她受苦。ot 钟赫拿上衣服，穿上鞋，语气同样冰冷的说道ot相信你？我还不如相信警察还有，你方才也说了，绑匪是冲着你去的，这对安泉来说就是无妄之灾，你已经让她受苦了。ot 袁野咬牙切齿的说道ot你他妈要是报警了，顾泉出了事，我解决了绑匪，回来也不会放过你。ot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下颔线紧绷，手上转动着方向盘，打算走最快的高速，挂断钟赫电话之前，他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ot这事交给我，顾泉是我的命，我不会允许她出什么意外，两个小时后我会把钱交给大金，赎人之后我会发消息给你，如果你没有收到消息，再叫警察不迟。ot 钟赫沉默了会儿，还是说道ot我不放心，我也会开车过去。ot 袁野气道ot你去做什么？你去送人头吗？你有五十万现金吗？ot 钟赫觉得袁野太横太冲动，他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直接挂了电话。 他拿上车钥匙，去了停车场取车，导航，出发。 雨刷不停地刷着倾盆而下到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车子总算开到废弃大厦附近了，泥土路被大雨浇打的泥泞不堪，车身被甩上大片大片的泥水。 雨下了两三个小时了还没停，北城干了这么久，偏巧就赶在清明节这天下了个痛快。 袁野戴着棒球帽，工装裤下是修长有力的长腿，脚上是防水高帮皮鞋，他下车撑着伞，拎着行李箱，眼前废弃大楼有很多，走进去，遍地被取了钢筋的石块，路线也很错综复杂，感觉这一块是之前哪个工厂倒闭了留下来的。 本来由于大雨，下午才三四点钟就已经暗了下来，走到大楼之间的过道，黑黝黝的大楼都是没有墙壁遮掩的，像是黑洞一样凝视着袁野，袁野打顾泉的电话打不通，不能询问到到底顾泉和大金在哪一栋楼第几层。 袁野扬声喊道ot喂你人在哪儿？！ot 雨声哗啦啦的，盖住了他的高声询问，无人应答。 这地方阴森至极，没有一点活气。 开车过来花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取现金用了四十分钟，还有剩下四十分钟，袁野必须抓紧把钱送到大金手里，别看这种绑匪整天不着道瞎混，关键时候还就要遵循什么时间和信用，着实可笑至极。 袁野冷肃着脸，看着手腕上手表倒计时的数字一秒一秒的减少，他嘴角下撇，晓得大金打得什么主意了。 ------------ 78.对不起 大金是故意不说具体在那栋楼里，想让袁野上下来回的找寻消耗体力，饶是一个身体健硕的成年男子，提着五十万现金在这些高楼里奔波，等到找到大金和顾泉时，也已经气喘吁吁没有气力了。 大金站在高台往下打量着，手里拿着一把枪，顾泉还可以看到他的裤子别了一把匕首，大金视力很好，仿佛一只待要捕捉猎物遨游在天际的老鹰，雨帘之下，他已经看到远处一辆车开了过来。 大金看了眼手表，贼兮兮的对着顾泉说道：”还有十分钟，你男人速度不行啊。” 顾泉眼睛红红的，哀求他道：”你拿到钱以后，不要伤害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大金笑道：”呦，这么心疼你那个姘头啊。” 他将最后一口面包塞到嘴里，走到顾泉跟前，顾泉仰着头，这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带着点啤酒肚。对于顾泉来说，就像是个野蛮的巨人，她怕得很。 大金伸出手，”啪””啪”打了顾泉两巴掌，顾泉死死的咬着嘴唇，脑袋昏沉，脸颊痛到连呼吸都疼，嘴里能感觉到一丝丝的血腥味，她抬眼，倔强的瞪着大金。 大金鄙夷道：”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骚娘们给自家男人戴绿帽子！剁了喂狗都不为过！” 身为一个传统大男子主义的人，虽然大金搞过不少女人，但是他很骄傲的是，他只接受雏，不能背着他有别人，且分手了也要哭得死去活来的离不开他，哪儿能像顾泉这样，有了老公还能跟袁野有一腿，真让人恶心。 大金还想给顾泉上点疼，好发泄心里的不满，却听到对面建筑物传来动静，他转过身，一望过去，脑袋上就被一个石子儿打得生疼。 顾泉看过去，见着那个颀长的声影，一身黑色，不是袁野还能是谁？ 她鼻腔一酸，在看到袁野的时候，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掉了下来。 原来她一直都是渴望他的出现的。 大金指了指远处连接这两栋大楼的过道，喊道：”从那儿过来！” 他眼底贪婪着看着袁野手里拎着的二十村行李箱。 袁野眉头紧蹙，视线停留在被绑在石柱处的顾泉，看到顾泉瘦削的缩成一团，同样向他看过来，隔着雨丝。他看不到顾泉的表情，但方才看到大金打她的那两巴掌，一定脸是肿的。 他往过道走去，心里已经在把大金生吞活剥了。 袁野走到这边的楼层，皮衣上沾了雨水，脚上也是，混杂到了楼层长期积累的灰土，鞋底一片泥泞。 他缓步靠近，顾泉已经可以听到身后袁野的脚步声了，心如擂鼓，紧张的浑身是冷汗。 在他距离顾泉两米远的时候，大金沉声叫停：”停！” 他掏出枪，枪口直接抵着顾泉的脑袋，顾泉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 袁野冷肃着脸，说道：”钱，我带来了，你不必这么动真格吧。” 大金道：”先验货。” 袁野弯下身，眼睛却还一瞬不眨的盯着大金，以防止他有什么动作。 他将行李箱打开，摊开来呈现在大金面前，一沓沓红通通的现金。都是崭新的，似乎还冒着印钞的热度。 大金指着现金，说道：”从最底下，拿一沓给我。”以防止袁野在底下放的都是假钞，他需要验证一下。 袁野照做，丢给他，说道：”放心，都是刚从银行取来的。” 大金拿过现金，倒是收了抵在顾泉头顶上的枪，两只手摸着钞票查验着真假。 是真的，大金满意道：”箱子踢过来。” 袁野却道：”我都表示我的诚心了，你至少也得表示一下吧？我怎么知道你对她有没有做些什么？” 大金指了指顾泉，说道：”人还喘气呢，没少胳膊没少腿，我要表示什么？” 袁野道：”松绑，你把人推给我，我把箱子给你。” 大金浑浊的眼在顾泉和袁野之间来回徘徊，袁野晓得，那是在琢磨些坏主意。 袁野放轻松了语调，说道：”我知道你急着用钱，前一阵子卖货被捅了，兄弟都抓进去了，想北上出国，所以你最好拿了钱赶紧走，别再想着搞出什么血案。” 他的眼神盯着他的枪，说道：”你也知道，在北城弄出枪案，你会连城都出不了。” 大金被他说得有些动摇，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袁野紧盯着他，瞧着大金拿出匕首，将绑着顾泉的绳子砍断，又将人提了起来，顾泉浑身早就发麻，一起身头晕眼花，但她还是强行站稳了，一张脸苍白如纸，使得被掌掴的手印更加显眼，她小声叫了袁野的名字：”袁野……” 她的双手还绑着另一道绳索，手腕勒的发红。 袁野双眼怒目，极力的控制着语气里的怒气，说道：”把她还给我。” 大金道：”我数三二一。一起动手。” ”三--” 顾泉深吸一口气，大金扣着她的肩膀手捏得她很疼，她却也感受不到一样的，直直看向袁野。 ”二--” 袁野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手臂里的袖子藏着匕首，他踩着箱子，眼睛看着大金手头的动作。 ”一--” 大金喊完，袁野踢着行李箱到大金跟前，而大金作势推了一把顾泉，顾泉想跑过去，可是大金却紧接着揪住她的长发，将她拽了回来。 ”啊--”顾泉吃痛，待到反应过来，她被大金揽在怀里，冰凉尖锐的匕首抵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袁野就站在大金面前一米远，他悔恨着方才动作没有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把顾泉拉过来。 他额头满是汗，脸色狰狞，盯着大金怒吼道：”你他妈敢动她一下试试！” 大金猖狂得哈哈大笑，黄黑的脸上是得意的表情，眼里带着怨恨，揽着顾泉腰身的手移动到她的胸前，恶意的揉了一把，说道：”我动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泉咬着牙，脸露绝望之色，冲着袁野摇了摇头，示意他走。 袁野冷声道：”如果你不把人给我，你就别想离开这儿，我就算死，也要先把你给砍了。” 他一抬眼，突然看到从后面楼梯爬上来的一个男人，竟然是钟赫。 …… 雨势渐小，钟赫找到这个楼层花了很久的时间，他很久没休息，体力本就不足，爬上这个高楼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看着绑匪揽着顾泉，而袁野正说些什么，两方呈僵持之状。 大金的注意力都在袁野身上，他看着袁野这幅着急、紧张、怒而无力的样子，只觉得畅快，说道：”你这种人，拿着工资，却学术不精，就你这种人还给我女儿做手术？！我女儿，就是你故意害死的！你在手术台上杀了她！” 大金胸膛剧烈起伏着，宣泄着胸腔里的悲怨，他原本打算搞到钱，女儿治疗好了，就带着女友和女儿一起走的，以后好好过日子，换个身份，不干那些危险的买卖了。 却没想到碰到了袁野。大金晓得，他绝对就是故意的。 袁野故意大声说道：”你女儿的情况和别的同样病例的病人相比更糟糕，她太小，肺部发育还不好，手术不是我主刀，我只是二助，没有那么能力操纵病人生死！” 钟赫已经拿起一个铁棍，轻缓着步伐，逐渐靠近大金。 顾泉耳边是大金的喘息声，大金因为气愤，手里的匕首总是拿偏。不时地就将她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顾泉不敢大力呼吸，始终提着一口气。 只听着大金大骂出口：”放你妈的屁！你们这种狗屁医生就是一堆借口！治得好就是你们手艺精湛，治不好就说尽力了！你们尽什么力了？！手术室里待个几小时，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不也照样拿钱吗？” 他匕首更加深的抵着顾泉，恶狠狠的说道：”老子今天就把你马子给割了喉，看你怎么尽力治！你杀了我女儿，我杀了你马子，一命抵一命，老子是很讲信用的--” 就在大金要下手之时。钟赫从后面举着铁棍朝着大金的脑袋就打了过去，然而钟赫脚步虚浮了下，打偏了，打到了后背。 但袁野还是抓住机会朝着大金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而后一把搂过顾泉，还来不及将顾泉手中的绳索解开，大金便爬了起来，捡起匕首就朝着顾泉捅过来。 钟赫的手由于使劲打过一次而手心发麻震掉在地上，他眼瞧着大金爬起来冲向顾泉，迅速从后面钳制住大金的双臂，勒住他，喊道：”袁野！把他打晕！” 把他打晕，直接绑起来，送到派出所。 顾泉眼瞧着钟赫居然也来了，有些莫名的心虚，但还是感动着说道：”钟赫，你小心啊！” 大金是摸打滚爬这些年，钟赫就算在他身后禁锢着，大金的腿还是能够行动的，袁野正巧看到旁边地上的枪，迅速捡起来，却见着大金奋力想要挣脱出钟赫的束缚，两人已经扭走至了楼层沿边。 他举起枪冲着大金的就扣动扳指，然而没有预料之中的大金受伤倒地--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操！” 袁野迅速跑过去，想要伸出手拽住大金的腿，和钟赫两个人将他压倒在地，然而就在他要触碰到大金的时候，钟赫一脚踩空，大金嚎叫了一嗓子，身体随着钟赫也坠了下去。 好在袁野眼疾手快，抓住了大金的腿，而钟赫还死死的拉着大金的手臂。袁野整个人只能趴在水泥地上，奋力的想要拉着两个成年人上来。 顾泉见状，整个人都慌了，她跑过来想要帮袁野，可是手是被绳索缠住，劲很小，根本帮不上忙，她伸出头，钟赫已经全身被雨水打湿，顾泉喊道：”钟赫，你再坚持一下。我救你，我……” 可她看向袁野，袁野的双手由于承接不了两个人的体重，脸涨得通红全是汗，双臂和脖颈青筋直冒，她哭道：”袁野你想想办法，救救钟赫……他不能有事情……” 袁野咬着牙说道：”钟赫在九层的位置，你下去，让他想办法跳到九层。” 顾泉眼泪一直在留，听到袁野的办法，慌忙爬起来就往楼下跑。 大金嚷道：”我他妈的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袁野的身体一直在被反向往外拽，他看到旁边有个粗绳绕在柱子上，正好拽住，稍微撑了一会儿，但此时脑子里突然冲，假如此刻松手，钟赫和大金都死了，那么-- 顾泉就是他的了。 …… 钟赫眯着眼，迎着雨水看着上方的袁野，又听到下面九层传来顾泉的喊叫声：”钟赫！你跳过来，你跳过来！” 突然上面的大金喊了一声：”不许松手！不许松--” 袁野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浓郁，带着点狠意和痛苦。但他还是咬咬牙，硬着心-- 在估量着手臂负重的最大极限之时，他松手了。 顾泉刚跑到九层楼沿边，就看到钟赫从高空坠下的身影，如同她心里的高山轰然倒塌。 ”钟赫--！！！” 她趴在那儿，伸头看着已经坠落在地，身下一大滩红色的血，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却奇怪的越冲越多，满地都是红色。 顾泉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钟赫！对不起……钟赫！” 她的哭声在雨声之中几不可闻，然而楼上躺在满是灰尘水泥地上的袁野却都能听见。他仿佛是愧疚，也仿佛是悲痛，顾泉的悲伤感同身受，隐隐却还有着可耻的庆幸。 这一次，是他赢得了顾泉。 他爬起来，两只手臂发麻难受，使不上力，他下了楼，走到顾泉身边，她趴在那儿看着一动不动的钟赫和大金，嗓子都哭哑了，满脸都是泪水，浑身抖若筛糠。 袁野低声对她说道：”对不起。” 顾泉的泪眼看向他，又看到他软骨无力的双手，心脏酸疼无比，垂着头，摸着袁野的手，哭着说道：”是我对不起……” 她爬起身，踉踉跄跄的要下楼，袁野跟着她，他掏出身上的手机，语气冷静的报了警。 他跟着顾泉。顾泉走在前面，她的身影单薄又脆弱。 天又阴暗了许多，雨突然变小了，顾泉看到地上不再动弹的钟赫，后脑勺着地，白色脑浆一地，地上全是血，她的衣服也沾染上了血色，血腥黏稠。 她摸着钟赫的脸，那张斯文俊雅的脸，不再温热。而是被雨水浇灌得冰冷，闭着眼，没有呼吸。 ”钟赫……” 顾泉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永远的失去了钟赫，以后加班的再晚，钟赫也不会带着热乎的关东煮来接她了，再也不会给她煲汤做饭，再也不会温柔的叫她”安泉”。 袁野站在一边，仰着头，看着还是黑压压的云，他心底抽痛，不敢再多看一眼如此绝望的顾泉。 顾泉恨过很多人，莫莉，苏泽，傅秋，甚至恨过袁野，但她最恨最恨的，是自己。 她从来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自己，讨厌自己，如果能够回到和钟赫吵架的那一天，顾泉一定会抱着钟赫说，我们生孩子，生多少都可以，我会努力爱上你，加倍对你好。 可惜没有如果。 钟赫死在清明节这一天，清明时节雨纷纷，顾泉难过的想，她以后每年清明，都要为钟赫扫墓了，她永永远远也无法洗刷掉这种罪恶和负疚感了。 钟赫的尸体，原想着是和大金的一起，送到法医处鉴定，但顾泉不同意，留着眼泪，木然的说道：”不要再欺负他了，不要再伤害他了。” 法医上前想要劝慰下顾泉，顾泉反而情绪激动了起来，”我不许！我是他家属！我不允许你们剖解他的身体！我不要他人都死了还要挨刀子，你们欺负他不会喊疼吗？！我不同意……” 袁野上前来搂过顾泉，温声道：”好好好，不同意他们是不会解剖的……”他看向法医，说道：”你们检查大金的也就可以了吧，我和顾泉是人证，现场都有物证。不会耽误结案的。” 带队的队长走过来，面色凝重，还有些疑惑，问道：”你是顾小姐什么人？” 大金是绑匪，被绑的是顾泉，死者里那个钟赫是顾泉的丈夫，那么这个年轻男人是什么身份？ 袁野顿了顿，怀里的顾泉神经紧绷着，袁野不想再刺激到她，于是说道：”我是她的……朋友。” 办案的警察也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了，”朋友”这两个字所蕴藏的信息其实很巨大。他点点头，说道：”你和顾小姐，都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大金的身份查了很久，才查到他的原名和户籍所在地，也确认了就是海城一年前通缉的逃亡犯。 顾泉神经衰弱，局里让一个女警去和她聊的，问什么答什么，没什么好隐瞒的，唯有问到”为什么大金会打电话给袁野，而不是你的丈夫？” 顾泉沉默不语。本已经干涸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是啊，大金叫的本来是袁野，钟赫为什么会来？就是因为她在车上求助的时候，给钟赫发的地址。 都怪她，归根结底，是她害死了钟赫。 () ------------ 79.痛 技术组那边将钟赫的手机找到，发现了钟赫收到的顾泉的求助信息，又将顾泉和袁野的口供里的信息点提出来，确认了事情发生的脉络。 且钟赫的手机里，还留存着一个袁野和钟赫的电话录音。 警察单独见了袁野，袁野的双臂由于肌肉受损，在医院提前救治，上了绷带，他眼底犯青，但精神还是很稳定，垂眸思索着什么。 警察将那则通话录音放给他听，说道：”所以，你和大金，有什么仇怨？” 袁野听到钟赫的声音有些愣神，而后淡淡的说道：”他女儿之前在我们医院做了个手术，手术失败，他觉得是我故意没救活他女儿。” ”顾泉和你，属于婚外情吧？” 袁野听到这个问题，冷笑了一声，说道：”是我纠缠她，算不上婚外情。” ”可你和顾小姐，无论工作还是社交圈。都没有重叠，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袁野定定的看着面前冷肃的警察，冷冷的说道：”这个和案子无关，我有权不回答。” 他现下还能够继续保护顾泉的名誉，不能让什么婚内出轨、网上约的事情传出去。 况且这与这个案子也并无关系。 虽然警察好奇为何大金由于女儿治疗无效死亡，为何不针对主刀医生韩主任，反而是找的二助袁野的麻烦。 但正好查到韩主任早年就离婚，前妻和儿子都在国外，父母也都早年去世了，如今独居一个人，而参考顾泉和袁野的口供，大金是想报复让医生也品尝到失去致爱之人的痛苦，便也就能够理解了。 现场找到的五十万现金的行李箱，在核对了袁野的身份和账户流水后，归还给了袁野。 …… 钟赫的尸体就在医院太平间，尸体已经冰凉苍白，她一眼不眨的看着，想再多记着他的样子。 袁野等在外面，内心烦躁不安的踱着步。 顾泉受伤的脖颈已经缠绕上了纱布，浑身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带着血迹和泥土，头发乱蓬蓬的就那么扎了起来，整个人憔悴不堪，神色萎靡。 医院工作人员说道：”警方那边已经取证过了，您这边准备签署协议再送往殡仪馆……” 顾泉声音干哑，有气无力的道：”先在这再放两天吧，我想……让婆婆和公公，再来看他最后一面。” 她方才已经打了电话给公婆，公婆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难以相信，破口大骂顾泉和钟赫吵架了也不能这么诅咒她的儿子，但顾泉说了，次日最早的高铁票已经订好了。老人家们来一趟见一见最后一面。 婆婆嚎啕大哭，公公说，事情等到了北城再仔细说给他们听，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 医护人员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突然看着顾泉的浅色裤子，小声惊呼道：”顾小姐，你是不是生理期了？” 顾泉低头一看，她的裤子是宽松的阔腿裤，经过一晚上的查问，她都忘了生理期这回事，只见着一丝丝的血迹沿着腿流淌而下，有些可怖。 顾泉道：”对不起，弄脏地面了。” 她从口袋掏出纸，想蹲下身擦掉地面上的几滴红点，却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医护小姑娘惊呼出声。 ”顾小姐？！--有人吗？”她比顾泉矮，抬不起她。 袁野见状，连忙进来抱起她，他的双臂已经由于承重过度而肌肉损伤，此刻抱起顾泉，却也是吃力疼痛，不过袁野却也只是咬咬牙。将她打横抱起，这才看到她裤子上的殷红血迹。 医护道：”我带你去急诊科那边！” 她脚步匆匆，按了电梯，袁野垂眸看着顾泉，心里又急又慌，他看着顾泉裤子上的血迹，此刻凭借着医学上的判断，大概率应该不是生理期。 他不忍去想，上了电梯，看着电梯数字增加，他只是想着，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他都要陪在顾泉身边。 …… …… 顾泉觉得身体很轻，她好像站在和钟赫的家里，钟赫有些生气，指责她说：”顾安泉，你就算不爱我，也不可以有这种念头，你这是对我的折辱。”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顾泉疑惑的皱了皱眉，而后想起来了，那是她唯一一次和钟赫吵架了，她表现得不好，伤了钟赫的心。 她眼泪突然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钟赫好像要出门走走，她连忙从后面抱住了他，哭道：”钟赫对不起，你别走，你不要走，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回房间，我给你生孩子……” 钟赫听到这个话，觉得又气又好笑，不过倒是气全消了，他本来就是温和脾气好的一个人，于是转过身，搂住顾泉，却没发现她哭得那么痛苦，笑道：”你怎么哭得这么凶？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又不是不回来了。” 顾泉仰着头看他，抱他抱得更紧，呜咽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永远离开我了。” 钟赫拍着她的脑袋，动作轻缓。温声道：”怎么会呢？如果真的是离开，也是你先离开我，我是不会主动离开你的。” 顾泉才安下心来，怀里的钟赫却突然不见了，她站在原地放声大哭，喊着钟赫的名字。 而那个空间又突然变成了那个废弃大楼，顾泉跑到九层，看到钟赫拉着大金的手臂，脸色难看，她冲过去，冲他挥手，喊道：”钟赫，你快跳过来！” 钟赫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表情变得温柔，还有些诀别的意味，冲她说道：”安泉，照顾好你自己。” 顾泉趴在地上，哭喊道：”你快跳过来啊，你不要说这些，我要你活着……” 可钟赫却像是知道自己的结局，他说道：”你不要嫌我啰嗦，晚上不要关着灯在被窝里，上班的时候也要记得多喝水，多吃水果，你总是嘴巴上火口腔溃疡，还有，不要图好看冬天穿裙子穿的那么薄，学着韩剧里面小姑娘光着腿，你老寒腿了怎么办？” 顾泉浑身颤抖，伸着手，嗓子哑着喊道：”你别说这些像是遗言的话！我不要听！你快跳过来，这个距离可以试一试的！钟赫--” 突然钟赫失去拽力，大金的惨叫声中，顾泉听到钟赫最后一句话，他说：”安泉，别忘了我……” 那句话似乎不是完整的，只是坠落的速度太快，可在这个梦里，隐隐传来他那句话余下的几个字，拼在一起应该是”安泉，别忘了我爱你”。 顾泉伸出头，钟赫坠落在地面，她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钟赫！！” …… ”钟赫--” 顾泉惊呼着钟赫的名字，一睁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鼻息间是浓郁的消毒水味，她感觉到脸上湿润一片，嗓子有些疼。 一旁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顾小姐醒了。” 顾泉望过去，便看到一个年轻的护士站在一旁，调了下输液的速度，病床边袁野面无表情的用削着苹果，他持刀还是很稳，苹果皮都不会断，一圈一圈的很是完美的弧度，连厚度和宽度都是一样的。 袁野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神色复杂，可看到顾泉醒了，他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只是她昏睡中叫了很多遍钟赫的名字，还哭得很难过，袁野几次想到外面等她醒，可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要陪着她，即便不能入梦里安抚她的悲痛，却也要时刻在她的左右陪伴着。 袁野道：”醒了就好，你也是累着了。一天一夜没睡，这也才睡几个小时……等下--我把这个苹果给你切成丁放在碟子里，你再吃。” 顾泉口中发苦，面对袁野，看到袁野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有些行动笨拙的手，她也不忍再看，只是看向门外走来的女医生。 医生是妇科的，顾泉是身心受挫且长时间未休息贫血晕倒的，且还有一点，是更为重要的。 ”顾小姐，你已经怀孕有七周了。还是胎很不稳，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需要检查下胎儿发育质量，还有孕酮和血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检查……” 顾泉整个人呆若木鸡，仿佛是幻听了一般，女医生扶了扶眼镜，说道：”顾小姐，我这边知道你的情况，节哀顺变，但是……你现在怀着孕，要想保住这一胎，必须要保持心理舒畅，情绪不宜太大起伏。” 顾泉的手触摸到自己的腹部，眼睛红肿干涩，却又听到医生道：”当然，如果这一胎的情况实在不是很乐观，自然流产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也需要顾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顾泉咬咬唇，坚定不移的说道：”没有如果，这一胎，我一定要保住。” 医生道：”好，那等会这边安排你来做检查。”说完便离开了。 袁野在顾泉昏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此刻神情淡然的切好苹果，插了两个牙签，将碟子递给顾泉，轻声道：”顾泉，吃点，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他将顾泉的病床抬起来，顾泉靠坐在那儿，端着碟子，眼泪掉在手背上，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管。 袁野坐在床沿。伸出手，捧着她的脸，用手指将她的眼泪拭去，闷声道：”别哭了，怀孕了不要哭，对孩子不好。” 顾泉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说道：”我控制不住。” 仅仅才过去一天，钟赫没了，她没法释怀，她仿佛把过去三十年没流过的眼泪都流光了。 袁野直视着她的眼。说道：”顾泉，你看着我，我还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这个孩子，如果能保住，你愿意生下来，那我会和你一起照顾他长大。” 顾泉脑子很乱，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把钟赫的孩子保住，钟家父母只有钟赫这么一个独子，钟赫的死，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顾泉对不起钟赫，唯一能够弥补钟赫和他父母的，便是腹中的孩子。 可是……可是…… 顾泉的脑袋抵在袁野的胸膛，哭着说道：”我明明今天也是要来看妇科的，我都预约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钟赫现在应该是很开心的……” 袁野伸手抚顺着她的背脊，神色忧郁，他不愿意自己喜欢的顾泉这么痛苦，他明白时间才能抚平伤口。可他还是恨，恨大金，恨自己，恨他带给顾泉这种无妄之痛。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护士对钟父和钟母道：”顾小姐就在这个病房。” 钟母急匆匆的走进来，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搂着顾泉，而顾泉在他的怀里哭泣着。 她怒不可遏的扬声道：”你在干什么？！” 顾泉抽离出袁野的怀抱，望过去，看到钟父和钟母，一脸的难以置信。钟父和钟母都是头发半黑半白的，在得知钟赫的死讯后，头发几乎全白了，也没休息好，一大早就坐高铁来北城，到了医院又听说顾泉晕倒住院了，便由护士带着过来，谁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袁野站起身朝着钟父钟母微微鞠了个躬，说道：”叔叔阿姨好，我叫袁野，是顾泉的朋友，她情绪不太好，所以我在旁边陪着她。” 钟母冷冷的看着袁野，这个比顾泉瞧着年轻些的男人，长相俊朗个子高大，这样的男人，和顾泉仅仅是朋友吗？ 钟父此刻哑声问了句：”你身体怎么了？护士说你在太平间晕倒了。” 提到太平间，钟母又掩面欲泣，钟父伸手扶住她。 顾泉道：”医生说是贫血……还有，我……”她深吸一口气，不晓得现在告诉二老怀孕的事，究竟算是喜还是悲。 但她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医生说我。怀孕七周了。” 钟父和钟母震惊不已，但这多半还是带着点欣慰的。 钟赫这孩子，还是留下了点什么，好让他们剩下不长久的生命里，还有些可以期盼。 顾泉的双手紧紧拽着被子，她此刻像是个失去灵魂的玩偶，呆呆木木的，老实的传述着医生的话：”只是有点先兆性流产的迹象，胎不稳，待会还要去检查。” 袁野此刻站在一边，只是一个局外人。他适时说道：”叔叔阿姨还没吃饭呢吧？顾泉也才刚醒，我出去买点饭送过来。” 他微笑着走出病房，却在出去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眼中是少有的迷茫。 走在医院白色的过道中，袁野有些恍惚，他想到顾泉往日的样子，淡定又从容，对生活有着掌握在中的自信。 这个孩子是她和钟赫备孕计划之中的吗？还是纯属意外？ 在袁野离开去买饭的时候，顾泉跟钟父钟母简单说了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她只说了被绑架了，绑匪要求五十万现金，钟赫和袁野都来了，和绑匪发生了厮打，一脚踩空坠地而亡。 钟母强忍着眼泪，说道：”我儿的身体……在医院吧？” 顾泉点头，说道：”在地下二层，我带你们去。” 她掀起被子就要下床，但钟父拦住了，说道：”你胎不稳，你现在就是好好养胎，我和你婆婆能找的到地方。” 钟母也意识到，看着顾泉还平坦的腹部，心里绞痛，说道：”对，你好好养胎，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啊。” 顾泉听话的点点头，心里一阵酸楚。 太平间的哭声持续了很久，钟父老泪纵横，饶是风风雨雨几十年，都花甲之年了，却也没法承受这样的打击，钟母则是已经哭得跪在地上，一旁的医护拍着老人的背，却也只能说着”节哀顺变”。 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心的了。 等到两位老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医护送着他们去电梯口，钟父钟母坐上电梯，钟母还哭着道：”我儿怎么那么傻……” 钟父道：”每个人的命数吧。” 待到他们回到顾泉住院部的那个地方，却正好听到这个楼层值班的两个护士在闲聊，说着昨天听说的案子：”那个二号房的顾小姐，怀孕了你们知道吗？老公刚死，就怀孕了，真的太惨了。这一个女人带个小孩，真的太难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护士道：”那不一定哦，你看她住的都是最好的病房，你看她身边那个年轻人，长得又帅又有钱，命可比我们好……” ”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说不定哦，说是朋友关系，哪有结了婚的还有这么忠犬的朋友啊，这个事情很蹊跷的，你说绑匪给她老公打了电话，为啥袁先生也在案发现场。肯定是绑匪晓得他俩关系不简单，想看看谁赎人给的钱多……” ”那……那你说，顾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我跟你讲，这要是真的是老公的孩子，胎都这样了，想要改嫁，肯定不想要的，这要不是她老公的孩子，那肯定要保住啊，你知道不，我听说那个袁先生。身份不简单，我在局里有认识的人，说这个袁先生是富二代呢。” ”真的啊！那顾小姐真是要好好保胎，二婚到时候比一婚还光鲜……” …… 钟母和钟父听着，皆是不寒而栗，钟母气愤的推开顾泉的病房门，就见着袁野坐在她身边，将餐盒打开，递给她筷子，眉眼温柔的将筷子塞给她，说道：”没胃口也要多吃点，给肚子里的孩子多补些营养。” 这哪里像是朋友？这分明就是苟且许久的奸夫淫妇。 顾泉看到钟母如此来势汹汹，刚想说二老稍微吃点饭，身体会扛不住的，便见着钟母冲过来将她面前的餐盒拿起，照着她的脑袋就扣了下去。 ”顾安泉！你这个婊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不起我家钟赫？！” () ------------ 80.不疼 温热黏腻的饭菜从头顶直接泼下来，顾泉倒是没有气愤，也没有难过，反而心里由于对钟父钟母的亏欠感得到了弥补而要舒服了一些，只是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有多狼狈不堪。 钟母还在摇晃着顾泉的身体，生气的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这个奸夫的？你背着我儿子出轨，我儿子却因为你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不起他？！” 袁野怒目而视，伸手将钟母的手强势的推开，说道：”阿姨，你这是在做什么？” 钟母指着袁野表情不善的脸，气愤的道：”我做什么？我要不是看她是在怀孕，我现在就该把她拖出去，让她给我儿子跪着磕头，磕到头破血流都不足以解气！你--你这个无耻的人，你究竟什么时候和这个女人搞在一起的？” 袁野努力平复着暴躁的心情，上前将钟母拉出门，钟父上前质问道：”怎么？问话不答，你是心虚了？” 袁野将二老隔离出病房，冷淡的说道：”如果你们不相信顾泉肚子里的孩子是钟赫的，等到顾泉的胎稳了。就可以直接带着钟赫的头发来做亲子鉴定，我相信顾泉也很需要亲子鉴定来证明她的清白。” 钟母扬声道：”做！必须做！但即便那孩子是钟赫的孩子，你和顾泉，也绝对不清白！” 袁野冷声道：”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之顾泉没有做对不起钟赫的事，从今天起，这个病房，你们进不来，顾泉由我看护，我会给二老安排酒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料理钟赫的后事。” 钟父此时冷哼了一声，饱经沧桑的脸上俱是褶皱，一双眼观察着袁野，瞧他不容分说的气势，倒不像看着那么年轻毛躁，问道：”就算顾泉没有对不起钟赫，那你，你和顾泉，也不简单是朋友关系吧？” 袁野顿了顿，严肃认真的说道：”是我单方面喜欢顾泉，你们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不要伤害她。” 他说完，转身就进了病房，顾泉还呆呆的坐在床上，袁野走上前，看到她浑身散发着饭菜的油腻味，眼神空洞，不怒也不笑，心头皱缩，心痛的快要窒息了。他微微弯着身，说道：”顾泉，我带你去洗手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好不好？” 顾泉恍若未闻，直到袁野用手掌不嫌弃的摸着她被油渍布满了的脸庞，喉中发出一声压抑着的低吟，顾泉才看向他，她没见过这样阴郁难过的袁野，伸出手握住他温热带着厚茧的手，平静的应道：”好。” 袁野的手臂不能沾水，只能叫了护士来帮忙，他就站在门外等着，担心顾泉洗澡会不甚滑倒，如今顾泉的状态不好，腹中的孩子是她精神的支撑，不能出事。 在外面等着的时候，手机发来消息，是kyle发来的。 袁野在北城，没有什么暗网去让人查事情，但是这年头花钱就可以，于是花了重金让kyle查寻大金绑架顾泉之前的行动轨迹。 线索在大金女友那儿。警察也问过话，但大金女友只说自己并不晓得，她回老家把女儿的骨灰埋了，也不晓得大金以前有那些黑历史，策划绑架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哭着说无辜。 但kyle跟着大金女友到家，又用钱诱惑，又用刀子威胁的，大金女友总算吐出一件她晓得的。 ”我和他从医院办完手续的时候，他好像去见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在医院停车场，他让我打车先回家，没让我跟着……但他回来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香水味，见的应该是个女人，他还拿了个u盘和一沓纸，我晚上偷偷看了，上面是一些照片，就是那个女的，就我男人绑架的那个女的，叫顾泉的……现在都没有了，他把u盘扔到哪儿了我不知道，但那些照片和文件，都被他烧了……” kyle说道：”我找人去调了医院停车场的监控，看到大金的确是去见谁了，不过是死角，只看到他去了停车场，不知道上的哪辆车。” 袁野道：”总不能那辆车一直停在停车场不开出来，那个时间段出入的车辆车牌号一辆辆查，也得给我查出来到底是谁唆使的。” kyle有些犹豫道：”那个……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只有一辆车，不用查我也认得出来，是傅氏北城这边总裁傅秋的车。” 袁野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除了傅秋，也没人有这个动机了。 袁野道：”好，我知道了，报酬我过两天打给你。” kyle道：”谢谢袁哥，在北城有什么事，还来找我哈。” …… 顾泉清洗干净以后，就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休息，袁野又订了点吃的，餐送来以后。他轻声对顾泉道：”顾泉，起来吃点东西。” 顾泉”嗯”了一声，她睡不着，一闭眼都是钟赫，她还是没有胃口，但是吃饭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要为了钟赫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饭菜还有鸡汤的份量都很多，顾泉说道：”你也没吃吧，一起吃吧。” 她用碟子自己夹了点菜，然后把剩下的都推给袁野。 袁野淡淡的笑道：”你先吃，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掉的我再解决。” 他将那盅鸡汤给她推在面前，说道：”这个汤喝点，鸡肉我和店主说了，都给你挑的不带骨头的，量不多的，都吃了。” 但他刚推过来，顾泉一闻到鸡汤那股子荤味，就犯恶心，捂着口鼻，她胃里也没东西，吐也吐不出来，但却把袁野给吓到了。 ”怎么了？”袁野问出这句话，才想起来，顾泉还在孕早期，孕吐反应是正常的。 顾泉伸手指着鸡汤，捂着嘴，说出的话含糊不清，但袁野却是明白她的意思，迅速的将鸡汤盖上端到一边。 顾泉顺着胸口，压抑着恶心，好在菜里有青菜和香菇，都是清淡口的，可以吃点。 他折返回来，眉头紧皱，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泉，很是紧张不安的样子。 顾泉吃了几口饭，把青菜都强迫着吃完了，还剩下很多，她推给袁野道：”我吃饱了。” 袁野将餐桌收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旁边继续盯着她。 顾泉被他这样盯得很不自在，说道：”你去吃饭啊，在这看我做什么？” 袁野道：”不看着你，我就总觉得你哪里不舒服。” 顾泉垂眸看着他的手臂，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 她伸手触摸着袁野缠上绷带的手臂，问道：”还疼吗？” 她哭也哭累了，该告诉钟父钟母的也说了，现在才顾得上去注意到一直陪在身边的袁野，她都忘记了，一个人支撑着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该有多疼。 袁野的心颤了一下，眨了眨眼。安慰她道：”不疼，放心，医生说了，能养好。” 他上午已经跟韩主任请了病假，韩主任忙得团团转，在电话里只能让他快点养好伤，袁野说了，虽然不能进手术室帮忙，但是开病历记录病人病情什么的都还是无碍的，等他忙完这几天，就去医院值班。 顾泉眼睛又蒙上一层水雾。哑声道：”怎么可能不疼……” 她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钟赫，心想着那钟赫从十楼摔下去的时候也一定很疼很疼，可她都没机会问问他，疼不疼？ 孕妇本就情绪敏感，顾泉现在是普通孕妇的十倍敏感，袁野见她又要哭，上前拥着她，柔声道：”别哭别哭，我说的不对吗？那我说疼，很疼，行不行？你别哭。你让我怎么说都行。” 顾泉强忍着，伸手抹掉泪珠，小声道：”你快去吃饭吧，饭菜凉了吃不好。” 袁野道：”我先看着你睡着我再去吃。” 她没来就没睡几个小时，睡着了也不安稳，估计是梦着什么不好的画面了，钟父钟母来了又带给她些刺激，袁野心里不踏实，他得看着她睡熟。 他将病床放平下来，给顾泉盖好被子，沉声道：”你睡醒了，我陪你去检查……你就安心把胎坐稳了，钟赫的后事，我会帮钟赫父母一起料理好的。” 顾泉唇齿嗫喏着，却也还是什么没说，点点头，闭上眼睛。 袁野一直握着她的手，等到她沉睡了许久，才抽出来去吃饭，没敢在病房吃，怕顾泉闻到鸡汤的味道，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随便吃了两口，他也没什么食欲，但不能不吃，他要站在顾泉身边替她扛着一切。 顾泉的检查结果并不容乐观，身体素质倒是不错的，只是这一胎怀得不是时候，顾泉晓得，自从过年以后一切就不顺当，和钟赫两个人由于傅秋那档子事，两个人情绪都挺低落的，再加上被大金又拖又拽的，身体受到重创。让原本就不稳的胎更加危险。 袁野表情严肃，他和顾泉一起听着医生的检查结果，胚胎发育目前还没有看到心管搏动，且激素水平不合格，医生皱着眉头已经有些不建议保胎治疗了，但顾泉强烈要求再保胎试一试，一定是怀孕的时间太短了，再给一点时间。 医生有些犹豫，但遵从顾泉的想法，叮嘱她卧床休息，不宜下地。再等等妊娠后续，等一周之后再继续来检查看看妊娠状态，尤其心情也要放积极阳光一点，不要过度悲伤。 袁野说道：”这一周你都住院吧，有什么问题也及时可以叫医生来看。” 顾泉点头。 傅秋得知到钟赫的死讯，是在这天晚上，钟母打了个电话给她，声音有些哑，问着傅秋肚子里的孩子最近怎么样。 傅秋笑道：”都很好，医生检查说是发育良好--阿姨，怎么了？是感冒了吗？听着声音不太对。” 钟母掩面哭泣，说道：”小秋啊，你知不知道……钟赫他……走了。” 傅秋有些愣，脸上的微笑僵住，合上电脑，说道：”走去哪儿了？钟赫做事一向稳当的，阿姨不要担心。” 钟母又强调了一遍：”小秋，我的意思是，我家钟赫……死了。” 傅秋怔愣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听着钟母哭着断断续续的将事情原由说给傅秋听，而后说道：”小秋啊。我们老两口，只有钟赫这么一个孩子，他从小到大都很乖，我对他没什么别的要求，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他没能和你结婚，你说啊……你说啊，我家钟赫怎么这么好人没好报呢，他怎么就走的这么早啊？我和你叔叔，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我们下半生怎么过啊……” 钟母的哭声像是敲打古钟一般，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傅秋的心头。她哽咽道：”阿姨，钟赫的后事，办完了吗？” 钟母道：”明天下午送去殡仪馆火化，我们打算将他的骨灰带回江市，钟赫喜欢爬山，我和你叔叔打算给他选个山上的墓地……” 傅秋点点头，说道：”明天我也去，我……我送他一程。” 是梦吗？傅秋心想，这一定是梦吧，可就仿佛是为了告诉她不是梦，她觉得下腹突然一个刺痛，她挂断了电话，看着还没鼓起来的腹部，晓得了，这不是梦，是未成形的胚胎都在告诉她，这是她造的孽，这是她自食恶果。 越想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这下她的孩子从出生就没有了父亲。 ”啊啊啊--！”傅秋站起身，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扔在空中，怨恨的将能看得到的杯子、电脑、装饰品全部砸向地面。 傅秋满脸泪水，怒骂着，骂着大金，骂着顾泉：”蠢货！短命鬼！要死还要拉着他！” ”贱人……贱人……你个贱人！死的怎么不是你！” 外面的秘书听到动静，急忙开了门进来，傅秋一见到秘书，恼怒的就拿着烟灰缸砸向她，像是个走火入魔了的恶魔一般吼道：”滚！！给我滚！” 偌大的办公室里，傅秋站在原地，后怕的摸着腹部，喃喃道：”我一定会让你平安落地的……”她流着眼泪说着。”你是钟赫唯一留给我的礼物了。” 钟赫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火化之后，钟父一手捧着骨灰盒，一手揽着哭得昏昏欲倒的钟母，袁野跟在钟父钟母身后，因为顾泉没法下地，一直帮忙照顾着二老，但二老很排斥袁野，只把他当做空气。 袁野说道：”顾泉的胎不是很稳，叔叔阿姨不去看看吗，毕竟她怀的是钟赫的血脉。” 钟母此刻听到顾泉的胎，却也不相信是钟赫的，眼前这个人，日夜守在顾泉病房里，让钟父钟母没法相信，顾泉肚子里的孩子是钟赫的。 钟母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儿子的，她自己心里清楚，等到胎稳了，愿意做亲子鉴定了，亲子鉴定里的结果说明是我钟家的血脉，我自然会去看她。” 袁野心下不悦，公婆果然只是把顾泉当做一个外人，一个生育工具，如此不顾情面。 钟父钟母打算去一趟顾泉和钟赫在北城的家，去把儿子的东西收拾一下带回江市，他们不允许留有任何钟赫的东西在顾泉身边。 走出殡仪馆，袁野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晚上六点了，他正要给二老打车，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车身停在面前，车门打开，一个漂亮成熟的女人走了出来，见着钟父钟母就哭着喊道：”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 袁野眯了眯眼，是傅秋。 她一身黑色，也没化妆，一副柔弱憔悴的样子，她由于情绪起伏过度出了点血，但好在不是很严重，连夜叫了私人医生来看，卧床休息睡着了，这才赶过来。 傅秋已经无暇顾及站在一边的袁野，只是痴痴的看着那个骨灰盒，颤抖着从钟父手里捧了过来，眼泪一滴滴的砸在骨灰盒上。形成一道道水迹，她抱着骨灰盒，蹲在那，闷声哭着。 钟母见她这么难过，心里却倒是有些欣慰，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心里都是有钟赫的，是我家钟赫没福气，和你有缘无分。” 袁野脸色阴沉，有些庆幸顾泉无法下地来陪同二老，否则的话。听到这种暗讽的话语，岂不是心里更加难受。 所有人的悲伤好像都是真的，甚至连这个始作俑者的眼泪都是真的，为什么就不肯相信顾泉呢？顾泉所承担的痛苦，远比这个流着鳄鱼的眼泪的女人，要痛上十倍、一百倍、一千倍！ 钟母拉着傅秋起来，慈祥的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要蹲着，别哭了，孕妇流眼泪对孩子不好。” 傅秋站起身。眼里水光潋滟，袁野冷哼了一声，凉凉的说道：”阿姨怎么就那么确认，傅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钟赫的了呢？我听说，傅小姐前一阵子才跟个小明星一起吃饭进酒店被拍了呢，花了一百多万压下来的头条，怎么？叔叔阿姨觉得，她只是和小明星在酒店里干聊天不睡觉？” 傅秋的眼泪瞬间止住，她手心有汗，看着钟母委屈道：”阿姨，你别听他胡说。” 钟母顿了顿，说道：”放心，我不信他的。” 她转过头嫌恶的看了眼袁野，说道：”自己是龌龊人，看谁都说龌龊的，小秋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袁野只觉得好笑，抱着胸皮笑肉不笑的对傅秋说了句：”傅秋，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傅秋抬眼望着他。 袁野的笑意变冷，眼里带着狠意，道：”我猜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傅秋扬了扬素来高傲的头颅，她即便伤心难过，却也依旧得体美丽，袁野看着很是不爽，他的顾泉，像是一朵被霜雪摧打后的玫瑰，残败破碎，他定要有朝一日，傅秋也如此狼狈。 () ------------ 81.错认 钟父钟母离开北城，都没跟顾泉打招呼，顾泉晓得，二老现在恨着她，顾泉能够理解，她欠钟赫一条命，就算钟父钟母打她骂她，她都可以受着。 顾泉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上司有些不满，但毕竟有医院开的病历单，也不能说什么，顾泉没把上司的话里有话当一回事，她现在工作什么的都可以暂时不要，都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给保住。 顾泉每天都注射黄体酮，饮食上也都是袁野特地找了一家饭店专门送过来的，营养搭配很是讲究，味道也很好，他一直就在顾泉的病房陪着她。 顾泉话本来就不多的，如今话更少，睡不着就躺在那儿发呆。袁野看她发呆发着发着，眼角就有泪珠留下，她晓得不能流眼泪，于是会抬起手抹掉。努力控制着不要再哭。 袁野心里也很抑郁，他希望顾泉的情绪快点好起来，但他自己就是医生，见惯了生死，家属哪有那么快能走出来的？ 只是他也有些时刻会在想，假如坠下楼的是自己，顾泉也会这么伤心吗？可惜他与顾泉没有孩子，也不晓得顾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铭记他？ 身边亲近的人离去，人有时开口还会下意识喊那人的名字，有种错觉他还在，顾泉就是这样，突然开口喊袁野喊成了”钟赫”，明明两个人完全不一样，顾泉以前也根本不会将这两人重叠在一起，可不知怎么的，就会喊错。 喊出口之后，袁野愣了一下，看向顾泉，顾泉也反应过来了，红通通的眼又更红了，咬着唇道：”对不起……” 她是了解袁野性子的，他会不高兴的。 但袁野并没有，他走上前来，握住顾泉的手，平静道：”你要是叫我钟赫，能让你心里舒服些，可以继续喊。没关系的。” 顾泉微微摇了摇头，垂着脑袋，反握着袁野的手，袁野的手掌干燥粗粝，她说道：”我不是故意叫错的，我只是……我这些天总觉得他没走，他还在，我只要叫他他就会到我身边来问我怎么了。” ”你是袁野啊……我不会认错你的，我怎么也不会认错你的啊……”顾泉声若蚊蝇，既是对钟赫的愧疚，又是对袁野的抱歉，这种心情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袁野眸中闪烁着什么，抱住顾泉，摸着她的脑袋，他一时因为心疼，又由于感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知道的，顾泉心里有他，顾泉不是故意叫错他的，他都知道。 顾泉搂着袁野。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喃喃道：”我这辈子都亏欠他。” 袁野道：”我会和你一起补偿。” 他知道顾泉因为对钟赫的亏欠，下定决心要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也会将钟父钟母好好养老送终，这是她仅能为钟赫所做的了。 顾泉这边发生的变故，顾安宁都是从父母那里晓得的，彼时她正收拾行李准备回北城。 原因很简单，她申请了调离南城，回北城上班的请求。 经过那天晚上被王胜侵犯未遂，朱莉又如此污蔑她，竟然在公司群里散步她勾引王胜，但顾安宁觉得这件事假的真不了，只是工作日了之后去找人事申请调宿舍，人事经理欲言又止，操作了下电脑，跟顾安宁说道：”不好意思啊安宁，现在宿舍都是满的，你看看有没有同事愿意跟你换的，你们协调下就好了。” 顾安宁点点头，回到工位上在公司群问了下，有没有人愿意帮忙换公寓的，她去搬东西，不会麻烦到对方的。 然而公司群里根本没人理会她。 顾安宁想，估计节假日回来大家手头都很忙，连公司群都顾不上看吧，不过没关系，等过会儿就有人看到了。 这时傅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文件夹拍了下她的桌子，懒懒道：”开会。” 顾安宁连忙拿起电脑跟上去，傅却还是懒散没睡醒的样子，用手揉着脖子好像昨晚落枕没睡好。 走进会议室，楼下的经理组长还没过来，顾安宁先将会议室的投影之类的准备好，傅却靠着椅背，看着顾安宁，忽然开了口说道：”顾安宁，你是不是傻白甜啊？” 顾安宁将插座插上电，坐回到傅却旁边，有些纳闷，”我怎么了吗？” 傅却嗤笑：”你在公司群说换公寓。都没人搭理你，我都替你尴尬。” 顾安宁撅了噘嘴，说道：”她们没看到罢了。” 傅却嘴角噙笑，搞不明白顾安宁明明都工作有一年了，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怎么交际上还想的那么简单呢，她自己看不出来已经被隐形孤立了吗？ 不过他不介意让她更被孤立。 他视线瞥到顾安宁的衬衫扣子，由于热，顾安宁将上面的扣子开了两个，即便她是个飞机场，但总归还是带有点欲隐欲现的味道。 他眼瞧着半透明砂状玻璃墙外有三个人影往这边靠近，便走上前，将顾安宁的那颗扣子扣上，动作很慢很轻，什么都没碰到，但他如此突兀的靠近，顾安宁吓了一跳。 傅却身上有股子香味，一靠近过来还有股子热度，顾安宁脸发烫，听到傅却低沉不羁的声音说道：”这是办公室，穿衣服要工整，这都需要我做老板的教你吗？” 顾安宁想推开他，但正巧这时需要开会过项目的那组同事推门而入，以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顾安宁正欲拒还迎的和傅总说些什么，脸还红红的，傅却本就情场浪子本色，风流小少爷的作风，眼神暧昧撩人的看着顾安宁，手适时的从顾安宁胸口的衬衫处抽离。 这…… 经理咳了一声，笑道：”不好意思傅总，我们来晚了点。” 傅却敲着二郎腿，心情甚好的说道：”没事。” 他眼睛瞥向顾安宁，瞧她羞红的脸，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心里觉得好笑。 好像也不是很经撩，这才哪儿到哪儿。 还是未经人事的小雏鸟吧。 …… 顾安宁就算在没心眼，逐渐也意识到了在公司被孤立的事实，中午想和大家一起吃饭，但大家都不理会她，顾安宁只好一个人去吃便利店。 但她正坐在窗边吃着饭，就听到公司同事熟悉的交谈声，她们来买点饮料，听到她们在说自己的名字-- ”就那个顾安宁啊，上个月从北城调过来的，也太欲求不满了吧？朱莉的男朋友没勾引到，打主意到小傅总身上了。” ”真的假的啊？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小傅总会看上她？” ”真的啊，昨天云哥在会议室看到的。” ”啧啧啧……” …… 顾安宁浑身僵硬，愣是连上去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了。三人成虎，想必如今公司里传言的她，已经是个不要脸的绿茶婊了吧。 吃完东西，当她回到工位上时，傅却发消息让她发个文档过去，她找遍了整个电脑都没找到，且还发现她的电脑里一些资料全都蒸发一般，连回收站里都没有，是彻底被删除了。 傅却催了她好几遍，她只得告诉他：”文件被别人删了。我去找小周问问看有没有。” 傅却有些无语，而后发来消息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安宁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傅却难得很是认真的在办公桌前办公，见着顾安宁的双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她倒是第一次在傅却面前抬不起头，让傅却瞧着还有些好笑，她脸上的抓痕淡了些，但精神气没那么足了。 ”顾安宁，我不管你的文件是真被删了还是你压根就没保存上，这都是你的失职，再有下次。你直接给我滚蛋。” 顾安宁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眼里有些委屈，其实她在北城一年多，都是毛经理带她，和同事也都很融洽，没遇到过这种事，下意识的就只觉得不公平。 傅却瞧着她这种不自知的样子，凉凉的道：”搞好人际交往占了你工作性质的百分之七十，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可以考虑换一家公司，我这儿不收傻白甜。” 傅却爱折腾她，但此刻眼神鲜少的冷肃和嫌弃，让顾安宁很是觉得丢人，但工作上，失职就是失职，被傅却抓到这种错误，被批是理所当然的，她低着头小声道了句：”明白。” 她回到工位上，周边的同事都悄然看出了顾安宁的低落，肯定是被小傅总骂了， 她倒不是姐姐那种云淡风轻的性子，反而有些鸵鸟，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欲要哭泣的眼睛，脑子里有些乱。 还是换不了公司宿舍，顾安宁这几天都睡在酒店，但酒店天天睡多费钱，于是这天她还是回了公寓，一开门就看到了王胜和朱莉坐在沙发上依偎着看电视，朱莉听到开门声，回过头看了眼。而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怎么回来了啊？你不是要搬走吗？” 顾安宁不理她，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去，在推开门的时候惊讶了，床上乱糟糟的，还有些薯片碎屑，一看就是有人来睡过。 顾安宁摔门又回到客厅，质问朱莉道：”谁进我房间了？！” 王胜接了话茬，说道：”哦，前天请了朋友来玩儿。让他们睡了下。” 朱莉笑道：”你又不在，还要搬走，那床不就是空着吗？让人睡一下又没什么，没偷你的没抢你的，睡个床怎么了？” 顾安宁脸色难看，一声不吭的回到房间里，隐约还听到朱莉说了句：”自己不就是个随便人家睡的婊子么，装什么装。” 顾安宁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可她素来活泼开朗，但属于纸糊的老虎，想要开口骂回去，却大脑空白不晓得说什么，只生生的受着气，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都是别人议论她的话。 她打开手机，大学宿舍群里的室友们在讨论些谈恋爱和买车的话题，顾安宁一时也没发倾泻她的烦闷。 她和覃隶在一起的那两年多，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转的，和朋友之间的联络都变少了，也不太亲近了。突如其来的去找人诉苦，一定不太好。 她打开了姐姐顾泉的对话框，但始终觉得有些没面子，当初顾泉不让她来南城，是她自己要来的，结果依如今受到了生活的毒打，又想寻求姐姐的安慰，顾安宁低不下那个头颅。 她叹了口气，将床单被罩全部拆了，坐在沙发上纠结了半天。还是跟人事问了下，她这种情况可不可以调回北城。 人事很客气的跟她说不行，公司不是你想去哪儿工作就去哪儿的。 顾安宁道：”公司不给我换宿舍，白天工作压力那么大，回来休息不好，我没法好好工作。”她还没说被恶意孤立的事。 人事道：”你可以自己搬出去，租房子住。” 顾安宁扶额气闷，在南城吃不惯住不好的，再想到傅却时不时的针对，她心很累，一气之下便干脆对人事道：”那我申请离职，总可以吧？” 人事道：”这个需要你先跟上司说一下，得到批准，交接完手头的项目，我这边才能给你办离职手续。” 傅却对于顾安宁提出的离职，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他这些日子也摸出来顾安宁其实社会经验不足，人是很单纯冲动的，傅秋把这么白痴的人派到他身边，搞不太懂。傅却都要怀疑傅秋的眼光了。 不过走了也好，傅却心想，他还真把顾安宁给逼走了，这丫头心理素质和抗压其实都比较虚，退堂鼓打得这么快。 顾安宁知道自己很是可笑，百般自信的以为能在南城升职加薪呢，谁曾想却被下了降头，窝囊又丢人。 她交完离职手续，马不停蹄的就收拾行李，想着既然这么丢人了。也无所谓在姐姐面前低个头，刚想打电话和顾泉聊聊，就接到了顾母的电话。 顾母问道：”安宁，抽空去看看你姐姐吧，我和你爸这两天请不掉假，周末才能得空去北城。” 顾安宁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怎么爸妈还准备去北城？难不成姐姐姐夫吵架了？ 顾母叹气道：”唉，我都不想提你姐……” 顾母有些悲伤的将钟赫意外身亡的事情说给顾安宁听，顾安宁难以相信的愣住了，只觉得悲伤难抑，可顾母的难过与顾安宁的并不是一种性质的。 顾母低声道：”这么大的事，你姐姐也没个消息给家里，亲家公亲家母去的北城，把钟赫的骨灰带回来了，回埃县办的白事，我和你爸也去了，一进去就被骂的狗血淋头，说是安泉害死的钟赫，还说安泉出轨了，怀了个孩子在医院保胎，连钟赫火化都没去……我和你爸被骂的抬不起头，现在整个老家谁不晓得你姐姐出轨了？” 顾安宁张了张嘴，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姐姐和姐夫相处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是母亲听来的那种变故呢？ 一定是误会。 她擦了擦眼泪，顾母不太喜欢和顾泉絮叨，有什么话就跟更贴心的顾安宁说，一直说着顾泉怎么怎么不像话，顾安宁心里发苦，只能匆匆找借口挂掉了电话。 顾安宁想给顾泉打给电话安慰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当面安慰比较好，话语在此刻竟然徒显苍白。 顾安宁登机的时候，同一时间，人事受命叫了朱莉谈话，很快传来朱莉的不满：”我没有违反公司规定把客户签给对家拿回扣！我没有！凭什么开我？” 人事的脸上是精致到没有瑕疵的微笑，说道：”这是傅总的直达命令，我们需要马上执行的，傅总还说，你的工作不需要交接时间。现在就签离职协议，搬出公司公寓。” 朱莉傻眼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袁野拉开窗帘，顾泉已经醒了，洗漱好坐在床上看kdle，那是钟赫年会抽到的奖品，她现在根本不离手，电脑手机等的辐射偏大的电子产品她基本不怎么碰。 但她今天没什么心情看书转移注意力，就是在想事情。 袁野将买来的热馄饨放在她面前，冲她挑挑眉。促狭一笑，说道：”小姐姐，想什么呢？想我吗？” 顾泉回过神，神色淡淡，看到馄饨捂住口鼻，闷声道：”我不想吃猪肉。”她推到袁野跟前，”你吃吧，我反正也不饿。” 袁野面露无奈，将餐盒盖子打开，冒着热气。上面撒了不少葱花，闻着很是鲜香，他推到顾泉跟前，说道：”给你买的素馅的，不信你闻闻？” 顾泉这才松开手，闻了下，果然没有荤腥味，这才拿起勺子喝了点汤。 袁野抱胸靠在椅子上，就盯着她看，也就这两天顾泉眼泪要少了点，不过也有可能她有背着他哭，明天就要再进行b超检查，他昨天背着顾泉去问了医生，医生的意思是不太乐观。 袁野有些揪着心，假如这一胎保不住，强行留着不流掉，顾泉的身体也会更加受损。 但是这话他没法说，他怕顾泉怀疑他压根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顾泉才吃了两个馄饨就不吃了，推给袁野，眨巴着眼睛，袁野轻叹口气，接过来，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养胎。” 顾泉这才眼神柔软的唇角轻扯了些笑意。 顾泉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不过袁野会强行让她一天多吃几顿，只是剩余的大部分食物都是袁野解决掉的，都是热乎的，他又不嫌弃，和顾泉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 ------------ 82.唯一 袁野一边吃着热乎的馄饨，一边又问了她ot我刚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ot 他现在很担心她又胡思乱想，大金绑架她是被傅秋指使的，这件事袁野还没打算现阶段告诉她。 顾泉的眼神迟疑了下，但还是说道ot早上我妈打电话来了，她和我爸……明天来看我。ot 袁野一愣，他是见过顾泉父母的，匆匆一面也能看出来这家人思维比较古板，有些爱面子图体面，属于固执己见很难沟通的长辈。 袁野随意的用塑料勺子搅着碗里的汤，淡淡的道ot所以你在想，叔叔阿姨来的这些日子，你想让我别露面？ot 正是因为袁野曾经见过顾泉父母，二老看到袁野，一定就会更加笃定自家女儿出轨了。 顾泉深吸一口气，有些心烦，她正是因为自家父母是亲人，其实解释起来要比钟家父母还要无力，因为越是你在意的人。你越想要让对方相信你。 ot嗯，明天的检查，到时候我和我爸妈一起做，你最近也挺累的，回去休息一天吧，我没事的。ot 袁野眼神渐深，他不想给顾泉添堵，所以这次难得的没有持反对意见，很顺从的点点头，拉长了音调，道ot好听姐姐的。ot 他伸手捏了捏顾泉的脸蛋，有些焦虑的道ot你都一天吃五六顿了，怎么还是没长点肉？ot 顾泉连推开他手里动作的力气都没有，恹恹的看着他，只是说道ot我数三二一，你再捏我ot ot怎么着？咬我吗？ot袁野嚣张的又伸出另一只手捏她另外一张脸。 顾泉的眼皮跳了跳，袁野动作很轻，其实就是想逗她讲话，开开玩笑，顾泉想了想，说道ot袁野，你裤子拉链崩开了。ot 袁野一僵，立马松开手准备拉拉链，但低头一看牛仔裤的拉链分明紧闭着，哪有她讲的那样？ 顾泉有些胜利者的姿态的又靠在床上，袁野仿佛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平日淡定的那个顾泉，有些开心，袁野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他那张嘴在顾泉面前就有些贱，不栓绳的就贫起来，说道ot顾泉。我这儿是不是挺显眼的？ot 顾泉脸色阴郁的白了他一眼。 袁野坏笑ot想什么呢？我说我这条裤子，我第一次买这么浅颜色的，是不是腿看着更长了？ot 他站在那，颇有种小学生穿了新衣服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显摆的臭屁劲。 顾泉ot……显你腿粗。ot但其实并不，他身材精壮，腿长又细，穿浅色衣服就显出他那股年轻气来，稍微活泼些，入眼便不能忘。 袁野哂笑，知道顾泉是故意找话损他，他将餐盒什么的都收拾掉，外面又下起雨来，他瞧着顾泉也没吃多少，又道ot想吃什么水果？我出去给你买点。ot 顾泉道ot不想吃。ot她其实待在床上一周了，浑身肌肉都要萎缩了，真的很难受，但为了孩子，她还要继续卧床，她皱了皱眉，说道ot袁野。其实你不用总陪着我，你可以去忙你的，我真的没什么了。ot 袁野靠近她，笑道ot你都快待成自闭少女了，我陪你说说话不行么。ot ot少女……ot顾泉被袁野的这个用词给笑到了，自嘲的问道，ot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这个少女说的？ot 袁野的唇贴近她的耳朵，声音低哑好听，说道ot顾泉美少女你好，我是来自b162星球的小王子，你是我流浪整个地球只为找到的小玫瑰。ot 顾泉微阖着眼，袁野的声音温柔又性感，仿佛带她去了一个童话故事里，顾泉顺着他的话说道ot可是地球上有很多朵玫瑰。ot 袁野道ot可你是唯一驯养了我的玫瑰，你要为你驯养了的人负责，而我ot 顾泉垂眸看他俊朗年轻的脸，素来冷淡的眼眸此刻如星点一般明亮醉人，他说道ot我要向我的玫瑰臣服。ot 顾泉的心瞬间漏了一拍，可转而她又觉得心口在汩汩流着黑红的血，提醒她不该如此反应，她伸出手，轻缓的摸着袁野的眉骨，小声道ot袁野，今天是钟赫的头七……我和你在一起，就觉得是在犯罪，我该下地狱。ot 袁野收敛了笑，摸着她的柔软馨香的发，说道ot没事儿，下地狱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撑腰，看哪个小鬼敢欺负你。ot 顾安宁下了飞机，取了托运的行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由于一开始是以为在南城工作下去，她连房子都退租了，她想了想，还是在姐姐家附近定了一个酒店，准备先卸东西，再去买些吃的看顾泉。 当她收拾好，准备去水果店买点水果时，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步伐缓慢从容的从姐姐姐夫居住的小区出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小行李箱，顾安宁觉得有些奇怪。 她立马跑上前，笑嘻嘻的打招呼ot傅总好！ot 她观察着傅秋，觉得傅秋面色红润，妆色很淡却也难掩眼底的黑眼圈，她的眼神复杂，淡淡的说道ot哦，顾安宁啊。ot 听着话音，并不是很高兴见到她的样子。 顾安宁有些奇怪，之前傅秋对她，是有股子高高在上的和气，而此刻，却是无法掩饰的厌恶。 顾安宁笑道ot傅总，我从南城那边离职了，有些对不住您的栽培……ot她嘴上这么说着，眼睛看着傅秋的行李箱，说道，ot傅总怎么在这儿啊？这是我姐夫的住处，是来找我姐夫的吗？那个……其实我姐夫……ot 顾安宁吞吞吐吐，不晓得钟赫的死讯，若是就这么说出来，是不是太打击人了，毕竟顾安宁自己也是消化了两天才接受的。 傅秋冷冷的扯了扯唇，说道ot钟赫死了，我知道，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的地步。ot 顾安宁脸上的笑僵住了，只是她不善于和人正面交锋，总是弱弱的，讪讪的。 她说道ot对啊，傅总和姐夫的关系……是不需要我来说。ot 傅秋不再看她，只想绕过她去搜寻她车子停在哪儿了。 顾安宁始终觉得傅秋拎着一个行李箱从这个小区出来很奇怪，于是假惺惺的上前去，抢过傅秋的行李箱说道ot傅总，我来帮您提这个箱子吧，看着挺沉的……ot 傅秋像是被碰到了什么逆鳞一般，疯狂地就上前要将行李箱夺回来，但下过雨的路面有些滑，虽然她穿着平底鞋，但还是差点摔倒，她下意识就捧着腹部，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 顾安宁趁着傅秋愣神的这个空档，迅速的拉着行李箱走远了些，动作快速的将行李箱打开，如她所料，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姐夫的。 因为有一半装的都是信，上面写着ot钟赫ot的名字，还有一半装的是一些顾安宁以前去姐夫家里看到过的，姐夫的一些手办和手表钢笔之类的，甚至还有碗筷。 顾安宁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顾泉曾经拉着顾安宁指着架子上的摆设说ot你看你姐夫，喜欢的都是这些什么手办，高达也就算了，他居然喜欢这些二次元的萌妹，都是这种好温柔的女孩子，他说他之前年假就去霓虹国买这些，觉得很好看，真的是太让我惊讶了……ot …… 傅秋稳住气息，这才上前来厉声道ot你搞什么？这是我的ot ot才不是你的！ot顾安宁不悦的打断她，ot你哪儿来的钥匙进我姐姐的家？！我可以告你偷窃！ot 傅秋冷哼一声。不欲与她多说，上前将行李箱拉上要带走，顾安宁抢回来，生气的道ot傅小姐，你别仗着你和我姐夫有旧情，就这么嚣张，别说我姐夫死了，就算我姐夫没死，也怎么都轮不到你来破坏别人家庭！ot 傅秋扬了扬下巴，冷声道ot顾安宁。你这么向着你姐姐，是不是心虚啊？你骂我，是不是也在提醒你自己呢？ot 她这话说的蹊跷，顾安宁不解。 傅秋道ot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ktv吗？你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是真的不记得了吗？和钟赫有一腿的，不止我哦，还有你，我这儿还有照片呢，你想看看吗？ot ot我也是为了你姐姐和钟赫着想，才把你调到南城的，你非但不感激我，还这样诋毁我。ot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傅秋的习性了，顾泉也擅长这种方式迷惑对方，但顾安宁不行，她恼怒的颤着声说道ot你胡说八道！ot ot我胡说八道？那次之后可不是我开除的钟赫，而是钟赫自己不来上班离职了，为什么？避嫌啊，同一个公司看到和自己有关系的小姨子，能不心慌吗？ot 傅秋缓缓走到顾安宁面前，说道ot不相信我的话，就去问问你姐姐，问问你姐姐那天来找你，看到了什么？ot 顾安宁想到了那天之后，顾泉对她那份工作反应强烈，让她辞职…… 不会的……不会的…… 顾安宁心发慌，手里握着行李箱的劲道也送了，傅秋顺势拉过来，说道ot看来你姐姐对你的感情，也抵不过她的面子。竟然这事儿都还要我一个外人告诉你。ot 她转身就离开，顾安宁想了想，扬声问道ot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姐夫的吗？ot 傅秋偏了偏头，笑道ot当然，这可是你姐夫唯一的血脉了。ot 顾安宁道ot谁说是唯一的？我姐姐也怀孕了。ot 她心里提到顾泉，已经有些动摇，但嘴上还是要下一下傅秋的得意。 傅秋心下讶异，但她反应很快，说道ot顾安宁。你去看看你姐现在身边都有谁，再判断她怀的是不是你姐夫的。ot ot钟赫不是会背叛婚姻的人，他和我在一起，只能说明你姐姐先给他戴绿帽了，不是吗？ot 傅秋拉着从顾泉家里钟赫的物件的行李箱，稳步的走出小区，完全没觉得她的行为可以称得上偷盗，顺便还挑拨了下顾安宁心里对顾泉的信任和依赖。 如今钟赫走了，她不会再拥有幸福了，她要让顾泉也不好过。 女人的预感一向很准，即便顾泉在床上坐胎了一周，医生护士每天都会关注她的情况，但顾泉还是晓得，出血没有止住，且由于强制性的保胎，身体反而更加的虚弱，顾泉一向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病小灾的，现下是强忍着不舒服，靠在病床上。等待着一会儿的检查。 她在等父母过来，到时候一块去，以往只觉得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但此刻，顾泉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只想着再慢一点。 上午十点二十，父母才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这个病房，顾母皱了皱眉，小声问了下ot这个病房很贵吧？一天多少钱啊？ot 护士笑道ot一天是四千五。我们收费都是有恒定标准的，不是私人医院随意定价的ot 顾母一听，连忙对着顾泉道ot你住个院住这么贵的病房做什么啊？人家要生了的产妇都没你这么娇气，你什么时候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了！ot 顾泉不太想和父母一见面就因为病房的原因解释起来，她没那个心情和精力，只是招呼着父母道ot爸，妈，坐。ot 但她其实了解父亲，他是来批评她的，作为家中之主，他必定是要站着讲话才能蓄足气势的。 顾父和顾母进了病房后，袁野这才从楼梯口出来，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才听清，便是顾父怒气冲冲的指着顾泉道ot肚子里的孩子，马上打掉。ot 顾泉淡淡道ot我不。ot 她直直的看着顾父，有一瞬间仿佛像是回到了凸起的肚子是尖的不是圆的，不用检查都能猜出来又是女胎，父亲也是这样叉着腰站在母亲面前厉声说着ot马上打掉ot。 父亲这样的男人。明明在做完结束后就不再履行任何义务，却总是凭借着莫名其妙的支配感来任意决定女性肚子里的孩子究竟留还是不留，面子大于一切，不晓得家里到底有几亩良田需要带把的儿子继承的。 而顾泉此次和母亲曾经的情况，似有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父亲觉得给顾家丢人了，不同的是，顾泉不是对顾父言听计从。她要保住这个孩子，撕破脸也要保下来。 袁野站在外面，拼命抑制着打开门进去的冲动，但顾泉说了，不许他露面，他且再忍忍。 正此时，他瞧见顾安宁居然往这边走来，表情凝重，见到袁野的时候，眼神里倒是显现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顾安宁头一次见着袁野就当没看见，脸色沉沉的要打开门，被袁野伸手拦住，交代了一句ot在你爸妈面前，帮你姐说话。ot 毕竟是顾家的事情，袁野作为外人暂时没法插足，正好顾安宁来了，她是妹妹，必定能帮着点顾泉。 顾安宁愣了愣，但没什么回应，只是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正好听到顾父语气里难掩的失望和愤怒，正对着顾泉说道ot……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这么给我们家丢人的？！钟家都把你的那些烂事散播的全县都晓得了，给自家男人戴绿帽？！顾安泉，你昏头了！ot ot我没有。ot顾泉面无表情，视线扫到了在一旁叹气的母亲，还有一副旁观状态的顾安宁，她觉得背后的枕头还算是唯一柔软支撑着自己的。 顾父说ot你蒙谁呢？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钟赫的，亲家能不闻不问你就回去了？！人家说了，现在没有实证，等到时候有了时间来找你做亲子鉴定，现在我还能跟别人说你是冤枉的，等亲子鉴定做完，我和你妈，还怎么在老家待着？ot 顾母流着眼泪，在一旁劝着顾泉，说道ot安泉，我和你爸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这孩子就算是钟赫的，钟赫人都死了，你到时候孤儿寡母的也不好改嫁啊！你这辈子就被这个孩子绊住了也落不到钟家一句好！你这孩子要不是钟赫的。你也不说是谁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人家不要你，你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没必要啊安泉，真没必要。ot 顾泉抽出被母亲拉住的手，说道ot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好好把日子过下去。ot 顾父见她这么不听劝，指着顾泉的手都抖个不停。头发气得都直了，怒声道ot你就是个猪脑子，都三十了还这么拎不清事儿！说，你姘头究竟是谁？人家亲家来说亲眼看到的ot 他还上前就作势要将顾泉拖下床，想拉着她去把孩子流掉，袁野听着声音不对，脸色阴沉，立马打开门就闯进去，只见着顾安宁先一步挡在顾泉跟前拦住了要动粗的父亲，但紧接着。顾安宁就扬声道ot还能是谁？！是袁野！ot 在顾安宁说完这句话，袁野的出现又如此适时，顾父和顾母转过头看向袁野，还是印象中的那个年轻人，只是此刻的表情不是当年那么乖巧随和，倒是有几分戾气和冷肃。 袁野看着眼圈渐红，坐在病床上孤立无援却又硬挺着的顾泉，冷声说道ot你们可真是为顾泉着想的一家人。ot ------------ 83.决裂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还透着寒气。 而此刻，顾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低吟出声，看向袁野，颤声道ot袁野……叫医生……ot 袁野推开挡在病床前的顾父和顾安宁，搂住顾泉，紧张的问道ot怎么了？ot 顾泉的手用力拉着袁野的衣服，咬着牙说道ot肚子疼……ot 顾母有预感的掀开被子，这才发现顾泉的裤子那一块，包括床单，都是一片暗红的血迹。 ot快叫医生！ot顾母冲着已经愣住的顾安宁道。 顾安宁点点头，连忙跑出去喊医生。 可袁野根本等不及了，他见着顾泉的脸上全是虚汗，秀眉紧皱，唇色苍白，虚弱的喘着气，浑身无力的倚在床上，直接打横抱起她前去找医生急救。 顾泉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真的觉得坚持到现在特别累。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淌出来，她咬着唇，手摸着平坦的腹部，她心想，一定是自己曾经一点都不想要孩子，所以孩子和她不亲，没缘。 袁野控制着步伐，不让怀里的顾泉受颠簸不适，还不忘沉声安慰她道ot顾泉，别哭，不会有事的。ot 但顾泉没听到了，疼痛似乎将她其他的感官带走了，连消毒水味都闻不到了，她闭着眼，脑子里闪过钟赫模糊的脸，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他好像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对顾泉说ot安泉，我们走啦，别难过。ot 连幻觉里的他都这么温柔。 …… 顾泉的胎到底是没保住。 胚胎发育不良且先兆性流产程度太严重，已经对母体都要产生危害了。 顾泉被送进急救室，双腿被分开，她目前的情况是子宫不停收缩，正在自然流产，但是顾泉的情况有些麻烦，还是要进行手术人流好流干净，以防止未流全造成大出血。 袁野站在手术室外，抱胸靠着墙，眼睛一直盯着亮着灯的ot手术中ot这三个字。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而怒火之下，又是心疼和慌乱，他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就是不忍，他的顾泉要受这份苦，该有多疼，她那么想保住这个孩子，心又有多疼。 这世上的欢喜与疼痛虽都不能感同身受，但袁野却总觉得他早就将一颗心拴在了顾泉身上，体会着她的伤心疼痛，痛不欲生。 顾母在一边小声啜泣着，不时的伸手捶打着顾父，说道ot现在你满意了吧？你什么性子不能忍一忍？安泉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ot 顾父怒道ot能出什么事儿？医生不都说了她这个孩子本来就保不住吗？现在不就是流个产吗？你当年比她做的手术多了ot 顾母打断他道ot你还有脸提！手术是那么简单地吗？不疼吗？ot …… 顾安宁站在一旁，看着愁云满布的父母争吵着，又看向浑身散发着寒意的袁野，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有资格说，便还是安静的站在那儿。 她想到了去年做人流手术的时候，是姐姐陪着她来的。虽然是无痛人流，但也是切身伤害很大，要在子宫里将未成形的胚胎捣碎排出来，血腥残忍，在那个时候，顾安宁才深切意识到她是在扼杀一个生命。 她觉得很抱歉，在顾泉情绪如此不佳，身体也如此不好的阶段，她在父亲面前没有帮着姐姐说一句话。 顾泉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肚子好饿。 下一秒，她就像张口去喊ot钟赫ot，然后跑去厨房看他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但待到清醒过来，才意识到此刻在医院，钟赫也不会出现。 她看向床边，袁野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嘴角轻扯一个柔和的弧度，但笑容里又难掩悲伤，他说道ot身体哪里不舒服吗？ot 顾泉摇了摇头，问道ot我的胎，是不是没保住？ot她如琥珀般的眼底已经有了然的神色，但还是要确认下。 袁野避开她的眼神，说道ot顾泉，可能是孩子很懂事，不想让你这样辛苦的去拉扯他长大，就去找他爸爸了。ot 在顾泉沉睡的这些时间里，袁野都在想该怎么安慰她，最后酝酿出这个理由。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流淌下来，滚落到发丝之中，她的面色憔悴不堪，接连遭受打击让她身心俱疲，她小声道ot也不晓得，是男孩还是女孩……ot 袁野握着她的手，顾泉的手凉凉的，手指也泛着白，她因为一场手术，身体大亏，需要好生调养。 但偏巧，顾泉此时面对的，可不是安稳的调养生活。 她闷声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袁野一声不吭的就陪着她。 而后。袁野沉声道ot阿姨和安宁回去给你炖汤，说是待会送过来，叔叔在外面，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会帮你拦在外面。ot 顾泉哑着嗓子说道ot不用拦着，他们也待不了几天。ot 她撑着手臂要坐起来，袁野用枕头垫在她腰后，又给她倒了杯温水，顾泉看着他的神色，说道ot我想出院了，袁野，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ot 袁野道ot好。ot 只是他有些担忧，顾泉回家住，顾家二老也是住在那儿的，就算住不了多久，但顾泉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一定心情不会很好。 于是袁野道ot你要不要，住在我那儿？ot但话一脱口，他又觉得不太妥当，解释道，ot我想亲自照顾你，我不放心别人照顾。ot 顾泉平静的喝着水，胃里温暖起来，她说道ot不用，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ot 她不再去看袁野，出神的望着被子的某一处，她晓得和袁野是分不开了，从此以后都分不开了，由于钟赫离去、孩子离去而显得格外顺理成章的她和袁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为什么却感觉永远也不配再提爱情。 顾泉鼻头发酸，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了，因为即便是钟赫死后，她也在无形的伤害他，钟赫无法开口说不同意，无法开口说ot安泉，你不能这么对我ot，也无法开口说ot安泉，你不是答应我的，要努力喜欢我一点儿的吗？ot 顾泉原本已经平复稳定的心绪，在想到钟赫，又陡然崩塌，她嘴里不停喃喃着ot对不起ot，掩面哭泣。 她没保住孩子，连弥补他的一个方式都丢失了。 袁野坐在一旁，想要伸手搂住她安慰她，可这一次，他却又像是被顾泉隔离开外，进不去。 归根结底，钟赫已经成为横亘在他和顾泉之间的一道伤疤。无法痊愈，也没法遮掩掉。 顾母将熬好的鸡汤和米饭蔬菜带过来，顾安宁讪讪的坐在旁边，看着顾泉麻木的吃着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 假如姐夫还在的话，姐姐即便是流产了，也不会像这样一幅了无生机的样子。 顾母在一旁开口说着些流产后要注意的，ot不要吃生冷辛辣的东西，也不要劳累，你公司多请几天假就是了。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下个星期还要来复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和你爸说……ot 她叹了口气，ot你爸今天也是在气头上，归根结底还是为你、为这个家好，他性子就那样，你长这么大也不是不知道。ot 顾父没进来，他一直就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要不就去楼梯间抽烟。不晓得面对手术后的女儿该说什么。 家庭成员间的争吵，无论当时多么势不两立硝烟弥漫，事后长辈们总会觉得孩子必须会原谅的，也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都是为了孩子好，顾泉一向知道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习惯，大家慢慢的都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往的无数争执，顾泉都只会心想，算了，和他们计较起来无外乎会再吵一次架。 这一次在她进入手术室后，暴风雨般的争吵停止了，顾母还是心疼着女儿的身体，忙着给她买鸡烧汤补补身体，顾父则是一声不吭的坐在病房外，也没有离去的迹象，亲人之间还靠着一种奇怪的羁绊表面暂时和平的相处了起来。 顾泉对他们，几乎无话可说。 她已经没法拿孩子和钟赫做亲子鉴定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不想提说钟赫和傅秋的事以强调他们不能如此双标，冷淡的说道ot现在孩子如你们希望的，已经流掉了，你们也该回老家了吧？车票你们自己订吧，几号走也不用通知我，我也不方便送你们。ot 顾母犹豫了下，她方才来的时候，看到袁野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心事很重的样子，她说道ot安泉，你和袁野，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跟我们说。我和你爸心里也有底啊。ot 顾安宁心里叹气，在一旁偷偷拉了拉顾母的衣袖，让她别再提这个了。 顾泉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问道ot妈，你现在希望我和他什么关系？ot 顾母低声道ot我瞧着他对你，是真心的，也不嫌弃你嫁过人怀过孕，我方才在想，大不了以后和钟家在老家就是死对头，不走动了。你要是能和袁野在一起，我和你爸也是挺高兴的，你现在孩子也没了，嫁给他也方便，之前你和钟赫没在一起的时候，袁野不就说他在追你吗？看他条件也不错，你ot 顾泉冷笑ot所以，你和爸在我做手术的这段期间，已经开始琢磨你这个寡妇女儿的二婚了吗？是不是觉得又可以多收一次彩礼心里偷乐呢？上午还大发雷霆说我给钟赫戴绿帽了，现在呢？钟赫在你们眼里只是一抔灰了，没什么大不了了对吧？！ot 顾母气急败坏的道ot哎呀，你这丫头怎么尽曲解别人的意思呢？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就结婚，我就是问问你和袁野到底怎么打算的……ot ot出去！出去！你们现在就走！我不想看到你们！ot顾泉将面前的碗筷都摔到地上，她晓得父母某种程度上的冷血，但却没想到他们毫无底线，在钟赫走了才一个多星期，在她刚刚流产，就已经要琢磨二婚的事了。 袁野听到动静就要进去，但正此时，便听到顾泉又压抑着怒气冷声道ot那我今天就和你们说个清楚。钟赫死了，孩子没了，我不会再嫁，你们不是喜欢催婚吗？那就做好催到死的准备ot 顾母气到哭，顾安宁搀扶过母亲，软着声音对顾泉道ot姐，你真的是太敏感了，妈不是在催你二婚，只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他们做父母的。心里好有个数……ot ot好有个数回去告诉大家，他们的女儿不愁没人要，丈夫刚死就有人接盘是吗？好给面子上贴金？ot顾泉鲜少的如此歇斯底里的疯狂怒骂，ot你们有考虑过我现在的心情吗？钟赫他没了，他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你们顾家女婿的代表，没有了再换一个，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想要我怎么理解？理解你们不忍心看女儿孤苦伶仃，三十岁了死了丈夫成为寡妇，担心这辈子又要嫁不出去了？ot 顾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ot那我还就要不识好歹，不体贴为人父母的苦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嫁！ot 顾母用手颤巍巍的指着顾泉，说道ot你疯了你……ot 病房的门大开，顾父走了进来，袁野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明白此刻是顾泉下定了决心要与顾父顾母彻底决裂，没有他可以存在的身份。 在他听到顾泉说这辈子也不嫁人，在他听到顾泉说起钟赫时，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绝望和心碎。都让袁野产生一个想法假如死的那个是他呢？ 顾父走进去，拉过顾母和顾安宁，以一家之主的姿态，仿佛在宣布什么决定，他失望的看着顾泉，严肃的说道ot顾安泉，你真是不值得我和你妈这么为你操心，你这么想，那好，你以后不是我们顾家的人。你也别叫我们爸妈！我们没你这么个女儿！ot 顾安宁唇齿嗫喏想劝说些什么，但是父亲从来没有如此动怒，说这样狠的话，她一时也慌了，不晓得说什么，她着急的看向顾泉，却见顾泉反倒轻松的笑了起来ot好啊，那你们可以走了。ot 即便袁野心里对顾父顾母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顾泉的父母，是生养顾泉的长辈，在二老生气的即刻就要出发去火车站时，袁野跟了上去，语气淡淡的说道ot我送你们去吧。ot 他对顾安宁说道ot你别跟来了，去跟你姐道歉。ot 顾安宁抿抿唇，有些心慌，但袁野沉甸甸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她，她小声道ot好。ot她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袁野没挑明，但她晓得。 顾父顾母表情不佳，不过也是看出来袁野是有话跟他们说的。 他们坐上袁野的车，顾父一着眼就知道不少钱，袁野坐在驾驶座上，开动车子说道ot叔叔和阿姨买的什么座？ot ot硬座，睡一宿就到了。ot顾母擦着眼泪说道。 由于被顾泉气到了，顾父顾母便自己在手机上倒腾半天订了两个硬座。 袁野喉头一哽，突然有些明白顾泉总是对父母的无奈和无话可说。 没法用多么严苛不留情面的话语总是吵架，只能选择沉默不语，父母总说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确是省吃俭用供养出来的，说是为了面子，却也会心疼孩子，给她炖汤做饭，来的时候着急，是坐高铁来的，走的时候再生气，也只是订了个硬座，坐十个小时就到家了。 袁野道ot阿姨，你把硬座的票退了吧，我给你们订高铁票，要快一点。ot 等到操作完。袁野转了弯，往高铁站开去。 车开的很稳，袁野没开快，顾父一言不发，袁野此时说道ot顾泉没出轨，是我单方面喜欢她，今天事情太突然，找不到机会和你们静下心来解释。ot 其实下午在病房外的走廊，袁野是想跟顾父好生谈一谈的，但是顾父总避开他。不是去卫生间就是在楼梯间，像是在逃避什么。 顾母问道ot所以，安泉肚子里的孩子……ot ot是钟赫的。ot 顾母叹口气，说道ot是钟赫的，但现在没了……也好。ot她是真的不忍心看着顾泉还带着个遗腹子过日子。 袁野又道ot顾泉以后在北城，我会照顾她的，我向叔叔阿姨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你们回去也放心。ot 顾父的眼珠子有些颤动，唇角动了动。却还是没开口。 顾母道ot你是个好孩子，当初安泉没和你在一起，我们也挺遗憾的。ot 话也说开，但袁野语气突然转的冷硬起来，说道ot只是我也有个要求，希望叔叔阿姨能够答应我，不要再总强迫顾泉嫁人，不要因为你们老家的传言对她有怨言，你们作为父母，难道不应该站在自己女儿的阵线，怎么反而还要和外人一样误解她伤害她？ot ot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以单方面的不允许你们再见到顾泉，我说到就可以做到。ot他透过后视镜看向顾父和顾母的眼神阴鸷严肃，语气里也有着不容分说的强硬。 ------------ 84.我在 袁野去送顾父顾母之后，顾泉扶着床沿下床想上厕所，正此时病房门开，顾安宁神色忐忑的走了进来，她见着顾泉行动不太利索，立马上前搀扶着，说道ot去洗手间对吧？ot 顾泉冷着脸点点头。 等到顾泉洗了手出来，顾安宁又扶着她到床上靠坐着，她站在一旁，手指揉搓着衣角，顾泉看穿她的局促，淡淡的说道ot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ot 顾安宁道ot我……我陪陪你。ot 顾泉的眼神很是冷淡，对她像是陌生人一样的感觉，顾安宁凑上去，低声啜泣道ot姐，对不起，我……我只是脑子有些乱，最近发生的好多事，我都不知道该从什么说……ot 顾泉道ot那我来问你，你也觉得我怀的孩子是袁野的？ot 顾安宁坐在床边，垂头道ot我刚才来的时候确实有那么想……ot她听到顾泉有些失望的吸气声，连忙解释道。