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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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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大礼
东朝。
东阳皇族、西陵世家,是最显赫的望族。
东阳皇族,坐定江山。
西陵世家,在替东阳皇族打下江山后,低调退隐南部绿都,族人终身不再出仕,只致力于武学研究,赫然又成了武林界的泰山北斗。
东朝京城,紫都。
南宫、司徒、欧阳、上官并称京城四大世家,其古老的历史仅次于东阳与西陵,几百年的大族传承,在东朝有着不可撼动的名望与地位,可谓蒂固根深。
其中,欧阳世家,自从被敕封为东朝的大将军府后,隐隐取代南宫一族成为世家之首,时至现任家主欧阳青一代,更是权倾朝野。
东朝宣历一百三十一年,夏。
大将军府内。
一众丫鬟簇拥着一个绝美的年轻姑娘,快步朝浅月楼走去。
婀娜的身材,倾城的天姿,绝代的风华,无不令过往的丫鬟婆子们惊艳不已,驻足偷看。
“浅姑娘是越来越来越美了。”看着那姑娘走远,有个黑丫头忍不住小声赞叹。
“准备要改称呼啦!”有婆子低笑。
“姑娘这又是去找大少爷了吧?”语气却是万般肯定。
“当然,大少爷昨晚才回府,不过――”另有丫头插话进来,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听说昨夜大少爷回府,门房的看见……”她凑近黑丫头的耳边低低的说到。
“啊?!真的假的?”黑丫头低呼了一声,她吃惊地道,“大少爷怎么能这么做?”
“嘘――!小欣,别乱说话!小心被大夫人知道了,主子的事下人们岂能妄自非议。”婆子谨慎地阻止小欣丫头继续说下去,“走吧,干活去,如今府里的活儿多着呢。”说完,就领头匆匆地先走了。
小欣丫头怔怔地看着浅姑娘离去的方向,心中颇为浅姑娘不平。
美丽贤惠的浅姑娘,从八岁那年起,就一直住在将军府上,至今已有十年,与欧阳少爷有着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少爷对浅姑娘也非常好,可谓两小无猜,这在京城里是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少爷对别的美人也很怜香惜玉,好在也没有做太出阁的事,只如今……
黑丫头叹了一口气,方才离去。
此时,小欣丫头口中的浅姑娘,西陵浅,正一脸的喜悦,脚步轻快地往浅月楼而去。
浅月楼,景致很美,光从院落的名字就让人猜测,这楼的主人,与西陵浅之间的关系。
浅月楼的主人,正是将军府的少主,欧阳明月,现任家主欧阳青的大儿子。
欧阳明月,年少有为,现已做上东朝的龙威将军的位子,龙威将军的地位仅次于大将军,可谓虎父无犬子,加上他俊俏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儒雅的风度,惹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只可惜,名草有主,欧阳明月早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欧阳明月的未婚妻,正是西陵浅,出身显赫的西陵世家。
只是西陵浅红颜多舛,八岁时,其一家受她伯父连累,其父不仅被削家主继承资格,至今仍下落不明,弟弟也在当日落水身亡,其母悲伤过度,也在三个月后病死了。
西凌浅一家虽被逐出门户,但西凌世家护短,因此她被接入将军府并未受人亏待与轻视。
一住十年,打小就定下的亲事也终是水到渠成,还有几日他们就要成亲了。
西陵浅嘴角上翘,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次与明月一别一个月有余,直到昨日她才回到欧阳府,回府却未能见着心心念念的欧阳明月,心里是大大失望。
今儿一早就听冬雪来报,欧阳明月昨夜三更已回,西陵浅便忍不住急切心情,想快点与他见面。
她脚步急促地刚要跨进浅月楼的院门,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回头轻声对身后跟着丫鬟们道,“脚步轻点,少爷昨夜回来晚,可能还没起身。”
丫鬟们的脚步顿时轻缓了下来,西陵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右边跟得最近的丫鬟:“夏雨,少爷爱喝的青梅汁没忘带吧?”
夏雨抿嘴笑道:“姑娘放心,奴婢带着呢。”
眼神与身旁的春风对视了一眼,二人眼里都有偷笑之意,姑娘这一路可是问了第二次了。
二人这眼神的交流,可恰被西陵浅看见了,俏脸不禁染上一抹嫣红,纤纤玉指戳了一下夏雨的额头,“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笑。”
夏雨也没再遮掩,脸上顿时笑开了,“姑娘,您这可是问了第二次了。”
西陵浅羞恼地跺跺脚,不理她,转身就跨进了浅月楼的院子里。
身后的四婢自是偷笑不已,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们也知道,这玩笑可不该再继续说下去,姑娘心好,自是不会同她们计较,但她们却不能让姑娘失了身份面子,姑娘未来可是要做这将军府上的当家夫人。
西陵浅脚下飞快,守院门的婆子都未来得及行礼,她便已奔去很远。
婆子看着浅姑娘急巴巴的背影,似乎微叹了一口气。
西陵浅很快就来到了主屋台阶下,只见主屋大门依然紧闭,主屋门外正立着两个小丫头,小可与小意。
那小可与小意看见了西陵浅,对视了一眼,便急忙上前给西陵浅请安。
西陵浅瞧那两丫头,表情似微惶恐,便停下脚步,轻问道,“少爷还未起身?”
小可与小意低垂着头低声回道:“是。”
西陵浅便对身后四婢吩咐道:“你们在此候着,待少爷起身,再行进屋。”
“是。”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婢齐齐应道。
西陵浅独自迈上了台阶,莲步急移地就要朝屋内走去。
她与欧阳明月是未婚夫妻,而东朝的民风很开放,男女之防倒不是很看重,因此她进未婚夫的寝房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只是那小可与小意两丫头的表情微变,踯躅着,没有立即上前替西陵浅推开门,反而象是想要阻拦她似的。
西陵浅秀眉微蹙,这两个丫头也太没规矩,居然想要阻拦她进去,只是这阻拦的行为更令人觉得奇怪,她俏眼疑惑地瞧向她们。
小可与小意被西陵浅一瞧,两人对看了一眼,立即踌躇了。
西陵浅见此,也没顾得上再去理会她们,她心急地想见到欧阳明月。
不过,未待她推门的手伸出,主屋门已被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出现在门里,看见西陵浅,似乎微怔了下,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但未等人看清,便又换上了娇媚的笑容。
西陵浅看着梅兰,欧阳明月的通房丫头,从屋里走了出来,朝她行了礼,恭敬而规矩,没有哪里做得不对,可西陵浅心里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随即她暗暗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想着自己就可以看见分别近一个月的心上人,心中的喜悦与快乐立即冲淡了那莫名的不安。
她朝梅兰匆匆地点了点头,就急切地迈着脚步,向屋内走去。
瞧着西陵浅进得门去,小可与小意面色似有焦急,却又不敢出声。
而梅兰则笑意盈盈地看着西陵浅的背影,但若仔细看,还会发现她的嘴角上挂有一丝冷笑。
进了主屋的大门,是起居室,穿过起居室,才是欧阳明月的寝房。
西陵浅并没去看起居室里的摆设与一个月以前有何不同,总之在她看来,屋里都是上好绝佳的摆件,欧阳明月的品味还是不错的,虽是武者,却也有文人的儒雅,所有的摆件都有一种简洁与大气之感。
西陵浅心情异常的喜悦,她飞快地朝寝房奔去,待行至寝房门口时,骤然地放轻了脚步。
明月还在睡觉,不能吵醒他了。
她轻巧地推开寝房的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一入门,她第一眼就是朝欧阳明月的大床看去,随即,她惊讶地轻“啊――”了一声。
只见那足可睡下四五个人的大床上,根本就没有她一心想要见到的那个人,根本没有见到什么人影。
床上的枕头被子都已叠得整整齐齐的,似乎连床单都换过了。
奇怪!不是说没起身吗?他去哪里了呢?她心下正自疑惑。
突然,隔间的净室里传来一阵水声,还夹杂着一两声低喘。
西陵浅一喜,原来是去了净室沐浴,她进门时并注意到净室里有响动。
刚才他该不会是在净室里睡着了吧?西陵浅嘴角上翘。
虽然很想很想立即见到他,不过,净室她可不敢闯。
毕竟他们只是未婚夫妻,不是夫妻,她与欧阳明月虽有亲过吻过,甚至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但仍没有做到赤裸相见的那一步。
原因当然不是欧阳明月不想,而是她的坚持,她想把这一夜留到他们的洞房花烛才去完成,那一定是很美好的回忆。
西陵浅脸上笑容盈盈,张口欲呼心上人,却在声音准备出口之时,她突然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便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眼里闪着调皮的亮光,悄悄地朝净室门边移步。
她就躲在门口,等他出来时,第一时间就可以哧到他。
想着,西陵浅开心地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只是,她才走近两步,就听到里面突然响起一二声女子的呻吟,夹杂在哗哗响的水声里。
西陵浅脚下骤然止步,身体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她明了。
她心神微乱,欧阳明月有女人,她是知情的。
梅兰是他的通房,还有一个侍妾叫心竹。
这两个人都长得一付妩媚妖娆的模样,平日里仗着与欧阳明月的那点关系,对下人们是呼来喝去,仿佛已然是主子了般。
对西陵浅当面恭敬,背后却是不屑得很,小动作也多多,这一点西陵浅是知道的,而且也吃过几次亏,但目前还动不得这两个女人。
因为欧阳明月说,“你现在又不给我,我是男人,有需求的。”
因此她决定留待她成亲后,再名正言顺地管教这两个不分尊卑的奴婢。
女人有两个而不是一个,欧阳明月也有说法,“女人就是麻烦,每月总有几天不方便,若是正好我有需要了,怎么办?”
所以女人存在有两个,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欧阳明月当时见她难过,就对她温柔地立下保证,不会再有第三个女人了,第三个女人就是他的夫人西陵浅。
西陵浅不知道欧阳明月说的这些话对不对,但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可她又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提前把自己交给欧阳明月。
因此也只能生气、伤心又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事。
这知道欧阳明月有女人是一回事,但亲眼看见欧阳明月与别的女人欢好却又是另一回事。
从前,她一次都没遇上过,欧阳明月也较能顾及她的情绪,知道她不高兴,很注意不让她与这事打上照面。
可这一次,居然不巧让她给撞上了,里面,应该是心竹吧,她生气地想。
难怪在门口看见梅兰,心里老觉得不对劲。
这梅兰是通房,欧阳明月房事过后的床铺多数是由通房收拾整理,其他丫鬟可不好见到这些欢好的痕迹。
刚才她定是才收拾好床铺出去。
她心里又一阵气恼,连床单都换了,可见之前欧阳明月都已经欢好过,怎么现在又要了,是个男人,就该知道要节制,要自制!
听着净室里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喘与呻吟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暧昧,西陵浅的脸也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双手不觉得抓握成拳。
她想移开脚步,可那一声声的娇喘杂着男人沉闷的哼声,仿佛阵阵雷鸣轰隆隆地震穿她的耳膜,令她一步也迈不开。
好艰难的,她才克制着自己往里闯的冲动,微微挪动了双脚。
“小玉,你这小妖精,快给我!”蓦地,净室里传出欧阳明月欲求不满、急不可耐的低吼声。
西陵浅转身才刚想离开,可这声称呼……
她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迈出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往里闯的冲动再次快速地冒出,西陵浅几个大步,想也没想地,一把扯住净室的幕帘,急切地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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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无耻
入目,春色一片。
宽大的水池边上,一对全祼的男女,正动作剧烈地纠缠着。
他们背对着门口,男人轮廓分明线条硬朗的赤腰裸背,被女人雪白的手臂和修长的玉腿缠绕着。
男人汗湿地做着激烈运动,并未发觉门口有人,而他身下那柔媚若水的女人,却已然看见。
她似乎认识西陵浅,眼睛除了一开始有些微讶,随即便恢复正常,似乎对被人看见她现在在做的事,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双勾人魂魄的凤眸,最后竟冲着西陵浅挑衅地一笑,承欢的娇喘也越发叫得大声起来。
西陵浅盯着那在欧阳明月身下承欢的女人,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这女人她认识,正是寄身于天下第一楼,比红牌还红的玉小双,卖艺不卖身的玉小双,据说是前朝拉鞑皇族的后裔,有满身公主风华的玉小双,更是那个间接让西陵浅离开将军府一个月的玉小双。
净室内的承欢仍未停下,玉小双夸张的娇吟飘扬在净室上空,淫mi之气荡满一室。
而西陵浅乍见欧阳明月的欢好,乍见玉小双的惊憾,思绪顿时被震得纷繁混乱,她脑子里闪过那一日的情形。
那一日是在一个月前,欧阳明月来到她的房里,兴奋地对她说,“有一张藏宝图出现,我确定它是真的,它就刺在了一个叫玉小双的女人的背后,我一定要得到这张图!不过,却不好拿到,她身边有能人异士护着……她办了一个夺宝大赛……”
西陵浅知道欧阳明月的野心,虽然她心中觉得欧阳明月有这样的野心似乎很不妥。
不过,她认为自己并没有能力去说服他。
又因为她与欧阳明月的亲事似乎是天已注定,加上养育恩深,她西陵浅的一生,似乎就该是这欧阳家的人。
所以她忍受着,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忍受是最基本的“美德”。
她立志要做欧阳明月最贤慧最具妇女美德的妻子。
因此,在欧阳明月讲到阻碍他计划的有三个年轻人时,他说:“这件事关系重大,非得你亲自出马不可。”
西陵浅眼里一片惊讶,“我?可是我的功夫并不好。”
东朝人尚武,不过,她却不喜欢,从来就没认真去练过,她身边四婢的功夫都比她不知高了多少倍。
欧阳明月听她如此一说,却是轻轻一笑,“不用懂武,只有接近那三个男人……”
他的未婚妻子是京城第一美人,没有哪个男人能不被她吸引。
“浅浅一笑,颠倒众生”,指的就是西陵浅。
西陵浅柳眉一皱,“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她双眼注视着欧阳明月,紧紧地盯着他,眼里的恼怒此时已是表露无疑,“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子,而且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的未婚妻?”
欧阳明月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浅儿,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是我这十几年来一直想娶进门的妻子。”转而他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可是,要做我欧阳世家的女主人,就得跟我出生入死!你必须要有牺牲自己的胆识才够资格嫁到欧阳世家来。”
将手从欧阳明月手中抽出,西陵浅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她玉齿轻轻咬着下唇,下垂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
欧阳明月轻咳了一声,沉着脸道,“我现在只是想请你帮一点小忙,这是我给你的一项任务。”
西陵浅银牙紧咬,沉默半晌,最后才轻轻地道,“他们是谁?”
欧阳明月满意地拿起眉笔,在梳妆台的铜镜上,写了了这三个名字——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你的任务,就是要迷晕他们!”
西陵浅看着兴奋的欧阳明月,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样做,不妥,非常地不妥,可是……她还是去了,不顾乳娘迟妈妈的劝说。
迟妈妈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她伤了迟妈妈的心了。
可是,她没得选择,只要她想嫁进欧阳世家,就必须听欧阳明月的。
也许上天怜悯她,那三个据说很厉害的男人,最后都没去参加那个夺宝大赛,抢夺那张藏宝图。
她也搞不清楚,那三个男人弃权不参赛,是因为她周旋得成功,还是她被同情了。
因为,这三个男人,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他们对她很尊重。
昨日她离开的时候,心里竟有些不舍。
她感觉自己在这三个男人面前,是被人尊重,是得到平等相待的。
还有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深厚的友谊,令她感动,令她羡慕。
不管怎样,她的任务完成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欧阳明月得了图,女人竟也一起带了回来。
她看着净室里,正在宣泄着男人欲望的欧阳明月,再看看那个在他身下淫荡娇吟的女人,西陵浅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
这就是她此生要托付的良人?!她怎么会天真地就相信了欧阳明月的话?
还没成亲,欧阳明月就可以这样,若成了亲,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而那欧阳明月兀自不觉身后有人,动作剧烈。
净室里那猛烈的撞击声就象一道魔音,顽固而清晰地传进西陵浅的耳朵里,直钻入她的脑袋,令她的心里一阵发怵,一阵羞辱,她浑身颤抖起来。
良久,在一声闷吼声中,欧阳明月便整个地软趴在玉小双的身上,而玉小双也瘫软地放下了勾着他的雪白玉臂与修长美腿……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气息,玉小双才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娇媚地说道:“有人在看呢!”
欧阳明月一听,猛地扭过头来,俊逸的脸上有着微愠的怒火,只是那尚带激情的眉眼,在看到门口失魂落魄的西陵浅时,立即微微蹙了起来。
他站起身,似乎想走向西陵浅,只是突然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脸色便有些尴尬,他先走到一旁,取过衣服就要穿戴起来。
而一直很大方展示自己丰满傲人身材的玉小双,立即娇声地轻呼起来,“讨厌,人家衣服都被你撕毁了。”
她来到欧阳明月身边,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胸前的丰满立即压在了欧阳明月的背后,还故意蹭了几下他的身体。
欧阳明月刚刚熄灭的火热立即又高涨起来,不过,现在可不是发泄的好时候,他克制着。
“好了,先别闹。”他轻轻拍着环在他腰上的手,粗着声音说道。
西陵浅已渐渐从失魂中清醒过来,却又看到眼前这两人光溜溜地搂在一起的一幕,心下顿觉一阵恶心。
她蓦地一个转身,告诉自己,快离开,离开这淫秽肮脏无耻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可她才提起裙角,想要快速离开的时候,欧阳明月已着急地叫道,“等等,浅儿,我有话同你说。”
他掰开玉小双圈在他腰上的手,迅速地将衣服穿上,然后一个飞纵,立即拦在了差点就出了门口的西陵浅面前。
西陵浅被他一拦,立即避他远远的。
“浅儿,你听我说。”欧阳明月想要拉住她。
“不听!不听!我不听。”西陵浅又将身子避开。
她现在还不能接受他近她的身,他身上尚带着那欢好过后的气息,令她气恼,令她心烦,因此她现在并不想与欧阳明月说话,也不想这时候就原谅他。
因为听他说完之后,她将别无选择,只能原谅他。
因为,她爱他,想要有个家,想要有亲人陪着她,她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时,披着欧阳明月衣衫的玉小双走了过来。
这样打扮的她,更是别有一番风情,令欧阳明月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朝她瞟了去。
玉小双立即给他送上一个妩媚撩人的眼神,勾人心魂,夺人心魄。
西陵浅恼怨地看着,起伏的情绪却已冷静下来。
这青楼女子很不简单,不是说卖艺不卖身吗?今日却如此勾引欧阳明月,到底要干什么?
玉小双感觉到西陵浅的目光,却只娇笑一声,柔媚地对欧阳明月说道,“月郎,择日不如撞日,趁这个机会,把咱们之前商量好的,都跟她说了吧。”
欧阳明月微怔,不是说好再等一两天,让他想好了再说?
未等他说话,玉小双又接着说道:“反正也就这几天了,早说晚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早些说,图就可以早些图绘下来,奴家也就能早些替你补上关键的地方。”媚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话听起来象是很为他着想,但欧阳明月却听出了其中有警告的意味。
他心中快速地算计着,衡量着,随即,他便笑着道,“嗯,早说也好。”
二人暗含玄机的对话,令西陵浅心生警惕,这绝不是件好事,她下意识地想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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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惊雷
只是,玉小双并不容她闪躲,一双杏眼,满含挑衅地望向西陵浅,然后还搂住欧阳明月的大手,按在她自己的细腰上。
欧阳明月是那种明确了目的就会去做的人,更何况,这么做能让他更能接近于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看着西陵浅,眼里没有一丝犹豫,简洁地说道,“我准备娶小玉为妻,几日后的婚礼,新娘换成她。”表情很平常,仿佛在说天气很好般自然。
西陵浅从未想过她与欧阳明月的亲事会生变故,一听这话,脑子顿时懵了一下,随即她微有着慌地扯住他的衣衫,声音惊颤地说道,“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明月,你刚刚的话,是在逗我玩的是不是?”
欧阳明月抽回被她抓着的衣衫,眉微皱,表情淡漠,不发一语。
不过那神态,明摆着就是告诉她,刚才的话是真的。
西陵浅不可置信地瞪眸:“为什么?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去做了,你让我去迷晕那三个男人,我也去做了,而且我又没因此做出失礼的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欧阳明月皱了一下眉头,“我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难道你不明白吗?”
西陵浅的脑子瞬间被猛击了一下,“可是,她一个青楼女子,如何配做欧阳世家的女主人?”她惊慌起来,“顶多是我收回以前说过的,不许你再纳其他女人的话,你可以纳她为妾!”
她又退让了,她等了十年,这十年她想的事、做的事、努力的事就是成为欧阳夫人,而且她也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欧阳明月微微摇头,“我只能娶小玉做妻子,不能让她做妾。”
他何偿不想将玉小双纳为妾就好了,可是……他看向身边搂着的这个女人,有点难,这女人很聪明,那图留着一手呢!
所以牺牲西陵浅,那是必然。
西陵浅爱她,就应该理解他才对,他对西陵浅的质问很不满。
西陵浅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她蓦地扭头,怨恨地盯着玉小双,“是你,是你怂恿明月这么做的,对不对?你这贱女人,凭你一个青楼女子,居然也妄想做欧阳世家的夫人?!”
玉小双被骂却不生气,犹自冲着西陵浅妩媚地一笑,说道:“谁让我背后刺有藏宝图,而月郎想要,我也想给,不过,这要人家宽衣解带的,这可怎么是好?月郎也是谨守非礼莫视的德训的人,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娶奴家喽!”
西陵浅此时已是花容惨淡,脸色变得煞白。
她一直都知道,欧阳明月的野心,而如今,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焉能不心动?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欧阳明月这么无情,将他们十多年的感情弃之如履。
她只觉得这一切好似一场噩梦,将她的梦想生生砸个粉碎。
她早就该了解,在知道他的野心时,就该有觉悟。
她脑中如今是一片空白,失了魂般。
她伤心地哭泣,一下变得柔弱无措,“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双手捶打着欧阳明月的身体,声音里有着无助的绝望。
玉小双媚眼微挑,朝欧阳明月看了一下,似有暗示,然后她慵懒地道,“月郎,这事,你可要解决好了。”
说罢,讽刺地朝西陵浅一笑,便扭着娇臀,一摇一摆,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没有人可以挡她的道,没人能阻止她想要的东西。
她与欧阳明月是利益交易,而今日的欢好,不过是双方表明诚意而已。
这个男人的野心,她了解,她猜得出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欧阳明月看着西陵浅柔弱无措的样子,表情冷淡,无反应。
而玉小双的话一出口,他的眼神变得森冷而狠厉。
为了他想要的,他只能这么做,浅儿,怪只怪你不能帮我成大事。
等到玉小双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欧阳明月表情一整,脸上的轮廓立即变得柔和起来。
“浅儿,我知道婚事取消令你难过,但你放心,等我把图拿到手后,就立即休了她,到时一定娶你为妻。”信誓旦旦的话语脱口而出。
西陵浅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闪过一道惊愕,她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可刚才你……”
“嘘――当然是真的。”欧阳明月一把将西陵浅拉进怀里,“刚才她在,有些话我不便说,伤你的心了。”他一脸温柔地说道。
这当然是他真实的想法,他没骗她,不过,那玉小双背后的势力不小,他要利用这股势力,所以这只是想法,他不可能会去做的想法。
西陵浅被他拉进怀里,这次她没有再刻意避开。
她没想到事情会有峰回路转的机会,她轻咬着下唇,眼睛迟疑地望着眼前这个她爱的男人,低声问道,“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最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再久我也会受不了。”欧阳明月肯定地给西陵浅承诺,女人都爱听,“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嗯。”西陵浅含泪地点着头,“我等你。”
她现在不愿探究这话里的真假,只能信着,她不想再孤单一个人,她渴望有个自己的家。
她也不愿去找欧阳青和大夫人论理,为何打小定下的亲事他们却言而无信。
因为,欧阳青和大夫人在这事上,定然力挺他们的儿子,欧阳明月想要的东西,也是他们想要的。
同样,她也相信,她虽一介孤女,但西陵世家的护短,将军府一定不敢做得太过份。
所以欧阳明月说的,也许能当真。
“不过,这将军府,你现在必须离开,不然玉小双定会为难于你,而我目前却不好与她冲突,无法帮你。”欧阳明月关切地道。
“离开?”西陵浅微怔,“可是,我能去哪呢?”她在这世上没有亲人。
“你今天就先住到别庄去,到时我会派人去接你。”欧阳明月眼神微闪。
欧阳别庄,就在京城郊外。
别庄她去过,就是偏僻了些。
西陵浅想了想,便点点头,“我让春风她们收拾一下就走。”
欧阳明月似有些为难地道:“你那四个丫鬟恐怕不能跟你走,你知道,玉小双身边并没有象样的丫鬟,我想,就让那四个丫鬟留下来侍候她。”
西陵浅心中不高兴,她嘟嘴道,“玉小双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
欧阳明月柔声安抚道,“浅儿,就当是为了我,而且也只是暂时的,到时,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只能这样了。”西陵浅叹了一口气,为了能成为欧阳夫人,她放弃了好多坚持,在他的野心面前,她变得无足轻重,她总是那个被牺牲掉的人。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谁让自己想要嫁给他呢!
为了他,再卑微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很快,西陵浅便被欧阳明月悄悄地送到了郊区的别庄。
在别庄,西陵浅度过了宁静的一夜,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
次日一早起身,西陵浅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就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刺绣。
别庄的管事,是一对年老的夫妇,文伯与文婶,平日负责看守院子,若有主子来小住,就召集分散到田地里做农活的仆役回来侍候。
只因西陵浅来得突然,这会儿侍候的人还没到,他们老夫妻俩就先侍候着,然后到各处检查情况去了。
这是他们每日必做的,西陵浅让他们自管去,忙完了再过来,然后她便低头继续绣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是越来越晒,越来越热了。
西陵浅将东西收拾进针线筐里,便要退进屋里躲荫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这会儿文伯与文婶还未回来。
大概是服侍的丫鬟到了。西陵浅想着,便转身去开了院子的大门。
可是站在门外的人让她吃了一惊。
“春风?”
难道欧阳明月知她用不惯了陌生的丫鬟,便派了春风来?这般想着,她心里一阵开心。
只是春风的神色很是不对,那脸上的表情是满满地惊慌,西陵浅奇怪地看着她。
“姑娘,你快逃,将军府在全城发了悬赏令,说你偷偷窃走藏宝图,现在好多人都在找你。”春风急急地道。
“啊――?怎么会?”西陵浅一下惊呆了,蓦地,她跳了起来,“定是有人陷害我?我要回府找她去。”
春风立即拉住她,“姑娘,来不及了,刚才有一群黑衣人在这附近转,可能也是来找姑娘要藏宝图的,冬雪她们三个去引开他们,我们趁这个空隙赶紧走。”
西陵浅急红了眼,“可我根本就没有藏宝图呀!”
“但是欧阳少爷亲自下的令,有谁会不信?”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西陵浅击得脚下都站不稳了,她不可置信地,颤抖地道:“你……你说这是少爷亲自下的令?”
西陵浅是欧阳明月还有几日就要过门的妻子,两人青梅竹马,有谁又会不相信欧阳明月说的话?
可是,再怎么权宜之计,都不能下这样的令啊,下这样的令,无疑就是要她去死!
她一个武功平平的人,如何能逃得掉那些武林人士的追杀!
“是。一早少爷的房里就闹腾得很,说是失窃了,再一打听,少爷说定是姑娘你昨日到他房里的时候,趁机将秘图拿走了。”春风边说边担忧地望着西陵浅。
之所以说出这残酷的真相,是想让西陵浅赶紧逃,别傻乎乎地自投罗网地冲回府去,那里可是有很多人躲在暗处盯着,一回去,西陵浅铁定没命。
再听春风的话,西陵浅手中的针钱筐抓持不住,“叭――”的一声,脱手掉到了地上。
她顿觉眼前一阵发黑,脑袋“轰”的一下懵掉了,只余一片空白。
她身体虚晃了两下,脚下已是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幸亏一直注视着她的春风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身子,她才勉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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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逃命
她――好愚蠢!
明明知道欧阳明月连那样的野心都敢有,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西陵世家算什么,东阳皇族人家他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自己一介小小的孤女。
西陵浅染红了双眼,银牙深深地咬住下唇,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的肉里,试图以那一丝丝肌肤之痛,来冲减心中的锥心的刺痛。
欧阳明月为了独吞秘图,为了不履行京城四大世家之事前定下的宝藏平分协议,故意传出秘图被她偷走。
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别人定会以为他很珍爱她,她能见到秘图是一定的,欧阳明月亲口证实秘图被她拿走,也是一定。
他好狠!
她好恨!他陷害她,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他故意诓她来别庄,别人不知道,没在府里见着她,四婢却仍在,更加证实她携图逃跑的事。
如今,这别庄也被人盯上,随时准备下手杀了她。
她打了一个寒颤,蓦然清醒过来,抬头就见春风正一脸焦急地叫唤着她。
春风看到西陵浅清醒过来,立即松了一口气,西陵浅刚才仿似神魂出窍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太阳已近正午,热辣得很,可西陵浅却觉得冷,从心底透出的寒气,冷冻了她的身体,她紧握拳头,深深吸气,然后朝春风沉声道:“我们走。”
为今,要先保了命再说。
可是,没等她们走多远,一群黑衣人就找了来,看来,冬雪她们三人并没能拦住他们。
“姑娘,你先走,奴婢留下来拦住他们。”春风用力推了西陵浅一把,要她快走。
“可是,你……”
西陵浅看着春风,心里感动,春风完全可以不掺合进来,可是,她却来向她报信,又要护她逃跑,这个重情重义的丫鬟,她不希望她出事。
“姑娘不用担心,他们想抓的不是奴婢,而且阻拦一阵奴婢就伺机跑掉,所以,姑娘,你快逃。”
眼看黑衣人越来越近,西陵浅知道,自己功夫不行,留下来,无疑是增加春风的负担。
她紧咬下唇,看了春风一眼,“你要小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去。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京城郊外的一片密林里,却是一片清凉,高大茂密的树林,将灼人的阳光拦截在树梢上空,林内只留下斑驳的光点,象是为这片密林点燃一簇一簇的烛火。
这阳光灼热的正午,很少有人愿意出门,而这片林子由于太偏僻,更是无人踏足,四处一片静寂。
那偶尔听到的鸟鸣声,却让这片密林更显幽深。
猛然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将这片密林的幽静打破。
一个年轻的绝美女子,慌乱地从远处狂奔而来。
这年轻的女子,正是被黑衣人追杀的西陵浅。
她与春风分手后,就一路狂奔,她记得在别庄的附近,有处一密林,那里树木丛生,也许可以阻挡一下敌人的速度。
不过,她也被脚下荆棘丛生的勾枝绊倒了几次,于是她快速掏出随身的短刀,将挡路的树技纷纷劈断,接着身体快速地将断枝撞开。
她奔跑着,脚下的草地唰地一下,在她眼前就象是飞毯急退,头上不见天空,但见那些斑驳的阳光迅速地往身后移去。
而在她的身后,是那十数名黑衣人,有一半已被春风阻住了。
那些黑衣人,盯着前面那道若隐若现的背影,紧追不舍,一声声大喝不断地在密林中响起。
西陵浅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几处,手臂上、脚上也划了几道血印。
很痛,但她像是没感觉,拼命地向前冲,脚步如飞一般,似乎没得沾地又迈出了。
蓦地,一阵森森然地冷笑,钻入她的耳朵里,声音是在她正前方响起。
她想也没想,脚下一转,立即朝左边方向拐去。
“别让她跑了,我们要在其他人赶来前快点抓住她!”那道冷笑的主人立即咆哮道,“弟兄们,快点!追!”然后他便一个掠起,脚下速度飞快,一头冲向密林里。
而西陵浅听在耳里,没有回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脸色已沉到了极致,那抓刀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七拐八弯,借着这密林树多,形成了一些阻碍,她狼狈地逃窜。
然而,这拼足了命的狂奔,虽能借住于大树做障碍,但女子的体力毕竟不如男人,再加上,那些男人的功夫比她高了许多,无论她怎么跑怎么逃,那些黑衣人仍紧紧跟在后面。
她后悔,当初为何不好好学武!
若在欧阳明月练武时,她也好好学,今天就不会逃不出去!
想到欧阳明月,她立即用力地咬住下唇,瞬间一道红色顺着嘴角流下,疼痛将她眼中的晶莹生生逼退。
不哭,今日若让她逃了出去,这债要血债血偿,加倍的偿,她发誓。
她把牙关咬得更紧。
拔足狂奔!
慢一步,就是死!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逃不了么?
不――她绝不放弃,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放弃!
她想要活命,她还想要报仇!
突然,听得背后一阵掌风劈来,她一个激灵,速度又骤然往上提升了一层,险险地避开身后的狠抓。
身后桀桀冷笑,刚才说话的领头人如影随形地跟着,“西陵浅,你逃不掉了!”话落,伸手即朝她的背心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
西陵浅猛地一个转身,同时狠狠地投掷出手中的短刀,不待看结果,她立即又朝前窜了出去。
身后,只见那短刀飞射,血光乍现,可惜却只削了那人手臂一道深深的印子。
那人已险险避过。
只是这一道刀伤,却更激恼了黑衣领头人,“臭娘们,抓到你,看老子要怎样整死你!”
他朝身后追上来的黑衣人道,“弟兄们,快,谁抓着这娘们,老子就让他第一个上。”
这话听得隐讳,不过,身后的黑衣人却露出兴奋地表情,如同打了鸡血般,朝西陵浅包抄了过去。
逃!
快逃!
赶紧逃!
没命地逃!
但这回,这些黑衣人似乎全部提升了速度般,很快就将她包围了起来。
西陵浅被圈在包围的中心,惊慌地四转着身子,却发现包围圈越来越小。
她已是逃无可逃!
无处可逃!
除非她能变成一只鸟!但也只能是除非。
看着十数名黑衣人脸上的贪婪与猥琐,西陵浅绝望地想要咬舌自尽,却没想,晚了一步,领头人一个飞扑,立即将她按倒在地,右手用力捏着她的下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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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遭辱
“想死,没这么容易!”他突地松开她的下颌骨,却紧接着,用力地搧了她一耳光,搧得她的耳朵嗡嗡直响,头痛欲裂,险些昏了过去。
“说,那秘图在哪?”领头黑衣人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凶狠地问道。
西陵浅摇头挣扎着想脱离领头人的控制,只是她微弱的挣扎与抵抗,在这些黑衣人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说?”领头人一声阴笑,“不说也没关系,老子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说完,他慢慢站起,手朝身后一挥,立即有两名黑衣人上前将西陵浅拎起,同时将一块刚从撕下来的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又将她的双手背负绑上。
“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一会之后,黑衣人走的是一干二净。
密林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静寂,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只余那把短刀,证明了这里曾经有过打斗。
西陵浅被扔进一间地牢里,跌趴在地上,紧接着,那领头人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喽啰。
领头人半蹲下身,手指捏起她柔滑的下巴,伸手扯掉她口中的破布,“想好要说了吗?”
他的手指在她绝美的脸上轻轻划过,然后又阴恻恻地笑道,“还是说,你想偿偿男人的滋味?啧,浅浅一笑,颠倒众生,京城第一美人的滋味,弟兄们可真有艳福。”
西陵浅听着他口中的猥琐,惊恐地睁大眼睛,慌乱地道,“我没有秘图,那是欧阳明月陷害我。”
“啪!”领头人又用力地搧了她一巴掌,阴狠地道,“你是他几日后就要娶进门的未婚妻,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居然想骗老子!”
西陵浅脸上是火辣辣地痛,“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秘图。欧阳明月狼心狗肺,他自己想一个人独霸那些宝藏,就与玉小双那贱女人合谋,故意裁到我头上。”西陵浅咬牙切齿地道。
“你与他青梅竹马十多年,他为什么要裁你头上?”领头人明显不信,语气里暗含一丝危险。
“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想要问为什么?”领头人的话却勾起了西陵浅内心的伤痛,“都是那贱女人的主意,她想要我死,是她想要我死!欧阳明月要娶那贱女人!”西陵浅有些狂乱地喊了起来。
这一切,就在昨日才发生,昨日之前,她在天堂,昨日之后,她坠入了地狱。
领头人瞧着西陵浅近似疯狂的样子,似有些相信了她的话,“老子就猜这事没这么简单,这秘图哪有这么容易到手。”
“头儿,若真如她所说,那我们岂非是没吃到肉还惹了一身骚?”身后的小喽啰立即惊叫起来。
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捉到西陵浅的事没人知道。那么,现在众人盯着的,该是他们。
“他娘个希皮!”领头人一听,立即有些暴躁起来。
西陵浅原本瞧领头人已信,尚以为自己有了一丝生机,没想这领头人脸上凶狠的表情,让她稍放下的心立刻又提着高高的。
领头人盯着西陵浅的目光在她身上猥琐地转了一圈,“既然你没有秘图,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西陵浅瞧那领头人的目光,立即花容失色,脸上一片惨白,她想也未想,立即张口,用力地咬向舌头。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那一直盯着她的领头人,嘿嘿一声冷笑,手如闪电,一手捏住了她的颌骨,一手快速地将刚才的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西陵浅怒瞪着双眼,眼中放射出的光芒,丝毫不能掩饰其内心的愤怒
她不停地挣扎,可是,什么用也没有,她根本挣不脱领头人的钳制。
领头人高声叫了人进来,然后西陵浅便被几名喽啰抬到一个房间里,按在床上,将她的手脚都固定的绑住。
没过一会,西陵浅便呈大字形被捆绑在大床上,不能动弹。
几名喽啰神色兴奋地打量了西陵浅一番才退出房外。
被绑床上的西陵浅双眼流着眼泪,随着领头人的踏入,她惊恐得全身都要抽搐起来。
她不停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双眼惊骇的瞪着领头人,身体用力地挣扎着。
“哟——小娘子比我还心急。”
无视西陵浅惊惧的眼神,领头人故意曲解她的挣扎,他满脸淫意地朝西陵浅盯着,饥渴的咽着口水,然后迅速地解开他自己身上的衣裳。
西陵浅银牙紧咬着堵在嘴里的破布,嘶心裂肺的低吼着。
却让领头人兴奋地磨擦了一下手掌,精光赤条的身子眼看就要扑了上来。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头儿!头儿!”紧接着是慌乱的叫唤。
领头人蓄势待扑的好事被打断,怒火顿起,“找死啊,说,什么事?”
“头儿,嫂子来了。”
领头人一愣,随即骂了一句,“他娘个希皮的,谁告的密,待老子查到了,生剥了他。”
他欲火如今是难消,目光紧紧地盯了西陵浅许久,终因有所顾忌,啐了一声,赶紧穿了衣服出去了。
西陵浅松了一口气,她暂时安全了。
只是,她放松得太早。
就听领头人出到门外,朝那些喽啰说道:“弟兄们,里面的女人就赏给你们了,好好侍候着,听到了没有?”
立即门外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传入西陵浅的耳中,她的绝望也到了极点,两行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滑了下来。
她目无表情地瞪视着上方的屋顶,瞳中充满了空洞的死寂,即将受到屈辱使她感到万念俱灰。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几人放肆的声音。
“头儿把里面的女人赏给我们了,我们进去瞧瞧?”接着是嘿嘿的几声淫笑。
“瞧什么瞧,头儿都同意直接上了。”一阵猴急的声音。
“就是就是。”有人大声附和。
“谁先上,要不哥几个一起上?!”
“这个办法好……。”一群猥琐的笑。
没一会,就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推开来,走进来七、八个高大的黑衣汉子,一脸色迷迷地盯着西陵浅。
西陵浅绝望地闭上双眼。
只稍一瞬,她刷地睁开眼,眼神恢复了平静,身体的颤抖也停了下来,仿佛已接受即将的命运,不再反抗,她被堵着破布的嘴巴唔唔地出声。
“唷,这娘们想要说什么?”那明显是这组人中的小头目,被西陵浅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得全身都有些舒麻了。
他挥挥手,其他的汉子立即停了下来,他不动,其他人也就没有动。
西陵浅的目光立即带上一丝妩媚一丝羞怯的样子,唔唔想说话。
那小头目立即兴奋起来,“美人是想爷单独来一场?”
西陵浅当即连连点头,然后又唔唔了一阵。
“美人是想和小爷说话?”那小头目听不懂,走上前,色迷迷地盯着西陵浅,嘴里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西陵浅强压住恐惧的感觉,娇媚地又连连点头,模仿昨日听到的玉小双的娇吟,又唔唔地叫了几下。
那堵着嘴叫出的声音更是令人消魂,小头目神魂一荡,鬼使神差地伸手将西陵浅口中的破布取了出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汉子们大惊,“别……”
话未落,破布已取。
而同一时刻,早就时刻准备着的西陵浅猛地用力咬向自己的舌头,一道血红从嘴角流出……
她带血的唇边泛起一抹解脱的笑意。
第三次咬舌自杀,终于没人阻拦得了!
在那些汉子惊愕的表情中,西陵浅带着浓浓的恨意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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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重生
痛!身体象被马车碾压过一般,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痛!
西陵浅在一种无法忍受的剧痛中,迷迷糊糊地又有了意识。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死,如今全身如此之痛,是不是她终被那些男人施以兽行了?
一滴晶莹从她的眼角缓缓地滑落。
“啊――!春风,你快来瞧,姐姐是不是醒了,眼角好像有泪?!”一个稚嫩的童音在她耳边听起。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只是话语里的那个名字,她记得,是她的四婢丫鬟之一。
她这是在哪?难道又回到将军府了?
不!她不要回到那肮脏无耻之地!
她心中恨急,使劲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她心中恨急,使劲地要撑开沉重的眼皮。
刷地一下,眼睛睁开了,一道亮光闪进她的眼里,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努力地微眯着,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将军府。
入目,娇黄帐顶粉纱缦,紫檀丁香拔步床……
是那在梦中几百回见到的熟悉样子,她眼睛又无力地闭了起来,神智有一丝清醒却又象是更多的迷糊。
原来自己在梦中啊!她心底喃喃地道。
又做这个梦了,梦见自己回到了西陵世家,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闺房。
只是,自己的身体怎会如此疼痛……
耳边又传来那熟悉的童音。
弟弟……
她脑海里才浮现出这两个字,便又陷入无尽地昏沉之中……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西陵浅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太阳将她晒得暖烘烘的,雪白的小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生辉,密密长长的睫毛,象是两只小蝶翅,微微地颤着,粉嫩的唇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轻悄地传来,西陵浅浓翘的睫毛轻轻刷动了一下,随即向上缓缓地打开,
一双烂若星辰的亮眸顿时闪现,明媚如春。
西陵浅听得动静,睁着的眼已然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花园入口处,出现了一个伶俐可爱的小丫鬟,赫然是小了十岁的春风丫头,而走在她身前的,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长得粉妆玉琢,机灵可爱。
西陵浅缓缓地坐了起来,一脸含笑地望着渐渐走近的小男孩,这是她的弟弟,在前世时早逝的弟弟西陵宇。
一个月了,从那日醒来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月。
在她第二次醒来,她已得知自己没有死,老天又让她活过来了,而且是让她回到了大本营在绿都的西陵世家,回到了她小时候,回到她因贪玩从山上与巨石同时滚落混身是伤的时候。
那一年她八岁,是所有事情要开始的八岁,是决定她命运的八岁,是一切都可以重来的八岁。
她狂喜,她兴奋,她想要尖叫。
想到她差点经历的那一场的可怕屈辱,她的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想到她遭到的陷害,锥心的疼痛便排山倒海地扑来,令她几乎喘不过气。
许久,她方能压下那满心的痛楚,狠狠地把这伤痛藏到心的最角落。
现在,老天让她携恨重生,定是想要给她机会,给她报仇的机会,给她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
让那些欺负她,羞辱她的人统统去下地狱!让那些该死的人都死光!羞辱她的人遭受比她还有悲惨的侮辱!
西陵浅的眼睛闪过一道狠厉与超龄的冷静。
经过一个月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发现,曾经的记忆再一次神奇重现,她知道,一切事情仍旧照着前世的轨迹运行着。
现在是宣历一百二十一年春,三月十二日。
同年六月十九日,她们一家受大伯连累,被赶出西陵世家。
同年六月二十日,父亲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无人看顾的弟弟私自回西陵世家拿他心爱的玩具,被人推下水塘,淹死。
同年九月二十八日,母亲伤心病逝。
同年十月三十日,她被接入将军府,从此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
……
这是她前世发生的事,她清晰地记得。
那么,有些事可置之不理,任它按原本的轨迹走着,但有些事,却不能让它重演。
京城紫都,她一定会去,但却不是按原来的时间原来的方式去,她要等自己变强大了才去,去――就是为了报仇。
而且将军府不能进,不要进,那里肮脏、无耻、虚伪,那里有她最恨的人。
那两人害她清白被污险遭侮辱而死,她一定要让他们也承受同样之痛,甚至比她还痛,否则她气恨难平。
她有信心,也必须要做到。
因为,她了解他们,清楚他们的每一件事,还包括――他们的野心。
大伯犯错早成事实,她家受连累的事,她改变不了,那么离开西陵世家已成必然。
父亲的离家失踪,倒可以想法拖住,不过,要盯梢有点难,父亲的功夫高,不是自己能做到。
那么,她能做的――她不由得将双手攥紧了――就是不让弟弟被害,不让母亲离逝,不让自己有机会被人收养。
“姐姐,姐姐……”耳边传来西陵宇甜糯的声音。
西陵浅垂眼悄然地将那抹坚韧与狠厉收藏,再抬眼时,已是换上轻松的笑容,欢喜地看向眼前的弟弟与小春风。
春风与其他三婢夏雨、秋霜、冬雪是一年前父亲替她挑选的丫鬟,说是给她当玩伴的。
前世不明白,只把这四婢就当丫鬟来用。
再世为人,她方懂得,这四人,根骨极佳,是练武的好胚子,是父亲培养来保护她的,只可惜,是自己太弱太不争气。
如今有机会再次重来,她很高兴能与忠心的四婢再做主仆。
“姐姐,你今天好些了吗?”西陵宇扑闪扑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伸手抱抱长椅上的西陵浅。
西陵宇长得快,个头几乎与姐姐一样高。
姐弟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西陵宇从小就象个小跟屁虫,跟在西陵浅后面一起捣蛋。
西陵浅揉揉胳膊,动动肩膀,然后送给西陵宇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都没问题,一点都不痛了。”
“如果上次小宇在姐姐身边就好了,这样小宇就可以拉住姐姐,不让姐姐滚下山去。”西陵宇皱起小脸懊恼地说道,看到姐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可是哭了好久。
看着小宇脸上懊恼的表情,西陵浅轻笑道,“就怕你若真的拉住姐姐,到时咱俩都一块滚下山去。”
“那样也好,小宇就可以替姐姐垫背,姐姐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西陵宇认真的道。
西陵浅一听,心中的感动不可抑止,湿意顿时染上眼眶。
“小宇!”她紧紧地反搂着西陵宇,“姐姐也舍不得你受到伤害。”姐姐一定不会让那人害你!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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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温暖
“姑娘,您喝药的时间到了。”
这时,春风已从刚才放在一旁的提盒里,端出一个瓷碗,浓浓黑黑的药汤,还冒着热气。
西陵浅暗暗吸了一口气,放开西陵宇,精致的小脸皱了起来,苦巴巴的样子。
“今天还要喝呀?”她道,这药太苦了,每次喝下去,都苦得她反胃要吐。
西陵宇看着姐姐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今儿也是最后用一次药了,大夫也说,姑娘身体恢复得比从前还好。”春风也笑,“姑娘,今日夫人可是专门准备了蜜枣,你最爱吃的哦。”
西陵浅立即朝她伸出手,“蜜枣先拿来,不然我不喝,这药苦得让人心颤。”
春风轻轻一笑,将药碗先放到西陵浅的手上,然后从提盒的下层里又取出一个小碟,上面放了五六粒光泽透亮的大蜜枣。
春风将小碟捧到西陵浅面前。
西陵浅看了黑乎乎的药汁一眼,捏着鼻子,快速地将药碗就往嘴边送,一鼓作气地将药汁倒进了口里,吞了下去。
而一旁可爱的西陵宇早就从春风捧着的小碟里,一连拿了三颗蜜枣,飞快地丢进她的嘴巴里。
她急急地嚼了起来,很快,蜜枣的甜味盖过了药汁的苦涩,西陵浅这才将皱巴巴的小脸放松下来。
然后又伸手将小碟里剩下的三粒,一颗塞进西陵宇的嘴里,余下的一股脑儿地放进自己的口中,津津有味地嚼着。
不觉地,一股酸涩爬上心头,让她鼻头发酸,眼眶湿润,泪珠儿差点就要掉了下来。
又吃到记忆中母亲做的蜜枣……还是那味,却更香更甜――更暖……
而这时,站在不远处,一直含笑看着的一对年轻夫妇见状,面带担忧地赶紧走了过来。
“浅儿,怎么啦?还有哪里不舒服?”年轻夫人慌忙问道,将西陵浅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年轻男人也一脸着急地以内力探了一周,看看是否还有内伤未愈。
西陵浅感动地看着眼前这对美如嫡仙的年轻夫妇――她的亲生父母――西陵君泽和西陵夫人,他们以浓浓的爱意将她包围着。
“娘,浅儿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又能吃到娘做的蜜枣好幸福!”西陵浅玉指轻拭睫毛上的泪珠,带着浓浓的鼻音,展颜笑道。
那明朗的笑容顿时令百花失色,媚阳也暗淡了许多。
西陵夫人看着女儿晶莹的面庞,如嫣的笑容,明亮的双眸,并无一丝不妥,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脸上浮现一丝笑与一丝无奈,她轻抚着女儿如瀑的黑发,轻语道:“娘也不是不让你吃,只是小孩子吃多甜食,可对身体不好。特别女孩子,吃多会发胖,到你长大,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腰身,又该怪娘怎能做这许多的甜食给你吃。”
西陵夫人柔声细语,满眼温柔地看着西陵浅。
“嗯,娘,浅儿知道了。”西陵浅偎在西陵夫人怀里蹭了蹭,感受母亲真实的存在,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娘,浅儿好想念你的味道……”
梦里千回百转,就是感受不到母亲的体温,这下真切了。
西陵夫人以为她还是对那蜜枣的味道念念不忘,便不由得失笑,伸手在她的鼻头上轻刮了一下,说道:“娘知道你爱吃,这次就多做了些,够你吃上许久,不过――”西陵夫人面色故意一板,“不许一下子吃太多。”
西陵浅也不纠正母亲的误解,顺从地点头,脑袋依在母亲的胸前,大声道:“是,娘!”
大大的笑容挂在娇嫩的玉颜上,明快亮丽。
西陵宇也乘机偎进西陵夫人的怀里。
年轻男人西陵君泽满眼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一大二小三人,笑意在眉眼间萦绕不散。
小花园里欢声笑语,温馨绵绵,西陵浅放纵着自己,欢喜地沉浸在这无边的天伦之乐中。
光阴如梭,转眼已过一个月。
练武场上,西陵浅小小的身子,沿着场子的边缘,已是跑了十几圈,汗水早就浇湿了身上的练功衫,小脸已是有些苍白,可是,她咬着牙,仍在坚持着。
练武场的边上,正立着西陵君泽与西陵夫人,春风等四婢亦是身着练功衫,等在了一旁,从衣衫尽湿来看,这四婢刚才也是才训练完毕,这会儿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场上仍在坚持的西陵浅,四双童稚单纯的眼睛里,有着满满的敬佩。
同是围着场子跑,她们才是几圈就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可西陵浅,却已坚持了十几圈。
“君泽,你看――浅儿是不是与以前有些不同了?”西陵夫人看着女儿弱小的身子,却在拼命地坚持。
西陵君泽点点头,一脸欣慰地道:“一个月前,浅儿突然提出要与春风她们四人一同训练,我还以为她不过是三个钟热度,最多坚持个三五天,就会腻烦,没想这都过了一个月,她认真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我们的浅儿长大了。”
西陵夫人皱着眉头,“可是,你不觉得她变得太快了吗?”她面色担忧,就怕女儿出了什么事,他们却不知道,“而且这一个月下来,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浅儿,比从前沉默多了,也没有以前这么爱笑,而且听迟妈妈说,浅儿在夜里噩梦连连,每晚上都又是哭又是叫……”
西陵君泽拍拍夫人的手,“别担心,应该是浅儿从那么高的山上滚下来,受了惊吓,还没有缓过来,就让大夫开几副定惊安神的药,会没事,放宽心吧。”
西陵夫人点点头,“浅儿这次死里逃生,好像一下长大了许多,懂事了许多。”
“以前浅儿不懂事,你担忧,现在浅儿懂事了,你也就可以把心放下了。”西陵君泽笑道。
西陵夫人亦笑了,“浅儿懂事了,也更贴心了,前个儿还给我煮了一碗鸡蛋甜酒,说是让我补补身子,还别说,她的手艺真不赖,也不知偷偷练了多久!”
“夫人说得都让我嫉妒,浅儿煮甜酒可没想着我。”西陵君泽酸酸地道。
西陵夫人“扑哧――”一笑,伸出玉指按了一下他的胸膛,“浅儿可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多想着点当娘的,也很正常,你一个大老爷们的,连这醋也乱吃。”
西陵君泽抓住她的玉指,张口刚想与夫人腻歪一下,眼角的余光却见练武场上的小人儿身形摇晃了几下,便倒向地上,立即一惊,一个急跃,就来到了西陵浅的身前,急急地搂住倒地昏过去的小人儿,焦急地唤着,“浅儿!浅儿!”
右手搭在了西陵浅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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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心急
西陵夫人与四婢也奔到了跟前。
“君泽,浅儿怎么了?”西陵夫人心慌地问道。
西陵君泽已探完西陵浅的脉膊,脸上表情立即轻松下来,“没事,就是体力消耗过度,休息一会就好。”
“哦――!”西陵夫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君泽,浅儿练得这么拼命,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西陵君泽点点头,严肃而又担忧地盯着昏迷的西陵浅,却百思不得其解。
没过一会儿,西陵浅就醒过来了,看着一脸忧愁的父母,西陵浅立即一笑,“爹娘,别担心,浅儿是早上吃得太少,体力跟不上了。”
“浅儿,你跟娘说,你……”西陵夫人斟酌着说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所以你才练得这么拼命?”
西陵浅听得面色不动,不过,心中却是暗生警惕,自己不知不觉间,是不是表现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偎进母亲怀里,撒娇道:“爹爹可是下任西陵家主,而女儿我呢,那就是西陵家的公主,谁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呀?”随即她吐了吐舌头,“浅儿只是觉得自己的功夫太烂了,若是从前浅儿听爹的话,好好地练功,上次也就不会与石头一道滚下山了,真是太丢脸了,所以,浅儿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功夫练好,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不让爹娘担心。”
西陵夫人与西陵君泽对视了一眼,随即便释怀地笑了起来,“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呀。”
西陵浅格格地笑道撒娇道,“浅儿着急嘛,娘常说浅儿调皮,谁知道哪一天,浅儿又发生同石头一道滚下山的事也不定呢!”
“胡说八道。”西陵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浅儿认真,爹爹很高兴,不过――”西陵君泽则严肃地对西陵浅道,“事情欲速则不达,练功这种事急不来,一定要循序渐进,将基本功打扎实了,以后练功才会事半功倍。”
这个道理,西陵浅明白,可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利用父亲这个高手的指点。
可是自己的基础真的很差,现在根本就没开始真正的练,这一个月下来,也都是在给身体打基础,这如何让她不着急,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她能练得多少呀?!
西陵浅的眉间不觉微蹙。
不过,这蹙眉的动作,看在西陵君泽的眼里,却以为女儿不明白这道理,便语重心长地道,“浅儿现在还小,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没关系,只要你听爹的,不出三五年,爹定让你的功夫在同辈人里数一数二。”
“真的?”西陵浅心中一喜,若真如此,最多五年,她就可以去找欧阳明月报仇了。
不过,三五年?若按原来的命运,爹并不在自己身边,如何能教得了自己。
前世自己住进将军府后,也曾托欧阳青去找过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时间久了,她心中也就认定那时爹已不在人世。
那这世,自己能不能找到爹呢?
“可是,爹爹却经常不在家,如何能教导得了浅儿?”她找出一个理由,嘟着嘴道。
西陵君泽笑道,“若浅儿当真有心学,爹就将当年练功时记下的一些心得给你,爹不在家之时,你可以边看边练。”
这下,西陵浅是真的大喜,“爹,你快拿给我瞧瞧,如果看不懂还可以马上问问爹。”
“好好好!哈哈――”西陵君泽亦高兴的道,有什么比女儿对学武产生兴趣更令他高兴的呢,“待会儿你跟爹回房去拿。”
西陵浅的眼睛亮亮的,就象是被点亮了的火焰般,熠熠生辉。
强将手下无弱兵,西陵浅与春风等四婢,在西陵君泽地教导下,那可真是一日千里,更何况,西陵浅在前世虽然没有认真学武,但却真正接触过,她现在缺的,是八岁时的功夫底子还太差而已。
因此,这两三个月,西陵浅认真地听西陵君泽的话,心无旁骛地,扎扎实实地打基础,这之后才考虑真正学功夫。
说到学功夫,那日从父亲手里接过册子,她突然记起自己在欧阳家后院的柴房中,无意捡到了一本武学秘笈,交给了欧阳明月,就是这本秘笈上的功夫,令欧阳明月的功夫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那么,这本秘笈千万不能落到欧阳明月手中,她记得她捡到的时间是在她住进那府三年之后。那么在这个时间之前,她要设法拿到那本秘笈才行,也就是说,她只有三年的时间。
满三年之前,她必须要去一趟京城。
日子忙碌充实,幸福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快,命运的轮子已快转到被逐出家门前的暴风骤雨。
她们一家,完全是鱼池里无辜被殃及的鱼,这大家族的规矩,她一个八岁的小孩童,无力改变,但她能等。
不自量力的事,不做,卧薪尝胆的道理,她懂。
因为――
在宣历一百三十年,也就是在她前世死去的前一年,西陵世家将有内讧发生,那时,方是她杀回的好时机。
西陵世家欠她的,她一定会回来讨回公道!
西陵浅现在只想努力地让自己变强,多强一分,自己的胜算就多一分。
与此同时,西陵浅还在偷偷地做着一件事――那就是准备离家用的银票。
她记得,前世她同意去将军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当时所有的银两,并不够支持两三个月。
因为她们被现任家主西陵浩赶出家门的时候,并不被允许带走这府上的东西,包括银钱,只除了当日她们身上的一身衣服。
她们离家后的生活,主要是靠做绣活赚取微薄银子。
所以,这一次,她要做好这个准备,至少支撑个两三年的就好,那样她就有时间好好谋划赚钱的事。
西陵世家是东朝最古老的望族,几辈人累积下来的财富,那是非常之惊人。
而西陵君泽又是继承人,因此过她家的钱,那是哗啦啦地如流水。
只是,她年纪小,钱到不了她的手,怎样才能弄到钱呢?
西陵浅坐在屋外的藤椅上,手肘搭在小桌上,两手托腮,仔细地思量着。
迟妈妈就坐在不远处陪着,手里边细致地做着针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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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筹银
迟妈妈是西陵浅的乳娘,把西陵浅当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疼爱得很。
她丈夫死得早,只有儿子迟果果与她相倚为命,跟着她一块住在西陵府上,与西陵浅也是一同长大。
西陵浅对这位奶兄也特别的好,很早前就央求西陵君泽,同意奶兄到族学里与族里的那些少爷们一同上学练功。
迟果果到了族学,也没辜负西陵浅的好意,学得很认真很刻苦,成绩很不错。
迟妈妈一边做活,时不时地还抬头看着西陵浅。
渐渐地,她手中的活计慢了下来,眼里浮上一片担忧。
姑娘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姑娘有心事。
自从上次受伤醒来,姑娘变了许多,比从前沉静了,在那美丽的眼眸里,在以为无人注意的时候,会偶尔闪过一种痛,那痛,她无法形容,总之令她很震憾,但却是一闪而逝,让她以为是眼花了,因此她也没敢讲给夫人听,怕夫人担心,只能加倍地照顾好姑娘。
就在她心中暗自焦急的时候,西陵浅已朝她招了招手。
“姑娘。”迟妈妈走到跟前,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西陵浅的杯子倒满水。
“迟妈妈,属于我自己的钱还有多少?”西陵浅问,她院子里的银钱是由迟妈妈保管的。
西陵浅这么突然一问,迟妈妈表情便困惑起来。
姑娘平日可从不管不问这种事,要用到钱时,自有人帮她送上,今日问起,不知为何,不过,她还是马上回答了。
“只剩下五十多两。”
“这么少?”西陵浅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她心里快速地计算起来,五十两不够她们用三个月,太少了。
不过,再一想她八岁时的情况,她也就惭愧起来。
她平日根本就没考虑过银子的问题,大手大脚的胡乱花银子,派到她院子的月例常常不够用,不过,不够的时候,自是由她爹娘出了。
现在还有五十多两,定是因为她这两三个月只专心练功,没得四下乱窜,到处乱花,才积下的。
“姑娘,这次准备要买什么?”迟妈妈迟疑地问道。
西陵浅刚想摇头,却突然灵光一闪。
旋即,她小脸上兴奋起来,“迟妈妈,你赶紧去帮我把这几年我卖下来的东西分类整理一下,我要看看到底还缺些什么东西。”
现在是六月十日,还有九天,他们一家就要离开。
明天后天最多大后天,她一定要将钱拿到手才行,因为接下来还有许多后续的事要做。
当晚,迟妈妈就将她平日的战果整理出来了。
西陵浅领着春风等四婢到了库房时,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直令她们口瞪目呆。
因为从来就没清理过,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胡乱买的这些东西竟可以堆成小山。
“姑娘,现在我们要怎么做?”砸舌完毕,春风等便望着西陵浅,不明白地问道。
“嗯。”西陵浅看了一下那些东西,有值钱的,也有不值钱的,“你们仔细地挑些珍奇放进紫檀木盒子里,再选了些好玩的玩意儿放进木筐里,再把一些不值钱的放进竹筐里……明日一早,你们四人将我在下晌时就已写好的邀请书,送给各府的小主子。”
这邀请书,她可是写了两次,第一次写完的时候,拿着帖子才猛然发现,自己八岁时的字没写得这么好才对,如今这帖子上的字如行云流水,那是自己到欧阳府时练的。
于是,她赶紧将帖子毁掉,用自己的左手歪歪扭扭地重新又写了一遍。
帖子邀请的对象都是这世家里的小孩子,不过,这些小孩子可都是有能力帮她完成赚钱计划的。
因为西陵世家其实就象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都城,在这个都城里住的都是有亲戚关系的高门大富人家。所以小孩子够多,也够富。
“是。”四婢应着,立即动手分放东西。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六月十二日,这日族学休堂,不用上课。
西陵府后街的草微堂,原本是做族学所用,只是后来族里的孩子渐多,便换到别处更大的地方去了,如今这里也就闲置着,平日孩子们很少会来这里玩耍,清静得很。
只是,今日的草微堂,竟然热闹了起来,喧闹的声音仿佛能把天也揭了去。
厅堂内外,时不时有孩子窜上跳下,男孩女孩都有。
还有一些安静的孩子早坐在厅堂里,但此时亦是满脸的兴奋。
在这群孩子当中,坐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头发微卷,面庞白皙,眉形细长,眼睛黑亮、嘴唇丰润的美丽女孩,此时她晶亮的眸子微微上挑,脸上似有不耐。
在她的身边,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甜美的女孩,此刻正探着身子,向门外焦急地张望,嘴里还喃喃地道,“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那卷发女孩厌烦地瞪了她一眼,“至于吗?西陵纱,人家一个帖子,人来了还不算,还眼巴巴地急着人家来。”
甜美女孩西陵纱挨了骂,表情似乎畏缩了一下,细声细气地道:“我……我是好久都没见到姐姐……”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没等她讲完,卷发女孩已是不耐听下去。
“我……”西陵纱本想继续说自己的想法,但似乎又被吓着了,“是,漫姐姐。”她叹了一口气。
不过,没多久,西陵纱又忍不住朝门外探头张望。
那位漫姐姐便冷哼了一声,在她看来,这西陵纱定又会因她的冷哼慌忙缩回来。
可是西陵纱并没有,反而还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朝门外用手地挥挥手。
那位漫姐姐见状,眼睛亦朝门外瞟了一眼,随即又冷哼了一声。
而正在打闹的孩子们,却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向门口。
门口处,风华内敛的西陵浅领着自家的奴婢小厮们,十几个人如鱼贯入,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放在厅堂前端的桌子上,然后又规矩地退了出去。
西陵浅看着好奇又疑惑的孩子们,人还挺多,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眼眸扫了一圈,看到那位漫姐姐时,眸色沉了一下,随即便移开目光,转而投注在一旁西陵纱的身上。
西陵纱立即朝她急急地摆手示意,笑容十分灿烂。
西陵浅微微点头一笑,算是回应了西陵纱的招呼。
然后她便走向摆了盒子的桌子前。
“西陵浅,这些盒子里面是什么?”有人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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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西陵世家的孩子们
西陵浅嘴角微勾,浅浅一笑,却明媚如春。
她尚来不及开口回答,那边西陵漫立即冷冷地道:“西陵浅,你把我们大伙都叫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西陵浅冷淡地斜睨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而是与前一个问话的人说道:“盒子里装的都是宝贝,我平日收集的。”
听得西陵浅如此一说,有几个人的眼睛立即发亮起来。
“若早知你帖子上说的赏宝,就是赏你那些宝贝,我根本就不来了。”只有西陵漫的眼睛充满了不屑。
“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西陵浅嘴角缓缓勾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话里逐客的意味很浓。
令西陵漫脸色顿时有些难堪,她本想赌气就走,可又觉得没面子,便脸色干干地道,“既然来了,我就顺便勉强一看吧。”
西陵浅闻言便未再看她,只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句,“都被下逐客令了,却还要厚颜留下。”
西陵漫这下再也压不下满脸的怒意,“腾——”地一声站起,一个跨步走到西陵浅跟前,举起右手就想搧她耳光。
不过,没等西陵漫的手挥下,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西陵宇,已护在西陵浅身前。
“不许打我姐姐!”西陵宇朝西陵漫怒视着。
“哼,我不只要打她,也要打你。”西陵漫这怒气更甚,想她外公是家主,她又是外公最疼爱的,这西陵世家上上下下的人,哪个敢与她作对。
就只有这对姐弟,平日里不巴结她也就罢了,今日竟如此给她难堪,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挥起的手并不停顿,直直地用力地搧向西陵宇的脸上。
但意料中的掴脸声并未响起,因为她的手,已经被从西陵宇身后伸出的手给揪住了。
“你……”她吃惊地看着被揪的手,再看看揪住自己手的人,西陵浅!
西陵浅的功夫竟提高了这么多?
这两三个月,她是有听说西陵浅在努力练功,可却没到竟然提升得这么快?!
刚才出手的速度与力道,她自己知道得很清楚,那可是全力以赴,却被西陵浅轻巧制住,这样看来,西陵浅已然是已经超过了她!
“西陵漫,若你是想来闹场子的,我随时奉陪!”西陵浅冷冷地道,揪住西陵漫的手用力地使了一阵劲,西陵漫立即痛得大叫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一旁的小孩子们看见两人间的冲突,立即兴奋起来,“加油!加油!”
“西陵浅,你快放开,你怎么能乱打人?”西陵漫尖声叫道。
“怎么?只许你打人,不许人打你?”西陵浅冷淡地道,“你算什么东西?”说着,手下又加重一分力道。
西陵浅并不怕为自己树敌,因为她们一家凄惨的下场,都是这现任家主西陵浩借机作势造成的。
而西陵漫正是西陵浩的外孙女。
西陵浩不论是非、不分青红,为排除对他家主之位的威胁,趁机以庶出大伯的事作伐,将西陵君泽的继承权剥夺掉。
而他西陵浩任家主,不过是当年的权宜之计。
西陵君泽是前任家主的嫡子。
前任家主离世时,西陵君泽还太小,并不能接任家主之位,这才有了西陵浩的暂时先继任。
将位子还回给西陵君泽,那叫做回归本位。
可西陵浩却生出了对权利的欲望与占有之心,害得她一家家破人亡。
而且还有几日就要开始被迫害,她西陵浅,不需要与仇敌虚以委蛇,不趁现在收点利息,那就要等到几年以后了。
与她一家一同被赶出去的,还有西陵纱一家,因为西陵纱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是亲兄弟。
还好,西陵纱一家被赶出去,除了日子过得有些清贫,倒也平平安安,没什么意外。
西陵浅盯着西陵漫,又加重了手中的手劲。
此时西陵浅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恨意难消。
因为西陵漫——还是推小宇落水的罪魁祸首。
西陵漫的手被抓痛得几乎承受不住,终被这样的西陵浅吓着了,她唔唔地哭了起来,“你放手,求你放手。”
而众孩子们都被这一幕给惊住了。
西陵漫居然哭了,凶狠霸道,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能欺负得了她的西陵漫,哭了?!
立即,他们对能把西陵漫弄哭的西陵浅充满了无比的崇拜。
强,太强了!
西陵浅冷冷地看着她,“若让我看见你再欺负人,那么今日这手,就不只是痛这一点点了。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
说完,用力将西陵漫的手一甩,松开了,现在还是不讨回公道时候,今天就先讨回些利息吧。
西陵漫得以松开手臂,顿觉得松了一口气,抬眸看着西陵浅,心里对她产生了畏惧和——怨恨。
西陵浅再世为人,对西陵漫的心思自是能猜出个十之八九,不过,她并不怕,一个小女孩而已。
“好了,好了,西陵浅,快把盒子都打开,让我们看看你的宝贝吧。”好玩是孩子的天性,热闹看完了,他们的好奇心便又重新回来,这些盒子里装有啥好玩的。
“看宝贝之前,我可得把我的规矩讲一讲,否则弄坏了,我可找不回一个一模一样的。”
“说呀,说呀。”孩子们催促道。
西陵浅微微一笑,朝春风点了点头。
春风便跨步上前,大声道,“我们姑娘的这些宝贝,在打开之前,请各位小主子在座位上坐好。”
本是围得乱糟糟的孩子们立即抢着坐到了座位上,就象是当初在这里上课般,前面的春风倒像是夫子了。
春风一声轻咳,又道,“盒子打开后,各位小主子不可以一拥而上,想看的话,要一个一个轮流来。”
孩子们立即抗议,“这样谁先第一个上去?”
“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轮得完啊?”
“既然小主子们不愿意一个一个看,那我们就换个方式。”春风又一声轻咳,“由奴婢将盒子里的宝贝一次一件拿出来,给各位主子同时看。当然,先看各位小主子想看的。”
“这个办法好!”有心急地孩子立即赞同。
“还有什么规矩,快说。”
“也就这些了。”春风笑道。
“那就开始吧……那尊火钻麒麟有没有带出来?我想看这个。”
“鸽蛋大珍珠有没有,我想看这个。”
“我要看会发光的风筝。”
“还是先看七彩晶图。”
……大家七嘴八舌,厅堂里乱轰轰的。
西陵浅瞧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气氛调动起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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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宝贝赚钱
只见她缓缓地走到春风旁边,轻咳了一声,举起手朝孩子们示意道,“安静,安静,我要说话。”
大伙兴奋依旧,不过倒也有人注意到了,渐渐地,厅堂地声音小了些,西陵浅便又道:“我的宝贝这么受大家欢迎,我真是太高兴了。”西陵浅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趁着这高兴劲儿,今天拿来的这些宝贝,若是有谁想要的,我可以转让。只有出的价钱我认可就行了。”
这才是她今天的目的,这些东西若卖出个几件就行。
“真的,太好了!我就想要那个火钻麒麟。”
“我也想要那个七彩晶图,可是我现在身上没钱!”又有人接着说道。
这点西陵浅早想到了,“没事没事,只有你们想要,先登记下来,晚上之前把钱送来,就可以把东西领走,过期不候哦,我怕到时我会舍不得卖。”西陵浅嘻笑道,“我现在都有些舍不得了。”
看中了,越得不到越想要,当然,得到了,也就不会宝贝多久,就又扔在一旁。这是小孩子的心性。
所以西陵浅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那些心里早惦记有宝贝的孩子立即大叫起来,“西陵浅,说话得要算数,说出的话不能随便收回。”
西陵浅嘴一嘟,“可是……”
没等她再可是,有人就朝春风嚷道,“不管了,先把钻火麒麟拿出来吧。”
钻火麒麟是当初机缘巧合,她从一个乞丐婆子手里得的,并未花她多少钱。
不过,钻火麒麟的真正的价值可不菲。
西陵浅瞟了一眼那个出声的男孩。
西陵正,今年十一岁,小小年纪,已有一身英气,父亲是西陵世家财物总管,也就说西陵世家的钱全部由他总管着。这样的人家,嗯,有钱,可以考虑。
春风也配合,笑眯眯地打开了紫檀木盒,眼睛搜寻了一圈,然后才伸手将宝贝小心地用布包着取出。
这钻火麒麟是用一块上好的红玉雕制而成,活灵活现,红艳似火。
西陵正一见,眼睛立即一亮,“西陵浅,这尊钻火麒麟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西陵浅看着那钻火麒麟,沉吟了一会,才故意迟疑地道,“这宝贝我也很喜欢……”
西陵正立即急道:“你才刚说可以转让,不能第一件宝贝你就反悔。”
“这……”西陵浅贝齿轻咬下唇,“那……好吧。你出个你能出的最高价,看看我能不能卖。”
这东西虽然值钱,不过小孩子身上的钱都不多,西陵浅也没指望西陵正能按这玉的价值来出价。
西陵正一听西陵浅同意转让,立即连忙道:“我出一千两。”
西陵浅一听,便呆住了。
这西陵正还真有钱,张口就是一千两,一千两完全够她们离府后生活两年。
西陵正瞧见她嘴巴微张,一脸吃惊的样子,不由得又急道,“太少了吗?”他误以为西陵浅吃惊他出的价低了。
“少?”西陵浅一听西陵正的话,心里便乐开了,她故作为难地道,“再加点吧,正哥哥,这宝贝我还真舍不得卖哩。”
西陵正瞧着那晶莹透亮的钻火麒麟,咬咬牙道:“一千五百两,再多我就买不起了。”
西陵正真是太有钱了,不愧是掌财大权人家的儿子,出手就是惊人。
西陵浅暗自砸舌。
“真的不能再加了?”西陵浅话里加上一丝犹豫,“再加点,再加点,我就给你了。”
西陵正沉吟了一会,然后才抬头道:“好,不过,我得回去问过我爹,这钻火麒麟我就先订下了。”
“可以,不过,若真的加不了……看在你这么喜欢的份上,也许……也许我也可以考虑给你。”西陵浅说道,可不能让这条大鱼跑了,所以她先放了话。
西陵正大喜,“好,我们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回去跟爹说去。”
“好。”西陵浅嘴角含笑,“去吧,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西陵正飞快地带跑了出去,背后,是他的小厮紧紧跟着。
孩子们似乎真被调出了兴趣,热热闹闹的,立即又有人道,“有鸽蛋大的珍珠么?我想要两粒。”
西陵浅转头看去,嗯,是西陵世家里的小才女西陵雅,十一岁,气质娴静端庄,父亲是位才子,可惜西陵世家不出仕,否则定会得中头名状元。而西陵雅的一生却是荣华不尽。
这时,夏雨已从盒子里找到,“啊――有四粒咧。”
“西陵浅,四粒都转给我吧。”西陵雅连忙道,“我一起出二百两,你看行不?”
都是比她有钱的主啊,西陵浅心中惭愧。
“好。”西陵浅爽快地道,这些都是死物,她也没办法带出去,得点是点。
西陵雅立即吩咐身后的婢女回去把银票带过来。
接下来,西陵浅的生意是无限的好,她心中真是兴奋,等钱到了手,她就可以放心了。
而一直在旁以冷眼看着的西陵漫却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西陵浅,这才是她叫众人来的目的,是吗?
她转让得了这么多银两,到底是想用来干什么?难道说,她又发现什么稀奇的宝贝?
这时,已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取了钱过来,西陵浅笑眯眯地与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是双方都欢喜。
西陵浅将钱揣进怀里,却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总盯着她,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除了那高傲的西陵漫,还有谁?
西陵浅低眉垂首,晶眸微转,嘴角立即露出一道别有意味的浅笑。
她伸手到木盒里,翻找了一阵,随后拿出一颗七彩琉璃珠。
这玩意原本是不值钱,但是因为少,所以身价就抬起来了。
西陵浅的眸光不动声色地从西陵漫的身上扫过,并未停留,直将手心的珠子捧至与肩高,“这珠子单一粒的话不值钱,也不好玩,但是若有几十颗,那可就是一副绝好的游戏珠子。”
有孩子便问:“什么游戏?”一听有得玩,孩子们顿时是兴趣浓浓。
西陵浅又从木盒里取出一个木盘,木盘两层架空,上层还有许多圆孔,西陵浅把珠子往圆孔一放,正好托住珠子,然后西陵浅又从木盒里拿出其他的珠子,在木盘上摆了起来。
孩子们立即围上前去,好奇地看着。
而原本一直冷眼的西陵漫却是下唇紧咬,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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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坑你银子
因为,这套七彩琉璃棋,当初她与西陵浅同时看到,很是喜欢,可是因为出手没有西陵浅快,她与这套棋失之交臂,她与西陵浅的交恶,也就是因为这套棋所起。
直到如今,她仍对这套棋心心念念。
可现在这套棋也被西陵浅拿出来准备卖掉,她视之珍宝的东西,西陵浅竟弃之如履,她是又气又高兴。
“西陵浅,这套珠子,我要了。”西陵漫走上前,用傲慢的口吻说道,“你出个价吧。”
西陵浅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你上勾了就好。
她脸呈为难,“可这套珠子,我想还让大家用它来比赛两盘,最后谁赢了给谁,不用钱。”
孩子们立即欢呼起来。
这下,西陵漫急了,她虽会下,但最后赢的却绝对不是她,这一点她知道,她咬牙道,“你不是要用钱吗?我出双倍的价钱。”
西陵浅听了她这话,表面仍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这西陵漫好强的观察力,看来,她是太小瞧这些孩子们了,以为他们也同前世才八岁的她一样,单纯无邪。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用钱了?”她轻轻一笑,睨着西陵漫道,“我是说最后谁赢了给谁,不用钱,是不是?”最后这声是向孩子们问的。
“是。”孩子们立即大声的回答道。
“你……”西陵漫虽然年长些,但到底也还是小孩子,哪里是比她多了一世经验的西陵浅的对手,“你若不要用钱,为何把宝贝都卖了?”
“有人喜欢买,而我也高兴卖!怎么样!”西陵浅故意很孩子气地道,“这关你什么事!”
“那我也喜欢,你怎么不卖给我?”
“卖给你?行啊――”西陵浅以一种很轻视的口气说道,“就怕你出不起这个银子。”
“谁说我出不起?”西陵漫自是受不了被话一激,立即说道,“你开个价,我买。”
“你确定你真要买?”西陵浅将套子收得更紧,“大伙可都在,咱们虽然还是小孩子,但应下的事就得要去做,是不是?”
孩子们立即嘻嘻哈哈地大声学着大人的话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西陵浅脸上微微一笑,孩子们配合得还真默契。
“你……不会故意漫天要价吧?”西陵漫心中突生谨慎。
“自然,我出的价,在场的半数以上觉得合理,那我开的价就不算高。”
“那就好。”西陵漫点点头,只要不是西陵浅自个儿说了算就行,相信这价钱也就不会离谱,“你说吧,要多少?”
“我这里有六十粒珠子,第一粒价钱只一两,第二粒二两,第三粒三两,依此类推,第六十粒六十两,那么这套珠子就是这每粒珠子的价钱之和。”西陵浅瞧着她缓缓地说道。
然后,她并未给大家时间思考,立即问道,“这珠子最便宜是一两银子,最贵也不过是六十两,你们说这套珠子出的价钱合不合理?”
孩子们哪会算得这许多,会算的也没这么快能够算出来,加起来应该也就几百两吧。
于是立即有人赞同道:“最贵的才六十两,出价很公道。”其他人自也是不甘落后地附和。
很快,附和之人远远超过了半数。
西陵浅笑意盈盈地看向西陵漫,“怎么样,大家都觉得这价钱公道,你决定要买吗?”
西陵漫此时是一头迷茫,根本就不知道要出多少钱,不过,既然大家都没说不公道,那她应该能付得起,便点头道,“对,我要买。”
“那么等西陵正回来后,我去你家要钱,大家也一块去吧,算是作个见证。”西陵浅笑眯眯地道,“为免双方反悔,我们把刚才出的价钱立书为凭。”
西陵漫正担心着待会儿西陵浅反悔的怎么办?如今听此提议,立即高兴地同意。
于是,一纸合约到手,西陵浅笑眯眯的,居然比钻火麒麟还赚钱。
待会儿西陵漫回去一算,保准她气得跳脚,气得肉疼,最重要的,是她会去哪里要这些银子来呢。
西陵浅心中一阵冷笑。
这时,西陵宇从外面窜了进来,他先前是去打听西陵正的消息去了。
“姐姐,姐姐,正哥哥与他爹一起来了。”
西陵浅一听,并不意外,西陵正要使这么多银子,他爹西陵武知道了,不出现才奇怪。
只是……不知这笔生意还能不能做成?西陵浅心道,不过,她刚才收的银子,也足够离家两三年用,比她前世好多了,因此情绪依旧平稳得很。
西陵浅面带笑意,轻松地看着阔步走进厅堂的西陵武。
只见他的国字脸上布满了严肃与谨慎,看得出是个做事稳妥之人,否则世家的财权也就不会归他总管了。
“武叔,您也来了。”西陵浅很自然地打着招呼,然后又对西陵正道,“西陵正,那个钻火麒麟你还要不要?若是不要,我可要收起来了,这宝贝我可喜欢得很。”
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是你西陵正要的,可不是我强卖骗钱的。
西陵正瞧了一眼他爹,然后道:“我爹说,想看看这钻火麒麟。”
“行呀。”西陵浅示意春风将宝贝拿过来。
西陵武接过,仔细地看,用手轻轻地摩梭着,象是在验证红玉的真假。
西陵浅看着他的动作,并不说话,这尊红玉麒麟是真是假,在前世,也许她还真不懂,不过,现在却难不到她,多活别人一世并不是白活的。
她淡定得很。
只一会,西陵武便微有惊讶地将麒麟交回给春风,然后眼睛盯向西陵浅,而西陵正则紧紧地盯着他的父亲。
“浅儿,这尊麒麟你是打何处得来的?”西陵武严肃地问。
“呃?有何不对吗?”西陵浅眉间轻蹙,不解地问,“这是从一个乞丐婆子那里得来。”
“你花了多少两银子?”西陵武又问。
西陵浅立即以警惕的表情看着他,“武叔,你不会是说我卖得贵了吧?若是嫌贵,你可以不买。”话到落尾,已是有气。
西陵武微摇头,“这麒麟价值连城。”
西陵浅面露惊讶,心中却道,我当然知道是价值连城,只是带不走,就是废铜烂铁一个,最后还不是落在家主的手中。
她抓起麒麟,左瞧瞧,右瞧瞧,“不就一块玉而已。”最后又扔回给春风,“哎――西陵正,这麒麟你到底要不要?”
西陵正在听到这玉价值连城之时,心中已猜这宝贝肯定是买不成了,正自失望,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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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亲自上门
这西陵浅的一句问话,令他兴奋地抬起头来,“你还打算卖?”随即,他又小心地问,“太贵我可买不起,你出价多少?”
西陵浅看西陵正在之前尚未确定价值之前就很喜欢这尊麒麟,也有心给他,于是,她道:“看你是真的喜欢它,就按你最后出的价吧!”
这就当是为她日后杀回西陵世家所做前期投资吧,八年之后,这西陵正的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真的?”西陵正一听,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西陵武则眼睛微有疑惑地看了西陵浅一眼,最后又释然起来,到底是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价值连城是何等意思。
他有心想加点钱,却又知加多少都是不够,索性就不加,他朝西陵浅道,“好,就按一千五百两,浅儿这份人情,我们父子俩记住了。”
“好,日后浅儿一定找个机会向你们讨回这个人情。”西陵浅嘻笑道。
这西陵武之想,正合西陵浅之意,于是一宗买卖就此达成。
再说西陵漫急匆匆地回到家主府。她爹是上门女婿,所以她是从母性,全家依旧住在家主府。
回到所住的小院,叫来帐房,让他赶紧将琉璃珠的价钱算出来。
只是,当帐房将结果交给她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惊呆了。
一千八百三十两!
这套珠她要花一千八百三十两!
她第一反应就是算错了,便让帐房重算了几遍,看到结果还是一样。
她立即反应就是她被骗了,接着的反应就是她没这么多钱,最后的反应就是她不要了。
可是,都立书为凭了,若是不要,悔约方更是要付双倍的赔偿!而且还有那么多证人!
这下,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心慌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
她的婢女小豆在一旁跟着她走,头都差点儿转晕了,赶紧扶了姑娘要她停下来。
“姑娘,姑娘,歇歇吧,坐下来才能想到办法。”
“我哪里坐得住,哪里坐得住,你说要这么多银子,我到哪里去找给她!”西陵漫心烦得很,“该死的西陵浅,她一定是故意,她根本就是想要骗钱。”
“要不,跟浅姑娘说说,让她再少点?”小豆建议道。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少,她都立书为凭了,为的不就是想要收到这批钱。”西陵漫急躁地道,“爹娘出了远门,又不在府上,我找谁去要钱呀?”她的手激动地一挥,刚好端茶的小丫头上前给她送茶来,这一挥,手擦着茶盘边过,险险地差点得碰翻了茶杯,吓得小丫头手忙脚乱地扶稳茶盘,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这可都是刚倒出来的滚烫热水,要是弄翻了,烫着人可不得了。
西陵漫正烦着,被这差一点的事弄得火起,立即叱骂道:“地方这么大,你偏往我身边送,你不长眼呀!”
小丫头偷偷瞟了一眼那桌前,那有她说的那么大,而且西陵漫手一挥就给占着了,不过,她可不敢回嘴,现在只是挨骂,若是回了嘴,那自己根本就是找抽。
小丫头把头垂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
小豆瞧了那小丫头惶恐的样子,便向西陵漫又进言道:“姑娘,要不要跟老太爷说说?”小豆口中的老太爷指的是家主西陵浩。
西陵漫本还想再骂,只是瞧着那小丫头的样,加上小豆在旁又提了她现下最着急的事情,便没在继续与小丫头置气。
而小丫头将平稳杯水放好,朝小豆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转身赶紧出门,先走为妙,平日西陵漫时不时的会打骂人,这会儿,西陵漫正急躁得很,脾气就更坏了,她可不想撞在枪口上。
“不行!外公不会同意。”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出了门,西陵漫才皱眉道。
西陵浩是非常讲究物有所值,值多少银子,他就花多少银子,若是超出价钱,他是多一分也不会多给,当然,他也不会故意贬低压价,该值多少就是多少。
因此,西陵世家族的人的眼中,西陵浩是一个讲究公平讲究公正的人,当然暗地里大家都知道这西陵浩很抠门。
这次若是问他要银子,他会给,但却只给琉璃珠真实的价钱,就算这琉璃珠在西陵浩心中可估个几百两,可是剩下的一千多两还是没有办法筹集。
“要不,姑娘把这事拖一拖,就说这银子缓几日再给。”小豆又在一旁出主意。
“可这也只能缓几日,几日之后,我又上哪去拿银子。”西陵漫是急得热锅上的蚂蚁,都想哭了。
“缓几日是几日,也许在这几日,姑娘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呢。”
听着小豆的话,西陵漫焦躁的心才平静了些许,“对,这样就有多点时间去想法子,实在不行,我就一直拖下去,反正我也不说不要。”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想算计我?哼,西陵浅,你还嫩着呢!”
但只一会儿,她立即又跳了起来,“不好!西陵浅待会儿要过来拿钱,必须拦住她,不然,若让外公知道了,怕是会说她要价高,到时西陵浅一耍小性子,直接叫我马上给钱那可就糟了。小豆,你快去。”
小豆听得吩咐,立即就奔出房门,可没等她后脚离开,门房上的丫头便来传话,“老太爷请姑娘去前厅。”
小豆立即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听说是浅姑娘来了,老太爷请姑娘过去。”丫头回道。
而小豆一听,立即回望了西陵漫一眼。
西陵漫已听到,傻眼了,随即脸上现出一片慌张。
“怎么办?来得这么快?”
她带着一脸的惊慌,满心的忐忑,急急地跑向西陵浩的院子。
大厅里,西陵浅正与一个满脸红光,三角眼,八字胡的老人,说着话,在两人的周围还四散着坐了十来个小孩子,都是刚才跟着西陵浅从草微堂一起过来的。
“……本来浅儿也就只想卖几件自己不想要的,得了银子再去把我看中的宝贝买下来,只是……浩爷爷,你都不知道,我那些宝贝多受欢迎,存心想反悔不卖了吧,可他们拿了一句――说话要算数――让我不能把说出的话收回,最后几乎都被买了去。”西陵浅呱啦地说道。
小孩子们听得西陵浅的讲述,嘻哈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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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一掌
而老人,西陵浩,嘴角边上的皱纹很深,看得出是个严肃难处的人,此时却用一脸的慈祥看着西陵浅,“这么说,浅儿今日是定是发了一批小财了。”
西陵浅嘻嘻一笑,“就是,所以,我决定将这些银子全部又拿去淘宝贝,等我不想要了,就又转让出去,有了银子又去买新的宝贝,这样,爹娘就不会说我乱花银子了。”
“浅儿真聪明。”
西陵浅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得人称赞总是特别地忘形。
西陵浩看向西陵浅的眼里似有一丝不耐一闪而逝。
西陵浅将西陵浩的眼神收入眼底,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
西陵漫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拿得出这许多钱,若她毁约,自己最多也就只能让她名声不好一阵子。
不过,扯西陵浩的加入,她收的利息可就大哩。
她现在要利用自己仍是小孩子的优势,让大人对小孩子不设防,不放在眼里的优势,将这些人欠她的一点一滴地讨回来。
“漫儿怎么还没到?”
西陵浩眉微皱,眼睛朝厅门外看了看,恰见西陵漫急急地奔来。
待她入厅,西陵浩便薄叱道:“有客至还这么慢吞吞的。”
“对不起,外公。”西陵漫敷衍地道。
西陵浩的责备,她并不在意,她的心思全都在如何付琉璃棋的银子上,也不知道西陵浅与外公说了些什么没?
她小心地看向西陵浅,却只见西陵浅一脸的笑容,脸上并无异色,难道她还没说?
“漫姐姐,你来了。”西陵浅高兴地与她打着招呼,然后又与西陵浩道:“漫姐姐也有看中我的宝贝,本来,我这宝贝是不想卖,可漫姐姐太喜欢了,也就只能卖给她了。”
西陵漫听得买珠的事被提起,心里便有些着慌,在她还想不出怎么堵住西陵浅之口时,西陵浩便已问道:“漫儿也买了,是什么?”
“是七彩琉璃珠呢。”西陵浅说道,便示意身后的春风将棋盘放到桌上,西陵浩面前,“这套珠集全了下棋与观赏之能,难怪漫姐姐对它是情有独衷。”
西陵漫看到琉璃珠连带棋盘一起被摆了出来,心下更是着急,她想阻止,可又有些不想,因为她想把这个难题让西陵浩来解决,她想若是真瞒不下去,有西陵浩在场,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女,他总会出面替自己搞定了吧?
西陵浩瞧了一眼珠子,很普通,不过,拿这个来下棋还真是有创意,他随口问道:“漫儿出了多少银子?”
西陵漫小声地道:“第一粒珠子一两,第二粒二两,依此类推,共六十粒珠子。”
“嗯,不算贵。”西陵浩点点头,“一共是……”
他心里估算起来,却是心算不出来,于是眼睛便朝身后的老管家西陵卫看了一眼。
只是,花白头发,长着一对三角眼的老管家西陵卫,被看了一眼后,立即心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也没算得出来!
西陵浩便又看向西陵漫,“一共是多少?”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漫儿让帐房算出来,是……是一千八百三十两。”西陵漫小声地说完,身子便向后缩了缩,她可以预见西陵浩的惊怒。
西陵浅则保持着一脸盈盈的笑意,而其他的孩子在听到这一数额时,也是微有惊讶,不过,由于先前有西陵正的一千五百两打头,他们也没觉得这一千八百多两有多吓人。
在他们的眼中,钻火麒麟与七彩琉璃珠比,还是后者好玩,贵一点也正常。
因此,整个大厅里就只有西陵浩一人惊吼声在回荡,“这破玩意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孩子们的注意力齐刷刷地全都集中到了西陵浩的身上。
西陵浩被孩子们的大眼睁睁地盯着,顿醒觉自己刚才的吼声突兀,老脸有些尴尬。
他强压着心头的惊恼,怒意十足地盯着西陵漫,看到西陵漫在他的逼视之下,知错地往后缩,他才将视线转盯到西陵浅身上。
而西陵浅一脸的嬉皮,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浅儿,这套琉璃珠漫儿不买了。”他严肃地对西陵浅道。
西陵浅笑眯眯地应道,“行啊,就听浩爷爷的。”
对于西陵浅如此听话,西陵浩满意地点点头。
而西陵漫却是脸色大变,急忙道:“不,这珠子我买定了。”双倍的银子与一倍的银子,选哪个,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西陵浅嘴边勾起一抹浅笑,摊摊手,以无可奈何的语调说道:“你与浩爷爷商量吧,我随你们意。”
好大方好好说话的样子,然后便身子向手一靠,舒服地坐着等结果。
西陵漫见状,立即气得直想吐血。
而西陵浩本很得意自己能够压得住这西陵浅乖乖听说,未料却被自己的外孙女反驳,当即气得他怒火再冒,他喝斥西陵漫,道:“你要买?你去哪来的银子买!”他又转头看西陵浅,“浅儿,这套珠子最多值三四百两,你怎能叫这么高的价?”不赞同语气里还夹带着一丝厉色。
想拿家主长辈之威来压我?怕?哼,那是前世的我才怕!
“浩爷爷,浅儿本就没想要卖,是漫姐姐……浅儿这才随意说了个价,可漫姐姐仍坚持要买,浅儿也不能说给别人买,不给漫姐姐买吧,浅儿与漫姐姐又没仇没怨的。”西陵浅仍将枪口转到西陵漫的身上,“现在,漫姐姐若说不买了,我也没话说,反正我做到说话算数就好,别人也就不会说我没有信义。”
“漫儿!”西陵浩眼睛转向西陵漫,严厉地道。
“外公——”西陵漫急了,“这套珠子我如今是不想买也要买,不买我要付的银两就是这价的双倍。”
西陵浩一怔,“为何?”
西陵漫脖子微缩,低声地说道,“因为定下这套珠子之时,我已立书为凭,不买,就赔双倍银子。”
西陵浩一听,又惊又怒,“你说什么?你就这么想要这破玩意儿,居然还立书付双倍银子?!你……你这败家女……你要气死我!”他用力地拍向一旁的桌子,“呯——”的一声,紧接着又立即听到珠落满地的“哒哒”声。
孩子们先是被这“呯——”声惊吓到,随即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看着桌上那一片狼籍。
原本摆在其上的琉璃珠子已被一掌震落地上,而那双层的棋盘,则被拍得粉碎,烂得目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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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难堪
“嗷喔――棋盘被拍坏了!”不知是哪个小朋友的声音,糯糯的响起,“好可惜哦!”
而掌拍者,西陵浩则脸色难看,目光郁瘁地盯着碎掉的棋盘。
这下,该谁付这笔银子了呢?
西陵浅心中升起一丝冷笑,之前她示意春风将棋子放在他面前,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气怒之下有所动作,还真让她料对了。
她今天就是要从这抠门的人身上拿钱!
她扫了西陵漫一眼,西陵漫的脸上是很难形容的表情,吃惊中还带有一丝喜色。
西陵浅知道西陵漫的这一丝喜色所为何来,她是以为她不用出钱了吧。
因为棋盘被西陵浩毁了,那么银子就该由西陵浩出。西陵漫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事可不是就这么落下帷幕,这次的利息可得加重的收。
西陵漫在前世害死西陵宇,她岂能如何轻饶于她,她要为西陵宇避过这个灾星。
西陵浅看了一眼桌上碎掉的棋盘,再扫了一眼桌下的琉璃珠,面露焦急地吩咐四婢道,“春风,你们赶紧把地上的琉璃珠捡起来,一定要把六十颗捡齐。”
待春风等四婢将整整六十颗珠子另外用盒子装好,递上前来,西陵浅的表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找齐了六十颗,否则就该我付双倍的赔偿了。”她笑眯眯地朝西陵漫说道:“漫姐姐,六十颗珠子一颗不少,你是要买还是不买?”
西陵漫立即尖叫了起来,“你的棋盘都碎了,你怎么还能拿出来卖?!”
“棋盘碎,可是珠子还好呀,你要的是珠子又不是棋盘,你管我棋盘是好是坏?”西陵浅笑容立即收敛不高兴地道,“你若是不想买就直说,然后拿双倍银子来就好,那里用得着找这许多借口。”
西陵漫听得一呆,随即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说一千八百三十两只是珠子的价钱,不包括棋盘?”
“对呀,这都是珠子的价钱,第一粒一两,第二粒二两,到最后是第六十粒六十两,哪里说到棋盘的价钱了,想要棋盘,那就要另外算钱,我可不能白送给你。”
西陵漫一听,几乎要疯了,“你……你……你根本就是想讹银子。”她向西陵浩着急地救助道,“外公,你是西陵世家的家主,这事你得给漫儿作主呀。”
“哼。”西陵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浩爷爷,你是家主,这事你可不能偏心,漫姐姐明明就是说要珠子的,当时可是有很多人在场。”
“对,漫姐姐当时的确是说要珠子,没错。”一旁的孩子立即有人出声证明。
西陵浩眼睛朝旁边的孩子们扫了一周,脸色极其难看,这些虽然都是孩子,但是也已经半大不小了,若是他们回去同家里的大人一说,他这个家主当得可就难堪了。
他目光阴冷地看向西陵浅,“浅儿,这棋盘打算卖多少钱?”
西陵浅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两?!”西陵漫忍不住又尖叫起来,“只卖一两,你为何不跟珠子一块算钱?”如果跟珠子一块算钱,这会儿棋盘烂了,她完全可以借此不买珠子了。
西陵浩没听得西陵浅亲口说出价钱,并未以为真是只买一两,“浅儿,到底多少钱?这棋盘既是我弄坏,我定会赔偿,你说吧。”嘴里虽是大方地让西陵浅说,不过,心里却是笃定西陵浅不敢把价喊得太高,所以他也不担心。
“这棋盘坏就坏了,浅儿也不敢要浩爷爷赔偿,浩爷爷只按卖使价将它要下便是。”西陵浅严肃地道:“这棋盘若与珠子一块儿买,的确象漫儿姐姐说的,只用一两银子。不过――”她顿了一下,若是单独买下的话,就不止这个价。“
”是多少?“西陵浩听得如此说法,微皱眉。
”一千两。“西陵浅理直气壮地道。
”啊!“西陵漫惊呼出声,这西陵浅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向西陵浩开口要价这么高。
西陵浩这下脸色再也不能强装镇定,东西都被他弄坏了,他根本就不能与西陵漫讨价还价,就算西陵漫狮子大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难道他要去跟一个八岁的孩子争价钱合不合理?孩子未必懂。
他狠狠地瞪了西陵漫一眼,一切都是她惹出的祸!
他转头吩咐老管家去取银票:”卫管家,你去拿一千八百三十一两银票过来。“
西陵漫一听这金额,顿时喜道:”啊!外公,这个办法好,我们两个合买了,不仅我不用赔双倍,还可以省下九百九拾九两,谢谢外公,真是太好了。“
西陵浅一听,差点噗笑出来,这西陵漫,实在是天才啊,居然还有省下钱之说。
”你给我闭嘴!尽给我惹事,回房去面壁思过,直到你爹娘回来,这半个月都不给踏出府一步,听见没有!“西陵浩被出了冤枉钱,令他肉疼得很,而西陵漫又不识趣,这气自然就是撒在她身上了。
西陵漫一听,表情立即垮了下来,悻悻地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西陵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冷笑,今天这结果还行,关键是西陵漫在自己一家被赶出西陵府的那几日依然被禁足在这家主府里,她弟弟就不会与西陵漫遇上。
这次就先这样,西陵浅也没打算这一次就可以把她收拾掉。
这时,老管家回来了,将手里的银票递给了西陵浅。
西陵浅接过老管家西陵卫递过来的银票,眼角瞟着西陵浩肉疼抽搐的表情,心中大呼,好爽!好爽啊!
她眉眼带笑,脸上露出欣喜,”多谢浩爷爷,这下,我可以拿这笔钱去买那‘九珠玲珑骰’了。“
西陵浩牙痒痒,脸干干,憋着气,敷衍地道,”什么骰子竟值得了这么多银子?“
西陵浅笑眯眯地点头,”虽然它跟这琉璃珠一样,不值几个钱,可是,就象漫姐姐喜欢琉璃珠一样,我也好喜欢那玲珑骰,花再大的价钱,我都要想办法得到它。“
然后西陵浅象是想到了什么,人似有些蔫地喃喃道,”今日得到的银子应该够付了吧。那珠子卖得根本就是欺负人,明知人家想要,故意把价钱抬得高高的。“
随即,她朝西陵浩挥挥手,”浩爷爷,我先走了,趁着现在天色尚早,我去寻我的宝贝去。“
又朝厅上的小孩子们道,”你们还不回家吗?难不成浩爷爷要留你们吃饭?“语气里透着惊奇。
西陵浩闻言脸色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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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偶遇
刚送出去了一千八百三十一两,若留这些小孩子吃饭,又得花一笔钱,想想就又开始肉疼。
西陵浅朝他难看的脸上瞄了一眼,随即呵呵笑道,“走啦,走啦,想吃饭下次来之前跟浩爷爷提前打声招呼才行。”
多可爱的一群孩子,要不是他们陪在一帮衬,这西陵浩还真没这么爽快地就赔了银子。
孩子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与西陵浩打招呼告辞,出了门便作鸟兽散似地各奔家里。
没过多久,整个西陵世家的人都知道了,他们讲究公平公正买卖东西的家主西陵浩大人,被以几倍之价买了一副烂棋,笑卷了大家的肚皮,当然,也只敢私底下暗笑。
而西陵君泽夫妻俩则是宠溺地看着西陵浅,西陵世家里,谁家不晓得这西陵浩手里的银子拽得紧,可这孩子,也不知减些价钱,还真让家主按价赔偿了,这下西陵浩岂不气得跳脚?西陵君泽夫妻俩是无奈又好笑。
与父母汇报完毕回到小院,西陵浅数了数今日得来的银票,一共是六千三百五十一两。
迟妈妈有些砸舌地看着,“姑娘,这么多银子,您到底想要买什么?”
西陵浅微微一笑,“九珠玲珑骰呀。”
迟妈妈疑惑地道:“可那骰子,你不是已经……”
“嘘――”西陵浅用手捂住迟妈妈的嘴巴,小声地道,“不可说,不可说,您只要知道我这钱全部用来买九珠玲珑骰了。谁问了都这么说,包括我爹娘,你可记住了。”西陵浅小脸严肃认真。
这钱的去向一定要有个交代,不然事后被追查起来,今日的宝贝也就白卖了。
迟妈妈不明白,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姑娘既然这么说,定是又要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
老爷与夫人既然也没要姑娘上交银子,说明他们也默认这笔银子由姑娘处理,她也就不再多说。
只是心中有点担忧,姑娘这样胡乱花银子,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有哪个夫家能任由媳妇多花钱的。
西陵浅拿着银票,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吩咐迟妈妈将她那件翠黄罗衫拿来,她记得,那一日,她就是穿这件衣裳离开家的,银票就先放在这衣裳里了。
次日一早,西陵浅起了床,就去练武场练功,只是,今日也象昨日一般,只练到巳时末刻就结束了。
她回屋里沐浴更衣,在春风与秋霜的侍候下,打扮妥当。
夏雨将绿豆汤端了来,她咕噜咕噜地就往嘴里倒,快快地喝完了,然后抓起昨晚让迟妈妈去拿来的九珠玲珑骰,叫了声春风冬雪跟上,便离了小院,出了府。
没过多久,西陵浅所到之地,那些小伙伴们都知道西陵浅将昨日所得的全部银两,买了一颗九珠玲珑骰,这颗骰子还真神奇,在摇骰的时候,里面的九颗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动听,便有人也超喜爱,已向她预定,下次这个宝贝转让时,记得告诉一声。
西陵浅一边笑眯眯地应着,一边朝家主府走去,这骰子,得在那老头面前也晃一遭才行。
家主府的下人们自是没有阻拦这西陵世家下任家主的公主,西陵浅带着春风与冬雪两个丫头,如入自家府第般顺溜。
只是,在走到主厅前的小花园时,却见本应面壁的西陵漫,正一个人躲在花丛里,偷偷地朝主厅里偷看,不由得好奇地也悄悄地蹲在西陵漫的身后往主厅里瞧。
这她才注意到,主厅周围似乎多了些护卫,服饰青灰,不是家主府的护院,她悄悄地拍了拍西陵漫的背,“什么人来了?”
西陵漫刚才的注意力全都盯在主厅了,哪曾想到背后有人,这被西陵浅一拍,立即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惊叫出声,脚软地跌坐在地上。
西陵漫的反应倒把西陵浅也吓了一跳,赶紧向后跃了一步,才没被西陵漫给撞到。
西陵漫爬起身,抬头,看见是西陵浅,便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还想来讹诈银子?!”
西陵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卖宝贝得的东西。”
西陵漫狐疑地望着她。
西陵浅从怀里取出那颗九珠玲珑骰,“看,就是它。”
手里轻轻摇着,骰子立即发出叮咚清脆的美妙声音。
西陵漫微有惊讶地看着这颗拳头大小的骰子,很漂亮,流光溢彩,十分夺人眼球。
这西陵浅总是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却又令人爱不释手的宝贝。
“你花了多少银子?”如果银子不多,等西陵浅转让的时候,她也想要,看来这一千八百三十两银子没用她出,她一下就忘记了这事。
“不知道,总之昨日的钱全付光了,才得到它。”西陵浅道,一脸的得意。
西陵漫一听,顿时震惊地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疯了,这西陵浅真是疯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银两的概念。
她摇摇头,再摇摇头,最后她决定,以后决不跟西陵浅这疯子拼抢东西,人家根本就不理解银子的功用,有银子人家就一股脑儿的往下砸,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是对手。
西陵浅瞟着她,了然她的想法,眼里的光亮一闪而逝,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用玉指指了指主厅,“谁来了,这么大排场。”
西陵漫朝主厅看了一眼,“不知道,外公神神秘秘的。”
“哦――!”西陵浅兴趣缺缺。
还有六日,她就要离开这里,今后一段时间,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将与她无关,她没兴趣知道,还是抓紧时间练功去。
想着,她便要转身离去。
只是在她一动之间,主厅那边亦传来了动静,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主厅里的人出来了,护卫已在前边开路。
而西陵漫拉着她,立即想要躲藏起来,却已是来不及,护卫们已发现了她们,瞧她们鬼鬼祟祟的样子,便迅速将她们围了起来。
接着从主厅出来的西陵浩也发现了她们,便没好气的瞪了她俩一眼,然后便朝着身前一个年约四十、气质高贵、气势逼的男人恭敬地道:“她们是在下的外孙女与孙侄女,还请先生不予追究。”
那男人眼睛犀利地看了一眼,西陵浅顿感一股气势逼压过来,心头不由暗暗诧异,这男人好惊人的气势,不知是何来头?
只见他挥挥手,护卫们立即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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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相赠
西陵浅与西陵漫偷窥被抓现场,自知犯错地低垂着头,立在一旁。
不过,二人可不是规矩的主,头低垂,眼睛可没闲着,正滴溜溜地张望。
那跟在贵客身后的还有两个英俊少年,一前一后。
前者年纪稍长,约十五六岁,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俏、一表人才,漆黑的双眸深邃如潭,望不见底,随意行走间,给人一种神圣而高不可攀的感觉。
后者年纪略小,约十一二岁,身穿蓝色丝质便服,身材高瘦,脸形漂亮,眼神清朗,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俊秀的脸庞带着微微笑意,观其五官轮廓,可知其再过几年必也是一个俊美少年。
西陵浅本是很随意地偷瞟,却在瞟见那小少年那似曾相识的面孔时,不由微愣了一下。
再仔细瞧了一眼,真是像极了那个她在前世被欧阳明月派去迷晕的三个男人之一,淡如风。
应该说,是缩小了十岁的他。
她心中有些激动,这是她在这世见到了会高兴的人之一,会是他吗?
看着那小少年渐渐走近,西陵浅大大的黑眼睛亮晶晶的,扑闪扑闪,引得那年长的少年悄然低笑道:“如风,那女孩子一直在盯着你,她喜欢你哦。”
如风?!果然是如风,西陵浅心里是一阵惊喜。
那小少年如风抬眸看了眼激动的西陵浅,心中微惑,他们认识吗?
随即他已十分肯定,他未见过她,他们绝不认识!
不过,这女孩长得真可爱,黑眸圆圆,晶晶亮亮,笑容靓丽。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如风走过她面前,本未想要停下,只是一眼瞥到了她手里的流光溢彩,好奇心顿起,他便停住脚步,脆生生地问道。
西陵浅眼睛笑得象弯月,她举手看着掌心的骰子,“你说这个么?它叫九珠玲珑骰。”
“竟然是骰子啊――”如风惊叹,“原来赌具也可以做得这般美妙。”
“送给你。”西陵浅微微笑道,再世重逢的朋友。
如风心中微讶,本能的就想拒绝,但当他看到小女孩眼中的真诚与喜悦时,手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接住她递来的骰子。
而一旁的西陵漫,看着眼前这两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神情本有些呆傻,忽听得西陵浅的话入耳,注意力便被拉了过来,待见西陵浅的动作,嘴巴立即惊讶地张成大大的o形。
这骰子可是西陵浅才花了几千大银买来,握在手上都还没得握热,居然就这样送了出去?!
这西陵浅到底知不知道钱为何物?!
“谢谢,小妹妹。”如风接过骰子后,轻声一笑,这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一如他在前世给她的感觉,温暖轻松。
不过――西陵浅听到“小妹妹”这三个字,汗完!好像他也没比她大多少吧?
而那身边的少年瞧着如风脸上的轻笑,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西陵浅两眼。
嗯,长开后应该也是一个大美人。
不过――现在就开始肖想男人,是不是太早了?
随即一脸戏虐地看着如风,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女孩子的东西,这可不象是如风的作风,看来,这小女孩有些特别。
在他的注视之下,如风脸上似有一丝腼腆的红晕。
这腼腆的表情令西陵浅颇为惊奇,原来那长大后洒脱如风的男子也曾经有过羞涩的表情。
其实,西陵浅与如风倒没有这少年这么成熟与狭隘,一个是纯粹高兴,一个是心里坦然。
就象从前的老友,多年不曾相聚,见面友情仍在,自然而温馨。
小少年如风就象一阵轻风,随着贵气中年男子走了。
但那双圆圆亮亮的黑眼睛,却给这位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多年以后相见之时,已是相逢不识美人面,但那双眼睛却让他认出了这位大方的女孩。
西陵浅目送如风远去的背影,心中已在期盼,他们再见面时,他是不是与另外两个朋友已成三人行了。
她期待与那三个男人的见面,令她的心觉得很温暖的三个男人。
只是,在前世,她小时候也有见过如风吗?
西陵浅若有所思。
而身旁,西陵漫已忍不住大声说道,“西陵浅,我真是佩服你,就这样把骰子送人了!”
虽然那是个招人喜爱的人,但也不值得一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西陵浅斜睨了她一眼,“我高兴,怎样?!”
现在西陵浅巴不得把所有的宝贝全部都送人哩,免得到时被家主府的人拿去。
“你败家。”西陵漫没好气地道,她用着西陵浩骂她时一样用词。
“我怎么败家了我?”西陵浅本想不理她,可在瞧见西陵浩已往回走近上前,她眸底微转,脸色便似有不乐意地道。
“这骰子可是花光了你昨日卖宝贝所得的银两!那不是价值仅一两,而是价值几千两的骰子啊――浅儿姑娘!”西陵漫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可以想象她心情有多么的压抑,里面可是有她西陵漫的贡献啊。
“对呀,我送的是骰子,没有送银子呀?这跟败家有何联系,难道说骰子就是银子,银子就是骰子?送骰子就是送银子?”
西陵浅以惊讶的表情看着西陵漫,然后对已在旁显然已听到她们对话的西陵浩道:“浩爷爷,那骰子真可以当作银子来用呀?”一脸疑惑纠结的样子。
这下不止西陵漫被西陵浅的话弄得悲愤,就连西陵浩也被西陵浅弄得有想瞬间石化的感觉。
这西陵浅的脑袋原来出问题了啊!似乎从上山滚落醒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似的。
西陵漫一阵窃喜,变傻了好,这样,自己就是这西陵世家里唯一的公主了。
而在西陵浅低眉垂眸处,一道讥讽在眼角一闪而逝。
西陵浩听清了她们的争执,似乎也没心情与这两个小女孩折腾,便迈开大步走回主厅。
一会之后,一道指令已从主厅发出。
西陵世家召开家族大会。
这一刻,西陵浅知道,大伯的事,快被揭发了。
那么,刚才那神秘的贵客,就是来传大伯消息的?如风与那神秘客是什么关系?
想来这事也就只有西陵浩知道,她也没有特别地想知道,因为,她与如风日后定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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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风起
接下来几日,西陵世家上空笼罩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情势,大人们的表情严肃紧绷,小孩子们也都被禁足不让出府。
前世的西陵浅在经历这几日时,并不知道是何原因,然而现在的西陵浅却明白,大人物们这是在排查嫌疑人,排查西北绿林道与达鞑人勾结的人。
西陵浅从前世所知的局势推及当今,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东朝先皇从达鞑人手中抢坐了江山,达鞑人被灭,剩下一些残余部落被迫迁移到了关外,如今一百二十多年,却也日益壮大起来。
当今皇帝东阳啸天,励精图治,在位二十多年,东朝也度过了二十多年的平稳局势。
然而,也就这几年时间,达鞑人重新崛起了,东朝也暗生有庞大的暗势力对东朝朝庭心怀异心。
而西北绿林道亦是其中之一,西北绿林道是江湖一股庞大的势力,其总坛与皇都一样,都设在北方,若其与达鞑人勾结,东朝面临的危险可想而知。
而西陵世家低调避世,就是不想再卷入政治之中,偏却这庶出的大伯,野心不小……因此就连累了西陵浅一家了……
西陵浅坐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台上的小花,久久不见一动,她陷入了深思。
现在的波动,不过如微风扫过水面,掀不起惊天巨浪,十年之后,东朝的局势将再次重演,而那时将更为复杂更为激烈,彼时,欧阳明月亦是参与其中。
这接下来的十年,她不仅要练功,东朝局势的变化也必须时刻掌握,不能忽略,这样,她才能在关键的时刻给欧阳明月致命的一击。
明日,她们一家就要离开这里了!命运之轮将开始启动。
她激动而又难过。
她将明日要发生的情形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
前世与今生会有些微的区别,这一点,在这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已有所发现,是因为她的重生吧?
脑子里继续回放着离家后的情形。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她差点忽略的一件事,婚书!西陵君泽与欧阳青所约定的她与欧阳明月的婚书。
前世,何以她与欧阳明月的亲事会拖得到她十八岁,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没能拿出婚书。
因此欧阳明月拖着不成亲,她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她的感情感动了他,亲事才提上议程,只是,感情终究抵不过野心……
埋藏心底的痛似乎又被揭起,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这痛压下去,眼眸里一阵惊人的戾气冷冷迸射。
这张婚书一定要找到,也许,这是日后对付欧阳明月的一把利器也不一定。
只是,这张婚书会放在哪里呢?
西陵浅仔细地回忆着关于婚书的点滴,自己八岁以前是没有听说过,那一日欧阳府派人来接,也很出乎她意料,但因为她确实见过欧阳青,他与父亲的关系似乎也挺不错,因此就跟着欧阳青的人走了。
后来去了欧阳府,才知道她与欧阳明月的亲事,也是当时这两个当父亲的酒后醉言,只是当时却偏偏立了书为证。
可西陵君泽回府后根本就没有提过,那么,那一纸婚书,他会扔到哪里去了呢?
要不要去问问西陵君泽?
明日就要离家,时间很紧。
西陵浅没再犹豫,立即一个急起,就往西陵君泽的书房跑去,这会儿,他应该就在书房。
正立在房外听候传唤的春风等四婢看见西陵浅突然跑了出去,便赶紧跟了上去。
西陵浅一边跑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向西陵君泽开口,似乎直接问是最快的途径。
果然啊,人没这么多弯弯道道,坦诚相问就把一件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西陵浅只问了一句,“爹,听说某次你喝醉的时候,把女儿给卖了,还立书为凭了,是不是啊?”
好哀怨地表情,弄得西陵君泽一脸惭愧地从书架上把婚书主动拿出来,然后道,“乖女儿,爹怎么舍得卖你,酒后戏言你也当真?不过――这事你不提,爹也差点儿忘了,这还是你滚下山那天发生的事,当时与你欧阳伯父在酒馆喝酒,一听下人来报,你出了事,爹是惊得魂都快没了,因此这事一搁,竟忘了说,你娘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他奇怪地望着西陵浅。
西陵浅心中一凛,糟糕,这事大家都不知道啊。
她有时真是分不清,哪些记忆是前世的记忆,哪些记忆是这世的记忆。
这一点她以后可得注意了,可不能再让人起疑。
她情急之下便含糊地说道:“当然是府上的人出去喝酒吃饭,无意中听到,然后你女儿我又无意中听到的了。”
“顽皮鬼。”西陵君泽听着西陵浅的含糊之语,却也不在意,只认为是西陵浅不想暴露传消息的人才故意如此说的。
西陵浅做了一个鬼脸,从西陵君泽手上拿过婚书,打开来看,果然是两家男人把她与欧阳明月的亲事给定下了。
“爹,欧阳伯父那里不会也有一份吧?”西陵浅故意问道。
在她的记忆中,欧阳青手上应该是没有婚书,她在欧阳府生活了十年,都没见他提过,倒是他问过她婚书的情况。
“没了,第二份没来及得写完,爹就接到你出事的消息,就赶紧奔去找你了。”那一日的惊慌还清晰地记忆着。
西陵浅得到确认的答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与欧阳明月的事,主动权她已掌握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爹,不知道爹离家后会去哪里?爹为什么会离家?为什么会丢下她们母子三人?
“爹,假如……我是说假如……”西陵浅迟疑地道,“假如有一天,你必须要离开娘,离开这个家,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西陵君泽轻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在胡说些什么?爹怎么会离开你们,离开这个家?”
“人家只是说假如嘛?”西陵浅嘟着嘴,撒娇地道,“女儿当然知道爹不会离开。”
“小小的脑袋瓜子成天地胡思乱想,快玩去吧。”西陵君泽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好吧。”西陵浅知道这会儿也不会知道答案,到离开那日,就是西陵君泽自己也没想到吧。
回到小院,西陵浅将那纸婚书放进了那件翠黄衣衫中。
再次确定明日自己要做的事后,西陵浅去了弟弟西陵宇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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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被逐
当黎明迎来第一道曙光的时候,西陵浅已睁开了眼睛,她全身已进入了战斗的兴奋。
穿上翠黄衣衫,检查了一下银票与婚书,将腰带扎紧,她才去吃了早膳。
她知道,没有多久,就会有人来唤父亲,再没有多久,家主府的护卫就会来到这西陵府,将她们赶出府去。
此时,家主府那边定是闹腾得很吧。
西陵浅坐在窗边小几旁,袖中双手,已是拳头紧握。
也许是脸上的神情有些无法掩饰,坐在不远处的迟妈妈有些脸上充满了担忧。
这几个月下来,姑娘的行事说话越来越象大人,越来越成熟懂事,心事也越来越重了。
四婢就站在身后,仿佛也感受到了姑娘的异常,静静地都没说话,
随着日头的升高,空气中的热度越来越高。
“姑娘,日头太晒,回屋吧。”春风朝西陵浅轻轻地说道。
西陵浅抬头望望天空,西陵君泽已经去了一个时辰,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摇摇头,“不,我想去看看小宇。”父亲是大人,小宇比他更需要关注。
所以在这两天,重点是看好小宇,危险随时都可能会来,事情已经与前世有了变化,她猜不准小宇身上发生的事会不会改变,因此,她一定要跟在小宇身边才行。
至于父亲的失踪,这几日她已吩咐让春风与秋霜紧跟。
才刚走进西陵宇的小院,前院即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
“姐姐,前院出什么事了?”西陵宇也听到了动静,赶忙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看见西陵浅,他连忙问道。
西陵浅微微摇头,“我们去看看!”她伸手握紧了西陵宇,才坚定地迈步走了出去。
她前世多舛的命运就是由此该开始。
到了前院,就见家主府的护卫已将西陵府团团围住。
而西陵府的护卫则与他们相对恃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西陵夫人被众人护着,看见西陵浅与西陵宇,连忙让人将她们带过来。
“娘,你没事吧?”西陵浅与西陵宇异口同声问道。
“娘没事。”西陵夫人脸色严肃,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西陵君泽一早就被叫去了家主府,而如今出现这些家主府的护卫,将西陵府围住,为什么?
西陵君泽并没有回来,是不是西陵君泽出了什么事?她心中焦急。
“娘,别担心,爹没事。”西陵浅握住母亲的手,安慰地说道。
西陵夫人望着女儿镇定的表情,心中稍定。
这时,府外又传来一阵动静。
西陵夫人紧张地盯着门口,当她看到毫发无损的西陵君泽走进来时,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一手牵着西陵浅,一手拉着西陵宇,快步迎上前去。
“君泽,你没事吧?”
西陵君泽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夫人,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西陵夫人望着他,“我们是一家人。”
这时,西陵浩已由后头走了上来,“贤侄,对不住,族规所定,委屈你们一家了。”
西陵夫人不解地问道,“君泽,怎么回事?”
“大哥违反族规,证据确凿,已被逐出门户,按照族规,我们与三弟两家人也都要离开西陵世家。”西陵君泽平静地说道,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压抑着的情绪。
“啊?”西陵夫人吓了一跳,“那你……”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西陵君泽眼里的痛苦,她立即转换话题,“那……我去收拾东西。”说完就要转身入屋。
西陵君泽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用了,夫人。”他脸上有着愧疚,“按照族规,我们不能带走西陵府里的任何东西。”
“啊?”西陵夫人呆住了,“可……可我们出去要怎么生活?”
“对不起,让夫人受苦了。”西陵君泽低声道。
看着他脸上的痛苦,西陵夫人一咬牙,“没关系,我们还有双手,饿不死。”
西陵君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中愧疚更甚,“我们……走吧。”
两人带着两个孩子,迈步就走。
“等等!”西陵浩突然说道,“贤侄,按照族规,身上除了一身衣物,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带走。”
西陵夫人一听,就火了,“好一个西陵家族,枉称东朝望族,原来竟是强盗,要我娘家的陪嫁也就罢,竟还要被你们如此侮辱。”
“侄媳,请见谅。”西陵浩是不恼不怒。
西陵浅这次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西陵浩脸皮之厚与忍功之强,他这是故意想逼怒父亲,想借此除掉他的威胁者。
西陵君泽的脸色亦是一变再变,眼看火起快压不住。
西陵浅已快速地说道:“爹,大伯犯了错,却连累了我们家,若是由皇家来处理,是不是就叫诛连九族?”这话里故意提到了皇家,是想借此给父亲提个醒。
这事西陵浩是得了皇帝旨意,万不能在此事上与他硬碰,否则被西陵浩捉了个名正言顺的,吃亏的只有自己。
不知父亲能不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西陵君泽听得心中一动,低头看了女儿一眼,看到那眼里的着急,更是确定女儿的话是为了提醒他。
他虽疑惑女儿以一八岁稚童,何以会懂这其间厉害,但此时已不容他多想,他抚了抚女儿的头,“对,可以这么理解,浅儿真聪明。”
然后他看向妻子,“对不起,夫人,为夫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西陵夫人本就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看着丈夫一忍再忍,心中亦猜到其中定是有些厉害关系,故只苦笑地道,“只要你不觉得委屈,我也就能忍受。”说完,伸手将头上的珠钗、步摇,身上的首饰玉佩等等身外之外全数解下,仍在了地上。
西陵浅也把身上佩戴之物解了下来,偶然抬道间,看到春风四婢与迟妈妈着急的样子,心中一动,她朝身边的西陵夫人说了几句话,西陵夫人立即点点头。
西陵浅即向主屋奔去。
西陵浩想拦,却被西陵夫人瞪了一眼,“怎么,人有三急,特别是小孩子,可忍不得,难不成你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失德,你存的什么心,想逼死我们家浅儿吗?”语言锋利,令西陵浩不得不收回了阻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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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出府
西陵浅很快跑了进去,然后又很快地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摞纸。
她将纸交到了西陵夫人的手上,然后从上面拿了几张,递给了四婢与迟妈妈。
“卖身契,拿着。”
四婢与迟妈妈吃惊地看着西陵浅,“姑娘,你不要奴婢们服侍了吗?”
“我们已被净身出府,已当不得你们的主子,但出府前,至少可以给你们一个自由的机会。”西陵浅道。
“正是。”西陵夫人招手让管家上前,“这些都是你们的卖身契,你发给他们每一个人吧,何处何从,他们可以自由选择。”
而西陵浩看着她们遣散下人,心中微恼,不过,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没说要带走,只是遣散而已,而且这些人原本的主人也是他们,他们有权利这么做。
西陵夫人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主屋,然后对西陵君泽微笑道:“我们走吧。”
“等等!”西陵浩再次喊住了她们。
只见他望向西陵浅,“浅儿,刚才你进了一回主屋,我们必须再次检查一下,你进主屋有没有趁机将西陵世家的东西塞进衣兜?”
“你……”西陵夫人一听,气得就想大骂。
西陵浅见状,赶紧扯了扯西陵夫人的袖子,让她别生气。
而迟妈妈一听到检查西陵浅的衣兜,脸色即大变起来,她记得那日卖宝贝所得的银票,姑娘可就是放进这件衣衫里的,若是被搜出来……
她心下着急,暗忖着,若是姑娘被搜出来的话,她就抢着说是她之前放在这衣衫里的,姑娘并不知道,就拿了这件衣衫来穿。
迟妈妈打定了主意,便紧张地看着西陵浅。
不过,却见那西陵浅脸上除了压抑着的怒火,没见着一丝一毫的慌张。
“西陵浩,你根本不配做家主,不配我再叫你一声爷爷。你不是早就想着要搜身了吗?连人也早都带来了,好——”西陵浅强按心头怒火,然后伸手指着他带来的一个婆子,“你跟我进屋,让你们仔细地看,到底有没有?”说完就直接进了屋,而那婆子看了西陵浩一眼,在得到指示后,便也迅速地跟进了主屋。
迟妈妈紧张得双脚微擅,都有些发软了。
众人在屋外等着,没过一会儿,西陵浅与婆子一前一后从主屋出来,西陵浅脸上的怒色并未消褪,更增添了一丝苍白。
而身后的婆子,远远地就朝西陵浩摆了摆手。
迟妈妈看到婆子的手势,松了一口气,原来姑娘早取出来了,好险。
没有?西陵浩不相信刚才西陵浅进屋就为了拿卖身契,他不相信他们自己都已自身艰难了,还会想着下人。
可是,他却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人家走,更何况,将这些人快快赶出去,那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
因为有西陵君泽的存在,就是时刻提醒他,自己是临时的,过渡的,不是正规的。
正规的人一直在等着他让位。
“请问,我们可以走了?”西陵夫人抓住女儿的手,却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浅儿,你要不要紧?”她赶紧抱住她。
西陵浅微微摇头,“浅儿没事,就是被人强迫脱衣搜身,觉得难受。”因为这一幕,令她想起了前世差点儿遭遇的侮辱。
西陵夫人心疼地抱紧西陵浅,“我的浅儿最勇敢,没事了,没事了。”
西陵浅的眼睛泛一圈湿意,很快她便眨了回去。
她不能脆弱,她一定要坚强,她还要报仇!
她轻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个来回,“娘放心,浅儿刚刚只是被吓着了,现在已经没事。”
她贪恋地偎依在西陵夫人的怀里,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解物扔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串脚步声。
“姑娘,等等我们,我们跟姑娘走。”
回头,原来是四婢与迟妈妈跟了上来,还有迟果果。
西陵浩刚想拦,西陵君泽已沉声说道:“西陵当家的,她们已是自由之人,你没资格拦住她们。”这些人忠于他的女儿,有这些人护着,他也放心。
西陵浩恼火地看着西陵君泽,而西陵君泽只是不愠不火的看着他,然后领着家人,示意四婢等人跟上,便不再理会西陵浩,走了。
西陵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西陵君泽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阴戾的狠光。
出了西陵府,走在大街上,西陵一家看到了家族里的人脸上、眼里的各种表情、神色。
有同情,有窃喜,有难过,有庆幸……
但是,没有人敢与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在意。
走了小半日,才走出了西陵世家,西陵浅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没有西陵世家的大头衔压着,她会活得更自由。
在路上,西陵浅借上解手之机,偷偷将一张纸票塞给了迟妈妈。
迟妈妈看着手上的东西,一脸地惊讶:“银票?姑娘,这……”
“迟妈妈,你替我交给爹,爹若问起,你就说是你身上带出来的。”
“不是……我是说那婆子没将银票搜出来?”迟妈妈道,那婆子不可能放水。
“嘘——”西陵浅指指腰带。
迟妈妈眼睛立即朝腰带看去,果见那腰带似乎与原来的有些不同,硬实了许多。
“哦,我的老天!”迟妈妈心惊地小声叫了起来。
她可以想象,当那婆子手触到腰带时姑娘的紧张,当时的惊险可想而知,难怪姑娘后来会全身发抖,果真是吓到了。
她心疼地将西陵浅抱在怀里。西陵浅对迟妈妈的怀抱亦是依恋不已,前世十多年里,她都是依在迟妈妈怀里寻那母亲的感觉。
西陵君泽看到那百两的银票,愣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心中是又愧又难过。
西陵夫人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我相信,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然后满含感激地对迟妈妈道:“迟妈,谢谢你。”
迟妈妈慌忙道,“这本就是你们的银子。我不过正好今早带在了身上。”
西陵浅看到手足无措的迟妈妈,立即笑道:“娘,好了,看你把我们迟妈妈吓着了,不带这么欺负恩人的。”
“姑娘!”西陵浅的话令迟妈妈更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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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失踪
西陵浅上前抱住她,“原来竟是我吓着了迟妈妈,罪过罪过!”
众人看她说得滑稽,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立即轻松下来。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找东西吃,然后再去找住的地方,都走了大半天了,可饿坏了。”西陵夫人也笑道。
“是,夫人。”四婢齐声应道。
“啊?我已经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不是下人了,不过,你们若是要跟着我们,可真是会苦了你们。”西陵夫人有些心酸,这四个都是好孩子。
“不管做不做奴婢,夫人永远都是我们的夫人,姑娘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姑娘。”春风道。
“是,就是这个话。”夏雨亦道。
“既然我们跟出来的,就不怕吃苦。”秋霜的话。
“我们会跟以前一样,用心服侍。”冬雪的声音。
“好,我们齐心协力,一起度过这个难关。”西陵浅笑眯眯地道。
“嗯。”几个孩子们用力的点点头。
西陵夫人靠在西陵君泽身上,含笑地看着这些充满活力的孩子们,“君泽,我觉得,能够这样轻松地出了西陵世家也不错。”
一直心存愧疚的西陵君泽,直到这会儿才稍稍放下心来,看看早已靠着他睡着的西陵宇,说道,“走吧,我们找地方吃饭去。”
租了一间四合院,一行十人暂时安置了下来。
只是当夜,西陵浅并没有睡,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父母就住在隔壁,明日一早,父亲就会失踪,这是前世发生的事。
睡觉之前,西陵浅已经暗示母亲,要她多注意父亲,理由是父亲心里愧疚,怕他出事。
西陵夫人不以为意,她的丈夫她了解,西陵君泽不会做傻事。
不过,在西陵浅又说了一句,父亲刚刚被剥了家主继承权,心头很难过。
西陵世家,一直被君泽当作自己的责任来看,现在突然说没就没了,心里定是难以接受,可是他却只字未提,越是不提,就表示越在意。
对此,西陵夫人立即谨慎起来,晚上也不敢真正睡着。
只是到了黎明将至之时,她再也顶不住,瞌睡虫频频光顾,她睡了过去。
而待她惊醒过来时,天已大亮,身边之人亦不见。
她慌得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赶紧跑出屋子,撞上迎面而来的西陵君泽,她差点就要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西陵君泽奇怪地道。
“我以为你不见了!”
西陵君泽哭笑不得,“傻瓜,我不见,我会去哪?”
闻声出门的西陵浅也松了一口气,随即眉头皱了起来,事情与前世又有不同了。
那么父亲失踪的事,还会不会发生呢?
今日父亲没有失踪,那今日小宇的事,会不会改变?
她并不敢放下心来,反而更紧张了,因为未知的事越来越多,她还该不该以前世的记忆来推测事情的发生呢?
但不管怎么样,事关亲人的事,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承受不起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时,迟妈妈匆匆过来,神色慌张:“夫人,少爷与果果都不在房里,我在房前屋后都找过了,都没见着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西陵浅一听,心下一凛,面色微变。
“快去找找,这里他们没来过,人生地不熟,被人拐走了就不好了。”西陵夫人焦急地道,忙不迭地就向屋外冲。
“鞋――你没穿鞋!”
西陵君泽一边追上去,一边与西陵浅道:“浅儿,你就呆在屋里,别出去。我跟你娘去找小宇。”
西陵浅看着西陵君泽的背影,迅速地对四婢道:“春风、秋霜,你们俩个继续跟紧父亲,夏雨和冬雪跟我一起出去找小宇,迟妈妈你就守在这里,若是他们回来了,就千万别让他们再出去。记住,每隔一个时辰就让一个人回来传一次消息。”西陵浅直接吩咐道,完全忘了她才八岁,说出这样的安排会多么令人惊讶,不过,此刻大家心情焦急,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一行人分头行事,急急忙忙地四处找人去。
因不知他二人跑向何处,西陵夫妇就先在房子附近找,而西陵浅则直接沿着通往西陵世家大路,急忙寻了过去。
阳光明媚,夏日早晨的太阳升起得早。
此刻在通往西陵世家一条陡峭山道上,有两名少年正慢腾腾地走着。
一个长得粉妆玉琢,机灵可爱,一个虎头虎脑,憨厚老实,年龄象是在七八岁之间,正是众人焦急寻找的二人――西陵宇与迟果果。
“果果,你说还有多远才到?我的脚累了。”西陵宇小脸皱成了一团。
西陵宇从小就生活在西陵世家里,虽说不是娇养着,但却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去到哪里都有人侍候着。
就连昨日他也只是走到一半就累了,后边的路程都是由西陵君泽抱着,到最后他都直接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
这会儿又是走的山路,早就气喘吁吁,衣衫湿透,如今能支撑到现在才叫累,已经很不错了。
“小宇,要不,我们停下来歇会儿。”迟果果说道。
西陵宇昨晚说要回西陵府拿他最喜欢的玩具,迟果果想到昨日他们出府时,什么都不给带,就劝西陵宇打消这个想法,谁想西陵宇说他有办法进西陵府不被人发现,于是,他二人一早便起身出发。
出发前,迟果果要去告诉大人一声,可西陵宇不让,说大人知道定不让去,加上他们起得早,迟果果毕竟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也就没在坚持,二人就悄悄出来了。
刚开始时二人走的是大路,可一路上总有识得之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两个小孩子皱眉对望,便有志一同地决定改走山路。
只是这山路他们都没走过,这都走了大半日了,却仍没到,迟果果心下有些着急。
“小宇,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西陵宇抬头看看天空,又朝前方望去,根本就没看见有人影与房屋,日头早行过了正午,这会儿是又累又渴,他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我也不知道,果果。”西陵宇随手扯着地上的草,放在嘴里咬,一丝甜味在口腔里窜起,他立即惊喜地叫道,“好甜。”他又拔了几根,“果果,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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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群殴
迟果果看着西陵宇兴奋的样子,知道他这是饿坏了。
“要不,我们往回走,都出来这许久了,夫人和娘她们不见了我们,不知会着急成什么样子。”果果心下有些担心。
西陵宇犹豫,“可是我们都走到这里了。”
迟果果劝道,“我们已在城外安顿下来,我娘说一时半会还不走,改天我们问清楚路了,我再陪你走一转,你说好不好?”迟果果比西陵宇大两岁,自是懂事许多。
“嗯,好吧。”西陵宇想起这几日姐姐一直反复地跟他说,不许他独自一人到处跑的事,想到他曾经的应承,于是就同意了。
这两个小男孩晃悠悠地在山上转了一上午,便下山了。
回到进山的路口,就见一个少年远远地跑了过来,“西陵宇,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姐姐带着人到处找你,你赶快回去吧。”
西陵宇定睛一瞧,“正哥哥,是你呀?”
这少年正是西陵正。
“姐姐已经回去了吗?”西陵宇又接着问。
“不知道,上午我在西陵世家大门外见到她,她正与守卫起争执,才知道她是来找你的,我便告诉她你并没有进西陵世家,她便走了,走前说如果看见你,让你赶紧回去。”
“啊?”西陵宇呆了一下,便急忙拉起迟果果的手,“果果,我们赶紧。”拔腿就要跑起来。
“哟――瞧瞧,这谁呀?”前方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迟果果一听到这声音,心中暗暗叫糟,这主儿平日就爱喜欢欺压弱小。
他抬头,果然是西陵华,家主府总管西陵卫的孙子,今年十三岁,学堂逃课,游手好闲,领着一群小混四处瞎混。可说是西陵世家一恶霸。
这会儿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平日这西陵华本就看西陵宇不顺眼,却因西陵宇的身份,被老管家警告过,他也不敢造次,如今,西陵宇一家失势,这西陵华还不趁机落井下石才怪。
果然,西陵华音落便瞬间拦在了西陵宇的面前。
“这不是西陵世家的小王子么?不对,应该说是曾经的小王子。”
他话语里带着嘲笑与讥讽,立即令他身后跟着的小混夸张地笑了起来。
西陵宇小脸一怒,刚要反击,只是突然想起姐姐焦急地寻他,不可在此耽搁,便冷哼了一声,扭头想绕过西陵华离开。
只是,这西陵华本就是来找碴的,哪能让他如此轻易地离开,便一个眼色,令身后的小混们堵住西陵宇的路。
西陵宇连换了几个方向都走不了,便知西陵华是存心跟他过不去。
而一旁的西陵正已看不去,朝西陵华大声道:“西陵华,人家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你何必找人家麻烦。”
“西陵正,谁让你多管闲事。”西陵华斜睨着西陵正,“你要看清楚,这人可是西陵世家的叛徒之后,你想包庇叛徒?”
“你胡说八道,我爹才不是叛徒!”西陵宇听西陵华如此诋毁父亲,立即跳出来朝西陵华大怒道。
“若你爹不是叛徒,为何被家主逐出门户?”西陵华朝他讥讽地道:“若你爹不是叛徒,为何你们要离开西陵府,而且还是净身出户。”
西陵宇年纪小小,哪里懂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他们一家被赶出家门,又是他认知的事实,但心里却知自己的父亲一定不是叛徒。
他不知该如何反驳,急得就直接扑向西陵华,“你胡说,你是坏人。”话落间就朝西陵华身上揍去。
而西陵华早在西陵宇扑上前时就已做好防备,见状立即一个闪身,避开了西陵宇的直冲,然后一个急探,就想将西陵宇给揪住。
十三岁与六岁到底是有差别,特别又是在他们西陵世家这个武学之家。
西陵华的功夫已是进入真正的练习阶段,而西陵宇还不过是在练基本功,哪里打得过年纪翻了他一倍的西陵华,一下就被捉住了。
一旁的迟果果顿时着急,一个猛扑,立即上前与西陵华扭打起来。
西陵华一下子与两个小孩子对上,还真讨不着便宜,便向身后大声喝道,“你们还不上来帮忙!”
身后的小混一轰而上,拳头便像雨点落在了西陵宇与迟果果身上,二人狼狈之极,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西陵正看得心急,立即也加入了战团,这场面一下就更混乱了。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西陵宇、西陵正、迟果果三人,人小势弱,很快就趋于下风,被打被揍的机会比西陵华那方的人要多。
而且西陵华带着的小混混从来都是四处惹事,打架那是家常便饭,出手亦比西陵宇等三人要狠得多。
眼看西陵宇被四个小混按在地上暴打,迟果果心急地想窜过去支援,可是身边却被另外的四个人拦着,倒是西陵正这边,小混混们不敢出手太狠,因此,西陵正还处于优势,只是西陵华却缠着西陵正,西陵正也是一下子腾不出空儿去救西陵宇。
围观的人群中已有人脸上出现了不忍,再这样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
不过,仍然是没有人敢上前帮助,都担心若是自己插了手,家主大人会不会认为他们与西陵君泽一家是同伙,是通敌的叛国贼。
因此,这些围观的人,依旧冷眼看着,没有出手。
就在西陵宇似乎没有力气再躲闪的时候,从远处快速地有三个人影奔了过来。
未等众人看清,三人已加入到群殴之中。
其中一人直扑西陵宇处,急怒之下凌空一脚,竟直接将其中两人踢飞在地。
等来人定下身影,众人才看清楚,来人是一名小女孩,生得粉面如花,只是那身上的怒火生生的逼退了余下的两名小混混。
“小宇,你怎么样?”来人正是西陵浅,此时她已蹲下身来,将趴在地上的西陵宇抱起,只见西陵宇浑身是伤,脸上、嘴角、鼻子全是血,她惊慌起来。
西陵宇已被揍得有些混沉,听到姐姐呼唤,微睁开眼,“姐姐,我头好痛。”
西陵浅听得心中一紧,立即朝他头上查看,只见在他耳后肿起了一个大包,定是刚才被人用脚踢到了脑袋。
若是被踢得脑袋内腔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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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有仇就要报
西陵浅不敢想下去,她小心地擦着他脸上的血,嘴角的血,鼻子的血。
然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皮外擦伤出的血。
她轻轻地将西陵宇放在地上。
“小宇,你躺在地上别动,姐姐替你报仇。”
她猛地起身,朝一旁圈住还想伺机扑打她的四个小混厉声问道,“刚才是谁,谁踢了小宇的头?”
眉眼森冷,那黝黑的眼眸宛若深潭,藏着一丝杀气,她举步缓缓地逼上前去。
四个小混在西陵浅的逼视下,突地打了一个寒战,心中莫名的恐慌顿生,随着西陵浅的逼近,在她强大的气势威逼之下,他们的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说,是谁踢了小宇的头?”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从空气中冷冷地传了过来。
四个小混互看了一眼,瞧着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女孩吓退,脸上的神色颇不自然,他们眼神相互暗示了一下,然后钢牙暗咬,瞬间便朝西陵浅反扑,手中的掌势呼啸而来。
西陵浅早做了准备,冷笑一声,“好,今日就拿你们练练手。”
这几个月她狠练基本功,然后自行融合了前世所学的招式,再有西陵君泽的亲手指点,一身的功夫是呈飞速提升,进步之快,令西陵君泽咂舌,既惊又喜。
而西陵君泽所见到的,还是西陵浅担心表现太过,收敛隐藏的结果。
今日,这些恶混差点儿就打死了西陵宇,令她无意再隐藏实力。
如今的一身功夫,跟大人还不能相比,但对付这些个小混混,绰绰有余。
因此,这四个小混混飞扑上来的身影,呼啸而下的掌势,一下就扑了空,待他们反应过来想转回头时,有两人的屁股已经各挨踹了一脚,另两人的脸也各被搧了一巴掌,力道不是很大,但足以令他们两人跌趴在地,两人耳上生疼,嗡嗡作响。
强大的一对四,却已看出胜负。
未等这四人再度反应过来,一声冷哼,西陵浅又已飞身而起,将那尚且站立,只被搧耳的二人亦狠狠地各踢了两脚,重重地落在地上,只听得一声“咔——”响,其中一个跌倒后,动也没敢动一下,那清脆的声响,是骨裂的声音。
围观的人群立即尖叫了起来。
而原本与西陵正、迟果果各自战在四处的小混以及西陵华等,均被这方的动静所惊到,纷纷停下了对打,西陵正与迟果果乘机跳出了包围圈,与西陵浅同来的夏雨、冬雪也躲开小混,退回了西陵浅的身边。
西陵浅满脸冷酷,冷眸森然地扫了周围一眼,她对这些见死不救,纵容坏人生事的人没有一丝好感,这些人太自私太冷漠,她日后也必不会对这些人加以同情。
周围的人被西陵浅的冷冽吓了一跳,尖叫声顿然停止,一个个噤若寒蝉。
何时这西陵世家曾经的公主,已然变得这么厉害与恐怖了。
西陵浅并没理会众人恐惧的目光,仅冷冷一哼,朝刚从爬起的地上另外三人缓步上前。
那三个人看到被裂了骨的同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已经是吓得战战兢兢,脸色苍白,他们就一小混混,哪里见过这见真仗的场面,其中一个便已吓得尿裤子了。
“说,谁踢了小宇的头?”
仍旧是这句冰冷的问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让人知道,若是不真心回答她提出的问题,那么下一刻就会有人步入那裂骨人的后尘。
于是,剩下的两人立即朝那尿裤子的小混看去,“是……是他!”
话一落,“啪——”的一声,那个尿裤子的小混已然被西陵浅飞跌而起的脚尖踢到了心口,痛得猝然倒地,缩作一团。
“你……你这叛徒的女儿,你竟敢杀人……我去告诉家主……”
西陵华被吓的话语磕磕巴巴,不过还未讲完,就被西陵浅一个耳光搧了下去。
“嘴贱找打。”西陵浅望着他,不带一丝表情。
不用问,她就知道,定是这西陵华找碴,才引起这场殴打事件。
他们怎么打不关她的事,但却差点儿打得西陵宇致死,她必须要讨回来。
而西陵华,就是那罪魁祸首。
所以西陵华一开口,正好让西陵浅找机会一掌搧下去,她这一掌,若只是平日普通一掌那还罢了,只是今日这一掌,她已将全身的功夫运到掌上,以巧妙之劲,狠狠搧了下去,这下,这西陵华受了这一掌,不死却足以让他致聋。
有些仇,她有耐心等,有些恨,她现在就要报。
她已失去过一次西陵宇,今生,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西陵华痛得在地上打滚,西陵浅冷漠的不予理会,径自走到西陵宇跟前,蹲下抱起西陵宇,转身待要走之际,朝满身伤痕的西陵正定定地看了一眼,却未说什么,举步就走。
这一眼,西陵正看得明白,是感激,只是这感激,却令他惭愧不已,他根本就没帮上忙。
而这一次经历,也让他明白,实力,只有真正有实力,才是强者,才不会被人欺负。
从这一天起,西陵正认认真真地学起了武。
当西陵卫等人闻讯而至的时候,西陵浅已经离开,原地只留下三个受伤喔喔叫的人,其他的小混亦是早就散去。
而在对面马路酒楼里,二楼的雅间,有一扇临街的窗户微开着,可以看得见里面坐着那曾经到家主府拜访过的两个英俊少年。
“如风,怎么如此闷闷不乐?这事,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那年长的少年拍拍如风的肩膀。
“不是巧,是那西陵浩太会利用时机,居然趁此将西陵君泽给赶出了世家。”如风清澈的眸中有一丝不快。
“是呀,更没想到,那西陵君泽居然是那九珠玲珑骰的父亲,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九珠玲珑骰的父亲?”如风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喜欢你的小女孩呀!”年长少年俊美的脸上现出笑意。
“三哥,你别乱说。”如风黑眸里漾着认真。
他看得出那西陵浅是喜欢他,不过,那种喜欢与平日喜欢他的那些女孩子不同,那种喜欢就象小伙伴间的熟稔,无分男女。
他很喜欢这种喜欢,令他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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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救人
“好,我不乱说。”年长少年看到一脸认真的如风,便改了口,“不过,刚才那一幕,可真令人刮目相看,没想那么娇憨的小女孩竟也有这么冷酷的一面,断肋、伤心、致聋,真不敢相信,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做出来的,够狠、有性格。”
“嗯,她很爱她的弟弟。”如风喃喃地道。
“如风,你那是什么语气?羡慕啊。”年长少年挑了挑眉,“三哥我可也是很爱你呀。”
如风斜睨了他一眼,“对,三哥很爱我,不过,却更爱美人与权利。”
“如风说得对极了,三哥我最喜欢的就是美人与权利,可惜你不是美人,不能与三哥过一辈子,只好把你屈于美人之后了。”年长少年呵呵一笑,“父亲让我们跟他一同来这西陵世家,看来只有我能达成他的愿望。”
“什么?”如风眉皱眉,心里预感他即将听到的答案会令反感。
“同西陵世家结亲呀。”三哥挑眉道:“不过,你的九珠玲珑已算不得西陵世家的公主,父亲立马就将她排除在外了。”
如风眉皱得更深,俊脸微怅,黑眸朝西陵浅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四合院里,满身伤痕的迟果果跪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
屋子里,西陵君泽仔细地用内力在西陵宇的体内探了一周,基本上内伤都不重,小孩子稍微调养一下就好,只是对了西陵宇受伤的头部,西陵君泽却是无法道出无碍二字。
实际上,西陵宇受到的头部攻击还挺严重,从被抱回来起,西陵宇一直呕吐,这明显是脑袋受到了撞击震荡引起的不适。
看着西陵宇难受的样子,西陵夫人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帮助他。
西陵浅则轻轻地给他按摩着穴道,想让他放松下来,药熬了一碗又一碗,吃了吐,吐了又吃,只求他多少能吃进一点。
直到太阳快下山,西陵宇终于安静了下来,头似乎也没这么痛了,西陵浅等人才暂时放下心来。
出得屋子,西陵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却惊讶地看见迟果果直挺挺地跪在院中央,迟妈妈站在一旁直流泪。
西陵浅愣了一下,连忙问:“迟妈妈,为何要果果跪着?”
迟妈妈伤心地道:“都怪果果,没有带好少爷,让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请姑娘责罚他吧。”
“迟妈妈,这事不怪果果。没有果果,小宇也一样会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这有果果跟着,反而让人放心。”说着,便让迟果果赶紧起来。
“迟妈妈,你快带果果下去包扎一下伤口,这天气这么热,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西陵浅看着迟果果身上脸上的伤,关心地道。
“多谢姑娘不怪果果鲁莽。”迟妈妈拉了迟果果朝西陵浅行了一礼,这才下去。
西陵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春风四人已等候着。
“姑娘,水已放好,奴婢们服侍姑娘先梳洗完再去用膳。”
听到春风等人又自称奴婢,西陵浅很无奈,她朝春风四人道:“你们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无须再自称奴婢,否则岂不违背当初我把卖身契交给你们的美意,就是不想让你们再入贱籍。”
春风等人一听,立即振振有词地道:“奴婢们知道自己是自由之身,但奴婢们永远都是姑娘的奴婢,奴婢愿跟着姑娘。”
姑娘的认真,姑娘的坚韧,姑娘的聪明,姑娘对她们的好,她们永记在心,
“若姑娘觉得一定要卖身才能称奴婢,那么奴婢们愿意把卖身契交回给姑娘。”
说完,果真从怀里掏出了卖身契,交到西陵浅的手上,弄得西陵浅哭笑不得,还真有人往上赶着做奴婢的。
不过,心下却是很感动于四婢的忠心,她们前世也是如此,她真的很高兴能与四婢一起成长。
春风侍候她梳洗一番。
“姑娘,今日跟着老爷,奴婢发现似乎有人在跟踪老爷。”春风边给西陵浅梳头,一边说道。
西陵浅一愣,“知道是什么人么?”
春风摇摇头,“奴婢的功夫无法反跟踪。”
西陵浅点点头,目前来说,她们几人的功夫实在是太弱了,虽然今日自己似乎在那群小混面前占尽了优势,那是因为这些小混不学无术,只会与人斗狠,一遇到真正的学武之人,他们就不堪一击。
到底是什么人跟踪呢?前世的时候也有人这样跟踪爹吗?爹就是因为这些人不见的吗?
自从自己重生,有太多的变数,不过,却也有很多事情的结果,表面上似乎看着是变了,可实际上,却是换了另一形式。
就象今日西陵宇出事,前世,他是因西陵漫之故落水而亡。如今,却是因西陵少找碴而昏。
后续还有什么变化?西陵浅不敢想象。
是仍朝西陵宇死亡这条线走呢,还是西陵宇已重新开辟了一条生路?前方将有什么?
现在已不是西陵浅前世记忆的样子,西陵浅的心被压得沉沉的。
“春风和秋霜,你二人仍然要注意跟好父亲,另外夏雨,你看着娘,冬雪要多留意小宇,我们刚被逐出家门,我担心他们会出事。”西陵浅吩咐道。
“是。”四婢齐声应道。
“我这里,你们就暂且不用伺候,你们就直接跟在他们身边,等过了这阵子之后,你们再回来。”
“是。”
西陵浅看着四婢稚嫩却又沉着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四婢是能干的,自己前世真是太不将她们放在心上了,浪费了这么四个大好的人才。
第二日,西陵宇醒来,还好,迷迷糊糊些,但却还认得出人,大家这才真真正正地放下心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七日。
在这七日里,西陵宇头痛头晕越来越少,越来越轻,到了第七日,已是又能吃又能跳了。
一家人住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总算安心了下来。
主屋里,西陵君泽看着抽屉里的所剩无几的银票,有些发愣,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阵子,为给西陵宇抓药,已用去了一半,剩下的钱,最多也就只能支撑个一个月。
当然了,凭他一身的功夫,入那些富宅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些银子,定是没人会知道,可是,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沦落成贼来养活妻小。
他薄唇紧抿,脑袋飞转,如何才能赚钱养家?
西陵夫人坐在床边,手里正缝制着一件冬衣,如今虽是夏季,但几个月之后,天气就会转凉,现在开始赶制,到时他们才有衣裳保暖。
他们一家,一切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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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生计
她抬头看了一眼西陵君泽,他已经陷入沉思很久了,西陵夫人有些担心,再瞧见那开着的抽屉,西陵夫人了然,他是在为一家人的生计发愁吧?
谁能想到,几日之前,他们是山珍海味吃不完,绫罗绸缎穿不尽,而如今,却要去为下一顿饭发愁。这其中的落差,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倒叫她有些难以适应,不过,为了不给西陵君泽增加负担,她从未哼过一声不好。
孩子们的适应倒很好,西陵夫人微微一笑,特别是女儿西陵浅,也就这几日,俨然长大了般,对家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倒让她多出些时间赶缝衣裳。
“夫人。”西陵君泽此时已抬眸看向她,说道:“我想出去做事,迟妈带出来的一百两银票,如今已用去一半,剩下的,最多也就只能用个把月。”
西陵夫人一愣,“你想要做什么?”
西陵君泽一出生亦是天之骄子,哪里要为生计忙活,所学的也只是如何做好家主,如今出去,他能舍了脸面去做?
这几日,西陵夫人知道,西陵君泽已悄悄与一些朋友联系,只是,也许是西陵世家在东朝的势力或说余威太大,朋友们不是避而不见,就是以其他借口搪塞过去,有一些私交好的,私下里悄悄告诉他,他们都接到了西陵世家的传话,不会有人敢收留或是帮助西陵君泽一家。
西陵君泽苦笑一下,朋友既然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难为朋友,更不愿意接受朋友银钱上的施舍。
“我想去医馆里去看看。”西陵君泽沉声说道。
“可是,你不能总耗内力探脉……”西陵夫人摇摇头,这对身体的消耗会很大。
“没事,晚上回来调息就好。”西陵君泽对西陵夫人安慰地笑了一下。
“那……好吧,不过――”西陵夫人迟疑了一下,没有提出反对,她知道,西陵君泽对被赶出家门一事一直心存内疚,对让妻小陷入生活的艰苦更是愧疚不已,让他做些事也好,“只是一有不妥,你要马上说,你不能出事,我和孩子们都离不开你。”西陵夫人伸手握住西陵君泽的手,眼里是满满的柔情。
西陵君泽轻“嗯”了一声,“夫人放心,我也不想离开你们,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我会注意,不会让你和孩子们担心。”话语里是安慰,口气却是坚定。
门外,站了半晌的西陵浅,将举起敲门的手放了下来,嘴角向上弯弯勾起一抹欢喜的笑意,眼眶里盈满了湿润。
爹爱她们,爹并没有因为目前的窘况而想着离家,也就是说爹在前世离家失踪定非故意,一直存在她心底的疙瘩终于解开。
她抬手轻拭眼角,转身离去。
刚走进房,迟妈妈就跟着进来了。
现在这个家,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由西陵浅在管着。
一是由于四婢与迟妈妈一直都是跟着西陵浅的,二是西陵夫妻在谋划着如何把这个家撑起来,这些家事太琐碎,因此就由西陵浅在处理了。
这由西陵浅管家,在他们看来是自然而然的事,却不知在隔壁邻舍街坊邻居的眼里,这实在有够令人惊讶。只因西陵浅的年纪还太小,才八岁而已。
“姑娘,我这几日在家,就着做衣裳的剩布,绣了些小样,拿出去卖估计也能得些银子。”迟妈妈将手里的小绣样递给西陵浅。
西陵浅接过小绣样,仔细地看着。
前世西陵浅的女工,就是由迟妈妈教授的,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绣功,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只如今,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现在已是在抓紧时间跟迟妈妈再学,争取能早日出师,自己就不用再藏拙。
西陵浅看着那精致的小绣样,立即开口赞道,“绣得可真好。”然后她又问道,“迟妈妈知道要拿去哪里去卖吗?”眼里闪过一道若有所思。
迟妈妈迟疑了一下,她也从来没有卖过绣品,“我去街上找人问问。”
“不行!”西陵浅很急地就拦住迟妈妈的这个想法,瞥见迟妈妈似乎不解她的反应,她便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上街去问太麻烦了。前些日子,我在街上转悠的时候,曾经看见有人拿了绣品进那什么绣庄,我想,那里定有收绣品的。迟妈妈不妨拿去那里去问一问。无须在街上一个个地问,多累人啊。”
迟妈妈立即高兴地道:“这真是太好了,省得这许多时间,我也可以抓紧再绣多些。”
“正是。”西陵浅呵呵笑道,心里松了一口气。
前世里,迟妈妈就是这样独自上街卖绣品,才会三个月后西陵夫人死后,在街上偶遇一旧时姐妹,却又恰巧是欧阳府的人,迟妈妈将西陵浅成孤之事告之,这姐妹回府后便向欧阳青禀报,才有了欧阳青接人入府的手续。
因此,这世,她要断了这个偶遇,减少一分被接入府的机会。
“迟妈妈,你也知道我身上带有银两的事,这绣活也无须做得太累,一时半会我们还饿不死。”西陵浅实际上是极想劝迟妈妈别绣了,没了卖绣品的事,偶遇就更少有机会发生。
“姑娘,这银两再多,也会坐吃山空,因此一定要趁着现在还能做,就要多做些。”迟妈妈严肃地道,“姑娘现在还小,到姑娘再大些,还要嫁人,这些银两哪里够做嫁妆。”
西陵浅怎么会不知道坐吃山空的道,只是,她不想让迟妈妈卖绣品,即使坐吃山空她也愿意,更何况只是暂时的。
现在年纪太小,不能出去赚钱,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不过,这嫁人、嫁妆,她在前世里可是一样都没有,这一世她也不在乎。
“奶娘!”西陵浅撒娇地叫道,“人家现在还小,嫁人还远着呢,至少也是十年八年以后的事。”
“哪用十年八年,还有六七年你就及笄,那时就可以嫁人了。”迟妈妈呵呵笑道。
是呀,东朝女子从十五就可以嫁人了,可是她在前世都到了十八岁,欧阳府才让她与欧阳明月完婚,还说是早就定亲了呢,而她又一直住在欧阳府,却仍被他们拖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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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端倪
而亲事延期了三年,之后在成亲前几日又被欧阳明月残忍地要换新娘,对她这位旧人赶尽杀绝,令差点受辱而死,当日她强忍住心中的惊惧与恶心,为自己挣得了个自杀免辱的机会。
西陵浅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就飘远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冰冷,周身所散发的寒气,令跟前的迟妈妈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这么冷?”迟妈妈瞧西陵浅的神色不对劲,想叫住失神了的她,便用手触碰了一下西陵浅,却发现西陵浅的手是如此的冷,不由得失声低叫了起来,“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这几日看西陵浅一个小小的姑娘,却要操心一家老小的问题,迟妈妈看着既心酸又心疼。
西陵浅被迟妈妈的低叫唤回了神,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冷意吓坏了这位疼爱自己入骨的乳娘。
她朝迟妈妈微微一笑,“迟妈妈,我身体好得很哪,冬暖夏凉,现在都不用冰块来消暑了。”
“可是……可是……”迟妈妈担心地望着她,“姑娘实在是太冷了。”
“哪有很冷!”西陵浅嘻嘻一笑,“不信,你摸摸我的额头。”说罢,拉起迟妈妈的手抚在自己的额上。
温温的,体温很正常。
迟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她将小绣样收拾起来,“既然知道去哪里卖绣样,这会也不急着卖了,我再多绣些,到时一起拿去。”
“嗯。”西陵浅叮嘱道:“我这里的银钱还能用上个几年不成问题,何况几年后我也长大了,到时我会想办法赚钱,迟妈妈也不用着急,爹和娘这些时日定也是在着急生计的问题,难免会忽略了照顾小宇,迟妈妈这段日子就多费心,多多看顾小宇。”
“姑娘放心,我会留心。”迟妈妈连忙道。
“还有果果,也正是身体发育的时期,迟妈妈尽量多做些好吃,别担心银钱的问题,不够了,你悄悄与我说,爹那里,你只按正常的报就行了。”西陵浅想了想,又交代道。
“是,我知道了。”迟妈妈心里有着感动,姑娘是把她与果果当成一家人来看待啊。
次日一早,西陵君泽果真出门寻医馆去了,不过,没到午时,他便回来了。
只是,回来时的脸色有些不好,西陵夫人以为是他寻医馆碰壁,担心他想不开就没多问,只是张罗着让他赶紧坐下吃饭。
西陵浅坐在右边,原本也是同西陵夫人一样的想法,只是渐渐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西陵君泽的脸色不仅是有些难看,还夹杂有一丝惊惧。
她朝门外望去,果见春风在门外徘徊,脸色焦急。
西陵浅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就道饱了,然后先离了饭桌,出了门,朝春风使了个眼色。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西陵浅的房间。
“爹出了什么事?”一进门,西陵浅便沉声问道。
“姑娘,是拉鞑人,拉鞑人找上了老爷。”春风急忙道。
“什么?”西陵浅一惊,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事,“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春风摇摇头,“离得远,奴婢听不清。只看见老爷听了那人说完话后,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那拉鞑人又说了几句就走了,老爷却一个人在原地呆怔了许久。”
西陵浅听罢,小脸顿时有些肃穆,不知这拉鞑人找爹干什么?前世爹爹的失踪,是不是就是与这拉鞑人有关?是被拉鞑人谋害了吗?
“春风,你与秋霜这几日要辛苦些,时刻盯紧爹爹,爹千万不能出事!”西陵浅嘴巴紧抿,沉声说道,“还有,设法跟踪那拉鞑人,找到他的落脚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从他那边探得些消息。”
“知道了,姑娘。”春风恭敬地道,望着西陵浅担心的样子,便又说道,“都是奴婢无用,若是奴婢读得懂唇语,或者是轻功再高些,定能知道拉鞑人说了些什么,姑娘也就不用如此担心了。”
西陵浅听得心中一动,学唇语,对于跟踪一事来说,真是大有益处,只是跟谁学呢?她心中将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欧阳明月!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只有他懂得唇语,她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这事得再寻思寻思。
“春风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知道是什么人找上了爹爹。”西陵浅安抚地道,“你想想,你们学武才一年多,就能跟踪爹爹而不被发现,比同辈中人不知高了多少辈,如今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就更是了不得了。”
春风被西陵浅赞得脸带红晕,她羞涩地道,“姑娘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西陵浅却更正色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切记,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人发现了,我也不想你们出事。”
这四婢如同她的姐妹,在她心中的份量比西陵君泽并不差多少,若真算起来,四婢在前世陪伴她的时间,比西陵君泽还长。
“是,奴婢知道了,姑娘请放心。”
春风眼睛里闪着泪花,她们四婢从小就是孤儿,在侍候西陵浅之前,没人疼爱没人关心没人惦记。
而西陵浅却待她们很好,之前西陵浅虽有任性,虽有顽皮,但却没有低看她们,从没有对她们呼来喝去。
自从西陵浅从山上滚下醒来后,对她们更是形同姐妹,她们能感受得出,西陵浅看着她们时,那种浓浓的亲人感觉,令她们的心滚热激动。
这样的姑娘,她们这辈子是跟定了!
春风退了下去。
西陵浅坐在房里,深思了半晌,估摸着西陵君泽应该也用完了午膳,便出了房门,心里寻思着如何同西陵君泽开口。
来到主屋前,伸手待敲门,却听得屋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西陵浅怔了一下,第一意识反应,就是拉鞑人。
待要贴近耳朵细听,只是房里的声音却嚓然而止,西陵浅便知,里面的人已觉察到自己的到来,于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房里除了一脸沉默的西陵君泽,还立着一名白衣青年,年约而立,一身英气,双目烱烱,却不是西陵浅以为的拉鞑人,他看见房门被推开,脸上的表情并无吃惊。
“西陵老弟,老哥言尽至此,你好好考虑。”然后转头看向西陵浅,“想必这是令千金了,真是个聪颖的孩子。”脸上微微一笑,眼里似有赞赏。
他朝西陵浅点点头,便不作停留,出了房门,一个飞跃,上了屋顶,很快就不见了。
“爹,他是什么人?他要爹爹考虑什么?”西陵浅望向西陵君泽,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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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离开
西陵君泽瞧见西陵浅,脸上已迅速换上平常的神色,他朝西陵浅微笑道:“哦,他是爹爹的一个朋友,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医馆,让我考虑考虑。”
“是这样吗?听娘说,爹爹正在找医馆。”西陵浅自是不相信这话,“若真如此,爹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应了就好。”
“但是那医馆太远,爹舍不得你们娘仨个。”西陵君泽轻叹了一口气。
“爹舍不得我们,我们也不愿离开爹爹,不过如今我们在哪里安家都行。”西陵浅微微一笑,“爹,我们可以一起去呀。”
西陵君泽似乎微有一愣,然后才道:“爹也想同你们一道去,只是那里山高路远,爹不想让你们跟着受苦,而且到了那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都未可知,爹如何能如此草率地就答应了。”
“只要和爹在一起,我们都不怕吃苦,只要爹爹不离开我们,要我们做什么都行。”西陵浅认真地说道。
她猜不出刚才的白衣人到底和爹说了什么,看这样子,爹也不会讲出来,但照她的推论,若爹一应下,定会离了她们远远的,否则爹也不会如此犹豫,因此,她也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加重爹不能离开的份量。
无论何种原因,她都不愿爹爹离开。
西陵君泽的眼睛没有望向西陵浅,抬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抚了抚她乌黑顺滑的发髫,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西陵浅似乎感觉得到,心猛地往下一沉,她的双手不觉抓握成拳。
午睡时间,西陵夫人并没有睡,她仍在赶制衣服,这一家十口人,会制衣的也就只有她和迟妈妈。
这制衣的任务算下来还挺重,一人至少两套,秋衣、冬衣加起来就是四套,十个人就是四十套,还有其它的小件,因此,这时间得抓紧才行。
这时,就见这段时日一直跟在她身边侍候的夏雨脸色焦急地走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迟妈妈来说姑娘生病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晕了过去,浑身汗涔涔的。”
正在缝针的西陵夫人吓了一跳,针尖一下就扎进了手指,她顾不得疼痛,慌乱地丢下衣裳就往屋外跑,里屋的西陵君泽也一下子奔了出来。
二人急奔至西陵浅的屋里,就见西陵浅面色灰暗地躺在床上,迟妈妈正在水盆里拧干湿毛巾,不停地替她擦拭。
西陵君泽一个窜步到了床前,焦急地伸手扣住西陵浅的手腕,四指轻搭,细细地把起脉来。
“怎么样?”西陵夫人一看西陵君泽把脉,才刚把脉就急不可待地问了起来。
良久,西陵君泽才拿开搭脉的手。
“怎么样?”西陵夫人立即着急地问。
“大概是中热了。”西陵君泽眼里有着不确定与担忧。
“大概?”西陵夫人惊疑。
西陵君泽望着闭眼昏迷的西陵浅,眼里亦有些疑惑。
从脉象上看,体内的热毒是有,不过,却又不象是……
他低头略做沉吟,眼里似有了悟。
“夫人别担心,浅儿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轻拍西陵夫人的手,“而且迟妈的方法很对,已在给浅儿用水降温了。”
西陵夫人听西陵君泽如此一说,才放下心来,“这就好,这就好,刚才真是被吓坏了。”
她坐在床边,从迟妈妈手中接过湿毛巾,小心的给西陵浅擦拭降温。
“这天气还真是热,以前这个时候,屋子里都已经放了冰块,现在没有这个条件,迟妈,咱们待会就在屋里多摆几盆水吧,把家里能够盛水的容器都装了水,各屋里都放些。”西陵夫人跟迟妈妈说道。
“好的,夫人。”迟妈妈应道。
西陵君泽眼里看着,耳里听着,心里难过着,妻小如今受的这些苦,都是被他连累的啊!
他心疼地望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女儿,浅儿,真是个敏感的孩子,她今天故意这么做,定是想拖住他,不让他离开吧。
他眼眸的颜色深了深,不可否认,看到躺在床上脆弱的女儿,他犹豫之色更重了,可是……
下晌,西陵浅从昏迷中醒来,就看见西陵夫人满脸疼惜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朝房里扫了一周,没见着心里念着的人,就一下子坐了起来,连忙问道:“娘,爹呢?”
西陵夫人瞧西陵浅着急的样子,不禁笑道:“浅儿,你和你爹还真有默契,你爹出去了,出去之前,还煞有介事地让我转告你,他不会离开太久,会很快回来,你千万要养好身体,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西陵浅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
爹走了,爹还真是狠心地舍下妻小走了,跟前世一样,区别只在于,前世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世她一知半解。
爹,你可知道,你这很快回来,女儿在前世等了十年都没见你回来啊!
西陵浅眼泪流了出来,西陵夫人立即着急起来,“浅儿,是不是头疼?你别动,快躺下,再好好睡上一觉,你爹说,你睡上一觉就会好。”
西陵夫人这一说,西陵浅的眼泪更是唏哩哗啦地往下掉,慌得不懂状况的西陵夫人手忙脚乱地,“浅儿,怎么啦?快告诉娘。”
西陵浅知道自己吓到了娘,便赶紧用手背抹去眼泪,然后声音沙哑地道:“娘,女儿刚才做了一个梦,又梦见自己从山上跟石头一起滚了下来,然后见不到爹娘了,好可怕!”
西陵夫人一听,便用双手搂住她,心疼地安慰她道:“别怕,别怕,那是假的,娘会一直陪着浅儿,不会让浅儿再发生危险了。”
迟妈妈有跟她说浅儿晚上常做恶梦,又哭又叫的,这一回,她知道了,浅儿真是被上回滚下山给吓坏了,西陵夫人心里道。
西陵浅紧紧地搂住西陵夫人,头深深地埋进她的怀里。
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到自己力量的渺小,她完全没有能力阻止事情的发生,虽然时间有所推延,但每个人的命运,似乎仍旧按着原来的轨迹走着,那么,小宇和娘……
不,她不信!她不信!在她已知的情况下,她真的没有能力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她一点都不信,老天既然让她重生,命运定然会有所不同,老天不可能这么无聊,老天不会与她开玩笑,让她重生就是为了让她再次经历同样的命运,同样的痛苦。
西陵浅埋在西陵夫人怀里的小脸现出一抹坚韧与信心,她咬紧牙关,握紧双拳。
她要改变命运,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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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重演(已修改)
夕阳西下,倦鸟返巢,可是西陵君泽没见回来,西陵夫人有些担忧地等在大门,西陵浅在屋里看得心神黯然。
夜深人静,风卷残烛,可是西陵君泽依旧无影,西陵夫人无法入眠,辗转反侧,西陵浅在隔壁听得心里难过。
次日一早,西陵夫人等了一夜,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焦急,要出门去寻找。
西陵浅没有阻止母亲去寻人,她心中只紧记一件事,守住西陵宇。
父亲已经走了,而弟弟的惨死,她要尽最大的可能去阻止。
春风秋霜跟着西陵夫人出去了,迟妈妈带着果果也出去了,西陵浅让夏雨冬雪寸步不离地跟着西陵宇,不让西陵宇出门。
西陵宇也很乖巧地听话,留在了屋子里练字。
过了不久,西陵浅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于是,便让夏雨冬雪将西陵宇抱到床上,让他睡得舒服些。
看着西陵宇熟睡的小脸,西陵浅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宇,还是听话的,虽然一开始也闹着要去找父亲,但在西陵浅的劝说下,便停歇了下来。
一直坐在小宇的房门口,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院子外一阵骚动,西陵浅微皱了下眉。
紧接着,就听到春风的声音,“小心点,你扶稳了。”
西陵浅起身,向小院的门口走去。
到了院子外面,却见春风吃力地背着西陵夫人,而秋霜一身狼狈地扶着。
西陵浅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了?”
西陵夫人目光怔忡地抬起头,一语不发。
秋霜已道:“我们掉到捕猎的陷阱里了。”
正说着,没留意脚下正好有一个小坑,一下子就踏了进去,身体立即一个踉跄,却将前边背着西陵夫人的春风撞了一下。
本就背得吃力的春风一下就被站稳,往前扑到在地,三个摔作一堆。
西陵浅赶紧上前来帮忙。
春风亦高声喊道:“夏雨冬雪,你们出来帮一把。”
夏雨冬雪早就伸长脖子在张望了,一听到喊声,便马上冲了出来,看到摔倒一地的三人,有些傻眼。
二人合着西陵浅,手忙脚乱地,一人扶一个,进了主屋大厅。
才将这狼狈的三人安置好,西陵浅立即吩咐夏雨赶紧去守着西陵宇,看看他醒过来没有。
接着又吩咐冬雪绫给这摔倒的三人上药,她则赶紧安慰西陵夫人,西陵夫人千万别因此倒下去了,她不想三个月后真的没了娘。
只一会儿,就见夏雨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姑娘,少爷醒了,不在床上,院子里也没见着。”
西陵浅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倏地站起身来,“快沿着西陵世家一路找过去。春风,秋霜,你们在家照顾好夫人。”
“不用,我们都出去找小宇。”一直呆怔的西陵夫人,这时却已然惊醒,立即说道。
西陵浅细看了西陵夫人一眼,遂点点头,“好,娘,你和春风秋霜就在这附近找,我与夏雨她们走远的找。”
屋里六人立即行动,西陵夫人心中凄苦,丈夫不见踪影,小儿子也不知跑哪去了,她唯有祈祷小宇只是贪玩,出去走一会就回来了。她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西陵宇其实是在春风背西陵夫人回来时就醒了,起来时,就看见西陵夫人狼狈倒地,小脸便皱了起来,他知今日娘是去找爹了,看这情形,爹应该是没找着。
看着姐姐正扶着娘小心地走回屋里,便想着,娘找爹好辛苦,他要替娘去找爹。
于是,在众人进屋的时候,他便出了院子,此时大家都在相互搀扶着,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年幼的西陵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父亲,就四处乱跑着,跑累了,坐在大石头上,突然好想家,家里有好多的好玩的和好吃的,还有姐姐的宝贝。
姐姐最近都不开心了,若是能把姐姐的宝贝拿给她,姐姐是不是会高兴起来呢?
会不会爹爹也想要姐姐高兴起来,就回家替姐姐找宝贝去了。
想到这,他便跳了起来,直接就往西陵世家跑。
这一次,他没有再换走山路,因此,他在奔跑了一段较长的时间之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西陵世家的后围墙。
那里有一个狗洞,有一次正哥哥就是带他从那里跑出去玩,他还记得。
他从狗洞钻了进去。
一入墙内,西陵宇便看见了西陵世家开挖的美丽大湖。
不过,他并未停下脚步,他沿着湖边飞快地奔跑。
此时,太阳已快下山,湖边微风轻送,将湖面的水气送到了湖边,正是散步纳凉的好时候。
西陵漫领着贴身的丫头小豆在湖边闲逛,贪享着这湖面微风吹送的清凉。
抬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湖边奔跑。
“小豆,去,拦住他,把他撵出去。”西陵漫眼里有着不耐。
小豆听罢不明所以地朝前看去,哎呦,这小祖宗怎么与她家的姑娘碰着了,这岂不是叫做冤家路窄嘛!她家姑娘与西陵浅有宿怨,一直都未能在西陵浅身上把气给找回来,这下可好,碰到了这小祖宗,岂不要替他姐姐挨气了。
小豆上前,双臂伸展,打开成一字,拦住急奔的西陵宇。
西陵宇没想到被人拦着,一个刹不住脚,与小豆撞了个满怀,两人立即同时摔倒在地上,西陵宇还把小豆给压在了身下。
一旁的西陵漫立即大怒,上前揪起西陵宇的衣领,将他扯起来。
“西陵宇,你故意撞上的是不是?小小年纪就知道吃人豆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是通敌的叛徒,小的是采花的色胚!”西陵漫大骂道:“若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是西陵世家的公主。”
西陵宇听得西陵漫的辱骂,哪里受得住,立即控制不住地双手用力一推,将西陵漫推倒在地,指着她怒声道:“你家老的才是叛徒,而你也是色胚一枚。”
说完,还朝西陵漫呸了一声。
这下,西陵漫彻底被他惹毛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在西陵宇胸前也是一推,西陵宇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一脚就踩进了水里。
西陵宇双脚踩着了水,便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弯腰下去,双手在水里一摸,摸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想也不想地朝西陵漫身上砸过去。
西陵漫一个侧身,很轻巧的避开,同时,她身子往前一扑,将西陵宇扑倒在水里,两人在水里扭打了起来。
已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豆立即冲上去,一边想要将扭打的两人分开,一边焦急地劝着,“别打了,姑娘,当心回去让老太爷知道了。”
可这打得激烈的两人仿佛没听到似的。
西陵漫虽是女孩子,但毕竟比西陵宇长了一倍的年龄,拳脚功夫也比西陵宇要高得多,西陵宇很快就被西陵漫打趴在水里。
这时,远处传来有人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很急促,小豆立即着急地叫了起来,“姑娘,我们快走,好像有人来了,可别让人看到姑娘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听了小豆的话,西陵漫冷哼了一声,倒也真放开了西陵宇,赶紧跑开了。
想着要逃离的她们,并没有回头。
若是她们回头,就会发现,西陵宇在她们跑开后,仍趴在水里,一动不动。
急促奔走的脚步声在湖边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急,来人很快发现了有人趴在水里,便飞纵着跑过来,近了,正是心焦近乎失措的西陵浅。
当她看清趴在水中的人正是西陵宇时,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此时的西陵宇,面依然朝下,头仍半淹水里。
西陵浅一个急捞,抱起了西陵宇的头,只见西陵宇眼睛紧闭,像是昏了过去。
西陵浅心慌意乱,双手发抖。
她恨自己,为何这么晚才找到西陵宇,为何这么晚才想到西陵正可以帮她的忙,为何以前都不知道这后墙有个狗洞。
若早知这里有狗洞,她早就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将西陵宇拖往岸上,眼睛四下瞅了瞅,立即将西陵宇朝一旁的斜坡拖去,将西陵宇头低脚高地放在地上,她朝西陵宇的胸口用力的按压着。
她知道,前世令西陵宇致命,是水,是水令西陵宇窒息了。
她拼命地压着,下唇咬得紧紧的,深深地咬出了一道血印。
有水从西陵宇的口中缓缓溢出,越来越多,可是西陵宇就是没有转醒,西陵浅全身绷得紧紧的,一直不停地用力按,一直压。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叹息声,西陵浅心中一喜,“小宇!”眼眸立即快速地看向西陵宇的脸。
只是西陵宇的小脸却依旧毫无生气,哪里是能发出叹息的样子。
西陵浅心中一沉,面色一惨,自己居然产生了幻听。
“小宇,小宇,你快醒来,快醒来。”她来得还是太迟了,为何明知的结果,自己却无力阻止,西陵浅失声痛哭起来。
“唉――”叹息声又起。
这回,西陵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也听清了,不是西陵宇发出的。
“是谁?”西陵浅用手背快速地拭去眼泪。
朦胧的眼前,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
“你是谁?”西陵浅看着那道身影,惊讶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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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失火
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年约而立,一身英气,双目烱烱,竟然是在西陵君泽屋里碰到的那个白衣青年。
那白衣青年并没有答话,而是在西陵宇跟前蹲下,先是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仔细地翻看了他的眼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小丸,递给西陵浅。
西陵浅望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用手捏住西陵宇的下颌,撬开他的嘴巴,将小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丸入口即化,很快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而白衣青年在西陵浅毫不犹豫的动作中,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小女孩做事倒也利索果决,将来也必是成大事者。
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西陵宇一眼,便作了决定。
“你救不了他。”他朝西陵浅静静地道。
西陵浅一愣,“可是,你刚才的药不是已经给他吃了?”
“那药只不过是护住他的心脉,要想救他,须得有人替他打通全身筋脉。”那一颗药,其实也相当于多给人一次活命的机会,只是还需要有人从旁协助才行。
西陵浅一听,立即道:“什么条件?”
白衣青年眼里闪过一道赞许,然后望着她,沉声道:“不要说出你父亲的去向,不要去寻找你的父亲。”
“为什么?”她原是打算西陵宇的事了,就将她所知道的说给娘听,好让娘放心,否则伤心伤身,娘也将会走向死亡。
“原因现在不能说,将来你见到你父亲时自会明白。”白衣青年微微一笑。
“好,我答应你。”西陵浅没做丝毫犹豫地答应了,救西陵宇,迫在眉睫,而救娘,还有时间。
白衣青年又是一笑,然后将西陵宇背在背上,“他,我带走了,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转身不再多说。
“等等,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小宇?”西陵浅连忙叫住他。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白衣青年望着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西陵浅咬咬牙,“你走吧,不管等多久,但你将来一定要把小宇还回给我。”
“那是自然,他又不是我儿子。”白衣青年又是一声轻笑,笑音落,人已飘得老远。
夕阳如火,漫天红光。
西陵浅目送着白衣青年与西陵宇消失,西陵宇就这样交给了一个陌生人,一个西陵浅没来由就相信他的陌生人。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不过,生离,却好过死别。
良久,满目悲凄的西陵浅,面色一整,银牙暗咬,眼眸一肃。
她救不了小宇的命,但却能够替小宇报仇!西陵漫,我不会让你好过!
她眼神冰冷地朝西陵家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倏地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湖边燃起了一场熊熊大火,将西陵世家后院的天空映得通红。
由于此时各家各府都在用晚膳,湖边几乎没有人经过,待到有人发现赶到之时,大火已将岸边的野草林木全部都烧光。
还好起火地点就在湖边,取水方便,不然大火将漫延到附近的府宅。
火势熄灭之后,西陵浩令人查实着火的原因,而下人们开始清理被烧的灰烬。
只是清理没多久,有人在灰烬中发现了一具被大为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于是各家各府开始清点人数,可却未发现有人失踪,大家猜测可能是外面的人。
主屋内,西陵浩与老管家西陵卫交代府中之事,忽听门房来报:“家主大人,西陵浅姑娘领着四婢前来求见。”
西陵浩一听,立即问道:“她来干什么?”
而老管家西陵卫更是面带薄怒。
上次他的孙子西陵华被西陵浅搧了一耳光,没想西陵华的耳朵却因此听不见了,早就想去找西陵浅算帐,如今西陵浅自己送上门来,他正求之不得。
“老爷,不如老奴去问问。”
未待西陵浩回答,门房的又道:“家主大人,绿都府衙有两名官差也到了府门前。”
西陵浩与西陵卫对视了一眼,西陵浩道,“应该是来查失火的事,老卫,你去看看。”
“那西陵浅……”西陵卫问道。
西陵浩眉皱起,那次他被迫买下琉璃珠后,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这么赶巧,这棋盘就让他给一掌拍碎了,可是若说是西陵浅有预谋,却也不可能,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女娃,从前也没听说她有这样的聪明与心计,单纯得很。
因此这事,他也只是怀疑,却不能确定,但他的钱被付出去却是事实,而西陵浅又不知趣,根本就没减少价钱,因此,对于西陵浅,他是非常之没有好感,更何况她还是西陵君泽的掌上明珠。
不过,听说,那西陵君泽昨日下午出门就一直没有回去,该不会她是上门找他要西陵君泽吧?
“那个西陵浅你也顺便会会,看看她来干什么?若是来找碴的,就不用对她客气。”西陵浩语气里透着狠厉。
“是。”西陵卫脸上泛起一丝森冷,有西陵浩这句话,今天,他老卫定要西陵浅吃不了兜着走。
西陵卫前脚迈进了待客的偏厅,就看到西陵浅脸色焦急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立着她的贴身四婢。
而两位衙府来的官差,则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看来这官差来也没什么大事,西陵卫心道。
他一脸堆笑地向厅里坐着的两位官差抱拳打招呼道:“不知是二位官爷来,老卫失礼失礼!”就是故意对西陵浅视而不见。
这西陵世家在绿都的势力,甚至是在东朝的势力,那可不是随便就能得罪的主。
因此,这二位差吏对这西陵世家自也是敬畏三分,不敢多生事端,一看是西陵世家的老管家前来,便也立即站了起来,连忙道,“我二位公务在身,老管家,打扰了。”
“二位也都说是公务了,哪有说打扰的理。”西陵卫哈哈大笑,“二位有事但说无妨。”
其中一个长脸官差抱拳道:“我二人奉府衙大人之命,前来了解贵府失火的原因,顺便查一查,这在大火中被烧死的人是谁,衙门也好登记备案。不知贵府对这失火原因可查清楚了?”
“二位官爷来得也正好,这场大火来得实在蹊跷,我们至今还没有头绪,二位官爷是办案的高手,不如亲自去现场查探一番,至于在火中烧死之人,那就更奇怪了,竟然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官爷去时也正好看看。”
话落,被冷落一旁的西陵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却很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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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被烧
这西陵卫如此好说话地同意官差去火烧现场,是因为这起火与烧死人的事,刚才他与西陵浩讨论过,认为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也不介意这官府的人介入。
正好也可以利用此事,让府衙知道,西陵世家的祖训一如既往就是低调,他们敬府衙一尺,今后府衙可也要回他们一丈,他们可不是一方之霸。
西陵卫由始自终都没有看西陵浅一眼,就要将二位官差请往后院湖边。
而西陵浅面呈焦急,实则悠哉得很,心里一点都不着急。
这西陵卫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眼就看明白,更何况西陵卫以为她是小孩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因此,那态度是一丁点儿也不加掩饰,都摆在脸上了。
瞧见二位官差起身,西陵浅也站起来,跟在了二位官差的身后。
西陵卫见状,便伸手要拦住她。
春风等四婢立即抢前护在了西陵浅的身前。
西陵卫冷哼一声,说道:“西陵姑娘请留步,后院是私人之地,非请不得前往。”
西陵浅瞧着西陵卫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也不以为意,只朝两位官差叫道:“官差大哥――”
两位官差转身瞧见了西陵浅被西陵卫拦住,便朝西陵卫拱手道:“老管家,西陵姑娘家中正巧有失踪之人,已上报府衙,府衙大人便让西陵姑娘前来辩认,看看被烧之人可是她的家人,所以这西陵姑娘必须同我二人同去火烧现场看看。”
西陵卫冷冷地道,“西陵姑娘不会认为这被烧死之人就是你失踪的父亲吧?”
他把手收回,让西陵浅去看,他们更不怕。
因为这被烧焦的残尸,一眼就看出个不高,不是小孩子就是矮子,而西陵君泽生得修长挺拔,怎么说都不会将二都联系在一起。
他倒要看看,这西陵浅怎样生事,这样他就更好教训教训她,为华儿讨回公道,他脸上现出阴狠。
西陵浅瞧着,举步跟上官差,而在低垂下的眼眸中,一道暗芒闪过。
今日这事,她本没想这么快就做,只不过,在她回家的路上,恰好看见有个孩子被人弃尸,于是,她回了小院,拿了些东西,去了一趟破庙,又回到了弃尸地,背着那尸体回到了这后院布置好一切,然后就直接到绿都衙门报了家人失踪,说西陵世家有人在大火丧生,便央了官爷前往查实。
一个小小的孩童之言,官爷自是不当一回事,只是当他见着西陵浅手里晃动的票子,眼睛顿时放了光,便派了人去打听,果真西陵世家着了火死了人,于是立马派了两名差吏一同前往看个究竟,走到一半,刚好碰上四婢,一行人便来了西陵世家。
她花了银子设的局,可不会让这官差同从前一般走过场,西陵漫必须为伤西陵宇付出代价。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到了西陵世家后院湖边,入目,地面被烧得黑乎乎的,灭火的残水带着烟灰黑渍,回流到湖里,令湖面上亦飘着一层乌黑,原本美丽的风景,如今只剩下一片狼籍。
西陵浅瞧着眼前的情形,眉轻挑了下,如此惨况,真让她得意。
她跟在两位官差的身后,看着两名官差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根棍子,这里敲敲,那里翻翻,很快就走到了那具尸骸前。
远远地就看见那躺在地上的尸首,四婢早就吓得脸色发白,她们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西陵浅瞧了四婢一眼,脸上便也出现了与四婢一样的表情,惊恐,脚下也迟疑着,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走在最后的西陵卫嘲讽地一笑,越过她们五人,赶到了二位官差跟前,“二位官爷可有何发现?”
二位官爷连忙道:“我们也看不出这场火因何而起,大概是意外,只是,这其间烧死了人,我们还得要看看。”
“请。”西陵卫作了个手势,然后朝西陵浅讥讽道:“西陵姑娘不是来认尸的,离得这般远如何认得出来。”
两名官差亦朝西陵浅催促道:“西陵姑娘快快上前辨认吧,我二人也好回去交差。”
西陵浅脸上的惊惧更甚,下唇紧咬,不过,却也慢慢地挪了过去,四婢跟在身后,也胆颤地移着。
就在二官差不耐烦想要再次催促的时候,西陵浅等人终于来到了跟前,却头低低地,不敢朝那具尸体看。
“西陵姑娘,那可是你家的人?”长脸官差不耐地道。
西陵浅迅速地抬起头瞟了一眼,又赶紧放下,摇摇头,小声地道,“我……我不知道。”
西陵卫嗤了一声,“这尸体一看就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是你家的人,这么小这么矮,还说什么不知道的。”
“小?”西陵浅在西陵卫说这字的时候,已吃惊地抬起头来,“难道真是小宇?”她回头朝道:“春风,你陪我去近些看看!”
而西陵卫却听得一呆,“西陵宇也不见了?”他朝那尸身看去,越看就越觉得就是六岁西陵宇。
而西陵浅则是脚步慌乱地朝尸首靠近,却没料,脚下没留神,被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石头给绊倒了,她摔倒在焦尸边上,惊得她尖叫连连,而绊她的那块石头,亦被她的脚带移开来。
“呀――!姑娘,快看,这……这不是你给少爷衣服上绣的么?”跟在她身后的春风已惊呼起来,手直直地指着地上。
西陵浅闻言,低垂着的眼眸闪过一抹笑意,事情进展得比意料的还好。
西陵卫以及二位官差都闻声顺着春风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正是刚才被那块石头压着的地方。
只见那被移开处,露出了一块衣布,大概是因为正好被石头压着,未被烧尽,虽然已被熏得有些灰黑,但上面所绣的图案清晰可见。
西陵浅已扑了上去,“小宇,小宇的衣裳上绣有这个图案!”她大哭起来,“小宇,真是小宇。”
“怎么会这样?小宇怎么会在这里被烧死?”西陵浅猛扑向西陵卫。
西陵卫正为尸首就是西陵宇而吃惊,一下没提防,就被西陵浅给拽住了衣襟。
“是你,是你对不对?”西陵浅边哭边说道:“你为报复上次小宇与西陵华打架的事,就将小宇杀了,然后故意放火,想毁尸灭迹,对不对?”
“官差大哥,你快将他抓起来,是他害死了我弟弟!”她把西陵卫使劲地往官差那边拽。
西陵卫一个惊怒,“没凭没据,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心我告你一个污蔑!”他想用力甩开西陵浅的手,可是西陵浅却紧紧地抓住不放手。
“不是你,就是西陵华,只有西陵华与小宇有怨有仇。”西陵浅紧咬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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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证物
这两位官差也知道上回西陵宇与西陵华打架斗殴之事,若这西陵宇果真在这被人害死,那么西陵华的嫌疑必然最大。
他们有些为难地看着老管家,“这……西陵姑娘讲得也很有道理。”
“荒唐,无凭无据,你们竟也相信她讲的鬼话。”西陵卫生气地道。
长脸官差搓搓手,“不是,卫管家,我们的意思是说嫌疑大,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这嫌犯必须押回听审。”
西陵卫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敢?”语气是霸道与警告。
两位官差相互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出声。
西陵浅早知官差不敢得罪西陵世家,也知眼下这两位官差也不是能拿主意的人,于是她便对四婢道:“你们在这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证据,我就不信,小宇就这样白白让人给害死,而凶手却仍逍遥于世。”眼泪未干,小脸倔强。
说完,她恨恨地一跺脚,不过,却是朝西陵卫的脚上跺去,然后才放开紧抓的西陵卫的衣襟。
西陵卫被西陵浅这突然孩子气的跺脚踩中,不痛,但却很没面子,他恼怒地瞪着西陵浅。
西陵浅却瞧也没瞧他,已转身在四周寻证据。
两位官差看着五个半大的孩子在认真地搜寻,叹了一口气,以他们多年的勘察办案经验,现场被火烧成这般模样,很多的证据早就付之于大火之中了。
不过,他们也未出声,毕竟让她们亲自找找,确定一下,也就不会认为他们办案走过场,或者说是他们故意包庇疑犯。
没有,什么证据都没有!
西陵卫冷笑地看着西陵浅,没有证据,他根本就不用怕。
不过,他心里却也猜测着是不是西陵华干的,毕竟他自己的孙子,平日什么个德性,他是最明白的,更何况,西陵华也一直嚷着要报仇。
西陵浅神情颇为悲愤,不过,却仍不死心地找着。
最后,她朝尸体看了一眼,脸上仍有惊惧,她朝两位官差央求道:“二位官差大哥,能不能请仵作来验尸。”
两位官差迟疑地看了西陵卫一眼,“西陵姑娘,这事我们不好作主。”
西陵浅恨恨地盯着西陵卫,点点头:“我明白二位大哥之意了。”她咬咬牙,又道:“那能不能请二位大哥帮看看,那尸体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两位官差面有难色,这事,他们可不想插手,得罪西陵世家,他们就没得混了。
西陵浅脸上大急,“两位大哥……”
长脸官差不耐烦地道:“我们的任务只是领你来认尸,如今尸已认出,就没我俩的事,你要看尸体,你就自己去看,啰嗦什么!”
西陵浅面色苍白,看了一眼尸体,紧咬下唇,犹疑了一会,再看看西陵卫的冷眼,两位官差的不耐,她咬咬牙,毅然向尸体移步过去。
四婢吃惊地望着西陵浅,“姑娘——”不过,却没人上前阻止,因为她们也很害怕。
西陵卫看着走到尸体前的西陵浅,她的双脚似乎都有些发软了。
只见她忍着心中的恶心,伸手就要确碰尸体。
“姑娘,等等。”平日不爱吭声的秋霜突然叫住了西陵浅。
秋霜走过去,伸手将下摆的里裙用力撕下一大块,再对分成两半,然后她将自己的双手用这两块布包了起来,“姑娘,奴婢来。”眼里是坚定。
其他三婢见状,嘴紧抿,立即上前也跟着学样,撕裙包手,上前动手将尸体翻了起来。
西陵浅再次感受到四婢对她的爱护之心,心下有些激动。
此时她真不知说什么好,面对这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刚才她还在后悔,自己的布局有些失策。
她这次布的局,一个证据就是放在刚才那块石头下,还有一个证据,却是藏在了尸体的身下,这两处都不易在大火中被完全烧掉,当然,若真被烧,她还有后续,但终归不够放入火中来得真实。
“姑娘,快看,这是谁的?”春风已有发现,大叫了起来。
而西陵卫与两名官差正自被这几个孩子震惊着,听得叫声,立即反应迅速地看过去。
只见春风的手上,正拿着一只耳环,一只少了耳针的耳环。
西陵卫嗤了一声,“一只耳环而已,能够说明什么问题,也许是哪个女人在这里经过,不小心遗落下来的。”
而两名官差则立即掠身过去,“这只耳坏从哪个位置找到的?”
春风指指尸体的腰后,只见那尸首的右手正好弯曲压在腰后,“从他手里掉出来的。”
两名官差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有些谨慎起来。
长脸官差将那只被火烤黑的耳环拿在手中仔细地看,“由这耳环的款式来看,应该是姑娘家所戴。”
西陵浅小脸严肃,神情有些激动地道:“这耳环怎会在小宇的手上,不会是在博斗中扯下来的吧?还请官差大哥查办此事。”
西陵卫盯着那只耳环,听得官差说是姑娘所戴,便越看这只耳环就越熟悉,却又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伸手想拿过耳环来看,不料,西陵浅却先快他一步将耳环取走。
“官差大哥,让我看看,这只耳环好像在哪里见过。”
西陵卫晚一步,没拿到耳环,便恼火地看着西陵浅。
而西陵浅望了西陵卫一眼,心道,自己将尸体搬来要布置现场时,无意间在湖边发现一对耳环,她认得这对耳环,便猜定是西陵漫在扭打的过程中掉落的,于是她放了一只在这,另一只收了起来,这是证明西陵漫来过的证物,可不能让它落西陵卫的手上,否则证据被销毁的可能性极大。
她低头似在苦想,突然,她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是西陵漫的。”
她伸手抓住官差的衣衫,着急地道:“官差大哥,你快去将西陵漫抓起来,她是杀人凶手,是她害死了小宇。”
西陵卫经西陵浅一提醒,立即也记起了,难怪这么熟悉,原来是一直在眼前晃的西陵漫的。
他确实见西陵漫戴过。
这事,不能查下去!
他眼里闪过一道阴狠。
一直注意着他的西陵浅没漏掉他眼里的杀意,随即,她朝两位官差身边靠了靠,有官差在,相信西陵卫不敢如此张狂。
而两位官差则彻底苦了脸了,这西陵漫是西陵世家的公主,他们怎么会不知晓,这主儿,他们更抓不得。
长脸官差轻咳了一声,“这事情看起来有些复杂,我们要回府衙向大人禀报,让大人派人来查才行。”
为今之计,走为上计,千万别淌这趟混水,也还得跟府衙大人提个醒,千万别被银子冲昏了头脑,这西陵世家可惹不起啊。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西陵浅哼了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放在手上掂了掂。
长脸官差立即皱起眉,喝道:“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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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辣手
西陵浅的表情一整,惶恐变成了倔强,她冷笑道:“早就料到你们会因为害怕得罪西陵世家会推拖。”
说罢,手中的石头猛地朝后院的围墙边用力砸去。
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西陵浅到底是何意。
不过,很快,他们就听见围墙外边传来嘈杂声轰然作响,接着,便看见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出现在围墙内,确切的说,应该是乞丐,老老少少,越来越多。
西陵卫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乞丐是如何进来的?
而此时西陵浅朝那些乞丐沉声道:“刚才发生的事,你们都看到或听到了?”
“都听到了!”
“都看到了!”
“都记下来了。”
虽然是乱七八糟的回答,但却也能令人听得明白。
西陵卫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西陵卫知道,西陵沉浅这是想利用这些乞丐,让他不能将真相隐瞒下来,现在他就是想杀西陵浅主仆几人灭口,那已是没用。
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西陵浅提前安排好的?没想到西陵浅小小年纪,心思竟已如此缜密。
他不由得看了西陵浅两眼,只是那张稚嫩的脸庞令他实在不敢相信。
难道说她背后有人指点?西陵君泽?他目光闪了闪。
若真如此,这场火就不只是毁尸灭迹这么简单,搞不好,会牵扯到家主之位的争夺。
不知西陵浩会不会弃卒保帅?
西陵卫心下有些着急,想亲自去向西陵浩禀报,只是眼前这难缠的小鬼在这,他又走不开。
不知不觉间,西陵卫已是不敢再小觑西陵浅。
这时,西陵浅的明眸已朝他看来,“卫管家还不让人去叫西陵家主来吗?”话语中透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上位者才有的命令口气。
“是。”西陵卫立时应了声,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会如此听她的话,眉宇间不禁现出羞恼。
不过,他还是吩咐了人,因为,这里,的确需要家主来才能处理,特别事情又已涉及到了西陵漫,他也不敢擅自作主。
那两名官差看到乞丐出现,他们脸上的神情也不轻松。
长脸官差搓搓手,“这件命案重大复杂,须有人向府衙大人禀明才行,我……”
西陵浅立即接口道:“不错,这事关人命的案子,府衙大人不到现场如何能行,冬雪――”
“奴婢在。”冬雪脆生生地应着。
“你速速去府衙请大人前来,就说事关西陵家主的命案,如此他必会赶来。”西陵浅迅速吩咐道。
“是。”冬雪应着,就快速地跑开了。
长脸官差脸色难看之极,他根本来不及出声阻止,不过,现在却也不好再言离开,旁边那么多人在看,虽说是乞丐,但也是有嘴有耳有眼睛的,而且还是最会传播流言的一群人。
西陵浅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心中冷哼,想走,没这么容易。
夕阳西下,夜幕笼罩。
此时家主府内,西陵浩正吩咐小厮将书房里灯烛点燃,就见跟在老管家身边的下人匆匆而至。
待听完禀报,西陵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并不急着去现场,而是立即让人将西陵漫找来。
待西陵漫惊惶地赶来,吞吞吐吐地讲完事情的经过,西陵浩便怔住了,随即便朝西陵漫怒喝,“好端端地你怎么要去招惹西陵宇?你看你,如今惹出什么事来了?”
他脑子里快速地转起来。
如此说来,西陵宇很有可能死于西陵漫之手,可这场大火是如何燃起?那湖边听到的脚步声又是谁的?
西陵漫自听到大火中有人死去,就一直在担心那具尸体就是西陵宇的,如今得证实,心下慌恐不已,“外公,你要救我,我不要被抓去官府。”她攥住西陵浩的衣角,惊颤地道。
“救你?怎么救?证据都被人找到了。”西陵浩气极道。
“外公一定有办法,外公,求求你!我不要去坐牢。”西陵漫哽咽地哭起来。
“行了,你先回房里老实的待着,别乱说话,我先去现场看看。”西陵浩说完,便大步急奔西陵世家的后院。
快到后院时,远远地便看见绿都府衙大人李一潜已领着一众衙役匆匆赶到。
李一潜如今已近五十,大腹便便,在绿都为官近二十年,不升不迁,没有什么大作为,却也没什么过失。
这是因为这个绿都居住的西陵世家之人已过半,名义上也都是在他的管辖之内,可实际上很多事,都由人家西陵世家自行处置,他能处理的事少之又少,因此,要有什么大作为,很难。
历来,西陵世家的事都是他们内部自行处置,鲜少有人报到官府,却未想,这鲜少报到府衙,一报就是如此辣手。
一路行来他都在暗暗衡量如何处置,原则上是少惹西陵世家,能不得罪就得得罪。
可到了现场,看到那围墙边上那些闹轰轰的乞丐,他的头立即大了起来,
这命案若当真是西陵漫所为,那要封住众人之口,可没有那么容易。
乞丐聚集最是鱼龙混杂,且到处流窜,这消息如何封锁得住。
他将眼光投注在边上那名女孩的身上。
以他活了半百的经验来看,西陵浅此举十分聪慧,此番心智根本就不象是只有八岁。
若她以一己之力对抗西陵世家,那是绝对的弱势,定是输得很惨。
可如今,她却把大群的乞丐掺和进来,为自己增势。
而这些乞丐,给些吃喝给些银两就能差遣,更何况,她不过是让乞丐来此看热闹而已,人多势众,这些乞丐也不用担心得罪西陵世家。
如今,他就是想要包庇西陵世家,也得掂量掂量。
这时,那两位官差已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便急忙趋步上前,低声细细地将现场的情况述说详尽。
李一潜微点点头,情况正如他所料,抬头看见西陵浩也到了,便遥遥拱手作礼,也算是对西陵世家的尊重,因为这西陵世家是无官无爵,却又在东朝有绝对的地位。
西陵浅此时已移步上前与李一潜行礼,“大人,请为民女做主。”嘴巴抿得紧紧的,一脸的悲伤与倔强。
西陵浩也走了过来,他朝李一潜抱拳道:“李大人。”
李一潜连忙又回了一礼,“西陵家主。”
“李大人,这次命案打算如何审理?”西陵浩直直地问,一点也不隐讳。
“自是依理审问。”李一潜认真地道。
“那就了,如此我就不担心漫儿遭人陷害了。”西陵浩这口气似乎对李一潜审案放一百个心般。
李一潜心头一跳,眼神闪了一下,这西陵浩的话里有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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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另有目的
他正色道:“正是,我们绝不错抓好人。”
西陵浅低垂的眼睑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她抬首对李一潜道:“大人这话民女听了,像是吃了定心丸般,民女代小宇谢过李大人,谢谢李大人能够秉持公道,绝不错抓好人,也就是说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
说着,西陵浅将手里的耳环举起,“大人,这只耳环是从死者的手上找到的,这只耳环的主人叫西陵漫,大人可从这只耳环查起。”说完,看了春风一眼。
春风上前,将耳环取过,上前交给李一潜。
“这是凶案现场重要的线索,如今交到大人手上,民女就放心了。”西陵浅严肃地道。
西陵浩盯着那只耳环,他的确见西陵漫戴过,这西陵漫真是可恶,居然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耳环交给了李一潜。
李一潜身边的师爷接过后,立即转递给他,李一潜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实是在火场中烧过的样子,随即他将耳环交予师爷,“把它登记下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西陵浩,“西陵家主,可否让人请西陵漫姑娘过来?”