ot我原来没那么想的，我是今天碰到傅秋，她去你那里拿了不少姐夫的东西，我拦住她……ot 她将白天碰到傅秋的事情都跟顾泉说了，顾泉听了，表情如常，但心底却是对傅秋的恨意愈来愈深。 顾泉问道ot她拿走了钟赫的哪些东西？ot 顾安宁回忆道ot就一些信，我看着挺旧的，上面写着她和姐夫的名字，还有一些姐夫常用的东西，连碗筷都有。ot 顾泉猜到那些信应该是钟赫和傅秋当年互相写的情书，钟赫放在书房的柜子里锁起来的，顾泉晓得，钟赫跟她说起过，他说ot有些人即便现在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但青春回忆起来都还是美好的，还是需要留念。ot 人一死，她倒是做出一副怀念的架势，将东西都拿走了。 顾泉靠在枕头上，想着傅秋能够进到家门，无外乎是钟父钟母回去取钟赫的东西，估计让她也去了，所以傅秋知道的，袁野虽然没有告诉自己，但顾泉也能猜到，钟赫火化那天，傅秋肯定也去了，钟父钟母不可能不告诉她，毕竟傅秋肚子里可是怀着钟赫唯一的骨血了，二老唯一的期盼也就是这个孙儿了。 顾安宁瞧着顾泉在想事情，还是说了句ot姐，对不起，我不该听傅秋的胡话。傅秋居然还说那天在ktv，我和姐夫有关系，我就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非让我从傅氏辞职的，还不告诉我，所以就难免想乱了……ot 顾泉闻言，想到了那天进了宾馆房间所看到的，她当时信了傅秋所说的，顾安宁也有份，但如今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顾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傅秋将顾安宁调到南城，又此时还不忘在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无外乎都是在强调这件事。 顾安宁的作用无外乎就是让顾泉去找她，傅秋就是要顾泉亲眼看到那一切，起到这个作用，傅秋还是清醒的，她那么喜欢钟赫，不会让钟赫和顾安宁有什么的。 所以，傅秋这么做，就是要让顾泉心里不舒服，她吃准了顾泉不会介意钟赫和她发生关系。但如果说有顾安宁一份，顾泉就会崩溃。 想通了以后，顾泉道ot安宁，别人说的话，你不能都觉得有道理有逻辑，你要自己想想是不是有问题，否则你就是被当枪使，以后吃亏的日子还多着呢。ot 顾安宁流着泪，想到了在南城工作的不顺心和受的委屈，点点头，说道ot姐，对不起，我就不应该不听你的……ot 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顾安宁此刻自己也意识到，从她接触到了傅秋，生活就格外不顺利了，她弹弹手指，顾安宁就又是和顾泉闹矛盾，又是在南城受傅却的刁难。 顾泉看顾安宁悔恨的哭着，很有当初决心和覃隶划清界限的感觉，顾安宁没怎么吃过苦，从小顺顺利利的，识人不清，覃隶给她上了爱情的一课，傅秋给她上了社会的一课，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就长记性了。 顾泉语气平淡的道ot别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ot 顾安宁的道歉是一回事，她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在顾安宁冷眼旁观甚至露出怀疑的眼神时，顾泉现在回忆起来，倒也说不上来心寒，只是觉得顾安宁果然挺像母亲的，听风就是雨。 几年以前家里吃饭的时候，顾母和亲戚聊天时说ot安豪像他爸，安宁像我，我家安泉呢，谁也不像，也不晓得是遗传了谁。ot 顾泉打量着顾安宁，说道ot安宁，你可别走妈妈的路子啊。ot 顾安宁流着眼泪，有些不明白顾泉这话的意思。 出院前这一晚，顾泉躺在床上睡不着，袁野送顾父顾母进站后就折返回医院，买了鸡汤面和一些菜。走进病房后，便瞧见顾泉半靠在床上出神，而沙发上，顾安宁缩在那儿已经睡着了。 顾泉看到他，冲他比了一个ot嘘ot的动作。 袁野锋眉一皱，不悦的ot啧ot了一声，走过来，小声道ot你妹可真行，让她来照顾你，自己倒睡得挺香。ot 他扫了一眼顾安宁，总觉得顾安宁和顾泉差太多，那丫头心可真大。 顾泉道ot她说了好多话，在南城过得挺憋屈的，哭累了，就睡了。ot 袁野无奈的撇撇嘴，给顾泉支起餐桌，说道ot看你今天也没吃多少东西，给你买了吃的，必须吃完。ot 袁野给顾泉买的都是清淡口味的，也是顾泉喜欢吃的食材，只是顾泉真的没胃口，摇了摇头，说道ot我真的吃不下。ot 袁野却道ot那就是不合你口味，那你说，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ot 顾泉听着这话，突然唇角抽动了下，笑了起来，泛起雾气的眼里有笑意，她说道ot你不是说过都听我的吗？怎么还是这么强制？ot 她说不想吃，袁野就要想尽办法也要让她吃，想尽办法也要让她听从于他的。 袁野的表情有一刻的愣神，而后他将餐桌又收了起来，餐盒放在一旁，坐在顾泉旁边说道ot好好好，你说不吃就不吃，我不烦你了。ot 顾泉笑容里都是难掩着虚弱，她说道ot我没有嫌你烦啊。ot 袁野听到这话，冲着顾泉笑了起来，眼睛满意的弯起来，他每次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犬科动物，只差少个尾巴摇一摇了。 只是顾泉此刻看到袁野难掩的黑眼圈，有些心酸。 袁野操劳了很多天，从顾泉住进院就没省过心，他的头发也有些长了，额前发稍长，被他习惯性的撸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下巴也有些毛糙，有些胡茬出来了，这让他看起来反倒成熟许多，就是糙了些。 顾泉道ot我明天出院，有安宁陪我，你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也别总请假了，医院肯定挺多病人的。ot 袁野拉过她的手，听话的点点头，说道ot过两天等你好些了，有些事我要告诉你。ot 顾泉问道ot是关于傅秋吗？ot 袁野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顾泉道ot那也不必等，现在就告诉我吧，最近这些事情，也不差知道她什么事儿了。ot 袁野静默了几十秒，顾泉知道他在犹豫，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袁野低哑着声音说道ot大金绑架你的事，是傅秋在背后捣的鬼。ot 顾泉惊讶的张了张嘴，她晓得傅秋心狠，不是善人，却也没想到连这件事，都有她的份。 袁野道ot大金是冲着我来的，傅秋是冲着你，而钟赫的死，完全是意料之外……ot 袁野闭了闭眼，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和钟赫没打过什么交道，但钟赫对顾泉却是一心一意，这些日子他睡觉也睡不好，不止是顾泉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总是会想到那天钟赫坠楼，摔在地面上所发出的一声响，那是死亡的声音。 顾泉低下头，今天的眼泪实在哭得太多了，此刻居然一滴泪也掉不出来了，但心却是如锥心般疼，顾泉只想冲去找傅秋，什么都不管不顾，掐着傅秋的脖子，或是扯着她的头发，亦或者是将她也从那十层高楼推下去。 袁野的手搂着顾泉的双肩，既然也说开了，也就干脆告诉她，他的想法。 ot顾泉，你听我说，她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你，我不会放过她，但有个问题，我需要问清楚。ot袁野认真的捧着她的脸，让她对上他的视线。 顾泉的眼里泛着红血丝，怒目圆睁，脸由于气恼而红红的，她听到袁野道ot傅秋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想的？ot 顾泉毫不犹豫的执拗的说道ot留下来，那个孩子一定留下来，那是钟赫的孩子。但是……我想要傅秋没法抚养，那个孩子必须归我，归钟家。ot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袁野闷哼了一个ot嗯ot，抱过她，低声道ot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一切交给我。ot 如同两年前，莫莉和莫昊，袁野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着交给他，顾泉问着袁野身上的味道，由于他好些天没去医院，没有消毒穿上白大褂。身上的消毒水味淡了许多，而属于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充斥着鼻间，顾泉靠在他的胸前，叫他的名字ot袁野……ot 袁野说ot嗯，我在。ot 顾泉闭上眼睛，说道ot你要身体健康，要好好地，我不要你出什么事。ot 袁野心里热滚滚的，笑道ot必须的，我还要一直缠着你，你别想甩掉我。ot 他们像是受伤后缩在一起舔舐伤口的孤狼，互相支撑着，要好好迎来明天的太阳，要想办法继续生活下去，也要背负着已逝之人的愧疚将所负的责任担起来。 …… 沙发上躺着的顾安宁在袁野进来没多久就有些醒了，但是没敢睁眼，只是继续装睡下去，听到袁野说，顾泉的绑架是由傅秋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心里的讶异和愤怒要将她淹没了，她悔恨当初为什么还要视傅秋为榜样，这种狠心恶毒的女人……她凭什么还怀着姐夫的孩子一副招摇的姿态？ 还有。调她去南城受傅却的刁难，也早就在傅秋的意料之中吧？她是因为顾泉嫁给了钟赫，讨厌顾泉，连带着也讨厌顾安宁，看谁都要捏上一把。 顾安宁心想，要是能找到什么机会，让傅秋也栽个跟头就好了。 顾泉回到那个十天都没有再见的公寓，只觉得心里和公寓一样，都变得空空落落的。 顾安宁帮顾泉拎着东西，看到卧室里的衣柜是打开的，里面钟赫的衣服全部都不见了。还有他的鞋子、包、电脑……只要是钟赫的，都被钟父钟母带走了，还有一些小东西，大概钟父钟母不确定是不是钟赫的，傅秋又来了一趟。 如此，钟赫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来给顾泉，他们像是来此洗劫一空，将钟赫彻底的从顾泉的生命里搬运走。 顾泉愣了半天，袁野正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都是买的一些食材还有牛奶啊之类的，他明天开始要去医院上班了，陪着顾泉的时间要少，顾泉总是闷不做声就去超市买东西，就算买多了很重她也都自己提回家，袁野考虑到了，干脆今天一早就去超市买好了。 顾泉愣神了一会儿，突然推开顾安宁，将一个锁住的抽屉打开，果然，里面她的东西没有被动。 她找到一本书，里面夹着两个结婚证，结婚证上红底白衬衫的一对男女。顾泉记得当时她和钟赫还挺局促的，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彼此还有些客气，拍照的时候因为笑得太僵了，顾泉还被工作人员提醒了好几次，最后才拍好了这张照片。 顾泉看了一眼钟赫那温和的笑，不忍再看，她合上，将结婚证锁好，心里有些庆幸，她还是留着钟赫的一样东西的。 袁野脚步轻巧。没发出一点声音，走到卧室门边，顾安宁忐忑的看了眼袁野，抿了抿唇。 他看到了，顾泉拿着结婚证视若珍宝的还擦了擦照片，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了书里，又锁了抽屉。 他冲着顾安宁摇了摇头，然后唇角带着苦笑的意味，悄悄又离开卧室。 钟赫的离开，也不意味着他如今能轻易的补上那个空缺，袁野的独占欲希望顾泉马上走出这段伤心的状态，但理智却也在提醒袁野，慢慢来，时间是最好的药物。 他如今还能够如此淡定，无非是确信顾泉喜欢他，这就够了。 …… 顾泉的身体流产过，但她底子不算差，何况她不喜欢总是躺在床上郁郁不欢，她撑着还不利索的身体就拿着打扫卫生的用具进了书房，书房里钟赫的东西都没有了，不过还剩下一些钟赫给顾泉买的很多，还有他的一些翻译手稿，上面有他的字迹。 顾安宁想跟着姐姐一起打扫，但袁野却在厨房喊着她，顾安宁走过去，袁野道ot你让她一个人待着。ot 顾泉顾惜身体，她做什么事都有分寸的，袁野知道如此冷淡不再总是流泪的顾泉，正在慢慢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心里有些欣慰，但也有一丝对钟赫的羡慕。 顾安宁听话的点点头，结果就看到袁野洗好的鱼，觉得怪怪的，拿过一看，买鱼的时候卖家会杀了鱼，但是里面的鱼卵鱼泡什么的，有些卖家懒得刨出来，只负责剖肚，袁野好像没什么厨房经验，洗过的鱼居然也没将鱼肚子里面的东西洗掉，鱼的外面倒是被他洗得干干净净，一片鱼鳞也没有。 顾安宁尴尬道ot那个，袁哥，要不你让一让。今天午饭我来做吧……ot 袁野手上洗着西蓝花的动作一停，水流哗啦啦的冲着他的手，他唇角有些不悦的抽动，却是问道ot你很会做菜？ot 顾安宁道ot对啊，我之前学了挺久的。ot要知道她当初为了讨好覃隶，去人家家里做专职保姆的资历都有了，做一桌子菜算什么？ 袁野关了水龙头，说道ot那你过来做菜，我在旁边看你做。ot 顾安宁松了口气，方才看袁野的架势，他原本是打算今天中午掌厨……顾安宁觉得。一个连鱼肚子都不晓得洗干净的男人，能不能分清楚糖和盐是很难说的。 袁野在一旁看着顾安宁娴熟的做饭，突然扯唇笑了起来，问道ot你这么会做饭，你姐怎么手艺那么差？ot 顾安宁道ot其实我姐要是认真做一桌子菜，也还是挺好吃的，只是小时候爸妈很忙，放学回来或者周末就算妈妈在家，也会让她做饭，做的烦了，她说要是故意做的不好吃的话。爸妈就不会总让她做饭了……后来她大学了，工作了，她跟我说吃外卖吃的比较多，不喜欢做饭。ot ot大概这些年都不怎么做饭了，所以我姐的厨艺也退步了吧。ot 顾安宁絮叨起来这些话，突然有些恍惚，她记得姐姐上高中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做饭，总跟母亲因为做饭吵起来，母亲总是说ot你是女孩子啊，做做饭怎么了？你现在不练一练，以后逢年过节家里来人了，你嫁人了怎么拿得出手啊？ot …… 袁野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他记得顾泉以前独居时候的厨房，不怎么用，他还记得顾泉给他做过一份火鸡面和韩式火锅，他当时还觉得顾泉太敷衍他了，只是他也挺欢喜的，如今想起来，倒觉得能劳烦这么讨厌做饭的顾泉，给他端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诚意和偏爱了。 他突然有个问题想得到答案，顾泉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 85.柔软 傅秋怀孕的事，傅家人都在南城，并不晓得，傅秋的肚子没显怀，公司里也没人讨论这个，顶多就是觉得傅秋的穿衣风格变化了些。 而傅却得知这件事，是顾安宁说的。 顾安宁虽然觉得傅却在南城没少针对她，但在那一晚她被王胜欺负了以后，他带着她去兜风，没什么架子，总归要比傅秋好一些的，这两人在内斗，顾安宁想，就把傅秋的事儿告诉傅却好了。 傅却收到顾安宁的微信消息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到顾安宁开门见山的就说ot小傅总，你姐姐怀孕的事，你知道吗？ot 傅却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不知道，于是只回了一个ot嗯ot。 顾安宁有些不相信，但还是说道ot她怀的是我姐夫的孩子，这算小三了吧？ot 顾安宁的文字都透露着她对傅秋的不满，傅却ot呦呵ot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靠在转椅上转了个圈。顾安宁这话信息量不少，傅却之前查过傅秋，知道她在大学谈过恋爱，也就那么一次，之后在国外，仗着好看想勾搭不少精英世家的男人，但大多都是交往没多长时间就散了，傅秋也没有长期的伴侣，唯有回国后和高步在一起，但也不是真爱。 能让傅秋心甘情愿的怀孕，傅却心想，这人偏巧还是顾安宁的姐夫，这是小三要上位吗？果然是母女，将她母亲的路数，学的挺足。 傅却觉得顾安宁此刻的倒伐相向非常优秀，但她已经不属于傅氏的员工了，也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不过小妮子挺憨，可以套点话出来。 傅却道ot你姐夫叫什么？微信推给我？我来帮你姐姐劝他回头是岸。ot 顾安宁道ot他死了，被傅秋害死了。ot 傅却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不过他隐隐觉得，能把傅秋拽下马的机会来了。 文字聊天太慢，傅却直接给顾安宁打了个电话过去，索性问了个清楚。 顾泉在家休息了几天，便打起精神准备去上班，再不去上班，估计老板就得找她谈话说ot要不你别干了吧ot。 顾泉要挣钱，这样才能够在夺回傅秋生下来的孩子后，给钟赫的孩子很好的吃穿和学习成长，但是她想到该怎么从傅秋手里要回孩子呢？仿佛像是痴人说梦一般。 袁野听到顾泉要去上班，不太高兴，说道ot你就不能多休息几天吗？落下病根怎么办？工作大不了辞了。ot 顾泉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睛木然的说道ot我再在家躺着。不是下肢瘫痪，就是要被你的饭菜给毒死了。ot 袁野ot……ot 春日的阳光耀眼且明媚，顾泉眯着眼睁开，对站在一旁如松柏般挺立的年轻男人道ot你最近可以多去忙一忙你的事儿，你还在学习期，好好混资质，当个好医生，以后要救很多病人。ot 袁野蹲在她面前，一张硬朗的脸在阳光下多了些朝气，他道ot我做饭学的还不是很好，你相信我，再过一个月，我的手艺就会练得很好了，所以你也别拿这个当理由赶我，你要去上班，那行，我不拦着你，明天早上我来送你去。ot 顾泉柔柔的笑了起来，说道ot袁野，你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吗？你又不是听不懂，安宁我都让她出去租房子了我也不是赶你的意思，只是……ot ot只是从钟赫走了以后。又是孩子的事儿，还有公公婆婆，我爸妈，我真的挺累的，就像是耳朵边一直有噪音，让我都快记不起来钟赫的样子了，想不起来钟赫的声音了。ot 袁野眼神一滞，听着顾泉幽幽的继续道ot我很感谢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支撑着我到现在，只是，我现在回到这儿，想要一个人多待会儿，我想找到这一切变故之前的状态，所以袁野，给我点空间吧。ot 袁野闻言，点了点头。 顾泉道ot我的意思里也有，你该把隔壁的公寓退租掉。ot 袁野ot……ot 他知道顾泉会继续住在这个和钟赫的房间里，可他又觉得跑来跑去的很不方便，早晚来去都费时间，正好旁边公寓出租，他直接就租了下来，这样守在她的隔壁，他也觉得心安。 没想到顾泉也摸清了袁野的性子，从他早上发完，不到十分钟就能推门而入，且隔壁的租客阳台上居然不晒一家几口的衣服了，顾泉就琢磨出来了。 袁野被这么捅破小操作，眉宇间尽是赧然之色，但不仅是顾泉太了解他了，他也摸得清顾泉对他吃软不吃硬，于是讨好的笑着，不怎么显现的虎牙难得露了出来，他说道ot我这不是想送你上班方便些吗？再说，你如果有事儿找我，我直接就能来帮你了。ot 顾泉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 袁野不可能不明白，顾安宁原本想睡书房那张床，但是都被顾泉打发出去租房子，袁野便隐约看出来了她的坚持，他只是想先斩后奏，没想到顾泉还是不允许他进入到属于钟赫的空间内。 袁野还在挣扎ot取快递，拿外卖，买米买油买牛奶，修马桶。换灯泡，哪怕打蟑螂，我都可以随叫随到的。ot 顾泉的嘴角有些无语的抽动了两下，袁野以为她是心动了，更加舔着脸说道ot姐姐啊，真的不考虑一下吗？ot 顾泉被他这幅无赖的样子给逗笑了，她垂眸，伸手揉了一把袁野的头发，袁野的头发偏硬，她说道ot我这儿换的密码都告诉你了，你就别再跟我讨价还价了，我又没不让你来找我，只是袁野……ot 她疏朗的笑容里还是夹杂着些悲伤，她缓缓说道ot我和你说实话，我没打算再嫁，那天我和我爸妈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想耽误你，但你性子偏执，我说的你未必听，你可以来找我，我也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只是，你给我一些缓冲的时间吧，这样对你也好，你可以分些精力在别的事情，别的人身上，如果有一天你累了，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拦着你的。ot 她说起话来轻柔如水，心平气和，这些话若是换做以前，袁野铁定气不过，要和她吵，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累呢？顾泉，那你对我呢？你也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吧。 可他现在不会，从顾泉被绑架的时候他也深刻意识到了，他在顾泉面前，从心动到沉沦，他是输家，他没有谈判的底气，全盘接受，只要她在他身边，什么都行。 袁野闷闷的ot嗯ot了一声，接着单膝跪地，凑上前，搂住顾泉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他内心有一片地分外柔软，像是又抱到了记忆中的玩偶熊一样的安心。 他低声说道ot顾泉，从始至终，都是我离不开你，从今以后，只要你别离开我，怎么着都行。ot 不结婚就不结婚，守着她照样一辈子不是吗？ 顾泉决意不再结婚。是因为一旦再婚，就要拿着钟赫的死亡证明去民政局登记，将已婚状态改为丧偶，顾泉觉得这意味着她抛弃了钟赫，她在用程序将钟赫从她的人生轨迹里抹去，不可以，这不可以。 顾泉的手摸着他的发，年轻男人上半个身子伏在她的身上，但这种依偎而来的重量又让人觉得踏实，她ot嗯ot了一声，说道ot袁野。你该去剪头发了。ot 袁野道ot好，听你的，我下午就去剪。ot 和风暖阳，袁野搂着她半天也不松手，顾泉闭上眼，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泉的丈夫意外身亡，怀孕又流产，这样的变故，公司里的同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见到顾泉甚是平淡的来上班，反倒有些佩服。组员们自发的邀请她喝下午茶，上司也拍了拍她的肩，说道ot这几天能不加班就别加班了，交给组员就行。ot 顾泉笑道ot没事儿，我提高点效率就行。ot 忙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能忘却痛苦，何况关于钟赫，顾泉不想忘记，只是忙碌会让人转移注意力，可能回过神来，哦，原来已经离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 袁野因为手臂的伤好了，也继续跟着主刀医生做手术，一天下来也是满满当当的，韩主任发现袁野请了这些天的假，回来以后对待病人都要柔和了些，往常都是冷淡着像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并且一起吃饭的时候会突然盯着一道菜，拿出手机，用下厨房软件搜着做法，一同吃饭的护士笑道ot袁帅，你这是要准备拴住哪位美女的胃啊？都开始研究菜谱了。ot 袁野长得帅，刚来北城这边的时候，很多护士病人都会注意到他，又不能总提他名字，就说那个帅哥，后来不晓得谁开始带头说ot叫他袁帅ot，大家聊到他，便都叫他袁帅。 袁野不置可否，说道ot最近才开始学，感觉比做手术还难学。ot 是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袁野要么就是烧的半生不熟，要么就是糊了锅，或者是齁咸齁甜。网上攻略都说挖一两勺，但袁野放盐总觉得那么点能行吗？于是就放一堆，咸的没法吃。 袁野想到就头疼，今晚回去还得再练一练，他的目标是要成为能烧出一桌子有荤有素搭配完美的菜肴，想象到顾泉吃到好吃的，那双素来朦胧的眼估计都能星星亮起来，袁野都提前开始得意起来了。 关于傅秋干的这些缺德事，傅却除了从顾安宁那里得到了消息，也从袁野那里问了些事情。 傅却一边打着高尔夫，一边跟袁野通着电话。懒懒的道ot你妹妹这都快半年了吧，现在可安静了，不是吃就是睡，上周问我要钱说要买i新出的包，她朋友圈的姐妹们都买了，我就借了张卡给她哎，记账上了，回头你把钱转给我。ot 袁野被堵在路上，北城一到下班高峰点，整个城市仿佛便秘了。 他戴着蓝牙耳机，朗声道ot我没让你给她钱，是你自己要给的，这钱我不给。ot 傅却道ot我头一回发现你妹妹撒娇起来真可爱，你怎么就舍得下来把她丢给我呢？说真的啊，你去北城追的那女人到底什么样啊，有照片吗？给我看一看啊。ot 袁野有些不耐烦，ot你不是要问傅秋吗？怎么扯这些？ot 傅却一挥杆，高尔夫球如他预料的那般滚到了洞里，这是今天打的最后一发，他说道ot傅秋把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给害死了，对吧？ot 袁野心上一跳ot你怎么知道的？ot 傅却道ot有个的。ot 袁野思索了一番，后知后觉的嗤笑出声ot顾安宁？ot 傅却讶异了下ot你认识她？ot 袁野道ot对她姐姐死缠烂打的就是我。ot 傅却ot……ot他的大脑将这个关系图描绘了一下。才搞清楚袁野在这中间的位置。 ot我说呢，顾安宁那个脑子，傅秋做事情得多不走心，才能让她晓得。ot 前方的车子总算挪动了，袁野踩了油门，说道ot你既然知道了傅秋怀孕，相信你们傅家也不会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有机会分到傅家一杯羹，这不就是你的机会吗？北城这边高步走了，董事会不见得都向着傅秋，人心浮动着呢。ot 傅却乐呵的道ot我现在只怕动手动早了，我那个狠心的姐姐。会跑去堕胎。ot 万一傅秋为了向父亲表示不会让这个不清不楚的孩子成为傅家人，把孩子打掉了可怎么办，那傅却也没得插手。 袁野道ot你放心，你姐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况且，这个孩子也一定要生下来。ot 傅却听出话中有话，问道ot怎么？你这是出于医者仁心吗？ot 袁野道ot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总之这个孩子，到时候从你们傅家户口上踢出来，给我就成。ot 傅却皱了皱眉ot只要傅秋还活着，你这个要求……有点不太现实啊。ot 袁野冷声道ot那就让她失去抚养孩子的能力，这个不难吧？ot袁野的舌尖抵着牙槽，傅却毕竟是傅秋的弟弟，他没法把话说的那么绝，要是真按照袁野的想法，让傅秋死一回都不为过，但这种事，还真找不到机会，不过按照傅秋这些年干的阴暗事，若是能找到方式，让她进个局子待个十年八年的，只要傅却打发的好。她根本没法保释出来。 傅却点点头，道ot行吧，仗着你这个目标，袁芙花的钱，我就不跟你计较了。ot 袁野眸色闪了闪，突然提醒道ot让你看着她，不是由着她，你可别被她撒撒娇哭一哭就什么都依着她了，小心啊。ot 他那个妹妹，不是什么甜奶油，即便是听傅却这么随口一提。袁野都觉得不对劲。 傅却不耐烦道ot知道知道，你放心吧。ot 半个月过去了，顾安宁还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当初在北城这边上班时聊得比较好的同事群里突然在讨论一件事。 说是南城那边的小傅总要来北城这边跟着傅秋学一学，期限在一个月至三个月，大家都在说，表面上说是学习管理和公司运营，实际上大概是总部那边让傅秋的对头傅却来抓她小辫子的，好回去汇报给ceo。 顾安宁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但凭借她的经验，才猜不出来人家高层在玩什么花样，就没有再想了。 不过她倒是截了屏给顾泉，她之前就跟顾泉说过，她把傅秋的事全都告诉了傅却，此刻问道ot傅秋会不会被整，然后勒令下位啊？ot 顾泉正缩在沙发上做ppt，看到这个消息，秀眉蹙起，想了想，打字给顾安宁道ot不会那么容易，但对于傅秋来说，傅却在的日子，也够呛。ot 傅秋如今肚子也有三个月了，消息还没放出来，估计她还在瞒着，但也在为孕后期安心待产做准备了，傅却一来，阵线就要乱。 顾泉的手指抵着下巴，开始想着傅秋不可能没有后盾。 她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傅氏上，万一傅氏到最后还是由傅却掌控，傅秋只能看着自己辛苦打拼的部分被吞。 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顾泉没回头，她晓得是袁野。 即便已经这么晚了，但袁野结束医院的工作，只要还来得及，一定会过来看看顾泉。 他踩在地板上的步伐规律而稳重，顾泉已经如此熟悉，熟悉到她都知道他会走几步靠近过来，要花费几秒时间。 不过这次袁野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桶，语气里有克制着的得意，声音低沉故作神秘的问道ot顾泉，猜我今天做的什么菜？ot 顾泉敲打着键盘的动作都没停。只是鼻尖嗅了嗅，淡淡道ot我闻到了排骨的味道。ot 袁野自从她出院以后，疯魔了一样的学做菜，在经历了早期的不堪入口，在他锲而不舍的练习和对食材从不心疼的浪费下，终于有模有样了，水平呈曲线上升。 袁野将保温桶打开，香气扑鼻，都是热气腾腾的，他有些傲气的说道ot猜到一半，今天做了糖醋排骨和酒酿丸子。尝尝？ot 顾泉扫了一眼菜，确实闻着香，勾了些她的食欲，但她手头的ppt还差两页，吃好吃的一定要有仪式感，忙完手头的吃才会更香。 于是她说道ot我稍等一下，你没吃吧？那你先吃好了。ot 袁野将保温桶又合上，侧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眼神愈发的复杂暧昧，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他伸出手。将顾泉掉落在胸前的发撩到耳后，幽幽道ot顾泉，你还是别戴眼镜了。ot 自从出院后，顾泉就格外注意保养身体，还买了防辐射的蓝光眼镜，戴上去多了些冷肃和……禁欲的感觉，就像是严肃古板的家庭女教师的那股子味道。 袁野学习工作的时候也会戴眼镜，有时候会听到一些护士讨论说他戴眼镜好绝，眼镜真是神奇，能让人看起来正经又斯文，不过他自己是感受不到的。 但没想到他从顾泉身上体会到这种让人心痒的性感，再配上顾泉一贯淡然的表情，真是…… 顾泉将ppt保存，撇撇嘴，无奈道ot我戴个眼镜你怎么还能有意见？ot 袁野凑上前，炽热的气息打在顾泉的脸庞，他眯起眼睛笑，眼神里带这些燥热，他道ot因为太引人犯罪了。ot ------------ 86.满足 顾泉认识袁野这几年，看他的眼神，听他的话音，都知道他意有所指些什么。 顾泉没有理会，合上电脑后，又将眼睛摘了下来，说道：”吃饭吧。” 袁野瞧着她刻意回避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意兴阑珊的”嗯”了一声。 顾泉拿了两双筷子，和袁野就坐在小茶几前的软垫上吃了起来，袁野没先动筷，只是瞧着顾泉咬着排骨，一双黑亮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排骨烧的挺入味的，甜滋滋的，还放了不少佐料，味很浓很香，顾泉也有挺久没吃荤了，本来不算饿，吃了第一口，就觉得该配一碗米饭。 但她向来淡定，就算心里喜欢，表面上也是淡定的点点头。说道：”可以。” 她伸筷子又要夹第二块，袁野却用筷子扣住了她的动作，不甘心的问道：”你没别的话了吗？” 顾泉抬眼，顿了顿，道：”还要我说什么？” 话刚说出口，顾泉对上袁野那双隐隐透着不满的眼，还有下撇的嘴角，有些意会到了什么，但顾泉还是装糊涂，说道：”你也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袁野使了劲，筷子按着顾泉的，顾泉还是没法夹，有些无语的道：”……你幼稚不？” 袁野扬了扬下巴，说道：”姐姐满意的话，总得给点小费吧？” 顾泉与他对视了十几秒，见他这幅求打赏的别扭劲，叹了口气，然后偏过脸，小声道：”袁野好，袁野强，袁野做菜一级棒。”她说完都觉得尬到空气都凝固，但还是冲着袁野微笑了下：”满意了么？” 袁野：”……” 袁野嘴角抽动了下，松了筷子，抱胸坐在那儿，歪了歪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顾泉，你太能糊弄我了。”袁野道，”我学了这么久的厨艺，你就张嘴夸了两句，也没点实际的。” 顾泉低笑，这才又夹了一个排骨。直接塞到袁野的嘴里，说道：”来，吃一口肉，这个够实际了。” 袁野：”……”算了，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还装糊涂。 于是袁野就整个人很低气压的坐在旁边，顾泉倒是胃口很好，看出来他情绪不高，还主动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只是她话本来就不多，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就很沉默的吃完饭，也都十一点多了，袁野该走了。 袁野换上鞋子就准备出门，顾泉正漱了漱口，喊着让他等一下。 袁野站在门口，懒懒的道：”有垃圾要我带下去吗？” 顾泉穿着无袖玫瑰刺绣睡裙，有些冷，她披上了个外套，说道：”我送你下去。” 她看起来要更瘦了些，但却又更有种慵懒成熟的性感。风云不惊的稳重气质。 袁野痞痞的道：”舍不得我啦？” 顾泉没好气的推他出去，手里拿上钥匙，按了电梯。 如今已经是初夏，走在小区里格外的凉爽寂静，顾泉突然想起来，她和袁野从相遇到再遇，都与冬天都关，还从来没有一起经过夏天。 小区里绿化很好，顾泉住的公寓有点靠里面，往小区门口走，就像是穿越了一个小型的绿植公园。 都这么晚了，外面都没什么人，倒是可以看到一个外卖小哥骑着车路过，萤黄的路灯下，袁野抿着唇，倒是觉得此刻的自己，心境仿佛是个毛头小子，闻到顾泉身上的香味，躁动不已。 顾泉斜睨了他一眼，而后胸腔发出一声闷笑，伸出手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袁野站在那儿，低着头，他那双黑眸若是定定的瞧着你，再浮起些深意的笑，就格外的撩人，让人觉得酥。 偏偏顾泉迎得住，迎上他的目光，反而挑衅的冲他笑了笑，她的长卷发被她随意的撩到背后，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下是纤细精致的锁骨，又欲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淡，她拽住他道：”平时看你挺拽啊，怎么手心都是汗啊？” 袁野道：”体热不行吗？” 顾泉弯起唇角，向他迈了两小步，仰着头，一张水润淡粉的唇就在袁野的眼皮子底下，她潜藏笑意，看着喉结上下滚动，似乎还在克制着什么的袁野，打趣道：”怎么，都送到你跟前了，还不亲？” 她话音刚落，袁野便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身，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双唇。顾泉出门前用薄荷味的漱口水漱了口，待到清凉的薄荷味都被他吮了个干净，剩下的便是属于顾泉的甜润味道，让他如痴如醉，像是止了许久的渴。 她穿得衣服太薄，袁野扣着她的腰身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滑润和热度，不自觉的就又加深了力道，顾泉被他吻得呼吸有些急促，闷哼了一声表达抗议，她搂着袁野的脖子，实在要窒息了，伸手拍他。 袁野离开她的唇，声音低哑，有些不满，说道：”这才亲了多久啊，不给亲了吗？” 顾泉扑哧笑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哄他的语气说道：”没说不给啊，只是我呼吸不过来了呀。” 袁野低声笑了笑，盯着她有些潮红的脸，问道：”那我待会慢点。”说完，他又亲了上来。 袁野的吻技很好，床上也表现很好，这些顾泉都知道，但她还是低估了袁野想要讨好她时的酥人劲，腿都能软了。 等到袁野亲够了，顾泉的手还搂着他的脖子，袁野的手臂托着她的臀，知道她没力气，坏笑道：”小姐姐退步了啊，接个吻都没力气了，早知道在这儿给你支个床躺着亲。” 顾泉：”……” 她松开他，站得直直的，裹了裹外套，一双唇有些肿，她说道：”行了，送你到这儿吧，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她趿拉着凉鞋就往回走，袁野却又跟了上去，顾泉听到脚步声，有些无语，转过身道：”袁野，别跟了，早点回去休息。” 袁野插着兜，站在路灯下，整个人站在光影里，轮廓硬朗的一张脸带着浅笑，他说道：”顾泉，以后在你家，我会注意的。” 顾泉心头一酸，冲他绽放了一个很喜悦的笑，温温柔柔，背着风，她撩了撩头发。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点点头，只说道：”开车注意安全，别开太快，也别跟别的车抢道，到家了给我个消息。” 袁野喉咙涩涩的，只能道一句：”好。” 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哪怕是亲他一下，也知道袁野会高兴很久，但是在家里不可以。 书房里的书桌上放着钟赫的照片，每天她起床后都会为他放一首音乐。为他烧一支檀香，跟他随便说点什么，她和袁野的事也跟他讲了，照片里的钟赫还是眉眼清隽温柔。 顾泉想的很明白，她会满足袁野对她的渴求，也会努力用她的方式去爱他，但不会用婚姻束缚住袁野，无需嘴上讨要着承诺，就这么平静的相处着，趁着还爱的时候好好地爱。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要袁野身强体健，在袁野每天开车来回。都要他结束了以后跟她报个平安，这样她才能放心睡去。 即便她都没说出来，但袁野却也都意会过来了，也更是明白了现在的他，对于顾泉有多重要。 顾安宁正在找工作呢，就接到了傅却的电话，说是来到北城也忙了几天，今天闲了下来，问她有没有空，请她吃个饭。 顾安宁原本还想拒绝的，但是肚子正好也饿了，傅却已经在那头给她发了几个餐厅让她选，还说道：”看在你告诉我傅秋那些事儿的份上，你来挑。” 顾安宁挑了一家泰国菜餐厅，她之前第一次领奖金的时候，想要请覃隶吃一顿，就挑得这家，覃隶也觉得这家挺不错的，算下来，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傅却道：”好，晚上八点，我不喜欢等人，迟到了我把你拉黑。” …… 顾安宁如约而至，傅却看到她的时候咋舌了一下，轻皱眉头，一时间也不晓得该说顾安宁什么。 她还是穿着死板的白衬衫和黑色中长裙，再加上一头齐肩直发，看起来真是……单调的像是一杯白开水。 顾安宁最近刚出来租房子，咬咬牙从存款里抠出来的钱也要租个一居室的，坚决不和别人同租，所以手头有些紧，已经很久没在外面吃过好吃的了。 她点了不少，傅却不心疼钱。只是问道：”你确定你吃的完？” 顾安宁笑嘻嘻的：”我看到你说请我吃饭，一天都没吃，就等着这顿了。” 傅却：”……” 不晓得为何，傅却有些瞧不上顾安宁的穷酸气和愣头青，但对她却也不算真的讨厌，要说讨厌，他最讨厌的就是傅秋那样的女人，还有身边对他百般讨好的小网红，却也不时的想要套点钱和名利。 顾安宁智商上不笨，办事情也认真，就是对于社会上各项潜规则不太开窍。她是注定属于普普通通过日子的那种女生，到了年龄结婚生子，面对傅却也没异想天开，幻想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 不过傅却倒是想逗逗她，也算在工作繁忙之外找点乐子，他想知道顾安宁这种小白兔，经不经得起他撩。 顾安宁正埋头吃着椰奶咖喱鸡，太香太好吃了，她能将这整整一盘都给吃了，而后便听到傅却清脆却又沉沉的声音，说着：”顾安宁，我又不和你抢，你能吃慢点吗？” 顾安宁抬眼，看着傅却那张精致好看的脸，还有浑身散发着的矜贵慵懒的气质，突然想到了覃隶。 ……果然一个人的审美其实都挺固定的，她喜欢的覃隶也是这样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如今静下心来打量起小傅总，倒觉得这个男人真优质。 顾安宁道：”哼，以您的自恋程度，如果我吃慢了，你会觉得我是故意拖延时间想和你多待会儿。” 傅却：”……” 他敲着二郎腿。喝了口果汁，说道：”你都离职个把月了吧？还没找到工作？” 顾安宁点头：”不是工作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工作。” 之前工作是带有些销售性质的，但顾安宁不想总搞客情关系，她反而很想做做普通幕后运营，最好是不用陪客户喝酒，不用总等着客户舔着客户的那种。 傅却给顾安宁夹了一块菠萝牛仔骨，微笑道：”要不你再回来当我助理？” ”……” 顾安宁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将碗里的那块肉又给他夹了回去。 ”我不去南城，我现在决定就在北城待着。” 傅却”啧”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顾安宁。我可没打算把你带回南城，我在北城的这段时间，你当我的助理，傅秋就算想给你穿小鞋也穿不上，你的工资我直接转账给你，怎么样？” 顾安宁心下一喜，但又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不会是没人折腾了所以又找我吧？” 傅却冲她眨了个k，很是风流的说了句：”当然不是，我这是看上你--” 顾安宁耳根有点热。 他故意停顿，而后才说完：”……看上你的工作能力。”想撩她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傅却之前看顾安宁的履历时记得，顾安宁在傅氏这一两年的工作，维系了不少客户关系，对傅氏也很熟，底层管理干部哪些小团体也会知晓一二，况且顾安宁办事情认真，工作能力的确是还可以的。 顾安宁撅了噘嘴，清丽的小脸纠结成团。 傅却道：”我给你开的工资比你之前在傅氏的高百分之二十。” 顾安宁立刻就道：”老板，我明天就可以上班。” 傅却：”……” …… 傅却虽然之前对她挺刁蛮的，但自从傅秋的事，傅却对她算是没什么好针对的了。再加上现在顾安宁成了他的私人员工，顾安宁笑嘻嘻的，她还太嫩，谄媚也藏不住，给傅却夹了点菜，说道：”傅总，你今晚都没吃什么，多吃点，明天上班有精神。” 傅却皱了皱眉，将她夹的菜都端到她的面前，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用的筷子夹菜给我。” 顾安宁有些尴尬。只好将那碗夹的满满当当的菜自己埋头吃了，想着以后得多习惯用公筷给别人夹。 傅却盯着顾安宁，觉得她太好玩了，稍微语气重一点，她就讪讪的，特怂。 他往远处看，对面的那一桌有个男的总表情阴郁的往这边看，傅却原本没当回事，毕竟自己长得帅，被男人看上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儿，但次数多了，傅却发现那个男人不是看自己，他看的是顾安宁。 傅却收回视线，对顾安宁道：”顾安宁，看不出来你也挺招桃花的啊。” 顾安宁吞咽完嘴里的东西，肚子太撑了，实在吃不下了，她擦擦嘴，不解的问道：”我哪儿有桃花啊？” 傅却扬了扬下巴，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眼里有着欣赏的意味，他说道：”长得还挺帅的，气质也挺特别的。” 顾安宁回过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愣住了，浑身僵硬的转过身，故作淡定的喝了一口果汁。 是覃隶。 但覃隶望向她的眼神复杂，带有些审视和思念的感觉，像是一把箭，瞬间射进了她的心脏，让她觉得仿佛失血过多一般晕眩。 ”哎？顾安宁，问你个问题，我和他，谁更帅更有魅力？”傅却靠着椅背，端着果汁杯喝着，突然有些好奇，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肯定是要比那个男人更吸引人的吧？ 顾安宁硬是扯出一个笑，说道：”当然是傅总啊。” 傅却很是得意的冲顾安宁绽放了一个满意的笑，说道：”顾安宁，你很有眼光。” …… 结了账，傅却走在前面，从兜里拿出车钥匙，问道：”要我送你吗？” 顾安宁看到他停在餐厅不远处的新摩托，有些无语。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自己打车就好，傅总早点回去休息吧。” 上回做他的摩托，顾安宁被他开车的技术给晃得，下了车就吐得胃酸都往外涌。 傅却”嗯哼”了一声，也没再邀请，转而便发动了摩托上路了。 顾安宁站在餐厅门口低头看手机，想查一下回家的公交地铁，这时身子便被一个力道很大的人拽到一边的树下，树木枝繁叶茂，挡住了大半的光影。覃隶的一双眼阴鸷不悦的盯着她，说道：”新男友？” 顾安宁一双澄澈的眼睛直视着他，不说话。 他个子比她高很多，每次俯视着她，都带着股居高临下的蔑视，在他们还交往的期间，顾安宁永远落下风，注定向他臣服，有求必应。 覃隶冷笑出声，顾安宁几乎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果然。覃隶道：”怎么也不见他送你啊？果然又是你倒贴上去的吗？” 顾安宁的脸上是愠怒的神色，看到远处正在等他的一个高个子女孩，挺清纯的，她也反击回去，说道：”我们已经分手这么久了，就允许你有新欢，我不能有吗？怎么，又是免费睡了个姑娘吗？花她的钱，住她的房？” 覃隶闻言，上前就欲要扣住顾安宁的肩胛，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另一个男人横空推开，只听着那个清脆慵懒的男声道：”帅哥，对美女不要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傅却亲昵的揽过顾安宁入怀，漂亮的一双眼睛看着覃隶，轻飘飘的又道：”这是我女朋友，你想追她也得先问问我给不给啊。” () ------------ 87.撒娇（满1100钻双更合一） 覃隶看到傅却，还有护着顾安宁的动作，着实有些意外，但比意外更多的，是嫉妒。 但下一刻，他明白，如今和顾安宁是陌路人，根本没有资格去嫉妒对方。 于是覃隶只是勾唇一笑，颇有些暗示的说道ot你想多了，我只是见到旧情人上来打个招呼而已，她啊，不用追，勾勾手就自己倒贴上来了，只是不太好甩，小哥你可得长点心。ot 顾安宁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她刚要张口怒骂，就听到傅却咋舌了下，说道ot啧，看你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讲话这么阴损呢？吃干抹净还要踩上一脚，是不是男人啊？ot 覃隶冷笑，看着顾安宁还是穿的一身死板，身上那件白衬衫黑裙一看就是网上买的，说道ot难不成你真喜欢她？看你也挺有钱的，怎么还让你的女友穿的这么穷酸？ot 傅却瞥了一眼顾安宁的衣着，还真是……这要真是他的哪个网红女友穿成这样，傅却带出去吃饭都觉得跌面。 但此刻，阵仗不能输，既然已经冒头出来给顾安宁撑腰了，就要继续撑下去。 于是傅却笑道ot我和我女人待会去玩教师py，怎么。你有意见啊？ot 覃隶ot……ot 顾安宁ot……ot 顾安宁穿的这一身，要是再配上个黑框眼镜，妥妥的女教师。 覃隶深深的望了眼表情尴尬的顾安宁，只理解为她是在害羞，于是对她说道ot你当初说的倒还挺对，你学的的确挺好的。ot 当初她倒贴覃隶，覃隶开始不要她，嫌弃她是个雏，顾安宁就说她会学的很快的。 如今这话，竟然还能拿过来羞辱她。 顾安宁的脸白一块红一块的，抬起脸冷冷的说道ot是啊，从你那里我学的的确挺多的。ot 覃隶一言不吭，转身就走，远处等着他的清纯小姐姐跟在他后面，埋怨他走的太快了。 等到覃隶走远了，傅却才松开顾安宁，垂眸睨了她一眼，有些无语的说道ot顾安宁，看你也挺穷的，居然还会做出倒贴小白脸的事儿呢？ot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傅却没谈过恋爱，但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听着覃隶的话音还有顾安宁的语气，都能大概猜出来两人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原本还以为顾安宁是没谈过恋爱的母胎lo，没想到还有过这么一段，真是看不出来。 顾安宁低着头，覃隶走了，她现在在傅却面前剩余的只有羞耻，弱弱的说道ot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刚才谢谢傅总给我解围了。ot 傅却另一只手还拎着摩托车头盔，他无所谓的道ot举手之劳而已，看不过小姑娘被欺负。ot 他说完，就抬腿往刚才的泰式餐厅去，顾安宁跟上去，问道ot你怎么又回来了？ot 傅却道ot发现手机落在这儿了。ot 他丢三落四的习惯，怎么也改不掉。 顾安宁笑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傅却道ot在这儿，我刚出来的时候，服务员捡着了给我的，我还想着明天给你呢。ot 傅却接过，冲她道了句ot谢了。ot 顾安宁看着他高大精瘦的背影，无意的笑了笑。 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傅总其实挺可爱的。 顾泉在端午节之前忙着手头的项目，如今她会给袁野发消息汇报下她上班去了，下班回家了，但由于袁野太忙，手机也不怎么会看，如果进了手术室，长达五六个小时。顾泉发来的一句ot你吃午饭了吗ot，他都来不及回，等到他再看到的时候，顾泉已经又发了一条ot我今天又要加班了ot。 以前都是袁野经常发消息给她，顾泉不怎么回他，还会有拉黑他的可能，如今顾泉却已经习惯了要学会主动发消息给袁野，还会问问袁野的情况，比如ot很困的话就不要开车回去了，我给你打个车吧ot，又或者是ot给你订了外卖，你记得去拿ot，她了解他有时候病人突发情况会来不及吃饭。 袁野心里喜滋滋的，科室里的护士们早就发现了，都在传说ot袁帅的女朋友真贴心啊。ot 但也有的人会酸溜溜的说ot也有可能是在追袁帅吧。ot毕竟她们并不晓得，这个给袁帅订餐订车的女人和袁帅为其研究做菜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 袁野也会听到她们的风言风语，不过他一贯不喜欢对别人敞开私人情况的，所以不会去多说什么。 这天中午回到休息室前，顾泉发了个消息给他，说是给他买的保健品到了，寄到医院了，让他记得去拿一下。 袁野ot……保健品？ot听起来怪怪的，他才二十六，是到用保健品的年龄吗？ 他忙前去拿了快递，回到休息室，拆开一看都是些维生素a、维生素b、龟板胶、鹿角胶、阿胶糕……反正满满当当好多瓶这种东西。 袁野正拍了个照准备发给顾泉，就有同事推门进来，那么多保健品就单单看到了那个龟板胶和鹿角胶，拍了拍袁野的肩就哈哈大笑，说道ot呦，袁大帅哥这是要补精壮阳了啊，谁给你寄的啊？女朋友吗？这是在……暗示你什么吗？哈哈哈ot 袁野的额上隐约三道黑线。将东西都收起来不放在明面上，淡淡的说道ot最近太忙总熬夜，补补气血而已，你想的可真深。ot 同事坐在椅子上剥橘子吃，坏笑道ot是是是，我想歪了，袁帅好好补，过两天你休息，这气血一定用得上呦。ot 袁野躺在沙发上，打算眯一会儿，睡之前给顾泉发了消息ot东西收到了。ot 顾泉回道ot记得每样每天都吃，我会提醒你的。ot 袁野道ot好。ot 袁野摘了眼镜，捏了捏发酸的鼻梁，又按了下太阳穴，有些疲累，连续工作了半个月，就是想着能在端午节的时候可以不用加班，顺利放个假，陪陪顾泉。 一到节假日，医院里比平时还要忙，平时都忍着小痛小病的，一到节假日就要来医院查一查，另外，节假日里的意外事故也比平时多，袁野几乎就住在医院了，每天都有手术要做，还会陪同专家门诊进行学习。 所以这个月初五一放假的时候，袁野都在医院值班，顾泉一个人就回了江市。她说她去江市了，袁野就知道她一定是去钟赫的墓地祭奠去了，都坐上高铁了，袁野也抽身不开和她一起，心里是意识到，在钟赫的问题上，顾泉是打算一个人守着这道伤，不想拉袁野一起受着。 不过这次月尾的端午节，顾泉已经提前跟袁野打过招呼了，她说她打算去北城郊区的猫儿山夜宿露营。 于是袁野就一定要把时间腾出来，和她一起。 他已经忙得一周都没见到顾泉的袁野，心里有点痒痒的，上周总算抽出半天时间去找她，结果顾泉一直在打瞌睡，没精打采的，都没送他下楼给个goodbyekiss，这让袁野有些幽怨。 他眯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又该去科室了，手机里有新消息，是顾泉发来的，她说道ot今日份的就要吃，你别放进抽屉就忘了。ot 袁野从抽屉里又翻出那些瓶瓶罐罐，一样来一颗，放在手心里，拍了个照给顾泉，ot都吃了。ot 顾泉ot乖。ot 哄小孩似的。 袁野轻笑。 袁野还从来没觉得，休三天假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脱了白大褂背上包准备开车回家的那种急迫且雀跃的心情，仿佛回到了初高中学生时代放假的感觉。 在路上他就打电话给顾泉了，顾泉那天声音有些吵，听着是什么大喇叭在说ot清仓促销ot之类的。 顾泉道ot我在你家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呢。ot 袁野唇角上扬ot你这是……今晚要来我家啊？ot正好在等路灯，袁野冲着后视镜看了眼自己，发现有些邋遢，他都两天没洗头了。 那可不行，待会先回家洗个澡再去见顾泉。 顾泉道ot嗯，我今天下班早。ot她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其实才一周没见，她挺想他的。 袁野犹豫了下，还是觉得先见顾泉，洗澡什么的回去再洗吧，要是顾泉在超市等太久不大好。 他说道ot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这还有十几分钟就到。ot 顾泉ot嗯ot了一声，说道ot我在一楼的那个休息区等你。ot 袁野一脚踩着油门，带着想快点见到她的心情一路疾驰。 停好车，他下车前还从车里找到了棒球帽戴上，遮一下两天没洗的头发，这才放心的下了车，一进商场，一眼就看到休息区翘着腿坐在凳子上的顾泉，正低头打着游戏，她穿着一身黑色v字领的衬衫和浅白色阔腿裤，脚上穿着高跟鞋，袁野看到她圆乎乎的脚趾，眼里是温柔的笑。 顾泉闻到了袁野身上的消毒水味，她一抬眼，袁野正向她走来。 嘈杂的商场一楼，顾泉仰着头，以袁野的角度，她的v领有些低了，若是平胸的话倒是无所谓，但偏偏顾泉不是，她那个身材，是哪儿该凸哪儿该翘，都好的恰到好处，带着她身上的香气，袁野眼皮跳了跳，伸手上前给她领子往后面拉了拉，沉声不悦道ot也不知道现在的设计师设计衣服款式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ot 顾泉站起身，将桌子上喝了一半的果汁给他，说道ot你喝吧，我喝不下了。ot 袁野自然的拉过她的手，喝着果汁，说道ot走，哥哥带你shoppg去。ot 顾泉跟着他，甚是难得的附和他otshoppg完了呢？哥哥还要带我去哪儿啊？ot 两人上了扶梯，顾泉穿着高跟鞋有些后怕，直接挽过了袁野的胳膊，袁野听着她居然配合的叫了ot哥哥ot，素来冷峻的脸上又浮上一丝痞意，他道ot刷哥哥的卡，住哥哥的房，睡哥哥的床嗯哼ot 在他流里流气的说完，顾泉就照着他的腰掐了一把，袁野浑身紧绷的闷哼了下，有些吃痛。 顾泉瞪了他一眼，因着都放假了，扶梯上人很多，谁能想到他根本不顾场合就又胡说八道。 上了二楼，顾泉推着小推车，低声道ot你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能惯。ot给个杆子就要窜天。 袁野喝着果汁，冲着顾泉讨好的笑了笑，说道ot你顺着我的次数太少了啊，我下次注意，掌握下分寸。ot 顾泉白了他一眼。 在山上露营的白天，是准备爬个山，顾泉早就买好了两人的登山服，还要买点吃的，毕竟一天一夜都在山上。且顾泉在来超市之前还去了袁野的那个公寓看了眼，就知道他好久没回家住，家里空空荡荡，一点吃的都没有，所以多买了些食物，一个购物车很快就满了。 蔬果区里，顾泉正装着蔬菜，袁野站在卖龙眼的摊子前，好久没吃龙眼了，准备买点，顾泉提了一手的蔬菜袋子给袁野，让他排队去称。 袁野接过，还说道ot你要不要买点龙眼？ot 顾泉看了眼，说道ot我在网上订好两箱了，不买了。ot 袁野去排队了，顾泉站在一边又随便转了一圈，看有没有漏掉没买的。 袁野称完菜，折回来。问道ot两箱龙眼太多了吧？吃多了上火。ot 顾泉推着车，前往调料区，边说道ot有一箱给你啊，你们做手术看病人那么费脑，可以用龙眼煮水喝，可以帮助恢复脑力的，本来想给你买桂圆的，但桂圆太干了，你忙起来都喝不上水，龙眼还能当水果吃……ot 袁野心头一颤，也顾不上是在人流量最大时间段的超市，直接就从后搂住了她，脑袋埋在她颈窝处，低哑着声音说道ot顾泉，我觉得好幸福，就像做梦一样。ot 他心思缜密。顾泉这些日子对他有多上心，他不可能不知道。自从钟赫走了，她逐渐的恢复正常状态，可袁野却观察到她多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买了不少养生的书，研究着吃什么食材，怎么保养身体，还会不厌其烦的叮嘱着袁野。 尤其是她居然开始转发给袁野什么ot速转，夏天体虚这么做……otot震惊，男子长期熬夜后居然……ot这些带有营销号标题党的公众号文章时，比起好笑，更多的是心酸。 顾泉低声ot呀ot了一声，脸有些红，本来调料区人就多，他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有些太惹人嫌了。她掐了下他的手心，说道ot疼吗？那就不是做梦，快松开。ot 袁野说道ot好。ot但在他松手之前，还不忘讨个香，快速的亲了口顾泉的脸蛋。 顾泉ot……ot 她的脸颊烧成一片红，压根不敢抬头，这一块的顾客估计都看到了。 有两个小姑娘推着购物车路过，小声吐槽道ot我靠，来超市买个东西还能被秀一脸恩爱……ot 顾泉恶狠狠的抬头瞪了眼袁野，但在袁野眼里，一点也不凶，只是带有些娇嗔温柔罢了。 买了一大车的东西，袁野全放在后备箱，顾泉已经坐上车了，看到顾安宁发消息说端午节放假想找她吃饭，顾泉拒绝了。 顾安宁道ot我还包了你最喜欢的肉粽子呢，你不想尝尝吗？ot 顾泉道ot你知道一个肉粽的热量有多高吗？我不想在跑步机上多跑一小时。ot 顾安宁ot我觉得你是忙着约会，才连我包的肉粽都不吃。ot 顾泉ot算是，我和袁野去爬山。ot 顾安宁在手机的另一边，心里酸溜溜的，有些柠檬。 袁野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顾泉看了眼他，突然伸手摘下他的棒球帽，又上手抓了一把，说道ot原来你也是不洗头就戴帽子出门啊，我还以为只有女生会这么干呢。ot 顾泉拿着湿巾擦了擦手，倒不是油腻，袁野发质偏硬还干，只是天气热，他有些出汗了，顾泉手上沾了汗，擦一擦。 袁野赧然的抓过帽子又戴上了，嘴硬道ot谁不洗头了，我昨天才洗的。ot 顾泉了然的勾唇笑ot我估计你就冲了个澡洗了把脸。ot她用手指戳了戳他有些发青的下巴，ot看，胡茬又冒出来了，几天没剃了？ot 袁野道ot我这是身体强壮，毛发旺盛，所以连胡子长得都快。ot他冲她挑挑眉，说道，ot姐姐今晚给我刮胡子吧，要不要试试？ot 他暧昧的又道了句ot你刮毛都挺有经验的吧？ot脑子很快浮现起之前看过的画面。 他不正经的笑，顾泉靠着椅背闭上眼，有些无语ot袁野，春天已经过去了，拜托你别这么骚气行吗？ot 袁野ot……ot …… 总算到了家，顾泉有些累。坐在沙发上道ot晚饭别做了，我刚才点了外卖。ot 袁野将食材什么的都放进冰箱，看到顾泉盘腿坐在沙发上捏着脚，穿高跟鞋上班倒是没什么，就是逛超市逛商场走了挺多路的，脚脖子有些酸，她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自顾自的就打开电视准备看最近新出的美剧。 美剧么，总是能第一集就给人最震撼香艳的场面，正当袁野今晚不做饭闲下来了，刚坐在顾泉身边，画面上就是一男一女搂在一起你侬我侬，再配合上欧域人格外奔放的喘息声。 袁野转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ot姐姐今晚的暗示可真多。ot 顾泉ot……ot 她淡定的退出这部剧，打开轻喜剧《武林外传》从第一集看了起来。 袁野ot……ot 袁野叹了口气，一把抓过顾泉的脚。就用手掌帮她捏着脚心按摩，顾泉配合的直接侧坐着，将双脚放在他的大腿上，由着他伺候。 ot袁大技师捏一次脚多少钱？ot 顾泉根本没有注意力在电视上，盯着脸部轮廓硬朗的他，他的薄唇轻抿，脸上带着柔意，让顾泉觉得心里很鼓鼓胀胀的，只觉得分外充实。 袁野也没学过怎么专业的按摩穴位，但是大致的给人放松下倒是可以的，捏了一会儿，顾泉欲要将脚收回来，袁野却两手捧着不肯放，他看着顾泉今天穿的阔腿裤，说道ot今天你该穿裙子的。ot 顾泉听着话音就知道他的潜台词，无奈的笑着用脚轻踹了下他的胸膛，说道ot袁野，要不是你长得好看，你讲这些荤话给女生听，是要被打的。ot 袁野不屑的笑，说道ot我只跟你讲，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ot 顾泉道ot是，你干的没分寸的事儿可不少。ot 话说到这，顾泉便想起来了，之前其实还有两个u盘在他那儿，她问道ot袁野，还有两个u盘，你能还给我吗？ot 袁野松开她的脚，顾泉坐直身体，只听到他说ot可以，但还是老规矩，一个u盘一个条件。ot 顾泉清寡的脸上笑意消失。说道ot别太过分。ot 袁野凑上前，笑道ot你先听听我开的条件。ot ot你说。ot 袁野抱住她，在她耳畔说道ot第一个条件是……继续这样喜欢我，不要离开我。ot他喉间发出的声音沙哑富有磁性，带着些许的蛊惑之意。 顾泉沉吟片刻ot这好像是两个条件吧。ot 袁野道ot买一送一不行吗？ot 顾泉被逗笑ot好。ot他说的条件其实此刻看来已经很虚了，她当然会答应。 顾泉问道ot那第二个条件呢？ot 袁野道ot跟我撒撒娇吧，你还从来没跟我撒娇过。ot他眼尾上挑，带着些许的期待和兴奋之意。 顾泉ot……ot 顾泉性子外温内冷，也不是矫情磨叽的人，袁野嘴上油滑才能把她带的也稍微活泼些，但要真说能让她像是个娇羞软萌的小姑娘一样撒娇，顾泉光是在脑子里想想，就浑身鸡皮疙瘩。 顾泉道ot算了，最后一个u盘放你那儿吧。ot 袁野倒不愿意了，他像是个强要卖出去东西的商家，搂着顾泉晃悠她。说道ot别啊，这个条件多简单啊，你随便撒一撒，我就想听听。ot 顾泉有些难为情，但更多的却是脑子里的空白，怎么撒娇啊？该说些什么呢？ 她突然想到梁希希朋友圈发喜欢的爱豆照片时配上的文案，那应该是饭圈惯用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ot听好了啊，我只说一遍。ot 袁野端坐着，眼也不眨的笑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丝的表情。 顾泉眼珠子转向别处，撒娇还是要软一些声音，于是她放软了声音，有些嗲的说起了那几句熟悉的文案ot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ot 袁野ot……ot 他突然低下头，浑身都颤动了起来，顾泉冷着脸，拍了他两下，果然，他是在低着头闷声的笑。 顾泉道otu盘给我。ot 袁野还在笑，说道ot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找。ot 他因为笑得太欢，抬起眼，眼睛晶晶亮亮的像是那天空最亮的北极星，嘴巴笑开了露出尖尖的虎牙……虽然顾泉脑子里的想法有些不尊重人的，但她真的觉得此刻的袁野，好像正摇着一条虚幻尾巴的大狼狗。 狼狗太开心，又上来搂住她，亲了她两下。顾泉早就清楚袁野的粘人程度，此刻被他搂搂抱抱亲亲，再加上是夏天，浑身有些热。 好在外卖此刻敲了门，顾泉落荒而逃ot我去拿外卖。ot 袁野眨巴着一双黑黝的眼睛，看着顾泉清丽的背影，脸上是满足和幸福的笑。 在两年前，他就贪恋着只有顾泉才能给他的柔软，但如今，他才明白，这种柔软是会加倍如潮水一般的包裹着他的胸腔，让他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幸福。 和顾泉在一起，哪怕很普通的购物、开车、等外卖，这些时间都仿佛发着光，每分每秒都裹挟着叫做幸福的时间颗粒。 他在失去顾泉的那两年。总是会幻想和顾泉如果能像很多情侣一样自处，究竟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呢？而如今明白了，就是说一些普通的话，做一些普通的事，可是因为对象是她，一切就不那么普通了。他好爱她呀，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的那种爱，想余生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她在身边。 顾泉站在餐桌旁拆着外卖，她点的是就是麻辣香锅，比较方便，想吃的菜一块炒一炒，外卖袋子系得太死，她拆不开，袁野走过来，拿着剪刀直接给剪开了，打开盖子，香味四溢，顾泉的食欲一下就被勾出来了。 拿了碗筷，面对面吃着，顾泉晚上就不吃米饭了，点了两盒米饭全给了袁野，两大盒麻辣香锅，顾泉为了吃两种口味的，一份五香味，一份香辣味，吃得很过瘾。 袁野突然笑了笑，眼里似在回忆着什么，说道ot顾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过，再见面，就是吃的麻辣香锅？ot 顾泉当然记得，点了点头，用筷子指着袁野，笑道ot我当时真的看到你以后吓一跳。ot 袁野回忆道ot我当时看到你……ot他微微眯了眯眼，酝酿了下，ot我好像在想，为什么你穿了衣服比不穿衣服要更勾引人呢？ot 顾泉ot……ot 袁野朝她眨了个眼，促狭一笑，而后敛了笑意认真道ot没开玩笑，我当时真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约你第二次。ot 其实第一次他没太记住她，觉得她干涩无趣，平平无奇，但是第二次遇见，她衣着干练妆发精致，浑身透着清冷却又温婉的气质，便让袁野注意到了。 顾泉道ot说明你就是喜欢年上姐姐。ot 她突然想到之前网上也有人提到的一个话题，看向袁野，说道ot有人说男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成熟的，但是年纪一旦大了，比如过了三十，就会喜欢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袁小弟，你会吗？ot 袁野道ot这个不是我考虑的范畴，我喜欢你的是你顾泉这个人，已经与你的年龄毫无关系，你要是非说我喜欢姐姐款的，可哪怕你现在是十八岁的顾泉，我照样喜欢你，同理……你比我大四岁也好，比我大十岁也好，我都喜欢你，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这个叫做顾泉的姐姐。ot 顾泉算是头一回听到袁野如此真挚诚恳的告白，素来朦胧的眼睛此刻也清亮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居然有眼泪滚了出来，好像今年的她格外敏感，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眼泪就会情不自禁的掉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袁野抽了张纸，给她擦着眼泪，叹气道ot我这是告白哎，又不是恐吓你，你怎么还能哭了呢？ot 但却像是触发了眼泪的按钮，顾泉一哭还就停不下来了，她接过纸巾擦着仿佛流不完的眼泪，抽噎的说道ot袁野……我突然意识到，我往后的人生。不可以没有你……ot 袁野一怔，坐过去抱住她，笑道ot好了好了，我在这呢，别哭了姐姐，饭菜要凉了。ot …… 顾泉哭好了又吃完饭，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袁野靠在门边，一脸幽怨的说道ot留在我这儿睡一晚不行吗？ot 顾泉用洗脸巾擦了擦脸，没吭声。 袁野道ot分床，分床睡好不好？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ot 顾泉走上前，拍了拍袁野的头，说道ot不行，明天爬山夜宿的东西都在我家呢，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你记得明早来接我。ot 她将吃完的外卖盒都带上，说道ot别出来了，赶紧洗个澡好好休息。ot 但在顾泉出门没多久，袁野才发现她落在沙发旁的包，他拿起打算明天给她带过去，却发现拉链没有拉上，袁野是医生，对药瓶比较敏感，见着一个边角就浑身紧绷，掏出来一看，是一瓶氟西汀。 他下颔骨紧绷，眼睛直直的看着那瓶氟西汀，而后又将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口红、气垫、防晒、钥匙、自动笔、便签本、卡包……都很正常，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打开那个便签本，上面随便记了一些工作上需要记住的时间点，还有一些小涂鸦，大概是她开会无聊的时候随手画的，后面的几页上面写着好些个名字，ot袁野otot袁野otot袁野ot，还有ot钟赫otot钟赫otot钟赫ot。 袁野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眶里痒痒的，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正夺眶而出。 ------------ 88.烟 顾安宁跟着傅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傅氏的项目她都很熟悉流程，而且傅却如今不针对她，陪客户喝酒什么的都让项目经理和组员去，顾安宁就负责记录纪要和重点，陪着笑一笑就行。 她把傅氏里她所知道的复杂团体关系告诉傅却，傅却还质疑了一下她ot你这么搞不定人际关系的，消息准吗？ot 顾安宁振振有词ot这都是我这么长时间搜集而来的信息，还能有假吗？ot 南城那边她初来乍到，可在北城这边，她也勉强算脆一点的油条了。 傅却若有所思的笑一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这一个月里，傅却把北城这边的客户拜访了好些个，全都是不太满意傅秋的销售经理旗下的，顾安宁也就埋头吃，尽量降低存在感，自然也不晓得傅却都和他们商量了些什么事情。 但她只晓得，商务那边反馈，那些客户签的合同到期了以后，准备续约的话。都指明算在小傅总身上，总部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顾安宁觉得傅却真厉害，以前对傅秋的崇拜又转而投射到了傅却身上，她觉得傅却的吊儿郎当和慵懒不屑都是有自信有能力的表现。 不过顾安宁在公司只见到一次傅秋，她如今只穿平底鞋了，之前还打算留长的头发又被她剪短了，带着墨镜拎着包进到电梯里的时候，看到顾安宁也不吃惊她已经知道傅却搞了个小助理带着，可不就是顾安宁吗？ 顾安宁偷瞄着她，看到傅秋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只是穿着宽松还都是深色系的，傅秋按了下电梯楼层，语气讽刺的说道ot你这是打算赖上我弟弟了吗？不是都辞职了怎么又舔着脸来傅氏上班了？ot 顾安宁道ot是傅总求我来帮他忙的，我也没入职傅氏，我是他私人聘用的。ot 傅秋道ot那你可别帮着绑着帮到床上去了。ot她摘下墨镜，一双暗含秋水的眸子很不友善的打量了一眼顾安宁，道了句，ot豪门总裁的少看点。ot 顾安宁倒是觉得傅秋已经逐渐身陷囹圄却还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些好笑，她之所以说这些话，不就是因为傅秋没有别的可以嘲讽的了吗？ 电梯门开，顾安宁在傅秋背后嘟囔了一句ot你的人生是有多悲哀，才会总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ot 顾安宁想到了已逝的姐夫，钟赫性格真好，他的人生说不上富裕成功，但是他就是很满足，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脾气也很好，这样的人，与傅秋曾经交往过。还真是联想不到一块。 傅秋装作没听到，但却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 跟在傅却身后工作，顾安宁也不算公司员工，她是他私自雇佣的，那叫一个爽，吃饭全是他买单，如果傅却不开摩托，那都可以让傅却的司机送她回家，省去了好多餐费和通勤费，还不用总惦记着要拿发票报销。 之前在南城，顾安宁就知道傅却总爱打瞌睡，那时觉得可能是傅却晚上总陪着各种网红玩儿啊吃啊，白天用来补觉，但来了北城，顾安宁并不觉得傅却能够很快就熟悉北城这边的美女圈，再加上每天那么忙，哪儿还有时间约会泡妹。 对，傅却的确没有时间约会泡妹，但他有了一个新的爱好。给美女花钱。 端午节放假，顾安宁早上煮了两个粽子准备吃，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小区不给陌生车辆进来，让她出来跟门卫说一声，他们是送货的，一车的货都是送给她的。 顾安宁纳闷道ot我最近没网上下单啊。ot 送货小哥道ot这个收件地址就是你这个小区啊，十栋1401，不对吗？ot 顾安宁点头ot是，是我家。ot 于是她连忙换上衣服就跑去小区门口，登记了车辆进入信息，门卫才放行。 送货小哥开的是容货量比较大的面包车了，开到顾安宁所在的那栋楼下，打开后备箱门，顾安宁便看到了满满一车的牛奶饮料，顾安宁知道这个牌子，市面上卖的挺多，明星代言也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顾安宁道ot这……我没买这些啊……ot 疯了吗？买这些饮料。 但送货道ot这是第一车，待会我还会再送两趟，您签收一下。ot 就这样，顾安宁租的一室一厅本来就不是很大，这下全被这种牛奶饮品给占据了。 她拍了个照，发了个朋友圈，配图道ot哪位神仙这么大方送了我一屋子的饮料？一天一瓶喝到明年也喝不完啊。ot 很快就有一个评论，竟然是傅却。 傅却道ot我。ot 都已经十点了，傅却才醒，他趴在床上，睡意惺忪的给顾安宁发消息ot收到饮料了吧？送你的。ot 顾安宁随意的坐在三箱饮料上，打字道ot我有种不祥的预感。ot 傅却打了几个字，觉得打字太累了，太困，没劲，直接发了语音过去，声音低哑慵懒，说道ot顾安宁，每个瓶子外包装的那个塑料膜下面都有个编号，你给我记下来，excel整理好……ot 顾安宁看着整个房间满满当当上百瓶饮料，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打字道ot你这是要给谁打榜吗？ot 朋友圈最近流行一个女团选秀节目。有大学同学在追，发到群里让大家帮忙点链接，也比这个方便啊。 傅却道ot嗯，你知道啊，后天周末就截止了，你快点帮我给那个谷雨投票，编号投给她……靠，这个节目想的什么傻逼投票主意，麻烦死了……ot 顾安宁ot……ot 傅却太困了，昨天看完更新的最新一集节目，又去超话里逛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谷雨好看，甜而不腻，下单了一堆饮料，接过这个节目是真的弱智，非要搞编号，光买还不行，于是傅却就想到了干脆送给顾安宁喝，并且让她帮忙将编号统计进去。 本来顾安宁还想直接朋友圈卖出去，这要是把瓶子包装给撕了，都不好卖。 顾安宁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干脆坐在那，一边撕包装，一边看剧，饮料箱全部被她踩扁拿出去，有个专门天天在楼下没事干就收这种纸箱的老奶奶，见到了全部都收了过去。 顾安宁当天就把这种饮料当水喝，剩下的好多瓶全部被她塞进了储物柜里、床底下，反正有空的地方都放了进去，总算将屋子又腾出来地方了。 然而第二天，顾安宁又收到了好几车饮料，比昨天的想比翻了一倍，这次不是给那个甜美小姐姐谷雨的了，是给那个走性感知性风格的蒙艳小姐姐了。 顾安宁因为前一天喝了太多饮料，整张脸都水肿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打字给傅却，说道ot渣男！你是渣男！你还记得昨天的谷雨妹妹吗？ot 傅却道ot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ot 顾安宁ot……渣男！ot 但顾安宁嘴上这样吐槽，毕竟傅却是他老板，还是得老实的帮他给漂亮姑娘投票，于是就干脆又发了个朋友圈问道ot粽子随便吃，饮料随便喝，有没有人在北城来帮我给蒙艳小姐姐投票的？ot 也是因为顾泉和袁野约会，整个端午假期就只有她一个人，说实话是有点无聊的。 很快顾安宁的大学室友施蓉蓉就发消息道ot我正好在北城啊，正在家无聊呢，我去找你玩儿！地址给我！ot 顾安宁有些讶异，不过却也是挺高兴的，给对方发了定位道ot你来我还给你炒几个菜。ot 反正也快到中午了，顾安宁起身准备先炒菜，等到施蓉蓉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吃了。主食就是粽子，炒两盘素菜，再来一盘红烧鸡腿，也就够了。 然而顾安宁没想到，施蓉蓉还多带了一个人过来，那这几盘菜就不够了。 顾安宁站在门口，仰头看到覃隶那张帅气精致的脸，心里居然在想，覃隶喜欢吃甜口的粽子，可家里只剩下咸口的了。怎么办？ 而覃隶望着顾安宁，眉头微蹙，脸上是一贯有些冰冷不耐的表情，而深邃的眼里却还夹杂着些许的别扭。 …… 登山这一天，天不亮袁野就开车前往顾泉的家了，他其实没怎么睡好，副驾驶座上放着顾泉昨晚落在他家的包，包的拉链已经被他拉上了，昨晚他发消息给她，说今天给她带过去。 他心里不踏实。嘴皮子就急，找到之前放在车上的一包烟，叼上一根抽了起来，眉头紧皱舒展不开，一直琢磨着该怎么问顾泉那件事儿。 袁野很怕刺激到顾泉，他现在哪儿敢跟她强硬着来，既然顾泉都没跟他说，大概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总是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他抽完烟，刚好车停在顾泉小区外，想了想，又找到一瓶香水小样，把车子里给喷了下，以免顾泉待会上车说闻到烟味想吐。 袁野顺便买了两碗豆腐脑几个包子带了上去，一进公寓，他就闻到了烟味，原本以为是他自己身上的，但这烟味和他抽的烟似乎不太一样。 他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路过客厅时往阳台走去，这才发现阳台小矮桌上放着烟灰缸，里面有五六根烟头，早就凉了，还被早晨的湿意带了点潮。 才五点半，顾泉肯定还没醒，袁野脚步轻巧的走进她的卧室，窗帘拉得严实，窗户却是没关的，晨风将窗帘微微吹起些，光亮漏了进来。 都快六月天了，顾泉还盖着薄被。缩成一团侧躺着正在沉睡，只是素净的一张脸看上去睡得并不是很香，细眉微微拧在一起的。 袁野坐在床边，神色冷峻，神色复杂，床头柜放着一小瓶褪黑素，他拿过来打开，瓶子里写着这瓶褪黑素九十片，袁野全部倒了出来，数了下。只剩下十几片了。 如果按照她出院回来的日子算的话，那大概每天两粒差不多，褪黑素其实天天吃并不好，这种帮助人体脑内松果体分泌褪黑素的保健品，吃多了会有副作用。 袁野将那些颗粒又都倒进瓶子里，低头看着顾泉的睡颜，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他干脆就盘腿坐在地板上，手臂交叠搭在床沿，脑袋搁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顾泉，一切太过静谧，能听到顾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还有一次并不明显的磨牙声。 袁野无声的笑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好像是温度没那么凉爽了，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的阳光也变得刺眼热烫了，顾泉才闷哼了一声，迷糊的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袁野那张年轻硬朗的俊颜。 ot袁野……ot顾泉赖着床，伸手摸着袁野的脸。弯起眼笑道，ot你几点来的啊？也不喊我。ot 袁野道ot五点多来的，是我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来早了。ot他冲着顾泉咧着嘴笑，虎牙露出来，很阳光。 顾泉迎着光，所以眯着眼，她干脆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ot嗯……我去刷牙洗脸，收拾收拾咱们就出发吧。ot 她刚要下床，就被袁野拉住手。他起身坐在她身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泉揉了揉眼，因为刚睡醒，又带着昨晚吃的褪黑素，吃了三颗，其实头有些晕，提不起劲的感觉，她冲他懒懒的笑了笑，然后抱住了他，问道ot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ot 袁野的身体抱起来温暖宽阔，还有些硬实，很舒服又踏实。 袁野嗅着她的发香，沉声道ot顾泉，你最近是不是睡眠都不好啊？ot 顾泉很正常的ot嗯ot了一声，说道ot对，总失眠，但是不睡的话，第二天上班起不来啊，就只能买了褪黑素吃……但我怎么感觉我买的这瓶是不是掺了假，吃了都没有以前管用了。ot 袁野顿了顿。又道ot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啊？ot 顾泉挣开他的怀抱，笑道ot我看过了啊，心理医生说我是什么……神经衰弱，还非说我有轻度抑郁的倾向，你说好笑不好笑？她给我开了药，但那个药我吃了一两次，吃过特别难受我就不想吃了。ot 袁野听完，一双眸子转了转，似乎在从她脸上要查找出有没有什么隐瞒，但顾泉此刻带有些迷糊的一双眼还有脸上的笑意。怎么也不像是在编谎话。 看来只是他把情况想的太糟糕了。 袁野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抱住顾泉，低声道ot难受就别吃了，下次去看心理医生一定跟我说，我陪你去。ot 顾泉笑道ot好。ot 可袁野心里还有个问题始终放不下，他哑声道ot顾泉，你不要为了让我开心而勉强自己，你如果不开心也不用装开心让我放心……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ot 顾泉这才清醒过来，袁野今早为什么这么反常，还问到了心理医生，她放进包里的氟西汀已经好久了，因为这个包好些天没背了，之前放进去的氟西汀也没拿出来，今天背了出去也没想到这回事，倒是被袁野给看到了。 顾泉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清脆雀跃，她捧着袁野的脸，揉了揉，说道ot袁野啊，我现在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小孩子了呢？ot 袁野虽说有时候挺急躁的，但大多数情况下心细还沉稳，担得起事儿，也愿意负责任，但这些日子在顾泉跟前，愈发的像是离不开姐姐的初高中青春期弟弟。 袁野低笑，贫嘴道ot对，我小孩儿，姐姐要去给我开家长会吗？以什么身份？情人的身份能给进吗？ot 他俯身含住她惊呼轻启的唇瓣，顾泉含糊道ot我没……刷牙。ot 袁野道ot我先帮你漱个口呗。ot 顾泉ot……ot …… 顾泉洗漱好，袁野已经将豆腐脑和包子热了一遍，袁野看了眼放在客厅的露营装备，笑了笑，顾泉坐在桌前，他问道ot我们俩是睡一个帐篷吧？ot 顾泉点点头ot没必要搭两个。ot 袁野吃了一口豆腐脑，入口即化，嘴唇不自觉的上扬。 顾泉不用猜都知道他想什么，说道ot一人一个睡袋，你睡觉可别乱蹬。ot 袁野愣了愣，说道ot我知道啊，露营当然要用睡袋。ot ……但是也没规定钻进睡袋之前不准干点什么啊。 他看着顾泉这些日子养得红润的脸。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挑挑眉，问道ot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ot 顾泉咬着包子，定定的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她以前很讨厌袁野抽烟的，但是她如今也会抽烟了，而且还是钟赫教她的。 顾泉淡淡道ot我没抽，我就昨晚回来洗完澡，在阳台晾头发干，就点了几根烟而已。ot 她如今要珍惜身体。原本就对吞云吐雾没多大瘾，现在更不会去抽。 只是昨晚回来洗完澡，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突然想起来去年这个季节，和钟赫会坐在阳台一起喝啤酒，钟赫非说要把家里那盒烟抽完，就剩两根了，顾泉道，好啊，一人一根。 然后他们就躺在那抽。很无聊的开始比谁先抽完，顾泉被呛得咳嗽还不忘一直吸，钟赫望着她笑，干脆就将烟掐灭，温声道ot我输了，我输了。ot 谁输谁来剥水煮毛豆，于是钟赫就剥给顾泉吃。 她昨晚一个人坐在那，没有啤酒没有毛豆，也没有钟赫，于是找出家里还剩下的一盒烟，将那几根都点了，坐在那看着星点一般的亮光慢慢将一根烟燃尽，而后熄灭，阳台萦绕着烟味，顾泉居然不再反感这股子烟味，闭上眼，仿佛钟赫还在身边，下一秒他就会说ot还得去冲个澡，不然待会你又不让我进屋。ot …… 袁野看着顾泉逐渐幽深的眼，还有搅动着碗里的豆腐脑的动作，了然了几分，没有再问下去了。 ------------ 89.野 由于是端午假期，天气也很好，车子在开往猫儿山的路上，就可以看到不少私家车或者是骑行者，都是往那个方向的，人还不少。 袁野在来之前就在网上查好了露营的攻略，从爬山开始就在观察适合露营的地方，山顶虽说次日早上适合看日出，但其实并不是最佳露营地点，最好是山的三分之二处，找个地势平坦的地方。 袁野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很重，着实有些喘，但他体力一贯好，倒没觉得怎么，只是顾泉瞧着他半天，上前说道ot我包里还空很多，你匀一点东西给我吧。ot 袁野扯扯唇，道ot不用，我看你都累得够呛。ot 顾泉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准备歇一会儿，袁野站在一旁。找了瓶水给她，顾泉接过，喝好了递给袁野。 袁野接过，将剩下的大半瓶一饮而尽，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脸上脖子上都是出了汗，看上去水润光滑的一层，他皮肤还白，看着带着力量感的性感。 顾泉看了眼时间，也才下午四点，还有一小截就到山顶了，顾泉从包里拿出防晒喷雾，对着脸喷了喷，袁野质疑道ot喷这个真的有用吗？ot 顾泉点头ot有用啊。ot说完她照着袁野的脸喷了喷，问道，ot感觉怎么样？ot 袁野道ot还挺凉快，再给我喷点。ot 顾泉ot……ot 袁野将腿搭在大石头上，将裤脚卷到了膝盖，顾泉见状就直接照着腿喷，笑道ot来，给你的山药洒洒水。ot 袁野的腿毛挺重的，顾泉打趣说他那两条腿是ot山药ot，以前一起睡过的时候，顾泉被他的腿毛扎的不舒服，就说ot你再用腿蹭我，我就把你腿给割了拿去卖掉。ot 袁野不解ot卖肾还好卖，卖腿怎么卖？ot 顾泉恶狠狠道ot放在农贸市场，当山药卖。ot 袁野ot……ot …… 袁野坐在她身边，看着顾泉的丸子头，觉得可爱，忍不住就要去捏一捏，像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就喜欢在后面拽女孩子的马尾。只拽喜欢的女孩子的，皮皮的。 顾泉歪了歪头，警告他ot你给我捏塌了，我又得重新扎。ot 顾泉很少扎丸子头，因为总觉得有点装嫩，再加上扎一个好看的丸子头其实也挺麻烦的，她不太熟练，都是在网上看的教程，别人扎起来那么顺，她就得花很长时间，扎的不好还容易像是古装片里面的灭绝师太，也就今天要爬山，头发太长会很热，干脆团起来。 袁野不当回事儿，说道ot怎么会捏塌呢？这不就是随便扎一下么……ot 然后他就乱七八糟捏了好几下，成功给捏乱了，也就顾泉此刻没有镜子照一下，不然她一定会发现现在的丸子头已经不是丸子头了，是一团鸡窝。 袁野也看出来了，挑了挑眉，收了手，也没跟顾泉说。老实的坐在一旁。 顾泉瞥了他一眼，然后摸了一把头，摸到一手的毛躁。 顾泉ot……你到底是二十六岁还是十六岁？ot 她憋着嘴看着袁野，带着点无奈和气笑不得，伸手摘掉袁野的帽子，双手在他的头上胡乱揉了一番，可恨他前一阵子剪了头发，头发不长，揉了也不会乱。 两个人像是小孩子一样闹了一会儿，也休息好了，袁野伸手拉过顾泉，要带着她上山顶。 ot你在山顶看日落，我去找个地儿搭帐篷，搭好了带你过去。ot 顾泉道ot好。ot 刚到山顶，就看到一个小亭子，那里坐着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看着挺年轻的，两个女生在摆姿势，男生给她们拍照，顾泉就坐在边角，也不会打搅到他们拍照。 夏日四五点的日头还是挺足的，顾泉拉住欲要离开的袁野，低声道ot坐会儿，这儿好凉快。ot 山上的确要凉快些，凉亭又遮住了些许的日照，往底下看，近处是绿油油的树，往远处看就是错综复杂却又略显单一的建筑物，顾泉盘着腿坐在凉亭上往下看，突然指着一棵树上停留着的一只鸟，那只鸟头顶上有一撮白，平时城市里很少见到，顾泉道ot长得真好看。ot 袁野站在她身后，双臂环着她，像是将她包围在怀里，双手放在木头栏杆上，他故作吃醋的说道ot我比它好看。ot 顾泉ot……是是是，你好看。ot 袁野满意的笑。 往日的繁忙都卸下了，此刻凉风拂过，日渐西沉，西边的云彩逐渐被染成绯红色，光线也开始黯淡了起来，虫鸣声开始了，顾泉闭着眼。觉得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袁野歪过头看她享受的表情，轻笑了声，亲了她一口，低声道ot姐姐，我去搭帐篷了，你在这再待会儿。ot 顾泉想了想，说道ot我跟你过去吧，找点柴火，我生火煮点东西，搭好了直接吃晚饭。ot 旁边拍照的三个人早就拍好了照片，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听到顾泉和袁野的对话，晓得他们也是要露营的，互相悄悄讨论了下，有个女生跟了上来，很礼貌的说道ot小哥哥小姐姐，我们可不可以跟着你们去搭帐篷啊？我们都是第一次，也没什么经验……ot 袁野愣了下，眼神冷淡下来，刚要拒绝，就听到顾泉笑道ot好啊，一起吧。ot 女生冲着不远处的两个同伴招手，袁野撇撇嘴，有些不悦的走在最前面，心里想着二人世界泡汤了。 旁边那个主动搭话的女生叫陆芸，很是亲切的上前紧跟着顾泉，问了顾泉的名字，然后看着走在前面拿着枯树枝不时打着山路旁的草啊树啊的，小声问道ot那个小哥哥是不是不太高兴了啊……ot 顾泉当然知道袁野为什么不高兴，他那点花花肠子如今一丁点都瞒不住顾泉，但顾泉嘴上说道ot他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有陌生人他就态度冷，你别介意就好。ot 其实她也没说错，袁野其实对外人态度就是不好，冷淡还夹杂着不耐烦，不会藏着掖着。 陆芸看着前面肩宽腿长的年轻男人，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帅气的小哥哥了，浑身还透着疏冷感，却有着想让人靠近的冲动。 陆芸问道ot小姐姐，他是你弟弟吗？ot 顾泉愣了下，表情有些微妙，竟然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偏头看了眼女生眼里的期待，心里有些奇怪，摇了摇头，道ot他是我的……ot 男朋友？不是，从钟赫这件事过后，袁野闭口不提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的事，袁野很清楚，此时与顾泉，确认什么关系都很虚了，没那个必要，也不想强迫顾泉去认定这个关系。 ot……爱人。ot 风吹过她的碎发。她看着袁野还闹着别扭的背影，笑得温柔又释怀。 如果说钟赫是亲人，那么袁野就是爱人，偏执的闯进她平淡生活中，捧着一腔滚烫的爱投给她。 陆芸了然的ot啊ot了一声，心里有些失望，还想着要是亲姐弟的话，就待会去要个微信的。 找了一块平坦的地，背着风，草有些多，不过长势都矮。也没关系。 袁野其实没搭过帐篷，但他第一次搭也就一开始慢了点，很快就上手了，搭好了以后就小跑着跟着顾泉身后捡了些枯枝，待会搭伙煮面吃。 那边三个年轻人还在搭帐篷，他们要搭两个帐篷，天都快黑了一个帐篷都还没搭好，陆芸其实想张口让袁野帮他们一下的，但看着袁野浑身透着冷气，也不往他们这里瞧，总觉得憋着股气。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顾泉老远就看到了袁野跑了过来，对他道ot我这随便捡几个就行了，你去帮陆芸她们搭把手吧，他们都弄了好久了。ot 她弯下腰又捡了一根枯枝，怀里捧的都是的，天有些暗了，再往前的草木就有些深了，顾泉觉得也差不多了，就不捡了。 袁野接过她怀里的枯枝，沉着脸说道ot本来就不是一起的，我省点力气吃面还差不多。ot 顾泉笑话他ot袁野，助人为乐有助身心健康，你就别闹别扭了。ot 袁野的脚踩在一块块草地上，咋舌了下，说道ot哟，姐姐也知道我在闹别扭你故意的吧？我好不容易能跟你在一块，你干嘛非得答应一起睡在这儿？ot 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经很冲了，像是开开心心和喜欢的女孩子赴约，结果对方还带了几个电灯泡，这种感觉太让人不快了。 顾泉轻笑，说道ot这地方太偏了，你看今天爬山的人多，露营的却没几个了，不如一起做个伴，有什么事一起照应着。ot 袁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顾泉拉了拉他的衣摆，哄他道ot你搭一个帐篷我亲你一下，行不行？不行拉倒，我也不强迫你。ot 袁野又哼了一声，这下是很愉悦的，他弯下腰，一张脸迎在她面前。就等着她一亲芳泽。 顾泉凑上前，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两下，这样远离城市喧嚣的山上，除却虫鸣鸟叫声，亲到嘴唇上的ot啵啵ot声很响亮，袁野唇角上扬，却又道ot要三下的，我们的帐篷也算。ot 顾泉ot……ot但她还是上前补了一个。 袁野又道ot明早还要拆帐篷呢，再来三下。ot 顾泉ot……ot 她叹了口气，上前又亲了他三下，最后一下的时候。袁野一只手直接扣着她的脑袋，深吻了起来，但也适可而止，他舔舔唇，满意的眯了眯眼，说道ot我现在也就能嘴上过过瘾了。ot 意有所指。 顾泉脸有些红，不去看他。 …… 袁野去帮陆芸他们搭帐篷，两个女生倒是帮不上什么忙了，陆芸和她的同伴王佳佳来帮顾泉生火，王佳佳笑道ot泉姐，你气质好好哦，我看到你就觉得我以后三十岁也挺值得期待的了。ot 顾泉笑了笑，将小锅搭起来，柴火烧得很旺，成了这一块显眼的光源，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晚风吹过很是舒服。 顾泉带的是超市卖的那种车仔面，王佳佳她们也带了方便面，所以五个人各吃各的也还好，车仔面下到锅里煮两分钟就捞出来，拿包装袋里的酱料拌一拌就可以吃了，有一股子咸鲜味。很香。 顾泉又从包里拿出几个卤蛋，一人一个，说道ot来，吃点蛋白质。ot 顾泉是真的饿了，所以一碗车仔面都吃完了，袁野看着她吃东西慢吞吞的样子就觉得享受，问道ot你要不要我再给你下一碗？ot 顾泉愣了愣，居然点了点头。 消耗了体力，身心愉悦，连面都可以多吃一碗了。 袁野帮顾泉忙活着，陆芸和王佳佳就觉得羡慕。虽然王佳佳有男朋友，但看着一旁埋头吃方便面的男票，总觉得对面给顾泉下面的袁野更像是男友该有的样子。 陆芸和王佳佳对视一眼，陆芸用眼神瞟了眼顾泉和袁野的帐篷，挑了挑眉，眼神有些暧昧。 王佳佳突然意会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憋着笑。 你说他俩晚上会不会……？ 有可能吧，难怪小哥哥刚才不高兴了！ …… 吃完面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天，三个年轻人上个月才毕业，都工作了，于是约着节假日一起爬山放松一下，问到袁野，袁野只是道ot医院实习生。ot 陆芸眨巴眨巴眼，觉得这么冷峻帅气的小哥哥穿白大褂……想想都喜欢。 ot泉姐，你们怎么认识的啊？