“李大人,这凶杀现场,让一个姑娘家来这里,不太好吧?”西陵浩淡淡地道,“不如,请大人移步家主府,再让漫儿出来见大人如何?”虽是询问的口吻,却是肯定的之意。
西陵浅一听,立即明白西陵浩之意,他这是想把战场移到他家,关起门任他折腾,而且还可以将自己安排的乞丐证人拒之门外,到时自己就孤立了。
“西陵家主邀请我们去家主府,这是想着要招待一下我们这些饥肠辘辘的人吗?”西陵浅表情惊讶地道,“西陵家主还真是深明大义,不仅能把西陵漫这个疑凶交出来,还这么有爱地待人,难怪西陵家主能够带领着西陵世家的人在这绿都横着走路!”她回头朝那些乞丐高声道:“西陵家主邀请我们去家主府,大家去不去呀?”
“去!”这次的回答那是整齐划一,大声得很。
西陵浩脸色顿时难看,他想请去的人可只有李一潜,可不是这些个乞丐,如今被西陵浅一番话,似乎他是非请这些乞丐不可。
这种时候,如果请这些乞丐吃顿饭就能化解眼前的危机,他倒也舍得这银子,可是这些乞丐纯粹就只是白吃白喝,他可不愿花这种冤枉钱。
而且他的目的是想拦住这些人在府外,不让他们掺和搅事,若是跟着去,那还不如不去。
“西陵浅,我请李大人过去,是为了你弟弟命案的事,若是这些人跟着去,一经折腾下来,这案子还要不要审了?我万分怀疑,你这是想搅事,根本就不是想审案子。你到底想不想凶手绳之于法。”西陵浩严肃地道。
“西陵家主若真是为了案子的审理,那西陵浅在此多谢西陵家主了。”西陵浅微眨了一下眼睛,道:“可是,为什么审案子不在案发现场,不在衙门,却反而要去你家里,这么做很奇怪哩,是不是啊李大人?”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样的话,我会怀疑你别有用心哦,那我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家主府,否则被你灭口了却都没有人证明哩。”
西陵浩听了西陵浅的这番话,真是气得头顶要冒火,“你……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西陵浅不再意地道,“我本来就是小人小孩子,不过,你确定你是君子吗?是君子就该请我们大家一起去家主府饱餐一顿。”
“哼。”西陵浩冷哼了一声。
西陵浅瞟了一眼西陵浩,然后朝李一潜道:“大人,西陵家主请我们吃一餐饭都不舍得,我们是去不成家主府了。”
李一潜瞧着西陵浩被西陵浅绕得火气甚旺,心中暗道,小鬼难缠,这话经典。
这下可不用去家主府,甚好。
“去不成,可这里也不好审案啊。”李一潜朝西陵浩拱手道:“西陵家主,这夜色已重,也不好审案,这嫌犯我们必须带回府衙,待明日一早即刻升堂审案,还请西陵家主体谅本官为难之处。”
“李一潜,你是执意不给老夫面子喽!”西陵浩一脸的不快。
李一潜被连名带姓的喊,心中一凛,“西陵家主误会,本官将西陵小姐带回衙里,实是在为西陵小姐着想,难不成西陵家主想现在在这里审案子?”他这话可是放低声音来说,“这对西陵小姐的将来可是影响极其不好。”
西陵浩一听,沉吟了一会,当场对质果然是对西陵漫不好,便吩咐西陵卫道:“你去请漫儿过来。”
“李大人,既然打算明日才审案,那么民女交给大人的证物,是还回给民女,还是说大人先收了,写张收条给我?”西陵浅不紧不慢地问道,对李一潜提出带嫌犯回去明日再审之事却并没有提出异议。
李一潜看了西陵浅一眼,皱微眉,这女孩子好谨慎。
他吩咐师爷道:“写张收条给她。”
一会之后,西陵漫神情沮丧的被请了来,一看到西陵浩,立即大哭起来,“外公,我不要去坐牢,你救救我。”
这话,怎么听得象是已知罪似的。
现场立即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西陵浩大急,“你闭嘴,谁说让你去坐牢了。是去协助审案,听明白了没有,别没有的罪,因为没见过那场面,被吓得胡言乱语的。”
这话里有警告有提醒,西陵漫顿时被西陵浩的话给吓了一跳,她嚅嚅着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闭嘴不说话了。
西陵浅看着西陵漫随着府衙之人离去,心中冷笑连连。
她朝乞丐们挥挥手,“你们,也跟着散了吧。”然后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了为首之人。
西陵漫被押去府衙,一路上,那是遮遮掩掩,不过大名鼎鼎的西陵公主,平日又这么张扬,谁人不认识呀,更何况,后边还跟着一大群吵嚷嚷的乞丐。
因此这一路上,众人是指指点点,冷笑讥笑嘲笑,令西陵漫难堪之极。
西陵浅跟在队伍之后,看着西陵漫丢尽了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这场戏,到此就好。
她并不认为通过府衙,就能让西陵漫绳之以法,为西陵宇报得了仇,因为西陵世家的势力太强大了。
她的目的,就是让西陵漫在这件事中失德失礼,让她的品行从此烙上污点。
因为,在前世,西陵漫所嫁之人,是将来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人,那么她日后必会争那尊贵之位。
品行有污,将让她与尊贵之位擦肩而过,让她很轻易地就被对手击倒。这才是对西陵漫最沉重的报复。
西陵浅眼里闪过一道精芒,照她的推算来看,西陵漫的亲事定下的时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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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祝亲们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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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救母
次日一早,西陵浅与悲痛欲绝的西陵夫人来到了府衙。
没过多久,李一潜如约升堂,只是,堂上的变化,果如西陵浅所预测般,西陵漫的贴身丫鬟小豆,被推出来顶罪了,升堂开审犹如一出闹剧。
不过,西陵漫被过了堂,被收审狱中,而且虽有小豆替她顶罪,但众人也都知这事到底是谁所做,更何况,小豆是她的贴身丫鬟,小豆所为,亦是她指使之下所为。
经此一审,西陵漫在世家小姐中的名声已受毁损,只是大家碍于西陵世家的势力,只敢私底下说着而已。
堂上李一潜宣布西陵漫无罪释放,西陵夫人悲愤怒骂。
西陵浅眉眼冷漠,在瞧向得意的西陵漫之时,嘴角即泛起一丝不可觉察的冷笑。
死,并不是她要对西陵漫实施的报复,她要的是西陵漫生不如死。
李一潜宣布审理结果完毕,众人在衙役的“威武――”声中退出堂去。
就在众人脚步方跨出府衙大门门槛,就有西陵世家的仆役匆匆赶至,朝西陵浩大声嚷道:“家主,家主,有圣旨到,请速速回府接旨。”
西陵浩等人先是一怔,随即面色紧张地问:“可知何事?”
仆役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而西陵浅眼里则闪过一道暗芒,西陵漫的命运之轮转起了。
西陵浩领着西陵漫等人急忙奔回府中接旨。
不久之后,绿都的人都知道了,这一日已是众人交相热闹讨论的西陵漫再次成为绿都人的话题。
原来,东朝皇帝东阳啸天将西陵漫指给了三皇子为妃,待其及笄之后完婚。
钦差宣旨完毕,并未作停留,立即动身要回京复旨,只是一路上听到那热闹的议论,让他眉微皱,便令人去做了打听。
听完回报,钦差便直接出了绿都,转道拐向了离京城更远的橙城,三皇子正在那里游历。
四合院里,西陵浅听着春风的禀报,嘴角向上勾勒,泛起一丝充满意味的冷笑。
一切顺利!
只除了娘,她眼眸暗了暗。
丈夫不知所踪,小儿子也从此生死相隔,这双重的打击,令这个坚强乐观的女人倒了下来,
每日以泪洗面,意志消沉,精神几近崩溃,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悲伤。
西陵浅起先是把真相半真半假的说出来,谨守着她对白衣人的诺,可是,西陵夫人却是根本不信。她认为这是西陵浅哄她开心的话。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西陵夫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的衰弱下去,直到如今躺在床上。
西陵浅看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娘,眉头紧蹙。
娘的心中充满着绝望,难道她一点生存的意念都没有了吗?失去亲人的痛苦除了亲人重回,就已没有其他办法可挽救?
她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娘在自己面前再次死去?她要怎样才能唤起娘的求生意念?
“娘,爹爹不要我了,小宇也离开了,你也不要我了吗?”西陵浅看着躺在床上精神萎糜,几陷昏迷的西陵夫人,焦急地嚷了起来。
西陵夫人迷糊的双眼看着西陵浅,眼内无一丝波澜,随即又闭上。
看到西陵夫人心如死灰的样子,西陵浅哀凄地说道,“娘不要浅儿,浅儿也没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不如,浅儿就先娘走一步。”声音悲切,道出她心中所想,难道活着的人不比死去的人重要吗?
西陵夫人闻言又迷糊地睁开眼,这回眼里有了疑惑。
西陵浅知西陵夫人还没弄清她在说什么,又接着悲楚地道:“娘,若是爹回来了,你一定记得告诉他,女儿恨他!”
西陵夫眼神闪动了一下,西陵浅便知道,娘有些清醒了。
“也不知道那被烧死的人是不是小宇,因为那人的骨头比我还长,我记得小宇还差一点点才与我齐高,难道被烧了也会变长吗?”西陵浅喃喃低语一阵,悄然打量着,西陵夫人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动容,却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于是西陵浅抬首,又继续凄惋地道,“娘,若是小宇没死,他回来的话,也请你告诉她,姐姐很想他。”
西陵夫人的眼眸终转向了西陵浅定住了眼神。
西陵浅知道,只要再努力,再努力一点,娘就会明白,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娘,女儿真不想死,女儿还想等爹爹和小宇回来,可是,娘却不要女儿了。”西陵浅掩面而泣,哭得凄惋悲恸。
西陵夫人此时疑惑方解,她听懂了西陵浅的意思。
她想伸出枯瘦的双手,拭去女儿脸上的泪,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力,双手就是举不起来。
“娘,女儿只好先行一步了,这样,女儿就不用再偿被抛弃的滋味。”表情脆弱、哀惋,说罢,她拿起桌上的药碗,朝地上猛的一摔,然后弯腰拾起一块碎片,搁在左腕的血管上。
看到女儿的动作,西陵夫人猛地一惊,拼命地想伸手,可却无力举起,嘴里似乎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
锋利的碎片边缘已轻轻划破了娇嫩的肌肤,一滴鲜红的血滴闪入西陵夫人的眼里,她心中大急,“不――”嘴里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她便急得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悠悠转醒,只见床边已经换了人。
西陵夫人焦急地揪住迟妈妈的手,“浅儿呢?浅儿呢?”
迟妈妈眼睛通红,“姑娘……姑娘……”已是泣不成声。
西陵夫人瞧着迟妈妈悲痛的样子,不禁大惊失色,“浅儿在哪里?”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才爬起又倒在了床上,她朝迟妈妈无力地低吼道:“快扶我去找她!”
“姑娘说,夫人要丢下她一人,不要她了,她活着孤零零的,没爹疼没娘爱的,很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迟妈妈抹着眼泪道。
“不――不是这样!”
西陵夫人急得从床上侧翻,滚到了地上,迟妈妈赶紧将她扶起。
“娘以为你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没想到娘错了,对不起,浅儿!是娘害死了你。”西陵夫人趴在迟妈妈身上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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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故人来
“夫人。”迟妈妈急忙道,“姑娘就在隔壁躺着,奴婢扶夫人过去看看?”
西陵夫人闻言停止了哭,狂喜地道:“浅儿活着?!真的活着。”
她全身一下瘫软了下来,幸而迟妈妈赶紧将她搂住,才没倒在地上,“快扶我过去!”她焦急地道,眼见为实,只要亲眼看见活着的女儿,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在迟妈妈的搀扶下,她吃力地迈着发软的双腿,艰难地来到了隔壁屋子。
入了屋,第一眼就看见西陵浅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春风与夏雨正侍立在床边。
西陵夫人便让迟妈妈快点扶她过去,离床边还有一段距离,她就抢先扑了过去,跌跌撞撞的,趴到了床沿边。
屏气小心地伸手到西陵浅的鼻子下,呼――有气息,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着女儿精致的小脸,西陵夫人愧疚极了,浅儿不过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她如何会想着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独自好好的活下去。
自从被赶出西陵世家,她的浅儿仿佛更成熟更懂事,让她错以为浅儿是个大人,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可再懂事那也只是八岁啊,正是需要人陪伴与照顾的年纪,正是心灵需要呵护的年纪,自己求死的心,伤到了浅儿。
“对不起,对不起,娘错了。”西陵夫人泪水流了下来。
一只小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西陵夫人惊喜地捉住那只稚嫩小手,“浅儿,浅儿,你醒了!”
西陵浅睁着带着晶莹的黑眸,“娘,娘,不要离开我!”
西陵夫人将她的小手在脸上蹭着,“嗯,娘不离开去,浅儿也别离开娘。”
“好!”西陵浅点点头,然后将手从西陵夫人手中抽出,伸出小手指打勾勾,“我们谁也不离开谁,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西陵夫人勾住小手指,“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拿眼望着西陵夫人的脸,西陵浅露出了开心的笑颜,“说不定,只要我们好好地活下去,就会等回爹爹和小宇。”
西陵夫人心中一片凄楚,不过,脸上却应合着西陵浅的笑容,“是,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西陵浅就催西陵夫人赶紧回去休息。
待西陵夫人离去后,西陵浅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生龙活虎的,哪有刚才那一丝的苍白无力。
“姑娘,这苦肉计成功了。”夏雨高兴地道。
“还好夫人活过来了,大夫都说若病人再无求生意志,顶多也就这几日的事。”春风也有些激动。
西陵浅亦是很开心,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为演戏逼真,她还真割了下去,若是西陵夫人没昏倒,割下的口子会更深。
但是值,只要娘能打消求死的念头,这苦算得了什么。
娘没死。
小宇也没死。她对那白衣青年有信心,虽不知这信心从何而起,但对那名青年,她就是莫名的信任,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爹爹算是半失踪。
这一切,与前世都有了不同,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命运也会因此改变了呢,她心中有着兴奋。
没了前世的孤零,那欧阳府就是想接人也没有理由了。
接下来的日子,西陵夫人将养着身体,西陵浅与四婢加紧练功,迟妈妈依旧绣着小样,自从上次拿去绣坊卖,绣坊便给迟妈妈下了订单,如今绣活是忙不完,西陵浅与四婢练功之余,也跟着迟妈妈学绣样,渐渐地,西陵浅的绣技展露了出来,令迟妈妈惊喜不已,其绣功与迟妈妈是不相上下,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这一日,迟妈妈去送绣样,可天都黑了下来了,都没见迟妈妈返回。
迟果果担心地在大门前走来走去,眼睛一直朝大路上张望。
“姑娘,奴婢到街上去寻寻?”冬雪道。
西陵浅此时亦有些着急,她们几人相依为命,谁都不能出事。
蓦地,她脑中闪过一件事,脸上即现出一抹了然,“今日是十月八日?”
这一日,迟妈妈碰着了欧阳府的旧时姐妹,多聊了两句,把她的情况都说了,这姐妹回欧阳府时就把她的情况向欧阳青禀报,这才有后来派人接她入欧阳府的事。
“是的,姑娘。”冬雪有些奇怪西陵浅突然的提问。
那就错不了,西陵浅抬首看了看天色,迟妈妈也该回来了。
“嗯,你去路口看看。”西陵浅瞧冬雪还在等着她的指示,便微微一笑道。
冬雪便出了大门,焦急的迟果果也跟着她去了路口。
自从上次与西陵宇乱走出了事后,迟果果变得更听话了,不让做的事绝对不做,以便让人为他担心。
只是,他们都没走到路口,就见迟妈妈一脸笑意地走了回来。
迟果果立即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
冬雪则先行往回走,去向西陵浅报告,让西陵浅放心。
“夫人,夫人!”
迟妈妈还未进门,便听到兴奋地叫唤。
西陵浅眉微挑,见到一个老姐妹竟是这么开心啊!
这时,身体已是恢复得差不多,脸庞已有些红润的西陵夫人从屋子撩帘出来。
迟妈妈兴奋地道:“夫人,你猜我今日碰到谁了?”
西陵夫人不明所以,看着迟妈妈兴奋的样子,不禁笑叱道:“迟妈,怎么今日象个小姑娘似的?”
迟妈妈咧嘴一笑,“夫人,奴婢说出来,您可别学奴婢象个小姑娘。”
“说吧,说吧,我还稳得住。”西陵夫人有些好奇。
“刚才奴婢在街上碰到了青夫人。”迟妈妈笑道。
“什么?”西陵夫人惊喜地叫道,“她不是嫁到了京城去了?”
“正是,如今青夫人带着儿子刚从祖籍橙城返京,路过绿都,想起夫人,就想寻夫人叙旧,哪曾想打听之下,才知夫人已离开西陵世家,正自遗憾见不着夫人的面,可巧奴婢送绣样出来,就与青夫人身边的李妈妈遇上,然后李妈妈领奴婢去见了青夫人,青夫人说明日过来拜访夫人呢。”
迟妈妈一口气把事情讲述出来,中间是未停半个字,可见此时她是兴奋难抑。
而西陵夫人更是喜不自禁,“自她嫁入京城,就再也没见过,没想到……”
她实在是高兴,她与这青夫人,因小时两家住得近,打小就认识,还成了闺蜜,可青夫人远嫁京城,而她嫁入西陵世家,两地相隔遥远,还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了,没想今生还能重逢。
四合院里,唯二的两个大人躲进了屋里,念念叨叨地话起当年,西陵浅本有疑问,不过见这二人兴奋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压下疑问,改日再问不迟。
次日一早,西陵浅起床,出了房门,却见西陵夫人与迟妈妈早在院子里忙开了。
西陵浅不禁失笑,这二人昨晚不会是兴奋一宿没睡觉吧,明明昨晚深夜了两人还在秉烛夜谈,这会儿反倒比她起来得还早了。
看来这个青夫人着实魅力无边啊,心下对这青夫人也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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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冤家
初冬暖阳升起,大地的寒气被晒得无影无踪。
在冬雪几趟奔跑查探之后,终于这一次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迟妈妈搀扶着西陵夫人,立到了大门外相迎。
就见门外,一辆豪华考究的大马车停在了院子外。
西陵浅跟在西陵夫人的身后,只是在看到这辆大马车时,眼皮子跳了一下,这马车的配饰怎的如此熟悉?她再定睛朝驾车的人看去,心中顿时大吃一惊。
但见那驾车的汉子,身着深蓝布衣,双手伸出持辔,只是在那袖口处,绣有一只奔腾于云气纹之上的小兽。
西陵浅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车舆的出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她知道青夫人是谁了。
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提前相遇了。
在马车边上的丫鬟此时已将车帘挂起,将放于车轓的小凳安放在车下,然后就是一只保养得宜的白皙玉手伸出,优雅地搭在了丫鬟的手上,随即,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西陵浅的面前。
西陵浅盯着那人的眼神,不由得沉了沉,果然没猜错,正是欧阳青的大夫人。
她心微缩地盯着车舆口,青夫人带了儿子来,欧阳青有三个儿子,不过由青夫人所生的,却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欧阳明月。
西陵浅不知待会见到欧阳明月时,自己是否还能保持镇静,她如今身体微颤,不是激动,更不是害怕,而是恨不得能立刻将欧阳明月给杀死。
只是过了许久,都不见车厢里再有人出来,西陵浅松了一口气,不知是该为欧阳明月庆幸,还是为自己庆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重生至今,不过半年的时间,她还没做好准备与欧阳明月相见,看见他,她还真担心会克制不住对他出手。
西陵夫人与青夫人两人,此时已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脸上都是满满的激动与喜悦。
好半晌,两人才平静下来,不由相视一笑。
西陵夫人朝西陵浅招招手,西陵浅慢慢地走了过去,在她抬首的瞬间,真实表情已经隐藏,脸上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单纯与甜笑。
“这就是浅儿,好乖巧好漂亮。”青夫人夸张地叫了起来。
西陵浅抿嘴一笑,“青夫人。”
西陵夫人则向青夫人问道:“听说你儿子也来了,怎么没见?”
青夫人听得提起她的宝贝儿子,心里更是笑得欢,“这孩子象是野马似的,刚才自个儿骑马乱跑,也不知疯到哪去了,晚些时候会自行找来。”
西陵浅一听,心头一跳,牙微咬,来吧,现在不能杀他,但至少可以让他受些教训。
她在心里不断地念着镇定镇定,慢慢地,心竟真的平静了下来。
青夫人并没能待很久,他们今日还要赶路。
很可惜,直到青夫人离开,欧阳明月都没有出现。
西陵夫人与青夫人依依不舍,二人知道,这一别,再见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目前青夫人离开,西陵夫人仍自沉浸在刚才的激动之中。
这时,春风捧着一个包裹,递给西陵浅,“姑娘,这个,奴婢在桌边发现的。”
西陵浅朝那包裹看去,认出那上边的小兽标志,“应该是青夫人留下的。”示意春风打开。
随即一道金黄的光芒跃入眼帘。
春风惊叫了起来,“天哪,好多的金子。”
春风的叫声,令西陵夫人回过神来,看向那包金子,嘴巴惊讶得合不起来。
“娘,这定是青夫人瞧着咱家艰难,故意留下的。”西陵浅抿着嘴道,她对欧阳府的东西,那是看了就想扔就想砸,看到这些金子也不例外。
这不关清高与骨气的关系,就觉得欧阳府的东西散发出的欧阳家的气息,令她不爽。
西陵夫人只稍愣了一会神,然后便眼睛通红,“青夫人的好意,只是,我们却是不能受。”
西陵浅听着,便高兴地道:“对,正是如此,浅儿立即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还给她。”
西陵夫人点点头,“好,快去快回。”
西陵浅让春风将金子包好,背在背后,主仆二人便向城门口追去。
穿过热闹的街市,刚想抄近路去城门,就听到前边酒楼里响起一阵噼哩叭啦东西倒地的声音。
经过酒楼门前,已有一群人围在门口朝里看热闹。
西陵浅本没想停下,偏偏一只盘子由酒楼里飞射出来,恰巧在她身前落下,还是她见机得快,不然就会被砸中了脑袋。
西陵浅知里面有人在打架,这经过周围会有飞来横祸那也是极其正常,因此,她也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扭头扫了一眼酒楼里,并没能看得清楚里面的状况。
她扶了一下背后的金子,便不再理会,举步就要走开。
只是才刚抬脚,一只盘子又擦面而来,西陵浅反应迅速地伸手一接,抓住了盘子,这下,西陵浅眉皱得更深了。
她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朝酒楼里看去,入目的人影,令她眼瞳不由得微缩了一下。
只见一个少年正从柜台里,不停地拿出碗碟盘子,朝大厅的三个壮实的汉子扔去,那几个汉子左躲右闪,根本逃不脱少年碗碟追击。
而酒楼的掌柜,一个微胖面善的中年男子,则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而那少年却是砸得起劲,一旁两个侍卫模样的年轻人守在一旁,替那少年挡掉被那些汉子趁机偷袭砸来的碗碟。
而另一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爹躺在地上,鲜血从头上沽沽直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背对着大门,扑在那老爹的身上哭得悲切。
西陵浅的目光微沉地又回到那少年的身上,俊美无俦的面容,修长的身姿,儒雅的气质,还有那一脸的朗笑,就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她前世的冤家,仇人,欧阳明月!
她嘴巴又抿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道冷意。
随即,她倏地将手中的盘子朝欧阳明月狠狠掷去,直击他的眉心。
然后突然一个转身,迅速地隐入了人群中。
那少年欧阳明月正玩得开心,哪里料到另一旁会有盘子飞来,一时反应不及,有些无措,还是那身边的侍卫手快,堪堪将盘子打向了一边,不过,那盘子还是擦着了欧阳明月的额头,划出一道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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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砸店不赔
待他朝人群望去,哪里还能看出是谁出的手,他懊恼地朝两个侍卫摆摆手,“不玩了,交给你们。”
两个侍卫应声话落,人就已飞跃到那几个汉子身前,一拳一脚,一飞腿,那三名汉子立即被放倒,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时,酒楼的掌柜瞧见场中的打斗已结束,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入目的一片狼籍,残破桌椅、粉碎器具,顿时傻了一会,随即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完了,我的酒楼……”
看到欧阳明月抬脚似乎想出门,他赶紧止住哭嚎,急急地拽住欧阳明月的衣角,“小公子,你不能就这么走呀,你砸了我的店,你得赔完损失才能走。”
欧阳明月回头看了一眼那满地的碎片,颇为惊讶自己的破坏力,他伸手摸了摸身上,良久却没能摸出银两来,他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朝那两个侍卫道,“你俩身上可带有银子?”
那两个侍卫苦笑摇摇头,那么大的损失,他们身上可没这么多银两。
而平日都是欧阳明月的随从负责拿银付帐,只是今日欧阳明月窜得太快,那随从根本没来得及跟得上,走散了。
这下可怎生是好?欧阳明月有些着急地挠了挠头。
而那正哭得悲切的小姑娘,已从那躺着的汉子身边站了起来,奔到欧阳明月跟前,一双凤眼凄楚含悲,端端地生出一种妩媚,“恩公,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只要你救我爷爷,小女子愿为公子做牛做马都行。”
跪了下来,用力的磕头,看起来真是非常的可怜,围观地便有人忍不住帮她说话了。
“是呀,是呀,小公子这么有本事,就帮帮这个小姑娘吧。”
而隐在人群中的西陵浅,在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脸时,差点儿惊呼出声,梅兰!
原来梅兰是这样跟在欧阳明月身边。
欧阳明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流了一滩血的老人,朝侍卫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个侍卫走了过去,用手探了探鼻息,然后再翻了翻他的眼睑,最后方才看向欧阳明月,微微地摇了摇头,道:“公子,已经没救了。”
那姑娘一声悲呼,“不――”就昏了过去,倒在了欧阳明月的脚边。
欧阳明月蹲下身,轻轻推了推她,“姑娘!姑娘!”
却不见她转醒,另一侍卫已上前朝他禀道:“公子,天色已不早,夫人应该已到城门,现下公子必须马上就走。”
酒楼掌柜哪里能让他们走,赶紧又攥紧欧阳明月的衣衫,嚷道:“公子可不能走,酒楼的损失你得要赔!”
欧阳明月目前是一钱银子也没,怎么赔?
他有些羞窘地朝掌柜道:“掌柜的,我身上没带钱,等我回去了,就让人送来。”
“公子,你别和我开玩笑。”掌柜愠恼地道:“你若趁机跑掉了,我找谁要银子去。”
“那不然,你同我一起去拿银子?”欧阳明月又道。
“不行,若半路你把我给害了都没人知道。”
掌柜这话也令欧阳明月微恼起来,娇贵的公子何曾受人这样置疑过,“我堂堂欧阳世家的少主,会缺你这点钱!”
掌柜一听,嗤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还南宫世家的少主呢。”
南宫那是京城四大家之首,比欧阳世家的名头还来得响。
只是这话彻底将欧阳明月激恼,“好,既然你这不信那不信,那我就要你相信,你这损失,我是不赔了。”他朝侍卫一挥手,“带上这姑娘,我们走!”
掌柜一听,这急得就要拦住欧阳明月,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侍卫已伸手将他拎到了一旁,扔在了地上。
掌柜的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毁了他酒楼的罪魁祸首,窗口一跃,飞身不见了。
“完了,完了!我的酒楼这下是真的完了,强盗呀,恶霸呀!”
掌柜的呼天喊地地痛哭起来,如今这酒楼要重新整修,他哪里有那么多银钱呀。
门口围观的人群同情地看着掌柜,不过,没人能帮得上忙,渐渐地也摇头叹息地散了。
而原本被放倒地上的三个汉子,不知何时已转醒,趁掌柜的正在痛哭之际,也偷偷地溜走了。
现场除了一地的零乱,就只有那具尸体和那一地的鲜血。
掌柜绝望地将酒楼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好端端的,怎么就遭了此横祸了,那公子要英雄救美,却拆了他的酒楼,没有天理,没有天理啊。
他的眼前从里向外又扫了一遍,看到门口立着两个乖巧的小女孩,他沮丧地挥挥手,“小姑娘到别处吃饭去吧,我这酒楼经营不了了。”
这两个小女孩正是西陵浅与春风。
她们看着欧阳明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溜了,留给掌柜一个烂摊子,她先自将这间酒楼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她突然便有了主意,她扶了扶背后的金子,这钱,她不打算还给青夫人了。
“掌柜的,这酒楼若要重新开张,需要多少银两?”西陵浅脆生生地问道,不是好奇,也不是只随意地问,她表情是很严肃认真的。
掌柜的看着她黑亮亮的眼睛,认真的小脸,不由得低头稍作沉吟,计算了一下,然后便道:“若只是将就着经营,有个一千两银子就行,若是要恢复以前的水平,大约要个三千。”说完,他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跟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他双肩下垂,脑袋耷拉地挪到柜台前,无力地清理着台面上的碎碗残碟。
这间酒楼虽然不算很大,但因为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所用食料都是货真价实,因此靠一些老顾客,也能小有微利。
可如今,若让他把老本再拿出来,那简直是要他的命呀,家里还有病弱的老母,一家老小今后也就指望着那积蓄过活,哪里能拿得出来。
这时,一直躲在厨房的伙计和厨子也走了过来,看到满地的狼籍,一地的残破,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掌柜的,这……这可怎么办呀?”厨子吃惊得话都磕巴起来。
掌柜愁眉苦脸地道:“还能怎么办?如今我也没钱整修,只能把这酒楼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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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盘店
“啊――?”伙计们急忙道,“掌柜的,酒楼盘出去,我们岂不也要回家去了?”
“正是。”掌柜苦笑地叹了一口气,“若不盘出去,这酒楼也是没法经营,没法经营,你们留在里,我也没工钱付给你们,还不如你们早些离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工,就赶紧去做吧。”
“可是,我们跟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间酒楼,真是舍不得。”伙计们叹道。
而一旁的西陵浅被人无视,却知很正常,她一个小女孩,这种时候,人家会注意她才怪。
她听得掌柜的与伙计们的话,心中一动,改变了原先想入股的想法,她低声地与春风吩咐了几句,春风便领命离去。
“掌柜,你要将这间酒楼盘出去?”西陵浅朝掌柜大声道。
掌柜朝西陵浅看去,“小姑娘,你还在这里呀,我以为你走了呢。”
“掌柜打算盘多少?”西陵浅微微一笑。
“我当初盘下这间酒楼的时候是四千两,后来陆陆续续地添了不少东西,可惜大多数都被毁坏了。”掌柜摇头道,“左右算下来,也只能盘个五千两了。”
“掌柜确定是五千两吗?”西陵浅认真地道,“不用加了吗?”
掌柜摇摇头,“太高了也盘不出去,毕竟这里被毁了太多,人家盘下来,还要出钱整修,头头尾尾加起来,没有个一万两那是没办法开业。”
西陵浅目光在掌柜的身上扫了一眼,这掌柜的还真是个实诚的人。
她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掌柜的,我想盘下你这间酒楼,给你六千两,但有个条件。”
“啊――!”掌柜的与伙计都呆了一下,随即掌柜的笑道:“小姑娘莫开玩笑,我可是会当真的。”
“就是要你当真。”小脸上满是认真。
掌柜看着西陵浅,发现她真的不象是在开玩笑,神色随即也沉静下来,沉声道:“什么条件?”
“掌柜的留下来继续做掌柜,我只做幕后的老板,面上的事仍由掌柜来张罗。”西陵浅严肃地道。
掌柜望着西陵浅,很想说同意,随即他哑然失笑,这事如何能当真,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做不得主。
“掌柜的可是觉得我就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可算不上话?”西陵浅看到掌柜眼里的犹豫,便明了他之意。
掌柜的搓搓手,“小姑娘,不是我不信你的话,只是这要动银子,而且是动如此大额的银子,跟大人谈会比较妥当些。”
西陵浅点头,表示明白,“那就请掌柜稍等一会,大人马上就到。”
没过多久,西陵夫人匆匆而至,“浅儿,不是让你把钱还给青夫人,怎么能拿来盘这间楼了呢?”
掌柜一听西陵夫人的话,脸上有一丝失望,他多么希望小姑娘的话能当真,这样,这间酒楼虽已不是他的,但仍由他来管理,这是将令他多么欣慰。
西陵浅微笑地看着西陵夫人,将西陵夫人拉过一边,轻声道:“娘,想必春风已经告诉你,砸了这间酒楼的人,正是青夫人的儿子,如今他是分文未赔就溜走了,我现在拿他家的钱来挽救这间酒楼,也算得上是间接替他还钱了,不然他砸了人家的酒楼,令酒楼无法经营,岂不罪过。”
“嗯,你说得有些道理。”西陵夫人想了一下,“如今青夫人定是已离开,追也追不上了,这钱,我们就暂时帮她用来赔人家的损失吧。只是,我们却不该趁人之危。”
“娘,这赔钱算下来,也不过是一千两,可是这酒楼要重新经营,光是一千两哪里够。这样还不如我们盘下来,重新整修过,再重新开张,让他们继续经营,总好过让这间酒楼不死不活的拖着,最后还是关门倒闭,而且如此一来,我们的生计也有了着落。”
西陵夫人本就是豪爽性直之人,这一听西陵浅解说,倒也认可,“没想我家小浅儿这么懂事,脑袋瓜子也这么精明。”她笑道,“好吧,就依你,反正我们也正需要生活来源。”她眼珠子一转,“不如娘也来帮忙?”
“娘,你就老实待在家里教导女儿吧,你那青葱十指,若被弄得伤痕累累,爹爹回来可就要向女儿问罪了。”西陵浅取笑道。
西陵夫人一听她提起她爹,心中黯然,却不敢在脸上显示,浅儿太敏感了,她不能再让浅儿没有安全感。
母女二人笑眯眯地回到掌柜跟前。
掌柜一脸紧张,不知这二人商量的结果如何,不过,看她们笑意盈盈的样子,应该有戏。
“掌柜的,就按我们刚才说的数额与条件,我们决定盘下了。”西陵浅给了掌柜一个确切的答案。
“小人姓邓,拜见东家。”掌柜的立即喜不自禁地见礼起来,仿佛怕西陵浅她们变卦似的。
惹得酒楼的伙计掩嘴偷笑,西陵浅亦是呵呵应道:“免礼,邓掌柜,以后这间酒楼仍由你经营,年底会有分红,若不领分红,也可将这分红入股,具体的事宜,我们找时间详谈。”
这更令邓掌柜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在这酒楼占一分股份。
他朝西陵浅正色道:“小人必定会象从前一般,用心经营这间酒楼。”
西陵浅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而西陵夫人心里暗自诽腹,这女儿占了人家便宜,还令人家死人踏地,真是有够腹黑。
这时,一旁的伙计厨子赶紧接着问道:“我们也想继续留下,行不?”
西陵浅朝他们望了一眼,“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若回答得好,就留下。”
“好,我们答。”伙计厨子忙不迭地立即点头道。
“我只问你们,刚才有人砸酒楼的时候,为何都躲起来了?”西陵浅冷淡地道。
伙计们一听,立即羞红了脸。
厨子低声道:“掌柜让我护住厨房。厨房有食材调料,万不能让人搞混搞乱了,否则客人吃坏了肚子,这事更大。
一个伙计也嗫嚅着,低声道:”我……怕死……“
西陵浅看向其他伙计。
伙计们头都低低的,不敢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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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再遇
西陵浅冷哼一声,“身为酒楼的一分子,即便是伙计,那也是酒楼的一分子,可你们的忠心在哪里?你们的责任在哪里?你们既知酒楼不在,你们就得离开,为何在酒楼遇难之际,却只想着躲避逃开,而没想着帮助酒楼度过难关,由此可知,你们对这酒楼的感情也并不深,既是如此,除开厨子,其他的人现在就结工钱,离开吧。”
掌柜望了那些人一眼,并没有求情,西陵浅此番话,说到他心坎里了,若非这酒楼盘出去了,否则他还真开不了这口,撵这些伙计走。
酒楼停业整修,西陵浅与邓掌柜签了合约,待邓掌柜看到东家落款时,真是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女孩子就是曾经的西陵公主。
这个西陵公主可比西陵漫低调多了,很少出西陵世家,虽然也常听人说起西陵浅,但真正见过的人并不多,也难怪邓掌柜见面不识真人。
对西陵浅一家被逐出家门的真相,除了西陵世家之外的人很少知道,因此,邓掌柜虽吃惊,倒也不怕,更何况西陵浅一直以乖巧示人。
西陵浅与邓掌柜商量好一些细节问题后,就全部事都交由他打理,很少过问,停业一个月后,酒楼仍叫如意酒楼,正式开张时,西陵浅也只派了秋霜进帐房。
根据秋霜反馈的情报来看,这邓掌柜真是实诚,她当日并没有看错,所以当日她大胆任用邓掌柜的决定也没有错,而且这邓掌柜还亲自教秋霜如何管帐,毫无藏私,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酒楼的生意比从前还好,掌柜伙计干得都起劲,西陵浅庆幸,自己第一单生意,就很顺利,真是个好的开始。
日子匆匆而逝,转眼已至年关。
西陵浅等人一直都还住在四合院里,今日小年,西陵浅一家要到酒楼用膳。
临窗小酌一杯,全身惬意。
此时西陵浅正坐在二楼临街的包间里,低头随意地看着街头,此时各家各户都在家吃着团圆饭,街上行人稀疏。
正自感叹间,远处的街头,突然出现了三道身影,白、灰、兰三种衣裳。
近了,竟是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其中一个一脸的调皮,另一个亦是扮着鬼脸,只有一个,一脸的无奈,这三人,表情不同,不过,那速度却是几乎相同,一眨眼功夫,就已来到酒楼之下。
只见那一脸奈之人无意间抬头朝楼上看了一下,随即便露出如微讶的笑意,他朝两个伙伴说了两句,三个便拐进了如意酒楼。
而西陵浅自那三人由远及近,早已看清三人的样貌,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喜,居然是他们。
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
她在这世最想见到的朋友!
西陵浅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弄得西陵夫人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邓掌柜朝西陵浅恭敬地道:“浅姑娘可有何吩咐?”
这几个月下来,邓掌柜对这小东家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小东家出的点子以及研制出来的食谱点心,几乎是一经推出,即被一抢而空,还接受了预约和订单,这在他经营酒楼几十年来,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当西陵浅知道邓掌柜对她崇拜的原因,心里嘿嘿偷笑。
因为,她告诉邓掌柜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借鉴了前世的经验,然后结合现在的情况,稍加修改便拿来用了,这里边只有一点点是她想出来的。
西陵浅脚步已走到包间门口,听得邓掌柜之语,才猛地停下脚步,哑然失笑自己的失态,还好,没等到了那三个少年面前才惊觉失礼。
“邓掌柜,你亲自去接待刚刚进来的那三个小少年,领他们到隔壁的包间,上酒楼最拿手的招牌菜。”她快速吩咐道。
邓掌柜虽好奇,不过却也立马下楼去了。
西陵夫人则好奇地问道:“浅儿,是谁呀?”
西陵浅微微一笑,“是三个朋友,三个浅儿很想认识的朋友。”
这话说得奇怪,既然已是朋友,为何说很想认识,朋友不该都是已经认识的么?
西陵夫人看着西陵浅又已坐回坐位,就更觉好奇了,“既然是想认识,如何不去招呼?”
西陵浅此时眉宇轻松,眼睛含笑,“总得等他们安置好了才去。”其实脚下是巴不得现在就能迈出去。
没过一会,隔壁包间响起了声音,应是掌柜带人上来了。
西陵浅再也忍不住,终是起身。
西陵夫人眉微挑,看来这三个少年很特别呀!
隔间三少年,正是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
一进包间,白白云立即将临街的窗子关了起来,秦天雨则细细打量了一遍包间的布置。
而淡如风则轻松地坐到了桌子前。
三个少年,一样的身姿挺拔,一样的气质独特,呈三种风格。
淡如风――洒脱、白白云――诙谐,秦天雨――冷傲。
这三种迥然不同的人,一言一行却露出一种配合完美的默契,三人间的气场合在一起融洽和谐。
待邓掌柜恭敬地退出去后,白白云朝淡如风道:“淡小子,你来过这间酒楼?”
“怎会?”淡如风奇怪他如此的想法。
“怎么不会?你没见那掌柜的毕恭毕敬,还亲自领咱上来。”秦天雨哼声道。
淡如风嘿笑一下,“就不许人家热情好客。”
“少来,哥哥我又不是没出门混过。”白白云叽哇大叫,拿起桌上的茶杯,很用力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哼声道:“小子,刚才咱们在奔命,可是你提议上的这家酒楼。”
“我还真没来过这里。”淡如风一摊手,“刚才不过是瞧见一个认识的人,正惬意小酌,就觉得这家酒楼应该不错。”
“认识的人?快去把他寻来,哥哥我也要认识。”白白云叫道,“看看是什么人,居然令谈小子逃命都不顾了。”
淡如风嘴角挂上一丝笑意,“不急,待会她自会寻来。”刚才西陵浅也瞧见了他,以她对他那种朋友间的喜爱,自是会大方地寻来。
包间门被轻敲了一下,然后被推开了,伙计把菜肴一盘盘地端上了桌。
白白云惊奇地叫道:“伙计,我们还没点菜,怎么菜就自动上了?难道你们这不用点菜,都是上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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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相见
这时,邓掌柜也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大锅走了进来,那锅里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馋虫大动。
“啥?”秦天雨眉微挑。
邓掌柜将大锅在桌子中央放稳,然后才退开一步,恭身道:“几位客倌请慢用。”
“等等。”淡如风叫住欲退出包间的邓掌柜,“掌柜的,你给上的菜,不是我们点的,这会儿你们都给上了桌,是不是我们可以不付银子?”
邓掌柜笑道:“正是!”
“为何?”淡如风讶然,他刚才不过是随便一说,他望着掌柜,“是贵酒楼有喜事?还是第一次到店的客人都是这样,可以白吃白喝?”
邓掌柜微躬着身子,道:“客倌说笑,本店小本经营,那能如此财大气粗。”
“那就奇怪了。”白白云斜倪着他道:“难不成你这里是黑店,让客人白吃白喝完就把人给宰了。”
“客倌,小人可不敢。”邓掌柜额上冷汗流,他陪笑道:“三位客倌是小店东家的客人,东家吩咐小人尽心招待三位贵客。”
“贵东家是谁?”秦天雨沉声道。
“敝东家姓西陵。”邓掌柜毕恭毕敬地答道,东家没交代隐瞒,因此他照实说了。
淡如风眉微挑,明白了。
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莫名其妙,然后齐齐看向淡如风,瞧见了他嘴角的一丝笑意。
“好可惜,哥哥我还以为这次真可以吃霸王餐。”白白云挥着手遗憾地道。
“你这朋友不错。”秦天雨则是伸拳轻擂了一下淡如风。
淡如风嘻笑着哼哼道:“欠人家人情的可是哥哥我。”
“人情?这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你怎样来还?”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众人一看,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娇嫩肌肤,黑亮眼眸,风华内敛的――小姑娘!
她满心喜悦,笑意盈盈,“淡公子,别来无恙?”
淡如风黑眸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姑娘正是西陵浅。
只是,她如何知道自己是淡公子?他记得那日没有介绍自己,淡如风心中微惑。
白白云已手指伸前,指着她惊讶地叫道,“你是东家?”
秦天雨也不敢置信,“你是顶着家里长辈的名出来混的吧?”
而此时,邓掌柜已朝西陵浅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包间的门。
西陵浅瞧着这三个少年,回忆着他们大时的模样,还真是有些象,只不过,长大的他们,身上多了一些沉稳。
“为什么我不可以是东家?”西陵浅看着这两个前世的朋友,一身轻松的笑。
“你太小了!”白白云直接地道。
西陵浅点点头,“可是,有规定说年纪小不能做东家么?”
白白云用手揉了揉鼻子,“的确没有。”
秦天雨则是微耸耸肩,“当我没说过前面的话。”
看到两位朋友吃瘪,淡如风微惑暂扔,嘻笑道:“还是哥哥我知道藏拙,不象别的人明知脑袋不灵光,却偏偏还送上去给人家取笑。”然后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
白白云与秦天雨立马一左一右双手四拳直直地朝淡如风身上招呼而来。
西陵浅微微一笑,退到了包间的一角,腾地给这三人闹腾。
淡如风见拳势汹涌,便如利箭腾空而出,堪堪避开,人朝屋顶直冲。
西陵浅高声惊呼,“不许破坏我的酒楼!”
就见那直冲屋顶的淡如风,眼看就要撞上的一瞬间,他身形在空中一顿,去势稍缓,紧接一个跟头猛地向后翻去。
西陵浅微笑看着淡如风身形流畅地荡起落下,避过了白白云与秦天雨的联手攻击。
原以为还要一阵闹腾之后才会停下,淡如风平稳落地之后即做好再受攻击的准备,没想白白云与秦天雨一击不中,即停下不再追击。
白白云已经抓起筷子,朝桌上的菜式进攻,嘴里则说道:“淡小子,现在哥哥我肚子饿,没空理你。”
秦天雨亦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屁股没挪一下,手上挟的菜已送进嘴里。
淡如风嘻笑地走回桌旁坐下,手持筷子,快速地向菜盘进攻,而白白云与秦天雨更是筷筷如急雨,没一瞬,三人各自面前的碗都是累成小山。
西陵浅眼中没有一丝一毫地惊讶,神态自若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反令那三个少年惊奇起来,她居然对他们的行为视若无睹,无一丝毫惊诧与被吓,倒象是早料到了般,眼里还有那一抹果然如此的兴味。
三个不由对视一眼,却不动声色。
如风卷残云般,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被这三个少年一扫而光,西陵浅好笑地看着这三人吃饱喝足满意地靠在椅背上。
今日,又得见识了这三个人的相处模式,快乐而温馨。
“要不要我让人再拿来一个大锅给你们吃。”西陵浅瞧着那三个人,大声地说道,眼里有一丝捉狭的笑。
白白云连忙摇手,“别说吃字,我现在一听,就想吐。”
“可是我瞧你们最后一块肉都是抢着来吃,象是没吃饱似的。”西陵浅抿嘴一笑,“放心,没吃饱就要吃到饱,本店虽小,但是那些饭呀粥呀面呀饼呀什么的,还能拿得出,我今日给你们管够。”
秦天雨听着直接捂嘴,“别――别说了,好饱!多谢小东家的好意。”
淡如风也直摇头,“西陵浅,我十二分的怀疑你是故意上的这么多菜。”
若真如此,这西陵浅对他们岂非很熟悉?
他摇头再摇头。
“淡公子,你这么说可就辜负我的一番心意了,既然如此,这顿饭可不能让你们白吃白喝了。”西陵浅嘴角挂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西陵浅热情好客,好酒好菜招待朋友,竟反被你说成别有居心,好伤心啊!”
白白云起哄道:“正是,西陵小姑娘,淡如风这种朋友不要也罢,你看,哥哥我长得人模人样,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的,不如,换我做你的朋友吧。”
“不就为了吃白食嘛,一边凉快去。”淡如风立即哼哼道:“想要与人家做朋友,拿出诚意来再说。”
“居然还想餐餐吃白食,纯属一无赖,小姑娘别理他。”秦天雨冷峻的脸上亦露出赞同,“还是跟哥哥我混的好……”
“谈小子,天雨,我有说要吃白食吗?”白白云抗议道:“哥哥我现在就付钱!”
说完用力地伸手在身上掏着,这摸摸,那按按。
包间里的三人六只眼眨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他是拿出银子还是金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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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损友
可是,摸淘了老半天,最后白白云才猛地一拍脑袋,大叫道:“哎呀――想起来了,哥哥我的银子在这一路奔命的时候,拿来砸那两个老头了。”
“扯!”淡如风与秦天雨同时朝他挥了挥手,“吃白食的,你就承认了吧。”
“好吧,吃白食,承认我,你们不也是没付钱?”白白云哗啦啦地大叫,哼声道:“五十步笑百步,一个样。”
秦天雨笑道:“吃饭的银子哥哥我还是有的。”说完他伸手朝怀中一摸,没摸着预想中的钱袋子,一怔,随即,面色便尴尬起来,他想起来了,他的银子被白白云早先拿去付帐就没还回来。
白白云身上没钱,意味着自己的钱也没了。
淡如风刚才听完白白云的话,却没有立即掏银子,而是等秦天雨摸索无果后,才慢悠悠地道:“我可没说过我不吃白食。”
西陵浅看着眼前这三人的表情,扑嗤一声轻笑起来。
这三人胆子还真是大,身上没有银子居然也这么堂而皇之地进馆子吃饭。
若她与这三人根本不认识,难道他们真打算吃完不付钱?
“原来小店今儿遇上了吃霸王餐的!”西陵浅笑完然后又故意板着脸说道。
白白云与秦天雨立即用手指着淡如风,快速地道:“是他带我们来的,这事你找他。”
淡如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交友不慎呀!”
“那是,朋友是拿来干嘛用的?”白白云得意地一笑:“朋友是拿来陷害用的!”
“拿来背黑锅用的!”秦天雨也冷面地加了一句。
“西陵浅,看到了吧?以后交朋友要谨慎,象哥哥我误交了他们两个损友,被他们用来陷害背黑锅,以后你碰到象他们这样的人,切记一定要远离。”淡如风作一脸苦笑状。
西陵浅知道眼前这三人平日是斗嘴互损,感情是越斗越深,而且碰到认真的事,那绝对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只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西陵浅想到了她前世所受的陷害所背的黑锅,那陷害她的人,就是她以为的最好的朋友、未婚夫。
于是她认真地道:“多谢淡公子的教诲,西陵浅受教了!”
而淡如风等三人却都被西陵浅认真的表情给愣了一下。
暗自猜测西陵浅真遇到过这样的朋友?
淡如风若有所思地扫了西陵浅一眼,随即嘻皮地道:“西陵浅,看在哥哥我教了你一招的份上,是不是能把这招折现,冲抵我的饭钱。”
“当然可以,这招不仅抵得过你的饭钱,就是你朋友的饭钱也都能抵消。不过――”西陵浅严肃的小脸已重新换上轻笑,“似乎眼前这两个不是朋友是损友,那么两位的饭钱――现在就交来吧。”
说罢,小手已伸到白白云与秦天雨面前。
这二人却是一呆,“怎会这样子?”
淡如风哈哈大笑,“西陵浅,这两个人身上肯定是拿不出银子了,不如你让他们做几天伙计抵饭钱吧。”
“这主意不错。”西陵浅黑眸闪亮,乐呵呵地道。
“哥哥我愤怒了,淡小子!”白白云用力地拿起杯子,用力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扭头冲着窗子张大嘴巴用力地叫。
“快把钱袋子还给我!”
这不是白白云的声音,他的话才吐到舌尖还没来得及出来,一个尖叫声抢先一步在窗外的街上响起。
白白云揉了揉鼻子,“居然抢了哥哥我的话。”
而这声尖叫才落,西陵浅已奔到了窗边,快速将窗子推开。
白白云也好奇地来到窗前,从楼上朝街上望去。
从高往低瞧,那是一目了然。
只见正对着这二楼窗子的楼下,围了一小群人。
那人群的中心,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甜美的女孩,此时正拽着她身前的一个混混。
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女孩的钱袋子被偷了。
而西陵浅则已低呼:“纱儿!”她眼睛快速地看向那混混,竟也是熟人,不,应该说是仇人。
她立刻朝楼下大骂道,“西陵华,没想你越活越没劲,居然连小女孩的钱你都抢,你爷爷是西陵家主的大管家,难不成西陵家主都不发月例,没钱用了就让你上街抢?”
西陵浅的高声怒骂,立即将远处的百姓也都吸引了过来,瞬间那一小群观众迅速围拢成了一大群人。
大家可都被西陵浅里的话勾起了兴趣,西陵家主的大管家居然派人抢钱?!实在是一大惊闻。
围观的人对着圈内的西陵华指指点点。
西陵纱正紧紧地攥着西陵华的衣裳和钱袋子,听到西陵浅的声音,立即扭头惊喜地道:“浅姐姐。”
西陵华有一边耳朵有些听不太清,不过,西陵浅如此高骂,他还是能听入耳。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西陵华倏地一抬头,朝二楼的西陵浅恶狠狠地望去,他“啐”了一声,然后说道:“西陵浅,你竟敢胡说八道,你给我滚下来,你这西陵世家的叛徒。”
“我需要胡说吗?”西陵浅不屑地道,“正在发生的事实,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随即她恍然大悟般地又道:“原来你看不到啊,那是因为你的眼睛都盯在人家小姑娘的钱袋子上了。”
人群中立即传来一声轰笑。
这时,淡如风与秦天雨也来到了窗边。
淡如风看了一眼楼下,便朝西陵浅笑道:“原来是你的手下败将。”
西陵浅听得一愣,随即猜道:“那日你瞧见了?”语气已成肯定,心底有些担心淡如风会认为她当日的行为太狠辣。
淡如风嘻笑,“很精彩!”
西陵浅听得心中一轻,脸上漾出一道光亮。
而楼下的西陵华听不清他二人的谈话,只是感觉自己被无视与不屑,心中大怒,却又对楼上的西陵浅无可奈何。
于是他用力地将西陵纱一推一拽,西陵纱娇小的身子哪经得起他的大力,立即朝地上扑去。
西陵浅看见,就要跃身跳到楼下,只才一动,右肩立即被淡如风按住。
与此同时,一身冷风起,秦天雨已跃至楼下,速度超快地将几乎要贴地的西陵纱一个回扯,拉了起来,待她站稳了才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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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偷食
而刚才作坏的西陵华,似乎被眼前这个冷峻高大少年露的这一手给吓呆了,手上抓着的钱袋子被秦天雨扯出来了,却一丝反应也没有。
看着西陵华的呆样,秦天雨冷哼一声,原本要教训他的想法也没了,这种人,没劲。
他回头将钱袋子丢给西陵纱,西陵纱赶紧将钱袋子抱在胸口,一脸失而复得的欣喜,她朝秦天雨鞠躬道谢:“多谢大哥哥相救。”
秦天雨摆摆手,朝楼上指了指,“你的朋友担心,上楼吧。”
西陵纱抬头看向倚在二楼窗前的西陵浅,脸上漾起一抹笑意,“浅姐姐,谢谢你。”顿了一下,“浅姐姐,娘正病着,我急着去花铺买药回去,纱儿就不上去了,你替纱儿谢谢你的朋友。”
西陵浅一听,立即关切地道:“小婶病了?严不严重?”
西陵纱小脸泛过一丝担忧,“大夫说是寒气入侵,本应不重,不过娘最近累坏了身子,因此会比较难好。”
“别担心,你快去买药。”西陵浅安慰道:“晚些时候我跟娘一起去看看小婶。”
西陵纱点点头,“嗯,浅姐姐,我先走了。”然后她又朝秦天雨再鞠了一躬,才转身跑开了。
西陵浅看着西陵纱离开的背影,心想,看来,小叔一家的日子也并不比前世她家好过多少,只是她们都还活着而已。
这时,秦天雨已一个纵身飞跃进来。
白白云已朝秦天雨大笑道:“兄弟,快来告诉哥哥,英雄救美的感觉好不好?”
秦天雨冷哼一声:“那小子没劲,根本就不用出手。”
白白云朝楼下看了一眼,西陵华已走了,“你就这样放他走,不怕他再去找小美人抢钱?”
“小姑娘的钱买了药就没了。”秦天雨白了他一眼。
而白白云想起刚才西陵浅说这小子是西陵世家大管家派来抢钱的话,不禁乐呵呵地笑起来,“没想到西陵世家竟然穷到要抢劫的地步。”
西陵浅脸上亦是莞尔一笑,今日之后,这西陵世家可要成为绿都好一阵的笑话。
她朝白白云看了一眼,“我看某人也是穷得很,不然也不会到我的酒楼来骗吃骗喝,快付钱来!”
白白云脸上的大笑顿时一滞,脸色转为哀怨,他以为经过刚才之事,西陵浅给忘了呢。
西陵浅又朝秦天雨点头道:“嗯,刚才你出手救了我的堂妹,这顿饭就当我替堂妹请你的了,你这餐不用付钱。”
白白云一阵哇哇叫,后悔不迭地道:“早知如此,哥哥我也去英雄救美好。”
淡如风嘿嘿笑,“兄弟,做事要趁早,下次吧。”
白白云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冲着窗外再喊:“快把钱袋子还给我!”
居然跟刚才西陵纱的喊声一样的内容,西陵浅惊奇地望着他,不知是何种状况。
而白白云又继续用力地喊:“死老头,你还不出来,你儿子我都成吃白食的,要被人拿去抵债了。”
窗外有人?
西陵浅不可置信望向窗外,未待她细看,只听耳边一阵风声,从窗外刮入。
西陵浅身子顺势一转,定睛一瞧,只见原先她坐着的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坐了一个年约三十好几不到四十的中年文士,面貎轮廓与白白云极其相似,一身灰裳,料子颜色与白白云身上的灰袍一模一样。
西陵浅囧然,感情两人还是父子装呀。
不过,另有一事令西陵浅更为惊诧,只见那中年文士手上拿着一烤鸡,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吃烤鸡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只烤鸡的脚爪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牌。
“你去厨房偷鸡!”西陵浅指着他很肯定地叫了起来。
中年文士正吃得不亦乐乎,闻言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
西陵浅指指鸡爪上的红牌,“卖出时会摘掉。”
中年文士瞪着她,“不可以是忘记摘了?!”
西陵浅摇摇头,“不会!忘记摘伙计可是要赔钱的。”
白白云闻言,马上双手捂面,道:“哥哥我不认识他。”
中年文士立即用手敲了他一下,“不认识?好呀,你的饭钱你另外找人付!”
“啊?!”白白云立即跳了起来,用力抱住中年文士,“爹,儿子怎会不认识爹,偷鸡偷得再多也都还是俺的爹!”
这话说得,西陵浅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你爹要偷鸡,你做儿子的,不能看着不管吧?”中年文士白天亮瞪了他一眼。
这话传进西陵浅的耳朵里,怪不对味的,居然有老子主动让儿子来管教他自己?只是,接下来的话把她给彻底擂住了。
“快去,替爹再偷一只来,这鸡好吃。”
白白云、淡如风、秦天雨听得汗滴,这位大叔,居然当人家老板的面叫儿子去偷人家的鸡!汗!
西陵浅真是啼笑皆非,她似笑非笑地道,“偷鸡可是要交十倍的罚钱,念在我认识你家儿子,就给你个八折,还可以为你提供免费送货上门的服务。”
淡如风等三人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瞬间爆笑起来,这岂非是变相地以八倍之价卖鸡给白天亮?!
白天亮听了西陵浅的话,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女娃子不错,前途不可限量!”顿了一顿,“当然是指赚钱。”
笑闹完毕,淡如风才上前与白天亮见礼,“见过白叔。”
“淡小子,要叫大伯!”白天亮不满地瞪着淡如风。
淡如风轻轻一笑不理会。
秦天雨亦上前叫了一声:“白叔,我爹呢?”
白天亮白了他一眼,才哼声道:“秦快那小子碰到了淡无味,对他身边的小男孩有了兴趣,就先跟淡无味走了。”
“师父也来了?”淡如风惊喜地叫道。
白天亮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早知道了?”
淡如风莫名其妙。
“不然你跟着这两个混小子跑什么跑?”白天亮没好气地道,“我和你师父师叔三个早约好的,互不相帮,各自凭本事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回去。”
淡如风扫了一眼白白云和秦天雨,两人嘿嘿直笑,可是他俩强拉了淡如风一起逃跑的。
他们小一辈三人与老一辈三人,对这你追我逃的游戏,打小就玩,乐此不疲,哪能缺了一角不是。
这一次,若他们被抓回去,可就是要去很遥远的地方练功去了,这一次说什么都要玩够本。
念及此,淡如风立即起身,朝西陵浅告辞,“西陵浅,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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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准备入京
秦天雨亦是急忙跟着抱拳道:“在下秦天雨,今日白食一顿,他日再遇,哥哥我必请回西陵小姑娘。”
西陵浅朝他俩含笑道:“他日有缘,定会叨扰几位。”然后侧开身,让道给他们走了出去。
白白云看着两位损友快速地消失了,便耸拉着脑袋,道:“爹,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白天亮又已忙着进攻他的烤鸡,闻言抬头瞅了他一眼,“你爹我没瞎。”
“不然我替你去偷鸡。”
西陵浅立即笑着轻咳了一声,“二位的帐还没清,买单还是挂帐?”
“咦――”
白天亮惊奇地叫了一声,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西陵浅一番,随即他摇头道,“刚才伯伯我还夸你会赚钱,这下就露短了不是,竟还可以挂帐?你就不怕到时帐一分都收不回来?”
西陵浅轻轻一笑,“伯伯不用担心,我这帐只针对朋友,其他人一概现付。”
“哈,小姑娘,你叫我伯伯。”白天亮大喜,“看在你叫我伯伯的份上,这帐伯伯我就不挂了,付现。”
居然有人喜欢别人叫他伯伯?!西陵浅想起刚才那三个少年嘴里也总是自称“哥哥”,嘴角不由勾扯得弯弯翘翘。
这时,白天亮已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取出一大锭银子,约摸有十两重,看到桌上,“偷鸡的钱,十倍罚银,不用找补了。”一副财大气粗的样。
西陵浅微微一笑,“伯伯,不好意思,本店的烤鸡二两银子一只,十倍罚银是二十两,给您打个八折,还差个六两,加上您儿子吃的二两,共还欠八两。”
白天亮顿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拿出一锭同样大小的银子,“这只鸡还真贵,直接去买都可以买十只了。”
白白云闻言哈哈地笑出声来。
“臭小子,都是你把老子叫出来,不然等我把鸡骨都啃光了,她根本就不会发现。”白天亮拎起白白云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走,看老子回去怎么来教训教训你。”
“啊――爹――不要――!”白白云的惨叫声一下就从窗外响起,原来白天亮已从窗户跳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西陵浅看着桌上两锭大银子,轻轻一笑,这白白云父子还真有趣,当爹的故意去偷鸡,主要还是想付这餐饭钱。
因为他早知道这三个小子身无分文。
这一场与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的相逢,令西陵浅的心情好了几天。
直到腊月二十八那日,西陵夫人接到了青夫人的来信,邀请她们一家上京城小住,同来的还有欧阳明月赔给邓掌柜的二千两银子。
银子西陵浅直接交给了邓掌柜,邓掌柜看着银子发了一会呆,随后就把银子收起,继续干活。
当初若直接得赔这二千两,他也许不会盘店出去,但不盘店,这酒楼的生意也就不会象如今这般火爆,如今他的收入,比当被自己做老板时还高,因此他只在心里叹了一下,便没再多想。
而西陵浅对这结果早想得到,她既然敢把银子给邓掌柜,就知道邓掌柜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一点都不担心。
如今令她烦躁的,是青夫人的邀请,西陵夫人似乎对去京城很热衷,可西陵浅对于去还是不去,心里一直在犹豫着。
在前世,入欧阳府日子早就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个时间她已开始寄人篱下,难道老天一定要她入住欧阳府?
不,不行,一想起那个肮脏的欧阳府,她就觉得厌恶,去京城她不反对,但绝不要住进欧阳府。
“娘,我们在紫都除了青夫人,还认识什么人吗?”西陵浅盘算着,心中暗猜应该没有,不然自己在京城住了十年,都没有人来看过她。
西陵夫人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十多年前我有个大姐,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到了京城,不过,这十多年来,却从未通过消息,也不知她还在不在京城。”
没想居然有人,不过,这有等于没有。
西陵浅脑筋急转,“娘想不想见到大姨?”
西陵夫人叹了一口气,“当然,只是人海茫茫,除非她主动跟家里人联系,否则真如同大海捞针。”
“娘,不如趁这次去京城,我们找找大姨。”西陵浅说道。
“嗯,是该找找,也不知她过得是好是坏。”西陵夫人一直被埋在心底深处的牵挂,被挑了起来。
“听说京城世家的规矩多,我们要找大姨,经常进进出出的,势必会比较麻烦。”西陵浅眸光一闪,又接着说道:“娘,去了京城,不如我们先租房子住吧,若是今后打算就在京城定居下来,我们再去物色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买下来。”
“可是这得花多少钱呀!”西陵夫人现在是算着银子来花。
“娘,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活得好,要活好就必须花钱,赚钱不花,那留那些钱下来,放到棺材里带走吗?”西陵浅轻轻一笑,“如今我们有酒楼的盈利,手头宽松了不少,可活动的银子用来买房,问题不大,若非对京城不熟悉,否则女儿一定提议去到就买房,我可不愿住到别人家里,守着别人家的规矩,一点都不自在。”说着眼里眸光流转。
西陵夫人点点头,“这话听起来颇为有理。”
自己到目前为止,那是分文未赚。
这些日子来,其实都是靠西陵浅在支撑这个家。
那稚嫩的肩膀,如今是已完全挑起了家里的重担,而这却是完全不该让八岁的孩子来承受。
她看着西陵浅,心中惭愧不已。
“那我们说好了,开春再去京城,到时就先租个房住着。”
西陵夫人笑道,“好,都依你。”
西陵浅搂着西陵夫人的腰,撒娇道:“娘不可被青夫人游说改变主意哦,否则浅儿就自个儿租房住下。”
西陵夫人笑捏着西陵浅的小瑶鼻,“知道了,人小鬼大。”声音里是满满的溺爱。
西陵浅浅浅一笑,无论如何,她都不愿住进欧阳府。
她想着入京后必与欧阳明月面对面地碰面,眉微蹙。
也许,她不必等三年,就可以开始向仇人索回公道。
她眼里闪过一抹精芒,欧阳明月,你就等着瞧吧。
她的眼睛无意间落向那四合院里枯叶凋零的老树,在那干枯的枝桠分叉端,有着隐隐的绿意要冒出。
春天,似乎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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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入京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二月。
冰雪消融、料峭的春寒也已过去,四处一片春意盎然。
蜿蜒的小河,在经历了冬雪覆盖,沉闷了一个冬季之后,尽情地叮咚作响。
杨柳新芽已吐,在春光中舒展着枝条,轻轻拂过水面,肆意而欢敞。
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你追我赶,潇洒地欢笑着。
东朝的风景多娇美丽。
西陵浅主仆加上车夫一行十人,两辆马车,慢悠悠地驶进了东朝的京城紫都。
就见这紫都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而繁华。
西陵浅从车窗向外望去,在驶入城门的那一刻,她的心蓦地收缩了一下,眸中突然迸射出一股冷厉之气。
这里是她待了十年的地方,比在绿都待的时间还要长。
在这里,她付出了她一生的爱,却也付出了她的一生。
她恨这里,最恨那肮脏的地,更恨那推她入地狱的人。
她的身体有些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浅儿――”西陵夫人瞧着她身体的颤抖,连忙搂住她,“是不是还觉得冷?”
西陵浅一惊,缓缓地收起身上的冷凛,将头埋进西陵夫人的胸前,不让西陵夫人看到她眼里来不及收回的冷意。
“这紫都靠北,同一时间比绿都冷多了,真不该让你这么早就着春装了。”西陵夫人抚着西陵浅的头,担心地说道,“春风,把姑娘的披风拿来。”
西陵浅顺从地披上了披风,此时小脸的神色已恢复正常,她朝西陵夫人夸张地道:“哗――暖和多了。”
西陵夫人没好气地用手指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皮!”
西凌浅嘻笑着将小脑袋伸出车外,收住心中的异常,以一种轻松的眼光来看这久别的紫都。
前世的记忆与这繁华的街市重叠,十年前后的紫都竟没有多大的变化。
除了些许店铺门头有所更换,酒肆招幡小有微调之外,就是这紫都看起来比十年后的紫都年轻,而更充满朝气。
十年后的紫都已有动荡,哪如现今这般,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西陵浅一家出发前,并没有给青夫人带信,西陵浅的意思,先不要惊动青夫人,否则进了京,定会直接让青夫人接进府里,到时再提出来在外租房哪可就不好。
如今西陵夫人一切听女儿的,更何况女儿说得也有理,她也不愿太过给青夫人添麻烦,毕竟如今的她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以现今的状态进欧阳府,那会让她感觉难受,而且这样状况进府,必也被欧阳府的人看不起。
这些世家大族的当家夫人,平日忙碌得很,也不可能日日陪着她,不如自己在外租房住下,有空再去与青夫人偶尔聚一聚。
凭着前世的记忆,西陵浅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租房,与欧阳府隔两个街,不近也不远,
租房依旧是个四合院,只是这个四合院比起她们在绿都住的那间大了两三倍。
院子墙边种有一排桃树,这会儿是桃花妖艳,落英缤纷,为这个小院带来了无限春色。
西陵浅是一看到这排桃树就定下了想要的念头。
她喜欢桃花,喜欢它开到极致绚烂,轰轰烈烈地将自己的最美完全呈现,然后才自凋零悄然而去。
西陵浅看着这排桃花,连日来赶路的疲倦似乎被扫去般,脸上挂上浅浅的笑容。
刚才在进城时,她看到欧阳明月了,他果然又逃学了。
前世的时候,自己傻乎乎地,全心相信欧阳明月,帮欧阳明月逃学,帮欧阳明月完成功课,实际上,欧阳明月的课业都是自己在读。
现在想起,她倒要感谢欧阳明月了,否则自己一身的知识还不知道能跟谁学呢。
遗憾的是自己对武学不感兴趣,欧阳明月练功时,她就在一旁做绣活。
这一世,她一定要把功夫练好,现在她每天天没亮就起床,与四婢一起练习,五个人的进步那是非常的快。
原本西陵浅的底子没有四婢的好,但她占了有前世经验的便宜,又把西陵君泽练功时记录的小册全记在脑海里了,所以悟性比四婢高,练起来那是事半功倍,令四婢崇拜的眼神直朝着她冒光。
西陵夫人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西陵浅风姿卓越地立在桃花树下,那开得妖艳的桃花,将西陵浅的小脸更是映得粉面如花,红红润润,晶莹剔透。
她眼里闪过一抹骄傲,她的女儿,是最美的,也是最能干的。
“娘。”西陵浅已看见了西陵夫人,浅笑嫣然地朝她走了过来。
西陵夫人待西陵浅走近,满面含笑地望着她,“娘才发现,浅儿长大了,再过几日,就是你九岁的生日,你想要怎么庆祝?”
西陵浅眼眸一转,“我想吃娘亲手做的面。”
“这个简单,娘到那日定会做,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西陵夫人笑看着懂事的西陵浅。
“嗯――再加两个甜酒蛋。”西陵浅又道,实际上,她心里想到了一个主意,那绝对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也是她这最想要的。
“还是这么喜欢吃甜食。”西陵夫人轻笑了一声,“不过,怎么没见你长肉,一身瘦精精的。”
西陵浅嘻笑道“娘,我这哪叫瘦,我这叫苗条。”顿了一下,她接着问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青夫人?”
“待会就让迟妈妈去投帖子。”西陵夫人笑道,“怎么这会儿你又急着去欧阳府了,你不是说不想见到欧阳明月?”
“早去早了嘛!”西陵浅嘻笑道。
不过,迟妈妈去了欧阳府投帖回来,这青夫人竟然不在府里,听说是回了娘家,还得三四天才回来。
西陵浅一听,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样更好!
“娘,我去城里逛逛。”她朝西陵夫人挥挥手,而春风与冬雪紧跟了去。
西陵夫人看着女儿兴奋的背影,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
她心里本有想法,绿都有太多的回忆,她是不愿回绿都了,只是怕浅儿不喜欢紫都,因此想先看看再说,若不喜欢这里,再去别的都城看看,不过,看浅儿的样子,还挺中意这里。
西陵浅领着春风、冬雪,七拐八弯的在街上熟悉地穿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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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寻机
春风和冬雪虽然奇怪自家姑娘对这紫都的街道如同驾轻车走熟路般,不过,因被入目所见的热闹与繁华吸引住了眼球,因此很快就将疑问丢到了脑后。
西陵浅很快来到了先前见到欧阳明月的酒楼,只是这会儿,并没有见到欧阳明月的影子。
西陵浅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前世自己总是坐在学堂顶替他上课,对他的行踪并不了解,这会儿也不知去哪里寻他。
抬头看看酒楼的牌匾――非偿酒楼,再看看大堂里的热闹,西陵浅便朝大堂边角的一张空桌走了过去。
方坐下,伙计已来招呼,看到竟是一位小姑娘,不禁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热情地道:“客倌,需要小的给您上些什么菜?”他将手上的菜牌递了过来。
这乃京城帝都,可不能小觑了任何一个人,眼前这位客倌年纪虽小,但那身上的高贵的气度却不容人忽视,搞不好是哪位大臣家里的千金,伙计心中嘀咕道。
“就把你这里最好的招牌菜挑三份送来吧。”西陵浅并没有接那菜牌,便直接开口道。
她记得这间酒楼,菜式做得不错,现在就这一家,可十年后,那可是遍布东朝各都城。
她扫了一眼大堂,堂上客人几乎坐满,可见生意之红火。
掌柜伙计各个脸上笑不可抑,几乎要绽开了花。
这家酒楼正好是入城后的第一家有些规模的店,几乎是南来北往客人的首选。
此时店中人声喧哗,客人们都在肆意说着话。
“他姥姥的,累死老子了,这次大会竟会在紫都举行,害得老子天远地远地赶来。”坐在西陵浅右前方一桌的一个彪形大汉正在等着上菜,此刻正无聊地大声说着。
“还好,终于在大会开始之前赶到了,要是晚到了,我可是要后悔一辈子。”坐在彪形大汉左边的一个高瘦汉子应和着,然后伸手拿起茶碗就往嘴里灌。
西陵浅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快速地在脑子里回忆着,今日是二月十四日,这左右几日紫都有什么大会要举行?
不过,没待她往下想,那彪形大汉已经替她解开了疑问。
“不过,这次武林大会,听说锭城的玉锦风也来,我们大概也没什么希望。”
玉锦风?!西陵浅想起来了,二月十五日,有个武林大会,选出的新一届武林盟主就是玉锦风,而玉锦风――西陵浅眼里蓦地闪出一道冷厉,正是玉小双的父亲,那一场阴谋的始作俑者。
不知道武林大会场地设在何处?
西陵浅更加专注地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盟主之位是没有了,不过,这能在武林大会上露一手,比个高下,也是不错,更何况,那玉锦风放出话来,谁在武林大会上表现最好,不一定要功夫最高,他将拿出先祖留下的一颗圣灵果作奖励。”高瘦汉子激动地道。
“当真?”彪形汉子立即激动站起身,抓住高瘦汉子的肩膀。
西陵浅听得眼神亦是一闪。
圣灵果,极具神妙之能,是十分珍奇的宝物,功效直似仙丹。
如今被玉锦风拿来做奖励,谁人能不心动?
不过,这圣灵果见过的人很少,那曾见过并服过此圣果的玉姬俊夫妇却给世人证实了圣灵果的存在,从内力到姿容,都让人感到这圣灵果的神妙。
玉姬俊夫妇从一小小的无名之徒,机缘巧合,得服圣灵果,功力大增,姿容亦是几十年不改。而玉锦风一直称自己是玉姬俊的子孙,如今拿出圣灵果来,则更证实了他的说法。
西陵浅想到十年后玉锦风在他女儿玉小双背后所刺的秘图,心中暗暗吃惊,玉锦风居然现在已开始筹划十年后的图谋。
玉锦风来了,不知那玉小双也来了没有?西陵浅的眼眸一片清冷,竖起耳朵继续听那两个汉子说话。
只是这会儿伙计正给他们上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
西陵浅眉微蹙,转而眼睛扫了一圈大堂,耳朵更竖得远了,果然,隔着那两个汉子的另一桌,坐的也是江湖人,一对中年人,看样子象是夫妇,他们说着的武林大会的话题正是西陵浅想要听到的。
“当家的,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得出发,到了宝稽山占个好位置,这样才能看得清楚。”那女的低声说道。
“嗯,今晚你早点歇下,有什么事等从武林大会回来再忙乎去。”那男的点点头。
西陵浅嘴角微勾,带着一丝笑意,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伙计将三碟菜用托盘一起端了过来,闻着菜香,西陵浅眉开眼笑地道:“果然还是这个香味。”
伙计听了她的话,脸上更是绽开了花。
他将菜碟子以及碗筷摆上桌,然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道:“客倌请慢用。”
春风与冬雪已在一旁拿起筷子,要给西陵浅往小碗里布菜。
西陵浅摆摆手,“你们也坐下,我自己来。”说着,手中的筷子已朝最近的菜肴伸去、挟起、入口,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果然好吃啊!
她前世的志向,就是要做最贤慧最具妇女美德的女子,对吃那也是极有研究,京城美食荟萃,住在京城十年,对京城的菜式更是极有颇有心得。
她在绿都所用之菜谱,就是以京城美食为参考,略作改动就成就了如意酒楼的红火。
正吃得上瘾,二楼便起了一阵响动,西陵浅抬首微瞟了一眼,然后眼中冷意顿起。
只见那先后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的几人都是一些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少年,欧阳明月正在其间!
几人走到门边,挥手散去之时,还互相约了两日一聚的地点及第酒楼。
本欲结账尾随的西陵立即又重新持箸,高兴地吃了起来。
及第酒楼,她知道,那附近全是青楼赌坊,而那天下第一楼也正在那条街上。
西陵浅低垂的眼眸闪过一道冷芒,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冷笑。
她吩咐春风和冬雪快吃,又招手叫伙计过来,另点了三个菜打包,让冬雪先带回去给西陵夫人她们也尝一尝。
而她与春风则向及第酒楼的方向走去,更确切地说,是向天下第一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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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瞧人去
次日一早,西陵浅起了个大早,让春风将她打扮成小厮,穿上昨天买的小厮服,然后还在脸上先涂了一层细草灰,再用袖子随意地擦掉,这样,脸上白皙的皮肤即被掩盖,活脱脱的一个小男孩形象,只是那双眸子太黑太亮,不太象一个小厮该有的眼睛。
西陵夫人看到西陵浅的打扮,立即吓了一跳,捉紧她问道:“浅儿,你这身装扮,是要到哪里去?”
西陵浅笑嘻嘻地道:“娘,今日宝稽山有武林大会,我想去瞧瞧。”
西陵夫人担心地看着她道:“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太乱,三教九流的都有,娘可不放心。”
“娘,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西陵浅撒娇地道,“而且浅儿学武这么久,好想看看高手过招是什么样子,娘,我不会靠得太近。”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这一路上歹人太多,娘真是不放心。”西陵夫人皱眉道。
“所以我才装成男孩子嘛。”西陵浅摇着西陵夫人的手臂,“娘,你就答应了吧。浅儿会早去早回,绝不在那逗留太久。”
“春风与冬雪也都跟在我现边,不会有事啦。”西陵浅继续游说道。
“我只看一下下就回来。”
“要不,娘,你和我一块去。”
西陵夫人犹豫着,若是君泽在就好了。
看着西陵浅脸上渴望的表情,最后,她点点头,“好,娘一起去。”
西陵夫人回屋换了一身劲装,便与西陵浅向宝稽山出发。
一路行来,入目所见,都是赶往武林大会的江湖人。
到了宝稽山,更是人山人海,山脚下早已摆好擂台,此时已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擂台是依山势而建,正好高出观众席许多,擂台的周边呈扇形地搭了十几个席位,是武林泰斗及武林九世家的席位,看客则站在这些席位之后。
西陵浅跟着西陵夫人在人山人海的看客里穿梭,却不是朝前挤去,因为西陵浅眼尖的看到在擂台的背面也就是依山的那一面有一条道没人站。
直到站定那条道上,西陵浅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来。
那是因为站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擂台,刚巧被武林大会挂的旗幡将擂台面遮住了。
目之所及正好是那几十张席位以及人山人海的看客。
不过,对西陵浅来说正好,她来,只是为了认认玉锦风的面孔,再看看那些在未来十年可能会兴风作浪的世家们。
西陵浅一眼扫向坐在席位上的那些人,眼瞳微缩了一下,欧阳府也来人了。
坐在席位中的正是一身威武气势的欧阳青,坐在他身边的少年,正是她想要锉骨扬灰的欧阳明月。
她眼睛微眯一下又睁开,眼眸里的冷冽并不遮掩,直直地扫向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此刻正一脸兴奋地与欧阳青说着话。
俊朗阳光的他许是习惯了被人注目,因此根本就没去留意周围的人群,反而是坦然自若地接受被吸引过来的目光。
西陵浅看着这样的欧阳明月,自己前世就是被这样的他给迷住了。
而今再看这样的欧阳明月,却觉得他根本好假,这些不过是他装模作样的假面。
她紧咬下唇,简直是咬得有些痛了。
自己前世真是遇人不淑、识人不清,简直是瞎了眼。
她在心里重重地骂自己。
还好,老天给她重活一世,给她彻底看清欧阳明月。
她庆幸地笑了笑,眼睛不再停留在欧阳明月身上,她转向了其他的席位。
透过前世的记忆,她隐约能猜出那些九大世家的人,而另有一些散坐独坐的贵宾,却一时无法猜得出来。
只是随着大会主持——现任老盟主高飞乐的介绍,那一个个不认识的高手泰斗,被她记进脑海里,更把玉锦风的样貎印在了心里。
玉锦风是一个留着一脸的胳缌胡子的魁梧汉子,身形高大,体格似乎有些不象东朝人。
西陵浅盯着他的胳缌胡,还好只是短须,否则他哪天剃须之后,她还真难认出他来。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擂台上人影飞跃,你来我往,剑来刀砍。
因为参加比武的人多,而武林大会却只召开一日,因此比武时是二十人一组,大混战,最后的胜出者进入决赛,很残忍,却很有效率。
因此,擂台上的比武从一开始就很激烈,比武的分组都是抽签所定,因此这高高低低的水平混在一起,越到最后就越难战胜。
西陵浅看不到比赛的现场,只听得见看客的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猜想这比武应该很精彩。
西陵夫人跟在女儿的后面自也是看不见现场,却被那一声一声的惊呼弄得心底痒痒。
自她嫁了人,根本就没机会动手,过的都是相夫教子的贵夫人生活,差点儿都忘了自己也曾踏足于江湖,这会儿被这里的气氛勾起了曾经的记忆,手脚都有些跃跃欲试。
便在那东瞅西望,想寻一处能够看到现场的位置。
而此时,西陵浅一直盯着玉锦风,看到有一个仆役模样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他微皱了一会眉,随即,玉锦风便随着那名仆役走出的现场。
西陵浅心中一动,朝西陵夫人低声说了句去如厕,便迅速地退了出来,而西陵夫人正一门心思地想要看比武,再加上如厕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便顺口的应了声。
待她想起这人山人海之地,走失了可不好找,却已是来不及了。
还好有春风跟了去。
西陵浅很快就找到了玉锦风,便远远跟着,一直来到后山的一片丛林。
西陵浅不敢靠得太近,玉锦风既然能当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其武功之高那必是一定。
她与春风躲在一簇木丛后,远远看去,只见那丛林边上,有一个高大的灰裳人正在等候。
西陵浅再一次坚定要学唇语的决心,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就听不见玉锦风与那人的一丝声音。
只是觉得这两人表情神神秘秘,举止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在商量什么好事。
没一会,玉锦风就先走了。
而那灰裳人也紧接着从另一个方面走开。
而他走的方向,正好就是西陵浅所在的方向。
此时要躲就有点突兀,不如趁机探探这人。
西陵浅看着,灵机一动,她朝春风耳语了几句。
春风便闪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而西陵浅则背对着春风,一边嘴里问道:“好了没?好了没?”
“等下等下!”春风捏着鼻子回答。
“快点了,有人过来了。”那灰裳人已走近,西陵浅便焦急地喊了起来。
“不行,不行,还没有完。”依旧是捏着鼻子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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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天才
灰裳人已来到跟前,西陵浅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白脸无须,灰裳下的露出里边一件灰裳,衣边上绣着飞云图案。
这里面的灰裳应该是哪个家族的徽记,西陵浅一时还想不起来。
灰裳人看见倚在树干边上的西陵浅,眼睛露出一丝疑问,觉得这小屁孩出现在这里很奇怪。而西陵浅自自然然地伸手拦住灰裳人,“等等,这里你不能过去。”声音焦急。
灰裳人眉皱了一下,并不说话,只是未加理会西陵浅,脚下继续往前迈。
西陵浅又急忙奔到他跟前拦住他,“你等等再过去。”
灰裳人眼里闪过一道狠厉,出声喝道:“滚开!”声音尖细奇怪。
灰裳人一开口,西陵浅便听明白了,只是她依然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固直地伸手拦住灰裳人。
而灰裳人见西陵浅并没有让开,便又尖细地出声道:“你活腻了!”
西陵浅连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实在是人有三急,我姐姐正在后面方便,见谅!见谅!”一副小市民惶恐的样子。
原来如此!灰裳人心头的疑惑得解,眼里的火也就熄了下来。
“你到底好了没有?有人要过去了。”西陵浅扭头冲身后又喊道。
而那处,春风依旧捏着鼻子,“好了!好了!”
灰裳人听着那捏鼻子讲话的声音,嫌恶地皱了皱眉,似乎已闻到空气中的臭味般,他不再坚持走原来的方向,他拐向另一面,走开了。
西陵浅望着灰裳人离去的背影,心道,原来那飞云图案是东阳皇族的族徽,而他是个太监。
没想到,这玉锦风竟然与宦官也有勾结。
这宦官究竟是谁,看他周身的气势,并不象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
而这未来十年中,在宦官中最有权势的――
西陵浅的脑海里跃出一个人的姓名,心下颇惊。
那个受到东朝东阳啸天极度宠信的宦官,几年之后在朝中权势滔天,党羽甚众,几乎可以只手遮天的贺贤?!
她又朝灰裳人离去的方向看着。
春风此时已回到跟前,笑容怪怪的。
西陵浅见状,立即笑道:“怎么,春风,不会是真想方便方便吧。”
春风着急地道,“不是!不是!姑娘,是奴婢刚才在方便时被一个黑衣少年看见了。”
西陵浅眉微挑,随即一乐,“那我猜,他肯定说了句,‘无聊!’”
春风立即惊奇地道:“姑娘怎么知道的!他说得小小声的,奴婢还是很费劲才猜出来。”
西陵浅哈哈一笑,“这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除非有事,否则都会在现场观看,而这少年却逛来这僻静的后山,定是无聊,无聊之人看到无聊之事,说声无聊也很正常呀。”
“哦――”
春风听着西陵浅似是而非的解释,傻乎乎地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搞明白,来后山就一定是无聊吗?
西陵浅看着春风被自己的话困扰,不禁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傻丫头,乱说的你也信。”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地返回比武现场。
没注意到,在她们身后,闪出一个冷凛的黑衣少年,一脸冷酷地看着她们远离的背影。
西陵夫人正自着急西陵浅如何去了那么久,这老远地看见西陵浅慢悠悠地过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西陵夫人一脸的担忧。
“人太多,地方难找嘛。”西陵浅上前挽住西陵夫人的胳膊,“娘,比武结果怎样?”
西陵夫人微怨地看着她道:“你去那么久,娘哪里还有心思看比武。”
“好嘛,大不了下次再遇着三急的事情,我就憋着好了。”西陵浅嘻笑道。
“胡说,你憋得着嘛?!”西陵夫人笑嗔道,紧张的情绪被西陵浅这一搅,渐渐地就放松了下来,“到时出丑可别找娘哭鼻子。”
西陵夫人这心一放下来,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比武现场,光听声音都让她过瘾。
西陵浅抿嘴偷笑。
这时,西陵浅的衣角被春风悄悄地扯了扯,她眸带问号地回过头。
春风已低声道:“姑娘,奴婢看到那个黑衣少年了,就站在右起第一个席位边上。”
西陵浅对那少年本没兴趣,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兴趣顿生,因为右起第一个席位,是武林九大世家之末的郎家。
根据她的记忆,十年之后下一届武林盟主呼声最高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欧阳明月,自从欧阳明月练了她捡到的那本武林秘笈,功夫如飞般提升到一个可不思议的高度。
所以这本秘笈万万不可到他手上,她心里加了一句。
而另一个,就是郎家的武学奇才郎奇,与欧阳明月同龄,由于庶出的身份,在家族中并不受欢迎,是一个有点愤世嫉俗的人。
西陵浅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朝那席位望去。
那席位如今坐着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少年,还另有一个黑衣少年一脸冷漠地立在一旁。
西陵浅一瞧过去,立即就肯定那站着的黑衣少年就是郎奇。
坐着的两个是他的嫡兄,他庶出的身份,在外人面前也还是连个座都没有,可见在家里地位的低下。
也许也就是在如此不受待见的环境下,郎奇才会逼自己去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地位,直到他成为家族的骄傲。
西陵浅很佩服这种锲而不舍努力要成功的人。
站在席位旁的黑衣少年――郎奇,此刻正盯着场上的激烈的比武,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西陵浅看着郎奇的表情变化,眉毛不禁微挑,他这是看出场中胜负,觉得没劲了?!还是学会了场中的招式,就不想看了?
随即西陵浅失笑起来,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正自无聊的郎奇发现有一道眼光总盯着自己看,抬首望去,却发现望着自己的人,居然就是刚才在后山见到的那个假小厮,他冷漠而有些不耐地瞪了回去。
西陵浅发现自己居然被他瞪眼,黑眸立即睁得大大的,这人,还真象个刺猬,碰到人就将全身的盾刺竖起,是怕受到伤害吧。
郎奇冷瞪着西陵浅的眼神蓦地变得有些带火,因为他从西陵浅的眼里居然看到了同情,去他妈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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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盯紧
而西陵浅对他丰富的表情变化弄得一愣,他竟对她咬牙切齿?她做了什么了吗?
莫名其妙!
天才的个性真不讨喜!
西陵浅有些哭笑不得地收回眼光,不再理他!
而一脸冷酷的郎奇,看到西陵浅不再理他,心头的火气似乎反而更大,却也不知为何。
西陵浅不再看郎奇,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刚走进场的玉锦风吸引了过去,确切的说是被他手上的玉瓶吸引了目光。
而擂台下的看客,似乎也看到了玉锦风手里所持之物,立即哗然起来,眼里的炙热,象是要把玉瓶看穿两个洞来。
玉瓶里装的什么,大家都猜得出,人间至宝,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珍物――圣灵果!
西陵浅也盯着那玉瓶,圣灵果真是好东西,若是她能够吃下,她便可以不用等够三五年,可以立即杀到将军府,先把欧阳明月的手脚都给解决了,让自己的气先顺一把。
不过,这圣灵果是真的吗?
为什么玉锦风不自己用?
他拿出来作奖励,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仅仅是为他十年后的图谋埋下的一个饵?
最后是谁得了圣灵果了呢?
她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只是,却是一丝也无,自己前世对武林之事,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不过,九大世家里的人肯定没有,不然,凭欧阳府在九大世家中的地位,以及与九大世家的来往,自己必然会有所耳闻。
难道说,玉锦风真的只是拿这个圣灵果作幌子?
西陵浅计算着今日比武的场次,四场,上午两场,中午休场半个时辰,然后又继续,等决赛结束也要到傍晚时分了,也就是说,这圣灵果要到傍晚时分才能知道果落谁家。
可玉锦风却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现在才是第二场,紧接着就是要休场了。
他就不怕有人动那圣灵果的歪脑筋?
西陵浅盯着那玉盒,紧紧地盯着!
中场休息时间,看到那些看客纷纷坐在原地,坐兜里掏出食物来吃。
西陵夫人这才想起,她临时决定出来,根本就忘了带干粮。
而西陵浅本来没想看到大会结束,因此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干粮。
这会儿,西陵夫人是看了上瘾想下午继续,而西陵浅也有心留下。
于是乎,这肚子问题就得解决了。
西陵浅便向西陵夫人建议道:“娘,不如我去外头寻寻,看是否能找着吃的。”
西陵夫人立即摇头,“不行,这里人多乱得很,娘不放心。”
“可是我肚子饿了。”西陵浅嘟起小嘴,“不然,我们一起去。”
看了看她们所在的位置,犹豫了下。
西陵浅抿嘴笑道:“娘,放心吧,这位置不会有人抢,在这里只可以听比武,又不能看比武,别人哪会象娘这样听着就过瘾!”
西陵夫人轻拍了一下西陵浅的脑袋,“死丫头,居然取笑娘。”
自己光听没看都会上瘾,想想也真觉得有些好笑,西陵夫人也笑了出来,“你好好呆在这里,娘去吧。”
“那就辛苦娘了。”西陵浅嘻笑道。
西陵夫人又千叮咛万嘱咐,严肃地道:“你就在这里等,别乱跑,我一找着食物就回来。”
“好,知道了,娘,我就在这里等,最多也就在这周围活动活动,不会走远的啦。”西陵浅笑容满面的道。
在西陵浅一迭声的保证中,西陵夫人方带着冬雪觅食去了。
西陵浅眯着眼看着西陵夫人走远,转身,朝春风示意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朝山的右边转去,那里有为贵宾搭建的大大小小独立的棚子,玉锦风也在那其中。
春风有些紧张地跟着西陵浅,她不知道姑娘想要做什么,不过,也不多问,她只要守护着姑娘就好。
棚子是由木桩搭成,覆以厚实的粗麻布作墙,将棚子围成了一间屋子。
西陵浅飞速地向棚区靠近,她眼睛快速地扫了一圈那大小棚子,很快便将目标定准了那个前前后后都布有守卫的大棚。
西陵浅再看了一眼周围,这周围也有些看客三三两两地分布着吃东西,于是,她拉着春风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装做正在休息的样子,眼睛却悄悄地望着那个大棚。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玉锦风从棚子里出来了。
“好好守着,千万别让人闯进去,知道了吗?”玉锦风交代门口守卫的声音飘了过来。
“是,小的与弟兄们定会竭尽全力,死守棚子,看好圣果。”守卫有力地答道,原来是个守卫长。
西陵浅微眉皱,沉吟着。
这守卫喊得如此大人,仿佛怕别人不知道棚子里有圣果,要向别人宣告似的。
这么说,玉锦风并没有随身带走圣果,可圣果放在哪都没有放在他身上安全呀?!
西陵浅望着大棚的眼神谨慎起来。
她眼睛又转向与大棚隔了一个小棚的盟主棚。
之所以知道那是盟主棚,是因为棚顶上插了一支绿林旗,正是为了让人知道盟主所在,有事容易找着。
她脑子转了一下,便低声与春风吩咐了几句话。
春风表情现出惊讶,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起身,朝盟主棚快速走去。
西陵浅则继续观察着大棚,过了许久,没见玉锦风返回,而春风已从盟主棚里匆匆出来了。
西陵浅朝春风询问地望去。
只见春风一脸沮丧,“姑娘,他不信奴婢说的,而且姑娘让我借玉小双的名,也被他识破了。”
西陵浅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他一定会信,而是要他对这事有警觉就好,至于要你借玉小双之名,是因为只有如此你才可以见着盟主。”
春风脸色略松,“姑娘,我真的没把事情办砸?”
“当然,接下来……”话说到这,西陵浅便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从盟主棚里出来几名高手,几不可察地四下分散开来,悄无声息地将那玉锦风的大棚严密监视起来。
西陵浅微微一笑,这高飞乐果如她所料,是个谨慎之人。
这高家也是九大世家之一,是本次大会的主持方,若在他们主持的大会上发生意外,他们也是难咎其责。
更何况,圣灵果这个令人瞩目的玩意儿,到时被栽脏是高家动的手脚,那他们接下来的将是永无宁日,被人讨伐被人惦记,这滋味可不好受。
还是谨慎些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只是大棚一切安静如常,并无一丝异动。
西陵浅却更留心了,她坚信,这玉锦风故意不将圣灵果随身带走,必有深意。
这时,大棚门边的守卫长向另外三名守卫交代了一声,便要进入大棚巡查。
西陵浅瞧着眼睛微眯了起来,原来如此。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与她最近的高家守卫,只见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西陵浅知道,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果见他朝其他几位暗暗做了几个手势。
那些个高家守卫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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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盗果
很快,玉家的守卫长从大棚里出来了,他朝其他三个守卫点了点头,“一切正常。”
西陵浅细细地盯着那守卫长,表情正常,神色正常。
西陵浅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她又朝高家守卫望去,却见那高家守卫眼里微有疑惑,不过,却没有放松警惕。
大约过了一柱香功夫,那守卫长朝一名守卫点点头道:“你进去巡查。”
那名守卫迟疑了一下,“队长,属下第一次执行任务,不知如何巡视,是不是让人带一带?”听这话,竟是生手?守卫这么重要的珍奇宝贝,竟然派新人来?
西陵浅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守卫长不耐烦地道:“正因如此,才要你独自巡视一次,出来后向我汇报,我要检查你的完成情况。”
那新人守卫“哦――”了一声,便撩帘进入。
守卫长转身,朝大棚左边的守卫做了一个手势,让他过来。
“你守好这里,老子去方便一下。”守卫长朝走过来的方脸汉子道。
“是,队长。”
守卫长交代清楚便退了下去。
高家守卫暗中手势之下,已有人悄悄地跟着去。
西陵浅朝春风示意一眼,然后二人亦跟着如厕去。
在主仆二人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黑衣的郎奇出现在刚才她们所坐之地,疑惑地朝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迅速跟了上去。
一会之后,那接替守卫长的方脸汉子,在见到那个新人守卫从大棚里出来时,大吃一惊,他厉声问道:“谁让你单独一人进去的。”
新人守卫根本就来不及辩解,就被方脸汉子一个擒拿,就将他按倒在地,而守门口的另两名年少的守卫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似乎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那被按倒的守卫已被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闻讯赶来的其他守卫,在弄清怎么回事后,满脸惊惧,立即有三四名守卫已冲进大棚,没一会儿,大棚去即传来惊呼声,“圣灵果不见了。”
刚刚赶到大棚前的武林盟主高飞乐正好听到了呼声,脸色亦是一变,高家守卫则已上前将刚才的情况飞快地低声汇报。
高飞乐面色一整,就要追往守卫长离开的方向。
而这时,玉锦风不知从何角落匆匆地奔了过来,看到大棚前的站着高飞乐便吃了一惊。
“高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也是刚到,才刚刚听你的守卫惊呼圣灵果不见啦!”高飞乐飞快地道,“你快去问问你的守卫,到底怎么一回事?”
玉锦风脸上是一片震惊,大惊失色地冲进大棚里,查看之下,果然那玉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方脸汉子上前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
玉锦风顿时怒火冲天,“可恶,看我捉到他怎么扒掉他的皮。”他朝方脸汉子怒喝道:“还不快带人去追。”方脸汉子急急退了出去。
玉锦风出到大棚外,气急败坏地看着那名新人守卫,骂道,“没有一点经验,谁让你们轮值的?巡视一定要有至少两人以上才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居然不懂,你们就祈祷圣灵果能够追得回,否则就是要了你们三个人的贱命都不够赔。”玉锦风似乎急得有点口不择言了。
高飞乐上前拍拍他的肩,“老弟放心吧,老夫已派人追了过去,只要他不出这宝稽山,老夫的人定能将他抓回来。”
玉锦风被高飞乐一拍,似乎真的沉下心来,“但愿如此。只是离开如此之久才发觉得圣灵果被盗,再追出去可能已经迟了。”他嘴里叹了一口气,眼里却暗暗闪过一丝冷笑。
“不会迟,这还多亏了你女儿报的信,否则我们还真不会早作准备。”高飞乐微微一笑。
“我的女儿?”玉锦风听得疑惑。
“哦,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说自己叫玉小双。”
“小双?!”玉锦风更疑惑了,“小双今日没来这宝稽山呀?”
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问过她,要不要来,玉小双说这里人太多,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就留在客栈里等他,难道说她自己又跑来了?
“她现在在哪里?”
“大概也去追那个守卫长去了吧。”高飞乐猜测道。
他是没相信来报信的姑娘是玉小双,不过从他在盟主棚朝外瞧见的,他倒相信那个抹灰脸扮成小厮模样的姑娘是玉小双,人的气质再怎么遮掩都会有遮不住的时候。
西陵浅与春风跟着那守卫长的身后,见那守卫长还真要到茅房如厕去了。
她本想与高家守卫一样,在外面等候。
不过,这念头才及一起,她又立即警觉起来,若她的猜测是对的话,守卫长这时候不可能还往茅房往,应该是赶紧揣着圣果逃命躲藏起来才对。
她惊呼一声不好,就要冲进茅房,没想,一条黑影的动作比她还快,从后面窜了起来,直接冲进了茅房。
西陵浅一惊,更是加快了步伐。
而那些高家守卫看到西陵浅的动作,亦是脸色一变,也朝茅房扑了过去。
黑影与高家守卫几乎同时到达,西陵浅晚到一步。
正好都看见了守卫长将才刚拿出的东西又急急忙忙地揣进怀里,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
西陵浅这才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她朝方才抢她一步冲进来的黑影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黑影赫然是那黑衣少年郎奇!
她刚才还以为是守卫长的同伙,两人打算在茅房里交换着将圣灵果带走呢。
不过,也还好,郎奇是与高家守卫同时到达,否则这其间被人反咬一口还真说不清楚。
她可不希望这个天才少年为玉锦风的事背黑锅。
她朝春风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退出了茅房。
而黑衣郎奇则仍留在原地观模。
身影翻飞,拳风霍霍,刀光剑影。
霎时,只见茅房里一片拳气飞荡,纵横错落,杀气腾腾。
守卫长之所以能做守卫长,那是确有真功夫。
不过,高家的守卫功夫不赖,更何况是多对一。
那守卫长似无心恋战,朝近身的几人虚晃了几招后,突然快速地左手一扬,就见其人直冲屋顶,破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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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投怀
才见光亮眼前一现,刚窜出茅房顶的守卫长便被人当头一棒再一棒,身子便一歪,斜斜地倒在了屋顶上,顺着屋顶又滚落地上。
黑衣郎奇惊讶奔出,抬头,却见屋顶上赫然是先一步离开茅房的西陵浅主仆二人。
原来,西陵浅出了茅房,本欲离开,只是无意一回首,看着空荡荡的茅房上方,并无人把守,便又返回了。
这守卫长始料未及,窜上屋顶,西陵浅主仆早在屋顶等候,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朝他的脑袋重重地各挥了一棍,刚巧都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西陵浅与春风从屋上跳了下来,守卫长已被高家守卫捆绑住手脚,拎了起来。
“多谢姑娘小公子相助!”其中一个领班的守卫朝西陵浅与春风拱手道。
“顺手顺手哈。”西陵浅笑嘻嘻地道。
“还请二位与我等去见盟主,盟主必有重酬。”
“啊――有赏呀,太好了,走走。”西陵浅高兴地道。
郎奇听罢,便冷冷地丢了一句,“财奴。”便先走了。
西陵浅眉微挑,这武学天才还真清高!