ot王佳佳问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袁野一听，低着头哼笑了下，眼珠子瞥向顾泉，故意问了句ot泉姐，我们怎么认识的啊？你说。ot 他是知道顾泉很会扯谎的，表面风轻云淡的，要是想扯谎，你都猜不出来哪句真哪句假。 衣袖底下拉着袁野的手。顾泉悄悄掐了下他的手背，脸带微笑的说道ot我是去医院认识他的，我做广告的嘛，总是熬夜，有一阵子心脏不好，去看病，出去的时候在便利店，就聊了两句，然后加了 总不能说是约炮认识的吧。 两个女孩子ot哦ot了一声，很是羡慕。 别人的爱情故事再普通。也觉得充满了恋爱的甜蜜味。 差不多九点多，大家就各自钻进帐篷了，顾泉打着手机灯，想要钻进睡袋里，但袁野将帐篷的拉链拉上，就直接扑上顾泉，他那么重，把顾泉压得喘不过气，闷哼了一下。 袁野的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ot姐姐想知道离开你，我都憋了多少天了吗？ot 顾泉心跳的有些快，沉默着。 袁野吻着她的耳和脸颊，有些迷恋的低语道ot整整八百三十二天。ot 顾泉白了他一眼ot我不信你没自己解决过。ot 袁野别扭的说了句ot那个不算……ot 顾泉ot切ot了一声，伸手推他，小声道ot别想这个了，睡觉，我好累。ot 袁野的腿屈着，膝盖顶着她的腿，伏在她身上，手下才没听她的，顺着衣角要往上攀，顾泉握住，小声警告道ot袁野，不行。ot 袁野不悦，ot啧，你怎么能说我不行呢？ot 顾泉ot……你找打是不是？ot 袁野不耐烦了，直接将她的嘴巴堵住，湿润热燥，顾泉因为不敢让亲吻的声音发出来，所以便含住袁野的唇，这在袁野的理解里，就是口嫌体直。 她一伸手，摸到袁野的头发，发现他还出汗了。 顾泉纳闷ot你不冷啊？ot 在山上，这种低温下，穿着衣服都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他还能出汗。 袁野微喘道ot热。ot 他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腿肉，顾泉用脚蹬他，有些急了。 袁野道ot那就听好了，听听弟弟我多会哄姐姐开心。ot 顾泉ot……ot 旁边的帐篷传来两个女生低低的谈话声，应该在聊闺蜜之间的话题。 袁野俯下身，低哑着声笑了笑，小声道ot又不是什么熟人……也没人会注意。ot 顾泉脸红红的，适应了野外的黑暗。却也能看清楚袁野那张轮廓硬朗的脸，她迟疑了下，搂上了袁野的脖子，低喃道ot明天我们早点走，别打照面。ot 袁野低笑，乐呵道ot好。ot ……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一场水乳交融，到了后半夜，居然下了点小雨，袁野结束时，顾泉已经睡着了，袁野给她穿上衣服。又将登山服盖在她身上，搂着她睡，他身上热乎，在后半夜降了温时，顾泉就往他身上拱。 其实袁野没怎么睡，就抱着她躺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山上的夜里真安静啊，袁野觉得心里也沉静下来了，光是想想，如果以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会和顾泉在一起。袁野就觉得人生也没什么别的期待了。 顾泉咕扭了一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袁野抱着她又亲了一口，眉眼舒展开，笑得满足快乐。 第二天顾泉还是起晚了，爬山消耗体力太多，腿软很累，再加上她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靠药物入眠也没有过，这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次了。 她醒的时候袁野不在身边，她披着登山服外套拉开帐篷拉链，就看到袁野在那儿支着火煮面，瞧见她，露出虎牙笑得开心，说道ot醒的真及时，还打算拌好面了叫你呢。ot 顾泉头发很乱，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往旁边看了眼，却发现那两个帐篷已经消失了。 袁野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说道ot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ot ------------ 90.怪我 顾泉听袁野这么说，心里倒是觉得没那么尴尬了，估计那三个年轻人赶时间，所以走得早。 顾泉又缩回了帐篷里去，从包里找到梳子湿巾什么的收拾了一下，袁野坐在那儿拌面，薄唇轻抿，意有所想。 其实袁野起来的时候，是见到他们三个了，他们正在拆帐篷，袁野赶着找个背人的地小解下，正解决好了就往回走，正好看到了陆芸上前来找他，袁野愣了愣。 陆芸换了一身牛仔短裤，腿又白又长，就是有些粗，不过整体来看挺青春靓丽的，袁野瞥了她一眼，没打算大力她。 陆芸跟着他，笑着说道ot泉姐还没起，要不要喊一下她，我们一起下山啊？ot 袁野冷淡道ot不用。你们先走好了。ot 他也不是心粗的男孩，心里大致明白为什么陆芸主动跟他搭话想要一起下山，单纯就是想能和他再多相处一些时间吧，再多看看他，也没真的想要怎么的。 陆芸尴尬的抿了抿唇，袁野腿长，迈着大步，没有顾及她，陆芸只能快步跟着他，又道ot其实我挺好奇，小哥哥是因为什么喜欢泉姐的啊？ot 就真的是因为好奇。 袁野道ot她长得好看。ot 陆芸小声嘟囔了一句ot长得好看的小姐姐也有很多啊……ot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袁野还是听见了，淡淡道ot她长得最好看。ot 袁野喜欢顾泉就是喜欢这么个人，其实跟外人说那么多都没用，就ot好看ot就完事儿了，全世界他的眼里就她最好看，怎么着？还想怎么问？ 陆芸不吭声了，她觉得顾泉是属于耐看型的，气质也很独特，挺吸引人的，但要是真的和很多明艳的美女比那肯定也不是很出众啊。 昨天晚上其实她有听到隔壁帐篷的动静，王佳佳已经睡着了，陆芸睡不着，听着声音是很含蓄的，可能是人都有偷听癖吧，有听到袁野性感的低喘声和顾泉咬着牙带这些鼻音的闷哼……她有一丢丢的羡慕和嫉妒的。 所以就真的很好奇，顾泉小姐姐究竟是怎么搞到袁野的。 走到帐篷处，王佳佳那对小情侣已经都收拾好了，王佳佳朝着陆芸挥了挥手，陆芸和袁野说了声客气的ot再见ot就离开了。 走下山的时候，王佳佳和陆芸说悄悄话，问道ot你问帅哥要 陆芸有些失落，道ot没有，感觉他不太想和我讲话。ot … … 顾泉收拾好了以后。出来吃面，袁野突然坏笑着叫了她一声ot姐姐。ot 顾泉纳闷的抬起头，袁野也没下文了。 顾泉又吃了一筷子，结果袁野又莫名其妙喊了一声ot姐姐ot。 顾泉冷着脸，ot你一大清早的又发骚？ot 袁野促狭一笑，说道ot不是，我只是刚才上网，看到一句话，觉得很有意思。ot ot什么话？ot ot白天叫姐姐，晚上姐姐叫。ot ot……ot 顾泉盯着袁野，脸上是无语的表情，他真的太贫了，一顺着他，他就上杆子嘴皮子犯贱。 袁野朝她嘿嘿笑了笑，他是吃到肉的狐狸，餍足兴奋持续到现在，真的开心。 顾泉的头发随便用皮筋扎了起来，有些歪了，袁野盘腿坐在她身后，伸手摸着她波浪长发，突然起兴道ot顾泉，我给你编个麻花辫吧。ot 顾泉吃完最后一口面。抽纸擦了擦嘴，感觉到后脑勺的头发被他松开来，又攥了起来在分成一绺一绺的，她笑道ot你还会编辫子啊。ot 袁野笑道ot之前在海城的时候，儿科那边有个小女孩，就喜欢扎麻花辫，为了哄她，也学会了。ot 他想给顾泉扎两个麻花辫，于是将头发分成两边，然后慢慢的开始编辫子，动作很轻，没有扯到头皮，一点也不疼。 顾泉觉得这话背后想想那个画面，还挺温馨好笑的，关键是袁野对外脾气并不好，能耐心给小女孩编辫子，真是够稀奇的。 于是顾泉问道ot你是不是对病人才会耐心很多啊？ot 袁野反驳道ot没有啊，我只对你有耐心。ot顿了顿，又补充道，ot对病人分情况吧，一般看到小孩子会有些心疼，毕竟年纪那么小，来心外科的小孩儿，其实都挺遭罪的。ot 成年人的话，袁野觉得各有各的命数，但小孩子，袁野就总觉得太可怜，总心疼他们，有些小孩得了病来住院，其实挺懂事的，越是懂事就越让人心疼，遇到调皮捣蛋的，袁野也会多少惯着哄着些。 顾泉想到了什么，想说出口，还是顿住了，觉得不太合适。 她想说，袁野，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但是她怎么说的出口呢，她没能把钟赫的孩子给保住，也无法给袁野一个承诺，说什么以后我们会有孩子的。 说不出口。 但袁野想的没有顾泉那么纠结，他编着辫子，唇角一抹笑，顾泉的发质软软的。袁野在想，假如顾泉以后要是能给他生个女儿，发质一定要像顾泉，不要像他，他的发质偏硬，女孩子还是像顾泉这样比较好。 可袁野又有些犹豫，女孩的性格是像他还是像顾泉好一些呢？像自己这么聪明，像顾泉那么冷情，最好了，不容易被小屁男孩给拐跑。 反正也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袁野的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切实际的勾勒起ot未来女儿ot的画像了，越想就越兴奋…… ot好了。ot袁野给顾泉扎好两根麻花辫，顾泉将手机镜头打开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这两年养得很长，烫成卷发长度到背中的位置，额前碎发修饰了脸型，扎成两个麻花辫看起来多了可爱清甜的味道。 顾泉还挺满意，想想袁野居然没把她搞成鸡窝，表扬道ot不错，袁大技师以后开店又有个技术活了。ot 袁野从后面搂住她，亲了她一口，他现在可能粘人了，看到顾泉要收起手机，低声道ot顾泉，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过合照？ot 顾泉想了想，脸有些沉ot是没有合照，但你拍过视频啊。ot 袁野道ot那不还是没有合照吗？ot 顾泉将手机收了，袁野掏出自己的，说道ot来，我来拍，拍一个你之前和苏泽拍的那种的。ot 他记得，之前顾泉和苏泽交往时，顾泉发过朋友圈，是一张苏泽正好亲她的照片，那张照片是莫莉截屏给袁野了，所以袁野知道有那么个照片。 他连顾泉买给苏泽的大衣都能给剪了，这种照片，肯定忘不了，一定要一个一模一样的。 顾泉ot……你这都是哪一年的陈醋了？ot 袁野哼了一声，说道ot你就没吃过醋吗？你那年看到袁芙，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ot 顾泉柔柔的笑，袁野正打开前置摄像头找角度，他不是很会自拍，白白浪费了这个皮相，顾泉叹口气，拿过他的手机，找了个角度，说道ot拍了啊，一二三ot 袁野想着能凑巧亲上她的脸颊，谁曾想他还是慢了半拍，拍出个虚影来。 顾泉的背靠在袁野的胸膛，将照片递给袁野看，哈哈笑了起来，说道ot这可不赖我。ot 袁野有些不爽，拿过手机举起来。直接一只手捏着顾泉的脸颊嘟起来固定住，他一转头，亲着她的小嘴，拍了一张。 顾泉ot……你特么的……ot 袁野看着这张照片，算是满意了。 然后他马上就发了个朋友圈，他这个朋友圈也没有文案，就一个咧着牙笑的eoji表情，足以说明情况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袁野之前好友列表的妹子删的七七八八，有一些头像和昵称都很奇怪，他也不是很清楚到底什么人。列表好友太多了，总归又漏掉没删完的，立马截图在各自的小姐妹群传开了。 且还有一些大学同学，即便不是很亲切的关系，但也都知道袁野异性缘好，却从来没在朋友圈公开过谁，所以看到这么个照片，点赞数超多，还有评论感慨道ot想不到袁野也会被人收服了啊。ot 医院里的同事们则是终于晓得，能够让袁帅魂牵梦萦性格也温和起来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了。 袁野第一次发私人朋友圈，他以前朋友圈什么都不发。顶多转一下学术上的一些公众号，看到这么多人点赞乐呵了下，想了想，又把头像也换成了这张合照。 傅却难得起了个早，但赖着床，就刷到了这个朋友圈，且还看到袁野的头像也换了，扑哧笑到要捶床，私戳了袁野道ot袁少，为个女人，不至于换头像吧。ot 袁野皱了皱眉，把他拉黑了。 他不懂。 傅却又发了个消息过去，问他在北城的话，改天约着吃个饭，却发现消息被拒收了。 傅却ot……靠。ot … 顾泉没看朋友圈，不知道袁野已经搞到换头像这种骚操作了，只是推了推他，说道ot快拆帐篷，我们该下山了。ot 袁野应着ot好ot，手还恋恋不舍的拽着顾泉的麻花辫，而后起身去拆帐篷。 天空万里无云，袁野拉着顾泉下山，其实下山要比上山还费劲些，袁野要不是背着露营装备，就想背着顾泉下山了。 袁野的手粗粝干燥，顾泉紧握着他的手，想到了刚才的话题，突然笑了笑，叫了一声他ot袁野。ot 袁野道ot嗯？ot 顾泉柔声道ot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我腿养好了回海城，去找你拿钥匙的那次？ot 袁野点头ot记得。ot 顾泉道ot其实那次我被一个杀人犯丢在杂物间了，被关了三天，我真是太倒霉了。那种事儿都能被我撞到，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你。ot 袁野一顿，心里酸楚难受，他是知道她那次经历了什么，但当时由于没有找到她，他懊恼着，所以也没告诉顾泉他都知道。 只听着顾泉一双覆着雾气的眼看向他，笑道ot我被救了以后，我就想见你，所以我那天去找你了。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想说我想和你做爱，我想让你开心。ot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波澜不惊中透着柔和，但就像是暖流涌过的海平面，即便看着风平浪静，却传递着巨大的热能量。 袁野整个人愣住，转过身仰头看着石梯上的顾泉，她两根麻花辫搭在胸前，白皙清丽的一张脸有些红晕，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些幽怨，说道ot可惜啊，你当时的态度太差了，还和一个美女同居，我对你很失望，就什么也没说了。ot ot袁野，我真的……很喜欢你。ot 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向他告白了，但相比那次喝醉酒，如今清醒时刻的告白，更加让袁野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眉宇间都是欢喜之色。直接上前将她整个人托举起来，顾泉惊呼一声，他抱着她快速的往山下走，走到山腰处的一个平坦之地，他气喘吁吁，顾泉挣扎着下地，轻轻地捶他ot多危险啊，你高兴疯了。ot 袁野眼睛亮晶晶的，眼尾上挑，沉声道ot的确高兴地要疯了。ot 他搂着她，低声道ot其实那次是我不对。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那次你被关了三天，其实在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你出事了，你一出事我心很慌，那个凶手拖着行李箱，我以为行李箱里面的是你，就忙着追人去了，南辕北辙……没想到最后倒是找到了凶手，没找到你，等我回到你那个小区，却看到钟赫已经抱着你上了救护车……ot 顾泉愣住，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袁野那个时候一直在找她，只是找错了方向。 ot怪我，我太幼稚了，我不该当时态度那么不好的，袁芙当时跟我住在一起，我赶不走她，也没来得及跟你解释。ot 顾泉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她抱住袁野，埋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呜咽道ot不怪你。怪我。ot 假如她当时勇敢一点，不去计较会不会受情伤，直接告诉他，她喜欢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钟赫一定会活得好好地，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都怪她，都怪她。 袁野感觉到了胸膛前的一片濡湿，也想到了顾泉落泪的一个原因是又想到了钟赫，他拥着她，温柔道ot我们以后好好地，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别哭了顾泉，你一哭我就难受。ot 他弯着身，吻着她湿润的眼角，吮掉她的泪，有些咸。 顾泉哑声道ot我也不想哭的……ot但如今她就是泪腺崩坏，容易流眼泪。 袁野干脆就想逗她笑，说道ot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姐姐是大海做的，昨天流了那么多，今天还有这么多水，水永远那么多嘶ot 顾泉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肉，哽咽道ot你说话……能不能分分情境……ot 傅却被袁野拉黑以后，其实也睡不着了，转而就起来冲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顾安宁发过的朋友圈，晒过她包的粽子，反正端午假期，傅却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就去找顾安宁吃粽子去。 正好监督下她到底有没有帮他认认真真给美女投票。 顾安宁的地址他是晓得的，没开摩托，假期街上人流量大，开摩托不爽快，他开着车去的。 顾安宁正端着三盘菜和一盘粽子放在餐桌上，她家里全是饮料箱，也就餐桌那还能落脚坐着。 施蓉蓉冲顾安宁眨眨眼，意会了下让她看手机。 顾安宁打开手机，施蓉蓉发过来一个消息ot安宁，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哦，是覃隶拜托我带他来找你的，嘿嘿，意思你都懂的。ot 顾安宁心下了然，覃隶这是想复合，他坐在桌前，俊颜的表情很是别扭，抬起眼对上顾安宁的，犹豫了下，估计也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于是只是道了句ot你没拿筷子。ot 施蓉蓉脚底下踢了他一下，皱了皱眉，趁着顾安宁去拿筷子的时候，低声说道ot你是来追回前女友的，能不能别再说这种命令的话啊，很败好感的，也就现在顾安宁是空窗期。没有别的男人，要不然你这铁定追不上……ot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顾安宁将两双筷子递给施蓉蓉和覃隶，就前去开门。 她刚打开门，覃隶就直接入门，看着满屋子的饮料箱，ot呦呵ot了一声，说道ot顾安宁，这些你得喝到明年了吧。ot 说完，便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一男一女。 男的他是见过的。顾安宁那个前男友，只是身边的女人不是上次见过的了，他很是自来熟的坐在顾安宁位置旁边，与覃隶面对面，笑道ot帅哥，你这女伴换的挺快啊，吃得消吗？ot 覃隶扯了一个冷冷的笑ot和你有关系吗？ot 顾安宁简直头皮发麻，冲着施蓉蓉使了个眼神，想让她想办法先带覃隶走吧。 但施蓉蓉意会错了，以为顾安宁是要让她帮忙赶这个新来的帅哥走，于是施蓉蓉语气不善的对覃隶说道ot这个小哥哥。你没看到我们家安宁不欢迎你吗？不请自来还说话不礼貌，快走吧，别耽误人家小两口旧情复燃。ot 顾安宁ot……ot 覃隶正拿着筷子戳着肉粽子，听到这么一句话，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顾安宁，问道ot旧情复燃？ot ------------ 91.会 傅却眼带嘲弄的扫视了一圈，心里对顾安宁的观感又有些下降。 傅却就不是恋爱脑，什么喜欢、追求、热恋、分手、复合凡是涉及到恋爱程序方面的，傅却都觉得太过于麻烦，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沉迷于此，比如那个看着冷傲不羁的袁野，栽在一个年上姐姐手里，想不通。 顾安宁嘟囔道ot谁要旧情复燃……ot 她坐在餐桌旁，又道ot那个……来都来了，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ot 吃完了赶紧各回各家吧。 覃隶的表情阴郁着，但她观察着顾安宁对旁边这个美男子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男朋友的感觉，顾安宁对待男朋友什么样他还不晓得嘛？一副诚惶诚恐百般讨好的小家子气样子。 他抬起筷子正要夹一个鸡腿，就正好和顾安宁的筷子对在一起了，两人都停住，顾安宁抬眼望着他，正要讪讪的收回去。只见突然伸出来第三双筷子，将那个鸡腿夹走了，且还传来傅却的声音ot看来这块鸡腿好吃点，我来吃吃看。ot 施蓉蓉一句话也不吭，觉得今天带覃隶来就是个错误，只乖乖地缩在一角降低存在感老实吃饭。 傅却在一旁吃了个鸡腿，又夹了点蔬菜，突然挺想聘用顾安宁去他家当厨子，烧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又咬了一口那个肉粽，真香，绝了。 覃隶瞥了一眼只顾着吃饭的傅却，也不晓得是什么攀比心作祟，破天荒的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顾安宁的碗里。 顾安宁ot……ot 她意想不到，瞪着着那双圆碌碌的眼看着覃隶，覃隶垂眸，黑而长的睫毛在眼窝出投下一扇阴影。 这些年来，还是覃隶第一次给她夹菜，顾安宁其实是个很喜欢肉麻的人，她和覃隶在一起的时候，除却做亲密的事，其实最向往的是希望覃隶能说些甜言蜜语给她听，做一些情侣之间亲切黏糊的事，但覃隶从来没有过。 但如今…… 顾安宁有些不太习惯，但她又不好意思不吃，感觉会很让覃隶下不来台。 但此刻傅却就伸出筷子将覃隶夹给顾安宁的那块鸡腿给夹走了。 覃隶ot……ot 顾安宁觉得今天真的是太活久见了，傅却居然不嫌弃的真的吃进嘴里了。她还记得上次和他去泰国餐厅吃饭的时候，傅却只接受公筷夹过的东西的。 傅却冲着顾安宁挑挑眉，说道ot顾安宁，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这个道理懂不懂？ot 顾安宁赧然的笑了笑，低下头吃粽子，也不去夹菜了。 傅却将顾安宁的优柔寡断看的很准，他看出来如果没人在她旁边提个醒，她就会傻乎乎的一步一步又调转回去吃回头草。 … 饭后施蓉蓉帮顾安宁收拾碗筷，傅却擦了擦嘴，和覃隶面对面坐着，两人眼神交叠，覃隶带着敌意，而傅却则是戏谑的目光受着，他说道ot帅哥，上次不就跟你说过了吗？安宁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大白天的来我女朋友的家里。不太好吧？ot 覃隶道ot我是和安宁的朋友一起来吃顿午饭，你未免想的有点太多。ot他又幽幽道，ot况且，安宁的朋友都说她现在没男朋友，我也没听安宁说她有男友，这个身份是不是某些人自编自演的，也说不准呢。ot 顾安宁当然听到了外面两个男人的针锋相对，只觉得脑袋疼，她在厨房慢吞吞的用抹布擦着已经很铮亮干净的桌台，对施蓉蓉道ot我求求你了，赶紧找个理由把覃隶带走吧，那位是我老板，每月给我发工资的……ot 施蓉蓉比了个otokot的手势，然后故作慌张的走出去对覃隶说道ot覃隶，我家煤气漏了，你陪我去回去看看好不好？ot 覃隶有些无语的，看到施蓉蓉身后伸头往这边观望着还小心翼翼的顾安宁，漆黑的眼眸突然暗了暗，却也只能点头，说道ot走吧。ot 傅却伸手将桌上放着的果盘里的一串香蕉掰出一根，剥开香蕉皮，似笑非笑的看着覃隶和施蓉蓉出门离去，又转头看了眼顾安宁，她嘴角下撇，表情很是复杂，反正情绪不是很高涨。 傅却道ot舍不得？ot 顾安宁白了他一眼ot饭也吃了，你也该走了吧？ot 傅却道ot我今天是来监工的。ot他指了指满屋子的饮料箱。 顾安宁因为今天覃隶突然前来的事情，对待傅却也没了平时的还嘴，就大喇喇的坐在那儿，随便坐在饮料箱上，一瓶一瓶的将验证码撕了出来，记在电脑里，皱着眉头，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傅却凑了过来，随意的坐在了饮料箱上，顾安宁清秀的脸上还带着点可爱的肥。胶原蛋白很足，和玻尿酸打出来就是不一样，傅却歪了歪头，好奇的问道ot你们分手，是你被甩了，还是你甩的他？ot 顾安宁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傅却就抢先道ot我猜是你被甩了，对不对？ot 顾安宁这种性子，一猜就是被踹了的。 顾安宁觉得白眼都要翻不过来了，说道ot是我提的分手。ot 傅却很是意外ot因为什么？ot 顾安宁慢悠悠的撕着手里饮料瓶身上的包装，淡淡道ot因为我怀孕了。ot 傅却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靠在那儿，吃完最后一口香蕉，手里的香蕉皮对着远处的垃圾桶进行了一个完美的投射，而后问着顾安宁ot来，跟我这个资本家说说，我来判断下你是不是受剥削了。ot 顾安宁被他这种话术给逗笑了，而后回忆了下，突然觉得和覃隶之间的一切，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这么久没见，他就好像是从很远的过去来到她面前，而她已经没有了那种心跳的悸动感了。 所以当她跟傅却说起曾经和覃隶的事，心口也没那么疼了，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傅却听她说完，已经喝完了两瓶饮料，也太甜了，这种饮料如果不是为了投票，估计卖不出去吧？ 像是所有的老板都会做个总结，傅却看着顾安宁说道ot你和他ot 顾安宁咽了咽口水，不晓得为啥居然有点紧张。 傅却道ot……还挺疼痛青春哈。ot 顾安宁ot……ot 傅却道ot把人家女孩子搞怀孕这事儿，我高中毕业就不干了，你看上的男人不行。ot ot……所以傅总你高中毕业前是把别人搞怀孕过吗？ot顾安宁有些鄙夷的看他。 傅却嗤笑，说道ot没有，只是忘了带套，那个女的想傍上我，搞了个双杠的验孕棒来骗我。ot 傅却想起那件事就有些烦躁，他其实挺晚熟的，高中时候还是挺幼稚的大男孩，整天吊儿郎当不上路，以为随便念念书，傅氏也是他的，所以和狐朋狗友整天就是泡妹蹦迪喝酒，那种事情也熟悉的早。一开始看到那个女的拿来的验孕棒都吓了一跳，那个女孩念大学，比他大两岁，非要让傅却承认她是他女朋友，还说要他在朋友圈里公开，还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傅却吓得躲在家里装病。 直到在家里被父亲发现是在装病，拿着鸡毛掸子把他给赶去上学，才听朋友说那个女的根本没怀孕，昨天还去蹦迪喝酒了呢。可能造作了。 从此以后给傅却带来的影响就是，没有避孕套憋死也不做。 以及年上的姐姐都是心机girl，惹不起就不去搞。 顾安宁看着傅却的眼神有些微妙，最后还是那个词ot渣男。ot 傅却不仅渣男，脸皮还很厚，他就眼瞅着顾安宁一个人在那记编号，将顾安宁包的粽子又吃了两个，又从冰箱里找到了半个西瓜，红红的还是无籽的。冰的凉凉的。 他找到了个勺子，坐在顾安宁对面，正准备开吃，顾安宁就幽怨的道ot傅总，你好意思吗？我都忙了两个小时了，你不搭把手就算了，还吃我的西瓜。ot 傅却无所谓的撇嘴，而后舀了西瓜最中心的那一口，用勺子递到顾安宁唇边，说道ot最甜的给你，行吧？ot 顾安宁张口咬住，汁水在嘴里溅开，她说道ot本来就是我的。ot 傅却意味深长的笑着，突然说了句ot顾安宁，你会不会喜欢上我？ot 顾安宁愣住。 傅却有些自傲的说道ot我长得，可比你那个前男友帅啊，我还比他有钱。ot 顾安宁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不是害羞，也不是兴奋。 顾安宁道ot可是你们都挺渣的，半斤八两。ot 傅却不乐意了，ot我是八两，他是半斤，八两可比半斤要多三两呢，哪儿能相提并论？ot 顾安宁ot……ot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傅却这人挺喜欢抬杠的。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道ot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ot 傅却舀了几口西瓜吃，回答道ot其实要说喜欢一个人还挺简单的，比如她长得好看。比如她身材好，比如她可爱……但是想要不嫌弃一个人倒是挺难的，比如你。ot 顾安宁怔怔的。 傅却眼里星星亮，带着复杂的笑意，他见过顾安宁被他折磨后手足无措的狼狈样，也见过她被欺负孤立的怂样，也有些嘲笑她在覃隶面前挺不直腰板的小家子气样，但很意外的，他虽然一直都抱有嫌弃她看不上她的念头。但却是可以接受她的。 他扬起手里的勺子，说道ot你明白我意思吧？ot 顾安宁这才心跳加速，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傅却，她其实挺不经撩的。 傅却道ot我还挺有可能会慢慢喜欢上你，但我是个商人，不喜欢做赔本买卖，所以问问你，会不会喜欢上我。ot 顾安宁的头都快埋到胸口里了。 傅却弯下头，凑到她跟前，看到她羞红的脸和颤动的眸子，意味深长的ot哦ot了一声，说道ot看来答案是会了。ot 他将吃了几勺的西瓜塞到顾安宁怀里，找了纸巾擦了擦手，站起身，修长的腿不费吹灰之力就跨过那一截挡路的箱子，又拎了好几个粽子，冲怔愣着的顾安宁挑挑眉，说道ot我走了啊。带几个粽子明天吃，你包得还挺好吃的。ot 顾安宁眨眨眼，都不知道说什么。 傅却离开后，她才低下头看了眼已经被吃了好几口的西瓜，但却心头一颤，觉得有些好笑。 傅却用勺子将西瓜中间的那一块留了出来，正好留了一个心型的图案。 顾安宁ot……浮夸。ot但还是笑了起来。 … 从山上下来，袁野开着车，问了句ot直接去我那儿好不好？ot 顾泉点点头。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假，袁野就又要陷入繁忙模式了，不如多陪陪他。 袁野心里乐呵，转而又有些飘飘然，继续追问道ot那今晚也睡我那儿好不好？ot 顾泉转过头，说道ot只是睡觉？ot 她还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不带折腾的睡一觉，但是没法信任袁野。 袁野挑唇角上扬，以为顾泉是有那方面意思，朗声道ot那你要是不想光睡觉，我肯定愿意陪你干点适合半夜干的事儿……ot ot你换头像了？ot 顾泉压根懒得听他嘴上跑火车，打开手机刷了下朋友圈，就看到了袁野两三个小时前的动态。 她将手机举起来，眉头微皱，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道ot你这也……ot 太别扭了，真的太别扭了。 顾泉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昭告全世界恋爱啊约会啊什么的人，看到袁野这么张扬的发朋友圈和换头像，总觉得好奇怪。虽说是有那么点甜蜜的想笑，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ot袁野，换了吧。ot 袁野拒绝ot不换。ot 顾泉看他皱起眉头，低笑道ot好吧，不换就不换。ot 袁野性子执拗，这些日子已经很顺着她了，她也不去强迫这点小事也要听她的。 就是想想还是很别扭，毕竟是两个人亲吻的照片，好在顾泉和袁野没有什么社交圈是重叠的。否则顾泉真的要抢过他的手机也要换掉那个头像。 … 当远在南城的袁芙看到袁野的朋友圈和头像时，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将别墅里的瓷瓶什么的打碎，她必须要装作一副已经逐渐走出哥哥阴影的样子，好在之后傅却回南城，能让傅却放她出去。 但她还是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将那张图片放大到了极致，看到顾泉的那张清素的脸，呵，都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扎什么麻花辫，装嫩吗？这是在野外吧？为了留住哥哥的心，引诱哥哥到野外找刺激吗？还真是够拼啊，不是都结婚了吗？怎么还这么不要脸？ 她在心里将顾泉百般辱骂却也没法改变袁野和顾泉在一起的事实，心里的妒意和恨意如翻江倒海一般。 …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顾泉拖了登山服外套就要准备洗澡，袁野问道ot中午是要吃我做的，还是吃外卖？ot 顾泉想了想，说道ot等我洗完收拾好，我来做饭吧。ot 袁野眼睛一亮，顾安宁上次说过，顾泉其实不喜欢做菜的。 他凑上来，带着野气，将浴室的门抵着，笑道ot那我们一起洗呗，姐姐不是说过要节省用水用电吗？那我们一起不是能省水ot 顾泉都懒得听他继续扯，推他出去，冲他微笑道ot今天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我好像来姨妈了。ot好在她本来就算了日子这几天会来，所以包里都带着有姨妈巾。 袁野ot……ot 浴室的门被顾泉关上，袁野伸手摸了摸鼻子，对于为了昨天准备的几个避孕套表示有些多此一举。 … 顾泉洗好澡换上睡衣，吹好头发，走出浴室时发现公寓里特别安静。 她一伸头才发现原来袁野躺在卧室睡着了，袁野一夜都没怎么睡，现在一沾枕头就睡得沉沉的。 顾泉轻笑，将空调的温度上调了些，调到二十六度。 袁野是侧躺着的。呼吸均匀，睡得很熟，连顾泉进来都没反应，顾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奈道ot也不洗澡就睡了。ot 但她不嫌弃，凑上前亲了口他的脸，含蓄的笑，而后将门关上，将头发扎了起来。找了冰箱里的食材，开始做饭。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种贯穿生活中的必备品，顾泉倒没有青春期时那么讨厌了，原来给喜欢的人做饭一点也不会不耐烦，不会觉得油腻，不会觉得麻烦。 菜也没做太多，番茄炖牛腩，土豆烧茄子。凉拌黄瓜豆皮，蚝油生菜，还有一份丝瓜鸡蛋汤。等到全都做好了，袁野也醒了，没头没脑的睡着其实也就是解解乏，还是想吃个饭洗个澡再睡比较舒服。 ot洗手吃饭吧。ot 顾泉从冰箱拿了两瓶可乐，袁野洗了手走过来，闻着饭菜香，刚起床的他脸上会有着难掩的冷峻和低气压，但看到顾泉，就笑了起来。 正好手机响了，是送水果的，前天订的龙眼到了，顾泉打开门，签收了下，又坐回到餐桌前。 袁野有些恍惚，看着顾泉问道ot顾泉，你以后都会这样陪在我身边了，对吗？ot 顾泉盛了一碗米饭给他，她那双透着雾气的眼定定的看着眉眼深邃的袁野，柔声道ot嗯，会。ot ------------ 92.想到 袁野吃完饭就去洗了个澡，顾泉将餐具都放进洗碗机，站在一旁想着节后的工作，还有心头七拐八绕的，想到了傅秋。 按月份来算的话，应该已经四个月了。 袁野和她最近都太忙了，顾泉也没找到时间问问袁野，知不知道傅秋的胎稳不稳。 袁野洗好澡吹干头发，就见到顾泉微微有些出神的从厨房出来，她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前，说道ot茶你就别喝了，赶紧去睡会儿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ot 袁野在家穿的更随意，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短裤，一双白皙却又修长的腿入了眼，毛发浓密，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之味，他上前坐在顾泉身边，洗完澡后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那张脸看着也清爽了不少，透着年轻人的朝气。 袁野问道ot没什么话跟我说？ot 顾泉知道如今她心里有事都瞒不住他，于是老实问道ot我在想，傅秋现在的胎，已经过了前三个月了，应该稳住了吧？ot 袁野想了下，之前傅秋的私人医生更换了，新找的这个私人医生胆子小，暂时还攻克不了，不过他之前问过傅却，傅却在傅氏与傅秋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过傅秋气色挺好的，看着还有些丰腴的感觉了，穿衣服宽松的话也不会太注意到那个肚子，只是她还是为了孩子，推掉了所有晚上的酒局应酬。 ot放心，稳着呢。ot袁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到顾泉深吸了口气又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遥控器选着要看的电影。 袁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ot我去睡觉了。ot 顾泉ot嗯ot了一声。 袁野回到卧室，将窗帘都拉上，房间瞬间就暗了下来，他躺在床上也没那么快就睡着，他闭上眼，想到的是之前安插在傅秋身边的那个老白脸。 老白脸叫霍清，是他安排在之前纠缠傅秋的小明星身边的助理兼保镖。 霍清这个人，没什么能耐，三十岁了还在当保镖兼助理，没事儿搞点公司里明星的行程啊之类的卖给粉丝捞点钱，换做若是平常。傅秋都不会注意他。 但霍清有一点，他长得有点肖像钟赫，还和钟赫同龄，袁野看过霍清以前年轻时候的照片，和钟赫是不太像的，可能年龄上来了，所以和钟赫的那股子沉稳成熟的气质有些重叠，还有那双笑起来很包容的眼眸。 袁野当时见到霍清之后，都会想，一定不要让顾泉看到这个人，若是顾泉看到了，联想到钟赫，肯定会哭。 … 袁野找到霍清是很隐秘的事情，傅却不晓得，连kyle都没通知，毕竟kyle属于拿钱办事，也是有可能把这个事的消息卖给傅秋的。 霍清在医院看病输液，一个人提着输液瓶想去上厕所，袁野下了值，跟着他。见他不太方便，说道ot我帮你拿着。ot 他帮霍清拿着输液瓶，霍清站在那小解，委实有些尴尬。 结束了后他洗了个手，袁野还是站在他边上，似笑非笑的问他ot霍老板想不想挣钱？ot 袁野在饭圈里晓得的，小明星公司有个ot霍老板ot，卖票卖行程，从来都很负责任的，大家都这么叫他。 霍清甩甩手，狐疑的看了眼袁野，问道ot有什么事儿吗？ot 袁野笑了笑，说道ot有个生意想跟你谈一下。ot 他知道霍清想在北城买房，他这些年虽然没少挣钱，但是买北城的房还是很吃力，霍清不想背贷款，又拿不出全款，还喜欢没事和朋友打打牌，所以这个梦想就一直是梦想，他也不怎么想了。 不过霍清倒是一直寄希望于未来老婆，现在很多乖乖独生女，家境也可以，男女关系上又吃不牢那些优质男，所以霍清这种抱着入赘心态的男人，多用用心，再表面坚强偶尔脆弱，最容易钓着这种女孩子当老婆的，车子、房子都不是问题了。 但霍清前一阵子才和一个女孩子分手，因为对方父亲就是看不上霍清这样的，说女孩子跟了霍清要吃大亏的，就是不同意，于是两人掰了。 而此刻出现的袁野，给霍清开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只要能照袁野说的做，一套房不在话下。 霍清还能没听说过傅秋么，那个虚伪精明的女人，霍清道ot我要真能搞定她，她都能送我一套四合院，我还稀罕你那套房？ot 袁野笑道ot只怕到时候你那四合院要充公，还是得回来要我这套房。ot 霍清听到ot充公ot这个词。心里就明白了，这意味着傅秋是要跨不过去一个坎了，那他当然拎得清的。 于是霍清笑了起来，他眼里诡谲之意明显但那笑容还是像足了钟赫，他道ot追傅秋这样的，还是挺难的，我负责的那个小明星，想抱她大腿，现在都约不到她吃饭。ot 袁野淡淡道ot你不用追她。ot 傅秋只会主动靠近霍清。 怀孕中的女人本就敏感而脆弱，渴望安全感，面对着傅却的步步紧逼，职权不断挤压架空，还有萦绕心头的钟赫的死……当霍清不经意的出现，只会让傅秋宁愿装傻也要触摸到那一片片虚影。 霍清在袁野的指导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去找的傅秋，正巧是傅秋觉得疲累要提前回家休息，一出公司门就碰到霍清走上前来，笑着跟她说ot傅总您好，我是何晟的助理，想耽误您两分钟可以吗？ot 傅秋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却被霍清那张脸，还有脸上那股子熟悉的笑容给怔愣住了。 ot何晟？ot傅秋想起来，是那个想要抱她大腿的小明星，但相比何晟，她此刻只对面前这个男人感兴趣。 傅秋问道ot你在何晟身边多久了？我之前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ot 霍清浅笑，说道ot以前傅总只单独见何晟，我不会跟着，所以傅总对我没有印象。ot他一副急着要帮何晟传话的样子，道，ot傅总，何晟被您拉黑了，这几天都很难过，还生病了，通告也都不去……我一直都对他像是看弟弟一样的，所以真的挺心疼他的，今天来找傅总，也是想恳求傅总您能帮忙劝劝他ot ot劝他？ot傅秋觉得有些好笑，ot这是我的社会义务吗？他不赶通告那是你们老板该着急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ot 霍清一时有些讪讪，三十岁的成年人面露尴尬，浑身那股子含蓄的味道让傅秋移不开目光，心里酸酸的，想到了钟赫，似乎她和钟赫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尖锐的讲话，钟赫也不和她反驳，就很好脾气的受着。 傅秋的眼眸闪了闪，突然语气软下来，对霍清道ot你叫什么名字？我加一下你的 霍清点头。将手机里霍清，霍元甲的霍，清楚的清。ot 傅秋道ot我不会把何晟从黑名单里拉回来，他要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用你的号跟我说就行。ot 霍清笑道ot好，都好。ot 自从那一次之后，傅秋找人查了下霍清，不是什么多有出息的男人，单身。三十岁，性格脾气都挺和善，谈女朋友的经历不多，但每次都是很认真谈的。 真的很像钟赫，当你想在一个人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痕迹，就会发现痕迹越来越多，最终你眼里的他，是带着一层滤镜的。 傅秋破天荒的约了霍清出来吃饭，吃了一次又一次，随便问些问题。或是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她觉得如果在北城再次遇见钟赫，钟赫能够是霍清这样单身未娶的状态，那么此刻钟赫一定就陪在她身边的。 都怪那个女人，顾泉，只要想到她，傅秋心里就始终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去。 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看着面前笑容温柔的霍清，只觉得也许冥冥之中，老天爷是心疼她的，所以在想办法弥补她。 她冲着霍清柔柔的笑，说道ot霍清，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想法吗？ot 霍清愣住，而后垂眸看着面前玻璃杯里如血色的红酒，低声道ot我们……就先这样吧。ot意思很明确了，先暧昧着。 傅秋愣了愣，对于霍清这种对关系犹豫不决的态度也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果然有钟赫的作风，笑了笑，说道ot也好。ot 想想也是好笑，即便她告诉了霍清她怀着所爱之人的遗腹子，她在现阶段就有表白的倾向，旁人若是晓得，也只会耻笑她。 可傅秋着急啊，她已经失去了钟赫，她不想失去能带给她钟赫感觉的霍清了。 霍清低着头，吃着盘子里的牛排，突然觉得袁野很厉害，欲拒还迎这种主意都能让他用在傅秋身上。 还很有用。 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傅却总算没有再突然又看上哪个美女要顾安宁给其投票了。 于是顾安宁就睡到了上午十一点才爬起来，家里没有菜了，她随便穿着土气的灰色衬衫和哈伦裤就准备到小区门口买点菜，头发昨天没洗，走到日头底下还觉得有些痒，于是顾安宁伸手挠了挠，再一抬眼，就看到手里拎着冰淇淋，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的覃隶。 覃隶个子高还壮，只是这一年不晓得是不是不在酒吧干日夜颠倒的活儿了。仔细看黑了一点，他本来是长相很精致的那种，如今瞧着多了些男人味，顾安宁心下一跳，觉得此刻的状态太邋遢了。 但顾安宁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只看着覃隶将袋子里的甜筒递给顾安宁，说道ot给你买的。ot 顾安宁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估计是刚从便利店刚买的，这么热的天，甜筒摸着还是又硬又凉。 她小声道ot谢谢。ot 顾安宁再迟钝，覃隶这么连续两天，跑来两趟，她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却感觉不到高兴，而是有些隐隐的悲伤。 覃隶手里拿着另一个甜筒，看出顾安宁的心不在焉，主动说道ot你要去买菜吧？ot 顾安宁点点头。 覃隶淡淡道ot我陪你。ot 顾安宁欲言又止，但她性子不果断，最后就只能被动的点点头。 她走得不算快。吃着手里的甜筒，甜甜的，是她喜欢的香草味，顾安宁想着，覃隶是什么时候用心留意她喜欢的口味了？ 还有，覃隶为什么今天走路这么慢了？以前他总是走着走着就走到她前面去了，她在他后面喊他，覃隶只会不耐烦地说她矫情。 顾安宁开了口，问道ot你中午吃过了吗？ot ot没有。ot 覃隶手里的甜筒有些化了，看着顾安宁已经将那支甜筒吃完了。他又将手里那个榛子口味的甜筒递给她，说道ot这个也是给你的。ot 他给她什么，她都会下意识的接过。 顾安宁看着这个榛子味的甜筒，心里划过一丝寂寥，原来覃隶根本就没留心过她喜欢的是香草味，只是买了两种口味的，恰好有一个是香草味而已喽，她刚才竟然还会有些感动，傻乎乎的。 但顾安宁不想拂了覃隶的面子，还是乖乖的吃着那个有些软了的甜筒，太甜了，真的太甜了，连着吃两个甜筒，有些腻。 顾安宁轻叹了口气，说道ot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给我的，我就一定会收着？ot 覃隶偏过头，看着顾安宁有些嘟起来的嘴，清冷的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他低声问道ot你想表达什么？ot 顾安宁道ot……也没什么。ot 话不投机半句多吧，她此刻居然觉得和覃隶。连多做解释都没有意义。 走进生鲜超市，顾安宁挑着菜，她不问覃隶，都知道覃隶喜欢吃什么，路过海鲜的时候，看到花蛤迟疑了会儿，但还是只买了条鲫鱼。 师傅正杀着鱼，刮鱼鳞，覃隶站在顾安宁身边插着兜，扬了扬下巴。说道ot买点花蛤炒着吃怎么样？ot 顾安宁知道他喜欢吃，有些不情愿的说道ot那个吐沙都要吐好久，我想回家就直接炒点菜了。ot 新鲜花蛤买回去要用盐水泡着吐沙，一般两到三个小时才能吐干净，顾安宁以前为了覃隶，迷着网上说的，想要彻底俘获一个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一颗心净操心着怎么让覃隶吃得欢喜，花蛤吐沙算个啥，买回来的螺蛳她都曾经一个一个的将螺蛳肉挑出来爆炒。 覃隶闻言，说道ot好，那就不买。ot 师傅将杀好的鱼套进干净袋子里递给顾安宁，一双浑浊的眼打量着面前这对气氛有些别扭的ot小情侣ot。 顾安宁还买了点青菜和豆腐，又买了几个黄桃，覃隶跟在她后面，主动接过菜，拿在手里，顾安宁不太习惯，以前她买过那么多次菜，甚至有时候覃隶在家里打游戏，她喊他陪她出去，他都不会陪的。 一路上也没再说什么话，两人进了电梯，顾安宁按了楼层，她租的小区是老小区了，设备什么的都有些旧，这个电梯里都透着股岁月的腥臊感，物业也是不上心的。 电梯缓慢的上升了三层，然后突然停住了，逼仄的空间里，顾安宁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覃隶上前按了下紧急呼叫，却没有反应，电梯上方的灯闪烁了两下，而后熄灭了。 覃隶转过头，声音沉稳着说道ot别慌，我打电话报警。ot 但顾安宁却没有慌乱，反倒是伸手将所有楼层都按了一个遍，而后缓缓说道ot报警多慢啊，我打电话给物业。ot 覃隶看着她淡定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 物业那边说很快就赶到，于是两人就站在电梯里，覃隶唇角一扯，轻笑了一声，说道ot我记得你以前挺毛躁的，遇到个蟑螂就连厨房都不敢进了。ot 顾安宁胆子小，厨房出现个蟑螂，她就打电话给覃隶委屈着说要搬家，这房子没法住了。 顾安宁仰着头看他，平静道ot不进厨房。我不还是要借邻居的厨房给你做饭吗？ot 覃隶一时无言。 顾安宁想了想，撅了噘嘴说道ot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关进电梯了，以前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电梯也出过一次故障的，比这个高多了，悬在十三楼，我都想不起来要打电话给物业或者报警，而是先打电话给了你……ot 覃隶的眸子转了转，似乎是在回忆。 真糟糕，他竟然想不起来。 这仿佛就是为了见证他以前对顾安宁有多不上心。只听着顾安宁笑道ot但你当时说我戏精，为了让你周末回去陪我，我连电梯出故障这种借口都编的出来，还好一起困在电梯里的那个姐姐告诉我说，先把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一遍，假如电梯坠下去，也有可能坠到中间，会突然停住，能捡回来一条命。ot 覃隶的呼吸有些乱，他看着顾安宁有些委屈的眼，低声道ot对不起安宁，我以前……对你很不好。ot 顾安宁心里有些难过，她以前多么想听到覃隶这么说，可如今听到，却没有感动，反而有些庆幸。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继续和覃隶在一起，没有及时抽身，她会不会听到这句话呢？ 答案应该是不会吧。 ------------ 93.看不起 国内的很多农历节日，其实都算是家庭团聚的日子。 由于傅却和傅秋都在北城，今年干脆傅国华和邢春就来北城了。 正好也是听见了一些传言，说是傅秋怀孕了，孩子父亲也不晓得到底是谁，还有人说，估计傅家已经默认是傅秋的了，孩子父亲是谁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是姓傅了。 傅国华一路上脸都是阴沉着，邢春小心翼翼的劝着，说道：”孩子都大了，她和高步……也不是我们秋儿的错，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她为了我们家多么辛苦，一个女孩子天天连轴转，结婚那么早，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怎么就跟高步离婚了就怀孕了？肯定是高步有问题啊，国华，好不容易一起过个节。就别冲孩子发火了，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好不好？” 说着她捂着心口，皱着眉头，邢春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却保养有方，看着像不到三十岁，和满头白发的傅国华坐在一起，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两人是父女关系。 傅国华瞧着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下不忍，说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的。” 邢春去年犯的病，心脏病，一直都在吃药，本来说是安排今年的手术的，但邢春就是害怕做手术，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于是她就一直不愿意。 大概是穷怕了，即便这些年稳坐傅家太太的位置，即便南城名媛圈一直不接见邢春，她也舍不得如今的荣华富贵，还有未来傅秋会在傅氏扎稳脚跟一人独大，她只要等着傅国华死，那个刚从国外回来一年多的傅却，想要赶走他，是很容易的。 但傅国华别看他满面褶皱，头发花白，身体倒是好得很，浑身还有种洞悉一切的精明感，个高背直，哪怕现在还有女人愿意贴上来。邢春一直都挺没安全感的。 一个当过小三的人，是最清楚小三的手段的。 邢春是私底下跟傅秋打过电话的，知道傅秋的确怀孕了，但傅秋也没说孩子父亲是谁，如今傅秋不晓得是不是股份在手权位渐重，性子里的傲气愈发的遮掩不住了，很强势且不耐，脾气有些不大好，邢春劝了她好些次，别那么浮躁，但傅秋就是改不掉，且还有愈来愈强烈的表现。 傅国华和邢春下了飞机，是傅却亲自去接的，一见面就上前伸出双臂作势要抱傅国华，嘴上贫得很，说道：”爸，怎么才几个月不见，您看着又雄姿英发了，越活越年轻，来抱一个。我可很想念您啊--” 傅国华是很喜欢傅却的，脸上是慈祥的笑意，却一把推开他，说道：”没大没小，一边儿去，给你阿姨推行李。” 傅却弯着眼，像狐狸一样狡黠，冷笑着推过邢春手里的行李推车，他这些年都是把邢春当成空气，对于当年母亲硬生生被邢春给气得进了icu，一直耿耿于怀，没找事儿将她卸了一只手一条腿已经是傅却很宽容了。 邢春表面上讪讪的，有些怵傅却的样子，挽着傅国华的臂弯，将弱小可怜又无助诠释的淋漓尽致，傅却心里不喜她，走的有些快，先一步将行李都放进后备箱，说道：”爸，你们是住我那儿还是要我给你们订酒店啊？” 傅国华刚想说”住你那儿就行”，邢春就先一步说了句：”住酒店，住酒店！” 傅国华坐进车里，傅却给顾安宁发了语音消息，让她现在就订三天的酒店。 傅国华不满道：”孩子都在北城这有地方，住什么酒店啊你这是？” 邢春笑道：”孩子们有孩子的私人空间，我们还是别打扰的好。”其实她是害怕，害怕傅却这个笑里藏刀的孩子对她下什么阴招。 傅国华吐槽道：”你真是想的够细的。” 他心里约莫也明白，只是不戳破了，傅却会那么没分寸吗，怎么可能会带小姑娘随随便便回家？ 傅却从后视镜扫了眼二老，心里有些好笑，再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机，顾安宁还没回。 傅却正在高速上，腾不出手来订酒店，想先带着二老去酒店放了行李再去吃午饭的。 他干脆拨打了顾安宁的电话，接的倒是挺快的，傅却笑道：”你该不会比我还能睡懒觉吧？现在还没起？” 顾安宁声音低低的，说道：”我哪儿有你能睡……” 傅却问道：”看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酒店订好了吗？” 顾安宁明显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没说话。估计是在看微信消息，网络信号太差了，所以没接受到，她有些困扰的语气说道：”我被困在电梯里了，网络信号不太好，你给我发的微信我估计没收到。” 傅却觉得不可思议，笑道：”顾安宁，你是我见过最倒霉的人了，算了，我自己订--你打119了吗？困多久了，没事儿吧？” 顾安宁道：”没事，我已经跟物业打过电话了。” 傅却看了眼时间，说道：”就你一个吗？害怕吗？有没有吓得哭鼻子？”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着，但语气里还是明显有着关心的意思。 顾安宁又闷又热，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是一个人，也还好，没害怕，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占我线，万一物业给我打电话错过了。” 傅却刚想说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就听到那边一个熟悉的男声问道：”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顾安宁正欲要挂电话，就听到傅却扬声道：”我是！我当然是！” 傅国华听他在和谁打电话，反应这么大，说道：”阿却，开车专心点。” 但傅却才听不进去老头子的话，只听到顾安宁那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就挂了，急的他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顾安宁没接，她担心着物业打电话过来，也看着面前覃隶阴沉的脸，心里乱糟糟的。 顾安宁方才的回答是：”他其实是我老板，人很好，就是有些爱开玩笑。” 覃隶才不觉得那个男人是在开玩笑，那人看着的确不太正经，流里流气的，但对顾安宁却是打趣多于调戏，带着点认真的意味的，顾安宁和他在一起一定挺开心的。 覃隶问道：”你喜欢他吗？” 顾安宁手机又响铃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还是傅却。 她还是没接，心里思量了下，索性就对覃隶说道：”我还挺喜欢他的。” 她绕了一下，这个”喜欢”只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好感，还到达不了男女爱情之间的那种喜欢，她只是想借着这句话告诉覃隶，她已经走出上一段感情了，他无需再怀着两人还能重归就好的念头了。 覃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光线晦暗，顾安宁也没去瞧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手机，不想再和覃隶说些什么了。 也许是顾安宁离开覃隶太久了，她竟然忘了覃隶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听话呢，折磨她才是他的本性，他额头青筋凸起，愠怒十足，压着顾安宁在电梯墙上，拳头在她耳边砸得很响一声，顾安宁哆嗦了一下，仰起头看着他。知道他生气了。 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覃隶呼出的气喷洒在顾安宁的脸上，顾安宁的一双眸字水亮着，有些害怕，覃隶嗤笑一声，像以往那样开始了他的羞辱-- ”顾安宁，我发现你现在挺会装啊，学会你姐那套高冷样了是吗？你的老板，你喜欢他？你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只想上你？你是不是已经做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了？” 顾安宁浑身战栗着，她总是能被覃隶尖酸的话语给刺激到。哪怕如今隔了半年，他还是这样享受着羞辱她的快感。 顾安宁冷笑了一声，说道：”覃隶，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像什么吗？像披着羊皮的狼，你才来找我几次啊就这样沉不住气了吗？就算傅却只是想上我，我也心甘情愿给他上，为什么？他有钱啊--覃隶，你有什么啊？想要和我复合啊，就这么空着手来找我啊？给钱呐，给到我满意，我倒是会考虑考虑。” 覃隶喘着粗气，他其实也有些困惑，难道他和顾安宁，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吗？为什么，每次都会变成这种场面？ 他看着她那双嫣红的唇，气闷的俯下身就要吻上她，顾安宁伸手推开他，并且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响亮而干脆。 顾安宁冷声道：”你他妈的别想碰我！” 她的目光决绝而冰冷，覃隶咬了咬牙，眼里也带着破碎的狠意，扣着她的脑袋就吻了上去，一点也不怜惜她的撕咬着她的嘴唇，顾安宁毕竟力气小，挣扎也起不到作用。 覃隶的力气很大，他将顾安宁抵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顾安宁身上的衣服都太轻薄太经不起撕扯了。 顾安宁怒骂着他，却被他吻住，离了她的唇，知道她在哭，哭得很难看。还冷笑道：”你不是喜欢我碰你吗？哭什么？顾安宁，你再叫大点声。” 等到物业带着人将电梯门打开，便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蹲在角落里哭着，旁边是买的菜，而旁边站着一个浑身散发低气压的男人。 顾安宁抽噎不止，见着电梯打开了，菜也不拎起来，就站起身，身上那件衣服的衣领被撕开了，她用手裹着衣料倒是看着正常些。她刚才又踢又踹他，所以覃隶没有得逞--覃隶也并非真的会对她做什么。 顾安宁狠狠的瞪着他，说道：”你等着，我要去告你。” 顾安宁真的去报案了，报案理由是被强奸未遂。 她有证人，物业员工开了电梯时都看到的，她的衣衫不整和崩溃大哭，还有唇上被撕咬开的血迹。 覃隶阴沉着脸直接就走了，走之前还很不屑的说道：”好啊，你去告我。” 顾安宁是真的觉得，要冷硬下来给他瞧瞧，她不要那么好欺负了。 她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就去了区里的派出所，警察询问了一番，但也听出来是熟人，这就有些涉及到可能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于是民警道：”好，这个情况我这里会报上去的，顾小姐签个字，就可以先回去了。” 顾安宁点点头，签了字，以为会很快收到派出所打电话跟她说。把覃隶抓进去待个十天半月的。 她回家点了外卖，洗了澡，吃着饭都忍不住哭，就是觉得委屈，也觉得好生气好憋屈，她怎么就那么容易受制于人，那么被人看不起？ 顾安宁也没有想给顾泉打电话倾诉的冲动了，这种心里的懊恼说出去只会让顾安宁更觉得丢人。 … 傅却安顿好父母到酒店，傅秋也赶到了，毕竟是名义上的”一家四口”。还是要一起吃个饭的，场面要过得去。 四个人坐在餐桌上吃着西餐，邢春和傅国华在看到傅秋的衣着和妆容，还有她浑身散发着慵懒，也瞧出来她现在是真的准备一心备孕了，傅国华还是沉声问了句：”孩子的父亲是谁？” 傅却听着傅秋说了句”死了”，也是有些想笑。 他拿起手机，主动问了顾安宁一句：”你从电梯里出来了吗？”他是发的短信，万一顾安宁还在电梯里，网络信号不好。 餐桌上已经气氛紧张了，傅国华呵斥着傅却，意有所指道：”吃饭就好好吃饭，玩什么手机？眼里还有父母吗？” 傅却老实的放下手机，点头乖乖的道：”是是是，爸说得对。” 他看向对面冷着脸的傅秋，难得的叫了声”姐”，笑道：”孩子生产的医院选好了吗？在北城还是南城啊？回南城的话，阿姨好照顾你坐月子啊，要是要办满月宴，请南城的朋友们也比较方便--” 傅秋打断他。冷声道：”傅却，和你不相关的事儿，就闭上你的嘴，聒噪。” 傅却用刀切着盘里的牛排，道：”怎么和我没有关系，生下来好歹也是要叫我舅舅的，你说我得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呢？” 傅却越是这么说着孩子生下来的事，傅国华心里越是不舒服，邢春当然清楚，傅国华那么重视血缘关系。当初若不是她费了好大心力怀上了傅秋，傅国华是不可能娶她的。 如今傅秋肚子里的孩子生父，也不晓得是谁，想就这样入了傅家的户口，傅国华不会同意。 傅国华又数落着傅却道：”你算哪儿门子的舅舅，孩子爸爸都没打算伸头认孩子，你这么急着就要当舅舅，咱们傅家的门槛未免太低了。” 傅却心里高兴着，表面上是被批评，其实是父亲对傅秋的不满。 傅秋一声不吭，嘴里的食物也是食之无味，只想赶紧离开。 傅国华扫了眼对面的母女，苍老的声音里有着强硬的语气，”这个孩子，你要养可以，但是不许进傅家的户口，也别想到时候进傅氏，我傅家还没有那么宽容，谁的血脉都能来分一杯羹。” 傅秋垂眸，应了声：”我明白。” 傅却打量着她，是不是真的明白就不一定了，这个女人一心想占有傅氏，怎么可能肚子里的孩子不为其打算好呢？ 邢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即便做了这些年的傅太太，傅国华心里对这对母女也并没真的当做家人，一直有种施舍的高傲感，在他心里，唯一认可的只是傅却。 当初让傅秋和傅却公平竞争，也不过是想要刺激一下不争气的傅却，却没想到傅秋真的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程度。 … 吃完饭，傅却将傅国华送回到了酒店，傅秋早就离开了，他掏出手机，看到顾安宁发来的消息：”出来了。” 傅却开了车，导航了下，打算去瞧瞧顾安宁。 他在车上打电话给顾安宁，问道：”顾安宁，想吃什么？老板今天请你吃。” 顾安宁哭得太凶，耳膜都嗡嗡的，听到傅却的声音。只觉得吵，哑声道：”吃吃吃，我又不是猪，你买的那么多饮料都喝不完了，你又想买什么吃的来折磨我啊？” 她情绪不好，傅却直接撞枪口上了。 傅却倒是不生气，就是觉得好有意思，说道：”呦顾安宁，你这是生理期了吗？这么冲？”他当然听出来她肯定是哭了，之前在南城。她也哭过的，傅却印象里，顾安宁还挺不能抗压的，爱哭鬼。 顾安宁呜呜咽咽的，不想跟傅却讲话了，说道：”傅总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谢谢傅总关心了，我没来姨妈，明天可以上班的。” 傅却打趣道：”顾安宁，你要挂了？遗书写好了吗？” 顾安宁：”……”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和他玩这么幼稚的语言游戏。 二十分钟左右。傅却还是到了顾安宁家门口，路过超市看到有卖那种”猪饲料”，就是好多包零食放在一个纸盒里，包装外面搞得很稀奇，说是”猪饲料”，现在商品都要搞营销，有噱头。 傅却还就买了一箱，敲了门，顾安宁来开门，他举着那个箱子，哈哈大笑，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能乐得够呛，顾安宁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傅却道：”顾安宁，我来喂猪了。” 顾安宁脸上泪痕未干，被塞了一箱的”猪饲料”，看着傅却脸上开心的笑，敏感时期，只觉得又被嘲弄了一番，哇的一声又哭了。 傅却：”……”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吗？ 顾安宁嚎啕大哭，说道：”你们都这么看不起我……” () ------------ 94.撑腰 顾安宁哭了很久，身体里的水分都快哭干了才抽抽噎噎的停止，傅却坐在她旁边，见她总算要冷静下来了，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ot顾安宁，猪饲料我扔出去了，这事儿能马上翻篇吗？ot 顾安宁眼睛哭得都无神了，说话沙哑软绵，鼻音很重，她哀怨道ot不能。ot复而又抬起眼看着傅却，道ot傅却，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一直都看不起我。ot 傅却张张嘴，想要解释，顾安宁却像是吃了枪子儿一样开炮了，她说道ot你让我当你的助理，是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找不到工作很可怜，你想要当我的救世主罢了。ot ot你昨天说你会喜欢我，也是因为看不起我。你只是觉得我前任是个渣男，你觉得你是好男人，你勾勾手指就想让我喜欢你，想要施舍给我你的一点喜欢罢了我都知道的，你就是瞧不起我。ot 顾安宁抽了几张纸擤了鼻涕，毫不顾忌此刻形象，她面无表情的扔了纸在垃圾桶，说道ot我被关在电梯里，你都要嘲笑我运气差。ot 傅却听完，眼神也清明了许多，他也没有反驳，反而打从心里觉得顾安宁分析的很有道理，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愫让他会撩顾安宁，原来是瞧不起啊。 但若是说不喜欢也不尽然吧，傅却笑道ot顾安宁，你说的都很对，但我也是打心眼里觉得你挺可爱的。ot 他伸手捏了捏顾安宁的肉下巴，触感很滑嫩，顾安宁偏过头，他却突然看到顾安宁唇上破皮了两块，仔细看那是咬痕。 再往下，脖子上也有零星的红点，她方才一直低着头哭，头发挡住了，所以傅却没注意到，这一看就是被人吮吸的，也不可能是顾安宁自己把头拧下来吸的。 联想到方才她被困在电梯里，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傅却的手指轻轻的触碰到那红色的吻痕上，声音轻柔的问道ot前男友强迫你了？ot 若是顾安宁同意的。她不会这么又哭又气。 不知为何，被他抚摸过的皮肤一阵战栗，又酥又麻，让顾安宁浑身紧绷，她咬了咬唇，点点头，说道ot我去过派出所报案了。ot 傅却问道ot报案理由是什么？ot 顾安宁说道ot强奸未遂。ot 傅却挑挑眉，如她所愿的夸奖她道ot不错啊，兔子急了要咬人了。ot 但他看到顾安宁嘴上的咬痕，就是不太爽快，且觉得顾安宁想的也有些颇为简单，他拍了拍顾安宁的脑袋，说道ot你去哪个派出所报的案？我陪你再去一趟问问。ot 他素来慵懒不屑的脸上此刻眼神有些幽深，带着隐隐的不悦。 顾安宁愣了愣。 … 傅却将他的财大气粗和ot老子上面有人ot表现得淋漓尽致，顾安宁还是头一次见识过这么高效率的案子解决过程。 傅却说，顾安宁是他的女朋友，还听着顾安宁的话，把证人也叫来了，物业正在睡午觉，大热天的不想蹚浑水。傅却就问他的电话号码，给他支付宝转账。 ot一千够吗？两千？三千？ot 顾安宁ot……傅总，你要是钱花不掉可以给我加点工资。ot 于是覃隶就被派出所的人带了过来问话，本来顾安宁的报案，小民警以为是情侣两个吵吵架，没打算按照强奸未遂上报的。 傅却坐在休息室，喝着茶，看着覃隶被带过去问话了，冲着顾安宁笑道ot你放心，他绝对会进去蹲个十天半月不来烦你。ot 顾安宁神色淡淡的，但是心里却也有些矛盾。 覃隶停在窗户外，看到顾安宁与傅却坐在一起，傅却的手搁在顾安宁身后的椅背上，像是在搂着她，傅却漂亮的一双眼睛弯起来，眉宇间是不容分说的霸道和宣告之意，他冲着覃隶吹了个口哨，说道ot覃先生，大过节的，嘴巴不用来吃粽子，那就来吃吃派出所的盒饭，你说是吧？ot 顾安宁眼睛红红，她一言不发的看着覃隶，覃隶此刻微微驼着背，神色阴沉可怖，看着顾安宁的眼很是怨恨，他冷笑了一声，没有搭理傅却，反倒是对着顾安宁说了句ot顾安宁，你真他妈虚伪。ot 顾安宁背脊一僵，心里又酸又气，方才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不讲究情面了，但此刻被覃隶如此当众骂了这么一句，才觉得方才的犹豫实在可笑。 傅却不悦的ot啧ot了一声，沉下脸，他一贯都是貌似好脾气的笑面公子，此刻却也真的对覃隶笑不出来了，他走上前，站在窗户的另一遍，冷冷的看着覃隶道ot覃隶。我真是看不起你，你除了会骂女人，还有什么本事？ot 覃隶瞪着他，牙齿咬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傅却都能听出来，他伸手拍了拍覃隶的那张脸，很是挑衅又不屑的说道ot你看，你知道你肯定得罪不起我，所以你只敢骂安宁。ot 傅却的中指上戴着银色的佩饰戒指，凉凉的，拍在覃隶的脸上触感很明显，覃隶脖子涨得通红，上前就想要拽住傅却的衣领打他。 身后的警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倒是傅却，直接一伸手就抓住覃隶的手，单单挑中他的中指，笑了笑，说道ot我最讨厌嘴上无能只会动手的屌丝了。ot 他只看似那么轻轻的往下一掰，覃隶从喉中就发出一声闷哼，顾安宁听到了骨头断掉的声音，吓得上前松开傅却的手，后面的民警也拉过覃隶，警告了傅却两句，傅却轻描淡写道ot医药费算我的。ot 傅却揽过顾安宁的肩，低声道ot顾安宁，以后谁欺负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撑腰。ot 顾安宁看着覃隶那双暴戾的眼，也许是有傅却在身边，她停止了腰背，倔强的看着覃隶，说道ot你以后再来找我一次，我就报一次警。ot 覃隶最后被关在派出所七天。 顾安宁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发了消息给施蓉蓉，说道ot以后覃隶联系你找我，别理他，我不想见他，你要是再帮他，咱们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ot 施蓉蓉连说好，心里其实也纳闷为什么顾安宁转变这么大。 事情结束后天都黑了，顾安宁跟着傅却走出派出所，顾安宁有些低落，其实覃隶被关，她也并没有特别的开心，只是再次意识到，她对覃隶的爱，只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顾安宁坐在车的后排，看着外面虚晃而过的街景，傅却看在眼里，笑道ot顾安宁。我今天有没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ot 顾安宁这才双眼有神了些，转过头，傅却像是一个考试得了第一名要夸奖的小孩子表情，顾安宁道ot傅总，今天谢谢你了。ot 顾安宁此刻也意识到，如果不是傅却，这个报案不一定会被受理。 不过霸道总裁嘛…… 顾安宁笑了笑，说道ot我觉得你更像仗势欺人的暴发户。ot 傅却ot……ot 他穿着一身黑底红玫瑰的花衬衫，白色的长裤。还有搁在头顶上的墨镜，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还有种蛮不讲理的态度，哪里能算得上是精英风气的霸道总裁？ 但顾安宁却觉得，傅却虽然看着不太正经，但是其实对待别人也是挺真诚的。 她想到什么，意味深长的笑，傅却从后视镜看到了，问道ot你又笑什么？ot 顾安宁道ot我在想，傅总以后的老婆一定很幸福。我觉得傅总是个很好的人。ot 傅却闻言，倒是没有得意，而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ot顾安宁啊，你真是个很好骗的人，难怪就覃隶那样的，都能把你迷了两年。ot 傅却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坏人和好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界定方式，傅却也不想给自己什么道德标准绑架自我，他做什么事，都要看有没有利益，没有利益的话，就要看这件事做了自己高不高兴，既无利可图，也不能愉悦身心，那就不会去做。 今天帮顾安宁，属于后者，身心愉悦。 顾安宁困惑着，看着傅却，不明所以。 不过她觉得傅却是个好人就行了，给工资给的还多，还能当司机送她回家。 … 傅却将顾安宁送到小区门口，顾安宁下了车就准备进去，傅却拉下车窗，伸出头叫了她一声。 ot顾安宁。ot 顾安宁乖乖地走到车窗旁，问道ot怎么了？ot 傅却歪了歪头，一张清俊好看的脸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他说道ot你不给点表示谢谢我吗？ot 他的眼睛则是盯着顾安宁未施粉黛的脸，还有那双红色的唇，头一次觉得女孩子不涂口红才最诱人。 顾安宁想了想。心里有些紧张，小声道ot不太好吧……ot 傅却冲她眨眨眼，ot我不都说过了吗？我其实正在喜欢你的过程里，你可以做点什么，让我再快点喜欢上你。ot 顾安宁咬咬唇，说道ot嗯……我明白了。ot 她约莫估计了下，微信好友列表里也是有不少北城的美女的。 傅却微阖上眼，以为下一秒顾安宁就会亲上去，谁曾想顾安宁说了句ot那傅总再见，我回去了。ot 她说完就离开了。 傅却ot……ot 这是在欲拒还迎吗？傅却嗤笑一声。 等到傅却回家的路上等绿灯时。拿出手机随便刷了下朋友圈，赫然便看到顾安宁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她是从傅却的朋友圈偷来的一张图，傅却的朋友圈是好友可见的，也没有设定时间节点，随便大家看，有他以前办派对和好多穿着暴露的女孩子的合照，也有他以前去跳伞蹦极的晒图。 顾安宁用的那张是傅却光着上身，裸露的胸膛白净又不算特别肌肉感十足，穿着短裤站在泳池里，身边有好几个穿着泳衣的美女，他在阳光下笑得满足又嗨皮。 顾安宁配了个文案 ot傅氏集团小傅总，诚聘旗下商务、运营、管培生，人帅可约，报酬丰厚，免费班车，餐补房补都可报销，有意者可戳我哦。ot 傅却ot……我给你三十秒删掉这个朋友圈，不然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ot 顾安宁ot傅总，已经有两个妹子跟我说想和你谈谈了……ot 傅却ot不谈。ot … 六月也是匆匆就过去了，在覃隶被关的这一周。傅却让一家中介联系了顾安宁，给她又重新找了几个不错的一居室，让她搬家。 顾安宁觉得好麻烦，苦着脸说道ot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很便宜的房子的，那个中介给我找的都比我现在房租贵了一千到一千五。ot 傅却翻着文件，头也不抬的淡淡道ot我给你补贴那超预算的行不行？看中了哪一户就快点定下来，周末我会找人帮你搬家的。ot 顾安宁抿抿唇，傅却将手里的合同递给她，勾唇笑道ot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这个合同你再仔细对一下。ot 顾安宁试探道ot那个……傅总，中介费也补贴吗？ot 傅却ot……ot 顾安宁冲他嬉笑了下。说道ot哎呀开个玩笑，傅总你不是最爱开玩笑吗？ot 她又不差那点中介费，她知道傅却执意要让她搬家，是考虑到覃隶从派出所出来会不会要来找她麻烦。 傅却轻笑，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吧。 顾安宁离开后，傅却拿起手机，袁芙发来阿却，北城最近两周天气都热，你注意身体啊。ot 傅却回了一个ot好ot。 袁芙又道ot你要是看到我哥哥，让他也注意下。ot 袁芙最近发微信，也就是比较琐碎，都是关心了一下傅却，又提及到哥哥袁野，傅却晓得她的心思，总觉得有些微妙，也觉得袁芙有些可怜，还有些可爱。 他跟袁芙无冤无仇的，也就纯属把她当成一个有些作的小丫头。回复都是很耐心的ot好，我知道。ot 袁芙又道ot阿却，你什么时候回南城？ot 傅却心里估算了下日子，说道ot下个月会回去。ot 至于回去多久还不确定，北城这边事情上手很快，但也很错综复杂，不过总体来说，是很顺利的，这边很多负责人也都对傅却很认可，觉得传闻中那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其实说的也不对。傅却还是挺有头脑很活络的一个商人的。 袁芙发了好几个可爱的表情包，都是很开心的意思，还说道ot我等你呀，阿却。ot 傅却关了屏，想了想，失笑的摇了摇头，又打开手机截了屏给袁野，袁野已经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回来了，傅却道ot袁野，你妹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ot 袁野回道ot不是。ot 袁野的判断毫不含糊，袁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吗？这分明是小泡芙有求于人之前的必用手段，示软撒娇，甜言蜜语拉近距离，让人以为她喜欢对方，之后再作妖。 傅却听到这个回复还就不乐意了，说道ot那可不一定。ot 袁野有些无语，他可以理解傅却有些自恋的心思，但在袁芙面前，最好收一收，不过袁野也不将话说的那么绝对，说道ot她喜欢你，我求之不得。ot 袁家要是能和傅家联姻，袁培青也会很满意。 傅却倒是想到了顾安宁，舌尖舔了舔牙槽，说道ot可我现在看上的不是你妹，有些难办。ot 他竟然已经想到了袁芙和顾安宁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场面了。 袁野ot……你想的未免太多了。ot 端午节后的一周，顾泉其实算不上多忙，所以会去袁野那儿给他做好饭，吃完了再回家。 袁野下班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早一点是七八点，晚的话会到半夜，顾泉也不会刻意等他，会将菜给他留着。 袁野回来的早，顾泉也会有很大可能直接在他这儿过夜，因为扛不住袁野的撒娇。 顾泉必须要承认，她现在对袁野非常非常非常依赖，更多的时候，是她舍不得他。 顾泉在家睡觉如果不用褪黑素，经常会半夜冒虚汗。做噩梦，还会睡眠浅，有时候早上四五点钟就醒了，坐在床上发呆，然后她就会下床去书房，对着钟赫的照片烧一炷香，低声说道ot钟赫，我又梦到你了。ot 梦到钟赫是一件值得开心，却又难过的事，顾泉都是自我消化。也不想告诉袁野，不想让袁野也跟她一起难过。 但在袁野这睡觉，顾泉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两个人挤在一起也不热，袁野就躺在她旁边，玩着她的头发，知道她没睡着呢，说道ot我前几天看网上说，今年你们女生是不是挺流行那种羊毛卷的？ot 顾泉迷糊的ot嗯ot了一声。公司同事里的年轻女孩子，有两三个都是那种羊毛卷，很复古的感觉。 袁野摸着她的头发，说道ot要不要我给你免费搞一个？ot 顾泉微微睁开眼，看着袁野靠在床头，手里抓着她的头发，翻了个身，将原本压在脑袋下面的头发都匀出来，温声道ot我好困，你要编头发别扯到我头皮。ot 袁野笑ot好。ot 如果头发睡前编成好几缕，第二天将睡了一夜的头发散开，就能得到羊毛卷发一样的效果。 但是第二天的顾泉一起床就恨不得把袁野给踹到地上。 他编的太紧，太细，用一次性橡皮筋编了几十缕，全部散开来，顾泉觉得拿着一把吉他就能去搞摇滚了。 头发炸了。 顾泉恨恨的说道ot你以后不许再给我编辫子！ot ------------ 95.可是 节假日后的第一个周六，袁野白天还是在医院值班，倒也不算特别忙，只有一台手术，做完了以后他便回了宿舍，收拾一下准备赶回家，他记得六月二十一日是顾泉的生日，也就是明天，已经熟识快三年了，他还从来没给她过一次生日。 算一下，这一年应该是顾泉满三十一岁的生日了，按照虚岁来说，她已经三十一了，但顾泉就是百般强调过，没有满三十一就不算三十一。 离开之前碰到了一个病人家属，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圆头虎脑的有些胖，啤酒肚突兀的顶着像是怀胎五六个月的孕妇。他知道袁野是负责冠心病父亲的医生，叫住了袁野，语气有些冲，说道ot袁医生，我爸还在病床上躺着，想快点做手术你们一直说这说那不肯做，有这个空这么早下班都不帮忙看看病人的吗？收住院费倒是收的利索……ot 这个家属已经在医院和护士吵过好几次了，他听说过。 袁野这些时日的脾气已经好很多了，他拉下口罩，平和的说道ot吴先生，你父亲有抽烟的习惯，正式手术前需要戒烟两周，已经排到了后天下午的手术，你不用着急，多陪老人家放松心情就好。ot 吴勇这才点点头，眼睛斜视着袁野，不屑的说了句ot现在真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屁孩都能糊弄人了……我老子要是手术不成功，我肯定投诉你们不用心治疗……ot 袁野眼神冷淡着便离开了。 他没跟顾泉说今天下班的早，因为他喜欢看顾泉意外看到他时眼眸亮起的那种喜悦。 … 前几天在手术室，没回顾泉的消息，顾泉以为他晚上不到十一二点是回不来了，但却也是蜷在沙发看电视待到了快十点，桌上的菜已经冷了，顾泉给袁野发消息说ot菜在桌上，回来记得热一下，别图省事。ot 她刚发完消息准备离开，就听到门锁开了的声音。袁野在玄关换拖鞋，顾泉一跃而已跑过去站在那儿，温柔的笑，眼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袁野心下一顿，走过去张开双臂，笑道ot姐姐，给你抱一个？ot 顾泉腼腆的抿抿唇，抱住他，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消毒水味，如今也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很是亲切。 顾泉明白她现在就是有些矫情，虽然她不会说出来，可她心里的声音一直在说，想每时每刻都和袁野在一起。 … 但袁野不晓得的是，顾泉以为袁野还在手术室，因为发消息也没回，觉得是不是今晚也回来得晚。 于是顾泉就收拾了下准备回家。次日公司安排了个员工心理辅导的培训，必须要参加，说是关心体贴员工，不可以请假。 其实顾泉也觉得明天在公司听一听鸡肋的心理健康辅导也不错，明天是她的生日，她早就算到这一天了，不过她也没和袁野提起，任何人也没提。 她并不是畏惧三十一岁的到来，而是心里忍不住的想，钟赫比她大一岁，永远的停留在了三十一岁，而顾泉如今也要三十一岁了，以后还会三十二，三十三，她以后的年龄都会比钟赫大了。 没法不去想，所以顾泉并不想过生日，她和袁野这些年，生日倒是正好都没互相庆祝过，顾泉没有主动提，也是希望袁野想不起来这件事。 当袁野回到家，特意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却发现家里漆黑一片没开灯，倒是有些失落，这才回了消息给顾泉ot你今晚回去那么早啊？也不多等等我。ot紧接着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 顾泉道ot明天公司有培训，想早点回来休息。ot 袁野有些意外，脑子里关于明天的安排都乱了，他原本想的是今晚回来的早可以缠着顾泉在这儿过夜的，明早顾泉一醒来，就双手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再带她去游乐园玩一天，等到玩累了，再带她去吃北城最难预约的一家日料店，他提前一个月就预约好了的，最后回到家会看到满屋子的气球和一份巨大的生日蛋糕。 这个行程很满，如果不是因为今年情况特殊，袁野是想特意请假带顾泉出国旅游过生日的。 袁野挠了挠头。打字道ot好，那你早点休息。ot 而后他便开始思索明天怎么更改惊喜安排。 周日早上一起床，顾泉刚穿好衣服化好妆，顾安宁就打了电话过来。 ot姐，生日快乐呀，今天是不是和袁野哥有约会了啊？但我还是给你做好了生日蛋糕，要不要我给你们送过去，省得你们买了。ot 顾安宁已经搬好家了，正好想到顾泉的生日，便提前买好了做蛋糕的材料和用具，一大清早就起来做好了一个粉白色少女心爆棚的水果蛋糕，想要趁着早上还没那么热，给顾泉送过去，也不会化。 顾泉道ot谢谢你的心意了，不过我今天要去公司培训，这个生日也不是很想过，蛋糕你留着吃吧，趁早吃，晚上吃容易胖。ot 顾安宁沉吟片刻，试探的问了句ot今年不过生日，是不是因为姐夫啊……ot 顾泉静默了会儿，还是ot嗯ot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了。 顾安宁挂了电话，看着面前做好的蛋糕，裱花有些融化的趋势了，现在天气闷热，才八点多钟温度就有三十多度了。 她给蛋糕拍了个照，然后将蛋糕放进冰箱，发了个朋友圈 ot不管明天是开心还是难过还是愤怒，我只祝你今天生日快乐。ot 她发送的时候屏蔽了袁野，因为方才姐姐说了，不想过生日，那她就不让袁野看见好了。 顾安宁属于喜欢发朋友圈的那类人，下雨下雪下冰雹，她一定是朋友圈里的天气通报员，心情开心了发个朋友圈庆祝下，心情难过了放两句鸡汤在上面，另外还有各种美食图，奶茶、火锅、串串、烧烤……反正出去吃饭肯定要加个定位发个朋友圈，在家里炒了个菜也能发一通。 其实顾安宁也是遇到覃隶以后有这个习惯的，她当初刚认识覃隶，要了他的微信号，跟他讲话他爱搭不理的，顾安宁就想刷存在感，还想表现出自己热情开朗的性格。就一天能发四五条动态，室友有时候都受不了的问她ot顾安宁，你怎么那么爱发朋友圈啊？ot 后来和覃隶分开了，顾安宁发的次数没那么多了，但也维持在一天一条的频率，点赞的人不多，不过一定会有傅却。 他也挺热衷于评论的，在美食底下一定是ot明天上班给我带一份ot，傅氏的其他员工看到傅却经常点赞评论顾安宁。其实私底下也在猜两个人的关系，顾安宁倒是没听过那些议论，她以为傅却就是没事喜欢给别人朋友圈评论的那类人。 在这个蛋糕的朋友圈底下，傅却是到了上午十一点才评论的，顾安宁一看到时间就知道这是小傅总才睡醒呢。 傅却ot你自己做的？ot 顾安宁回复ot你怎么知道？ot 傅却ot哪家蛋糕店蛋糕做成这样早就关门了。ot 顾安宁ot……泥奏凯。ot 损了一下之后，傅却又私戳了她，说道ot顾安宁，我也想吃蛋糕了，给我做一个吧。ot 顾安宁躺在沙发上。自己都没察觉到唇角的上扬，在她心里，好像找回了当年频繁发朋友圈的初衷，就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每次都回应，还会因为朋友圈的内容来私戳她，让她有一种被关注到的幸福。 反正也是周末有空，于是顾安宁就道ot你要想吃就自己过来吃，天气太热了，我送过去会化的。ot 她态度这么诚恳了，傅却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一番就去找顾安宁。 他倒是很少有这种要见到一个人的雀跃感，这么热的天，一般他比较喜欢懒在家里打游戏睡睡觉的，但想到去见顾安宁，倒也是不错的，还能蹭个午饭和晚饭，挺好。 一个上午的培训，那个身穿天蓝色西装的美女老师一直在照着ppt说着如何融入公司群体、如何调节心理上的负面情绪什么的，顾泉背坐在空调柜旁，浑身冷飕飕的，但也扛不住困意。 这种听课想睡觉的感觉，自从学生时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袁野发消息问她ot下午几点结束？ot 顾泉回复道ot五点。ot 袁野道ot我去接你。ot 顾泉想了想，回道ot不用，我和同事约了一起吃饭。ot 上午的培训在昏昏欲睡中结束了，顾泉打了个哈欠，今天的生日可以去星巴克薅一杯咖啡，反正她也没什么食欲。中午休息九十分钟，她去放空一下脑子好了。 但顾泉是绝对没想到会遇见一个老熟人苏泽。 她刚点完单，身边就响起苏泽那清朗的声音，点了一杯抹茶星冰乐，也看到了顾泉，正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顾泉就转过身，一脸淡定的道了句ot苏泽，好久不见了。ot 时隔两年。顾泉对他没什么气恼，反正当初分手时该报复的也结束了，苏泽也没偷她的没抢她的，再见面就是熟悉的路人罢了。 苏泽看上去成熟了一点，但那股子少年独有的腼腆感却是消磨殆尽了，反倒是多了股子油腻感，帅气的人若是刻意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帅，那股子刻意反而会让人排斥。 顾泉心里估摸了下，也猜出来，可能苏泽在这两年，不停地想要利用帅气来挣到钱，反倒让自己失去了最初真正能吸睛的东西。 苏泽笑了笑，他穿的有些正式，这么热的天白色衬衫和西装裤，并且还打了领带，他说道ot我在等人，泉姐也是吗？ot 顾泉道ot没有，公司培训。中午休息会儿。ot 咖啡好了，顾泉随便找了个沙发坐着，苏泽也接过星冰乐，迟疑了下，坐在了顾泉对面。 顾泉并没有什么话想跟苏泽寒暄的，但这是公共场合，也没人规定不允许他坐在她对面，于是顾泉淡然的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但苏泽却主动开了口。他笑起来，脸颊旁的酒窝还若隐若现，他道ot泉姐，其实当初我们分手，分开得挺草率的。ot 顾泉双腿交叠，说道ot我觉得也不需要什么仪式感。ot 她和苏泽之间，谈不上什么你侬我侬，顾泉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可能是真的想谈恋爱，所以当时有人说喜欢她，她就同意交往了。 苏泽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幽深，他缓缓道ot泉姐，我和莫莉的事，是我劈腿，是我的错，但关于莫莉，有件事也不晓得你知不知道？ot 顾泉眨了眨眼，问道ot你是想说。莫莉主动勾引你的？莫莉主动勾引你是因为和我有私怨？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我不对？ot这话有些嘲讽，因为她下意识就觉得，苏泽提起陈年旧事，还是想狡辩一番。 苏泽不悦的哼了一声，说道ot的确是莫莉主动勾引我，但她勾引我，是因为袁野。ot 顾泉喝了口咖啡，表面不动声色。 苏泽继续道ot你微信删了我，我从心怡那里知道你两年前就结婚了。丈夫居然不是袁野，我也有替你觉得高兴的，袁野那样的人，处心积虑到手段卑劣，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喜欢到有些偏执了，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可能会很压抑吧。ot ot当年仅仅是因为我和你交往，他就用莫莉的把柄来威胁她勾引我，让你伤心，想让你离开我和他在一起……哦对了，泉姐还记得你曾经给我买过一个大衣吗？我都没穿过几次就不穿了，你还问过我为什么不穿了，其实是因为莫莉带我去见袁野，说是交个朋友一起打球，他在更衣室把那个大衣给剪碎了。ot苏泽想到袁野，眼神有些薄鄙，不屑的说道，ot这样的人，现在居然也是医生了。ot 顾泉默不作声的听着，心里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她判断的出来苏泽也没有撒谎，袁野曾经的确有一次很神经的说要她给他买衣服，如今想来，只是一件大衣，他也要毁了。 还有莫莉，其实顾泉也觉得即便是当初吵吵架，女生之间看不过眼，莫莉也无须费那么大心力，付出身体的去勾引苏泽，原来是被袁野威胁的吗？哦，居然是这样。 倒是都挺符合袁野的习性的。 苏泽突然笑了笑，又道ot听说袁野不在海城了，难道也来北城了？有来找泉姐吗？泉姐其实也该堤防着些，跟丈夫说一声，省得到时候你丈夫也被他设计了。ot 顾泉心里一震，将咖啡放在桌上。冷淡的说道ot我先走了。ot 苏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泉还是那么清冷孤寂的背影，一如他当初对她心动的时候那般，只是此刻苏泽却察觉到她坚挺的背影下的轻颤。 不过他也没多想了，还不如想想待会儿的面试。 … 上午过于晴朗闷热的天，在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下起了雨，但却并没有带来一丝凉意，反而空气里黏稠着，像是老天爷在泼热水。 空调还在运转着。心理老师站在台上要大家跟着她做几个简单的办公室放松动作，有助于缓解身体疲劳的，大家都跟着做，只有顾泉，呆愣在座位上，看着窗户上的雨痕出神。 心理老师扬声道ot坐在最后一排的美女，请跟着我一起做动作好吗？ot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回头看着顾泉。 顾泉回过神，一脸淡漠，而后突然拿着包站起身。说道ot不好。ot 说完便快速的离开了。 她不顾及人事向她走来询问，而是直接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下降，她走出办公楼，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空气里一股子灼热之感，顾泉背上都冒着汗。 钟赫出事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 耳边仿佛响起了当时她哭着对钟赫说 钟赫，你再坚持一下，我救你，我救你！ 她还向奋力拉着两人重量的袁野求助 袁野你想想办法，救救钟赫……他不能有事情……我求求你了…… 袁野当时咬着牙说ot钟赫在九层的位置，你下去，让他想办法跳到九层。ot 对，然后她就跑到九层去了，就在她让钟赫奋力一搏跳过来的时候，袁野没撑住，钟赫和大金就坠楼了。 她当时看着袁野肿胀红通通的双臂，由于支撑的太久肌肉受损严重到无力，心里了然，袁野的确是撑不住了的。 所以她没有怪他的，她只是责怪自己，是自己给钟赫发了消息所以害了钟赫。 可是可是 为什么今天苏泽那样说，她居然对袁野产生了一丝质疑？ 袁野当时究竟能不能多撑一会儿？一小会儿也行？能让钟赫试着跳到九层，哪怕当时钟赫是因为没有跳到九层而坠楼的，也比现在心里翻江倒海的质疑要清晰许多。 办公楼的保安大叔有些奇怪，这个白领没有带伞，站在门口被风雨打湿了衣服，身体微微颤抖着，而后蹲在那里呜咽着大声哭了起来。 ------------ 96.消气 顾泉哭好了，雨也很快停了，这就是雷阵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她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太过闷热的天气里，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顾泉站在地铁站台等地铁，仰着头看着线路，一时之间竟然也不晓得该去哪儿。 于是她就坐在候车的椅子上，打开手机便看到袁野发来的消息说道：”顾泉，医院突然有点事，我先过去了，不过晚上能赶回来，你和同事吃饭少吃点垫垫肚子就行，我还准备带你去吃好吃的呢。” 那是中午发来的消息了，顾泉从见过苏泽就魂不守舍的，也没看手机。 顾泉想了想，于是决定去医院找袁野，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因为太赶时间连午饭都没吃，所以顾泉在进医院之前。去了附近的饭店打包了一份凉皮，还有两份炒菜。 由于哭泣倾泻过了悲伤，顾泉此刻反倒心如止水了，她是知道袁野在那楼的，贸贸然的就这么去心外科找人其实很打扰，但顾泉现在就想见到袁野，一点也不想管别人怎么想。 刚走到心外科那边，就听到有个男人大嗓门的嚷嚷着，怒气中天的喊道：”来来来你们都看看，我老子住院都半个月了，就是不给手术！天天在这医院受罪！这个医院就是黑心店，让缴费倒是勤快，住院费医药费妈的花了老子好几万！还有手术费！怎么的？嫌挣得少了就卡着不给手术呗？想让我们家属塞红包你就直说啊，干嘛这么恶毒？” 顾泉遥遥望去便看到不少围观的人都看着，有护士在那里让大家不要聚集，说道：”大家都回去吧啊，别看了别看了。” 顾泉快步走过去， 袁野个头高，顾泉一眼便看到他的背影，正与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对峙着，其实他是站在韩主任跟前挡着，韩主任是病人的主刀医生，他听着吴勇越说越不像话，就推开了袁野，对吴勇说道：”你父亲的情况从你们一住院我们就给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父亲抽烟很严重，一来就做手术开胸会比较危险--” ”放你妈的狗屁！抽烟怎么就妨碍你们做手术了？他是心脏有问题又不是肺有问题！哦，你们欺负我不懂医就瞎几把糊弄人是不是？该不会明天又检查说我老子得了肺癌继续住院给你们交钱是吧？！” 袁野冷凝着脸，吴勇的脸涨得通红，火气一直在冒。伸手很不礼貌的指着韩主任和袁野，袁野抬臂想与他保持点距离，奈何这个举动倒是更加惹怒了吴勇，他便嘴上继续骂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顾泉在他一只手伸进口袋的时候就心下一阵惊慌，踩着高跟鞋就快步跑了过去，吴勇正好举起拿出来的”凶器”，抬臂就朝着袁野的上身冲了过去，但却不知从哪儿而来的一股子力量反倒将他撞倒在地。 韩主任惊呼了一声，说道：”快去叫保安！” 而袁野则是愣住了，顾泉趴在吴勇边上，一双手还在使劲攥着吴勇的手，咬着牙齿爬起身，将吴勇压在地上，而后转过头对着袁野说道：”愣着干嘛呢？快把他绑起来！” 袁野沉着脸，将她拉起来，又将吴勇手里的那个”凶器”辣椒水给夺了过来，吴勇被撞的脑袋磕在了地面上，还有些懵。 保安来的及时，韩主任已经说明情况了。立马让人把吴勇带走。 袁野将那辣椒水递给韩主任，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大胆，只能想些阴招。”医闹里用刀子的袁野也不是没见过，这种辣椒水倒是第一次见。 韩主任接过，又看了眼被袁野搂着腰的清丽女人，头发湿哒哒的还有些乱，眼神有些飘，大概还惊魂未定，他笑了起来，对袁野道：”行了，看把你女朋友吓得够呛，你也回去吧，这儿有方莉在呢。” 袁野笑道：”谢谢主任。” 顾泉仰头看着袁野性感流畅的下颔线，他穿着白大衣，还带着那个银色边框的眼镜，他在医院一直都是这样的装扮，很是禁欲成熟，有着让人心安的依赖感。 顾泉微微松了口气，袁野一把拉过她的手，大步的带着她去宿舍。 顾泉道：”等一下。”她低头将早就掉在地上而洒了出来的凉皮和热菜给扔进垃圾桶，袁野瞧见了，喉结滚了滚，一言不发。 没走几步，顾泉跟不上，她穿着高跟鞋，方才心急所以跑得快，现在走得快倒是担心起摔倒了，她开口道：”你慢点啊……” 袁野这才停住，回过头看到她的高跟鞋，包臀裙下一双小细腿白皙笔直，膝盖处有点红，她方才也摔倒在了地上，膝盖被磕了。 袁野叹口气，一把揽过她的肩，跟着她的步伐走。 他的手摩挲着她裸露在外的臂膀，凉凉的湿湿的，她的衣服也是湿的，袁野知道下午的时候下了场暴雨，低声道：”下午那么大的雨，你要来找我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你傻啊不知道躲雨？” 他眉头紧皱，听着语气好像还有些生气，两腮紧绷着，顾泉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着他就生气了。 她还有气呢…… 于是顾泉咬着牙不说话，他抚摸过的地方暖暖的，她心里有些发酸。 到了宿舍，由于下午下雨没人在宿舍，窗户没关，所以窗台那里的一些东西都湿了，袁野上前将窗户关了，又把空调打开，干燥模式，全程他都没看顾泉，顾泉站在边上，有些不悦道：”你发什么神经啊？” 袁野走了几步将宿舍的门反锁上，然后脱了白大褂，他里面只是简单穿着白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看着清爽年轻，只是他此刻的神情有些阴鸷。 顾泉一抬眸，对上他的眼，下一秒就被袁野搂过腰压在下铺床板上，他来势汹汹也突如其来，顾泉惊呼了一声，嘴巴被他濡湿炽热的唇封住，顾泉含糊道：”唔……你……眼镜……” 他眼镜没摘，亲吻她的时候硬硬的眼镜框碰到脸上，很不舒服。 袁野听到，嘴上倒是没闲下来，只是一抬手将眼镜摘了，屋子里空调快速制冷而发出的声音也盖不住他亲吻的声音，顾泉面红耳赤，门外突然有脚步声，她推开压在身上的袁野，小声道：”你同事会不会突然回来啊？” ”不会。” 他又要吻下来，顾泉偏了脸躲过去了，只觉得身上湿冷，袁野倾压而来又带着热，心里面也乱糟糟的，她小声道：”你这儿有衣服吗？借我换一下。” 袁野冷着脸起身，给她找了件t恤，裤子她都穿不上，他说道：”裙子也脱了吧，待会儿都用吹风机吹干，这个上衣你穿够长，能盖住屁股。” 顾泉：”……” 他撇撇嘴，又道：”门我都反锁了，谁也看不着。” 顾泉”嗯”了一声，她的高跟鞋还在脚上。袁野上前将她的细带给解了，给她拿了双拖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闷声说道：”你今天不是要和同事吃饭吗？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嗯？” 顾泉脑子有些空，想说什么却也只是回答道：”培训太无聊了。” 她穿上拖鞋就去卫生间把湿衣服换下来，袁野那件t恤的确够大的，超过了大腿根，只是顾泉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色气，于是在卫生间准备先将裙子给吹干，但袁野听到声音却推门而入。看到她修长笔直的长腿，倒是憋不住气了，说道：”你出来。” 顾泉手下动作没停，她吃软不吃硬，袁野此刻态度这么冷硬奇怪，她便也会冷下脸说道：”我把衣服吹干就走，不会多待在这儿烦你了。” 袁野深吸口气，直接上前将吹风机给拔了，手臂箍着她的腰身就把她抱了出来，甩在床上。顾泉仰着头看他，袁野叉着腰，颇有种教训人的架势，冷声道：”今天吴勇要是拿的不是辣椒水，是刀呢？假如那辣椒水喷进你眼睛了怎么办？顾泉，你不是从来挺事不关己的吗？我用得着你挡在我前面吗？” 他的舌头舔了舔牙槽，整个人胸膛窝着一股子火，后怕也气恼，”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我这些日子太安稳了，非要给我折腾点事儿让我担惊受怕是不是？” 袁野想到了当初大金那档子事，也是因为他结的私仇，对于牵扯到顾泉已经心有余悸了，而今天她也不吭声的就跑到了他前面，在那一刻，她摔在地上按着吴勇的手，万一吴勇没被装到脑袋，手里拿的是把刀，直接就能翻身把她给捅了，他拦都来不及。 顾泉嘴唇扯了扯，一双朦胧的眼泛起的雾气越来越多，她同样冷声说道：”你担惊受怕？那我就不怕吗？你不就是个子高点身体强壮点吗？你非得挡在人家面前逞什么能？你自己都说万一他拿的是刀呢？你离得那么近……我看见了啊，我看见了我能不着急吗？你是来当医生的，又他妈不是来当保镖的！” 在和袁野吵架这方面，顾泉就没让过，不过这一次倒是没那么得体了，说着说着眼睛就又发洪水了，声音也哑了起来，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道：”如果我今天不来……是不是你都不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你多牛逼啊，你什么都扛得下来……你心里琢磨什么也不跟我说。我都自己想，想来想去又觉得对你有所怀疑不信任我很内疚……” 袁野在看到她眼泪掉下的那一刻，想的便是：完了，居然把这位姐给骂哭了…… 他一时慌了手脚，连忙抽过好几张纸，也不叉腰站着了，而是蹲在顾泉面前，给她擦着眼泪，低声安慰道：”顾泉，你别这样。是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脾气太冲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是个男人，论打架我肯定不会输的对不对？可你呢，我怎么舍得你挡在我前面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疯的姐姐。” 顾泉看着袁野那张好看的脸，硬朗帅气，眼眸如星，眸子里是紧张担心，他看顾泉眼泪止不住，气头过去了才想起来顾泉最近本来情绪就很不稳定很敏感。 于是他想着逗逗她可能会好些，起身坐在她身边，给她擦着眼泪，说道：”别哭了，水那么多，也得存点换个地方流啊--” 顾泉在他意料之中的停住了哭，水眸抬眼瞪了他一眼。嘴上道：”……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能不正经？” 袁野挑眉：”呦，我不正经什么了？你能听懂说明你也正经不到哪儿去。” 顾泉：”……” 她吸了吸鼻子，空调的冷气已经流窜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顾泉光着一双长腿有些冷，袁野轻笑了下，用薄被给她盖住腿。 他又想了想，觉得顾泉方才说过的话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总算想起来了，说道：”顾泉，你刚才说你怀疑我--你怀疑我什么？” 顾泉犹豫了下。袁野勾起唇角又问道：”怀疑我不爱你？怀疑我有别人了？哎顾泉，说真的，你吃个醋撒个泼我也挺想看看的……” 顾泉打断他，淡淡道：”我今天遇到苏泽了。” 袁野愣住，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哦，苏泽啊，那个小白脸。 袁野道：”然后？” 顾泉道：”他和我说了一些事。”顾泉定定的看着袁野，把苏泽所说的又复述了一遍给袁野听，袁野的手指玩着顾泉身上的t恤衣角，神色淡漠，眼里似有不屑。 顾泉说完，道了句：”其实苏泽说的，你做的出来，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我喜欢的就是完完全全的你，傅秋和钟赫那次的事情，你也插手了，可我就是气不起来你。只是……” 顾泉的话像是一粒泡腾片，放进了袁野的血脉里，不停地翻腾冒着气，袁野竟然有些紧张，顾泉还会说什么。 这些已经够了，他很开心，不要有”只是”，袁野此刻讨厌这个代表转折的过渡词。 顾泉的头发还有些湿，雨水肯定不干净，一绺一绺的有些狼狈。她对袁野说道：”我居然在怀疑钟赫出事的时候，我去九层让钟赫跳过去，你是不是真的一点也撑不过去了，所以钟赫都没来得及试一下……”她晓得说出这个怀疑很伤人，于是不停地道歉，”袁野，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的……对不起……” 袁野脸色阴沉不悦，看着顾泉红肿的眼睛，那应该是来找他之前就哭过了，难怪会提前来找他，一定是心里的怀疑让她寝食难安。 袁野回想了一下那天，而后阴森森的说了句：”如果我说，那天的确是我提前松手了呢？” 顾泉一脸慌张的看着他，眼眸闪烁了两下，而后抓住他的手，说道：”你不要……不要这么说，这只是我自己疑神疑鬼，袁野，我求求你不要故意这么说……” 如果袁野这么承认了，她该怎么办？她会不能假装这个事情不存在，但如今的她也不能没有袁野，她会崩溃的。 袁野讳莫至深的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幽幽的说了句：”顾泉，别慌，你看你还是愿意相信我的不是吗？” 他低笑了一声，又道：”我当时，的确是想过，假如钟赫死了，那你就是我的了，可是顾泉，你知道吗？我那么想了，我也没有松手，因为你当时哭得太伤心了，我居然会喜欢你喜欢到不想让你伤心，我以为我会直接放手的……后来你下了九层，我撑不住了，就松手了--如果你今天不问，这个事我也不是很想提。你刚才不是说我喜欢逞能吗？嗲对啊，我不想让你觉得，原来我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顾泉捂住眼，想要克制着不要再哭了，这一次倒是忍住了，她心里有一根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没有断，这太好了。 待到平静下来，她看着袁野，说道：”袁野。我很让人讨厌吧？明明钟赫的死，是我的原因，可我居然会因为松手的事怀疑你……你骂我吧袁野，你要发火要生气，我都受着。” 袁野眼尾上挑起来，眯了眯眼，沉声道：”我现在的确窝着火呢。” 顾泉鲜少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道：”那你怎么能消气就怎么骂我吧。” 袁野嗤笑一声，忽然将她腿上的薄被掀开，将她压在单人床上。双手抓着她还是冰凉的双腿，触感滑腻，摸起来软软的。 他说道：”让我消气还不简单吗？”他拍了拍她的腿，被子被她下意识的夹住了，他道，”腿张开，夹着被子了。” 顾泉抿着唇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你没生气啊？”还能逗趣就说明他没生气，袁野生气的时候一言不发，眼神都是寒肃着的，她很了解。 袁野俯下身，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他吻着她的脖子、锁骨，说道：”假设我和你都能活到八十岁，你还有五十年可以和我在一起，工作就需要占据二十年，睡觉占据二十年，连你找东西都得花三年，你说，我还有几年能和你在一起？” 顾泉搂着他的脖子，有些感动的哑声喊着他的名字：”袁野……” 袁野轻笑，声音性感低哑，他唇角勾起，说道：”所以顾泉，你要是真爱我，就多疼疼我吧。” 他暧昧一笑，堵住顾泉的唇。 () ------------ 97.醋 宿舍的床总是响，不太牢固的感觉，顾泉自从大学毕业就没有睡过这种床了--哦也不对，顾泉想到两年前，她也是去过袁野宿舍睡过一次的，只是和上次不一样的事，那次是袁野讨好她，现在是她讨好袁野。 顾泉没有睡，懒懒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浑身湿淋淋的，头一次觉得热，但是也不想松开被子，袁野倒是很开心，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洗了个澡出来，看了眼手机说道：”顾泉，你要不要洗个澡，衣服给你吹干了，收拾好我带你去吃饭。” 顾泉有些犯懒，浑身没劲。顺势又倒在了床上，说道：”我没劲，不想动。” 袁野走过来坐在床边，身上有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他垂眸坏笑：”这还真是对我的夸奖。” 顾泉柔柔的笑了笑，道：”要不今天就在这儿睡吧，我好累，你明天来上班还可以起晚点，多好。” 顾泉柔软下来的样子，总是让袁野心里柔肠百转，怎么都强硬不起来，反正顾泉把他吃的死死的，但想到今天的日子，袁野挥掌拍了拍她的臀，故作严肃的说道：”不行，今天不行，必须起来。” 顾泉道：”不就是个生日吗？我也不是很想过。”听着袁野的话音，她就知道袁野应该是要带她去过生日了。 袁野挑眉，”呵，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忘记了呢--今年是我第一次能给你过生日，给我个面子不行吗？” 顾泉侧过身，拉过袁野的手，低声问道：”你是给我准备了什么节目？说来听听，我要是没兴趣就不去。” 袁野：”……哪有你这样的，一点惊喜都没有。” 顾泉面容还潮红着，眼里狡黠之意升起，说道：”你不说，那我就猜猜，肯定是预约了一家餐厅对吧？玫瑰花？蛋糕？对不对？” 袁野：”……” 顾泉说道：”我猜中了？那轮到你猜，我怎么猜的这么准的？” 袁野不爽的撇撇嘴。不太情愿的问道：”你直说。” 顾泉道：”我猜你没认真谈过恋爱，恋爱操作也就这些了--心意我领了，你退了吧，今早安宁要给我送蛋糕我都没要，你就当我有些怕老吧，只要不过生日，我就还是三十岁。” 袁野还想说什么，顾泉抬腿不客气的踢了踢他的胸膛，说道：”我中午就没吃，你们医院附近是不是有小吃街啊，给我买点吃的来吧。” 袁野握住她的脚，闷笑了一声，有些报复一样的冲着她的脚心挠了挠，顾泉很怕痒，哪儿哪儿敏感点他都知道，顾泉尖叫了一声，腿脚缩进被子里，说道：”你快去，你去了我就去洗澡。” 袁野叹口气，问道：”要吃什么？” 顾泉道：”什么都想吃。” 袁野阴阳怪气的说了句：”那我留下来给你吃要不要？” 顾泉：”……滚。” … 袁野出去买吃的。顾泉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还是起来洗了个澡，袁野已经把她的衣服吹干了用衣架挂在那儿，不过顾泉只套上了裙子，袁野的t恤穿着挺舒服的，塞到裙子里面也还好。 顾泉正在换床单的时候，袁野两手提了好多打包盒进来的时候，吓了顾泉一跳，她担心是袁野的哪个同事突然进来，会有些尴尬的。 顾泉愣了愣，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大堆小吃，说道：”吃不掉啊，你买这么多。” 袁野道：”吃不掉就扔，给你过个嘴瘾。” 顾泉坐在他旁边，拿过筷子，批评他道：”浪费不好。” 她看到桌上有一个平板，吃东西就要配剧，顾泉问道：”你的吗？” 袁野点点头，一双手还没忙活完，要将所有小吃都打开，臭豆腐的味道有些熏人了，不过这家味道还不错，烤玉米要趁热吃比较香，他先放在了顾泉面前的碗里。 顾泉低着头找着视频软件，却发现没下载，笑道：”你都不看电视的吗？”倒是有不少笔记软件，里面随手记着很多知识点，袁野平常吊儿郎当的，但是学习上倒是从来不马虎。 顾泉一边下着视频软件，一边随便看着，倒是发现了网盘软件，她直接点开，想着会不会袁野直接用网盘看剧的，结果倒是发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顾泉微笑着举着平板叫着袁野的名字，眼睛带着询问的笑意，有些不满。 袁野愣了下，笑了起来，说道：”姐姐哎，你怎么就盯着这个不放？你没看盘里还有不少学习资料吗？这才几个片啊，都是好些年前存的了。我早就不看了好不好？” 顾泉道：”那也肯定有让你念念不忘的地方吧，不然怎么舍不得删啊。” 她可能都没意识到此刻说出来的话都多酸，袁野盯着她清素的脸，忍俊不禁，突然闷声笑了起来，说道：”顾泉，你在吃醋？” 顾泉沉着脸，不承认的说道：”这个……不是吃醋的问题啊，这都是什么啊这都是，你一个医生人体构造看不腻吗？看这些……” 袁野想到了之前也查过她的网盘，说道：”你以前不也存过那种吗？什么第几章车，还怕别人看到一样的换成数字标着，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纸片人就不是别的男人了？我都没让你删掉。” 顾泉撅了噘嘴，颇有种要争论的趋势在，她冷声道：”二次元和三次元能一样吗？你是不是和我……的时候还想着这种视频里面的？你肯定心里会做比较吧？” 顾泉突然又想起来袁野以前的作风，说道：”对哦，还不止这些女人，还有你以前约过的美女们，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我不行，嘴上不说，心里还想过吧？” 袁野：”……” 袁野以前没看过顾泉吃醋的作样，还有些期待，但此刻顾泉要跟他算账了，袁野发现吃不消……因为以前那些事儿随随便便翻出来，都是酸味弥漫。 他把一盒鸡蛋肠粉端到她面前，讨好道：”没想，你就很好，你最好，我只想着你--你不是很饿吗？快吃吧。” 顾泉瞟了他一眼，把平板递给他，说道：”你自己删掉。” 袁野接过，全选，删除。 顾泉冷着脸道：”回收站的也删掉。” 袁野照做，举给她看，虎牙露出来的笑道：”干净了吧？” 顾泉哼了一声，总算开动筷子了，但心里却总是觉得有个疙瘩，堵住了开心的通道，她看了眼吃米粉的袁野，五官硬朗，浑身散发着逐渐成熟的气质，还夹杂着些许的冷峻和痞气，没法让人忽视的性感。 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男人的黄金期很长，而女人如果不注重保养，一旦凋谢衰老，就很容易让人厌弃。 袁野觉得碗里的那个米粉很好吃，说道：”你尝尝这个。” 他夹了几筷子给顾泉。顾泉突然问了句：”我今天是不是很奇怪？”不对，这个词概括不出来，她想了想，问道，”很作，对不对？” 袁野扯唇，倒是欣慰的笑了起来，对于以前疏冷的顾泉来说，此刻的顾泉的确有些敏感了，但却带着鲜活的可爱。他说道：”有点，不过挺可爱的。” 袁野不会哄别人，哄顾泉倒是一哄一个准，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可爱。 顾泉冲他绽放了一个满意的笑，说道：”袁野，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也会有疲累的一天，我以前看别人在一起的，大多都消磨的烦了，可是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喜欢。还怪怪的，都不像我了。” 袁野眼里温情一片，他回忆了下，痞痞的笑道：”你真是……你怎么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不说，非得吃饭的时候说？还吃着臭豆腐，你说我是亲你还是不亲你？” 顾泉：”……”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筷子捣了捣豆腐，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以后都不说啦！” 袁野抽过纸，给她擦了擦唇边沾上的辣椒酱，笑得得意又幸福。 傅却在顾安宁家里蹭了午饭和晚饭，还把蛋糕上的奶油和水果都给吃了，剩下的蛋糕光秃秃的还很难看，顾安宁心想着不能浪费，就坐在沙发上切了一小块吃着，傅却笑道：”吃不下就别吃了。” 顾安宁道：”不行，扔掉太浪费。” 傅却道：”食物这种东西嘛，要吃喜欢的，为了不浪费全都吃掉，多折磨自己--就跟感情一样。” 说完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冲顾安宁笑道：”啧，我觉得我太有文化了，你记下来，等到有个一两万字的语录时，我要出本《傅却语录》。” 顾安宁：”……一两万字能出什么书？” 傅却靠在沙发上，斜睨了一眼顾安宁，有些嫌弃的说道：”营销你懂不懂？一两万字少是少了点，但你找摄影师拍点写真，再放点风景照，花点钱炒一炒热度，搞搞励志什么的背景。编一段文艺青春的疼痛爱情，绝对卖得好。” 顾安宁：”……” 她实在是吃不下了，于是搁下叉子，说道：”傅总，都七点了，你也该走了吧，明天还要上班，我想早点休息。” 傅却按着遥控器，随便选着台，这个点了。基本都是新闻联播，有够无聊的，他点点头，说道：”行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起身就走，这么干脆反倒让顾安宁有些失落了，好吧她得承认，其实今天傅却过来，她是有一点点期待什么的。 不过她作为主人，还是要起身送一下傅却的，傅却换上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顾安宁，下周企业做慈善，给乡镇医院免费提供一批医疗器械，你跟着去一趟呗，反正下周我要回南城那边一趟，这边你过一下物料什么的。” 顾安宁点点头，说道：”好。” 但她想到了什么，眨巴着眼看着傅却精致帅气的一张脸。傅却笑了起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戏谑道：”你在脑子里意淫我呢？” 顾安宁：”……才没有。” ”那你想说什么？干脆一点行不行？” 顾安宁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你这次回南城……还回不回来了？” 傅却还真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回来啊，这次回去不是公事，是私事儿。” 顾安宁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什么私事儿啊？”话音刚落就捂了捂嘴巴，觉得有些冒犯了。 傅却看着顾安宁这么紧张纠结的样子，故意想逗她，懒懒的说了句：”回去见见相亲对象。她好像看上我了--顾安宁，现在女孩子都挺主动地对吧？有时候比男孩子还直接呢。” 他颇有暗示的这么说着，顾安宁却没有深思，反而注意力都放在了”相亲对象”上了，既然是相亲，那么女方都喜欢傅却了，傅却可能也会接受吧……这种有钱人家安排的相亲，肯定都是门当户对，对方一定是千金大小姐的…… 她瞬间沮丧了起来，傅却此刻推开门，说了句：”我走了啊，别送了。” 顾安宁莫名有些上火，傅却刚抬腿出门，她就直接把门关上了，”砰”的一声，傅却意会过来，好笑的摇摇头。 下乡公益要去三天，挑的是北城周遭最贫困的三个乡镇，偏巧还都靠山，虽然有国家扶贫政策。但的确是发展不行，全是留守儿童和老人，年轻人都没几个。 顾安宁坐在面包车里，六个小时的车程，她已经吐了三次了，早上吃的煎饼果子都已经吐完了，同车的摄像大哥和宣传小姐姐都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傅却都已经下飞机到南城，且吃完午饭了，傅却给她发了一张午餐吃的当地菜肴，顾安宁肚子饿得咕咕叫。 顾安宁到了下午三点才到达第一个乡镇医院。脸色蜡白，工作全程都是游离状态，她也就是代表傅却而已，几个人跟院长还有一些老医生们合个照，前面放上傅氏旗下的医疗器械，顾安宁手里拿着红色横幅，笑容有些僵硬，摄影师拍了几张就结束了。 除了在医院拍照，还有一些残疾老人和儿童的名单，夏天天黑得晚，于是几个人又从乡镇去了农村，赠予了器械和补贴金，又拍了些照片，顾安宁有些怕那家养的大花狗，笑容更加僵硬还带着些畏惧。 当天晚上是睡在乡镇的宾馆的，次日还要去第二个乡镇，顾安宁坐在宾馆的单人床上，总觉得闻着有股子霉味，小地方旅馆一年都没多少人会住，设施也不是很好，洗澡洗了没多会儿就是凉水，顾安宁站在花洒下面露苦色，随便冲了冲就赶紧换上睡衣出来了。 回到床上就看到手机有傅却的消息，他问道：”下乡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有种亲切感？”他知道顾安宁老家也是县城里的，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感觉。 顾安宁心里不太开心，想着果然好差事都轮不到她，傅却嘴上说有些喜欢她，对她倒是一点偏心都没有的，还能优哉游哉的去见相亲对象，果然是小傅总，果然是风流大少爷，她怎么就能把他的话当真呢？ 于是她就没回，现在是下班时间，她要做一个高冷的职场人。 但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房间里蚊子很多，她只能用被子裹着开空调，被子有股子潮湿的味道，她皱着眉觉得太苦了，顾安宁的矫情劲就上来了，对着昏黄的灯泡拍了个照片。灯泡旁边还有蛾子在翩翩起舞，她发到了朋友圈，文案是：”充满艰辛坎坷的一天。”又配了几个叹气无奈的小表情。 她发出去没多久，仿佛为了照顾她期待的心情，果然傅却又发来一个消息：”有功夫发朋友圈都不回我。” 顾安宁这才回复他：”没什么想说的。” 她这种小把戏，傅却看得明明白白，知道顾安宁跑去发朋友圈暗示她现在很委屈，想让他安慰安慰她。 傅却道：”你跑完明天那个，下午就回北城吧，要不然该说我故意欺负你了。” 顾安宁想了想。感觉好像自己很娇气的样子，于是她道：”我能坚持住，来都来了就走完全程。” 傅却也没再劝她，只是问她那儿怎么样，顾安宁被傅却主动询问，心里就觉得舒服了，打字速度噼里啪啦，还给他发了不少拍的照片，说下午遇到的老爷爷多可怜之类的。 其实顾安宁性子本就活泼些，话也比较多。傅却看着她打过来的一条条消息，仿佛耳边是她叽叽喳喳在说话。 傅却配合的回了她几句，都快十一点了，他说道：”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别明天拍照眼睛都睁不开。” 顾安宁问：”你看到我今天拍的照片了吗？” 傅却道：”看到了，我发现你不太上镜啊。” 顾安宁身上瘦，但是脸上有肉，五官不是很深刻的人拍照，就显得有些团，不过傅却还是看了半天，觉得顾安宁挺可爱的，有些憨气。 傅却看过很多精明的小姑娘，有的小姑娘为了接近他，会故作娇憨或愚笨，眼珠子带上个美瞳眨巴眨巴眼就以为够天真了，傅却捏捏对方的腰身，媚骨就上来了，老江湖了。 顾安宁不是，傅却觉得顾安宁是真憨，免费给渣男睡了两三年，又憨又痴。 () ------------ 98.开玩笑 最后一天的下乡公益活动，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才晴了两天，好像又要下雨的感觉。 顾安宁的一双腿这两天被蚊子咬的到处都是红点点，她夏天喜欢穿短裤，因为腿细白又长很好看，如今却是后悔了，都没个遮拦，蚊子不咬她咬谁。 还剩下最后一个名单上的村民要去采访赠送器械的，顾安宁已经开始想着回到北城要买什么好吃的东西犒劳一下自己了。 结果车子刚从乡镇上开出去十几里路，坐在顾安宁旁边的小姐姐就捂着肚子喊着疼，头上冒冷汗，脸涨得通红，顾安宁连忙问道：”秀姐，怎么了？” 秀姐道：”肚子疼……” 开车的是摄像大哥，后视镜扫了眼，担忧道：”你该不会是阑尾什么的吧？还是吃坏肚子吗？” 顾安宁着急道：”大哥，你先送秀姐回去医院吧，我打车过去就行，反正最后一家了，之前素材都够多了。” 万一是急性阑尾炎，那就是得赶紧做手术的。不能耽误。 摄像大哥点点头，将车停在了路边，顾安宁下了车，摄像大哥说道：”我把秀姐送到医院，等她好了我就去接你。” 顾安宁点点头，看着他倒车回去镇上，她撑着伞站在水泥路边，招了招手，乡下打车都是四轮电动或者摩托，很快就招来一辆，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开车很快，顾安宁有些被吓到，轻声让他开慢点。 大爷朗声道：”小姑娘，你没看要下大雨了吗？我把你送过去还得赶紧回田里干活，雨太大把秧苗给淹了就没收成啦！” 顾安宁讪笑着点点头，同时心里又有些慌，感觉这个村子有些靠山，山路崎岖环绕，的确够偏的，万一雨下的太大，一时半会儿都不停，她怎么回去呢？ 帮扶的那户人家住的也偏僻，水泥路都没修到的地方，七拐八拐的总算到了，顾安宁付了钱下车，已经开始飘雨丝了，顾安宁将携带的轮椅推着走到那家门口，门口的大黄狗不停地吠着，顾安宁有些害怕，半蹲着捡起石子儿驱赶它。 这时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声音，说道：”阿姨，你是迷路了吗？” 阿……阿姨……？ 顾安宁头冒黑线。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八九岁的小男孩，书包的拉链都坏了，拉不上，书包里的文具随着他的步伐当啷当啷响。 小男孩晒得有些黑，眼珠子倒是晶晶亮，顾安宁笑道：”我没迷路，你们村长之前上报过你们的情况，我是来给你爷爷送轮椅的。” 小男孩笑道：”哦，谢谢阿姨，你跟我过来吧。” 家里主人在旁边，那只狗倒是不叫了，甩着尾巴跟在男孩后面。 男孩家是三间房，中间一个小院子，还有一个厨房间，用的是灶台，也算是厨房间了，堆了很多稻草柴火。 天阴沉着，所以屋里光线也不好，有个老人就坐在床上，电视机放着广告，他见到孙子回来了，叫了一声。”豆子放学了？” 豆子点点头，顾安宁站在旁边觉得也不宜多待，就说要给老人试一下轮椅用，豆子说道：”阿姨等一下，我先给爷爷换一下裤子。” 他去学校一天，爷爷就在床上等他，旁边是他早上准备好的饭菜，都吃完了。 顾安宁赧然，难怪……从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骚味。 她道：”那……那我出去等着。” 顾安宁心里有些异样，站在院子等着豆子给爷爷换好裤子，雨此刻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瓦砖上，风也很大，屋外的很多树都摇摇晃晃的，通往外面的泥土路很快都泥泞起来，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洼，顾安宁犯了愁，待会可怎么回去。 豆子换好了衣服来喊顾安宁，说道：”阿姨，我爷爷好了。” 顾安宁过去看，豆子都已经把他爷爷腾到了轮椅上，爷爷转着轮椅，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我会用，方便了。” 顾安宁拍了个照片，又例行问了些问题，就准备告辞了，豆子还要做饭，也不好打扰。 豆子站在门口，说道：”阿姨，雨太大了，你有车子来接你吗？” 顾安宁笑道：”有的，我得去那个马路边等着才行。” 豆子点点头，但小脸上有着担忧，雨太大了，感觉出村的那条路又会被山上滚下来的泥石给堵住，车子能进来吗？ 如同豆子担忧的那般，顾安宁脚底全是泥，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小马路边，打电话给摄像大哥，摄像大哥说，秀姐做手术了，乡镇上水流成河，泄水的地方太细了。这么大的雨，很快就涝了起来，车子没法开，还听说往村里去，这个时候容易有泥石流，很危险的。 顾安宁撑着伞，伞面上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像是石子儿一样都能打人的威力，顾安宁伸手一接，感觉有小冰粒，难不成都快七月了还能下冰雹吗？什么天气啊。 这种大雨，即便是打着伞，凤夹带着雨水也能把人淋得湿透，望眼望去，一片片绿色都顺弯下来，向大雨臣服，顾安宁很是突兀的站在那儿，对面还有电线杆，电线杆有裸露的电线垂下来，顾安宁甚至有些担忧该不会漏电吧？ 傅却就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顾安宁接过电话，雨声太大，她将声音开到最大，便听到了傅却夹杂着怒火的质问，道：”顾安宁你是脑子缺根筋吗？这么大的雨，还有冰雹，摄像他们都不过去，你跑过去干什么？路上坐车出事了怎么办？你想我们傅氏还要花钱给你这个小员工公关吗？” 顾安宁一听，就倍感不爽，奸商！真是奸商！担心她的安危也不过是担心事情出去了怕花钱给媒体，想要维护公司的名誉。 傅却听到那边只有雨点声，没有人回应，火气更是往上冒，他开往乡镇的车已经到半程了，雨太大，雨刷不停地刷着挡风玻璃上的水，定位过去还需要两三个小时，他需要确认顾安宁要安全的待在某个地方。 他说道：”哑巴了？说话！” 顾安宁梗着嗓子说道：”反正我也不是你们公司正式雇佣的，连劳务合同都没有，你担心什么？我好好的，不要你管！” 傅却觉得做人要有涵养，不能轻易爆粗口，但此刻却是被顾安宁给气的够呛，拍了拍方向盘，怒声道：”草！你以为老子想管你？！你是什么矜贵的人吗？按斤卖都卖不了四位数……” 顾安宁咬着唇，听他这么说自己，两腮气鼓鼓的。 傅却发完火，皱着眉，吐出一口气，问道：”你到底在哪儿呢？是在山路上呢，还是在那个方豆豆家？我正开车过去，最快也要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你给我老实待在安全的地方，我没到你就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 ”我问你听到没有？！” ”……没听到！”顾安宁气恼的喊着。 傅却被她给气笑了。沉下声音说道：”那就是听到了，说，在哪儿呢？” 顾安宁生气归生气，但是听到傅却说他在路上呢，心里还是弥漫开了欣喜，她说道：”我在方豆豆家外的马路上，本来是打算打车回镇上的，但是雨太大，路上都没人，我现在准备去他家躲一会儿雨……” 傅却冷静道：”好，我知道了。我挂了，省得你待会手机没电又联系不上。” 顾安宁小声”嗯”了一声，那边挂了电话，此刻她倒是觉得穿着牛仔短裤和凉鞋其实也挺好的，雨水淋过凉快一些，也没有上衣黏在身上那么难受。 只是凉鞋上很多泥，她一步一步的准备去豆子家暂时躲一会儿，沿着那条泥泞的路到了豆子家，就看到豆子正站在厅堂屋子里拿着盆，将屋子里的水往外舀。 他见到顾安宁，笑了起来。说道：”阿姨，外面是不是没车？” 顾安宁点点头，往里面伸头看了看，爷爷又被抬到了床上，屋子里的水积得也不深，到脚踝，顾安宁道：”你给我一个盆吧，我帮你一块。” 于是顾安宁就跟着豆子一块舀水舀了一个多小时，雨也小了许多，由于下雨，天黑的很快，豆子说道：”阿姨你在这用扫帚把剩下的水扫出去吧，我去生火做饭了。” 顾安宁点头，她不会生那种灶台，也帮不上忙，不过她会炒菜，于是她说道：”你把米饭煮好了，我来给你们做菜吧，你一个小孩子，肯定也做不好什么好吃的菜。” 豆子笑道：”好呀。” … 傅却开到乡镇就没法走了，好在雨也小些了，乡镇的消防员们也都在疏通道路，等了一会儿，积水就疏通了，傅却刚想开车，却发动不了，傅却无奈，大概是发动机进水了。 车子只好停在那儿，他撑伞下了车，一下车皮鞋就湿了，也顾不上了，只好蹚着水走，看到有人骑着电动三轮车。过来问他：”帅哥，坐车吗？” 傅却还从来没坐过这种车，表情有些纠结，但还是报了地址，那人道：”那边的路不好走哦，搞不好路被拦了，我先送你过去吧，过不去你就自己再走过去吧。” 傅却难以置信，但听着好像情况不妙，他总归是要见到顾安宁才安心的，于是点点头。弯着腰坐进去。 傅却上午从南城回北城，刚下飞机，开车准备回公司，雨就下了起来，看新闻发布的预警打了电话给摄像，知道情况后就赶来了，还穿着西装裤，坐在小电动三轮车上，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缩在里面，哪儿哪儿不得劲。 他眼里尽是嫌弃之意，想到顾安宁牙痒痒，死丫头，等他见到她非得好好敲打她一番。 电动车开着也比较颠簸，傅却的屁股都被颠的疼了，他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心想着，自己也是下大雨脑子进水了跑来上演一出农村历险记，要是听了摄像的话，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此刻都下班回家打电动了。 他眼底还是泛起一丝凝重，虽说他对顾安宁是带有点喜欢加戏弄的感情，但想到她已经够可怜了。没法丢下她。 … 顾安宁将厅堂里的水都扫了，豆子也煮好米饭了，他有些开心，说道：”我今天烧出来的米饭有锅巴，可香了。” 顾安宁有些心酸，别的同龄的孩子估计连穿衣服都还要父母帮忙穿呢，豆子都已经要给爷爷换衣服洗衣服了。 她笑道：”那我去给你炒菜。” 正说着，就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顾安宁--顾--安--宁--” 顾安宁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却听到了大黄狗的吠声，顾安宁脸上一喜，连忙跑出去。就见到傅却高瘦的身型不断往这边走来，他的皮鞋和裤腿全是泥，还有些小虫子，他觉得痒但也抽不出空拍掉。 顾安宁愣了半天，有种不真切的感觉，隐隐还有些感动，可能潜意识里她觉得傅却不会过来的，这儿那么偏僻，他怎么可能下乡呢。 傅却瞧见她，恶狠狠的说道：”愣着干什么，过来扶我一把。” 顾安宁笑道：”是，大少爷。” 她阴阳怪气的打趣他，走上前扶他，傅却穿的皮鞋沾的泥太多，所以走路就越来越笨重，顾安宁上前扶着他，傅却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壮的身板，他唇色很淡，嘴巴翕合，瞥了一眼顾安宁，说道：”你怎么喜滋滋的？看到我这样很高兴？” 顾安宁乐呵道：”那难不成我还要哭吗？” 傅却被她呛了一句。哼了一声，走到豆子家，豆子给找了双拖鞋，顾安宁蹲下身，说道：”你把鞋脱了，我把泥去掉。” 傅却觉得有些别扭，豆子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问了句：”阿姨，这个叔叔是你男朋友吗？” 顾安宁刚要说”不是，他是我老板”，脑袋道：”对，你以后找女朋友要小心点，这么笨还不省心的，千万别喜欢上了，会很麻烦。” 他自己弯下腰，将鞋脱掉，脸臭臭的，拉着顾安宁起来，说道：”我自己来，你别一副小媳妇儿的样，这么喜欢伺候人你怎么不去干保姆？” 傅却说话就是挺尖锐的，顾安宁觉得他适合去讲相声，逗哏捧哏都会很有天赋。 但她心里却是暖暖的，傅却对着砖头敲了敲，把皮鞋上沾的泥都弄下来了，但是湿了穿着难受，傅却干脆就穿着那个老爷拖鞋，见着顾安宁愣愣的，豆子家的灯光也有些暗，说道：”怎么？你打算在这过夜？” 豆子此刻吭声道：”阿姨，你不是要给我炒菜吗？” 顾安宁递给傅却一个眼神，说道：”你等我会儿。” 傅却哼唧了一声，意会过来顾安宁喜欢多管闲事的心情，也抽了空查看这不算宽敞的三间房，有个老爷爷还坐在里间的床上打盹。 傅却也走过去厨房，太乱了，他觉得在这个乌黑墙壁还放着一堆柴火和稻草的房间里做出的食物，他是难以下咽的。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灶台，两个大锅，有一个锅里是煮好的米饭，另一个锅里，豆子已经洗好了青菜和豆腐，顾安宁倒了点菜籽油，傅却皱了皱眉说道：”这油太黑了吧？”黑黄黑黄的，看着不太健康的感觉。 顾安宁道：”这都是菜籽油打出来的，市场上卖的兑了东西就没那么纯，当然颜色淡。” 傅却不屑，说道：”我不喜欢菜籽油，我喜欢橄榄油。” 豆子一句话不吭声，坐在对面烧着火，太热，浑身都是汗，傅却抱臂站在一边，觉得这家也太苦了。苦不堪言，要是他的话，铁定是过不下去的。 顾安宁炒好几个菜，豆子伸头一看，的确比他平时炒的要香，笑了笑，说道：”谢谢阿姨。” 傅却在旁边终于听不下去了，”叫姐姐。” 豆子冲他叫了声：”姐姐。” 傅却：”……你故意的吧？” 顾安宁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豆子的头，说道：”我们要走了，雨也停了。你和爷爷吃完了赶紧休息吧。” 豆子有些依依不舍，他的世界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人来，他想多有人陪。 傅却不停地挠着身上，感觉身上哪儿都不舒服，天暗下来，蚊子就变得多了，最喜欢叮咬傅却和安宁这些新人。 傅却换上是湿皮鞋，拉着顾安宁，嘴上说道：”你真是太能给我找麻烦事儿了。”他现在肚子可饿了，身上有雨水还有汗水。从来没这么狼狈邋遢过。 顾安宁嘟囔道：”又不是我要你来的。” 但她反握住傅却的手，十指相扣，唇角喜滋滋的笑着，从她见到傅却开始，心里就一直很高兴。 傅却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幽幽的说道：”我心里有你，你在我心里说，要我过来，我能不来吗？” 顾安宁脸红，好在天黑看不出来。 傅却用手机打着灯，好不容易走到水泥路上，蹭了蹭泥，有辆电动三轮车在那等着，顾安宁笑道：”你坐这个车来的？” 天啊，难以想象。 傅却不爽道：”笑什么笑？快上车！” 太跌价了，傅却觉得很没有面子。 顾安宁上了车，傅却坐在她对面，好在这种车子塞一塞也是可以坐下两三个成年人的，车子开得慢，但顾安宁觉得和傅却在一块就没有那么无聊，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但傅却却开了口，他似乎有些别扭，说道：”我刚才说，你是我女朋友，你怎么想？” 顾安宁一愣。 电动车晃了晃，好像是越过了一小块石头，空气里有着股土腥味，这种告白的时间和地点，还真是特别，一点也不正式。 但顾安宁却满足的笑了起来，她说道：”我在想，假如你不是开玩笑的话，我就更开心了。” 傅却轻笑，声音慵懒道：”我才不跟你开这种玩笑。” () ------------ 请假公告 连续更了两个月，今天休息一天，实在写不动啦，鞠躬ing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哈！ ------------ 99.问 四轮电动车开到乡镇，顾安宁接到摄像大哥的消息，秀姐的手术好了，还在医院过一夜，问她到那儿了。 顾安宁道ot我和傅总在一块，我跟着他直接回北城，傅总开车来的。ot 那边有所意会，还能拎不清为什么傅总会来这儿吗？于是就连忙回复道ot好好好，那你跟着傅总先走，我在这儿找个宾馆再待一夜。ot 但傅却的那辆车由于发动机进水，没法开，他已经打了电话让给保险公司了，在镇上还是有人做生意的，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于是坐上一辆私家车，把他们送去北城的。 两个人都挺狼狈的，由于天气闷热坐在车里打着冷气，衣服透着湿，很快就觉得凉飕飕的，顾安宁还很累。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傅却看见了，叹了口气，将她的身体扶了过来，让她枕着他的腿睡，坐着睡肯定不舒服。 顾安宁被他弄醒了，察觉到此刻姿势有些太过亲密，小声道ot那个……我醒了，我不睡了。ot 傅却哼了一声，按着她的脑袋说道ot睡吧，到北城估计有四五个小时呢。ot 顾安宁枕在他的大腿上，听到头顶上方傅却的呼吸声，只觉得又睡不着了，但想着此刻翻起身来有些不大好，于是就闭上双眼ot嗯ot了一声。 但她没想到傅却把她的脑袋当成ot小桌板ot了，他长时间举着手机打游戏有些手酸，就搁在了她的脑袋上借着一点支撑，也不重。 顾安宁着实有些无语，微微挠了挠头发，傅却觉察到她睡着，问道ot我带耳机了啊，没吵你。ot 顾安宁道ot没觉得吵，你玩你的吧。ot 傅却正好打完一盘游戏，想了想，说道ot你该不会这两天头发上长虱子了吧？ot 顾安宁ot……ot 傅却很是新奇，他将手机打开光照，直接上手扒拉着顾安宁的头发，说道ot哎你别动，让我看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虱子长什么样儿呢……ot 顾安宁忍无可忍，坐直身体起来。头就撞到了傅却的下巴，傅却只觉得上下排的牙齿磕在了一起，脑袋也ot嗡ot的一声。 顾安宁脑袋也疼，但还是马上道了歉，ot对不起傅总，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ot 应该不会有啥事，顾安宁寻思。 傅却眼圈都红了，胸膛起伏着，有些生气了的样子，他从小到大被娇养惯了的，连小时候掉牙都要哭闹一天一夜不消停，初中的时候和朋友们打闹玩耍不小心把胳膊给摔折了，当时整个操场都能听到傅家小公子的惨叫声，而且接下来一个学期，傅却都没理过他们。 傅却不会打架，但他很会记仇。 傅却无奈的瞥了一眼顾安宁，捂着下巴揉了揉，咬着牙说道ot你要不是顾安宁，我现在就让司机把你丢下去。ot 顾安宁ot……ot 她老实的坐在一边。双手搁在膝盖上，小声嘟囔了一句ot……可真是比女人还娇气。ot 但这种特殊对待，顾安宁心里喜滋滋的，只是除却欢喜，还隐隐有一些慌乱，她也不晓得是从何而来，好像和覃隶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会有这种恐慌感。 顾泉做梦也没想到过，学生时代都没有写过检讨，如今工作了居然要写检讨。 原因是不尊重公司文化，周末心里辅导不配合，提前走人了，人事将她的名字上报了，老板可算是抓到典型了，在公司群里狠批。 顾泉倒没觉得丢脸，小时候觉得要是被班主任批评了两句那都会抬不起头，但随着年龄一岁一岁的长，脸皮好像也厚了不少，也不是很在意，写检讨就写检讨呗，网上模板那么多。 饭菜已经做好了，袁野还没回来，她就坐在袁野的书桌前，趴在电脑跟前抄着检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写字了，顾泉写的七歪八扭的，觉得不好看，交不出手，又重新开始抄。 抄东西的时候脑子就不是很专注，就会想很多事儿，比如会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要上映了，或者七月要不要写个总结啊规划啊什么的，每天过得稀里糊涂的，又或者要不要去买点新衣服，夏天来了这么久都没买衣服。 袁野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也是顾泉太过走神，所以没听到声响，袁野伸着头看了一眼，嘲笑了起来ot顾泉，你这字。是跟着鸡刨地学的吗？ot 顾泉面无表情道ot你的字写得也不比我好看多少。ot她之前看到过他写的病历单，颇有种莺飞草长的气势所在。 袁野拉来一个椅子坐在她旁边，不太同意顾泉的嫌弃，拿过她的笔，随手拿过一张纸就写了起来，只要不是写行业内的字，都写的是正常大家能看懂的，他说道ot看着啊，看着我袁大师的字多好看。ot 顾泉侧过身看，他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子学霸的劲，手背上有经脉凸起，很是性感有韧劲，他随便写了一句话，笔迹凌厉工整，像他的人一样锐利冷傲。 顾泉瞪了他一眼ot……你写个字怎么还发起骚来？ot 那张纸上写的是ot今天天气很好，温度适宜，等到夜深人静，适合和姐姐作爱。ot 袁野打趣道ot啧，那你说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想骚，要不你给我彻底治好了，我就能好点。ot 顾泉淡淡道ot怎么才能彻底治好？ot 袁野道ot把你绑在我身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分开的那种。ot 顾泉促狭一笑，说道ot那还真不好意思，就算你肚子里能装上子宫，我也没法回炉重造当婴儿养在你的羊水里。ot 袁野ot……ot 和顾泉开玩笑，哪怕是讲荤段子，顾泉不大会不好意思的扭捏娇羞，反而能反口呛他。 这可真是除却和她床上运动以外的又一大乐趣。 袁野轻笑，拿过她写的东西才认真看了眼，字写得不好看，他都没仔细去看内容，才晓得是检讨书。 顾泉见袁野憋着笑的样子，伸手去掐他，袁野一把抓住，笑道ot顾泉，你要不要在检讨书里写得细一点？就写你翘课是为了拯救你的下半生和下半身幸福。ot 顾泉ot……ot 袁野继续嘴贫，说道ot要不也可以写，你美女救医生，属于见义勇为行为，你们老板应该给你写个表彰，而不是要你的检讨。ot 顾泉伸手揉着他的头发，无可奈何道ot你嘴怎么那么贫呢你？ot 袁野眯着眼，一把拉过她到双腿上抱着，道ot我嘴还甜呢，你要不要尝尝？ot 顾泉搂着他的脖子，哼笑了一下，有些挑衅似的说道ot袁野，老板非要手抄的。我字不好看，你字那么好看你帮我抄呗？ot 袁野似乎在考量什么，顾泉的手指凉凉的，抚摸着他的唇，顾泉放软了声音，说道ot好不好？ot 袁野鼻息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扣着她的腰说道ot不就是抄个检讨么，我帮你抄，你快别这么看着我了，饿着呢。中午就没吃了，没力气，吃完再弄你。ot 顾泉笑了笑，她一笑就柔柔的，身上的冷感里透着一股子媚意，袁野舔了舔牙槽，再次确认，他是被顾泉吃的死死的。 如今顾泉已经更加擅长冷热交替，刚柔并用的拿捏他，袁野在外面跟人家够拽够横。回到顾泉这儿，全都变成了ot姐姐说了算otot全都听姐姐的ot。 但袁野甘之如饴。 科室里那天的事也都传开了，都说两人挺般配的，有八卦的还说他俩在宿舍待了一个下午才出来，感情非常好。 有些道ot真想象不出来袁帅那样的，谈恋爱腻歪起来是什么样。ot 袁野听见了，心里想了想，也就是怂样吧。 想完觉得好笑，推了推眼镜 … 吃完饭，袁野趴在桌前给顾泉抄检讨，顾泉坐在旁边剥荔枝，还给他先把里面的黑核给剔出来，塞到他嘴巴里，一塞一个，袁野笑道ot你这检讨字数太少了，要想你这么喂荔枝，我得多抄几份才行。ot 顾泉歪着头，眼神绵绵的看他，袁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盯着顾泉道ot你到底藏着什么招儿呢？温柔刀吗？ot 顾泉伸手又塞了个荔枝给他，都是她买过了放在冰箱冰过了的，凉滋滋的，夏天吃又甜又舒服。 她终于说道ot我想问你一件事，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ot 袁野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想到了上回在宿舍顾泉算账的那股子作样，有些闪躲的说道ot你说。ot 顾泉看着袁野的这个反应，笑道ot你这么紧张干嘛？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ot 袁野道ot没有啊，你快说，我抄完了还要赶紧去洗澡呢。ot 顾泉道ot我想问你。你了不了解傅却这个人？傅秋同父异母的弟弟，傅却。ot 袁野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反问道ot你问他做什么？ot他想了想，突然声音扬了起来，ot你该不会嫌我奔三了，看上傅却了？ot 傅却比袁野小两岁，袁野今年都都二十七了，傅却才二十五，袁野头一回想到了ot年老色衰ot这个词。 顾泉ot……ot 她闷声笑，剥了荔枝给自己吃。笑道ot我都没见过他，他长得很好看吗？比你好看？ot 袁野下颚紧绷，声音闷闷的ot没我好看。ot 顾泉道ot可是顾安宁说，比你好看。ot 袁野ot……ot 听到顾安宁，袁野算是有些抓到线索了，想了想，猜测道ot你妹和傅却好上了？ot 顾泉递给他一个眼神，点点头。 傅却是南城人，袁野也是，想着都是富家子弟，就算不熟，多少也肯定听过。 但袁野素来是个不太爱管别人事儿的人，顾泉担心袁野不上心，随便两句ot还行ot就过去了，这才用一用温柔刀套点认真的话。 袁野道ot傅却啊……ot他眼神幽深了起来，想概括一下这个人，却发现也挺难用固定的词去片面的描述他。 静默了五秒左右，袁野才说道ot傅却为人不坏，安宁应该不会吃亏。ot 顾泉听出他的话音，说道ot不吃亏……指的是不吃什么亏？ot 袁野道ot除了结婚。安宁想要的，傅却应该都会给。ot 袁野和傅却认识不算多久，但也听说过傅却，接触了这些时日，知道傅却一心要拿下傅氏，他看上去慵懒不成调，但一步一步走的很稳，野心也很大，和袁野不一样。 在没有遇到顾泉之前，袁野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过得不好也不差，手里有钱是底气，当医生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在遇到顾泉之后，袁野的人生目标第一位就是有顾泉，只要顾泉在身边，怎么都好说。 顾泉咬着荔枝肉，明白袁野的意思了，她其实在知道顾安宁和傅却谈恋爱的消息后，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傅秋傅秋和傅却是死对头，不用太在意，只是会觉得有些不真实，担心顾安宁会被玩弄。 ot你觉得傅却是真的喜欢安宁吗？ot 顾安宁说什么，顾泉都不太敢去信，当初顾安宁还喜滋滋的说覃隶喜欢她呢，结果呢，一个渣男而已，吃干抹净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顾泉都觉得顾安宁踹他踹的晚了。 袁野抱臂道ot我还没听说过傅家这个小少爷公开表示有女朋友。安宁既然说他俩在谈恋爱，那傅却这次就是认真的了，我估摸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喜欢，但我没法完全肯定。ot 他揉了揉脖子，将面前的检讨推给顾泉，说道ot给你，我去洗澡了。ot 顾泉将碗里最后一个荔枝吃完，叹了口气，袁野看人很准，他说的话。顾泉很相信，但也不好就这么突兀的去提醒正处在兴奋头上的顾安宁。 再说了，也有可能傅却陷入恋爱，两人谈着谈着，就去扯证了。 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只是顾泉却发现，袁野有些太过冷情，除却顾泉，他并不是很想过问安宁的事儿，言语间也都是适可而止。 顾泉深思了下，约摸着是当初流产在病房，袁野对顾安宁的做法颇有微词。 哪怕过了这么久，他心里该记着的都还记着，袁野睚眦必报，这是他的习性。 顾泉将水果碗拿去厨房洗了下，心里突然因着这个想到了苏泽。 她和苏泽在北城又见面且说了什么，她上次都告诉了袁野，也已经讲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但是…… 袁野洗好澡，吹好了头发，只围了个浴巾就出来了，顾泉在衣帽间整理衣服，袁野直接从后面搂住她，埋在她的锁骨处，低哑着声音说道ot改天我请家政阿姨来收拾，走吧，陪弟弟睡觉去。ot 顾泉将袁野的衣服都找了出来，用衣架挂好，背后的袁野身体炽热带着潮气，她瞟了眼，说道ot你怎么不穿睡衣？ot 袁野道ot待会不还得脱吗？ot 顾泉ot那你吃过饭的碗也别洗了，明天不还得吃饭吗？ot 袁野闷声笑，说道ot你非要我来硬的。ot 他抱起顾泉去卧室，俯下身就要亲她，顾泉伸手推他起来，说道ot我还有个事问你。ot 袁野看了眼钟表，好在还早，要不然他铁定直接堵住她的嘴，抓紧进入正题。 袁野问道ot问吧。ot 顾泉咬了咬唇，试探的问道ot你知道苏泽为什么来北城吗？ot 袁野眼神有些冷凝，说道ot你问这个干嘛？对他念念不忘？ot 顾泉冲他眨眨眼，装作不在意的说道ot我就是好奇。不行吗？我想知道我的前男友过得不好，这样我就很开心，不行吗？ot 袁野扯唇笑，说道ot他那年搞得什么视频创业糊了，还是去给人家拍拍广告，北城这边视频网站想办什么男子选秀，各家娱乐公司签艺人，主要好一些的公司都在北城，海城的几个他去面试了，没要他。他就来北城了这个发展你满意吗？ot 顾泉闻言，算不上多开心吧，就是有些苦涩，生活有多残忍，她当然都清楚，一般不会太差，但也不会太过让人得偿所愿。 顾泉想到那天见苏泽，苏泽应该就是约了人先聊的，也不晓得后来成没成。 袁野又道ot北城这边……应该也不会有人要他。ot ot为什么？ot 苏泽长得挺好看的，很多女孩子很吃这一款。 袁野凑上前。想要从顾泉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他嘲讽一笑，说道ot现在签约一个练习生，都要评估下舆论风险，苏泽一年前跟一个女孩子交往，看中人家海城的房，未经女方同意把人家搞怀孕，以为能倒插门进去，但是女孩子去做了人流，还和他分手了，在他手机里发现了好几个同样条件的女生，都贴到网上去了，你说哪家公司愿意签他？还没制造盈利，就要花钱给他公关吗？ot 顾泉退缩了下身子，却被袁野一把搂住，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她，语气有些阴冷不悦，ot帖子是我找了那个女的发出来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ot 顾泉摇摇头。 他身上洗过澡的热气已经被空调吹的有些冷了，唇上也是，他吻过顾泉的脸颊，在她耳边沉沉的说了句ot虽然我知道你对苏泽没什么感情，但我还是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他的名字。ot 顾泉浑身紧绷，复而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朝着袁野笑了笑ot又吃醋。ot ------------ 100.照片 傅却最近生意上是春风得意，北城这边傅秋负责的好几个大客户都在傅国华面前提起说想和傅却合作，明里暗里还打趣，说是ot老傅啊，你女儿都怀孕了，就让她安心养胎吧，公司的事儿不是有你家阿却吗？阿却就不错，老话说养儿子继承家业。一点儿错都没有ot。 傅国华有些欣慰的笑，觉得傅却给自己长脸了。 傅却很开心，手笔就大方些，北城这边给每个员工都发放了戴森电器和苹果手机，下午茶和夜宵随便点都报销，第二季度的团建，准备带着全体员工去海南玩两天，傅却想着说两天不够玩儿吧，会上的经理们说道ot两天够了，我们也不能光顾着放松，公司都没人搞业绩了呀。ot 傅却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道ot优秀！觉悟高。奖励你明天可以迟到。ot 大家都笑了起来，和傅却一起工作，氛围就会轻松一些，他是语气轻松地敲打员工要业绩，而傅秋，则是会还没开，气氛先紧张起来，画饼。开会，施压，要业绩，她算是很典型的领导。 傅秋由于傅却在北城这边的手脚越来越如鱼得水，再有危机却也有些疲累了。 她坐在咖啡厅，只点了牛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把烟酒还有咖啡，都戒掉了，霍清坐在她对面，递给她甜品，听着傅秋说道ot我就是觉得，我在傅氏这些年，辛辛苦苦拿下来的客户，原来不过是为了交还给傅却……真是太可笑了，可我现在居然提不起来劲去和他争。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ot 傅秋未施粉黛的脸，有些浮肿，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只觉得碍眼，说道ot我的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接纳我，他只是在施舍我而已，他在利用我给傅却铺路，我都知道，如今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入不了他的眼……霍清，你说我活了三十多岁了，怎么还活成这样呢？ot 霍清微笑道ot你很好，你只是怀孕期间比较敏感，孕妇心思多，想的多，有时候就比较消极。ot 他有些苦涩的笑道ot你看我，不也三十多岁了？要房子没房子，要车子都是二手车，庸庸碌碌的过了这些年，我也没觉得自己不好，傅总。你是站得高，所以觉得还有更高的天地，像我，站得低。就觉得低头挺有安全感的。ot 傅秋喜欢听霍清这样说话，有种钟赫的感觉，钟赫就是有一套他的理论安慰自己，宽慰别人。 傅秋笑道ot你多陪陪我。我就不想那些。ot 霍清顿了顿，复而笑道ot好。ot 傅秋如今很信任他，也给他买衣服买鞋，给了他一张卡让他去花，霍清心动了，但袁野说了，可以收东西，钱别收，收了以后会很麻烦，于是霍清就没要。 傅秋知道他不要钱，就送给他一些名贵的表，想给他升职。但是傅秋觉得霍清现在的工作弹性大，可以很多时间陪她，于是傅秋就找了他老板，把钱给了他老板。让他老板给他加工资加奖金。 所以霍清现在的日子可滋润了，闲下来就去跟比人打牌搓麻将，输了也不骂来骂去。 … 傅却算是发现了，顾安宁一恋爱起来，那股子矫情劲就呈曲线式上升。 顾安宁是个根本藏不住事儿的人，和傅却确认了交往关系以后，她也知道该避讳下和上司的恋情，但还是每天忍不住发一些傻乎乎的朋友圈。什么ot早安otot晚安ot之类的，还有买两杯奶茶拍个照，发一个ot嘿嘿ot的暧昧小表情，熟悉顾安宁的。都知道她这是恋爱了。 至于恋爱的对象是谁…… 能够每天给她这些无聊朋友圈点赞的那位，肯定就是了。 小傅总呗。 傅却原本觉得，和顾安宁谈一谈地下恋情，不要放在台面上，毕竟吃窝边草传出去总觉得有失他平时的习性。 但他看到顾安宁天天发朋友圈，没人给她点赞他就不爽，他的女朋友哎，怎么可以没有赞！于是就每天坚持给她点赞。这下大家就都晓得了。 南城那边经常一起唱k打游戏的朋友也晓得了，非得让傅却发来张照片瞧瞧，傅却在手机里翻了翻，自从恋爱关系确认。他有拍过几张顾安宁的照片，但直男拍照不用美颜不用滤镜，顾安宁又不上镜，就拍的很憨。 傅却就去找顾安宁要自拍。 ot顾安宁，给我几张你好看点的自拍。ot 顾安宁羞涩道ot你干嘛啦？ot 傅却道ot我哥们儿要看你长什么样。ot 顾安宁抿着唇笑，坐在工位上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在摸鱼。 顾安宁说ot我去找找。ot 她哪儿是找，她把相册翻了好几遍，才挑出来几张最好看的，然后又用美图软件p了一遍，发给大学室友群里，让大家帮她挑出来最好看的是哪一张。 大家很纠结的挑了一张出来，顾安宁这才发给傅却。 傅却看了以后，坐在转椅上，脸色有些复杂，回了一句ot……这是你？ot 顾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是p的有些太过了，但确实很好看呀，她说道ot你朋友又不会真的来见我，我p的好看一点给你长脸啊。不行么。ot 她还发了一个粉色小熊ot嘤嘤嘤ot的表情。 傅却道ot我没觉得你p的好看，你本人更好看。ot 顾安宁那个开心啊，傅却说情话，有种漫不经心恰到好处戳到人心窝子的苏感。这对女孩子来说就觉得更加真诚，顾安宁可受不住这种撩。 傅却道ot你把原图发给我吧。ot 于是顾安宁把原图给了他。 但傅却发给朋友过的那张（……）。 不过傅却有把原图保存下来。 傅却问道ot中午想吃什么？ot 顾安宁想了想，ot烤鸭。ot 傅却道ot好，我带你去吃。ot 这才交往不到一个月，顾安宁每天被傅却带出去吃吃喝喝，北城好吃的餐厅都吃了个遍，顾安宁都不敢上体重秤了。 但傅却每次带她出去吃饭时的眼神，仿佛有种养小鸡仔的感觉，想要小鸡仔快快长成大母鸡，好下蛋。 顾安宁原本没往那方面想的，但有一次一起看电影，傅却搂着她，电影院光线晦暗，他的手突然就摸到了小馒头，轻轻啧了一声，贴着她的耳朵说道ot安宁，你长肉不长胸的吗？ot 顾安宁ot……ot ------------ 101.叫哥哥 由于顾安宁也没什么恋爱经历和覃隶的恋爱根本没学到如何和男朋友正常相处，她一直在讨好，所以面对傅却，有时候忍不住会去想，是不是要主动给他点什么，这样傅却就会更喜欢她了。 和傅却谈的恋爱，与覃隶完全相反，覃隶当初对顾安宁爱搭不理，但他重欲，顾安宁在他身边，他就会忍不住亲一亲缠绵一下，所以顾安宁当时总觉得，覃隶是喜欢她的。 傅却和她谈恋爱，一直没动她，连吻她都没有过，顾安宁觉得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他会带她吃好吃的，傅却喜欢睡觉打游戏，夏天天气热，不爱出去玩儿，不过倒是会开车去顾安宁家里吃饭看电视，言语上回调笑她两句，把顾安宁说的面红耳赤他就满意。 但傅却就是没动过她。顶多搂一搂抱一抱，靠在沙发上他搂着她去和队友玩游戏，顾安宁就靠在他热乎的胸膛上看他打，很乖，也不动，听说男生打游戏的时候不喜欢被干扰，所以顾安宁怕惹傅却不高兴。 然而她不晓得，就是因为顾安宁每天开开心心的却又敏感讨好的样子，让傅却觉得不能动她，生怕把她给吓到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傅却觉得，才刚开始恋爱，如果直接就奔着床上那事儿，有些不太好。 他在把顾安宁当宠物养，先惯着再说，他也不是那种纵欲的人，如果是像以前和嫩模网红纯粹的床伴关系，那倒是直奔主题就可以了，但傅却现在是想着和顾安宁谈谈纯情的恋爱，享受下过程，那种事水到渠成就好了。 打游戏的时候傅却开了麦，队友匹配了一个小姑娘，声音嗲嗲的，傅却觉得太猪队友了，绷着下颔骂道ot你猪啊你往那边跑！ot 小姑娘发出嘤嘤嘤的委屈声，顾安宁靠在傅却肩膀，没忍住，说了句ot傅总，你把人家女孩子骂哭了。ot 对面小姑娘听见了，娇滴滴的问了句ot小哥哥，那个女生是谁啊？ot 到游戏最后关卡了，傅却不耐烦道ot关你屁事啊问那么多。你快点送人头吧，烦死了都。ot 道ot小哥哥你好凶啊。ot 傅却看这局铁定要输了，干脆在游戏里对着小姑娘一顿扫射。 顾安宁在旁边笑了起来，说道ot她会举报你的。ot 傅却道ot那就换个号玩儿呗。ot 顾安宁道ot我看你平时对女孩子没那么凶的。ot 傅却退了游戏，说道ot你怎么就确定她是女孩子，阴阳人我见得多了去了。ot 顾安宁听不明白，抱着傅却的臂膀问道ot什么是阴阳人？ot 傅却道ot就是……对面的小姑娘可能是有着少女音的抠脚大汉。ot 顾安宁幻想了一下，一阵恶寒，而后问道ot你……是不是被骗过？ot 傅却额上仿佛出现了三道黑线，他咳了咳嗓子，站起身说道ot我去拿瓶饮料，你喝吗？ot 顾安宁笑嘻嘻的跟着他，不依不饶的道ot你说啊，是不是被骗过啊？ot 傅却开了冰箱，拿过两瓶饮料，递给顾安宁一瓶，就是之前他给美少女投票订的那种饮料，他走回到客厅，顾安宁还在问，ot是不是啊是不是？ot 傅却无奈道ot对，我被骗过。ot 顾安宁坐在他对面。得意洋洋的说道ot说来听听啊。ot 傅却撇撇嘴，有些不大情愿，但瞧着顾安宁两眼放光，觉得的确要说些糗事拉近距离，因此便将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经历的网聊诈骗说了下。 傅却出国念书是傅国华的要求，傅却那个时候陡然离开了国内熟悉的哥们和美女，就有些孤独寂寞冷，和国内也有时差，想一起打游戏都比较难凑到时间。 后来就在网上深夜打游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声音甜滋滋的女孩子，傅却出手很大方，送装备送到手软，小姑娘一口一个ot哥哥otot哥哥ot，很是动听。 后来那个甜妹主动要加傅却的微信，傅却同意了，知道傅却在国外，有时差，但她很大方的说ot没事，反正我也休学在家，我可以为了哥哥调整时差的。ot 傅却奇怪ot你怎么休学啊？ot 甜妹说她有社恐，不能和别人正常相处，会紧张到抽筋的那种，只能办理休学，在家和网上的人交朋友才好些。 傅却有些心疼，他属于脑子里有种英雄梦的，就觉得保护治愈女孩子是很英雄的举动，所以也耐着性子回复她，脑子里幻想着的甜妹应该是个软萌的可爱少女。 和甜妹天天聊天，聊了大概一个多月，甜妹终于要开始收网了，说她家家境不好，今年雨特别多，她家种的水果都不甜，还有好多都被水泡坏了，家里损失挺大的。 傅却虽然有英雄梦，但好歹是个富二代，又不是傻子，听着话音就知道被套了，心里憋屈的慌，于是就说ot你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我好决定买多少斤水果。ot 那个甜妹也听出来傅却的不悦了，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个美女照片，可可爱爱的，傅却网上一查，那个照片是网上一个很知名的ser的。甜妹盗图糊弄他。 傅却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甜妹按错了，露出一脸粗毛孔和大胡茬，傅却被吓到了，立马关了，赶紧删了。 傅却回想了一下他满腔真心的和人家聊天，而对面是那副面孔的ot甜妹ot，心里堵，一个星期没怎么吃饭，还翘课。 这事儿他都没和朋友说，说出去太丢人了，风流小公子居然被网恋给套路了。 … 顾安宁听完瞠目结舌，而后哈哈大笑，傅却平时多拽啊，还曾经这么吃过瘪。 傅却突然眼眸转了转，凑到顾安宁跟前，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说道ot顾安宁，我想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叫我傅总？ot 顾安宁脸红了，不敢直视傅却，嗯嗯啊啊的，解释道ot我……我叫习惯了……ot 其实她也在考虑要叫傅却什么，她在手机备注里，把傅却的备注改为了ot男朋友ot，嘴上的称呼她的确是想换一换的，但怕叫的不好，让傅却反感。 傅却盯着顾安宁，觉得顾安宁皮肤真好，毛孔都不易察，伸手揩了油，捏着她有些嘟的脸，低声轻笑道ot顾安宁，叫声哥哥给我听听看。ot 顾安宁耳朵都红了，她知道泡菜国里面女孩子会ot欧巴otot欧巴ot的喊，但国内没有这个传统，而且喊哥哥总觉得怪怪的。 可傅却现在兴头上来了，就想要她喊，看她扭捏的样，啧了一声，催促道ot喊啊，喊一声给你个奖励。ot ot什么奖励？ot 傅却慵懒道ot你先喊了再说。ot 顾安宁垂着眼，喊了一声ot哥哥。ot 她的声音比较清脆，喊起来就像是夏天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可乐，带着汽水感的清爽和沁心。 傅却莞尔，说道ot再多叫几声，养成习惯。ot 顾安宁睨了他一眼，有些纠结ot叫哥哥……也太那啥了吧。ot 傅却道ot哪啥了？ot 顾安宁咬着唇，小声道ot有点变态。ot 傅却两只手捏着她的脸，说道ot你叫不叫？ot 他捏得不疼，顾安宁笑道ot哥哥，哥哥，哥哥，哥哥行了吧？ot 她往后喊，就有些女孩子撒娇的意味了。正是傅却想听的那个味道，他很是满意的笑起来，顾安宁一抬眼，看得呆了，傅却多好看啊，精致美男子，一笑就搅弄芳心那个味了。 顾安宁说道ot我叫了五次，你要给我什么奖励？ot 傅却坏笑ot亲你行吗？ot 他搂过她的腰身，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顾安宁都不敢喘气了的紧张，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傅却看出来她的同意。笑话她道ot呦，我原想着还得慢慢来，现在看来倒是把你憋坏了啊。ot 顾安宁ot……ot 他偏过头，吻住她的唇，顾安宁浑身绷得紧紧的，也不敢回应，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心想接吻是这样的吗？ 她以前和覃隶，覃隶一般很粗鲁，也不太喜欢吻她。 傅却感觉到她的出神，有些不太高兴。低声道ot老子亲的你很无聊吗？居然还给我走神？ot 顾安宁眼圈却红了，搂住傅却的腰，傅却的腰细却紧实，很有力量感，她觉得很安心，顾安宁低声道ot我就是有些懵，我不知道接吻是这样的感觉。ot 傅却愣了愣，擒住她的下巴，笑道ot哦？什么感觉？ot 顾安宁嗫喏了说了一句，像果冻。 傅却觉得这个形容很精准，小妮子语文不错，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说道ot那要不要把剩下的四个奖励也一次性给你？ot 他晓得顾安宁是害羞的，也不等她回答，就又吻上了她。 ot……记得以后私下不要叫傅总，要叫哥哥。ot 顾泉是很偶然的，有一次听到了顾安宁叫傅却ot哥哥ot。 当时顾安宁来约顾泉出去逛街买衣服，不知不觉八月都快要过去了，成年人的世界，不存在暑假这个词，只觉得夏季漫长而乏力，每天靠着冰咖啡和空调续命。 顾泉化好妆换好衣服，顾安宁在阳台打电话，笑嘻嘻的很开心，叫着ot哥哥ot，问着ot哥哥，那你想要我给你买什么？ot 那边说了什么，顾安宁想了想，不太自信的说道ot我要是挑的丑了，你就别戴出去了。ot 顾泉这么一听，约莫出来是在跟傅却打电话，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她也是知道的，顾安宁一进入恋爱状态。就是矫情又软踏踏的，肉麻还不自知。 不过看上去，她和傅却之间挺好的。 她去泡了一杯黑咖啡消消肿，等到顾安宁打完电话了，不冷不淡的开她的玩笑ot听你叫哥哥，我还以为我们顾家什么时候多认了一个血亲呢。ot 顾安宁脸红红的，她最近胖了些，整个人有股子幸福美满的感觉，面色红润有光泽。 她说道ot叫习惯了改不了口，你以后多听听就习惯了。ot 顾泉眼里戏谑，突然问道ot你和他。到哪一步了？ot 七八月份都挺忙的，两姐妹也很久没见面了，平时微信也没时间聊什么天，所以顾泉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到哪一步了。 顾安宁赧然道ot反正还没做过。ot 顾泉算了下，有些讶异ot这位小傅总这么能忍的吗？我听袁野说，他在南城挺浪的啊。ot 顾安宁道ot嗯，他很好的。ot 顾泉想了想，反正袁野说过，顾安宁和傅却在一起，顾安宁不会吃亏，她瞧着顾安宁身上穿的用的，都和以前不一样，看着比以前要精致板正许多了，手上戴的表也是牌子的，没个十几万都下不来，傅却对顾安宁是真的好。 顾泉挽唇笑，说道ot好好享受恋爱，看来傅却是认真的。ot 如果认真到，以后也会娶了顾安宁，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安宁腼腆的笑，摇了摇头。说道ot我其实还没想那么远。ot 顾泉和顾安宁是坐地铁去的商场，反正休息日也不急，两个女孩子坐上地铁慢悠悠的聊着天，车厢嘈杂，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互不打扰。 顾安宁欲言又止，看着顾泉低头给袁野发消息，叮嘱他今天的保健品别忘了吃。 顾安宁还是没忍住，说道ot姐，我其实最近发现，傅却好像有别的女生。ot 顾泉一听。当女人发现了别的女人，ot好像ot这个词，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问道ot你看到他俩撩骚了？ot 顾泉一副淡然的模样，顾安宁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说道ot就看到那个头像，总是找傅却聊天，偏偏傅却都会回。ot 她和傅却一个星期七天有时候六天都在一起，司机开车，她就坐在傅却旁边，傅却手机微信响起来，若是不相关的，他看一眼就不回，但那个粉色头像，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傅却也没改备注，那个女孩子经常找傅却，且越来越频繁，傅却每次都会回，顾安宁看在眼里，也不敢问。 顾泉道ot我不太清楚你和傅却的关系是什么样子的相处方式，但若是换做袁野……ot顾泉眼眸划过一丝冷意，ot我会把那个女生的号给删了。看看他什么反应。ot 顾安宁摇了摇头ot我不敢。ot 傅却会生气的吧，他以前连吃饭都不允许别人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菜。 还有…… 傅却从来没让顾安宁去他家过，他很有领域意识的。 顾泉耸耸肩，ot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出主意。ot 顾泉的理解里，如果男人想要出轨，心里有别人了，女人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和袁野的关系里，如今她没有担心害怕，因为袁野比她表现的更要黏人。 所以顾泉又想了想。说道ot你当初说，是傅却主动跟你告白提交往的，那么在这段关系里，其实你应该是占主导地位的吧？不用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境地，自信一点，真要是心里不舒服，那就直接说出来。ot 顾安宁点点头。 … 两人去商场，顾安宁就先说要给傅却挑领带，顾泉以为是傅却生日到了，结果顾安宁摇摇头，说道ot他说是下个月有个宴会要出席，家里的领带都戴过了，想让我给他挑个新的。ot 顾泉笑道，想了想袁野，倒是觉得袁野平时不在医院的话，穿衣服基本就不穿西装什么正式的，他穿衣服有些硬朗工业风，夏天的话也是单色系比较多，很符合他冷硬的气质。 所以她只是跟着顾安宁随便看看，但却没想到会碰到傅秋。 顾泉瞬间浑身散发着凉意，傅秋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像个小皮球一样的顶起来，很难去忽视，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身边挽着一个男人，看侧影，顾泉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即便容貌不一样，但那浑身的气质，还有笑起来和傅秋说话的样子，都很有钟赫的感觉。 顾泉呆愣在原地，不可自抑的战栗了起来，顾安宁正好看了一条领带，指着问道ot姐，你看这个怎么样？ot 她瞧见顾泉没有反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一处，顺着看过去，便也看到了傅秋。 傅却回眸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泉和顾安宁，她看懂了顾泉眼里的敌意，拉过霍清，双手合十，冲着顾泉笑了起来。 顾泉挺直着腰背，视线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苦闷。 她当然明白，傅秋这是照着钟赫的影子找了个男人。自我沉醉。 可傅秋不会觉得愧疚吗？在面对着神似钟赫的男人，会不会深夜忏悔？ 傅秋向顾泉走来，她脚上穿着软底的鞋子，走路很道ot咦，顾小姐的肚子居然是平的？我记得当初听安宁说，你怀孕了呀。ot 她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漫不经心的说道ot钟赫娶了你，可真是倒霉，你看我。一心想为他生下孩子，孩子也很健康，还有两三个月就生产了，你呢？钟赫一死，就迫不及待的把胎给打了，啧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啊。ot 顾泉的心刺痛了起来，贼喊捉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她冷冷一笑，说道ot最毒妇人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天如果知道他的生父是被生母害死的。连孩子的存在都是一场谋划，也不知道孩子会如何面对你这个母亲呢。ot ------------ 102.敷衍 由于见到了傅秋，这一天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顾安宁倒是买好了一条领带，乖乖地跟着面色冷郁的顾泉去了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冰拿铁，顾泉就靠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才和傅秋打嘴仗，倒是说不上谁更胜一筹，顾泉觉得挺可笑的，只是在看到傅秋的肚子，心里就有些异样，还有旁边气度很像钟赫的那个男人，有一瞬间，顾泉觉得，如果自己不曾存在，傅秋和钟赫或许现在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可钟赫到底还是不在了，唯有傅秋肚子的孩子，有着钟赫的血脉。 顾安宁坐不住，她收到了傅却的消息，问她买了个什么款式的领带。 顾泉道：”安宁。你要是想逛街，或者找傅却，就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顾安宁点头，她姐姐在家也是这样，想一个人待会儿就在卧室不出来，顾安宁每回都被她支使出去。 但她倒是把遇到傅秋这个事儿，还有顾泉心情很低落的事情告诉了袁野。 袁野看到消息后，正好下了一台手术，回了个”谢谢”，然后就打了个电话给顾泉。 顾泉接过，语气还是很正常的，说道：”怎么了？” 袁野道：”没事，就是待会晚上七点下班，问问你想吃什么。” 顾泉想了想，说道：”我今晚估计就不去你那儿了，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用顾及我。” 袁野心里有数，但却还是故作调侃了一句，说道：”怎么？我的肉体不香吗？都没有吸引力了？” 顾泉被逗笑，温声道：”明天要交个月底的总结t，昨天乙方那边才给我，今晚要回去做，真的没时间陪你。” 她这么说，袁野便息声了，只是拧眉，眼神幽深复杂，他嘴上随便问了两句，便挂了电话去吃午饭了。 … 顾泉喝完咖啡就回家了，脑子里像是放映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想着和钟赫以前的事情。其实最近这些时日，顾泉除却每天来书房给钟赫上香，平时在外就会很少想起他了。 一想到钟赫，顾泉就觉得现在平淡安稳的生活像是偷来的，心房如同被投掷在了海水里，咸咸的，又带着窒息感。 她回到家打开电脑坐在书桌前开始做t，反正都是套模板还有贴数据，顾泉便有些心不在焉。 外面突然起了大风，今天阳光好，所以顾泉都是把窗户打开的，风刮进房间，竟然将靠窗桌上钟赫的相框给吹倒了，顾泉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起身将相框扶起来，相框上是钟赫笑意浅浅的样子。 顾泉将窗户关上，坐在小桌前的蒲团上，对着钟赫说道：”钟赫，我今天看到傅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成型了吧。我就忍不住想，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像你呢？你说当初我的孩子要是保住了，生下来的话，又会像谁呢？” ”我希望傅秋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因为都说女儿像爸爸，我觉得像你的话，人生比较容易知足，更会快乐一些。” ”看到傅秋，我又担心那孩子会受她影响，她身边多了个男人，和你挺像的，我不高兴，我觉得很别扭，钟赫，你是不能被取代也不能被代替的，你也会觉得那个做法很可笑对吧？我也觉得，不过比起不开心，我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事儿也就和你说一说了，我刚见到傅秋，袁野就给我打电话了。” 顾泉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疏冷，一副了然之色，她道：”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我觉得那个男人，和袁野有关，我就想到了以前，以前我在海城还没和你重逢的时候，有个女生惹了我，我便报复她，后来她又报复我，所以我就出车祸了，老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话挺有道理的。” 当初顾泉流产后，心里的念头也不知怎么疯魔了，要将傅秋的孩子夺来养，如今冷静下来，如同今日见到傅秋，她是想要钟赫唯一的孩子能够安稳快乐的成长下去的。若是傅秋，难保不会教会他争权夺利，暗算狡诈。 且今日看到那个男人，顾泉心里便已经意识到，袁野真的为了她，有动作了。 可她现在居然在害怕。 却也不知该如何与袁野开口提这件事。 顾泉喃喃道：”我不能再失去袁野了，我绝不能失去他。” 袁野下了班，天还没暗，他没什么胃口，买了水果拼盘就准备回家，顾泉说要做t，那他也就不去打扰她了。 袁野觉得自己也还是有些小心眼的，比针眼都小，之前钟赫离开，顾泉情绪不太好，他总去顾泉那儿看看她，倒是会心宽一些，因为注意力都在顾泉身上。 但如今，袁野不太喜欢踏足那个公寓，毕竟是曾经钟赫和顾泉居住的地方，尤其是那个书房，顾泉还是会在里面看书办公，窗台那的方桌上供着钟赫的相框，屋子里总是有股子檀香味。 如今钟赫走了半年了，袁野踏足那里，总觉得他的存在很多余，他非常非常不喜欢那种感觉，还是顾泉去他家，两人相处会比较自在。 他开车回家的路上，收到了两个人的消息。 一个是傅却，是语音，说道：”袁野，你那个妹妹花钱太猛了，真的，虽说我也不是养不起，但是我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想多给我自己女人多花点，再说了，当初你妹妹放在我这儿，是看在你能帮我扳倒傅秋的，现在全靠我自己努力，你是不是该把你妹妹接回去了？” 他还截图了好些袁芙给他发的微信消息，都是嘘寒问暖还有问袁野的情况，傅却都很耐心的回了。 ”我真怕你妹看上我，你快找人把她领回家吧。” 袁野思索了一下，大半年袁芙都在傅却南城那边待着，倒也没闹出什么事儿，袁野的确要抽空去看看袁芙的状态，将她放出去了。 袁野道：”我会抽时间回去一趟，她应该待不久了。等我把她送回袁家，带上你女朋友，我请客吃饭。” 至于傅却说的袁芙看上他的问题，袁野唇角勾起，道：”傅少爷，袁芙若是真的看上你了，你是娶她呢，还是娶你的小白兔呢？” 傅却没回，发了一个”溜了溜了”的表情包。 还有一个消息是来自霍清的。 霍清道：”今天和傅秋出去，碰到了一个女人。傅秋见到她，情绪变化挺大的，我拍了个照片，你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霍清发来那个女人的背影，可不就是顾泉。 袁野眼神渐冷，顾安宁只跟他说了顾泉见到傅秋所以心情不好，原来还见到了霍清。 她肯定想到了钟赫，所以就回家了。 袁野简单回了句：”这个人与你无关，不用多管。” 霍清回了一个”好”。 袁野想了想，又说道：”傅秋还有七八周就生了吧。你可以表白了。” 霍清愣神，但还是听话的回了一个”好”。 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袁野让他别收傅秋的钱，现在又让他主动跟傅秋表白，便明白自己的作用不是在物质方面。 霍清原本以为袁野会让他偷偷给傅秋下毒什么的，那可是违法的事情，一旦查出来，霍清可不想进局子，在这之前，还委婉的和袁野提了下。 袁野当时不屑道：”被查出来，我也是要进局子的，我有那么白痴吗？” … 袁野在下一周的休息日，回了趟南城，没和顾泉说，只是借口说要加班。 袁芙已经知道袁野要来接她吃饭去，估计是探探她的情绪和状态，大半年没见，她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打电话则是黑名单，袁芙想他要想疯了，但是她知道，要克制，要冷静。 所以她才决定对傅却多用点心思，袁野一定也从傅却那里知道，她天天找傅却聊些有的没的，俨然女孩子喜欢男孩子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袁野随便找了家南城当地菜的餐厅，真正好吃的馆子大多都在南城旧城区的美食街上，一家家的苍蝇馆子都开了十几个年头了，味道还是老味道，袁野就约在了那儿。 那是袁野高中的时候喜欢来的地方。家里的菜他不怎么爱吃，可能他没把王琳琳当妈，所以尝不出来什么”母亲的味道”，因此每次周五放学，他都会来这儿吃些好吃的。 也带袁芙来过一次，那是他们偷偷溜出一个很无聊的宴会，宴会要端着，吃是吃不好的，袁芙在长身体，却已经有了减肥的意识。袁野瞧她站在甜品区踌躇了很久，悄声道：”要不要跟我出去打牙祭？我带你吃好吃的？” 袁芙的眼珠子一亮。 哥哥带她出去吃东西，长胖也要去。 那是袁芙记忆里，和袁野为数不多的轻松共处，也不谈别的，就是简简单单吃个饭。 这次袁野约在那儿，袁芙想着是不是哥哥也很怀念以前和她的关系，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崩溃无奈。 那是家炒菜餐厅，海鲜做的都很香很好吃，日新月异，这样的苍蝇馆子也改装了一下，点餐可以扫码了，不过为了保留以前的感觉，墙壁上还是挂着手写的菜单，又黑又粗的字显得格外惹眼又家常。 袁芙没敢穿的太隆重精致，很是休闲，头发随便的扎了起来，手里拎着香奈儿的小包，脚上瞪着矮跟的凉鞋。袁野倒是觉得她变化的确挺大的，看着散漫了些。 袁芙冲着袁野笑了笑，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袁野容颜冷峻，冲她点点头，抱臂靠着椅背，说道：”坐，想吃什么自己点。” 袁芙的眼睛都不想离开他，只觉得心里的支柱就在眼前，很想上去抱住他，委屈的说这两百多天都多想他。但她却忍住了，面上是轻松的笑，说道：”我就想吃她家的蒜蓉蒸竹蛏，其他的哥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袁野深邃的眼盯着她，而后叫了服务员，点了几个以前就很常点的菜，而后对袁芙道：”在傅却那儿待了这么久，你真没回过家？” 其实傅却看着她，倒也没太禁足，她若是安安静静的回家一两趟，跟着她的人也不会怎么着，但袁芙生怕一回家，袁培青就要强制让她跟别的富家子弟相亲，她便过年也没回去，只说自己在国外度假。 袁芙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之前袁培青觉得袁芙这么痴缠袁野，也曾考虑过干脆就让袁野娶了袁芙，但袁野没接茬，不愿意，他对原和药企也没想法。什么都诱惑不了他，所以也就作罢了。 袁芙也在试探袁野，若是哥哥愿意跟她一起回去，那就说明他可以接纳她。 袁野轻笑，说道：”我这次回来，除了看看你，更主要的是要办另外一件事。” 袁芙问道：”什么事？” 袁野淡淡道：”迁户口。” 袁芙眨眨眼：”北城？” 袁野点点头。 他请假到了周一，因为工作日才可以去办迁户口的事情。 袁芙眼神有些闪烁，袁野是真的对袁家一点留恋也没有，连户口都决定要迁走了。 袁芙笑了笑。说道：”你和顾泉，在一起了？” 袁野道：”当然，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可能我早就和她在一起了。”他想到那件事，眼底还泛着冷意。 袁芙咬咬牙，违心的说道：”我当时……太喜欢你，所以有些手段比较卑劣，对不起。” 袁野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思量着她的话，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这个点饭馆里没有几个食客，所以菜很快就上齐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袁芙拿过筷子尝了一口，笑了起来：”好吃，味道一点也没变。” 袁野也动了筷。 袁芙看着对面的男人，更加成熟迷人，她一直都知道袁野在离她越来越远，但她就是贪恋袁野带给他的陪伴和安全感。 她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哥哥这次来，阿却和我说，他以后就不会总让人看着我了，说我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真的吗？” 袁野冷肃道：”你只要别接近我的生活圈，别再来干扰我的生活，你去哪儿都行。” 袁芙道：”跟着你干嘛啊，公寓又没有别墅住着舒服，天天在医院忙来忙去还没有阿却喝喝酒谈下来的一个小生意挣得多，我现在想的很明白，我可能还是比较适合做阔太太。” 袁野倒也没扫她的兴致，说傅却已经有女朋友了，反正傅却自己估计也有答案了，女朋友不等于老婆。 袁野只道了句：”想明白就好。” 一顿饭袁野也没和她说什么，袁芙其实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哥哥和顾泉平时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哥哥也会这么冷淡吗？ 她心底已经有答案了，所以张不开那么口，并且她要表现的对袁野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她现在是一心想要嫁给傅却当傅太太的千金小姐。 袁野买完单，两人就顺着那条美食街走出去，袁芙就想多和袁野说两句话，于是就说这些日子和一些姐妹喝茶逛街听到的八卦。笑道：”哥哥，阿却的那个私生女姐姐傅秋，怀孕了，孩子爸爸也不知道是谁，大家都在说，杂种的女儿也生杂种，话有些太过难听了对不对？” 袁野只是点头。 袁芙又问：”其实我最近这些日子虽然没回家，但是今天看到你，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袁野心下一跳，问道：”什么？” 南城还是炎热。袁芙戴上了一个巨大帽檐的遮阳帽，还有黑色的墨镜，小脸就被墨镜遮去一大半，只让人注意到她的唇红齿白，双唇翕合着说道：”我决定回去帮爸爸公司的忙，慢慢的接下原和药企。” 她疯疯癫癫不着道了这些年，也没正经工作过，这个决定倒是挺正式的。 袁野扯唇，淡笑道：”挺好。” 他居然连夸奖都没有，也没有打趣。就一个很附和的”挺好”。 袁芙的笑容僵住。 她刚被傅却看管起来的时候，想过好多次和袁野再次见面的情景，有她哭哭啼啼，也有她歇斯底里，但都没想到她会和哥哥之间这么疏离。 她想到了什么，扬起脸说道：”哥哥以后可不可以也回我的微信？电话也别拉黑我了，万一我真的有急事儿呢？” 袁野没直接答应，只是应付她道：”再说吧。” 袁芙咬咬唇，心有些冷。 她突然觉得今天这样平静的来见他也挺好的，她要审视一下这些年对袁野的感情，对于袁野来说究竟算什么？如今他来见她，全是敷衍和防备。 但她心里隐隐的不甘心，又在呼喊着不要放弃，余生还很长，她不信哥哥就认定顾泉一辈子了。 袁野戴上棒球帽，眼睛微眯，走到岔路口，袁芙还在跟着他，他回头道：”别跟着了，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袁芙有些可怜的站在原地，就看着袁野高大颀长的背影逐渐远去，再到消失。 () ------------ 103.哼 顾泉一直在找机会问袁野，关于傅秋和她身边那个男人的事。 但中间那个周末，袁野要加班，连着上班，也不调休，顾泉有些心疼他，想见见他，正巧着她好久没做体检了。干脆预约了袁野医院上午的体检。 但顾泉去了心外科那边，得到的说法是：”袁帅请假了，明天才来上班呢，周六日他也没来加班。” 对方看着顾泉的眼神有些同情，好像是默认袁野和她感情不好了，不想见她，所以女方找到医院来了。 顾泉淡笑了下，说道：”哦这样，谢谢。” 她神色郁郁的去健康中心做体检，空腹没吃饭，头很晕，手里拎着给袁野买的早餐。她瞧着，即便饿却也没胃口。 顾泉干脆取消了体检预约，将早餐扔进垃圾桶，然后打了电话给袁野，那边嘟了一会儿才接过，袁野声音低哑无力，顾泉一听就知道这是还没睡醒呢。 顾泉道：”你在哪儿？” 袁野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咳了咳。沉声道：”刚到医院，待会去门诊……” ”扯，再扯，我就在你们医院门口。”顾泉语气不悦，很不高兴的说道，”不管在哪儿，注意安全，小心点。” 袁野靠坐在床头，听着顾泉这句话，闷声笑了起来，说道：”我回南城一趟，拿户口本，工作日才能办手续，我准备迁户口到北城去……这两天跟袁家这边吃了顿饭，拿了些东西，怕你多想。