而立在一旁的春风则着急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夫人怕是等得着急了。”
“对哦。”西陵浅象是才突然记起似的,“守卫大哥,这赏我就先不领,有空我再去找你啊,你回去告诉盟主,好好看好圣灵果,别出意外了。”说罢,她已扯着春风跑得老远。
守卫领班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有空再找我,他能找得到我吗?”
圣灵果毫无意外的,从守卫长的怀里搜了出来,而怒极的玉锦风一时控制不住,举手一掌劈向了苦苦求饶的守卫长,守卫长一脸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尚来不及吐半个字,便气绝身亡了。
高飞乐瞧玉锦风打死守卫长,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圣灵果是要奖励给优秀武者,但毕竟仍是玉锦风自愿拿出来的,算得上是他自家的事,他不好插手。
怪只能怪守卫长不该长歪了心,监守自盗。
下午的比武很快就开始了,中午的小插曲并未传开,多数看客并未知情。
而西陵浅跑回她们占的“宝地”时,西陵夫人果然已是焦急顿足,看见西陵浅回来,气极地就要揪着耳朵来骂。
西陵浅知道西陵夫人的心情,乖乖地低头受训。
西陵夫人骂着骂着,竟然眼泪横飞,慌得西陵浅拿起西陵夫人赶紧抱住西陵夫人。
“娘,别哭,是浅儿不懂事,让娘着急,娘打我好了。”
西陵夫人哪舍得打,母女俩相依为命这段日子,更添了一份依赖,她无法想象,若浅儿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了。
她紧紧地反搂着西陵浅,不敢放手。
“娘,娘,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西陵浅撒娇道。
西陵夫人一听,慌不迭地放开她,“快,快用力喘一下。”
西陵浅反搂着西陵夫人的手,“娘,我好好的,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娘才会如此担心,看来她得加紧练功才行,秘笈也要尽快拿到手!
不然,很多事情因为西陵夫人担心,她无法单独出去完成。
接下来的比武,西陵夫人并无心再看,她带着西陵浅走了。
西陵浅倒是无所谓,只在猜那圣灵果应该还会再出什么事吧?
不过,这些也与她无关,所以她就顺从地跟着西陵夫人回去了。
这样也好,正好她也还想今日再去那天下第一楼一趟。
次日一早,西陵浅就派春风出门打听昨日武林大会之事。
没想,春风带回来的消息令她大吃一惊。
圣灵果在昨日的确是顺利奖给了优秀武者,只是那名武者满腔欢喜当场服下圣果之时,却是七窍流血而亡。
圣灵果被下了毒!
且玉锦风将这下毒之事也全部推给了被他劈死的守卫长,这下是死无对证。
而这名优秀的武者,也正是与玉锦风争盟主之位能一较高下的人。
如今这圣果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玉锦风这招,不仅掩盖了圣果的真假,还使用了借刀杀人
够狠!够毒!
也难怪他舍得以自己女儿为饵,送入青楼,最后还在其背后残忍刺绘。
若真是现在就开始图谋,西陵浅开始怀疑十年后玉锦风死的真相。
“姑娘,奴婢还打听到,那玉锦风因过失毒死人,遭到许多人反对,并未能坐上盟主之位,武林大会将在后年重新召开。”
西陵浅一怔,随即一喜,武林大会也改变了原来的轨迹!
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与原来的不同了!
她对她将要做的事是更加有信心了。
春日明媚,正午时分,及第酒楼。
这个酒楼与非偿酒楼相比要豪华得多,但客源却远远不及非偿酒楼。
欧阳明月与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嘻嘻哈哈地从街上走进来。
只顾着高兴说笑,突然厅上正有个姑娘急急忙忙地正要朝外走。
欧阳明月一时闪避不及,堪堪与那姑娘撞了个满怀。
姑娘被撞后,又被弹得向后倒去。
她慌乱之中双手一捞,正好扯到了欧阳明月的腰带,把欧阳明月一块拉跌在地。
欧阳明月刚才被一撞,尚没有站稳,接着又这一倒,可就来不及调换姿势,一下子就将人家姑娘压在了身下,嘴唇正正地亲在了人家姑娘的胸脯上。
虽然是隔着衣裳,可是春裳虽不比夏裳薄,但却也不厚。
欧阳明月一个十三岁的怀春少年,一下子亲到了姑娘家的柔软,心中异样顿时,脸便羞窘得通红。
而那姑娘更是娇羞地想用手推开欧阳明月的嘴,却未想手忙脚乱间,手虽是推开了欧阳明月贴在她胸口的嘴巴,可是同时也不小心将自己地衣领给推大了,露出雪白的肌肤与性感的锁骨来。
欧阳明月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顿时脸红耳躁,心怦怦地快速跳了起来。
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胸脯,已是半露的高耸令他口干舌燥,他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姑娘顿时羞得双手捂面,都忘了让欧阳明月从自己身上起来。
欧阳明月温香软玉在怀,一股莫名的躁动从心底蓦地升起,令他想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姑娘。
想着时,手已有动作,姑娘已有感觉,露出俏脸来羞愤地看着他,“你……你……”姑娘竟被气得昏了过去。
欧阳明月一惊,手忙脚乱地爬起。
而跟他一起的朋友早就嘘声四起。
更有那个年长些的少年看到欧阳明月的表情,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稚嫩的小子,应该是思春了。
不过,欧阳明月年纪尚小,应该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才对。
看他来教导教导他,保证日后欧阳明月对他感激不已。
他朝欧阳明月挤眉弄眼地道:“明月,你竟把人家姑娘撞晕了,还不赶紧抱进包间里去,让人家姑娘躺在地上,多丢人呀。”
然后那年长的少年在他耳边又耳语了几句。
欧阳明月迟疑了一下,终是将人家姑娘抱进了包间里。
而坐在大堂右边角落的西陵浅,冰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泛着一丝冷冷地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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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知味
包间的门紧闭,大约一盏茶多点的时间,才从里面打开,欧阳明月走了出来。
紧接着在他身后跟着出来的,是那位被撞的姑娘,只见她双颊布满潮红,头发有些零乱,身上的衣裳也起了皱褶。
她低头走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落入西陵浅的眼里。
姑娘跟着欧阳明月出到了酒楼外,看到欧阳明月转过身来,脸上立现娇媚可怜状,晶莹的泪珠立即盈满眼眶,惹人怜爱。
欧阳明月一脸内疚,有些后悔,却更多的是兴奋,他觉得刚才之事真是妙不可言,令他浅偿之后更是想要更多。
他握住姑娘白皙的纤手,那嫩滑的触感立即让他舍不得放手,“对不起,不过,我一定会负责的,请你相信我!”
他现在都有冲动欲将这姑娘带回府里,收进房里。
但他也知道,他娘绝对不会允许,搞不好还会打死这位姑娘。
可是,如今食髓刚知味,他可舍不得将这姑娘打发走了。
见那姑娘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欧阳明月一阵惊喜,这姑娘相信他!
他轻咳了一声,“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姑娘娇羞地点点头,“那公子什么时候接奴家回府?”
“今日回去,我就跟家里人言明。”欧阳明月道,心底却在想着如何拖一拖。
“奴家看公子出身必是富贵,想必这事并不容易说服家里人。”姑娘抬眼妩媚地望着欧阳明月,“奴家不着急,奴家会慢慢等。”
欧阳明月大喜,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正合他意。
“我知道你是位好姑娘,我一定会说服家里人的,你放心。”欧阳明月有些动情地道。
“嗯,奴家等公子的好消息。”姑娘朝欧阳明月娇媚地一笑,立即就把欧阳明月的魂给勾了去。
姑娘看着,不禁抿嘴一笑,“奴家叫晚香,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欧阳明月。”他傻乎乎地答道。
“月郎!”晚香娇唇轻启,娇滴滴地吐出了两个字,令欧阳明月神魂一荡。
“傻样!”晚香抿嘴一笑,轻轻地推他一推,他才清醒过来。
二人含情脉脉地朝晚香的家走去。
到了晚香的家门口,欧阳明月突然心生怯意,不知这家里是不是有个彪悍的父亲母亲或是其他什么人,自己待会是不是会挨一顿揍。
刚萌生退意,晚香已抓住他的手掌,“月郎,要不要进去瞧瞧?家里就只有我和老嬷嬷两个人,你无须紧张。”
真是太妙了,这不就意味着他随时到可以造访这里。
一想到来这里就可做的香艳事,他的心又怦怦乱跳起来。
“好,我就进去参观参观你的香闺。”欧阳明月强自镇定地道,不过那微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心中的激动。
晚香娇媚地看了他一眼,便拉着他进了院子。
一直到夜幕降临,欧阳明月依然不愿离开。
晚香看着与她滚了一个下午床单的小男人,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乖,你先回去,咱们来日方长,我可不想因为这样,将来被你家里人反对。”
“那我明日还要来。”
“嗯。”
欧阳明月这才依依不舍地爬起身,又缠着晚香送他出门。
晚香无奈地从床上起来,原本覆盖在身上的薄巾掉了下来,露出香艳火辣的上半身,欧阳明月不由得又扑了过去,又啃又咬的。
又是一番缠绵之后,晚香已是娇慵无力,软瘫在床上,欧阳明月则依然是兴奋如龙。
晚香满眼崇拜地看着欧阳明月,“月郎好厉害!”
一句话将他男人的自尊捧得高高的,欧阳明月心中充满了成为男人的骄傲与得意。
“月郎快走吧,否则明日可就出不来了,人家明日可是还想见到你。”晚香轻轻推了推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咱们可不能因贪这一晌之欢,而失了来日的天长地久,人家可是跟定你了。”
磨磨叽叽,最后欧阳明月终于走出了晚香的闺房。
然后在院中老嬷嬷异样的目光中,双脚有些打飘不稳地离开了小院。
老嬷嬷将院门关好后,就用托盘端了一碗莲子粥,进了晚香的闺房。
晚香仍躺在床上,看见老嬷嬷进来,似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嬷嬷替我备水沐浴吧。”
她光祼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神态自若地当着嬷嬷的面穿起衣来,似乎她这样做已经很多次了般,没有丝毫扭捏,更没有被人发现自己姑娘家行苟且之事的羞窘,一切自然坦然得很。
老嬷嬷放下托盘,亦是面色平常地走过来替晚香整理衣衫。
“姑娘在房里运动,可是大半日都没停歇,腹中应是饿了,先吃些粥再去净身吧。”老嬷嬷说这话可是顺溜得很,没有一丝异样。
晚香抚抚肚子,“嬷嬷不说还好,这一说,立即就感觉饥肠辘辘,好似可以吞下一头牛。”
老嬷嬷笑了起来,“姑娘还是第一次与男人撕杀这么久,吞下一头牛算得了什么,应该是可以吞下一座山了。”
晚香亦是吃吃地笑了起来,“嬷嬷,看来我这一生也还是有从良的潜质,扮起良家女来,那是得心应手。”
“姑娘,这可是一只肥羊,要不要趁机就入他府中了。”老嬷嬷道。
“嬷嬷糊涂了,先不说姑娘我比他大了好几岁,而今他年龄还这么小,等到他成亲还有好几年,谁知道几年后会有什么事,现在决定为时过早,还是好好拿钱办事吧。”晚香坐到了桌前,吃起粥来。
老嬷嬷上前侍候着,“不是说他准备成人,不好意思行人事,才出钱让姑娘教导的吗?”她疑惑地问道。
晚香摇摇头,“嬷嬷没跟他接触不知道,他嫩着哩,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我猜根本就没满十三岁,不然,象他们这种世家的子弟,会一点不懂?”然后又吃吃地笑了起来,“还好他不懂,否则在酒楼装被破身还真没那么容易过关。”
老嬷嬷紧张起来,“若真是年纪还这么小,如此说来就不可能是他母亲出钱让教人事,那么小就行人事,身子骨可是容易坏掉,这样咱们是不是会惹上麻烦?”
“麻烦会不会惹上,这可说不定,咱们小心就是,不然,嬷嬷以为这银子这么好挣,出钱的人也不过是让我陪他玩三个月,就抵过我干四五年的活,而且也就让他充分享受成为男人的乐趣而已,你说能不让我心动?!”晚香瞧了她一眼,“而且嬷嬷也去打听过了,他在府里确实有个贴身丫头梅兰,这事也许真是他母亲授意也不一定,这些世家的夫人,总是想早点抱上嫡孙,好巩固嫡子的地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嬷嬷还是有些担心,“昨日也是无意听到另一个丫头叫那脸上抹了灰的假小厮做梅兰,也不知真假。姑娘还是要小心的好。”
“知道了,咱们见机行事好。”晚香不以为意地笑道,“说真的,这小男人的精力还真是旺盛,就是经验不足,弄得我怪不舒服,嬷嬷待会给我按摩按摩!”
而正走在回府路上的欧阳明月,心中充满了身为男人的骄傲。
这一日,他由稚嫩的男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更得到了成为男人的满足感。
他的心中对晚香充满了依恋,更贪恋的是她柔软可人的身体。
初偿人事的他,就体会到那销魂的滋味,令他对晚香的身体上了瘾。
待他走出小院所在的街巷后,西陵浅从街巷边闪身出来,看了一眼欧阳明月走路发软的背影,冷冷轻哼一声,转身消失。
这艳福可不会平白飞来!欧阳明月,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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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温情
第二日,从那晚香小院得到消息,欧阳明月果然又来了,痴缠了一整天。
第三日,欧阳明月依旧如约而至,春风一早就从外头带回消息。
西陵浅乖巧地坐在院子里,与西陵夫人、迟妈妈一起做绣活,春风回来时只朝西陵浅轻轻点了一下头,西陵浅便知道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娘一大早就煮了两个甜酒蛋,然后又下了面,小院的人都吃了一碗,更是给西陵浅盛了大大一碗,把西陵浅胀得肚子圆圆,心中幸福满满。
西陵夫人看见春风进来,便朝她道:“春风,你的面在厨房,你快去吃,以后出门记得要先填些东西进肚子,不要不吃早饭就出门,你们几个都还在长身体,可得注意着,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春风笑嘻嘻地钻进了厨房里。
夫人待她们就象女儿般,从来就没将她们当下人看,因此也会象念姑娘一样念她们,令她们感觉好温馨好幸福。
这时,一身汗湿的迟果果也从院子外跑了进来。
“果果,你也是,早饭这么晚才回来吃,练功可不是让你练坏肚子,快去洗洗,然后进厨房吃面去。”西陵夫人又把迟果果念上了。
迟果果立即将身子站得正正的,一副恭敬受训的样子,惹得西陵夫人笑骂道:“又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快去吧。”
迟果果咧嘴笑着跑开了。
西陵浅看着西陵夫人的样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西陵夫人斜睨了她一眼,“笑?这些孩子都被你带皮了。”
“娘,那叫活泼。”西陵浅笑道。
西陵夫人感慨地道:“我们这一家子,经历了这场大难,还真亏得浅儿,不然,这日子定是难熬啊。”
“正是,特别是一开始,若是没有那一百两银子,大伙差点儿要露宿街头了。”迟妈妈点点头:“这还多亏姑娘想留钱买喜欢的宝贝,将钱藏在了腰带里带出来……”
西陵浅一听,赶紧截住迟妈妈的话,“正是,若非迟妈妈藏在腰带里,我们真是身无分文,没住的地方还不是最紧要,最紧要的是大家都会挨饿肚子,迟妈妈,我们这一家子都该感谢你才对。”
这事不能说,说了怕是解释不清原因,迟妈妈对自己是不会刨根问底,但娘就不同,娘问女儿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西陵夫人点点头,“不错,迟妈是我们母女的恩人。”
迟妈妈疑惑姑娘的说法,不知为何不能说,不过,她打小就听从姑娘的话惯了,也只能顺着姑娘,只是夫人的话让她更窘,她惭愧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西陵浅拉住她的手,安抚道:“迟妈妈在起初就选择离开西陵世家,与我们一起受苦,就对我们有很大的恩情了。”
迟妈妈有些无措,“姑娘,咱们不说这些吧,今儿可是姑娘的生辰,我做了一个绣袋子。”说着,她从一旁的绣线筐的底层取了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条漂亮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个精致的绣袋子。
西陵浅一看就爱不释手,“迟妈妈,我好喜欢,这样出门可以装些小东西,挂在腰带上又不碍事,还能做饰物,比那些小荷包方便多了。”
“姑娘喜欢的话,我就帮姑娘多做几个,可以配着衣裳换着带。”迟妈妈看到西陵浅喜欢,很开心。
“嗯,谢谢迟妈妈。”西陵浅抱着迟妈妈用力地亲了一下。
西陵夫人看着那绣袋子,笑道:“看得我都好喜欢。”
迟妈妈开心地道:“我也给夫人做了,怕夫人不喜欢,就没敢拿出来。”
西陵浅格格地笑道:“这下,娘就不能抢我的了。”
“坏丫头!”西陵夫人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
四婢在一旁偷笑,迟果果吃完面也跑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笑语连连,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弄得刚加入到这家子的两个守卫大哥大武小武眼里羡慕不已,这家子的气氛好温馨,心里在幻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站在她们中间,与她们一起咧嘴笑。
幸福轻松的时光易过,转眼就过午时,吃过中饭,西陵夫人午睡去了,西陵浅则出了门。
这次是夏雨和秋霜跟着,这还是二婢严重抗议争取而来,这二人来到京城根本就没得出过门。
于是,西陵浅便应了她们的要求,带她们出门闲逛去了。
顺便打听打听杳无音讯的大姨的事。
西陵夫人也只记得当年大姐要嫁的人姓祝,是赴京考试的考生,听说是进了殿试阶段,不过,当时因为犯了什么错,被取消了殿试资格,后来只做了一个小文书,在哪个府衙做的都不清楚。
线索太少,人可就难找了。
所以西陵夫人是想等与青夫人见了面,再托她帮打听打听,毕竟欧阳府在这京城土生土长,消息比她们外乡人灵通多了,不用象只瞎猫似的瞎转悠。
不过,西陵浅却仍是打着找大姨的幌子出门了。
西陵浅看似在街上闲逛,却始终还是转悠在天下第一楼这条街的附近。
她在等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在找人,找一个可能会在这几日寄身于天下第一楼的人。
因为她打听到玉锦风昨日就已离开紫都,身边并未跟着玉小双,原先住的客栈已退掉,不知玉小双如今住到哪,她只能在这守株待兔。
及第酒楼,掌柜笑脸迎客,伙计热情招呼。
只是,仔细瞧的话,会发现掌柜与伙计的眼睛不时地瞟向二楼的一个包间。
包间门外站着两名高大魁梧的面无表情的侍卫,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冽之气,冷得令人不敢靠近。
而掌柜和伙计之所以如此小心注视,除了有些害怕那两个冷面侍卫之外,还有担心里面的客人有需要服务时,他们没能及时提供,心里有些惶恐。
包间门开启,似乎里边的人吩咐着什么,就见冷面侍卫一点头,大手一招,掌柜与伙计便慌不迭地奔上了二楼。
“客倌有何吩咐?”掌柜恭敬地问道。
“去添一副碗筷,一套茶具,再拿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冷面侍卫丢出一句话。
掌柜地立即朝伙计示意,伙计立即火速地离开准备去了。
只一会,伙计便将东西准备好,用托盘捧了上来。
冷面侍卫伸手接过,“下去。”
掌柜与伙计便退开了,直到了一楼,掌柜的才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呼――”他呼了一口气,“那侍卫好吓人。”
伙计也是两脚有些打飘,京中的贵人多,但尊贵如包间里的人在东朝并不多,里面可是有东朝最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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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贵人
及第酒楼二楼,冷面侍卫守着的包间里。
包间很大,除了摆放有餐桌,还在一旁设有茶室。
茶室的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茶香,清新的气味,令人神清气爽。
此刻茶室里的人,可没掌柜与伙计的紧张,里面可是一派轻松悠游与笑语。
那坐在大椅上的人,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俏、一表人才,漆黑的双眸深邃如潭,望不见底,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神圣而高贵的感觉。
这人却是与西陵浅有过一面之缘的俊朗少年,如风口称的三哥。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肤色略黑、身材高大的少年,一张国字脸,威严肃穆,看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左右,却比同龄人多了份沉稳,还有一份属于军人的硬朗。
“展鹏,那明王爷在西境建成的势力,基本可见雏形,用不了五年,明王爷在那里就能拥有庞大的势力,届时会有坐大的可能,如今西境的军队基本都统一划归明王管辖,可有办法对他进行制衡?”俊朗少年严肃地望着黑少年。
“西境军队一直以来都是由王家掌控,如今划由明王爷管制,那王家军可没这么轻易就能易主。明王爷想要掌控西境,那是费了一番大力气却也不一定能行,如旭,你是否想得太多了。”黑少年道。
俊朗少年如旭皱眉,微微摇头,转身朝墙边道:“你有什么想法?”
黑少年也转头看过去,一张高几挡住,完全看不到墙边,不过他对如旭与墙壁问话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守好蓝城即可。”
只听墙边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男孩的嗓音,还没进入变声期。
“怎么说呢?”如旭紧接着问。
只见墙边一个身影坐了起来,高几只挡住了他下半身,身穿蓝色丝质便服,五官轮廓分明,脸形漂亮,眼神清朗,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俊朗的脸庞带着微微笑意。
不是如风是哪个,刚才他正躺在矮榻上睡觉呢。
昨日被他师父追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终于把师父给甩开了,他先让人通知三哥过来,然后一进这间包间就睡觉。
中午时分,如旭来了,同行的还有展鹏。
看来这如旭是非常了解如风,带了展鹏来,两人一边等他睡醒,一边讨论事情。
很快,如风就被嗡嗡地说话声吵醒了。
于是,如旭与展鹏的讨论更是放开声来。
时不时地还问一下如风的意见。
如风无奈地爬起身,“三哥,这西境过去,是一片荒漠,西境境内物质匮乏,西境与外界相通的出入,只有经过蓝城,只要我们将蓝城守好,那就如同掐了西境的脖子。”
如旭一拍大腿,“有道理,如风,你真是三哥的好军师。”
展鹏亦有佩服地看着如风。
如风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哥哥我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哪儿都去玩过了。”
如旭摇头笑道:“你那叫玩?你那是逃命!也不知你们师父师叔还有你们几个小鬼头如何会想起要玩这种逃命游戏。”
如风嘿嘿直笑,“三哥,你是干大事的人,自是不了解我们这些小百姓们的乐趣。”
展鹏听着,严肃的黑脸上也露出笑意。
“好了,不跟你鬼扯,找三哥来有何事?”如旭轻咳了一声。
“三哥,咱俩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如风俊脸一整,严肃地道。
如旭挑挑眉,“那又如何?”
“展鹏,你瞧瞧这个做人家三哥的人,说的是什么话,冷冰冰的。”如风朝展鹏诉道。
展鹏嘿嘿两声,人家两兄弟的事,外人还是别掺合的好。
如风瞧展鹏不上当,揉了揉脸腮,才又对如旭道:“三哥,你还真是只爱漂亮的衣服不爱自己的手足。”
展鹏一听,实在憋不住,扑嗤笑出声来,破了他万年的冷块脸。
如旭白了他一眼,却也不上当去接如风的话。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常在如风面前自称爱美人不爱兄弟。
所以如风如此说一点也没错。
可如果光从字面的意思来看,如风说得又不对,自己怎么会不爱自己的手脚发肤?
如风这是设了文字陷阱让自己跳,他才不会傻乎乎地跳进去让如风取笑。
如旭没好气地瞪着他,只是没过一会,就被如风脸上眉开眼笑的得意逗笑了。
这个如风,聪明机灵,性格开朗,言行洒脱,与他常处,笑口从未闭过,令他很开心很温暖。
如旭打小也就疼这个弟弟,只是随着大家一年一年的长大,轻松相处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如风。
“你也很久没见着父亲了吧?”如旭收起眼底的复杂,笑着道,“父亲应该很想见你。”
如旭眼里的复杂并没逃过如风的眼睛,心底微叹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是嘻嘻笑道:“父亲忙碌得很,哪有空想我。你回去见到父亲时,就替我告诉他,这几日有空我会回去看他,让他别太想哥哥我,还有娘,你也替我说一声。”
如旭摇摇头,叹道:“那么多兄弟里,也就只有你,敢与父亲没大没小,可偏偏却又是最得父亲疼爱。”
如风依旧嘻笑道:“恃宠而骄,这个词你应该听过。”
展鹏这回总算领略了如风的嘻皮与厚脸,却恁是这般可爱,令他心生感嘅,他的兄弟里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这次准备又要去哪?”如旭俊脸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问道。
如风耸耸肩,“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师父他老人家会在这里呆一阵子,之后要去哪,我可说不准。”
“有时真是羡慕你的自在。”如旭叹息道。
“不用羡慕,只要三哥舍得放下,你也会很自在。”
“舍得?如何能舍得?我可做不了性子恣意之人。”
“那就继续去争取你想要的。”如风微笑道。
茶室里茶香沁脾,只是淡淡的苦涩却也萦绕心间。
如旭与展鹏依旧结伴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守在包间门外的两尊大佛——冷面侍卫,掌柜与伙计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风离开及第酒楼,站在门口,正打算去找家客栈躲起来。
只是,无意间瞥见了街头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即改变主意,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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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遇上
西陵浅带着夏雨与秋霜,在这条繁华的街上,东看看西瞧瞧,这两个丫头很少得出门,见了啥,啥都稀奇,啥都好玩,一玩就玩个上瘾,待人家老板殷切地问她们买不买时,两人就赶紧丢下就走,弄得老板大失所望。
西陵浅等人等得无聊,但看着这两人的行为,倒也觉得有趣,时间很快就晃到了申初时分。
春日的阳光早就躲进了云层,天空有些阴沉沉的,看这光景,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飘下小雨。
不过,这天虽阴,但因气温并不再象初春时寒气深重,这会儿只是微有些薄凉,却令人身体十分舒适,因此,上街的人,还是不少。
西陵浅看着街头有个脏兮兮的少年乞丐,她注意这个乞丐很久了,她走过去,朝小乞丐面前的碗里丢了一张银票。
少年乞丐大喜,伸出脏污的手就要去拿。
不过,在他刚触到银票的一角时,银票已被西陵浅伸出食指轻轻按住。
少年乞丐迅速地抬首,怔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西陵浅低声地与他说了几句话,少年乞丐有些惊讶,但头也跟着点了点。
西陵浅微笑地站起,继续她今日街头等人的事。
她在前头走,夏雨二婢走在中间,而那个少年乞丐总会在离西陵浅不远的地方出现。
西陵浅满意地看了一眼少年乞丐,随后目光穿过人群,搜索着自己的目标。
虽说早知不玉小双会来,但具体哪一天来,什么时辰来,却无法确定。
西陵浅想着今日用的这个办法――街头盲目等人,这也真够笨,太浪费时间了。
不如花点钱,收买那些龟公,她每天来要消息就好。
不过,今日的重点是带夏雨与秋霜出来,因此也算是顺便等玉小双吧。
就在她打算带夏雨二人去逛逛别的地时,一个人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心一跳,接着一阵欢喜。
这很笨的方法,居然马上起了作用。
只见从前方一条小街巷里,转出了两个人,一个小姑娘身后跟着一个小婢女,姑娘年约十一二岁,年纪虽小,身体却已长开,一抬首一凝睇,风情已生,令人失魂。
只是此时尚稍有稚嫩,长大了,端是何等的勾人。
此时,二人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西陵浅晶眸微转,嘴角露出冷笑。
玉小双,咱们终于碰面了,只可惜,你不认识我,而我认识你,今日我可要报仇提前索取些利息。
看看她身后那个俏婢,这人倒是有些麻烦,最好能让玉小双落单。
她眼睛四巡了一圈,在看到她右前方离有几步远,正有个老头正挑着豆腐花叫卖,随即眼睛一亮。
她慢慢地跟在豆腐老头后面,一边计算着距离,看到玉小双离豆腐花距离与自己相同了,她加快了步伐。
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西陵浅被玉小双迈出的脚给绊了一下,她身体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正好倒向了一旁浇豆腐花的糖水罐。
西陵浅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抱住糖水罐,以稳住自己倾倒的身体,只是没想人没稳住,罐子直接撞到了地上,糖水被撞泼出来,刚好洒在她的腰间,浅粉衣裙霎时被糖水弄湿透,留下一大片黄渍。而撞向地的糖水罐也破了。
西陵浅立即直立转身,朝玉小双怒道:“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大一个活人你没瞧见?”
夏雨和秋霜此时也从后面赶了上来,看到西陵浅的衣裙都脏了,又见姑娘生气,夏雨便接过西陵浅的话,朝玉小双高声骂道:“你眼睛长哪了?走路没带眼睛出来啊?这街道这么宽,你居然就朝我家姑娘身上撞,你分明就是故意!你有何居心?把我家姑娘的衣裙弄脏,你是存心想要我家姑娘出丑!你看看,这衣裙还能穿吗?看你长得漂亮,没想心肠却如此之歹毒……”
夏雨拉开架式骂起人来,气都不歇一口,噼哩叭啦地说了一大串,楞是把玉小双主仆二人给骂得傻了眼。
西陵浅心底暗笑。
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玉小双有些无措,脸上亦是泛起一阵羞恼,“你吼什么?不就裙子脏了?!我赔就是,多少银两?说个价吧。”
“有钱就了不起啊?撞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看你的样子出身应该也是规矩人家,怎的如此没有礼貌,没有教养,做错了事就想拿钱来砸人!”西陵浅怒哼,“你当我是来讹钱的?”
四下看热闹的人群立即看着玉小双,低语着又指指点点的。
玉小双急道:“那你要怎样?”
西陵浅冷冷地道:“赔裙子!”
玉小双脸色一松,不屑地道:“那还不是想要银子。”
西陵浅冷哼,“你还真是满身的铜臭,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玉小双一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西陵浅又冷冷地道:“我都说了赔裙子,谁要你的银子,你要马上赔我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马上赔?这怎么可能?就是手工再快,也要一天时间。”玉小双又惊又急道。
“原来还真是只长了一副好皮囊,脑袋瓜子这么不灵光。”西陵浅淡淡地道,“难道你就没想到这裙子有现成的买?不然我怎么会提出马上赔,我又不笨。”说着朝夏雨和秋霜看了一眼。
夏雨与秋霜有些奇怪西陵浅的说法,这裙子可是夫人亲手做的,不过她俩在接到姑娘的暗示,并没有出声。
玉小双被西陵浅讥讽,而围观的人这么多,她真想找地缝钻了。
想她从来都是以完美的形象出现于人前,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强掩窘态说道:“好,你说在哪里买的,我马上派人去买来。”
“说你笨,还真是笨,派人买来不合身怎么办?”西陵浅口气里似有些无奈。
这话让玉小双差点跳脚,看了一眼四周,她又强忍了下来,“那就请这位姑娘一起走吧。”
西陵浅点点头,然后又道:“这撞了人家的东西也得要赔,赔多少,你就留你的丫鬟下来跟人家摊主商量吧。”
卖豆腐花的老头也正为破罐伤心,闻言大喜,连连向西陵浅道谢。
玉小双就想直接掏银子,西陵浅一把按住,“你这钱我劝你还是先别掏的好,你又不知道是多少。”
“一个破罐能值几个钱?”玉小双不屑地道。
“一个破罐是不值几个钱,不过罐破了,今日的生意也就没法做,这损失难道你没想过要一起赔?”西陵浅嘲讽地道。
“哼!”玉小双又被西陵浅气到了。
西陵浅冷笑道:“我可没空陪在这儿等,你把钱袋子交给你的丫鬟,我们先走,等她赔完这里的损失,再去追上我们。夏雨,你留下来等她的丫鬟,完事了你就带着她去黄竹巷子找我们,我会让秋霜在巷口等你。”
夏雨应了声,虽不明白西陵浅此举之意,但姑娘必有目的。
玉小双见西陵浅已安排好,也不好再说什么,将钱袋子递给自己的婢女,然后随西陵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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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毁人?
秋霜留在了黄竹巷口,玉小双跟着西陵浅朝巷子里继续走去,几个拐弯之后,看着巷子里空无一人,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她二人发出的脚步声。
玉小双忍不住出声问道:“这衣裳铺子开得也太深了吧?”
西陵浅淡淡地道:“人家手工好,开得再深也会有人慕名而来。”
继续带着玉小双往巷子里钻。
玉小双皱起眉来,不过,当她渐渐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她们已来到了一个死胡同。
西陵浅蓦地出手,将她的穴道给封住,她一下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玉小双微有惊诧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西陵浅冷眼地看着她,并不说话,随即向后做了一个手势,立即那个脏兮兮的少年乞丐从后面现出身来。
“你究竟要干什么?”玉小双声音里透出些许恐惧,她一下明白了,自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会设计自己,太大意了。
西陵浅冷冷地道:“你不是打算寄身天下第一楼吗?既然如此,提前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
玉小双一惊,“你如何知道?”这第一楼可是她家的产业,父亲离开前,让她这几年就呆在第一楼,要她一定混出个名声,几年后他有用。
但令玉小双更惊的是西陵浅后面的那句话。
再看看已靠上来的少年乞丐,她的身体都颤抖起来,她有些狂乱地道:“你要什么?说出来,我一定会答应你。”
西陵浅并不看她,只朝少年乞丐使了一个眼色。
那少年乞丐便嘿嘿笑,眼神猥亵,搓着污黑的双手,朝玉小双伸了过来。
玉小双的尖叫声中,胸前的衣裳被撕了一道口子,露出嫩白的酥脯,少年乞丐便直吞口水,伸出的手都激动得颤抖起来,直直地抚上了玉小双已发育的丰满。
玉小双几乎要昏了过去,可惜只是几乎。
她满眼哀求地看向一旁冷眼的西陵浅,“求你,求你……”
西陵浅并不理会,玉小双如今所受算得了什么,她西陵浅却几乎被人轮流侮辱。
今日不过只是向玉小双讨回些利息而已。
看着少年乞丐将玉小双身上的衣裳扯掉,将她的底裤除掉,然后污黑的双手在玉小双赤裸雪白身上混摸了起来……
西陵浅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玉小双,不再观看。
身后的惊恐、怒骂、尖叫,哭泣一声接着一声地传来,间隙还传来少年乞丐的低喘……
西陵浅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良久,身后传来少年乞丐的声音,“她昏过去了。”
西陵浅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那光溜溜趟在地上的玉小双,眼角挂泪,下唇是一排深深的牙印,已泛起血迹,身上斑斑青紫,还有一个黑黑的手印压盖了她酥脯上的一颗红痣,雪白的长腿已蜷缩起来,完全一副被凌辱过的情景。
西陵浅眼神阴冷,暂且这样吧,这未来少了玉小双,那还真不够精彩了。
只是不知经此一历,这玉小双今后对男人是畏惧呢?还是欢喜?
西陵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随即,她将视线转到少年乞丐身上,似笑非笑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少年乞丐被瞧得表情都不自然起来,身子向后缩了缩。
“有……有什么不对吗?”他喃喃地道。
“有很多的不对。”西陵浅点点头,“不过,钱我还是会付给你。”
她从怀里拿出了银票,递给少年乞丐,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你见着那么迷人的女人,居然没有一丝情动,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有,你身上的衣服穿得太整齐了。”
少年乞丐一听,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再转头看看那地上凄惨趟在地上的玉小双,随即脸色颇为奇特地看着西陵浅沉稳得超龄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只是,没走几步,西陵浅便顿住了脚步,少年乞丐立即一个急刹车。
只见西陵浅转过身,走到玉小双的跟前,蹲下,手指轻轻划过玉小双妩媚的脸蛋,她低语道:“差点忘记了,若是你如花的娇颜被做上记号,不知你的才情还会不会这么响?十年后欧阳明月为了秘图,会不会与这样的你再行苟且之事。”说罢,眼眸迸出一道恨意。
西陵浅是恨极了这张脸,那日玉小双与欧阳明月在房里欢好,就是拿这张脸嚣张得意地对自己进行嘲讽与侮辱!
少年乞丐站在一旁,没听清西陵浅在说什么,只见西陵浅的手指甲在玉小双的脸上划圈圈,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西陵浅手指所过之处,一道血痕现了出来。
她在毁了玉小双的容貌!少年惊讶地看了一眼玉小双,也不知西陵浅与这个主儿,有何等的深仇大恨,是的,深仇大恨,这是他在西陵浅的眼睛里看到的。
昏迷的玉小双被脸上的刺痛给弄醒了。
睁眼看见身前的西陵浅以及站在一旁的少年乞丐,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幕,立即象只被刚被放下滚水的小虾跳了起来。
可是,她立马惊觉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她羞窘不已地慌忙蹲下。
她颤抖地伸手抚向脸庞,一股湿意从手上传来,她一惊,赶紧一瞧,鲜红的液体令她尖叫着又昏了过去。
西陵浅冷酷地看了一眼,起身,走人。
少年乞丐淡漠地看了玉小双一眼,也没理会,紧紧跟着西陵浅走了。
在这二人走了后,一个蓝衣人从墙头站了起来,望了一眼地上趟着的喷血娇躯,一脸流丰鲜血的女人,摇头叹息,“本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你得罪的人是她,这下,哥哥我可不会帮你。”
因为,那个小姑娘不是良善之辈,但也绝对不是平白无故伤人之徒。
只是,刚才的她令他略觉得惊讶,她身上那浓浓的恨意以及超龄的成熟与冷酷,令他有些放心不下,心隐隐生疼。
人影朝西陵浅离去的方向一个纵跃,跟上去也消失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巷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而这脚步声,惊醒了昏迷过去的玉小双,此刻的她仍是迷迷糊糊,尚未从失身毁容的昏沉与惊惧中完全清醒,蓦地听到脚步声,她再次惊跳起来。
如今她是一丝不挂,全身上下没有衣物遮体,她绝望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裳,被那个少年施以兽行之前,早被撕成碎片布条。
她惊慌地又复蹲下,双手抱膝,侧身对着巷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巷子,心中抖抖索索地祈祷,千万别是一个男人进来。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来人已快转到这里,她眼睛惊恐地睁着,当来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时,她又一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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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意外获讯
西陵浅看见玉小双的婢女已寻来,便拐向另一条巷子,少年乞丐也跟着拐了过去。
西陵浅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跟着我,是我付的银子不够?”
少年乞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他伸手进怀里,将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连同先前西陵浅先给的,两张银票一起递回给西陵浅。
西陵浅皱眉,“什么意思?”
少年乞丐跪了下来,“我想请姑娘收留我。”
西陵浅看了着他一眼,冷冷地道,“为什么想要跟着我?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
少年乞丐眼睛望着西陵浅,认真地道:“我知道,但我同样知道,你一定是个好主子。”
“哦?!”西陵浅眉微挑,“什么让你得出此结论?”
“这下午的情形我都瞧见了,你对婢女们很好。”
“哼!”西陵浅冷冷地道:“我对她们好,但并不表示会对所有的人都好,她们,没人可比。”
“我知道,我也会认真服侍姑娘。”少年有些局促,“而且――姑娘有些不方便要她们替你做的,我可以去。”
西陵浅斜瞟了他一眼,“别自以为是。”
少年急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姑娘是想保护她们,有些事不愿让她们过早接触的,我可以去做,就象……就象刚才对付那个女人……”
西陵浅盯着他看了一下,然后才道:“你打算以现在这样的身份来服侍我?”
少年一喜,连忙道:“当然不是,我绝对不敢对姑娘有所欺瞒,更何况姑娘早就看出来。”
说罢,少年把头上的破毡帽一拉,身上的外套一扯,露出一身干净的灰布衣,将外套胡乱卷了,然后在脸上用力擦了几下,露出小麦的肤色。
污黑少年顿时一变,成了一个英气少女,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只不过身形有些高大,难怪扮起少年来,会显得年纪大上几岁。
西陵浅有些意外,不是意外少年变成少女,而是少女的身形不象是东朝人。
她看着她,沉声问道:“你从何而来?”口气略显严肃。
少女朝西陵浅道:“关外。”声音很小,似乎害怕被别的人听见。
“想找个寄身之处?”西陵浅点点头,“我这里并不是好地方。”她盯着少女,“我不喜欢拉鞑人。”
少女有些微惊,“你如何知道我是拉鞑人?”看看西陵浅的表情,知道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接着道:“我叫吉娜妲,是拉鞑一个小部落头目的女儿,随父亲入关,被尾随的仇人暗杀,与父亲走散。”她三言两语就说完了自己的来历。
“哪个部落?”西陵浅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自己所知的拉鞑人的情况。
“拉力布部落。”吉娜妲低声道。
这个部落她听过,是几年后拉鞑人中最大的两个部落,大部落野心勃勃,叫拉扎尔,第二部落宁静和平,叫拉力布。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公主呀。”西陵浅脸色倏地转沉,“你竟敢骗我,你若是拉鞑人,如何会说东朝话?!”
吉娜妲急道:“是父亲教的,父亲说东朝有很多东西可学,但前提是要先学会东朝的语言,才能学东朝其他的东西。”然后她又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西陵浅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在说拉鞑话?”
吉娜妲点点头,朝西陵浅磕头道,“姑娘,你就收下我吧。”
西陵浅垂睑沉吟,十年后拉鞑人与东朝的来往更加频繁,有个拉鞑人在身边……
她看着吉娜妲,“好,收下你可以,不过,可不是收你为婢,你只算暂时寄身于我家而已。”
吉娜妲磕头,“只要姑娘收下我,我就是姑娘的人,只听姑娘的话。”
西陵浅也不与她拉扯,“以后你就叫桔子吧。你的本名在东朝不能用。”
“是,多谢主子赐名。”桔子立即又磕头道。
“走吧。”西陵浅并不再多问,转身就走。
桔子起身立即兴高彩烈地跟上。
走了一段,桔子便忍不住问道:“主子……”
“姑娘!”
桔子怔了一下,一下反应不过来。
“叫我姑娘。”西陵浅淡淡地道。
“姑娘!”桔子喃喃地道,被西陵浅一打岔,她一下却忘了刚才想要说的话。
直到看见黄竹巷口前焦急等候的夏雨和秋霜,才想起自己的疑问,不过,此时已不好再问,因为西陵浅脸上的冷意已不见。
桔子心下更明白,姑娘是不愿她的婢女看到她残酷的一面。
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保护,因为她们还太小。
不过,姑娘是谁?她竟忘了问这个最根本的问题。
待到她们进四合院前,桔子才低低地向夏雨问清楚姑娘的名讳。
问清了,眼里却闪过一丝不解,看向西陵浅的目光迟疑了一下。
西陵浅觉到了,却不动声色。
直到入睡前,桔子犹疑地来到西陵浅的面前。
“姑娘姓西陵,可是绿都西陵世家的西陵?”声音里有着一丝期待。
“正是。”西陵浅淡淡地道。
“那么姑娘可知道有拉鞑人去找过西陵世家的人?”声音里微带颤抖。
西陵浅心中一动,她想起春风跟踪父亲时的发现。
“拉鞑人找西陵世家的人干什么?”她反问,心下也微有期待。
“我听父亲说,是想请西陵世家的人去教导哥哥,哥哥是扎力布的下一任首领。”桔子眉间有些沉郁,“只是去绿都前我与父亲失散,也不知父亲是否还活着。”
西陵浅眉微皱,“你是说去西陵世家的人是你父亲,而你父亲去西陵世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哥哥找师父?”
这就是父亲离开她们的原因?西陵浅心有微恼。
“嗯,来东朝前,父亲是这么跟我说的。”桔子点点头,眼睛仍在眼巴巴地等着西陵浅给她答案。
西陵浅看了她一眼,“我在西陵世家没见过拉鞑人。”这是实话,见过的是春风,不是她,她心里对父亲还有桔子的父亲有些怨气。
桔子眼里现出一抹失望,随即微咬下唇,小脸上露出坚强之色。
西陵浅严肃地望着桔子,说道:“你是拉鞑人的身份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记住了?”否则就更坐实她们一定通敌卖国的事了。
“是。”桔子亦严肃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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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拜访
春意融融,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又过了三日。
小院的桃花更为妖娆,紫都的春色遮都遮不住。
今日起了大早,西陵夫人正忙碌地指挥着大武小武将送给欧阳府的礼品搬上马车,这三日她们可是逛遍了整个紫都城,把能买的合适的礼物都寻了来。
西陵浅倚在桃树下,静静地看着兴奋的西陵夫人,今日她们要去拜访青夫人,西陵夫人从昨晚就开始激动。
而她,却从在绿都接到青夫人的邀请时,就一直在排斥。
若非她进欧阳府有事要做,她绝对会找理由拒绝进入。
那里,她踏进一步都会觉得恶心,但她知道,那里,一定要去,所以她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春风从门外进来,朝西陵浅淡淡地点了点头。
如今她们主仆默契是越来越好,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手势,都能将对方之意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因此,春风这一微点头,西陵浅就明白,欧阳明月今日又去找晚香去了。
这几日,欧阳明月可以没一日间断,真是日日春宵,刻刻缠绵,尽享受温柔乡的销魂。
西陵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样很好!
西陵夫人此时已朝西陵浅招手,让她上车。
西陵浅懒洋洋地直起身,走到马车前,才想上去,就见桔子从门外大步迈了进来。
桔子是草原女子,再加上扮男子的日子也不短,这会儿的举止都还是象个男人似的,已是被西陵夫人纠正三日了,可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依旧是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柔。
西陵浅朝停驻门口不知该不该过来的桔子作了一个手势。
桔子立即又大步地走了过来。
“桔子,你今日与果果、大小武守家。”
“是。”桔子恭敬地应道,然后快速地低声道:“听说昨日已进了第一楼。”
西陵浅微挑眉,她还真小瞧玉小双了,没想恢复得这么快。
她朝桔子点点头,桔子便扶了西陵浅上了马车,然后退立一旁。
四婢与迟妈妈也上了马车,坐在车轓边上。
马车向街头驶去,很快经过两条街,远远地就看见欧阳府威武的大门。
西陵浅透过车窗,朝那熟悉的大门看了一眼,那里面就是她住了十年的地方,此时她已敛起暴露心思的眼神,收藏起心中的恨意,静静地看着,眼眸里看不到一丝异色。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门房进去通报,只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出来,指引着马车沿着围墙向左走去。
西陵浅眼神一闪,瞧了西陵夫人一眼,只见原本兴奋的西陵夫人表情亦是微怔了一下。
西陵浅没说话,很多事情,娘自会感觉得到。
以她对青夫人的了解,青夫人在绿都定已将实情调查清楚,如今她们身份不同,青夫人对娘,不会如从前那般热络。
马车很快从侧门直接驶进了欧阳府的二门。
西陵浅从马车上下来,眼里悄悄打量着。
宽敞的庭院,碧绿的草地,枝繁叶茂的大树,雕花漆金的月弯拱门,一切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在那拱门前,此刻正立着几个管事模样的婆子,其中一个看见马车驶来,便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西陵浅一瞧,认出是蔡嬷嬷,青夫人跟前四大嬷嬷之一,也是前世去绿都接她入府的嬷嬷。
西陵夫人在二门没见着青夫人,眼眸的神色便闪了一下。
“西陵夫人,大夫人已在院子等着。”迎上来的蔡嬷嬷已朝西陵夫人躬身说道。
西陵夫人一听,眼神略有暗沉。
她朝迟妈妈看了一眼。
迟妈妈立即上前,笑眯眯地握起那个蔡嬷嬷的手,说道:“我们夫人还是第一次来欧阳府,还请嬷嬷领我们进去。”说罢,手里朝蔡嬷嬷的手心用力地按了按。
蔡嬷嬷感觉到掌心传来的触感,明白那是一大锭的银子,立即眉开眼笑地道:“那是当然,请西陵夫人随奴婢来。”
西陵夫人的眼色更加的深了。
这钱蔡嬷嬷敢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些近身侍候的嬷嬷是最势利的,主子是何态度,她们就以何态度来对待。
跟随在蔡嬷嬷身后,西陵夫人一行到了青夫人的雅和苑。
通报的丫鬟将她们领进了小院。
这时,有几个管事从主厅里离开。
接着就见青夫人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
“妹妹,真是对不起,你看我,一大早就忙晕了,竟没能去大门迎接,还请妹妹别见怪才好。”
西陵夫人微微一笑,“姐姐说哪里话?姐姐是当家夫人,每日琐事不停,如今我前来叨扰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当家夫人她又不是没当过,琐事的确很多,不过,若有心,却还是能排出时间。
西陵夫人朝西陵浅看了一眼,浅儿的决定是对的,提前租好房,不让自己在这府里尴尬。
这才头次来,就是这般光景,若真住下来,还真不知道有何样的难堪。
她心里有些失望,更能体会到西陵君泽当初与朋友四处联系时所遭受的打击与人情冷暖。
这会子,她突然好想好想她的丈夫。
西陵浅一直注意着西陵夫人,瞧见她眼神黯淡,似乎还有些忧伤,不由得轻轻地靠向西陵夫人,握紧她的手。
这情景,在外人看来,似乎象是西陵浅怕生,想要躲赖在西陵夫人怀里般。
只有西陵夫人感受到女儿手上传来的力量。
西陵夫人落坐,西陵浅则依旧偎依在西陵夫人的身边,令青夫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眼里飘过的意味,西陵浅明白,是轻视。
在一轮端茶倒水之后,西陵夫人与青夫人攀谈起来,依然如在绿都见面时那般热络,话题不停,不过,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已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与兴奋。
青夫人瞧着西陵浅无聊的样子,不由得笑道:“真可惜,今日明月上学堂念书去了,不然,他在家里定可以陪浅儿解解闷。”
西陵浅笑嘻嘻地道:“青姨,不如你让位姐姐带浅儿四处走走?”
西陵夫人立即道:“别给你青姨添麻烦了。”
青夫人笑道,“妹妹你见外了不是?我们把浅儿拘在这儿,可要闷坏了。”她看着西陵浅,“浅儿,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四处看看,回来告诉青姨,你最喜欢哪里?”说罢,吩咐身后的一个丫鬟,“吉祥,你领浅姑娘四处走走。”
吉祥应了一声,从后面走出来,朝西陵浅行了一礼。
西陵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小心的话,才让西陵浅站起来。
西陵浅领着春风和夏雨,跟着吉祥来到了后花园。
此时恰逢春天,后花园里的百花,竞相怒放,姹紫嫣红,四处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景象。
西陵浅一踏进后花园,立即被花园的美丽给吸引住了,小小的身影,象只快乐的小鸟,在花园里钻来钻去,一会儿出现在这儿,一会儿嘻哈的笑声又响起在另一边,跟得吉祥脚都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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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寻找
吉祥看到西陵浅的两个婢女根本就没动,就在原地站着,悠得很,不由得奇怪地道:“你们都不担心浅姑娘吗?”
夏雨笑道:“我家姑娘精力充沛得很,哪是我们能追得上的,不如就在原地等着,姑娘累了自是会回来。”
吉祥听得,敢情这主儿也不是一两回这般好动,她也实在是累,于是,就随了春风与夏雨两人找了一处树荫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园里的笑声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远,春风与夏雨也不在意,而吉祥正与她俩说话也没想起去留意。
待到她们反应过来,花园里已经没有了笑声,只有阵阵的鸟语。
春风笑道:“姑娘不会又蹲在哪个角落数蚂蚁了吧?”
夏雨一听,立即也笑了起来,“可不是,那次我们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到底找,遍寻不着,才发现姑娘就蹲在屋角数蚂蚁,待我们走近,就听她说,有四只蚂蚁到处乱窜,就是不回窝,活该急死,那说的不就是我们四个丫鬟嘛。这事还被姑娘笑话了好久。”
吉祥一听,不禁也笑了起来,“浅姑娘还真是顽皮。”
“可不是……”春风道,与夏雨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又拉着吉祥说起了西陵浅的趣事,逗得吉祥哈哈大笑。
而此刻的西陵浅,已是转到了大厨房背后的一排柴房前。
不过,当她看到这一排柴房时,有些傻了,因为,这一排十间的柴房,她记不清楚是进了哪间才得到秘笈。
只记得大概在中间的位置。
于是,她直接闪身进了正中的房间之一。
里面果然是放满了一些破损的丢弃物,那本秘笈就是一堆破玩意里捡到的。
她没有浪费时间,快速奔向她记忆中的右侧角落。
掏掏摸摸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西陵浅面色一沉,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扫了一眼四周,眸中闪过一丝冰冷。
难道,那本秘笈已经到了欧阳明月的手中?
西陵浅没再耽搁,迅速地退出房间,闪身右转,便又进到了隔壁房间。
待看清房里情形,大喜,应该是这间才对!她记得后墙上那扇烂掉的天窗,每当大风吹过的时候,窗框就会发出吱哑的响声。
她刚想飞快地冲过右角落去找。
只是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顿住了脚步。
“如意姐让把这些碎掉的东西扔到柴房里,为什么呀?直接丢掉不就好了吗?”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这些东西可是皇家赐下来的宝贝,碎了当然是分文不值,可弄坏皇家赐物,还要随意乱扔,若被人知道了,定然会上报皇家,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皇家之物岂能如此轻慢对待?”另有一个丫鬟道。
接着听到刚才西陵浅第一个先进去的那个房间传来响声。
西陵浅轻吁了一口气,还好,她已经出来了。
那两个丫鬟出来了,又听得其中一个好奇地说道:“这些房间里面装的都是些破烂玩意吗?我看看去。”
接着脚步向右就欲转进隔壁的房间。
房里的西陵浅听得一惊,眼睛四巡了一下,似乎没有地方可藏?她的拳头握紧了起来,她朝那扇破窗看了一眼,身形急冲而上。
与此同时,门口被推了一声响,小丫鬟已站在门内,注意力被那吱哑作响的窗框吸引住了。
待看清窗框早就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便道:“这房破了也没人修。”
另一个丫鬟看着房里是一堆的破烂,便道:“这里装的都是些破玩意,谁会来偷?这门不也是都没上锁的?”
房里两个丫鬟这里敲敲,那里锤锤,发出乒乓的声音。
而那装着破窗框的墙外,西陵浅双手扣住窗沿,身子紧紧贴着墙边,轻悄悄地一滑,双脚落到了地面。
她不能再此地久留。
这么久不回去,一会欧阳府的人就要被惊动了。
她犹有未甘地朝房子看了一眼,转身轻悄地离开。
后花园里,吉祥领着春风与夏雨,在草丛、树丛、花丛着急地找寻着,哪里能够藏人的地方,都一遍一遍地找过了,可是却是没见着西陵浅的影子。
三个人回到先前的树荫下。
春风与夏雨着急地道,“怎么办?姑娘对这府上也不熟悉,要是走远了,找不着路回来可怎么是好?”
吉祥也是心慌得很,她居然没把人给看好,要是整出点什么事,她可逃不过大夫人的惩罚。
春风已急急地催吉祥:“你快去禀告你们夫人,让她派人去找找。”
吉祥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闹大,她心里不太想让大夫人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声格格的笑声在她们头顶上响起。
吉祥一抬首,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子坐在大树中部的枝桠上,两条长腿还一甩一甩的,脸上尽是顽皮的笑。
“浅姑娘!”吉祥惊讶地叫道。
“姑娘!”
春风与夏雨也抬起头看到了,立即惊喜地叫起来,“姑娘什么时候上的树?奴婢们都没能察觉呢?”
西陵浅嘻嘻笑道:“就在你们钻到美人蕉下的时候呀。”眸里暗芒一闪,实际上那时她才刚返回后花园,而不是上树。
“啊――”那可不是她们才找到一半的时候?
“姑娘又想看奴婢们着急了。”夏雨大叫了起来。
“呵呵――”西陵浅眸里笑意浓浓。
吉祥无奈地摇摇头,“浅姑娘还真顽皮。”
正好青夫人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如意来寻她们,说是西陵夫人要走了。
西陵浅便一咕噜地从树上溜了下来,把如意给吓了一大跳,傻在原地。
西陵浅则笑眯眯地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了。
回四合院的路上,西陵浅一直在低头深思。
西陵夫人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头,“浅儿有心事?可不可以与娘说说?”
西陵浅闻言,眸光一闪,随即抬头对西陵夫人道:“娘,我不喜欢欧阳府,不喜欢青夫人。”
此番说法若在今日之前,定会被西陵夫人嗔怪,不过,现下,西陵夫人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青夫人已变得如此势力,或者是青夫人一直如此,只是她识人清罢了。
“浅儿,人富贵时不一定能得到朋友的真心,但落难时依旧能够不离不弃的,那这个朋友一定值得你以命相付。”西陵夫人微微一笑,“所以,失去富贵时交的这种朋友,我们不必为此而伤心,我们该庆幸,自己能够醒悟。”
西陵浅听罢眉一挑,随即便展颜一笑,她没想到娘尽是如此豁达。
“娘,这么说,浅儿不必为娘担心喽!”她笑眯眯地偎进西陵夫人的怀里。
“是的,浅儿不必为娘担心。”西陵夫人笑道,“不过,浅儿的这份担心却令娘心里好感动。”
西陵浅抬眸看向西陵夫人,母女二人相视一笑,车厢里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转眼变得轻松而充满了浓浓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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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约会
当夜,西陵浅打发了四婢下去,自己坐在窗前想着今日的事,只差一点,她就可能拿到那本秘笈了。
她心思百转,渐渐入了神。
突然,她的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低头本是随意的一眼,却很意外地瞅到了落在一旁的一个小纸团。
她立即抬眸快速地向窗外搜巡了一周,却未见有任何动静。
她狐疑地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出来。没有落款,只画了一个大大的骰子。
西陵浅心中一动,是如风吗?
她顾不得寻思纸条的真假,直接从窗子跳出屋子,然后跃上围墙,跳了下去。
而听得动静奔出来的西陵夫人,只来得及看见西陵浅的背影,她张嘴欲呼,却又吞了回去。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是,才跃上墙头,便看见在皎洁月光之下,女儿就站在街头,在她的身边,是一位英俊的少年郎。
而此时,正与女儿说着话的少年,眼睛若有若无地朝她这方瞟了一眼。
西陵夫人心中有一丝尴尬,但也仅一闪而过。
她一个母亲,跟踪翻墙离家的女儿,何须觉得羞愧。
不过,看到西陵浅脸上那如花的笑脸,与那少年的交谈的轻松与自然。
西陵夫人顿住了脚步,心有感慨的暗道,她是不是该为女儿这么早就有心仪之人而心酸?女儿都还没养大,却发现都快成别人家的了,如今已在与少年郎约会了。
西陵夫人跃下墙头,就立在门边,也不过去打扰,并不是她不好奇女儿交友,而是她想留住女儿此刻的美丽笑容。
而和西陵浅谈话的,正是淡如风。
一番轻松的谈笑之后,淡如风脸色便转为严肃。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西陵浅看着也就收敛了笑容。
淡如风微微点头,“你认识玉小双?”
西陵浅很吃惊,“你怎么知道?”难道淡如风也认识玉小双?不是十年后才认识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西陵浅对他,从未想过要遮掩,因此便点头道:“认识。”
“有仇?”淡如风又紧着问。
西陵浅还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大仇。”
“大仇一定要现在就报?”
西陵浅望着他,“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能答应你的,我一定会答应,不能答应你的,我也会想个变通的办法。”
淡如风黑眸转到她的俏脸上,眼神有着了然与感动。
似乎她这样的回话,令他意料又意外。
“我想让你把仇恨暂时放下,等个几年再找她报仇。”淡如风很自然地说出他找她的目的。
“好。”西陵浅很干脆地道,她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就报完仇,她还要等日后更精彩的时候,那时报仇才会令她真正的解恨。
而淡如风表情微有惊讶,他没想到西陵浅如此快就应了,看那日玉小双受辱的情形,他本以为她难以放下,可她居然放下了。而且居然也不追问他理由。
不过,若她追问,他还真不好回答,因为这是师父交代的,虽然他能猜出其中真正的原因,但师父没说,他也不好明说出来。
他看着笑容如花的西陵浅,脸上不由得也漾开了笑容,如同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拂,令人心都暖和起来。
“谢谢。不过,你怎么不问原因就应了下来?”
西陵浅微微一笑,“你是做大事的,考虑问题自是比我全面,你要这么做,定是与你要做的大事有关系,那么,让我等等又何妨!”十年后的淡如风,可是力挽江湖与朝势于水深火热的风云人物。
“你如何肯定我是做大事的?”西陵浅的话又令他惊讶起来,这西陵浅感觉好像她非常了解他似的,他心微动,看向西陵浅的目光充满了新奇。
西陵浅呵呵一笑,“直觉!”真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
淡如风眉轻挑,看着她偷笑的样子,不禁也笑出声来,“你又不是女人,何来直觉之说?”
“我不是女人?哎呦――这可糟了,原来娘把我的性别搞错了,我可都是一直被当成女人来养,没想,事实上我竟是个男人。”西陵浅顽皮地笑道。
淡如风被西陵浅移花接木,偷换概念的说法逗得哈哈大笑,“兄弟,不是做哥哥的不提醒你,既然是男人,就不要娇滴滴的样,走,咱们喝酒去,不醉不归。”
西陵浅一呆,喝酒?好像她不是酒中豪杰,对酒,她还真不知自己的酒量有多少?
“好!”这倒可以试试。
“绝对不可以!”一个坚决反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女孩子学人家喝什么酒!”
西陵浅一听,马上回头,吃惊地道:“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西陵夫人嘿嘿地道:“自然是你一跳上墙头,娘就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淡如风,如此近距离看着,更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透出的大气,当然,更多的是一种性子的不羁与一种潇洒恣意的洒脱。
从他看女儿的眼神便可知,人家可还真把女儿当同性朋友看待。
而女儿看他的眼神,亦是那种无分性别的朋友。
那种什么爱慕呀、眉目传情呀,可真没在这两人的眼里,脸上看到一丁点儿。
若不是这两人善于掩饰,那就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朝那方面去想。
可惜!
西陵夫人没来到跟前之时,还在感叹女儿长大了,快成别家的人了。
这会儿却又在道可惜了,她看男人的眼光绝对错不了,就象当年她一眼看中西陵君泽一般,眼前这个男孩子不错,若是浅儿能相中他就好了,西陵夫人期盼。
淡如风早知西陵夫人过来,只是这会儿被西陵夫人的熠熠闪亮眼神盯着有些尴尬。
因为他刚才居然当家的面,诱拐人家的女儿学坏,去喝酒,虽然刚才他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不过,人家做母亲的并不知道呀。
西陵浅看到西陵夫人的眼睛尽朝淡如风盯着,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娘,你再这么盯着如风,我会严重地怀疑你是不是看上如风,打算放弃老爹,移情别恋了。”
淡如风被西陵浅大胆的语言瞬间石化,无语望苍天。
而西陵夫人被女儿取笑,却只是很淡定瞪了她一眼,“真是没大没小,居然开起你老娘的玩笑来了,小心你老爹回来的时候找你算帐。”
在女儿的影响下,西陵夫人对西陵君泽会回来的事,也是越来越相信了。
这下,淡如风更加尴尬了。
不过,淡如风就是淡如风,很快就从尴尬中摆脱出来了,人家母女都不觉得尴尬,他一个男人怕啥!
因此,神态自若地微笑道:“能被西陵夫人看上,那是我的荣幸!”
三人在这方说说笑笑,却未曾注意到,在不远处,一个白衣青年将三人的举动尽收眼底,朝那娇美可人的女孩子看了一眼,脸上略作沉吟,随即便将本欲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转身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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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顶替
淡如风的出现,让西陵浅感觉自己对紫都也没有这么排斥了。
紫都,也是她与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相识相惜的地方。
西陵浅一生就只有这么三个朋友,真正的朋友。
所以这世一想到这三人,心暖暖的。
不过,淡如风真是淡淡如风般,人走了,不留一点痕迹,也不知他如今住在哪,白白云定是被他老爹抓回去了,秦天雨呢?是不是同白白云一样呢?听淡如风的口气,似乎他在紫都也不会长待,他的师父淡无畏正在追捕他。
淡无畏的名字真有趣,被白白云的父亲叫成淡无味。
而西陵浅此时才知道,原来淡如风跟着他师父的姓氏。不知他真正的姓氏是什么,西陵浅没想过要去问。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半月。
“小欣,我来看你了!”西陵浅走进欧阳府后街下人住的那排柴房,探头进其中一间柴房里,大声地叫道。
小欣,是她这段时间交的一个朋友。
小欣是欧阳府的一个烧火丫头,如今才六七岁,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不过,却已进了欧阳府做小丫头,只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家里的人只能狠心将她送进了欧阳府,至少在欧阳府还能有些吃的,不会被饿死。
而这个小欣,却也是在前世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心善人之一。
而那日西陵浅在找秘笈时,半路杀出来的两个丫头之一,就是小欣,那个要看完那排柴房里到底装了什么破烂货的小丫头。
西陵浅设法认识了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要结识,容易得很。
小孩子天性爱交朋友,很快就能捞成堆,象小欣这个开朗的丫头,更是不会例外。
西陵浅隔天就会来与小欣玩耍。
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那有一个长通铺的房间,里面住的大多数都是小丫头。此时都已干活去了。
而小欣当值的时间一般不用这么早,实在是她年纪太小,却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厨子的管事对她略有照顾。
例常听到西陵浅的声音,小欣都会兴高彩烈地跑到门口迎接,不过,今日却没见。
西陵浅朝通铺上看去,就见小欣正躺在铺上,表情难受的样子。
西陵浅眼眸掠过一丝不忍。
“你生病了?”西陵浅走到小欣跟前,看着满脸通红的她,伸手探了一下小欣的头,只触了一下便又立即拿开了,“好烫!小欣,你受寒发热了!”
小欣声音已是沙哑地道:“浅姐姐,你来了。”嘴唇都有些干裂。
西陵浅赶忙替她倒了一杯水,小欣咕噜咕噜一下就喝光了,可见其口渴之堪。
西陵浅知道,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照顾。
小欣喝完水,挣扎着起来,西陵浅赶忙按住她。
“你病着,别乱动,要好好休息。”
“可是,待会就要上工了,我得马上起来。”小欣虽病得昏沉,不过,当值的事却没敢忘记。
“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上得了工?”西陵浅眉皱起来,担心地道。
“不行啊,浅姐姐,不上工会被扣例银。”小欣着急地道,说完,却气喘不已,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替你去吧,你这病弱弱的样子,去了还不是会被赶回来。”西陵浅眸中精芒暗闪。
“这……行吗?”小欣听了,有些犹豫。
“行,为什么不行?”西陵浅肯定地对她道,“我顶你的名去就好了,然后再悄悄地跟管事说一声,你说过管事对你很好,那么就一定没问题。”有问题也得变得没问题,西陵浅心里加了一句。
“那……浅姐姐,你要小心,千万别挨罚了,挨板子好痛的。”小欣大概是挨过板子,就这样跟西陵浅郑重地交代道。
“嗯,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加倍小心。”西陵浅看了已微眯起眼的小欣,“你好好躺着,回来时,我想办法给你稍些药来。”
她转身又去倒了一杯水,悄悄地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包,将药粉倒进水中,轻轻地晃了一下。
“小欣,来,再喝一杯水,你正发热,一定要多补充水份,这样才容易降温下来。”
让小欣喝了水,扶她躺下睡觉。
然后拿了小欣的腰牌,只是小欣的衣裳她穿不下,不过,别的丫头却有合适她穿的。
这几日她来找小欣都已经观察好了,知道在哪能找着。
穿好衣服,挂好腰牌,打乱了一下头发,将脸蛋又抹了些灰,这样就没这么抢眼,到了烧火房,再弄点黑炭画上几笔,就会更安全。
十多天来的准备,就是为了今日混进府。
她想过许多方法,却因欧阳府严密的守卫而不得不放弃,如今她的功夫,可不足以翻墙越府,被捉住的可能性太大了。
而等下一趟再随西陵夫人入府,也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从那日与西陵夫人的交谈,她知道,娘,对青夫人很失望,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拜访。
她不想再等,早一日拿到秘笈,早一日放下心来。
欧阳明月绝对不能得到这本秘笈。
而她却又非常需要这本秘笈。
入府相当顺利,西陵浅很快就赶到了厨房,快速地干起小欣的活儿来。
厨房的管事来过一趟,知道小欣的情况后,叮嘱西陵浅别生事。
这个管事,西陵浅不认识,前世她记忆里的管事是另外一个人,也许这个是前任。
西陵浅低头应着,一副规矩的样子。
厨房管事看了看她,便没再说话,挥手让她继续干活。
一直忙过正午,主子们的饭菜都送上去后,西陵浅与另一个烧火丫头小倩才停止了向炉灶里添柴。
西陵浅坐在小凳上,抬袖轻拭额上的汗水。
小倩看样子也就八九岁的,身体长得挺壮实,看到西陵浅坐在小凳上不动,便对她道:“小西,别坐了,咱们也快去领饭吧,去晚了,可都是被挑剩下的了。”
西陵浅一脸累瘫的样子,朝她挥挥手,“你先去吧,小倩,我太累了,先歇一会。”
小倩看她确实是累坏的样子,便也就走了。
待小倩的身影一消失,西陵浅立即精神地跳了起来。
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向门口冲去。
才到门口,西陵浅便又赶紧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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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好运
厨房管事走了过来,“小西,还好你没走,去领饭的时候多领一份吧。”厨房管事将手上的一个腰牌递给她,“小欣生病不上工,但饭却不能不吃,你下午抽个空给她送回去。”
“是,杜妈妈对小欣真好。”西陵浅一脸羡慕地道。
“我对你也不错呀,你怎么不想,也许我是担心你将自己的饭分一半留给小欣,就怕你挨饿了。”杜妈妈拍拍西陵浅的脑袋,笑道。
“杜妈妈是个好人。”西陵浅当然知道杜妈妈说的半真半假,不过,杜妈妈确实不坏,不知因何被换掉。
送走杜妈妈,西陵浅将手中的腰牌往怀里一揣,又朝那排柴房奔去。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丫头婆子,略微隐去身形,看似随意,实着迅速,终于快要接近那排柴房。
只是,柴房那边却有三三两两的人声。
不会这么倒霉吧。
西陵浅以大树干藏住身子,悄悄地探出头,看向前方。
只见那排柴房前,正背对着她,站着三个人,一个翩翩白衣公子,两个喏喏蓝衣奴才。
还有几个奴才在各个柴房里窜来奔去。
欧阳明月!
西陵浅一惊,虽然是背影,但是化成了灰,她都认识!
他没去晚香那儿?
今日西陵浅出来得早,并没来得及知道春风去探的消息。
他在这里干什么?千万别让他发现秘笈了。
西陵浅看着那些奴才在房间里乒乒乓乓地翻找,心便悬空挂了起来。
“少爷,奴才没看到。”一个奴才从房里出来。
接着其他房里的奴才也陆续跑了出来,“回禀少爷,奴才们都没看到。”
西陵浅眉微皱,他们在找什么?
欧阳明月听到奴才的回禀,俊逸的脸上似有发火的迹象,却不知他想到什么,就只挥挥手,“算了,找不着就不找了,不过——”他踢了跪在面前的一个奴才,“待会见了大夫人,你们可得说看见了一些零星的碎片,不然,我挨骂事小,你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奴才们大喜,“是,奴才们听少爷的。”
欧阳明月领着一群奴才走了,不过,却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还飘回来,“少爷,你说这金瓷瓶碎了,就不值钱了,虽说叫金瓷,不过却也不是真金,把这碎片拾去了,也弄不到钱……”
西陵浅听见了,微微冷笑。
原来如此,那金瓷瓶如今可是好端端地摆在晚香那,欧阳明月老早就送过去了。
只是这瓶的本主却是青夫人呢!
欧阳明月,还真被晚香勾了魂去了!
待欧阳明月等人走远,西陵浅快速地闪身钻进了那间有破窗的柴房。
房里的破烂货比上回见到的更加凌乱。
西陵浅眼睛四巡,心道,时间已往前移,也不知那秘笈是不是在她前世拾到的位置。
她怀着忐忑而不确定的心情,走到右墙角落里缓缓地蹲下。
眼睛随着手的翻动,紧紧地盯住某一处。
没有!
西陵浅的手顿了一下,她不置信地继续朝里面翻着,眼睛不放过一个可疑之物。
手越翻越快,眼睛越看越急。
但眸里传回的,依旧是不见所踪的消息。
西陵浅的嘴唇渐渐地抿紧,眉宇间深深地皱了起来。
难道说,秘笈被放进来的时间还没到?
那本秘笈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间柴房里的,她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一直以为秘笈早该就在这里。
她脑子里仔细地回忆着那时看到秘笈时的情景,封面有些残破,书页已经发黄,书角也有被虫啃噬过的痕迹,看得出这本秘笈被弃于此,年代已久远。
可这么珍贵的一本秘笈怎么会弃在这里呢?
那秘笈被她拾起时,布满了灰尘,当时若不是她好奇,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一本秘笈。
从那些灰尘看得出,这本秘笈存在这里的日子绝对不止一两年。
这么说来,秘笈现在应该就在这间柴房里。
不在这个位置,也会在柴房的某个位置。
她必须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去找。
她站起身来,眼睛微眯地看着地上那曾经存在有秘笈的地方。
看来,今日又来不及了,她必须再想其他办法继续混进府来。
她心有不甘,却没有气馁。
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一定会找到!
她迅速转身,向门口奔去,拉开门,不甘心地扭头再看一眼,视线落在那原本拾到秘笈的位置,由下到上抬眸打量一番。
在她抬脚掉头准备要走之际,微高的余光中似乎扫到了一个东西,斜斜地搭在屋顶的横梁上。
她脚步一顿,随即猛地回过身,毫不犹豫地向前飞纵,拔地跃起,伸手一捞,刚好将那东西抓在手里。
入手的触感令她有一阵激动,她脚未落定,就已迫不及待地低头盯着手中之物,用衣袖抹去上面一层灰,随即,她眉眼一亮。
只见那封面上立即现出五个字——般若随心经。
就是它!
西陵浅大喜!
她微有激动地随意地翻了翻,没错,就是这本!
将秘笈往怀里一揣,西陵浅眉开眼笑,抬头回望了头顶上的横梁,原来是藏在了上面,看刚才那斜斜的样子,不久之后定是被从破窗吹进来的大风刮落地上。
难怪此时地上没有!
西陵浅嘴角微勾露出笑容。
等等!目光所及,西陵浅看到那横梁之上,好像还有一物!比刚才这本秘笈放得进去些,不太好拿。
西陵浅用力地一纵,手指尖堪堪碰到边缘,不过,她已知道,那也是一本册子。
她四下里张望,看看没有可支撑之物。
她又朝破天窗看了一眼,随即便一个飞身,攀了上去,然后微微立起,往前一跃,双手抱住横梁,慢慢地荡着沿横梁移了过去,手一捞,册子被她抓着了,跟着她便松手,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抹去表面的灰尘,西陵浅定睛一瞧,眉眼立即微挑,居然又是一本武学秘笈——涅槃自在经。
与刚才她所得的那本似是同源。
也不知是哪位武学前辈,将秘笈藏在横梁上,没来得及取回。
若是从这欧阳府建成就有的话,那也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
远处有人声传来,领饭的有人回来了。
西陵浅当下将册子还是往怀里一揣,却发现这再一揣,就胀鼓起来,要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西陵浅立即解下一根头绳,将册子取出,弯腰将裙子撩起,低头把册子往中裤的裤管里一塞一绑,利索地把裙子放下弄整齐,头发只剩下一根头绳,便胡乱扎了一下,出门,离开。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待转到领饭处时,她悄悄地吁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走过去。
此时,领饭的人已经很少,她前头也就只有两三个,她领了两份饭,准备要离开时,就见杜妈妈走了过来。
“就知道你动作没有小欣快,等排到你的时候,都没剩下什么好菜了。”杜妈妈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拿去吧,回厨房去吃。”
西陵浅心下又是偷偷地吁了一口气,还好,在杜妈妈找她之前她回来了。
万幸!万幸!
今日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西陵浅眉开眼笑,“谢谢杜妈妈!”要不是手上端着东西,她都想上前抱抱这位有爱的管事妈妈。
“吃完饭你就赶紧给小欣送饭去,看看她好些没有,若是不好,再歇歇,反正你顶她做得也不错。”杜妈妈摆摆手,让她快去。
西陵浅吃着不好吃的午饭,还好有杜妈妈额外给的菜,不然还真难以下咽。
她只吃了两三口,就赶紧收拾干净。
这早点出府,就早安全,多一分耽搁,就多一分意外发生的可能。
西陵浅表面轻松,实际心里还是很谨慎地走在通往欧阳府后门的小径上。
后门眼望在际,已经看见在向她欢快地招手了。
西陵浅心中微有兴奋地走着。
“站住!”一个婆子迎面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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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无巧不成书
西陵浅一顿,抬眸定睛一看,那个婆子她认得,是青夫人四大随身嬷嬷之一齐嬷嬷,手上拿着一个小布包。
她立即将头垂得低低的,额前的发丝下垂,掩住了半张脸。
真糟糕!这个婆子,那日曾打过一次照面,希望不要被她认出来才好。
刚才远远瞧着有人从后门进来,以为是往左拐去的,就没仔细看是谁,没想却又回头叫住自己。
“你是哪个院子的?”齐嬷嬷走过来,看到西陵浅一身凌乱脏污的样子,眉头微皱了一下,“怎么弄得脏兮兮的,脸都认不出是谁了。”
西陵浅一听,心里略松了一口气,“回嬷嬷。”她装作胆怯的样子,这样好把头垂得更低,“奴婢是大厨房的烧火丫头。”
“原来是烧火丫头,难怪……这么脏。”齐嬷嬷了然道,“伸手出来我看看――”
西陵浅心微跳了一下,怯怯缓缓地伸出手,连同给小欣拿的饭盒也入了齐嬷嬷的眼,不过饭盒也遮住了大部分的手。
“嗯,手还算干净!”齐嬷嬷点点头,“你这是给谁带的饭呀?”
“回嬷嬷话,是另一个烧火丫头病了,杜妈妈让我给她带些饭回去。”
“老杜啊――她心肠就是好。”齐嬷嬷笑道,然后又接着吩咐道,“这饭你先别送了,我都还没吃饭呢,你替我把这小布包拿去给雅和苑的开心。”
西陵浅小小声地应了声“是!”这是要去青夫人的院子,有点不妙,那院子见过她的人太多。
可眼下却只能无奈地伸手接过齐嬷嬷递过来的小布包,心里不停地思索着如何脱身。
齐嬷嬷一边递一边道:“还好你这双手还干净,不然我还真不愿让你替我送去,我宁可呀,饿着肚子跑一趟。”
西陵浅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这都还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才洗干净的,早知如此,她再弄脏就好了。
这一小疏忽,瞬间就将她又推进了充满危机的地方。
随即她眼睛一亮,小声地说道:“还好刚才碰到那柴上沾的粪便我立即去洗了手,不然连没机会替嬷嬷跑跑腿了。”西陵浅低垂着的小脸上似乎十分高兴。
“哎哟――”齐嬷嬷立即叫了一声,“你的手碰过粪便呀?真是的,太脏了太脏了!”
说着就要马上将小布包拿走。
只是一只干净却已有皱纹的大手按住了布包,齐嬷嬷一抬头。
“咦,老杜,你干么呀?”
杜妈妈笑道:“这不是寻你来了么?给你留的菜在锅里热了一遍又一遍,就怕热坏了。”
然后她又对着西陵浅道:“你这丫头,刚才不是跟你讲过了,你抓的哪里是粪便,不过是厨子揉的面粉团子弄脏了正好丢在了柴火上。还不快去替齐嬷嬷办事去,办得好,齐嬷嬷一高兴,就不用你做烧火丫头,直接要了你去夫人跟前侍候,那时候你就有福了。”
齐嬷嬷听闻,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老杜,你对这些丫头可真是上心,又是送饭,又是帮人。”
“那还不是跟嬷嬷您学的,与人为善,与己积德嘛!”杜妈妈说着,转身拉着齐嬷嬷就走,边走还一边伸手到身后作个手势,让西陵浅赶快走。
西陵浅微怔地看了杜妈妈一眼,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好心真的是会办坏事!
不过,事已至此,她就硬着头皮去雅和苑吧。
将吃饭后打理过的头发又重新弄得更乱,还故意垂了几缕挡住面孔,将干净的小手再弄脏些。
刚才还真是好险,若齐嬷嬷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手细皮嫩肉的,那可不就马上穿帮了!
西陵浅快速地向雅和苑奔去,还好有前世的记忆,她识得路,否则这一路问下去,意外发生的机会可就更高了。
记忆中路,她闭着眼睛就能走到,很快就进到院子大门。
刚想开口问守门的婆子,就看见一群丫鬟婆子前边开路,侍候着欧阳明月,由主屋里走了出来。
西陵浅冷眼瞟了一下,便退到门边,与守门的婆子一起垂首躬立。
欧阳明月与青夫人吃完饭,便心急地想离开,偏偏青夫人很久没见到儿子了,今儿有机会,便拉着他多说了几句。
欧阳明月哪有这耐烦心,今儿一早因青夫人发现金瓷瓶不见之故,耽搁了一上午,他没得出门,心痒得紧,这会儿早就飞到晚香那儿了。
好不容易有管事来回话,他便趁机从主屋溜了出来。
想到待会就能亲近那娇媚的人儿,欧阳明月的心都酥麻起来。
不知为什么,他对晚香总不觉腻味。
自从开了荤,那些一起混的弟兄们在他面前可是百无禁忌地聊女人,据说他们换女人的速度,可是几乎几天一换。
可他与晚香在一起都快一个月了,却越来越上瘾,晚香的侍候总是令他心痒难禁,刻刻想着要把那娇媚的身子拆吃入腹。
也不知这可人儿如何懂这许多,问她,她则娇羞地指指屋外的老嬷嬷。
欧阳明月瞅着老嬷嬷平凡的面孔,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把晚香教得如此馨香可人。
一边走一边想,欧阳明月嘴角不知不觉地泛起一抹淫味十足的笑意。
西陵浅眼角的余光瞅见,暗骂,真是不知死活的淫贱男人。
欧阳明月热血沸腾地走着,却突然惊觉到一道异样的视线,似乎有人冷冷地盯着他,目光中还带有凶狠。
他环顾四望,却又没看出有何不对,周围立着的不过是一些小丫头。
他微微摇头,也许是他多心了。
便也不再理会,急急地离开。
西陵浅回首再瞧了一眼欧阳明月,看到这样的他,心中的恨意更浓,上辈子真是瞎了眼,这样的大色虫,自己居然没看清楚。
她摸了摸怀中的册子。
她一定要让他的野心与现实的差距拉得大大的。
她要助他的对手一臂之力,让他的对手更加强大起来,压倒他!
西陵浅垂首收敛住眼中的冷凛,再抬首时,已是一脸的平静。
这时,随欧阳明月一同出来的丫鬟渐渐散去,有眼尖的丫鬟已看见了一身凌乱得有些目不忍睹的西陵浅,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西陵浅立即摆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低头向后退了两步,才说道:“齐嬷嬷让我来给开心姐姐送东西。”说着举起手中的小布包。
已快走上主屋前的台阶的一个丫鬟听见了,站定回头,高兴地道:“齐嬷嬷回来了?快把东西给我吧。”
西陵浅表情迟疑了一下,“可这东西是要给开心姐姐的。”
那丫鬟嘴角往上微翘,看着西陵浅,“你是新来的?我就是开心。”
“哦――”西陵浅有些无措低头。
开心看到西陵浅呆傻羞怯,不由抿嘴一笑,走上前来,伸手主动拿过小布包,“你叫什么?齐嬷嬷怎么会让你来送?”
齐嬷嬷可是出了名的有洁癖,眼前这丫鬟脏灰灰的手,居然没有被齐嬷嬷嫌弃,她不由得多看了西陵浅一眼。
“我……叫小西,是杜妈妈……”西陵浅依旧低头小声地道。
不用她讲完,开心立即就接下她的话道:“原来是喜欢积己德的杜妈妈在呀,难怪齐嬷嬷没有拒绝让你送。”
西陵浅微抬头露出羞涩的一笑。
这时,主屋里又出来两个丫鬟,西陵浅赶紧又低下了头,是吉祥和如意。
“少爷走了?”吉祥问开心。
“早走远了。”开心道。
“那你还不赶紧进去,夫人正唤人呢。”吉祥说道,视线落在了西陵浅身上,“这人是谁?弄成这样怎么也让她进来,仔细夫人瞧见,又要责怪你们没规矩了。”
开心连忙道:“是,这就让她出去。”
说罢,朝西陵浅直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西陵浅低着头,微弯着腰,倒退着出去。
吉祥皱眉打量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又想不出,便作罢了。
看了小欣,这丫头烧已退了,待吃完饭,便又见她精神十足地坐在床边,和西陵浅扯东拉西。
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小欣就继续回去上工。
西陵浅换回自己衣裳,将自己打理回原样,便出了平房。
才出得门,便看见杜妈妈过来,西陵浅不动声色,装做不认识的样子,与杜妈妈擦肩而过。
杜妈妈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从下人房里出来,心里觉得奇怪,而且这人还似曾相识,只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她狐疑地回头望着西陵浅的背影,直到在平房前拐弯消失,才摇头道:“这人真是老了,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若见过,她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是不是哪个长得和她有点象?
她边想着边走进了小欣的房里。
她是来看看小欣的,早上听小西说小欣病得厉害,便想着要抽个时间来看看。
却未想扑了个空。
小欣与小西两个丫头都不在。
小西?对了,刚才那个漂亮女孩跟小西长得有些相似。
不过,这二人的性格气质却大大不同,一个明朗大方,一个怯弱胆小。
二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杜妈妈为自己的怀疑失笑。
杜妈妈环顾了一下四周,准备离开,只是,视线却突然停留在了通铺上的一件丫鬟衣裳上。
这不就是小西穿的吗?
这么说小西不用顶替小欣了,小欣这会儿应该是上工去了。
“这孩子,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杜妈妈喃喃地道,“还有小西,定是借穿了其他丫鬟的衣裳,这下弄得脏污污的,人家回来发现了,岂不要闹将起来,得拿去洗洗才能还给人家。”
说着,她将衣裳卷起来,挟在腋下,出去了。
没曾注意,平房的小窗边上,去而复返的西陵浅静静地立着。
看着这个有爱的杜妈妈,西陵浅打心里有些喜欢。
若有可能,等杜妈妈离开欧阳府时,就请杜妈妈帮她做事吧,她打算在京城盘下一间酒楼,只是这京城的酒楼太贵,她得好好想想法子。
走出欧阳府后街,就见桔子一动不动地倚在街口的树干上。
“姑娘。”看见西陵浅出来,便迎了上来。
西陵浅微点头,“有消息?”
“是。”桔子恭敬地道,“已有公告,于十八日开阁迎客。”姑娘去办事,她也去打听了消息。
她在这地头当乞丐,对京城可比春风她们几人熟多了。
“开阁?”西陵浅轻挑眉,这天下第一楼专门拔了一幢楼阁给玉小双,是否太优待了?她原以为是玉小双成名后才得使用,没想成名前就住进去了。这第一楼与玉家关系看来不简单。
“叫一枕梦君阁。”桔子回道,“阁内阁外派了许多打手保护。”
“嗯,那日咱们瞧瞧去。”西陵浅瞧了桔子一眼,“你可敢!”
桔子心头一跳,“姑娘的意思是……”她声音微颤,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正是!”西陵浅笑意盈盈地点头,不过,这笑可有点冷。
桔子咬咬牙,“奴婢听姑娘的吩咐。”
“不错,我身边不留没胆之人。”西陵浅瞧了她一眼,举步向前走去。
桔子闻言微惊,暗暗庆幸刚才自己没有拒绝,否则今日便是她离开之时。
因为西陵浅收留她之时,亦只是让她暂住,并未收为她的人。
要真正被西陵浅当作自己人,自己尚需努力证明自己有用才行。
桔子眼前闪过一道坚定,随即迈步追向西陵浅。
今日天空有点阴沉,云层很厚,看样子,想要下雨的样子。
西陵浅午饭吃得少,经过一个面馆时,立即被那飘出的面香勾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便领着桔子走了进去。
西陵浅点了两碗牛肉汤面,一碟青菜,然后便口水狂吞地坐等伙计把面送上来。
此时店内的客人并不多,大概是过了吃饭时辰的缘故,否则以这面馆飘出的香味,定可吸引很多的食客光顾。
西陵浅环顾四望,面馆很大,有两层,还有包间,她不禁微挑了一下眉,回想刚才伙计拿来的菜牌,上面也就是以面食为主,配上一些小菜,并没有再卖别的。
而面馆却如此大,是否太浪费了?
她朝桔子低语了几句,桔子点点头,起身便向柜台走去。
没过一会,桔子就回来了,她低声地对西陵浅说道:“姑娘,掌柜说这楼是东家的,东家爱吃面,这面馆里的面食方子都由东家提供,二楼基本不开放,都做东家闲暇之时会客之用。”
西陵浅点点头,原来如此,“可打听了东家是何人?”
“掌柜只说姓尹,其余都不肯多说。”
这倒跟西陵夫人同姓,西陵浅朝掌柜看了一眼,她是想与掌柜的聊聊,只是她年纪尚小,掌柜的未必当真。
倒是桔子占了身形身高的优越,装装样子,也可以冒充成十六七岁的人。
这时,伙计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用托盘端了过来。
扑鼻的面香让西陵浅顾不得烫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那面条入口的滋味顺滑有劲道,跟娘做的面一样好吃。
西陵浅将面汤都喝得个精光,却仍是意犹未尽。
“桔子,要不要再来一碗?”西陵浅看着与她一样将碗翻了个底朝天的桔子,笑问道。
桔子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若是再来一碗,会不会太多?”她长得高大,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大草原时,她的饭量就不小。
西陵浅轻笑,“不会,因为我也想添一碗。”
她们俩都在长身体,两碗,不算多。
伙计笑眯眯地又去厨房下了单,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似乎这种情形已是司空见惯。
有了一碗面垫底,西陵浅等得也不着急,靠在椅背上,细细思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京城,近期应该还不会离开,看娘的意思,即便是离开京城,也是不愿回到绿都。
娘的娘家,娘也是不愿回去,大家子里奉高踩低的例子太多,娘怕是不愿受那些冷言讽语。
大姨的消息仍是无从打听,但却不能放弃。
西陵浅瞧了掌柜一眼,便让桔子去把掌柜请过来。
掌柜在刚才桔子去打听事后就一直注意着西陵浅了。
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很吸引人的目光,一双黑溜灵巧的晶眸,大大的,几乎占满了巴掌大的小脸,眸里闪烁的圆润与灵动,令人移不开双眼。
年纪小小,却是风华已绽。
“客倌有何吩咐?”他走到跟前,不由自主地恭敬问道。
西陵浅微微一笑,“掌柜是本地人?想向你打听个事。”
她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岁上下的掌柜,大概这店经营得没有压力,眉眼舒展,连皱纹都比同龄人轻浅许多。
“客倌您问,敝人知无不言。”眼前的女孩子看着虽小,不过那气度与说话的神态,令人不由自主的认真对待。
“掌柜可听闻过十多年前,京城有位参加殿试的考生,不知因何故被取消了殿试的资格,最终只做了小文书的事?”
掌柜听西陵浅的发问,似乎有些惊讶,“这殿试每三年有一次,殿试落选的人多了去,这种事可说不准您是要问哪一件。”
“听说那位考生姓祝。”西陵浅补充道。
掌柜一听,盯着西陵浅望了一会,然后便笑道,“客倌是外乡人吧,咱们京城小老百姓对殿试落选的人,是有议论,不过都过了许多年,这姓甚名谁的,除了认识的人,谁会费那闲功夫记它?”
西陵浅瞅了他一眼,便脸露失望地道:“看来这事还真不好打听。”
掌柜笑道:“客倌,这位姓祝的考生是您什么人?瞧着您,挺着急的样子!”
西陵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有找着他才知道。”
找着他,才知道大姨有没有真的嫁给他。
掌柜听了,眼里有一丝疑惑闪过。
西陵浅看了一眼,却转了一个话题,“掌柜的,我还想问问,这面馆的二楼是否外租?”
“客倌打算是长租还是短租?长租不租,短租倒可以跟东家提提。”掌柜沉吟了一会,方答道。
东家也不常来,闲着也是闲着。
“多长为长,多短为短?”西陵浅心中快速地计算着。
“三两月为短,超过则谓之长。”掌柜也在按往年之例,计算着东家可能会客的时间。
“太短了,时间不够。”西陵浅摇摇头,“掌柜的能不能与东家说说,将这二楼外租一两年?”
“客倌打算用这二楼作何用途?”掌柜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另外问道。
“开饭馆。”西陵浅微微一笑,“不过,你放心,不会卖面食,跟你家抢生意。”
掌柜沉吟,随即摇摇头,“时间太长,这个,东家恐怕不会同意。”
西陵浅表情并不变,只朝掌柜道:“掌柜不妨与东家说说,而且外租期间,你们东家若要用上二楼,我保证他依旧用得上,大不了我当作是饭馆被人包场而已。”
掌柜心中微动,东家一年也用不上几次,若真如此,倒是可以提提,多赚些银钱,给大家发发奖金也不错。
“这……得等东家来了商量才行。”
伙计将汤面又端了上来,掌柜便退了下去。
只是,回到柜台的掌柜,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看向西陵浅。
这时,从面馆大门外走进一个十六七岁、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掌柜一瞧见,便连忙迎了上去,将年轻男子领上了二楼的包间,边走边低声说着,耽搁了一会才下了楼。
西陵浅本没注意那个年轻的男子,看到掌柜领着上了楼,便也只是瞧了他一眼,便专心地吃着面。
这第二碗面,没象吃第一碗时,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地品尝。
过了许久,待她吃完才一放下筷子,掌柜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象是一直在等她吃完般,来得刚刚好。
“客倌想要租这二楼可是当真?”
西陵浅抬头瞧了他一眼,点点头,“刚才那人就是东家?”
掌柜笑道:“是少东家。”
“那就带路吧。”
掌柜一听,脸上掠过喜色。
西陵浅瞧在眼里,并不多说,领着桔子,跟着掌柜,上了二楼,在小厮的躬身中进了包间。
包间里,靠窗之旁放有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盏茶,还冒着缕缕白气。
年轻男子坐小几旁的椅子上,手拿着一本书册,正低头看着,只是看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好似没瞟几眼又翻过了一页,就象是根本没耐烦看似的。
听见掌柜领着人进来的响声,年轻男人便很快抬起头来,眼睛直接就投注到跟随而入的两位姑娘身上。
而那走在前边的小姑娘,更是令他一见便移不开目光,脸上似有微微的吃惊。
桔子跟在西陵浅身后,一进门,瞧见那年轻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姑娘,便微恼地瞪着他,随即不动声色地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子正好将西陵浅挡住了,服侍着西陵浅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西陵浅瞧着桔子的动作,也不阻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而桔子待西陵浅坐定,只转身并不走开,依旧挡住年轻男子跟随而至的视线,还小声地低骂了一句,“色胚!”
声小,但在包间里听得仍是意外的清晰。
年轻男子被骂,眉微挑,不过,却未对桔子有回应,倒是把直勾勾的眼光收敛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失礼了,实在是小姑娘长得与在下的一位亲人有些相像。”
桔子轻哼一声,“色胚就是色胚,何必找理由!”
年轻男子脸微愠,不过却仍把脾气压着,“确实不是找理由,不信,你问问掌柜?”
掌柜立即连声道:“正是,正是。”
“正是什么,你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桔子冷哼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刚才你也一直在偷看我们姑娘,老不正经的。”
“噗――”年轻男子正端起杯子喝着茶,闻言一下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脸上表情由原本的恼愣是变成了大笑,“凌叔,老不正经?哈哈哈――”
而掌柜凌叔脸上是布满了尴尬。
西陵浅亦是差点儿笑了场,她忍不住连咳了两声,朝桔子挥手,“你退下吧。”
桔子则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笑得东倒西歪的年轻男子,才退到了西陵浅身后。
待年轻男子笑得差不多了,西陵浅才朝年轻男子道:“尹少东家,想必掌柜已同你说了,我想租你这二楼开饭馆。”
她并不对年轻男子刚才的无礼质问,也不问谁与她长得相的问题,这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
更何况,她已猜到了让她来这原因。
她只问她上来的目的。
尹少东瞧西陵浅开门见山,一本正经的样子,便也不拐弯抹角,挑眼道:“要租这二楼,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西陵浅并不发问,只是黑眸静静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姑娘可否告诉在下,打听姓祝书生的原因。”尹少东盯着她,沉着声说出他的条件。
果然与她打听姓祝的事有关,西陵浅眼敛低垂,掩住心中所思,随即又迅速抬起,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与姓祝的是什么关系?”
尹少东横眉挑眼,这小姑娘的脑袋转得可真快,就是不先漏自己的底。
“姑娘既然没有诚意,那租楼的事就无须再谈了。”好似一点耐心也没有,急躁得很。
西陵浅微微一笑,“尹少东不想与我谈生意,直说即可,不必找这般的借口。”说罢,站起身来,“桔子,我们走吧。”
西陵浅朝门口走去,心中暗自数着,“一、二、三、……”
这尹少东想知道原因,连不愿出租的二楼都可以拿出来做诱饵,可见心中的急切。
她笃定,尹少东必有所动。
尹少东恼怒地直望着她起身。
“六、七、八、九……”
“你赢了。”尹少东看着手已触到门口的西陵浅,终忍不住大声道,“家父正是姓祝。”
西陵浅一怔,不可置信地转身望着她,“姓祝的是你父亲!你随的是你娘亲的姓?!”
这……也太巧了!居然问到人家儿子头上来了。
尹可阑闻言更是吃惊得跳起来,问道:“你怎知我娘姓尹?”
西陵浅哈哈地大笑两声,然后盯着尹可阑,说道:“真是巧得很,因为,我娘也姓尹。”
尹可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桔子嘴巴张得大大的,掌柜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还真是――巧啊!
西陵浅慢悠悠地转身坐回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傻掉了的三人。
脑子里猜测着娘与大姨两人相见,是抱头痛哭,还是哈哈大笑。
事实证明,西陵浅果然不是最了解西陵夫人的人。
当西陵浅将消息告诉西陵夫人的时候,西陵夫人的反应先是一怔,随后立即冲回屋里,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一身的紫衣劲装,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合院的大门,如临大敌般。
令西陵浅等人莫名其妙。
不过,一会之后,西陵浅等人终于明白,为何西陵夫人有如此怪异的举动了。
只听院外传来一声震天的河东狮吼,“尹秋水,你给我滚出来。”
西陵夫人嘴角抽搐,大声回道:“尹春江,你吼什么,当年是你自己误读了祝书呆的留书,关我何事!”
门口“轰――”的一声被推开,一道大红的身影刷――,如同一只大鸟,从门外闪了进来。
未等众人看清,一红一紫就你来我往,劈掌扫腿地打了起来。
间或还夹着两人的大小声。
“要不是你跟我抢,那纸条怎会撕烂?若不是刚刚好把那关键的一个字给撕去了一划,我会不顾父亲的反对,独自一人跑京城?”红影拳风霍霍,气势惊雷般直扑紫衣。
“这岂不正合你意,早早就与祝书呆比翼双飞,若是留在家里,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紫衣横腿扫千军,丝毫不退让。
随着红影之后进来的祝家两父子――祝叔丹与尹可阑――看着场中的激战,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不禁摇摇头。
西陵浅看着场中的红影,终于明白今日在面馆所见的尹可阑的性子象谁了,火暴急躁真是他娘的真传,与他文雅的外表一点不相衬。
她也不理场中激战的二人,小心避着移到了祝家父子身旁。
“见过大姨父,大姨父好。”西陵浅笑嘻嘻地向祝叔丹问好。
这祝叔丹长相斯文,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温和,他还未来得及回应西陵浅,西陵浅又接着问了。
“大姨父,当年你给大姨留书是什么内容啊!”
西陵浅问出了众人心底的好奇,不禁都竖起耳朵要仔细地听。
祝叔丹颇不好意思地道:“当年我要来京城赴考,未来得及与春江告辞,就写了‘我往京城去了,你保重’几个字给她,只是没想,秋水好奇,抢来看,纸条刚好在‘往’字的位置给撕烂了,‘往’字成了‘住’字,有一撇被秋水刚好揪在手里,春江也没细看,就误读成‘我住京城去了,你保重’,告别之语顿时成了绝别之意。”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茬儿呀。
然后尹春江一着急,就要去寻情郎,家人肯定是反对,一个女孩子家人哪里放心,就说了狠话,偏偏这一位也是倔性子,从此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后面的剧情大家都猜得出来了。
“大姨父,既然知是误会了,你怎么不劝架?”西陵浅指指场中激战的两人。
祝叔丹苦笑地摇摇头,“不用劝,这两姐妹打小就是这样子,分出个输赢自是会停下来,更何况,她们十多年没打了,这回不打过瘾,绝对是不会停下来。”
“哦――”西陵浅明了的点点头,然后吩咐夏雨道:“沏壶茶上来。”
“大姨父,尹可阑,里面请,咱们坐下来品茶看戏。”
尹可阑一听,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看着西陵浅的目光熠熠发亮。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院子里激战的二人终于有了结果,只见红影灰头土脸地朝祝叔丹的扑来。
“相公,秋水欺负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与刚才的火暴豪爽完全是天壤之别。
西陵浅刚含在口里的茶水差点都要喷了出来。
她刚才一直都在猜测尹春江与祝叔丹应是大女人与小男人的相处模式,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太令她震憾了。
而观祝叔丹与尹可阑的表情却是很淡定。
“大姐,你太恶心了。”紫衣的西陵夫人不屑地道,慢悠悠地走过来,不过那一头的乱发则显示了她在激战中的惨烈。
桔子、迟妈妈、四婢等人看着平日豪爽却不失优雅的西陵夫人成了如此这般模样,几乎要把下巴掉地上了。
西陵浅则捂眼,叹道:“娘,爹要看到你这模样,你猜会不会被你吓跑。”嘴角却是漏出丝丝偷笑。
西陵夫人一听,斜睨着道:“只要你现在能让你爹回来,把他吓着了又如何。”说到后面竟是叹了一口气。
扑在祝叔丹怀里的尹春江立即抬首,问道:“秋水,妹夫不在么?我还想看看是谁娶走了我们尹家的大美人哪?他去哪里了?快让人带消息让他回来。”
西陵浅看了一眼面色忧郁的西陵夫人,代答道:“大姨,我爹在玩失踪游戏,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她并不避开这个话题,更何况这是她故意提起的,她就是要给西陵夫人时刻灌输西陵君泽会回来的信念,支撑她好好活下去。
至于西陵宇,那才是禁忌的话题,要西陵夫人相信他还活着,那很难。
尹春江听着西陵浅童稚的话语,惊讶地张大嘴巴。
随即她猛地跳了起来,冲过去抱住表情忧伤的西陵夫人,“秋水,别伤心哦,等他回来,我替你揍他一顿,直打到他趴地求饶。”
一旁的祝叔丹与尹可阑一听,立即黑了脸,表情却是尴尬之极。
西陵浅扫了一眼这两个男人奇怪的表情,不禁挑眉偷笑,看来大姨也曾这样对待过家里的这两个男人。
而西陵夫人感受着亲人的呵护,心中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轻声道:“大姐,谢谢你,不过,你打不过君泽。”
此话一出,感性着的尹春江,脸的表情立即变得臭臭的。
西陵浅扑哧一声笑出来,尹可阑也咧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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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搅事整人爽呆了
尹春江对着西陵夫人咬牙道:“坏秋水,你竟然看不起大姐!”