所以没和你说。” 顾泉稳步走在医院外的林荫道上，等着绿灯，夏末依旧炎热，她打着太阳伞，皱着眉，说道：”我能多想什么……” 哦，想到了，他的那个妹妹，袁芙。 之前袁野跟她说过，他把袁芙送回了南城。 虽然没有具体跟她说过他和袁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顾泉自己模棱出来的，也就是一个少女缺乏安全感，所以喜欢上了家里领养的大哥哥。 顾泉淡淡的”哦”了一声，很配合的说道：”心里有鬼？跑去和你的泡芙妹妹幽会了？” 袁野没听出来醋意，反而全是打趣，有些受不住，说道：”不敢不敢--我的错，下次去见谁，都跟你报备，省得你天天担心我缺胳膊少腿的。” 顾泉冷哼了一声。说道：”知道就好。” 她复而严肃的说：”等你回来了，我有别的事想问你。” 傅却的手机，那个来自粉红色头像的女人，还是没有停止找他。 且更加频繁。更加肆无忌惮。 顾安宁不是那种歇斯底里可以闹一闹的女孩子，她觉得自己没有底气闹，怕提起这个事情，傅却就会对她不满。觉得她小心眼太多，总盯着他的手机看。 所以顾安宁纠结又矛盾，背过傅却就是又噘嘴又叹气的，眼尖的人就以为顾安宁这是要被小傅总给甩了。 再加上小傅总这半个月开始，南城那边有棘手的项目，底下的人没处理好，亏得小傅总来回跑，所以大家在说，是不是小傅总南城那边有新人了。 越说越像一回事儿，傅却是个消息灵通的，听到他耳朵里，他就随口问了下底下的人。才知道情况的。 正好这天顾安宁还给他发微信请假了，没来上班。 傅却琢磨着，是不是这个妮子听进去了别人的议论，心理素质差。所以闭门不出了？ 但他也没第一时间去找顾安宁，傅秋已经彻底休产假了，一切都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大，休假之前不忘给傅却接进来几个难搞的客户，预算少还难磕，但这几个客户都被傅秋夸得仿佛每家未来预算几十亿一样，就这样上报给了傅国华那边，傅国华也没仔细看。反正不论大小，客户为上。 傅却很忙，顾安宁的事情转念就抛到了脑后，想着结束了工作再去找她。 … 顾安宁其实是生理期了。这个月喝了挺多冰的，还吃了不少辛辣的，再加上空调连夜开，所以一下子腰酸背疼，量还多，让顾安宁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只是简单给傅却发了请假的消息，也没说因为什么，她想让傅却主动关心她。 结果傅却就回了一个”好”。 好？ 有什么可好的？ 身为男朋友不应该问一句”为什么请假””有什么事”？ 顾安宁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有些失望，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脑子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顾安宁。你怎么总是得不到爱呢？ 想着想着她就侧躺在床上小声啜泣了起来，醒醒睡睡一天，脑子昏昏沉沉的，即便是用了姨妈巾，还是不小心沾到床单上了，她又换衣服换床单，看着镜子里素颜憔悴的自己，两眼也黯淡，她突然在认真思考-- 会不会离傅却提分手的日子近了？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恐慌了起来。 她回到房间，硬是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然后拍了个自拍，发到朋友圈。 傅却没看到，但是公司一些同事看到了，各个小群里都在讨论，谁不想当老板女朋友呢。不上班还拿工资，还能悠闲的发个朋友圈。 有人看顾安宁不顺眼很久了，于是暗戳戳的截个聊天记录，记录里也没说明是谁。只是几个姐妹感叹要”北城还有别的帅哥有钱人也看我两眼吧，我也想不上班躺着就拿钱”，然后文案写上”今天也是社畜的一天”。 还挺多人点赞的，大家都晓得是什么意思。这种藏于水面之下的眼红和不忿，是傅却管理公司时很忌讳的，他平时奖罚分明，该升职就升职，不说些空大的假话，就拿奖金绩效来鼓励员工。 所以傅却看到了朋友圈里的指桑骂槐，神色有些阴沉，眼底有些不悦，平素的慵懒和随和都不见了，仿佛是热水烧开沸腾前的平静假象。 他下班都已经凌晨一点了，好在第二天上午没什么事，傅却便开车去了顾安宁那里，司机看出来今天的小傅总有些严肃，还真是少见。 顾安宁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吃了止痛片小腹也没那么疼了，就干脆趴在床上看综艺，大不了明天再请一天假。 听到门铃声，顾安宁以为听错了，而后才想着，是不是傅却来找她了，高兴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 果然是傅却，顾安宁笑道：”这么晚了来过来啊？”语气里是难掩的开心。 傅却垂眸看着顾安宁傻乎乎的笑颜，走进公寓，看着顾安宁宽大t恤上的油渍，问道：”这是吃什么沾上的？” 顾安宁道：”晚上订了一家拉面，汤就沾上了，待会再换。” 傅却莫名其妙的用鼻息”哼”了一声，有些警告的意味，说道：”顾安宁，是不是我最近太惯着你了，所以你觉得工作可做可不做了？” () ------------ 104.恋爱 顾安宁怔愣住，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意识到，傅却好像生气了。 生气的同时，眼神里还有着对顾安宁的失望。 “我……”顾安宁深吸一口气，颇没有底气的说道，“我今天跟你请假了啊……” 傅却深深的瞥了她一眼，走进卧室，看到床上还在播放的综艺和旁边的薯片果干。 他说道：“请假让你在家自拍发朋友圈，在家看综艺吃零食？” 顾安宁一时哑然，脸有些烧得烫，只觉得像是学生时代开小差被班主任从窗外路过发现了，然后在班上通报批评一样的丢人。 可傅却不是班主任，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顾安宁就衍生出了一股子委屈。 她小声道：“我不是为了偷懒才请假的，我是今天来姨妈，身体很不舒服，所以请假的……” 傅却抱臂靠在柜子旁，挑了挑眉，说道：“你都二十多岁了，第一次生理期吗？上个月，上上个月怎么没见着你生理期请假？” 他这样说，顾安宁便无话可辩驳了，好像真的是她仗着女朋友的身份找借口怠工。 但为什么就不能呢？顾安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作为女朋友，就算真的怠工了，也应该可以包容的吧？ 可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顾安宁内心的理智还是告诉她，的确是她矫情了吧。 顾安宁垂着头，一副吃错了的可怜样，说道：“傅总，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傅却一瞧她道歉示弱，缩在一边垂着头也不敢看他不敢靠近他，顿时想对她的批评教育就说不出口了。 傅却捏了捏鼻梁，坐在床沿，拍了拍旁边的地方，冲顾安宁道：“过来。” 顾安宁乖乖的坐过去，但也不敢离他太近，傅却一瞧，扬起手臂把她拽过来，揽过她的肩，说道：“我能吃了你吗？” 顾安宁靠在傅却的怀里，仰起头，傅却发现她眼睛里亮亮的，不晓得是委屈了还是感动了，低头亲了亲她的眼尾，顾安宁闭着眼，听到傅却有些疲累的说道：“我也不是说不准你请假，只是，你也该有点分寸，做事情过过脑子……你发朋友圈都不分组的吗？如果是想让我看的，只对我可见不就好了？” 顾安宁不太明白傅却的意有所指，她还不知道公司有些人的议论难听到什么程度，只是意外着，原来傅却什么都知道。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细细想来，也许是傅却觉得她太高调了吧？傅却虽然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但感情方面，不太喜欢让众人皆知，他更喜欢别人讨论他工作事业多厉害，实力多强。 傅却懒懒的“嗯”了一声，闭上眼搂着顾安宁就躺在了床上，顾安宁打量他，他唇有些干，眼底还有点黑眼圈，傅却皮肤白，平时也爱睡觉的，所以睡眠一旦不足，黑眼圈就会很明显，看样子这些日子是累到了。 但他是不可能再顾安宁这儿过夜的，他只是搂着顾安宁，侧过身，闭着眼说道：“想看我还不抓紧看看？待会我就回去了。” 顾安宁脸红着，小声说道：“自恋，谁要看你啊……” 傅却一睁眼，深邃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他说道：“顾安宁，我们都交往多久了？你怎么还那么扭捏？” 女孩子娇羞挺可爱的，欲拒还迎有其让人心痒的魅力，但傅却觉得顾安宁很奇怪，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还是这么羞答答的。 “想我就是想我，直说就好。”傅却自得道。 顾安宁抿唇笑，而后脑袋上是傅却在摸着她的头发，他沉声道：“你最近心情不好都是因为生理期？不是因为别的？” 顾安宁犹豫了下，想着既然傅却让她直白一点，那她就直接把这些日子心里的疙瘩说出来，于是便道：“我……我好像总是看到有个女人找你聊天。” 傅却眨眨眼，做好听她继续说的准备，心里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妮子是吃醋外加危机感上来了。 “我没有偷看你手机，就是我们一起约会或者坐车的时候，你回她消息的时候，我看那个页面是一个粉红色头像，除了女生，男生肯定不用粉色头像啊……我就是那么一瞥，我也没侵犯你隐私看到聊天内容。” 傅却扬着唇笑了笑，突然翻身撑着手臂支撑在顾安宁身上，顾安宁的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傅却声音有些干哑，他忙了一晚上连水都忘了喝，只听到他说道：“其实你看的估计也不准，除了那个粉红头像，我也和别的不少女人聊过。” 顾安宁脸色瞬间一沉，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傅却瞧她的眼圈红红的，闷声笑起来：“这么生气的吗？平时看你装大方，装的不是挺好的吗？” 积累了这么久的哀怨，此刻算是忍不住了，顾安宁推开他，说道：“我没装，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靠自觉，也以为是工作上的需要，我还以为你会主动跟我解释的……” 傅却被她推到一边，他无奈的掩面叹了口气，说道：“那个粉色头像的，是袁野的妹妹袁芙，她之前不能回家，就住在我的另一栋别墅里——这事儿和你说你也不懂，不过我和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你不用担心。” “至于其他的女人，我的列表里有很多，主动找我了，我就回一下，礼貌一点的，绝对没有撩骚，这个你得信我。” 顾安宁听他说完，倒是平静了些，但还是伸出手锤了下他的胸膛，说道：“你撇的真是干净。” 傅却道：“不信拉倒。” 他眼里闪过一丝深意，拉着顾安宁的手移着地方，说道：“你要不信，改天我们试试，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和别的女人乱来了。” 顾安宁的脸像是番茄，由于生理期，脸有点肿，所以是那种汁水都要爆出来的红番茄了，她害羞的笑，将头埋在傅却的怀里，不敢再冒头出来。 傅却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又说道：“肚子还疼吗？” 顾安宁摇摇头。 傅却道：“反正你都请了假，明后天你也在家待着吧，不过你这个假，我给你算作事假。” 顾安宁“嗯”了一声，她知道傅却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标准，顾安宁也很听话，从来不怎么跟他反驳。 傅却又待了几分钟，实在太困了，就起身要离开了。 顾安宁跟上去送他，傅却道：“别送了，这么晚了，早点睡。” 他关门之前又看了眼顾安宁，很是复杂的意味，顾安宁冲他甜甜的笑，并没有意识到傅却的欲言又止。 傅却上了车就靠在后座打起盹来，迷糊期间还在想，是不是要继续这样和顾安宁相处下去？ 傅却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些年独善其身，芳草丛中不沾一片绿叶红花的过来，就是因为保持距离，他从来不会把对方放进个人未来规划里，这和管理公司是一样的，再满意的员工离职，傅却也不会挽留，这是每个人的人生规划。 交往期间，傅却也没有跟顾安宁谈过以后，恋爱这种事，享受当下就好了，考虑的太远，彼此谈不到一起去，反而不能沉浸在恋爱的美好之中。 只是傅却这天突然意识到一点，他之所以有些生气，他知道顾安宁心理抗压都不太好，他工作忙起来哪里会处处顾及到他，他私心是想让顾安宁能够快点进步，能够有能力在他身边多待下去。 但傅却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了。 大概是感性的一面在告诉他，这样的顾安宁，他也很喜欢。 // 傅秋休了产假，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以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养花，种菜，下厨…… B超检查出来肚子里的孩子性别是男孩，傅秋特别的高兴，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钟父和钟母，钟母喜悦的一直在流泪，念叨着：“小秋，我过两天去北城看看你，你怀着孩子肯定很辛苦，我老婆子也不给你添麻烦，就去看看你。” 傅秋道：“好，我给阿姨订票，下了高铁我让司机去接你。” 挂了电话，她眼角瞥到在院子里新开辟出来的菜园区浇水的霍清，想了想，不确定要不要跟钟母介绍下霍清。 霍清前一阵子跟她表白了，很委婉，也是知道向一个孕妇表白，还是个有钱单身孕妇，其实挺耐人寻味的，所以他说完，就也不待傅秋回应，就浅笑着离开了。186中文网 之后也是每天都来陪她，只要傅秋需要他，他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开着他的二手车。 傅秋给他买的衣服，霍清也很少穿，比如他现在顶着烈日给菜园浇水，就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工字背心和大裤衩，很是休闲随意，脸上胳膊上都是密汗。 浇完水，他又给自己冲了冲，傅秋推开门，说道：“快进来吃西瓜。” 霍清有些含蓄的笑：“我先去冲个澡吧，身上都是汗味。” 傅秋点点头。 霍清总在努力保持他在傅秋面前的体面和干净，傅秋觉得这是他在意她的一种表现。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将霍清介绍给钟母，她觉得要给钟母一种感觉，只有她还记得钟赫，还在为钟赫神伤，而钟赫真正的妻子顾泉，已经很快有新欢了。 霍清洗完澡，傅秋将切好冰好的西瓜盘子递给他，说道：“下周是不是经济公司那边有活动，你得过去了？” 霍清点点头，说道：“就两三天，一个演唱会，怎么了？你要票？” 傅秋笑道：“我下周这边不太方便，你可以多忙着工作，不用往我这里跑。” 她怕霍清错解，拉过他的手，柔声道：“你之前说的，我想了这些天，觉得也该给你一个回应。” “——如果你能接受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以和你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如果你在交往期间觉得不合适，我们就分手，好聚好散，你觉得如何？” 霍清看着傅秋那张美艳的脸，她因着怀孕丰腴了不少，更有性感柔美的气质所在，霍清得承认，傅秋是一个很有吸引力，能让人控制不了的心动。 霍清笑着反握住她的手，一副激动开心的样子，他笑道：“我能接受，只要是你，我都接受。” ——才不。 霍清心里嗤笑，他是个内心冷血只为利益的人，傅秋这样用手段怀了孩子的女人，他才不觉得傅秋是属于“好聚好散”的那种。 她的前夫是什么下场，这些日子霍清也有所了解了，她的初恋也就是腹中孩子的生父，是什么下场，霍清也略知一二了。 霍清温柔的笑，心里想的可不是美好恋爱走到婚姻，而是想着到时候袁野给他的钱，最好打到他父母那边的账户上，直接买个房更稳妥。 // 袁野办完迁户口的手续，就赶紧坐飞机飞到北城，正好也是下午六点多了，他就直接去了顾泉公司楼下，心里想着该怎么向顾泉赔罪。 他还买了两杯奶茶，掐着点等到顾泉拎着包出来，立刻就笑着上前搂住她，好声好气的说道：“姐姐挣钱辛苦了，来，亲一个——” 他低头就要亲上顾泉的脸颊，却被顾泉大力用手怼着他的脸，将他推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今晚组内聚餐。” 袁野这才定睛一看，站在顾泉身后五六个同事，两男三女，正目不转睛憋着笑一脸八卦的看着他。 袁野：“……” 他立马松开怀里的顾泉，恢复如常的状态，冲着顾泉的组员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好。” 顾泉为了掩饰尴尬，将头发撩到耳后，身后的丁丁适时说道：“泉姐，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吃吧，反正经费多一个也够的。” 袁野伸手在顾泉的腰身捏了一把，顾泉意会，说道：“也行。” 袁野和顾泉走在一群人后面，顾泉接过奶茶，神色淡淡，说道：“你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这么突然。” 袁野学着她的语调说道：“你今天早上去医院找我也不打声招呼，那么突然。” 顾泉：“……” 袁野道：“我听同事说你还给我带了早餐，结果你扔到垃圾桶了，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今天下了飞机我就来找你。” 他简单的穿着V领T恤，两三步走到顾泉面前，将领子往下扯了扯，一张俊颜带着讨好的意味：“来，看看有没有草莓印，别心里装着醋回家朝我洒……” 顾泉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无聊。” 但她却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主动拉过他的手，说道：“袁芙怎么样？还病娇着呢吗？” 袁野听出来她的挖苦，说道：“想开了，要回去当富婆了。” 顾泉笑道：“真想开了？你怎么做到的？” 袁野道：“冷暴力，懂吧？” 顾泉挑衅的冲他扬扬眉，说道：“看样子很老练啊，是不是都想好了以后要对我使这招呢？” 袁野揽过她的肩，低声道：“不敢，不敢，你不对我冷暴力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泉满意的笑，将奶茶送到他嘴边，袁野直接吸了一口。 晚饭吃的挺热闹的，顾泉不是话多的人，袁野的话多只存在于顾泉面前，也知道该低调，省得同事们聊天的话茬聚焦到了两人身上，所以很安静的给顾泉夹菜，卷烤鸭。 女生都是有心的，那几个女孩子看着一副高冷样的帅哥全程都在伺候着泉姐，互相对看了一眼，简直不要太羡慕。 顾泉只是低着头喝了口奶茶，她吃的不多，袁野又夹给她一卷烤鸭，她摇了摇头，说道：“你多吃点吧，中午赶飞机，肯定没怎么吃吧？” 她抬起筷子又给袁野夹了好多菜，低声问道：“明天有班吧？” 袁野：“嗯，有。” 顾泉道：“待会我们吃过还有下一局，要去KTV，会很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袁野凑到她耳边道：“不要，我都快半个月没和你在一块了……”他眼尾挑起，眼神绵绵的，意有所指。 顾泉在桌底踩了他一下，说道：“今天周一。” 等到KTV结束，回去都得十一二点了，要是随着他折腾，那她明天也别上班了。 他俩在边角叽叽咕咕了半天，只见着顾泉的脸越来越红，也不晓得是不是包厢里冷气没开够。 丁丁瞧了一会儿，说道：“待会我们不是还要去KTV吗？现在都快九点了，你们还有力气唱吗？” 一个胖胖的男生吃的撑了，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颓然道：“我不行，我现在吃完就想睡觉了。” 另一个女生道：“现在出门吃个饭都能累得够呛，真的年纪上来了，嗨不动了，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对啊，明天还要上班。” 大家都是怠懒了起来，丁丁又望向顾泉，笑道：“泉姐，要不吃完就撤？剩下经费我们下次去唱？” 顾泉点点头，说道：“好。” 袁野低着头还在吃，但他唇角上扬，瞥了眼顾泉，眼里晶晶亮，有股子得逞的意味。 顾泉坐在那儿，将剩下的奶茶喝完，瞪了一眼袁野。 ------------ 105.逗号 晚风习习，顾泉拉着袁野的手，和同事们告别，袁野说要打车回去，顾泉沉吟片刻，说道：”陪我走走吧。” 袁野抱怨了一句：”顾泉，你在折磨我这一点上，真是做到了登峰造极。” 顾泉得逞的笑，说道：”等你三四十岁了，你要还精力这么旺盛，那我保证随着你。” 袁野坏笑道：”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什么时候准备饿狼扑我？我真的躺平任你扑--你比老掐我腰好不好？掐坏了是你受损失……还掐。” 他抱怨着，顾泉娇嗔的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相处的时间久了，袁野在她面前就没什么高冷的样了，话骚人还贱，能让人又气又笑。 袁野跟上去，揽过她的腰身，总算恢复正经了，说道：”早上你电话说，有别的事要问我。什么事儿啊？问吧。” 人行道上人不多，顾泉走到一条近道，附近都是小区，晚上遛狗散步的人会比较多，他俩聊天也不会有人专门去听，顾泉缓缓道：”我想问你，傅秋身边有个男人，挺像钟赫的，你知道吗？” 袁野倒是没想到顾泉这么不好糊弄的，只是见了一眼霍清，都能猜到他身上来。 于是在他思索着要不要如实告诉顾泉的沉默中，顾泉已然心里有数了。 ”看来是和你有关了。” 秋蝉在夜晚还鸣叫着，在生命最后的尽头嘶吼着，有些萧索的意味了。 顾泉已经猜到了，袁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道：”他叫霍清，的确是我安排到傅秋身边的，但是我没让他危害到傅秋和孩子的安全，这个你放心，我还要守着你一辈子的，我有分寸。” 顾泉握着他的手，手心都出汗了，心里很是忐忑，她纠结道：”袁野，我在想，如果我让你收手，不要针对傅秋，就是对钟赫不公平，我不能因为贪图和你在一起的幸福，而忽略了钟赫是因为什么而死。” ”可我又很害怕，之前因为莫莉，我已经尝过反噬的苦了，我不想让你遭受什么意外。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她已经是很冷静的在说出心里的矛盾了，袁野都能理解，但至于傅秋，不单单是为了了却顾泉心里钟赫的疙瘩，在袁野这儿，更多是因为顾泉。 傅秋找了大金绑架顾泉，在袁野这儿，过不去这个坎，如果不是顾泉想要钟赫的孩子留下来，袁野早就动手要动傅秋的胎了。 袁野安慰顾泉道：”我只是让霍清去照顾傅秋的胎而已，傅秋现在喜欢他，我只是想让傅秋尝尝心痛的滋味，等她孩子快生了，霍清就不要她，傅秋不是爱面子吗？这够她受的了。” 顾泉想了想，说道：”傅秋报复心那么强，霍清不会有事吧？” 钟赫是前车之鉴，顾泉了解傅秋的报复有多扭曲。 袁野淡定道：”霍清分手后，就不在北城混了，他要回老家买房定居了。” 顾泉点点头，”那就好。” 但其实袁野还是隐瞒了，霍清会回去买房。但估计也不会回老家定居，傅秋到时候就算想报复霍清也来不及，因为袁野近期已经搜集齐全了文件证据，在官方平台举报了傅秋，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会等到税务局的调查结果。 一旦进入调查取证阶段，傅秋在北城混了这些年的关系网，估计都会受到波及，袁野已经抽时间要和傅却打声招呼了，傅秋要是托关系，傅却就会找对家揪小辫子，看谁能护得住她。 尤其是在傅秋待产最后这一阶段，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钟母来北城的消息，霍清告诉了袁野。 霍清那天听着傅秋的话音，就觉得傅秋是要见什么人，他套了点司机的话，知道司机几号要去高铁站接人，那天坐着出租车去跟着了，见到一个白发鬓霜的老婆子，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上了傅秋的车。 他拍了照片，发给袁野，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袁野当然认识，钟赫的母亲，来北城了？怎么没听顾泉提起过？ 霍清道：”傅秋让我避开这一周，就是要接待这个人。” 这么一说，袁野就明白了。 他说道：”那你得想办法嚯嚯一下，既不能让你和傅秋的感情崩盘，还能给这个老太太心里添点堵。” 霍清撸了一把头发，琢磨了下，回道：”不难。” 顾泉还是又抽空去体检了下，袁野知道了，反正他上班早，正好就送她，顾泉憋着晨尿要先去做彩超，袁野很贱，非要逗她。 ”渴不渴？我这有水。” ”……” ”饿不饿，我这有买的面包。” ”……” ”你周一去体检，取消预约是不是没憋住啊？才撒气撒到我身上的？” 顾泉闭着眼，抱臂仰着头，冷声道：”袁野，你再多说一句，你弟弟以后就你自己伺候吧。” 袁野怂了。顾泉能说到，就能让他憋个一个多月。 袁野讨好道：”我不说了，姐姐别来真的啊。” 顾泉不屑的哼了一声。 刚到医院，顾泉拿了体检单就先去抽血了，袁野就站在她旁边盯着，护士认出来袁野，说道：”袁帅陪着女朋友来体检啦？” 袁野点点头，说了句：”你扎轻点啊。” 顾泉觉得有些尴尬，对护士道：”别理他。” 因为早上体检的人还是挺多的，顾泉觉得憋尿好痛苦，彩超三个房间检查，只开了两个，正好顾泉过去的时候，第三个检查室的医生过来了，顾泉就进去了。 平躺在台上，女医生让她把衣服掀起来，顾泉可以感觉到耦合剂黏黏的凉凉的在身上滑着，突然女医生”咦”了一下，很严肃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顾泉直接懵了。 医生翻着顾泉的体检单，看到顾泉还没去做胸透，说道：”这个胸透你先别去做了吧，我这边也不好确定你现在是不是怀孕……要是怀上了去做胸透，胎儿有可能畸形的，你先去确认下是不是怀孕了。” 顾泉脑袋一片空白的出了彩超室，袁野一看到她呆若木鸡的表情，就有些慌，走上前问道：”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吗？” 按道理体检报告一周后才会出来，难不成身体有什么大问题，直接被医生指出来了吗？ 他神色紧张，触碰到顾泉的身体，只见着顾泉浑身发抖，眼圈红红的，她拉住袁野的手臂，好半天才说道：”袁野，医生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袁野愣住了。 愣了两三秒，而后看了眼顾泉的体检单，好在今天没按照体检顺序去做胸透，他高兴地抱住顾泉，埋在她的颈肩处，激动地说道：”走，先去做b超……不对，b超检查要一周后才出来，你是不是还没上厕所？我先去给你买个验孕棒你先试一下，然后我们挂号看妇科。” 顾泉只是茫然的点着头，全都听他的，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挺复杂的感觉，她知道还不确定，可她已经有预感了，七月份的姨妈没来，她以为是身体还没调养好，夏天空调吹太多身体受了寒，八月份快到月底了，她一直在等姨妈来，却没想到今天会被问是不是怀孕了。 她记得和袁野这些日子。每次都是用的避孕套的。 袁野搂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撞到了，环着顾泉的腰身，眉眼都是喜色。 顾泉呆呆的坐在休息区，袁野跑去买验孕棒了，很快就回来了，顾泉什么都没想，拿过就去厕所了。 是双杠。 顾泉心里沉沉的，袁野看了后，眉开眼笑的。说道：”走，去做b超看看。” 顾泉头晕晕的，她说道：”我刚上了厕所，先去吃饭吧，我好晕。” 袁野现在都想给顾泉找来个轮椅推着她走，生怕累着她了，点头道：”对，先去吃饭。” 反正做b超还得憋尿，顾泉刚才上过厕所了，不如先去吃点饭。 … 袁野找了一家人少的早餐店，顾泉要了一碗馄饨。袁野和她一样，又点了一笼蒸饺一笼汤包。 顾泉从医院出来就两眼出神，因为体检所以她没化妆，看起来清冷柔弱感十足，袁野现下也不顾着自己高兴了，观察着顾泉的反应，发现她太过安静了。 袁野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他握住顾泉的手，凉凉的，眼眸肃然，强调道：”你什么都别想，放心养胎，我会负责，孩子我会养……是不是觉得未婚先孕不好？那我们马上去领证，你要什么我都答应，顾泉？” 顾泉回过神，定定的看着他，说道：”袁野，这太突然了。” 之前怀的那一胎，也是很突然，对于孩子这种事情，顾泉一直觉得，必须是要等到她决定要孩子了，再怀上比较负责，可如今肚子里这个，也是这么突如其来。 她的手在抖，颤声道：”袁野，我有点害怕……” 袁野坐到她身边，身为男人，可能会觉得，养小孩对于自身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对于女性，所要面对的身体变化乃至心理变化都是及其巨大的，且顾泉比较喜欢生活有序一点。好不容易生活最近安稳的步入了正轨，怀孕这件事，又让她方寸大乱。 服务员上了餐，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两人一眼。 顾泉抱着袁野，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只想着和你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没想过孩子的事情，孩子就来了，我怎么办？袁野，我们怎么办？” 她太慌了，袁野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没有什么怎么办，你要做妈妈了，我要做爸爸了，就这么简单。” 馄饨还冒着热气，袁野道：”你不是饿了吗？先吃馄饨，什么事都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想。” 顾泉仰着头，眼角有泪花，袁野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润，眼睛深邃坚定，声音稳重低沉，他说道：”你看着我，我是你男人，你该依靠我的，我向你保证，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用命去疼。” 顾泉瘪瘪嘴，心里痒痒的，这才泛起喜悦，她这才意识到，对哦。袁野是她的爱人，她和她的爱人有孩子了哎，袁野要当爸爸了，当她的孩子的爸爸，只要想想，这是多么奇妙幸福的事情呢？ 顾泉小声道：”袁野，b超检查了以后，要都是怀孕了，我就要缠着你一辈子了，你要多挣点，养家糊口了你知道吗？” 袁野点头。”是是是。” 顾泉觉得他好敷衍，说道：”我是认真的，养小孩多花钱你知不知道？你上周买的鞋就七千，你工资才多少啊，你背地的钱源要是有危险你快点断了，我不想孩子还没生出来，你就出事了，我会抑郁的你知道吗？怀孕抑郁的可能性很大的，你要是再胡来，我就抑郁给你看……” 她说着就急眼了，袁野哭笑不得，敛着笑道：”我袁野向顾泉你保证，绝对会好好工作，省着花钱，努力养家糊口，你信我，别抑郁了啊，你就会吓我。” 顾泉不乐意了，说道：”我怎么就吓你了，我不该吓你吗？你就会贫嘴，你都要当爸爸了，这么不经吓的吗？胎教多重要。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影响了小孩我和你没完……” ”好，我说错了，你多吓我，我乐意被你吓……都还没查出来几周的胚胎呢，你别扯上胎教啊姐姐……” … 店里生意不多，服务员就竖着耳朵听那对登对的男女讲话，听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是有小宝宝了吧？真幸福。 做完b超，顾泉就有些累，医生的判断是说如果是孕早期。还不太能看得出来，要五天以后来拿报告单，但医生有询问顾泉一些身体变化，比如说有没有胸部胀痛，还有停经多少天，腹部有什么感觉…… 顾泉如实回答，袁野在一旁听着，基本心里也有数了。 她这周一上午就请过假了，不好再频繁请假，算迟到都比请假好一些，于是说道：”你开快点，应该还能赶上上班。” 袁野道：”不行，开快了你晕车。” 顾泉扶额，”没事，我现在已经晕了。” 袁野紧张道：”你贫血可不行啊，你旷工吧，我送你回家。” 顾泉：”……” 袁野可不差顾泉那点工资，下个路口就拐弯，顾泉叹气道：”我好不容易在这家公司被压榨了两年多了，你就不能让我能薅一把公司的毛吗？我一定要申请到产假，享受一把躺着拿钱的感觉，我才不要被开。” 领导都是很敏感的，顾泉不想现在就被领导知道怀孕的事儿。 袁野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天大地大，现在你肚子最大，你想躺着拿钱？晚上我把我的银行卡存折房产证全给你，能爽到吗？” 顾泉笑了起来，说道：”你别这样，怀孕的日子还长，你现在就这么紧张，真到了进产房了你怎么办？” 袁野其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用力，手背上凸起的筋脉无一不在暗示着他此刻的心胸澎湃，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他真的很高兴。 他笑道：”产房我是一定要进去的，我要当我孩子的采生人。” 顾泉坐直了身体，难以置信的道：”你居然迷信这个？” 所谓采生人，那都是古时候的讲究了，孩子一睁眼看到的是谁，以后就像谁。 顾泉又道：”采生人不是要找外人吗？亲人可不行。” 袁野还是不太懂，其实也就是之前听大学同学提起过，听到顾泉这句话，皱了皱眉，说道：”这样啊……那没事，待产还早。我抽空去我们医院产科那边，把她们都了解透了，到时候你生的时候，我让最好看最聪明的那个产科医生去当采生人，怎么样？” 顾泉：”……” 袁野还在乐呵，”我第一次觉得我当医生还是有点优势的，你看，起到用处了吧？” 顾泉：”……” 但顾泉瞧着袁野这样兴奋的样子，心里也同样开心了起来，原本刚得知怀孕的恐慌和不安也逐渐的被喜悦和期待代替了。 原来只要身边的是袁野，她真的不用操心那么多。她只要选择依赖他就好了。 阳光明媚，秋意凉爽，顾泉开了音乐，正好是她喜欢的那首《stillfallgforyou》，她记得这首歌，是《bj单身日记》第三部的片尾曲，那是顾泉非常喜欢的英国系列电影。 顾泉看着袁野硬朗帅气的侧脸，说道：”你看过《bj单身日记》吗？” 袁野眯起眼想了想，说道：”没有。” 于是顾泉就给他讲，那是她大学时候看的，特别喜欢的电影。原本以为前两部已经奠定了男女主在一起的事实，却没想到2016年上映的第三部里，开篇就是女主和男主已经分手了，且男主已经结婚并且离婚了。 ”但是结尾的时候， idget和darcy还是在一起了，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我是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的，当时只是觉得hayendg很高兴，但现在想想……”顾泉想了想，说道，”原来所有的幸福都是这么简单，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属于美好结局了呢？” 袁野闻言，唇角一抹笑，说道：”没有，我们的幸福还得到老死才能endg呢，你可别这么快画句号。” 顾泉道：”那就画个逗号吧。” ， () ------------ 106.蹊跷 钟母是一个人来的北城，被傅秋接到了她的私人别墅去，钟母心里倍受震撼，哪儿能想到傅秋这么有钱，心里想着傅秋生下来的孩子，一定能得到最好的成长教育。 傅秋披着一件开衫，挺着肚子，一只手还扶着腰身。笑着叫着钟母：”阿姨，快进来。” 家里的保姆上前推过钟母的行李，傅秋道：”把行李放到二楼的侧卧吧。” 钟母的一双眼睛就直盯着傅秋的肚子，已经知道是男孩了，钟母笑道：”你这胎和我当初怀钟赫时真像。” 傅秋道：”但愿孩子生下来也像他。” 进了别墅，保姆上了茶和水果拼盘，钟母问道：”孩子的名字你想了吗？” 傅秋顿了顿，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她说道：”还没，但是……阿姨你也知道，我和钟赫的孩子，终归名不正言不顺。我自己也是离过婚的，膝下也没有小孩，所以这个孩子，我打算让他跟我的姓。” 钟母一脸震惊，而后道：”小秋，你以后的日子还长，肯定还会遇到你喜欢的人，还会有新的家庭。但我们钟赫毕竟人走茶凉了，我和他爸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孩子了……你能不能圆一下我们的心愿，让这孩子姓钟？” 傅秋到底是个强硬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钟母而改变主意，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果盘递给钟母，说道：”再说吧--阿姨，您吃水果。” 钟母都这把岁数了，还能不知道傅秋避而不谈是由于不愿意妥协，到底孩子是她肚子里的，钟母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傅秋剥着橘子，瞧了眼钟母的愁云密布，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阿姨来北城，有和顾泉打声招呼吗？毕竟她还是您的媳妇儿，听说她还没拿着钟赫的死亡证明去更改婚姻关系呢。” 钟母提到顾泉，就心里头来气。说道：”她也就是装一装，哪儿能都像你，现在心里还记着钟赫，愿意生下这个孩子，顾泉的胎就掉了，说是没保住，谁知道是不是她不想养……” 傅秋笑道：”阿姨说得对。” 钟母主要是心疼傅秋肚子里的外孙，给傅秋带了好些大补的东西，还叮嘱说临产了一定打电话给她，她肯定会来陪产，还说道：”钟赫小时候带过的金锁，我给带来了，也不指什么钱，本想等孩子满月了再给你，但我忍不住，就先给你吧，你留着，以后给孩子带。” 老人见到那把小金锁，就想到了抚养钟赫这些年长大的岁月，心里一阵难过。傅秋接过，说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钟母在北城待了一个星期，哪儿都没去，傅秋说花钱请私人导游带钟母出去转转。钟母也不去，钟母道：”我就想看看你的肚子，哪儿我都不去。” 傅秋也不强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己的母亲邢春知道她怀孕。也不伸头来照顾她，隔三差五打电话问傅秋公司的事情，说傅国华现在对外张口闭口都是夸傅却，邢春很是焦急，说道：”你别忙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呀，你再不努把力，我们母女俩以后被傅却那个王八蛋给赶出去了怎么办啊？” 傅秋倒是不急，她现在看清楚了傅国华的心思，借着休产假，重心已经放在了她这些年私人开设的一些小公司上了，别看规模不大，每一年的盈利也是不愁吃喝的。傅秋没好气道：”你放心，就算被傅却赶出去了，你以后想买什么香奈儿迪奥限量款我也还是绝对供得起你的。” 挂了电话，傅秋也只是心里头叹气。她心里想着一定不要成为邢春这样的母亲，对于以后如何抚育这个孩子，已经是她在钟赫离开以后，幻想起来觉得幸福的一件事了。 以及，在这个幻想里，她甚至开始将霍清规划了进来。 钟母在傅秋这儿待了这些日子很是舒服，但也觉察到了点不对劲。 她是会跟着保姆出去买菜的，絮絮叨叨说着让保姆注意什么。吃哪些对孕妇好，还会问保姆傅秋这几个月情绪怎么样。 保姆就说好，但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有霍先生在呢，阿姨你就别担心了。” 说完便一脸惊恐的说道：”阿姨你不要跟傅小姐提我刚才说的。不然我要被炒鱿鱼的啊。” 但钟母继续问这个霍先生，保姆也只口不提。 钟母还抽空问了司机，司机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钟母，笑道：”这个我们不方便说的哦，我们都是打工的，阿姨就别为难我们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肯定有蹊跷。 反正钟母心里觉得怪怪的，不是很舒服。听这话音猜出来傅秋这孩子肯定有男人了，她人长得那么好看，有男人也很正常，但肚子里怀的是钟赫的孩子啊。难不成傅秋已经准备要找个男人给孩子当爸爸了吗？ 自己的孙子，叫别人爸爸，钟母是不愿意的，不是亲生的肯定不好。 钟母心慌，但面对傅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想着把这孩子带回江市，老两口费点心也能拉扯大。 可傅秋连姓氏都不肯让，这孩子肯定不可能给的。 钟母愁的睡不着，在离开北城之前的晚上失眠了，推开窗户吹了会风，她没开灯，正好看到别墅门口有个高大的男人，不一会儿，傅秋就去见他了，两人说着说着抱了一会儿。一看就相处不少日子里，很熟络，举止很亲密。 钟母心里不是滋味，也晓得那位大概就是霍先生了。 傅秋居然提都没提。 傅秋心思深。钟母知道，她坐回到床沿，想着钟赫当初对傅秋的态度，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儿子已经死了，也找不到人问清楚。 钟母想到了顾泉。 钟母虽然对顾泉没什么好感了，但此刻却也想问问她什么，于是也不顾半夜十二点，打了电话过去。 顾泉还没睡，有些吃惊，却也好声好气的说道：”婆婆好，是您和公公有什么急事吗？” 钟母道：”明天周六，你不上班吧？我在北城，想见见你。” 顾泉顿了顿，袁野在一旁表情冷肃，皱着眉，听到了对话，顾泉看了他一眼，还是同意了，说道：”好，您说哪里见面吧。” () ------------ 107.对话 钟母约的时间是周六下午高铁站，她会提前去站台，附近有商铺，可以好好聊一聊。 顾泉自然是应下了的，刚挂掉电话，袁野就道：“我和你一起去。” 顾泉道：“我听婆婆的声音，感觉她不像是来找事的，反倒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你露面的话，不太方便吧。” 顾泉不希望对方见到袁野，立马神经紧绷，一副要吵架的架势。 袁野皱眉，不容分说道：“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他的视线放在顾泉的腹部，说道：“不要让她知道你怀孕的事。” 这种老婆婆，心生怨念，仗着年老会做出什么事情，简直不敢多想。 顾泉静默了会儿，只能点点头，她拉过袁野，说道：“她和我说，她在傅秋家里，明天要回江市，我在想……她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傅秋的事情要问我。” 顾泉现在什么事情都会跟袁野说，不会像以前一样，行事做决定都自己想清楚就去做，大事情上，她还是想要和袁野商量着来。 袁野已经猜出来怎么回事了，这里面肯定有霍清的一点原因，不然钟母不可能会想要寻求顾泉的回答。 袁野冷静道：“傅秋指使大金，我们只有大金女友的证词，你觉得钟母会接受这个说法吗？” 似乎提到大金，顾泉脸色就不是很好，眼神郁郁，袁野叹口气，拍着她的背，说道：“太晚了，你快睡吧，明天怎么说，要说些什么，我来就好。” 顾泉深深地看了袁野一眼，点点头，又笑了笑，摸了摸他的下巴，又要有胡茬出来了，她说道：“你快去洗澡吧，胡子记得刮一下。” 袁野都没注意，他最近太忙了，刚才才到家，他凑上前，胡茬有些硬，他非蹭到顾泉的脸上，然后亲了她一口，问道：“硬吗？” 顾泉推他：“脸疼……你再不去洗澡你就睡沙发。” 袁野低笑，起身去了浴室。 . 傅秋这天自然是让司机去送的钟母，钟母说要提前去高铁站，因为有亲戚拖她带点特产，她想着在高铁站附近买就行了，傅秋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司机提前两个小时送钟母。 顾泉早就在咖啡厅等着了，袁野坐在她旁边，说道：“给你点牛奶，你不许喝咖啡。” 顾泉只能老实喝奶。 钟母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一眼就看到了那对男女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顾泉一抬眸，便起身道：“婆婆好。”118 钟母有些不高兴，瞟了一眼一旁的袁野，说道：“都有别的男人了，还叫我婆婆，你也好意思叫出口。” 顾泉脸色一凛，袁野拉着她坐下，对钟母凉凉道：“您都六十多岁了，不叫你婆婆还要叫你姐么，真叫你姐了你这把年纪受得起吗？” 钟母闻言，生气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袁野靠在沙发上抱着臂，唇角的笑冷冷的。 钟母落座，觉得今日不是来找他们吵架的，于是便看着顾泉，说道：“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钟赫走之前，你和他是怎么谈傅秋的？” 顾泉有预料到钟母今日是要来问这个，昨晚其实也有失眠，都在想怎么跟钟母解释。 顾泉缓缓道：“如果我说，傅秋的这个孩子，是她强上了钟赫才怀上的，婆婆会信吗？” 钟母一脸难以置信，立马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女的强迫男的？我家钟赫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好吧？小秋和他以前是有感情的……” 顾泉道：“如果钟赫真的是和傅秋旧情复燃了，为什么钟赫不和我提离婚？钟赫的性格，婆婆不晓得吗？他会做出那么不负责任的事吗？当初钟赫是在傅秋的公司上班，一起见客户喝酒，晚上钟赫喝多了，神志不清，才被傅秋趁机而入的，是我亲自去接的钟赫，钟赫在那次之后就不去上班了，但傅秋在公司散播钟赫的污名，说是钟赫占她便宜被开除的，如果婆婆不信我说的，你现在去傅氏企业打听，肯定有人有印象。” “所以婆婆你当时打电话让我们不要吵架，我没有生气，钟赫也说了，傅秋的这个孩子他不会认，傅秋就去了你和公公那里讲这事儿说成了是钟赫与她旧情复燃……”顾泉说着，忍不住的战栗，她只要一想到钟赫，满腔都是歉意，即便如今，她还是没能为钟赫做些什么。 钟母呆愣着，看着顾泉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心里逐渐沉重了起来，她开始回想之前因为傅秋怀孕，太过高兴给钟赫打电话，但钟赫的声音，的的确确听不出来任何喜悦，还有些不太想提傅秋。 袁野注意到顾泉的情绪起伏，伸出手抚着她的背，说道：“你别说了。” 他一双狭长冷淡的眼，沉沉的看向钟母，嗓音低沉严肃，说道：“看您是老人家，关于钟赫的死，本来也没打算跟您说，怕您撑不住，但现在您也看到了，我和顾泉在一起，就不想让她受什么委屈，并且您是钟赫的母亲，也该知道些实情。” 顾泉不由自主的就捏紧了衣角，即便刻意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放在袁野说出的话，但还是会忍不住的跟着袁野的叙述回忆了一遍。 袁野说完那起绑架案的原委和经过，钟母已经泣不成声，袁野补充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冲着我来的，二老以后的养老送终，本来打算我不出面，也会代由顾泉出面照料你们，但既然今天阿姨都过来质问了，那么傅秋在这背后怎么推波助澜的，我想阿姨也有必要清楚。” “我猜傅秋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姓钟吧？阿姨可以想想，她如果真的在乎钟赫，会在公司给钟赫挂污名吗？会在钟赫死后还毫无愧疚之意吗？她只不过是借了钟赫怀个孕，与其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不如怀上钟赫的——想必阿姨现在也想明白了吧？” 钟母挣扎着，满面泪痕的想要起身，嘴里说道：“我要回去问问她——” 顾泉上前扶住钟母，说道：“婆婆，事已至此，对峙也没有用，反而若是傅秋生气，以后婆婆您就不能去看小孩了，还有一个小时高铁就要检票了，您安心回家，总归傅秋的孩子是会平安生下来的，就算不跟着钟姓，傅秋是孩子母亲，孩子也会健健康康长大的。” 钟母抓住顾泉的手，颤巍巍的，她说道：“那是我的孙儿，我不能让孩子跟着这样的女人长大，我们家钟赫一定也不会愿意的。” 她又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个男人，又气又伤心的说道：“更何况，傅秋现在有别的男人了，保不齐以后还会生二胎，她有钱又如何？我们钟家就算没她日子过得富裕，教育小孩子还是要上道的，不可能跟着毒妈后爸能学好的！” ------------ 108.货色 顾泉怔愣住，明白钟母的意思，她看向袁野，只见袁野淡定的吸了一口冰咖啡，站起身，淡淡的说道：“阿姨放心回去就好，钟赫的死，我很抱歉，所以钟家的孩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归还给钟家，就算阿姨你们年事已高，之后带小孩不方便了，家里请看护保姆，也都是我和顾泉负责——但阿姨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钟母点点头，“你说。” 袁野道：“埃县那边关于顾泉一些不好听的话，都是钟家的亲戚散播的吧？虽然顾泉以后都生活在北城，也不会回去，但我觉得，一码归一码，您回去了，和顾家人吃顿饭，往来一下，闲言碎语也都自然慢慢散了，也没人会再提，请客吃饭太花钱，那这笔钱就我来出，阿姨答应吗？” 钟母脸色不太好，但钟赫已经走了大半年了，如今有个希望能把孙子抢回来，钟母还是要试一试的。 于是钟母点头，说道：“我答应，但你说过可以将我孙子给我们老两口养，不能不作数。” 袁野道：“您放心好了。” 顾泉一直盯着袁野，看着他此刻成熟冷毅的样子，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送走了钟母，顾泉才拉住袁野，熙熙攘攘的高铁站大厅，她哽咽道：“袁野，谢谢你。” 袁野笑道：“别太感动，我这是想到了年底，你都挺着大肚子了，总该我要带你回顾家一趟吧？老家关于你的议论，我不想还停留在钟赫上，对你也不好，虽说我们都不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但你终归还有父母在老家，总不能一直冷战，是吧？” 顾泉埋在他的胸膛里，点点头，说道：“袁野，我发现我现在变得特别迟钝，你不要嫌弃我。” 袁野轻笑，拉着她走出高铁站，说道：“孕妇都会迟钝，敏感，多疑，泪失禁，还会变胖，但你只要健健康康的，我就满足了，谈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那么渣吗？” 他给顾泉开车门，顾泉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袁野也上了车，顾泉笑道：“你不渣吗？你要是不渣，你就不会约到我了。” 袁野反驳道：“那照你这个说法，你也挺渣啊，你不渣我能约到你吗？” 顾泉脸有些红，说道：“我和你那是第一次……我之前没有约过，不算渣。” 袁野哼了一声，说道：“你恋爱第一次不是我吧？是苏泽，你结婚还有过第一次呢，结婚对象也不是我啊，正经算起来，你可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并且我这还保留着一婚呢。” 顾泉：“……” 袁野见顾泉一脸无语，也不再说些酸溜溜的话了，笑道：“头还晕吗？” 顾泉怀孕以后，就总是头晕，孕早期里的妊娠反应，顾泉都占全了，恶心想吐，嗜睡，还贫血，整个人整天都是恹恹的，袁野每天再忙也要在她跟前说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顾泉就想不开抑郁了。 顾泉嫌弃道：“你少翻陈醋，我就不晕了。” 袁野：“……” 他失笑，点点头，“好好好，我闭嘴。” //// 进入到了九月，顾安宁就知道，三号的晚上傅却有一个宴会要出席，美曰其名是捐赠会，各家企业老板出来露个面，捐赠个千百万的，这些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倒是各家主流媒体会蹲点来报道，傅却说，这种宴会比较无聊，要端着，还不如私下小少爷们自己组局办派对宴会舒服。 傅却不是很喜欢打领带，这种宴会上，还不好松开领带，他觉得颈部被勒的很不舒服，连带着脸色也冷冷的，提不起什么劲。 顾安宁有些怵场，傅却给她买了一条紧身黑丝绒裙，踩着高跟鞋，顾安宁一直挽着傅却的手臂，小声说道：“阿却，你看我妆有没有花？” 傅却接过应侍的香槟，递给顾安宁一杯，懒懒的说道：“顾安宁，这已经是今晚你第十八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那可是真花钱请来的高级化妆师，就算现在这杯酒泼到你脸上，你的妆都不可能花。” 顾安宁：“……” 顾安宁虽说有些局促，但身材高挑长相清秀，造型师化妆师一通捯饬，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小明星，这种捐赠宴会场合多得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带着夫人或者情人来，像傅却这样的年轻公子哥儿带着小女友的，不算多，于是很多富商便都见着傅却就夸，顺带还会和顾安宁寒暄两句。 顾安宁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总是下意识的就看向傅却。 王总都是和傅国华认识多年了，这次来的是傅却，自然要聊一聊的，拉着傅却一同落座，说道：“早就听你父亲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孩子了，之前你都在国外，今天总算见到了——这位顾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啊？脸生的很呢。” 顾安宁愣住，只听到傅却回答道：“她是我的私人助理。” 王总敷衍的“哦”了一声，就没再提及顾安宁了，只是跟傅却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傅却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顾安宁，其实有些人即便听傅却说，那是他的女朋友，如今又听到是助理，心里的揣测多的是床上女伴罢了，还真往谈恋爱上去想。 于是傅却觉得也不便多说，不让顾安宁受到大家的聚焦就好，不然她心里又要有落差。 顾安宁有些被晾在那儿的尴尬，他们聊的她也听不太明白，只是突然聊着聊着听到“袁芙”这个人名。 傅却喝着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附和着笑了笑，王总突然道：“我听说你之前是不是和袁芙相亲过？怎么？没多谈一谈？” 傅却避开这个话题，说道：“我女朋友还在这儿，王总这么说，岂不是要让我回去头疼吗？” 王总道：“哈哈小情侣嘛，吵吵架，感情更好。” 顾安宁讪讪的笑。 傅却的手搁在桌子上，转着杯子，眸色深沉，突然说道：“说到袁芙，我倒是听说她回去接手原和药企了？” 他之前回南城见袁芙，袁芙还只顾着购物消费做SPA，俨然一副有钱小公主的败家样儿。 王总道：“是了，前一阵子还见到袁老板带袁芙出去见人谈生意呢，看样子真是要正经干事儿了。” 王总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旁边的顾安宁，长叹一口气，说道：“袁家这位千金长得也真是好看，看着娇滴滴的，谈起生意来，有你姐姐傅秋的那个干脆了，袁家大儿子不成器，也不是亲生的，听说都和袁家不来往了，袁家以后不就是袁芙的了么，谁娶了谁发达哎。” 顾安宁观察着傅却，他俊美白皙的一张脸还是神色如常，只是眼里多了一层思量，这一层深思让顾安宁的心脏骤然紧缩，不知为何，陡然空了起来。 此刻突然大家都鼓起了掌，原来台上主持人讲话了，开始公布今日到场的企业家捐赠的款项数目，顾安宁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零，看着都眼花。 她低下头，傅却注意到她情绪不高，压低声音柔声问道：“怎么了？饿了？” 宴会哪里是来吃东西的，礼服裙子穿的紧，且吃东西的样子也容易不好看，一桌子的菜都没怎么动筷，顾安宁做造型就花了一下午，傅却想着她肯定饿了。 顾安宁冲他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她倒也不是真饿，也没什么食欲，但傅却关心她，她就这么点头了。 她以为傅却会说待会结束了带她去吃东西，谁知傅却挖苦她道：“你就当今天轻断食吧，明天铁定能瘦两斤。” 顾安宁：“……”火灭 傅却见她不太高兴，拉过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唇角一抹笑。 宴席散了之后，顾安宁要先去一趟卫生间，傅却正好也和一些总裁熟人说说话客套客套。 她匆匆进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才回想着这个场地真是豪华奢侈，连洗手间都金碧辉煌的，还有着香水味，正当她方便好起身后，便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有衣服摩擦还有……接吻的声音。 顾安宁也不好现在就出去，于是就坐在马桶盖上等着这两人亲完了再说，总不可能直接在洗手间就那啥了吧。 但顾安宁明显低估了这两人的欲望，只听着门一关，应该是将洗手间门关了，女人被男人放在洗手台上，女人的声音挺好听的，她说道：“吃醋啦？”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冷硬低哑，顾安宁觉得是她听过的男人声音里最好听的，但说出的话却是污言秽语，让顾安宁觉得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骂一个女人。 男人说道：“贱人还是贱人，还是这么不要脸，你是有多饥渴？见到一个有钱人就腿软？” 好像两人有身体推诿，顾安宁也看不见，只听到那个女人声音软糯好听，又柔又魅，笑着说道：“人家可是傅氏接班人，我也是颜控的好不啦？长得帅还有钱，家产丰厚……梁嘉学，你瞪我我也要说实话的呀。” “听说小傅总今天带过来的女人是他女朋友，我打听了，还没听过小傅总有过女朋友的，这样的男人嘛，结婚了以后也是要面子不会出去乱搞的，要是能搞定他，那我这辈子也不需要防着什么小三小四小五的……我又没给他摸给他亲，只是塞了张纸条给他而已——生气啦？生气对肝不好，多气一气，祝你早日得肝癌哦……” …… 顾安宁呆愣若鸡，简直想冲出去对着这个女人破口大骂，婊子，贱人，知道傅却有女朋友还这样勾引想上位，但明显那个男人比顾安宁更生气，隔间外听到两人的争执不断，还有男人由于愤怒的粗喘声，最后不欢而散，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声音也逐渐远去，顾安宁就知道，两人离开了。 顾安宁这才起身出去，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高瘦熟悉的男人向她走来，见到她之后才松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去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我以为你便秘晕在里面了。” 顾安宁：“……” 她想到方才洗手间听到的，走上前，仰着头严肃问道：“今天收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傅却一愣，觉得顾安宁的眼神有些审视警告的意味，觉得有趣，说道：“你想要我回答什么？” 傅却穿着西服，女人若是想给他塞纸条，只可能塞到口袋里，于是顾安宁直接上手，傅却也由着她搜，还说道：“你别摸错地方啊，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比较冲动……” “看来你收到的微信不少啊。” 顾安宁原本以为只有洗手间的那个女人给傅却塞纸条了，谁知道口袋里一搜，居然搜出来六张，有纸条有名片，有一张名片还是用口红写的，可以看出来多暧昧的暗示了。 原来是吃醋了，傅却低笑，看了眼顾安宁手上的纸条，说道：“怎么？你今晚一张都没收到，心里不平衡？” 顾安宁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说道：“是啊，我心里不平衡，就算今晚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但都没把我当一回事，都觉得比我有资格当你女朋友。” 傅却不置可否，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的，但顾安宁的确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将那些纸条名片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说道：“女朋友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让你当的，谈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微信我都没加，都是些二手三手货色——” “二手货？”顾安宁现在敏感着，听到这种词眼，不免就心里发酸，她说道，“在你心里，我也是这样的定位吧？” 她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也经历过人事，甚至还怀过孕，是不是傅却在心里也是这么看她的？ 傅却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没有这么给你定义，你要是这么敏感，那我暂时没法跟你聊。” 他指的二手三手货色，可不是像顾安宁理解的谈恋爱那个意思，傅却没那么封建直男，今晚给他塞微信的，他大概都晓得是喜欢找金主的女人，靠着男人才能生活的那类人，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他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他有些倦意，说道：“先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安宁跟着他出去，司机已经等了很久了，顾安宁坐上车，一路上一言不发。 傅却也没有开口，微阖着眼闭目养神，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顾安宁此刻闹着别扭。 其实顾安宁是个小女生，生气了吃醋了抱一抱她低声下气一点的哄一哄这事儿就过去了，但傅却知道也不哄，他是看上去挺好说话的，但他是个非常讲究底线规则的人，对于顾安宁现下误会了他还生闷气，他觉得不能惯。 到了顾安宁的小区门口，司机停了车，顾安宁下了车，傅却睁开眼，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早点休息。”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安宁的泪腺就绷不住了，她快步走了两步，高跟鞋穿了一晚上，脚底板已经很疼了，她又折返回来，也顾不上司机能听到，直接质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睡我？” 傅却：“……” 夜色里也能知道顾安宁现在脸涨红着，声音很是委屈，说道：“你是不是怕我讹上你，睡起来不放心？所以别人知道了，才会来勾搭你的，还是说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解决需求了……” 傅却又气又笑，觉得她现在思考能力欠佳，但却有些可爱，无奈的摇了摇头，推开车门，对司机道：“你先回去吧。” 他扯开勒住脖子一晚上的领带，那领带还是顾安宁给他买的，和他的西装很搭，领带扯开，他又将衬衫扣子解开两个，精致性感的锁骨线条很是惹眼，他低着头，对顾安宁道：“我说你最近怎么情绪这么奇怪，生理期也不该持续这么久啊，看样子是对我有所求了是吧？” 顾安宁退后了一步，支支吾吾道：“不……不是……” 傅却直接揽过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摸了把她的脸蛋，说道：“如你所愿，今天哥哥要睡你。” 顾安宁：“……” …… 即便顾安宁是有经验的，但表现得却让傅却觉得她是第一次。 傅却洗完澡，裹着浴巾站在阳台抽了根烟，他不是特别爱抽烟，但看到顾安宁家里居然有女子烟，于是就顺便抽了一根。 抽完烟他回了卧室，顾安宁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好像是长跑刚结束，一句话也不想说。 九月初秋老虎，还是挺热的，两人晚上一进屋都没顾得上开空调，顾安宁裸露在外的背脊上都是黏腻的汗，脸上也沾着发丝，看起来凌乱又性感。 傅却第一次发现顾安宁身上除了可爱，其实也是性感着的。 他找到空调遥控器，发现居然在她的枕头底下，笑了笑，顾安宁低垂着眼，说道：“几点了啊？” 傅却道：“两点。” 顾安宁突然掩面，“呜，明天还要上班……” 傅却笑话她，“老板都让你给睡了，还上什么班，你明天要是能精神抖擞去上班，那反倒是对我的侮辱。” 顾安宁脸红，侧过身子闭上眼，但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 109.冷战 顾泉怀孕的事情，除了她和袁野，都没告诉别人，袁野其实特别高兴，甚至要去买一堆糖在科室里发喜糖，被顾泉拦住了，她说道：“我现在除了希望宝宝平平安安生下来，别人的祝福我都不敢奢望。” 于是袁野便作罢，但他总觉得欠了顾泉，旁敲侧击好几次，想去领证。 顾泉都装作睡着，也没个话音，闭上眼，心里就想到了公寓里的和钟赫的那个结婚证。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可能袁野不会这么快主动开口提领证，可现在他开车或者在医院，见到挺着肚子的孕妇，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想给顾泉一个承诺，一个保障，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个法定的家庭。 袁野休了一天假，特地在家照着网上一些美食的做法在厨房倒腾了半天，顾泉最近开始孕吐了，犯恶心，虽说没吐得那么凶，但袁野看在眼里还是心疼。 顾泉站在一旁，看着袁野做的饭菜，说道：“我突然特别想吃方便面。” 袁野：“……你确定？” 孕妇的口味有时候就很奇怪，脑子里突然就很想吃一样食物，上次是洗完澡，顾泉突然爬起来点外卖，说是点的凉粉，特别想吃，现在又是方便面。 顾泉道：“家里还有吗？我想吃番茄和老坛酸菜的，两种调料包放在一起的味道怎么样？我想吃。” 都是酸的啊……袁野突然想到了“酸儿辣女”这个词，不仅眼底幽深，难不成这胎是个男孩子？ 袁野居然有一丢丢的失望，他还是比较喜欢闺女。 袁野关了火，说道：“你好不容易做好的蹄髈和龙虾，你就不想尝一口吗？” 顾泉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我现在就想吃泡面。” 袁野叹了口气，还是摘掉了围裙，说道：“家里没有，我下去给你买。” 顾泉微笑道：“那你再多给我带几根火腿肠。” 袁野：“……” 顾泉看出来袁野有些不开心，拉过他的胳膊，淡淡的笑了下，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颊，说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的崽子要吃泡面的。” 袁野眉宇间是无奈的笑意，晓得现在胚胎还没成型，顾泉已经开始推锅给宝宝了。 他去了小区对面的便利店，中午买东西的人还挺多的，袁野排在后面，听到前面的女人在打电话，哭着发泄着怒火，手里拎着一些纸巾还有面条，说道：“我说了我下来买好面就回去给你做啊，你跑什么？……对，你就是不负责任，你都要当爸爸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凭什么要我打胎？我就要生，你知道我盼着这个孩子多久了吗？……我不离，我不同意离婚，有本事你把我绑去民政局！” 只言片语里，袁野也大概猜出来，这一对夫妻感情破裂，女方现在怀孕了，但男方一心想要离婚更不愿意离婚后还要负担一个小孩，所以想要女方打胎，这样离婚就什么都不用负责了。 袁野心里怪怪的，舌尖舔过牙槽，想到了家里那位，别的女人都是又哭又闹的想要结婚，换到了他这里，想要闹着去结婚的反而是他这个大老爷们，生怕顾泉哪天生气带球跑了可怎么办…… 这个姐姐绝对干得出来这么决绝的事情，袁野提醒吊胆的，想着最近有没有哪里伺候的不周到。 袁野拎着方便面回到家，客厅没见着顾泉的人，倒是听到她在卧室说着什么，袁野走过去，看到她在打电话。 顾泉背对着他，语气有些冷淡的说着：“……我最近没有空，到明年也不会有空。” “如果你和妈都不匹配的话，再来找我和安宁，但我觉得，这种骨髓移植，对我和安宁都很不公平……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暂时不会回去。” 电话就这样挂了，顾泉好像有些生气，沉沉的吸吐了两口气，而后撩了下头发，转过头，看到袁野，嘴角动了动。 袁野皱着眉，问道：“叔叔阿姨的电话？” 顾泉点头，面无表情道：“李可丽登门来认亲了，说是白血病很严重了，我爸妈当然心里难过，说是要去海城医院配型，看能不能配得上，让我和安宁也过去，一家四个成年人都去，谁能配得上谁就帮李可丽做移植手术。” 袁野当然拒绝：“你现在怀着孕，就算配上了我也不同意。” 顾泉道：“就算我没有怀孕，我也不会去。” 李可丽的事情，去年她就跟顾安宁说过，她不会为了父母当年的决定而去付出什么，李可丽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需要偿还她什么，那是父辈的事情，顾泉讨厌亲情绑架。 袁野道：“如果叔叔阿姨匹配上了，那就最好不过……我想办法联系下国内骨髓库，看那边有没有符合的。” 顾泉定定的看着他，而后点点头，又道：“如果你觉得很费心的话，这事儿你可以不用管。” 她偏过头，眼底泛着冷意，即便是血浓于水的亲妹妹，可是和顾安宁这种从小长大的不一样，顾泉对于李可丽，打心底没什么好感。 按道理来说，她作为姐姐，应该觉得心疼、抱歉、高兴……但顾泉此刻，只是疲累和厌恶。 顾泉垂眸，整个人处于低气压，说道：“袁野，我不喜欢仅仅靠血缘联系在一起的家庭，我觉得家庭应该是充满爱和情感羁绊的，而我所感受到的，只是由于血缘而产生的义务和责任，还有一些谈不到一起去的争吵和压迫。” 家庭到底是什么呢？顾泉想到了之前和钟赫的婚姻，其实就很平淡又互相扶持，即便顾泉对他是无爱情的，但她当时感受到的，却是比原生家庭三十年来都要安心的环境。 而如今和袁野在一起，顾泉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腹部，一起孕育一个孩子，不争不吵不计较，不去想孩子的性别，只要是两个人的孩子，就充满了期盼。 袁野的喉结滚动了下，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转移了话题：“泡面买回来了，我给你煮一碗吧。” 顾泉点点头。 当袁野煮好面，照着顾泉说的，老坛酸菜和番茄味的调料包放在一起煮，煮出来的味道就有些奇怪，老坛酸菜的味道更浓一点，盖住了番茄味，顾泉走过来吃面，她是非常饿了，很快就吃完一碗面，袁野坐在她对面，就静静的看着她，其实心里在挣扎着，是不是该放弃再去提扯证的事情了。 顾泉吃完面，在袁野这儿待了没多久，就说道：“我想回去睡觉了。” 袁野道：“在我这儿睡，睡不着吗？” 顾泉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袁野不语。 以他对顾泉的了解，他觉得顾泉一定是又想到钟赫了，每次她想到钟赫，就会回她的那个公寓。 明明知道她现在怀着孕，袁野不应该生气，但还是没忍住，凉凉的说道：“顾泉，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是，我知道你爱我，可我现在想要当你法定的男人，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你什么时候能够不再去想钟赫，就算你放不下他，你现在，不还是和我同床共枕，不还是怀着我的孩子吗？就差一个结婚证，有这么难吗？” 顾泉坐在那儿，只觉得浑身手脚发凉。 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钝声，顾泉起身，回到卧室拎起包，袁野这一次没有拦她，顾泉在他身边停住，但见他浑身冷肃着，她没忍住，说道：“你如果那么在乎法律上的关系，那我觉得有必要重新定义下我和你之间究竟算什么，真要计较起来，我作为一个三十一岁的女性，更加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吧？怀孕的是我，会受到非议的也主要是我，但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并没有把和你结婚看的那么重要——袁野，钟赫是因为我而死的，我可以因为爱你和你在一起，但我也会因为愧疚而永远忘不了他，这是两回事。” 她冷静又沉着，最后道：“你如果因为结婚的事情要和我过不去了，那我们都可以先冷静一下。” 袁野克制着要追出去的冲动，他现在很憋屈，甚至还有些想笑，怎么就能因为结婚的事情还吵起来了呢？他像是一个拿不到名分的怨妇，非研讨组屈。书屋 无论他们如今多甜蜜多恩爱，钟赫就是横亘在那儿，躲不去绕不开。 但袁野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在说，他不该如此逼迫顾泉妥协，他应该再多给顾泉一些时间，归根结底，顾泉是他从钟赫手里抢来的，如果钟赫没死，他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袁野捂住眼，自嘲一笑，老子真他妈是个小心眼的人。 . 自从顾泉和袁野在一起之后，还真没有冷战过。 顾安宁连姐姐怀孕的事情都不知道，吵架的事倒是先知道了，微信上问顾泉究竟怎么回事。 顾泉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顾安宁道：“你不看袁野的朋友圈吗？他天天跟个怨妇一样。” 顾泉前一阵子将朋友圈那个类别给关了，所以很久不刷了，听了顾安宁的话，便打开袁野的朋友圈，看到他以前那个只转发医学动态的朋友圈，最近这些天都很活跃—— “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的九大未解之谜。” …… 顾泉失笑，知道袁野这是故意发出来给她看的，就是在暗示想让顾泉先去找他，也是想借着朋友圈逗一逗她，侧面告知她，就算吵了一架他也还是在乎她。 大多数时候袁野都是很强悍很成熟的，但偏巧他所有的幼稚和孩子气，都在顾泉面前展现过了，顾泉心头有些异样，回了顾安宁一句：“吵个架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在顾安宁的理解里，情侣吵架可是很严重的一件事，甚至会导向分手，她打字道：“我都不怎么和阿却吵架的……” 也就那天宴会她表达了下不满吧，但这些日子也没有再那样了，傅却还打趣她说：“你最近挺乖啊，尝到男人味了是吧？” 顾安宁心里腹诽，哪里是那个原因，明明是傅却最近周遭都很老实，连那个粉红色头像都不怎么找他了，所以顾安宁才很开心的。 和顾泉聊了没两句，顾安宁突然想起来今天聊天的主要目的，于是说道：“我要去一趟海城了，爸妈打电话让我去海城做骨髓配对，要是配对成功，就可以救李可丽一命了。” 顾泉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在顾安宁的衬托下，连顾泉都要觉得自己足够冷血无情了。 于是顾泉道：“如果真的配对成功了，手术后注意多补身体。” 顾安宁很开心，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够配型成功，因为她觉得拯救亲生妹妹的性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顾安宁把这件事告诉了傅却，傅却皱了皱眉，听明白了顾家过去的骚操作，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你爸对于生男孩这件事，还挺执着啊。” 他搂过顾安宁，问道：“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受过很多委屈？” 傅却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一直享受的都是傅国华的重视和偏爱，听到顾安宁说起顾家重男轻女的问题，傅却倒是想到了傅秋，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叹息。 顾安宁道：“也还好，我没想那么多。” 她忙着订机票，说道：“移植骨髓的手术要准备一周，如果我配对成功了，我就得请一个星期的假了，这可不是我偷懒哦。” 傅却笑道：“这次我和你一起偷懒。” 他哪里会放心的下顾安宁一个人去海城做手术，反正手头最近该忙的都忙完了，真要抽出一个星期去陪顾安宁也是可以的。 顾安宁抿唇笑，抱住傅却吧唧亲了一口，笑得开心，说道：“那……你就直接见到我爸妈了哎，有点不太好吧？” 傅却愣了愣，说道：“也该见个面。” 对于傅却来说，见个面也不算什么，他这些年，也没少见女人的家人，甚至一起吃过饭，不觉得见了面就代表了什么。 但顾安宁一听，心里的震撼感十足，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在想，这是不是傅却在筹备什么，是不是傅却已经在心底认定她和他是可以走向婚姻的？ 这个世界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在顾泉这儿，袁野想领证顾泉不答应，在顾安宁这儿，傅却要是能说起扯证，顾安宁立马都可以拉着他去拍结婚照。 傅却很聪明，顾安宁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小丫头开心就开心吧，他也不能掐灭她的欣喜，他也没承诺什么，感情问题在傅却来说，都是走一步再看一步，和事业是不一样的。 // 李可丽去找亲生父母，最大的原因是想见到顾泉，见到顾泉就能见到袁野，这是她的私心。 自从袁野去了北城，就不再联系她了，李可丽知道自己在袁野看来，只是一个类似顾泉的“手办”而已，但只要有钱花，她就无所谓。 袁野当时是给了她一笔钱，还说如果李可丽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他也会出钱，但李可丽花完了那笔钱，又想去找袁野要钱，却发现袁野居然把她给删了。 李可丽觉得自己被骗了，她当然不知道袁野是因为和顾泉在一起了以后，列表里的女人都删了个七七八八，李可丽被删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李可丽才不得已去找了顾父顾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和病危。 怎么也没想到，没等来顾泉，却等来了顾安宁。 李可丽靠坐在病床上，顾父顾母因为愧疚，一人一天的服侍着这个从小被送出去的女儿，顾安宁拎着果篮和牛奶，身旁有个气质不凡个子挺拔的俊美男人，唇角是慵懒的笑，好像是一时无聊才踏足这个地方。 她听着顾安宁有些羞涩的冲着父母介绍傅却，是个公司的老总，病床上的李可丽心头一击，心里居然窜起了一丝妒意和怨艾。 顾泉和顾安宁，都这么有福气的吗？她混社会这么多年，想捞钻石王老五都没人看得上她，怎么这两位姐姐就命这么好，都是本科毕业，交往的男人都是又帅又有钱？而自己呢，从小被送养，落到现在手里没钱，连健康都没有。 顾安宁不是第一次见到李可丽了，比起上次见面，李可丽看起来更瘦了，她笑道：“可丽你好，我是你二姐，顾安宁。” 在父母和傅却的目光下，李可丽很乖巧的叫了一声：“二姐好。” 顾安宁笑：“你和大姐长得很像，上次我见你，就这样觉得的。” 傅却坐在一边，顾父顾母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有公司了，真的非常高兴，也非常客气，给傅却倒水递水果，傅却接过，敲着二郎腿坐在一边，附和着笑，也回答二老的一些家常问题。 顾父顾母说要下去缴费，傅却点点头，顾安宁的注意力都在李可丽身上，自然没注意到傅却神色冷淡着，将手里倒了热水的纸杯，还有母亲塞给他的香蕉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 李可丽注意到了。 ------------ 110.匹配 由于快到晚上了，顾父顾母说是要请傅却去吃一顿晚饭，好歹那么远过来，傅却知道顾家家境一般，再加上李可丽还有手术费，就说道：“哪儿该是叔叔阿姨请客，应当小辈来请的。” 傅却订了一家本帮菜的餐厅，李可丽还在输液，是去不了的，医院也会提供晚餐。 但顾安宁还是在四个人用完饭后单独给李可丽打包了几道菜，又去了趟医院，给李可丽当宵夜。 傅却也跟过去了，不过他是觉得有些无聊的，所以就坐在旁边打游戏，但也会听到顾安宁和李可丽的对话。 顾安宁很是关心这个妹妹，表现出了她的关心和热情，她还说道：“等到手术结束了，你跟着爸妈回家，养一养身体，今年过年会很热闹的，大姐也会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放烟花，很好看的。” 李可丽笑着点头，说道：“好期待啊。” 顾安宁问李可丽这些年上学工作的事，李可丽瞟了眼傅却，说道：“身体不好，上学总是请假，也没念上什么大学，就出来打工了。” 顾安宁觉得李可丽好可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道：“等到你身体好了，也可以来北城，我找我的朋友们都问问，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干。” 傅却在等组队开局，听到顾安宁的话，忍不住发笑，小妮子哪儿来的本事，都能放话给妹妹找工作了。 李可丽回应道：“好啊，这样我逛街就有姐姐们陪着了。” 女生之间说话就是能扯东扯西聊上一两个小时，傅却订好了酒店，想着等顾安宁聊完带她回去，一等就等到十点了，李可丽默不作声打了个哈欠，已经想睡觉了，顾安宁也意识到该让她休息了，于是说道：“我不能和你说了，你得好好休息。” 李可丽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 顾安宁将包递给傅却，说道：“阿却，你在这等我下，我去个洗手间。” 傅却正好这局游戏还没打完，点点头。 等到顾安宁离开了，李可丽就不像是困倦的病人了，眼里倒是放着光，对傅却道：“小哥哥在打什么游戏啊？我也喜欢打游戏的。” 按理说，她不该称呼傅却为“小哥哥”的，如果真的想拉近关系熟络起来，可以开玩笑说“姐夫”，但李可丽这么称呼，且有些搭讪的话头，让傅却停下了手里的进度，扬起脸认真看着她，唇角一抹不屑的笑，说道：“我叫傅却，不叫小哥哥。” 李可丽当然明白傅却看不上她，但她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攀上傅却，她只是笑了笑，说道：“小哥哥喜欢我二姐什么？我想听听，以后也学一学。” 傅却道：“不想跟你说。” 他低着头退出了游戏，顾安宁已经上好厕所回来了，李可丽听到了门口有人过来，但还是扬声说道：“我今天见小哥哥第一面，就挺喜欢你的，又帅又有钱，如果小哥哥和我二姐分手了，也可以考虑下我，我有自知之明，你情我就愿，绝对不会奢求别的。” 傅却还真没碰到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说话这么直白也不弯弯绕绕，笑了笑，说道：“你这个女人，心眼够坏的啊，收敛点吧，小心阎王爷看不惯今晚就把你给收了。” 顾安宁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李可丽，而后拉过傅却，说道：“我们走吧。” 李可丽冲着顾安宁笑道：“二姐再见。” .波波 一路上顾安宁心里都不舒服，这正是李可丽的目的。 顾安宁想得很远，她在想，如果以后和傅却在一起了，李可丽作为她妹妹，对傅却有这种心思多不好，多尴尬啊，姐妹之间又不能不来往，如果让父母知道了更不好，她小脑袋瓜子琢磨完，心里又升起一丝厌恶，李可丽怎么可以直接对着姐姐的男朋友就撩起来了？她怎么是这样的女生呢？ 连带着一周之后会出来的检查结果，顾安宁心里都改变了期盼，只想着最好不要匹配上，她都不想移植骨髓给李可丽了。 傅却看着顾安宁的表情纠结又充满不满，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就算她是你妹妹，我也不会搭理她的。” 顾安宁扭过脸，说道：“为什么连我妹妹都不把我当一回事？” 之前在宴会上，别的女人不把顾安宁当一回事，背地就给傅却塞微信，现在顾安宁的亲生妹妹，明明知道这是姐姐的男朋友，居然还能背着她就向傅却表示好感，还一幅笃定他俩会分手的态度。 傅却沉吟片刻，说道：“可能是……你今天没化妆？” 顾安宁眨了眨眼，心里烦躁，低声道：“我以后出门都化妆。” 但她心里知道，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她目前想不通的问题，等到了很久以后回想起来，顾安宁才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观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傅却对她的心思太简单，就是单纯的喜欢，却没有喜欢到缠绵的地步。 她后来一个人出去，总是会对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多观察一下，看多了就会发现，一个人喜欢你，和爱你，还真是两回事，喜欢是好感，爱是责任。 对于傅却来说，给顾安宁花钱无所谓，但他更看重自己能赚多少钱，他对傅氏的爱更胜一筹。 // 一周之后的配对结果就出来了，顾父顾母很高兴，顾安宁和李可丽匹配上了。 于是要安排做手术，准备期七天，顾安宁就住在了医院，傅却出钱给顾安宁开了VIP病房。 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顾父心里不舒服了，趁着傅却不在医院出去约了在海城的朋友吃饭，来顾安宁这儿坐了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从小都是有福气的，我看傅却也挺疼你的，花钱也不心疼。” 顾安宁正吃着柚子，那是傅却上午走之前给她剥好的。 她笑道：“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还没有住的酒店贵，这么想，我还给他省钱了呢。” 顾父深深的看了眼笑得没心没肺的顾安宁，沉声道：“他要是不缺这点钱，那你说说，能不能让他给可丽也换到VIP病房呢？” 顾父道：“她住的病房六个人，肯定睡不安稳，我们也是亏待她的，但手头真的……安豪还要念书，我和你妈请假请了这么久，收入都没有还得往外掏，你当姐姐的，有能力就帮一帮……” 顾安宁的笑容僵住了。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姐姐顾泉以前跟她说过的—— “李可丽的事情，我不会出面，出了一次面，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家人之间帮忙，你知道更多情况下都是吃力不讨好，我没那个闲工夫去找不痛快。” ------------ 111.复读机 顾安宁只是诺诺的，她从小到大，见着姐姐和父母吵过架，自己却是一贯都很乖的，就算心里不舒服，也都没有拒绝过长辈。 所以即便现在她不是很想同意，但顾安宁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等阿却回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吧。” 她想补充一句——也许阿却不会愿意的，阿却有些讨厌李可丽——但顾安宁又怕父亲不喜欢傅却，所以还是没说出来。 傅却和朋友见面，谈了不少事情，朋友和傅却同龄，也是个富二代，不过这位朋友想法比较新奇，跟傅却说想去当和尚修行。 傅却：“……” 他看着朋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一样。 朋友笑嘻嘻的给傅却展示了下朋友圈，说道：“我寻思我不回家做生意，要是能娶了袁家的那位千金，我就能踏踏实实的去开个寺庙了，真的，现在寺庙也很挣钱的，还清净……” 朋友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寺庙计划，傅却瞟了眼手机页面，他当然也刷到过袁芙的朋友圈，最近忙着接原和药企，天天发一些努力工作的图片，都是凌晨一两点钟的。 她有些不懂的，有一次还来问过傅却，傅却也是经常忙到半夜的，索性就开了语音跟她说，指点完了，袁芙就问道：“阿却，吃夜宵吗？” 傅却说还没吃，然后袁芙就给他订了外卖，也就那一次，傅却知道她也不会睡，也给她订了外卖，算是回礼过去。 朋友还在继续问：“却哥，你新交的那个女朋友，怎么今天也不带来吃饭？光听说你交女朋友了，倒是没见到人呢。” 傅却懒懒道：“她没空。” 朋友道：“呦，多忙啊，家产怎么样啊？打听好了吗？玩玩儿还是冲着结婚去的啊？” 傅却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道：“别操心我了，你还是多言研究研究你的寺庙吧。” . 傅却晚上去看顾安宁，给她带了些吃的，顾安宁一见到傅却就坐直了身体，眼神里还有些委屈，傅却揉揉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了？才半天不见，就想我了吗？” 顾安宁点头：“嗯。” 傅却笑着坐在一边，看了眼旁边没吃完的柚子，说道：“又怎么了？怎么情绪不太好？” 顾安宁道：“那个……” 她张了张口，又觉得李可丽这件事，真的不方便跟傅却提，傅却毕竟是顾家的外人，实在不好。 于是顾安宁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说道：“我从来没做过手术，有点害怕罢了，不过你现在在我旁边，我就好很多了。” 傅却嗤笑，道：“没什么好怕的，你别总是想就好了。” 顾安宁的手机被她打发时间了一下午，早就没电了，傅却道：“明天我去给你买点来，省得你七想八想的。” 傅却陪了她一会儿，就有些困了，准备回酒店了，顾安宁很依赖她，她谈了恋爱就会很粘人，傅却也知道，亲了她一口，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来陪你。” 顾安宁闻着傅却身上清冽的香味，点点头。 … 顾安宁是自己出钱给李可丽换到了VIP病房，也没跟傅却说，跟父母的说法就是，傅却同意了。 李可丽什么都没吱声，享受着突如其来的安逸舒服，快活开心。 顾安宁心里的想法就是，移植骨髓结束后她就要回北城，以后和李可丽也只是节假日回家碰个面，就像是亲戚家的花落落一样，她不会把李可丽当成亲近之人对待了。 她已经看明白这一次就是白白付出还被大家当成了理所应当，顾安宁看着银行卡余额，心里一抽一抽的，只能在心里骂自己蠢。 实在心里堵，便跟顾泉说了。 顾泉回了一串省略号：“……” 顾安宁道：“人心真复杂。” 顾泉道：“你就不能跟爸妈说，傅却不愿意吗？你还那么无私给她换病房？人傻钱多吗？” 顾安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那个脾气，我怕他找阿却提这事，干脆就吃点亏吧，我不想让阿却觉得我还没和他结婚呢，家里就开始占他便宜了。” 顾泉道：“你住了VIP，没两天李可丽也住进了VIP，你以为你不说这事，傅却会猜不到吗？” 顾泉没和傅却打过交道，但也从袁野提到的只言片语猜出来，傅却是个心思很深的年轻人，他对顾安宁很好，但心里也都有数。 顾泉道：“傅却猜到了，可能不会心疼你，反倒觉得你拧巴。” 顾安宁心慌了。 // 顾泉和袁野的冷战，其实也没维系太久。 顾泉由于怀孕的妊娠反应，在公司里，眼尖的女同事都看出来了一些，有人自然就在领导面前提了。 顾泉装作不知道，工作还是尽心尽力，下了班却也忍不住去规划未来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有了孩子以后，大人的世界必须要做出一些让步，必须要考虑到孩子的成长和未来。 等到了双休，顾泉便买了些菜去了袁野的公寓，算是破冰的示好。 她去的早，袁野还在睡觉，睡得沉都听不到开门关门的动静，顾泉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空调开得温度太低了，袁野估计昨晚回来太累，洗完澡就睡在床上，直接就躺在了被子上，所以睡觉过程中觉得冷，伸手想拉被子却发现找不到，就只能缩在那儿睡。 顾泉叹口气，上前将空调关了，又将窗户打开透透气，将冷气放出去，这天天气还是很好的，温度不高不低宜人得很。 体感温度带来的变化使得袁野微微睁了眼，侧躺在那儿看着顾泉窈窕清丽的身影，以为是做梦，反应了一会儿彻底醒了，声音低哑道：“稀客啊。” 顾泉抱臂站在床边，垂眸看着袁野坚毅俊朗的脸，弯起眼笑道：“这才多久没来，我都已经是客人了？看来是有女主人了是吧？给我介绍介绍？” 袁野闷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床，说道：“女主人要上来陪我睡会儿。” 顾泉顺从的上了床，就躺在他旁边，她得头发蓬松又细软，袁野搂过她，就埋在她肩颈里闻着发香，顾泉被他搂着觉得挤，推了推他，说道：“你还没刷牙洗脸呢。” 袁野哼了一声，撑起身，故意亲了她一口，说道：“怎么着，嫌弃我？” 袁野是个爱干净的，即便还没刷牙，他凑过来也没什么味道，反倒带有一股子男性荷尔蒙的悸动感，顾泉脸有些红。 袁野抱着顾泉就躺在床上，漆黑深邃的眼里净是沉甸甸的想念和缠绵，他沉声问道：“是不是想我想的忍不了了，所以今天过来了？” 顾泉侧过身，面对面，说道：“不是我，是你崽子想你。” 她清素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脸上的酡红还是证明了些什么，袁野仔细看她今天穿的一身小碎花裙，是成熟的温婉柔美，裙子有些长，袁野伸手拉住裙摆，撇撇嘴，说道：“你腿那么好看，在外面遮一遮可以，都在我床上了，就撩起来给我饱饱眼福吧……” 他语气里颇有股幽怨，顾泉轻笑，说道：“你腿控啊？” 袁野道：“不，我是顾泉控。” 顾泉：“……” 袁野将她的腿弯起来，握着小腿肚，像是豆腐一样滑嫩，手感很好，他眼神逐渐幽深起来。 顾泉很喜欢躺在袁野胸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就算不说话，心头也很踏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小腿上炙热又带有些粗糙的手掌却突然逐渐上移，顾泉及时握住他的手，故意咳了一声。 袁野笑道：“你放心，你怀孕到坐月子，我都不会动你。” 顾泉道：“那你随便乱摸什么。” 袁野道：“谁让你最近都不跟我说体重的，我只好手动测量下。”飞渡 顾泉：“……” 顾泉身上比较藏肉，也属于不控制饮食就很容易长胖的体质，之前袁野知道她的体重是一百一，还乐呵了半天，顾泉有些被打击到，就励志要减肥，但没想到最近能怀上孕。 怀上孕了以后，虽然吃东西犯恶心，但嘴巴多数情况下是馋的，小零食吃了不少，再加上健身房运动都停了，所以顾泉最近体重又长了，她算着日子，想着难不成到了生产后就一百三了吗？所以体重在她这里是个不能提的禁忌话题，一想到就闹心。 但袁野就算不知道她的体重，之前趁着顾泉睡觉，有些无聊，就试着用手掌大概量了下她的腿围，刚才也量了下，没差太多，但好像是胖了一点点的。 顾泉沉着脸，说道：“等到我挺着大肚子了，坐月子了，我会变得很胖很丑的，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袁野道：“那等我三四十岁了，我就没这么年轻了，我们当医生的，可能还会秃头，那你会不会开始喜欢比我年轻的小鲜肉呢？” 顾泉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说道：“这个问题你都问我好几遍了，你一个大男人，作不作啊你？” 袁野学着她的语气，道：“那你刚才那个问题也问过我好几次了，不作吗？” 顾泉：“……”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关系越亲密，复读的次数就会越多。 躺的时间久了就困，顾泉本来是想跟袁野说说工作想法的，结果由于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给抛之脑后，不知不觉还睡着了。 袁野倒是不困了，抱起她，将她塞到被子里，小声吐槽了一句：“真能睡。” 待会吃过午饭，她肯定还能睡。 他洗漱好，就去厨房准备做饭，手机却接到傅却的消息，很突兀的问了一句：“你是打算娶顾泉吗？” 袁野回复：“除了她还能有谁。” 傅却：“顾家这样的岳家，你认真的？” 袁野想了想，有些明白傅却的意思了，故意回了句：“我也不过是个医生罢了。” … 傅却发了个表情包，关了手机屏，走出电梯，前往顾安宁的病房。 顾安宁冲着他笑道：“我上午刚打了采集剂，也不是很疼。” 傅却点点头，将手里拎着的一些书放在她床头，说道：“给你买的，这两天我有事，估计不能来陪你了，你要是想我，给我打视频电话就行。” 他语气懒懒的，没什么精神，顾安宁问道：“是工作上有什么难心事了吗？” 傅却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他目光沉沉，说道：“我不记得我给李可丽换了VIP病房。” 顾安宁的笑容一僵，果然就如顾泉猜测的那样，傅却很快就知道了这事。 顾安宁道：“我给她换的，怕我爸说我乱花钱，就说是你出的钱。” 傅却的表情讳莫至深，沉默良久，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挺不值得一提的，但你这么做，虽说我是个外人……但我觉得你的做法有些欠缺。” 方才在医院门口，碰到了顾父，顾父见着他就感谢客气一番，搞得傅却有些纳闷，话语间才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傅却知道肯定不是顾安宁主动提的，要么是李可丽撺掇的，要么是顾家二老来顾安宁这儿说了什么，顾安宁不好意思跟他提，所以就自己出钱将这事扛下来了。 仿佛这个场景曾经出现过，顾安宁觉得很是熟悉，她直直的看着傅却，说道：“你是不是接下来要说，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妥帖又不吃亏的。” 傅却愣了愣。 顾安宁喃喃道：“阿却你总这样，我做的事情，你总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有时候你不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出来。” 傅却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就像是看合同的时候，会逐字逐句的挑出不利于自身的条款。 傅却道：“先不要扯到以前的事，就说这个事，今天是VIP病房，以后呢？你以后还会继续被李可丽占便宜，你的银行存款，能够支撑得住被占几次？” 顾安宁不语，沉着脸不太高兴。 傅却叹口气，说道：“安宁，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不喜欢看你吃亏。” 顾安宁道：“阿却，那你有没有想到，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我也不想让你被占便宜的，哪怕对你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里是诚恳和真挚，傅却心头的异样瞬间消失了，他笑了笑，说道：“嗯，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做的欠妥。” 他起身弯着腰，捏了捏顾安宁的脸，笑得宠溺，说道：“你就不知道冲我撒撒娇哭哭穷吗？李可丽可还是要住一个月的院，你那点存款吃得消吗？你瞒也没瞒住我，所以，这笔钱还是我来出吧。” 顾安宁笑了起来，立马放软了声音，说道：“谢谢阿却。” “叫哥哥。” “唔……谢谢哥哥。” … … 在袁野的预估之内，顾泉午饭吃过了，又在沙发上躺着睡了一个小时。 等到顾泉睡饱了，坐在沙发上醒神，袁野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幽怨的说道：“姐姐可真行，来我家，不睡我就睡床。” 他嘴里永远都是乱七八糟的段子，顾泉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又不是光在你这儿这么能睡。” 于是想起了公司的事情，她淡淡的说起：“我这周好几次在公司打瞌睡，被领导看到了。” 她嗜睡很严重，九月初，公司的冷气打得还是很足，顾泉坐在工位上就会裹着毯子，温度很适宜，就直接能睡着，被领导看到好几次了，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眼神不悦。 袁野坐在一边，说道：“我本来就建议你别为了产假强撑着了，我也不是养不起你。” 顾泉道：“从我大学毕业以后，我就笃定一点，拥有自己的收入来源，是所有关系里的底气和支柱，怀着孕我也不能丢掉这个。” 袁野笑了笑，说道：“我不反对。”他还是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疼你。” 顾泉靠在他的肩膀，说道：“不过我这两天的确在考虑辞职的事。” 袁野有些意外，“怎么说？” 顾泉明显有些兴奋，她说道：“我还是想熬到休产假，等到休产假了，我也不能真闲着养胎，我要准备开店做生意了，等到我月子也做完，我就以跟不上工作进度为理由辞职。” 袁野唇角含笑，很配合的问她：“那你要开什么店？” 顾泉道：“我想开个自习室，上周末无聊去图书馆看书，发现人满为患，搜了下市内的付费自习室，也都是需要预约的，我就想也开一个。” 袁野皱了皱眉：“这个……不太挣钱吧。”袁野脑子转的很快，说道，“虽说只需要前期投入些资金，后续只要水电和房租，但回本到盈利的周期会长一些，你确定？” 顾泉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考虑下宝宝啊，我生了孩子，就算请月嫂，也需要多和宝宝在一块，自习室就省心很多了，等到宝宝大一点，要读幼儿园了，上小学了，我都可以带着宝宝做生意，也不是很忙……” 经营一家店铺，所需要涉及到的引流和稳固老客户，也是一门学问，顾泉已经三十一岁了，没有走上管理岗位，在互联网行业，要么就是等待被年轻人取代，要么就该考虑别的出路了,再加上孩子，该去考虑的太多了。 袁野想了想，明白顾泉的意思，听着顾泉将宝宝划入人生轨道里，是一件很奇妙且感动的事，他想到那个场景，突然又回到了一个问题上—— “这种自习室的受众都是年轻人吧，尤其是学生，你要是看上年轻小鲜肉怎么办？……你要不要考虑只收女顾客？” 顾泉：“……”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 112.餐食 顾泉跟袁野说完了她的开店计划，又说最近周末有空就去一些办公楼亦或是学校周边转一转，看有没有合适的选址。 袁野本想说帮她选一个，但看着顾泉跃跃欲试的兴奋劲，觉得她最近怠懒的生活状态的确需要点事情来调节一下，于是道：“你去的时候尽量安排在我休息的时候，我和你一块去。” 顾泉很开心，也醒神的差不多了，又想起来顾安宁还在海城的医院，前几天结果出来，说是匹配上了，现在在准备移植手术。 她想了想，还是赚了一笔钱给父母，也算是李可丽的手术治疗她也出了点钱，过年回去别太甩脸子给她看就行。 . 移植手术很成功，顾安宁也不觉得疼，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傅却皱着眉，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顾安宁，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安宁摇摇头，说道：“没有，都还好。” 她唇色有些苍白，经过了一千毫升的血液循环量，几个小时不能动弹，更多的是有些紧张罢了，不过看到傅却一直在陪着她，她倒觉得有些舒心。 傅却给她理了理头发，温声道：“医生说多吃点红肉，比较补血，我给你订了小餐厅的菜，晚上给你送过来，想想待会儿有好吃的，是不是高兴点？” 顾安宁咽了咽口水，笑道：“是，我开心。” 餐食是在晚上七点钟送过来的，顾安宁也可以动身起来了，只是胳膊上的留置管还封着，是为了防止李可丽所需的造血干细胞数量不够，第二天好再采集一些，所以顾安宁不敢动那个胳膊。 傅却将小桌支起来，说道：“除了我小时候喂过彩蛋，我就没喂过别人吃饭，顾安宁，你是第一个。” 顾安宁问：“彩蛋是谁？” 傅却道：“我小学时候养过的一个兔子。” “后来呢？” 傅却想了想，道：“那时候正好家里新来的厨子是四川的，他说他做的麻辣兔肉很好吃，我就把彩蛋给他了，的确挺好吃的，手艺不错，可惜后来家里有事，辞职回老家了。” 顾安宁：“……” 他挑挑眉，将餐食都打开，有茶香鸡，糖醋排骨，青菜蘑菇，还有牛肉蛋花羹，荤食比较多，补血补钙补蛋白。 顾安宁也不是很饿，见着这些菜份量不少，说道：“吃不掉好浪费……” 傅却哼了一声：“不止你一个人的份，我也没吃晚饭呢。” 顾安宁笑，指着那个大鸡腿说道：“我要吃这个。” 茶香鸡炖的很烂，筷子一夹就撕扯下来肉条，傅却一口一口的喂着顾安宁，顾安宁觉得太幸福了，觉得要是再在医院待个十天半个月的都行。 顾母本来也是炖好了鸡汤过来的，分成了两份，一份给顾安宁，一份给李可丽，李可丽那边还没吃，顾母先给顾安宁送过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傅却正在喂顾安宁吃肉，意外着却也欣慰，将保温桶放在了桌上，说道：“安宁，这个保温的，你要是半夜饿了还能打开吃点热乎的。” 顾安宁道：“谢谢妈妈。” 顾母问了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顾安宁说没有，顾母觉得也不方便多待，小情侣俩多恩爱，她身为母亲都有些电灯泡了，于是顾母就说：“那我去可丽那边守着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护士，我半夜也在医院，你也能叫我来陪你。” 顾安宁点头说好。 顾母走了之后就回到李可丽那里，李可丽也是今天手术结束，手术总是要消耗人精气的，所以她看着脸色没多好，顾母给她将鸡肉夹出来，说道：“可丽，来，吃点吧。”咚咚 李可丽坐起身，吃了一口，觉得鸡肉太柴了，不好吃，只喝了几口汤，就说饱了。 毕竟是从小不在跟前养的孩子，顾母总觉得是不是做的菜不对李可丽的口味，于是问道：“是不是妈妈做的不好吃啊？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李可丽道：“鸡烧的没什么味道，嘴里发苦。” 顾母想到了方才傅却给顾安宁买的鸡，也不晓得是怎么炖的，外皮焦黄，肉看着也嫩，反正闻着挺香的，就说道：“我出去给你买别的吃的，你先休息会儿啊。” 顾母又折返回顾安宁的病房，顾安宁已经吃饱了，但是所有的菜都还剩大半，傅却也没吃几口，他不喜欢这么没有仪式感的吃饭，感觉吃饭就只像是填饱肚子而已——虽然吃饭本来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但傅却还是有些执拗的觉得吃饭就该是在家里擦得铮亮干净的餐桌或者装修精致的餐厅吃的。 顾安宁看着那么多菜，就想着要不要开口说留着明天用微波炉热一下还能吃，不然太浪费了，但傅却已经收拾用过的餐具了，好像是准备直接扔掉。 顾母此刻推门进来，见着傅却的动静，立马说道：“你们吃好了？” 傅却礼貌道：“阿姨好——对，我们吃过了。” 顾母扫了一眼桌上还剩大半的菜，说道：“这也不能就这么扔了，多浪费啊。” 房间里是饭盒的，顾母就将那么多肉都夹出来在饭盒里，说道：“安宁啊，傅却啊，你们以后要是过日子可不能这么浪费，这都是钱买的，吃不完就不要点这么多，点多了吃不掉也不能就扔掉了……正好可丽还没吃，她嫌我烧的鸡肉太柴了，我把这些带回去给她，看她吃不吃……” 傅却唇角一抹笑，说道：“今天也是我没考虑到，只顾着安宁刚采集完细胞，忙着给她订餐，就没想到李可丽今天也手术完。” 才不，他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是自动忽略了。 顾安宁也不能伸出胳膊帮顾母夹菜，只是瞧着母亲的头发最近好像又多了几根白发，有些心酸，说道：“妈，你都两头跑了还忙活什么做菜，医院都是有饭菜的，吃了也能养好身体，再说了，下次我订什么外卖就给李可丽也订一份，你就多休息吧。” 菜都夹好了，顾母扣上盖子，说道：“好，我过去了，你和傅却聊吧，晚上早点睡。” 顾安宁看着顾母走出病房，她还顺带将房间里的餐盒都打扫好带出去扔到垃圾桶里，傅却将餐桌收起来，坐在一旁看着顾安宁泛红的眼，问道：“怎么了？” 顾安宁哑声道：“……也没什么。” 说了傅却也只会心里嘲笑她，嘲笑顾家吧。 她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傅却，说道：“你明天是不是还有视频会议？我耽误你一天了，你快早点回去休息吧。” 傅却眸色沉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点点头，说道：“嗯，明天的会的确挺重要的。”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要说没什么，的确没什么，但还是有什么的。 傅却温柔的摸揉了揉顾安宁的发，顾安宁笑：“我头发都油了。” 傅却打趣道：“嗯，是挺油的，明天都能炒盘菜了。” 打趣完了他就走了，顾安宁一个人靠在床上，脸上面无表情，脑子里闪现的，全部都是今晚傅却看着顾母夹菜时，不失礼貌却又有些冷漠的微笑。 她用另一只还能动作的手拿过手机，在屏幕上搜了下附近的餐厅，价格有高有低，顾安宁选了一个折中的，预定了明天的午餐。 她实在没什么人可以倾诉，就打给了顾泉，顾安宁觉得无论是骨髓移植这件事，还是VIP病房这件事，如果她都能听着姐姐的建议，也许就不会陷入这样的无奈之中了。 顾泉听完，沉默良久，说道：“这样吧，你和可丽接下来的餐食，全部都由我出钱来订，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过一些。” “我们顾家也不是吃不起这点东西。” ------------ 113.梦到 顾安宁在医院也没待几天就出院了，直接坐飞机回北城，顾安宁这些天话比较少，傅却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是不是她身体哪里不舒服。 顾安宁摇摇头，专注着看着手里的书，说道：“没有，我好得很，出院前我还去称了下体重，我还胖了两斤呢。” 傅却发现顾安宁手里看的好像不是他给她买的剧情类，于是认真瞄了眼封皮，瞧着居然是什么个人职业发展规划的那种鸡汤书。 顾安宁看得很认真，眉头还皱着，傅却在一旁翻着书前面，有些打岔，顾安宁侧过身说道：“哎呀，你别乱翻，我刚做到一半的测试被你打岔又得重头测。” 傅却嗤笑，说道：“什么测试啊，不就是测你ABCDEF类型哪个类型，瞎说一通分析你的适应职业呗，这都是未成年喜欢玩的东西了，跟星座一样打发时间的，你还真打算信吗？” 顾安宁道：“我觉得人家作者说的挺有道理的。” “那你也不能光顾着看书，冷落我了啊。” 傅却抱臂靠着椅背，飞机还有四个小时才到北城，他也不想玩平板，手机没了网打不了游戏，但瞧着顾安宁不搭理他，他便从包里取出之前给顾安宁买的那几本言情看了起来，翻到前两页就脑壳疼，什么霸道总裁契约离婚，三年之期已满，要去迎娶白月光了，女主角被白月光陷害了，总裁不信女主，只信白月光。 傅却：“……” 他举着那本书问顾安宁，道：“这本你看过，喜欢这个男主角吗？” 顾安宁前两天才看完，后面的剧情里，霸道总裁挺深情的，为了女主连生意都不做了，她代入进去还是挺感动的，于是点点头道：“前期有点渣，后面挺好的。” 傅却突然衍生了一股子兴趣，决定要将这本给看完，他想看看顾安宁称赞说好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顾安宁耳根子清净了，继续翻看着工具书，测试结果上说顾安宁比较适合当教师、公务员之类的职业，顾安宁幻想了下，好像的确挺适合自己的。 她合上书本，想着这几天住院的时候就在琢磨的事情。 她准备跟傅却提离职，这一次离职，不是因为工作不顺心，也不是因为被同事孤立，而是她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依仗傅却，得过且过——是，傅却给她的工资很高，但这并不是因为她值得那个工资，而是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这只能说明在钱上面，她是依赖他的，且由于傅却对她花钱不心疼，所以顾安宁一直有种错觉，钱对于傅却来说不算什么。 但她经过最近的一些事情，顾安宁明白，傅却是个心里分得很清楚的人，顾安宁是顾安宁，顾家是顾家，她隐约猜到，傅却从头到尾就没有考虑过会娶她，所以他才会能够那么冷眼旁观。 这种理解自己晓得就好了，顾安宁也没有怪傅却的意思，只是透过傅却平素温暖慵懒的笑，感觉到了一丝丝薄情而已。 顾安宁有了一个领悟，那就是她不能作为“傅却的助理兼女朋友”而立足于傅却身边，她要有别的身份，她要能够挺直腰板，有一个自己的社会身份，有自己的圈子。 她也有跟顾泉商量，转行做什么，顾泉想了想反倒说道：“其实我最近经常在想，假如当初考研的话，再努力继续读博，当个大学老师也不错，又或者考个教师资格证去当初高中老师也不错，虽然平时累点操心点，但是有寒暑假啊，你可以考虑下，我现在都三十一了，让我备考我也没那么精力了。” 顾安宁道：“我之前的目标，其实是傅秋那样的女强人的，但现在……” 大概很多女生都有一个职场梦，想成为干练漂亮知性的傅秋，不过顾安宁最近忙着谈恋爱，事业上也没多上心，时间久了还没什么奋斗的劲，只是在不停地面对——她并不是什么能够干出一番天地的普通人罢了。 没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幻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成功人士，但后来发现，普普通通的上下班、谈恋爱、领工资、每天开开心心、找到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光是这些普普通通，就已经让人付出很大精力了，顾安宁想到，那么傅却在面对她这样普普通通都还吃力的人生时，考虑不到结婚，也的确是正确的。 顾安宁想，傅却只是很简单的，在跟她谈恋爱罢了，所以她必须要提前离开他的世界，要开启她的新方向。 顾安宁将教师公务员那一页纸折叠了一下，准备今晚回到家就查一下考取的要求和一些职位，再跟傅却提离职。 . 一场秋雨一场寒，顾泉站在阳台就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脑子里空空的，却也很舒服，她在等袁野下班，最近有一部漫威电影上映，袁野就是不许顾泉先去看，非要她等着他有空一块去。 “幼稚。”顾泉嫌弃他。 等到了晚上八点，袁野还没回来，顾泉给袁野打电话，却是占线。 她只能给袁野微信留言，问他到哪儿了，几点到家？ 雨刷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袁野已经在这条路上困了半个小时了，前面发生了三辆车追尾，交警正在处理事故，袁野被堵在这儿也没法掉头，只能先等着，又正好接到了霍清的电话。 霍清说，傅秋最近挺忙的，天天在家里说傅却在整她，个人拥有的资产账户都在被调查，貌似在查她这些年的流水和税务这块。 袁野道：“嗯，我知道。” 税务局的确已经开始清查傅秋了，傅却最近也因为这个比较忙，傅秋不干净，傅氏也难逃清查，所以傅氏最近的财务部门天天加班整理报表，傅却忙得头都大，也在想办法怎么让傅氏受到的波及最小化。 霍清道：“医生原本说她的预产期在十月，但最近去孕检，医生都说了让她好好休息，这胎有早产的倾向。” 傅秋面对的闹心的事情太多，当然睡不安稳也吃不好，袁野凉凉的道：“没事，她的胎都健康这么久了，早产也能活下来。” 他又突然问了句：“霍老板，心疼了？” 霍清笑了笑，说道：“美女么，自然心疼的，不过比起心疼她，我比较关心，你说的抽身是什么时候？” 袁野道：“等傅秋进去。” … 和霍清这种人打交道，也不用说的事无巨细，霍清心里就知道该怎么做，倒是省心。 挂了电话，袁野看到了顾泉的消息，连忙回了个电话过去，顾泉听完，已经有些乏了，今晚是看不成电影了，于是道：“那我先睡了，要看电影等明天吧。” 袁野叮嘱道：“好，别开空调了啊，晚上肯定还要降温，别感冒了。” 顾泉回了一个“嗯”。 袁野靠在椅背，嘴巴有些干，想抽烟，但他还是掏出了戒烟棒放在嘴里，顾泉怀孕了，他不能带着烟味回去，索性就戒一戒，反正他烟瘾也不是很大。 雨停了，旁边的出租车突然推开车门下来一个女人，和顾泉一样的长卷发，那张漂亮熟悉的脸，袁野摇下车窗，皱着眉看着她。 是袁芙。 袁芙穿的很清凉，一双又白又长的腿在夜色下如此吸睛，上身就穿了一个小吊带，她笑道：“哥哥，真巧啊。” 袁野点点头，冷淡的说道：“怎么突然来北城了？” 下完雨的夜里有些冷，袁芙指着袁野身上的黑色外套说道：“好冷，哥哥借我件衣服吧——来北城啊，是来参加一个拍卖会，本来是爸爸来的，但他不想来了，就让我代替他参加，我刚下飞机。” 袁野“哦”了一声，前面的事故现场好像处理好了，划分出来一条窄一点的路，也可以通行，前面的车缓慢的移动起来了，袁野说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袁芙拽着他的袖子，娇声说了句：“外套给我。” 她笑意绵绵的，像是个向大人撒娇要糖的小女孩。 袁野冲她客气的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哥哥我也挺冷的。”说完还故意咳嗽了两下，“加班加的，要感冒了。” 他将车窗摇上去，发动了车子慢悠悠的经过了袁芙，车镜里去看她，只见她在原地怔愣了会儿，又回到了出租车里。000文学 袁芙来北城，还真没打算给袁野添堵，她是真的要去一个拍卖会，都是些古董，袁培青近几年的爱好。 袁培青还说，傅家最近被盯上了，让袁芙别跟傅家的人多有来往了，省得袁家也被找上麻烦。 袁芙当着他的面点头，背过脸了就去问了傅却，有没有时间陪她去拍两个古董回来，她知道傅却很忙，但她也知道该用什么诱惑他去。 “听说最高检的梁夫人今天也去了，文物鉴定上有些研究，这种古董拍卖会她也喜欢去，你要不要来？” 傅却一听说这个心就动了。 … … 顾泉上了床进入睡眠很快，窗外有凉风吹入，不开空调刚刚好的温度。 但她睡得不是很踏实，梦到了钟赫。 自从她怀了孕，有一阵子没梦到过他了。 梦里也是这样秋意凉爽的夜晚，她和钟赫坐在家里的阳台，钟赫指着远处天边的几颗光芒有些细弱的星星说道：“安泉，好久没在城市里看到星星了。” 顾泉点头，“我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能看到好多，特别亮。” 钟赫温柔的笑：“小时候和我奶奶乘凉看月亮，我奶奶说，不要用手指指着月亮，指过了以后月亮上砍树的吴刚会半夜来砍你的手指头，但我偷偷指过一次，半夜提醒吊胆的都不敢睡，害怕真的被谁来砍手指。” 他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说起小时候这点囧事，眼睛里的光也有些调皮，顾泉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钟赫道：“怎么能哭呢？都怀孕了，不要总是哭，对孩子发育不好。” 顾泉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我怀孕了？” 钟赫冲她眨眨眼，说道：“就刚才指给你看的那个星星，我在那个上面看着你呢，所以你怀孕，我也知道的，你伤心还是难过，我也都知道的。” 顾泉愣了，望着远处的星星，那颗星星在大城市的夜灯之下，不注意看根本看不清，她说道：“你在星星上干嘛呢？” 钟赫道：“带孩子啊，带我们俩的孩子。” 顾泉一听，心里发苦，问道：“你为什么要带他走呢？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养他长大的……” 钟赫凑近她，手指拂过她的眼泪，但没什么触感，他低声道：“我觉得我就这么走了，多留一个孩子给你，好像对你来说，不是寄托，反而是枷锁……其实这个孩子，不是意外，在你的印象里，我每次都带套的，但过年期间我们好多次里，有那么几次你太累了，所以我就摘掉了，是我的私心，也没和你商量就那么做了，对不起啊安泉。” 顾泉摇摇头，说道：“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是她对不起他。 钟赫道：“你跟袁野在一起，就好好地过日子吧，我当然不希望你忘了我，但是我也希望不要成为你的心结，你和袁野也别因为我不愉快，我人都走了，再计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不如你努力幸福着，开心点，等到了以后你也要离开这世间了，记得来星星上找我，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顾泉点头，拉过他的手，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钟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安泉，日子是要往前看的，生下这个孩子，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他突然就又消失了，顾泉慌忙地喊着他的名字：“钟赫！钟赫——！” 然后就醒了。 袁野坐在床边，拧眉望着她，没开灯，但晦暗的光影里，袁野一双漆黑明亮的眼，蕴含着沉重的不悦。 “别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以前我是不怎么信的，但如今……”袁野自嘲一笑，“我刚才听到你梦呓，我还很高兴的凑近，以为你叫的是我的名字。” 顾泉胳膊支着床，坐起身，眼角还有泪痕，她平静的看着袁野，突然用力拥抱住了他。 袁野浑身僵住，但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环住她的腰身。 他对顾泉，一点办法都没有，个中滋味都是因为爱她，所以必然要承受的。 顾泉抱着袁野，才会觉得心里满满的，她冷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想把我和钟赫的公寓转租了。” 袁野一愣。 顾泉道：“当初和房东签的合约是到明年二月的，剩下这小半年，应该也能租出去吧。” 袁野只觉得不可思议，握住顾泉的双肩，问道：“怎么突然决定要转租了？” “因为我和你在一起了。” 她捧着袁野的脸，袁野低下头凑过去，额头抵着她的，两人像是草原上的两条孤狼，互相舔舐取暖。 顾泉道：“这个公寓，是你当初为了送给我买下来的，我觉得，等到宝宝生下来，那个衣帽间就得改成宝宝的房间了，得早点找装修公司来。” 袁野心潮澎湃，心里说不上来的又甜又酸涩，顾泉声音哑哑的，虽然话语平静，但她也没说究竟梦到了什么，袁野猜测，一定是梦里的钟赫说了些什么，让顾泉决定彻底放下过去。 袁野的手掌扣着她的脑袋，低声道了句：“顾泉，如果你下次再梦到钟赫……” 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垂着眸，说道：“——帮我带句话，跟他说，我这个人比较小心眼，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我对不起他，但我下半生，一定会对钟家父母好，也会对他那个唯一的孩子尽心尽力，你跟他说，放心。” 袁野是个医生，一向不相信什么轮回传说，所以他不会去假设下辈子怎么样，他在此生余生能保证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顾泉点点头，小声啜泣了起来。 袁野吻掉她的泪珠，说道：“别哭，掉眼泪对孩子不好。” 他搂住顾泉，贴着她的耳边说道，似在叹息，也似在感叹，他说道：“顾泉，我还能跟他保证，我爱你，比他更爱你，在我爱上你以后，我的人生就只有两件事需要做，一个是爱你，一个是养你，爱你是我此后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事情。” 顾泉觉得像是在水汽厚重的云端里漂浮着，耳边的告白那么真切，听着就像是梦境一般。 她呜咽道：“我也爱你。” … 她方才没睡踏实，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吸了吸鼻子，突然又闻到袁野身上除却消毒水味，隐约伴随着的一点浓郁的香水味。 其实如果有什么女病人的话，也挺平常的，顾泉没那么敏感到揪着这点香水味不放，只是这个香水味有点熟悉。 灵光乍现间，顾泉脱口而出，“袁芙……是不是来北城了？” 袁野背脊发凉，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状态道：“她来北城，和我无关，姐姐你信我……” ------------ 114.时间管理 顾安宁还算是备考的及时，十一月初的考试，用两个月的时间备考，也是来得及的，而且这种考试也不算吃力，所以她只是先跟傅却提前说了离职的事情。 “十一假期之后，我就不来上班了，你要是还觉得缺助理，可以提前招牌了。” 顾安宁坐在沙发上涂着脚指甲油，傅却好像刚看完一个展览会还是什么会的，大半夜的来找她。 傅却有些意外，问道：“你确定？” 顾安宁点头，洗过的头发半湿不干，有种带着潮气的美，她说道：“就算我考不上编制的教师，但现在辅导机构里面当当班主任什么的，也挺挣钱的，和学生家长打交道，我觉得还是比较舒服的。” 也算是这两年和客户商务打交道什么的比较心累吧，以及很多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她是真的需要换个行业环境了。 傅却拧眉，但听着顾安宁的语气，俨然已经酝酿很久了，且今天只是最后跟他提一下，也没打算问他的意见，于是他说道：“嗯，我知道了。” 他坐在顾安宁身边，顾安宁已经将脚指甲都涂好了，就等着晾干，傅却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水味，傅却自己就有喷香水的习惯，顾安宁都闻习惯了，但这一次，是傅却身上的香水味还夹杂着别的味道，很明显，他今天出门身边一定有女人。 顾安宁转过头，看着傅却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了，好像在她知道傅却仅仅是和她交往而并没有深入发展的意思时，她心里的某块地方就彻底死了，也没什么期望，只能说暂时交往着吧，她是喜欢他的，还离不开他。 傅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下意识就问道：“你想说什么？” 顾安宁展颜笑了笑，摇了摇头，清脆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帅的。” 傅却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他今天是跟袁芙一起参加的拍卖会，也没告诉顾安宁，因为并没有什么超乎同伴的男女关系和暧昧，但顾安宁这样什么都不说还笑笑的反应，却让傅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虚？ 他揽过顾安宁，好声好气的道：“你是不是最近心里不开心？手术后遗症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放放风？十一假期带你出国玩好不好？” 顾安宁摇摇头道：“不了，十一我要在家备考的，哪儿还有心思出去玩。” 她对傅却道：“你要是想出国玩，可以订机票和酒店了，不用管我。” 这也……太奇怪了。 傅却眸色深深，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他觉得他在被顾安宁慢慢推开。 // 顾泉的胎满三个月了，胎儿很健康，袁野看着检查报告，说道：“这小崽子，我猜生下来一定生龙活虎的。” 袁野小时候其实就挺皮的，只是家庭气氛都不太好，养父母对他也比较无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闷声皮一皮，揍了附近的小朋友就溜，都让人家父母找不到赔礼的地儿。 转眼就快十月了，顾泉说道：“十一你不忙吧？上次我看了一个写字楼出售，放假我们去看看吧，把地方敲定，就能早点装修了。” 袁野点头，扶着她走，一副殷勤样儿，顾泉没好气的吐槽他：“行了，我这才三个月呢，又不是走不动路了，你别这样。” 袁野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镜片后眼神里的坏笑还是被顾泉捕捉到了，他沉声道：“三个月以后，胎稳了，你是不是可以——嘶，别掐，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顾泉瞪他，“你好歹是个医生，刚才在妇科那边我就想说了，你怎么那么……”她脑子里搜刮着词语， 然后她终于给了个定义：“……色/狼。” 袁野：“……” 他反倒嬉皮笑脸，说道：“那首歌怎么唱的？你QQ空间里面高中时候不还分享过吗？只对你有感觉。” 顾泉已经很久不上QQ了，哪能想得到袁野这么无聊，连她过去的QQ空间都看了个遍，都是初中高中喜欢玩的，那个时候她很喜欢飞轮海，还不像现在这样喜欢个明星就要打榜什么的，她就天天在空间分享歌词，发爱豆照片……现在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巴山爱 顾泉撑着阳伞越走越快，不想听袁野贱兮兮的开始唱那首歌，袁野声音低沉清朗，其实唱起来挺好听的。 好在他来送她没穿白大褂，不然过往的行人要觉得这个医院的哪个医生精神有问题呢。 顾泉上了出租车，袁野冲她wink了下，说道：“到家了给我微信。” 顾泉道：“嗯，晚上我和朋友约了，不给你留饭了，你自己记得吃。” 袁野点点头，目送着绿色的出租车离开。 顾泉打开微信，给梁希希发微信，说道：“我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 梁希希这次是来北城出差，这半年换了项目组，所以客户都在北城，这次一来，当然就是约顾泉吃个饭。 约在了万象城，梁希希一身白色娃娃裙，扎着丸子头，顾泉差点没认出来她，走进一瞧，眼睛看起来也变大了。 顾泉踌躇道：“你……割双眼皮啦？” 梁希希点头：“对啊，又不贵喽，上次约了一个年下，事后卸了妆，他说我眼睛看起来无神，气死我了，就去割了一个。” 顾泉：“……” 两个人随便选了一家江浙餐厅，梁希希知道她已经怀孕了，说道：“糯米藕吃吗？挺好吃的。” 顾泉道：“你随便点，我都吃的，不忌口。” 梁希希随便点了几个菜，还点了一杯西瓜汁，一边喝一边说道：“看你气色挺不错的，上回见你，你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有烦心事一样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男人你真挺喜欢的。” 顾泉撩了下头发，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太过刺耳，说道：“什么阶段都会有烦心事的。” 梁希希叹了口气，说道：“对啊，比如我现在，为了还房贷，可苦了。” 梁希希的婚没结成，及时止损，男方觉得对不住她，给了她五万块钱，在海城，五万块钱算什么，梁希希骂他抠门，反正分得也挺不愉快的，她想来想去，觉得这辈子不结婚也可以，在海城不结婚没法买房，于是她就在老家的省城买了个七十平的房子，月月还房贷，吃苦都愿意。 顾泉道：“真稀奇，好像每个人的观念都是在不停变化的。” 几年以前，顾泉还在想，就这样一个人过完这辈子也没什么，那个时候梁希希着急着结婚，现在却反过来了，顾泉和袁野同居都有宝宝了，梁希希已经断了找钻石王老五的念头了。 一顿饭也就是随便聊一聊，顾泉吃了八分饱，就有些犯困，梁希希说她订的酒店就在这附近，干脆下午在酒店里睡会儿，再去看电影。 顾泉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但却没想到会碰到袁芙。 以及袁芙身边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顾泉愣神了好久，才想起来，顾安宁给她看过的男朋友，应该是傅却。 和妹妹的男朋友第一次打照面，是在电梯里，傅却身边的女人还不是自己妹妹，想来是有些可笑的。 顾泉皮笑肉不笑的淡定样，落在袁芙眼里，很是刺眼，她上前跟顾泉打招呼，说道：“顾泉姐姐，好久不见啦。” 傅却身形一怔，才知道这个此刻皮笑肉不笑的清冷女人，是顾安宁的姐姐，袁野捧在手心里的女朋友——顾泉。 顾泉没搭理袁芙，她只是看着傅却，轻飘飘的问了句：“小傅总这是大周末的来酒店谈生意吗？真是挺忙啊，难怪我们安宁说你事业有成，时间管理的确挺厉害的。” ------------ 115.仗孕欺人（满1300钻石双更合一） 一旁的梁希希不明所以，只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欣赏着眼前这位帅哥的挺拔身姿和大长腿，手腕上带着的表都能买好几辆豪车了，都说穷玩车富玩表，看来是个货真价实的有钱人。 电梯停在了七楼，傅却和袁芙的先到了，傅却对顾泉说道：“泉姐，先请你别和安宁说，我会和她解释的。” 顾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默然看着他和袁芙走出电梯。 只剩下梁希希和顾泉以后，梁希希一脸八卦的看向顾泉，顾泉简单说了下：“男的是我妹的男朋友，女的是我男朋友的妹妹。” 梁希希：“……嗯，还挺复杂哈。” … 顾泉没有跟顾安宁说这个事，她是想等一等，看看傅却究竟会不会主动跟顾安宁坦白，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坦白的。 不过瞧着两人进入电梯的样子，顾泉是可以看的出来，两人不像是逾距了什么，傅却也没有闪躲掉顾泉的直视的目光。 顾泉倒是将这件事和袁野提了一嘴，嘲讽道：“你那个妹妹，该不会是看上傅却，想要插一脚吧？” 袁野正在厨房摘菜，听到这话，说到：“只要她不来祸害我，她插脚谁我都管不了。” 顾泉叹了口气，说道：“可别到时候安宁成了三……” 这是她有些担心的事情，顾安宁很感性，顾泉摸不准她现在对傅却爱到什么程度，如果傅却真的考量着要和袁芙这样的千金小姐在一起，顾泉觉得可以理解，但希望傅却处理好和安宁的关系，可别像里的一样，又要正牌夫人，又要情人做陪。 袁野哂笑一下，他对于除了顾泉以外之人的感情关系都没什么太大兴趣，即便是傅却和袁芙。 他打趣道：“不管傅却最后是娶了袁芙还是顾安宁，都算是我妹夫。” 顾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 傅却在送了袁芙回到酒店后就离开了，梁夫人和他们俩聊得很开心，所以这天带着梁检察官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梁检察官很喜欢傅却，也以为傅却和袁芙是情侣，一直说着“般配”“登对”什么的，傅却也不好当着面说不是，只是笑了笑。 再碰到顾泉之后，傅却心里有些烦躁，他开了车，打了电话给顾安宁，顾安宁刚午睡着，被他吵醒了，哑声问了句：“怎么了？” 傅却以为她低哑无力的声音是因为刚哭过，于是问道：“你哭什么？”话音刚落，他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 顾安宁被他这一声发火给彻底惊醒了，坐直身体解释道：“我没哭啊，我刚睡觉呢，有点鼻音吧，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傅却赧然，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用着力，他冷静的想了想，说道：“你在家是吧？我过去找你，有话跟你说。” 顾安宁只是点头说好。 挂断了电话，顾安宁看着床上上次出去约会，傅却抓娃娃机给她抓的好多玩偶，玩偶有大有小，都是笑嘻嘻的，顾安宁拍了拍可达鸭的头，说道：“谈恋爱不如睡觉。”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她伸了个懒腰就摊开书本准备学习，脑子里倒是没想别的了，反正听着电话里傅却的语气，就觉得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傅却来了之后，顾安宁正好洗完了葡萄，递给傅却一盘，说道：“我昨天买的，可甜了，尝尝？” 傅却接过，吃了两颗，的确是挺甜的，说道：“嗯，甜。” 顾安宁在家就没洗头，只是将头发盘了一个蓬松的丸子头，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和T恤，她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傅却，问道：“你准备要和我说什么？” 说不紧张也是假的，最近她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傅却在忙些什么，又和谁见了面，这些行程她一概不去安排过问了，所以方才她也有在想，是不是傅却有新欢了，要来跟她提分手。 傅却坐下，吃着盘里的葡萄，说道：“我今天见到你姐姐了。” 顾安宁愣住，眨巴着眼睛看向他，说道：“是么？”她咧嘴笑了起来，问道：“你在哪儿碰到她的？谁先打招呼的？是袁野吧，不然大街上你也不可能认出我姐，我姐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打招呼的。” 看样子顾泉没跟顾安宁说呢，傅却想了想，说道：“在酒店里，你姐和她朋友一块吧。” 顾安宁纳闷：“酒店？”但她反应过来，“你呢？你和谁去的酒店？” 傅却道：“我和袁芙。”他停住，没有接着说下去，就想看看顾安宁会是什么反应，想知道顾安宁是会气愤伤心的哭起来，还是说将不满压在心底。 他想知道，最近顾安宁的悄然变化里，是不是也包含着，她已经不像恋爱初期那样，自卑又敏感了呢。 顾安宁整个人愣住，她早就知道袁芙喜欢找傅却聊天，两家也都是南城的，此刻听到傅却亲口说和袁芙去了酒店，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但随之而来的，竟然有些踏实。 就像是你一直怀疑男友出轨没有证据，突然有一天他真的跟你坦白了，心里反倒好受些。 顾安宁点点头，说道：“哦，所以你是被我姐看到了，才来跟我说的对吗？如果我姐没碰到，你也不会跟我说。” 傅却继续吃着盘里的葡萄，突然吃到一颗酸的，被酸的皱了皱眉，说道：“袁芙帮我介绍了一个检察官，吃完饭我送她回酒店而已，我如果真的和她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个点，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吗？” 傅却将盘子放在玻璃茶几上，叹了口气，靠近了点顾安宁，说道：“我看你最近总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在家闷的？那我现在带你去水族馆玩一玩怎么样？” 傅却其实很会哄她，顾安宁也喜欢被他哄，但此刻她只是觉得很没劲，她相信傅却说的都是真的，他和袁芙没什么，且他能够专门跑来跟她解释，也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 顾安宁摇了摇头，说道：“我还要学习，不去了。” 傅却不喜欢她这样的反应，见着顾安宁起身前往卧室，便也跟上去，从后面搂住了她，温声哄她道：“顾安宁，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就跟我说，我都受着，但你别什么都不说，你想要什么？口红？裙子？你不是说考完试要准备去学驾照了吗？那我先带你去4S店看看车，就当提前送给你的考试礼物……” 顾安宁仰头长舒一口气，轻声打断了傅却，转过身，对上傅却那双漂亮深邃的眼，此刻含情脉脉很是让人沉沦。 她说道：“我想让你娶我，你给吗？——不用今年，也不用明年，就只是给我个承诺，说你是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你给吗？” 傅却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看着顾安宁那张清秀好看的脸，慢条斯理的问了句：“顾安宁，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顾安宁直视他，说道：“可我迟早是要结婚的，既然你不打算娶我，那我们再进入到下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分手呢？” 傅却的俊颜上像是蒙上一层冰霜，心里窝着火，但火气之下是鲜少而有的钝痛，他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顾安宁眼里有晶莹的泪水冒出来，她说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和覃隶，是我甩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也是因为我想结婚，当时我刚毕业，我也不是很想刚毕业就结婚的，但我怀孕了，女人一旦怀孕，就要考虑能不能给宝宝一个家，我想了好多天，我知道不能，因为覃隶没那么爱我，他只是和我玩一玩罢了，所以我就把孩子打了，和他提分手了。” “阿却，我是喜欢你才跟你交往的，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很优秀，还很有钱，家世也好，对我也很好，我觉得我很幸福，但是我是想要结婚的，但你其实瞧不上我，也瞧不上我的原生家庭，你只是把我当成喜欢的宠物罢了，所以你从来没想过娶我，所以你和袁芙出去，我猜也不是今天这一次了，就算不是袁芙，也可能是别家的千金大小姐，她们比我好看比我有钱，可能性格也比我好，没我这么拧巴，你喜欢上别人，不是今天，也肯定是某一天……” “我们也算谈了三个多月的恋爱，男女朋友该做的也都做了，按照你的理解，一定是一段还不错的恋爱吧，那我们现在就把话说开了吧，这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没能让你考虑接受我，去考虑娶我的这件事，那就说明，以后也不会了，那我就问你，你觉得什么时候分手合适呢？” 傅却瞧着顾安宁，听她说完这段话，只觉得出乎意料，她那么爱哭，还卑微，此刻却挺直了腰板，要和他商量分手的合适时间。 傅却撇撇嘴，说道：“我听明白了，你是觉得我没有考虑到结婚所以是在玩弄你对吗？但是顾安宁，你不觉得你也没那么爱我吗？如果你真的爱我，即便我说不结婚，你也会愿意在我身边的——袁野和你姐姐，不就没有结婚吗？你姐姐有逼着他说结婚吗？” 顾安宁被他这样的说法给震慑住了，而后笑了出来，眼角含泪，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是我没那么爱你吧，是我鬼迷心窍不自量力，是我一心攀高门，我是个拜金女捞女，居然想着要嫁给你——这个说法你满意了吗？” 女人一旦开始吵架，逻辑就会逐渐崩塌，变成了赌气和委屈，傅却一把拉过顾安宁的胳膊，说道：“你冷静点，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安宁甩开他的手，说道：“我要去学习了，你自便。” 她走进卧室反锁住门，坐在床上气自己，她心里居然会有舍不得，所以还是没有狠心说出那句“我们分手吧”。 她在希冀些什么吗？ 顾安宁内心唾弃着自己。 傅却被她关在卧室门外，自嘲的笑了笑，敲了敲门，说道：“既然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们就都冷静一下吧，我先走了。” 他走出公寓，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和顾安宁这些日子的交往，他是觉得很喜欢也很值得，但即便顾安宁今天这么说，他心里依旧坚持着，谈恋爱就是谈恋爱，和顾安宁发展到结婚那一步，没有必要。 是的，没有必要。 顾安宁会知道家里超市附近的青菜最近有没有降价，而不知道最近股市是涨还是跌，是买进还是抛出，顾安宁会做的事情，家里的保姆就可以做。 所以傅却脑子里没有关于顾安宁成为他的妻子的画面，一丁点也没有过。 他也没有那么着急结婚，他甚至觉得不婚主义也很好，这样不会涉及到婚后财产很麻烦，即便有婚前财产公证，那也很麻烦，傅却从小听闻的豪门婚姻牵扯到了分割财产，那简直是要打上好几年的官司，耗尽了感情和情分。 他发动了车子，将车窗摇了下来，心里很是烦闷—— 就简简单单谈个恋爱不好吗？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以后？感情的事情，哪里经得住那么远的考虑呢？ //娃 顾安宁与傅却陷入到了冷静期，正好顾安宁也不去上班了，已经彻底待在家里备考，有时候在家里太闷，就会去咖啡馆或者图书馆待上一天。 冷静期里，也会有见面，但都是沉默，顾安宁在等一个承诺，傅却在等顾安宁想开，于是两人顶多就是相对无言的吃一顿饭，或者傅却来图书馆接顾安宁，陪着她步行回家。 这一天又是傅却来接顾安宁，顾安宁穿着雪纺裙，外面披了一件开衫，拎着白布包，看起来清纯又乖巧，她站在门口看着手机，突然旁边走过来两个高个子的男生，在跟顾安宁说些什么，傅却眯了眯眼，走上前去，就依稀听到有个男生说道：“哈哈，放心，后天轮到我给小姐姐占座。” 顾安宁在给男生写备注，问道：“你那个zhi是哪个zhi啊？智慧的智还是志向的志？” 男生道：“都不是，是幼稚的稚。” 顾安宁笑道：“还挺特别的。” 傅却此刻开口懒散道：“什么很特别？” 两个男生互看一眼，觉得不适合继续聊下去，便跟顾安宁打招呼说再见。 顾安宁写好备注，冲着傅却笑道：“没什么特别的。” 傅却凝视着顾安宁的手里的手机，很想夺过来看看别人都和她聊了什么，但他是不羁风流的小傅总，怎么可以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他会害怕那两个穿格子衫的理工小弟弟？青春痘都还祛掉呢吧。 傅却帮她拿过包，有些沉，里面都是书和笔记本，顾安宁可能是在图书馆待了不少时日，再加上她学习时会戴上镜框眼镜，所以身上那股子学生气又回来了，路过的人看到她跟着一个矜贵公子哥一样的帅哥往路边走，还停着一辆很高调骚包的豪车，眼神都有些耐人寻味。 傅却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顾安宁想到了今天中午休息，刷微博时看到的一个新闻，于是问道：“傅秋……真的被逮捕了吗？” 傅却道：“嗯，刑事拘留了。” 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快赶到国庆节了，警方那边担心她会利用假期出行高峰假借旅游逃到国外去，也是在傅却的推波助澜之下，比起预期要更快的搜集齐了证据，拿到了上级领导的盖章，下达了逮捕令。 顾安宁叹了口气。 // 连顾安宁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顾泉更是早就知道了，袁野提前一天就跟她说了，傅秋这两天会被拘留。 顾泉的小腹已经微微的有些凸起来了，看上去像是吃了一顿大餐之后的肚皮鼓起来，她正站在试衣镜前悄悄将睡裙掀起来观察这一身体变化，就听到袁野语气淡淡的说起了这个，愣神了一下，而后连忙问道：“她生了吗？” 袁野擦着头发，还没穿睡衣，也不嫌冷，走过来跟顾泉说道：“还没，也快了，霍清说因为她现在月份大了，也快临产了，拘留的话会申请取保候审。” 顾泉有些不太开心，说道：“她这个孩子，还真是她的挡箭牌了呢。” 顾泉穿着睡衣很宽松，袁野盯着看了会儿看不出来，就直接上手摸，其实不是所有怀孕的女人都喜欢被人摸着腹部的，顾泉就不喜欢，于是推开他，说道：“现在还没有胎动呢就别摸了——那傅秋肯定要找律师的啊，也不晓得律师会有多厉害，会不会直接就帮她申诉到只赔钱不进去呢。” 袁野无所谓的一笑，说道：“倒也不会，她不仅有逃税的事情，还有贿赂的事情，检查方那边证据确凿，傅秋请律师，这是肯定的，但能起到的作用也无非是把刑期从十年减到三年五年这样，就这样，傅秋还得谢天谢地呢。” “那孩子……” 袁野弯起眼，笑道：“到时候送到钟家二老那儿，我请两个月嫂伺候。” 顾泉点点头，手机里传来消息，她挂在微博、豆瓣小组里的转租房信息，所以最近有不少人加她。 她坐在那儿回着消息，袁野就凑上来，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顾泉觉得太沉，就股扭着不让他靠，袁野很缠人，就搂着她，说道：“我就抱一抱，不会怎么着你。” 来问房子信息的是个男的，顾泉声名，不想租给男生，但那个男的就说，不是他一个人住，是和女朋友一起合租。 有一个女生就还好，顾泉心想，于是说道，“周末有时间，你们可以来看房子。” 袁野看着那个人的头像比较骚气，是个男的背对着抱头，露出肱二头肌上的纹身，袁野“切”了一声。 顾泉笑了起来，冲他扬眉道：“怎么？我和租客聊天你都有意见了？” 袁野道：“没，我只是觉得他的头像有些闷骚。” 顾泉哼唧了一声，说道：“你的头像就不装了吗？以前还换成什么宇航员，你就一个大流氓你还走文艺孤独颓废风……切。” 要说互损，顾泉和袁野就没互相认输过，袁野撇撇嘴，说道：“那你呢？小号的头像还是竖中.指那个的吧？那么拽你怎么不用到大号怼客户啊。” 袁野凑在她耳边，低声吐槽道：“都成年人了你暗示什么，当我不知道么。” 顾泉：“……” 她捂住耳朵，喃喃说给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宝宝：“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她站起身，冲着袁野道：“胎教啊胎教，你下次再这么不注意，从今往后你就睡客厅！” 袁野不服气了，说道：“我长成这样可不是小时候在娘胎的时候听到了些什么，胎教虽然有点作用，但也不至于你这个紧张程度吧……” 顾泉道：“耳濡目染这个成语你不知道吗？我可不想到时候宝宝从小就学会你那三无不成调的流氓性子。” 袁野：“……” 他发出无奈的笑，说道：“要是男孩的话，得是我这样脸皮厚才能追到老婆呢，要是女孩的话……”袁野眯了眯眼睛，想了会儿，说道，“必须得像我这么高冷才不会轻易被坏小子勾走。” 顾泉翻了个白眼，“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最好都不能像你。” 但他们做父母的怎么争论，孩子究竟会像谁，这个也是说不准的事情，顾泉决定改天去北城附近的寺庙烧柱香，祈祷孩子像她而不是袁野。 … 试衣间这个周末就要让装修队的来拆了重新装修，装修期间家里肯定不能住，顾泉那边的公寓准备出租，东西都清空了，所以袁野是在小区附近先订了一周的酒店，看情况续订。 袁野这周末正在医院值班，给顾泉发了截图二维码，“我订好了，去前台直接要房卡就行。” 顾泉往行李箱里收拾着去酒店的衣物，待会装修队就过来了，下午的时候她还要带着小情侣约了去看房。 等到装修队的来了，之前装修方案就已经说好了的，顾泉也就打了声招呼，便拉着行李箱出去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泉便看到了袁芙。 袁芙还是打扮的很精致少女，头发应该是有卷了些，像是洋娃娃一样，穿着粉色卫衣和百褶裙，一双大眼睛朝着顾泉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笑道：“顾小姐这是被我哥扫地出门了吗？” 她打量了下顾泉两眼，说道：“一个女人妆也不化，穿的还这么不讲究，也难怪我哥不要你了。” 因为袁野订的酒店离小区不远，再加上顾泉今早起来起得早给袁野做早餐，所以没有化妆，想着等到了酒店后再化，再加上休息日还怀着孕，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简单的T恤和丝绒裤，其实没有那么难看，袁芙说话总是会把人贬低的一文不值。 顾泉懒得理她，袁芙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红着脸去跟一个矫揉造作的小姑娘吵架反而显得她很可笑，于是她只是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我记得袁野没有邀请你吧。” 袁芙道：“哦，只是路过，就顺道来看看。” 顾泉的表情有些微妙，看来袁芙来这儿都没跟袁野打声招呼，都不知道袁野在医院值班，根本不在家，还幻想着会有什么偶遇的巧合吗？ 于是顾泉微笑道：“哦，那就慢慢看。” 袁芙脸色不太好，这个叫做顾泉的女人，仅仅是因为得到了哥哥的爱，所以总是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袁芙一向是鼻孔朝天的傲娇大小姐，碰到顾泉这样的，只是气往肚子里咽。 袁芙看着顾泉拉着行李箱的背影，发觉她走路很小心很慢，有些恶意的冲着顾泉说道：“喂，老女人！你屁股那么大就不要穿这种裤子了，难看死了，难怪我哥不要你了！” 顾泉再好的脾气在听到这种话也愤怒的转过头瞪着袁芙，袁芙有些得意，总算看到顾泉火冒三丈的样子了，冲她挑挑眉，扬着下巴说道：“老女人，欲/求/不满的老、女、人。” 顾泉简直不能理解，袁芙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怎么说话还可以这么难听。 她当然不知道，袁芙在国外念书，别的什么没学到，骂人难听的话学了不止一个语种的，平时蹦迪开派对，混的很开，什么都学，只是在国内，大部分时间都得端着，尤其在袁野面前，那可不得是纯情小奶油么，怎么可能嘴巴说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呢。 顾泉冷冷的看着袁芙，而后笑了下，说道：“我最近的确是有变胖一些，但你知道你哥哥并不嫌弃我，为什么呢？因为我怀孕了啊，怀孕了的女人，腰围臀围是会变粗一点，你还可以继续气我，把我气到肚子疼进了医院，看你哥哥会不会把你骂的狗血淋头。” 袁芙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泉并不明显的肚子，浑身战栗着。 怀孕？ 难怪她觉得顾泉有些不一样了，说是肥胖其实并不是，那只是她嘴上为了说话难听而故意夸大的，顾泉的变化更多体现在了身上的女人味更多了，看着也丰腴性感了一点，以往的疏冷此刻被一种柔意给锐化了——原来是怀孕了啊，对，这种变化也的确只有孕妇才会有了。 顾泉冲她露出一个胜利的笑，而后转身就走了。 她故意用手撑着腰给袁芙看，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宫斗剧里面的娘娘有了身孕以后，仗着肚子嚣张得意的感觉吧。 哈哈。 ------------ 116.缓冲 霍清在傅秋进了妇产医院后，仿佛是进入到了八百米赛跑的最后冲刺阶段，他已经在想，等到了傅秋进去了，他一定要拿着一笔钱出国度假。 最近对于演技的挑战有些大，在傅秋面前还要维持着不离不弃的深情人设，且还有皱着眉担忧的语气和表情，霍清觉得以后可以试着去演点小角色了呢。 傅秋的代理律师是许多年下来的老熟人了，傅秋是很信任的，但自从她现在取保候审，律师来过一次之后，这一天又来的律师居然是个毛头小子了，说是事务所最近太忙了，老板有个很棘手的官司要打，所以傅秋的这个案子就给了自己。 霍清看着傅秋最近着急上火都起痘痘的脸，继续添火加柴，说道：“你毕业了吗？就来接这个案子？你们老板呢？上次来明明说好的。” 年轻律师笑道：“我今年刚毕业的，但我已经在事务所实习大半年了，完全有经验处理傅小姐的这个案子，哦，我姓肖，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微信号和联系方式……” “滚！滚！”傅秋伸手拿起床边的枕头和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往肖律师身上砸。 她情绪很不稳定，护士前来按住她，霍清拉过肖律师就说道：“今天就算了吧，你先走吧……” 等到走到病房外了，霍清才笑了起来，拉着肖律师说道：“你们老板怕不是有官司要打吧，是怕被人整所以推你出来当靶子吧？” 肖律师笑了起来，说道：“霍先生这是哪儿的话，我们老板真的是有紧急的官司要打。” 霍清冷笑了下，挥挥手道：“肖律师慢走，不送。” 他回到病房，就见到傅秋在跟助理打电话，是在要求换律师，但是不知道助理那边说了些什么，傅秋的声调越来越高，直到她怒不可遏的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直接照着对面的墙壁砸去。 霍清上前将手机捡起来，手机质量很好，屏幕都没碎，可能傅秋现在身体也没什么力气，砸的不重。 傅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坐在病床上，肚子高高鼓起来，嘴巴上火有水泡，看起来憔悴极了，她眼神充满恨意，说道：“墙倒众人推，都以为我要进去了是吗？总有一天，老娘还是会翻身的……” 霍清问道：“别的律师事务所也不接吗？” 傅秋点点头，“不接，给多少钱都不接。”傅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有些疯狂的意味，她说道，“我可是傅家人啊，我现在还没算是被撤职，傅家就已经不打算保我了，哦不对，我那个弟弟非但不保我，估计这些律师这种态度，也一定是他的杰作了……哦还有——” 傅秋紧盯着霍清，眼里闪着尖锐的光，问道：“一定和袁家那位也脱不了干系。” 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霍清心一跳，有些心虚，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但现在还是有律师的，你现在待产，先不要焦心太多，医生说了，让你吃好喝好睡好，这样宝宝生产时才顺利些。” 他上前摸着傅秋的发，真是深情不渝的样子，说道：“我只希望你生产时能少受些罪。” 傅秋抱住他，心里一阵感动，她说道：“霍清，你等我好起来，你等我……” // 顾泉的公寓就转租给了那一对小情侣，小情侣感情挺好的，也很喜欢这个公寓，女生是个全职家，书房正好作为工作区域再好不过了，所以直接付了押金，准备搬进去。 顾泉看着这对情侣，心里也有些高兴，下意识就问了句：“你们会结婚吗？” 问完这句话，顾泉就有些心惊，自己怎么像个八卦妇女一样呢？别人结不结婚问那么多做什么。 男生笑道：“会啊，我认定的老婆除了她没有别人。” 顾泉笑起来，点点头，说道：“祝你们幸福啊。” 转租完房子，顾泉也该回酒店了，因为这些年工作久坐的原因，她的腰其实都不算好，现在一怀孕，才三个多月，站或者坐时间稍微久一点就腰疼。 袁野发消息说下班了，问她在哪儿，顾泉给了个定位，说道：“我在旁边商场等你吧。” 袁野开车过去的路上，霍清打电话来说了情况。 袁野听了个大概，知道傅秋现在不好受，他心情很是舒畅。 霍清道：“她现在是取保候审，案子判下来，都要推到哺乳期之后，哺乳期可是一年啊，我今天问了律师才晓得，我可吃不消，和傅秋再待一起一年？” 袁野笑道：“如果她精神方面继续受些刺激的话，精神状况一定不适合和婴儿待在一起，警方也不会同意她和婴幼儿待在一起的。” 霍清被袁野这么一点，便明白了，说道：“我知道了。” … 开车到了商场，顾泉已经订好了一家餐厅，见着袁野匆匆赶来，朝他挥了挥手。 袁野见她确认怀孕之后鲜少化这么浓艳的妆容了，想到了今天下午她是陪着租客看房子，于是敛起笑意问道：“今天见的小哥哥帅吗？” 顾泉没好气的道：“帅——就是有女朋友了。” “看样子你很失落啊。” 顾泉顺着话音道：“是啊，很失落，我只是一个怀着身孕没人要的老、女、人罢了。” 她故意学着今天袁芙的那种尖酸语调，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袁野，似笑非笑却又笑意冰凉，看得袁野头皮发麻，立马就明白了不对劲。 “姐姐今天碰到谁了？” 还算识相。 “你妹妹。” 电梯停下来，顾泉和袁野走进去，只有他们俩，顾泉按了六楼，说道：“你妹妹说我胖了，说我难看，难怪你不要我了——我今天推着行李箱，她以为我被你扫地出门了。” 顾泉阴森森的笑了声，“你妹妹讲话挺难听的，我越来越不放心到时候宝宝生下来跟你待在一起你会怎么教他了。” 袁野：“……”锅从天上来，他能怎么办。 他上前搂住顾泉，柔声道：“顾泉，我大学毕业就去海城了，跟她压根就没什么来往的，她学坏也是国外念书学的，和我真的没关系，你要是不放心，宝宝在你肚子里的这段时间你考察我就是了，我绝对不会说不着调的话——” 顾泉其实就喜欢看袁野这么哄她，像只小奶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她故意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还差不多，态度端正。” 袁野附和的笑，但眼尾上挑，眼里闪着一丝精光—— 等着吧，等你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弟弟我会让你好好求饶一番。 … 顾泉和袁野手牵着手进了餐厅，她在等菜的时候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有小孩大人一起的大家庭，也有男女并肩说笑的情侣，还有两三个一起的小姐妹正聚在一起自拍说笑……顾泉脸上浮起一丝柔柔的笑意，又看向面前正在给她倒果汁的袁野，突然觉得岁月静好就是这种感觉了。 身边有爱的人，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日子一天天的过……没有比这更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但和生活相比，她还是太稚嫩了，生活最擅长的就是过山车，最高点上落下来之前，会故意停顿很久，给游客一个缓冲刺激的时间。 顾泉觉得，可能是她欠钟赫的，所以需要偿还这么一个劫数。 . 当一个人失势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敌人。图播天下 在傅秋眼里，傅却第二天带着律师还有警方的人来，一副假惺惺关心长姐的样子，负责傅秋的产科医生还委婉的说出了傅秋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晚上有护士看到她拿着匕首走出病房梦游，好在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傅秋听完，难以置信的反驳道：“胡说八道！监控呢？” 傅秋还是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在这个节骨眼说她精神出现状况，肯定是有人指使，在打什么主意。 医生道：“有的，监控当然有，严警官待会和我去看一下就是了，我们今天已经将病房里所有的锐器都收走了，连桌椅边角都贴上了橡胶。” 严警官点点头，跟着医生去看监控，律师站在一边笑道：“傅小姐，这要是真的，其实是件好事啊，我们还可以申请精神失常推迟开庭——” “滚出去！”傅秋怒骂着，而后腹部感觉是被踢了一下，痛苦的低吟出声。 傅却看着傅秋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皱了皱眉，很是担忧的说道：“姐，你也别逞强，我觉得还是安排上心理医生来给你看看，你说呢？毕竟是你自己亲生的孩子，要是你梦游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呢？” 傅秋咬牙切齿，看着傅却说道：“我要是真的有伤人倾向，我现在就该把你给杀了。” 傅却幽幽的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就说你暴力倾向严重，孩子生产后，还是抱回孩子爸爸那边吧。” 如今这几年的争夺下来，傅秋惨败，如今还有入狱在等着她，傅却眼中隐隐射出得意阴冷的光，他弯下腰，在傅秋耳边轻声说道：“你和你那个贱人妈，当初来傅家，将我妈妈气得进了ICU的时候，有想过今天这个下场吗？傅秋，往后要记得多积德。” 他起身，神色忧愁，又恢复到了乖巧年轻的弟弟，他叹了口气，说道：“等你生产过后，董事会那边有些合同还需要你签，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吧——还有，父亲说了，即便你丢了傅家的人，你要是真进去了，还是会花点钱帮你打点一下的，让你在里面不至于太受人欺负。” 听着话音，好像他们真的是傅秋至亲至爱的亲人，傅秋咬着牙，想要说话却气得都咬到了舌头，破皮出血，她指着傅却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霍清在一旁，总算吱声了，说道：“小傅总，肖律师，你们还是先走吧——” 傅却扬声打断霍清的话，眼睛却是看着傅秋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往后，傅氏只有我一个傅总，没有什么小傅总。” 他说完就走了，而扬着下巴还保持着高傲姿态的傅秋，在他们离开之后，才重重的躺回靠垫之上，嘴上泛白，眼底绝望。 她已经身陷囹圄，而她的亲生母亲已经将她视为弃卒，只打了一通电话，那就是诉说她的艰难，说没法再给她打电话了，因为傅国华不想再听到傅秋这个名字，傅秋是个失败的女儿，不算做是傅家人了。 “我每天在他面前都提心吊胆的，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小秋，你好自为之，妈妈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也帮不上你，但以后你要是缺钱，我还是可以支持你一点的……” 傅秋心如死灰。 但真正压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心理医生开出来的躁狂方面的精神病，也不是被傅氏开除高层名单，而是霍清的离开。 傅秋身边唯一依赖的就是他，但霍清不再来医院陪着她了，傅秋给霍清打电话，霍清说道：“哦，我这边有些忙，真的敢不去，医院有护士，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找护士。” 傅秋软声道：“可我还是想要你陪我……” 霍清：“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我也要工作也要生活。” 傅秋质问道：“今天之前，你不都是好好陪我的吗？” 霍清道：“因为在这之前，你是傅总啊，你现在呢？” “——什么也不是。” 傅秋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如冰冻住了一般，她不敢相信，握着手机说道：“你要是真的图我的钱，我之前给你钱，你都没要，你说过你是在乎我这个人而已的——” 霍清打断她：“傅小姐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唉，还真是……怀孕了的女人可能就比较蠢一点吧，都说傅小姐不好泡，我倒是觉得挺容易的。” 傅秋冷笑道：“你不过是像一个人罢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 但有件事她不明白，她问道：“你既然不图我的钱，那你和我这半年，是为了什么？” 霍清道：“你的日子还长，以后慢慢猜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傅秋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躺在床上想着霍清，她以为自己仅仅是因为钟赫才喜欢霍清的，但如今，不论是钟赫的原因也好，还是霍清本人也好，她都要面对一个事实。 那就是，没有人要她了。 霍清的抛弃，与之前他假意深情所说的甜言蜜语，还有细心照料，都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想越难过，傅秋捂着心口，又想到了钟赫。 “报应……这是你给我的报应吗？” 和钟赫相似的男人，也抛弃了她。 她闭上眼睛，突然想到前两天产科医生说她梦游拿着匕首在外面的走廊走了一圈，事后严警官也的确是看到了监控，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傅秋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做出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 但现在想起来，那天霍清是在房间里陪着她的，就睡在一旁的沙发上。 所以…… 傅秋一睁眼，这些事情串起来，就没那么乱了。 明明是检查方不利的精神鉴定这么容易就鉴定出来了，那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她腹中的孩子。 看来某些人是宁愿她暂时不开庭判刑，也要夺走她的孩子。 那么这么看来，霍清的出现，也是蓄意而为之了。 / 对于霍清的提前离开，袁野一下车，脸色阴寒，看着霍清手里拎着一包甜品，还喝着冰拿铁，一脸休闲快活，低声质问道：“你他妈脑子被门夹了吗？都等不及傅秋把孩子生下来吗？” 霍清不在意道：“她现在就是整天跟个丧尸一样在病房里，我在屋子里她就跟我哭着说来说去的，哎小弟，我和她待了快半年了啊，这么下去我要比她先疯了。” “要么就问我对她的孩子是怎么规划的，说得不好了就说我敷衍，冷着脸数落我对孩子不上心，不想让孩子有出息——老子就没啥出息我能怎么教小孩啊，再说了又不是我的种……反正她现在也没有股权了，精神鉴定也出来了，你就放心吧，大不了你少给我几万块钱好了，我够客气了吧？” 袁野紧绷着下颔，看着霍清，低声道：“我要的是等到她生产完，你把孩子抱走，而不是现在就走，傅秋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但她不傻。” 袁野心里很清楚，一个人在失去了所有，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那真的是难以想象。 霍清当然不在意，他已经事成了，早走几天就是解脱，他都已经订好出去游玩的机票了。 袁野的兜里震动了下，是袁芙的电话，他皱了皱眉，挂断。 紧接着，又打来了，他本就在火气上，接过电话就冷声道：“袁芙，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哥哥，你未来老婆孩子从十八楼上掉下去了。” 袁芙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她补充道：“和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路过呀。” 袁野只觉得呼吸一屏，霍清看到他的不对劲，上前拍了他两下，袁野这才反应过来，往路旁的车跑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腿软，使不上劲。 霍清见袁野趔趄了一下，连忙上前道：“袁小弟啊，你要去哪儿？我来给你开车吧，你这样非出事不可……” ------------ 117.疯 顾泉这天没什么事，正好去看一下装修队的进度到哪儿了。 装修队已经将客厅和衣帽间中间的墙给打开了，还有衣帽间那边的落地窗也给卸掉了，考虑到这边是准备改成一个小孩子住的次卧，安全问题上，是要改成一个高一点的窗台，还要安上安全窗。 原本衣帽间用的是瓷砖，袁野当初考虑的是YouTube上一些女博主都喜欢穿着高跟鞋在衣帽间里踩着瓷砖有种走T台的感觉，所以给顾泉装修用的是很昂贵的瓷砖，顾泉得知以后憋着笑，说道：“我在家里换衣服都穿拖鞋，还不防滑，你想的可真多。” 但袁野的确是，只要是给顾泉的东西，什么都要好的，一点也不能马虎，一个大直男跑去网上看别的女人的衣帽间，已经是难得有心了。 改装的话，顾泉说要把瓷砖都改成软木地板，宝宝开始长身体能爬了，地板没那么凉。 顾泉去的时候，装修队的两个小伙子正在铺地板，见到顾泉来了，都笑着叫了句“泉姐好”，顾泉看了眼表，她是吃过午饭来的，于是问了句：“你们吃过了吗？” 小伙子说道：“还没。” 天气还是挺热的，两人干得大汗淋漓，顾泉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们，说道：“你们下去吃个饭休息会儿再来做吧，别热坏了。” 小伙子客气了下，顾泉坚持，说道：“拿着吧，都不容易。” 两个小伙子都很年轻，看样子都还没到二十岁，就出来打工，顾泉就想到了弟弟顾安豪，多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接过，将地板铺完，直接撩起T恤擦了擦汗，然后起身下去吃饭了。 顾泉走到落地窗旁，十八楼往下看有些骇人，窗户玻璃都拆了，装修两个小伙子也知道危险，所以在这边用长木头在这打叉状拦了一下。 顾泉踱步转了两圈，想象着这个房间装修好，等到宝宝出生以后……她低笑了下，有些向往。 两个小伙走的时候没锁门，只是顺手带了一下门虚掩着，所以傅秋的突然出现，对于顾泉来说很是突兀，还吓了一大跳。 傅秋见她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讥讽一笑说道：“顾小姐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这么心虚。” 顾泉皱了皱眉，对于傅秋的话没来得及还嘴，只是打量着眼前的傅秋，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有那个声音，顾泉都要认不出她是傅秋了。 霍清在傅秋身边，总是致力于给她吃各种好吃的，虽然吃得好，但是热量都高，傅秋又是在孕期，还外加烦心事特别多，在孕后期胖了一圈都不止，外加她近期上火失眠，脸色难看，身体水肿，嘴角还有燎泡，这哪里是当初风采迷人干练的傅秋呢？ 傅秋的肚子高高鼓鼓的，顾泉目测这一胎生下来肯定都有七八斤重，搞不好顺产不顺利是要侧切的，那可真是受罪，傅秋为了这一胎，这一年可算是一直在滑坡——这能够说明她是真的很爱钟赫吗？ 顾泉并不这么觉得。 一个女人幸不幸福，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傅秋能看出来，顾泉现在过得很滋润，而且还是在和袁野同居。 傅秋道：“霍清是你安排的吧？” 顾泉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他怎么了吗？” “看来你知道他，那就是你安排的了。”傅秋伸手在架子上抹了抹，有一层灰，她语气没有波澜的说道，“你从哪儿找到这么像钟赫的人？将他安排到我身边，以为我会爱上他，以为被他抛弃的我会痛彻心扉吗？” 顾泉平静的看着她。 傅秋冷笑道：“如你所愿，我现在的确挺痛苦的。” 她的眼神突然幽深了起来，仿佛透过顾泉在看着什么一样，她说道：“我放弃钟赫而努力得到的东西，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全都不属于我，我在想，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吗？” 空气中有些灰尘，因为装修的原因所以很是脏乱，顾泉咳了两下，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多待，对呼吸道不好，于是她只对傅秋说道：“你当然很努力，你努力想要我死，让大金绑架我，却没想到害了钟赫，这个世界上唯一曾经爱过你的男人，你就这么把他间接害死了，老天爷收了你的一切，却还愿意给你一个孩子，已经是眷顾你了。” “不许你提钟赫的死！”傅秋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可怖的很，她大步靠近顾泉，将她抵在墙上，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害死钟赫的是你！你要是死了，钟赫怎么会出事？现在卿卿我我幸福美满的应该是我和钟赫！你算哪根葱？” 她的气息靠近过来，大脑中有着危险的警醒，她推了傅秋一把，想要推开她离开这里，但傅秋却一把摁住她，顾泉的身体被反弹到了硬实的墙壁上，脑袋“咚”的一声，后脑勺很疼。 傅秋趁着她表情痛苦，她个子比顾泉高一点，毫不费力的直接揪住顾泉的头发，撕扯的力道很大，顾泉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扯掉了，她发出“啊”的一声吃痛声。 傅秋说道：“对付你，早就应该直接上手，反正我也是要进去的人了，还怕多杀一个人吗？” 顾泉想要做出反抗，伸手推过傅秋，但她一方面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止傅秋的，还有自己的，她左手捂着腹部，只剩下右手去推傅秋。 傅秋又用力扯了下头发，顾泉的脑袋被她拉住头发所以扬着下巴，不得不直视着傅秋，傅秋的视线看向她护着腹部的动作，都是怀过孕的，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简直是在她的火气上又添了柴，她怒声道：“你又怀孕了？” 腹部还没有鼓起来所以月份还小，这一胎肯定是袁野的。 顾泉咬着牙不说话，傅秋却已经笃定这个事实了，揪着顾泉的头发一顿乱摇，怒骂道：“你怎么可以怀孕？你怎么可以？！你对得起钟赫吗？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把钟赫当成什么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是的，这是怎样的嫉恨呢？钟赫死了，顾泉的孩子没有保住，而她居然又和袁野在了一起，如今还怀了孕，幸福美满的眷侣生活，而自己呢，本觉得怀着钟赫唯一的孩子，是一种继承和荣耀，事业却一路滑坡到如今这个田地，但她内心深处却觉得有种自豪——看吧，能够为了钟赫牺牲这么大，说明最爱最爱钟赫的只有她傅秋。 但这是需要对比出来的，看到顾泉如今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竞争着实可笑，顾泉已经迈向了人生另一个方向了，已经不像她一样还沉浸在钟赫离去的悲伤里。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傅秋需要的是顾泉和她一样走不出来，在同样的伤怀中，傅秋才会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胜利的，如今的惨状也是胜利的——她怎么可以怀上袁野的孩子呢？她应该以泪洗面和袁野不停地互生嫌隙！她凭什么幸福？！ 顾泉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傅秋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可怜又可笑，她说道：“傅秋，钟赫死后，你有梦到过他吗？” 傅秋愣住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次也没有。 旁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如此奢望能梦到钟赫，却一次都没有过，她甚至会想，是不是钟赫是心疼她的，所以不愿意出现在梦里让她难过。 可是此刻，顾泉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她说道：“我梦到过了，我和钟赫的孩子小产的时候，钟赫对我说，他把孩子带走了，在我怀上这一胎的时候，他说希望我幸福，让我好好和袁野过日子——傅秋，你梦里得到过钟赫的祝福吗？” 顾泉一字一句的继续道：“比起恨你，钟赫根本就不再在意你了，你是幸福还是不幸，他都不在意！” 比起恨，不在意才是最沉痛的打击，什么都不再会想起你，你只是一个过客一个陌生人罢了。 傅秋眼里有什么光慢慢的熄灭，她当然不会承认了，即便她心里早就清楚这个事实。 她另一只手突然掐住顾泉的喉咙，嗓音已经破了，仿佛是地狱而来的魔鬼，她说道：“你说了算吗？钟赫都没怎么说，你凭什么在这瞎说？！来——我们一起去见他，我们带着各自的孩子一起去见他！” 顾泉挣扎着将她扣在喉咙的手奋力掰开，但傅秋还在拽着她的头发，顾泉对着她的肩周推着她，又不敢将她推倒伤害到胎儿，所以力道还是很小。 傅秋看出来她想跑，嘶吼道：“你跑什么？你心虚了是吗？你不敢去见钟赫！你别想走——” 她看到这个装修现场的落地窗被卸了，于是拽着顾泉就往旁边走，顾泉的心提到嗓子眼，浑身颤抖的说道：“不要！” 她脑子里想到了袁野，早上袁野去上班的时候，顾泉还在被窝里睡觉，股扭着不让他亲，袁野拍了拍被子下的她，说道：“那我晚上回来讨。” 这是十八楼，如果真的掉下去了，都没有抢救的余地。电子书屋 傅秋看出来她的害怕，两人纠缠着，顾泉拉着那个木头，说道：“你冷静点！你的孩子都要生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傅秋笑道：“我的孩子？你和袁野打得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要抢走我的孩子！不是说我是精神病人吗？” 傅秋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她笑了起来，顾泉被她压制在刚刚铺好的软木地板上，傅秋用膝盖对着顾泉的腹部挤压着，还一边说道：“我是精神病人，就算把你杀了，我也不用偿命，我顶多进精神病院待几年就是了，进局子和进精神病院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你死了，你的袁野会不会发疯到和我一起住院呢？哈哈哈哈——” 她笑得猖狂，拽着顾泉就要将她推下去，两人在边缘推搡着，顾泉其实没有想过要傅秋的性命，因为傅秋还有孩子，她想不通傅秋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因为傅秋本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而来，自然将最后的气力也用上了，她对顾泉的恨意，到死都要拉着她。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清脆缓慢的声音，是高跟鞋的声音。 顾泉闻声大喊：“救命！救命！唔——” 傅秋捂住她的嘴巴，将顾泉的身体再往台外推了一点，顾泉的头顶至肩胛的地方全部暴露在外，岌岌可危。 走进来的是袁芙。 她妆容精致的看着这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就要掉了下去，惊呼道：“疯了啊你们？！” 傅秋趁着顾泉怔愣的时候，一把抬起顾泉的小腿，将她推了下去。 但顾泉掉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拽着傅秋的另一只胳膊，她掉下去的太急，傅秋浑身没有支力点，便也缓慢的掉了下去。 袁芙整个呆住了，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随后有听到“咚”的沉重的声音，应该是坠楼了。 袁芙浑身颤抖着，楼下有很多人的尖叫声，她腿发软，找到一个椅子坐下，而后打了电话给袁野。 但她却不自知的笑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袁野第一次拒接，她又打过去，这才接通，听着语气，他很不高兴，但没关系，她习惯了。 袁芙笑道：“哥哥，你未来老婆孩子从十八楼上掉下去了。” 十八楼啊，肯定活不了了，袁芙想着顾泉居然死了，还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这个女人再也无法嚣张了。 她继续道：“和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路过呀。” 电话那边是袁野沉重的呼吸声，袁芙甚至听出来有些发颤。 而后电话被挂断了。 // 顾泉只感觉到了明显的失重感，但才持续一秒就感觉身体坠入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上，紧接着便听到金属声，而后身体底下带着软软的东西继续往下坠，失重感又维持了两秒，又陷入到了一团软物上。 顾泉这才定睛一看，只听到尖叫声还有呼喊声，她躺在一床被子里，底下还有一窗垫被，抬眼往上看，是十七楼晒被子的伸缩杆被压坏了，而现在自己正落在了十六楼的伸缩杆上，不太稳固，正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而身旁的傅秋，头好像在坠下的时候磕到了，或者是被吓到，已经昏死过去了。 十六和十七楼的业主已经伸头看过来了，都是惊呼着要救人，顾泉心惊胆跳的都不敢动，身怕一个不小心压缩杆就断了，然后真的坠下去一命呜呼了。 十六楼里正好一家五口人都在，一个打赤膊的男人连忙过来拽住顾泉，顾泉浑身抖若筛糠，眼里有泪花，浑身仿佛凝固住了。 男人和女主人一起使劲将顾泉拉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男人搂过顾泉一口气将她带了进来，而后又忙着救傅秋。 顾泉跪坐在地面上，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她小声呜咽了起来。 傅秋没有顾泉这么顺利，她身体太沉重，且伸缩杆由于受力太重，时间有些长，所以又往下沉了沉，顾泉见着两个业主这么吃力，连忙看向旁边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道：“快点打119！” 但正好有人敲门，应该是楼上的业主来帮忙了，小姑娘去开门，叫了一声叔叔，看样子这两家是亲戚，另一个男人过来搭了把手，傅秋被捞了上来。 他们两家人在一起说着家乡话，顾泉听不太懂，也有些懵，她看着傅秋惨白的脸，想着自己此刻的脸色也一定不好。 赤膊男人喘着气，浑身都是汗，问着顾泉：“小姐，你们怎么这么不当心啊？怎么掉下来的？这我们两家要是没装伸缩杆，今天没晒被子，那你们这今天就见阎王爷喽！” 女人道：“这都大着肚子呢，整这么一出，太吓人了啊……” 顾泉嘴唇动了动，除了“谢谢”，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只是看着小姑娘，又道：“请帮我叫……救护车。” . 顾泉的救护车叫的很及时，因为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傅秋已经醒了，且已经在进行宫缩了。 还是十六楼的女业主发现的：“哎呀，她羊水破了！” 女业主上前，拍了两下傅秋的脸，又掐了人中，傅秋翻着白眼醒了过来，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啊”的惨叫。 肚子非常痛。 越痛越清醒，当她上了救护车，顾泉也跟着上去了，她在傅秋耳边，冷冷的说了句：“刚才如果不是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了。” 傅秋瞳仁骤缩。 顾泉扶着腰坐在一边，素来蒙着雾气的眼眸泛着冷意，有些瘆人。 在赤膊男人救她的时候，拉住她的双手的时候，顾泉是有机会将躺在被子上的傅秋踹下去的，在这种情况下，是属于意外，不会算在顾泉蓄意谋杀。 但因为钟赫的孩子，所以顾泉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你命大。”顾泉厌恶的看着傅秋说道。 傅秋闷哼着，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声音，她脑子里想着这个孩子，她还不知道孩子长什么样，但这个孩子，已经替她挡了两次灾了。 傅秋痛声哭了出来。 钟赫……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连他的孩子都这么温柔大度。 ------------ 118.后怕（满1500钻石加更双更合一） 霍清帮忙开个车，被袁野骂了不下十次，霍清也算好脾气的了，但也经不住这么被骂，最后忍不了了，说道：“已经开很快了!那是红灯啊红灯！前面还有交警，你是想被直接扣下来吗？！” 袁野手抖着，打电话给装修队的负责人，两个装修小哥已经吃完饭了正准备往小区里去，就看到那栋楼下挺热闹的，还有刺耳的急救车的声音，袁野在电话这头听到这个声音，简直头皮发麻。 他多想是袁芙在骗他。 装修小哥道：“袁哥，我上去看看啊。” 电话没挂，袁野都能听到装修小哥跑起来的喘息声。 装修小哥上前，救护车已经开走了，楼下聚集着一些中午不休息的大妈们，都在八卦着是怎么回事。 小哥俩听了一会儿，听说是两个女人从高楼上掉下来了，有一个还大着肚子，十六楼和十七楼的女主人，都在那绘声绘色的说着怎么回事，说得惊险刺激，小哥听着心里就慌了，连忙跟袁野说道：“袁哥，我问了，说是两个女人从楼上摔下来了，不过没死，现在送到医院去了，那个医院是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袁野问道：“你上十八楼去看看。” 旁人的信息量都不准确，袁野心里不放心。 小哥点头，上了十八楼，就看到拦着窗台的木头都倒地了，伸头往下看，十七楼十六楼上午还晒着被子的伸缩杆都坏了，被子也不见了。 完了，肯定是从这掉下去的，那两个女人里肯定有一个是泉姐。 小哥颤颤巍巍的说道：“就……就是从十八楼掉下去的。” 这算做是他们装修公司的连带责任了，肯定要赔钱的，小哥慌了，还想说些什么，袁野已经将电话挂了。 他对霍清说道：“去第一人民医院。” 霍清骂了声“靠”。 在一个路口，他快速的掉头。 袁野看起来，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凌厉吓人了。 但霍清没注意，袁野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着，他从装修小哥的话里听出来，的确是从十八楼掉下去的，但只是说人没死，那……没死有很多个情况，属于他的究竟是哪一种呢？ 袁野低着头，拨了顾泉的号码，没人接。 他心里某个地方仿佛空落落的，就像是荒无人烟的草原，只剩下狂风在呼啸。 … 救护车一到医院，傅秋就被送去了产科急救，一旁的护士问道：“你是产妇的什么人？” 顾泉道：“我不是她的亲属，不过我认识她，我现在给她的亲属打电话。” 她掏了下身上，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叹了口气，现在的社会没有手机简直寸步难行，她还想着去妇科挂了号检查一下身体哪里有没有问题，现在都没法缴费。 好在她是记得袁野的手机号的，于是走到大厅，找了一个小姑娘借了下手机，打给了袁野。 顾泉打电话的时候，霍清刚开到医院门口要往停车场去，袁野看到这一桶陌生的电话号码，心里一紧，车子还没停稳就推车下去了，一边接过电话往急救中心赶去。 手机那头居然是顾泉的声音。 她声音是平静的，无波无澜，她说道：“袁野，是我，你在哪儿呢？我在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中心的大厅这儿，我手机丢了，借的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电话里也说不清，你能快点过来吗？” 袁野喘着气，低声道：“我过来了。” 顾泉刚把电话递还给小姑娘，一抬眼，便在门口看到了身姿挺拔的袁野，人潮拥挤的大厅，两人四目相对。 顾泉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浅驼色的阔腿裤，本来穿的鞋子因为坠楼的时候掉了，十六楼的女业主给了她一双拖鞋，她的衣服上有很明显的灰土，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乱，整个人凌乱着，她站在那儿，身体单薄虚弱，袁野心里一颤，好担心他见到的只是她的幻影。 袁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跑到她的面前，心有余悸，手掌颤动的抚摸着顾泉的脸庞，他眼里细细碎碎的光聚在一起，他紧紧的抱住她，好半天才在她耳边哑声说出一句话：“顾泉，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 顾泉喉头一哽，其实她原本就惊魂未定，一直强撑着见到他，此刻浑身还哆嗦着，牙齿都碰撞在一起，震得脑壳都疼，她抱紧袁野的腰身，埋在他的胸膛里，说道：“袁野，我好后怕……” 顾泉都不敢回想从楼上掉下去的失重感，那种惊心害怕的感觉，一点也不想再回想。 袁野问道：“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肚子有疼吗？” 他眼睛自上而下打量着她，生怕哪里有问题没发现。 顾泉摇摇头，说道：“都不疼。” 她一眼不眨的看着袁野，然后搂过他的脖子，说道：“袁野，你亲亲我，我好想你。” 