西陵夫人连忙摆摆手,“不是,大姐,实在是君泽原本就是西陵世家的第一高手,能够打得赢他的人实在很少。”
“西陵世家?你说妹夫是西陵世家的人?”尹春江霎时眼睛睁大,不敢相信地道,“那个显赫的西陵世家?”
“是那个西陵世家。”西陵夫人点点头。
“不过,如今我们只姓西陵而已,与西陵世家已无关系。”西陵浅微笑地补充道,表情毫不介意。
尹可阑微讶地看着西陵浅。
而尹春江已面色一整,严肃地望着西陵夫人道:“怎么回事?”
西陵夫人并不隐瞒,将她们被逐出西陵世家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罢,尹春江立即怒道:“这根本就是强加的罪名。”
西陵夫人苦笑道:“可西陵世家的族规却正好套上了。”
尹春江拍拍她的肩,“那种复杂的大家族离开也好,自己独立门户,逍遥自在。正好让咱姐妹俩今后可以聚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可是我不敢回去呀,你也知道爹那日多生气……叔丹虽说他仕途并不顺,不过,做生意倒是有一手,这些年来他总觉得令我离家,是他的错,不仅让儿子跟我姓,还把赚来的全归在我名下……”
姐妹俩絮絮叨叨地说着,祝叔丹作陪。
西陵浅听了一会,就去张罗今日的晚饭。
尹可阑跟了出去,一个箭步拦在了西陵浅的面前,“你有何打算?”
“你怎会问我?”西陵浅眉一挑,“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打算?”
尹可阑直直地望着她,“我可不觉得你象小孩子,这个家似乎是你在当,不是吗?”
“你是说打理家事吗?”西陵浅微微一笑,“这不过是琐事,何况还有迟妈妈与丫鬟们在做,根本就不用操心。”
“哼!”尹可阑不满地道:“小小年纪,防人之心就如此之重,我可是你的表哥。”
“哦?”西陵浅微讶,“你从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有没有你心里明白。你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我要你记住,什么时候需要我这个表哥帮忙,你尽管开口。”尹可阑道。
西陵浅眼睛一亮,“真的?”
尹可阑呲牙道:“煮的!”
西陵浅笑嘻嘻地道:“这么说,我用你的面馆开饭店的事,应该是没问题了。”
“白痴,你看我娘的样子,这事我有拒绝的余地?”尹可阑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你要杀回西陵世家的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说起西陵世家时,眼里透出的誓在必得。”
西陵浅这回是真的微讶,没想这个急躁的表哥,洞察到这么细微。
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努力,她不相信别人,被欧阳明月所骗,令她更不相信男人,只除了那三个被她记挂在心的好男人。
而这个尹可阑,也许她们有着血缘关系,但她与他依旧是才认识的陌生人。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杀回西陵世家,犹如以卵击石,我不做此妄想。”说罢,绕过尹可阑走了。
尹可阑皱眉地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透着思量。
在京城有了亲人,西陵夫人想在京城住下来。
于是西陵浅便在与大姨家隔了一条街的杨桃巷买了一间三进的院子,挂了门牌叫思园,然后又开始张罗开饭馆的事。
不过,这也不用西陵浅太操心,有祝家父子在,早就给操办得妥妥贴贴,连厨子都帮找好了,西陵浅就出些菜谱,写些方子。看如今这进度,计划饭馆在两个月之后可以开张。
西陵浅坐在面馆的二楼的包间里写着配方,夕阳的余辉从窗外映射进来,投在西陵浅的身上,仿佛泛起了一层金光,耀眼而迷人。
桔子在旁提着水壶,随时给空掉了的杯子倒水。
只一会,西陵浅便搁下手中的笔,“终于好了。”她拿起刚完成的方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然后吩咐桔子收拾好,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桔子点点头,拿了放在椅子上的包袱,打开,赫然是那一身她做乞丐时的衣服。
她迅速地换上,将头发打散弄乱,脸用黑炭掩饰好,然后跟在西陵浅的身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大街上,似乎行人比往日的还多,仔细观察之下,更发现是男人比往常多了些,这而且几乎都是一个朝向,往天下第一楼的方向行去。
一枕梦君阁今日大开。
开阁定在日入时分。
随着夕阳渐渐收去光芒,天边绚丽的彩霞隐去了身影,天下第一楼已是开门迎客,四处塞满了人潮。
据说,一枕梦君阁的主人叫玉小双,来自前朝拉鞑族,是一个前皇裔公主。
这样,他们岂非能尚公主?一群男人偷笑。
据说,玉小双才貌风情天下少有,眼睛妩媚迷人,勾魂夺魄,却是卖艺不卖身。
这样,他们岂不是要先征服她,才能一亲芳泽?一群男人跃跃欲试。
据说,玉小双……
太多的据说被放出话来,紫都很多的男人都听说了这个才貎俱全的奇女子。
在场的每一个,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就是带着好奇的神情而来。
天下第一楼中央座椅,围着二楼回廊向下延展的平台,呈圆形排列成一圈。
此刻上面已坐满了出价高的客人,在这圈客人的背后,则是站满了看客。
天下第一楼的大厅、包间进满人之后,眼看已无法再塞人进来,第一楼的大门就撤去了守卫,并没有专门派人守着,似乎也是为了让街上走过路过的人有机会目睹此次开阁大会的盛况。
到处热热闹闹,嘈杂兴奋。
酉时正,伴随着一阵惊人的弦琴响动,妙音绵绵,天下第一楼的大老板韦一铭哈哈大笑着,从一枕梦君阁出来,身旁伴着六名绝色美婢。
韦一铭走到回廊中央,朝众人道:“各位,今日本楼为小双姑娘举办的开阁大会即将开始,下面,我们小双姑娘愿以一首”如梦令“的弹唱,以感谢诸位今日前来观会。”
“好!”众人哄堂鼓掌,轰然地叫了起来,“小双姑娘,快露面让大家瞧瞧!”
“是呀,快让我们一睹芳容,看看是否真当得起才貎风情天下少有这一赞誉。”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叫,声浪是一声比一声高。
终于,千呼万唤中,有一个绿衣绝色丫鬟抱了具七弦琴出来,放在了回廊中央的案台上,紧接着是四个丫鬟手持一卷鹅黄羽纱,绕着案前的两根柱将案台围遮起来,羽纱一直拉到一枕梦君阁的门口。
随后众人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位身材曼妙玲珑有致的女人,着一袭玫红拽地长裙,由一枕梦君阁里款款而出,朦胧神秘唯美的感觉,令众人兴奋地大声尖叫起来。
直待看到玉小双的身影,缓缓落坐在案前座椅上,众人高昂的尖叫才停歇。
就在这一瞬,只见纱帐内玉小双纤纤玉指轻划过琴弦,拔起一阵妙响,又似感觉玉小双的妙眸流转,朝自己看来,众人不由得都挺直了腰身。
一阵叮咚之声悠悠响起,随即而来的是玉小双曼妙吟唱。
美妙的歌喉、低吟浅唱,仿如黄莺出谷,宛转动听,将众人刚才不得一睹真容的躁火浇灭。
众人如痴如醉地听着,直到上头玉小双唱罢停歇良久,众人依旧沉醉在歌声中。
不知谁先带头喊了一声,数百人全哄然大声叫好。
掌声久久不止。
满堂喝彩老久,那韦一铭方是轻咳一声,朝下头道:“梅总管,请宣布入得一枕梦君阁之法。”
“是!”梅总管自人群中走上平台,站在平台中央,展开一卷纸帛,众人俱都倾身向前,梅总管朝众人扫了一眼,张嘴就要读出来。
只是一道嬉皮的声音已先他而出,“那玉小双的滋味可销魂了,哥哥我前阵子有幸得尝,这些日子她胸口上那颗红痣老在我面前晃,晃得我的鼻血几乎要流尽,如今有这机会,哥哥我可要听仔细好了。”
纱帐里的玉小双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初,已是霍地站起身来。
她听出了,是那个毁了她清白的少年!她身体微颤起来。
而少年声音一落,大厅里立即轰然作响。
“原来竟是只破烂货,都被人开过苞了,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
“竟然敢骗老子的钱……”
声浪竟是一浪高比一浪。
玉小双顿时一脸的煞白,下唇紧咬,眼里满是羞愤,还好有纱帐遮挡,没人看见她的失态。
梅总管迅速地朝着那嬉皮出声的方向飞纵过去,伸手一捞。
未曾想,那人早有准备,身如泥鳅,滑溜一下,借着人群的挡势,一下就钻走了,只来得及看见那身污黑得油光可鉴的衣裳。
那人竟是一个乞丐!临走他还尖叫了一声:“杀人灭口了!”
梅总管恼极,拔开人群就要追。
站在回廊的韦一铭手一摆,轻喝道:“回来!这人来搅场子,不可中计。”
梅总管脚下一顿,随即他便一个转身,重新飞回了平台之上,朝下头众人拱手道:“诸位,刚才这人,定是哪家楼子对我们第一楼眼红妒忌,故意派人污蔑,想要羞辱我们小双姑娘,聪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们绝不会受人蒙骗。”
“可是人家却能道出小双姑娘胸口之上有红痣?”立即又有人猥亵地嘻笑道:“不如,请小双姑娘出来给大家验身,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话,来这欢场的人都爱听,这玉小双今日之前就被这第一楼吹捧得神了,弄得众人心象猫抓似的,就想一睹玉小双的真容,当然若能目睹到更多,那就是今日来此意外收获了。
因此,附和之声那是此起彼伏。
纱帐内的玉小双薄纱覆面,一双勾魂的媚眼,此刻却已充满了的羞怒。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那个陌生的小女孩,令她遭遇那场几乎要毁掉她的玷污,若非不敢耽误父亲大事,她早就当场撞墙去了。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若让她有机会,她势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还有那个碰了她身体的少年,她定要将他折磨至死。
她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回廊之上,韦一铭听得众人起哄,不怒反笑,“各位还真爱开玩笑,明明知道小双姑娘卖艺不卖身,你们脑子里想什么,可逃不过我老韦的一双眼睛,我可不上你们的当,哈哈——”不愧是欢场老狐狸,一个打哈哈就将刚刚初起的危机混了过去。
有部分怀有此想法的人立即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仍有人置疑道:“也许小双姑娘胸口真有痣,不然怎么就不敢给人瞧瞧。”
“这有痣没痣,可是让人眼见为实。”
“我们也没说要看小双姑娘的身子,只不过是想验证有痣之事。”
自己的身子被人讨论来讨论去,看那些人面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人意淫起来,眼看这大厅里的气氛是越来越暧昧。
玉小双又气又恼又是无措,感觉自己赤条条般地站在众人面前给人评头论足般,有种被侵犯的羞辱。
幸好有羽纱遮着,否则自己真会被众人的目光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剥落。
天下第一楼大门外,西陵浅站在人群之后,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污言秽语,透过羽纱,淡淡地看着纱帐内一动不动的玉小双。
玉小双,你既选择寄身青楼,就别妄想还比别人高贵,欢场女子就该有欢场女子的样,今日不过是给你上一课。
不知你号称皇裔公主的风华,能否经受得起十年风尘的沾染,没了高贵,你亦同其他欢场女子一样,任人作贱与人娱。
稍晌,她娇巧的唇角勾起了冷冷地浅笑。
这时,已脱去乞丐装,打理成干净少年的桔子已来到她身边,她附耳向桔子低语了几句。
桔子点点头,又朝门里挤去。
待挤到人群中央,桔子便又大声道:“我看,这小双姑娘的身子,第一楼不会随便给人看,可是这有痣没痣之事,也总得给大伙一个交代,否则花大价钱要一个黄花女,谁想却是残花破鞋一只,太不值得了。当然了,如果韦老板肯把价码放下来咱们也不用去验证了。”桔子故意放声大笑起来。
现场立即有人赞同,“对对,就给一个已破瓜的价吧。”
玉小双这身价立即被人现场砍价,这在青楼界还是首次,人家首次出场,哪个不是越抬越高,岂有越喊越低的理。
韦一铭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你们竟把我们楼里的清白姑娘如此廉价……”
“所以,这还是验身的好。”桔子抢着说道。
韦一铭顿时哑然无语,这再置疑下去,玉小双的身价还真是会跌,他微愠地看着那少年,直觉他的来意并不简单。
而玉小双听到桔子的声音,有些疑惑,透过羽纱,却发现少年的身形与那乞丐如此相像,她指着少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着隐隐约约的身影,只当小双姑娘是被这少年的话气的。
桔子瞧都没瞧她,说道:“韦老板,不如到门外请位女人来帮她验身吧。”
韦一铭一听,心中一动,这方法可行,他回头看了一眼玉小双,却见她猛地直摇头,心中不解。
随即一想便心头一惊,难道那乞丐说的是真的,她胸口真有红痣,而且被人瞧见过?
“什么事要请女人呀?我可不可以?”西陵浅看见韦一铭脸上变色,便及时先跳出来了,不让他有时间多想。
“唷,是个俊俏的小姑娘。”众人回道,看见脸上可爱笑容的西陵浅,便朝韦一铭道:“这小姑娘也行呀,小姑娘会说真话。”
韦一铭刚才猜得心惊,这会看见西陵浅这个单纯小姑娘,稍是沉吟一会,便同意。
他朝梅总管使了一个眼色。
梅总管与韦一铭搭档这么多年,早是默契十足,这一递眼,立即明白怎么做了。
于是他走到西陵浅跟前,请她上楼。
而纱帐里的玉小双一瞧见西陵浅,如见魔鬼般,身体抖得象筛糠。
竟是她!竟是她!她居然敢上这儿来,居然敢到她的地盘上来撒野。
好,好得很,待她近前,看她怎么治她。
西陵浅一直向二楼回廊走去,而在她身边,梅总管悄悄低语着,她并不作声,仅看了他一眼。
在走到一枕梦君阁大门里准备转进纱帐的时候,朝梅总管伸出手,作要钱状。
这儿楼下的众人可看不见。
梅总管便将一张银票塞进她手里。
西陵浅低头一看,一千两,立即冷哼了一声,将银票退回给梅总管。
梅总管看西陵浅的表情,便知是嫌价码不够。
西陵浅伸出两根手指头,嘴里无声轻吐二字。
梅总管一怔,这价也太贵了吧。
他朝韦一铭看了一眼,却见韦一铭点头,于是递给了西陵浅两张银票。
西陵浅低头看了一眼,唇边泛起微笑,又赚了一笔,少说一句话就值两万,不错,真不错。
“只要说她没有红痣就行,其他的随便我说?”西陵浅轻声笑问。
“正是。”梅总管点点头,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他才不担心西陵浅这一个小姑娘会耍赖。
“好,成交!”
西陵浅笑嘻嘻地沿着纱帐走向玉小双。
而玉小双一双喷火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向她走来的西陵浅,仿佛是要把她吞下般。
西陵浅只瞧了她一眼,便朝后退了两步,然后直接掉头退回了一枕梦君阁。
梅总管眉微皱,“怎么回事?”
“小双姑娘象是要把我给吃了,我害怕。”西陵浅一脸惊恐地低声道,“不如,你把她的穴道给暂时封住吧,不然我怕待会儿一紧张,就乱叫出声就不好了,最好也把的嘴巴给封了,不然她乱叫,害我一时没关紧嘴叫出来,那也怨不得我。”
她现在的武功可比不上玉小双,不过,要制住她,方法多的是。
梅总管没好气地盯了她一眼,朝门口望了望,这妓院门口哪里有那么多女人会来光顾,而且这会儿西陵浅也知道这其间有猫腻,可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于是,梅总管一招手,立即有一个丫鬟上前听令,随即,玉小双尚在莫名其妙之时,便被封了穴道。
西陵浅一脸得意地背手踱到玉小双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直把玉小双给气得冒火,却又奈何不了她。
楼下众人盯着朦胧的纱帐,侧耳仔细倾听纱帐里传来的声音。
“唷——竟然蒙着脸呀,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天下少见。”
只见纱帐里隐约透见西陵浅小手一扯,手上便有一方物什挥动,众人猜那是蒙脸纱巾。
又见西陵浅似乎被怔在原地,便又伸长脖子竖起耳朵,想听到西陵浅如何赞美玉大美人。
“长得可真——丑呀!”
西陵浅蓦然暴出的一句话,足把众人给擂倒。
楼下的看客这下热闹了。
“哎,你脸上这道伤巴是如何有的,太丑了。”
玉小双动弹不得说不得,任西陵浅摆弄,被西陵浅这几句话,几乎要气昏过去。
她虽蒙着脸,但绝不是为了遮掩脸上的伤,被西陵浅划伤的脸,早被她用父亲留给她的秘药,治好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下被西陵浅如此一说,她事后岂非要以真容示人,以证实她脸上无瑕,她寄身青楼,无意要露真容,日后脱身也方便,却未想被西陵浅扛上一脚,令她的算盘白打。
“嗯,我看看——”只见西陵倾身向前看着,“这儿倒是没有看见有红痣,不过,这颗颜色有发暗的小圆点是什么?”
众人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却是恍然大悟,大骂起来。
红痣红痣,各人的定义不一样,小姑娘年纪小,把红痣看成是颜色发暗的小圆点,那也不是不可能。
而梅总管等人听罢,脸一下刷地黑完,暗道:“小娘希皮的,待会就让你好看!”目光露出凶狠。
不过,西陵浅接下来的话,却令大家十分意外。
“哎,我要看你胸口了,你别不好意思啊。”
才要看胸口,那她刚才在看哪啊?大家哭笑不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大厅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哈哈哈——”二楼东边的包间里传来一阵大笑,“你的小仰慕者真可爱,难怪你会缠着带你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也想开荤了,原来你是早知道她今日也会来这看热闹。”
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大厅的上空,在这安静的时刻显得十分突兀,不过却清朗动听。
众人纷纷猜测这包间里的人是谁。
韦一铭与梅总管却是脸色一变,神情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纱帐里的西陵浅。
而纱帐里的西陵浅听到这人的声音,眉轻轻一挑,他居然在这,而他说话的对象……
西陵浅的心微跳起来,会是他吗?她这几日也一直想见他到哩。
她竖耳倾听,想听到回答之人的声音。
不过,只有一声“哼”,却让西陵浅觉得这声音真可爱。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靥,玉小双身边的五个绝色丫鬟顿时看傻了眼。
太美了!未曾想她小小年纪,竟已有如此风华,长大之后,那将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玉小双身子不能动,眼睛却能见,那满眼的忌妒,夹杂着怨恨狠狠地喷射出来。
西陵浅妙眸一转,嘴角勾出一抹玩味,今日似乎可以开心地玩玩。
虽不知那包间里的人是何等身份,但从那日在西陵世家西陵浩的恭敬以及刚才那韦一铭的变脸,可见能震得住这第一楼。
借风使舵,人假虎威,机会难得,不试就浪费了。
因为今日她有人罩着了!她相信。
西陵浅眨巴眨巴着眼睛,熠熠发亮地看着玉小双,嘴角的笑意令玉小双心里直发毛,怨愤从她眼里慌不迭地收起,转而换上了惊恐。
而那立于身边的五名美婢,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向回廊上的韦一铭,想知道有何指示。
无奈此时韦一铭已面朝东边包间,态度恭敬地立着。
西陵浅面带诡异,轻轻一笑,伸手就要朝玉小双的腰带扯去。
眼看就要被宽衣解带,玉小双顿时是花容失色,上次被辱事件还清晰在沥,心犹有余悸,眼看要被人剥衣,叫她如何不心惊。
她慌忙地朝一旁的绿衣美婢看去,着急地示意她阻止。
可没等绿衣美婢上前,她的腰带已被西陵浅用力一扯,衣裳立即被散开了,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和一大截雪白嫩滑的酥胸。
玉小双几乎要晕过去。
而纱帐外一直在雾里看花的看客,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西陵浅的动作,不由得兴奋地起哄,更是有人想爬上平台,冲上二楼,将那讨人嫌的羽纱撕开,想看到那令人喷血的一幕。
美人当众宽衣解带,太刺激了。
包间里的少年手抚额头,低垂的头微摇,嘴里喃喃地道:“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稍顷,嘴角就漏出了笑意。
“如风,你这小女朋友有意思,够狠够绝,很对我的味口,可惜了……她怎么就先看上你了呢?”正是方才大笑之人,俊朗丰神的如旭公子。
那抚额少年——如风,闻言抬头,清朗的神眼瞧了如旭一眼,“我们只是好朋友。不过——”如风嘻笑道,“三哥,配她,你不觉得你太老了吗?”
“八岁而已。”如旭不以为然,“你没看父亲那些……差二十几岁的都有。”
“所以都象是父亲在养女儿似的。”如风笑道。
“好你个如风,这些话我可不信你敢在父亲面前说。”如旭象是想到了父亲与家里那些人相处的情形,不禁也笑了起来。
如风却象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他由窗缝看向纱帐,转移话题道:“三哥,待会,你帮我保护她,她定是猜到我在这了,胆子就越发大起来了。”
如旭挑眉,“你依旧不打算在露面?”
如风摇摇头,“露面,但你露身份。”
如旭盯着他看了一会,眼里似有不解。
他点点头,“放心,你这小友聪明得很,不会吃亏,不过,你们何时这般熟稔了?……”
回廊上,韦一铭听到众人起哄,连忙回身朝纱帐看去,却又是脸色一变。
他今日变脸的次数还真有得数。
只是这回的变脸,却令他有些踌躇,看了一眼东边的包间,不敢妄动。
心下着急,唯有暗示梅总管赶紧去阻止。
这梅总管亦是猜出这东边包间里的人的身份,哪里敢去。
只得大声嚷嚷道:“小姑娘,这查验红痣的事如何了?大家都在等着结果呢。”
西陵浅格格一笑,“背上白花花一大片,倒是没看见有红痣。”
梅总管急道:“不是看背上,是看她的胸口。”
“哎唷——她害羞呢,缩背晗胸,我可看不见。”西陵浅似乎也挺着急,“哎呀——你们几个丫鬟,快点出去,人家一个大姑娘,被你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当然要害羞了,你们可不能耽误小双姑娘验证清白的事,否则你们老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梅总管想想,似乎有理,小双姑娘身份不一般,岂能让人随便看了去。
于是,他挥挥手,五名美婢便如鱼贯而出,纱帐内就只剩下西陵浅与玉小双两人。
西陵浅开心偷笑,有人罩着真是好呀,如今人家是任由自己摆弄。
玉小双心中恐惧,身上被点了穴道,动不得,话也说不得,不然,她一开口,以她的身份,相信韦一铭与梅总管可不敢置她于不顾。
但可惜,这二人哪里知道她与西陵浅之间的纠缠,哪里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恐惧。
一双媚眼睁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柔弱与惊惧,若是男人见了,定会怜惜地将她拥入怀里,捧在心上呵护。
可惜,现在是西陵浅看见了,而她最恨的,就是玉小双这副妖媚的模样。
她嘴角含着丝丝冷意,令玉小双心都发颤起来。
“喂,她们都走了,你还弓着背干什么?”众人听到西陵浅的声音,过了一会,又听她似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让我替你解肚兜背后绳结呀,你早说嘛。”
话落,未待大家有反应,就见那肚兜在她手上一挥,从纱帐上方飞出,被甩到了人群之中。
韦一铭与梅总管一惊,玉小双的身份如何能受此侮辱。
可如今该怎么办?
韦一铭刚指着那退出来的五个美婢,道:“你们快进去。”
东边包间的如旭立即轻哼一声,“这挺有趣的,可别让人破坏了。”
话落就从包间里闪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汉子,韦一铭立即吓了一跳,这人的身份他就更证实了。
这冷面汉子可是他的近身侍卫,标志性人物啊。
韦一铭立即让五个丫鬟止住。
而下方的人群早就一哄而起,抢起肚兜来,场面一下子就乱开了。
韦一铭只能指挥着第一楼的打手们,站在纱帐一米之外,紧紧守着,千万别让人趁乱揭了纱去。
可惜他忘记了纱帐里的西陵浅,待他想起这事件的始作俑者与小双姑娘还单独待在一起,而小双姑娘尚光祼着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还是硬着头皮让身边的美婢进去。
只是这已太迟,西陵浅已将纱帐撕裂,断开的羽纱顿时遮不住,一具诱人的美丽的身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花花……
只一下,众人立觉眼前飞来一物,原来是一件衣裳罩上了眼前的美景,美婢及时赶到。
众人心头齐齐地喊了一声,可惜!
西陵浅似笑非笑,心头一阵爽快地看着把脸埋进美婢怀里的玉小双。
这喷血的一幕,定让紫都男人津津乐道一段日子,这耻辱的一幕,更定叫她玉小双终身难忘。
而玉小双,背对着众人,穴道一解,立即嘶声尖叫道:“把那贱人捉了!”
场中的情形,韦一铭是头疼之极,如今玉小双一叫,便也顾忌不了许多,手一挥,打手们立即将西陵浅团团围住。
而那些看客们,已发现不对劲,赶紧跑的跑,逃的逃,总之是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外挤,这大厅一下子就乱成了一锅粥。
与那平台之上包围与被包围的对峙双方的静止,形成鲜明的对比。
楼下的扮成少年的桔子,看着被人包围的西陵浅,心中很是焦急,那些打手,她打不过,人太多了,可西陵浅那是一定不能有事,怎么办?桔子急得团团转。
而被包围的西陵浅,脸上一丝紧张也没有,她有帮手,怕什么?如风,才不会让她陷入危险呢,她没来由的相信。
这时,东边的包间被打开来,又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汉子走了出来。
与先前早就出来的冷面侍卫点了一头,随即一个飞纵,便跃进了包围圈中。
青楼的打手仗的就是人多势众,如今却被跃进圈中的高大汉子吓了一跳,居然就被高大汉子身上的气势给吓矮了一截。
高大汉子向西陵浅一点头,又朝向东边包间努嘴,吐出两个字,“主子让你过去。”
西陵浅朝包间看去,果然看见包间门旁,如风正朝她招手。
西陵浅便不再理会现场,随着高大汉子,一脸轻松地向包间走去。
那些打手们面面相觑,想上前阻拦,却又不敢,都是在这京城地头上混的,怎么会不认识这个高大汉子?高大汉子的主子是谁,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招惹。
韦一铭表情难看,他朝东边包间躬身小心地道:“三公子,此人来砸小人的场子,坏了楼里的生意,三公子深明大义,烦请三公子将此恶人予以严惩。”
“小姑娘是有些顽皮,回去本公子会说她几句,至于楼里的事,小姑娘也没弄坏什么东西,相信贺大人那也不会追究。”如旭清朗的声音从包间里传出。
韦一铭心中一滞,这第一楼的幕后老板正是贺贤,自是不会追究此事。可是,玉小双的身份,却是第一楼真正老板玉锦风的千金,这事就难了了!
果然,那厢玉小双穿戴整齐,纱巾覆面,一双媚眼哀惋凄楚,身体微颤,却依旧倔强现身,立在回廊之上,朝东边包间福了一下,“奴家虽寄身青楼,却也知要洁人自好,不愿落入下贱,可公子口中的顽皮,却令奴家清白尽失,一生尽毁,奴家敢问,这也是一句顽皮就可了事?!”
玉小双这厢口吻悲愤,语气哀绝,那厢西陵浅已是格格笑出声来,此时她已走到东边包间的门外。
“玉小双,你父尚在,虽则现今不在你身边,但你衣食足,银票足,养活一大家子都没问题,却为何选择寄身青楼?借住也就罢了,为何却出来跟人家青楼女子抢饭吃?”西陵浅冷冷地讥讽道,口气满是不屑与轻视,“你根本就是下贱,自甘坠入风尘,喜欢在欢场上迎来送往,喜欢与男人搞暧昧,如今我不过是帮你实现愿望而已,何来毁你清白,毁你一生之说。”
“你胡说……”玉小双被西陵浅说得羞愤不已,她何曾想要寄身青楼,可是父亲的命令却不能不听,只是这却不能说。
如旭与如风二人,亦是被西陵浅的惊人之语听得直挑眉。
如旭看着西陵浅的目光更是兴趣浓浓,而如风,则是若有所思。
“我帮了你,你不感谢就罢了,还让人来捉我,真是恩将仇报,如今这世道,好人难做啊。”西陵浅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
她转向韦一铭道:“虽然我帮了你们小双姑娘,她不领情,不过,我也得向你严重更正,我绝不是来砸你场子,坏你生意,相反,你的生意会因此更加红火,不信,你等着瞧,明日定有许多恩客会点小双姑娘的牌,到时,你记得给我抽点水啊。”
一番话,玉小双的脸却更加惨白。
韦一铭心中却是一动,今日玉小双的身体被那些男人惊鸿一瞥,定是生出了许多兴趣,也许明日真会如此。
只是他原来的本意是要替玉小双找回场子,生意好坏不过是借口而已,如今却被西陵浅拿话堵了。
“若是事实相反呢?”韦一铭不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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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西陵浅笑了起来:“这只能说是你们这次隆重推出的头牌,魅力不足,再从头训练训练,如何才能迷死男人吧。”
玉小双站在回廊上被西陵浅讥笑,真是想一头撞死,可是,不行,父亲的命令还在。
看着眼前这个魔鬼,看着韦一铭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知道这包间里的公子定是大有来头,自己继续站在这里,与西陵浅继续口舌,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恨恨地不甘地瞪着西陵浅,然后抬手指着她,气极道:“你——你——”仿似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一软,倒向地上。
韦一铭赶紧指挥一旁的丫鬟,手忙脚乱地上前将玉小双扶起,抬回一枕梦君阁。
西陵浅看玉小双昏过去,轻哼了一声,“算你聪明,知道装晕。”转身就走进了包间。
一进包厢,就见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俊美大少年,一年不见,似乎长大了,举手投足已显男人的魅力。
但西陵浅也只是瞥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如风身上。
心中猜测如风对她在大厅之举会有什么想法,果然,如风一开口,她便知自己猜对了。
“西陵浅,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这楼背后的老板是谁?你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如风一开口就是一通责备,不过,却令西陵浅笑魇如花。
“这不是有你担着嘛!”西陵浅笑嘻嘻地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想。”如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如风,你别生气嘛,若不是猜出你在,我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来玩,最多就是赚几两银子就走。”当然,还有就是令玉小双气得跳脚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又走光又被气昏。
“喂,你们俩当我是空气呀。”如旭在一旁不满地道,这两个人还真是熟稔得令人惊奇。
“把你当空气?你有那么重要吗?”如风对如旭打断他与西陵浅的谈话也很不满。
如旭一怔,“怎么说?”
西陵浅轻笑一声,“人没了空气,就会死掉,可是我们没了你,却没到要死掉的地步,所以我们没把你当空气。”
如旭眉一挑,“你俩还真有默契。”他朝西陵浅道:“喂,西陵小姑娘,刚才可是我替你解的围,你怎么不说声谢谢呀?”
“哦,谢谢。”西陵浅很没诚意地说了一声,又继续与如风道:“如风,这几日我一直想找你哩,待会你有没有空?跟我回家一趟吧。”
如风望了她一眼,“你搬家了?”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搬了,却不知怎么通知你。”西陵浅一听,立即笑道:“你是不是去找过我了?”
“嗯,要不是知道今日玉小双开阁,猜想你会来,不然还真不知道你哪里找你?”如风很自然地道。
“呵呵——”西陵浅吐吐舌头,“如风真了解我。”
“咳——咳——”如旭轻咳了两声,“你们两个,快走吧,再被你们无视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魅力了。”
这句话倒没被人无视,西陵浅与如风很听话地起身。
“如风!”
如风才走到门口,如旭便开口叫住他,“走之前记得回去看一趟父亲和娘。”
如风点点头。
西陵浅先出包间门,刚好看见韦一铭也下楼。
不过,他朝东边包间看了一眼,并不敢说什么。
反而是西陵浅笑嘻嘻地道:“记得给我抽水哦。”
韦一铭嘴角微抽,却不予理会地走了。
待与如风一同出了天下第一楼的大门,西陵浅方才定定地望着如风,问道:“你要离开京城?”
如风听着西陵浅语气里的不舍,不由得笑道:“怎么,怕我走了,京城你就没靠山了?”
不是,怕你这一走,就要近九年不能相见。西陵浅心道,怕你走,再见之时,会不记得我。
如风看着西陵浅有些黯然,便拍拍她的脑袋,“别担心,我走了,不是还有我三哥吗?三哥也很喜欢你,他会帮你。”
西陵浅深吸了一口气,如风离开,那是迟早的事,他有他的大事要做。
如今她能与如风做朋友,已比前世好了不知多少倍,她该珍惜才对。
于是,西陵浅努力换上笑脸,“好吧,有事我去找你三哥,不过,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如风听得心漏跳了一下,抬眸定定望着她黑黑亮亮的大眼睛,里面是一片真诚与纯真。
“嗯,那你就面朝北方吧,我大概会在那里。”
他知道,她真的是把他当成好朋友,朋友间的想念应该是正常的吧。
却不知为何,他心头却觉得怅然若失。
三月的春风,暖意融融。
夜幕下并肩而行的一高一矮,自然和谐温馨。
桔子在二人身后有一段距离的跟着,心中仍在想着刚才之前在第一楼发生的事情。
姑娘的行为,实在太令人震憾了!
而在随姑娘一同出来的少年眼中,她看到的,却是对姑娘的纵容,还有连他都没能察觉的对姑娘的疼惜。
西陵浅与淡如风回到杨桃巷的小院,思园。
东厢房,做了西陵浅的闺房。
此时,房内烛火通明,四下一片静悄悄的。
淡如风微愣地看着摆在他面前桌上的两本发黄的册子,盯着上面的册名,良久,才收起讶然的目光。
他抬眸慎重地对西陵浅道:“西陵浅,这两本册子,你要收好,最好是记熟内容后,烧掉。”
西陵浅点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不过,她用手指点着那本《涅槃自在经》,“这本,是给你的。”
她原先是想把这秘笈给欧阳明月的对手郎奇,可后来一想,好东西还是要先跟朋友分享,于是,她就找了淡如风几日。
淡如风听到她的话,抬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道:“你可知这本秘笈的珍贵?”
西陵浅点点头,“绝世珍宝。”
“那你还……”淡如风眼睛有着不解与惊讶。
西陵浅轻轻一笑,“我们是朋友,好东西自然是要与朋友分享。”话说得自然而天经地义般。
淡如风一颗心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他足足看了西陵浅那张美丽的容貌一盏茶的光景,随即便笑了,“的确,好东西自然是要与朋友分享。”他顿了一下,“不过,这次可能要拂朋友的好意了。”
西陵浅不解,“为什么?”
如风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淡淡一笑道:“因为……我的武功心法与这两本秘笈均是出于同处——般若大自在心经。”
西陵浅面露微讶,心底却是浅浅一笑,她早知道。
因为,在前世,他用他的武功心法救过她,所以她才想到把秘笈先给他应能助他一臂之力。
“这样岂不更好,同门心法,练起来,会事半功倍。”西陵浅定定地瞧着他。
淡如风摇摇头,“不需要,练一门,足矣,不能贪心,贪则杂而不精。”
“那这多出的一本,岂不白拿了。”西陵浅喃喃地道。
“你把它送给有缘人吧。”淡如风并不问秘笈的出处,只微笑看着她,“不然,毁了也可惜。”
西陵浅轻叹,“只能如此了。”看来,还是郎奇与这本秘笈有缘,不过,她想等后年武林大会时再给他。
淡如风看了一眼《般若随心经》,“你已经开始练了?”
西陵浅点点头。
“伸手给我,我要看看你的气脉。”淡如风微皱眉,有些不放心地道。
西陵浅不解地依言撩袖露出手腕来,心中却未有任何的别扭。
如风亦是自然地右手轻扣,西陵浅立即感到一股浑厚的内力从手腕窜入,然后向全身探去。
西陵浅很是惊讶,淡如风现今的功力竟然已是如此之高深,难怪他未来会成为力挽狂澜的风云人物。
内力行遍一周,淡如风便散去功力,低头沉思。
“怎么了?”看到如风若有所思的样子,西陵浅便问道。
淡如风抬头,眼有微惑,却又摇摇头,“没事,看来你还真是无师自通。”
接着他便仔细地交代了练功的注意事项,又郑重地叮嘱她不可急功近利,练功的事千万不能急,要一层一层地往上练,每一层都要练扎实了。
西陵浅乖巧地听着,用心地记着。
她知道,淡如风告诉她的,都是他练功的体会,很宝贵的经验。
房里低声如述,房外,西陵夫人嘴角挂着浅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西陵浅天黑了带男人回家,一回就往香闺里钻,半晌不见出来,做娘的自然是不放心。
虽然那个男人还算不上是男人,也是那个她想要来做女婿的少年,但终是不能让女儿吃了亏去,女儿还这么小。
没想,这房里的二人竟是在讨论练功的问题,她是瞎操心了。
不过,淡如风待浅儿还真是不错,象这种武功心法的事,除了同门,没有哪一个师门允许如此相授。
她转到厨房煮宵夜去,这两个孩子这么用心地说话,待会肯定会肚子饿。
西陵夫人哪里知道,淡如风如此相授,那是因为他在西陵浅体内探出一丝不对劲,却因自己道行尚浅,不知是何原因,怕说出来吓着西陵浅,心下就想着要找师父商量。
可是,淡无畏神龙不见首尾,要马上找着,却还真不容易,又担心西陵浅继续按她自己的方法练下去出事,便擅自将自己的武功心法相授,师父若知,定也不会相怪,他们所练的武功同源,相信师父也会高兴多一个徒弟。
这当然是他自己的想法,当他师父得知自己的徒弟擅自替自己收了西陵浅这一个徒弟,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收谁不好,偏收了西陵浅,这是后话。
西陵浅本就聪颖,一点就通,因此很快就掌握了这门心法的要领。
如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西陵浅经如风这一指点,那进步可不是只一点点,简直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往上提升。原本一掌打在水面最多只能荡起些水晕,现在可是能惊起白白的小浪花,再这样练个两三年,就能掀起惊天巨浪了。
次日大早,西陵浅睁开眼来,觉得全身飘飘然的,轻松得不得了,原本心口一直总感觉有点沉甸甸的阻滞,似乎也随着一夜的好觉,被带得远远的了。
她满心欢喜,知道这是淡如风相授的心法之故,想至此,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他的轻言低语。
只是,人已不在了。
他,走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瞬间,心中隐约有一处怅然骤起,牵扯不尽。
西陵浅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下床走出闺房,便见西陵夫人含笑地望着自己,一脸的慈祥,一脸的疼爱,所有的关切均化为简单的六个字,“过来吃早饭吧。”
西陵浅展颜一笑,“是,娘也吃早饭吧。”
温馨的早晨,有人关爱,心暖暖的。
吃过早饭,春风便如常地出门去了。
夏雨与秋霜到厨房里洗洗刷刷。
西陵夫人与迟妈妈仍旧是拿起针线缝缝补补,孩子们都在长身体,衣裳鞋子很快就变短了,再加上从西陵世家出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们每日也都在做绣活,竟成了习惯。
迟果果则去了学堂,他是这院子里唯一的男孩子,也只有他可以去上学堂。
东朝虽然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也不是很多,但除了世家大族自己办的学堂外,对外收录女子的学堂根本就没有。
因此,西陵浅与四婢倒也自由,不过自由虽自由,却比上学堂还要忙碌。
她们在忙着饭馆的筹备。
黄昏时分,桔子从面馆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她面有异色地回到了西陵浅身边。
“如何?”
“姑娘真说对了,今日点她牌子的人很多,而且都是冲着那惊鸿一瞥而去,她又是羞恼又是气愤,却又要无可奈何地忙着应付,根本就没空来找姑娘晦气。”桔子佩服地说道。
西陵浅微微一笑,“不止今日,往后的日子还有得她应付,除非她真狠下心来让她自己人尽可夫或是对她父亲的命令不管不顾。”
而且等你应付游刃有余之际,我,已经不怕你了。西陵浅心中轻哼。
“可是,姑娘——她明知清白已毁,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光没了清誉,这污点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了,她这样疲于应付,不是多此一举吗?”桔子不明白。
“怕是不甘心吧,清白与清誉被毁得这样莫名其妙,。”西陵浅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她都自愿入青楼了,还强调清誉干什么?抬高身价吗?”桔子不屑地道,她不喜欢这种假清高假正经的人。
“也许吧。”西陵浅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那是为了九年后的夺宝大赛。
接下来的日子,西陵浅并不刻意去探听玉小双的消息,欧阳明月的消息也只是隔三岔五去打听一下。
欧阳明月掉进温柔窟,晚香又这么敬业地调教他,怕是他早就是难以自拔,就等着最后的收场了。
西陵浅全身心地投入酒楼的开张。
面馆里很多东西都是现成了,桌椅板凳都不用添置。
西陵浅只在包间里添了些装饰,有的包间温馨舒服,有的包间贵气奢华,有的包间高雅大气,有的包间简洁清爽。
面馆与饭馆二合一,吃饭吃面随意挑,菜式任意点。
试菜的事进行了好久,终于,在西陵浅满意点头之下,定下了厨子。
掌柜仍是凌叔,写好菜谱,选好伙计,挑了日子,酒楼仍用如意之名,实在是西陵浅偷懒省事,反正这名字不错,就一直沿用了。
却未曾想,日后竟有了连锁之意。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日子一下就过了两个月。
酒楼的开业已进入倒计时。
西陵浅发了贴子,主要都是尹春江一家的关系,西陵夫人这一边,只发了一张贴子给青夫人。
宣历一百二十二年五月十九日,如意酒楼顺利开张。
这不是西陵浅的第一家酒楼,因此,西陵浅也没多激动。
倒是尹春江与西陵夫人二人首次姐妹合作,兴奋得上窜下跳。
西陵浅坐在二楼自留包间里,静静地从窗子朝下望着酒楼大门进出的客人,宾客如鲫,络绎不绝,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情景。
开张第一天,中午的成绩不俗,得了一个开门红。
西陵浅脸上露出了微笑。
酒楼开得成功的话,她们在京城落脚定居的事也就尘埃落定,不然,那在绿都酒楼的银子可只够她们在京城如流水般的开销。
再想做点其他的事,就捉襟见肘了。
“浅儿,你对生意真有一套。”尹可阑趴在一旁另一个窗子边上,看着如潮的人流涌进酒楼,“凌叔说客人们现在都在预订牌子等桌吃饭了。”
这一招想得好,不用客人着急自己寻桌,所有客人一视同仁,由酒楼统一排桌,以免引起争执。
他家面馆从前开业的时候,就是因为争桌起口角,将开业的喜气都给冲掉了,真是晦气得很。
尹可阑上上下下将西陵浅打量了一番,“真看不出,你今年才九岁吗?我怎么看都象比我大似的。”心里却怜惜西陵浅早早就成熟懂事,大概是因为她一家被迫离开家门之故。
西陵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有这么老吗?那是你太嫩了。”
“呃?”尹可阑突然记起尹春江跟他警告过的,别把女人说老了,再老你也要说嫩,否则就等着吃排头吧。
可西陵浅还不算女人吧,难道小女孩也不能说?他记得他在西陵浅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能装多大就装多大,就怕被人说小了。
他讪讪地朝西陵浅笑了笑,“我是说你事情办得老道,不象是一个小孩子能做得来的。”
西陵浅眼里眸光微闪,“你意思是说,这些方法都不是我想出来的喽?”语气里隐含一丝危险。
“呃?”尹可阑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你很聪明,十分聪明。”
“哼!”西陵浅轻哼,“尹可阑,没想你连称赞人都不会。”
“哼哼!”尹可阑也跟着轻哼,“那是因为你在找碴。”说着,他眼睛又朝楼下看去,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奇的“咦”声,然后迅速地将身子从窗前躲开,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
西陵浅便好奇地朝下看,只见楼下大门前,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旁,各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光看到这两个标志性的人物,西陵浅便知道,这马车上的人是谁了。
淡如风的三哥,人称三公子,没想他竟然也来了,那么,淡如风……
西陵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又微摇摇头,不会,淡如风已经走了,三公子来,大概是淡如风曾托其照顾之故。
西陵浅内心的深处,有一丝温暖缓缓地晕开。
马车上之人正在下车,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俏,气度不凡,随意行走间,高贵之气自然而生。
似乎是感受到头顶上注视的目光,他微歪着身子抬起了头,一双深邃如潭的黑眸扫向了二楼。
西陵浅微微一笑,果然是三公子。
如旭抬头间,立即看到了二楼窗旁那一张绝美晶莹的容貌,嘴角还挂着一抹令人微有失魂的浅笑。
他不由得呆了一下,随即眼里光芒微射,一道饶有兴味的目光投在西陵浅的身上。
西陵浅眉微皱,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仿佛她象一个猎物,即将要被猎人捕捉似的。
本不想理他,不过一想,他是淡如风的三哥,也许他有淡如风的消息,淡如风离开已经两个月了。
西陵浅转身吩咐桔子将三公子领到那间贵气奢华的包间,她一会儿就过去。
回头却见尹可阑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三公子?”他指着西陵浅,“你这么小,三公子居然就看上你了?!”
西陵浅一听,脸瞬间黑掉,她咬牙切齿地道:“收起你不干净的脑袋,再把嘴巴用盐消消毒,哪来这么龌龊的说法?”
“三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喜欢收集美人,被他看上的女人几乎都被他收到府里了。不过,是没听说收过象你这么小的。”尹可阑上下打量着西陵浅,小小年纪,却已是风华已绽,是有吸引三公子的本钱,这一发现,令他的心似微有不爽,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而西陵浅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内容,再联想到刚才他乍见三公子到来时的反应,便说道:“你与三公子很熟?!”话是问了,语气却是肯定。
尹可阑嘿嘿笑道:“浅表妹,你难道没听说过京城四不公子?”
“没有。”她只知道再过三四年,有京城四大公子,出自京城四大世家。
尹可阑鄙夷地望着她,“好歹你到紫都也有三个月了,这么有名的四不公子居然不知道?”
西陵浅可没理他的嘲弄,表情自然地道:“你说我不就知道了?”
“奇才可揽展鹏程,旭三公子掳芳心。”尹可阑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模样真跟西陵夫人口中的祝书呆同出一炉。
“后一句听得似乎明白,前一句听得完全是雾沙沙,到底什么意思?”西陵浅立即问道。
尹可阑白了她一眼,“前一句是指三个人,武学奇才郎奇、迎客懒尹可阑、镇北府程展鹏。后一句指东旭三公子。”
西陵浅一听,立即有暴笑的冲动,“迎客懒?原来你是这样荣登四不公子宝座的!”
尹可阑伸手过来就想敲她一记暴粟子,不过,却在头顶上方停下手来,恨恨地收回手来。
西陵浅才不理他头上的小动作,又冒出一句问道:“可你为何要躲人家东旭三公子呢?”
“谁说我躲他……”尹可阑嘴硬地道。
不过话未说完,包间外响起了一道清朗动听地声音。
“你当然没有躲我,你躲的是虎一、虎二而已,一看到虎一虎二你就开始躲了。”
声音西陵浅听得出,是三公子的,虎一虎二她认识,是他那两个高大的随从。
此时,随着话落,包间的门已被打开。
东阳如旭如谪仙似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正是冷面高大的虎一和虎二。
西陵浅看着尹可阑想溜却又勉强留下的样子,十分滑稽,不禁笑出声来,她轻咳一声,道:“三哥,请问这个可懒的表哥为何要躲一哥和二哥?”
东阳如旭听得西陵浅的称呼先是一怔,随即便知她是随了如风一起叫,可是接下来的“一哥”“二哥”却令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虎一和虎二则脸色微变,似有惊惶。
而尹可阑也是微黑了脸,可懒的表哥?
真是一句话,令话里的人反应不一。
“西陵小姑娘,你真有趣,可惜啊,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三哥?”东阳如旭一双凤眸含笑望着,眼里兴趣十足。
“我对到处发情的男人没兴趣!”西陵浅淡淡地道。
虎一虎二脸色骤变,这小姑娘太无礼了,胆子实在大。
他们惶恐地朝如旭望了一眼,却见东阳如旭悄悄朝他们做了一个止住的手势。
而尹可阑则是伸手想捂住西陵浅的嘴,只是西陵浅一个闪身,避开了。
而手落空的尹可阑也才惊觉失礼。
这东朝的男女之防虽不是很紧,可这到底是男女有别,刚才自己的动作却太孟浪了。
东阳如旭凤眸轻瞟了他一眼,便朝西陵浅道:“我是你三哥,怎么对三哥没大没小的?”
“要不然你以为这声三哥是白喊的?”西陵浅轻哼一声,然后伸出手:“三哥,我的贺礼呢?”
“我为什么要给你贺礼?”东阳如旭懒洋洋地道。
“不是你给,是有人托你带来的。”
东阳如旭一挑眉,“你知道?”
“原本不知道,不过,你来,就知道了。”西陵浅耸耸肩。
“就不能是我自己要来?”东阳如旭又一挑眉。
西陵浅摇摇头,“你太忙了。”
东阳如旭笑道:“你还真了解我。”
不过接下来西陵浅的话就让他额上挂黑线了。
“你在忙着应付那些美人。”
“亏得我也记挂着你,竟说些伤我心的话。”东阳如旭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没想这如谪仙般的男子,竟也有搞笑地一面。
不过,西陵浅根本就没看他的表演,小手就这么朝东阳如旭面前伸去。
东阳如旭作无奈状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西陵浅。
“喏,他说了,给这东西最有用,希望你能在京城安定下来。”
西陵浅心中一动,淡如风……是希望在他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随意地抽出红包里的东西,如她所猜,是银票。
不过,随即她的眼睛立马瞪得大大的,惊讶地盯着银票,傻愣住了。
尹可阑瞧着西陵浅的样子,便好奇地凑过头来,一看,立即失声叫了起来,“十万?!”
是谁这么大手笔,居然给了十万银票作贺礼,而且还是让三公子专程给带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呀,尹可阑心中可好奇了。
东阳如旭听到尹可阑叫出的数字,似乎也有些微的吃惊,随即他便笑道:“看来,他把从小存下来的银子都交给了你,今后你可要负责养他了。”眼里还有闪过一道别人看不明的笑意。
西陵浅将银票收起,然后抬头静静地望着东阳如旭,“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就说不准,他从小就自由惯了,回京城就特不自由,也许不回来了吧。”东阳如旭严肃地说道,不过,眸里的精光却让西陵浅看到了其中的笑意。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好了,偏还想唬人,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呀。”西陵浅轻哼道,便不再理他。
也许淡如风再回来时,白白云、秦天雨也会一起回来,那时,她也该长大了。
尹可阑招待东阳如旭去了贵气奢华的包间,西陵浅趴在窗前,思索着四不公子的事情。
四不公子,在前世,她就只听说一个郎奇,其他三人根本就没印象,他们在几年后的混乱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
程展鹏没见过,不予评价,尹可阑目前看来,平凡可乏,或者说是深藏不露,亦估且不论,只是那三公子,一眼望之贵气十足,气度非凡,绝非如他所表现,是个贪恋美色之人,如此人中龙凤,应该是与如风一般的人物,因何在前世却默默无名?是不是这往后的几年中,要出什么岔子?
正自神游间,包间的门被轻敲了几下,她回过神来。
抬眼便见春风走了进来。四婢今日也全部到酒楼帮忙来了。
“姑娘,青夫人来了,还有……欧阳少爷。”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这三个月,春风可是最常见欧阳明月的人了,出现这表情也太不正常了。
“他脸色蜡黄,脚盘不稳、精神萎靡……”西陵浅淡淡地道。
“正是,姑娘怎么说得这么准?”春风惊讶地道,“没想才停几日没去打探消息,他竟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原本你是日日见着,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每日的变化,这停了一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变化就大了。”西陵浅冷酷地道,“走吧,验收我们的成果去。”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去告诉晚香,让她收拾东西马上走人,最好是离京城越远越好,免得事发,她难逃一死,原因她自己明白,若她因贪念恋着不走,那她就把皮绷紧了,青夫人很快就会来收拾她。”
“还是以欧阳府丫鬟的身份?”春风问道。
“正是。”西陵浅冷哼了一声。
她本不想理晚香死活,不过,好歹也算是因替自己办事卷了进来,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春风匆匆出去,唤了桔子进去侍候姑娘。
西陵浅在桔子的服侍下,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衣饰,便出包间的门,才走几步,却见春风面色焦急地大步走上楼来。
西陵浅立即停住了脚步,等候春风近前。
春风一靠近,便低声道:“姑娘,奴婢瞧见晚香尾随着来了这里。”
西陵浅面色一沉,“真不知死活,竟生了妄念,难不成她想要进欧阳府了?”随即,她朝春风吩咐道:“话不用跟她说了,你趁她未到跟前,在青夫人面前多侍候着,让她瞧着了便回思园去。”
“是,奴婢知道了。”春风一听,立即明白西陵浅的意思。
这是要让晚香眼见她确实是欧阳府的人。剩下的事,就任她们搅成一锅粥,也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酒楼大门外,西陵夫人看见青夫人身边的少年,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看欧阳明月这般模样,分明就是过多行房事的结果。
她在绿都之时,还曾生过与青夫人结亲的念头,把西陵浅许配给欧阳明月,欧阳府里有青夫人替她照顾女儿,她也放心些。
只是后来,瞧见青夫人势利的嘴脸,心便凉了许多,这想法便收了回去。
待见到女儿与淡如风谈得如此投机,更是将欧阳明月排除在女婿人选之外。
如今见着真人,那是暗呼万幸,还好在绿都的时候没跟青夫人提结亲的事。
年纪小小,就早早沾了云雨,还不知节制,这身子,还能要吗?怕已是外强中干了吧?!
不过,瞧青夫人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欧阳明月所做之事,否则定不会让欧阳明月放纵若斯,欧阳明月可是青夫人在欧阳府的倚仗,唯一的嫡子呢。
春风上前尽量地离青夫人近些跟着,让人以为她是青夫人一起带来的丫鬟。
一行人走进了大门,穿越大厅,朝二楼楼梯口的方向行去。
晚香由老嬷嬷陪门走进酒楼的大门,媚眼小心四望,搜寻着这三个月一有空就往她那里钻的欧阳明月。
却是一眼先瞧见了青夫人旁边的那个丫鬟——她记得,正是那个跟着假小厮的丫鬟。
而欧阳明月就站在青夫人的另一边。
日日笙歌,沉迷放纵的欧阳明月在两个多月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力不从心,令已被撩拔得火热焚身的晚香大为不满。
于是,便给欧阳明月服了药,随之而来的激烈,令两人身心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后来用药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是不需要用药的时候,为了追求飞冲云霄的刺激,欧阳明月都用了药。
而这几日,药量更是越加越大,晚香心里有些不安,她自然知道如此用药的后果是什么。
思来想去,她竟心中一动,起了妄念,也许这是个好机会,欧阳明月的这种状况,青夫人定然是不想外扬,今后必会找个陪床的丫鬟,不如她借此跳出风尘窟,成为良家妾。
所以从欧阳明月口中得知今日青夫人会同他一道出现,便道这是个与青夫人见面的好机会,于是就悄悄地跟了来,想在今日将她与欧阳明月的事暴露出来,令欧阳府不得不将她收为欧阳明月的房中人。
西陵浅由楼上下来,便看见晚香眼睛放光地盯着欧阳明月。
不由微摇头,晚香没见识过世家夫人的手段,要遮羞,人选多的是,怎么也不可能用她,就算她真是青夫人出钱找来的,也一样要当场仗毙,青夫人怎么能允许事情出现这样的差错?!
她朝春风看了一眼,春风意会,对着青夫人福了一福,退下,从后门悄悄地离去。
“娘,快请青夫人到二楼的雅间吧,夏雨冬雪,你们跟去雅间侍候,秋霜,扶稳夫人慢些走,娘这几日可是累坏了。”西陵浅立即吩咐道。
这事要闹可以,却不能把今日的喜气给冲了,都塞雅间去,随你们怎么闹,她在一旁做热心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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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东窗事发收息欢
“女儿就是贴心,秋水,你看你家的浅儿多懂事,不象我家这愣头青,从来都不知道关心关心做娘的辛苦。”青夫人看着西陵浅乖巧的样子,便边走上楼边向西陵夫人说道。
西陵夫人望了欧阳明月一眼,“象他这般年纪,正是喜欢玩的时候,自是定不下来,等他定下来,你就有福享了。”
“我现在是巴望他能早些定下性来,这孩子,不知道关心娘也就罢了,自己的身体也不会照顾,晚上觉也不睡,老想着玩,到了白天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嫌。”嘴里说着讨嫌,做那眉眼之间的溺爱却是藏也藏不住。
“那就赶紧给他张罗媳妇,让媳妇来管着他,看他晚上还能玩上天呀。”西陵夫人笑道。
“我也想呀,可去哪里找能管得住他的媳妇。”青夫人道,“这孩子子,打小就说要娶一个漂亮能干的媳,可这又要漂亮又要能干还要出身好,人家姑娘若是有这些条件,哪里会看得上我家这个不争气的明月。”
“我看你家明月出身好长相好,将来也是个有出息的,看上他的姑娘多了去,只怕是你不中意人家罢了。”西陵夫人笑道。
青夫人仿佛很满意西陵夫人这么说,脸上乐开了花,“听说这酒楼是你家浅儿张罗着弄出来的,浅儿这么能干,长得又是一副美人胚子,将来这求亲的人啊,定是会踏破你家门槛,你啊,就等着金龟婿上门吧。”
“金不金的,我倒不在乎,只要我们浅儿自己中意就行。”西陵夫人笑眯眯地看了西陵浅一眼。
“你这是打算让女儿自己挑呀。”青夫人微讶,她可不会这般放手,就象府里的那些庶女,她是早就有安排的,哪有让她们自己作主的份。
“正是呢。”西陵夫人疼爱地看着西陵浅。
西陵浅撒娇地道:“娘,浅儿这还小呢,您就巴着浅儿嫁出去了。”面上泛起薄红,煞是可人。
而原本打她出现就看呆了的欧阳明月立觉心神一荡,目光更是移不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打第一眼看见,就一直被她脸上的浅笑所吸引,他仿佛被勾了魂似的。
这会儿看到她娇羞的样子,欧阳明月最想做的,就是捧着她粉嫩的脸蛋一口咬下去,想着能触碰她滑嫩的肌肤,心中便荡漾起来。
西陵浅扫了一眼老直勾勾盯着她看的欧阳明月,心中是恨不得将他色迷迷的眼珠子挖去。
如此淫贱之人,自己当年怎会看上他,怎会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良人,西陵浅再次为自己前世的无脑无眼懊恼不已。
她低下头,垂眼遮掉眼中的恨意。
而欧阳明月瞧见了,还以为她是看见自己觉得害羞才低下的头,他脸上扬起一抹得意与自信。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得住他的魅力,晚香说了,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一表人才、面如冠玉、气度不凡……总之,他是天下无双、地上仅有的奇才伟男子。
想到晚香,就又想到她柔软的身子,他的心痒了起来,看见西陵浅的目光都有了一丝饥渴。
西陵浅眼角余光瞧见,便冷哼了起来,果然是男淫。
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眼睛瞟了一眼大厅之上一脸焦急的晚香,嘴角便勾起一丝冷笑,随即她在桔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桔子便离开了,一行人走进了雅间的门。
西陵浅在桔子耳边低语,大家都没听见是什么内容,不过说完后,西陵浅朝青夫人笑望了一眼,青夫人可是瞧得明明白白。
“浅儿,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事?”青夫人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笑问道。
“浅儿是听说青姨喜欢听越曲,便让丫鬟去请一个来。”西陵浅笑道:“今日您能来道贺,我们自然要让您开开心心,一百分的满意,要让您觉得不虚此行。”
“听见没有?明月,要多向你浅儿妹妹学学,你妹妹多会关心人啊。”青夫人立即转头给欧阳明月训起话来。
“是,娘,我以后就跟着浅儿妹妹,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欧阳明月满脸笑意,可惜此刻的笑容少了一些活力,笑得一点都不明朗。
青夫人以为是儿子应付她的话,也没当真,只是很随意地答道:“若是这样,那当然好,你浅儿妹妹能干,跟着她,我那才叫放心。”
“那好,有空我就来找浅儿妹妹,怕是,浅儿妹妹会烦呢!”欧阳明月一双黑眸看向西陵浅,试探的说道。
“就怕你是没空来。”西陵浅淡淡地道。
“有空,怎会没空,我一放学就过来。”欧阳明月忙不迭地道。
西陵浅低头,她可没打算多理他。
而欧阳明月却认为这是同意了呢,心里喜滋滋的。
没过一会儿,桔子走了进来,低声跟西陵浅说着。
西陵浅沉吟了一会儿,方点点头,桔子便退了出去。
西陵夫人见状,则问道:“浅儿,怎么了?”
青夫人亦笑道:“是不是这临时找唱越曲的人不容易?没关系,青姨也不是非听不可。”
西陵浅轻笑道:“是不容易找,不过,我的丫鬟说楼下有位客人听说我们要找唱曲的,倒是自荐了来,只是没带琴出门,不知清唱青姨喜不喜欢?”
“清唱?”青夫人笑道,“她若敢清唱,那必是有一定的实力,行呀,让她试试吧。”
“浅儿也正是这个意思。”西陵浅低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深意。
雅间里,夏雨冬雪已开始上菜,宴席桌上一下子就全摆上了大大小小二三十盘菜肴,青夫人带来的丫鬟亦忙着侍候。
众人是边吃边聊,席间十分热闹。
雅间的门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名女子。
西陵浅瞟了一眼,垂首低眉,眼里闪过一道亮芒。
晚香,果然来了,看来自己真没猜错。
来人正是晚香,她瞧见青夫人,看出青夫人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踌躇了一下,不知自己想大庭广众之下曝光她与欧阳明月的事,青夫人会怎么处理?也许不一定能如自己的愿。
在她焦急间,青夫人已进了雅间。
自己还要不要继续?
象今日青夫人与欧阳明月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机会是很少的,这次不做的话,下次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要怎样才进得了包间呢。
那欧阳府带来的侍卫可是守在了包间门口。
就在这时,耳边飘过一阵话语。
“凌叔,这怎么办?青夫人要听越曲,临时去哪里找人唱给她听,就怕等这人寻来,青夫人都已散席了。”
晚香听闻间,转头看去,原来是酒楼的小丫鬟与掌柜的在说话,小脸愁得皱巴巴的。
“这倒是,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这些客人里面有会唱曲的就好了。”凌叔眉皱了一下,立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桔子高兴地道,眼睛便朝大厅里扫视一周,“凌叔,怎么问呀?”
“找年轻姑娘问。”
“可是这样会不会唐突?”
“这倒是个问题。”凌叔沉吟着。
晚香听着,心中一喜,便走上前去,“掌柜的要人唱小曲?我会唱越曲。”
待晚香进得雅间,媚眼立即瞟向欧阳明月,只可惜,此时欧阳明月一直望着西陵浅,西陵浅的一颦一笑早就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根本就没空闲看向门口。
晚香微怔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低头浅笑的小女孩,心中暗呼不好,以她这几年应付男人的经验,这可是男人对旧爱厌烦的预警,欧阳明月有新目标了,虽然这个小女孩年纪还小,可身上的稚气并无,容貌绝美,落落大方,再大些,绝对当得起红颜祸水。
这些日子只用侍候一个男人,让她觉得轻松,她不想再过一日侍候几个男人的劳累日子。
因此,看到欧阳明月瞧西陵浅的目光,晚香心里顿时着急起来。
看来今日一定要成事,不然等欧阳明月真的对自己没了兴趣,自己进府的机会就更不可能了。
桔子走到西陵浅身边说着,西陵浅微点头,抬眸看向晚香,似乎是在打量。
晚香心中微讶,带她进来的丫鬟居然是向那小女孩回事!
西陵浅很快就转头看向青夫人,“青姨,唱曲的人进来了,您看是不是让她马上试试?”
青夫人抬眸看了一眼,笑道:“好,浅儿真是有心了。”
晚香赶紧上前一步福了一礼,“小女子晚香,见过夫人。”声音娇媚,令人酥麻。
一直盯着西陵浅的欧阳明月听在耳中,却是惊如乍雷,他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晚香,怎么竟是晚香?
青夫人看着欧阳明月,眉似微皱了一下,却也并没说什么,示意晚香开始。
如泣如诉,哀惋动人的声音由晚香口中唱出,她眼睛一直痴痴地望着欧阳明月,而欧阳明月的表情却是有些尴尬,眼神闪躲。
青夫人看着这二人,渐渐觉得不对劲。
西陵浅心中冷笑,在旁加了一句,“青姨,这唱越曲的是不是与明月哥哥很熟呀?那眼神……好哀怨……象被欺负了般。”
青夫人的火顿时烧起,脸上已呈现薄怒,“别唱了!”
她本想忍着不揭开此事,至少不能在西陵夫人面前丢脸,不过,西陵浅都这般说了,她再不发作,就更没面子。
晚香似被吓了一跳,立即扑向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预料不及,被她扑了个正着,晚香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月郎,我害怕。”晚香娇娇怯怯地在他怀里,似受惊吓般颤抖地道。
西陵浅以惊讶的目光在晚香与欧阳明月身上不停地打量着,嘴角一抹笑意闪了一下。
还不错,知道先坐实了二人的关系,而且——瞟了一眼晚香放在欧阳明月腰上挑逗轻捏的手。
就不知能否令欧阳明月色胆包天,为她,与青夫人争执。
“成何体统。”青夫人被眼前这一幕,是气得火继续往上窜,“来人,把他们拉开。”
欧阳府的丫鬟立即上前欲要拉人。
晚香心中大急,立即叫喊起来,“月郎,我不要离开你!”身子又紧紧地往欧阳明月身上靠去。
欧阳明月本被晚香腰间的轻捏给弄得有些心猿意马,如今再被晚香这一擂,身子热火起来,怀里的温软被人拉离他一丁点儿,他立即有空落落的感觉,反射性地将晚香拽回怀里紧紧地抱着。
青夫人被欧阳明月这一举动更是气得冒火,霍地站起来,“明月,你放手,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象什么话!”这孩子,平日都怪她宠溺太过,居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娘,我……”欧阳明月面色微红起来。
“你什么!娘平日教你的德训你都忘了?”青夫人厉声道,“放手。”
晚香紧紧搂着欧阳明月的腰,朝青夫人哀求道:“夫人,你成全我们吧,月郎与我都做了百日夫妻……”
“你说什么?!”青夫人震惊地道,扭头紧张地看了西陵夫人与西陵浅一眼,见她二人亦是满脸的惊诧。
晚香凄惋地道:“起初月郎强占了晚香的身子,晚香是又怨又恨,可是这三个月来,月郎天天来找晚香,对晚香温柔疼惜,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月郎与我日日都做夫妻,晚香已是离不开月郎了。”
青夫人惊呆了。
西陵浅也为晚香大胆的话咂舌,实际上心底却更期待晚香接下来要揭露惊人的情况。
西陵夫人亦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才多大,居然就已经……而且还日日做夫妻,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难怪他这身子象被掏空了般!”
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青夫人仿佛觉得晴天霹雳。
她是觉得明月身子不对劲,可因府上的丫鬟都被她训得规规矩矩的,没有谁敢越雷池一步,因此她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却没想……
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脚下差点站不稳,一旁的丫鬟赶紧将她搀住。
她嘴里犹自不信地道,“不会的,明月都说是晚上贪玩,睡不好身子才变成这样子,我还约了太医署的太医有空过来给他开药补补。”随即她怒目圆睁,指着晚香,声音狠厉,“居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把她给我抓起来!”
晚香心中大吃一惊,立即将刚才还不敢讲的,她以为的真实讲了出来,“夫人,你不能抓我,明明是你派人叫我陪月郎三个月,如今你怎么反而要抓我?”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西陵夫人等都诧异地看着青夫人。
欧阳明月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心中渐觉不对劲,他嘴巴顿时抿得紧紧的,抱着晚香的手松了下来。
“你还敢胡说!”青夫人气得发抖,“去,给我打烂她的嘴!”
身边的丫鬟听得命令,却是无从下手,晚香将头抵在欧阳明月的胸前,她哪敢造次。
晚香已急忙出言辩解:“我没有胡说,是一个叫梅兰的丫头来传的话,我查过,她是月郎的侍女,是她说你要我陪月郎三个月,可如今,我与月郎朝夕相处,却生出了感情。”晚香边说边扭头深情地望着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的表情依旧怔忡,没有回应她。
“梅兰?说得还真象这么回事!也不知你这是打哪知道我们府里丫鬟的名字,就敢拿出来说事!”青夫人冷哼地道:“明月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害我的儿子?!你有没有脑子,居然找这样的借口!”
晚香见青夫人不承认,她心里也有些迟疑,也许是出自欧阳府上其他人之手也不一定。虽然她明明看见与假小厮一起的丫鬟,却也不敢再强驳,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是拿人钱财的帮凶,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以为欧阳明月好骗,青夫人也好骗。
她咬咬牙,“夫人,你让我和他在一起吧,我向你保证,不管月郎身体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她孤注一掷,这些世家夫人很多都是要死面子之人。
“你什么意思?”青夫人惊喝道。
晚香张嘴才要说出口却又闭上,她朝包间里的人都扫了一眼,“不能说,说了对月郎不好。”
一旁西陵夫人见状,先朝夏雨冬雪秋霜还有桔子挥挥手,四个丫鬟便先退了出去,然后,西陵夫人又携了西陵浅的手,对青夫人道:“今日来的宾客朋友甚多,我们先出去招呼一下。”
青夫人面色复杂地点点头,自己的儿子居然在人家的地盘上丑事曝光,令她很没面子。
但更令她担忧的,还是儿子的身体。
她挥手让欧阳府上的丫鬟也都退到了门外。
然后她紧紧盯着晚香,冰冷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西陵浅随西陵夫人出了雅间的门,看了一眼立在门外等候的人。
晚香的老嬷嬷,正一脸的焦急。
西陵浅微微冷笑,晚香要说的是什么,她心中早知道,聪明的就该住嘴,不过,看情势,晚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可惜不能亲眼看见那张脸色大变的精彩表情。
西陵浅慢吞吞地走着,耳朵竖起来,等待着雅间里即将要传出的声音。
果然,没等她走远几步,雅间里立即传来一声怒吼:“你说什么!”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和一声惨叫。
西陵浅的脚步立停,毫不迟疑地转身走向雅间。
西陵夫人见状,一把拽住她,“浅儿,别去。”西陵夫人以为西陵浅是好奇。
“娘,今日是酒楼的好日子,不宜见血光,不能出人命。”西陵浅语速很快地道。
西陵夫人一怔,想着包间里可能的情形,手便松开了。
西陵浅快速地奔到了雅间门前,手才刚扶上门把,又立即就被人按住了。
她一扭头,居然是三公子谪仙般地站在身边,而尹可阑则眉间微挑地眼神颇有意味地看着三公子。
“干什么?”西陵浅没好气地道,她要去亲见那精彩的表情,验收她三个月来的成果,居然被人给拦住了。
东阳如旭似乎没想到西陵浅的反应是这般激烈,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丝惊讶,随即他便沉声道:“里面的事,你一个小女孩,别瞎掺合。”
西陵浅抿了一下嘴,“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东阳如旭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西陵浅所说的他,是指淡如风。
他挑眉,“他的意思又如何?我的意思又如何?”
“他的意思,我听。你的意思——”西陵浅瞥了他一眼,“谁要你多管闲事!”
东阳如旭真是哭笑不得,“你还真能伤我自尊。”随即他面色一整,“他说,一定要护好你,不要让你受伤害。而这种事——对一个小孩子来讲,会脏了耳朵,污了眼睛,对你的成长有伤害。所以,别进去。”
尹可阑一旁听得莫名,不过,心里却对这个他或她,留了心,真是越发地好奇了。
“这根本就是你的意思。”西陵浅放在门把上的手紧握了一下,随即却是将手放下,转身离开雅间的门。
东阳如旭跟在她身后,“那你怎么还听?”他凤眸闪着笑意。
西陵浅停下回头望着他,“你很疼他,看在你爱乌及屋的份上,就听你一次吧。不过——”西陵浅指指雅间,“我不希望那里面的事冲了酒楼的喜气。”
“这简单。”东阳如旭向后打了一个手势,立即,虎一现身,“主子。”
“浅姑娘的话都听到了?”
虎一冷面地点头。
“去办。”交代得简单。
“是。”回答得利索。
虎一立即回头推开了雅间的门。
西陵浅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东阳如旭一番,“你到底是什么人?”
“京城四不公子,旭三公子掳芳心,你不知道么?”东阳如旭俊美的脸上扬起笑意道。
西陵浅看了他一眼,“不说就算。”看东阳如旭这般样子,要他亲口说出来,还得跟他费一番口舌,自己虽好奇,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他回来时,我再问他好了。”
“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回来?”如旭挑眉道:“也许他都不回来了。”
“他不回来,那就更没必要知道了。”
如旭听得黑脸,西陵浅之意,没有淡如风,他根本就不在她注意的范围内!他的行情在西陵浅这怎么都涨不起来呢?
不过,和西陵浅斗斗嘴,倒挺开心,这小姑娘还真对了他的眼,爱憎分明,对朋友好得不得了,而对敌人却又是狠得不得了。
他的凤眸里又染上了笑意。
次日,欧阳府门前贴出告示,招揽名医,告示的内容写得隐晦,让人猜测之余,却又暗暗偷笑,没半日,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这欧阳府里大概是某男身体被用得太多,已是空虚不举。
而被隐射的某男,全都指向欧阳府的男主人,听说为此还打死了一个他养在外面的妾室。
这让欧阳青真个是黑了脸,却又不好启齿辩白,好在不久之后他也要离开京城去西境。
欧阳青终成了京城世家里的笑柄,更让世家夫人们以此警告当家的,要节制、要自制,别把身体用多了弄坏了,否则府上也要如同欧阳府贴告示揽名医了。
西陵浅坐在酒楼大堂里,听着食客们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心情大爽。
这一件事,竟可以在那一家三口身上讨到了这么大的利息,更重要的是,欧阳明月这几年都不能碰女人了,而且若是揽不到名医治不好他的身体,今后子嗣都成问题。
这就是淫色的代价,就让他一次偿个够。
当然,她的仇并不只是这样就算报完,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再过几年,欧阳明月的心可就大起来了呢。
西陵浅幽深的美眸中掠过一道冷意,脸上却泛起浅浅笑容,她很期待。
时光任茬,岁月如梭,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两年。
花开春暖,又到一年春时节。
好日子适逢好事情。
自开春以来,有三件大事,令天下人齐聚京城,紫都成了天底下最热闹的地方。
京城四大世家之欧阳府,开春即被皇上敕封为大将军府,欧阳青在西境立了战功,受封为东朝大将军,这是武将荣耀的最顶峰,令京城里一直笑话他身体亏空的人跌破了眼镜。
而江湖人士一直翘首以待的武林大会再次在宝稽山召开,推出了新一届的武林盟主玉锦风。
接下来的大事,就是东朝三皇子殿下即将大婚,迎娶西陵世家的公主,同时迎娶西陵世家的才女,二姝同日进府。
这可谓东朝盛事,人潮纷涌京城,紫都里大大小小的饭馆、酒楼、客栈日日暴满,掌柜伙计个个忙得不可开交,东家脸上笑容灿烂。
当西陵浅听到三皇子的亲事被人讨论纷纷时,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三皇子同日娶二姝,西陵漫为皇上所指,西陵雅为三皇子所求,圣旨所赐为妃,皇子所求亦为妃,这二女入府的地位可就微妙得很。
这是与前世有差别的,前世西陵漫为正妃,娶西陵漫一年后,三皇子才求娶西陵雅为侧妃。
如今二女不分大小,正妃只有一名,这入府可就好玩了。
西陵漫正妃位子的改变,西陵浅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她早就知道,三皇子是个要求完美之人,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正妃有污点。
不然当日她也不会大费周折地设计西陵漫失德之事暴光于人前,让其被世人所诟病。
报仇,并不是让仇人马上去死,而是看着仇人在痛苦里挣扎,慢慢地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西陵漫的好戏早从她被指给三皇子时就开始,那三皇子府里的美人对她可是虎视眈眈,如今再加一个聪明的西陵雅,往后的日子精彩着呢。
杨桃巷思园,西陵浅在一年前,将左右两边的宅子都买了下来,将围墙全拆了,左边令人将地打平,建成了练武场,围着练武场,种了一圈的桃树。
自天气转暖以来,这一圈的桃树就开始结了花苞,这会儿,开得那是一个烂漫。
西陵浅每日练功,看着那开得妖艳的桃花,在缤纷的落花间轻盈躲避,身子竟是越来越灵巧,落地如落花般轻盈无声。
般若随心,自在自由,自从得了如风的点拔,她竟已练到了第五层。
几日前,武林大会,她寻着了那个仍旧在家族中不被器重的黑衣少年郎奇,这两年,他身上的冷冽更浓,性格便偏激。
当她悄悄将秘笈递给他时,他是满身的戒备,一脸的怀疑。
只是,当西陵浅冷冷地告诉他,这不是不劳而获,他必须要答应两个条件时,他的疑心方去。
西陵浅并不与他多说,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在七年后的武林大会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之后,她自会找他,再告诉他第二个条件。
西陵浅亦不怕他反悔,因为秘笈的最后两页精华,被她毁去了,当然,整本的内容都记在她的脑子里。
想着,她手上的招式忽地一变,与几日来一样,她不知不觉地练上了《涅槃自在经》上的功夫。
而且不知是不是同门心法之故,她练这套秘笈竟比练般若随心经还快,几日时间,竟已是到了第三层,这对一直惦记着要把功夫练成的她来讲,那真是莫大的惊喜。
她手上并无兵器,若有若无的出手间,是以风掌带动一片桃花瓣撞向另一片桃花瓣,飞坠而下的落花再次飘起,在她身边飘荡,地上的花瓣亦是腾空而起,片片围绕,朵朵旋转,随风飞舞,最后竟旋成一个好大的花球,跟着应风而生之气旋转不停,越来越快。
西陵浅脚下几个急踮,借势就要拔地而起,却忽地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蕴藏在这花球里,象是准备要炸开来,她一惊,想要逃开来,却是拔不开身,身子被紧紧地缚着了般。
她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若是逃不开,这股花球的力量,足可以将她击倒,后果不堪设想。
她眼睛微眯,紧咬下唇,便要使出全身的功力,与这股花球的力量对抗。
她的内力已快提到最高,就要贯注全部的力量,向花球撞去。
“不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骤响,急急地出声想要阻止她。
可这时候,西陵浅的内力已是箭拉弦上,无法收回。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浅蓝的身影如一道闪电,急掠而至,未见得手上有动作,便见一道银光,射入花球之中,只见成团的花球瞬间四下飞散,同时蓝影移至花影中,快速地伸手往西陵浅腰上一揽,另一只手在西陵浅身上两个急拍,将西陵浅蓄势而发之力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西陵浅被这突如其来之人一揽一拍间,立即又要将内力快速提起向这莫名人士击去。
只是未待她提气,来人已是一顿急叱,“不是跟你说过,这秘笈练一本就足矣,贪则杂而不精,你怎么不听话。”
西陵浅心中一震,这话……这话……她急忙散了功力,定睛看向来人。
一身浅蓝锦袍,身材修长挺拔、脸是美如冠玉、俊眉舒目、眼神清朗,高挺的鼻梁下,漂亮的唇形此刻正微抿,眉宇紧蹙、神情微愠。
西陵浅倏地眼睛一亮,眼里的璀璨耀眼无比。
那微愠的表情直接被她忽略,她定定地看着他,低喃着叫道:“如风……”随即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轻轻的叫唤飘进他的耳中,淡如风的心仿佛被击了一下。
清亮的黑眸对上美丽的大眼睛,一如记忆中般,依旧晶晶亮亮,眼里的欢欣明明朗朗,没有丝毫的掩饰。
心中的愠怒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此的真诚相待,让他何忍再责,重逢的喜悦跃上他的心头。
他伸手在她头顶上用力搅乱她的秀发,嘴角一勾,露出温暖如初的笑容。
“小姑娘长高了!”
西陵浅一乐,“小伙子长俊了!”
淡如风嘿嘿地笑了两声,倏地面色一整,“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问题,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不是正巧赶来,或是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表情是严肃的,态度是认真的。
西陵浅知道如风是真心地担心她,便认错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几日在练功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记起另一本秘笈的内容,不知不觉间就练了起来,后来,因为练成的速度快,也就练习得更多了。”
淡如风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人太聪明也有不好的时候。”说着,他示意西陵浅伸出右手,以内力探入,检查她身体的异常。
“又是同样的问题。”淡如风皱眉,“这门心法,练时需要有人帮助打通气脉。你练般若经时,也是无师自通,可是练的时候胸口总觉得有些阻滞,如今练这涅槃经,阻滞的力量更大了。”
西陵浅微讶,“你知道?难怪上次你会将你师门练功的方法告诉我,原来那时你已发现不对。”
她没问他,为什么不说,因为这根本就不用问,她明白他的意思。
而这次他说了,那么代表他能对付得了这个问题。
果然,淡如风替她打通了气脉,又警告她别再练涅槃经,她目前的功力还驾驭不了,会反被涅槃驾驭。
待如风将练功的事交待完,西陵浅便急急地问起他回来的原因。
她记得,如风回来的时间不是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七年后,那么他还会离开,是吧?
“三哥成亲,我是他最疼的弟弟,理应回来。”淡如风俊脸微微一笑道。
“三公子要成亲?”这消息令西陵浅微有惊讶。
三公子成亲,在京城应该也算是一件大事,怎么就没人议论呢?
“三公子是秘密成亲?”
“三公子娶的是何方美女?”
“三公子成亲后府上那一大群美女怎么办?”
西陵浅一下子丢了一大堆问题出来。
淡如风好笑地摇摇头,“这么好奇,怎么不问三哥本人?”
“我跟他不熟!”西陵浅一本正经地道。
淡如风一怔,西陵浅认自己做朋友,那速度是飞一般的快,没想三哥与西陵浅同在京城两年多,西陵浅对他仍生疏。
这么看来,自己于西陵浅而言,是得了特别的对待,他心中升起一丝未能察觉到的欢喜。
“三哥听见了,不知会不会伤心?”淡如风嘴角微勾,露出笑意。
“三公子神神秘秘,神龙不见首尾,听说他常不在京城,没机会去问,也没想过去问。”西陵浅随意地道,“而且谁知道他会不会讲真话,问了还得费神去猜。”
淡如风失笑地摇摇头。
“不过——”西陵浅望向淡如风,“倒可以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这你可要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备一个大大的红包。”
淡如风俊眉微挑,笑道:“听你这么说来,似乎是赚大钱了?”
“当然,你把家当都给了我,我当然要替你拼命赚钱。”
淡如风一怔,“三哥说的?”
“对呀,他说你把打小存下来的银子都当作贺礼给了我,那不就说明你没家当了吗?”
“你居然也信?”淡如风哈哈一笑,“这张银票是父……亲在那年我生辰时给的。”
“哦——”西陵浅微怔,随即别有深意地看了淡如风一眼,“我都忘了,上次你们父子三人出现在西陵世家时,看得出来你父亲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你生在大富人家,怎会才只有十万银子。”情绪似乎低落了不少。
“可是,我很感动。”淡如风望向她美丽的脸庞,语气很认真地道。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对他是一片真诚,虽然他有时会觉得不太真实,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小姑娘何以会对自己全心的对待。
不过,不可否认,他很开心,有这样一位知己,单纯的知己。
西陵浅回望那双认真的黑眸,里面布满了真诚。
渐渐地晶晶亮亮的大眼里,泛起浓浓的笑意。
淡如风轻轻敲了一记她的头,“傻丫头!”
傻乎乎地一见他就抛一片真心,都不怕他会辜负了她。
或者说是吃定他,一定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他黑眸的颜色加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笑魇如花的姑娘。
今生,他,护定她了。
“走,带你去个地方。”他拉起她的小手。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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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他来自皇宫
西陵浅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这淡如风,还真当自己是小朋友,手牵手,她心中好笑。舒残颚疈
“我家。”淡如风很自然地道。
这下,西陵浅却怔了,当年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这个三个年轻人的出现可谓是横空出世,一鸣惊人,身份背景无人知晓,让人感觉神秘而来头不小。
她心中自是充满了好奇,只是淡如风不说,她便不问,如前世一般,她认准的是淡如风这个人,是他个人而已,所以对他的三哥,她也没有故意多做接触,知不知道,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如风真认可她这个朋友,迟早会说。
如今,淡如风让她去他家?神秘的淡如风就要揭开面纱?
淡如风见她迟疑,便笑道:“放心,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个人。”
“对你,哪有不放心。”西陵浅笑道。
前世与淡如风相处过一个月,人家可是守礼得很,加上这几年对他的了解,淡如风就是翩翩君子一枚,根本不会生什么歪心邪念。
淡如风闻言一笑,“这么说我可以把你拐去卖了!”
“行呀,你准备卖去哪里?得了钱记得给我,你的身家都由我保管着呢。”
淡如风看着这个机灵调皮的小姑娘,哈哈地笑了起来。
同时,相携之手领着西陵浅,一个飞纵,跃出了围墙。
桃花缤纷,满天飞舞,妖艳绚烂。
站在远处看了半天的西陵夫人哭笑不得,“这两个孩子,好好的有门也不走,偏去翻围墙。”
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美丽背影,西陵夫人眼睛微眯,眸子闪出亮晶晶的光芒,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令她兴奋的事。
西陵浅随着淡如风,不履平地,只跃屋顶,一个接着一个地纵身,耳边速度如风。
淡如风中途已放开她的手,二人一前一后向前掠去。
似乎是要试西陵浅的轻功,淡如风没有故意停下来等她。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借着房势的掩护,悄无声息,急驰向前。
淡如风的一身轻功几乎到了超化境界,加之对京城异常熟悉,蓝影有如一道青烟,神不知鬼不觉。
脚下飞速地朝家的方向跃去,耳边却留心着后面跟随而来的人儿,随即,他脸上绽出一抹放心的笑意,这两年,西陵浅的功夫精进的速度好快。
二人在屋顶上如风般飘过,身形快如闪电。
一片金碧辉煌的雄伟宫殿展现在眼前,二人停了下来。
西陵浅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吃惊,随即眼里却是一片了然。
除了这里,还有谁能散发出如此逼人的气势,她想起初见淡如风的那一天,那个通身贵气的中年人。
除了这里,谁还能培育出象三公子那如神邸般神圣而高贵不可攀越的气质。
自己早该想到,东旭三公子,在东朝,谁人还敢以“东”字呼名,唯有东阳皇族。
东阳如旭,皇帝三子,皇后长子,再过几年就要被立储的太子。
倒是淡如风,却象是这宫墙里的一个异数,西陵浅脑子里闪过一些信息。
东阳如风,东朝九皇子,神秘低调,很少在朝堂宫中露面,却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
宫中除了他殿里的人,可能也就只有当今皇上东阳啸天与皇后淡轻语以及嫡兄东阳如旭见过。
如风姓淡,原本她以为是随了他师父的姓,如今才明白,随的是他母亲的姓,淡无畏是他的舅舅。
而传言他很少露面,根本就是因为他不在宫里,自是神秘得很。
“原来如此。”西陵浅喃喃低语,淡如风在几年后的动乱中力挽狂澜,除了身为一个东朝人的正义感之外,他还身负有责任,身为皇子的责任。
她抬头,却见淡如风含笑地望着,不由得眼睛微眯,粉拳用力擂了一下他的胸口。
“淡如风,你的身世太强大了,你如今让我知道了,就不怕把我吓跑了?”
“你不是还在?”淡如风嘴角微勾,脸上笑容如煦,“何况,跑了我也会把你追回来。”
西陵浅听在耳里,却是芳心一震,刹时,一双妙眸忍不住相望了过去,微妙得很。
随即她娇嗔地瞅了他一眼,抬手轻挽垂风飘飞的发丝,“你还真是自信得很。”
淡如风嘻笑道:“那也是妹子给哥哥的信心。”
“得瑟!”西陵浅嘴里轻叱,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
依旧翻墙而入,只是这宫里的严密的守备,在异常熟悉的淡如风的眼里,根本就不能成为阻碍,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凤栖宫的偏殿。
凤栖宫,当今皇后所住的宫殿。
入目的凤栖宫,与西陵浅想象中的奢华不同,四下里给人一种高雅大气之感。
“什么人?”
蓦地,偏殿传来一声轻叱,紧接着只见幕帘翻卷,夹着一道强劲的内力飞射而出,奇快如电。
淡如风轻轻一笑,闪电般地伸出手,一举抓住那那翻卷的幕帘,翻手回送,同时,左手顺势抓住西陵浅,身体凌空飞起,闪身如电向帘后射去。
脚步未落定,殿内立即传来一声轻呼,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叱,“小兔崽子,居然又是这样鬼魅似的出现,你想吓死你母后是不是?!”
西陵浅落地定身,扫了一眼偏殿中的人。
只见主位椅子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坐其上,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着五彩锦袍,头上一支凤钗,打扮简单随意,可那通身的贵气却是完美尽现。
容貌艳丽,与如风相似的面容,毋庸置疑,定然是东朝的皇后,淡轻语。
在她的身后,并立六名绝色美婢。
上前两步,淡如风笑嘻嘻地朝淡皇后行礼打招呼,然后又拉着西陵浅上前。
“母后,这是我的好朋友,西陵浅。”
西陵浅勾唇浅笑,朝淡皇后行礼下去。
“起来吧。”淡皇后微微一笑,口气极为亲切。
淡皇后上上下下打量了西陵浅一番。
年纪虽小,但已出落得如花似玉,一张绝美的容貌,一双晶亮的美眸,一张唇形极美的樱唇,一抹浅浅的笑意,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风华已绽,再过几年,就是一个倾国倾城大美人。
淡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淡如风一眼,遂向西陵浅笑道:“西陵的姓氏,跟西陵世家什么关系?”
西陵浅并没有感到被打量的无礼,更多的是感觉到淡皇后的亲切,她笑望着淡皇后,道:“姓西陵,跟西陵世家于三年前已无关系。”
淡皇后柳眉轻挑,定定地望着西陵浅。
“我们一家已被西陵家主逐出家门。”西陵浅毫不介意地说道。
淡皇后表情微怔,“西陵君泽,是你父亲?”
“正是家父。”
西陵浅对淡皇后能猜到并不惊奇,毕竟三年前西陵君泽被逐一事,还是挺轰动,一直关注西陵世家的皇室,知道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且西陵君泽是一下任家主,铁定的家主。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淡皇后朝西陵浅笑道:“没想你与风儿居然会认识。”说完朝淡如风眨了眨眼,“三年前皇上微服到了绿都,曾去西陵世家,想让皇儿们与西陵的公主见见面,你们可是那时认识的?”
淡如风看母后眨眼,又听她说出的话,立即明白母亲暗含的取笑,三年前,他与三哥去西陵世家,是去相亲,这是从三哥口中得知的。
如今母后却拿此事来笑他,是说他依旧逃不开父皇的安排?
不过,他却依旧是原先的表情,嘻笑道:“母后猜得可真准,可记得那颗被你抢去的九转玲珑骰?正主儿来了,母后是否要归还?”
“哈哈——原来那么好玩的骰子是你的呀!”淡皇后大方一笑,对被说成抢字,丝毫不以为意,“那骰子可真帮了我大忙,音儿那阵子总是哭闹,谁知第一回见着那骰子,听着那叮咚作响的声音,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哈,这么好的玩意,怎能不弄到手。”
瞧西陵浅疑惑的样子,淡如风笑道:“音儿是父皇最小的公主,是母后四年前为了验证老蚌亦能生珠而怀上的。”
淡皇上闻言面上浮起一层薄红,“小兔崽子,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一年到头,有多少天是在宫里陪母后的,母后一个人,好无聊。”
“所以呀,我把西陵浅带来了,以后我不在京城,她可以代替我陪母后,你说好不好?”淡如风嘻笑道。
西陵浅闻言,惊讶地看着淡如风,他不会让她住到宫里来吧,千万不要。
淡皇后亦是惊讶地看着淡如风,随即笑骂道:“你倒是会逃脱。”她伸手将西陵浅拉到跟前,“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想让她跟母后一样,被关在这鸟笼里,无聊呀。”
淡如风轻笑摇头,“母后想得美,哪能让人家天天陪你,只是你想儿子的时候,就召她入宫好了。”
西陵浅扑哧一笑,“淡如风,我与你长得很象吗?想你看我就好?”
“那倒不是,母后无聊的时候,就是想要人家陪她玩,可是这宫里的人,谁敢和她玩呀,看到她早就恭恭敬敬地跪下了。”淡如风轻笑道。
“死小子,敢揭你母后的痛处。”淡皇后伸手朝淡如风一掌拍去。
淡如风轻巧地避开。
淡皇后不理他,转而轻拍西陵浅的手道:“我生的这两个儿子,旭儿性子象他父皇,风儿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性子象我,也最得他父皇的疼爱,还好,他俩的志向不同。”口中似轻叹了一下。
西陵浅本是玲珑之人,哪有不明白的,这自古以来,帝王之家,皇权争夺,父子成仇,兄弟反目的事比比皆是。
淡如风,应该也是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早早便做了选择,东阳如旭才会如此护着他。
淡如风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江山自在心中,何必在乎守着的形式,他确实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之人。
欧阳明月与他相比,一个天一个地,真若云泥之别。
心中敬佩之意由然升起,一双妙眸不由得朝他看去。
淡如风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心却呯呯地跳了起来。
淡皇后聪慧如斯,看着这二人的表情,心头欢喜。
她说那番话,是要西陵浅明白淡如风的选择,亦是想要看看这个小姑娘的玲珑心思。
看得出淡如风对这个小姑娘的在意,虽不象男女之情,但却看重同他那两个伙伴一般。
她不想儿子受到伤害,这是每一个母亲想要做到的,淡如风因身在皇家,放弃的东西太多,她希望他快乐。
“风儿几乎都在宫外游历,浅儿,这以后,你就多进宫来陪陪我吧。”看着西陵浅绝美的小脸,淡皇后越看越喜爱。
西陵浅笑看了淡如风一眼,回过头来应道:“是,皇后娘娘。”
正说话间,一个侍女在大殿门外通传声起:“启禀皇后娘娘,西陵漫与西陵雅两位姑娘已到。”
西陵浅微怔,随即面色又恢复自然。
“宣。”淡皇后微微一笑,声音端庄响起。
淡如风朝看了西陵浅一眼,便道:“母后,风儿与浅儿先退下了。”
淡皇后点点头,“去吧,带浅儿四处走走,认认路。午膳就摆在你的宫殿里,母后要过去和你们一起用,别想着待会就溜。”
淡如风本想领着西陵浅逛完就出宫,没想却被淡皇后一言点出,他呵呵一笑,“母后真是了解风儿。”
淡如风带着西陵浅走出偏殿的门,迎面就见西陵漫与西陵雅并肩而来。
两年多不见,西陵漫与西陵雅都长大了,西陵漫身上的傲气更甚,而年纪小一岁的西陵雅却更加娴静端庄。
为表示西陵漫的不满,东阳如旭是提前把西陵雅迎进府了,不过,这二人要圆房,还得等西陵雅及笄之后。
西陵漫与西陵雅低着头,并没有看见西陵浅,只是待淡如风才刚走过之后,西陵浅故意落后两步。
西陵漫与西陵雅才知有人经过,遂好奇地微抬眸,只是入眼之人,令她二人吃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
特别是西陵漫,看到西陵浅如同看见鬼魅一般,她没有忘记在西陵浅手下吃的亏,更没有忘记西陵浅曾状告官府自己杀人放火,令自己被人诟病了好久,不敢出门。
待自己敢出门,想要教训西陵浅之时,却不知西陵浅却了哪里。
没想,这会却在京城相遇,在皇宫相见,在皇后娘娘的宫殿碰上。
西陵浅来这宫里干什么?她一下子想到自己在绿都受人指指点点的事。她蓦地心惊起来。
西陵浅并没理她,只朝西陵雅点点头,便随淡如风走了。
不过,西陵漫脸上的惊惧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心里一阵冷笑,这不安足可让你心慌意外,寝食不安,你就慢慢享受吧。
西陵漫愣神地看着西陵浅随着一个男人走了出去,直到一旁领她们进来的侍女轻咳一声,提醒道:“姑娘快请进去,可不能让皇后娘娘等久了。”
西陵漫有心想打听,却因与这宫中的侍女不熟,不敢轻易出口相询。
淡皇后宣她们觐见,这还是她们入京后的第一次。
西陵世家原本就有老宅在京城,因绿都远,迎亲不便,她们便提前出发进京,迎亲将在京城的老宅进行。
同时嫁给三皇子,西陵世家准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嫁妆,这让西陵漫心中恼怒。
她再怎么说也是皇上指的婚,按理她的规格应比西陵雅高。
但因为都是为妃,西陵世家可不敢厚此薄彼。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举行大婚,这次皇后宣她们进宫,西陵漫心中期待能见到三皇子,因为西陵浩已悄悄告诉她,那日拜访西陵世家的父子三人中,俊美年轻人就是三皇子。
她便联想到,应是那日三皇子对她生了情,于是请皇上指了婚。
而她也很喜欢他,非常满意这个地位尊贵的夫婿。
只是她不明白,西陵雅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是由三皇子求娶的?
她心中对西陵雅充满了忌恨。
在西陵世家,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与西陵雅同侍一夫也就罢了,没想却是平起平坐,同为妃。
这叫她情何以堪,面子何堪!
好在西陵雅对嫁给三皇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致,冷淡得很,否则她一定叫西陵雅知道,谁为大,谁为尊。
入得偏殿,西陵漫便看见那高高在上的椅子上坐着的雍容华贵的妇人,没有刻意的修饰与打扮,却自有通身的贵气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令她羡慕不已。
想来,这定是淡皇后。
她心中一阵激动,嫁给三皇子,将来,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就应该是自己的。
没人能跟自己抢,也没人有资格跟自己抢。
她眼里闪一一丝坚决与狠厉。
淡皇后看着两个如花少女翩翩入殿。
先行一步的女子,脸上表情不变,可那眼中的神色却瞒不过淡皇后,这皇宫中什么人没见过,斗心斗智斗勇斗狠,她都经历过。
她心中微叹一口气,却并不说什么,也许这个女子适合生活在宫中,只是,却不做得旭儿的贤内助解语花。
她转眼再看向后面一位娴静的少女,沉稳端庄,面上表情波澜不惊,若不是城府及深,就是性子淡泊。
她倒希望是前者,这样的女子聪明,对旭儿帮助也大。
在她打量这两位少女之际,西陵漫与西陵雅已上前向她行礼问安。
前者西陵漫,笑意盈盈,后者西陵雅,端庄微笑。
“都起来说话。”淡皇后示意她们起身。
二人恭敬起身。
“你们都是旭儿求来的媳妇,来,到母后身边来,让母后看看。”淡皇后向她们招招手,都是自己的儿媳,淡皇后并没有厚此薄彼,一手握住一人,左右都打量一番,笑道:“两个模样都很俊俏,怪不得旭儿难以取舍。”
西陵漫与西陵雅这是第一次见婆婆,被赞立即害羞地低下头来。
西陵漫眼里更有一丝怨恨,西陵雅现在竟被摆在与她平高的位子,她凭什么!
“平日都爱做些什么?”淡皇后将两个人的手交叠放在一起,然后轻轻拍道。
“除了练武,也有读些书。”西陵漫一脸灿烂笑容地道。
“嗯,文武全才,不愧是西陵公主。”淡皇后点点头,笑道,眼睛看向西陵雅。
西陵雅轻轻道:“除了没有练武,其他什么都做,主要是读书。”
西陵漫听完,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讽刺。
东朝尚武,武都不会,真令人羞耻。
淡皇后则是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他日旭儿上战场,漫儿跟着,雅儿就替旭儿守后方,雅儿,漫儿,守护后方与保卫家园都是一样重要。”
西陵雅早听说淡皇后亲和,聪颖,却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不仅不因她不尚武而不喜,反而鼓励她,让她今后在宫中占有一席之地争取机会。
她第一次从这桩亲事找到了可取之处。有淡皇后做婆婆,似乎挺不错。
“是。”西陵雅沉稳地应道。
西陵漫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淡皇后的社交词令,她竟也当真了。
“漫儿一定与夫君并肩作战,同进退,为国争光。”西陵漫眼含挑衅地看着西陵雅。
挑衅在眼前晃,西陵雅只淡淡地笑了笑,青菜萝卜可有所爱,你之蜜汁,却未必也是我之甘泉。
凤栖宫里笑语盈盈,相谈甚欢。
凤栖宫外,淡如风果真是带西陵浅将皇宫走了一遍。
不过,走的都是偏僻之路,远远地看着宫里热闹之地,这些僻静之地倒让人生出置身事外的冷静。
看到西陵浅小脸若有所思,淡如风眉间轻挑,“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西陵浅看了他一眼,“想你是如何决定放弃?”
淡如风一声轻笑,“不是决定放弃,而是为了得到,得到亲情,得到欢乐,得到自由,得到真心相待的朋友。”脸上的表情轻松自然。
西陵浅却是听得一怔,诧异中更有一丝钦佩,一道难题,他却简单地迎刃而解,并不纠结于失去,而是看重于所得,他选择看到事情好的一面,如此心态,何事能让他为难?
虽然他如今只有十五岁,却已是从容大气,胸有沟壑,能纳百川。
“我真的很高兴,在今世早早就能遇见你,并有幸与你相交成知己好友。”西陵浅的心又被触动,颇为感叹地道。
淡如风嘴角勾勒出弯弯的笑容,“浅儿说话有些奇怪,难不成你也记得在前世之事?”他玩笑似地道。
西陵浅亦露出浅浅笑容,“前世之事在梦里,梦里与你相遇之时,我们都已长大,错过了好多美好的事。”
淡如风笑得更深,“原来你做梦也都在想哥哥我呀。”
“对呀。”西陵浅很自然地道,“梦见你、还有白白云、秦天雨,你们三人的感情好好,令我好羡慕。”
淡如风听得他的两位损友也入了西陵浅的梦,立即挑眉道:“你不过才见过他们一回,就能把他们都记住了?而且还入了梦?这么看来,他们挺招人喜欢。”这话似乎带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对呀,你们三个,都很容易让人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西陵浅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有你在身边,觉得特别的安心,特别的温暖。”
“还好,后面这一句少了个们字。”淡如风嘴角勾勒得弯弯的,随后嘻笑道:“咱们俩认识在先,见面也比那两个损友多,哥哥我总算与他们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西陵浅闻言,不禁一乐,“要说不一样,那可就多了,比如,你可以算是我半个师父,他们不是;一见面你就收到了我的见面礼,他们没有;你见过我母亲,他们没有;你到过我家,他们没有;你给过我贺礼,他们没有……”
淡如风听得西陵浅一一数着,不禁发出嘿嘿的笑声。
两人边走边嘻笑地说着话,走到一座假山时,突然听到前方似乎传来轻悄的脚步声。
淡如风并不想与人打照面,便朝西陵浅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一个飞跃,跳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枝叶茂密的树冠正好将二人的身形掩去。
两人静静地立在树桠上。
西陵浅看着来人由远及近,是一个穿着灰色太监服中年太监。
看清他的面孔时,西陵浅不由怔了一下,竟然是他,那个在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遇着的那个灰裳太监——贺贤?
这个与玉锦风秘密会面之人,行事绝对不简单。
他来这僻静之地,也绝不简单。
西陵浅目光变得谨慎起来,她朝淡如风看了一眼,却见淡如风眉宇间若有所思。
二人眼光对碰了一下,便小心地屏住了呼吸。
来人已快速地走到了假山旁,然后停下了脚步,头朝刚才所来方向的右边张望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又一个脚步声传来。
很快一个打扮精致的宫装丽人来到了假山旁。
二人低声地交谈起来。
不过,令西陵浅惊讶的,是她根本就听不到这二人交谈的声音,只见嘴巴一动一动。
她立即明白,这二人要么是用传音密功,要么就是用唇语。
西陵浅嘴巴不由得抿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淡如风,却见他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石山旁的二人,随即就见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慎重。
她突然记起,前世的遇到淡如风,似乎他能用眼睛就读得出别人说的话,也就是说,淡如风懂得唇语。
她嘴角微勾起来,这就好,有淡如风在,何愁不知这对面二人所谈的内容?
贺贤与那宫装丽人交谈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会儿,两人就朝不同的方向散了。
待那二人走远,淡如风才牵着西陵浅从树上跃下。
“如风,你教我读唇语好不好?”西陵浅一站稳,立即迫不及待地道。
她已有几次因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内容,而懊悔不已,如今,有现成的师父,一定要把这个缺憾弥补了。
淡如风先是一怔,随即笑问道:“浅儿,你怎么猜到我会唇语?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西陵浅微微一笑,“自然是刚才从你的脸上看出来了,眼睛一眨不眨,表情越来越慎重,还有一丝冷笑,这总不能是针对我来冷笑吧?!”
淡如风便叹笑道:“好吧,不过,这唇语并不好学,而我在京城也就只能停留到三哥大婚结束,时间有些仓促,看看你能学多少吧。”
西陵浅一喜,“是,师父,徒儿一定用心去学。”
这一声师父徒儿叫得自然,不过,淡如风却是听得心里怪怪的,还有一丝不自在。
他望着她道:“我可不是你师父,最多算是你师兄。”
“你是担心我喊你师父,把你给喊老了?”西陵浅呵呵偷笑,“不过,要喊你师兄好像更不容易,还得让你师父同意收我为徒才行。”
淡如风立即嘿笑一声,说道:“你这个徒弟,师父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这个徒弟早在两年前将武功心法传授给你的时候,就已算是替他收你为徒了,除非他能接受同门心法外传。”
“这岂不成了强迫收徒?!”西陵浅讶然,心底更是一阵激动,她与淡如风不仅成了朋友,竟还成了师兄妹,如今关系更近,更令人欣喜。
淡如风立即哈哈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当年可不也是强迫我做了他徒弟。”
西陵浅抿嘴一乐,这师徒还真有趣,她有些期待见到这个被徒弟强迫收徒的师父。
这时,淡如风已将刚才所看到的内容讲了出来,“……三哥大婚,将正式在宫外开府,他们要将一批线人塞进三哥的府里。”淡如风脸上现出谨慎,“大家都知道,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三哥可是立储的第一人选,他们想乘机掌控住整个东朝。”
西陵浅一听,立即就猜到贺贤与玉锦风秘密会面的内容了。
不管二人是不是一伙,但那狼子野心却是一样,几年之间,贺贤深得皇上宠信,皇上对其是言听计从,其所培值的势力惊人的庞大,党羽分布多而广。
若真与玉锦风联合,这东朝可真是岌岌可危。
“那个太监叫……贺贤?”西陵浅要确认一下。
“嗯。”淡如风颇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认识他?”这宫中的太监可不是大街上行走的老百姓,平日不能随意出宫,西陵浅竟也认识?
西陵浅叹了一口气,真希望她猜错了,“两年前见过一面。”
遂把那日贺贤与玉锦风见面之事说了出来。淡如风曾让她别动玉小双,想必对玉锦风的野心是有所觉察,如此一说,他必明白。
淡如风听罢,随即淡淡一笑,“玉锦风在宫中安插的棋子竟是贺贤,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个无根无底的宦官何来如此大胆,原来如此。”
抬眸看见西陵浅严肃的表情,便笑道:“放心,此事我虽不好插手,但我会寻个机会告诉三哥,这朝中的局势三哥有把握住。”
西陵浅心底微叹,就怕三皇子自视过高,轻视了。
但也知淡如风说的是事实,他既然已决定跳出这个皇宫,如今插手,难免兄弟生嫌隙。
西陵浅没有再开口,淡如风几年后会以江湖人的身份回来,那时插手也还来得及。
二人转了其他话题,说说笑笑,直到凤栖宫的宫女来找,他们才惊觉竟已过了午膳时间。
淡皇后这会正在他的宫殿归一殿里等着,久久却不见他们回来,便派了宫女四处寻找,重点是僻静之地,果然让宫女给找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归一殿。
淡如风远远瞧见殿前立着的五十多岁的魏公公,眼眸微闪了一下。
他趁回头牵西陵浅的小手之际,低声说了一句,“父皇也来了。”
西陵浅一怔,脑子里闪过那个气势逼人的中年男子的身影,随即便轻轻一笑,“看来,淡皇后说你深得皇上疼爱,并没有言过其实。”
东阳啸天来归一殿,自是想见淡如风,与她可无关。而且他并不是宣这个儿子去书房,而是亲自来,可见对这个儿子真是宠爱至极。
淡如风脸上亦现出一抹笑意。
二人走到殿前,魏公公即躬身行礼,“九殿下。”
“魏公公身体可好?”淡如风停下脚步,看见魏公公脸上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魏公公连忙恭声道:“多谢九殿下关心。”随即叹道:“奴才这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还能侍候皇上多久。”
“公公可要注意养好身体。”
魏公公感动地道:“奴才……”
话未说完,殿内已响声了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
“风儿回来了?还不快进来。”
“是儿臣回来了。”淡如风朝魏公公点点头,便先进去了。
西陵浅进去前,朝那魏公公深深地瞧了一眼,贺贤快要取而代之了,也不知这魏公公是养老去了,还是……
魏公公被西陵浅的眼神看得怔了一下,他不明白,何以这个跟在九殿下身后的小姑娘,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那里面有……同情?!
西陵浅被淡如风牵着手,进了正殿。
大殿上,在雍容华贵的淡皇后身边,端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气势依旧惊人,不怒而威,令人不敢靠近。
东阳啸天看见淡如风牵着西陵浅进来,实在不合礼数,只是这个儿子,自己也不忍多说他什么,眼睛便朝西陵浅身上多看了两眼,随即眉眼微挑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竟是那日在西陵世家曾有一面之缘的西陵浅。
虽然她已出落得比那年更漂亮,更象一个大姑娘,但他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
她与风儿竟熟稔如斯?!他眉宇微皱起来。
淡如风走近前,不动声色地将父皇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父皇皱眉,心中知父皇对自己未得召见就带西陵浅进来颇有不满,随即一想,父皇应该不会与自己计较这些。
正自不解时,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那年父皇要他与三哥同去西陵世家的目的,不由眉也微皱起来。
淡皇后瞧着东阳啸天眼睛定在西陵浅身上,便了然他的意思,再看向西陵浅。
这小姑娘倒是一脸的淡定,眼神纯净。
心中便觉好笑,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东阳啸天未免想太多了。
“儿臣见过父皇。”淡如风朝东阳啸天行礼,接着西陵浅手上一紧,被他拉到了跟前,“父皇,这是西陵浅,儿臣的朋友,父皇曾见过。”
“民女参见皇上。”西陵浅依礼上前跪拜。
东阳啸天并没有马上理会西陵浅,而是脸色严肃朝淡如风道:“风儿,可知当年父皇带你跟老三去西陵世家的目的?”
淡如风点点头,“三哥事后跟儿臣提过。”
“那么,你又可知如今那事已不作数?”
“三哥提起的当日就知。”
“那你还……”东阳啸天脸色微沉。
淡如风顿时啼笑皆非:“父皇,不是你想的那样,浅儿真是儿臣的好朋友。”
东阳啸天眼睛微眯,定定地看着淡如风,看淡如风一脸的坦然,再看跪着的西陵浅依旧一脸淡定,遂才道:“最好是这样,你的亲事,父皇虽是答应了,由你与无畏作主,但无论如何,你的身份仍然是皇子。”
跪着的西陵浅眼底微闪,本不明了的对话,听到这,大概听出个所以然来了,原来这皇帝以为淡如风与自己在交往,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而且在别人眼中,自己才十一岁,要到成亲的年龄,还有好几年,早着呢。
她抬眼偷看了一下淡如风,却正好与淡如风投来的一眼碰了个正着。
看见淡如风无奈的表情,西陵浅心下偷笑。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谈话就谈话,可别忘了人家小姑娘还跪在地上呢。”淡皇后对西陵浅倒是挺满意,又入得儿子的眼,不过,她并不多说什么,毕竟如风的身份的确是个问题。
东阳啸天有些意外地瞧了淡皇后一眼,似乎没料到淡皇后会为西陵浅说话,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西陵浅,“平身吧。”
西陵浅脸上一抹浅笑,神态自然平和地谢恩站了起来。
东阳啸天暗自点头,不愧是曾经的西陵公主,不卑不亢,从容大方,可惜……如今她的身份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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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冤家路窄 大婚起风波
午膳已摆上,因为有个严肃的皇帝在,席间西陵浅倒认真地遵守礼仪,优雅地用起膳来。
本来她根本就不够资格与皇帝皇后同桌用膳,只给她在一旁摆了一张小桌,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其实她这样吃得倒也自在。
只是淡如风总跑来给她挟菜,然后又回桌,来来回回几次,弄得皇帝直瞪他,他却不以为意地朝皇帝嘻笑一下,又继续我行我素。
西陵浅偷笑,淡如风这是典型的恃宠而骄,皇帝真是太喜欢这个儿子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西陵浅被请到了主桌,淡如风眼底露出得意一笑。
西陵浅是他专门请来的客人,他怎么让西陵浅受冷落,而且今日又不是宴会,没必要一定要遵守尊卑之礼。
席间,淡如风依旧是给西陵浅布菜,虽然也没忘记二位大人,不过,也足以令二位大人醋意不小。
这淡如风对西陵浅这个好朋友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已是好得过份了。
东阳啸天目光深沉地在这二人身上打量,而淡皇后,则是含笑地热情地招呼着西陵浅。
午膳用用罢,东阳啸天就先行离去,御书房还有一堆折子等着他批阅,这会儿来看如风时间,可是硬生生地挤出来的。
临走前他警告淡如风,“别在宫外玩疯了,别忘记回宫。”虽是表情严肃,但那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淡如风嘻笑道:“是,父皇,儿臣只要一回京,定会回来看你。”
归一殿里,淡皇后仍舍不得离去,拉着淡如风,有着说不完的话。
西陵浅自是明了这种儿在外,母牵挂之心,她悄悄地走出正殿,留这母子二人叙叙情。
出了殿门,宫女领她到了殿后小花园,便离去。
花园时,花开春暖,清风宜人,太阳照在花草间,亮晶晶的。
西陵浅随意地在花园的小径上走着,眼睛四望了一圈,便看见了一株开得妖艳的桃树。
缤纷的花瓣随风轻舞,缓缓飘落肩头,西陵浅站在花满枝头的桃树下,回身朝宫殿的方向望去,不知为何,一丝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在心的最深处还有一小处莫名的痛,牵扯不尽。
垂首间,微闭眼眸,双手成拳渐渐握紧,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驱走那股莫名的牵扯。
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亮。
缓缓地,西陵浅转身举眸看向了别处,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如今,谁也无法预料,她的结局会如何?但绝不能重蹈覆辙,她眼中迸出一道冷厉。
欠她的,她要连本带利讨回。
这两年,她除了专心练功与全心投入赚钱之外,并没有忽略要注意的人。
青夫人明知欧阳明月身子被损之事,不简单,但却依旧早早将晚香灭了口,然后在遍揽名医无果的情况下,利用此事,在欧阳府里乘机大动干戈,将府里那些异己一一铲除,家主欧阳青远在西境,那些妾室姨娘是求助无门,乖乖屈服。这一年多,欧阳府是家和宅安。
不过,这次欧阳青立功回府,听说同时还带回了一名医,给欧阳明月治病。
哼,算他运气好。
西陵浅眼睛微眯,此般也好,正好让他专心于野心之事,这样她才能从他手上一点一点一点地夺去,而且她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西陵浅嘴角泛起冷意。
东阳如旭站在花园边上,神情微讶地看着花园里那个绝美的小姑娘,他站在这儿已经很久了,从看见她从殿里出来,就一直站在这儿,本是惊讶在宫中看见她,却没想令他更意外的,是她脸上丰富的表情。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里闪过的忧伤,令他有冲上去抚慰的冲动,而那藏在黑眸深处的狠绝,却让他微感震撼。
这个小姑娘,一直让他看不懂,时而象小孩子,时而却是成熟冷静得让人惊讶。
而且还非常固执,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与无奈。
西陵浅似乎只认定淡如风是她的朋友,而他,永远被她当作朋友的哥哥,这让他更觉得有趣。
天知道,自己已是忙得分身乏数,可却时常借故出宫,就是想与她斗斗嘴,和她在一起很轻松,他不由自主地就是想接近她。
东阳如旭脚下已向西陵浅迈去。
西陵浅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然后就看见东阳如旭仿若天神降临般,含笑而至。
西陵浅眸中闪过一抹好笑。
这个东阳如旭,总是喜欢如神邸般的姿势,令许多女人看着他想要尖叫。
他一个要做皇帝的人,想要什么美人没有,还需要他如此去勾引女人?看来是做三公子做上瘾,角色变换不过来了。
东阳如旭并不知道西陵浅此时的想法,要是知道西陵浅把自己天生的俊美与优雅当作是为了勾引女人,绝对是黑脸一片。
“小浅儿。”
东阳如旭这一叫,更令西陵浅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可不就是花花大少叫姐儿嘛。
东阳如旭可不知西陵浅心中的邪恶的想法,被笑得莫名其妙。
“小浅儿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件好玩的事。”西陵浅轻咳了一声,立即转移话题,“如风与皇后娘娘正在殿内说话。”
东阳如旭明了的点点头,“母后一年难得见如风一次,这次不把话说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说,接下来又要忙我……”他顿了一下,“后宫的事很多。”
他本来是想讲要忙他大婚的事,但不知为何,却又吞了回去,他不想在西陵浅面前提此事。
不过,西陵浅却替他说了出来,“嗯,接下来你要大婚,皇后娘娘算是第一次讨儿媳,很多事情有得忙。”她微微一笑,“恭喜你。”
东阳如旭心中竟觉得颇不自在,“嗯……这是三年前就定下的……”他竟有解释的冲动。
西陵浅点点头,“圣旨下的时候,我也在绿都。”还专门将西陵漫的近况让人传到钦差耳中呢。
她垂睑掩去眼里的冷意,随即又很快抬眸,却在此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东阳如旭身后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阵冷哼,很好,你果如前世般,对这个三殿下情有独钟。
“那时候漫姐姐正和我对簿公堂呢。”西陵浅脸上换上如花的笑靥,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勾勒上翘,“没想升堂审案的最后结果,竟才知是她的贴身婢女心肠歹毒,杀人放火,毁尸灭迹。”
东阳如旭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觉心中有些发毛,这个笑,看起来灿烂,实际却是冷得很。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抚平她脸上的笑容,不过手才伸到一半,西陵浅已扬首对他示意道:“你与漫姐姐感情还真是好,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现在却依然舍不得分开,如影随形的跟着,我猜你俩今后定会举案齐眉,琴瑟合谐,令人羡慕。”
话落,东阳如旭已一个转身,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他早就察觉到的人。
本来他对西陵漫在从前有失德行为已心有不满,他三公子府上美女如云,比她好的不知有多少,奈何这西陵漫家世强大,为了他今后皇位稳固,他娶了也无所谓,多一个女人而已,但却不会将她放在高位,因为她的失德行为会增加自己的麻烦。
今日西陵漫被母后召见,午膳赐宴后再出宫,没想,自己的行踪竟被西陵漫跟到,不过,看到她眼里的倾慕,东阳如旭便没有理会,任她跟着,少女情怀,看一看未婚夫婿也正常,却未料,竟让西陵浅以为他们有情,这就让他生出不乐意了,看着西陵漫的眼神自然的就带着冷意。
而西陵漫与西陵雅二人被留宫中用膳,西陵漫便趁机收买了宫女,探得了东阳如旭的行踪,随即便一直尾随,跟踪而来。
这一次再见,东阳如旭那如神祇的背影,令她狂喜,令她骄傲,她有一个出色的夫婿!而且还是东朝最尊贵的!
那本还有所保留的情感,便如洪水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她痴痴地跟着。
却未料,跟随下去看到的人却令她大吃一惊,她怨恨地看着那张绝美的面孔,随即心中一阵妒忌。
西陵浅,居然是西陵浅,竟与三殿下笑得如此放荡,竟想勾引三殿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替三殿下提鞋都不配,居然还敢肖想!
她瞧见西陵浅看到了她,西陵浅不仅不觉得羞惭,脸上还朝她扬起一抹讥笑,令她心生恼怒。
偏偏就在这时,那如神邸的未婚夫转过身来,她心中一阵紧张,不知自己的衣服是否乱了?珠钗是否歪了?不知脸上的妆容是否花了?
可是,当她瞧见那深遂黑眸里的那道冷冷的眼神时,她便怔住了。
随即,西陵漫银牙暗咬,心中恍然猜到,西陵浅,定是西陵浅说了她的坏话,这个贱人。
此时,东阳如旭身边的侍卫上来请她过去。
西陵漫心中有紧张也有期待,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俊美得天尤人怨的三殿下会跟她说些什么。
她来到跟前,对着东阳如旭跪下,朱唇微启,就要行礼之时,眼睛却正好对上西陵浅的大眼。
自己此番与东阳如旭跪下见礼,可之前却未见西陵浅有对东阳如旭行礼。
而且这一跪,也正好是跪在了西陵浅跟前,令她羞恨不已。
特别是西陵浅眼里的那一抹讥笑,以及东阳如旭与她之间熟稔的神态,令西陵漫心中一阵刺痛。
“西陵姑娘跟着本殿下,可是有事?”东阳如旭眉微皱,不过,却也没有当场给她下面子,毕竟人还未正式入门,如今他若管教,虽也可,但却会驳了西陵世家的面子。
西陵漫跪在地下,脸已是羞红,不过,心中倒也有一阵窍喜,自己跟踪本是失礼,可东阳如旭却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民女失礼。”西陵漫没正式入门,诰封还没有,因此虽是准三皇妃,如今却也只能自称民女。
西陵漫顿了一下,脑袋快速地转着,“民女迷路了,看见殿下,似曾相识,就想问问路。”
西陵浅一听,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漫姐姐,你何必掩饰,说真话,我又不会笑话你。”
西陵漫一阵尴尬,西陵浅却又接着说了,“三殿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多看着点准没错,不然哪天就被别人勾走了。”
西陵漫立即大惊失色,“不……不是!我……没有!”
西陵浅的话,表达的意思可是赤裸裸的嫉妒二字,若这一顶大大帽子扣下,西陵漫未来之路漫漫修远矣。
偏偏东阳如旭听了西陵浅的话,当即就沉了脸下来,根本就没听西陵漫想要做的解释,“人前失德之事,本殿下尚未追究于你,如今又在宫中失仪,立即回去好好反省,成亲之前,就不要出府了。”
西陵漫一阵慌乱,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东阳如旭的侍卫请她离去。
她傻怔怔地起身,心情沮丧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才蓦然意识过来,西陵浅,西陵浅在三殿下的心目中,竟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仅仅一句话,就让她无可辩解,被禁足了。
西陵浅,西陵浅,西陵浅!
她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咔咔作响,仿佛要在唇齿间将西陵浅咬碎嚼溶、拆吃入腹!
看着西陵漫失魂落魄地被遣走了,西陵浅轻哼了一声。
“你恨她。”头顶之上,东阳如旭定定地望着她,声音平静地陈述道。
西陵浅抬眸,“你说对了。”她嘴角微勾,“怎么?三殿下心疼未婚妻了。”
“她真是杀死西陵宇的凶手?”东阳如旭沉声问。
“是。”西陵浅笑容收敛,面无表情地道。
无论前世今生,西陵漫都是杀死西陵宇的凶手,只是这一世,西陵宇还有一线希望。
小宇,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你要报仇?”东阳如旭眉微皱。
西陵浅冷哼一声,“放心,我不会亲手杀了她,但我会让她自己慢慢地杀了她自己。”
东阳如旭一怔,随即看了她一眼,“你不怕我阻止你?”
西陵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
“这么肯定?!”东阳如旭俊眉一挑。
西陵浅冷哼一声道,“你志向不在美人,美人嫁给你,她的使命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命运如何,就全看她自个争取了。”
东阳如旭心中一震,俊眸紧盯着她,久久地,最后才叹了一口气,低语道:“居然是你最了解我。”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爱江山爱美人,父皇还曾一度担心他为美人耽误了江山,他以三公子名义在京城所开的府第,收集了各式的美女,可是这些女人,他一个也没动,遮人耳目而已。
他深深地看了西陵浅一眼,“若是你嫁进来就好了。”
西陵浅小脸瞬间黑沉下来,“我对那位子没兴趣,更没兴趣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东阳如旭心一跳,讶然道,“心有所属?”
“可不是,江山是你唯一所爱。”西陵浅撇撇嘴。
东阳如旭哈哈一笑,“小浅儿,也许等你长大,我会移情别恋也不一定。”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东阳如旭收起脸上的笑意,牢牢地盯着西陵浅,认真地道:“若我真会移情别恋,绝对与你有关。”
西陵浅哼了一声,“我才十一岁,三公子别对我说这些话,教坏小孩子可不好。”
“可你一点也不象只有十一岁,跟你说话,都以为你有十八岁了——成熟冷静。只有在如风面前,你才象十一岁,你依赖他,让我忌妒。”东阳如旭望着她晶亮的黑眸,“真是不明白,为何你一见他就赖上他了呢?!”
西陵浅嘴角勾勒出弯弯的弧形,“我喜欢他,怎样!”一副气死你的表情。
“哼哼,不怎样,想办法拆散你们而已。”东阳如旭装模作样狠狠地说道,眼底泛着笑意。
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谁也没去当真。
西陵浅更不会当真,“三殿下,你大婚之日,我可不可以来参加?”
东阳如旭俊眼瞟了她一下,眼里有着疑问。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破坏你的婚礼,跟西陵漫的仇是要报,不过却也不会急在这一时。”西陵浅道,“我只是好奇皇家婚礼而已。”才怪,她心里加了两个字。
“有好奇就对了,这才象是十一岁的小姑娘该有的。”东阳如旭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过,想来看热闹,得把三殿下改叫回三哥才行。”
“三哥。”西陵浅从善如流。
东阳如旭含笑地点点头,“叫如风带你来吧,反正那日如风也不会正式露面,正好他也可以陪陪你四处看看。”
“好。”西陵浅眼睛笑眯眯的,“三哥,再次恭喜你抱得如美花眷,我指的是雅姐姐哦。”
东阳如旭听得她提起西陵雅,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轻哼,冷声说道:“这女人,比西陵漫还骄傲。”
西陵浅一听,不解地道:“那你还亲自求娶?”
“娶她,不过是为让她知道什么叫低头。”还有就是对西陵漫失德的惩罚。
西陵浅大眼扑闪扑闪,上上下下打量着东阳如旭,眼里含有着好奇,这东阳如旭这两年中定然是又去过绿都了,而且还见过西陵雅,两人还很不对盘。
“娶到雅姐姐是你的福气,雅姐姐学富五车,才学出众,人品又好,端庄贤淑,你是因为有个好家世,人家无法拒绝,你才能娶到她。”西陵浅哼了一声,“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东阳如旭挥挥手,“不淡她。”一脸的不耐,对西陵浅话语里的冒犯倒没发觉。
西陵浅瞧他这样子,也不多说,日后他必会知道,西陵雅真是他的福星。
“我还以为你会想从我这多了解到雅姐姐的事。”
既然正主儿不急,西陵浅也就无所谓,她抬头看看天空,日正当午,便举步向正殿走去。
东阳如旭阔步跟在身后。
走到正殿门口,就见淡如风潇洒的身影从殿内出来,淡皇后显然已经离去。
“浅儿,走吧,我送你回去。”淡如风看见西陵浅,便朗声开口道,才走两步,便又看见跟在后面进来的东阳如旭,“三哥,你也来了。”
“你再等我一会儿。”随即淡如风低低对西陵浅说了声,然后与东阳如旭说起了午膳前遇到贺贤的事。
“……以浅儿两年前所见来看,这贺贤是玉锦风的人,舅舅说过,若玉锦风是前朝拉鞑人的后裔情况属实,那他应不姓玉,而姓公玉……只如今,玉锦风已取得武林盟主的位子,在未来几年里,舅舅担心江湖人会被他所蒙蔽利用,更担心他借机集结自己的势力……朝中之事,你自行解决,江湖之事,舅舅会替你守住……”淡如风将情况一一跟东阳如旭说着。
东阳如旭听罢,微微点了点头,俊脸平静无波,眼底的精光却是一闪,“三哥知道该如何做了,你们在江湖中也很危险,要注意安全。”
“三哥放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东阳如旭才离去,离去前看着西陵浅笑道,“小浅儿,三哥成亲那日,可要记得来看热闹,当然,贺礼也千万别忘了带,三哥可等着哪。”
“三哥,我只是看热闹而已,又不是来祝贺你大婚,我才不带礼物呢。”西陵浅抿抿嘴,“而且哪有大人问小孩子要礼物的。”
淡如风笑道:“三哥,浅儿的贺礼都随我这边一起。反正你也说了,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了浅儿,也就是说我的就是她的,我的贺礼也就是她的贺礼,不用另外给了。”
“哈,小浅儿你可赚了,如风可是有钱的主,比三哥还有钱。”东阳如旭也笑道。
“如风的钱可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比你有钱那是正常的事,因为你的钱,早已是大把大把的花在了美人身上了,你羞不羞?”西陵浅不屑地道。
“省?”东阳如旭哈哈大笑,“他那哪是省,他那叫赖帐,吃饭不带钱的事居然做得出,而且还是他常做的事!”
东阳如旭这一说,西陵浅倒想起了在绿都时,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三人身无分文,却依旧大摇大摆地上酒楼吃饭的事,不禁也笑出声来。
淡如风嘻笑道:“这叫本事,三哥你行么?”
东阳如旭一听,脸上笑容一滞,这事他还真不行。
让他学淡如风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他学不来,即便事后淡如风他们都有人替他们付帐,可在吃饭的当时,他们确确实实不知道这一顿饭能不能付钱。
东阳如旭微微摇摇头,无语地离开了。
淡如风也与西陵浅出了宫,回到思园,西陵夫人已是站在院子里望眼欲穿,看到他们平安的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担心死了,出门那么久也不记得让人稍个话回来。”
西陵夫人轻轻戳了一下西陵浅的额头,然后才满脸欢喜地看着淡如风,“如风,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来看我们浅儿了?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她眼睛笑眯眯的。
淡如风这个小伙子,两年不见,又高又帅,而且还很阳光,这个性格好,她是越看是越喜欢。
淡如风笑道:“伯母,还得要走呢。师父他老人家说,若是我不按期返回,就把我驱除出师门。”
“师门?哪一个门派?”西陵夫人好奇地问,“人多不多,势力大不大?”
西陵浅也竖起耳朵要听,这可是她未来的师门,了解多点,以后见着师父倒可以淡定点。
淡如风嘻笑道:“无门无派,师门里也就我与师父二人,当然,将来浅儿见着师父,正式拜师后,师门里就有三个人了。”
西陵夫人一喜,他们二人成了师兄妹,今后的联系更不容易断了。
刚才还担心淡如风这一走,那这两个孩子如何才能培养感情?
更担心这一走,也许再过几年,淡如风就带了妻儿回来了,毕竟他今年十五了,再过两三年就可以成亲了。
那浅儿岂不是错失良机了?
这下好了,浅儿有理由可以同淡如风一块儿走了。
“那浅儿就趁这次跟你一起去见见你师父吧。”西陵夫人连忙道。
西陵浅好笑的看着母亲,母亲那点小心意如何能逃过她的眼睛,只是,母亲也太一厢情愿了吧。
淡如风却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就怕浅儿舍不下伯母。”
西陵夫人连忙道:“舍得下,舍得下,我一个大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
西陵浅听得淡如风同意让她一块走,倒也颇为心动,不过,正如他说的,自己舍不下母亲,更放心不下母亲。
“娘,我不要离开你,我这一辈子要好好地守在娘的身边。”西陵浅认真地道。
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让娘好好活着重要。
“傻话,你将来嫁人了,难不成还要带娘一起嫁过去。”西陵夫人笑嗔道。
“嗯,正是如此。”西陵浅却是理所当然地点头。
“胡说八道。”西陵夫却当西陵浅在开玩笑,“等你想嫁的时候,你就不会如此说了。”
西陵浅却只笑而不答,可是那眼底透出的神色,却是极其认真。
这带母出嫁,在任何大户之家是不可能的,但另外置个小院暂住倒是可以,但真正计较下来,不会有人家同意。
西陵浅如此决定,难不成是打算不嫁了?
淡如风若有所思地看了西陵浅一眼。
而西陵夫人依旧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二人,金童玉女,多般配,看着西陵浅的认真与淡如风的微惑,她眼睛里的颜色深了深,这个好的男子,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宣历一百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九日,阳光和煦,宜嫁娶。
这日上,紫都的人仿佛过年般,早早起身梳妆整齐,然后齐齐涌上了街头。
长街早就披红挂彩,地上洒满了花瓣,五彩缤纷,走入其间,如同步入花的海洋,清新而又绚烂。
这一日,正是东朝最尊贵的三皇子殿下迎娶东朝最显赫的西陵世家两千金。
二妃平坐,不分大小,再度成为街头百姓激昂谈论的话题,这个热闹沸腾的时刻更是达到了顶点。
两抬装扮一致,精致贵气的花轿从围观的百姓眼前缓缓走过,虽看不见新娘子的面孔,不过那份喜气依然感染着在场的人们。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百姓口中的话题似乎有了变化,而且越来越大声,安坐在花轿上的某新娘子在这嘈杂的喧闹声中,竟也听得个清晰。
随即,那已被粉饰得红晕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双眼喷火,牙龈咬得咔咔响,放置身前的双手,差点儿要将手中的丝帕绞烂。
西陵浅!在这京城里就只有西陵浅会故意散布这样的消息出来,只有西陵浅才会想让她在王府里没有立足之地,西陵浅这是在为西陵宇报仇。
羞愤过后,她对自己的未来首次有了严重的危机感,脑子在急转着如何扭转局面,更在脑子里思索着如何不让同嫁为妃的西陵雅占尽优势。
蓦地,她眼睛一亮,西陵雅并未及笄,今晚三殿下只能到自己的房里来……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自己先圆了房,就比西陵雅更名正言顺,而且与三殿下接触的时间就多……
她脸色羞红地沉浸在自己的暇想中,对轿外鼎沸的人声置若罔闻。
而另一顶花轿里的新娘子,依旧神情淡淡,无喜无怨,仿佛新娘子不是自己,安静垂首,盖头下的睿智的双眸在听到百姓的议论时,也仅是睿光一闪,眼底又恢复平静。
挤身于人群中的春风等四婢以及桔子眼光遥碰了一下,俱都现出笑意,相互点头示意之后,顿时消失在人群中。
而在宫中最高楼上,站着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颀长挺拔,潇洒大气,女的娉婷玉立,风华绝世。
正是要来婚礼看热闹的西陵浅以及今日当陪客的淡如风。
不过,今日的淡如风面貌却往日有不同,西陵浅知道那是为了不让人在宫中见到他的真面目。
二人望着宫外远远的街上,只听得一片人声鼎沸,却不知所云为何。
淡如风一边转述眼睛读到的内容,一边传授读口形的技巧。
西陵浅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只是,没过多久,淡如风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西陵浅。
弄得西陵浅莫名其妙,“有何不对么?”
淡如风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什么不对,只是那西陵漫要哭了。”
西陵浅立即明白了淡如风言下之意,顿时嘴角勾起笑意,“我可没有乱编排,那个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事情,咱不能让三哥娶得不明不白不是!”
淡如风失笑,“我相信三哥早就从你这里得知了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事情。”
“可是王府的人不知呀,若是错待了人,想必三哥会生气,我这做妹子的可得帮帮哥哥。”西陵浅笑意更大。
淡如风摇摇头,“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他顿了一下,“你今日要求来看热闹,不会是想来破坏三哥的大婚的吧。”
“哪能呢!”西陵浅嘿嘿直笑。
淡如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管你做什么,别让皇家丢面子就行,不然,三哥不找你麻烦,父皇也会饶不了你。”
“那不是有你嘛。”
“你还当真有打算啊。”淡如风头疼地道,“而且还赖上哥哥我了,真是交友不慎啊,怎么尽遇着损友。”
西陵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他言下之意还指着白白云与秦天雨两人。
“还笑!”淡如风对着她的脑袋又是轻敲一记。
西陵浅轻抚额头,“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这样敲人家的脑袋。”
淡如风轻嗤了一声,“你不是小孩子?难道我是?”说完对着她的脑袋又是一记。
西陵浅心中无奈,淡如风果真把自己当成是十一岁。
西陵浅眼神幽怨地看着他,“好希望快点长大啊。”
淡如风莞尔一笑,“长得再大也都还是比我小。”
西陵浅心中诽腹,长得再大你也都比我小,我都活过一世了。
抬眸看见花轿进了宫门,便拉着淡如风,“走,我们踢新娘子的轿门去。”
淡如风看着兴奋的西陵浅,当知她是开玩笑,却仍无奈地道:“你今日还真是打算让新娘子出尽丑了才甘心。”
“错,是出尽丑了也不甘心。”西陵浅嘿嘿直笑,眼中有一丝冷意闪过。
淡如风含笑跟在西陵浅的身后,眼里一片纵容,他知道,西陵浅是个有分寸的人。
大婚依然在宫中三皇子的宫殿举行,大婚三日之后,新人才正式入住皇帝赐与三皇子的东王府。
一身红色喜服的东阳如旭站在大殿前,俊脸竟被喜服的红色映得有些妖艳。
他嘴角含着浅笑,望着远远而来的两顶花轿,深遂的黑眸暗芒微闪。
宫外百姓的议论,他自是听到,当然也猜到是谁放出的消息。
宫中众人都在猜他会不会下令追查之时,他却淡笑不语,这是小浅儿的报复,却也正合他意,不然他要冷落西陵漫还得另外找借口。
他虽未下令,不过众人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冷意,就又纷纷揣测这个被顶上传言这巅的西陵公主今后的命运,更让一些吾家有女的大臣们心头暗喜。
“三哥。”不知如何窜到他身边来的西陵浅昂首笑魇如花地悄声说道:“我送给你的大礼不错吧。”
东阳如旭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就等着我秋后算帐吧。”
西陵浅低声嘻笑道:“三哥,你就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你从中捞到的好处。”
东阳如旭不看她,却朝她身后的淡如风道:“你怎么不管好你的小女友。”
淡如风低笑了一声,“三哥,这是浅儿要送给你的贺礼,我总不能代你拒绝吧。”
“你就纵着她吧。”东阳如旭冷哼一声,“到你走了,你看西陵漫会怎么对付她。”
“我相信浅儿不是胡来的人,她这么做,定是想好了安全之策。”淡如风微微一笑,“更何况,不是还有三哥你吗?相信你不会纵着三嫂欺负浅儿。”
“如风你还真是我的知己。不过,再好的安全之策不如三哥护着来得坚实。”西陵浅听着乐了,“我决定了,如风不在的时候,三哥,小浅儿就跟着你混了。”
“一个女孩子满口江湖话。”东阳如旭满头黑线,“跟我可以,你得乖乖做淑女。”
“是,遵命。”西陵浅嘿嘿偷笑,反正她又不与东阳如旭做一起,做不做淑女,他哪里会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口是心非。”东阳如旭轻敲了一下西陵浅的脑袋。
西陵浅这回还真是满额黑线,这两兄弟还真不愧是兄弟,就爱敲她脑袋。
淡如风看着西陵浅幽怨的表情,想到之前西陵浅的抗议,嘴角不禁溢出一声朗笑。
这三人在这方窃窃私语,旁若无人。
若是平日还没这么引人注目,可如今,东阳如旭本就是今日的主角,这三个又都生得俊美无俦,天怒人怨的绝世。
这下,全场的目光都在悄悄打量了,猜测着这三殿下身边的绝美小姑娘与英俊潇洒少年郎的身份。
可惜这能猜出的可没有几人。
不过,这可没几人,说明还是有几人,那就是欧阳府也就是大将军府上的青夫人与欧阳明月母子,以及她的随身嬷嬷李妈妈。
青夫人看见西陵浅时,惊讶异常,不知她如何能入得宫来,这进宫可是要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审查核实方可进来。
待及看到她与三皇子殿下淡笑风声的情景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西陵浅一家的情况她可是清楚得很,不然西陵夫人也不会在到访时受到冷落,可如今,以西陵浅与三殿下熟稔的情形来看,这西陵浅一家,日后必也不会没落下去。
她眼里精光暗闪,脑袋飞快地衡量着,稍顷,眼睛便如猎人般锁在了西陵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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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错过方知情动 设计请君入瓮
这一火辣辣的打量,自是逃不过西陵浅的目光。
她心中冷笑,就是算准了你今日要来,她才来凑这份热闹,她可不想断了与欧阳府的联系,报仇可是要一点一点的来,一点一点的吃,这样才不会撑死。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不知,如此笑意已令某人失魂。
欧阳明月站在男宾队伍里,痴痴地看着西陵浅。
两年不敢出府,但那个浅笑倾城的人儿却依旧萦绕心头,如今,身体在名医的治疗之后,渐有好转,令他信心重回,心便又开始动了起来。
淡如风瞥眼看着欧阳明月的眼神,非常不舒服,悄悄将西陵浅拉到东阳如旭身后,自己又悄悄往前挪了挪,挡住那道无礼的视线。
西陵浅被欧阳明月盯着厌恶,被淡如风一拉,便乖乖配合,退到了后面。
东阳如旭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顺势看向欧阳明月的方向,眼神微眯。
欧阳一族,正是父皇打算培植起来,要扶持自己登位后要重用的人,他眉头微皱了一下。
而欧阳明月也是父皇为自己看好的人选,虽然两年前欧阳明月的荒唐事被欧阳青替掩了,但却瞒不过皇家耳目。
只是事情因何而起,却是一个迷,没人知道真相,涉及的人早早就被青夫人灭了口。
不过,这不是皇家关心的。
只是欧阳明月对浅儿……这过了不如风这一关……他也不乐意……心里很快就打消了那不可能的念头。
他们这方转转念念间,花轿已经近了。
“三哥,我帮你踢花轿好不好?”身后,西陵浅的笑声响起。
“胡闹。”东阳如旭笑骂道,“除非是你娶妻。”
“就因为我不能娶妻,所以才想要借机踢一次嘛。”西陵浅轻笑道。
“那你就等如风娶妻时,让他给机会给你踢一次。”东阳如旭道:“以他对你纵容的程度,一定会同意。”
西陵浅听得他说如风娶亲,便有一丝莫名的心堵,她微甩头,然后扯了一下如风的衣袖,“如风,我记得我问过你,什么时候成亲,你还没回答我呢。”
“未知的事叫我怎么回答?”淡如风扫了她一眼,“而且你才十一岁,小姑娘现在就与人讨论这事不嫌早点了吗?”
这时,花轿已到,司仪唱诺着婚礼的程序,东阳如旭上前将两顶花轿都狠狠地踢了一脚。
今儿娶妻,别人都道他享齐人之福,却不料,两个新娘子,没一个是让他称心的,所以这一脚代表下马威,他可是狠狠地下了。
不过,一脚代表不满,一脚代表征服。
西陵浅看着那狠狠的两脚,心中偷笑。
两个新娘子被牵出花轿,东阳如旭两根喜绸抓在身前,领先走进了正殿。
西陵浅看着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新娘子,不由得要笑出声,却被东阳如旭一个眼神,赶紧把笑声吞了回去。
不过那憋笑的滑稽模样却令淡如风好笑不已。
大婚按宫中礼仪顺利完成,西陵浅还真没给淡如风出什么难题,剩下的就只有洞房花烛夜了。
想也知道东阳如旭今晚会在哪里歇息。
不过,想当然与现实总是有些出入的。
东阳如旭分别到两间偏殿,给两个新娘子掀了盖头,吩咐今后以漫妃、雅妃称呼后,便回主殿招待宾客。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从两间偏殿之一传出,宾客们面面相觑,很快就故做未闻继续喝酒畅饮,皇家的事,自有皇家人处理,他们可不是多管闲事之辈。
不过,那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好奇,人皆有之。
东阳如旭不动声色,面色如常的招呼着宾客。
不久之后,随身的侍卫返回,在他耳边悄然低语了几句。
东阳如旭听罢,眉微皱了一下,随即脸上现出一抹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他挥挥手,让侍卫退下,他依旧如常与宾客举杯敬酒。
那传出尖叫的偏殿,如今宫侍们全部都被赶到了殿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幸灾乐祸。
而偏殿里,背对着大门跪着两个侍女。
在隔着层层纱幔之后,已褪去满头金钗的新娘子,正趴在喜床上嘤嘤直哭。
直到有太监前来话,俯身的新娘子才从床上稍稍抬身起来。
“三殿下已到雅妃殿里,让漫妃自行安置。”
太监话落即走,新娘子已是一脸震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那面孔一露,正是西陵漫,只是此时,那张如花的俏脸上,布满了红点点,看起来有些恐怖。
而漫妃入府当即不受三殿下待见的消息如风般传开,众人纷纷猜测,是否是那街市上沸沸扬扬的传言所致,还是那一声尖叫失仪引起的不满。
而这一切,均令西陵世家的家主西陵浩不敢去找三殿下找说法,苦水自己吞了,只埋怨自己的孙女不争气。
而某位暗自偷笑,正想翻墙离开的小姑娘,被从天而降的东阳如旭拦住了去路。
“破坏三哥的洞房花烛夜就想逃跑?”声音冷冷而起。
西陵浅嘻笑道:“三哥,美人乡是英雄冢,我是在救三哥呢?”
说罢,根本就不理一脸冰冷的东阳如旭的反应,一溜烟就跃走了,只有身后几句话飘来,“天晚,好累,浅儿回去睡觉了。”
东阳如旭摇摇头,转身朝一直站在墙边的如风道:“你太宠她了,当心她狂得无法无天。”
“三哥,浅儿是有分寸之人。”淡如风俊脸扬起一抹轻笑,“何况,浅儿所为,也有你纵容的结果,不然,在你的势力范围内,她如何能得手。”
东阳如旭听罢,原本板着的脸一变,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小浅儿这么天才,居然让西陵漫无脸见人。”
“不怪她破坏你洞房了?”
“哪能。”
“不怪她无法无天了?”
“正好让我有机会不理西陵漫,不能真让西陵世家以为自己真是个主,东阳一族的皇威可不是他们能轻视的。”
“得利最多的还是三哥,你该感谢浅儿。”淡如风笑道。
“你也不用再替浅儿说话,她在京城,三哥不会让她有事,放心吧。”东阳如旭望向淡如风,“什么时候动身?”
淡如风抿了一下嘴,“现在。”
东阳如旭皱眉,“这么急着走?”
淡如风微微摇头,“始终得走,但却怕走不成。”
东阳如旭明白他言下之意,父皇母后定会再挽留,“不然,你就留下吧。”他眼底微闪。
淡如风目光清朗地望着他,“三哥,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的决定,那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东阳如旭俊脸微窘,他始终不够如风大气。
“见到浅儿,替我向她道别吧。”淡如风朝东阳如旭道:“三哥,保重,下次……也不知何时能回,父皇母后那儿,你就替我多尽孝……走了。”
说罢,一个飞身,与西陵浅同向,出了宫墙,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若他回头,就会看见那宫墙外,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直到那挺拔的身影消失,才掉头离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晨起时分,心情有些低落,西陵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昨夜回来得晚,没见着娘在院子里等,似乎西陵夫人在院子里等她归家早成习惯。
只是回来时她心里想着事情,没去深思,这会儿想起,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娘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出了房门,门外正候着的春风立即跟了上去。
西陵夫人的房门依然紧闭,西陵浅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刚要伸手推门,春风已在后面叫道:“姑娘,夫人不在。”
西陵浅一怔,她转过身,表情微讶地望着春风,“这么早,娘就出去了?”这几年娘很少出门,喜欢待在家里,与迟妈妈缝缝补补,“她说去哪了吗?”
春风道:“昨日姑娘走后,夫人就与迟妈妈去了祝夫人府上,说是会留两天。”
“去看大姨了?”西陵浅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吩咐道:“咱们赶紧梳洗一下,然后去大姨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带着春风与桔子,西陵浅赶到祝府,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令她吃惊不已
西陵夫人与大姨夫妻俩竟然于昨日离府,跟着去视察生意的尹可阑往更北的冰城游玩去了,之后还要去别的城,估计没个一年半载也回不来。
西陵浅看着手中西陵夫人留给她的信,叮嘱她一定守住如风,要她跟如风一起去见师父,不用担心她。
有大姨在,西陵浅倒真不担心西陵夫人,只是西陵夫人离开的原因,实在令她哭笑不得。
真想不通,娘何以认为她与淡如风会在一起。
不可否认,淡如风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放任她‘胡作非为’,可她也没在他眼中看见一丁点儿情愫。他对她的纵容与宠爱,是把她当作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哪里有半点男女之情。
而且,如风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吧,前世她并不是他的生命里的那个女子,所以这世他生命里的那个女人也会出现。
西陵浅内心深处,似有微痛,却又很快被她压抑到最深处。
她神情有些萧索地走在大街上,被一种莫名的压抑困扰着,心中感到惆怅若失。
若早点知道母亲会离开,她昨晚一定会跟着淡如风走,可惜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后悔了……为什么会以为自己不在意……
也不知下次淡若风什么时候回,回的时候,身边会跟着此生与他相伴的女子了吧,若是还没有……
她抿了抿嘴,她会听娘的话,守在他身边。
至于他们俩人之间的距离,她会设法拉近。
她决定了,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那么在淡如风再次回来之前,她先把自己的事情理顺。
她脸上现出坚定之色。
蓦然抬头,才发现居然转到了天下第一楼的附近。
西陵浅眼睛微眯,望向那第一楼。
一枕梦君阁这两年在京城并没能如前世声誉鹊起,名声大噪,点玉小双名牌的客人都有些不入流,令她想清高都难,因此拒客的现象时有发生,常被客人指着鼻子大骂装逼,若是楼里别的姑娘是这种情况,早被老鸨们逼得走投无路了。
耳边响起那日淡如风与东阳如旭说过的话,再回忆前世玉小双的身份背景,西陵浅低头沉吟着,只一瞬,她眼睛看向一旁的桔子。
桔子被西陵浅盯着有些不安,“姑娘?”
“桔子,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西陵浅看了看热闹的街头,率先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春风、桔子跟了过去。
“姑娘?”桔子疑惑地问。
西陵浅仅低睑沉吟了一下,便抬眸静静地望着她,“你的部落是不是常受人攻击,常被人掠夺?”
“是。”桔子点点头,“我们部落的人很勤劳,要每次屯积肥美的粮草以及丰富的食物季节,总是受到其他部落的攻击,好多人为此丧失了性命,或者是因为被掠夺后,因食物短缺而饿死。”桔子叹了一口气。
西陵浅定定地盯了她良久,斟酌着说道:“有一个人,计划几年之后与拉鞑的拉扎尔部落勾结,想挑起拉鞑与东朝之间的战争,可以想象得出,到时拉鞑将会被强大的东朝反击得体无完肤,你是拉力布的公主,你父亲是主和之人……”
桔子惊讶地差点大叫出声,“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父亲……”
“我只问你,我说得对不对?”西陵浅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父亲从来都不喜欢战争,他说战争会毁掉大家的安定,毁掉生命,若是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防备被袭,若是每天都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安全无虞地生活该有多好。”桔子低低地道,声音里透着对父亲的思念。
“那你想不想要救你的部落,帮助你的父亲完成他的梦想?”西陵浅沉声问道。
“姑娘。”桔子抬起头,坚定地望着西陵浅,“你要我怎么做?”
“那个妄想挑起战争的人叫玉锦风,他的女儿就是玉小双,而玉小双寄身于天下第一楼,是为了几年后引发战争做准备,我要你想办法混到她的身边,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收集相关的证据。”西陵浅顿了一下,面色严肃地道:“你敢不敢去做?”
“姑娘是让我去做她的婢女?”桔子一怔,“那要不要接……接客?”
西陵浅眉微挑,“我自然是不愿你接客,不过,这也取决于你能不能得到玉小双的庇护,因为她才是第一楼的真正老板。”她说着斜睨了桔子一眼,“当然,若你愿意,各人所好不同,我也不便阻拦。”
桔子当即怔住了,而见一旁的春风捂嘴偷笑,才醒悟过来。
“姑娘!”桔子当即跺脚,“姑娘又开玩笑了。”
西陵浅轻笑一阵,遂又严肃地道:“你是部落公主,你考虑清楚,这入第一楼,日后可能会对你的声誉会有所影响,或者你不想以身陷犯险,现在就要回部落,我也不会阻拦你回去。”
“不,我去,明知部落未来的危险,我不能丢下部落不管,而且几年后战争被挑起,我同样身陷险境。”桔子坚定地道,“至于声誉,草原的女子不象东朝女子,不管身处何方,只要身子是干净的,就不会受人指责,也许,还受人称赞。”
西陵浅望着表情坚定的桔子,方道:“如此就好。”接着又道,“玉小双见过易装的你……”
“姑娘放心。”桔子认真地道,“容貌不用担心,声音我会留意,这男声与女音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西陵浅点点头,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暴露了你真实的身份,让她知道的话,你会很危险。”
她脑子里飞速地转着,看以何种方法将桔子送到玉小双身边。
“我们先把事情准备准备。”西陵浅随即吩咐道:“春风,这几日你负责打听玉小双的行踪……”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万事俱备,只等人来入瓮。
玉小双觉得这两年来自己很背,自从被那小女子陌生其妙的毁了清白,又被大庭广众之下毁了清誉之后,自己的日子过得很鳖屈,想报仇,却又不敢动用父亲的势力,可自身又没时间去寻那小贱人,楼里的生活乏味得很,这些男人一见面总是想着要把她往床上带,她是又羞又气又怕,有好几次拒绝了那些好色男人的邀约之后,她都有甩手走人的冲动。
可是一想到父亲对自己的期许,她对父亲许诺的期盼,咬咬牙,她又退了回去。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所有的男人匍匐在她脚下求她!
不过,目前的僵局一定要打开,不然,父亲对自己失望之后,另找人接替她也不一定。
四月八日观音诞,她一早起身,就与贴身丫鬟花儿一起,要去京城最负盛名的开灵寺,抽签问前途命运,看看能不能改运。
开灵寺的人好多,热闹不已,杂耍武艺、小吃面摊都在路边摆了起来。
距离开灵寺尚有一段距离,已是无法乘坐马车前行,玉小双只得下了马车,薄纱蒙面,缓缓步行而去。
在入开灵寺的山门前,某处热闹非凡,人声喧哗,十分引人注目。
玉小双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算命的老头在给人掐算命运。
因算得准,在现场已是引起阵阵的喝彩。
“姑娘,我们过去听听?”婢女花儿看见玉小双盯着那算命摊直看,便出声道。
“江湖术士,都是骗人的把戏。”玉小双不以为然地道。
“姑娘此言差矣,卜神算可是京城有名的铁口,经他算命改命之人不多,但个个都与原来的命运不同。”旁边立即有个老大爷插嘴说道,话里竟有责备之意。
玉小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何知道?”
“姑娘这可是问对人了。”那老大爷立即高兴地道:“小老儿的孙子,刻苦用功,可几次赶考,总是名落孙山,差点儿要自杀,某日被卜神算看见,心里怜悯我孙,替他掐算改命,当年就考上了。后来,小老儿一打听,方知他就是有名的卜神算,我孙子真是得贵人助,得贵人助啊……”老大爷说到最后,竟激动得眼里泛起了眼花。
花儿立即朝玉小双兴奋地道:“姑娘,不妨也去试试给他改改命。”
玉小双也是心中一动,不过,未等她应声,老大爷便瞪着花儿道:“卜神算平日可不会轻易替人改命,除遇有缘人,否则是只算不改。”
“何为有缘人?”玉小双微笑着问道。
“这……”老大爷摇摇头,“小老儿可说不准。”
花儿连忙道:“姑娘,不如我们先过去瞧瞧。”
老大爷也道:“对,先让卜神算看一看,有缘无缘不就知道了。”
玉小双沉吟了一下,方与花儿举步朝卜神算的小摊走去。
老大爷以手捋胡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走近神算摊,随即一个转身,向后走到一棵最大的大树后面,一会之后,满脸笑容地又转了出来,手上多了几两碎银。
玉小双半信半疑地来到卜神算摊前,便看见一个白发鹤须的小老头坐在小桌后,眼微眯,一脸的安详,正专心地对摊前的中年男人低声说着,没一会,中年人站了起来,朝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方离去。
围观的人立即要争先恐后地上前,只见卜神算身后的一个小童上前说道:“师父今日算命人数已满,大家等下回吧。”
立即有位大叔大声嚷道:“神算,再多算一个吧,我可是等了好多个月了。”
小童立即朝那人微笑道:“师父三月算只三人。其间除遇有缘人,否则不可随意改变,这位大叔既是等了好多个月,当知师父的规矩。”
“那请神算看看,我是不是与神算有缘之人?”大叔又急忙道,还往前多走了两步,想要神算看清楚来。
那卜神算只微抬眼,便又垂眸下来。
小童便道:“抱歉,大叔。”
大叔失望地退了回去,人群中立即又有人嚷道:“那请神算师父再瞧瞧,我们之中是不是会有有缘人?”
卜神算闻言,又将眼睛微睁,朝人群随意地扫了一眼。
那一眼,让众人立即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神算的打量。
卜神算眼光扫了一圈,待要收回之时,却在玉小双身上停留了下来。
只是一会之后,依旧移开了。
小童立即大声道:“抱歉,各位。请大家都散了吧。”
看到众人不舍地散去,玉小双也待散去,抬眸向那卜神算再望一眼,却见那小童正朝她招手。
“这位姑娘请过来,师父有请。”
花儿在一旁激动立即地道:“姑娘,是不是卜神算觉得与姑娘有缘?”
玉小双狐疑地看了卜神算一眼,却见卜神算仍眼微闭,安详平静的样子,她便不由自主地移步上前。
玉小双来到神算面前,朝神算微微行礼,而神算却将身子半侧,只受了半礼。
“姑娘大贵之人,姑娘行礼,我神算子可承受不起。”卜神算已出声,声音低醇清晰。
玉小双一怔,“神算何出此言,小女子出身平常,家中虽有薄积,却也非大贵之人?”
神算微睑的双眼闻言抬起,玉小双顿时感到有一道精亮的光芒从眼里射出,令她的心微颤。
这神算果非一般,她心底惊道。
神算微微一笑,“神算观人相绝对不会错,只是姑娘如今命途多舛,若能渡过劫厄,日后必为大贵,贵气涛天。”
玉小双心中隐动,神算所言,与她所求恰有重合。
“神算可有办法渡劫?”花儿已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
神算望了玉小双一眼,道:“姑娘日后所求有逆常人,放下即可。”
玉小双心下一跳,她紧紧盯着卜算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卜算子捋须哈哈一笑,“算命老头,混饭吃而已。姑娘信则有,不信则无。你我有缘,不过提醒一句。”回头朝身后已收拾整理好物什的小童道,“走喽,天气越来越热,咱们就往北方都城去避避暑吧。”迈步就与开灵寺相反的方向走去
玉小双顿时有些急了起来,“神算既说你我有缘,何不再给小女子提点一二?”
神算闻言顿了一下,“姑娘放下即可万事大吉。”
“若不放下又如何?”玉小双抿嘴又问道。
神算缓缓转过身,看了玉小双那张美艳的脸蛋良久,方叹道:“姑娘何必执着?就不怕遇劫更多?”
“我只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而已,以后的事,以后再想法子。”玉小双脸蛋儿紧绷。
神算叹了一口气,“目前困境并不难解,族人傍身劫易过。”
玉小双张嘴欲再问,神算却是摇头便不再多说,与小童步履轻松地走了。
“姑娘,族人傍身,好简单呀,让老爷送一名玉氏族人过来即可。”花儿高兴地道,她一直以为玉小双的拉鞑公主头衔,不过是为了打响名头而做的假。
玉小双不答话,眼里却是暗芒微闪。
神算的话也许当真不得,不过,多一个人侍候却也没什么大碍,估且试试。
只是,到哪儿去寻族人呢?她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已走远的卜神算回首看了一眼原地低头沉思的玉小双,眼底蓦地浮上一抹冷意,他与小童走近那最大的大树,趁人不备一个闪身,与小童就消失在大树之前。
不一会,大树后面走出三个女子,正是西陵浅与春风夏雨,而大树之后,空无一人。
此时,玉小双与花儿已走进了开灵寺里。
“姑娘,你说她信不信?”夏雨低声问。
西陵浅不答反问,“若是你,会如何?”
“信又不信,权且一试吧。”夏雨毫不犹豫地答道。
“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试试也不会有什么错。”春风亦笑答道。
“正是这个理。”西陵浅微微一笑,“这几日,让桔子好好准备准备吧。”
为了让玉小双将疑心降到最低,西陵浅并不急着让桔子马上出现。
偶遇的事太巧的话,确实会让人不放心,相对要经历的考验就会多些,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加大。
春风与夏雨护着西陵浅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人多拥挤,三人走得十分缓慢,东避西让的。
“还好姑娘提醒说把马车放在前边,若是放在寺前,如今是走都走不出来。”夏雨佩服地道。
“真没想到来朝佛问签的人这么多。”西陵浅抬头看看前方人潮前涌,不禁苦了脸,好想施展轻功,从人群头顶上过,只是,此般也太惊世骇俗,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姑娘,要不我们在这歇歇,等这波人潮过了我们再走?”春风提议道。
西陵浅看了看旁边的面摊,也是早就坐满了人,好多人为了赶早,没吃早饭就出来了,这会儿正好边歇边用上了。
不过,这一个接一个的小摊,桌椅之间的空隙倒也能通过一个人,西陵浅抬脚就朝小摊走去。
果然是比在人潮里逆行轻松多了。
只是一路小贩热情的招呼令人有些吃不消。
春风看着西陵浅无奈的表情,便觉好笑。
这小贩招呼,不理会即可,可姑娘却是一路添了许多东西,大饼油条、鸡蛋馒头、煎包糖糕……她与夏雨两人的手上是拎得满当当的了。
“姑娘,奴婢拿不动了。”夏雨已在抗议,“姑娘若想吃这些东西,奴婢回去给姑娘做便好,何需买这么多?”
西陵浅回头看了一眼夏雨抱满怀的食物,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们想吃呢!”
“哪有?”
“奴婢可没说过。”
春风与夏雨齐声道。
“姑娘在前面老朝后面做手势,老叫奴婢付帐,根本就是姑娘想吃。”夏雨抗议道。
西陵浅眉一挑,“做手势?”她伸手朝后边挥了挥,将刚才的手势又做了一遍,“你说的是这个?”
“不错。”夏雨嘟嘴道。
“这个手势是让你们付帐?”西陵浅惊奇地又做了一遍,“我的意思根本就是让小贩走开,我不要的意思,哪有让你们付帐了,我还以为是你们饿了馋了呢。”
春风与夏雨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是让后面付帐的意思?!”春风与夏雨面面相觑。
半晌,两人呵呵地傻笑起来。
“姑娘,咱们的默契还是差点儿哦?!”
西陵浅白了她俩一眼,“回去训练训练。”
“是。”春风与夏雨大声应道。
主仆三人满脸笑意地继续往前走去。
西陵浅手势依旧,春风与夏雨昂首跟着,不再多望那小贩递来的食物一眼。
“浅儿妹妹!”一声激动的喊声由人潮方向传来。
西陵浅扭头看去。
只见人潮中雄纠纠地立着一辆豪华的大马车,车前有人开路,缓缓而行,如同蜗牛爬路。
叫喊之人则骑在车旁的白马上,一副风流倜傥的俊俏样,不是欧阳明月是哪个。
马车上的侧帘此时也被人撩开,一个贵气美艳的妇人脸孔出现在窗前,正是青夫人是也。
她朝西陵浅含笑亲切地点点头,然后低声向车外的李妈妈交代了几句话。
李妈妈便艰难地在人群的推搡中挤了过来。
“浅姑娘,我家夫人让姑娘向西陵夫人代问好,想让西陵夫人到欧阳府上坐坐。”那态度可不是一般的恭敬。
西陵浅眼眸暗芒微闪,嘴角挂上一抹浅笑,“多谢你家夫人,不过,我娘出远门了,也不知何时回来,等我娘回来,一定让她去府上坐坐。”
“西陵夫人出远门了?”李妈妈吃惊地道。
“正是。”西陵浅笑道。
“那如今岂不就你一人在京城?”李妈妈满脸的关心,“西陵夫人能放心吗?”
西陵浅低头微睑的一瞬,一道冷芒从眼底闪过,瞬间她便又抬起了头,微笑着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三哥看护着,谁敢欺负我啊。”
那日大婚,李妈妈在场,自是知道西陵浅口中的三哥是谁。
“那倒也是。”李妈妈脸上顿时笑开了,随即又道:“浅姑娘这是朝完佛,要回去了吗?怎么不坐马车?”
“人太多,根本就没能进寺,也没那耐心慢慢等,先回去了。”西陵浅指指拥堵的人群,“李妈妈快去吧,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挪到那寺门前。”
李妈妈笑容满面地向西陵浅行了一礼才离去,回到青夫人跟前汇报着。
欧阳明月骑在马上,一直回头看着,眼神里透出不舍,留恋地看着西陵浅绝美的容颜。
“姑娘,那欧阳公子还在回头望着呢。”夏雨无意回头时看到了欧阳明月骑在马上俊逸的身姿,有些兴奋地道。
西陵浅不为所动地道:“若是你说有一个包子在望着,我兴许会回头看一眼。”
春风捂嘴偷笑。
“欧阳公子竟不如一个包子?!”夏雨喃喃地道。
“那是,包子可以填肚子,那什么公子的,能有什么用?绣花枕头一个。”西陵浅淡淡地道。
“绣花枕头可以用来垫头睡觉啊。”夏雨自觉反应迅速地道。
西陵浅斜睨了她一眼,“他可不是我的那个枕头。”
夏雨一听,立即傻笑,“姑娘说话就是含义深,奴婢跟不上。”
回头又看了欧阳明月一眼,想不明白,为什么说着欧阳明月,最后欧阳明月竟成一个枕头了。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日。
桔子已住到了破庙去,等着被玉小双捡回去,当然,这个等不会费时,也就三五日,自会有人引玉小双前去。
桔子离开西陵浅,心里真是舍不得,也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回到西陵浅的身边,这段日子可是她最轻松最开心的日子。
但一想到此举能救自己的部落,她义无反顾。
去之前,西陵浅交给她一包东西,让她取得玉小双信任后,这几年找机会混进玉小双的饭菜里,连续吃上一个星期就行。
不是毒药,但却是一味药,吃下去并无害,但却会富积在身上,要经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才会排出。
桔子慎重地点头,将药包收回,再与西陵浅得述了一遍今后联系的方式,走了。
这两日,西陵浅很安静地待在家里,专心地练功,哪也没去。
她在等一个人。
接近晌午时分,春风来报,欧阳府的李妈妈奉青夫人的命来见姑娘。
西陵浅眼里透着了然,李妈妈说的来意,也果如她所猜。
李妈妈的原话:青夫人说,她一个人小孩子在家,青姨不放心,邀请她到明日欧阳府去玩,若是能够小住几日更好。
一切照计划走着。
李妈妈走后,西陵浅叫来了春风,对她低语一番,然后又用纸写了几个字,放进信封里,让她送到东王府。
东王府。
豪宅美第,四处还披红挂彩,让人一望便知这府上不久前才刚办完喜事。
唯有一方院落,建筑雄伟,雕梁画栋,却干净如素,没有披挂花花绿绿。
这里是三殿下,也就是新鲜出炉的东王殿下东阳如旭的议事院,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
那标志人物武一武二立在书房门外,高大冷面,如同两尊大佛,不动如山。
书房里,入目是一张简约大气的屏风,一张宽大如床的书案,案上案牍累叠,案牍之后,方见俊美无俦的东王殿下正在伏案批阅。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外响起了通报声。
东阳如旭方停下来,沉声道:“进来吧。”
只见东王府的四十开外的武管家躬身走了进来,“参见殿下。”
东阳如旭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方道:“什么事?”
武管事恭敬地道:“西陵姑娘让婢女给殿下送来一封信。”双手将信举与胸齐高。
“拿过来。”
东阳如旭嘴角立即微勾,原本有些严肃的脸放松下来。
看来武管家暗自心惊,早就听说大婚当日,殿下与一小姑娘谈笑风声的事,并没放在心上,如今见着东阳如旭的表情,他心里暗自提醒,这小主儿可别轻易得罪了去,又暗自庆幸,刚才可没怠慢了人家送信的丫鬟。
东阳如旭打开信封,拿出纸条,看了之后,俊眼微眯,随即又轻笑一声,“这小丫头,又要胡作非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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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借势欺人 别以为我在帮你
东阳如旭随手将纸条放在了桌上,又抬头望向武管家,“还带了什么话?”
“是,那婢女带了西陵姑娘的话,说——”武管事心中惊奇,殿下居然知道有带话,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浅儿明日巳初时分需要借势。”
东阳如旭一听,便笑了起来,“武管事,你明日巳初时分替我送份礼到西陵姑娘手上,顺便看看有什么人去看西陵姑娘。”
“是。”武管家应道。
东阳如旭挥手让武管事退下,他又继续埋头看折子。
只在打开折子间,无意扬飞了放在书案上的纸条,纸条飘落地上,上面六个大字就明晃晃地露了出来——我要借势欺人。
一句读起来霸道而理直气壮的话。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它拾起,随即又传来一声轻笑。
四月十一日辰时末刻,刻有欧阳族徽标记的马车停在了思园门前,从车旁走出的依旧是满脸堆笑的李妈妈,青夫人跟前的第一红人。
就在她要跨进思园大门之际,只听身后一阵马蹄声与车辙声,就在思园门前停了下来。
李妈妈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哎哟——我的妈呀!不得了了!
那马车上可是标记有东王府的标记,虽然这是皇上才赐的王府,可天下有谁不知东王就是三皇子殿下。
李妈妈赶紧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恭敬地立在门边,眼角瞟向了马车旁站出来的人——武管家,这可是京城第一府的大管家,一出场的气势就是惊人。
居然是大管家亲自上门,这事得跟夫人禀报,李妈妈心道。
接着便有四五个侍女上前,将马车上的东西端了下来,一盒一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武管家领着侍女,捧着礼物,朝立于门口的李妈妈道:“麻烦问下你家姑娘,东王殿下给她送的礼物放到哪?”
李妈妈有些尴尬,里面的春风已适时出声应道:“原来是武大人,快请进。”
这东王府的管家那可是有品级的,与那府衙大人的品级差不多。
不过府衙大人见了他,还是得向他行礼。
这王公侯爵府里当差的,比正经官儿还威风。
“武大人来得赶巧了,再晚一点,我们姑娘可就要被接到大将军府做客去了。”春风笑道,“喏——大将军府里的李妈妈都来了。”春风指着李妈妈道。
武管家眼神一闪,原来是大将军府。
“既然西陵姑娘有事,小人也耽搁西陵姑娘的时间。”武管家朝春风道,“你安排个地方给她们把礼物都放进去,我拜见一下西陵姑娘就走。”
李妈妈在一旁越看越心惊,这西陵浅果真是与东王殿下关系匪浅,从这管家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武管家见了西陵浅,将东王殿下的问候说了一遍,方离去。
而李妈妈将西陵浅接到大将军府,又私底下悄悄将遇到东王送礼的事跟青夫人说了。
青夫人听罢,眼睛里若有所思。
而东王府内,东阳如旭听完武管家的禀报,便打发他走了。
修长的身子轻倚窗前,想起那日欧阳明月盯向西陵浅的目光,心里便有一阵不舒服。
这欧阳明月曾栽在女人的手里,未料对女人却未曾死心,竟肖想到西陵浅身上来了。
小浅儿要借势欺人,就是想欺负欧阳明月吧。
而青夫人出面,应该是看到了大婚那日,自己与小浅儿的熟稔,动了歪心了。
不过,这倒也是笼络欧阳府的一个大好机会。
深遂的黑眸深似水潭,看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正自沉吟间,房外传来武一的声音。
“漫妃娘娘请止步,殿下书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音调平平,声音透冷。
“大胆,殿下是本妃的夫君,本妃岂是闲杂人等,让开。”西陵漫傲慢恼怒的声音。
“请漫妃止步。”武一音调未变,声音未变,仍是一丝不拘地执行着他守卫的职责。
“你……”西陵漫气得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不过,武一是视若无睹,依旧冷面把守着。
外面闹僵了一阵,然后西陵漫气冲冲地走了。
书房里的东阳如旭脸依旧对着窗外,眼皮都不抬一下。
没过多久,书房外又响起了武一冰冷的声音。
“雅妃娘娘请止步,殿下书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哦——”西陵雅温和地道:“请转告殿下,西陵雅来看过他了。”
说完,转身马上要走,脸上没有一点留恋或是愤怒的样子。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武一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裂变,不过也就一下又恢复冰块样。
“西陵雅,你给我站住!”书房里传出东阳如旭微愠的声音。
西陵雅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温和淡然的表情。
“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妾身?”
“你怎能对自己夫君漠不关心?”东阳如旭有些恼火西陵雅这种态度,“你有没有一点为人妻的认知?嘘寒问暖你会不会?”
“殿下,我们连面都见不着,如何嘘寒问暖?”西陵雅微微一笑,“而且刚才我已交代武一转告你,我来看过你了。”
“你明知书房是等闲之人不得入内,你偏偏选本殿下在书房的时候来问安,你什么意思?”东阳如旭说道,稍顷他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试探试探自己在本殿下心目中占有多大的份量,是不是会破例让你进去。”
“殿下真是聪明,雅儿这点小伎俩岂能瞒得过殿下。”西陵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今看来,雅儿在殿下心目中所占微乎其微,雅儿真是伤心,这就退下反省去了。”
说完,她朝东阳如旭行了一个优雅的礼仪,不待东阳如旭发话,便自行离开了。
东阳如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根本就是为了不见我。”
随即,他又得意地笑了一下,“不过,雅妃也真听话,让她每日要问候夫君一次,她还真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西陵雅在向他低头呢?
欧阳府的马车缓缓地从大门驶入。
马车内,西陵浅靠坐在檀香软垫上,盈盈素手,缓缓放下手中掀起的车帘,帘掩瞬间,嘴角泛起一丝嘲弄。
今日的她可还真沾了东阳如旭的光,居然从正门行过了。
随即脸上笑意收敛,黑如矅石的眼眸里迸射出一道冷厉的光芒。
哼,很好,欧阳府,大将军府,我来了,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回去,绝不手软!
待车行至二门时,眸中厉光渐渐隐去,灿烂如花的笑容重新扬起。
一身的风采,一身的姿华。
绝色的姿容令那站在二门等候的一院的人等都看傻了眼,不知不觉地就被她吸住了目光。
吉祥与如意两个丫鬟是曾经最接近西陵浅的,这会儿早看呆了,都忘了要扶青夫人上前。
还是青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上前牵住西陵浅的小手,“浅儿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青姨刚才都看傻了。”
“青姨这是赞我呢?还是觉得浅儿现在已经是老着等老了?”西陵浅脸上依旧盈盈笑意。
青夫人一愣,疑惑不解。
西陵浅已接着往下说道:“女大十八变,我现在才十二,居然就已经历了十八岁的改变,不就是说我一下就老了六岁。”
青夫人没想自己的赞词居然生出这般岐义来,立即呵呵笑道:“青姨是赞你漂亮,哪能是说你老呢,说你老,那青姨岂不是更老?!”
“说的倒也是。”西陵浅也笑出声来,“现在我还小,青姨已老,但若我现在就称老的话,青姨就是老太婆。”
青夫人顿时表情别扭,女人最忌人说老,这下被西陵浅一口一个老,还“就是老太婆”,心里真是不舒服,可是却又不能说西陵浅说得不对,最多是童言无忌而已。
西陵浅星眸微抬地望了青夫人一眼,仿佛没瞧见她脸上的别扭难受,依旧笑意盈盈。
青夫人干干的笑了两声,便把话题转移了,“浅儿今儿来,可要好好玩上一玩,上次呢,青姨忙,没招呼周全,这回无论如何都要给青姨一个机会补过。”
“青姨太客气了。”西陵浅貎似被青夫人的话感动,“浅儿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可却也不能没规矩,要青姨亲自招呼,青姨就让府上的小主子们陪浅儿说说话就好。”
“哎哟——青姨真是糊涂了,小孩子自是和小孩子玩在一起才最开心。”青姨笑道,“放心,待会就让人去把他们叫来,上回走得急,你都还没见过他们吧?”
“嗯,不过后来在如意酒楼开张那日倒是见过明月哥哥,不知明月哥哥今日可在?”
听得西陵浅谈及见到儿子的时间地点,青夫人脸上又是一阵尴尬,不过却很快掩饰过去。
“在呢,明月知道浅儿妹妹今儿要来,特意向学堂请了假,他还有几个月可就要参加考试,也不知学得怎么样了?”她絮絮叨叨的念起儿子来。
“青姨放心,明月哥哥这么聪明,一定会考过。”
众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到了主院——青夫人的雅和苑。
青夫人让西陵浅在自己身边坐下,丫鬟们很快便把茶水点心摆了上来。
“浅儿到京城也有两年了,京城的生活还习惯吧?我看你娘与祝夫人开的酒楼,生意似乎很红火,真没想到,你娘竟然是生意的一把好手。”
青夫人说这话,西陵浅听起来觉得有些别扭,主要是她的语气,惊讶之中似乎带着些许轻视。
西陵浅猜出青夫人的轻视来自于身份的优越感。
这些世家夫人也有自己的生意铺子,但从不需要亲自出去打理,因此为生计抛头露面的人,大多是身份低微的人。
西陵浅缓缓地呷了一口茶,方笑道:“这人被逼到要为生存挣扎,又没什么亲戚朋友肯伸出援手,万事也都只能靠自己,若是不把自己逼成一把好手,何时才能走得出困境?”
青夫人听西陵浅如是说,心下有点羞窘,若早知西陵浅能攀上贵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们母女爱理不理。
她有点接不上话,好在这时候,小主子们都被请到主厅来了,大家一一排队向青夫人问好,又向西陵浅打了招呼,顿时,主厅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热热闹闹地叫了起来。
而欧阳明月是一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西陵浅。
西陵浅秀眉微皱了一下,这贱男老喜欢盯着她看,发花痴似的。
前世也没见过他有对自己这么痴情,反而是自己发花痴,成天跟在他后面追着跑。
这还叫一报还一报。
西陵浅微垂下头,眼里的冷意别人看不到,还以为她这是害羞呢。
这欧阳府里,别院的主子们大概都被青夫人调教得胆子很小,因此,在前世,西陵浅与欧阳府的恩怨都集中在雅和苑与浅月楼这两处,特别是浅月楼里的女人们,为了争夺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欧阳明月,那战争可是不分时间地点,明里暗里时有发生。
因此,西陵浅今日有一地一定要去,那就是欧阳明月的院落,现在不叫浅月楼,叫景院。
西陵浅在欧阳府的向导,自然是早已认识的欧阳明月。
这一回,西陵浅倒是细细地将欧阳府走了一圈,看看这府里与自己记忆相差多少。
不过,除了一些小细节上有变动外,基本上没什么大不同,西陵浅心中有了底,这今后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跟在西陵浅身边的春风四婢,也早在西陵浅的暗示下,将欧阳府的布置留心记于脑中。
这次她们到欧阳府,可是堂而皇之的踩点。
不过,在经过大厨房的时候,西陵浅特意朝厨房看多几眼,却发现厨房的管事已换了人。
那个喜欢积己德的杜妈妈,走了吗?她可还是想着要这位很有爱的妈妈去帮她管厨房。
还有小欣,没了杜妈妈的庇护,在前世可是做了十年的烧火丫头。
上次找到秘笈之后,她又扮了一次小西,告诉小欣她要离开京城寻亲,不知这会儿要是遇上小欣,她会不会认出她来?
“明月。”西陵浅省略“哥哥”二字,她可不耐在欧阳明月面前还费劲的装嫩。
而欧阳明月的想法明显不同,听西陵浅没把哥哥连着一起叫,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可不想做西陵浅的哥哥。
“浅儿——”他也自动省掉“妹妹”二字,越发感觉自己与西陵浅的关系更近了,“想说什么?”
西陵浅目光扫向他的面孔,低睑垂眼掩去眸中的厌恶,只一瞬,便又抬眸笑道:“我们去大厨房看看。”
欧阳明月俊眉微挑,随即便恍然道,“浅儿开酒楼,浅儿是想去看看菜式吧。”
“不错。”
“看我多了解浅儿。”欧阳明月眸里露出得意,“走,我带你去。”伸手就想拉西陵浅的手。
西陵浅巧妙避过,一旁的春风与冬雪也机灵地上前左右扶住西陵浅,“姑娘,奴婢扶您,厨房油污重,地滑着呢。”
欧阳明月伸手纯属自然,没能牵住佳人的纤手,只微怔了一会,却也没作多想,领先进了厨房。
厨房的布置没有变,依旧是干净整洁,厨龛明亮,灶内炉火正旺,灶上几个大罐,正冒着腾腾的白烟。
洗菜切菜的妈妈婆子们正在忙碌着,看见大少爷进来,紧张地站起来行礼,却又不知接下来是继续干活,还是陪站等少爷吩咐。
西陵浅看了一眼,这厨房看来还真是做过变动,做菜的已换了不少人。
这时,厨房管事匆匆赶到,朝欧阳明月行礼鞠躬。
“刘管事,今儿午膳要用的菜在哪里?”欧阳明月当真以为西陵浅是来看菜式的。
刘管事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是不是中午的菜谱安排得不合适?”
“不是,只是想让浅姑娘品鉴一下。”
刘管事微提的心放了下来,看向欧阳明月身后绝美姑娘,“是,请浅姑娘随奴婢到这边来。”
西陵浅微微一笑,“劳烦刘管事。”轻移莲步,缓缓跟着,“刘管事在大厨房做管事很久了吗?”
刘管事满脸堆笑地道:“也没多久,原先是在大夫人的小厨房,到这大厨房也不过一两个月。”
原来是青夫人的人,“这么说来,定是刘管事活干得比从前的管事好,从前的管事就与刘管事调个位置喽。”西陵浅很随意地道。
“那倒不是,以前的管事也还在厨房里,不过只负责给下人们烧饭而已。”
“原来是从前的管事菜烧得不好啊。”
“老杜的菜烧得还可以,下人们都有口服了……”
“菜烧得好啊——”西陵浅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道,“明月,刘管事说那个老杜菜烧得不错,如意酒楼正好缺个厨子,不如你把老杜给我吧,省得我还要四处找人。”西陵浅望着欧阳明月见机开口要人。
她知道,如今的欧阳明月定是什么都会答应她,更何况她不过是问他要个下人。
“若是正合你用,你就拿去呗。”欧阳明月果然是乐呵呵地应了,“待会我跟娘说一声就好,顺便再把她的卖身契给你。”说完,便吩咐刘管事把老杜叫来。
老杜被带过来的时候,西陵浅正随意地看着菜式。
西陵浅面露浅笑,静静地打量着杜妈妈。
比从前瘦了许多,不过精神还好,大概在下厨房的活累些。
杜妈妈低头躬身走上前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在来的路上,她已被告知自己的主子已换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新主子是个什么人,难不难侍候。
“杜妈妈,起来说话。”
杜妈妈听着这声音,清脆动听,而且话语含着的暖意听着就能感觉到。
她小心地起身,抬头一望,眼神却是微怔。
这姑娘……这姑娘……似乎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
真是老了,她心叹道。
“杜妈妈,我想让你到我的酒楼当厨子,你可愿意?”西陵浅想着若是不愿意离开欧阳府,她也不强求。
毕竟有人会认为,欧阳府树大根深,背景雄厚,在这样的府里做下人,那也是一种荣耀。
杜妈妈瞧着西陵浅绝色姿容,和蔼亲切的面孔,晶亮黑眸里的善意,便微微一笑,“奴婢听从姑娘的安排。”
有个好主子,那比什么都强,在这欧阳府里虽然月例会高些,但这其间的肮脏与龌龊,实在令人发指。
“杜妈妈放心,给你的月例不会低于你在这府里的数。”
“多谢姑娘。”原本有些担心自己月例少了,家里的负担就会加重,如今真是令她喜出望外,“奴婢一定会用心去做。”
“我相信你。”西陵浅点点头,“杜妈,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我走的时候,你就跟我一道离开。”说完,她望向欧阳明月。
浅儿这是在问他意见呢。
欧阳明月立即点头,俊脸又跃上一抹喜悦。
西陵浅眼底暗芒微闪,她转身朝厨房外走去,“明月,我们去你的院子坐坐吧,我有些累了。”
欧阳明月喜不自禁,浅儿去他的院子,意味着她愿意与他亲近呢。
西陵浅眼角瞥到他的表情,心中暗自冷笑。
看到他这一副嘴脸,对他,已不仅是有恨,还有厌恶,越来越深的厌恶。
她加快了步伐,走在欧阳明月的前头,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中间隔了夏雨与秋霜。
半途,遇到其他院子的小主子,西陵浅便趁机招呼着一起去欧阳明月的院子,实在是不愿再与欧阳明月独处。
这些小主子们平日可是很少有机会得亲近这个大哥,去他院子更少。
于是,带着好奇,小主子们都跟了去。
到了景院,才进院门,便见一个窈窕妩媚的女子迎了上来。
西陵浅黑眸微闪,梅兰,那个被欧阳明月砸店救美、前世被收为通房的丫头。
不过,看梅兰的一身打扮,可不象是一个丫鬟,倒像是姑娘,欧阳明月待她果然很特别。
眼角微扫欧阳明月,只是欧阳明月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着急?欧阳明月对梅兰的出现很着急?
“少爷,您回来了。”
此时,梅兰已迎至跟前,对着欧阳明月行礼福身,然后挨着站立在欧阳明月的身边,眼睛看向姿容绝色、风姿天成的西陵浅,美眸里闪过一丝妒忌。
西陵浅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梅兰,看到她紧挨着欧阳明月,以及她眼里的神色,心中便了然。
看来,欧阳明月与梅兰的关系已经不一般,搞不好都有亲密接触。
就不知她对欧阳明月掏空身体的事知情否?
而欧阳明月之所以着急,是怕自己看见吧。
西陵浅瞟向欧阳明月,果然,欧阳明月的身体不自然地向远离梅兰的一边挪了挪。
可惜啊,梅兰偏偏与他的想法相反,似乎生怕别人知道,向着欧阳明月又贴了过去。
欧阳明月再挪,梅兰再贴。
西陵浅心中暗道,恶心!
不过,脸上却做惊讶状,出声问道:“明月,你们是在做吸力表演给我看么?怎么你一挪,那丫头的身体便会紧着贴过来,再一挪,又贴过来,真有趣。”
四下里已出来迎接主子的小厮丫鬟婆子们听着,差一点儿喷笑出声,于是赶紧低下头,不过,那微颤的肩头可暴露了他们正在偷笑的事实。
那些小主子们比那些下人大胆些,直接捂嘴偷笑。
欧阳明月本想遮掩,却反被揭开了,于是恼怒地推开一直想贴到他身上的梅兰,“站好,一点规矩都没有。”
梅兰被这一推,加上又被嘲笑,这心里真是又羞又窘。
眼里的金豆子一半真一半假地掉了出来,娇怜妩媚样,令欧阳明月的心顿时一软,“你先回房去,这里不用你侍候。”
看着梅兰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西陵浅似笑非笑地望着欧阳明月,说道:“明月,她是哪家的姑娘呀,都不给我介绍一下。”
欧阳明月尴尬地道:“不是姑娘,是院子里的婢女。”
“哎哟——在这院子里当婢女可以象做姑娘一般,这规矩还真是与众不同。”夏雨似乎很羡慕地大声道。
“不是……”欧阳明月有些着急,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刚才大家所见,梅兰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以及自己的心软,都不是一个婢女所该有的。
西陵浅瞧了欧阳明月一眼,然后扭头对夏雨轻叱道:“你羡慕这种婢女不是婢女,姑娘不是姑娘的规矩?那你也来这做婢女姑娘好了。”
“没有,没有,奴婢绝没有这种想法,奴婢只是觉得这种规矩奇怪罢了。”夏雨连忙摆摆手,“奴婢只是奴婢,绝不妄想做姑娘。”
说完,规矩地退立在一旁,一副标准婢女侍候人的样。
听完西陵浅主仆二人的对话,欧阳明月还真发觉自己的院子没有规矩,主是主,仆却不是仆。
自己的院子管得没规没矩,偏偏又被他心仪之人看到,显得他多么无能,而且庶弟庶妹们也在跟前看着,欧阳明月是面上无光。
此时他是后悔不迭,不该纵容梅兰如此放肆,这要传出去,欧阳府的面子都要丢尽,哪个世族大家不是规矩大过天,不讲规矩那是在平头百姓家。
而这事,若让青夫人知道,绝对没有梅兰好果子吃。
不过,鉴于他与梅兰的特殊关系,青夫人也不会把梅兰撵走,梅兰还得留下来替自己按摩。
想着梅兰要按摩的部位,他有些羞窘。
“浅儿。”欧阳明月迟疑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累了吗?快进去坐下歇歇吧。”
“好。”西陵浅没看他,不过却干脆利索地应道。
欧阳明月心中一喜,西陵浅还愿意进去,是不是没有因此事看不起他?
西陵浅并没有去大厅坐,而是去了书房。
这一下,那些小主子们可就更好奇了,欧阳明月的书房,他们可都是从未得进过。
可是进去一转后,小主子们便没什么兴趣了。
除了令人羡慕的大房间和家具外,里面东西并无什么特别,无外乎是一些书和一些画,再就是一些武功入门的册子,规规矩矩的一个书房而已。
小主子们索然无味地退了出去,到院子里去玩。
不过,西陵浅可没出去,她目光扫过那放在书柜里的一排一排书籍,书名一一地跃入眼帘。
她记得,有一本书,是欧阳明月看了之后,才萌生了妄想,更在取得了龙威将军之位后,他决定将妄想实现。
手指在书籍上轻轻划过,一本本,一排排,蓦地,划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纤手轻轻一抽,一本书册落入手中。
“浅儿喜欢这本书?”一直跟在身边的欧阳明月看见西陵浅找了这许久才抽出的一本书,便凑前一看——《圣君论》。
西陵浅瞟了他一眼,微点头。
“浅儿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吧,你可以拿回家慢慢看。”这书他没看过,他猜大概记录一些明君的丰功伟业。
西陵浅微微摇头,“这书,你该好好读读。”
“我不差这一本,若你真喜欢……”欧阳明月以为西陵浅客气。
“我没那时间看,光是酒楼的事就让我忙得脚不沾地。”西陵浅微微一笑,“不然,你看完了讲给我听。”
“好。”欧阳明月立即高兴地应下,这可找着机会与西陵浅见面了。
欧阳明月接过那本书,顺手翻了翻,然后郑重地把它放到了书案上,“我今晚就开始读。”
西陵浅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道精芒。
她不知道,这世欧阳明月会有什么变化,但以目前来看,他尚成不了人中龙凤,目前的他比前世差多了。
如此,她要狠狠地报仇得要等多久呀。
不如她来引导他走上前世的路,然后……步步为营,毁了他,夺去他的妄想,摧毁他的野心。
这样,似乎比纯粹的报仇有趣多了。
而武林盟主之位,相信郎奇定不负所望。
郎奇确实是个武学奇才,前世没有绝世秘笈,郎奇的武功依旧与欧阳明月在伯仲之间,更何况如今郎奇得秘笈,而欧阳明月却少了秘笈,凭欧阳一族的功夫,胜不了郎奇。
“浅儿喜欢看这本书,是不是特别崇拜那些明君圣主。”欧阳明月刚才顺手翻书的时候看了几眼,这会儿便好奇地问。
西陵浅眼底暗光流转,随即微笑说道,“大概吧,这些人跺跺脚就能让天下为之震动,好威武。”
“太夸张了吧?”欧阳明月笑道。
“打个比方而已。”西陵浅笑道,“总之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令好多的人心驰神往,你就不心动吗?”
“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我心动,有用吗?”
“那可不见得,东阳一族不就是从拉鞑人手里取得的江山……”西陵浅低声道。
“嘘——”欧阳明月立即紧张地止住她,“此事可不是你我能议论的,小心被人听到了。”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小声地说嘛。”西陵浅道,“总之只要用心去做,一切皆有可能。”
欧阳明月笑望着她道:“原来浅儿的心竟比天高。”
“那是,我可看不起那些只知吃喝玩乐,靠着祖荫混日子的人。”西陵浅呵呵笑道:“你看,我一个小女子都能将酒楼开得风生水起,那作为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就更该顶天立地,干出一番大事业?”
欧阳明月一阵羞惭,西陵浅这话,他听起来好像是在说他似的,“浅儿,我……”
西陵浅垂睑并不看他,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欧阳明月定会有所觉悟,反正以他的聪慧与天资,以及皇家对他欧阳一族的笼络,欧阳明月也不会混耗多久,何不让自己成为点醒他的人,让他感恩戴德。
“明月,我知道那个婢女与你关系……特殊,可你不该就这样成天在家里……鬼混,
你年纪已不小,该去干一番事业。”西陵浅倏地抬头看着他说道。
欧阳明月心中感动,“浅儿,我……我一定会努力,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好,明月,我希望能尽快看到那一天。”西陵浅望了他良久,方才嫣然一笑。
欧阳明月会因此振奋起来吗?她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好让她在他心窝狠狠插上一刀。
现在解决掉他,他不过是身死,一点痛苦都没有,而她要的,是他痛不欲生,方解她心头之恨。
而且西陵浅相信,没有她的干涉,欧阳明月与玉小双定会再如前那般合作,当他们狼狈为奸之时……她眼里一抹冷凛一闪而过。
西陵浅离开欧阳府的时候,青夫人明显的感觉到,欧阳明月的身上发生了变化,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象是一个一直醉酒混沉的人猛地清醒过来般。
她望向载着西陵浅的马车远去背影,沉吟半晌之后眼里现出一抹坚定之色,脸上泛起了一抹得意之色。
京城繁华,酒楼生意红火,忙碌的日子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
如意酒楼二楼自留包间外,两个高大冷面侍卫,守在门口,不用猜,标志性人物武一武二,那么,他们的主子自是在包间里。
西陵浅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看着表情莫测的东阳如旭,不禁眉毛微挑。
东阳如旭自打进来后,却一直未吐片语,只是坐着慢呷细品着杯中茗茶。
他的表情虽然莫测,但依旧能感觉得到,东阳如旭此刻的心情并不爽。
西陵浅保持着沉默,秉持不先开口的原则,她可不愿意成出气筒。
“你倒沉得住气。”东阳如旭将杯盏中的茶品完,方才出声。
“我瞧着三哥对那盏茶喜爱得紧,我岂可做大煞风景之事。”西陵浅微笑道,“三哥,要不要再续一杯。”
东阳如旭将茶杯倒扣,“我可不是来喝茶的。”他表情严肃地看向西陵浅,“我有事问你。”
“哦?你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东阳如旭的俊脸顿时黑了一下,不过,他仍问了出来:“市井上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陵浅晶眸微转,随即望向他道:“你问的是那个内容的传言?”
“你别装糊涂,你这酒楼这几日可不正因此事宾客盈门。”东阳如旭没有气地道。
“你说的什么话呀?我这酒楼自开张以来,哪日不是宾客盈门,哪里需要制造些什么传言来吸引客人。”西陵浅表现出微愤。
“三哥对你推心置腹,你却万般防备着三哥。”东阳如旭不满地道:“好,我挑明了说,你与欧阳明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传出你们打小定亲的事来?”
“你也知道了。”西陵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事我也是才知道,还是欧阳伯父告诉我的,说是他与我爹几年前约定的,当时还签了婚书,不过,婚书被我爹拿着,这会儿应该还在西陵府,如果西陵府没被人侵占的话。”
“你相信?”
“难不成是大将军骗我?可是他要骗我干什么?我一无权二无势三无钱,我实在想不出他们骗我做他家的儿媳有什么目的,若是没有目的,那就是真的。”
“无势?你这还能叫无势?我不是把势借给你了吗?”
“好吧,勉强算我有势,可这也不能断定大将军就是在骗我呀!”
“你就这么希望这事是真的?”东阳如旭觉得有些语塞,“那你要置如风于何地?”
西陵浅不解,“这与如风有什么关系?”
“亏得如风这么宠你疼你,你居然是没心没肺的。”
听着东阳如旭说的前半句话,西陵浅的心猛地用力跳了一下,不过,脸上可是表情依旧。
“你的意思是说,如风会因这事就不与我做朋友?如风才没这么小气,他一定会支持他的朋友。”西陵浅斜睨着他,“三哥,我与欧阳明月有婚约,这不是一件好事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东阳如旭表情有些怔忡。
在世人的眼中,大将军府的大少爷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自己更知道,皇家对大将军府的笼络,而欧阳明月本身的底子也不差,再过一两年,满京城的女人都会想着要嫁给他,自己着急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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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成竹在胸的家主之争
为如风?那不可能。父皇不会同意她与如风在一起,自己也不会做忤逆父皇的事。
西陵浅能嫁给欧阳明月那是再好没有的事?可为何自己对的婚事不乐意,觉得心堵?巴巴地为了这件事放下手中的一切忙碌,跑来质问西陵浅?
他望向嘴角含着浅笑,眼眸晶亮看着他的绝美容颜,心仿佛被电了一下。
他暗自收敛心神,轻咳了一声。
“好吧,算三哥多事,以为你会对这个婚事不乐意。”
西陵浅并不答,仅微微笑了一下。
东阳如旭望着西陵浅脸上的笑意,心有微怅,仿似有种嫁女的失落。
东阳如旭走后,西陵浅趴在窗台上,脸上的笑容不见,眼里泛起丝丝冷意。
这婚事从欧阳府传出,还被传得沸沸扬扬,什么信守承诺,不嫌贫爱富的赞誉全用在欧阳府上……总之,这段时间欧阳府的声誉是抬得很高。
连带的,好奇的人们为了看她这个可怜的孤女,跑到来酒楼,一波又一波,酒楼的生意真是红火得不得了。
这也算是她在这事上得到的一项福利。
西陵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青夫人心头打的主意,她早看出来,揭开这事,一为欧阳府捞得好名声,二为让东王殿下知晓欧阳府与西陵浅的关系,三为欧阳明月的前途,四为掩盖欧阳明月的难以启齿的宿疾。
青夫人以为将此事宣扬开来,西陵浅没有退路,就会认命地帮欧阳明月在东王殿下面前捞个功名。
西陵浅知道,东阳如旭可以帮她纠正这件婚事,但她偏不!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这个顺水之恩,她是捞定了。
婚事宣扬开来之初,她也曾担心过,淡如风以后会不会介怀此事,随即她便又哑然失笑,如风如今与自己,不过是知己朋友,而且以淡如风的性子,若今后他们真可能在一起,此事也定会被他淡笑而过。
脑海里闪过前世那个洒脱肆意的伟男子身影,西陵浅内心的某处仿佛又牵扯了起来。
东朝最北,雪城。
五月的雪城,春天来得比南方迟,南方此时已是初夏,而雪城正值春暖花开。
早上城门才开一条缝,就有三道人影首先窜了进来,年长的城门守卫立即威武地大声喊道:“早呀,风云雨三位公子。”
蓝灰黑三道背影之后,一句“早呀”远远传来,飘到守卫的耳里。
守卫立即咧嘴一笑,回身继续将城门打开。
这三个年轻人住在城外隔着里许路的山上,大概是他们八岁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了。
这三个人小时候特别的调皮捣蛋,三道小小的身影,常常是在雪城开城门的时候最先进来,过不了一会,就又有三个大人追了过来,要抓这三个小人回去,然后就在这段捉追的时间里,雪城一定是热热闹闹的。
习惯了以后,雪城的守卫也从未再去追查不按规矩进城的三个小人,倒是在三个大人进城的时候,故意盘问许久,雪城的人们还帮着三个小鬼躲藏起来。
总之,雪城的人们都记得那三年快乐的时光。
只是接下来几年,这三个小鬼忽然消失了,日复一日,雪城的人们期盼他们的出现,最后还有人忍耐不住,跑去了他们住的山上去寻,才知道,这三个小鬼随大人搬到更深的山谷去了。
又跑去山谷,得到的消息还是令人沮丧,三个小鬼到别的城游历去了,那段时间,雪城一下沉寂了不少,日子好似特别的难熬。
好在两年前,那三个小鬼又回来了,当人们看到那三道熟悉的人影又一大早出现在雪城的时候,守卫都激动得掉下了眼泪,雪城整整热闹了一个月。
虽然这两年间,三个长大年轻人三不五时会消失一阵,但却又很快的出现。
这三个年轻人,就像是雪城的守护神般,令雪城的人们安心快乐。
窜进城的三个年轻人,此时早已停下急驰的脚步,慢悠悠地进了一间包子铺。
“老包,今儿有啥新鲜出炉的玩意儿?”灰衣年轻人一进门就大叫了起来。
听这声音,除了白白云这个大嗓还有谁?
包子铺老板老包从侧门走了进来,嘟哝道:“天天都来得这般早,你们是想砸我的招牌不是。”
三个年轻人缓缓转过身来,果然是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
淡如风笑道:“新鲜出炉的玩意儿,晾久了可就变味了。”
秦天雨亦是笑嘻嘻地道:“老包,咱们三人可是你最热心的顾客,这可是证明你那玩意儿有用。”
老包一听黑脸,咬牙道:“秦公子,话能不能多说几个字?老包是卖包子的可不是卖肉。”
白白云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老包的思想太腐了,竟也能将话给想岔了去。”
老包哼了一声,将手上一直端着的一笼包子递过去,“慢吃,小心别噎着了。”
淡如风笑道:“老包生气了。”
秦天雨嘿嘿道:“生气?包子到手了,不怕。”
白白云更直接,端了笼子就往铺里走去。
淡如风与秦天雨笑嘻嘻地跟在了身后,撩帘进了里间。
包子放桌上,打开,热腾腾,一共三个小包子,一人一个,好少,明显就不够塞牙缝。
白白云已快速地抓一个包子,淡如风与秦天雨动作也不慢,各也将一个包子拿到了手里。
三人几乎同时同一个动作,将包子瞬间掰成了两半。
淡如风早在看了自己手里的包子一眼后,便一口扔进了嘴里。
白白云则一直盯着包子中间的那团肉馅,仿似能看出花来。
而秦天雨已开心地叫出声来,“我中标了。”
白白云在秦天雨话落之时,便也将包子一口扔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秦天雨从肉馅中间,挑出一粒药丸,油乎乎的。
“这老包这癖好也太特别了,就爱把这玩意儿放在肉馅里。”
秦天雨看着掌心那粒油光发亮的丸子,不满地发着牢骚。
用抹布将丸子擦干净,秦天雨又将丸子捏碎,立即,里边露出一细条纸片儿。
秦天雨拿起字条看了一眼,表情便有些奇怪。
“今日是啥好玩的?”白白云已等不及地抢过来看。
看完,只发出一声哦,然后便把字条递给了淡如风,“是你的。”
淡如风俊眉微挑,接过,低头瞧去。
随即脸上的表情一愣,沉了下脸来。
白白云已用肘碰了碰他,“淡小子,要不你回去看看,这边的事哥哥们应该还能撑得住。”
秦天雨也望着他,眼神透露出同样的意思。
淡如风双眸微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微皱的眉间放松下来,他淡淡一笑,道:“不用,她这么做,肯定有目的。”
以欧阳明月目前的风评,她不会认可。不认可却认可了,这其间就值得思量了,而且若她不想这么做,三哥肯定会替她摆平。
“行了,淡小子,难过的话,哥哥我可以借肩膀给你一靠。”白白云笑嘻嘻地道。
淡如风并不理他,只朝外喊了一声:“老包,上包子!”
门外,老包象是早准备进来般,手里提着三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往桌上一放,“嗯,今日有人伤心,伤心就要大吃,老包的包子今日可要赊本了。”
淡如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老包今日皮痒,是不是想到更北的地方卖包子?”
老包脸上表情一滞,连忙道:“这里就好,这里就好,属下不敢了。”
白白云哈哈一笑,“老包,你难道不知道说到人家的痛处是要被反咬的?”
“老包,今后我们在这里的帐,全部找这个人付了。”淡如风点头指向白白云。
白白云表情一垮,“不是吧?”
秦天雨立即嘻笑道:“这就是反咬的最佳实例。”
淡如风挑眉地望着哇哇大叫的白白云,以及凑趣的秦天雨,还有一脸关切的老包,笑骂道:“你们太夸张了,我有那么伤心吗?”