她眼底泛着潋滟且悲伤的泪花，袁野扣着她的脑袋就吻上了她，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两人也毫不在意。 这是劫后余生的缠绵。 吻着吻着，顾泉就低声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袁野停下，手顺着她僵硬的背脊，安抚道：“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 袁野陪着顾泉去做了检查，当袁野在身边以后，她就可以不用那么强撑着镇定，在等检查的时候，两人坐在椅子上，顾泉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跟袁野说了，才想起来，傅秋还在产房，应该通知傅却过来一趟。 袁野冷着脸，不太情愿的给傅却打了电话，傅却正在和顾安宁吃午饭，接到电话也不太当回事，笑说道：“好，我知道了，待会就过去。” 袁野挂了电话，握着顾泉的手，她的手还有些凉，他用手心摩擦了几下，说道：“回头楼下两家，我得好好谢谢他们。” 顾泉有些累，脑袋就靠在袁野的怀里，她一句话都没有力气说了，只是点点头。 但她的手还和袁野的十指紧扣，用着力气，一点也不要松开。 … 顾泉检查完毕后，已经下午六点多钟了，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傅却已经在傅秋的产房外等了两个多小时了，顾安宁在旁边坐着，皱着眉，看了眼玩游戏的傅却，说道：“你姐姐怎么就突然被送到这个医院了？” 医院里产妇不少，今天要生产的就有五个产妇，护士很忙，不时的查看着各个产妇开到几口了，还有家属来来往往的，挺嘈杂的。 傅秋来不及要求什么VIP待遇，反正就被送到了手术室剖腹产。 袁野在电话里其实也没具体说什么事，所以傅却也不大晓得怎么回事，也不是很在意，傅却说道：“这个你要问袁野了。” 顾安宁脑子里连不上线，觉得有些奇怪，她下午来医院以后就发消息给顾泉，问她知不知道傅秋正在生产，但是顾泉还没回她。 顾安宁干脆微信问了袁野，“我联系不上姐姐，她和你在一块吗？” 袁野回了个“嗯”。 顾安宁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说是跟着傅却来了医院，傅秋正在剖腹产，问袁野是怎么知道的，姐姐又在哪里。 袁野叹口气，对一旁的顾泉说道：“安宁在傅秋产房那边，你要过去看看吗？” 顾泉点点头，说道：“嗯，孩子落地了我给钟家那边打个电话说一声。” 袁野心里窝着火，但在顾泉面前，还是面色无常，只是说道：“好。” 他现在恨不得傅秋能够在产房难产而死，亦或者他都想亲自去产房掐死她。 一而再的对顾泉出手，袁野绝对不会放过她。 . 顾泉和袁野刚到产房门口，就听到了从产房传来的婴儿啼哭声，过了会儿护士抱着被清洗过还哭着的婴儿过来说道：“是男孩，八斤三两。” 男婴是足月生产的，看起来很健康，哭的声音很洪亮，体重也在今天出生的小孩里最重。 顾泉看了眼那个孩子，孩子太小，她也看不出来像谁。 她没有伸手去抱，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护士：“产妇死了没？” 傅却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顾泉，又看向顾安宁。 顾安宁也瞪圆了眼睛，哪里能想到顾泉会问出这样的话。 在医院工作的，哪里听过有人这么诅咒产妇的，护士怒目道：“你这是问的什么话？什么叫死了没？好好地！很健康，正在缝合刀口呢！” 说完，便将怀中的婴儿又抱了进去，等到傅秋手术结束，和产妇一起送回病房。 顾泉缩回袁野的怀里，凉凉的说了句：“真是祸害留千年。” 她也不忌讳面前的傅却就是傅秋的弟弟，话语里恨不得傅秋现在就死。 顾安宁注意到了顾泉身上的脏乱，还有浑身散发的冷感，她问道：“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泉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饿了，边吃边说吧。” 傅却笑道：“我和安宁交往时间也不短了，一直也没和你们吃顿饭，走，今天我请客。” 袁野看了眼还在手术中的产房，而后跟着顾泉去电梯，顾泉对傅却没有好脸色，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傅秋的弟弟，总归和傅秋流着一样的血，一方面是她知道傅却对顾安宁不是认真的。 四个人进了电梯，顾泉故意说道：“怕是我们四个一起吃饭还是少了个人。” 袁野嘴角勾起，扫了眼傅却，知道傅却现在被顾泉当靶子了。 傅却还没反应过来，笑道：“谁？”他以为顾泉指的是霍清。 顾泉道：“袁芙啊。” 傅却：“……” 顾安宁和傅却虽然没分手，但之前就是因为袁芙的问题有嫌隙，顾安宁拉了拉顾泉的袖子，暗示她别提这个。 顾泉翻了个白眼。 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电梯到了一楼，袁野拍了拍顾泉的肩，问道：“想吃什么？这边医院我之前来过，有一家粤菜不错，你现在不能吃太辣的，不然下次我可以带你来吃另一家川菜馆……” 顾安宁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姐不能吃辣的？”她还挺想吃川菜的呢。 傅却也疑惑的看过来，他的关注点不是不能吃辣，而是总算亲眼看到袁野对顾泉有多上心，从今天一露面，两人的手就没松开过，袁野还一直把顾泉揽在怀里。 傅却心里怪怪的，好像也不能单纯的说袁野是恋爱脑，他俩看上去不像是热恋期的小情侣了，倒像是一对相处很多年的小夫妻那般融洽恩爱。 正想着，傅却便听到袁野对顾安宁说道：“你姐怀孕了。” 顾安宁惊呼出声，立马伸手要去碰顾泉的小腹，被袁野一把推过去，说道：“我都不能碰，你还想上手吗。” 顾安宁缩回去，看着顾泉被护在袁野的怀里，有些羡慕。 她当初和覃隶在一起的时候，羡慕顾泉和钟赫，如今和傅却在一起的时候，羡慕顾泉和袁野，她有些困惑，是不是自己贪得无厌所以才总羡慕别人。 … 这段饭是傅却请客，袁野没跟傅却客气，点的全是最贵的，顾泉的口味喜好袁野都知道，她就在旁边看着不吱声。 等到点完菜，顾安宁开了口问道：“姐，今天出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吧。” 顾泉道：“傅秋发疯，把我从十八楼推下去了，好在楼下晒被子伸缩杆接住了，没死成。”搜狗书库 顾安宁一张嘴成O型合不上，心跳得格外快，难怪傅秋和顾泉都在一个医院，连傅却都不由得心惊。 他皱了皱眉，觉得傅秋的精神状况着实有些问题了。 顾安宁胸膛起伏着，顾泉如今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是多么小的几率，大概率情况下，此刻她见到的都是顾泉在停尸房的尸身了。 顾泉道：“因为做完了身体检查，吃完饭，我就会去派出所报案，傅秋有严重的故意谋杀倾向，我大难不死，我自然是要给肚子里的宝宝要点赔偿费当奶粉钱的。” 顾安宁狂点头，说道：“对，让她赔钱！” 服务员正好来上菜，一旁的袁野却陷入了深思，方才顾泉说要去派出所报案，让他会想到了袁芙的那一通电话，于是他起身，对顾泉说道：“我先去个洗手间。” 顾泉点头。 袁野打给袁芙，袁芙很快接过，她很高兴袁野居然主动打电话给她，笑道：“哥哥，你是想我了吗？” 袁野开门见山，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袁芙道：“我在人民医院呢——来找阿却，他姐姐正好生孩子呢。” 袁野拧眉想了想，问道：“你和傅秋很熟吗？” “不熟呀，只是下午我问的傅却，傅却说他在傅秋的产房外，所以我就来看看。” 袁野突然反应了过来。 袁芙其实没见过傅秋，也就顶多在电视或者网上多瞄了一眼傅家的报道，但当时的傅秋和现在孕后期的傅秋判若两人，所以今天袁芙看到顾泉和傅秋坠楼时，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会是傅秋，当她离开小区后，开心激动了一会儿，就想找傅却出来喝酒，谁知道傅却说他在医院等傅秋生产。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袁芙觉得袁野的反应很平静，不应该啊，于是问道：“哥哥，顾泉死了，所以你想到了，你还有我是吗？” 她噘着嘴，有些开心，又有些哀怨。 袁野眯着眼，幽幽说道：“嗯，我的确是想到了你。” … 挂断电话，袁野回到了座位，菜都上齐了，三人已经开吃了，袁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傅却，问道：“你待会还回医院吗？” 傅却想到了袁芙待会会过来，说道：“嗯，回去看看。” 顾安宁接话道：“我也要去。” 她已经准备了很多狠话要骂傅秋了。 傅却此刻却道：“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图书馆吗？先回去吧，我这边还要安排傅秋转回之前的医院。” 傅却知道袁芙最近频繁找他，是想让傅家和袁家在一个新产品上合作，投资开发力度大，袁培青说了要袁芙自己能找人出资去投入，这才算作是她的本事。 袁芙能认识谁，当然是傅却了。 傅却不想让顾安宁和袁芙打照面，顾安宁肯定要生气。 顾安宁想了想，说道：“那我就不去了，我陪我姐去派出所好了。” 袁野喉头滚动了下，顾泉倒了一杯茶给他，狐疑的看着他，说道：“你刚才和谁打电话了？” 这点小动作还能瞒得住她么。 袁野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等晚上回去我和你说。” 顾安宁和傅却还在这儿，袁野不好说袁芙现在去傅秋那儿了。 “总之，你带着安宁先去派出所报案。” 顾泉歪了歪头，困惑的皱了皱眉，而后说道：“你不陪着我吗？” 袁野捏着她的手，笑道：“等我处理点事情，我马上陪你。” 他垂眸，黑长的睫毛在眼部下面有一片小阴影，顾泉觉得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点了点头。 … 吃完饭，傅却是让司机开车送顾泉和顾安宁去派出所的。 傅却有些纳闷，袁野怎么不跟着顾泉了，反倒跟着他了。 袁野笑道：“你约了袁芙对吧？” 傅却笑容一滞，问道：“你想说什么？” 袁野道：“她差点就见到傅秋了，我让她去了旁边商场的咖啡馆等我，你和我一起去吧。” 傅却皱了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袁野：“算是我帮你收集证据扳倒傅秋的回礼吧，你不能让袁芙见到傅秋。” 傅却静默了一会儿，大脑拼装了下今天的事情，总算猜出来了，他说道：“你怕袁芙见到傅秋，配合傅秋报警，袁芙做证人，反咬一口顾泉，说是顾泉将她推下楼蓄意谋杀？” 袁野哼笑了一声，“对。” 傅却的舌头弹了下上颚，发出清脆的声音，算是答应，他说道：“这个容易。” . 袁芙点了一杯咖啡，等了一个小时了，她坐在那儿补妆，便见着袁野和傅却一起进了咖啡馆，向她走来。 真是赏心悦目的两个男人。 但袁芙观察着袁野的冷傲神色，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刚死了女朋友的样子——难道袁野没有想象中那么爱顾泉吗？ 两人落座，袁野道：“正好碰见傅总，就跟他一块来见你了——听说你最近搞了个新产品研发？” 袁芙喜悦的点头，哥哥居然知道她最近的动向了吗？ 她又看了眼表，对傅却道：“今天来不及去见傅秋了呀，那我明天去吧。” 袁野靠在椅背说道：“袁芙，你想和傅总谈生意，就不要去看望傅秋，这个内里你不晓得吗？” 傅却冲着袁芙笑，故意夸奖她道：“阿芙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对吧？” 袁芙说道：“看来传言是真的啊？” 她多少听说过一点，但没太放在心上的。 她立马转变风向，说道：“那我就不去看傅秋了，我也不认识她，省得她拜托我什么事儿呢。” 袁野嘴角上扬，听着傅却和袁芙聊了会儿，说道：“那我先走了。” 袁芙见他起身就走，扬声道：“等等——” 袁野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袁芙展开明媚的笑颜，试探的问道：“哥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话吗？” 袁野点点头，“有——差点忘了，顾泉没死，你还是有机会当姑姑的，不过你看到的另一个掉下楼的女人死了。” 袁芙的笑容有些僵，说不上来是被吓到还是失望更多一些，她只是评价道：“真是遗憾。” 袁野指着傅却，对袁芙说道：“你们继续谈生意，我听不懂，先走了。” 袁芙盯着袁野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嘴里的咖啡发着苦味。 傅却也没有说话，他在想，袁野离开袁家，不贪图原和药企真是可惜了。 他步步都能提前算到，能算到袁芙和傅秋见面的后果及时止损，也看出来他和顾安宁不是一条线上的，正好推波助澜像是兄长给妹妹制造机会一样的暗示。 果然，袁芙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她笑着对傅却道：“我哥……居然会考虑我和阿却的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袁芙以为哥哥已经恨极了她，但他今日却像是想到了她，像是一个兄长操心妹妹的终身大事，来点拨了一下。 这让袁芙觉得，哥哥还是爱着她的，即便是属于亲情的，她也很高兴了。 傅却喝了一口冰美式，嘴角下撇，心底像是一片纹丝不动的湖泊。 . 顾泉前去报案，顾安宁听着顾泉跟警/察从头诉说了一遍事情经过，都是浑身发抖，又气又怕。 警/察也是后怕，说道：“顾小姐这个情况，现在才来报案，也是沉得住气。” 他又皱了皱眉，“但是现场的话，隔了一个下午，会有些不准。” 顾泉道：“我先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主要是排队花了很长时间。” 警/察点点头，都明白，而后说今天已经是下班时间点了，案发现场锁起来，明天他们会过去勘察，并且会联系物业和装修，以及去医院找傅秋录口供。 顾泉脸色淡然的离开派出所。 顾泉借顾安宁的手机给袁野发了定位，就在派出所附近的一家炸鸡店等着，只要了两杯都是糖精的奶茶。 袁野开着车，说道：“二十分钟就到。” 他脑子里还想着霍清，霍清送他到医院就溜了，收拾他是改天的事儿了。 丫的欠揍，如果不是霍清，傅秋也不会突然这么发疯。 . 奶茶店的外卖生意很好，很忙碌，但是店内生意反而寥寥，只有顾泉和顾安宁。 顾泉总算静下心来，问道：“傅却吃饭的时候说你明天去图书馆？明天不上班了？” 顾安宁这才将辞职备考教师资格证的事情跟顾泉说了，顾泉听完，淡淡的笑了，说道：“不打算跟着傅却一路走下去了？” 顾安宁叹口气，说道：“其实傅却对我很好，和覃隶比起来，他真的很好很好，有求必应，也很会哄我开心，但是吧……” “其实人要是不想那么远，只考虑当下，都会挺开心的，我上次和阿却吵完架，我知道阿却觉得谈恋爱就是谈恋爱，不要想太多，我也在质疑我自己，是不是我太贪心了，但后来想明白了。” “在一段感情里，阿却是不在乎耗费多少时间的，时间就等同于快乐，他要将快乐最大化，但我是把交往已经化作了我的一部分人生走向，就像当初我以为我和覃隶会在一起，覃隶收入不稳定，所以我选择了提成高的销售岗，也没有考虑自己适不适合干这个……如今是阿却，如果我没有想到这个，我现在还是会跟着阿却，当他的小助理，每月工资是不用愁，但有朝一日我们分手了，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两年后，再长一点，五年以后，难道我就要跟着他只考虑快乐的五年吗？他的事业会越来越好，而我呢？永远依附着他，分手以后连人生方向都没有。” “他要的是快乐，我要的是踏实，他给不了我，我必须另择其木。” 顾泉喝了口奶茶，听完点点头，目光是赞许的，她说道：“那为什么你还没提分手？” 顾安宁目光灼灼，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想，如果我不考虑踏实，现阶段还是可以和阿却继续谈恋爱的，而且……” “如果我现在和阿却提分手，我了解他，他一定会觉得，是我欲求不满，是我贪图傅家豪门，所以开始作了——我要有一份不依靠他任何关系的工作，我要忙起来，再忙我也要带班主任，我要忙到可以冷冰冰的跟他说，我没有时间和他谈恋爱了，他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一定要这样证明给他看。” ------------ 119.谢啦 袁野来接顾泉和顾安宁，先把顾安宁送回家，再开车回他和顾泉的酒店。 顾安宁下了车以后，顾泉叹了口气，说道：“我对傅家的人，真是一个都没有好感。” 从今天和傅却见面，袁野就看出来顾泉对傅却的不满，碍于顾安宁在场，顾泉已经很克制了。 袁野淡淡道：“等到钟家来把孩子带走，以后就不跟傅家打交道了。” 顾泉点点头，袁野又问道：“如果你觉得继续在北城待着不舒服，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想换个城市，就跟我说。” 袁野开车来的路上就在想，担心顾泉因为这一年发生的一些意外，以后继续生活在这个城市，总会联想到不开心的事，所以打算问下顾泉的想法。 顾泉的胳膊撑在车窗上，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用，太麻烦了。” 她笑了笑，说道：“上次我们去看的那个办公写字楼不也挺好的吗？我都打算定下来了，再搬到别的地方，还要折腾选址，太累了。” “好，都听你的。” . 傅秋转院回了原先的妇产医院，有配套的产妇坐月子护理，孩子很健康，所以也是一起直接转院了。 麻醉效用过去之后，傅秋疼了一夜没睡着，转院时候就吃了点东西又睡了，醒来之后就被通知说警/察来问话了。 傅秋态度不是很好，她没想到顾泉直接就报案，还说她蓄意伤人，傅秋冷笑道：“我一个怀胎八个多月的孕妇，哪里有力气推她？明明是她推我好不好？” 事发的时候只有她和顾泉两人，所以调查起来就是互相指控，很难办，但考虑到傅秋此人最近身上查出来的事情，警/察是可以判断出来，傅秋的杀人动机是有的。 她一张嘴，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 袁野第二天一大早就下单了伸缩杆，并且花钱请了专人来安装，还提了很多水果牛奶送给十六七楼的两家业主，以表感谢，他长得帅，又客气，两家业主都没生什么气，还说他破费了。 袁野道：“不破费，你们救了我爱人，这些都是理当感谢的。” 也就随便聊了两句，原来十六楼和十七楼是亲戚，所以装修上都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什么两家都在同一个地方装的伸缩杆，就是考虑到楼顶晒衣服被子不方便，所以装的，真是太幸运了才能救人一命。 等到袁野离开之后，两家人将送来的茶叶打开，发现每家收到茶叶盒子里都放着两沓现金，数了下，每家两万块钱。 两家人不禁咋舌，这小伙子还真是出手挺客气的。 … 袁野离开楼下业主家，又回到了十八楼，上午的时候派出所那边的人已经勘察完毕现场了，袁野走进来，在公寓里踱着步，正巧此刻装修公司来了电话，经理道着歉，说是已经辞退了两个办事不利的下属，还说这一单之后只要原来价钱的三成，只希望袁野不要投诉他们。 若是按照袁野的性子，这么大的纰漏，他肯定要投诉且要求赔偿的，但昨晚顾泉躺在床上跟他说了，不是装修那边的责任，不要揪着不放，那两个装修小伙子也挺不容易的，就算了吧。 于是袁野道：“辞不辞退员工，我管不着，装修的事儿就算了吧，这房子我准备卖了。” 他昨晚一直没睡，顾泉没打算离开北城，那也好，他的工作就不用变动，但是这个公寓—— 袁野决定卖了，重新买一个大点的，而且一定是在一二楼的，不考虑二层以上的。比比电子书 他要将所有的安全系数都考虑进去，即便有的考虑的太过，他也不能放过，谁也不能够再加害到顾泉和孩子。 . 袁野回到酒店的时候，顾泉刚和钟母打完电话，钟母准备明天就来北城，很是激动的说着要来把孙子带回去。 袁野道：“又在琢磨什么？” 顾泉坐在沙发上剥着橘子，轻皱眉头说道：“我觉得，小孩子刚出生，跟着达人坐高铁，担心有耳鸣，不太好。” 但二老很着急，生怕来晚了小孩子就抱不走了，一定要带回去。 顾泉抬眸道：“这事儿还挺麻烦的，只要傅秋没进去，孩子就难抱走。” 她冷冷说道：“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从钟赫走了以后，她这辈子最希望死的人，就是傅秋。 袁野坐在她旁边，拿过剥好的橘子吃了一口，说道：“要是担心小孩耳鸣，干脆安置他们在北城住一个星期吧，也让孩子习惯一下，出生一周以后应该要好点，高铁干扰算小的了。” 顾泉点头，“也好。” . 让顾泉和钟家二老都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脑子里想象了很艰难的孩子抢夺画面，都没有发生。 因为傅秋死了。 月子会所的一栋楼已经被封住了，现场正在处理，顾泉想要过去看看，袁野拦住了，说道：“你还是别看了，做噩梦——你带叔叔阿姨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去看看。” 傅却已经被通知到了现场，他用手帕捂着口鼻，不知道此刻是该做出为姐姐去世伤心的样子来，还是该表达下他睡眠不足的烦闷。 警/察前来问了傅却一些事情，傅却道：“我昨天在公司开会，晚上也没过来……坐月子我来也没什么用啊，花钱让人家护理照顾她，我比较放心，所以昨天没来，工作太晚一直睡到刚才被你们打电话吵醒。” 警/察离开，袁野走过来，脸上覆着一层冰的寒意，皱着眉说道：“怎么死的？” 傅却道：“好像把什么药当成安眠药吃了，心悸还有幻觉，监控里看她不是很清醒，跑到楼顶跳下来了，算是意外吧。” 袁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药哪儿来的？” 傅却精致的脸上浮起慵懒的笑意，说道：“这我哪知道，我连我姐有过几个对象都不知道，我还关心她吃什么药吗？” 他拍了拍袁野的肩，说道：“孩子还在医院，你不是想要傅秋的孩子吗？去抱走吧。” 反正他是不打算带回傅家的。 傅秋一死，很多官司和应酬就省了，傅却觉得很轻松，伸了个懒腰说道：“哎呀，我得回去睡会儿，太困了。” 但是他离开之前，低声问了一句袁野道：“袁野，谢啦。” 阳光有些刺眼，袁野抬眼直视着太阳，狭长的眼微眯，而后低下头，看着远处平地的一滩血迹，无所谓的笑了一声。 ------------ 120.心思 傅秋的死，对于傅国华来说，甚至是一件好事，媒体宣传的统一口径都是傅秋偷税漏税，外界舆论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抑郁而跳楼身亡。 邢春只敢偷偷的在家哭，如今傅秋死了，她在家里的地位更是没有了保障，别看傅国华头发半白了，想要抱上傅家大腿的，可不会嫌老头子年纪大，邢春却也是不敢表达不满的。 傅家以后注定是傅却的了。 怪只怪她没有生个儿子，女儿还是不顶用。 … 顾安宁知道傅却心情很好，但他在外面不能表现得太过，所以也就是花钱表达一下他的喜悦，算是一种庆祝？ 傅却给顾安宁订制了一双高跟鞋，是水晶钻镶嵌的，顾安宁觉得这样的款式，网上买几百块钱就差不多了，但傅却买的这双，花了五六万，傅却还说，不算贵。 顾安宁将鞋子装回鞋盒，说道：“你送给我，我也没什么穿的机会，你退了吧。” 傅却道：“下个月公司有活动，你正好穿着来，到时候配一条裙子——” “下个月我就要考试了，也没什么时间。” 顾安宁刚洗完头，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短裤，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腿上还摊着一本资料书，上面是用荧光笔勾画的重点，都是她需要背的。 她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透着真挚的光，让傅却不会想到，她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愿意融入他的圈子。 以前她曾经幻想过， 顾安宁道：“等我考上了，我请你吃个饭。” 傅却笑道：“不给我点别的奖励吗？” 他目光沉沉，意有所指。 傅却最近很忙，再加上前一阵子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头，所以已经挺久没有同床过了。 傅却不是一个沉迷女人的人，但顾安宁也知道他的体力，缩了缩身体，说道：“等……等我安全期。” 自从她知道顾泉怀上孕，其实也就是一场意外，顾泉说应该是避孕套破了，又刚巧赶上了危险期，所以就“中奖”了。 傅却突然想到了袁野紧张着怀孕的顾泉的样子，问道：“假如你要是怀上我的孩子了，你会怎么办？” 他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但他联想到上次顾安宁和他说过的，她曾经怀过覃隶的孩子，但是她很冷静的去人流了。 顾安宁皱了皱眉，说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傅却道：“有。” 顾安宁定定的看着他，说道：“我只接受婚后生孩子。” 傅却失语，而后笑了笑，点点头，只能说出两个字：“很好。” /// 钟母和钟父，对钟赫的这个孩子，捧在手里怕化了，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顾泉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泉跟钟母说了婴儿做高铁可能会耳鸣，钟母立马就说：“那我们在这儿多待些日子再回去。” 顾泉点点头，但想到自己当初租房子还是太快，要是没转租出去，孩子和二老就直接能住在那儿了。 但正当顾泉在网上查有没有什么短租房时，租客就发微信过来，问顾泉能不能退押金，他们不准备租了。 “分手了，当然就不用合租了。” 顾泉纳闷，前些日子租给他们的时候，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的。 顾泉虽然觉得房子退租对于现下钟家父母的去处是个好事，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分手？” 男生道：“她说她喜欢上了别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对我没有感觉了。” 顾泉沉默。 顾泉将押金退还给他后，就带着钟母和钟父去了小区。 顾泉听到钟母抱着婴儿，奶瓶里是冲泡好的奶粉，她慈爱的笑着，叫着婴儿：“小易啊小易。” 顾泉问道：“阿姨，名字取好了？” 钟母道：“对，我和老头子早就取好了，叫钟易。” 顾泉以为是坚毅的毅，点头道：“嗯，坚毅的毅吗？挺好的。” 钟母道：“不是，是容易的易。” 钟父正在打包东西，沉声说道：“本来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时候，都叫钟YI，取了两个字，女孩是意思的意，男孩就是容易的易。” 钟意作为男孩子的名字就有些太文静了，钟父和钟母商量着，两个字都挺好的，易，则是希望孩子一生从易，别有什么艰难，一生顺顺利利的。 顾泉点点头，说道：“名字很好。” 她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痒，看着孩子红润的脸，喝完奶就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禁想到了，若是钟赫看到了他的孩子，该有多高兴。 钟母说道：“这孩子，我见着第一眼，就知道，像我们家钟赫。” 顾泉原先在产房外没怎么看出来，但随着孩子这几日相处久了，眉眼也逐渐的正在长，顾泉也发现了，是有些像钟赫的，傅秋的脸型和眉眼都很深邃浓艳，这孩子不是，而是有些随钟赫。 希望这个孩子，一生都开开心心的，平安喜乐。 . 袁野开车来送顾泉和钟父钟母，孩子睡着了，钟母突然说道：“我在想，这孩子长大了，怎么跟他说爸爸妈妈的事情。” 袁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面色犹豫的二老，没说话。 钟母又道：“顾泉，你怀孕了对吧？我看出来了。” 顾泉道：“是。” 钟母道：“我和老头子昨晚商量了一下，可不可以让小易叫你妈妈，就说你是改嫁了，以后孩子慢慢长大了，寒暑假可以让他来你这里住一个月。” 顾泉偏了偏头，看了眼袁野，袁野没说话，就说明这个主意，顾泉自己定。 于是顾泉道：“好，别的假期，我也会抽空回去看小易。” 钟母笑道：“这样就好。” … 将二老和孩子安顿好，袁野以为她要回酒店，但顾泉说道：“去趟超市吧。” 袁野见她情绪有些低落，揽过她，说道：“怎么了？你要是不想当钟易名义上的妈妈，我上楼去跟他们说。” 顾泉摇头：“不是，我只是……我在想，小易长大了以后，真的会快乐吗？” 所有的大人，都希望孩子平安快乐，但每一个大人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大人们就是知道快乐很难，所以才会希望孩子快乐啊，想想也是挺矛盾的，不是吗？ 袁野沉默，说道：“别人的孩子我管不着，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孩子。” 他的手覆在顾泉的小腹上，这一次顾泉没推开他，他说道：“顾泉，虽说我们要往前看，但太远的事情，我们也是真的顾及不到，你现在，只需要放宽心，等孩子生出来。” 顾泉点头。 两人去了超市，买了一些尿布和奶粉，又去买了些婴儿穿的衣服鞋子毯子。 顾泉发现袁野总是关注点放在女婴服装和鞋子上，导购员以为这一对情侣生产的女孩，很是热情的给袁野推荐，顾泉拽了下袁野的袖子，说道：“你在干嘛？时间不早了，我都挑好了，买完单就回去了。” 袁野俊颜上浮着一层柔意，他手里拿着粉红色的小衣服，说道：“我看这些衣服好可爱。” 顾泉故意说道：“再可爱你也穿不上，你要是喜欢女装，回头找找我衣柜里有没有什么你能穿上的。” 袁野：“……” 袁野只好放下手里的女婴衣服，跟着顾泉前去结账。 顾泉知道袁野喜欢女孩，上次问了医生，说是四个月以后才能B超检测出性别。 医生还顺嘴问了一句：“你是很希望是男孩吗？” 顾泉笑着摇头道：“不是，孩子父亲想要女孩。”uu书库 医生笑了起来，“那倒是少数的，我遇见的多数都希望是男胎。” … … 顾安宁原本以为，在教资考试还没到来之前，她和傅却应该不会再吵架了。 但并不是。 她发在微博上的每日打卡日常原来一直被傅却暗中关注，直到有一天评论里有人在底下评论，问顾安宁道：“小姐姐脱产备考吗？” 顾安宁：“对啊。” “父母不会说什么吗？” 顾安宁道：“我一个人。” “有男朋友嘛？” “没有。” … 傅却靠在门边，阴沉着脸问道：“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顾安宁不想和他吵，其实她当初这么回，就是有一种对傅却的不满一直埋藏在心底，过不去绕不开，所以她就那么回了，但她是没想到傅却会看到的。 她找了个理由，说道：“这叫塑造人设罢了，阿却，你别当回事儿。” 但心里又是在冷笑的，连顾安宁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傅却这种兴师问罪的架势，会有种快感。 傅却冷哼一声，说道：“人设？什么人设？清纯小姐姐单身可撩？以后当了教师是不是要搞制服诱惑？” 顾安宁站在那儿，也不避讳他的目光，说道：“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傅却愣在那儿，总觉得这句话很是耳熟。 这不就是网上都在流传的渣男最喜欢说的话吗？怎么如今换到顾安宁嘴里说出来了？ 顾安宁将傅却今晚送过来的车厘子拎起来，递还给他，说道：“我没胃口，你带回去吃吧。” 傅却张了张嘴，想说这车厘子是他预定的，顾安宁好像都猜出来他会说什么，轻飘飘的说了句：“我想吃自己会买，我也不是吃不起。” 傅却：“……” 她拿着睡衣前去浴室洗澡了，傅却看着她的清瘦的背影，心里冒起无名火，大步上前将她抱起，顾安宁叫出声，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 傅却将顾安宁按在床上，这床和四件套都是傅却买的，当初这公寓的床，傅却觉得睡起来不舒服，就直接花钱给她换的。 顾安宁屏息看着傅却，只见傅却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他说道：“你是在和我耍小性子吗？那你还真耍对了，我就吃这套。” 顾安宁：“……” 他俯下身吻着她的锁骨，又将她翻过身，顺着她的脊背吻着，落下的吻像是一团团的火，将顾安宁的理智炸飞。 朦胧间，她仿佛听到傅却说：“顾安宁，要不你试试怀上我的孩子，也许我就什么都妥协了。” . 十一假期之后，钟父和钟母就带着小钟易回江市了，顾泉说是等孩子满月再回去也行，钟母道：“不了，什么也不庆祝了，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好，满月也好，抓周也好，都不办了，太热闹了不好。” 顾泉都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就像是过去有人给小孩取些贱名，就是为了孩子能够平安长大，怕取的太贵，会折寿，如今两个老人家的心思也是这样，怕给孩子办的太热闹，引来鬼神注意——有些迷信，但迷信背后还是心酸。 以前顾泉听钟赫说过，他是独生子，所以小时候在家里，但凡是他生日或者升学，都会在家里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亲戚对他也很喜欢，给他送礼物什么的，钟赫的成长不缺爱，所以他性子也格外的温吞，所求也不多。 小钟易的小手攥着顾泉的食指，冲她呵呵的笑，小孩子没有牙，牙龈粉粉的，身上有奶味，可爱极了，顾泉也冲他笑。 总之，一个小生命，带来的总归是好事，这是新生。 袁野已经在江市联系到了月嫂，等到钟父钟母到家，第二天就会上门照顾孩子，又请了一个保姆，家里打扫做饭什么的，就交给保姆，反正不会让两个老人太操劳，要是有什么急事，打电话给袁野，他也会处理。 . . 从钟父钟母和小钟易的事情安顿好，袁野将手头的房子挂牌出去，兜兜转转，两人还是暂时先住进了顾泉的公寓。 还是同样的房子，但袁野花时间从新布置了一下家里，正在套被套，顾泉说道：“写字楼那边的自习室，我准备挑桌椅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 袁野想了想道：“这周不太行，我要去看房。” “又看什么房？” “看了一个别墅小区，价钱还可以，准备买个两层的小洋房，等我定下来了我再带你去看。” 顾泉对房子不是很讲究，只要能住就行，她只觉得自习室的装修设计都够麻烦了，所以也不想去管小洋房的事情。 顾泉觉得腰很累，拿着靠垫靠在腰后，坐在床上，说道：“你决定吧，我也懒得管。” 她又问：“你是全款买，还是贷款？” 袁野道：“全款。” 顾泉道：“我一直都挺好奇，你手里的钱，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袁野一直没怎么和她说。 袁野套好被套，扬起手臂将被子摊开，套得很完美，他说道：“你不知道其实是个好事。” 顾泉笑起来，她屈膝拍了拍身旁，意思让袁野坐过来。 袁野上前坐在她旁边，他身上热乎乎的，十月以后的北城就开始降温了，还没供暖气，不过袁野就是最大的热气供应者，顾泉靠在他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平静道：“有时候就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袁野问：“梦的开头是什么？” 顾泉道：“你来我家，说我还是处啊。” 袁野：“……” 那是一切的开始，像是缓慢行驶在轨道上的列车，之后开始脱轨，踩不了刹车，只能由着列车继续开，然后终于停了下来。 顾泉觉得现在的日子，说快也快，肚皮一天天的都在变大，但说慢也慢，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看着袁野五官硬朗的脸，以后他也会这么躺在她身边，就觉得余生还很漫长，仿佛什么也不会再发生了。 顾泉问道：“你有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吗？” 袁野道：“我还不知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仰着头，小声道：“其实我昨天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女孩。” 袁野浑身肌肉都紧绷了，眼里晶晶亮，嘴角不可自抑的上扬，而后抱住顾泉弯下身，将耳朵贴在顾泉的腹部，笑道：“顾泉，我有女儿了哎，女孩的名字我早就取好了，就叫袁满，你觉得怎么样？” 袁满，圆满，取的也是谐音。 顾泉故作不满的拍了下他的头，冷声道：“女儿的名字早就取好，那要是男孩呢？你是要等到孩子满月了才想骂？你也太重女轻男了。” 袁野不在意的笑，说道：“这说明我是有求必得，，真的，顾泉，我真的太开心了。” 顾泉眸色沉沉，问道：“比和我在一起还开心吗？” 袁野道：“那当然。” 顾泉冷着脸，推开袁野，板着脸道：“哦，那等到孩子生下来，你和你的袁满一起睡婴儿房吧，别来找我，她更能让你开心，你还要我干嘛？” 袁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姐姐。” 都说女人的情绪难捉摸，那么孕妇的情绪就更难了，袁野从后面搂住她，小鸡啄米一样的啄着她的侧脸，呼吸热热的，他低声轻柔道：“你这是吃你自个儿女儿的醋了吗？等孩子长大了我跟她说，非得笑你这个当妈的……顾泉，我上次做梦梦到你生了，医生来问我保大的还是保小的，你猜我保谁？” “……不想知道。” 袁野道：“我保你啊，如果非要我选，我肯定只要你啊。” 顾泉撇了撇嘴，说道：“什么晦气的梦，以后做了也别跟我说，我的孩子肯定平平安安的落地。” 袁野：“……” 所以说孕妇的心思你别猜。 ------------ 121.贪婪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顾安宁要准备去考场，正好前一段时间傅却回南城了一趟，所以顾安宁也没跟傅却说考试日期的事情。 她不知道，这次回南城，傅却是和袁芙一起回的。 合作的项目条款都扯了一个多月才定下来，傅却不得不说，袁芙在生意上也挺精明的，她想靠撒个娇拉点人情来多占点傅却的便宜，但傅却没理会。 合同签下来之后，袁芙本来也就要回南城了，但袁培青和傅国华不晓得怎么就碰上面了，聊起来袁芙的新项目，然后又扯到傅却，两个老年老狐狸就合计着，让小辈都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傅却推不开这个饭局，但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去了，邢春犯病没去，傅国华和袁培青两人就看着傅却和袁芙，说什么真般配啊之类的，还有用“假如”开头的一系列想法：“假如我有这么个女婿”、“我要的儿媳就是你家袁芙这样的”…… 傅却吃着牛排，食不知味，一抬眸，正好对上袁芙笑意盈盈的眼，她倒不觉得尴尬，反而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回国的时候，我们相亲过？” 傅却点头，说道：“嗯。”他还记得袁芙当时冷着脸，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还是袁野。 袁芙微笑道：“我该跟你道个歉的，当时脑子有些拎不清。” 袁芙觉得可能是她感动了自己就以为能感动袁野，但感动并不代表就是爱。 傅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说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不必道歉。” 他看着袁芙那张漂亮的脸蛋，又想起了死去的傅秋，就觉得有些奇妙，放弃了爱情的女人看起来反而更加容光焕发了，这使得他有些心惊，想到了最近愈发清冷成熟起来的顾安宁，也有些不一样的气质在里面了。 难道…… 他是要被放弃了……吗？ 傅却握着刀叉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了，手背上青筋凸起，眉眼也冷肃起来。 … 顾安宁一大早收拾好书包和文具，离开家就准备网上约车过去，但刚定位好，走出小区门口，就听到了车鸣笛声。 北城的十一月已经挺冷了，顾安宁穿着一身宽松毛衣和百褶裙，配上过膝的黑色长袜，蹬着小皮鞋，看起来倒是很学生气，傅却摇下窗，看着顾安宁还把头发扎了两个辫子，垂在胸前，看起来真是软萌软萌的。 “才半个月没见，都换风格了。”傅却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 顾安宁唇角轻抿，有些开心。 上午考试九点开始，因为她的考点比较远，打车过去都得一个小时，所以现在才七点，她就准备出发了，没想到傅却居然已经开车过来等着她了。 他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顾安宁上了副座，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都没跟我说。” 傅却转着方向盘，说道：“昨晚十一点下的飞机，你估计都睡了，就没跟你说。” 顾安宁手里还拿着笔记本，上面是一些必背的知识点，她捏得纸都皱了起来，故作平静的说道：“嗯，那个点我确实睡了。” 傅却问道：“还没吃吧？我带你去吃个早饭先？” 顾安宁想说不吃了，但傅却又道：“早点吃，我开车你要是困还能睡会，中午考完也不至于太饿。” 于是顾安宁点点头，说道：“随便去家肯德基吧。” 傅却瞟了一眼她笔记上密密麻麻的字，眼里有些深沉，他知道顾安宁属于那种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乖乖女，学习很认真，恋爱也很认真。2k 但恋爱不像考试，考试一定要有个成绩，有个证书，恋爱不是，顾安宁脑子里的恋爱成果就是结婚证，傅却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他以前是没想过的。 这次是他借口说北城这边有客户要见面，所以连忙买了票回来的，不然傅国华还要拉着他去跟袁培青打球呢。 傅却不是不知道讨好袁培青，接近袁芙，其实挺容易的，对于未来事业二三十年的发展都是有利无害，但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似的。 傅却反省了一下，发现这是由于他商人的本性——贪婪所致。 他既想要得到袁家的助力，又不愿意放弃顾安宁。 . 顾安宁上午九点考试，下午三点还有场考试，傅却就在考点附近等着她考完出来，有一种老父亲在等女儿考试的感觉，傅却也觉得自己忒有耐心了。 下午的考试考完以后，顾安宁背着包出来，傅却上前给她拎过包，问道：“考的怎么样？” 顾安宁笃定道：“还行，能过线。” 考试很耗费精气神，她着实有些饿了，拉着傅却的胳膊说道：“我想吃饭，好饿。” 傅却道：“好，带你去吃杭州菜。” 她打扮的太可爱，跟着傅却上了车，考点门口很多人，有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顾安宁听到了，翻了个白眼。 傅却瞧见了，问道：“怎么了？” 顾安宁笑道：“你听没听到她们说我是你包了的女学生？” 傅却愣了下，而后对着后视镜照了下，皱眉不满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过了吧？傅却觉得自己脱掉西装装一装男大学生都有人信的好吗？他也是偶尔会敷面膜的精致男孩好不好？不要把他跟老男人相提并论好不好？ 顾安宁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有些苦涩，说道：“我觉得不是因为你看起来老，而是我看起来就不会像是你的正牌夫人。” 像小三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她配不上傅却呗，是她上不了台面，看着就不像正室呗？ 傅却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异样，顾安宁面色平静，好像也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的样子，但傅却却在意上了。 傅却道：“她们的意思是你好看又年轻，觉得你还不到结婚年龄，所以才那么瞎说。” 顾安宁冲着傅却挑挑眉，眼神有些自嘲，说道：“是这个意思吗？你真信？” 就在这一瞬间，傅却觉得她透露出来的神情，隐约在哪里见过。 哦，三个月前在医院电梯时，顾安宁姐姐就是这个冷嘲热讽的样子。 “顾安宁，你别学你姐啊。” 那会很吃不消的。 顾安宁笑道：“阿却，你脑子真是转得快，这会儿功夫又想到我姐了，你记忆里还有很多女孩子可以想吧？” 傅却：“……” ------------ 关于近期更新问题 虽然我说这本书要完结了，但是在七月，我的更新进度是没跟上的，这个我知道，也很抱歉。 说一下我个人的情况，七月在求职以及在定考研的一些事情，然后又见了几个朋友，整个人情绪就起起伏伏，很受影响。 然后小说一直想把它完结，偏偏在傅秋生产之前那些章节回回卡文，因为不知道怎么过渡，我写作经历不算多，总想缓慢过渡怕大家说突兀，结果看到评论里有人说有些冗长了……emmmmm我以后注意吧距离七月结束没有多少天了，我今天本来说要把加更写上的，结果只写了两千多字，因为我又申请了一个小实习，又忙活半天求职的事……之后更新也会没法确定，尽量日更，不用特意等，毕竟每个人时间都宝贵，大家可以看点别的文，这几天看情况能不能把加更补上（我一定要补上……o(￣ヘ￣o＃)）我和大家一样，非常想等到完结的那一天。 ------------ 122.房贷 十一月份后，顾泉的肚子已经鼓起来的很让她心惊了，不过如果衣服下摆宽松倒是看不出来，这得益于她最近开始做孕期瑜伽，所以倒没有发胖太多。 袁野对她也是格外小心，什么都是她说得对，家务就请小时工每个星期来一趟，什么都不让她干，小洋房定下来以后的装修一律不让她过问，写字楼的自习室也是袁野揽下来了，他嫌弃顾泉预算划的太少，写字楼里有些拥挤不便，说她这么搞，像是搞秘密传销的。 顾泉：“……你厉害，你牛逼，那你拿钱给我多增加点预算，你给我选一个地理位置好还挣钱的。” 袁野给她看了照片，是一家正在拆的青年旅社，也就是个四合院的架构，然后里面有很多房间，中间是客厅休息区，因为一直亏损，所以干脆就要转卖了。 袁野道：“这么大的面积还有房间，可以改装成不同需求的学习区，前台这边给你划分成吧台，和客厅合并在一起，你看怎么样？” 顾泉心动了，眼眸一亮，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找的地方也不是很差吧……” 她发现赚钱这一方面，她的确适合上班，但不适合做生意，商机不太行，什么都要袁野搭把手。 袁野哄着她道：“你选的也不错，不如就不退了，两个门店一起开。” 顾泉思索了下，说道：“那就比一比好了。” 她是想证明自己也不差。 她看了眼表，已经晚上十点了，但她现在又饿了。 她冲着袁野笑道：“冰箱还有速冻饺子吧？你给我煮一碗吧。” 袁野：“……你不是七点才吃的饭吗？”而且吃了好大一盘。 顾泉指着肚子道：“又不是我要吃，是袁满要吃。” 袁野道：“袁满现在顶多都不到两斤……” 顾泉：“你到底去不去？” 袁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说道：“我是怕你这么吃下去，到时候胎太大侧切很疼的。” 顾泉是想要顺产的，她觉得剖腹产肚子上有道口子不好看，且顾泉从小就听说，动刀伤元气。 顾泉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你就给我煮两个，我就吃两口。” 袁野：“……” 他低笑，摸了摸顾泉软软的头发，起身去厨房给她煮饺子。 顾泉跟在他过去，一边活动着上半身的筋骨，又道：“袁野，前几天我妈打电话来了。” “你和叔叔阿姨说了怀孕的事了吗？” 顾泉摇头，“过年回去再说吧，到时候也六七个月了，还能赶我出家门吗？” 她一贯和家里人相处都是先斩后奏，就像当初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去改名字。 顾泉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李可丽住在家里了，我爸觉得一家六口人，房子小了，准备在江市买个大的，说是可丽要去江市工作，正好安豪以后也要在江市上班，到时候他们四个就住在江市了，埃县的房子不动，但现在买房吧，首付就差点，让我和安宁都出点钱。” 袁野哼笑了一声，说道：“这主意打得倒是不错，房子最后不还是归你弟安豪吗？” 明明一家五口的时候，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房子平时还能空出个卧室，现在李可丽回去了，就开始琢磨买大房子的事儿了。 为什么？因为李可丽手头没钱，觉得顾家住在埃县，心里想去大点的城市，她那点学历能找什么高工资的工作，不愿意承担房租水电，就撺掇着二老说买个大点的，以后安豪娶媳妇儿不是有面子么，顾泉和顾安宁都是有工作有存款的，凑一凑首付不是问题啊。 顾泉点点头，说道：“以前过年，我总是能在饭桌上说，哪家哪家的姐姐，出钱给弟弟付首付买房子，于是大家都在夸，说这个姑娘怎么怎么好，现在也轮到我和安宁了。” 她也不是手里头没点积蓄，以前没遇到袁野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攒钱想要自己买个房子的，现在袁野直接把房子给买了，顾泉才想着把存款里的一部分钱拿来开店。 “我现在除了开店，也没有别的太大开销，给我爸妈十万块钱，也没什么压力，但就是心里不大舒服。” 袁野道：“房贷让李可丽背一半，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顾泉笑道：“想得美呢，她就是不想交房租才要我爸妈买房子的，让她负担点房贷，一个月就算让她交一千，她都不会愿意呢。” 再说了，李可丽到时候再假借身体不舒服、工作不顺心什么的，干脆就宅在家里了，顾父顾母念着这些年的亏欠，不会开口要李可丽给钱的。 “说到底，都是我和安宁负担。” 顾安豪还要念书，父母年纪越来越大，顾泉也不会真忍心父母的压力太大。 “我爸妈还有我和安宁，一个月出两千，每月房贷就能还上，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就是……李可丽。 想想就讨厌，谁也不愿意花钱供养一个“外人”——对顾泉来说，李可丽就是外人。 饺子煮好了，一个个浮在沸腾的水面，袁野捞出来，又撒了点葱花，香喷喷的，有些烫，他用手握电扇扇了扇，才给端在顾泉面前。云南 顾泉吃着饺子，袁野看着她笑，而后突然幽幽的说道：“我记忆里……李可丽是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的。” 顾泉愣了愣，笑了起来，说道：“袁野，你挺坏啊。” 袁野扯唇笑：“男人不坏，姐姐不爱啊。” // 顾安宁在考完试的第二天，也和顾泉一样，得到了父母的电话，同样的要求。 顾安宁的脾气很好了，但这次反应要比顾泉大，电话里不停地质问，李可丽怎么那么能搅和事儿呢。 她和顾泉心里的不痛快是一样的，但她直接说出来了：“好呀，我和姐姐出首付，房贷李可丽出大头。” 顾母叹气，说道：“可丽她还在养身体，怎么就能伸手问她要房贷呢？我们养了你和安泉那么些年，她呢，二十多年都没负过责任……” 顾安宁气得直接将电话挂了。 她毕业两三年了，手头存款没有顾泉那么宽裕，又联想到因为移植骨髓的不痛快，顾安宁咬牙切齿。 这算什么？ 傅却发消息说，带她出去吃饭，顾安宁躺在床上，回复道：“没胃口，不想出门。” 她转而发消息给顾泉，问顾泉出多少。 顾泉道：“十万。” 顾安宁道：“房贷呢？” 顾泉：“一人每月两千差不多。” 顾安宁：“爸妈都五十多了，李可丽还能提买房，让老两口背房贷，我他妈真想回去抽她。” 如果真要是顾安豪长大了要买婚房，到时候是顾安豪背房贷，顾泉和顾安宁帮忙出首付倒也没什么，小夫妻买个两室一厅就够了。 顾泉道：“先允下来，推到明年再说。” “过年肯定要把这个事说定的。” 顾泉道：“等过年我回去先治治她。” “房子必须在李可丽上顾家户口之前买，做个房产公证，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确保她一分钱分不到。” . 顾安宁觉得这件事有顾泉，所以便也没放在心上了，反正到时候姐姐给多少，她就给多少好了。 考完试之后都是休息，傅却会来接顾安宁出去吃饭，顾安宁就随口说了下，也说了她的小算盘。 傅却的眼神耐人寻味，说道：“两千块钱的房贷对于你来说，很拿不出手吗？” 他心里觉得这钱太少了，就是皮毛，犯不着因为这个和父母辈的计较吧。 顾安宁想辩驳什么，最后也只是说道：“我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计较的当然也只是这几个小钱，比不得傅总你吃顿饭都可以上万。” 她看着盘中的鹅肝，突然吃不下去了，这里是北城数一数二的法式餐厅，傅却说吃过一次还不错——哦也不知道他是和谁去吃的，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和客户吗？ 顾安宁擦了擦嘴，微笑了下，说道：“我吃饱了，想起来晚上还有事，我先走了。” 傅却放下刀叉，神情冷漠，说道：“顾安宁，我特别讨厌别人甩脸色给我看。” 顾安宁冲他笑，说道：“我也特别讨厌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对视的气流中，隐约有代表着愤怒的气流交互着，傅却在此时意识到，顾安宁在成长，成长到不怕惹怒他。 傅却算是脾气很好的，很多事情打哈哈就过去了，顾安宁倒是有本事，能把他气得牙根痒。 顾安宁拎起包，起身说道：“十点钟书店就关门了，我的确是赶时间，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去。” 傅却再次拿起刀叉，冷冷道：“好走不送。” 今天的鹅肝这么好吃，鱼子酱这么新鲜，他得继续享受美食，对了待会再开一瓶红酒，就着夜景慢慢品。 顾安宁还真的打车去了书店，是教辅资料的书店，买了一堆英语的书和资料，她大学四六级都过了，但方才那么一说，她又想起来，还有笔译口译证书可以考。 她本身教资报考的就是高中英语，不如再多学习学习，也算为教资面试做准备。 学习能够让她充实，能够让她有底气。 夜风中她撩了下头发，心里反而没有以前的波澜，更多的是平静。 ------------ 123.馄饨 之前顾安宁的确是和傅却冷战过，但到底都是互相不提然后和好。 但这次，顾安宁没有主动找傅却，傅却也不来找她，微信上还停留在那天约着吃饭前的确认时间的对话。 顾安宁知道傅却偷窥她的微博，于是在一天半夜发了个微博，晒的是手拿胃药的照片，说道：“啊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 傅却当然看到了，靠在办公椅上皱着眉，表情冷肃，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表示。 傅却觉得很好笑的一点是，当初和顾安宁在一起，没考虑过走远，只是觉得谈谈恋爱，能谈多久就谈多久，所以对于顾安宁的期许，他觉得没必要去考虑，觉得顾安宁想的太远。 但如今他其实也在考虑远一点的交往，但每次冷战，都会暴露出一个问题，就算他和顾安宁能走到结婚，也不合适，越喜欢所以越在意，所以每次吵架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很让傅却不爽。 顾安宁是学文科的，学历史的时候，任何一个事件爆发一定有根本原因和导火索。 她和傅却分手的导火索，是顾安宁的教师资格证有一门差两分没过，意味着她没有办法参加面试。 笔试成绩公布是十二月中旬了，天气已经很冷了，好在北城有暖气，顾安宁整天就缩在家里学学习什么的，她自认为备考充分，怎么也没想过心理那一门会差两分没过。 她和傅却冷战了一个月，但前几天双十二，傅却还是主动给顾安宁买了加湿器，他知道顾安宁嫌北城干，每天早上睡醒脸都干的起皮，所以两个人又一起出去吃了饭，搂搂抱抱的，傅却还是很会哄她的。 顾安宁将成绩截图发给傅却，傅却看了一眼，然后去查了一下普遍的得分，发现顾安宁考的的确是不高。 他说道：“听说这个考试也不是很难啊，你过线的那两门也没考的很高。” 顾安宁如同站在冰窖里还被破了一盆凉水，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因为我天资不高，因为我笨。” 傅却看着她有些赌气的这两句话，不由得笑了，知道她不高兴了，但还是打了电话过去，但却被顾安宁拒接了。 “不要和我讲话了，我怕影响到傅总的智商，影响到你的财运。” 她现在尖酸刻薄的劲让傅却很不喜欢，但他也没意识到，他如今的轻飘飘的冷嘲热讽，顾安宁也很不喜欢。 傅却道：“不和你讲话还谈什么恋爱？又要冷战吗？” 顾安宁：“那就不谈。”就爱 顾安宁是自卑，但她也很要面子，傅却表面懒散内里骄傲好强，对于顾安宁的失败和愚笨，总归会失望越积累越多，顾安宁想，与其到了那一步，彻底在傅却面前没了尊严，不如现在…… 及时止损。 傅却被气笑了，他简直想不到一个女人居然会因为考试没过，他说考试不难，而生气到提分手。 傅却捏了捏眉骨，打了几个字：“好，那就别谈了。” 顾安宁看到傅却发来的这六个字，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她趴在枕头上痛苦，心里一阵阵刺痛。 傅却将手机放在一边，就在看下属为了竞标而准备的提案，但一个下午，他都不时地看下手机，手机消息不少，没有顾安宁。 傅却想一想，这半年的恋爱，开始的毫无征兆，分手分得也毫无仪式感。 或许是真的不合适，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吧。 . 对于真正喜欢过的人，顾安宁是做不到真正就这么放下的。 坐地铁的时候会像起他，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看到路边的小情侣也会想起他，有时候甚至看到好笑的网络段子，还是会下意识的想分享给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没有互相删除微信，顾安宁也舍不得删除聊天框，深夜里就一遍又一遍的将这半年的所有聊天记录打开看，语音消息怕过期，全部点了微信收藏，傅却的声音真好听，清朗又性感。 和覃隶的那次分手不一样，这一次顾安宁提过分手，冷静下来还是有些舍不得，甚至有种预感一定会复合。 她倒是等到了傅却有一天突然给她发消息了。 是在一个雪天，北城发布了黄色大雪预警，过两天就是元旦了，顾安宁已经面试了一家英语教育机构的助教班主任，等到元旦之后正式上班。 她买了些炸鸡啤酒，学着韩剧里面的女主角，这个时候就肯定会思念起男主角了。 除了傅却还会有谁？ 傅却发来的是语音，嗓子干哑，有气无力的，他说道：“安宁……我想吃你包的馄饨。” ------------ 124.死心 顾安宁说不说来听到傅却语音的那种心情，只顾着起身去厨房，她早上一般喜欢下饺子或者馄饨，速冻的吃起来口感不好，所以她都会没事的时候买饺皮馄饨皮，再去市场买点肉馅和蔬菜，回来包一些，然后放在冷冻室，想吃了就下点。 好在现在冰箱里还有一堆前天包的，而且她当时包了好几个馅料的。 顾安宁连忙找出保温桶，然后在锅里烧水下馄饨，已经如死水半个月的心，此刻竟然像是小鹿乱撞一样又跳跃了起来。 馄饨煮好了，顾安宁还怕傅却觉得没有味道，又调了两份不一样的蘸料装好，然后换衣服就赶去傅却的家。 傅却发消息说他在家，让她过去。 和傅却谈恋爱半年，傅却都没带顾安宁去过他的私人别墅，但顾安宁是知道地址的，打了车就过去了。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如鹅毛一般，叫车软件发了需求半天都没有司机接单，顾安宁冻得浑身打哆嗦，脸和手都冷冰冰的。 好在还是有司机接单了，但那辆车有些年头了，里面气味不好闻，开车到傅却那儿得一个多小时，顾安宁头晕眼花还想吐，开了窗又嫌冷，关了窗又嫌闷，被折腾得够呛。 等她到了小区门口，想要进去，保安还给拦住了，说是要有业主的许可，顾安宁报了门牌号，保安致电给傅却，结果没人接。 保安道：“那不好意思了，我们不能放你进去的。” 顾安宁就干愣着，然后拿起手机想要给傅却发消息让他来接她，正巧着有辆大红色的豪车就开了过来，保安就给放行了。 但那车主瞧见了顾安宁，摇下了车窗，漂亮精致的脸上浮起笑意，说道：“哎，顾安宁，你怎么在这儿啊？阿却让你来的吗？” 顾安宁的衣服和头上都落上了学，她的手里还捧着保温桶，袁芙扫了一眼，说道：“你不是和阿却分手了吗？怎么还过来找他啊？” 顾安宁道：“是傅却发消息让我来的。”她的声音硬邦邦的，仿佛这样讲就能让她的自尊心好受一点。 袁芙道：“他是不是说想吃馄饨？” 袁芙如青葱的手从一旁提起一个保温桶，说道：“他发消息给我让我给他带了，估计给你发消息发错了吧，他刚做完阑尾炎手术，阿却挺怕疼的，这几天就一直在家里睡觉，还吃止痛药，大概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吧。” 顾安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心里其实已经坠入了冰面之下，又冷又疼，她说道：“那你好好照顾他吧。” 袁芙笑道：“都是邻居嘛，应该照顾的。” 顾安宁转身就走，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寂静的街道上，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突兀。 手机响了起来，是顾泉的消息，问她要不要元旦去她那里过节。 顾安宁懒得回，直接将手机关机了，她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讲话。 路过一个垃圾桶，她将手里的保温桶扔了进去，没有任何留恋。 原来在恋爱初期，经常找傅却聊天的就是袁芙，如今看来，自己才是属于傅却的过客，袁芙才是主客，想来也真是好笑，计较什么呢？自己不是千金大小姐，也没有跟傅却当邻居的资本，连小区都进不了，跨越不了她和傅却之间的阶级差别。 后来即便顾安宁知道，傅却当时发消息没有发错，他就是想她了，但顾安宁也不觉得有什么意义了。 她和傅却谈不上是什么有缘无分，更多的是无缘无分，他们的互相喜欢太浅薄，难以维持住长期交往甚至是结婚组建家庭。 . 顾泉一直以为她二十八岁的时候，被家里人催来催去，已经很心烦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谈恋爱比她早了多了的顾安宁，和傅却分手以后，到了三十岁都没有再谈过恋爱了。 最后连袁野都问顾泉，要不要他在医院观望下新来的实习生，介绍给顾安宁。 顾泉道：“算了吧，安宁不喜欢比她小的。” 袁野道：“比她大的还优秀的，单身的就很少了。” 顾泉冷哼了一声，“是么，傅却不还单着呢么，你不介绍介绍？”126中文网 袁野：“……” 不过那也是若干年以后的后话了。 . 当一个人别有所图，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傅却能看出来袁芙对他不是爱情，而是产业需求，想要强强联手。 傅却和顾安宁分手了，也不代表他就能选择和袁芙为了利益而结婚，他一直都不喜欢结婚的，没人能打破这个底线。 但真的涉及到了项目上的事，就假意和袁芙打打太极，两个人还都觉得挺好。 于是圈内圈外都在传，傅家小少爷到头来还是和袁家千金谈起了恋爱，果然嘛，之前那个小助理就是玩一玩。 袁野也听说了，但他就当做不知道，自从傅秋的事情结束以后，他和袁家、傅家都不再有什么联系了。 不过有件事倒是跟顾泉说了一下，纯属逗趣儿了。 “跟你说，霍清被抓了。” 顾泉乐了，“为什么啊？” “高价卖假票，被举报了。” 顾泉斜睨了他一眼：“你干的吧？” 袁野啧了一声：“我在你心里到底什么形象啊？怎么什么都能想到是我干的。” 顾泉道：“流氓形象。” 她一说起流氓就带着娇嗔的意味，袁野想到了不该想的，坏笑了一下，看着顾泉像皮球一样的肚子，但想了想又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为了胎教，我暂时不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流氓。” 顾泉：“……” . 这一年过年以较早，一月中旬就买了车票回去，顾泉心里惴惴的，觉得肚子都六个月了，回去见到父母估计都能把他们吓得不认她。 袁野倒是淡定，收拾完行李了还坐在客厅打了一会儿游戏，不知道顾泉是尿频还是怎么的，总是不时的转悠来转悠去，袁野打游戏打得也不专心，生怕她磕到哪儿了，盯着她的步伐。 都十二点了，顾泉叹了口气走过来，熟练地靠在袁野怀里，看着他手机里的游戏页面，说道：“哎呀你玩什么啊，明天就见我爸妈了，你不紧张啊？” 袁野笑道：“不紧张，孩子都胎动了，丈母娘还能把我们赶出去吗？” 顾泉：“……” 袁野退了游戏，揽过她说道：“放心吧顾泉，这件事不会有你想的那么难办的，有孩子是喜事儿，你爸妈也不想让你守一辈子寡不是么……” 顾泉瞪了他一眼。 她突然发现袁野如今越来越成熟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年准备当爸爸，以及忙着装修和布置新家，他正在从当年放浪不羁的学生气男生迅速转变成可以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顾泉道：“我爸肯定会为了面子，假装要拿擀面杖打你，你明天穿那件厚点的毛衣，忍一下就过去了，反正比起我生产的疼，你这也不算啥了。” 袁野道：“放心，我能忍，我不会和老丈人打起来的。” 顾泉：“……” ------------ 125.老气 很多事情都没有顾泉和袁野想的那么严重。 也许是因为买房首付的事情顾泉在电话里答应的很干脆，也许是因为当初顾泉小产，顾父回去以后知道自己做的很过分，也或许是埃县这边都知道钟家从北城带回来一个小孩，说是钟赫的遗腹子，但不是顾泉生的。 怎么想，怎么算，他们做父母的，对顾泉都是关心不周，她这个做大女儿的也遭罪。 顾泉和袁野下了高铁站，就有人将租的车给袁野开过来了，开了两个小时到埃县，路过顾家的那个车行铺子，顾父正在给一个人卖电瓶车，讨价还价着呢，一千三，非要降到一千，磨了半天了。 袁野下了车，顾泉也跟着下来了，两人走了过来，顾父满是沟壑的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住了，大半年没见，顾泉居然大着肚子回来了。 袁野礼貌道：“叔叔好。” 顾泉笑着叫了一声，说道：“爸，什么时候关店，今晚早点回去啊？” 一旁的顾客看了眼袁野租的车，说道：“哎呀老顾，女婿都开这么好的车了，你还差我这两三百啊，一千块钱卖我得了，大过年的做点生意来年生意更好嘛。” 顾父“嗯哦”了一声，眼睛离不开顾泉的肚子，说道：“行，拿走吧。” 其实时间还早，也就下午四点多钟，晚上修车的生意反而还多些，但顾父此刻也没心思做生意了，说道：“你们先开车回去吧，我待会还得绕去东区菜市场买点菜。” 顾泉观察着父亲的样子，倒是挺平静的，和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完全相反。 袁野撸了一把袖子，上前帮顾父将一些新车搬进店里，说道：“叔叔就别买菜了，今晚我带大家出去吃一顿。” 顾父嘴角动了动，沉着脸，见到顾泉站在一边，手撑着腰，冷声道：“你搁那儿站着做什么？怕人家看不到你怀孕了吗？回车上待着去。” 顾泉“哦”了一声，乖乖地上了车。 袁野拧眉，低声对顾父说道：“叔叔为什么总是对顾泉凶巴巴的？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冲着我发火就行，别这么冲她说，她回来之前就因为怕挨你骂，好几晚上睡不着。” 顾父道：“你要是往后五年十年二十年都这么护着安泉，你们怎么乱来我都不会说什么。” 走到了店内，顾父有些喘，喝了口水，而后道：“你先带安泉回去吧，我先去接孩子他妈再和她一起去菜市场。” 袁野听出来了，这是老两口要先合计事情。 袁野点头，说道：“好。” … 虽然不算舟车劳顿，但坐了一下午的车子，顾泉已经很累了。 回到家，顾安豪眼瞅着又长个个子了，瞧见顾泉的肚子，愣了半天，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说道：“大姐，我要当舅舅了对不对？” 个子长得高，其实还是个小孩子，顾泉拍了怕他的头，说道：“去，给你姐夫倒杯水来。” 袁野听到“姐夫”这个词，闷不做声的就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面，但凡有女人想要站稳脚跟，就得借孕上位，袁野现在就深刻体会到了作为孩子爸爸，他的地位就扶正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怪怪的。 顾泉坐在沙发上，看到电视机底下那一块放东西的架子上都是零食，喊着安豪给她拿过来。 顾安豪给顾泉和袁野倒了水，又给顾泉拿了吃的，青春期男孩子吃零食都喜欢吃辣的，袁野瞥了一眼，全是辣条啊泡椒鸡爪啥的，顾泉撕开一袋麻辣牛肉，说了句：“嗯，好吃。” 袁野道：“你也少吃点，吃多了辣的烧胃。” 顾安豪就坐在旁边乐呵呵的，然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哦对了，姐，我们家多了一个三姐，你见过她吗？” 顾泉其实没见过李可丽，顾安宁见过很多次了，顾安宁也偷拍过照片发给她过，瞧着的确和自己有些像。追文 顾泉道：“呦，她才来家里多少天啊，你就三姐三姐的叫上了，这么亲啊。” 顾安豪嗫喏道：“没有，我都和她不熟，她买东西都不给我吃的，我买的就也没给她，你吃的都是我的。” 顾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像是餍足的啮齿类动物，慢悠悠的嚼着嘴里的牛肉干。 袁野靠在沙发上，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为难你弟，幼稚。” 顾安豪问道：“二姐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顾泉道：“她啊今年不回来过年了，跑去三亚度假了。” 知道顾安宁接连经历了两段无结果还伤情的恋爱，她也没有和顾泉说什么，就一个人闷着，临到快过年了，新公司放年假，她才和顾泉说，早就订了三亚的机票，一个人度假去。 “你别和爸妈说我一个人去的，就说我和男朋友一块，等到他们催我带男朋友回家，我再说分手了。” 顾泉只让她注意安全，其他的也没什么交代了。 … 袁野头一回作为小孩的“姐夫”，也不知道说啥，他对旁人就是有些冷峻，顾安豪瞧着这个姐夫不太和善，有些怵他。 更别提袁野一张口就问他：“念几年级了？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顾泉哈哈笑了起来，对袁野道：“我念书的时候，最讨厌你这种问成绩的亲戚。” 然后她转头就问顾安豪：“你姐夫不说我还忘了，你都念几年级了？成绩怎么样？” 顾安豪：“……” 顾泉常年不在家，和顾安豪也就QQ会聊两句，但顾泉也不怎么上QQ，顾安豪也不喜欢主动讲话，姐弟关系正常但毕竟隔了一轮，还是没那么黏糊。 顾安豪说道：“我都念高一了。” 顾泉道：“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理科。” 袁野又问：“上大学想学什么？学医吗？” 他的笑容让顾安豪觉得学医是个坑。 顾泉用胳膊肘捅他，说道：“我可不想安豪去学医，太苦了，他还没你聪明。” 她严肃的咳了咳，说道：“我听老妈说你成绩可不怎么样啊，常年吊车尾。” 顾安豪觉得跟姐姐姐夫越聊越难受了，成绩差的小孩都不喜欢和别人聊这种，于是他说道：“大姐，你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这么家长风范了，不好。” “怎么不好了？我是为你好。” 顾安豪道：“显老气。” 顾安豪头头是道：“我前两天刷微博，看到人家说了，啰嗦就没女人味了，大姐你可以把这个当成座右铭，就可以少说点我的事儿了。” 袁野笑道：“行啊顾安豪，你是第一个能把你姐给呛到的人啊，前途无量。” 顾泉：“……” ------------ 126.表 李可丽并不在家，顾泉从顾安豪那里问出来，李可丽来到这个家，和花落落玩在一起了，说是玩，倒也不算多好的朋友，更像是做个伴聊八卦，吐槽这个贬低那个的。 顾泉觉得“人以群分”还真是真理。 顾安豪已经和袁野匹配了游戏，两个人并排坐在那儿打游戏，顾安豪还说道：“好像三姐总是喜欢问表姐借钱，前一阵子还吵架了，然后妈妈知道了，下楼把钱还给表姐了，然后最近一段时间就没在一起八卦了。” “那你三姐现在在哪儿？” 顾安豪道：“她去商场里的奶茶店打工了，她在家都待了四五个月了不干活，然后爸妈就说她身体好了也该出去动一动，她就有点生气，但还是去工作了。” 顾泉了然，顾安豪在游戏里已经挂了，袁野还在打，顾安豪见顾泉也没带什么行李，反而是刚才拎了一些中老年人的补品来的，于是问道：“大姐，你回来不在家里睡吗？” 顾泉道：“嗯，家里挤不下，我们订宾馆。” 顾安豪道：“挤得下啊，二姐不在家，你和三姐睡那个屋子——” 顾泉冲他露出一个幽深的笑容，顾安豪就闭嘴了。 顾泉才不要和李可丽睡一个房间呢，膈应。 . 在家里等到了晚上六点半，顾母和顾父才买完菜回来，两人好像商量好了，所以见到顾泉和袁野，也没说什么，顾母放下包就准备炒菜，顾泉说道：“妈，今天就别做了，菜都放冰箱，今晚我们出去吃。” 顾母看了一眼她小皮球一样的肚子，说道：“这小县城出去能有什么好吃的？也就一个多小时，很快的。” 袁野按住顾泉的肩，笑着对顾母说道：“阿姨，我来帮你打下手。” 顾父看着还在打游戏的顾安豪，呵斥了他一身：“作业做完了吗？又玩手机！回屋里写作业去！成绩一塌糊涂就想着玩儿……” 顾安豪听话的回了房间。 顾母将厨房的门关上，顾泉瞧见了，知道母亲是要问袁野一些话。 袁野是能应付过去的，且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喜欢。 顾泉将带来的茅台拿了一瓶出来给顾父，说道：“爸，袁野给你买的，知道你喜欢喝白酒，待会你尝尝味道。” 顾父瞄了一眼，想抽烟，但看到顾泉的肚子，还是收起来了，他说道：“你可真行啊，怀孕都这么大肚子了，不到过年都不透个影儿出来，你是看我没什么病，要给我吓出心脏病吗？” 顾泉笑道：“之前那一胎就不是很稳，所以没了，这一胎就打算稳了再说。” 她其实和父亲也没什么话，也不欲多说，喝着热水，便也不吱声了，都是顾父在问。 “领证了吗？” 顾泉道：“还没。” “准备办婚礼吗？什么时候办？” 顾泉道：“不准备了。” 毕竟当初和钟赫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双方同学亲戚都请了个遍，如今和袁野在一起，顾泉觉得办婚礼，到了场面上，那些同学亲戚一旦问起来钟赫，难免有些伤感。 而比起当事人的伤感，外人更多的是会嘲讽、怀疑、猜忌，将旁人的故事编造的有声有色的，传到最后乱七八糟的。 顾泉看着厨房里摘菜的袁野，心想着袁野肯定会闹脾气的。652文学网 得提前想想怎么哄。 顾父点头道：“也是，你这是死了老公后寡妇再嫁，不办也好，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行。” 他又想起来，问道：“查B超了吗？男孩女孩？” 顾泉道：“女孩。” 顾父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跟我说，没领证是不是因为小孩是女孩的原因？你这也不早点查，就说你三十多岁了办事情还是死板，你检查的时候给医生塞点钱让她早点给你查，女孩不就不生了——” “爸，你能嘴里积点德吗？”顾泉冷着脸，将纸杯放在茶几上，看着头发半白的父亲，说不上来的滋味，亲人总是能让你在稍微有点暖意之后又给你泼一盆冷水，给颗甜枣又打个巴掌，乐此不疲。 顾父瞪圆了眼睛，有些没面子。 顾泉道：“袁野就喜欢女孩，说生个儿子他还不乐意，还有，结婚证是我没让先领的，不是袁野的原因，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做都有数，你就别乱猜乱说了，别人听了不会笑话你吗？” 厨房那边传来笑声，是母亲哈哈大笑的声音，门都掩不住，袁野要想讨人喜欢，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这是丈母娘。 正此时，门那边传来声音，是李可丽下班回来了，她换了拖鞋，见到顾泉还有厨房的袁野，明显愣住了，而后才勉强挂上笑，叫了一声：“大姐好。” 顾父扭过头，问道：“你不是九点半下班吗？今天怎么又早退了？” 李可丽啧声道：“店门不关，又没有空调，搁那儿柜台站着太冷了，扛不住，也没什么生意，就回来了。” 顾父嘴角动了动，也还是没说什么了。 李可丽一眼就瞧见了顾泉的肚子，还能是谁的，她心里有数，于是回到房间放下包，心里想着赶紧换条裙子。 顾泉走了进来，瞧见李可丽把这个她和顾安宁睡了十几年的卧室给重新贴了墙纸，双层床的上层全是她平时买的购物袋，还有揉成团的衣服，也不怎么收拾，顾泉想着还好她本来就不准备在家睡，要不然有够闹心的。 但顾泉还是说了句：“你这床乱成这样也不收拾下吗？万一安宁回来了是要睡上床的，再说了大过年的人来人往的，这么乱，别人看了你好意思吗？” 顾泉其实不太爱说这种罗里吧嗦的话，但看着李可丽，就想拿着长姐的腔调数落下她，反正她也不能动不动顶嘴。 李可丽道：“好，我待会收拾。” 她眼尖的看到顾泉手腕上带的一款表，那是卡地亚的一款玫金色的腕表，很小巧但是有够亮眼，李可丽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牌子的东西都是门儿清，于是她指着顾泉的手表道：“这个手表真好看，多少钱啊？” 顾泉道：“两万多。” 李可丽拿腔拿调的羡慕道：“真有钱。” 顾泉眉眼有一丝冷峭，还有些觉得可笑，李可丽的语气就像是以前大学同学里，有一个同学看别人买什么，都说“有钱”，让人听了也不知道该说自己真有钱，还是该说“我没钱”。 顾泉摸了摸那只表，说道：“袁野送的。” 如她预想的那般，李可丽的表情有一丝哀怨和不甘，咬了咬唇没说什么了。 顾泉有一股子爽感。 她靠近书桌，有一个柜子是锁着的，里面都是顾泉小学到高中写的笔记还有日记，她小时候没什么人讲话，于是就在日记本里自己跟自己对话，写了好多本，一直没带走，就锁起来。 她拉了一下柜门，好在李可丽没撬开。 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说道：“可丽啊，家里没酱油了，你下楼去买一瓶来。” 李可丽应声离开去买酱油了。 ------------ 127.又饿 顾泉的孩子都有了，顾母其实很开心的，还给她单独炖了一锅鸡，一边还给她夹菜，不准她吃寒性的，又说道：“多吃点葡萄，小孩生下来眼睛大还亮，你爸刚才去水果店买的，现在这个季节葡萄多贵啊，你爸还是心疼你的……” 袁野则是陪着顾父喝茅台，袁野喝白酒不太行，但为了陪着顾父喝，还是神色无常的咽了下去，顾父一喝酒话匣子就打开了，絮絮叨叨说着家庭的不容易，让他和顾泉以后好好过日子，还说顾泉嫁了钟赫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拿前夫什么的找茬吵架。 袁野心里叹气，他哪里敢和顾泉吵架，等到袁满生下来，一家三口里面地位最低的就是他了。 顾安豪挺开心的，因为姐姐姐夫的到来，家里的菜都特别丰盛，就像提前过年了一样。 大概只有李可丽心里不是很开心，袁野见到她，就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在顾父顾母面前做做样子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她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曾经被袁野“包/养”过的吧。 … 等到了吃完饭，顾泉又吃了些葡萄，说了些家常，两人就准备回宾馆了。 顾母拉着她说道：“住什么宾馆啊，宾馆被子多薄，床垫也不适合你这个孕妇睡，就在家睡，我和你爸的床让给你俩，我和可丽一个房间，你爸和安豪挤一张床不就行了吗？” 顾泉扫了眼一旁的袁野，笑着对顾母道：“不了，安豪那个床单人床，爸和他挤着多难受啊，我们都订好了，不去住的话也不退款的。” 顾父道：“袁野喝醉了，你们别开车啊，打个的过去。” 袁野点点头：“知道的叔叔。” .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顾泉吃的撑了，反正小县城也没多大，距离宾馆也就两公里，走二十分钟就到了，于是顾泉道：“我们走过去吧，顺便陪你醒醒酒。” 袁野脸色酡红的点点头。 顾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道：“真喝醉了？” 袁野走路有些浮，拉着顾泉的手，苦笑道：“那一瓶茅台都被你爸一晚上喝完了，我就喝了有小半瓶，实在是头晕。” “那你得多练练了，以后逢年过节可不得你陪着他喝么。” 县城内不像大城市，路灯通明，昏暗且寂静，两人走在马路上都不用怎么注意来往车辆，还能听到鞋子踩在水泥路上的声音。 袁野的手温热干燥，顾泉紧握着，说道：“我爸妈对你还是挺满意的。”油菜中文 袁野笑道：“有饭有车还能造娃，可不得稀罕我么。” 顾泉：“倒也不全是。” 走之前，顾母拉着顾泉说了会悄悄话，她说道：“怎么也没想到你和袁野还能在一块，那年他来咱们家，我就觉得他不错，虽然比你小四岁……现在看你俩，钟赫走了说这话确实不太好，但我能看出来，你是真的挺喜欢他的，喜欢就好。” 顾母心里想的大概是，顾泉和钟赫结婚两年多都没有要孩子，和袁野真正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就怀上了，一个女人是真的喜欢一个男人，才会接受突如其来的孩子。 袁野回到酒店，还是没忍住，在卫生间吐了一道，不过吐完倒是舒服了，他今晚都是喝酒，也没怎么吃，好在顾泉早就想到了，用家里的保温桶带了菜和汤。 袁野洗漱了一下，顾泉就将保温桶打开，说道：“吃点热的压一压，胃会舒服些。” 她有些腰疼，累了一整天，就靠在床上那么说话，袁野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身上还带着点酒气，说道：“你侧躺着，我给你揉揉腰。” 顾泉照做，袁野力道均匀的给她捏着腰背，说道：“你之前在海城出的那个车祸，腰椎也伤到了，到时候要是不能顺产，就别逞强，照我说剖腹产比较好，肚子上缝线我又不嫌弃的，你别想着好看就硬撑。” 顾泉应声：“好啊，到时候再说。” 袁野又坏笑道：“我送你的表呢？几万块钱的东西你就丢在李可丽那儿了，也不怕她今晚就给你转卖了。” 顾泉嗤笑：“我看你也没喝醉嘛，眼那么尖——埃县就这么大点地方，谁会买这表，她想卖个好价钱，只能挂到闲鱼上卖，这几天不可能那么快甩手。” 袁野垂下眼眸，鼻息哼出一声，说道：“顾泉，你也挺坏的。” 他俯下身，照着顾泉的脸亲了一口，笑道：“不过我就是喜欢。” 顾泉推他，说道：“去吃饭，这天凉得快，赶紧吃。” 袁野不屑的“啧”了一声，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的黏了上来，搂着顾泉道：“怎么？你这是提前准备和我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吗？无欲无求了？还是说其实你想我想得不行，所以故意推开我的？” 顾泉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看他，淡淡的说道：“我现在的确有点欲/望。” 袁野得逞的笑。 她继续道：“食欲，你要再不吃饭，我就起来吃了，我又饿了。” 袁野：“……” ------------ 128.造化 次日醒来就是大年三十，袁野醒的比较早，给顾泉买了面包，冲了燕麦，然后把赖床的顾泉拖起来，说道：“昨天说好了十一点吃饭，你快点起来吧，别到时候显得我怠慢了你们家长辈。” 顾泉敷衍的“嗯”，然后倒床就睡，嘴上说道：“现在才八点半，我再睡一个小时就起来。” “那你起来把燕麦喝了，早上别空腹。” 于是顾泉又被袁野拽起来，喝完燕麦又倒床睡了。 袁野调了空调温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回复着一些同事的群发祝福，看一看工作群里大家说了什么，这时袁芙发来一张照片，拍的是一桌子的早餐，袁芙说道：“哥哥新年快乐。” 袁芙现在挺喜欢节日的，这样就有机会给袁野发消息了，都是些简单地祝福。 袁野眼尖的看到桌上的餐具是六人的，便问道：“这么早家里就来人了？” 袁芙道：“阿却家里也是三个，我们家也是三个，上回爸爸和傅叔叔见面，就说两家人一起过比较热闹。” 想来想去也是想撮合这两个年轻人罢了。 袁野不动声色的回了一个“哦”。 . 十一点五分，袁野和顾泉正好到了顾家，顾母也做好饭菜了，笑容满面的开了门，说道：“菜刚做好，快洗手来吃。” 她又问道：“你早上是不是睡懒觉了没吃饭？不能这样啊对宝宝不好……” 顾泉摘下围巾，说道：“吃了吃了。” 坐在餐桌上，顾泉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李可丽，今天打扮的倒是漂亮，在家里还化了妆，和顾泉真是有些相像，顾泉心里冷笑着，李可丽倒也不能说是想要得到袁野了，或许只是出于女人的自尊心，她还想让袁野多看她一眼。 吃完饭，袁野帮着顾母收拾碗筷去洗碗，顾泉则是在客厅和洗手间转来转去的，顾安豪和顾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顾泉总是几分钟绕过来一趟，很妨碍看电视，顾安豪忍不了了，嚷嚷道：“大姐，你不要老是走来走去的好不好？总挡着我看电视！” 顾泉不经意的撩了撩头发，说道：“我找东西呀，找到了就不打扰你了。” 她拉着抽屉柜子一顿翻找，顾母走了过来，问道：“安泉，你找什么啊？” 李可丽正拎着包准备出门，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顾泉说道：“我找表，昨天还戴在手上的，今天才发现不见了，我猜就是被我昨天落在家里了。” 李可丽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要说什么，顾泉就盯着她的手腕说道：“你手上戴的什么？” 李可丽慌忙要把手往后藏，顾安豪却看到了，说道：“三姐戴的手表，以前没看到她戴这个啊。” 顾泉走过去，强硬的拉过李可丽的手，那正是她昨天故意丢在厕所梳洗台上的，李可丽倒是一点也不心虚，毫不避讳的就这么戴在了手腕上。 顾泉道：“你偷我的表。” 李可丽将手表摘下，还给她，说道：“我不知道是你的，我捡的。” 顾父眼神幽深的问道：“你在哪儿捡的？” 李可丽道：“我……早上出去扔垃圾看到楼道里掉的……” 这随口扯谎的能力倒是和顾泉有的一拼，顾泉也编造道：“我昨天吃晚饭前去洗手，明明记得摘了下来放在口袋里的，怕是谁三只手顺走的。” 袁野洗好碗，就站在厨房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泉自导自演的好戏，偏巧李可丽还不是什么聪明低调的人，这么简单的套都能往里面钻。180 袁野淡淡道：“她随便戴一戴也算了，要是喜欢，下次我和顾泉凑钱买一个送给她好了。” 他故意说是“凑钱”，果然，顾母问道：“这表多少钱啊？” 顾泉指着表上的亮钻说道：“两万多。” 顾母一听，连忙拍着李可丽说道：“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呢？那是你大姐的东西！自己人还好，你要是偷到外人身上去了，人家报警怎么办啊？” 顾父不满的说道：“可丽，给你大姐道歉。” 李可丽总归是寄人篱下，心里就算不是真心认错，却也没法在大家面前继续犟，于是不情不愿的说道：“对不起，大姐。” 顾泉满意的掂了掂手表，从兜里掏出一个另一个白色的手表，那是她以前花一千多买的一个手表，她递给李可丽说道：“其实你要是想要手表，我这里是可以送给你的，但是那个不行，不是因为价钱，这是袁野送给我的，这个白色的给你吧，我也才戴一年不到，还新的呢。” 李可丽抬眼，眼神里带着敌意，顾泉却云淡风轻的笑了。 李可丽接过，然后低着头出门了。 顾父顾母知道李可丽不开心，但想着李可丽下午出去和花落落玩，年轻人嘛，玩一玩就忘了不愉快了。 顾泉坐在沙发上，对顾父说道：“爸，你也看到了，可丽人品不怎么样，你买房的事情要再想清楚吧，我和安宁多实在你又不是不知道，给多少钱那都是应该的，但你也要公平对吧？” 顾父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再说吧，再说吧。” 原本对于李可丽撺掇买房的事，顾父也不是不清楚李可丽的小心思，但多少也是为她着想了些，他这大半年也看出来李可丽爱面子，以后要是去了江市，谈了对象带回来，想让人家看到家里条件不错，好多要点礼金什么的，还有，李可丽是想能随便交一点钱，也分到房子的一点升值。 顾父现在觉得李可丽心思有些太多了，还不太正道，买房的事得再想想。 想着想着，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可丽再提也没有了戏，气得不说了。 但后来顾泉和顾安宁还是一人出了点钱，帮着父亲在江市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付了首付，贷款就让已经毕业工作了的顾安豪慢慢还了。 这件事只是在过年时一家团聚才透露给李可丽的，李可丽明白自己始终是个外人，融入不了顾家，正巧着她也稳定下来了结婚对象，顾父顾母还是尽了心给她配了点嫁妆，但李可丽跟着新婚老公去了南方，就不怎么回来了，风逢年过节也就打个电话祝福一下，顾母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养在跟前的，再亲也没那么亲……但好在她一生也健康了，我也安心了。” 顾泉吃着橘子哼笑了一声，李可丽要面子，她要是真的过得很幸福，那肯定会拖儿带女的回来风光一下的，听说她老公做生意很艰难，家里日子很普通，小资家庭就够不上，但李可丽就是想要和顾泉还有顾安宁比一比，不肯低头回去。 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心坎。 …… 回北城之前，顾泉和袁野去了一趟宁城，买了点小孩子用的东西去见小钟易，钟易已经四个多月大了，长得圆嘟嘟的，钟母笑着说道：“带他去打疫苗，比同月份的小孩都要壮，叫的嗓门还大，护士说他很健康的哦。” 小钟易很好带，哭闹比较少，睁着明亮黑黝的眼睛就会冲着你笑，钟母每次天气好的话，推着他出去散步，小区里的奶奶爷爷们就喜欢围上来，说你家孙子真乖真好看。 钟母和钟父由于小钟易的存在，这几个月吃好喝好还睡得好，心情也好了很多，冲淡了些许钟赫逝世的悲伤。 小钟易很喜欢顾泉，一见到顾泉就在婴儿床里哈哈笑，蹬着小腿很是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孕，顾泉也变得很喜欢小孩了，抱起小钟易，小钟易到底还是婴儿，有着婴儿的本能，小手掌就往顾泉的胸上摸，袁野一看到，就拉着小钟易的手，不让他摸。 顾泉瞪了袁野一眼，说道：“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别那么苛刻好不好？” 袁野道：“再小也是男的。” 顾泉：“……” ------------ 129.咳 钟父和钟母心情好，再加上袁野请的保姆和月嫂都挺踏实又细心的，所以就非要留顾泉和袁野吃饭。 小钟易喂完奶就睡着了，顾泉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松开了，但月嫂说还是睡在婴儿床里更舒服，大人长时间抱着睡觉对腰脊椎发育不太好的，于是顾泉便听话的将小钟易放进了床上。 袁野坐在旁边，这个房间挺大的，是月嫂和小钟易的房间，钟母年纪大了，所以袁野给请的是二十四小时陪着的。 袁野手里玩着小玩具，那是买来可以哄小孩的，蓝色的小象，手感摸着挺好，袁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这个玩具不错，等袁满生下来了以后我也给她买一个。” 袁野现在看到什么好玩的，都会想到袁满，吃到好吃的，也会想着袁满到了几岁能吃，顾泉是万万没想到袁野已经提前进入了女儿奴状态，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顾泉警告他道：“袁满生下来以后，你可不能太惯着她，我都怕你把她惯成小作精。” 袁野道：“小作精怎么了？女孩子就要作一点才难追到手，我可不要袁满太乖太听话，很容易就被坏小孩勾搭走了。” 顾泉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袁满就一定要嫁人的，万一她是事业女性，不婚不育主义者呢？你现在就想着袁满谈恋爱了，你怎么不想想袁满会长得有多好看，会有多聪明，会有多厉害呢？” 袁野附和的点头，“是是是，我肤浅，我浅薄，我反省。” . 在钟家吃了顿饭，随便说了些，顾泉和袁野就离开了，坐了一下午的高铁到了北城。 顾安宁发消息说，她也从三亚回来了，度假体验很不错，推荐顾泉和袁野有空也去试试。 顾泉道：“孩子来得太突然，未来一两年都没有度假的安排，想都不敢想。” 她刷着顾安宁的朋友圈，突然问道：“你换这个新微信号，老的号不用了？那么多好友，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顾安宁轻笑道：“现在可是网络时代，要是真想找我的人，就算微信号联系不上我，也会用别的方式找到我的，我现在新号加的都是现在的同事，以前的人联不联系也没什么意义了。” 顾泉打开顾安宁旧号的朋友圈，发现她也没屏蔽没设置时间范围，但是最后一次的更新时间还是在与傅却分手之前。 顾安宁什么都没删，顾安宁也没有删掉傅却，没有删掉任何人，她就是不再登录这个号了，就像是她退出了自导自演的舞台，留下了一些记录，然后什么都不说的退场了。 很多女孩子失恋，可能都会删光记录过的朋友圈，或者更换头像更换朋友圈背景。 也或许故意不删前男友，晒一些高兴地、暧昧的吃吃喝喝的照片，想着对方能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但顾安宁觉得，没有必要了。九洲中文 也许傅却会一遍又一遍的点击进她的朋友圈，然后发现她的那些好笑的频繁的记录一直停留在某个时间节点不再更新，她最新的生活过得如何，有没有新男友，工作顺利吗……他一无所知也无法获取，连从她以前聊得来的前同事那里装作轻飘飘的问一句也问不出来，这才是对他这种内心骄傲的人最大的无视，也许傅却还会戳一下顾安宁的窗口，以为她只是不更新朋友圈了，但日复一日的打招呼也不再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顾泉评价道：“不错，干得漂亮。” . 袁野买的小洋房其实装修好了很久了，但他顾虑着甲醛的危害，迟迟也没有搬进去的想法，更何况顾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也不愿意让顾泉跟着适应新环境。 顾泉已经开始提前休产假了，自习室开业也一直往后挪，顾泉和袁野商量等到袁满生下来，在月子中心做完月子，在家里请继续请月嫂，然后她再去忙活工作。 袁野说她心狠，小袁满还没生下来呢，都想着赶紧做完月子交给别人带。 顾泉道：“反正她还是得叫我妈，反正谁带她，她长大也不知道。” 顾泉躺在床上，伸手指着一个软垫，袁野上前将软垫放在她的腿下，又坐在旁边捏了捏她的腿，说道：“你这肿得太厉害了，顾泉——”他拉长了声音，漆黑的眼里闪过心疼之意，说道，“我们就要一个袁满，之后不生了。” 虽说再生两个，袁野也养得起，但袁野太了解顾泉了，她是个比较自我的人，也是个精力很有限的人，不太喜欢分时间分空间给别人，袁野和袁满已经是例外了。 再说了，生孩子有多疼，女性身体的变化有多大，袁野还是很清楚的，顾泉就算很注意保持身材了，但也胖了不少，且到了晚上睡觉，总是睡不好，胸闷尿频，最近腿脚浮肿，只能穿裙子，拖鞋也得穿袁野的才能穿得下。 顾泉笑道：“废话，当然不生了，都过完年了，我现在虚岁都三十二啦，袁满生下来，再养一养身体，再生我就三十四五……天啊，袁野，我奔四了……我要抑郁了……” 顾泉满面愁容，侧过身捂着脸，说道：“我怎么年纪这么大了。” 她有些郁郁的说道：“我看的言情里，女主角的年纪也不超过三十啊，我彻底失去了女主角的资格了。” 袁野哼了一声，说道：“你做我的女主角就够了，你还想什么艳遇啊？” 可是顾泉现在很难过，袁野怎么哄怎么甜言蜜语也哄不好的那种，她觉得自己对于年龄算是挺豁达的一个人了，但现在真的想一想，还是接受不了。 袁野戳破了她的心思，说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是年轻几岁遇到我就好了？” 顾泉呜咽了一声，说道：“我还没谈够恋爱，就要当妈妈了。” 袁野道：“你是没和我谈够恋爱，还是觉得没多谈几个就当妈妈了？” 顾泉：“……咳。” ------------ 130.圆满（正文完结） 顾泉生产是在四月一号愚人节。 由于袁野上班很忙，毕竟有些手术已经可以由他主刀了，这使得手术台数有增无减，所以他早就和顾泉商量好了，让顾泉在预产期期间就住进医院的单人病房，他休息的时候都能溜过去看她。 