三人连连用力地点头。
淡如风轻轻一笑,也许吧。
随即眼里的眸色沉了沉,这事……不会弄假……成真吧。
西陵夫人回到京城的时候,时间竟已过了一年,回京赶回家的时候,就见女儿笑意盈盈的婷婷玉立地等在门口,她顿时眼眶湿润。
在外,最牵挂的就是女儿了。
待一番梳洗过后,西陵夫人才从女儿口中得知,她走的那天,淡如风晚上也离开了,而西陵浅第二天才知晓她走的事,不由得叹息,事情太巧了。
然而,在知道欧阳府宣布西陵浅与欧阳明月的婚事时,顿时怔住了。
随即,她霍地站起来,“不行,这婚事不作数,全是他欧阳府自己在说,一点证据都没有,君泽若真替你订了亲,为何他从不告诉我?”
西陵浅拉住西陵夫人,把她按坐下来,“娘,您别急,这事也就他们一说,我也没作过回应。”
“可若是不出面澄清的话,别人都以为你当真是与那混小子有婚约,那岂不是要影响了你的亲事?若如风也误会了怎么办?”
“娘,你放心,浅儿现在还小,只怕待浅儿长大,他们未必会认可这门亲事呢?现在去澄清,欧阳府岂不要将我们怀恨在心?”
西陵夫人想了想,眉又微皱起来,“不对,欧阳府为何要宣布这桩亲事?他们想要干什么?”
“娘,他们要干什么当然不会告诉我们,可能是想掩盖些什么事情也不一定。”西陵浅眼底微闪。
西陵夫人随即了然,“我就说,他那掏空的身子,想要治好那有这么容易,原来是想拿你来作挡箭牌,遮羞啊!”
“浅儿也是如此猜测。”
欧阳明月的身子一直还在调理,不过,想到完全根治却没那么容易,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呢。
再过一个月,欧阳明月将与欧阳青去西境,四年后他从西境回来,立了军功被敕封龙威将军,成为东朝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彼时他年方二十。那之后,他少年得志的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
这是欧阳明月前世的事。
“娘,我在京城外买了一个别庄,准备搬去那里住一段时间,我想专门练功。”还要做一些自己的事。
西陵夫人点头,这离京城也不远,一日就可往返,她可以经常去看看。
只是没想,这一段时间,就是一年。
一年后。
“娘,我想去邻近的城镇逛逛。”
西陵夫人点头,女儿渐渐长大,是该四处走走,就在邻城,有什么事一日也可将消息送到。
只没想,这邻城一逛,就是把周边的四五个城都逛遍,走走停停,加上住上一段日子,时间又过了一年。
“娘,我们的酒楼可以再扩张到其他城镇,女儿要去实地查看。”
西陵夫人点点头,心中有底,这出去的时间定不会短,再见女儿之时,女儿想必已成大姑娘。
她要留守京城,这样无论女儿去了多远的地方,回来的时候,总还有人在门口等她。
岁月如梭,时光流逝,转眼就到了宣历一百三十年的夏天。
南方,绿都。
若有人问绿都最出名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连三岁稚童,也会毫不犹地回答,西陵世家。
不错,绿都因西陵世家而闻名。
这阵子,西陵世家更将绿都带入了空前的热闹之中。
南来北往的客人,纷纷都涌向绿都而来。
不为别的,只因西陵家主西陵浩年老体衰,继任家主之位的人选却依旧悬而未决。
这家主之位一般都是家族中的长房嫡子继任,只是到了西陵浩这一任,出了意外,谁也没想到暂任者将长房唯一的继任者驱逐,长房一家在西陵世家就不存在了,于是整个家族的人都有了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因此当西陵浩推举了西陵世家以外的人来继任,世家里的人便大胆地跳出来反对。
而西陵浩所定之人正是他的女婿柴尤智。
一时间僵持不下,族中长老提议,西陵世家既然已是武学泰斗,西陵世家今后致力修练的方向依然是武学,那么,就从族人中选举武功最厉害之人继位。
西陵浩想了良久,当年他招柴尤智上门,看中的就是他的武学潜力。自从西陵君泽被他借机驱逐后,柴尤智的武功在西陵世家根本无人能及,而且柴尤智还是当今太子东阳如旭的老丈人。
因此他本不欲同意,后一想,这样能让柴尤智更加名正言顺,只因柴尤智始终是外姓人,而自己的女儿西陵妲武功平平,能力平平,不然早就推荐西陵妲了。
于是,西陵世家家主擂台比武正式定下。
家主之位由打擂而定,这在世家大族中,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大大颠覆了人们的观念。
西陵世家的行为在世家大族中如同砸下一个重磅炸弹,引得很多世家大族之人前来凑热闹。
虽说这本是西陵世家内部家事,可是武学无界,江湖中闻风围观的人也不少,均为好奇或是仰慕西陵一族功夫而来。
这些都让绿都成了天底下最热闹的地方。
绿都城外,茶肆凉棚,此刻早就坐满了赶路的人,南来北往的人聚在一起,肆意地讨论着。
“听说这西陵世家里,功夫就好的就是家主的女婿,这摆擂比武,不就明摆着是给他留位子的嘛。”茶肆里,一个操着浓重京味口音的壮汉大声说道。
“那可说不定,这家主女婿功夫是厉害,可听说这世家之中也有后起之秀,最后这家主之位落入谁人之手,那还不一定呢。”一个白净书生立即反驳道。
“谁呀?这后起之秀是谁?”又有人好奇地问道。
这时候,一辆马车停在茶肆棚前。
驾车的是一个着黄衫的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面圆喜气,眼眸灵活。
本来女子驾车就少,如此俏丽的女子驾车就更少。
茶棚里的人便都好奇地看向马车,纷纷猜测这马车里的人是男是女。
只见车帘微撩,从车里又钻出一个年轻女子,俏眼朝茶肆里扫了一眼,随即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好奇的人立即恍然地笑笑,原来是个女的,跟自己猜得差不离。
年轻女子走向茶肆里,向老板道:“店家,给装三壶开水。”说完,将手中的壶子以及银子一起递了过去。
客人们刚才只顾盯着人家姑娘的容貌,听到说话,这才注意到,年轻女子手中拿着三个小锡壶,可以随身背的那种。
三个?难道说车上还有一人?
年轻女子指着其中一个精致的水壶道:“店家,先替我将这个壶用开水烫一烫后,再装开水。”声音清脆,却听不出是哪的口音。
“出门在外,姑娘讲究这些,得费多少神呀。”老板笑道,手脚已利索地提了开水,将水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烫了个遍。
年轻女子微微一笑,“倒不是想着要讲究,只是我们要在马车上泡茶,姑娘说水温要高些,我们的茶才泡得出味。”
“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绿都的人,是来省亲呢,还是来看热闹?”健谈的老板一边朝小口的锡壶里倒着开水,一边聊道。
“是省亲也是看热闹。”年轻女子笑道。
“这就好,不然这绿都城里如今是客栈暴满,根本就找不到地方住了。”
“多谢店家提醒,我们本来还想住到客栈里,不想麻烦亲戚,这下就不用多想,直接住亲戚家就成了。”年轻女子道,“真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可不是嘛。”
“这么说来,西陵世家无意之中倒是为绿都城的店家们造福了。”
“正是正是。”老板乐呵呵地笑道,“这阵子忙得真是脚不沾地了。”
“不知这次出任家主的会是谁?老板心里可有猜测?”
“我老头在这卖茶卖水,听这过往客人谈论过,这家主之位啊,大概是在两个人中产生。”
“哦?!”
“一个就是家主女婿,一个就是西陵正少爷。”
马车上,正斜靠在檀香软垫上的女子,闻言,轻翻书册的纤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专心看书。
一会之后,年轻女子提着三壶滚烫的开水,回到马车上,马车便又缓缓地动了起来,驶离了茶棚,朝入城的官道慢慢地行驶。
马车驶入城门后,沿着主街一直驶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在一家名为如意酒楼的门前停了下来,酒楼里已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酒楼里的伙计已看见了马车,便迎了出来,张嘴刚要热情招呼,却在扫了一眼驾车之人后,立即大声叫了出来。
“冬雪姑娘?”
又看到从马车内钻出来的年轻女子,“夏雨姑娘?”伙计又叫了出来。
他快速地转身回奔向柜台,嘴里激动地叫道:“邓掌柜,是东家……是东家回来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堂内宾客纷纷侧目。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身体比从前有些发福,面孔依旧亲切和善的邓掌柜。
只见他脸上亦是激动的神色,对着马车拱手道:“东家回来了。”又连忙吩咐伙伴,“快上前扶马。”
“邓掌柜。”马车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音质纯正,没有一丝杂质,正是西陵浅动听的嗓音。
在邓掌柜的恭迎以及宾客的好奇目光中,夏雨已半掀车帘。
一只白皙莹润的盈盈素手缓缓地伸了出来,然后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马车中人轻纱蒙面,一双黑眸,朗若星辰,一身浅兰绫罗裙,简单利索,一头如云黑发,简单地在头上挽了个髻,一只翡翠玉钗穿于其中而过,浑身上下未见其他装饰,却已是姿华尽现,风采过人。
只见她星眸轻扫,目光所及,众人呼吸顿屏,看着她从马车上从容下来,仿若仙女从天上下凡。
众人都看呆了。
举着的筷箸叭嗒一声掉落,嚼着的美食从嘴里滑了出来,却依然无人醒觉,齐齐失魂落魄的样子。
西陵浅淡淡地扫了一眼堂内的宾客,迈步就朝楼上而去,夏雨和冬雪紧跟其后,伙计将马车拉到后院。
等西陵浅的背影消失在三楼连廊,堂内的宾客回过神来,这才看到落地的筷箸,半挂嘴边的剩食,顿时瞠目结舌,为自己的出丑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女子都还未能见其真容,他们就已是看傻了眼,若是面纱揭去,就不知是如何的反应了。
此时,店内女子已走得没影,可是众人却仿佛依旧能闻到佳人走过留下的芬芳,似有若无,馨香醉人。
一时间,堂内猛地被炸开了般,喧哗沸腾起来。
邓掌柜将西陵浅恭送到楼梯间便退了回来。
西陵浅与夏雨冬雪则直接进了酒楼预留的自用房。
进了里间,轻揭面纱,露出一张绝色晶莹的容颜,如今已脱去曾经的稚嫩,出脱得越发美艳,脸上泛着的自信,璀璨耀眼,一身风骨,越发的独立傲世。
冬雪侍候着梳洗完后,西陵浅坐在了外间的椅子上,夏雨已捧着热茶递了过来。
“给西陵正送消息了吗?”西陵浅轻呷一口后问道。
“是,刚才入城之时,已留了讯,估计马上就会到。”夏雨躬身答道。
西陵浅点点头,挥手让冬雪去梳洗,夏雨留侍,然后起身举步走到窗前,抬首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天清无云,晴空万里。
终于到了西陵世家内乱的这一天了。
她回头看着恭敬站立着的夏雨,吩咐道:“吩咐下去,让人密切关注柴尤智这方的动静。”顿了一下,又道,“西陵漫在京城有何消息?”
“听说柴尤智曾想让西陵漫说服太子,给西陵世家施压,扶他顺利会上家主之位,只是如今漫雅二妃的争斗已进入白热化,再加上西陵漫在太子府上并不得人心,在侍妾中也无威信,天天麻烦不断,已是自顾不暇。”
西陵浅点点头,东阳如旭在前年已正式被立为太子,只是太子妃位却空悬着,西陵漫与西陵雅二人为侧妃,只是大家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正妃将在她二人中产生。
西陵漫与正妃位子仍是无缘,而且,西陵浅心道,一定要让她永远无缘。
“查到来绿都的都有些什么人?”
“有武林九大世家和北京城四大公子也都来。”
“很好,都来了。”西陵浅点点头,声音一点都不惊讶。
京城的四不公子渐渐在京城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则是京城四大公子,南宫辰逸、司徒伟煜、欧阳明月、上官日尧,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还有谁么?”
“没有。”
西陵浅冷哼一声,“玉小双和明王呢?西陵世家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庭,都有绝对的影响力,这两个阴险叵测的家伙会不来查探?这家主之人选可与他们今后行为的难易有莫大的关系,他们俩个能不来?”清语出口,冷静威慑。
那天下第一楼的玉小双,在桔子傍身的建言之下,玉小双休整一年不出来见客,当她再现一枕梦君阁之时,已有在西境形成庞大势力的明王东阳明成撑腰,引来了京城四大公子的关注,进而成了玉小双入幕之宾。
玉小双终于名气大噪,如今是非懂风雅的王爷、才华俱备的名士一概不得见,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真正成了卖艺不卖身的红女人。
西陵浅暗自握紧拳头,等了这么久,不去破坏阻碍她的成名,就是想着一定要把欠她的讨回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公子那边有没有消息?”她转过身,沉声问道。
“没有。”夏雨立刻答道。
这三年间,西陵浅游遍东朝大江南北,除了扩张如意酒楼,她还利用酒楼之便,建立了消息灵通的情报网吉祥阁,一明一暗打探着东朝各方的消息。
春风作了吉祥阁的总执事,秋霜则是如意酒楼的总执事,这两人每天忙得象陀螺般,于是,在西陵浅的指点下,又培养了一批自己的亲信助手,安插到酒楼茶肆客栈等等人员混杂之地。
三年间,东朝大多的消息都能搜到,只除了淡如风,在她的情报网下,是一丝消息都得不到。
好在,淡如风在传平安讯给东阳如旭时,也会带给她片言只语的问候,只是,淡如风却从未再回过京城。
也许回了,只是她不在也不一定,西陵浅心里加了一句。
她找不到他,东阳如旭也找不到他,他的平安讯根本无法跟踪得到,因为没人知道从何而来。
转眼间,她长大了,都已经十七岁了,不知淡如风还能不能认出她来,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她凝望天空,还有一年,他们就可以见面了,那时,他们在京城现身。
只是,这五年,好多事都已变化,不知他如今是否已是佳人相伴,儿女绕膝。
淡如风如今已有二十一,二十一岁尚未成亲的男子太少了,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拖延着,比如象欧阳明月那样的理由。
想到这个男人,她冷哼一声。
上次她回京城的时候,她故意去欧阳府看过欧阳明月,想是身体已经无碍,因他已收了梅兰与心竹入房。她便借着这两个女人之由与欧阳明月闹僵起来,逼欧阳府完婚。
只是欧阳明月如今已如前世那般春风得意,佳人慕宠美人环膝,哪肯这般早受人管束,亲事自然被他搪塞过去,这在西陵浅意料之内。
还那微藏的野心,在西陵浅的试探之下,暴露无疑。
没有她这个重生之人的介入,欧阳明月的人生轨迹,与前世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他潜藏的布置与计划也丝毫没有改变。
西陵浅再一次感谢老天之神妙,命运之神奇。
想到这,西陵浅眼里透出狠厉,这一次,她会让命运重演一次,但最后的结局却不是她死,而是要欧阳明月惨败。
“姑娘,正少爷来了。”冬雪在门外通传道。
西陵浅收回跑远了的思绪,朝夏雨点点头,即走回椅子上坐下。
夏雨前去开门。
门开处,一身白衣的西陵正缓步走了进来。
一头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五官并不出色,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自有难以形容的风姿。
不似淡如风的俊朗,不若东阳如旭的绝色,不像欧阳明月的皓美,西陵正眉宇间的英气难掩,一身的浩然正气。
三年前,她将秘笈练成,同时与西陵正也秘密联系上,将她记下的涅槃自在经的部分内容传授于他,让西陵正加紧练习。
前世西陵正没有秘笈所帮,但也成就不小,在内乱之时,与柴尤智形成了两大对峙势力,但由于双方势均力敌,没有谁能压得过谁,内乱一直持续,未有结果,直到西陵漫以太子名义施压,柴尤智方顺利坐上家主之位。
但如今,却已不一样。她对涅槃经自信得很,虽然西陵正只学得其中几式,但这几式足矣。“这次比武,你有几成把握?”西陵浅扫了一眼西陵正,淡淡地问道。
“五成。”西陵正保守地道。
“输赢各一半?不行——”西陵浅眉微皱了一下,然后抬眸望着他,“天时、地利、人和,你差在哪里?”
“功力和背景。”西陵正表情认真地道。
“比武讲究的可不仅仅是功力。你的功力虽不及他深厚,但却也不会有差五成这么多,加上我要你用心学的那几式,照我估计,你对付他,应该有七成把握,”西陵浅闻言,淡淡一笑,“至于背景,更无须担心,西陵漫还不是太子妃呢,更何况,有雅姐姐在,她根本就是无暇顾及这边,为那太子妃位可是卯足了劲,争着呢。”
西陵正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尽力,绝不让西陵世家落入外姓人的手里。”不然西陵从此改姓柴,祖宗辛苦累积下来的荣耀与财富就这样白白送人。这也是他能说动西陵世家齐齐反对的理由。
“不只是尽力,而是——”西陵浅沉声道“你必须赢。”
西陵正看着眼前这个冷静沉着的女子,当年后山与西陵华的群殴情景,他依然清晰地留在记忆里。
当日若非眼前这个人,那场斗殴,他们绝对惨败,而且可能会……死人。
但这女子一出现,就扭转了乾坤,以她雷霆之势,冷冽狠厉的手法,使得西陵华那方伤心断骨致聋,心惊而退。
而那时,她方八岁,却已令他折服,激起了他起要比别人强大的决心。
三年前,她来找他的时候,虽没见识过她的武功,但从她教授他那几式来看,她的功夫已非他能比。
那一年,他知道,她对西陵浩一家有着深深的恨意。
她要他在西陵浩推举下任家主时,站出来反对,他答应了。
他想帮她,这个勇敢自强的女子,这个族里最坚韧的女子。
如今西陵浅要他必须赢,就是想要把西陵浩一家驱逐出去,她要报仇。
他一点都不介意被西陵浅利用。
“是,必须要赢。”西陵正严肃地望着她,“我……”
“滚!”一声冷喝从西陵浅的口中发出。
西陵正立即怔住了,但紧接着,他耳朵一动,有人,窗边。
只见西陵浅冷喝声落,手中的茶杯早已快速甩向窗外。
与此同时,随侍身后的夏雨一个纵身飞扑,人已闪至窗外,追踪而去。
西陵正看着瞬间扑至窗外的夏雨,眼里一片惊骇,西陵浅的功夫比他高,他心中早有数,可没想到,她身边侍女的功夫也不见得比他低。
窗外有人,这屋里的三个人,他是最后一个才觉察到。
“你不用惭愧。”耳边响起西陵浅清亮的声音,“真正一对一对打起来,她不如你,我的侍女强项都在轻功,能逃命。”
话到最后,竟生生有一丝冷意顿起,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却很快消失,快得西陵正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他心中下意识地猜测着,她在痛什么?她曾有过逃不开的经历?
不过,他没有冒失地问,只是定定地望着她,道:“你对我还就这么有信心?”
“不,是对我传授给你的那几式很有信心。”
“你还真打击我的自信。”
西陵浅斜了他一眼,“那几招只有在你身上才有效果。”
西陵正眉微挑,“放心,我没这么容易被击倒。”
西陵浅点点头,“那就好,后日就要比武,西陵浩这段时间应该已对你的功夫有所顾忌,这两日可能会派人再探你的虚实,甚至会有些小动作,你要当心。”
西陵正表情一肃,“你是说刚才那人是冲我来的?”
“不然你以为呢?是怕我参加比武?”西陵浅斜了西陵正一眼。
说话间,只见窗外人影一闪,夏雨跳了进来,将肩上扛着的黑衣人往地上用力一扔,“姑娘,问过了,是西陵家主府的护卫,是来监视正少爷的。”
西陵浅点头,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西陵正,“怎么样?你要重新问一遍么?”
西陵正看着地上那早就昏迷过去的黑衣人,顿时脸色微愠地道:“他果然做事不磊落,难怪会在当初借机将泽叔赶走,他根本就想霸住家主之位,想要把西陵世家变成他家的。”
泽叔就是西陵君泽。“即便是在擂台上失利,我也会封冻西陵世家的银两,不惜代价在银钱上让他寸步难行。”他态度坚决地道。
“只要你专心去对战,他赢不了你。比武最忌浮躁,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定要赢,而不是让你失利后再补救,因为——”西陵浅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注。”
“你还真是时刻不忘赚钱。”西陵正一怔,随即哭笑不得地道:“可是,现在大家都猜输赢五五对半的机会,下注的人两边均等,赢的钱也根本就不会多,谁会对这种利不大的事有兴趣。”
西陵浅把玩着桌上冬雪已重新送上来的茶杯,满含意味地望了他一眼,“你等着瞧好了。”
夏日炎炎,窗外阳光灿烂。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西陵世家家主擂台比武之日。
西陵浅依旧轻纱蒙面,一身浅蓝裙衫,一根翡翠玉簪将黑发随意挽髻,简单大方,却依然天姿卓约,吸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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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匆匆一见生事端
她慢条斯理地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起来十分从容优雅。
夏雨和冬雪亦是一身简单装扮,跟在身后下楼。
“东家。”还没走下楼梯,邓掌柜便迎了上来,随即他低声地道:“这两日,大家听到太子府将派人观战支持柴尤智的消息,便引起了多种猜测,然后几乎是一边倒地将赢方押在了柴尤智的身上,就连西陵世家支持西陵正的人也是如此,对西陵正能不能赢得这场比武,一点信心都没有。”
西陵浅含笑地点点头,“很好,大家都是明白人,皇权的确该大过天。”
“掌柜的,我下注。”有人在楼下喊。
“来了。”邓掌柜应着,便告退回去。
“掌柜的,这太子支持柴尤智是不是真的?”
邓掌柜笑眯眯地道:“客倌,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这太子的事,谁敢造谣不成?”当然他家大胆的小东家不算在内。
“那也是,那我买柴尤智十两。”
“客倌,要不要加些?”邓掌柜看了一眼那十两银子,拿笔准备给他记数。
“别人都下多少?”
“别处不知道,在小店下的,都在一百两以上。”邓掌柜笑眯眯的。
“看来大家都对柴尤智有信心。”客人想了一下,“那就也加到一百两吧。”
“好嘞,给您记上一百两。”邓掌柜收了银子,落笔快速的写了单子,递给客人。
西陵浅此时正走过柜台,闻言嘴角向上勾得弯弯的,邓掌柜也越来越滑头了。
人山人海,来到西陵世家摆擂的地点,擂台内外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西陵浅打量了一下,除了擂台这地热闹,在离擂台不远处,似乎也挺热闹,叽喳声不断,原来又是设赌下注的点。
西陵浅没有停留,领着夏雨冬雪直接前往西陵正的席位,大方落座。
这可是全场位置最佳的席位之一,也是全场倍受关注的席位。
因此西陵浅一落座,立即成为全场的焦点。
那一身的风华气度,完全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一双黑若矅石的瞳眸,似乎要将人吸入万劫不复。
无数双眼睛朝西陵浅身上瞟来,那坐在贵宾席上的九大世家、四大公子以及一位紫衣长袍,威武贵气的中年人都忍不住朝西陵浅方向瞟了三四次。
而此时,今日打擂的主角之一柴尤智的到来,本该备受瞩目,却完全被人忽略了去。
令这个白净面孔,五官平凡,神态倨傲的中年人眉微皱,眼色深沉地看向抢去他光芒的人。
只没想这一瞧,便也有些怔忡,虽轻纱蒙面,却依旧姿容绝世,风采逼人。
他淡眉微挑,这女子所坐之位,正是在西陵正的席位上,西陵正竟认识这样的绝色,眸色深了深。
“这个女子是谁?”随在他身边的西陵妲看了柴尤智一眼,抿着薄唇,微愠道。
“不知道。”等他坐上家主之位就会知道了,柴尤智深深地又看了一眼。
而西陵浅一脸自若地坐在席位上,根本就不理会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一副轻松悠然的样子。
虽是不理会,不过,眼角的余光依旧扫到了一道热辣的目光。
西陵浅心头冷哼,原来这柴尤智也不是好东西。
随即又有一抹疑惑的目光扫来,西陵浅依目光的来处,知道是欧阳明月的。
欧阳明月大概是觉得熟悉吧。西陵浅嘴角微勾,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一道饱含嫉妒的目光没被她漏掉,西陵浅的嘴角勾得更弯了,她微扫了一眼目光的来处。
玉小双,大概是受不了有人的风头盖过了她。
那么她身边的那个紫衣长袍的中年人,就是西境之王——明王,东阳明成了。
他的到来,让不明真象的人们以为皇家真的是支持柴尤智担任家主,这下注嘛,就一边倒了。
西陵浅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这时,西陵正也进场了,不过,却比柴尤智好些,因为他的位置在西陵浅身边。
两人坐在一起,一个姿容绝世,一个浩然正气,一柔一刚,却极其的协调。
底下顿生许多猜测。
比武正式开始,虽然大家都知道家主就在西陵正与柴尤智二人间产生无疑。
不过,因这摆擂之事,已是引得各方关注,因此西陵浩不得不安排族里的其他人上场比试,称作考核之试,否则还真没人上去当猴子表演给别人看。
这比试一涉及考核,那就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了,族里勇士的排名可都是通过考核得出来的,谁也不想落于人后了。
因此,这上了擂台的人,个个都是全力以赴地认真应对。
没一会儿,就见擂台之上人影翻飞,刀来剑往。
九大世家四大公子以及江湖客都是冲着西陵世家的武功而来,因此比赛一开始,便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现场大概就只有西陵浅一人百无聊赖地看着,她朝九大世家的席位看了一眼,没瞧见郎奇,心中有些奇怪,以这个武学天才对学武的痴迷程度,怎么会错过这场西陵世家的精彩比武。
在擂台左侧不远处,一双清朗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
五年了,她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对她感兴趣的,晶眸是闪闪发亮,对她兴趣缺缺的,她便望都不爱多望一眼。
五年来,他要消除他原先的身份,要在人们的视线中彻底转换成另一个人。
更主要的,是他还有事要做,而她也四处游历,好几次眼看他可以抽身去见她,却未想,总有许多事绊住,最终他们一面也碰上。
这一次,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认命西陵世家对她家做出的不公平的一切,她会回来报仇,暂时报不了仇,她也会把西陵世家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这一次,他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来一次。
这会儿她坐在席位上,要不是那双圆圆亮亮的晶眸,他几乎都认不出她来了。
她,长大了,比从前更加耀眼夺目。
他眼眸微沉了下来,看向那轻纱蒙住的脸庞,来这,就为看她,没想,却是蒙了脸。
西陵浅正自无聊地坐在席位上,蓦地,眼皮一跳,她迅速地抬眸,朝四周搜寻过去。
随即她微皱眉,不可能,刚才她明明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目光,怎么就没有了?
是谁?是他吗?他也来了吗?
西陵浅心跳有些加速。
她选择坐在西陵正的席位,反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某人很快能看到她。
她明眸四望,最后定格在一个皮肤黝黑,五官平凡的黑脸男子身上。
那双眼睛,在与她对上那一刻,她心便漏跳了一下。
淡如风,果然是他,那身容貌再怎么变化,那双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变不了。
而且,那双眼睛,在两人视线交汇间,有一道笑意一闪而过。
西陵浅轻笑起来,朝西陵正丢下“如厕”二字,便起身匆匆走了,夏雨留下,冬雪跟随。
对于她的离开,倒没有多少人注意,此刻大家都被场上精彩的打斗吸住了注意。
西陵世家在武林界被称为泰山北斗并非徒有虚名,一招一式确实是令人震撼其实至名归。
只有欧阳明月疑惑的目光不时地瞟了过来,看见西陵浅离开,微微沉吟了一下,便也悄然起身。
尾随的欧阳明月看远处那已除去面纱的女人,脸上立即闪过一抹妒恨,好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不久之前还催办他们的亲事,这会儿居然就跟男人私会。
他满眼阴霾,咬牙切齿,他绝对会让她好看。
而远处的西陵浅若有若无的目光淡淡地望欧阳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笑靥更加灿烂。
化装成黑脸男子的淡如风轻敲了一下西陵浅的脑袋,“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西陵浅抚着头,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道:“如风,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这多久没见了,却还老爱敲人家的头。”
淡如风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女子,俊眼含笑,“长得再大,也还是个丫头。”
“哼。”西陵浅轻哼,“大忙人,怎么这会儿有时间出现了?”
“可不是,再不出现你大概就把我给忘了。”淡如风笑道。
“这你倒猜对了,你再不出现,我就把你当失踪人口里的路人甲,忘得个一干二净。”西陵浅斜了他一眼,“说吧,这次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胡哨。
淡如风眼神微闪了一下,然后笑道:“有任务,晚一点你就知道。”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个就是看看你。”
确切地说,是为了看她,而亲自出这个任务,淡如风心道。
西陵浅心头一跳,俏眼直直地望过去。
而他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功夫不错。”刚才一见面他就试过她的武功,他放心了,这西陵世家随她如何折腾,她的安全都没问题。
淡如风张嘴欲再说,远处的胡哨又响。
淡如风望了一眼远处,“我得走了,你多保重。”他表情严肃地叮嘱道:“记住,欧阳明月不简单,你别玩火。”
西陵浅心中一动,他说欧阳明月不简单?他知道?
这么说京城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如何知道的?
是东阳如旭告诉他的?不对,东阳如旭一直想着要重用欧阳明月。
疑问在脑子中一闪而过,很快,她已抬眸望着他:“放心,我不玩火。”
远处的胡哨又急急地传来。
淡如风叹了一口气,“真的要走了。”说完,深深地看了西陵浅一眼,人已飘移原地。
西陵浅跟上几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她大声地问。
“一年后。”远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年,果然是一年。
西陵浅嘴角露出笑意,眼睛里有着期待。
她眉眼含笑地回到打擂现场,在西陵正身边坐下的时候,西陵正暗自称奇,不知何事竟令这个他以为冷情的女子眼里会溢满温暖的笑意。
虽好奇,不过,他也知不当问,因为,台上的主持人已喊他的名字,该他上台了。
西陵浅一坐下,立即就被一道目光紧紧锁住,抬眸一瞧,原来是欧阳明月,西陵浅立即不加掩饰地别别嘴,反正有面纱遮住。
欧阳明月是一脸恼恨地看着西陵浅,原本听说她一直往京城外跑,他还不在意,没有这个未婚妻在京城,他反而自在得多,因为爹娘老是警告他要顾及西陵浅的面子。
可没想,西陵浅可根本就没顾及他的面子,在外勾引男人,他算明白了,她因何爱往外跑,方便她找男人。
欧阳明月这会眼中双眸似火,熊熊燃烧。
不过,他也不会当场揭穿西陵浅,这可事关他的颜面,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西陵浅又与西陵正坐在一起,而他却坐另一旁,揭了更让他面子下不去。
他只好忍了,不过那牙齿可是咬得咔咔作响,心里在想着有什么事能报复西陵浅对他没放在眼里,明知他在这,她还如此大胆。
擂台上,西陵正很轻松就将对手一招击败,他不能浪费太多的体力对付这些人。
西陵浩如此安排,明显是想消耗他的体力,当与柴尤智对阵时,他就会明显的吃了大亏,因此,他采取速战速决的打法,尽量少耗掉自身的体力。
不过,如此战法,倒是赢得了满场的喝彩,一招制敌,这该是多强的功力以及制敌的自信。
西陵浩靠在躺椅上,一脸的阴沉。
在他旁边的柴尤智眼里亦闪过一丝谨慎。
西陵浩扭头朝柴尤智低声说着什么。
离得远,人声嘈,听不见。
不过,却可用眼睛来读。
西陵浅淡淡地望去,哼,果然是在分析西陵正武功上的弱点。
西陵浩对这个女婿真是好,不仅将西陵世家的功夫传授给他,还要把位子传给他。
殊不知,前世这柴尤智当上家主之位后,即冷落了西陵妲,那后院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不断。
场上,西陵正守擂已有一段时间,无人能敌。再战几人,就该到今日擂台最精彩的环节。
西陵正与柴尤智之战。
众人都在期待着,更有人对之前的下注有了丝丝后悔之心。
因为到目前为止,西陵正的表现太强大了。
西陵浅并没有在看,她心中还一直猜测着淡如风出的任务,说是晚一点就会知道。
脑子里仔细地搜索着前世的记忆,西陵世家内乱的时候,有什么大事。
之所以搜寻的是大事,因为她知道,淡如风所为,绝不会是小事情。
脑子快速地转着,眼睛也随着四下张望了一圈,看看有什么可以引发她的记忆。
视线从九大世家身上掠过,从四公子身上掠过,从东阳明成、玉小双身上掠过……
蓦地,她把视线又快速地调了回头,东阳明成……东阳明成……遇袭!
西陵浅瞬间吃惊地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会吧,这人可是他的堂叔。
不过,未等西陵浅再作多想,现场已起变化。
那在台上对擂的一西陵弟子被西陵正一招击败,在倒向贵宾席的同时,手中的握的短刀脱手,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力道直奔东阳明成的命门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人吃惊而又紧张地瞪大的眼睛,屏住了呼吸,全场出现一阵短暂的静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东阳明成头微偏,快速地举起右手。
“叮——”的一声,飞刀击在东阳明成的右腕上,势头顿时被削,失去了原有的杀伤力,跌落地上。
现场立即一片哗然起来,视线已盯看向东阳明成的右腕,只见上面扣着一个乌金铁镯,这是东阳明成号令军队的信物,有一股冷凛铁血之气。
而短刀正是击于其上,才顿时失了势头落地。
可是,未等众人的哗然停落,立即又听得东阳明成闷哼了一声,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
意料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乌金铁镯紧跟着那短刀之后,“哐当——”一声,从东阳明成的手腕上脱落,掉到了地上。
众人齐齐目瞪口呆,瞠口结舌,喊声停在一半,却再也叫不出来。
而东阳明成一脸痛苦怔忡地看着已明显流下鲜红血迹的手腕。
这手腕上他运了多少力道,别人不知,他知,几乎是提到了十成!
而那乌金手镯的坚硬,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几乎可以开山辟石!
可如今,手镯断掉,手腕也受了伤!
他眼睛里出现一抹震憾的骇然,这短刀上的力道实在太可怕了!
现场的突变,令众人一时都傻怔原地,东阳明成也忘了反应要去抓行凶之人。
“啊——”
还是一旁的玉小双,最先反应过来,发出惊恐的尖叫。
跟在东阳明成身后的侍卫也才反应过来,纵身飞速上前,一把揪住摔倒在地的西陵弟子。
而这西陵弟子一丝反抗也没有,表情呆傻,满脸的茫然,呆呆地任侍卫揪着,显然早已被吓懵了。
东阳明成薄唇紧抿,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西陵弟子,左看右看,都不象出力那般凌厉之人,功夫也够不上那水平。
东阳明成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向落地的短刀,机灵的侍卫立即将刀拾起,递与东阳明成。
东阳明成仔细地看,却丝毫未见上面有何不同。
光滑的刀柄,光亮的刀身,普普通通的一把刀,丝毫没有起眼之处。
这时,西陵浩作为东道,面色严肃地来到跟前。
这明王遇袭,若非明王反应快速,那么如今躺在地上的,将是明王的一具尸体。
他惊出一身冷汗。
明王若身死在此,他西陵一族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干系。
那么,一直与东阳皇族并称的西陵世家,将可能在东朝除名,被除得名正言顺。
幸好啊——明王只是受了伤。
西陵浩紧张地擦掉额上的冷汗。
还好这是大热天,否则这一头的冷汗,实在令人瞩目。
西陵浅冷眼微瞟。
这功夫高之人,有功力调节,可没有这么大汗淋淋的机会,功夫越高,越能做到无风自凉。
所以西陵浩背后被汗湿的衣衫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他的狼狈与窘况。
台上的西陵正与西陵浅的视线对碰了一下。
西陵浅立即明白他眼里的担忧,不由得哑然失笑,这西陵正居然以为这是她所为。
这事确实是可以给西陵浩引麻烦上身,但却也很危险,因为会树东阳明成这个大敌,她才没这么傻。
她微微摇头,西陵正立即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就好,就担心她一时冲动。
现场围着东阳明成,众人是各种猜测,而很明显,这突然的变故,在场的几乎没人看清这瞬间的变故是如何发生的。
但这几乎没人并不包括西陵。
西陵浅看到了,那短刀突然的速度与力道,全系有一暗器击于其上,这暗器,击中即无影,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暗器,但是她见过,就在她差点被桃花花团力量击伤的时候,淡如风曾向花团射了一物,将花团击飞,力量分散。
西陵浅暗自思量,他果然向东阳明成出手啊,是给东阳明成一个警告吗?那后续还有什么呢?
这淡如风,到底是知道了多少情况呀?
自己是从前世已发生的记忆里才知道每个人心里埋藏的秘密,而淡如风是如何得知?
难不成,淡如风也是从前世穿来的不成?
西陵浅为自己的假设失笑,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淡如风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是不认识。这一点,就足以说明。
擂台比武现场已被封锁,西陵浅很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她并不担心淡如风。
因为,她知道,他并不是想真的要东阳明成的性命,所以早在暗器发出之时,淡如风已离开。
她心头有着淡淡的不舍,一年啊,好长!
西陵浩已在台上宣布比武暂停,全场全力追查刺杀明王的凶手。
此举正好对西陵正有好处,他可以乘机作些调息。
虽说一招制敌,但那接二连三而来的人,加起来也是要耗大量体力与功力。
此番刚刚好。
西陵浅微笑地看着西陵正回到席位上。
而现场已开始一个一个的排查嫌疑。
这凶手的手法实在是太高明了,居然是一丝痕迹不留。
没有痕迹,那么个个都有嫌疑。
原本为能看到西陵一族的武技而欣喜的众人,如今可是后悔及了,没事凑什么热闹,惹来麻烦上身了。
这追查的可是行凶皇家王爷的人,西陵世家不可能不给一个交代。
就怕自己万一没留神,莫名其妙地就真的成了嫌犯。
众人如今是惊惶加紧张,现场是闹哄哄地乱成一片。
被刺主角东阳明成自是带着玉小双去了家主府歇息压惊,等着西陵世家给他的交代。
“王爷,这行凶之人,一点线索都没有,西陵浩能查得出来?”坐在屋子里,玉小双便睁着那双妩媚的双眼,疑惑地问道。
东阳明成望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查不查得出来,那是他的事,若是所给的交代,本王不满意,西陵世家就等着灭族好了。”
玉小双认真地看着东阳明成,思量了一会,随即便笑道:“王爷,您可真聪明,这次西陵世家可是被您拿住了短处,日后他们可是欠了您一个很大的人情,随时任你差谴了。”
东阳明成哈哈一笑,“小玉真是冰雪聪明。”这祸兮福兮,福祸可是相依,他之祸,何尝不是他之福。
窗外花圃下,一道暗影悄然离去,而屋内,依旧回响着东阳明成得意的笑声。
擂台现场,去如厕的冬雪回转,立在西陵浅身后,西陵浅微回头,而冬雪嘴唇微动了几下。
西陵浅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冷笑,然后依旧淡然地坐在位子上。
她也想等着看西陵浩是如何处理这场西陵家族的危机的。
西陵浩派人排查嫌疑,第一是先查来历不明之人,因此在场的人的身份背影知晓的,也就不用再问,但未知的,却是要一一登记作笔录。
比如,象西陵浅,蒙着面纱,没人知道她是谁,当然,除了西陵正,还有欧阳明月。
西陵浩站在西陵浅面前,一脸严肃。
与西陵正坐在一起,想必是西陵正这方的人,因此,他对眼前这个有着绝世风姿与气度的女子,没有一丝好感与客气。
更是脑筋一动,随即想着,若是能这次清查将西陵正一起拉下,那么家主之位就无人可争。
他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西陵浅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眼泛阴狠的老头,都已是风中残烛的迟暮老头,却依旧不积阴德,心毒如初。
“姑娘姓甚名谁,可否告知?”柴尤智在一旁,已是殷勤地问道。
冬雪一旁冷冷地回道:“姑娘家的芳名,岂能是被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的?”
“今日特殊,为免嫌疑,还请姑娘告之方好。”柴尤智有礼地拱拱手,对冬雪冰冷的口气似乎没注意到般。
西陵正正色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保证她绝对没有嫌疑。”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西陵浩不屑地道。
西陵正微愠,这西陵浩的态度实在欠凑,他张口欲说,西陵浅已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示意他别争。
西陵正眉微皱,“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绝对不允许你受到伤害和委屈。”他认真地道。
“我相信,不过——”西陵浅点点头,“有一个人似乎更有护花的资格,不然,他可是会生气。”说完,眼睛看向欧阳明月,“明月,你说是么?”
“欧阳公子?”
西陵浩惊讶地看向欧阳明月,怎么又和这四大公子有了关系?
他眼神微闪。这欧阳明月可是与太子走得很近,当今红人。
欧阳明月表情明显不爽,不过,转眼他便表情一变,笑道:“我就告诉过你,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偏偏你倒好,偷偷跟了出来,惹麻烦了不是。”说罢,他朝西陵浩拱手道,“西陵家主,失礼了,她,你当也认识——西陵浅。”
随着他的话落,西陵浅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西陵浩不由一愣,双眉一皱,定定地盯着西陵浅,“我记得,你们一家已被逐出西陵世家,你回来干什么?”
西陵浅淡淡地看着脸色微变的西陵浩,对西陵浩话中的内容依旧一脸平静,连眉梢眼角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西陵浩见西陵浅并不怒,对被逐出门户的事一点也没反应,本以为可以借机说她是想要报复,要给西陵世家栽赃,如今却是行不通。
“我来干什么啊?明月,你帮我告诉他好不好?”西陵浅轻笑。
欧阳明月心中是气恼不已,为了不在人前失面子,让人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勾搭了别的男人,他得装得一切知情的样子。
“还能干什么?”欧阳明月没好气地道:“来监视我呗。”
哗——这个绝世姿容的女子对欧阳将军好痴情哦!众人心道。
西陵浅微微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果如前世那样,传言说自己是对欧阳明月用情很深啊。
“哦,原来如此。”西陵浩心中好大的遗憾,没想这西陵浅居然利用不上,不过,这个老狐狸脸上却扬起了哈哈笑意,“欧阳公子好幸福。”
欧阳明月狠狠地瞪了西陵浅一眼,这个未婚妻,当初知道定的是她时,他是高兴得想飞上了天,可是在外历练了几年,已不是那毛头小伙,他的人生里不再只有感情,他是做大事的,因此,另有重心的他对这个未婚妻是冷淡了许多,可却未冷淡到任她勾搭别的男人。
西陵浅脸上依旧是笑魇如花,对欧阳明月的瞪眼当作没瞧见。
旁人见此情形,便作会心一笑,这小夫妻俩在闹别扭呢。
在一旁一直没再说话的西陵正望了西陵浅一眼,那笑意盈盈的只是脸上,而那眸里,笑意并未达及,不由得好奇地回望了欧阳明月两眼。
她真当欧阳明月是未婚夫?
想当然耳,西陵浩不可能会抓到凶手。
不过,他自是也找了人来做替罪羊,关起门来,与东阳明成聊了半晌,再开门时,二人都是乐呵呵,看来是双方满意。
一场行凶王爷的事件就此拉下帷幕,下晌时分,擂台比武照常进行。
不过,这会儿现场的人几乎少了一大半,避祸啊!
但在场外,依旧热闹无比,下注的事本来在早上就已停止再买,但由于暂停休场,庄家顶不住下注之人的热情,又重新开庄,允许再下注,下注几乎是朝柴尤智身上一边倒,不为别的,只为明王对西陵浩说的一句话,“小柴长期跟在你身边,将你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本王看好他。”
西陵浅坐在西陵正的席位上,看着热情如火的赌徒们疯狂下注,如今已是几千几千的下了。
西陵正一张黑脸坐在席位上,“你不把我贬到地底下就是不甘心。”
西陵浅呵呵一笑,“为了我的银子,你就委屈一下,等结果出来了,你就站在天上了。”
蓝天白云,金光闪耀。
擂台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擂台上的两人身上。
一个白衣飘飘,方正凛然。
一个五官平凡,气势惊人。
西陵正与柴尤智正式对决。
这一次西陵正背着剑上场,因为,柴尤智早已一剑抱于胸前。
两人面对面漫步接近,直到还有一丈左右分别停了下来。
“柴叔”西陵正声音洪亮,双目熠熠有神地道:“你我比武,点到为止。”
柴尤智抱拳回礼:“正是!今日之战,胜负分出即可,贤侄,请!”
“请!”西陵正大笑着,右手反扣剑柄,将身后的剑拔出,平举于胸。
而柴尤智则将怀中的剑放下,右掌紧扣剑柄,左掌五指接握末端,成双手举剑式。
西陵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柴尤智的剑,莫非这剑很沉,非得以两手同掌方能使用?
这剑奇,剑法必与众不同,柴尤智能在前世赢了西陵正也不是没有道,只可惜,这一世,西陵正有了她教授的涅槃经。
正自思量间,西陵正与柴尤智已双双弹身而起。
他们的出剑一个很快一个很猛。
西陵正剑激荡的剑气,宛似龙腾九天,盘绕复盘绕的卷向对手。
而柴尤智的剑,完全不同于西陵正轻灵的变化。
剑才出手,便隐隐已有风雷响动、天地变色之嘅。
二人是剑随身动,剑随意动。
意念方起,剑已随至。
果然是高手过招,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围观的人已是看得如痴如醉,惊叹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西陵浅亦看得专注,她虽是学成了秘笈上的绝世武功,但始终没有机会施展出来,临场的经验相对较少。
这会儿看这两个使剑高手的较量,还真是让她领悟出其中的妙处。
锋利的剑仿若鲨鱼的背鳍划过水面似的,有劲,有力。
西陵浅还是在看,看到两柄剑锋交汇在一处时,她微微一笑,成了。
“当——”
只见一声清脆地剑击声,柴尤智手中的沉剑已然断成两截,而那未被握在手的半截,仿似有了意识般,自断裂的同时,倏地向断剑的主人快速射去。
柴尤智顿时大吃一惊,急急一个身退,堪堪躲过了断剑的飞袭,他待要松一口气,却未料,西陵正手中的长剑已静静地击向了他的心脏。
柴尤智愣住了。
西陵浩愣住了。
东阳明成愣住了。
九大世家、四大公子愣住了。
围观的多数人都愣住了。
全场瞬间一片寂静。
只有西陵浅站起身来,朝西陵正鼓掌叫好。
接着,就有人清醒过来,不过,叫好的人寥寥无几。
西陵浅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是因为,将银子压在柴尤智身上的人太多了,他们输掉了银子。
才输掉银子的他们,如何能够“叫好”呢。
他们不好,非常不好,他们的银子全赔了。
西陵正站在擂台上,望着台下那一张张苦瓜似的脸,嘴角不由得抽动几下,他的赢,原本完全是西陵世家希望的,可如今,他的赢却完全不欢迎,只因带给了众人极大的损失。
他不受待见了。若众人此时手上有臭鸡蛋,绝对会朝他身上砸。
他哭笑不得地望向始作俑者,而如今,这个始作俑着一脸收不住的笑意,朝他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主持人结结巴巴地宣布西陵正获胜,却也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不敢置信地瞪着西陵正。
西陵正微叹着摇头,又一个下了注的人。
蓦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西陵浩,倏地站起身来,“你用的不是本族的功夫。”他指着西陵正道,“说,你是自哪学会的邪门功夫?”口气咄咄,大声质问,仿佛学了这门功夫就罪大恶极般。
西陵正对西陵浩这个人,早是没了一丝好感,如今又看见他这一副嘴脸,心中便有了厌恶,他朝西陵浩一脸冷然地说道:“家主是否也将佛经称为邪经?”
“怎么可能。”称佛经为邪经,那么他西陵浩就是异类了。
“既然不可能,那家主怎会说我的功夫是邪门功夫?”
西陵浩冷笑,“竟然把自己的功夫比作佛经,不自量力!”
“不用比,因为我的功夫正是源自佛经。”西陵正掷地有声地道。
西陵浩傻眼了,不过却依然嘴硬地道:“胡说八道,凭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参透佛经学成功夫!”
“嗤——”席位上有人发出一声冷笑。
西陵浩扭头一看,居然是跟在西陵浅身后的侍女发出的,不禁一乐,“你看,人家一个小丫头都嗤笑你不自量力了。”
发出嗤笑的是夏雨,只见她眉毛一挑,“西陵家主,我可不是嗤笑正少爷。我是觉得您这会故意刁难正少爷,实际上是想打探他的功夫,没想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对武学依然如此痴迷,不放过任何偷学的机会,这股学习的韧性,真是值得大家好好学学。”
一番明赞暗贬的话说下来,众人瞧着西陵浩的目光就有点儿异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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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偶明天开始回老家看父母去,人在旅途,不能正常码字,而书院今年开始有了请假制度,偶决定好好利用下下,请假三天,9、10、11日三天暂停更文,三天哦,12日文文再与大家见面啰。
ps:提前祝所有的亲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合家幸福、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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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太子府里多事非
西陵浩是气得内伤,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绛紫色,指着夏雨却是说不出话来,不,应该是不知该怎么回驳她。
目光转向西陵浅,“没想你调教出来的婢女这么会说话,只是有些缺乏管教,主子没让说话,为奴者怎能开口。”
西陵浅淡淡一笑,“西陵家主这话差矣,第一,她不是我的婢女,早在西陵家主将我们逐出家门时,她就已是自由人,所以,我虽为主,但她却不是奴。”
西陵浩一怔,仔细瞅了夏雨几眼,无奈四婢当时并不被他放在眼里,哪还记得那几个丫头的面孔,更何况如今长大,与小时的面孔已有很大的变化,他怎么看都记不起来。
而西陵浅又道:“第二,早在她跟着我的那一日起,我早就跟她们说过,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别憋在肚子里,憋着容易伤身。所以,她们只要她们想,随时都可以说,这一点,西陵家主可就错怪她了。”
西陵浅缓缓直述,平心静气,真的就只是在解释而已。
可这一番话一点都不给西陵浩留余地,让他感觉是老脸丢尽,气得浑身发抖,但却没法叱责西陵浅的无礼。
眼睛看向柴尤智,希望他能替他解围。
可此时,柴尤智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就没从失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而西陵妲本就没有急智,更不知该说什么,只一脸着急的样子。
东阳明成则抿着薄唇,若有所思地盯着西陵正,根本就不理会西陵浩,没有价值的人,他没那闲功夫理会。
而九大世家是纯粹来看比武,旁人事不会多管,更何况,还有人幸灾乐祸。
四大公子更是自扫门前雪,不过,还是欧阳明月因与西陵浅有着关系,才出声道:“西陵家主,浅儿说话直,您从小看着她长大也是知道的,也犯不着与她生气。”
“西陵家主是大人了,哪里会生我的气,明月你根本就是看错了。”西陵浅嘴角微勾,轻笑一声,“西陵家主,按照比武的约定,胜出者就可坐上家主之位,如今这比武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不是正哥哥从现在开始,就是西陵家主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西陵浩故意刁难西陵正,就是不想提家主之事,如今他是受辱之后又绕了回来,被西陵浅这个直接地问话,他根本无法回避。
西陵浅也不会允许他回避。
听到这关键的问题,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直直地向他盯来。
西陵浩心中是恨急,他看了一眼一脸惨淡无光的柴尤智,真是不争气的家伙,他给了他如此大的机会,竟然回报给他如此的结果,他真是想踹他两脚都不解气。
还有那一脸凛然的西陵正与咄咄逼人的西陵浅,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应道:“是。”
话落,西陵浅立即对着西陵正高声地大喊起来:“正哥哥,你是家主了,从现在开始。”
接着,那些原本在心疼银子的西陵世家的族人们,被这叫喊惊了一下,终于也从割肉中缓过劲来了,家族的长远利益自是大于个人眼前的失利。
他们齐齐反应过来,夸张地叫喊着祝贺着,那喊声是一浪高过一浪,震天的喜悦将西陵浩一家灰溜溜地逼离了现场。
蜂涌的族人,朝擂台上的西陵正挤去。
擂台边上的西陵浅见此,早有先见之明,在夏雨和冬雪的保护下,退离擂台远远的。
一脸嘻笑地看着西陵正被喜悦的族人围在中央,淹没在人群里。
一会之后,在震天的喊声中,只见人群中间,西陵正不知何时被抬到了人们的肩头之上,然后被高高地抛起,落下,抛起,落下,再抛起……
在这高抛之中,西陵正居然还有闲暇寻到西陵浅的踪影,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就是西陵浅上场前跟他说的,等结果出来,他就是站在了天上?
可站这天上,却没有脚踏实地来得安全。
他已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了。
喧哗在继续,西陵世家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而西陵浅已躲回如意酒楼数银子去了,她才是这场比赛中的最大的赢家呀。
西陵正与西陵浩的交替,皇家自是不好干涉,因此东阳明成对西陵浩是失望之极,干脆擂台过后走人,他押的宝押错了,不过,却也不可能押在西陵正身上,看他那一身的正气,现在要谈他们的合作,难!以后再说吧。
西陵浩也不能强硬不交出家主之位,这可是之前他同意了的,更何况,族人们的意愿可都是倾向西陵正一方。
家主继位仪式在三日内顺利完成。
在西陵正的带领下,西陵世家将是如何的景象,人们都在猜测,也都在期待。
但西陵正给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请西陵浅一家重新回归西陵世家,这道命令使得西陵世家的人对西陵正真是刮目相看。
因为西陵浅一家的回归,意味着失踪的西陵君泽回来后,西陵正的家主之位就要让出来,归位于嫡。
也就是说,西陵正如今不过如同先前西陵浩一般,是个暂时的家主。
这一点,西陵正清楚得很,可他本来就没这么大的野心,不过是想帮西陵浅而已。
他的兴趣并不在做家主,他家世代替世家掌管财务,到时他依旧管财好了。
若是可能,他都想现在就把家主之位交给西陵浅,只是,西陵浅跑得比兔子还快,说是要赚钱去。
而西陵浩,在交出家主之权后,本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彻底倒下了,挣扎不到一个月,就走了。
听说走的前一天,年轻家主西陵正与西陵浅去看过他,隔着屋子说了一会话,走后并没见他有何异状,依旧如昔的昏迷沉睡,只是第二天,奴才们去侍候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子已经僵硬了。
西陵世家按前家主的规格,给他发了丧。
随后,西陵妲与柴尤智离开了西陵世家,因为他们受不了人们异样的目光,特别是柴尤智,总觉得人们看他的眼神带着轻视,即便是女儿嫁的是太子也不能让他在这世家里有腰杆挺直的感觉。
他们去了京城,投靠女儿。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到了金黄的秋天。
秋天的京城,丝丝凉风,吹得人舒爽惬意。
思园里,西陵浅听着春风的禀报这几个月来太子府了事。
“……太子妃位一直空着,小皇孙总不见有消息,皇后心中焦急,传话太子府,谁先生子,谁就为太子妃……”
西陵浅轻抿嘴唇,示意春风继续。
“而才传完话的第二天,就传出了西陵漫有孕的消息。”
闻言,西陵浅不由得双手紧握,只稍顷,便又松开来。
“这什么时候的事?”西陵浅沉声问。
“皇后是在前天传的话,而在昨天传出西陵漫有孕。”
“有孕的事确切吗?孩子多大了?”
“太子已请太医看过,证实已快有三个月。”
“三个月?”西陵浅眉微皱,“这么说她该早知道有孕的事。”她沉吟了一下,“皇后派人传话之前,西陵漫可有入过宫?”
“有。”春风点点头,“最近一次是在皇后传话的两天前。”
“她果然是利用皇后抱孙心切,设法让皇后下了这道懿旨。”西陵浅冷哼,“不然,以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可能有立为太子妃的机会。”
“可是如今她不过是怀孕而已,若是最后不能顺利生出来,或者生的也是儿子,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春风疑惑地道。
西陵浅沉吟了一下道:“我猜西陵漫是想紧紧捂住有孕的消息,可偏偏被别人知道,还故意传了出来,这下她可就成了众人的关照的对象了。”这关照二字是加重了语气说出来,别有含意。
春风听着一乐,“那倒是,这太子府上的小主,与宫里的主子可差不到哪儿去,西陵漫的小院热闹了。”
西陵浅斜看了她一眼,“瞧你乐得——待会要是让你亲眼看见了,都不知你会是什么表现了。”
“姑娘的意思——是马上去看看她?”春风眼睛一亮。
她对西陵漫可是没有好感,更何况那还是杀了小少爷的凶手,衙门包庇,没治她的罪,让她逍遥法外,最后还让她得嫁太子,太没天理了。
而且这几年在京城,她仗着是皇家媳妇,总想找姑娘的麻烦,要不是姑娘聪明,知道利用太子护着,不然姑娘就要麻烦不断了。
不过,每当她找姑娘一次麻烦,往往是麻烦没找成,回去倒被太子找了麻烦,想想就高兴。
太子对姑娘真是好,有时她都以为太子不立正妃,是不是在等姑娘长大。
只是,好像也不可能,姑娘已经与欧阳明月定了亲,虽然她知道姑娘根本就没应过,但太子并不知道呀。
还有就是,姑娘心里有人,她知道,就是那个如风公子,神龙不见首尾的,她追查了几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急死她了。
太子府,地方仍在原来的东王府,把东王府扩建大了不止一倍。
府内,金碧辉煌,建筑雄伟,巍峨矗立。
西陵浅一行有太子给的腰牌,顺利地进到了府内后院。
兰园。
这院子里到处摆满了姹紫嫣红的盆栽,一团团一簇簇,一路行来,仿似掉进了花的海洋。
院子小花园的树荫下,西陵漫正懒洋洋地靠坐在躺椅上,一边的小几,摆满了各式小点与瓜果。
身后两名侍女,正将削了皮的水果切成小丁,放在小碟里,用削细了的竹签串了,递给西陵漫。
这时,从小花园外,急步走来一个小宫女,只见她快速地趋步上前,朝西陵漫行了一礼。
“什么事?”西陵漫看着小宫女着急的表情,瞟了一眼,懒洋洋地问。
“禀漫侧妃,奴婢刚才看见西陵浅走进了雅侧妃的院子。”
“哦?”西陵漫闻言立即坐直身子,眉眼微眯,“哼,她消息倒了灵通。”
别以为她不知道,西陵雅前阵子缠着她,令她脱不开身顾及父亲这边的事,全是西陵浅这个贱人的主意。
虽是知道,却也真被西陵雅缠住了,否则,她有暇照应到父亲这边,父亲在西陵世家也不是如今这般景况,而自己也将有更大的后盾,东阳如旭就不敢再忽视自己。
想到此,她心中气恨,“太子知道西陵浅这贱人来吗?”
“太子一早进宫,尚未回府。”小宫女躬身答道。
西陵漫一听太子尚未回,脑筋快速地转了一下,“快去打探,看那贱人进府到府要做什么?”
小宫女应声离去。
“你们说,她来,想要做什么呢?”她问身后的两名侍女。
两名侍女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脸尖的侍女梅朵回答道:“若是她听说主子有喜的事,搞不好这次来是要打什么坏主意。”
西陵漫嘴角勾起了冷笑,“她最好是打坏主意,我正好把她收拾了,把以前所欠的帐都清掉。”
馨院,雅妃所居。
榻室里,香薰炉上白烟袅袅,淡淡的百合香气弥漫整个居室。
矮榻上,西陵浅与西陵雅对坐着,下棋。
黑白分明的棋盘上,黑棋明显占踞大半江山。
而执白棋的西陵雅,手执白棋,久久不落。
“我输了。”最后,她方叹了一口气,将棋丢回棋盒里。
“雅姐姐满怀心事,是故举棋不定。”西陵浅望着她,“先前有一步,若雅姐姐狠下心来,未必是姐姐如今这个结局。”
西陵雅微怔,眼含犹疑地看着西陵浅。
西陵浅微微一笑,执起白棋,轻落刚才之棋盘上,立即,整个棋局又有了峰回路转的局面。
“打蛇要打七寸,就要知道七寸在哪。而下棋,知道落棋的关键位置,就能让死棋都活过来。”西陵浅缓缓地道:“生存也一样,如果不清楚阻碍自己活命的人或事。雅姐姐,最后的结局——只有死。”
西陵雅目光怔忡看着西陵浅,“浅儿也知道漫妃怀孕的消息了?”
西陵浅点点头,“我今儿来只想知道,她怀孕的事是怎么传出,如何传出的?”
西陵雅扭头吩咐随侍的侍女们退下。
“浅儿以为呢?”
“她都瞒了三个月,定是会继续瞒下去,最好是瞒到顺利生产,中间别出什么差错就好,这是常人想法,于是就以为是别人所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西陵浅沉声道:“后来一想,却是不对。主要还是这暴露的时间不对,太巧了。若是别人所传,西陵漫因肚子里的孩子,成了皇家重点保护的对象,那么明里暗里动手都将增加很大的困难,再仔细一想,就越觉得这是她故意引人上勾,她在拿她肚里的孩子作饵,为何作饵,这个不用我说雅姐姐也会明白。”
“浅儿真是聪明。”
“在这府里,只有雅姐姐与她是势均力敌,孩子若出生,受到威胁最大的是你,反之孩子若出了事,嫌疑最大的,自然也是指向你。”西陵浅定定地望着她,“你做好准备了吗?”
西陵雅叹了一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太无情了!”
“情场如战场,自己退一分,对手的地盘就大一分,在男人的心中所占的比重就多一分。”西陵浅淡淡地道:“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男人心中有另一个女人的位置,就是一分半分都不行;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地盘被分出部分给另一个女人,就是半点一点都不行。”顿了一下,“雅姐姐之所以没有全力去争,那是因为太子在姐姐的心中还不是最重要,而且姐姐生性淡泊,所以太子妃位对姐姐来讲也就可有可无,而前阵子之所以逼得雅妃手忙脚乱,还是浅儿要姐姐帮忙缠住她的结果,可这事,却已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不要就是死。”
西陵雅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浅儿,只要我还呆在这府里一天,只要我还是太子的妃子,她就不可能容得下我。”
“更确切地说,是容不下任何一个与她能较之长短的人。”西陵浅道。
西陵雅沉吟了一下,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所以,我得赶紧避出府外去,让这府里热闹起来。”
西陵浅微微一笑,“雅姐姐是我族里最聪明的才女,真是当之无愧。”
“这话当着浅儿的面,我还真是受之有愧。”西陵雅轻笑道:“姐姐真不如你。”
西陵浅摇摇头,“雅姐姐是把事情看得很淡,所以懒得在这方面动脑筋。”
“做皇家媳妇真累。”西陵雅叹了一口气,“若嫁进来的是浅儿,想必是应付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西陵浅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那得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我想要的。”
西陵雅看了西陵浅一眼,“浅儿喜欢怎么的人?”
西陵浅笑嘻嘻地道:“放心,不会是太子。”
西陵雅脸色微红,“浅儿这话说的,是太子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她顿了一下,“若是太子,相信太子会很高兴。”
西陵浅望着她,表情已变得认真,“雅姐姐,我说的可是真话,你就放心地去喜欢太子吧,我与太子,不可能!”
“可是太子喜欢你……”
“也不可能……”西陵浅微微一笑,“他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他。”
西陵雅望了她良久,方才微笑道:“浅儿果真是有喜欢的人了。”却也可见,东阳如旭对浅儿用情至深,不愿勉强,不然,以他太子的身份以及他的性子,早将西陵浅娶进府了。
西陵雅眼神微闪了一下。
西陵浅猜不到西陵雅这般认为,若猜到,定会嗤声道,才不是这个原因,那是因为东阳如旭心中对淡如风有顾忌。
西陵浅走了很久,西陵雅独自一人待在榻室里想了很久。
直到侍女进来禀报,“太子爷已经回府了。”她才回过神来。
“去了哪个院子?”她望着侍女写意问道。
“议事堂。”写意恭敬地道:“主子是否要过去?”
西陵雅一怔,随即一笑,“怎么又让你猜对了?”
“上次浅姑娘来见主子,主子就去太子那一趟,所以这次奴婢也就斗胆希望主子也想见太子爷。”
西陵雅望了她一眼,“你有心了。”
“主子平日若是也能对太子爷主动些,不要总气太子爷,太子爷也就不会被气得跑到漫侧妃那边。”写意小心地道。
西陵雅脸上表情淡淡,“他若有心,也不会一气就跑到那边。”
“主子……”写意还想劝说。
西陵雅摆摆手,“倒让你说对了,太子爷那倒真是要去一趟,给我梳妆吧。”
写意立即应着上前扶了西陵雅回房。
“主子对浅姑娘真好。”写意边替西陵雅打扮边道。
西陵雅从铜镜里瞧了写意一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写意立即大胆地道:“主子明知浅姑娘在利用主子,为什么却还帮她?”
西陵雅淡淡地道:“也不是完全利用,正好我也必须这么做,应了帮她,不过是帮我自己,大家的目标一致,正好合作而已,况且,浅儿并没在我头上算计什么。”
“就怕算计了主子却不知道。”写意小声地嘟哝道。
西陵雅眉微挑,微微一笑,“那你说,她要在我身上算计什么?”
写意小心地道:“也许是借刀杀了人,也许是一箭双雕,想取而代之呢。”
西陵雅笑道:“你不了解她,她无心来这里。”顿了下,又道:“若她想来,早来了,根本无须费心费神费力。”心中略有微怅。
写意听得一脸糊涂。
不过,这个主子聪明,博学多识,饱读史书,精通典籍,而且太子爷虽然每次都被气走,但却从未降罪下来过,不象漫侧妃,稍有不注意,就被太子爷惩罚。
这太子妃位之争,她看好雅侧妃。
西陵雅领着侍女来到了议事堂外,门外依旧是高大冷面的武一武二把守,门内,依旧是闲人免进。
不过,虽不得进入,西陵雅却得一项权利,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武一武二须向太子禀传,见与不见再由太子来定。
西陵雅等在门外,没一会儿,武一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陵雅一人提裙进入。
只见宽大的书案后,东阳如旭正伏案看着折子,见她进来,望了她一眼,只示意她坐一边椅上,并没再理她。
西陵雅并不意外,只瞅了一眼椅子,便坐了一下,双眸看着认真批折的东阳如旭。
东阳如旭这几年不再是那儒雅温和的手段,虽然他更显仪度俊雅,却已是霸气初显,对国事事必躬亲,励精图治,一丝不苟。
并不是他想事事都插手,而照他的话说,趁现在东朝并未交到他手里,他还有时间慢慢地了解每一件事,加上年轻,精力体力都跟得上,多做多学并不是一件坏事,是以常常是忙到深夜。
而太子府之所以没有小皇孙的消息传出,跟东阳如旭的作息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全心都扑到了国事上,对男女间的事倒是少想。
西陵雅眼睛看着东阳如旭,焦点却没在落在东阳如旭的身上,思绪飘得老远,一动不动,连东阳如旭把所有的折子看完都还不知道。
直到东阳如旭走到她面前,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雅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深遂的黑眸望着她。
西陵雅对上他的眼,只觉得那眼里的一片黑,几乎要把她吸进去。
她忙自镇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行礼,道:“打扰殿下了。”她并不答东阳如旭的问题。
东阳如旭犀利地瞅了她一眼,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
“来找本殿下有何事?”
“殿下,妾身想这两日动身去开灵寺小住些时日。”
“为何?”东阳如旭身子向后靠着椅背。
“吃斋念佛,求佛祖保祐小皇孙平安。”
“哦?”东阳如旭表情似笑非笑,“不是祈求也能怀上小皇孙。”
西陵雅瞪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本想反驳,却又心念一动,承认了。
“那你不如求我。”东阳如旭哈哈大笑。
西陵雅的脸顿时窘得通红,不过,却依旧镇定地道:“那得先求佛祖,殿下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地走掉。”
东阳如旭俊眼含笑,“你该求佛祖,让自己的脾气不要再这么大,总惹我生气。”
“那太子殿下这是同意了?”西陵雅不理他的调侃。
东阳如旭缓缓地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问:“浅儿下午来过了?”
西陵雅一愣,不知为何转到这儿来了,不过依然答道:“是。”自是会有人向东阳如旭禀报。
东阳如旭嘴巴抿紧起来,“我不管你去开灵寺是何目的,但你给我记好了,你必须还回给我一个儿子。”母后可是一直念着要小皇孙,得给母后一个交代。
西陵雅一听,却是心中暗惊,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的意图?所以为了他的儿子,他要护着西陵漫了?
西陵雅心口微闷地道:“殿下,妾身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让漫妃给你生儿子。”
东阳如旭凤眸望住她,“我没说她。”
西陵雅先是一怔,“殿下,这也不是说生男就生男的。”
“那就一直生,一定要生到是儿子。”
西陵雅抬眸静静地望着他,“那就请殿下多腾出些时间往福临苑跑了。”那儿是侍妾们住的院子。
东阳如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说的是你。”
西陵雅芳心微颤,脸蛋儿随即一红,“殿下说笑了,妾身这儿还远着哪。”
“那你得努力了。”
……
西陵雅退下后,东阳如旭深遂的黑眸渐渐变得严肃,小浅儿,你可知,你这次要报复的人,已经不仅是西陵漫一人了,还牵涉到了小皇孙,若是被父皇母后知道是你挑索,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他才暗示西陵雅赶紧怀上。
这事,他本可以阻止,但……眼前晃过那双晶晶亮亮的大眼,微叹了一下,就最后一次吧。
太子府原本是二妃共同管理,西陵雅到开灵寺礼佛一个月,管理大权全部都放在了西陵漫身上。
开始一两天还没事,可第三日,西陵漫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太子府太大,事情繁杂,加上孕妇本来就嗜睡,因此,西陵漫明显地时间不够用。
处理府中之事越拖越慢,西陵漫是母凭子贵,管事们是着急却又不敢催。
很多事情都被耽搁了,如今竟然推迟了发月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这下,福临院的小主们意见就大了,纷纷闹了起来。
把个太子府弄得吵轰轰,热闹得很。
杨桃巷思园,秋意浓。
西陵浅倚在窗边,听着春风的禀报太子府的情况后,只说了一句,“越乱越好。”
这是她与西陵雅早就估计到的,也是故意安排人促成势态如此发展,她们要的,就是让西陵漫在短时间里引起众怨。她们更想到,西陵漫如今是母凭子贵,若真无力管事,为保她肚子里的胎儿,宫里必会派人来,到时再借机引出西陵漫的多疑……
这一次,一定要将西陵漫彻底扳倒。
太子府的混乱,终于传到了东朝皇帝东阳啸天与皇后淡轻语的耳中。
“这才多大的后院,居然乱成这样,若入主了中宫,岂不搞得乌烟瘴气,这要旭儿今后如何专心管理国事!”东阳啸天威严的脸上,眉宇轻皱,语气微愠。
“也许是怀了身子,精力不够。”淡皇后表情亦是微沉,不过看皇帝这样子,便轻声道。
“哪个女人不怀身子,当初你怀旭儿的时候,不照样把这皇宫上上下一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看这是能力问题。”东阳啸天沉声道:“偌大一个太子府,她难道就找不到一个人替她分忧?”
“雅儿不是到寺里祈佛去了嘛,不如让旭儿把雅儿从寺里叫回来?”
“雅儿为皇孙祈福的事也很重要,不可半途而废。”东阳啸天并不赞同,“你再看看,实在不行,你就派个女官去太子府管事。”
如若这样,传出去可就真坐实了西陵漫的无能,将来要母仪天下可就没这么顺利了,淡皇后看了东阳啸天一眼,看来,皇上属意西陵漫之事,似乎不象从前那般坚定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她的皇孙平安出生。
“风儿有多久没回来了?”东阳啸天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五年了。”淡皇后轻叹道:“这孩子,为旭儿牺牲太多,希望旭儿能明白,今后为帝之时,能照顾好这个懂事的孩子。”
“五年了?可恨这小子,在外头玩疯了,也不知回来看看。”东阳啸天喃喃道:“看来他是真的下决心要改头换面,断了与皇家的关系。”
“断不断都没所谓,反正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怎么也断不掉的,只是现在他都二十有一了,他得抓紧时间带个媳妇回来。”淡皇后轻笑道。
“那个西陵浅呢?当初风儿与她不是很谈得来?”
“当初皇上不是反对吗?”谈皇后取笑道:“怎么,如今又赞同了?”
“当初是她的身份配不上,如今倒还行,听说她重回西陵世家了。”东阳啸天理所当然地道。
“可皇上也该听说了,她与龙威将军可是从小定了亲的。”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还遗憾了好久。
“这么说也该举办仪式了,将军府怎么还没动静?”
“应该也快了吧。”因为西陵浅已重回西陵世家,重为西陵世家的公主,将军府应该不会再犹豫,淡皇后心道。
“可惜。”
淡皇后轻轻一笑,“皇上,我想风儿若真放不下浅儿,听到消息定会回京城,如今我倒希望龙威将军成婚的消息快快公布。”
隔日,皇后身边的女官杜秋婉被派去了太子府,持皇后懿旨全面接掌了太子府后院事务。
西凌漫看见皇后派人帮她管事,心里顿时一松,放心地将中馈大权交了出去。
说实话,有人替她管事,着实让她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即便西陵雅从寺里回来,这中馈之事,也是无法再接掌回去。
最好杜秋婉能管到她把孩子生完能顺利掌事为止。
西陵漫斜靠在兰院西屋的窗边的榻椅上晒着太阳。
她双眼微眯,似在打盹,又似在想事儿出神,半晌才见她微微动了动,嘴里打了一个哈欠,身边的侍女梅朵立即跨前一步,将她的身子稍扶低下来滑躺在榻椅上。
西陵漫的双眼真正地闭上了,有身子的人就是嗜睡得很。
就在她朦朦胧胧,半梦半醒之间,窗外似乎有人在打招呼,然后听到两个小丫头在细声地说着话。
西陵漫眉间微皱了起来,对被吵到心有不愉。就在她想开口喝叱的时候,那细声细语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你听说了吧?府外都在传咱们府上准备出一个无能太子妃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怪的传言?”
“这哪值得奇怪,最近这府上乱七八糟,大家做事都没个准儿,还不都是那位……管的结果。”声音顿了一下,“连自家后院都管不了,惊动了皇后派人来协助,听说,这宫中派人来之事还是皇上授意,看来,这个即使能母凭子贵,登上太子妃宝座,但却也不一定能够入主中宫呢。”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哪是我乱说,大家都在私底下传着呢。你不知道,太子爷最近都很少回府,听说有人在开灵寺见着了太子,大家都猜,会不会是太子爷受不了这府里的混乱,又念起了雅妃娘娘的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爷会将……”声音已是渐渐走远。
西陵漫听着肺差点儿气炸,虽然这话里都没有点出她的名,但这话里的内容一听,就知道是在说她。
半晌,她才缓过气来,坐直身子,手用力在桌上就是一拍。
“好大的胆子!”
“主子,这些奴才们胡乱嚼舌根,您身子金贵,可别与她们置气。”梅朵紧张地拉起西陵漫的手,小心地揉着。
“这些话你也听过了?”西陵漫生气地甩开梅朵的手,厉声道,“为何不马上禀报?”
“主子,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奴婢也是怕您听了生气,动了胎气……”梅朵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西陵漫脸色微怒,“若太子爷也当真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我就算是生了儿子,也无法顺利登上想要的位子。”
人就是这么奇怪,遮着掩着大家心知肚明,没人会说,但公开了就完蛋了,那些规矩道德什么的就会统统套上来。
当初在绿都因西陵宇之死,西陵漫被收审过堂,给她抹下了行为失德的污点,她吃了大亏。
如今再次站成为人们相诟的焦点,怎能令她不着急。
东阳如旭是她中意的男人,太子妃是她想要的位子,而且中宫之位她更要想得到。
可如今却有这般传言……
东阳如旭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如神谪般,不容亵渎。
他是否还能容忍自己的德行再有失?
这几日他不回府,果真是与西陵雅在一起?西陵雅没有一样能与自己相比,只除了品行无可指责外。
西陵漫表情紧绷,双眸里满是妒意,她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主子,主子,你歇会儿吧,要不,让奴婢扶您慢慢地走走。”
看到西陵漫这么急火火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吓得梅朵赶紧爬起来,紧紧地挨在她身后跟着转,就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她脖子上的脑袋就要不保。
“你快去打听打听,太子爷这几日都住在哪里?”西陵漫不耐烦地挥挥手,吩咐梅朵道。
梅朵低声应了一声,急急地向外走。
“回来。”西陵漫突然又叫回她,“你派人去开灵寺悄悄打听,西陵雅这几日的行踪……”她朝梅朵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又低语了几句。
梅朵面有异色,飞快地看了西陵漫一眼,很快就掩饰过去,然后匆匆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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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偶回来啰,给亲们再拜个晚年啦。
祝亲们红包收到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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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前仇事息 友人归来
西陵漫望着梅朵离去,半晌之后方深吸了一口气,踱回榻椅边,坐了下来,低头沉思着。
片刻之后,她高声喊道:“来人。”
旋即,自门外走进一名模样清秀的侍女。
“主子有何吩咐?”
“去叫杜大人来。”西陵漫淡淡地吩咐道,刚才的火气已压住。
杜大人,杜秋婉,皇后身边的女官,亦是有品级的三品官。
侍女退了下去,西陵漫则斜斜地歪在了榻椅的垫子上。
待门外再次传来通报声时,已是过了小半个时辰,西陵漫收起快要爆出的火气。
皇后身边的人面前,她还是要小心才行。
只见门口处,走进来的是一名的年轻女子,俪影轻移,婀娜多姿。
西陵漫看得心中突地一动,身子缓缓地坐直了起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杜秋婉的姣好的面孔。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皇后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到太子府,到底是何意?不会是今后要塞给太子的女人吧?
她警觉了起来,若真如此,这中馈之权,岂非是让她平白得了去?
自从她家退出西陵世家的家主府后,她已渐渐感觉到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更不如从前,若非借这次身孕之机,她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如今,只有掌握了绝对的权势,她在府中的地位才会稳固。
对于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她一定要防范于未然。
杜秋婉一跨进门,便瞧见西陵漫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眸子里不时地闪出狐疑之色。
她在宫中这几年,最先学会的就是察颜观色,西陵漫如今所思所想,结合她所掌握的信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她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旋即又放开了。
“漫侧妃叫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她不动声色地向西陵漫行了一礼,然后问道。
“杜大人请坐。”西陵漫目光微闪了一下,便笑道,“杜大人到太子府来可习惯?”
“是,太子府与宫里所行的规矩几乎一致,也没有什么不适应。”杜秋婉微躬着身,坐下,然后微笑地道:“多谢漫侧妃关心。”
“这就好,我就怕府上有什么地方怠慢了杜大人。”西陵漫笑道:“这初来乍到,一下要上手将这府里的事管好,也不容易,杜大人辛苦了。”
“皇后娘娘派下官前来,正是下官的福分,下官不敢言苦。”杜秋婉摆摆手。
“母后派杜大人来,本意应是请杜大人教导,要我跟着多学学,偏却我就趁机偷懒了,这几日将府的事全都丢给杜大人,真是惭愧,今日请杜大人来,不为别的,就只想告诉杜大人一声,我这几日也休息得差不多,精神什么的也恢复得很好了,从明日起,我就可以重新开始管事,届时还请杜大人多多指教。”
杜秋婉心内了然,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西陵漫一眼,嘴角随即弯弯,她笑道:“漫侧妃太客气了,要说这府中之事,自是漫侧妃比下官熟悉,下官来这府上也就五六日时间,漫侧妃在这府上算下来却也有五六年了吧?”
西陵漫一听,先是一阵得意,自己来得早,资格可就摆在那了,随即又渐渐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来了五六年的人,偏却需要只来五六日的人指教,这也太……
西陵漫抬眸看向杜秋婉,只是人家静静地含笑望着她,那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出有一丁点儿讥讽与嘲笑。
“是呀,来了五六年了,不过这五六年来还从来没有象这五六日这么令人生气!”西陵漫微哼一声。
杜秋婉眉一挑,“漫侧妃这几日不是说休息好了,明日就可以重新管事,怎么这会儿又说这几日令你生气,这样你岂非被气得吃不好睡不好,那明日管事又可以往后推延了。”
西陵漫心中一凛,这杜秋婉脑袋转得还真快,马上就被她抓住小尾巴。
她瞟了杜秋婉一眼,哼,别以为是皇后派来的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了中馈大权,自己才是正牌的太子府的主子。
“那倒不用,我也是才知道这事。”西陵漫缓缓地说道,“这府中之人五六年来都是循规蹈矩,却没想到这五六日来,竟学会了嚼舌根,看来,这管家之事,我还真是放手不得。”
杜秋婉一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哦,历来只要人长有嘴巴,嚼舌根之事就不可避免,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当心愁坏了身子,如今这身子可已不光属于你自己的了。”
西陵漫面有得色地将手轻轻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嗯,这里边已住进了小主人,他可是母后的第一个嫡亲孙子。”
“正是,皇后娘娘派下官来太子府,特别交代下官,一定要让漫侧妃安心养胎,千万别让这府里的事,把小皇孙累坏了。”
“母后这就开始心疼小皇孙了。”西陵漫忍不住笑道。
母凭子贵,这一胎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才行,西陵漫脑子中闪过个一句话。
杜秋婉暗暗吐了一口气,还好,将西陵漫的思维给绕走了。
而西陵漫待杜秋婉离开不见身影的时候,才突然醒觉过来,自己找杜秋婉来,本意是要兴师问罪,何以最后却变成了聊天。
她心中暗骂,这杜秋婉实在是太狡猾了。心中更是坚定不能让杜秋婉分权的决心。
于是,西陵漫每日勉强自己早起跟着管事,还常常在杜秋婉管事之机提出不同意见来阻扰,令杜秋婉心中大为恼火,可想而知,杜秋婉会向皇宫做怎样的汇报,皇后对西陵漫这种愚不可及的行为直摇头。
开灵寺后院厢房。
香案上青烟袅袅,在厢房右侧,一张宽大的罗汉床上,一张小几摆于其中,几旁一左一右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两人右手各执黑白棋子,表情悠闲淡定地看着棋盘。
正是西陵浅与西陵雅。
良久,西陵雅微微一叹,“又是和棋。”
西陵浅嘴角微勾,笑容浅浅。
“要连续三局和棋,并不容易。”西陵雅抬眸望向眼前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浅儿的棋艺终究是高我一筹。”
“雅姐姐,浅儿不过是取巧而已。”西陵浅呵笑道:“而且雅姐姐心中有事担心,自不能象浅儿这般心无旁贷。”
这时,门口处春风已悄然闪入,她朝西陵浅严肃地道,“已经入了寺院,朝这边来了。”
西陵浅微微一笑,“好。”她对西陵雅道:“雅姐姐,我们就按计划行事吧。”
“浅儿,你要小心。”西陵雅点点头,起身,从后门悄悄地退了下去。
“待会你见机带写意下去。”西陵浅吩咐春风道。
“是。”春风应着转身出了门。
西陵浅则背对着门口,摆弄着几上的黑白子。
没过多久,只听得春风与写意离开的脚步声,随即,又听得一阵门开的声音。
西陵浅微微一笑,这可是她第一次真正与人交锋,没想西陵漫居然会让他父亲亲自出马,似乎是志在必得……
东阳如旭手里抓着侍卫递来的消息,一身火气地大步走进兰院,丫头婆子被突然而来的太子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要行礼。
东阳如旭却并未理会,脚步未停直奔主屋寝房,一脚就用力踹开了门口。
屋里,西陵漫正在计算这个时辰该是得手了,心中正自暗喜,却未防门口被呯的一声踢开,她瞬间被吓了一大跳,心火立即发作起来,看也未看来人,张嘴就先骂了起来:“哪个贱人……”
话至此,声音却嘎然而止,因为她已瞧见了入门之人,满面怒容的太子!
她慌忙上前福身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东阳如旭目光冷峻地望着她,她心里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你果然心肠歹毒,浅儿一家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不仅害死了她的弟弟,如今又要掷浅儿于死地,居然派人到开灵寺杀浅儿。”东阳如旭声音冰冷,一字一字地说道。
西陵漫脸上一惊,太子什么意思……西陵浅也在开灵寺?!
“我没有……我没有想害西陵浅……”她嚅嚅地道。
“没有!”东阳如旭盯着她,“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想害人,而浅儿不巧刚好撞上了?”
“啊——?”西陵漫一呆,她没得到消息,还真搞不清楚状况。
“你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东阳如旭看着西陵漫一副无辜的样子,心下是怒极反笑,“好,浅儿是刚好撞上了,那你原来想害谁?雅妃吗?”
“我……”西陵漫急摇头,“没有,殿下,我没有害人。”当然不能承认。
“好好!”东阳如旭哈哈大笑起来,可西陵漫却听得心脏微缩了一下,这笑声好冷。
东阳如旭停止笑,盯着她道:“这么说来,就是柴尤智想要谋杀太子侧妃了。”他头也不回直接高声吩咐道:“武一,将柴尤智关入天牢,交由刑部询审清楚后直接问斩!”
西陵漫大惊,“殿下!”她扑跪在东阳如旭面前,“不要……”
“来人!”东阳如旭理不都理她,又高声喊道。
立即有两个侍卫进来。
“柴尤智行刺太子侧妃,祸及其女,着今日起削掉西陵漫侧妃封号,禁足兰院,生子后移居冷苑,终身不得踏出一步,孩子交由雅妃教养。”说完并不看西陵漫一眼,拂袖而去。
西陵漫则是完全傻怔住了,直到东阳如旭踏出门去,她才蓦地清醒过来,大叫:“殿下,殿下,您饶了我吧。”
东阳如旭在门外顿了一下,冷冷地道:“本殿下给过你机会坦白,可是你自己放弃了。”他朝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关门,从现在起,西陵漫不许再踏出兰院主屋一步。”
门口“哐当——”一声,锁上了,西陵漫爬起身,用力地拍门大叫,“殿下,殿下,你饶了我吧……开门,我要出去……我要见皇后……”
东阳如旭走出兰院,正好看见闻讯而来的杜秋婉,。
杜秋婉听着兰院里传来的尖锐惨厉声,不禁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若她安心养胎,顺利产下皇孙,母凭子贵,再怎么样,皇后也不会薄待了她。
偏却要她父亲捉了雅妃,还要叫人污了雅妃清白,这岂不是打皇家的脸,打太子的脸。
太子这么注重清誉的人,岂能容忍此事。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西陵浅,不然以柴尤智功夫之高,雅妃当真逃不过这一劫。
“杜女史。”东阳如旭叫住杜秋婉,“雅妃晚些回府,你将府中之事交予她之后,即刻回宫,西陵漫在这段时间的表现,你当如实回禀。”
“是,殿下,下官明白。”杜秋婉应道,太子殿下可一点情都没替西陵漫说。
淡皇后听了杜秋婉的禀报,只轻叹了一口气,“西陵漫终究成不了大器,气量太小,又沉不住气,就按旭儿说处置吧。”
这西陵漫终与尊贵之位无缘了。
淡皇后沉默了片刻,方问道:“西陵浅回京城了吗?”
可她那最心爱的小儿子如今却在何处了呢?
秋去冬来,冰融春又至,转眼便是来年的春天。
西陵浅说服了大姨一家带着西陵夫人跟着尹可阑再次出远门,去了南方各城游览。
今日一大早,春阳和煦中,西陵浅将西陵夫人送走,一起随去的有迟妈妈与迟果果。
这一去,应该也要一年半载,西陵浅不想让西陵夫人知道接下来她要在京城所做的事。
她要再现前世某些关键的事,才能推动事情发展下去,比如,婚事,入将军府。
没隔几日,青夫人果然请媒人上门提亲,令媒人遗憾的是,这家居然没有大人在家。
第二日,青夫人又派了李妈妈来接西陵浅去了将军府。
席间,青夫人问起西陵夫人对浅儿婚事的看法,西陵浅便笑道:“娘自是巴望我早些出嫁,这一天娘已盼好久了。”不过可不是让我嫁给你儿子而已,西陵浅心里加了一句。
青夫人大喜,随即便道:“要不,浅儿写一封信,让人带给你娘,问问她想把婚期定在那一日。”
“娘出门在外,也不好定这些事,青姨与娘情同姐妹,不如替娘挑好几个日子。”西陵浅微笑道。
青夫人忙不迭地道:“好好,这个方法好,日子青姨早看好了,就只有七月二十二的日子最好,至于三媒六聘,我们就按挑好的日子,倒推出时间来完成,你看如何?”
“合乎仪程就好。”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女方的人会缺席,西陵夫人永远都不可能收到信。
西陵夫人的回信终于在青夫人的焦急中等来了,这已是一个月以后了。
前几日青夫人进宫,淡皇后专门问她,西陵浅与欧阳明月定亲的事是不是真的,算下来西陵浅也早到了成亲的年纪,若不是真的,淡皇后有意给西陵浅说一门亲呢。
因此,一接到西陵浅派人转送来的,西陵夫人给西陵浅的信,便忙不迭地打开来看,可渐渐地,她眉头却皱了起来。
“娘,是不是没有同意?”
欧阳明月如今对西陵的感情很复杂,那是又恨又爱,只因他一直都感觉不到西陵浅对他的感情,所以对西陵浅上回的催婚,他的推拖是他故意报复。
看到西陵浅失望的表情,他就有种报复的快感。
可万万没想到,西陵浅这一边催婚,一边又在勾引其他男人,这又令他愤怒。
如今他倒也希望快些成亲,他要管教那个对他目中无人、水性杨花的女人。
青夫人微摇头,将信递给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低头看信。
“什么?男方府中不能妻妾成群……奴大欺主……宠妾灭妻……全都要打发掉!”欧阳明月俊眉亦皱起,“娘,这信是什么意思?西陵夫人是想要我把房里收的人全都打发掉才议亲?”
青夫人点点头。
“这一定是西陵浅的意思,”欧阳明月冷哼道:“人都还没嫁进来呢,居然就敢摆出一副妒妇的样子,难道就不怕我不娶了?”
“明月,别瞎说,浅儿知书达理,怎么会有这种失德想法。”青夫人摇头道,“西陵夫人为了女儿,也算是煞费苦心,她是担心浅儿嫁过来后被人欺负。”她想了一下,又道:“你房里的梅兰与心竹就配给小厮打发掉吧。”
“不行。”欧阳明月不同意。
“这竟这么舍不得?”青夫人不满意地看着欧阳明月。
“娘,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她西陵浅都还没嫁进来就这么嚣张,那嫁进来以后,岂非是想要骑到我头上了。”
“明月,等浅儿进了门后,你想要什么女人那还不是你说了算,何必在这种时候较真。”青夫人劝道,“你就委屈一下,一切都是为了快点把她娶进门而已。”
“哼。”欧阳明月重重地哼了一声,才点点头。
杨桃巷思园。
西陵浅一身白衣,立在花开妖艳的桃树下,静静地听着夏雨的禀报。
“……将军府的动作很快,仅是三天的时候,就将欧阳明月房里的通房丫头以及侍妾配了人……那二人自是死活不肯……闹了一阵……最后是青夫人吩咐人将她们打昏,抬到了小厮的房里……成事后才令人放她们出来……”
西陵浅挑了挑眉,“青夫人果然是手段独特。看来,以后想爬欧阳明月的床的丫头,一想到这两人所得到的待遇,定也不敢造次。”
利用非常之人,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地除掉了前世刁难自己的人。
梅兰、心竹,这可是你们为前世所受的报应,就是要你们与心心念念的男人分开,却仍旧要生活在一个府里,有多爱就有多痛。
“桔子那边传过话来,玉小双接到了玉锦风要来的消息,也就是在这一两日。”冬雪也禀报道。
“好,告诉春风,令人密切注意玉锦风的动向,特别是他再次离京后的事,要严密监视,还有,通知冰城的人,在这一两个月,留意一个叫布醉酒的人。”布醉酒就是在前世据说是杀死玉锦风的人,地点就是在冰城。
她一定要弄清玉锦风死亡的真相,因为玉锦风象是早知道自己要死,在玉小双背上刻秘图,这其间到底还有什么未知的秘密。
“还有,让春风派人将收集到的证据,把一半偷偷送进太子府,欧阳明月得到太子的宠信已经够久,该到时候对他起疑心了。”
“是。”夏雨、冬雪齐声应着退下。
“秋霜,你先去将娘的回信写了。青夫人那边过两天定是又会打发人来催要娘的信。”西陵浅看向身后侍立着的秋霜。
“是。”秋霜躬身,“可是,姑娘当真要把日子定下来吗?”
“日子不定下来,哪有后面事情的发展,要注意用词,跟上一封回信一样,一个字也别提到是与欧阳府的婚事。”西陵浅淡淡地道,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冷冽。
这几次回信,她可不能给欧阳府留下证据,在以后来反咬她。
在信中她一丁点儿都没提及是她与欧阳明月的婚事,只是模仿娘的口吻,关心未来女婿的人与女婿的家而已,并未特指某人。
只是欧阳府的人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所以没点明,他们也没注意。
她还想再看一次欧阳明月与玉小双的精彩表演呢。
当然,她更期待的,是被欧阳明月派去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的身边。
那一定很有趣。
而这三个年轻人,从去年冬天起,已正式踏入江湖。
据说纵横江湖三十多年的黑天魔君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将受伤的人身上的功力迅速吸收,纳为己用,出道以来,功力那是一年更比一年高,江湖之上难逢对手。
江湖之上人人畏怯,不敢招惹,就怕自己惨遭毒手。
偏偏在去年冬天的时候,碰到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仅将右手一扬,就将这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角色黑天魔君给放倒了。
而这个人,正是淡如风。
据说秦岭恶霸的“铁拳十八式”三兄弟,三人联手,所向披靡,从未有过失手。
三个月前被人约战毛坑,来人仅以双拳一式就将他们打趴地上。
这人,正是白白云。
据说刀阵无敌的黑骷髅四道士被剩下之一人找到,他抽出腰带上的软刀,仅是一划,就破了四兄弟的四刀合击。
此人正是秦天雨。
自此,风云雨之名传遍江湖。
而这三个最近在江湖中很出名的年轻人,无根无底,没人知道他们打哪而来,仿佛横空出世,就那么来了。
京城是越来越热闹。
而在这最热闹之际,一枕梦君阁的玉小双姑娘,突然七日七夜不见客。
因为其父玉锦风于十日前被人发现惨死于冰城郊外。
这引起了男人的关注。
逐渐,玉小双是玉锦风之女,玉锦风于月前刺绘于女儿背上的事也从四大公子的口中传开。
面对众人的关切,玉小双决定于一个月后摆擂招亲。
美人、亲事、秘图和报仇,顿时成为武林人最感兴趣的事。
此刻,京城最豪华的及第酒楼,热热闹闹地谈论着此事。
宾客们脸上那眉飞色舞的喜色,不啻于中了头奖般兴奋。
在二楼的包厢里,一个年约二十六七,肤色略黑、身材高大、沉稳威严的年轻人,表情肃穆地端坐在椅子上。
瞧这眉眼,正是当年与东阳如旭一同出现在这间包厢里的程展鹏。
细看此时的程展鹏,却发现他嘴角微微抽动,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
而他盯着的年轻人,一身蓝色丝质便服,身材修长挺拔,眉飞入鬓,阳光俊朗,眉眼的笑意暖如春风。
正是离京多年的淡如风,此时他身上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魅力,令人目眩神迷,几乎要忘了呼吸。
那双依旧清朗的眼眸里,在望向黑脸年轻人时,偶尔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如风,你的意思是说要住到我的府上?”
“没错,不止是我,还有两人也要一起住到你的镇北府上。”
“为什么?”
“打擂。”
淡如风很自然地吐出的这两个字,却让程展鹏的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
打擂?!要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程展鹏几乎要用哀求地眼神望着他了,“如风,你别害我成不成?我可不想被我爹打死。”
“你爹如今可不在,而且就算他从北境回来,我也可以提供免费我的背后让你躲。”淡如风呵呵笑道。
程展鹏脸上的表情立即垮了来,淡如风这是打定他家的主意了,他一脸没精打采地跟在淡如风的身后往镇北将军府走去。
走到大门,前脚跨进门槛,这才想起件事,这是他的家,他是主人,淡如风是客人,干啥是他跟着淡如风回来?
不过未等他愣神过来,后街远远地可就听到白白云亮嗓儿大叫的声音。
“淡小子!你在哪里?快快叫一声给哥哥听。”
淡如风一听,立即笑骂道:“疯狗才乱叫。”
程展鹏刚想咧嘴一笑,却未料嘴角还未动,白白云已是从天而降,好个神气样儿地站到了面前。
程展鹏可吓了一跳,这白白云来得好快。
如果两人为敌,只怕这会儿自己早被人家的拳头打躺在地上啦!
他心中正想着,身旁冷不丁又有一道声音道:“姓淡的……你老实交代,让哥哥来京城干啥?”
声起耳畔,程展鹏又是老大一吓,回头,便见那秦天雨已立在身后,那秦天雨又已哼哼道:“哥哥我还要进山修行咧!”
淡如风眉开眼笑,笑如春风,他冲着两位损友挥挥手,“哥哥请你们两个进京吃香的喝辣的。”然后又朝程展鹏嘿笑道:“有远客至,还不快快准备好茶好酒招待!”
程展鹏一楞,随口就应着,“是……请移步雅致斋。”就完又才意识到,啥?这下少爷我彻底成了淡如风的跟班下人了。虽说他是知道淡如风的身份,但两人打小认识,也算得熟悉,而且淡如风可从未在他面前摆过架子,因此他还真从未把淡如风当皇子看,从来都是当作玩伴儿。
这会儿淡如风的言行举止,也不是端皇子的架子,可人家就是很自然地把这里当成了家,还把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淡如风还真大笑地朝两位损友道:“进来吧,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于是乎,这三个人便大摇大摆地往府里走进去,一路领着程展鹏三拐五拐地到了雅致斋。
坐定,程展鹏方又惊讶起来,“怪了!你们怎么对本府这般熟悉?”就算是淡如风,从前也都未到过镇北将军府,可刚才偏偏是这三个人领的路。
秦天雨嘿嘿一笑,“你这宅子算什么,就算是皇宫大内每条路怎么弯怎么拐,我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吧,你们如何知道的?”程展鹏不信,淡如风对大内清楚不奇怪,可这两位怎么知道,难不成是淡如风讲的?他看了一眼淡如风。
淡如风俊眸微挑,轻耸肩。
“你想知道?”白白云听到他的问题,便凑过头来,嘿笑道:“告诉你可以,不过……”
这“不过……”拖得老长,可是等着程展鹏发问。
程展鹏叹气配合地问道:“什么条件?”
白白云咧嘴大大的笑道:“只要公子听完在院子里自个儿晃上几圈就成了。”
程展鹏一听,额上瞬间挂了三根黑线,这什么鬼条件,纯粹逗你玩儿!
不过,他依旧应道:“好,你说。”
白白云便朝秦天雨丢了个眼光,嘻笑道:“天雨,这事得换你开口了。”
秦天雨又哼又咳了半天,最后才冒出一句话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程展鹏这会的脸不止挂三条黑线,而是挂上一脸黑线了,他挑眉重重一哼道:“两位这是耍程某了?”一副准备要翻脸的样子。
“耍你?”白白云已是挥着拳头,镇重地道:“绝对不是……”
“领路这小事儿,一般是由淡小子负责……”秦天雨嘿笑着接下去,态度很诚恳地道:“所以,这事你得问他……”
的确,方才也是淡如风走前头。
程展鹏这下又不止是一脸黑线,而是满脸漆黑了,有淡如风领着,皇宫大内是他家,闭着眼他都能走对路,这根本就不奇怪。
不过,镇北将军府他怎么也这般熟悉?
程展鹏一念方起,淡如风已开始说话道:“皇宫里有一处专门放着东朝各王府将宅构造图的楼阁,我不过是看了三天而已。”
程展鹏知道,以淡如风的身份要进楼阁看图不难,可这三天就可将天下上千屋子构造牢记入脑,那简直就太可怕了。
当下,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真的到小院子去晃几圈了。
秦天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嘿笑道:“这小子很上道……”他用手肘顶了顶淡如风,“诶——淡小子,当初你怎么没想着把他拐到你这儿来,他跟着你三哥,都快成小老头似了!”
淡如风瞟了他一眼,“你不怕被他爹追杀尽可以试试。”
他爹程正虎是镇北大将军,以忠正耿直,骠悍火暴而闻名,最看不惯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弟子,而他的不务正业,就是指除了替皇上当差以外的所有事。
白白云哈哈一笑,“被自己的老爹追杀不好玩,某人想尝尝被别人老爹追杀的滋味。”
秦天雨哼哼了两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嘴里一倒。
而白白云又已对淡如风开口道:“淡小子,你住到这府里到底什么目的?”
“京城四大公子。”
“京城四大公子?”秦天雨皱眉,随即又微讶地望着他道:“欧阳明月?”
“为了西陵浅?”白白云也怪叫起来,“兄弟,你不会是想抢亲吧?”
淡如风没气地瞪了这两个损友一眼,“我没必要这么做!”
白白云一掌拍到他肩上,“放心,这事兄弟绝对挺你,哥哥我也没干过抢亲的事,这次正好试试。”
“应该挺好玩。”秦天雨也煞有介事地道。
淡如风苦笑道:“要抢你们去,我可不想被浅儿追杀。”
“咋会?”
“她还真要嫁给欧阳大公子?”
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傻了眼,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淡如风。
“人模人样。”白白云出声道。
“长得也不赖。”秦天雨点头,“可惜……”
“浅儿姑娘怎么没想着嫁给你咧。”白白云接口。
“所以也不用你们去抢。”淡如风干脆顺着他们的话。
“那你为啥说是为了四大公子,还要住进这府里?”白白云又把问题回到了起点,“你与他们啥时候有仇了?”
“目前还没有。”淡如风苦笑道:“不过……接下来就会结很深的仇。”
“为啥?”秦天雨皱眉,“你没事去与人结什么愁?”
“有事!当然有事……”
“啥事?”
白白云与秦天雨对望了一眼,表情严肃了起来,若淡如风说“有事”,那这事还真不是小事,而对手又是四大世家的四大公子。
“女人……”淡如风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女人?却又不是刚才说的西陵浅!秦天雨与白白云脸上便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淡如风心中的女人是谁?他们清楚得很,这些年不能与人家见上一面,说起来,他们还是罪魁祸首,事后被淡如风惩罚似地丢了许多任务过来,那恐怖的经历他们可不会忘怀。
这会儿却说为了别的女人?打死他们都不信。
再说了,咱们淡大公子生得面皮俊朗,貎比潘安,武功人品也是一等一的难寻,一招手,少说也有几千上百的女人扑上来。
这会儿,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与四大公子翻脸?
白白云嘿笑道:“这个女人一定很特别……”
“如果不是很特别……”秦天雨很严肃地下了个结论,“就是淡大公子受了刺激,脑袋出问题了。”
“可人家淡大公子能吃能喝还能笑,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还是那个女人很特别。”白白云说着便苦着脸,瞅着淡如风,“你就说了吧!”
淡如风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很特别,人美那是公认的没得话说……”
“美人?”
“谁?”
白白云和秦天雨都有了兴趣。
“玉小双……”
“谁是玉小双?”秦天雨一脸疑惑,“江湖上可没听过这妞的号。”
“江湖上是没有……”淡如风一字一字地道:“不过人家在青楼界可是比头牌还红的女人……”
妓……女?!