上午的时候袁野有一台手术，刚离开，顾泉坐在床上刷微博，就感觉下面有些不受控制的“尿”了，掀起被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羊水破了，肚子里的小袁满也像是急不可待一样的折腾了起来，她连忙按铃喊了护士来，嘴里流露出痛苦的呻吟。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疼得都没法大喊大叫，吃痛的声音都是一点一点从牙缝挤出来的，疼得浑身是汗，她的手抓着床头。 估计这个时候袁野在手术室呢……也没法接电话…… … 阵痛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产科医生就说可以进产房了，顾泉被送进产房，浑身的衣服都脱了，只穿了一件蓝色的病服，都这个时候了，她脑子还想着，这个产房她再也不要来第二次了。 由于是顺产，之前顾泉也和袁野说了，顺产一定要上无痛分娩，所以痛感倒是没有那么厉害了，大脑还是很清醒的。 顾泉也不知道在产房待了多久，反正后面回想起来都不记得细节了，只记得小袁满生出来的那一刻，浑身都舒服了好多，身体都觉得轻飘飘的了，护士抱着孩子给顾泉看，笑道：“是个小姑娘哦。” 小袁满的哭声很洪亮，体重五斤八两，很健康。 只是刚出生的小孩浑身红红的，脸也皱巴巴的，顾泉看了一眼，小声道：“好丑。” 袁野长得那么帅，这小姑娘怎么不多遗传点她爸，顾泉心里有些愧疚，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拉低了袁满的颜值。 … 袁野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赶紧将手机拿了过来，看到顾泉给他发的消息时，心都沉下去了，连忙跑到妇产科，宝宝就睡在顾泉旁边的小床里。 顾泉正准备睡觉呢，看到袁野伸出手想要抱袁满，打住他，说道：“袁满刚睡着，你就别抱她了，一醒了就要喝奶。” 袁野脸上的笑意拢不住，眼睛里闪着光，他轻手轻脚的坐在顾泉床边，搂住顾泉就一顿亲，顾泉推他，无奈道：“我下了手术台都没洗澡呢，别抱我。” 她恹恹的，好像有的女人生完孩子就会产生一种抑郁的心情，顾泉没有那么严重，但她就是提不起劲，很累。 袁野不依，双臂环着她，笑道：“顾泉，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顾泉挑眉：“多高兴？” 袁野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还有袁满，我现在觉得，我头一回很怕死，我只想长命百岁，我想永远和你还有袁满在一起。” 顾泉撇撇嘴，但嘴角是上扬的，也是高兴地，她说道：“……真肉麻。” … 顾泉很快就出院回月子中心了，一切都是袁野掏钱选好的，顾泉什么都不用过问，只是挪了个地儿坐月子罢了。 顾母打电话来问袁满，心里着急想要来北城伺候顾泉坐月子，顾泉录了视频让她放心，不用来。 顾安宁来过，带了小孩子穿的衣服和小鞋子，还有一些洗澡的玩具。 顾安宁很喜欢小袁满，抱着都不撒手了。 小袁满和顾安宁玩了一会儿就困了，然后呼呼大睡，顾安宁盯着婴儿床里的小袁满，说道：“小孩子正好，吃饱就睡，玩累了也睡，开开心心的。” 顾泉问道：“工作怎么样？实习期过了吧？” 顾安宁点头，道：“过了，加工资了，都挺好的。” 她看着瘦了些，也成熟了些，眼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顾泉说道：“你过年就没回去，五一放假了回去看看吧。” 顾安宁道：“我干的可是教育机构，越是节假日越忙，哪有时间回去，等过几天调休了我就回去。” 顾泉前天刷朋友圈，小傅总更新了一个和员工在打真人CS的动态，还说了下周准备去密室逃脱玩，问朋友圈有没有想去的扣1。 那个店好像挺火的，顾泉有看到公司一个男同事也带着女朋友去玩过。 顾泉道：“下周五有空去玩密室逃脱吗？我有同事说很好玩，看你也没什么精神，不如去刺激刺激。” 顾安宁冲着顾泉抛了个媚眼，说道：“我哪儿没精神了？我好得很，我下周休息日预约了光子嫩肤，还约了同事一起逛街，没空玩什么密室逃脱。” 顾泉还是劝着她道：“你去玩一次，就知道多好玩了。” 顾安宁只说道：“真没什么兴趣。” 顾泉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劝了，可能虽然之前她对傅却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到底傅却对顾安宁，算是挺上心的了，顾泉觉得两人挺登对的，没想到真的分手到不相往来，顾泉又觉得可惜。 是不是当了妈妈，心就会变软呢？顾泉以前不会这样的。 但顾安宁离开前，顾泉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真的忘了傅却了吗？” 顾安宁平静道：“没忘，但也没有经常想起来。”她冲顾泉摆摆手，说道，“我晚上还有课，走啦。” 顾安宁没有撒谎，她是真的忘不掉傅却，但也没有再总是想起来了。 人其实是适应性很强的人，没有谁会离不开谁，顾安宁离得开覃隶，也离得开傅却，她觉得爱情比起物质来，的确甘拜下风了。 顾安宁离开以后，顾泉才发了消息给傅却，说道：“你让我问的，我都问了，她说不去，没兴趣。” 傅却过了很久才回复道：“我知道了。” 顾泉打字道：“我以后也不会帮你试探了，安宁现在过得很好，你既然有了袁芙，就也别还想着安宁了，早干嘛去了。” 傅却道：“我和袁芙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都也不是很重要了。” 傅却哑言，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是后来听袁芙说，下雪天碰到顾安宁来送馄饨，但是进不来，后来就走了，傅却了解顾安宁，她是看到了袁芙，所以心灰意冷走的。 傅却就觉得，欠了顾安宁一个解释，但是顾安宁不给他机会解释了。 北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傅却要真是诚心想找顾安宁解释，也早就能找到了，但他就是觉得，分手只是将他和顾安宁之间的问题彻底暴露出来，即便复合了，也还是会因为同样的矛盾而再次崩盘。 袁野就对傅却说道：“你只是想找她谈恋爱而已，等哪天你真的想和安宁结婚了，再去找她吧。” 一针见血。 . 顾泉出月子的那一天，穿上了她新买的裙子，袁野将小袁满哄睡着，看到顾泉化好妆，整个人神采飞扬，更有一种清冷妩媚的气质，心里发痒，他靠近她，低声问道：“打扮这么好看，姐姐有约了吗？” 顾泉涂上口红，鲜艳的大红色，她说道：“有啊。” 袁野狭长的眼微眯，盯着她凹凸的身线，说道：“约在哪了？” 顾泉转过身，裙摆转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她仰着头说道：“民政局，今天下午两点。” 袁野：“……” 过了一会热他才不悦的说道：“我头发昨天都没洗，也没吹，胡子也没剃，顾泉，你故意的吧？” 顾泉伸手抱着他的头，狡黠的笑，“我发现你有胡茬的样子看上去比较成熟，照结婚证的时候，我们俩看起来就不会年龄差太大。” 袁野：“心机。” 但他还是难掩高兴，激动地要吻她，顾泉退了一步，嫌弃道：“刚涂的口红。”寻书吧 正这时，袁野怀里的小袁满被袁野动静太大给晃醒了，嗷嗷的哭了起来。 顾泉笑道：“慢慢哄，过点不候。” 袁野：“……” . 但顾泉也就嘴上这么说，两个人还是迟到了，四点钟才去的民政局，好在还没下班，人也不多，能赶上。 顾泉坐在座位上，笑话袁野道：“我没见过比你还磨叽的男人。” 袁野哄好了小袁满，饭也不吃了，就在家里洗澡剃胡子，还自己把头发吹了一下，顾泉也不晓得他那几厘米的头发有什么造型可吹的，反正他站在镜子前面捯饬了半天。 临了，选衣服也选了好一会儿，看着顾泉穿的是白裙子，他居然找了个黑色衬衫，说道：“黑白配怎么样？” 顾泉：“……你脑子被袁满的尿给滋儿了吧？” 黑白配晦不晦气啊？ 顾泉给他找了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说道：“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好。” 袁野皱着眉，“我就想来点特别的，我觉得咱俩的结婚照都要与众不同。” 顾泉：“可以啊，拍照的时候你哭一个，肯定与众不同。” 袁野：“……” … 袁野坐在顾泉旁边也不说话，面色还有些严肃，顾泉拉过他的手，才发现他手心里都是绵密的汗。 被顾泉发现了他的紧张，袁野赧然的笑，俊颜是一片柔色，他看着顾泉，说道：“顾泉，我就觉得像是梦一样。” 顾泉轻声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不就扯个证吗？还感叹上了……” 但其实她自己也很紧张，心脏砰砰跳，手心里是袁野的温度，她一眼也不眨的盯着袁野，就突然又觉得很踏实，以后袁野就要是她法定的丈夫了。 顾泉突然小声道了句：“我发现你叫我，不是叫姐姐就是叫名字，一点礼貌也没有。” 袁野哼笑：“你还就只叫我袁野呢。” 四目相对，袁野压低声音，说道：“来，叫一声老公听听。” 顾泉脸突然红了起来，小声道：“……又不是没叫过……” 袁野那啥的时候，什么话都要听，顾泉没少叫过他“老公”。 袁野坏笑道：“那不一样。” 顾泉：“……那你先叫我一声老婆。” 袁野挑挑眉，咳了一声，很认真的叫了起来，“老婆。” “老婆。” “老婆。” 顾泉笑得很开心，眼角都有泪花，望着袁野道：“袁野，我没遇见你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我会和我爱的人结婚，还生了小孩，还有以后那么长可以一起过。” 是真的，可能大学的时候还有过幻想，但当进入社会，接触过一些恶臭男直男癌，再加上社交圈子小，顾泉也不喜欢主动和谁打交道，所以逐渐的，心越来越硬，也无动于衷，有时候听到别人的爱情故事，也没往自己身上想，想的最多的就是好好挣钱，以后孤独终老不至于太狼狈。 后来和钟赫，就是想开了，觉得合适，那就在一起吧，像是很多人的婚姻故事一样，对于爱情什么的，也就彻底没有奢望了。 但眼前的人，还有手心的温度，都在告诉顾泉，她得到了爱情的婚姻，她有袁野，还有小袁满，以后一家人圆圆满满的，平凡又幸福。 袁野笑道：“唉，我发现你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练过啊？看的那么多，没白看。” 他心潮澎湃，内心热乎乎的，那是只有顾泉能带给她的，喜欢上她以后，他的心为她碎过，疼过，但更多的是欢喜和幸福，让他觉得他的出生和存在，是为了能得到她，还真是不白来一场。 /// 【朋友圈】 袁野：我爱你@顾泉【图片】 评论—— 主任：[点赞]不错不错，祝百年好合！ 小周：恭喜恭喜！ 实习生万浅：恭喜！撒花！学长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啊啊我的份子钱已经准备好了！ 顾安宁：姐夫好！ 傅却：酸了。 …… 顾泉：袁野我再说最后一遍，头像不要用结婚照，换成正常一点的好不好？ 袁野回复顾泉：[龇牙]我觉得很好看，不换。 顾泉：[微笑]那我们漂流瓶联系吧。 袁野：……好，我换。 顾安宁回复顾泉：姐你看姐夫的。 袁野：顾泉的亲亲老公。 顾泉：…… … 当然了，这个ID在袁满上了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屁男孩给袁满送零食，要袁满答应做他老婆，袁野就把改成了“袁满爸爸不好惹”。 而且进了老师微信群，也是要强调一遍，让各位男孩子家长注意引导自家小孩，才多大呢就勾搭小姑娘。 每次班主任都要出来打哈哈，说道：“袁满爸爸说得对，但是这都是小朋友之间交朋友而已，也不需要过于紧张了。” 袁野：“我家闺女不需要男朋友。” 顾泉扶额：“老师，你把他踢出去吧。” 袁野：“抗议。” “抗议无效，回家给你闺女做作业去。” 班主任：“……” —— 顾泉很多时候都觉得人生就是在不停脱轨却也不肯降速的列车，在遇到袁野之后，列车一路疾驰，最后奔向了一个叫做幸福的终点。 “袁野，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嗯，我要比你爱我更爱你。” ------------ 满易cp番外 ------------ 番外01.网恋 顾泉从小就特别乖，仔细想一想，好像没什么叛逆期，顶多当时在泡菜国娱乐圈很流行，偷过顾母放在买菜钱包里的两百块钱，买了一个MP4，然后充满电，天天晚上在学校宿舍里蒙着被子看韩剧，将自己代入到可怜又美丽的女主角身上。 后来成绩下降的太猛了，班主任查寝的时候抓住了顾泉在看电视剧，然后叫了家长——这么小的事情顾泉到现在都记得，足以说明她的青春真的平淡如水。 但袁满就不一样了，现在小孩子早熟的厉害，袁满长得好看，性子却有些文静——说是文静，更多的是带着一股子冷傲，中和了顾泉的淡和袁野的拽，很有距离感。 长得好看又冷傲，可不从小到大都是小朋友里的雪莲花么。 但袁满这个小姑娘，小男孩们送来的东西照单全收，但是也不会给什么承诺，人家求袁满陪着玩过家家，让袁满当“妈妈”，袁满不干，什么都不玩，吃着人家送的好丽友派，高冷的坐在位置上不理不睬。 袁满的叛逆期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开始了，顾泉觉得来的忒早了。 她居然跟网上的男孩子网恋！ 上课的时候聊微信，被班主任没收了，班主任通知了顾泉和袁野，顾泉在去学校的路上时，想到了自己高一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的心情被叫去学校的吧？ 去了学校，袁满似一根绿竹一般站在旁边，低头冷着脸，知道父母来了，也不张口叫人。 顾泉要求看手机聊天记录，班主任拿出摔碎屏的手机出来，赧然道：“我刚没收她的手机，说要给你们看，她就冲上来把手机从五楼扔下去摔坏了，也开不了机了，这小姑娘哦，力气真是大……” 班主任胖乎乎的一个中年女人，都没抢得过袁满这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袁野深深地瞥了一眼袁满，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沉声道：“给老师道歉。” 袁满还是不吭声。 袁野一直都是挺惯着袁满的，但可能网恋这个事儿让袁野很不高兴，大概他从来没想到自家闺女才这么小，就已经言语上被猪拱白菜了……第一中文网 于是袁野声音又压沉了，说道：“给老师道歉！” 顾泉在一旁缓缓道：“满满，给老师说声对不起，下次不要这么顶撞老师了。” 袁满这才抬眼，眼睛里是清澈的泪花，她还是个小孩子，脸上还有婴儿肥的，个子长得快也挡不住稚气。 袁满大声道：“就不！” 她瞪着班主任，说道：“就不道歉！我的聊天记录都找不回来了！” 说完，她的小身板就撞开面前的袁野，跑出去了。 袁野神色冷峻，意欲跟出去，顾泉拉住了他，说道：“我去吧，你别待会和满满在学校怼起来。” 父女俩脾气上来都挺傲，顾泉太了解了。 但袁满哪儿也没乱跑，她回班级了，她个子在同龄人里面很高，所以坐在最后一排，她擦了擦眼泪，趴在桌子上埋着头，谁也不说话。 因为是下课时间，所以顾泉偷偷叫住一两个坐在袁满座位旁边的女孩子，问道：“你们知道袁满最近在和谁聊天啊？是学校里认识的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只有袁满旁边的女孩子犹豫的说了一句，道：“她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的，但是我记得之前不小心看到她手机屏幕了，我看到那个聊天的人叫易，就是容易的易，就一个这个字。” 旁边一个小姑娘听了笑了出来，说道：“备注就一个易，好矫情啊……” 顾泉若有所思，客气的笑容也变淡了，拎着包站在窗外看着一动不动的袁满，皱起了眉头。 ------------ 番外02.矮 顾泉不用问袁满，都猜出来聊天对象是钟易。 这俩孩子真是…… 但孩子太小了——大人真是奇怪，明明自己也是小孩子过来的，知道十几岁的年龄多愁善感，自己成了父母，却总觉得孩子太小，想法很单纯。 于是顾泉倒是没和袁野提那个备注“易”的人，反而转移袁野的注意力，不让他管太多。 “你别拿你对我的那种占有欲去管孩子，手机都摔坏了，就别提了，越提越叛逆起来了。” 顾泉坐在副驾驶座上，袁野冷着脸开车，袁野已经快四十了，精壮成熟的中年男人，浑身的冷冽沉稳很是性感，这十几年，没少有女人主动来勾引他，年龄增长，勾引他的女人年纪还都越小了，二十岁刚冒尖儿，都以为年轻就能拿下男人，在袁野这可行不通，全部开口让她们滚蛋。 袁野眼睛里是犀利的光，他沉声道：“行，我知道了。”顾泉的话他不会不听的。 顾泉的容貌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一有钱就舍得保养，热玛吉什么的医美全部走一遭，她人气质又好，如今和袁野出门，别人都以为顾泉比袁野年纪小。 顾泉深思了下，说道：“我总觉得最近满满对我们态度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吗？” 袁野也感觉出来了，说道：“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了，也不看我们。” 顾泉转过头，突然严肃道：“上个月……” 袁野眼神幽深，将车开进商场停车场，停稳了以后，顾泉怒气冲冲的推开车门离开，袁野连忙追上去，揽过她的肩轻声道：“顾泉，你别想的那么尴尬好不好？也许满满只是上个月成绩下降心情不好——” “她有什么成绩好下降的，一直都是倒数第一！” “……那你也不要觉得是那个事儿啊……” 顾泉摆摆手，不想和袁野讲话，坐上电梯准备去给袁满买了新手机。 // 其实顾泉没有猜错，女人的直觉一贯都很准的。 袁满的确因为上个月的一天晚上，想要去找父母给作业签名，却不小心听到了父母在拌嘴，就是……也说不上是拌嘴吧，反正就是和平时在袁满面前不一样的感觉。 袁野在顾泉面前什么荤样，说话都不带拉链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难得调休，可不更放肆了…… 袁满没什么玩得好的朋友，她不太活泼，只能跟钟易讲。 袁满打字道：“我看到爸爸在亲妈妈，我觉得好恶心。” 钟易道：“那说明你爸爸和妈妈感情很好。” 袁满：“我就是觉得恶心。” 钟易：“那你要不要转移注意力？我最近在补《哈利波特》，老片子了，但是很好看。” 他给袁满发来一个观看链接。 袁满道：“我忍不住就会去想。” 她坐在床上，房间的墙壁都是粉蓝色的，装修的也很小公主，但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她对钟易说道：“易哥哥，你什么时候还来北城啊？” 钟易过了好久才回复道：“等我再长高一点吧。” / 认识钟易，是去年钟易六年级，准备小升初了，北城这边有个夏令营，钟易想来参加，自己就在网上报名了，钟奶奶和钟爷爷也都同意，然后钟易就来北城了。三k 夏令营是寄宿式的，前往之前，钟易提前来北城玩了两天，当然都住在顾泉这儿，他开口就喊顾泉“妈妈”，袁满听到吓了一跳，说道：“妈，你背着爸爸生了一个私生子吗？” 袁野站在一旁喝水被呛到了。 钟易道：“我不是私生子。” 顾泉对袁满道：“等下我再和你说。” 当初钟奶奶和钟爷爷是想让钟易好歹有母亲，所以跟顾泉商量的，让钟易认她当母亲，就说是钟赫去世了，她又改嫁的，孩子思想这一块，老人家会教育下。 以往顾泉也会抽空就回去看看钟易，但没怎么和袁满提过，所以袁满不知道。 袁野走过来，拍了拍钟易的肩，男孩子也还稚气着，但眉眼都开始有成熟的趋势了，很像钟赫，站在那儿背挺得很直，袁野打趣道：“这么小就开始穿格子衫，以后担心打光棍。” 钟易抬头问道：“为什么？” 顾泉给钟易拿过行李，笑道：“格子衫是程序员的标配，程序员单身率挺高的——你别听你叔叔开玩笑，小易这么帅，女孩子都倒追你。” 袁满眨巴着眼睛，冷飘飘的，居高临下的说道：“可是他矮呀。” 顾泉批评道：“你不可以这么随便对别人的身高外貌指指点点的。” 袁满从小过得就很有优越感，所以有些没分寸了，都是袁野惯的。 袁满噘着嘴，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钟易脸有些红，说道：“男孩子长个子本来就比女孩子要晚一点的，你现在长得快，但是你以后肯定没我高。” “我能长到一米七，你顶多顶多一米七二，我穿个高跟鞋就比你高了！” “高跟鞋不算。” “就算！” 袁野忍俊不禁，倒是发现袁满对着钟易，话比对别的小朋友多了，说道：“行了满满，叫他哥哥，礼貌点。” 袁满瞪圆了眼睛，说道：“他比我矮，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钟易性子很好，随钟赫，袁满这么没礼貌，他也没红脸，在听到袁满要让他叫她姐姐，钟易笑道：“我念六年级，你才念五年级，我叫你姐姐，被人听了都会说你笨，当姐姐还留级。” 袁满：“……” 她不吭声了，想着的确是这个道理。 …… 钟易在北城玩了三天，都是去科技馆航天馆这些地方玩，对旅游景点反而兴趣不大，他虽然看着小，但心里主意很大，也很平和，好像已经过了小孩子阶段的天真无邪，让顾泉心里有些酸酸的。 袁满也跟出来玩儿，但她对航天科技什么的都不敢兴趣，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钟易看着讲解员讲解时，他炯炯有神的眼还有浑身散发着的沉着气质，让袁满看呆了。 她觉得钟易虽然个子比她矮，但是好有魅力。 转念一想，屁嘞！才十二岁的男孩子，有个鬼的魅力哦！袁满的表情很是扭曲，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疯了。 有魅力的明明是父亲袁野，还有二姨夫傅却那样的！又有钱，又帅气，又成熟风趣！ 不过…… 袁满歪了歪头，心想，钟易以后会成为这样的大人吗？ ------------ 番外03.易哥哥 钟易的夏令营结束以后就回江市了，回去之前，他用零花钱请袁满吃了很多好吃的，袁满吃着DQ的冰淇淋，听他说夏令营里有趣的事情——对于袁满这样的学渣来说，她并不觉得有趣，她只是觉得兴致勃勃说着话的钟易很有趣。 袁满吃完了一个冰淇淋，还想吃，于是说道：“易哥哥，你再给我买一个吧。” 钟易一愣，耳根子有些红，袁满这样称呼他，真是太娇嗔可爱了，他不太受得住。 钟易道：“你怎么这么叫我？” 袁满说道：“我听我二姨有时候就这么叫二姨夫的，每次她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说女孩子这么叫男孩子，男孩子肯定都会给。” 钟易点点头，她二姨说的挺对的，刚才袁满这么叫他，他都想把兜里的几百块钱全部买冰淇淋给袁满吃。 两个小朋友就坐在商场吃冰淇淋聊天，钟易问道：“平时叔叔和妈妈去看电影，就这么把你丢在商场吗？” 袁满道：“不是啊，平时他们出去我就在家，有时候保姆来，就还好，要么我也会二姨家待着。” 钟易：“你二姨要是和你二姨夫也要出门呢？” 袁满：“二姨家有两个保姆，还养了一条萨摩耶，比较好玩，他家比我家大好多的，游戏也多，我二姨夫喜欢玩游戏嘛，什么好玩的都有，他们要是出门，我反而玩得更嗨了。” 钟易：“你二姨家里没小孩吗？要是有小孩也能陪你玩儿了。” 其实钟易也没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他从小和爷爷奶奶住，大家都是和爸爸妈妈住，所以有些家长就觉得钟易没有父母陪着，这样的小孩会很奇怪，就不让自家小孩陪钟易玩。 钟易自己也不会觉得特别孤独，他喜欢看书，玩模型，有自己的小世界。 但他觉得袁满不一样，袁满像是一个空的洋娃娃，成绩也不好，外表看着漂亮但不好接近。 袁满皱了皱眉，说道：“我上次好像听到我爸和我妈说起这个了，好像是因为二姨怀不上，看了好几年医生调养身体了，挺受罪的，不过大人生小孩也没有那么难吧？二姨和二姨夫感情也挺好的，估计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吧。” 钟易也不太明白大人生小孩的事情，生物介绍书上说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但钟易还不太明白精子和卵子是怎么来的…… 钟易笑道：“你以后要是想和人说话了，就QQ上找我，我看到就会回你的。” 袁满傲娇道：“我可没那么多话跟你说。” 钟易笑了一下，拿起纸巾给她擦嘴角沾上的冰淇淋。 袁满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而后放下了冰淇淋，有些扭捏的说道：“我想上洗手间。” 钟易道：“店里好像没有，商场那边有，我陪你去吧。” 袁满站起身，一转身，钟易便看到她粉白色的裙子后面，一小片红色，不是那种鲜红色，带着点暗红色的，钟易生物知识知道一点，上前就拉住袁满，犹豫了下，说道：“满满，你裙子脏了。” 袁满想要回头看，但是看不到，伸手一摸，摸到一点红色，吓得要死，慌得要哭了。电子书屋 钟易将他的格子衬衫脱掉，露出瘦削白皙的上身，他上前给袁满围住，说道：“你去洗手间待着，我给妈妈打电话。” 袁满心里一点也不慌了，她就听着钟易的话，乖乖地小跑去商场的洗手间里。 钟易光着上身，很多人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好心人上前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走丢了啊？” 钟易说没有，他很冷静的给顾泉打电话，说道：“妈妈，满满来月经了，在一楼洗手间，你过来帮帮她吧。” … 顾泉没想到袁满来月事来的这么早，才十一岁呢就来了，好在包里带着卫生巾，拉着袁野就去了一楼。 给袁满弄好，裙子也没法换掉，袁满就围着钟易的格子衬衫，不肯脱掉，顾泉道：“你把衣服还给小易，我这有开衫给你围上。” 袁满不肯，说道：“我不要你的。” 顾泉没办法，只好先拉着袁满出去，袁野和钟易在外面等着，钟易已经穿上了一件新衣服，是袁野给他上去买的。 袁满看到钟易，就跑到钟易身边站着，低着头，说道：“衣服我就不换给你了，你就送给我吧，反正你也有新的了。” 钟易点头。 袁野沉着脸，觉得自从钟易来了，袁满就不太搭理他了。 不过顾泉也说了，袁满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的好的，突然来了一个哥哥，肯定比较喜欢同龄人。 钟易回江市的时候，袁满还偷偷在被窝里哭了，也不去送他，但是在QQ上问过他，明年还会不会来？ 后来也问过不少次，钟易每次都说：“等我再长高一点吧。” // 袁满是没想到，钟易从那年小升初来过北城，即便后来有一些科技比赛，钟易也不来北城了。 袁满总是给钟易发消息，钟易都会回，但后来就慢慢会加上一句“好好学习”。 袁满成绩总是吊车尾，饶是顾泉和袁野都是学霸，对待女儿的学习成绩也是有心无力。 袁野很宠袁满，也不想她有那么大的压力，就说道：“她不是说想考电影学院吗？文化课成绩没那么难考。” 顾泉叹气，说道：“娱乐圈也没那么好混。” 袁野笑道：“你忘了咱们家满满有个二姨夫了，让傅却帮忙给她找个大的娱乐公司推一推，高考前就去拍点戏，攒一攒经验，电影学院不是问题。” 顾泉笑了一声，“也行。” ------------ 番外04.不喜欢 钟易发朋友圈不是很频繁，但是每次一发，就能让袁满开心一整天。 比如和同学一起参加科技比赛得了第一名，还有直接跳级考上了江宁一中少年班，那个少年班都是准备冲刺科大少年班的。 袁满查了下，科技大学不在北城，虽然学校很好，但不在北城。 顾泉在厨房摘菜，袁满就跑过去旁敲侧击道：“易哥哥是不是前几年来北城，不喜欢北城啊？” 顾泉道：“没有啊，小易说他挺喜欢这儿的。” “那他怎么不来了？” 顾泉沉吟片刻，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你易哥哥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吗？但是小易是不知道的，他可能觉得，我和你还有你爸爸是一个家庭，他过来没有融入感，所以不来了。” 但顾泉这几年也有回去看钟易，钟易的状态很好，见到顾泉也满面笑容，个子也长得快了，都快有袁野高了。 顾泉觉得钟易是早熟的厉害，所以也不想来北城，让大家尴尬。 袁满听完不乐意了，翠绿的芹菜叶被她一把把的薅完，她冷着脸说道：“你就不能不当易哥哥的妈吗？反正你也不是他妈。” 顾泉叹了口气，“你太小，你不懂——你也别和小易说这些，不然我扣你零花钱。” 袁满将芹菜甩在砧板上，哼了一声就上楼了。 . 袁满觉得，既然钟易不来北城，那她就去江市好了。 但是她爸怎么可能放手，一个女孩子跑到江市，就算有钟奶奶钟爷爷，他也不放心的。 顾泉说道：“你爸怎么舍得一两个月见不着你。” 袁满道：“你们怎么不多生一个？这样他就不会老盯着我一个人了。” 顾泉在给袁满叠衣服，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说道：“有你一个就够我受了，我可不要再生一个。” 其实当初袁野说，有顾泉，有袁满，他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要知足，奢求太多，担心老天爷会从他这边夺走什么。 袁满看着衣柜里的衣服不说话。 . 袁满一个人带上身份证，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坐上高铁去江市了。 顾泉和袁野知道的时候都要急疯了，正在袁野要去车库开车的时候，钟易打来电话，说道：“妈妈，袁满在我这儿。” 顾泉这才冷静下来，听着钟易道：“奶奶和爷爷这里有房间给她住，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给她买票送满满回去。” 袁满在一旁喊道：“我不要，我想多待几天，等暑假结束。” 钟易道：“你来都没带暑假作业。” 袁满：“……” 袁满上前，直接将电话拿过来，对顾泉说道：“妈妈，你自习室暑假也很忙的，我在易哥哥这里，你也省心，有时间和爸爸过一过二人世界啊，不说了我要去洗漱了，拜拜。” 她挂断电话后，顾泉无奈的对袁野说道：“像谁？像你，干什么事儿都不顾别人的想法。” 袁野叹口气，说道：“我过两天请假去把她给接回来。”爱心999 但还是没有接的了袁满，钟奶奶和钟爷爷年纪大了，就喜欢家里有小孩子热闹，袁满在外面不怎么说话，在钟易跟前就是个小跟班，“易哥哥”“易哥哥”喊得可亲了，钟奶奶就打电话给顾泉说道：“满满就在这儿过暑假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袁满也不愿意回去，所以顾泉只好妥协。 袁满就睡在钟易隔壁，钟易很自律，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跑步，然后吃早饭，学习一上午，午睡一小时，下午再学习几个小时，晚上追一会儿剧。 于是袁满多数情况下就在他房间里待着，钟易不跟她讲话，埋头学习，袁满也不打扰他，就躺在他床上。 袁满觉得很奇怪，钟易为人那么温和亲近，为什么如今对待她，也就只剩下了客气，袁满很不喜欢。 “你是不是讨厌我啊？”袁满盘着腿坐在床上，皱着眉问道。 钟易在做数学，陡然被打乱了思绪，转过脸，少年如今身姿挺拔，身体和脸庞也逐渐长开了，有些俊朗还带着少年感，他如今个子快有一米八了，袁满和他一起出门，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笑道：“没有啊。” 袁满道：“你都不跟我讲话，每次都是我先找你讲话。” 她指了指窗外，“昨天傍晚你去小区体育场那边打球，我看你和别的女生讲话了，她还给你矿泉水，是你女朋友吗？” 钟易道：“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袁满问：“那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钟易道：“……有。” 袁满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连忙问道：“是谁？我想见她。” 钟易的眼眸转而沉下来，笑了笑，说道：“好了，别问了——昨天给你网上订的习题册到了，你该写作业了。” 袁满冷着脸，她从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多男孩子都是捧着东西给她的，都是她瞧不瞧得上的问题，哪有钟易这样的？ 袁满下了床，穿上拖鞋，说道：“易哥哥，我现在有点讨厌你了。” 袁满很爱面子，人家都有喜欢的女生了，她费劲吧啦的来到北城，本想着培养感情的，现在觉得有些犯贱，于是她再一次一声不吭的订了票，回家了。 顾泉和袁野看出来她情绪不高，也有些后怕，说袁满怎么回来都不打声招呼，钟奶奶和钟爷爷都很担心。 袁满道：“钟易呢？” 顾泉道：“他找你找了一天，你怎么这样啊？走都不和你哥哥说一声。” 袁满打开手机，看到钟易给她发的消息，问她在哪儿，还有未接电话。 袁满垂着眼，想了想，也没回，心里却是有一丝得意的。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钟易怕受到顾泉的责怪，所以才这么心急的找她的。 正此时，钟易打了电话过来，袁满犹豫了下，接过，听到钟易温和的声音，问道：“你到家了吗？” 袁满“嗯”了一声。 钟易道：“你难得来一趟，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这么回家了，真的对不住……” 袁满凉凉道：“其实你很开心对吧？我这个粘人精走了，你就能去找你喜欢的女孩子了。” 钟易沉默。 袁满道：“我讨厌不喜欢我的人。” ------------ 番外05.评论 袁满上了高中以后，其实也没体验过高中生活，二姨夫给她找了一家很大的经纪公司，给她配了一个娱乐圈内很有名的经纪人，手上的资源很多，要把袁满打造成明星还不容易么。 于是袁满每天就混剧组，参加什么品牌活动，拍杂志封面，再配合上营销，出圈成名没太费劲。 经纪人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满满你是两条都能占，又有人捧，也有明星命。 袁满越长越好看，身材苗条，五官深邃好看，浑身气质冷冽，辨识度很高，就是没啥演技，但经纪人很会给她挑剧本，演的都是那种冷美人，不用调动太多面部表情，所以倒也不让观众出戏。 袁野有时候在医院听到同事说起袁满，都夸袁野有福气，独生女要成大明星了，前途无量什么的，但他倒是不以为然，只希望袁满开心就好。 袁满确实挺开心的，虽然也没少受网络暴力，但她都不在意，心理素质很好，她觉得喜欢她的人比起那些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不喜欢她的那部分人没少是眼红嫉妒她，她就喜欢被人家嫉妒。 但她所有的好心态，总是会在听到钟易的消息后，分崩离析。 比如钟易考上了科大，还准备继续读研读博，好像也有女生在追他，交没交往袁满不清楚，也不好意思私戳他去问，毕竟当初搞得不愉快，袁满都不找钟易讲话了。 钟易更新的朋友圈里有时候会看到他和同学导师一起聚餐，袁满只有通过照片看到他的样子，长得越来越帅了，也越来越成熟，人群里总是一眼就能吸引袁满的目光。 好气哦，娱乐圈里帅哥那么多，偏偏袁满就单恋钟易这么一棵草。 但这个事儿她也没跟别人说起，顾泉和袁野有时候会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袁满都是冷冷的说道：“没有。” 其实也没有说假话吧，她喜欢钟易，但是钟易不喜欢她，所以袁满其实是讨厌钟易的，很在意他的那种讨厌。 / 不过袁满还是在找机会去制造“偶遇”。好心情文学网 有个校园电影，袁满第一次担任女主角，这个电影主打的就是青梅竹马，校园戏份居多，所以宣传那边的重点都是学生群体，全国各个城市的大学宣传活动也就在上映前一个月都排出来了。 袁满看了一下学校，发现没有科大，连忙打了电话给经纪人，问她能不能协调一下宣传那边，去科大宣传。 经纪人道：“科大其实已经问过了，校方那边对这种活动卡得比较严，不给放……不过科大旁边不是有个师大吗？师大是有的。” 袁满皱眉道：“那也不是科大啊，我不管，反正你给我想办法搞定。” 经纪人：“……”又作。 到底还是没能让袁满如愿，科大那边校学生会的也沟通了，学校那边就是不允许这种文娱活动进校园的。 袁满涂着指甲油，想了想，发了一张朋友圈，说道：“要去师大啦，开心，听说师大夜市很多好吃的，我要吃起来！” 评论里有很多好友评论点赞，但袁满都不在意。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易给了她一个赞。 袁满正靠在床上敷面膜呢，看到这一个赞，一个激灵的翻起身。 紧接着，钟易还评论了—— “科大食堂也很好吃。” 面膜由于袁满的笑而不再服帖，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点冰清玉女的形象也没有了。 ------------ 番外06.交往 袁满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校园宣传，以前都有各大城市宣传站，袁满都觉得太奔波太累，内心其实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这次不一样了。 经纪人都四十多岁了，还能不知道袁满那点小心思么，就是不知道袁满喜欢的是女的还是男的，于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次：“你在江市待过？有认识的人？男的女的？” 袁满道：“没啊，没认识的人。” 怎么可能说出来，说出来了经纪人一定担心她搞什么绯闻，说不定要取消校园宣传活动的。 她坐在位置上，妆发师正在给她做卷发，袁满突然问了一句：“小哥哥，你说我头发剪短会不会好看些？可爱些？” 妆发师的心一抖，看向一旁的经纪人，说道：“你这长头发都是上了保险的，你别想不开啊。” 袁满道：“可是我总这么几个造型，我想让人眼前一亮。” 她心里琢磨着，钟易一定都看过她荧幕上的造型，如果是去见他，那一定要打扮的特殊一点的。 经纪人忍不了了，说道：“啧，你想让谁眼前一亮啊？你这太不对劲了，我打电话问问你爸……” 袁满拦住：“你能不能别什么都跟我爸妈说，你再这样我闹解约了。” 经纪人：“……解约这话你都随便说的吗？” 长头发是绝对不能剪的，袁满还没到转型的时候，造型上不能突然就改变了，于是最后袁满就拿了顶假发，齐耳短发的那种，看上去学生气很足，眨巴眨巴那双眼睛也很灵。 . 袁满在校园活动结束后就赶紧到车里换了身衣服，假发戴上，高跟鞋换成小白鞋，然后让司机绕了个路，又开回到科大门口，这才下了车。 她戴上了口罩，又换了发型，所以也没人认出她，不过她自身身材气质出众，即便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是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更何况科大百分之七十都是男生，甚至还有几个上前来搭讪想要号码的。 袁满打字，想发消息给钟易：“我在你们图书馆门口。” 但是她突然觉得不行，这么主动来找他，好掉价哦，于是她改为：“你在哪儿呢？我这还要一会儿，粉丝太多了，你找个咖啡馆坐会儿等我吧。” 钟易回复道：“你是要在图书馆门口等着看星星吗？” 袁满：“……” 她站在那儿，四下环视了一圈，也没见着钟易的人，但是他怎么知道她在图书馆了？ 手机响铃，钟易的电话，袁满接过，钟易的声音好久没听到了，更加的醇厚好听了，袁满很不争气的心都酥了。 钟易道：“上来，我在图书馆二楼的咖啡馆。” 图书馆每一层都有自习区和咖啡馆，钟易其实在咖啡馆已经等了一下午了，喝了两杯黑咖啡，不停地看着表，望着窗外。 袁满走进咖啡馆，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格子衫和浅蓝色牛仔裤的钟易，他瘦高但健壮，他看到袁满，眼眸亮了一下。 他刚才刷微博看到袁满粉丝的现场返图，明明袁满是卷发的，现在出现在面前却是齐耳短发，口罩还是太大，她脸小，就露出一双眼睛，漂亮又璀璨。 袁满径直向他走来，声音闷在口罩里，她说道：“易哥哥，好久不见。” 钟易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想喝什么？” 袁满道：“柠檬水。” 其实她想喝奶茶，但是那热量太高了，喝一杯，一天都别吃饭了。 钟易笑道：“你头像是奶茶，不想喝奶茶吗？” 袁满：“……想。” 钟易哼笑一声，去给袁满点了一杯焦糖奶茶，微糖，去冰。 袁满其实没怎么在学校呆着了，就算以后考电影学院，经纪人已经把她大学以后的戏约都开始排上了，说上课只是为了学分，住宿就是走个形式。 钟易拿着她的奶茶过来，坐在她对面，见她还是全副武装的样子，笑道：“口罩摘掉吧，你这个发型，没人注意你。” 其实大家都不太会觉得身边会出现明星，何况袁满也没红到大街小巷都认识她。 袁满这才缓缓扒拉下来口罩，淡淡的说道：“我才不是摆架子，我这是防晒。”110文学 钟易“嗯”了一声，很配合她，说道：“那就等天黑了再走。” “食堂不会关门吗？” “食堂晚上九点关门。” 袁满吸了一口奶茶，又悄悄看钟易，好些年不见，她曾经幻想过再见面，她要像电视剧里那样，翻个白眼，拉着一个帅哥，然后目不斜视的经过他，再轻飘飘的说一句：“曾经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嗯，有点爽文那意思了。 但如今钟易就坐在她对面，态度也很平和，好像两个人只是很久没见面的兄妹。 袁满比较直来直往，这点像袁野，于是轻声问道：“你现在单身吗？” 钟易有些意外她这么直白，弯起眉眼笑了笑，说道：“你猜呢？” 袁满直视他，说道：“我希望你还是单身。” 钟易撇开了视线，问道：“你来见我，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 钟易一只手握着吸管在塑料杯里下意识的搅和着，冰块发出声响，他说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你亲哥哥对吧？” 袁满点头。 大人本来就没打算真的瞒死他们，所以编织的谎言也很容易被看穿，钟易又不傻，算一算他的出生日期，还有袁满的，哪有女人能在半年的时间里生两个。 钟易在琢磨出这个事情之后，就明白了。每一年生日，除了顾泉会送他礼物，还会收到一份匿名的礼物，那年他找到快递公司，怎么着也问出来了，送他礼物的是一个叫做傅却的男人。 他打了傅却的电话，那边才说道：“你该叫我舅舅。” 然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能少年心里对袁满是有点哀怨的，正是青春期，钟易虽然脾气好，但唯独对待袁满，有点怨恨，为什么袁满就是那个幸福的孩子，在袁满之前的那个孩子，是不是顾泉故意打掉的呢？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都不得而知了。 但如今长大了，钟易自己也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倒是想开了，而且对于那一年故意对待袁满的冷漠，还有些不忍和后悔。 假如没有那么故意冷着她，是不是这些年，也会不一样一些？ 钟易看着袁满，缓缓说道：“你那年打电话说，你讨厌不喜欢你的人。” 袁满怔怔的。 钟易继续道：“那喜欢你的人呢？你会喜欢他吗？” 袁满一时搞不明白钟易是想问什么，冷若冰霜的脸泛着红，犹豫了下，问道：“呃……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要问，就问清楚一点。” 钟易的眼眸闪过促狭之意，说道：“哦，那我还是继续讨厌你吧，这样你就清楚了。” 袁满先是疑惑，而后是震惊，奶茶也喝不下了，只觉得冷气这么足，她却还是有些热。 她咳了咳嗓子，说道：“其实……其实我现在和以前想法不一样，谁讨厌我，我就喜欢谁。” 钟易：“……” 他唇角抿着笑，而后慢悠悠的说道：“那互相喜欢，是不是应该谈个恋爱？” 袁满低着头，想要傲气一点，但此刻却有种到嘴边的鸭子就得赶紧咬下来，于是说道：“那就……谈谈看。” 钟易此刻觉得心里残缺的一部分及时的给补上了，有些圆满。 等到天黑了，钟易带着袁满去食堂，这个点食堂也没多少人了，所以袁满也放得开，她对于突然有了男朋友这件事还觉得像是在梦里，吃饭也不专心。 袁满说道：“易哥哥，我爸跟我说，喜欢一个人，认定了对方，就是要和对方结婚的，就像他对我妈那样。” 钟易的眼神顿了顿，而后敲了敲盘沿，没什么力道的说了句：“好好吃饭。” ------------ 番外07.初吻 袁满的星途越来越畅顺，国民度越来越高，这要得益于她的经纪人真的很会帮她选剧本，明明袁满演技不怎么样，人设却都很吸粉，所以通告每天都排的很满，尤其在她高考结束后，从考场出来就前往机场赶着去横店拍戏。 算了算，和钟易确认恋爱关系也已经有一年了，但由于袁满总是各地跑，高三课程紧，还得学习，所以真正和钟易见面倒是屈指可数，这让袁满其实很没有安全感的，毕竟异地恋嘛，异地恋总是很难维持下去的，更何况她和钟易连热恋期都没进入到呢。 所以袁满只要有空就会和钟易语音打电话，连做发型的时候都会戴着耳机，钟易那边一般都在实验室，或者图书馆，也没拒绝。 袁满就是恋爱里小女生的状态，和别人高冷着，但接到钟易的电话就说个不停了，比如谁谁谁发通稿拉踩她了，谁谁谁参加活动，品牌都不肯借衣服，还有最近又接了什么剧本，不过她不是很喜欢，因为感觉拍起来很累…… 钟易就听着，然后让她注意休息，多喝水，吃饭要规律之类的。 袁满觉得很幸福。 其实钟易也曾经为了她买机票来北城，袁满刚结束一个品牌活动，结束了衣服都没换就去了酒店，一进门，钟易正坐在沙发上写导师的作业，袖口卷上去露出精健线条好看的手臂。 钟易合上电脑，起身踱步靠近袁满，瞧着袁满还穿着抹胸星空裙，露出的白皙锁骨和直角肩，线条都十分优雅，长发微卷及腰，钟易愣神了下，而后说道：“好看。” 袁满羞涩的笑，上前就埋在他胸膛道：“我好想你啊，易哥哥。” 钟易道：“你换件衣服吧，这么穿不冷吗？” 当时都是深秋了，也不披一件外套。 袁满点点头，这才去换衣服。 袁满就换了件卫衣和宽松牛仔裤，头发扎成丸子头，就坐在钟易旁边，自然地靠在他肩上，钟易的作业很着急，所以她也不好打扰，就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直到钟易写完作业，袁满才迷糊的问道：“你来北城和我妈说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吃饭。” 钟易道：“还是不打扰了，我们的关系也暂时也还没到让他们知道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呢？” “等我们再长大一点。” 钟易就是这么说的。 袁满看着他俊秀的侧脸，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易哥哥，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还是学生，以后还要读博，我现在已经是明星，很能挣钱，所以你心里有压力啊？” 钟易愣了下，其实他倒还真没想过这个，他从小奶奶爷爷就没缺过他的钱，他对于金钱也没有什么恐慌感和执念，也没觉得袁满是明星能挣钱又怎么了，他一心只想搞科研，其实参赛啊奖金啊什么，每年也有不菲的收入。 钟易道：“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个。” …… 袁满高考完其实特别累，脑袋有些晕，因为第二天就要拍戏，为了上镜好看，她也没法吃晚饭，一吃晚饭，第二天的脸就会浮肿。 钟易发了微信过来问：“考的怎么样？” 袁满回道：“电影学院不是问题。” “满满很优秀。” 袁满心里甜滋滋的，只要是钟易夸她，她就很开心。 她说道：“我现在要去机场，明天就得到片场拍戏，这两天高考我都是请了假的。”来 钟易道：“等我有时间了，我悄悄去探你班。” 袁满：“好呀，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袁满虽说是艺术生，今年面试的时候也是第一的成绩，但她从小文化课就不好，想考电影学院还是要下一番功夫的，这半年突击备考没少熬夜，难过了就打电话给钟易抱怨。 她又点开小姐妹的微信——是她去年从参加活动认识的一个童星，出道比袁满早多了，一直也没什么固定朋友，性子比较活泼热情，所以和袁满就交换了微信，也聊得熟络了。 朋友问道：“考完不休息，和同学聚聚餐什么啊？我看网上都有报道说你上车去机场了，很急着拍戏呢。” 袁满叹气：“又是公司那边搞的敬业通稿。” 袁满突然有些迷茫，她问道：“你之前不是谈过恋爱吗？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说她谈恋爱了，她也不信任别人，怕消息很快就被泄露。 朋友道：“就比较肉麻吧，和别的关系还是有区别的，我属于总是喜欢抱他亲他黏他的那种，他说我是狗皮膏药，哈哈哈。” 袁满都不晓得回什么。 她觉得自己和钟易……好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哥哥和妹妹？怎么都不像情侣哎。 之所以这么想，是她最近拍的戏，亲密戏还不少呢，搂搂抱抱的，她都没和钟易说。 但方才翻了一下剧本，发现吻戏就安排在下周。 她还没拍过吻戏呢…… 当然了，初吻也还在呢。 袁满一直到登机都在纠结吻戏的事情，直到空姐在说将手机飞行模式或者关机，袁满才匆忙的发给钟易一句：“我下周有吻戏。” 发了又觉得性质不严重，又补了一句：“导演说要深吻的那种，烘托气氛。” 发完她就关机了。 . 袁满在飞机上全程睡觉，她也不是不好奇钟易看到消息后的反应，主要是实在太困了，晚上还得回酒店背台词。 由于睡得有些迷糊，再加上机场那边早就有粉丝接机，有些拥挤，袁满一直到回酒店都有些懵，没想起来手机开机的事情。 直到她洗完澡做完护肤，她才将手机开机，这才发现有几个钟易的未接电话。 袁满的唇角不可自抑的上扬。 微信上也有钟易的消息，他发了个截图，袁满点开一看，是机票的订购截图。 钟易道：“我大概凌晨两点到，你先睡，醒了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找你要个初吻。” 袁满抱着手机在大床上打滚，脸红红的，傻乎乎的笑。 ------------ 番外08.热搜 钟易要是知道袁满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凌晨两点跑到机场给他接机，就不会发那个微信了。 凌晨两点的机场人不算多，且都有种精神不太好犯困的状态，女生穿着小短裙，露出一双遗传她母亲的细长腿，上身倒是穿着长袖卫衣，戴着口罩和帽子，也没人会认出来这是媒体称作“流量小花”的国民初恋——袁满。 钟易来得及，就背了个包，还是从小到大都习惯穿了的格子衬衫，一双大长腿穿着牛仔裤，也带着棒球帽，走路有些疾，低头正在开机，也没注意迎面就来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抱了他一个满怀。 钟易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少女的馨香格外的熟悉，大脑第一个讯号就在告诉他——是满满。 袁满一抱住他就嘻嘻的偷笑，然后又有些不满的说道：“你都不配合我一下，偶像剧里面都是树袋熊那种抱个满怀，你这怎么和木头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钟易赧然的笑：“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哪个投怀送抱的女生，没想到是你。” 袁满推开他，又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钟易：“……” 身为演员，袁满的戏瘾还是比普通人大的，她退后了好几米，然后又跑了过来，跳了一下，双腿打开盘着钟易，钟易伸手牢牢的抱住她的腰，微微仰着头笑道：“满意了？” 袁满笑：“就是这个感觉。” 她想下来的，但钟易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就抱着她在不少人异样的眼光中，淡定的走出了机场，嘴上还批评她：“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跑来接机，太危险了，下次不许这么做。” 袁满道：“我太想见你了嘛。” 钟易其实也是很喜欢袁满来接他的，其实每个人对于未提前打招呼的惊喜都会很开心的，尤其还是心上人。 到了机场外，出租车一辆辆的开过来，袁满这才下了地，跟着钟易坐上一辆车，钟易向司机报了一家酒店的地址，袁满眨巴着眼道：“你怎么还订酒店了？去我那里就好了啊。” 钟易道：“你敢保证，你的酒店会没有狗仔蹲点吗？” 袁满耸耸肩，“我来的时候都很注意的，应该没有。” 在车上不便多说，且袁满其实很困了，靠在钟易怀里就睡着了，司机开到酒店门口，袁满反而睡得很香，钟易也没舍得叫醒她，打横抱起她就往酒店里去。 前台的小姐狐疑的观察着这个文质彬彬还有些帅气的男人，怀里的少女睡得很熟，但难免多想，于是小姐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钟易道：“情侣关系。” 但小姐也不是没见过，有的男的迷晕了女孩子带来酒店，她有些替少女担心，但酒店前台要做的就是不要多管闲事，于是她嘴唇动了动，将房卡给了钟易，说道：“房间号1805，从这直走右转就是电梯。” 钟易说了声“谢谢”。 可能袁满睡着还戴着口罩有些闷，于是直接伸手就将口罩给扯了，钟易没注意，但前台小姐一直盯着，于是一眼就看到了袁满的脸。 ……不是我眼花吧？ 由于是夜班，事情也不多，前台小姐就在闺蜜群里和熬夜的几个小姐妹聊了起来，女人一多，一个人讲故事就一定会用很多强调词和确认词，于是就有了下面一段对话——飞扬 “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到的，一个帅哥抱着袁满开了房，袁满都睡着了，该不会迷晕了吧？” “扯，太扯了，你怎么不去写？哪家明星会被男人迷晕去酒店？”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就我一个人值班，唉你们不信改天我看能不能搞个监控让你们眼见为实。” “……真的假的啊？” “天啊，现在明星私生活都这样风格的了？” …… 里面有个女生就截了屏发在了微博，还带上了袁满的话题，倒是没想到袁满这两天热度挺高的，于是这条微博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经万转了，还上了热搜。 经纪人的电话都打疯了，但是由于袁满一直习惯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所以她也没听见，况且一大早起来，身边就是钟易，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去看手机呢。 袁满缠人的劲上来了，黏糊的很，这一点大概是从小跟父亲学的，腿一敲，就放在钟易的肚子上，侧躺着，撑着脑袋满意的笑，说道：“我真希望现在时间静止不动。” 她今天的戏是下午的，由于总是睡得很少，其实袁满也就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时间还早，她就想躺在钟易身边不走。 钟易鼻息哼笑了一下，而后伸手将她的腿扒拉开，说道：“我订了早餐，快去洗漱。” 袁满在床上翻了两下身，扭着想赖会床，钟易拉过她的手，笑道：“听话，起来吃早饭，不吃早饭容易胖的，你现在不容易胖是因为年轻，还是提前养成好习惯比较好。” 袁满坐起身，脸有些臭，说道：“你嫌我胖了？” 钟易眼里是沉甸甸的柔色：“我其实觉得你太瘦了。” 明星需要上镜，那么就要比普通人眼里的瘦还要再瘦一圈才行，袁满其实为了不发胖，也挺受罪的。 她耳根子听到了喜欢的话，这才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漱，顺便一边刷牙一边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出大事了。 钟易取过外卖的餐，摆在桌上，只见着袁满手里拿着手机，一脸惨白的走了过来，说道：“钟易，我上热搜了。” 钟易淡定的点点头，“你之前也总上。” 什么“袁满星空裙”“袁满可爱”“袁满学霸”，一大堆关键词都上过热搜，钟易都习惯了。 但这次，不一样的，袁满将手机页面给钟易，焦躁的说道：“有一家媒体放预告了，说是晚上八点准时爆料，经纪人刚才打电话给我说，都来不及去买下来……” 钟易扫了一眼，也知道了怎么回事，热搜上的“袁满”这两个字后面带着一个“爆”，讨论度很高。 手机突然有电话接入，备注是“妈妈”。 钟易递给袁满，说道：“你妈的电话。” ------------ 番外09.恋情 袁满其实还没酝酿好该怎么和顾泉解释热搜上的事儿，所以接过手机后没接，手机一直震动，然后停了一会儿，又打了过来，这次不是顾泉，是袁野。 袁满一看到“爸爸”的电话，心里更惊慌了，看来爸爸妈妈正在一块，准备审问她。 钟易顿了顿，在十几秒的时间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而后一把拿过袁满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那头袁野的声音很低沉，钟易开的是扩音，袁满也能听到，这语调袁满晓得，爸爸心里窝火的时候就是这种冷冰冰还带有一点压迫感的声音。 袁野道：“袁满，你现在在哪儿？你经纪人说联系不上你。” 都叫上大名了，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袁满咬了咬唇，只听着钟易平静的说道：“袁叔叔好，满满和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袁野沉默了会儿，而后道：“你是不是觉得北城到你那边怪远的，老子现在揍不到你身上是不是？哪轮得到你个外人接电话了？把电话给袁满！” 顾泉其实在听到袁满和钟易在一块，心里的石头是落下来的，觉得袁野此刻说话太冲，拍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别这么凶……” 袁满小时候倒是还敢和家里人对着干，那不是小么，而且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但此刻不一样了，她很在乎父母对钟易的看法，越是在意，就越是小心翼翼。 袁满娇声叫了一声：“爸爸，你别生气，我很安全。” 袁野问道：“你怎么和他搅和到一块的？” 他明明记得好几年两个小孩都没见面的。 袁满还没找好借口，钟易便说了：“叔叔，我和满满在交往。” 袁野：“……扯淡，都小屁孩谈什么恋爱，过家家呢吧？” 袁野皱着眉，顾泉叹气，可能袁野的视角里，袁满和钟易都还是小孩，完全都忽视了两个孩子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了，也是谈恋爱的年纪了。 袁满：“……” 钟易道：“叔叔，我和满满已经交往一年了，昨天是我想来探她的班，太晚了，所以就订了酒店，但是我想你和阿姨保证，我对她什么都没有做。” 阿姨…… 顾泉心里一紧，和袁野对视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个事情钟易迟早会晓得，但此刻突然改口叫“阿姨”，却也是在强调他是下定决心要和袁满在一起了。 袁满此刻插了一嘴，说道：“爸爸，我很喜欢易哥哥。” 袁野直接把电话挂了。 钟易：“……叔叔这是怎么了？” 袁满撇嘴：“他一时接受不了，挂了电话得靠我妈给他做一下思想工作，要不然我也怕他会顺着网线来打你。” 钟易：“……” . 早饭也没吃个安静，经纪人又打来电话，说是待会进组要小心点，她现在的酒店门口被一些蹲点的娱记和附近看热闹的路人围着呢，她也不方便过去，一过去就坐实了袁满和陌生男开房的事情了。 “你问问酒店服务生，有没有什么小门啥的，你出来伪装一下，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袁满吃着荷包蛋，嘴上“嗯嗯嗯”，只觉得经纪人太啰嗦了，耽误她和钟易两人世界。 挂完电话，袁满又喝了一杯豆浆，钟易看了眼时间，说道：“虽说你是下午的戏，但这个点已经要准备去化妆了吧？” 钟易是知道袁满拍的是古装戏，要不然也不会来横店拍。 袁满道：“没关系的，下午过去也来得及。” 就算来不及，和导演说一声，先拍晚上的呗。 钟易起身收拾餐盒，袁满也跟着他，直到钟易去洗手间，袁满也跟着，钟易站在门口无奈道：“我想上厕所。” 袁满道：“那我在这等你。” 钟易：“……”202电子书 . 越是想要时间停止，时间仿佛溜得越快，袁满赖在沙发上不想走，钟易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工作还是很重要的，你不是还想着这部剧能冲一冲奖项吗？” 袁满道：“我现在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钟易轻笑，而后蹲在她面前，目光灼灼，说道：“你今天不是有吻戏吗？” 提到这茬，袁满脸红了，说道：“那……我可以跟导演商量，能不能借位……” 钟易笑道：“万一导演不同意呢？” 袁满是个很敬业的演员，片场都是很听导演的话的，她虽然目前人气高，但是还小，业内口碑不能作。 袁满看他，小声道：“那就没办法了……” 钟易伸手撩了下她的头发，脑袋在逐渐靠近她，袁满心如擂鼓，仿佛猜到了什么。 果然，钟易低声道：“满满，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是那个男演员。” 袁满抿唇笑，下一秒，钟易就亲上了她。 灼热的呼吸交缠着，袁满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但显然钟易也是第一次，平时再游刃有余，这种男女之间的操作还是生疏，袁满的嘴唇有些红肿，她说道：“易哥哥，看来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 钟易的耳根也有些红，拍了拍袁满的脑袋，说道：“我原本想着你的初吻归我，我也该满意你去拍吻戏了，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满满，拍戏也不行，你不能给别人亲。” 袁满捂着嘴嘿嘿的笑。 . 袁满是走的员工通道偷偷溜回去的，钟易送她，他送好了袁满，就要回江市了。 但袁满的恋情还是曝光了，谁能想到没拉窗帘，狗仔有备而来，在十八楼的对面蹲点拍到了袁满和钟易亲吻的照片。 晚上八点，准时爆料。 先是曝光了昨天晚上袁满接机钟易，和钟易抱在一起的照片，而后增添新料，两人在酒店亲吻，娱记用的标题还很吸引眼球：“当红小花袁满高考结束与帅哥酒店缠绵一夜。” 底下的评论纷纷在猜袁满是不是为了解压而网约，讨论的有声有色的。 袁满拍戏拍到半夜十二点才收工，有些工作人员已经看到热搜了，都没提这事。 助理在收工后就跟袁满说了，袁满的反应反而很平淡，心里还有些小窃喜。 这下导演总算知道她下午不拍吻戏的原因了吧？ 经纪人的电话打过来，袁满没接，反而发了个微博，直接就承认了恋情，说道：“成年人谈个恋爱而已，大家不要想得那么龌龊。” 她还放了个截图，是她和钟易去年刚确认关系的时候，钟易发来的“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不然不跟你谈。” 袁满回的是表情包：“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她故意截屏出来了时间点，一目了然。 钟易因为袁满这么突然地承认了恋情，也注册了微博，转发了那条，配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对于娱记乱说话引导大众而侵犯袁满名誉权的公告，准备起诉。 两人这么高调，很多人都不是很看好，但意外的是，袁满每次和钟易约会，都能被路人撞见，这摆明了就是关系越来越好，越来越亲密，完全没有因为袁满的事业越来越忙而一拍两散。 且钟易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颜值智商都很高的科大校草，还读博了……有些黑子也可以闭嘴了。 顾泉和袁野也由于网络上的一些图片而慢慢习惯钟易袁满这两人在一起的事实，袁野的态度也软了一些，毕竟女儿长大了，总归是要谈恋爱的，换做旁人可能还不清楚底细呢，钟易好在知根知底，袁野想想也不错。 不过两个孩子的恋情，邀功最多的就是傅却，群聊里总说“要不是我送小满进娱乐圈，这俩孩子也不会在一起，媒人应该算作我。” 顾泉：“……你这个因果关系是怎么成立的？” 傅却道：“很明显，小满出道以后档次就不一样了，成为了钟易的女神，钟易借着小时候的关系就能靠近乎，这不就追上你女儿了吗？所以，还是要感谢我给她找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把你家小满……” 紧接着，傅却就被群主袁野踢出了聊天群。 ------------ 狗却追妻番外 ------------ 番外01.重逢 顾安宁三十岁的时候，正好是夏天，把这几年的年假一起请了，跑去长白山旅游了。 夏天跑去长白山度假，舒服得很，早上绕着马路慢悠悠的跑个步，然后回到旅店洗个澡，风还有些凉，冲一杯咖啡，看会书。 她录了小视频发了抖音——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发微信了，因为没有什么想要特殊去给他看的人，注册了抖音号，发一些平时的小视频，纯属自己做个记录。 很快有人评论：“在长白山呢？” 顾安宁回：“对啊，来度假。” “多拍点自拍啊。” 顾安宁：“人长得丑。” 她的粉丝不是很多，也就两三千差不多，每次评论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直男发言，说什么“妹妹几岁了”“妹妹在哪个城市”，顾安宁都不露脸，顶多背影和后脑勺。 查了一下第二天的天气预报，看样子天气不错，于是顾安宁打电话给司机，预约了次日早上的车子，准备明天去天池玩一玩。 第二天顾安宁起了个大早，化好妆就出门了，司机开了多久她也没注意，只看着路过的树木郁郁葱葱，自然的魅力真的是太美了。 结果天池上不去，半夜的时候山上下雪了，这一天关闭开放，但好歹来了，顾安宁就决定，那要不去峡谷风景区转一转吧。 阴差阳错的，就是这么与傅却重逢的。 峡谷区里松鼠还挺多的，顾安宁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随便蹲在路边给松鼠丢饼干吃，身后传来脚步声，顾安宁以为是又一波的游客，打算起身让道，便听到一个熟悉好听的男声，开口道：“不觉得这只松鼠和你很像吗？” 松鼠见到人多了一个就溜了，顾安宁站起身，一脸淡定的看向男人，笑了笑，说道：“不觉得，我谁也不像，我就是我而已。” 傅却瞧着比几年以前成熟了很多——其实大家都成熟了，毕竟都三十出头了，但傅却还是那么俊俏，岁月倒是没有对他的容颜有什么改变，只是浑身气质沉淀了些，以往那股子慵懒的劲少了些。 傅却道：“一起走走吧。” 景区里就是一条道走到头，顾安宁也没法说换路线，于是只好点点头：“行啊。” 怎么的，她还得仓皇失措吗？淡定，都老大不小了。77电子书 傅却就背了一个包，伸手想要帮顾安宁提包，顾安宁闪开了，说道：“我背的动。” 傅却笑了笑，问道：“你这些年怎么样啊？” 顾安宁简略道：“还可以。” 这种回答最是客气，不说好，也不说坏，就“还可以”，明显不想和你多说的态度。 傅却又道：“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哦。”关我屁事。 傅却：“但是一直单身。” “哦。”关我屁事。 傅却：“我听袁野说，你也一直单身。” “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谈。” 傅却道：“我这次突然来长白山，其实是为了你，我一直关注你的抖音，看到你在这，我就订了机票来了。” 他侧过脸盯着顾安宁，发现顾安宁不会脸红了，眼睛也不飘了，好像傅却说的话只是在陈述他今天吃了什么。 顾安宁还是“哦”，然后淡淡的说道：“最近快淡季了，你买机票也不贵，挺划算的，这几天好好玩。” 傅却强调：“我说，我是为了你来的。” 走到出口了，顾安宁客气的笑道：“傅总，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就别越活越青春疼痛啦，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呢。” 司机打电话过来问她几点下山，顾安宁接过电话就说道：“马上马上。” 她头也没回。 ------------ 番外02.请客 顾安宁回到旅店，虽说她现在对于傅却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了，但是这样当初深爱过的人，突然为了她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在意的——或者应该说膈应？ 顾安宁不想去想了，回到房间卸了妆，就接到了一个负责的一个孩子家长电话，顾安宁心里一跳。 是吕威，他的孩子吕小雨，是报了顾安宁的雅思班，准备出国留学的，吕小雨有些内向，英语也不是很好，反正学起来挺吃力的，顾安宁教她也比较费心。 吕威专门加了顾安宁的微信，平时有什么孩子的事情可以了解下，顾安宁听说是由于吕小雨从小母亲就去世了，性格有些孤僻，在学校还受到过集体孤立，当父亲的就会操心的更多。 顾安宁也很负责任，也觉得吕威不容易，所以很耐心的教吕小雨，有什么事情都跟吕威及时反馈和沟通。 但时间久了，顾安宁也察觉到，吕威对她有别的想法。 顾安宁长得还算挺好看的，身材高挑，气质也出众，跟傅却在一起那段时间，别的可能没学到，怎么把自己捯饬的精致贵气还是学到了些皮毛的，这使得她看上去就属于有些“贵”的女人，所以这些年追她的男人，虽说到不了傅却那个等级的富二代，但也都是有钱人了。 但顾安宁一个都没答应，她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有的气急败坏的，晓得顾安宁家里条件也一般，还排行老二，说话难听：“顾安宁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现在就仗着还没到三十呢，我才稀罕追你，你还真以为自己多特别啊，你就端着吧，女人花期短着呢，错过了我这条件这么好的，你以后都没地方哭呢，哼。” 顾安宁就觉得很奇怪，现在的男人——包括傅却覃隶，都好像觉得自己可优秀了，好像和他们在一起，女人都需要叩谢大恩一样。 顾安宁不是忘不掉傅却，而是谈恋爱谈伤了，觉得谈恋爱好没意思，你的付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搞钱搞事业来的舒服。 不过到了三十岁，顾安宁心态也比较平和了，有时候问到这一方面的事，她也会软化一点的说道：“要是有合适的就谈呗。” 吕威这个男人，挺温和细心的，也比较有分寸，顾安宁对他没有很反感，但是也说不上很喜欢很喜欢吧，她可能把心动和喜欢都在之前的恋爱里耗尽了。 有一次正好下班碰到吕威来接吕小雨，吕威问顾安宁去哪儿，顾安宁道：“去永辉超市买点酸奶。” 吕威就道：“正好，我也要去超市，一起啊。” 逛超市还是能看出来一个男人居不居家的，菜市场会更准一点，吕威人比较踏实，顾安见他在称糯米，脑子里突然觉得，其实要是和吕威结婚，日子应该过得也很安稳。 但同事就直摇头：“他都四十一了哎，都奔五了！” 顾安宁不在意的道：“我也三十了啊，已经奔四了。” 同事叹气：“你想清楚哦。” 顾安宁笑：“八字没一撇呢。” …… 吕威打电话其实不是为了吕小雨，而是知道她休假了，打电话问问她。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小雨想上你的课呢。” 顾安宁道：“后天回去。” “我去机场接你。” 顾安宁道：“不用啦，我回去做高铁，明天去延吉市里玩一天。” 吕威：“那我去高铁站接你，你把车次发给我，我上周和同事吃了一家很好吃的日料店，新开的，想着带你去吃。” 顾安宁静默了两三秒，而后道：“好呀。” 虽然知道答应了对方的私下邀约意味着什么，但顾安宁此刻也不想想那么多。 就先了解看看吧，不合适再撤呗。666文学网 . 延吉市不大，一辆公交车从市的这一头开到另一头，一个小时就开完了，顾安宁去了大学城区的小吃街，随便去了一家韩式烤肉店解决午饭。 但是老板娘说，顾安宁一个人的话，开不了炭火，不划算。 顾安宁刚想说“那我付两个人的钱”，身后就传来傅却的声音：“我和她一桌。” 老板娘问：“你们认识？” 顾安宁：“不认识。” 傅却：“认识。” 老板娘：“哦，小俩口吵架了。” 正好有一桌空出来，老板娘指着那个桌子说道：“五号桌可以坐了，扫码点单就可以。” 顾安宁转身就想走，但傅却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嬉笑的说道：“我请客。” 顾安宁翻了个白眼，“谢谢，不用。” 傅却唇角带笑，但是手上没松，男人使劲起来，顾安宁抽不开手，又不好在人家饭店推搡起来，于是说道：“好，我吃。” 傅却道：“你要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 顾安宁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她虽然说话声音小，但傅却耳朵多尖啊，轻笑了下，拉着顾安宁就座，而后道：“我发现你这几年，脾气变得挺火爆啊。” 顾安宁抽了几张纸，脸色有些不耐，桌子其实很干净了，但她就是重复性的去擦桌面，嘴上说道：“你又不是我学生和家长，我对你那么耐心做什么。” 傅却扫了码，手机递给顾安宁，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顾安宁没接，就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店里有的每样来一份呗，你不是有钱么。” 嚯，傅却此刻认真打量着顾安宁，发现她变化的确不小，有些呛。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独一份的呛。 傅却还真的把菜单上有的每样叫了一份，老板娘高兴的说道：“你们俩这太多了，吃不完啊。” 傅却道：“没事，你全上上来吧。” 肉都上来了，顾安宁则是先慢悠悠的喝海带汤，傅却给她烤肉，由于店面不算大，所以桌子面积也不算大，傅却这么烤肉，油都能滋到他身上，他还是喜欢穿花衬衫，面料一看就很昂贵，被滋上油也毫不在意。 傅却烤的肉全部夹到顾安宁面前，顾安宁瞥了他一眼，倒是发现此刻的傅却有些温和，也是，三十多岁了，当年的懒散的确磨得差不多了。 傅却道：“这个肉我刚才尝了，挺不错的，你多吃点。” 以前顾安宁的脸还有些圆嘟嘟的肥，带着可爱的劲，如今瘦了很多，脸上的肉也少了，看着没有元气了。 傅却怔怔的，有些怀念过去的安宁。 顾安宁吃肉一口接着一口，吃肉多爽啊，当然要认真吃。 傅却却像是不饿一样，就莫名其妙的搁那笑，看着顾安宁吃东西，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满足，说道：“安宁，我们结婚吧。” ------------ 番外03.呛 “咳咳咳——”顾安宁直接给噎到了。 傅却眼疾手快，迅速给端了一杯酸梅汁给她，顾安宁喝了一口，看向傅却的眼神仿佛在看二傻子。 “你是不是这几年挣钱挣得太多了，想不开了？” 傅却的傅氏这几年被他做的越来越大，顾安宁偶尔关注一下经济频道也是知道的。 傅却道：“应该说，我这些年将傅氏做的越来越好，就越来越笃定，我的婚姻，是可以为我的爱情服务的。” 如果是当初交往的时候听到傅却对于结婚的打算，顾安宁应该能高兴地原地乱转，但此刻，蹉跎了这些年，顾安宁觉得此刻的追求有些可笑。 顾安宁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回头找我，我就回乖乖地和你重修旧好？” 这话说出口，顾安宁觉得有些耳熟，哦，当初覃隶回头找她，她也是这么问覃隶的。 顾安宁更不爽了，“我看上去很像回头草吗？” 老娘看上去很像为情所困的贱女人吗？ 傅却说的不错，顾安宁这些年脾气的确变得挺呛的，因为耐心都对学生和家长用完了，犯不着再压抑着自己了。 傅却猜到顾安宁会不高兴，但是却也没想到她的反应直接到了厌恶的级别，她抽了张纸擦擦嘴，说道：“真不好意思，傅总，其实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你要是想结婚，我听说我姐夫的妹妹袁芙不也还是单着呢么，你去和她结婚呗，你不是最讲究门当户对的吗？” 她眼里有些讥讽，也有些冷漠，拎起包，站起身说道：“我得赶高铁了，傅总慢吃，不用跟着了。” 傅却浑身僵住，但下一秒迅速的就背起包跟着顾安宁，朗声道：“真是巧，我也赶高铁。” 顾安宁回过头，表情很是不满，但高铁站谁都可以去，她只好哼了一声，拦住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 傅却跟顾安宁订的是同一个车次，只是不在同一节车厢，下了高铁，傅却就迈着大长腿在一众向出口走去的人群里穿梭，就是为了找到顾安宁。 找了五六分钟，傅却终于瞧见了顾安宁，她步伐有些快，往出口走去，傅却跟上去，想着待会怎么死缠烂打，但很意外的，看到顾安宁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那个中年男人一把接过顾安宁手里的包，笑容温柔的对顾安宁说着什么，他比顾安宁也就高半个头，人长得也很普通，哪有自己好看，而且年纪肯定有四十了，顾安宁是眼瞎了吗？ 傅却想要上前了解清楚，但顾安宁已经坐上了男人的车，还坐的是副座。 他迅速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顾泉，问道：“顾安宁什么时候和老男人谈恋爱的？还冲着结婚去的？”文笔斋 顾泉好久没回复，倒不是没看到消息，而是在自习室里呢，想着傅却终于舍得舔着脸去追回顾安宁了，成心想急一急他。 况且，其实顾泉也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男人，顾安宁最近也没跟她说谈恋爱的事儿啊。 过了有十分钟，顾泉才回复：“不知道啊，追她的男人挺多的，一个月换一个，我都懒得问了。” 傅却：“……” 顾泉补充道：“安宁估计最近在挑一个最适合结婚的吧，这个男人看着虽然年纪比安宁大，但我瞧着挺靠谱的。” 傅却：“我比他靠谱。” 他切换了聊天框，拍照的时候把那辆车的车牌号也拍上了，他发给袁野：“帮我查下这个车的车主所有信息。” 袁野：“给钱。” 微信转不了那么多，他只好支付宝转了钱，袁野收到钱，回了个“OK”。 . 吕威，四十一岁，早年丧偶，有个十六岁的女儿，女儿正在上顾安宁的一对一课程，本人在一家出口贸易公司当经理，年薪三十多万，在北城有两套房，其中一套还在还房贷。 就这？ 傅却靠在办公椅上，看着袁野发来的信息，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他不找顾安宁，顾安宁就已经考虑和这样普普通通的男人结婚，给人家当后妈了吗？ 傅却想了想，给袁野发消息道：“哥们能帮忙给我凑个偶遇吗？” 袁野：“给钱。” 傅却：“……” 傅却又给袁野转了一笔钱，吐槽了一句：“你现在怎么像是个黄脸婆一样了，张口闭口就要钱。” 袁野：“那没办法，毕竟是已婚人士，上有老下有小，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你这种单身人士肯定不懂。” 傅却：“……要不是看在你是顾安宁姐夫的份上，我真想拉黑你。” ------------ 番外04.工具人 袁野拿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安排妥当的。 袁满当时才五岁，非要吵吵着要去游乐园，在袁野的授意下打电话给顾安宁，撒着娇说想让二姨陪着去游乐园玩一天。 顾安宁喜欢小孩子，比顾泉这个亲妈还要有耐心，于是就答应了。 顾安宁那头刚答应，袁野就通知了傅却，傅却很开心，前往游乐园的这一天起了个大早，换了好几件衣服，戴着墨镜，开着敞篷车就去了。 袁满和傅却都没想到，这次游玩不是三人行，而是四人行。 顾安宁把吕威也给叫上了。 傅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顾安宁是捉摸出来傅却的出现与自家姐夫脱不了干系，但看在袁满这个孤傲的小屁孩居然很喜欢傅却，便也说不出什么赶人的话，于是只是说道：“一起进去吧。” 吕威是有带孩子经验的，也觉得想要追求顾安宁，自然也要拉拢今天的主角袁满小朋友，于是给袁满买了个甜筒，说道：“小满，草莓口味的，给你。” 但袁满是个外貌协会的，傅却长得比吕威帅，所以袁满没接吕威手里的甜筒，反而接过了傅却手里的汽水。 顾安宁批评道：“小满，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就算你不想吃，也要说谢谢叔叔的。” 袁满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冲着吕威说道：“他想当我二姨夫，就得讨好我，我为什么要谢谢他。” 顾安宁：“你这孩子……”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此刻吕威笑着说道：“小女孩嘛，也不用特别乖。” 吕威看了一眼旁边气质优越的傅却，和他站在一起，吕威的确是有些心里没底气，顾安宁介绍的时候说是袁满父亲的朋友，所以她认识他，但吕威觉得如果是这样不算熟的人，顾安宁犯不着对傅却这么不客气。 总觉得两个人好像有点什么。 . 带袁满玩得都是温和一点的项目，什么碰碰车啊摩天轮啦旋转木马啦，袁满玩好了非要追求点刺激，说是要去做过山车。 傅却笑道：“好啊，我陪你去，把你二姨也叫上。” 顾安宁正在和吕威买水回来，吕威说了些什么，顾安宁正在笑，傅却有些不大爽快，但也没办法，好在今天袁满是站在他这边的，只有两人的时候都叫上二姨夫了。 于是袁满就小跑着去叫二姨来坐过山车，还说要是二姨不坐，傅却就也不陪她坐。 顾安宁看了眼远处的傅却，索性答应了。 但她也问一旁的吕威：“你要一起坐吗？” 吕威是恐高人士，笑道：“我就不了，我恐高，小时候从楼上摔下来过。” 于是顾安宁和傅却还有袁满去坐过山车，排队的时候有两个年轻小姑娘在后面议论：“颜值好高的一家人啊……” 傅却反而还破天荒地的转过头对人家说道：“谢谢你们的评价。” 顾安宁：“……” 袁满这个时候就很有表演天分了，对着傅却说道：“我今天需要改口叫你爸爸吗？叫二姨妈妈？”600 顾安宁：“……谁教你的？” 傅却道：“我可没教过她这个哦，只能说小孩子心都很灵，能预见我们最后在一起的。” 顾安宁懒得理他。 好巧不巧，过山车就剩三个座位了，袁满倒是胆子大的，说要跟那个陌生人坐一排。 傅却倒也没那么为了追顾安宁而不管袁满，说道：“小丫头，跟我坐一排吧，让你二姨一个人瑟瑟发抖。” 袁满道：“这个小哥哥长得挺帅的。” 那个单出来的小哥哥是和他的舍友还有舍友女朋友一起出来玩的，所以单出来了，小哥哥坐在那儿觉得袁满这小丫头挺可爱的，说道：“来，坐我旁边，哥哥罩着你。” 袁满噌就过去了。 顾安宁只好坐在袁满后面，还不忘说道：“你要是现在害怕，下去还来得及。” 袁满摇头道：“我不怕。” 傅却坐在顾安宁身边，对她说道：“你要是现在害怕，我也不让你下去。” 过山车开动了。 到达顶峰的点时，过山车故意停了几秒，顾安宁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前方，浑身紧绷着，而就在过山车从顶峰开始加速下滑的时候，除却身体明显的失重感，紧接着，还有傅却温热的手掌，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顾安宁一下子忘记了此刻的状态，都忘记了尖叫，只是迎着风眯着眼侧过脸看他，傅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颇为享受过山车疾驰的快感，看着她说道：“改天我开飞机带你在北城上空溜达一圈，这一点也不刺激。” “飞机？！” 傅却得意洋洋道：“去年无聊，去学了飞机驾驶，顺便买了一架飞机。” 他就是这样挣钱的时候锱铢必较，花起钱来怎么开心怎么来。 顾安宁突然回想到当初她和傅却谈恋爱的时候，其实傅却对她花钱也是怎么高兴怎么来，给予了顾安宁所有他给得起的。 过山车又开始快速攀爬，准备转个圈，顾安宁吓得攥紧了傅却的手，惊声尖叫了出来：“啊——” 前面的袁满叫的没那么凄惨，她叫得很开心很过瘾。 傅却一直拉着顾安宁的手。 等到了过山车结束，袁满很开心的在旁边喝汽水，而顾安宁则是有些虚脱，腿都有些软，傅却上前揽过她，递给她水，说道：“脸都蜡白，你要是说你实在不能坐，我也不会强拉着你坐的。” 顾安宁道：“事后装什么好人。” 傅却轻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从我喜欢上你开始，我一直都是事后后悔。” 顾安宁背脊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却继续道：“你刚来公司，我针对你，后来喜欢上你，想到以前欺负你，很后悔，就想对你好，但我对你好像只是我觉得对你好罢了，其实你还是受委屈的，你说想以结婚为交往，我不考虑，现在我考虑了，我想结婚的对象只有你，你说我是不是每次事后后悔，挺可笑的。” 顾安宁迎上他温柔的目光，说道：“要么我只是个谈恋爱的工具人，要么我只是个结婚的工具人，我还得对你感激涕零吗？” 傅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女人什么脑回路啊？我在告白好不好？” ------------ 番外05.条件 顾安宁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好几年过去了，傅却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总有些恍惚，就觉得好像又变年轻了。 只是看到一旁的袁满，才会回到现实中来。 接下来的项目，都是傅却带着袁满玩儿，吕威就陪着顾安宁坐在长椅上，漫无主题的随便聊一聊，吕威瞧出来顾安宁情绪不是很高涨，脸色也不是很好，试探着问道：“傅先生那么帅气，还事业有成，我都看得出来他在追你，你不考虑下吗？” 吕威虽说追求安宁，但是他自己也清楚，和傅却想比，他没什么优势，如果顾安宁选择傅却，其实吕威也输得心服口服的，并且，顾安宁是个好女孩，她有个好的归宿，就算不是他，他也会为她感到开心的。 顾安宁迎着风眯了眯眼，淡淡的说道：“我发现感情这东西吧，喜欢和能不能在一起，还真是两说。” “所以你是喜欢他的。” “反正不能说不喜欢。”顾安宁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吕威道：“你以后要是结婚了，记得邀请我。”他已经从顾安宁的眼神里看出来了，她的选择不可能是他。 顾安宁道：“哪儿跟哪儿的事呢，就扯到结婚了。” 傅却带着袁满靠近他们，就听到顾安宁的这句话，心里一个“咯噔”，看着吕威的眼神很是凌厉，他问道：“谁结婚了？” 顾安宁道：“没谁。” 长椅是可以并排坐三个人的，吕威和顾安宁坐在那中间隔了一点点距离，傅却径直走过去，示意吕威往旁边挪一挪，然后他就坐在了两人中间。 顾安宁觉得别扭，尤其袁满一脸看戏的样子，她反而立马起身，说道：“袁满，你坐会儿吧。” 傅却也跟着她离开，顾安宁走得快，不耐烦的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去厕所。” 傅却双臂交叠，笑道：“我也去厕所。” 傅却又道：“你刚才说结婚，到底是谁？” 顾安宁皱眉：“没谁，你问来问去的，烦不烦啊？” 傅却道：“我也就烦你，别的人想要我烦我还没那么闲心呢。” 天气不算热，但顾安宁却有些心慌，她看着前面的路，有一丝晃神，只见着一个男人突然跑得很快朝他们撞了过来，顾安宁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身体被傅却从身后拽了过去，力道太大，她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定过神来，只见到傅却将那个男人直接过肩摔，男人发出狼嚎声，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立马一堆人围了过来，紧接着还有保安们往这边跑来。 傅却扯了扯唇角，双手叉着腰，一只脚踩着男人的胸膛，低声说道：“脑子有病就去医院看病去，在这蓄意伤害别人算什么本事。” 顾安宁有些后怕，说道：“傅却，你别伤到他了，省得他告你。” 傅却笑道：“我又不是赔不起。” 顾安宁定定的看着他，而后突然无奈的笑了起来。 …… 这是一起蓄意报复社会的行为，男人被扭送到了公安局，傅却比较懒，不想去做笔录，只说道：“这不是有监控吗？你们查监控就好了。” 他转而走到顾安宁跟前，笑嘻嘻的道：“我刚才拽疼你了么？” 顾安宁摇头：“没有。” 傅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刚才特别帅？很酷？” 顾安宁看着他这幅讨夸奖的样子，忍俊不禁，这几次见面头一次给傅却一个笑，说道：“嗯，又帅又酷。” 但她看向傅却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又补了一句：“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挺幼稚的。” 傅却道：“男人至死是少年。” 顾安宁：“……” . 顾安宁后来回想起来也会觉得自己好心软，但归根结底，是因为她看着傅却得意的笑，突然发现这次重逢，傅却其实也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了，他和她一样是在变老的，只是那一瞬间，让顾安宁想到了以前的傅却。 傅却是铁了心要追顾安宁的，开始天天蹲点顾安宁的办公楼，送她下班，顾安宁不上车，走在路边准备去地铁站，傅却就开着车慢悠悠的跟着她，后面的车主急得按喇叭，有的火气大的就开骂。 顾安宁很不喜欢这样打扰到别人，于是只好上了车。 傅却还天天下午给顾安宁点下午茶，不止她一个人的，给她的学生同事都点，甜品奶茶咖啡汉堡炸鸡，轮番轰炸，人家吃了他的嘴软，自然见到顾安宁都会说到：“安宁啊，快答应那个傅总吧，再吃下去我们都要吃掉一辆车的钱了。” “人家总裁不差一辆车啦，安宁不要答应的那么早哦，我们还可以继续吃掉一套房的哈哈哈……” 顾安宁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其实也有些生气的，气自己为什么傅却这样追她，她其实是高兴更多一点的，想想自己也是这么没骨气的一个女人。 于是傅却找顾安宁问她的想法时，顾安宁说道：“结婚可以啊，我现在都三十了，也不能错过你这个钻石王老五，不然我多傻啊，但是我这个人比较贪，还很拜金，所以我有很多要求，你要是能满足我，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 傅却的笑意淡下来，将车拐了个弯，停了下来，说道：“嗯，你说。” 顾安宁道：“我要你资产的一半，婚前转给我，并且做婚前财产公证，还要送我一套房，名字肯定是要写我的，我工作这么多年，都是租房，我也攒不够北城房子的首付，还要一辆车，我要玛莎拉蒂，就算买菜我都得开着车去买。” 她眼里闪着挑衅的光。 傅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后说道：“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顾安宁呼吸一滞，而后道：“对，你给我足够的钱，我就有安全感了，哪怕有一天你嫌弃我了，我也不算空手啊。” 傅却扣着她的脑袋就吻了下去，唇舌纠缠后，傅却低声道：“你的条件我全都答应，明天你几点有空我们去领证？” ------------ 新文《奔欢》来啦~！ 打个广告，新文已经开啦！点开主页就能看！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 贴文案！ 熟女和糙汉。大白兔婚后要叛逆，收心的浪子又上路。 周况教章出尘怎么去勾其他男人，章出尘学着学着，就把周况那颗已经死了的心给勾活了。 ——听说了吗？舒城一中的体育老师周况，和一个有夫之妇私奔了。 ——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都与你有关。 嘿嘿嘿只要你看《奔欢》，我们就是好盆友！ （放第一章试读） 有句话叫，男怕夜奔，女怕思凡。 周况怕不怕夜奔，章出尘不知道，章出尘也不是仙女，她不思凡，她思春了。 在章出尘的丈夫失踪的第二天，她就去找周况睡了。 那天，周况正和另外两个哥们在窄小的大排档门口喝啤酒吹牛逼。 他穿个工字背心，小麦色的皮肤在烈日的照耀下更是性感，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举起酒瓶的肱二头肌结实强壮。 周况在章出尘出现在这个大排档街口的时候就看到她了，只是撇开了眼神，装没看见。 旁边的哥们阿三吹了个口哨，笑得流里流气，点评道：“靠，那女的，胸真大。” 阿四附和道：“腰细屁股大，真绝。” 身材很绝的章出尘走到周狂面前，对他说道：“周况，我有事找你。” 周况吞咽着冰啤酒，喉结上下滚动，额上有汗水顺着硬挺的脸庞滑落到锁骨，天气太热了，他的背心后面都湿透了。 他剥着毛豆，问道：“什么事啊？” 章出尘犹豫的看了眼旁边的阿三阿四。 阿三阿四很有眼力见儿，立马起身说是去超市买包烟。 章出尘这才说道：“你晚上能来我家吗？” 周况头都没抬，“去你家干嘛？” 章出尘脸红道：“……睡个觉。” 即便心里排练了很多遍，真的当周况的面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周况：“……” 周况终于肯正眼看章出尘了，只是那眼神太过于冷冽，还带着些不耐烦。 周况白了一眼章出尘，说道：“你老公的主意？让你色诱我来着？你们打算今晚把我给做掉吗？杀人分尸？” 章出尘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的主意。” 周况道：“你的主意？你想替你老公报仇杀我？” 章出尘连忙摇头，开口解释道：“没有呀，我就是想和你睡个觉而已。” 她想了下，觉得周况不相信她也情有可原，为了表示诚意，她说道：“那我去你家？” 周况玩味的哼笑了一声，眼神暧昧的扫过章出尘紧身的T恤和牛仔短裤，又仰头喝了口啤酒，接着说道：“那你晚上几点过来呢？” 章出尘顿了顿，小声道：“十点行吗？你别睡早了。” 周况没说话。 那就算是同意了，章出尘抿着唇，转身回家去了。 不远处的阿三阿四已经抽了半根烟了，见着章出尘走了，又坐回到红色塑料椅子上，阿三嬉皮笑脸道：“况哥今天晚上有快活事儿要干了。” 周况淡淡道：“你脑子净想些不上道的，回头别乱说。” 阿四故意打趣道：“况哥现在当了人民教师，这说话越来越板正了啊。” 周况不悦的扯了扯唇角，大概是觉得“人民教师”这个称呼有些刺耳，只沉默的继续剥毛豆。 … 章出尘回到家洗了个澡，吹完头发，看着镜子里那张脸，不涂粉底腮红，也照样晶莹剔透白里透红，好看的很，长发黑亮蓬松有光泽，身材也是黄金比例，即便不看脸，从背后看，那美人氛围也是一绝。 章出尘仔细的画眉，涂口红，一张脸更添了些许妩媚。 章出尘知道周况家在哪儿，都是一个小区的，章出尘家在小区最里面那栋，周况家正好在小区最外面那栋，一南一北。 为什么这么巧呢，那是因为这个小区靠近舒城一中，学校会给一中任教的老师分配房子，章出尘的老公李敬，和周况都是一中的老师，自然都住在一个小区。 晚上九点五十，章出尘悄步去了周况家，周况一个人住在一楼，很方便的楼层。 章出尘敲了两下门，很快周况就开了门。 在章出尘的裙摆被门缝穿过的风吹起的那两秒间，她已经勾住周况的脖子，身体紧贴着周况的。 周况左手虎口钳住章出尘的下颌，以更加猛烈的力度吻舔着章出尘，右手将门关上并反锁，他身体向前两步，章出尘就被他压在门板上亲。 周况个高人壮，浑身肌肉都硬邦邦的，很有力量感，腰力好得不像话，章出尘万万没想到，她连周况家的床都还没看到，在门口就被他给办服帖了。 章出尘的粉色吊带绸缎裙都湿得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口渴又腿软，还没反应过来，周况又把门打开，把她丢了出去。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周况一句话都没对她说过。 章出尘没生气，只是绕到周况家的阳台。 一般住宅区的一楼人家都会安装防盗窗，阳台也会封的死死的，可周况家什么防盗措施也没有，阳台半米高的铁栏杆就是个摆设，章出尘一米七二的个子腿自然长，很容易就能跨进去。 章出尘没进去，就站在栏杆外盯着周况。 周况只穿着一件黑色长裤，裸露在外的胸肌上还有汗渍，他慵懒的靠着推拉玻璃门，抽着烟，看到章出尘没走，总算说了句话：“没爽够？” 声音低，音色冷。 章出尘说道：“把我的内.衣还给我。” 周况说：“不给。” 他家里没开灯，章出尘借着虚弱的月光，似乎见他唇角坏笑了下。 他叼着烟进了客厅，推拉门也关上了。 章出尘这下才有点生气了。 她为了和周况睡觉，新买的内/衣可是一千块钱一套的，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两千块。 章出尘站在那儿想了想，算了，就当是她交给周况的学费好了。 她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请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