“哥哥怎么不知道原来你小子还偷偷逛过青楼?”白白云上下打量了淡如风一下,道:“居然不带哥哥一块儿去。”
淡如风不理白白云打混的话,继续说道:“她是玉锦风的女儿,号称前朝公主,寄身于天下第一楼,在一枕梦君阁里卖艺不卖身,须得懂风雅的王爷与有才华的名门公子方可见着,否则是连声音都听不到。”淡如风想起几年前西陵浅对玉小双的报复,没想玉小双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在以为清白被毁的情况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红起来。
而白白云已哈哈大笑,“有意思,京城里有多少个人有幸成为入幕之宾?”
“不多,六人而已。”
秦天雨皱眉,“六个除去四大公子,剩下两个是不是很麻烦?”
淡如风叹了一口气,“一个是明王,一个是包先生。”
明王不用说,就是那个在西境拥有庞大势力的王爷,东阳明成。
“谁是包先生?”白白云直接问道。
淡如风摇摇头,手握着茶杯,老半天后才接着道:“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中年文士,手掌上常玩转着两只黄玉小球……”
“这么神秘……”秦天雨想了一会,又问:“可这与到这宅子来住有何关系?”
“玉锦风死前的一个月,曾到一枕梦君阁,让人在玉小双背后刺了一幅图……”淡如风郑重地道,“而这幅图事关着一个大秘密。”
“啥秘密让你这么感兴趣?”白白云眉毛挑得老高。
“一处圣地,一处长着圣灵果的地方。”
圣灵果,极具神妙之能,是十分珍奇的宝物,功效直似仙丹。
服过此圣果的玉姬俊夫妇曾给世人证实了圣灵果的存在,从内力到姿容,都让人感到这圣灵果的神妙。
玉锦风一直称自己是玉姬俊的子孙,几年前的武林大会也曾拿出圣灵果来,人们也都没有再怀疑他是玉姬俊子孙的说法。
如今,在玉小双背后刺绘着长圣灵果的地方,似乎也不会有人怀疑。
“啊?有趣!”秦天雨点点头。
“那岂非有很多人都想要?刺图在背……”白白云怪叫了起来,“这可要人家宽衣解带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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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风雨云集 芳心暗属
“所以小双姑娘定下了招亲大会。舒残颚疈”淡如风接着道:“只有京城世家与武林世家举荐的人才有资格参加。”
京城世家中的四大公子已联手,那么要参加就只有四不公子举荐了。
“淡小子,你的意思是你要参加?”秦天雨惊讶地道,难道真受刺激了?
“不是我,是我们都要参加。”淡如风郑重地点点头。
“啥?”白白云吓了一跳,然后望了淡如风一会儿,“这事没这么简单。”他点点头道,“美人、秘密还有什么……淡小子,你老实说,这三个月你干啥去了?说好进山修练,你却跑得无影无踪……”
杨桃巷,思园。
西陵浅从夏雨手中接过传讯,看罢,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他终于回来了……
夜晚,京城西神龙阁大宅内。
“那三个年轻人的来历查到了?”问话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一袭雪白布衫,在夏日的晚风中微微荡起。
他临窗而立,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掌上两只黄玉小球在顺溜地滑转着,头微昂,双目仰望着遥远的夜空,星星点点。
“没有……”回答的是一名四旬硬汉,左眉尾一撮白眉直垂眼角下方,这人便是南方一雄霸麦晏子,“属下刚接到消息,他们三人住进了镇北府……”
“就从这镇北府的程展鹏下手,一定要挖出他们的来历。”那名中年文士淡淡地笑了,头微颔,眼睛依旧望着天空,微哂道:“这三个年轻人来势不小,虽是这半年才出道,但却不可小觑。”
麦晏子深沉地嘿笑道:“包先生,我们的计划,无论是谁都无能阻止,包括四大公子以及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当然!”那位神秘包先生闻言回过身来,一双凤目深遂黑沉,他踱步走到一张雕龙镶金的大椅上坐下,望向麦晏子,淡淡地问道:“麦堂主,本会南方目前情势如何?”
“属下现在已有近四千人可动用……”麦晏子眉一挑,沉声道。
包先生点头,眸色似微微沉了沉,他淡淡一笑,“好,目前京城情势比较紧张,你就留下来配合左护法醉道人的行动……”
麦晏子双眉一皱,沉声道:“那南方之事……”
“就由林副堂主暂时代理。”包先生凤眸沉望,“麦堂主还有别的问题?”
麦晏子镇守南方,早有自己的一股势力,如今突然抽到京城……只是,包先生的话不怒自威,令他不得不从。
至少目前他不得不从。
“是,属下遵命。”麦晏子离开时,每一步都恍似有一丝儿颤抖,每一步却又迈得很用力,他是带着一种微恐的愤怒离开。
包先生冷淡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外,方才淡然一笑,出声道:“成一成二……”
声方出,人已至,两人无声无息地自大椅后方而来。
样貌平凡,毫不起眼,年纪都在三十五左右,一脸堆笑,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人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包先生朝他们淡声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盯紧四大公子与镇北府里的那三个叫风云雨的年轻人……”
“是……”二人应道,即转身出去。
包先生坐在大椅上,沉默小啜,大厅里静悄悄的。
猛地,一道红影破空朝他卷背袭来,势快又利,灵巧多变,难以预测。
包先生一声冷哼,双掌在椅子扶把上大力一击,人腾空急起,跃至半空,身形一转,面已朝后,迎着卷袭的红影,拂袖一拍一卷,将来势巧妙缠扣。
同时二指自袖口伸出,将来物挟制于指间。
随即,他望着指上的红鞭摇头道:“楚楚,你又顽皮了。”
红鞭的另一端,是一名双十年华的姑娘,清丽脱俗,聪慧英气。
只见她嗔笑着收回红鞭,娇声道:“女儿哪有?只是想请爹爹指教罢了。”声音动听,清脆悦耳。
包先生轻轻一拍女儿的头顶,“是请爹爹指教还是想考爹爹的反应?”
包楚楚格格笑地吐了吐舌头,“爹爹功夫好,女儿只是想看看嘛。”说完,撒娇地抱起包先生的一只手臂,“爹,我想出去玩。”
“现在?”包先生微有惊讶。
“对。”包楚楚俏眼肯定地点头。
包先生皱起眉来,“现在都快过亥时了……”看到女儿嘟起了小嘴,立即失笑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玩,明天不行么?”
包楚楚格格笑道:“不行,明日就不好玩了。”表情可开心啦。
京城街道上。
“喂!姓淡的,三更半夜为啥在这街上闲逛?”白白云边走边抱怨着。
这大半夜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四下静悄悄的,只听到白白云自个儿走路故意发出的踏哒踏哒的脚步声。
胆子小点儿的,足可以被这静夜里的脚步声吓得双腿发软,心里发毛。
“找人啦!”淡如风朝四下打量着。
“找人?”白白云立即怪叫,“你寂寞?要找女人?”
秦天雨亦是冷眉一挑,奇怪地看着淡如风。
淡如风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我看是你寂寞,什么思维?半夜找人就是找女人?”
白白云嘿嘿笑道:“原来你要找的是男人,不是女人。”怪里怪气的,一听就令人想岔。
淡如风挑眉邪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现成的,何必辛苦再去找其他男人。”
秦天雨当即冰块脸破,被这话里之意逗得呵呵地笑出声来。
白白云哼哼地揉了揉鼻子,“哥哥我可没这个偏好。”
三人步伐一致地继续走着。
淡如风眼睛四下张望,很快,视线在一处小店前停了下来,他微微笑道:“肚子饿了,吃包子去。”
白白云与秦天雨对望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找老包啊。
三人脚方动,却又突然顿了下来。
这时,便见得一个清丽娇俏的姑娘飘身过来。
一落足,便已到了三人的前头。
来人是包楚楚,她朝小店走去,嘴里还娇声呼着,“包老头,我来啦,快出来。”
立即,小店里传来一道骂声:“三更半夜,吵什么?老子要睡觉!”
老包的声音还真是洪亮如初啊。
淡如风三人对望了一眼,便静静地立在了一旁看着。
这小美人是谁?老包才来京城两三个月,居然就认识了,人家还和他半夜约会?
小店门口处,一个老头从店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边双手插腰,昂首大叫的包楚楚,还有……
他眉毛跳了一下。
不过,视线却未在淡如风等人身上停留,只朝包楚楚道:“包大小姐还真是信人,老夫不过随口一说,你当真半夜就来了。”
姓包?淡如风朝那包楚楚看了一眼,天下姓包的人还真多。
他眼睛朝老包做了一个暗示。
老包眨眨眼,眸里透出明白。
包楚楚已是得意地一笑,说道:“当然,本大小姐早就知道你是随意一说,偏偏我就故意一来,你说话可要算数。”
老包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神龙阁包成龙包先生的千金,居然会来跟我这粗鄙之人学做包子,传出去,包大小姐不怕被人笑话。”
包楚楚不以为意地道:“本大小姐为了爹爹学做包子,笑话?谁敢?”说着,她露了露缠在小臂上的红鞭,那红鞭缠在皓白如雪似的玉臂上,特别的醒目好看,“我的鞭子可不会客气。”
“哈哈!”白白云大笑了起来,说道:“难不成大小姐是要把所有笑话你的人都给上一鞭?”
包楚楚回身,走到白白云跟前,用手指着他,嗔道:“你想试上一试?”
白白云立即闭嘴,这种不讲理的女人,还是别惹她的好。
“哼。”包楚楚手又插回腰,“胆小鬼。”
淡如风与秦天雨二人一脸兴味地看着白白云。
白白云揉揉鼻子,凡事只怨多开口,他简直是开口找骂来着。
如今他是咬紧嘴唇,半点声音都不吭。
但半空中却有人冷冷地答道:“他是胆小鬼,我不是。”
话落,只见一顶方轿自天而降,轿旁有四名黑衣汉子护着。
淡如风三人正面朝方轿,是以看清了方轿是从小店屋顶上方落下。
而包楚楚回身时,方轿已是凭空落地,因此,她眼睛一亮,似乎对人家如此出场很感兴趣。
白白云翻了一个白眼,人家是来找麻烦的,这小姑娘有点搞不清现状。
方轿落定,一个老头从轿中踱了出来。
淡如风一看,眉立即一挑,声音微有惊讶地叫了起来:“布醉酒?你还没死!”
那从轿中出来的老头立即双目一瞪,冷嗖嗖的声音寒气很重,“小子找死,竟敢对老夫这般无礼!”
淡如风嘻嘻笑着,向前踱了两步,犹自哈哈笑着道:“如果我没看错,冰城郊外的狙杀,阁下也有份参与,是不是?”
冰城郊外被狙杀之人,正是玉锦风。
布酒醉目光精湛,双眼寒森,他叱声道:“小子一派胡言!”
“胡言?”淡如风摇头笑道:“玉锦风是本届武林盟主,他一身的成就,光凭阁下一人,根本就不可能斩杀得了。”
布酒醉一张老脸霎时阴沉到了极点,嘴上的两撇胡子一颤一颤,“小子何人?”
秦天雨冷眉一挑,“咋地?问清楚名字想要留念呀?”
包楚楚嘻嘻一笑,“哪能呀,人家是人老了,记性不好,每次都要人家报一次名字啦……”
“嘿嘿!说得有理,真是有理极了。”白白云拍手大笑,然后指着布酒醉对包楚楚道:“那老头子好像对小美人你很没好感,是冲着你手里的红鞭来了。”
包楚楚柳眉皱得,“我可不认识这个老头。”
“嘿嘿……小姑娘……”布酒醉冷笑道:“你不认识老夫,总认得醉道人那假道士吧!”
包楚楚一愣,双眸一冷,娇叱道:“醉道人岂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可以骂的。”
“哈哈哈……老夫不仅骂得,更要杀了他!”布酒醉冷冷地道:“小姑娘,老夫今日就是要捉了你,只因你老子做人太阴狠了……”
包楚楚岂能容忍老子被骂,她粉脸顿时冷似寒冰,挑眉冷冷地道:“死老头子,出招!”
布酒醉仰首狂笑,讥诮地说道:“你不是对自己的鞭子很自负吗?怎么你不用鞭子来逼老夫动手?”
这话一激,包楚楚立即冷嘿道:“好!有本事你就别躲……”
说着,手臂上的红鞭已瞬间解在手中,狠狠地朝地上猛抽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啪声。
紧接着第二鞭要扬起击向布酒醉,但身前的淡如风已伸手轻轻一拦,哈哈笑道:“人家要捉你,就让人家费劲地想法办法好了。你还真送上去给人家捉呀?”
说得象是挺有理,包楚楚想了想,便垂下手中的红鞭,笑着对淡如风道:“不错,你还有点小聪明,叫什么名字?”
“淡如风……”白白云已抢着回答,“他叫淡如风,我叫白白云……”
“我又没问你!”包楚楚白了白白云一眼,偏头向秦天雨笑道,“你呢?”
“小生秦天雨……”秦天雨看了吃瘪的白白云一眼,眼睛里闪出一丝笑意。
“嗯,人很有礼貌,不像某些人……”包楚楚瞧了白白云一眼,摇头说道:“少了家教,没礼貌得紧。”
什么话!
白大公子叫了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少让这个衣亮光鲜,巧言令色的小子给唬了!”
包楚楚鼻子轻哼,“要你管!”
他们在这厢笑闹着,那布大先生可就是一肚子的火,满心不是滋味。
不过,自刚才得知眼前这在个年轻人的名头,心里可有些谨慎起来。
这三个人这半年来,可是江湖上风头最足的人,身份来历无人知晓,一身功夫超凡入化,目前都未遇到敌手。
布酒醉嘿嘿冷笑,“你们三个,跟包成龙是何关系?”
包成龙?
淡如风不动声色地反问:“你与包先生又是何关系?”
布酒醉一声冷嗤,“捉她女儿的人,你说会是何关系?”
“为什么?”
布酒醉双眼一瞪,“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着,他手向后一挥,那四个护轿的黑衣人便各自跃到方轿一角,伸手朝轿上一挥,自那方轿边上,立即弹出四顶黑纱大伞,四人各持一把在手。
“醉风伞!”淡如风眉一挑,说道,朝小店的老包作了个退下的暗示,老包即悄悄退了下去。
而布酒醉看了淡如风一眼,“有点见识。”因为见过醉风伞的人都死翘翘了。
白白云表情也严肃下来,“果然阴凄凄,布老头,你确定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他们的鬼魂不会住进那里面?”
秦天雨苦笑接口道:“只怕那些鬼魂也被这醉风伞里的酒气醺死了。”
包楚楚好奇地看着身边三人,突然叹气道:“原来江湖上有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怪不得爹爹不让我走江湖。”
这话可吓了三个大男人一大跳。
“小姑娘,你不是江湖人?”白白云大叫着问道。
包楚楚偏头娇笑道:“还没正式踏入江湖,不知道现在算不算?”
白白云无语仰望天空。
而布酒醉此时已然指挥着发动了攻击。
四把黑纱伞围着淡如风四人呼呼地转起圈来,隐隐约约似有酒气传来。
淡如风沉声道:“注意,别让那玩意儿吸进鼻子了。”
布酒醉嘿嘿一笑,他的玩意儿,可不仅仅是放酒气这般简单,否则就不会是凡见过的人都死翘翘了。
而白白云推了推淡如风与秦天雨,道:“那四把阴凄凄的大黑伞就交给你们两个……”
“那你干啥?”秦天雨斜眼望着他问道。
“我?保护小美人啦。”说着,已伸手一把抓住包大小姐的玉手,提气就往空中拔去。
淡如风耸了耸肩,手一挥,一物已自袖中落入掌心,晶光一闪而逝。
秦天雨则自腰间解开软刀,手一抖,软刀狭长坚挺,寒气自从天地来。
淡如风立定未动,而秦天雨的刀已是破空而出,夹杂着风雷声动,那刀啸,恍若滔天巨浪呼啸而来,好一个惊人的气势!
只见秦天雨游走急窜,迅速地移向了那四个持大黑伞的黑衣人。
每踏一步,手中舞动的软刀挽成一圈一圈的刀花,罩成一泓一泓的光彩。
黑衣人亦是反应迅速地挥动手中黑伞急退,同时黑伞晃动之时的酒气就更浓郁了。
淡如风在一旁不动,朗目细细地看着那四把大黑伞的一晃一摇。
秦天雨则继续挥刀在黑伞的周围。
在他举刀砍向大黑伞之一时,他自是已明了,这黑伞之内暗藏的玄机。
只听得伞顶上一声作响,那伞尖立即爆开了十多个小孔,同时,一道道细细的黄烟从小孔中喷了出来,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直扑秦天雨的脸面。
秦天雨赶紧一个急退,跃至了三丈开外。
未料,身后另一黑伞,似是早料到秦天雨身退之势,黑伞急转,一阵细细的水雾自伞缘飞出,直逼秦天雨身后。
无能避让!
另一端,白白云拉着包大小姐往上窜。
可还未窜出人家的包围圈,包楚楚就被布酒醉一声冷哼逼退落下。
待白白云反身拉回已呈落势的包楚楚,那厢已有黑伞毫不含糊地逼将过来。
在黑伞倏然地打开同时,顶尖一物朝着白白云直飞过来,在至一半时,却又突然炸开,化作满天雾雨,直罩白白云与包楚楚而来。
白白云一个急推,将包楚楚推出了雾雨洒下的范围,然后一个跃身,亦是跳出了危险圈。
未待二人定神,两顶黑伞又已朝二人迅速移来。
白白云一叹,朝包楚楚道:“你退到淡小子身边,这两顶黑伞由我来应付。”
包楚楚大叫了起来:“你太小看人了!”说着,手中的红鞭朝地上一抽,有模有样地舞动起来,劈风裂响,气势挺惊人。
白白云可没来得及看包大小姐鞭子的威风,他双掌紧扣,对着迎面而来的两把黑伞,轰轰然地击了出去。
只听得一阵“叮咚叮咚”的作响,这是伞里暗藏的暗器被击回相撞的声音。
两把黑伞分别被白白云与包楚楚拦截了去。
白白云是双拳如风,将黑伞里的暗器纷纷反射了回去,一时间,黑伞是奈何不了他。
他正自玩得起兴,突然听到身后包楚楚的惊呼声。
皱眉中他回头看向包楚楚,只见咱们的包大小姐已是险象环生!
白白云叹了一口气,正待回身拉包楚楚一把。
猛地,眼前突然出现一层黑纱罩顶,他大吃了一惊。
他仔细注目一看,心中直呼一个惨字。
只见那把黑伞上的黑纱,仿佛在会长长似的,直直地将他罩入其中,而包楚楚面对的那黑伞亦是如此。
而且,这黑纱的纱质地诡异得很,粘在身上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碍手碍脚,仿似将人困住了般,白白云的双拳更是难以施展。
白白云叹了一口气,这下还有啥好玩,被捆住手脚了。
看一旁的包大小姐,亦是一样的,七手八脚地一边击着朝地面落去。
这黑伞还真是会要人命!
白白去摇摇头,身体随着包楚楚一同下坠。
在二人脚方踏到地面上,从黑伞里立即又射出多如牛毛的细芒针,朝白白云与包楚楚迎面射来。
这下,二人手脚宛如被缚,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淡如风在一旁足足看了好一会儿,这厢看到秦天雨、白白云都避不开了,才哈哈大笑着出手。
他可不是在一旁偷懒,而是在看,看这凡是见到就会死翘翘的黑伞有什么玄机,有什么缺点?
一直到白白云也被逼迫落地,他的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
窜起、腾空、出手。
淡如风右手一扬,只见一片光华闪现,呈一线弧状,直朝秦天雨对峙的黑伞打去,刹那间,光华穿过黑伞,直击伞后黑衣人,只听一声闷哼,黑衣人翻身而倒!
冰魄!
当今武林最神秘、最传奇的暗器!
布酒醉瞬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管他信不信,冰魄在击倒黑衣人之后,未待人眨间,竟又已回到淡如风的手中。
布酒醉瞳孔顿缩,这种暗器他只听过,从未见过,却未曾想,威力与神奇令他不敢想象。
在他震惊之间,冰魄又以神速的姿彩奔向白白云、包楚楚所在。
只听两声闷哼,围击白白云与包楚楚的黑衣人反应不及,瞬间翻倒。
另一端,秦天雨在黑衣人倒的同时,又已快速出刀,直破随同黑衣人一同倒地的黑伞。
几个刀花之下,黑伞瞬间爆出满天飞雾。
秦天雨一声大喝,急窜腾起出刀,将那未及展开扩延的飞雾罩在刀气之下,消失殆尽。
秦天雨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见到即死的玩意儿今日定要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了。
此时,耳后传来白白云的大喝。
原来攻击白白云的黑衣人翻倒之后,仅剩下的一把黑伞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白白云与包楚楚身上直罩,暗器瞬间从黑伞飞射,全部都朝二人身上打来。
与此同时,亦听得这最后之黑伞后的黑衣人一声闷哼翻倒。
冰魄已再次打至。
而对这已如飞雨袭来的暗器,白白云却面不改色,任那暗器瞬穿原本罩在身上的黑纱。
在暗器穿纱的瞬间,白白云以护身罡气将一身灰袍蓦地鼓胀起来。
暗器在触碰衣袍瞬间,再以更快的速度再度破纱而出。
这暗器一来一往间,黑纱已是破洞上百。
白白云大笑,双拳已是灵活挥出,破碎的黑纱猛地被震成星星碎片,漫天飞舞。
更令布酒醉吃惊的,这白白云再次挥出的一双拳头,带着刚才被困的鸟气,一个腾身起落,原本攻击的三顶黑伞,每顶各挨了他的一记拳头。
一记连山岳都能击碎的拳头,三顶黑伞全毁了。
而同时被毁的,还有那项方轿,不知还藏有何秘密的方轿,在秦天雨的刀光之下,亦成碎片。
布酒醉脸色非常难看地走了。
不过,走时他还记得朝包楚楚看了一眼。
这是他今夜唯一的收获,不然他都要沮丧死了。
包成龙这个大奸人的女儿刚才可没有象白白云有罡气护身,那如雨飞袭的暗器可不仅仅是招呼在白白云的身上。
这身中至少十几支暗器的包楚楚,可有得苦头吃了,而且,暗器有毒。
西陵浅站在街道的另一端,远远地掩身于黑暗之中,静静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今夜这一战,曾经轰动武林。
她知道今夜要发生的事,所以没忍住,悄悄地来了。
不过,却没有现身。
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一如前世所见的样貎,成熟大气、从容洒脱。
这一战,正是欧阳明月派自己前往这三个年轻人身边的起因。
她的眼睛定格在淡如风的身上,去年相见匆匆,却更令她牵挂期盼。
她玉齿轻咬下唇,强按住现身的冲动,深深地望了淡如风一眼后,毅然转身离去。
她知道,这周围,不止她一人在看。
而她与淡如风的关系,绝不能让人知道了,特别不能让欧阳明月知道,她还在等着他给她派任务呢。
她期待看到淡如风脸上的惊喜,特别是在如今她与欧阳明月亲事将成的情况下。
西陵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她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淡如风的目光触及她离开的方向时,身子微微一震。
夜风中夹着一道似有若无的叹息。
包楚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怪怪地,似痛似酸,那滋味非常令人生烦。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着,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
四下打量,这是哪里?
房间并不算小,摆设雅致,墙上摆挂的字画,令这间房屋添了一派书香之气。
窗外,阳光温煦暖和,苏苏软软地照射进来,令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很不真实。
包楚楚有些头痛地想着,回忆着,记起了昨夜的经历。
她去跟包老头学做包子,却未料踏入了老爹不让她踏入的江湖。
遇到了三个年轻的男人,暗器、双拳、软刀,击败了一个叫布酒醉的臭老头带来的黑伞阵,她不知道这黑伞是什么。
只知道在这一战中,那个叫白白云的臭小子与自己联手,被困险境时,那个叫淡如风的年轻人救他们脱困,却未料黑伞再发暗器的时候,自己被暗器打在了身上,栽了。
“大小姐,终于醒了。”这时,那三个年轻男人晃了进来,当头的是淡如风,他第一个开口说话。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这会儿好歹可以把床铺让回给哥哥了。”白白云咧嘴笑道。
包楚楚粉面大嗔,“哼!你知不知道姑娘我中了暗器,身体受伤?”
“当然知道!”白白云也哼了一声。
“那你可知道我至少中了十枚暗器,需要卧床休息?”包楚楚又嗔道。
“不是十枚,是十五枚。”淡如风补充道:“其中有四枚有毒。”他拍了拍白白云的肩,“小子,要怜香惜玉!”
“有毒?”包楚楚听着,立即紧张地跳了起来。
“怕什么?”淡如风看了她一眼,好笑地道。
“会没命的……”包楚楚小脸可怜状。
“嗯……”淡如风瞧了白白云一眼,“我们的白小弟因未做好保护小美人之责……”他轻咳了一声,才接着说道:“……自愿替大小姐将毒拔除……”
包楚楚听得迷糊,不经意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这可不是自己原本的,如今的身子只是简单地穿着中衣中裤。
她的俏脸刷地一下象被烧红似地红透。
这么说,白白云为了救她,而替她……
一想到这儿,她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竟忘了穿鞋,一双完美的玉足立即呈现在三个男人的面前,她却浑然未知。
“喂!你没穿鞋!”秦天雨瞟了一眼,好心地提醒。
“穿你的大头鬼,你们背过身子去!”包楚楚冷肃哼道。
三个男人耸耸肩,还真背过身子,非礼勿视呀!
而包楚楚已赤脚站到了白白云跟前,一把拽住将要转身的他,咬牙道:“臭小子,本姑娘要杀了你?”
白白云无奈地瞪了嘴角露笑的淡如风一眼,然后双手抱胸,道:“杀我?哥哥跟你有仇?”
“你……”包楚楚立即语塞,半天了才道:“你还敢问!说,是哪只手碰了本姑娘,本姑娘立即剁了。”
白白云嘿笑道:“不会吧,哥哥我为了救你,就拉了一下姑娘的小手,这也要剁掉?”他伸出双手看了看。
包楚楚恨恨地跺脚道:“姑娘我一生的名节都叫你给坏了!剁你的手还算便宜你了!”
“名节?拉小手也能将名节给坏了?”
包楚楚一窘,瞪着他道:“什么拉小手?是我的衣服……”
“衣服?”白白云回头狠瞪了淡如风一眼,然后又望向包楚楚,道,“喂!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的衣服又不是我脱的?是丫环脱的……”
“那我身上的伤……”
白白云又瞅了她一眼,“是这府里的大夫给治的。”
“哦……”包楚楚释然地点点头,却蓦地又叫了起来,“什么,大夫!”她的手又拽住白白云的衣领,“大夫也是男人,你居然让别的男人……”
白白云连忙掰开她的手,“什么男人,是大夫的婆娘在大夫的指点下弄的!”
“当真?”包楚楚一脸的怀疑。
“不信?”白白云哼哼道,“不信你问淡小子。”
包楚楚转头看向淡如风,等着他的回答。
“真!真得不能再真了。”淡如风摇头叹了口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话讲得可真妙啊,含沙射影,两个影都射到了。
一旁的秦天雨瞧瞧白白云,又瞧瞧淡如风,冷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
“哼!”包楚楚这才放开白白云,折回床边把鞋子穿好,外衣披上。
“喂!昨晚你们去那包子店干什么?”包楚楚想起昨夜的事,便又问道。
“吃包子呗!”淡如风轻松地道。
“骗人!”包楚楚叉腰娇嗔地道,“半夜三更的,包老头早就关门,哪有包子卖?”
“只要店里还有包子……”淡如风道。
“我们就能吃到包子……”秦天雨接口。
“因为我们可以去偷!”白白云落下结束语。
“啊……?”包楚楚似乎没想到是这样子,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们,随即摇摇头说道,“长得人模人样,居然是小偷,吃白食的。”
白白云一脸黑线,因为包楚楚这话可是单单冲着他说的。
淡如风一声轻笑,然后问道:“喂!小姑娘,你跟那包老头是啥关系?”
“关系?”包楚楚道:“能有啥关系?那个吝啬的老头,让他教我做包子,他却藏藏掖掖。”
“人家就是靠做包子营生,祖传秘方,自然不能告诉无关紧要之人。”白白云接口,随即似有新发现,他惊奇地道:“咦?你姓包,你又叫人家包老头,你家亲戚呀?”半真半假开玩笑地问。
“你姓白,那白食、白吃、白眼也是你家亲戚呀?”包楚楚白了他一眼。
这话回得好!
淡如风忍不住拍手赞道:“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包楚楚含笑娇嗔地瞟了他一眼,那眼光可跟看白白云的大不同。
秦天雨眉微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淡如风,这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
包成龙看见女儿的时候,已是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之后。
此刻,他正坐在大厅的一张豪华的太师椅上,望着那三名这半年在江湖上盛名飞扬的年轻人跨进来。
走在前边的正是他昨夜出门的女儿。
他等三人完全走进大厅,方才起身,大笑着迎上前去,道:“昨夜一战,小女得救,全仗三位侠士,包某心中感激不已。”
“包先生客气了。”淡如风哈哈笑道,“昨夜之战,若非有包大小姐神威震慑,我等可要吃大苦头了。”
这话听得人开心。
包楚楚脸蛋儿立马一红,娇嗔道:“就你嘴最会说话。”十足小女儿态。
包成龙看了一眼女儿,嘿嘿一笑,眼睛便往淡如风身上多瞟了几下。
“三位请坐!”
白白云很不客气地在一张大红椅上落坐,淡如风和秦天雨亦是动作轻松,脚方抬却已坐下。
这一随意之举,包成龙却已是看出门道来了。
人家这一落坐的功夫,快且稳,轻功卓绝。
他心里明白,这是人家给下了个马威。
包成龙淡淡一笑,边拉着女儿说道:“你体内十五处伤未愈,先回房休息吧。”说完主径直走回太师椅坐下。
一握须臾,就将包楚楚的伤精确地说得个清楚明白,这可是回敬了人家刚才的下马威。
包楚楚一脸娇嗔,还想留下来,不过看到爹亲脸上威肃,不得不听从,便一跺脚方才要离开,却在转出门口之际,犹自又回头看着淡如风展颜一笑。
这一笑,淡大公子便有些眉头打结了。
而包成龙则是不动声色,在包楚楚转身不见之后,方才温和地看着淡如风三人。
“三位侠士对老夫有兴趣。”这话可不是问话,而是肯定的陈述。
白白云立即哈哈大笑,“来之前本是没兴趣,不过……”他转头看向秦天雨。
秦天雨这回可没象平日那般默契地接口。
淡如风瞧秦天雨不开口,只好接口道:“只是刚才听得包先生的话,竟然对我们昨夜的一举一动如此清楚,这下没兴趣都不可能了。”
包成龙哈哈一笑,方才缓缓地道:“三位昨夜大战布酒醉的醉风伞,知道的可不止老夫一人……”
淡如风清眸深处暗芒微闪,“哦?还有什么人?”
“欧阳明月知道了,那么四大公子也就知道了。”包成龙淡淡地道:“当然,还有天下第一楼。”
“第一楼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棘手的人也会知道呢?”
“呃?淡侠士怎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秦天雨笑道:“包先生刚才不是暗示说四大公子已联手?顺着包先生说话之势,就该有如此结论。”
白白云也大笑道:“包先生是想提醒我们要多留意这些人,当然方便的话,能顺手铲除的话就更妙了。”
包成龙的眸色不禁沉了沉,眼前这三个年轻人实在是聪明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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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桃花上门故人逢(上)
就在此刻,包成龙已决定将这三人放入比世家出身的四大公子还可怕之列。
因为这三个年轻人没有家世没有来历,找不到他们的根,要想找到他们的弱点,并不容易。
包成龙瞅着他们,眼眸几变之后,便哈哈地大笑起来。
笑罢,他点点头,“不错,你们说对了,老夫正是有此意。”
竟然敢承认,风云雨三人不得不佩服,不过,他们没有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目的呢?
虽然只是三个字。
他们猜得出至少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生长圣灵果的地方,但还有别的原因呢?
他们没问,问了别人也不会说,问了只是闹大笑话而已。
包成龙却又接着他们前边的话说道:“第一楼身后的的人物棘手,明王东阳明成,没想到吧?”
淡如风面色淡淡,似乎并不惊讶包成龙所说,这反是包成龙挑眉惊奇了。
“去年西陵世家大会,明王携玉小双出现……”淡如风表情平静地解释。
当风云雨三人从神龙阁大宅出来,黄昏已是来临,夕阳余辉将漫天的云朵染成了红色,一朵朵的红云,飘浮天际,煞是壮观好看。
“看来接近玉小双的人都是各怀目的,入幕之宾的动机绝不单纯。”白白云抚着肚子,“好饿。”
淡如风看着前方有间酒楼,便招呼两位损友往那头去,嘴里说道:“这事没这么简单,那玉小双身上必然还藏有什么重要的秘密。”
“我猜也是。本来这个招亲夺宝大会就举办得奇怪,想得到美人与珍果,首先还得先替美人报仇。”秦天雨赞成地道:“可这能杀死玉锦风的人物可不简单,要报仇就别想有命活。光是美人与珍果还不值得众人舍弃性命,这里面定还会有其他更吸引人的秘密才对。”
三人已走到酒楼前,扑鼻的酒香,令白白云差点儿一步就冲进去,不过,三人讨论这么重要的事,可不适合在酒楼里说。
于是白白云回头快速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对着秦天雨问完,眼珠子却已转向了淡如风。
淡如风任白白云看了半天,方才说道:“大概是为了引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出现吧。”
这玉小双以自己为饵,到底是为了谁先不管,但玉小双这份胆识却也同样令人吃惊,她心里到底藏有什么样的秘密?居然忍辱多年,最后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看来,玉小双着实也是一个可怕的人。
白白云与秦天雨此时已是禁不住酒香的勾引,举步径直迈上酒楼的台阶。
淡如风则微仰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清眸立即微闪了一下。
如意酒楼!
居然走到她的地盘上了。
不过,他并未多语,也跟着向门口走去。
当先直冲的白白云,一个大步冲入门内,店里的伙计也机灵,看到白白云一脸饥饿样,快速地将人就领到了就近的桌旁。
点菜下单上菜,动作麻利,干净利索,看得人心里爽利极了。
白白云是狼吞虎咽地开动,秦天雨则不紧不慢地执起筷箸,不过,瞧见淡如风在堂上四望,脸上似有淡淡的失望。
于是他便故意问道:“看到了吗?”
淡如风摇摇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秦天雨便知道,人家可没上当,脱口暴答案啊。
“看什么?”白白云口含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
淡如风已收回情绪,嘻笑道:“看看今日我们能不能吃到似曾相识的食物。”
“嘻,这似曾相识的食物多了去,偌——每样都是……”白白云不以为然地道。
秦天雨却是心中一动,抬头方要伸手招呼伙计来问,就看见伙计捧着一道盖着罩子的菜肴过来。
罩子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佧字——如意。
他眼里闪过了然,心中微叹,自古多情多遗憾!
心生感慨未退,那伙计竟已来到跟前,将菜肴放在桌上。
白白云立即大叫了起来,“伙计,我们点的菜上完了,你送错了。”
伙计笑容满面,乐呵呵地道“没错,客倌,这是本店的招牌菜,东家免费送给客倌品尝。”
淡如风一愣,一喜,问道,“你们东家也在?”
伙计笑呵呵地道:“东家吩咐小的送菜过来,就走了。”
淡如风一听,心中有说不出的失望。
他就想要弄清她与欧阳明月订亲的原因,而且接下来,他与四大公子即将对立,他必须找她谈谈。
可她,似乎在躲着他。
一旁,伙计已将罩子拿开,一只香酥滑嫩的烤鸡,
白白云立即哇哇怪叫,因为那只烤鸡不是一只普通的烤鸡,那只烤鸡的爪子上,吊着一个红牌,这个红牌,他记得,他父亲偷食的烤鸡上挂过。
绿都,如意酒楼,西陵浅!
这下,他也明白了,他同情地看着淡如风,西陵浅居然避而不见,完全不象当初自动找上门来。
淡如风被白白云盯了半天,却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你不会是才发现哥哥长得帅吧?”
白白云哼哼了两声,“哥哥是怕你小子伤心,看看你是不是需要人安慰,哥哥打算出租肩膀让你靠一靠。”
“伤心倒是不会,最多是半夜站在院子里吹吹风而已。”秦天雨冷酷地道,“多准备几根手帕就行了。”
淡如风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位损友,“两位小弟情深义重,我会记住,以后我必会为你们提供肩膀和手帕,放心。”
白白云立即打了一个寒颤,“那是娘们才要的东西。”
“敬谢不敏。”秦天雨淡淡地道。
三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酒楼。
依旧是淡如风先行,白白云跟着,秦天雨垫后。
淡如风已先走到门外立等,而白白云也踱着方步,欲跨出门槛。
这时,从酒楼里面歪歪斜斜、跌跌撞撞地闪出一个人来。
速度很快,竟与白白云同时跨出门槛,白白云赫然之间并未留意,可跟在后面的秦天雨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个闪出的人,年纪五六十岁,一副落魄老汉的样,脚步踉跄,似喝醉般,眼见二人就要在门口挤在一起,偏偏在擦门而过时,老汉身体恰巧一晃,斜斜地从白白云与门板之间的狭小缝儿交错而过。
秦天雨顿时微怔了一下,这缝隙儿,就是没喝酒的人要过,都还会相互碰着,而这醉老汉却一丝儿没触及地通过了。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那落魄老头,下意识地抬头,便见淡如风已拦在了落魄老头的前头,表情凝重。
而那醉老汉被一人影阻拦,便满口醉意地道,“让……让开,老汉我……我要回……回家。”
说着,他的双手还不断地上下挥舞,身子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跌撞摇晃,仿似一不留神,就会一跤摔倒趴下般。
已跨出门口的白白云,看着这老汉满身醉态,忍不住上前说道:“喂!没事吧,淡小子?你拦他干啥?就一个喝醉的老头,而且他刚才也没撞到我……”
“你昏头了。”淡如风骂道:“着了人家的道了都不知道!”
白白云吃了一惊,着了人家的道?他还真不知道。
秦天雨也是疑惑不解,落魄老汉从头到尾的动作他是看着的,却没瞧见他对白白云什么时候动了手。
不过,淡如风说着了人家的道,那白白云就真的是着了人家的道,淡如风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白白云亦是如此想法,他定睛将那个落魄老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即,他大叫起来,“潦倒秀才——史椟叔!”
秦天雨亦是认出了落魄老汉。
这老头十分难缠,一根筋似的,也不知是装的还真是一根筋,总之,会将人缠到忍无可忍,自愿一头撞死。
因为潦倒秀才的乾坤十指,翻云覆雨,逼得人无处可逃。
那左右歪斜飘晃的落魄老汉,立即承认道:“不错,正是老夫!”
一双醉酒的招子已不再蒙胧迷离,变得湛湛有神,深邃透亮。
淡如风嘴角微勾,笑了起来,“史前辈方才对我们的朋友出手,不知我们有哪里得罪前辈了?”
史椟叔嘿嘿笑着,“没哪里得罪,只不过是想试试昨夜破了醉风伞的年轻后辈是如何了得。”
“嘿嘿……”白白云又将史椟叔上下打量了半晌,方道:“不知史前辈试得的结果怎么样?”
他说话时可是一点看不出着人家道的痕迹,讲话依旧梆梆响,洪亮有力。
史椟叔眼里寒光一闪,惊讶地道:“你没有伤?”
“受伤?”白白云动了动手脚,活动了一下筋骨,嘿笑道:“一点事都没有。可能是你酒醉看花了眼。”
史椟叔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
可是他方才明明有动手脚,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乾坤十指,翻云覆雨,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下丢脸丢大了。
他扭头就走。
不过,身方动,面前又已多了两条人影。
史椟叔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方才对方所施展的轻功,根本未见人家有动作,人就已立于跟前,顿时心中惊骇无比。
不过,脸上却是半丝不露,他淡淡地道:“三位意欲如何?”
淡如风笑道:“听闻一枕梦君阁的小双姑娘人品才貎倾天下,不知可否请史前辈在小双姑娘面前托个情,让我等一见芳容。”
史椟叔双眼一闪,冷嘿道:“这么说来,三位是来参加招亲夺宝大会的?”
淡如风耸耸肩,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史椟叔鼻子哼了一声,“你们自有镇北府的引荐参加大会,何必多此一举?”
“我等仰慕小双姑娘,哪里等得一个月。”秦天雨笑道。
史椟叔上上下下把这三个年轻人再仔细打量一遍,半晌后,方道:“老夫为你们引荐,不过……”
“前辈请说。”淡如风笑道。
“你们得告诉老夫,谁跟你们说的我?”
“嘿嘿,这还用问,知道你与小双姑娘关系的人,不就那么几个。”白白云道。
史椟叔目光闪了一下,想到之前他们出来的地方,“包成龙!”
“史前辈一猜就中。”秦天雨笑道,“令人佩服。”
史椟叔哼了一声。他是玉小双跟前的管家、护卫,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他总是隐身暗处,很少出面。
“明日申时到一枕梦君阁。”史椟叔丢下这句话,便又摇摇晃晃地走了。
直到他歪斜的身子不见影,白白云才吁了一口气,抬头,却见淡如风盯着他的肚子看。
“啥?哥哥的肚子开花了,这么好看?”白白云笑嘻嘻地道。
“啥时你的肚子变成钢筋铁骨做的了?”史椟叔伸手的那一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着着实实地点了下去。
白白云嘿嘿直笑,“这可是我进山修行三个月的收获。”他指指肚子,“一块软甲而已。”
淡如风闻言哈哈一笑,“好,实在是好东西。”他拍拍白白云的肩膀,“得好好利用啊。”
秦天雨笑道:“他可不会浪费。”指指白白云的双手,“手上还戴着一副呢。”
“当然,可惜就那么一点儿,否则把全身上下都穿上,哥哥我可就超级无敌了。”白白云挥挥手道。
三个人一路说说走走,往镇北府走去。
大将军府景院。
欧阳明月正在练功房的一张玉床上打坐,这张玉床相较于睡觉用的床来看不是很大,但对于整张床都是上好玉质的床来说,实在是大得惊人。
玉床打坐,欧阳世家经脉训练最好的方法。
此刻他缓缓地呼了一口气,结束打坐,起身,下床,走到一边的桌上倒水,同时,朝门外道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身着深蓝布衣,袖口处有着奔腾小兽的老者推开门,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公子。”他朝欧阳明月打了一个拱,“风云雨三人昨夜破了醉风伞后,受伤的包楚楚被带回了镇北府救治,下午他们就将包楚楚送回了神龙阁大宅,于黄昏时分出来。”蓝衣老者缓慢而平稳地说道:“在如意酒楼吃饱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史椟叔……”
欧阳明月眉一挑,“结果如何?”
“史椟叔暗算失手,风云雨趁机要史椟叔托个人情,给明日申时到一枕梦君阁见玉小双。”
欧阳明月轻哼了一声,“这三个人到京城才没两天,倒是忙碌得很,又见了人又办了事。”眼眸闪了闪,“这三人不可小觑。”
“属下以为,这三个终究会成为心腹大患,不如及早除去。”老者察言观色,立即明白欧阳明月之意。
“方先生之意……”欧阳明月眉一挑,“方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方先生方不圆嘿嘿一笑,“属下以为四大公子联手,不过是表面而已,其他公子都已各有打算,公子也不能不留一手。”
欧阳明月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昨夜包楚楚身中十几枚暗器,这暗器入体,非得功力深厚之人动手施救不可,这傻妞还当真以为是女人动手施救,其实动手救她的是淡如风那小子,而她对姓淡的心生有好感。”
欧阳明月沉吟了一会,随即眼睛一亮,他朝方不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方不圆走后,欧阳明月表情若有所思地坐着,手指关节轻敲着桌面。
半晌,他脸上的一出现一道阴狠,他吩咐人去请西陵浅后,想了想离屋去了主院雅和苑。
欧阳明月一见欧阳青与青夫人,便直接开口说道:“我要让西陵浅亲自出马办一件事。”
青夫人见状,便笑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小俩口商量就好。浅儿为了嫁给你,连婚事都自己做主,不等西陵夫人回来商量,你让她做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欧阳明月闻言,心中有一丝得意,原本他以为西陵浅对这桩婚事并没兴趣,却没料如今急的人却是她,西陵夫人一直出门在外未回,西陵浅便告诉青夫人,亲事由欧阳府自己定便可,于是亲事的三媒六聘都没进行,而西陵浅却是一句意见都没有。这不是急着嫁是什么!
对这个女人,他真是又气又恨又矛盾。想他少年得志又气宇轩昂,抢着嫁给他的女人多的是……偏偏他好似被家里强迫要娶她。
他明白自己喜欢的真是她,更感念她从前对他的劝导,才有了今日他的成就。
可她从头至尾,对他总是摆着一副高傲的姿态,气得他咬牙切齿,夜醒难眠。
有时真是恨不得把亲事给毁了,看看她是不是会吃惊,可又怕真提出,她果真不嫁了,他又后悔。
她的态度实在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得很,总想找个机会挫挫她的锐气,更想若她不与他一条心,不为他牺牲,不与他出生入死,不帮他成就大事,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因此,听了青夫人的话,心中的得意也是一闪而逝,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
欧阳青则慎重地看着他,“明月打算做什么?”他明白,欧阳明月如此专门告诉他们的事,并不会简单。
“爹应该已知道风云雨三人这两日在京城的事。”
欧阳青点点头。
“我想利用包楚楚对淡如风的好感。”
“你打算怎么做?”
“用淡如风引包楚楚入瓮,以包楚楚钳制住包成龙,这样包成龙投鼠忌器,就不敢轻举妄动。”
“淡如风不可能听我们的。”
“所以,就必须派人去抓他。”
“可要对付他们三人,我们手上拿不出这样的人。”
欧阳明月轻哼一声,“所以才会让西陵浅出马。”
“她的武功能行?”
“哼,不行她就自己想办法,女人对付男人有天生的优势不是吗?”欧阳明月有种自虐的报复感。
“啊——?!”青夫人一旁听这父子二人的对话,立即明白地惊呼起来,“明月,你竟然让浅儿这样去对付三个男人?这好像不太……”
“哼,她想成为我欧阳家的女主人,就得为欧阳家作出贡献!”欧阳明月先是冷哼一声,随即又大笑道:“而且她不做出牺牲,可没这么容易嫁到欧阳家来。”
欧阳青点点头,“的确,为了我们的计划,也只有让她出马。”浅浅一笑,颠倒众生,相信是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青夫人望着欧阳明月,一叹,“她不会这么容易答应。”
欧阳明月冷哼,“不答应?不答应这欧阳家的媳妇她也别想当,正好我还不知道如何安置玉小双,她不答应就更好。”
“明月!”青夫人听得欧阳明月之意,吓了一跳,“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真想娶玉小双?她再怎么说都是在青楼待过。”
“妇人之见,为了成就大事,这种小节无须计较,便何况,只要我们目的一达到,这女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青夫人一听,眉微皱了一下,不过稍晌就放了下来,“你们爷俩自己的事,我不干涉。”
欧阳明月此刻的脸上很兴奋,他期待看到西陵浅一脸的惊愕。
只是,西陵浅面无表情的应承,反是他一脸的惊愕。
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一早起来,慢悠悠地踱出房门,才到门外,就看见那个黑脸程展鹏从院外冲了进来。
“淡公子,你可起来了。”
淡如风笑道:“怎么?展鹏公子有事找在下?”
程展鹏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不是我……是一位姑娘,一早就在会客厅里等着。”
姑娘?淡如风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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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桃花上门故人逢(下)
白白云已第一个发问:“长相如何?”
“美。”程展鹏只道了一个字,便叹了一口气。
秦天雨挑了挑眉,望着淡如风道:“你在走京城的桃花运了。”前一个才打发回家,这会儿又有一个送上门,“不会是包楚楚吧?”他突然想到这个可能,那小姑娘可大胆得很。
程展鹏摇头,“你们还是自己去看吧。”
究竟是谁?令程展鹏的表情如此奇怪。
他们还真猜不出哩。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知道了。
依旧淡如风在前,其他人跟后,慢慢地晃着去了会客厅。
而程展鹏在最后是着急地直搓手,因为他认识那个等在会客厅的女子,只是他没讲出来,还是让他们自个儿看吧。
跨进会客厅,首先入目的是放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看着的一包袱,看着挺大,里边定然是装了很多衣服与细软。
白白云与秦天雨眉毛微挑地看着淡如风,“人家可是携包带软的来找你呢?”
淡如风一阵苦笑,一个姑娘家携包带软来找,根本就是要与他私奔嘛。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居然开这种玩笑。
他随意地抬眸望向那背对着门立在窗前朝外看的一道俪影,却立即怔住了。
一身月白绮罗裙衫,头上梳着优美的飞仙髻,一根碧玉簪穿于其中将髻固定,简简单单的装扮,却将她那一身的风华与姿态完美勾勒。
白白云与秦天雨似乎也被那美丽的背影给震住了。
“姑娘,你要找的人来了。”随后而来的程展鹏一改平日的粗犷,以温文有礼的声音唱喏道。
俪影缓缓小转,惊世绝色容颜。
嘴角浅笑,几令周围景致失色。
淡如风看着那张熟悉的娇颜,轻叹了一口气,浅儿!
心中既喜又惊,还有一丝复杂,双眼凝视,竟无言以对。
而白白云与秦天雨则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惊艳之余更多的是惊诧。
西陵浅!
他俩下意识地看向淡如风,眼睛不自觉地又瞟向进门就见的大包袱,随后两人对视了一会,最后,白白云与秦天雨的嘴角微微勾起。
“小子,好好把握,别浪费了哈!”白白云大笑道。
“喂!你们别胡闹了成不成?”程展鹏听着他们的话,差点儿要晕过去。
秦天雨淡淡地吁了一口气,“怎么,你看不得人家有艳福呀?”
说罢一把拉住程展鹏,要将他拉离了会客厅。
程展鹏想要挣脱,无奈他哪是秦天雨的对手。
“就怕这不是艳福,是祸端!”程展鹏大急,本以为他们会认识西陵浅,谁想……“你们可知道,她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龙威将军欧阳明月的未婚妻!”
说罢,他看着白白云与秦天雨,以为会看到他预想中的惊讶,谁想,人家表情淡定,一点吃惊都没有。
反而是他惊愕于他们的波澜不惊。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他不信地问。
白白云哈哈一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就往外走,“哥哥们明白得很,展鹏公子害怕被镇北大将军打折腿嘛。”
程展鹏看着嬉皮笑脸的白白云与秦天雨,再看一眼嘴角露出浅笑的淡如风,无语长叹,头疼地呻吟道,千万别让上头知道啊!还有他老爹!
会客厅里只剩下淡如风与西陵浅二人默眼凝睇。
良久,西陵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淡如风苦笑地摇摇头,“浅儿,你还真不怕被我父亲追杀。”说着,眼睛瞅向了那个大包袱。
西陵浅笑意盈盈,朱唇轻启,“请问公子,妾是做了何事,令尊大人要追杀于我?”
淡如风眼睛一闪,随哈哈大笑,“看来是我等粗俗,竟误会了西陵姑娘。”
“哦?”西陵浅妙眸一转,美目凝睇,笑问道:“不知公子误会妾何事?”
淡如风嘻嘻笑道:“妹子携包带软的,不就是想与哥哥我私奔嘛。”
淡如风嘴上是以半玩笑的语气在说,听入西陵浅的耳里,却是芳心一震,一双妙眸忍不住望了过去。
她面上顿时布满臊红,顿足哼道:“胡说八道。”拒不承认。
以她的计划,确实是要与淡如风私奔。
不过按照欧阳明月的计划,只是要让别人有这样的误会而已。
不知以后欧阳明月得知之时,会不会以为是他弄巧成拙?
淡如风被瞧着,心中一震,表情自有些怪怪的,他努力地咳了两声,嘿笑道:“自是胡说八道。”
西陵浅亦努力维持表情的自然,素手轻挽飞垂的发丝,浅浅笑道:“如风可猜得出浅儿今日来的目的?”
淡如风微微一笑,“你是指你来?还是欧阳明月要你来?”
西陵浅轻笑,“如风果真聪慧。”
她美眸望向他,“我来又如何?欧阳明月要我来又如何?”
“你来的目的……不用说也知道,”淡如风望进她的眸里,“你再也忍不住不来见哥哥了。”他嘻笑道。
西陵浅面一红,却依旧点点头,“是,我想如风了。”
西陵浅大大方方地承认,淡如风反而有些局促起来,不过,嘴角的笑容却也是掩不住。
西陵浅在他面前总是不加掩饰她对他的喜爱,即使只是对一个朋友般的喜爱,也令他心喜。
不知什么时候,她对他,也会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来喜欢呢?
淡如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回答西陵浅刚才的问题。
“至于欧阳明月要你来,大概是我等仨人在京城搞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要你来杀我们。”
西陵浅轻笑,点头道:“正确,不过有一点点不同,是要捉了你,杀掉白白云与秦天雨。”
淡如风挑眉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怎么办?”西陵浅笑望着他,“我答应他了。”不过,欧阳明月不知道,她心里答应的却只阻止这三人参加大会而已。
因为,玉小双绝对不能进这三个男人家的门。
“你舍得?”淡如风嘻笑道。
“舍得,为什么不舍得?”西陵浅娇嗔地瞟了他一眼,“谁让你一来京城就惹得人家包大小姐芳心暗属。”
淡如风瞧着西陵浅,嘴角露出丝丝笑意,“这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
西陵浅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不过,身后的淡如风可是瞧见了她那的耳根已是爬上了娇羞的红晕。
他心中一动,上前,轻转佳人香肩,果然是看见的是一脸的羞涩。
淡如风轻叹,“还真是吃醋了啊。”刚才还在遗憾西陵浅何时才会以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方式对他,现在居然已……看来是自己迟钝了……
他望着她的眸子,微微一笑,“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西陵浅听得他如此一说,妙眸立即反望着他,他的意思是……
心惊喜,原本的忐忑消失无影,她婉悦地笑道:“我要留下来!”
不仅是为了让欧阳明月以为她在配合他的计划。
而且还为了她几年前的誓言,她要伴在他的身边,为自己争取机会,她要打败他前世里命定的女人,虽然还不知道是谁。
玉小双不可能,难道真是这个包楚楚?
她美眸里闪过一丝复杂,不知命运会有怎样的改变?
午时,程展鹏看到淡如风与西陵浅相携出现在膳厅用午餐时,脸上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喂!如风,你知不知道西陵姑娘留下来,会有多麻烦?”程展鹏坐在淡如风左手边,他低声悄言道。
“知道!”
“知道你还做?”
程展鹏朝淡如风右手边的西陵浅这个绝色美人看了一眼,红颜祸水啊,而且那西陵浅明明听到了他与淡如风的谈话,却表情淡定得很。
他心里不禁嘀咕,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而且还聪明,着实有些可怕。
“难道你不想知道四大公子在搞什么鬼?”淡如风斜睨了他一眼。
程展鹏一时语塞,这可是他的任务。
今年春时,太子殿下收到了欧阳府动作异常之证据,因此关注欧阳府的一举一动被列上的议程。这几个月,他留意欧阳府,却意外地发现四大公子都行事神秘,隐隐有些不对劲,但四大公子却掩饰得不露一丝痕迹,令他无从查起。
“不错,要想知道四大公子的秘密,还是从浅大美人身上找最快。”白白云边吃边接口道。
西陵浅斜睥着白白云,“白云白公子,我可是一大活人,你这样明目张胆探消息是否太嚣张?”
“浅大美人都说是来杀人的了,难道你没信心杀掉我们,怕告诉我们秘密被我们传出去。”白白云嘻笑道:“还有,哥哥我叫白白云,不叫白云白。”
淡如风不等西陵浅回答就先接口道:“白云白听起来朗朗上口,读起来也不象原来这么拗口……”
“到见到白叔,得给他提个意见改改名才行。”秦天雨也接口赞同地道。
“嗯,我要收改名费。”西陵浅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白白云一阵怪叫,“你们这些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人性啊,我们有,不然早向你收改口费了。”淡如风轻睥了他一眼。
白白云又立即大叫了起来,整个膳厅就听到他哇哇的声音。
程展鹏听得一脸的惊愕,他们不是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吗?怎么就成改名大会了?
西陵浅眼里笑意满盈,她开始了前世最温暖的一段日子!
申时,天下第一楼,人影交错。
那声声小曲弦动,清脆悦耳,漫步花间,意悠风雅。
在第一楼门口两边,站着四名高大威猛的汉子,对每一个进出门口的人,眼睛都要投上一眼。看那情形,应是这楼里的打手。
而淡如风三人一进到门外,就看见立在楼梯旁等着的潦倒秀才史椟叔。
三人走上前去,朝史椟叔作揖道:“史前辈,久等了。”
史椟叔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跟我来。”转身便领先上了楼梯。
淡如风等跟在了其后,就在拐向一枕梦君阁的回廊时,正好天下第一楼的梅总管从一旁的侧道里过来。
没瞧见走在前头的史椟叔,只看见淡如风等三个走向小双姑娘的楼阁,便大声道:“客人请止步,楼上之人非常人能见,还请回吧。”
梅总管已是急忙跑了过来,守卫今日怎么如此疏忽,若小双姑娘怪罪下来可就不得了。
淡如风等人眉一挑,看了一眼前边走着的史椟叔,却未出言相呼,只停了下来。
史椟叔也听到了梅总管的叫喊声,等梅总管靠近,他方转过身来,冷冷地出声道:“他们有资格见到小双姑娘。”
这时,梅总管也看到了史椟叔,闻言,冷哼一声:“原来是有史先生推荐……”说完,并不理会史椟叔,转身就走。
史椟叔朝着梅总管的背影冷冷地看了一眼,并不再说话,示意淡如风等人跟上。
淡如风等三人若无其事地对视了一眼,眼里似有所悟。
一行人转向了进入一枕梦君阁的楼梯,直到进入挂着一枕梦君阁的房间,才让人惊奇地发现,这房间不过也只是一个通道而已。
穿过房间,却是到了楼后方,只见一个空中回廊盘旋着架到了另一幢楼阁之上。
淡如风一见,眉间微动。
好大的手笔,好妙的构想,要到一枕梦君阁,唯有过此廊方可。
此廊并无地可藏身,上上下下守卫森严,未经允许,要过,并不容易。
而在这盘旋回廊的另一端,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十数名披着轻纱小蛮衣的少女,在其间嬉戏玩耍,亦有读书刺绣,赏心悦目,如置仙境。
淡如风与白白云、秦天雨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雪亮,这十数名女子,个个身手亦不凡。
这一枕梦君阁的实力果真不可小觑。
转念间,史椟叔已当先踏上了盘旋回廊,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大厅。
只见大厅顶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一枕双双入梦来。
字体清丽,落笔有神。
白白云扫了一眼,便笑道:“一枕双双入梦来……字好,句妙,意蕴诱人……”
“最后这句点评正合我心。”秦天雨点点头,“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史椟叔嘿嘿一笑,腰杆一挺,整个人的表情一变,身上的气质也不在落迫潦倒,而是一名文雅儒士,“正是出自小双姑娘。”
淡如风点点头,“果真是才女,不知何时得见?”
史椟叔双眸一闪,笑道,“此时便可见。”
当先跨进了大厅,只见厅内布置雍容大方,格局雅致舒适,一见心喜。
厅上十数名少女见人入,便停下手中的玩耍与活计,纷纷上前立成一排,朝史椟叔行礼,“见过先生。”
史椟叔此刻是完全一雅士,仅挥手让少女退下。
十数名少女依次退离后,从厅堂一侧响起珠帘响动的声音,便见一名翠绿衣衫身长高挺的少女漫步而出,朝史椟叔一福,道:“史先生,您来了,小姐正等着呢。”
淡如风一瞧,眼里闪过一瞬微诧,随即消失,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眼前这丫头分明就是浅儿在京城收在身边的人,如今却出现在玉小双身边,可以想见,以浅儿的性子,怎么可能任玉小双这几年声名鹊起,好过无忧,所留的后手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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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又来一朵桃花
“吉儿姑娘,请进去通报小姐一声,有三位公子请见。”史椟叔笑道。
吉儿姑娘也就是桔子,朝风云雨看去,随即笑道:“这三位想必是近日轰动京城的‘风雨云集,名动天下’?”
白白云哈哈一笑,“不知是姑娘见识好,还是哥哥太有名?”
“白公子说话真有趣。”桔子抿嘴一笑,“即是名动天下,公子自是有名,即是有名,小婢又岂能不知!”
说着,便又是一福行礼,转身退入珠帘之后。
秦天雨与白白云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谨慎起来,这一枕梦君阁里,一个婢女就能如此聪颖不凡,那玉小双就不知会是如何了得了?
不过,这淡小子的表情倒淡定得很,秦天雨与白白云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珠帘遮掩处。
半晌之后,那珠帘微响,一抹淡香传入鼻息之间,沁人心脾。
紧接着,珠帘大动,叮咚作响间,众人便觉眼前一亮,一个大美人在桔子的挽扶下,由帘后姗然而来。
“美,果真是大美人,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诚不欺我也。”白白云嘻笑道。
玉大美人朱唇轻启,娇语如珠,“白公子如此直白称赞,实在令奴家羞臊脸红。”脸上笑魇如花,却哪里有一丝羞意。
妙眸流转,目光在淡如风停留了一会,然后才转到秦天雨身上,“二位公子不说话,可是觉得奴家是见面不如闻名?”
淡如风嘿笑道,“的确是见面不如闻名……”
此话一出,一旁的史椟叔脸色变得难看。
而观玉小双,依旧是面色不改,笑意盈盈,只是眸内暗沉,旁人不易察觉。
桔子眼眸微动,看向淡如风的眼神闪过一丝笑意。
而秦天雨此时已接着道:“因为见了面,竟让我等将别的女人当成了庸脂俗粉……”
“讨不到媳妇了!”白白云一脸作怪的搞笑表情。
听得三人先抑后扬的一番话,玉小双莞尔一笑,“三位公子有趣得紧,比那恃才傲物的四大公子可爱多了。”
淡如风眼里有一抹若有所思闪过,她以自己为饵,到底是想引谁出来?
而四大公子在她眼中不过是恃才傲物而已!
玉小双轻移莲步,由桔子扶着,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亦是毫不客气地自寻了椅子坐下。
那厢,史椟叔却未寻座,已朝玉小双拱手道:“公主,人已带到,史某先退下了。”说罢一揖,朝风云雨三人看了一眼,大笑着转身而出。
淡如风眉一挑,感情人家玉小双原本就等着他们,这是不是叫自投罗网?
白白云马上就站了起来,“中午吃太多,找地方轻松一下。”
秦天雨也起身道:“我帮你去找。”
桔子微讶地看着,眼里有着不置信,这两人居然就这样子走了。
玉小双可是大美人咧,历来都是人人争相要见,哪有急着离去的,这二人还真是首例。
这下可好,只剩下淡如风一人与大美人两两相对。
淡如风心中暗自诽腹,难道果真让他师父说对了,今年他要命犯桃花?先是一个包成龙的女儿,再来一个欧阳明月的未婚妻,当然,若非他与浅儿早相识,那又是一麻烦。
如今又摊上这位天下第一楼的美人。
个个都厉害,个个都不凡,个个都是惹不得,一不留神,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淡如风看向表情淡定的玉美人:“你竟也让他们离开?”这个问题要问,因为他们三人是她设计而来。
玉小双笑道:“一枕梦君阁来得,去便随意。”妙眸望向他,“你也可以离开。”
淡如风闻言,起身,笑道:“只怕我走不了了!”
话落,他一个弹身,闪电间已落玉小双身前,探手,向身后一扔。
桔子见状,大喝,“你要做什么?”方待出手,却觉淡如风眼神有异,同时,她脚下似有微震,她大惊。
惊呼中未从口出,她亦被淡如风一拎,以无法想象的速度,飞跃出五丈之外。
而在玉小双刚才所坐之位置,轰隆一声,被炸了开来,硝烟顿时升起,弥漫整个大厅。
淡如风、玉小双以及桔子在轰然一响后,为躲那漫天震飞的碎片,早是再次跃身退到了院子外。
只是未待他们稳身定神,冷不防地就见着有数道寒芒袭来。
来得好快。
淡如风轻叹了一口气,迎身上来,身影闪电交错间,几人合而又分,最后各自退开来,退开之际,来袭者竟直接退出了院子,消失了。
就那么一瞬,若非亲见,根本就不知道刚才的一瞬是多么的惊险。
场上仅余淡如风三人,那些来袭之人,面孔都未得见。
玉小双在一旁瞧着人即刻消失,脸色一变,惊道:“淡公子何以不杀了他们?”
这时,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白白云满身尘灰,而另一端,秦天雨亦是衣衫有一处残破,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得出来,他二人亦是与人才对上了一场。
白白云听得玉小双的语气,便笑道:“千机营的杀手,一击,中与不中均退。”
“千机营接任务,只接一次,任务完不成,必不会再接第二次。”秦天雨接口。
淡如风补充道:“可若是击杀了他们,这个任务势必被他们进行到底。”
玉小双表情微讶,千机营的杀手?她听说过,千机营是五六年前才崛起江湖,但崛起之后,壮大的速度超快,只因千机营的杀手底子硬,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每次出任务,几乎没有失过手,因此,虽然他们要价很高,但找他们接任务的人却很多。
不过,千机营有个原则,不杀普通百姓,不杀正义清官,不杀战事将领。
而自己居然是千机营所接任务之目标,这么说来,自己不在普通百姓之列了。
她眸里沉了沉,面上则是恍然地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是奴家见识短了,竟辜负淡公子的好意,望淡公子别生气。”
淡如风嘻笑道:“哥哥我怎会生大美人的气。”
玉小双听着,大眼直勾勾地望着淡如风,接着便是千娇百媚的一笑。
我的妈呀!太诱惑了!
“哈啾!”白白云与秦天雨好巧地一同打了一个喷嚏。
“灰大,过敏,先走一步。”
二人竟又以相同的理由走了。
再次将淡如风一人丢下应付玉大美人。
淡如风额上直挂黑线,更是将这二人定在损友之位。
玉小双看着这二人啪哒啪哒地离开,不由掩口一笑,妙眸凝睇望来,定在淡如风身上。
“你的两个朋友走了,你还是不走吗?”声音里竟然有着一丝期待。
“走?”淡如风摇头笑道:“哥哥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玉小双浅笑,“什么事?”
“听你弹琴唱歌!”淡如风大笑道:“否则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再见。”
玉小双一笑,“公子是奴家的救命恩人,恩人想听,来就行。”
一双俏眼含笑,笑得是风情万种,表情别具深意。
白白云、秦天雨晃回镇北府,一进门,就见西陵浅等在门口。
“浅姑娘等人?”白白云看到西陵浅在他们进来后,头向后探看,便问道。
“如风呢?”西陵浅皱眉,这口气就象是妻子查岗,夫君不在,知情人被盘问般。
西陵浅如此问话,可把白白云与秦天雨吓了一大跳,他们哪敢回答,说是他们很干脆地将淡如风丢在了另一个女人那里。
不过,面对晶眸圆瞪的西陵浅,他们却又不能不回答,这女人真心把他们当朋友,更是他们朋友的放在心上的人。
白白云抢先将秦天雨推了出来,“秦小子知道,问他。”
秦天雨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白云,只好说了,“呃!大概是在某个需要善后地方……”
“哪个地方?”西陵浅追问道:“为谁善后?你们怎么不一起?”
“在一枕梦君阁。”这下,秦天雨便有些心虚了:“替那里的主人善后。”
“居然去逛青楼!”西陵浅咬牙切齿地道,“你们怎么能丢下他一人,那女人如狼似虎,正等着把他拆吃入腹。”
玉小双前世原本打就是淡如风的主意,只后来这风云雨弃权退场才改转向欧阳明月。这下倒好,亲自送上门了!
白白云与秦天雨被这直白擂人的话给震在了原地,紧接着,西陵浅一句话更令白白云与秦天雨傻了眼。
“带我去天下第一楼!”西陵浅说得很坚决,“我要把如风带回来。”
这时候,白白云与秦天雨的心里竟然是想着同样的两个字,捉女干!
然后心中窍笑,淡如风这下该紧张了!
他俩好期待,竟真地领着西陵浅往天下第一楼去了。
南宫辰逸就像他的名字似的,神采飘逸,修长挺拔。
他是南宫世家的嫡长子,被世家的寄予厚望。
别看他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就以为他是绣花枕头一个。
他可不负众望,在南宫世家里,他一身的功夫练得一等一的好,不仅同辈之人望尘莫及,就是在老一辈里亦是难有伯仲。
南宫世家的老主人虽未退下家主之位,但世家的担子实际上早是他在挑着。
并且带领世家在四大家族的角逐中,已是稳坐第一。
这不仅是功夫的较量,还是心智与统驭的较量。
此刻,已是入夜,南宫辰逸却依旧背负双手,立在后苑大榕树下沉思。
只见他双眉深蹙,眼露深沉,良久之后,他方转身淡淡地道:“欧阳明月这手够狠,竟将自己将过门的妻子送给淡如风。”
一直立在他身侧的一名中年文士轻抚三羊须,道:“正是,这可是一石可击三鸟之计……”这位中年文士是南宫世家的幕僚白剑中。
南宫辰逸点点头,冷哼一声,“能随时杀了风云雨,也能将四大公子拖下水,同时还能借淡如风捉了包楚楚,令包成龙听命于他,!”他说着便是嘿嘿一笑,“这个欧阳明月还真有意思,心思藏得可真巧啊,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我们可不能让他计谋得逞,否则他就骑在了四大公子之首……”白剑中沉声道。
南宫辰逸点点头,沉吟着问道,“你说那个西陵浅也去了天下第一楼?”
“是。”
南宫辰宫听着眉微皱,片刻之后方才道:“这个西陵浅不简单,凭她在如今在西陵世家的地位,根本不必忍受这被送人的耻辱,何以她会乖乖地听从,这其间实在费人思量,这个女人若非太愚蠢,就是太聪明。我看是聪明得可怕,怕是欧阳明月都被她算计了,这个女人亦是留不得。”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白剑中一愣,抬眼望着南宫辰逸道,“公子的意思是……”他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地比划了下。
“不错,就让天涯出手。”南宫辰逸想了一会,复哈哈笑了起来,“只要她一死,欧阳明月的阴谋就破,而且不管那风云雨来京城是何目的,这下也将受西陵世家与欧阳明月的追杀,咱们这可是给欧阳明月送大礼了……”
这一招真是妙啊。
白剑中咧嘴笑开来,这一场算计里,只要除掉西陵浅,所有的阴谋都要重新来过。
而天涯,是南宫世家里的第一杀人,从未有过失手记录的杀手。
西陵浅赶到一枕梦君阁的时候,淡如风与玉小双已是将诗词谈论一番,这会儿玉小双正端坐于琴台之前,玉手轻拔琴弦,朱唇微启浅唱,屋内是声声悦耳,令人陶醉。
一曲听罢,淡如风正待起身拍手叫好。
忽地,他心中仿有所感,身体立时微转,头扭向后,眼眸落在门口处时,便怔住了。
只见门中,一个绝世佳人当门而立,神情清冷,正是寻来的西陵浅。
她朝淡如风淡淡地看去,眼神里有着奇怪的意味,令淡如风心里竟有些发毛。
西陵浅瞪了淡如风一眼,便莲步前移,朝他走近,纤纤素手一伸,淡如风便配合地被她拉了起来。
他笑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朝门外远远偷窥着的白白云与秦天雨瞪了一眼。
这两人,浅儿来了也不警示一声,根本就是故意的,而浅儿的轻功非凡,若他留意还能听到,可刚才的琴声却刚好盖过,令他没能察觉。
若是因此令西陵浅心中误会,他可就要后悔多余留下来,借机入屋打探玉小双的其他什么秘密了。
自在这见着桔子,他就该知道,西陵浅知道的事情会比他多得多,问她比问玉小双可快多了。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叙话的好机会,在别人看来,他不过是被迫与西陵浅凑在一起而已。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西陵浅轻哼一声,“我都离开欧阳府愿意与你漂泊江湖了,你居然还要找别的女人。”
这话半真半假,淡如风自是听得出来,他嘻笑道:“哥哥我就想看看两个大美人,哪一个更美而已。”
女人爱美,特别是在心上人面前,自是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
因此,西陵浅一听,便朝边上的玉小双望去,却瞧见玉小双此刻脸上是阴晴不定。
西陵浅心中冷笑,这在她意料之。
因为,玉小双认出她了。
玉小双盯着眼前这个早闻大名的西陵浅,心中是惊愕加仇恨。
西陵浅竟然就是毁了她清白,令她深夜恶梦连连的人,她悄悄找寻了几年始终未能找到的仇人!
此刻,她心中是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将西陵浅杀了,可暂时还找不到可以用的理由。
更令她担心的,是怕西陵浅将她清白不在的事讲出去。
当然,对于别的人,她不怕,她自有借口圆平。
她怕的是淡如风知道!
思及此,玉小双心中微怔了一下,她何时竟已如此在意起淡如风来了?!
心浮气躁的玉小双仿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她冷静了下来。
此时,不是动手的机会,而且目前她还不能杀西陵浅,因为她对欧阳明月的计划也很有兴趣。
擒住包楚楚,挟持包成龙,包成龙就是这次雇佣杀手杀她的罪魁祸首,这是她早先就收到的情报,而设计淡如风三人前来,正是想要借机试探他们。
没想,一试,却试出自己的在意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在刚才与他独处之时,可是谦谦君子,谈诗论词,才学广博,令她折服,而且功夫还这么好,不仅能胜任她的计划,更可与她相伴。
这个男人,已引起了她的兴趣,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兴趣。
那么,无论从何而讲,这个男人绝对不能让西陵浅抢了去。
她想着眸子便对上了西陵浅的。
两个漂亮女人互相对视,凝睇着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奇妙的气氛。
两个大美人为了同一个男人,相互以目光交战着。
这一刻的交战,她们不为仇恨,只为一个她们用了心的男人。
屋里静悄悄的,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们方是惊醒。
回眼四望,她们愕然地发现,淡如风早不知何时已走了,就连门外的白白云、秦天雨也早溜了。
门外,进来的是桔子,看见屋内的西陵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大惊,这岂不是将被玉小双认出了?!
西陵浅回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某种暗示。
桔子心方定,嘴里喝道:“你是何人?”此话已将她大惊的表情掩饰了过去。
西陵浅不答,冷哼了一声,举步纵身跃起。
桔子欲拦,自是拦不住,西陵浅瞬间已是飘到了屋外。
“算了!”玉小双望着西陵浅离去的背影,眼里有着骇然,西陵浅的轻功太可怕了。
瞬间,她便做了决定,“吉儿,我要进冰室。”
桔子一听便怔住了,“小姐,这太危险……”玉小双似乎是被姑娘刺激到了,居然要练邪功……
玉小双抿紧嘴,眼里闪着坚决。
西陵浅缓缓走出了天下第一楼,主街热闹渐褪,小巷早已冷清,街上的行人远远才见三两个。
她低头走着,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在一枕梦君阁里,淡如风听曲的神情。
玉小双的琴的确是弹得好,曲也唱得动情,难怪淡如风听得专注而陶醉,连她的到来都未能察觉。
西陵浅叹了一口气,若非是自己之前对玉小双做了手脚,今日的玉小双应是更嚣张才对,哪里只会与自己目光交战。
那目光里,西陵浅得到的讯息是,玉小双对淡如风是势在必得,无关风月。
西陵浅心里冷哼一声,即便无关风月,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边走边想,犹自沉思,没有注意到,自己已陷入了别人的监视之中。
就在她要拐弯抄近路到镇北府去的时候,冷不防,左侧有三道人影由后方欺身包围过来。
西陵浅眉一挑,一抹冷笑挂上嘴角,她倏地转身暴退,眨眼间便已是面对着那三道暗影。
那三道人影见对方已觉察,便不再掩身,暴喝出手。
顿时,就见大大小小数十枚暗器如暴雨急下般打出过来。
快,那速度是飞一般地快!
瞬间就朝西陵浅周身猛罩下来,若被击中,满身窟窿,非死即残。
西陵浅一声冷哼,曼妙美丽的身影向上跃起,飘飘欲飞的身影,实在是象极了那乘风归去的月中仙子。
同时,只见她右臂卷袖一拂一挥,生生地将那些暗器全数倒拍了回去。
真是好手法!
三名人影顿时傻了眼。
西陵浅一挥之袖尚未收回,又听得头顶之上,两边屋檐各有两道人影窜出,四人各持红色的大网的一角,仿若泰山压顶,披头盖脸地朝西陵浅罩来。
西陵浅冷哼,向前猛地一个暴跃,人影已是射出几丈之外,闪身来到了那三名人影跟前,在三人未及反应出手之际,将其中一名反手一扔,直接甩向了红网之上。
闪电出手,一气呵成。
而那被扔向红网之人,在刚刚接触红网之际,身上的衣服猛地爆响开来。
原来在西陵浅一抓一扔之际,已将一股气机灌注在那人衣服之上。
只见那人一声嚎叫,直坠网中,而那红网刚巧被衣服的爆响炸到,瞬间裂开,只听“呯——”地一声,那人摔落了地上,作垂死挣扎。
而另两名人影又欺身已到,就在即将出手之际,却被同伴的情形惊呆了。
出手的长剑在半途出现了一瞬的停滞,立时被西陵浅趁机击落,两人各身中一掌,后退倒地,却犹自睁着不敢置信的双眼。
西陵浅一口气方喘着,转身回望,只见月悬半空,一名女子从天而降,英姿飒飒地立在了屋顶之上,一手插腰一手朝前指着西陵浅,气势凌人地骂道:“贱人……你竟敢杀了我的人,毁了我的网。”
西陵浅头微仰,一身清冷,绝世姿容仿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凝眸望去,淡淡的表情中出现一丝惊讶,“包楚楚!”
月色皎白,清辉洒在包楚楚立着的屋瓦上,越发将她的眸子映得冷肃。
“西陵浅……今夜你就永远地留在这吧!”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西陵浅眸光微闪,她轻轻一笑,“是吗?”她昂首望着包楚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说话间,耳里听得一串呼啸,紧接着,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道人打扮的清瘦老人落在了另一边的屋顶之上。
清风动,道袍微摆,颇有道骨仙风之感。
西陵浅一瞧,看清了对方那张毫无半丁点儿表情的惨白脸皮,由前世的记忆中搜出了此人,醉道人!
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可期盼着包楚楚对她动手,偏却醉道人来了,真可惜……
此道人的功夫高深莫测,她目前尚无把握能将包楚楚一招制住,一招不成,在他面前可就没这么容易再来第二次了。
她神情冷淡,一语不发。
半晌打量之后,那醉道人开了口。
“嘿嘿……”醉道人声音洪亮清越,“想不到京城第一美人的武功成就如此不凡!”
西陵浅淡淡一笑,“道长夸奖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哼!”包楚楚已朝那道人道:“醉伯伯,别跟她啰嗦,她杀了我的人,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西陵浅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包大小姐原是个不讲理的刁蛮小姐。”语气里透着讥讽。
包楚楚一听,立即怒火中烧,“胡说八道……”手中红鞭瞬间从手臂上退了下来,鞭指西陵浅:“杀人偿命,你就纳命来吧。”
说着,就待将手上红鞭朝西陵浅抽去。
却未料,另一屋顶上的醉道人袖袍一挥,将包楚楚出手之势止住,“大小姐且慢!贫道尚有话要问她。”
包楚楚冷哼一声,收回手。
西陵浅轻轻一笑,眼睛转到醉道人身上,淡淡地道:“不知道长要问什么?”
醉道人一双利眼闪了闪,朝西陵浅沉声道:“贫道但观西陵姑娘的功夫,并非出自西陵世家,亦非出自欧阳一门,不知师承何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西陵浅淡笑道:“师门非我能言,待禀师父之后,方能告诉你。”
这话说的是大实话,她师门未得拜,还不算得正式入师之人,自是不好说了,当然,好说也不会说。
而醉道人闻言,便冷哼一声,“藏头缩尾。”
在他看来,以他的身份,凡有问,就有答,他以为是西陵浅不愿相告。
“道长此话可就冤枉小女子了。”西陵浅挑挑眉,依旧淡笑,风情自生,“先不论徒不言师讳,且说小女子与道长素未平生,道长凭何让小女子以实相告,难保你不是大恶之人?”
醉道人一听,脸色微愠,而包楚楚已是怒叫道:“醉伯伯,这西陵浅无礼得很,你何必跟她好言好语。”
包楚楚看见西陵浅这个“情敌”,早是一肚子火,因此想杀西陵浅之心那是坚定如磐,急急切切地就是想动手。
这会儿,又是红鞭一晃,直朝前方抽去。
而这回醉道人没有再阻拦,这眼前的女子,是该受点教训。
包楚楚身随鞭动,跳下了屋顶,红鞭以不可思议的长度向前击去。
西陵浅淡淡一笑,拂袖而退。
红鞭直追,西陵浅纵身跃上了墙头。
包楚楚以为西陵浅要逃走,见状,立即高声叫道:“醉伯伯,将这贱人给杀了!”
话落,醉道人已是一个飞跃,拦在了前头。
西陵浅嘴角悄悄勾上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
只见她柳腰一扭,闪电转身,快速地重新迎上尾随而至的包楚楚。
左手翻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红鞭之尾。
包楚楚一声冷哼,正待将气运于鞭上。
蓦地,她身体一震,同时一股气机从右手中的红鞭传回体内,当红鞭硬是从掌中脱手的时候,一道血箭也正好从她的口中喷出,她身子向后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西陵浅身形落地,却也未再进前出手。
而此时耳后听得一声怒斥:“好贱人!”掌风已是欺至身后。
西陵浅早料到醉道人的反袭,嘴角一丝冷笑,倏然飘身而起,一个曼妙绝伦的身影在半空中一转,然后一声娇叱,“好!”
但见她的身影在半空中似影似幻,已然避开了袭来的凌厉掌势。
醉道人一招不中,紧接着第二掌起,掌势比第一掌已是雷厉几倍,直击西陵浅面门。
西陵浅心中一惊,不敢硬接,立时急退。
未料,那醉道人的第二掌至的同时,一道寒芒自掌中突现,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西陵浅不防对方掌中暗藏匕首,惊愕间再欲闪身已是不及,尽力急移暴退,但右臂上依然被划了一刀。
刹那间,鲜血染红一袖白衫。
那厢,倒地的包楚楚强忍住胸口的气血翻滚,叱声道:“全部给我上,杀了这个贱人!”
话落,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齐齐向西陵浅围攻上来。
西陵浅挪身闪躲,起落间急起飞腿,打倒抢先扑来的三人,接着又踢飞接踵而至的四个。
这些汉子终究功夫底子都不错,一下子来了一群,西陵浅应敌经验尚浅,不免有些应付不及,加上右臂刀伤阵阵生疼,不好使力,一个不留神,便被人用刀背磕了一下,这下可真是痛得她差点泪出,不过,还好不是刀刃,不然可是要皮开肉绽,大出血了。
几番应付之下,西陵浅已是冷汗涔涔,右臂越扯越痛,全身所运气机渐渐生乱,破绽渐多。
包楚楚看出西陵浅脚下破绽,硬是冲破被西陵浅以奇怪手法封住的气机,红鞭一扬,挟着凌厉杀机,转瞬到了面前。
眼看身后几把刀已是封得自己没了退路,前边红鞭又至,西陵浅微微一叹,今生自己的命竟更短?要命丧于此了吗?
眼眸直逼红鞭另一端,强提气机的包楚楚没有自己为其疗伤,亦唯有一死。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命抵一命,不亏!
西陵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忽地,一声嘻笑传入耳中,一个很亲切很亲切的声音,笑着说道:“京城第一美人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西陵浅倏地睁开眼。
此时包楚楚的红鞭已至喉头。
但瞬间像是失去了力道般,化成软绳,飘然落地。
西陵浅眸里霎时浮上了笑意,她看得清楚,淡如风右手轻扬,晶亮一闪,红鞭便被闪过的光华划断成两截。
包楚楚一脸惨白,强压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不可置信地朝淡如风低吼:“混蛋!你竟然救她?你竟然救她!你知不知道,她要杀了你?”
“我知道!而且也知道是欧阳明月要她来杀我。”
淡如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将包大小姐气坏了,体内气血再次翻腾,“你知道还救她?你果真是被这贱人迷住了……”
淡如风嘻嘻一笑,“多谢包大小姐关心,不过,哥哥我觉得这样比较刺激……”
“你……你……”包楚楚这回真是气得内伤,翻腾的气血一下压不住,“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又喷了出来。
醉道人赶紧上前,封住她的穴道,然后朝淡如风嘿嘿冷笑道:“小子,今日让你得意一回,日后有你好看的……”话落,已是双掌一拍,带着包楚楚,迅速跃离,直接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些汉子亦紧跟着离去,一刹那,人就走得个精光。
淡如风回身,望着西陵浅之美眸,摇头道:“看来得让你与人多交手才行。”
西陵浅轻轻一笑:“那你就能者服其劳吧。”
淡如风大笑:“让你练得顺手时就顺便杀了我呀。”
西陵浅抿嘴一笑,“正是此意。”
淡如风微摇头,笑道,“你得狠得下心才行。”他看了一眼她右臂的伤口,“走吧,要交手,也得先治好你的伤势。”声音有丝不对劲。
西陵浅便望向他,看到的是他眼里闪过的自责与疼惜,她嘴角微勾了起来。
东方发白,天明时分。
一枕梦君阁。
在玉小双的闺阁内静谧无声,所有的一切仿佛还随着主人沉睡在梦中。
忽地,墙上一幅写意山水画悄无声息地被从墙面推开,一条修长的玉腿从画下伸出,在这迷朦的早晨,显得有些诡异。
只是紧接着一只玉手露了出来,再就是一个曼妙玉背,然后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出现在屋里,这个美人身上仅着薄纱,曼妙的玉体若隐若现,再仔细一瞧,竟是玉大美人。
原来山水画后是一条秘道,直通冰室,而玉小双刚在冰室练了一宿的玉阴功。
玉阴功是昔日她祖父珍藏的一本秘笈,只因书中说得诡异,祖父并不让人练,某日被她看见,便偷藏了起来,然后时不时地拿出来练,越练到最后,就越是邪门,竟然要光身子骑坐冰镇,真是羞死人了。
因此,她一度放弃了。
此刻,她练完功出来整个人就象一块初琢的软玉,身上仿似有着晶莹的光亮。
房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门被推了开来。
进来的人是桔子,一进门就被玉小双身上的光晕吸住了眼球。
她神情微讶,“小姐,成了?”
玉小双妙眸微抬,眼媚如丝,
“哪有这般容易,若是每日都顺利的话,至少也要到招亲前日方算大成。”神情妩媚,音软娇滴。
桔子心神微怔,这玉小双似乎比之前妖魅了,这功夫还真是邪门,练成了岂非可勾人魂魄了?!
她心中暗道,这事得赶紧跟姑娘禀告才行。
“小姐聪明,练功对小姐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桔子笑道,“小姐是要休息一会?还是洗漱更衣?”
“先沐浴吧,待会儿明王爷会来。”将桔子递来的外衣披在身上,玉小双淡淡地道。
“是。”桔子退下去准备。
经过一番精心的梳洗打扮后,玉小双更加明艳照人。
高大威猛,凌气十足的明王东阳明成跨进屋的时候,眼里即涌上了一片惊艳,随即他哈哈大笑,“小双姑娘真是越来越美艳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封号就该给你。”
玉小双淡淡一笑,自生风情万种,“王爷此话可让小双无地自容,要找缝儿往下钻了。”
明王又是一声长笑,半晌后,方叹道:“可惜老夫老矣,不得亲赴小双姑娘的比武招亲盛会,如今只得多听听小双姑娘绝妙天下的歌声了……”
玉小双轻轻一笑,道:“王爷何必提这些事儿徒增烦扰,今天且让小双好好为王爷奏上数曲吧!”
“好,且听歌……且听歌才是正事。”明王大笑,只是那一双黑眸深邃难测。
天下第一楼外邻近楼宇的屋顶上,有两道人影趴在上面,两眼儿一直注视着一枕梦君阁的变化。
“明王进去已经很久了,只是人家都是三更半夜上妓院,他却大清早就来了,难道真是只学人家附庸风雅?”这声音听起来是白白云的。
“反常必有妖。”秦天雨声音里也有疑惑,“你不去看看?”
这话说得有理,白白云立即起身就想悄悄凑过去。
只这会儿,一枕梦君阁的门打开了,明王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
“啥?笑得这么欢,这老小子有啥好事?”白白云才要猫起的腰又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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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美人秘密英雄情怀
“想知道的话,就弄清楚去。”秦天雨瞅了他一眼。
白白云重重地点点头:“对,不懂就要问。”
“那好,我们分头去问,你去追明王,我去找小双姑娘。”
秦天雨说完便一个窜身去往一枕梦君阁。
不是吧,哥哥我也想去会会美人。
不过,秦天雨已是先行一步,白白云也就只能别无选择地跟着明王的方向追去。
秦天雨身形才落在一枕梦君阁前的大厅前,就见侍候玉小双的桔子姑娘从屋里出来。
“秦公子请,我家小姐恭候多时。”
秦天雨眉微挑,想不到自己的行踪早被人家识破。
不过,秦天雨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依旧大大方方地跟着桔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见玉小双在品茗小啜,姿态甚是优雅。
只是,今日的玉小双似乎与昨日有些不同,仿佛整个人有些变化。
秦天雨眸里含有一抹深思,朝玉小双多看了两眼。
玉小双见状,不由微微一笑,“秦公子,奴家有什么不对吗?”
秦天雨冷峻的脸上微露笑意,“小双姑娘姿容天人,小生定要多看两眼,不枉今日之冒失。”
玉小双一听,不由轻笑出声,“秦公子今日来此,就只为看小双而已?”
秦天雨嘴角微弯,“哪能呢?小生还想听小双姑娘弹唱曲吟,可惜没有引荐之人了。”语气里是深深的遗憾。
玉小双浅笑,螓首微晗,“秦公子想听曲并不难……”
这时,桔子托盘捧着一盏茶来,玉小双看了一眼,“茶来了,这茶可是极品贡茶,秦公子试试看。”
秦天雨嘿嘿一笑,“小双姑娘对我等冒失之人亦能以礼相待,小生惭愧。”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桔子递过来的茶,想也不想就举杯入口,细细地品啜起来。
之后,才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微闭,仿似在回味茶香回甘的滋味,片刻之后,他给出了他的结论,“好茶!”
玉小双笑了起来,双眸深深地看了秦天雨一眼,别有意味地继续刚才未完之话,“秦公子想听曲并不难,只要愿意,随时都可来。”说着,她抿嘴一笑,“不用夜半趴屋,从盘旋回廊大大方方进来就好。”
这女人不简单,不仅知道他们夜半趴屋,而且还大大方方地点出来。
秦天雨眼中有着深思,脸上却是讪讪的样子,“小双姑娘见笑。”
一旁的桔子瞧着他不自然的表情,眼眸似有微闪,便笑道:“如此偷看小姐,秦公子也不是第一人,不过,倒是第一个被小姐请了进来。”
秦天雨双眼一亮,随即便又嘿嘿笑道:“既承小双姑娘另眼相待,那么即将举办的招亲大会,在下是无需旁人举荐,亦可参加喽?”
“秦公子还真是会顺杆直上。”玉小双失笑,整个人煞是好看,半晌才又轻轻地道:“你们不是打算顶了程展鹏的份吗?”
秦天雨眉头微跳,这女人……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不仅看出了他们原先的计划,而且也很肯定程展鹏会将名额让出,不简单。
“那不才一个名额嘛,难不成还叫我们哥仨先比一场?”秦天雨不否认,笑着说道。
玉小双眉轻挑,“我一直以为你们哥仨只是淡公子要参加。”
“我哥仨打小就是有好玩的一块玩,有好事儿一块做,自不会仅一人参加!”秦天雨嘻笑道,“更何况,小双姑娘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我等未曾见着还好,如今见着了,更是非要亲自参加不可,三个机会比一个机会要好,是不是?”
玉小双眼波流转,眸里的妩媚更迷人了。
她笑道:“秦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小双若是不依,岂不辜负公子一番真诚。”
这是同意了。
“这下,我们哥仨还真得感谢小双姑娘了……”
话未落,只听外边有人哇哇大叫:“气死我了,秦小子,你根本就是故意支走哥哥,自己却趁机取得美人邀约,还好,哥哥我不上当。”说话间,白白云已从窗口跳了进来。
秦天雨表情微讶,然后笑了。
而玉小双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白白云给愣了一下。
她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打量着,半晌之后,方莞尔一笑,“白公子趴屋半日,最终还是从窗子跳进来了。”
白白云嘻嘻一笑,“这样看美人比较刺激嘛。”脸皮那是有够厚,“美人,咱哥仨有好玩儿一块玩,有好事儿一块做,所以,淡小子与秦小子会的,哥哥也在行,而且哥哥我亦长得是一表人才。”说着还故意将背挺直,手中的拳头还挥了挥,“小双姑娘对这两小子另眼相待,对哥哥我也另眼相待,那是绝对错不了。”
玉小双对他话里的自负没在意,却被这话里出现的词句,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些词句在早前的时候曾从秦天雨口中说出。
没想白大公子在那时候就已经来了,这男人的轻功……有点可怕。
思及此,玉小双眼波流转,脸上笑容一绽,“既然白公子都这么说了,奴家自当另眼相待,招亲大会,奴家邀请白公子亲赴,不知可好?”
“好!小双姑娘真懂男人的心。”白白云嘿嘿一笑,“哥哥正是这个意思,哥哥的自尊可以从地上爬起来了。”
玉小双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
桔子亦是被白白云夸张搞笑的用语弄得掩嘴偷笑,姑娘的这些朋友真是有趣!
而秦天雨则对着白白云嘿嘿一笑,道:“这下可就不让淡小子先占到便宜了。”
“淡公子如今已是有美专前,难不成他还会参加?”玉小双美眸微闪,“难不成他是吃着碗里的,还惦着锅里的?”
这“美”指的自然是昨夜与她目光交战的仇人西陵浅。
秦天雨很想回答说“是”,给淡小子泼一泼脏水,看看他发急的样子。
不过,一想到西陵浅,他可就不敢乱答了。
他敢惹毛淡如风,可不愿惹毛西陵浅。
女人发起火来,那就只能用三个字形容――不讲理。
于是他只嘿嘿一笑,“这事儿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啊……小双姑娘也给了他邀约,待他上台时,自不问也能明白。”
“不错,不错,这小子今年交桃花运,桃花一朵接着一朵,哥哥也想看看这小子最后是抱着桃花归呢?还是被桃花困死?”说到最后,白白云嘿嘿笑出声来,可以想见,他脑子里定是又有了某些淡如风狼狈的画面。
玉小双一笑,笑得美极了,“奴家就拭目以待。”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沉,与一丝志在必得的坚定。
秦天雨与白白云二人并没在一枕梦君阁待很久。
“那姓玉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似有了很大的不同?”白白云难得用如此深沉的口吻说话。
“她身上的气机从头至尾不漏半点,这女人不简单。”秦天雨摇头,“看来要从她身上探得秘密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行。”
夏日早晨的风,尚带着一丝被黑夜沉淀的清爽。
白白云与秦天雨走在回镇北将军府的路上。
二人此刻脚步轻松,但眉宇间却有丝浓重。
“还有那明王。”白白云点点头。
“功夫如何?”
“追不上,比我们想象的还可怕。”
“不知明王与包成龙,哪一个更厉害?”秦天雨若有所思。
“那就让这二人对上喽。”白白云笑眯眯地接话。
“怎么对?这两人目前仍是王不前王,自也是能避则避,不到最后不会碰到一起。”秦天雨说着,蓦地,他眼睛一亮,“包楚楚!”
白白云挑眉地看着他。
“也不知浅大姑娘会不会同意把淡小子借来用用?”秦天雨喃喃地道。
“你是想让淡小子对包大美人施美男计?”白白云却是立即听明白了,“这倒可以与浅大小姐谈一谈。”
这两人是直接省略淡如风的意见,有西陵浅在,美人点头,淡小子还不得乖乖听从。
二人此时已跨进了镇北府。
“淡小子昨夜回头去找浅大小姐,不知二人谈得如何?”白白云想着,便嘿嘿地笑了起来,“若是浅大小姐给他一顿排头……”
话未完,抬眸,看着一身黑衣的程展鹏一脸怪异地立在大厅里,不知是不是着黑衣之故,脸色那是有够黑。
“程老弟,大早遇啥事啦?便秘了?”白白云哈哈笑道。
程展鹏看见他二人,怪异的表情立即变成一脸哭丧,道:“完了,完了,你说淡公子好好的人儿,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昨夜居然单独进了人家浅姑娘的房……要知道,浅姑娘仍是欧阳明月未过门的妻室!”程展鹏急得直搓手,“这……这……”似乎都找不到能表达他之意的词语。
秦天雨挑眉,看着程展鹏丰富的表情,不禁笑道:“淡小子进屋不会是一宿未出吧?”若真如此,看来昨晚的排头不好吃,得让淡小子动真格的。
“那倒没有。”
“可惜!”白白云一脸遗憾。
而秦天雨的表情亦是有同感之意。
程展鹏看他二人不以为意,暗叹,江湖之人毕竟是不拘小节,可淡如风身份不一般,那浅姑娘的身份亦是不一般,哪能如此胡来。
这下可好,等他父亲回来,打折的可不是一条腿,而是两条腿了。
他一脸垮掉的表情。
白白云与秦天雨没在屋里看见淡如风,二话不语,便又直接奔向西陵浅所在。
看来真是西陵浅出事了,否则以淡如风的为人,怎可能让西陵浅给人以口舌。
两人一进屋便看到淡如风正小心地给西陵浅的伤口换药。
白白云立即大叫:“不是吧?!淡小子,你不是跟在身后?怎么浅大美人竟受伤了?”
秦天雨亦颇有惊奇,“难道又出现一个棘手人物?连你也打不过?”这里的你,自是指淡如风。
西陵浅看淡如风正低头在忙,便淡淡地笑着代答:“是如风来之前发生的事,不过那醉道人的确也有两把刷子,对付起来也不是一两招就可以解决的。”
“原来如此。”白白云点点头。
“这醉道人是哪一方的人马?”秦天雨皱眉。
“跟包大小姐一起出现的,你说是哪一方的人马?”淡如风将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淡淡地说道。
“呃?”秦天雨一怔。
白白云亦是傻了眼,小心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昨夜包楚楚带人对浅大美人下了手?”
淡如风叹了一口气,“就是她。”清眸瞅了白白云一眼,“这么紧张?是不是终于认识到了这女人娇蛮且不可理喻?”
“她娇蛮不娇蛮倒是其次。”
秦天雨摇摇头,白白云亦嘿嘿苦笑,
淡如风满腹狐疑,瞧着眼前这二人脸上的苦笑,眉微挑,“那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秦天雨开口,“浅大美人是不是你从她手下救回来的?”
“那还用说,英雄救美呀。”白白云叫了起来。
“不行么?”淡如风对上满眼含笑的西陵浅,清眸里亦闪过一丝笑意。
“行,怎么会不行!”秦天雨叹了一口气,“只是刚才与白老弟讨论的计划行不通了。”
“计划?”淡如风微笑地道:“说来听听。”他坐到了椅子上,长长地舒展了一下刚才换药时躬着的身子。
“明王去找玉小双了……”秦天雨道。
西陵浅看了淡如风一眼,去年淡如风可是偷袭过明王。
淡如风并不急着问,舒展完身子,惬意地坐正后,方才道:“谁追上去了?感觉如何?”
“可怕!”白白云嗟舌。
“那就对了!”淡如风轻笑,“我去年在西陵世家试过,只有五成把握。”说完,看了西陵浅一眼。
二人相视一笑。
白白云与秦天雨立即感觉自己二人再继续留在这房里还真是多余的人。
不过,正事没说完,二人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所以与他对上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秦天雨慎重地道。
淡如风立即就懂了,“所以你们就想找别人与他对上,而那个被你二人相中的别人就是……包成龙!”
“而让两人对上的关键人物就是包楚楚,于是你们就想让如风利用包楚楚对他的好感。”西陵浅抿嘴一笑,“只可惜包楚楚被如风给气走了。”然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秦二人,“你们就这么肯定如风会答应?”
白白云嘿嘿笑道:“只要你没意见的话。”
西陵浅摇摇头,“朋友的意见也只是参考,如风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答应,你们的计划行不通。”
“啥?”白白云不相信,“不可能。”白白云本意是想取笑这二人,却未想西陵浅根本没想那么多,反而是白白云被西陵浅肯定的语气弄得睁大了眼。
秦天雨亦瞪着淡如风看,不相信西陵浅比他们兄弟更了解淡如风。
被这两人瞪着,淡如风耸耸肩,方道,“包楚楚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天真小姑娘罢了,利用人家姑娘的感情,这是下下策,不是万不得一,不用的好,感情债不好还。”他反瞪回这二人,“不然你们俩小子试试?”
白白云和秦天雨立即嘻笑一声。
西陵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打小一处长大,三人间的了解与默契根本无须多说,如今想出这茬,根本就是存心掐害淡大公子,成就损友之名。想着,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而接着,就见白白云冲着淡如风嘿嘿一笑,眼光若有若无地看了西陵浅一眼,表情夸张地道:“啧!淡大公子这是怜香惜玉,不忍心伤人家姑娘的心哪!”
秦天雨在白白云说完之后,眼睛也转到了西陵浅的身上。
西陵浅一声轻呵,笑道,“白公子,秦公子,你们二位……这么看着我,是想干什么?”
白白云摇摇头,“浅大姑娘,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如果我不是女人,你就不是男人。”西陵浅回了一句,然后等着白白云的下文。
“可是女人不是都很爱吃醋的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说……”白白云眼珠子转了一圈,“你与淡老弟现在没有两情相悦?”
浅大姑娘立即脸儿臊红,瞪着白白云道,“满口的胡言乱语。”
她与淡如风都已猜到对方的心意,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们都感觉到其中的甜意。
只是两人依旧还象往常一般相处,也没有什么改变。
两人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相处着,也没想过要把关系挑明了,没想却被白白云趁机捉狭打趣了。
只是,她没有吃醋很奇怪么?
西陵浅心里也颇有些紧张,便朝望了淡如风一眼。
刚巧淡大公子亦是窘中有急地看着她。
她先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
淡如风,似乎也很担心她误会他呢。
秦天雨一旁瞧着这二人的神情,便哈哈地笑了起来,“挑拔离间失败。”
被道破目的,白白云嘿嘿地笑了起来。
淡如风轻哼了一声,“白老弟,哥哥我记住了。”然后对着西陵浅道,“浅儿,以后教导白家弟媳的事就交给你了。”
西陵浅格格地笑了起来,“是,保证让白老弟至少每天被醋熏一下。”
白白云嘿嘿的笑声突然象是喉咙被卡,立即停滞了一下。
他揉了揉鼻子,“两人同心,说不过你们。”赶紧转移话题道:“如今包楚楚被气跑了,想利用也利用不上,那么明王怎么办?”
言归正传,大家便收起玩笑之心,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明王这几年在西境封地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宠大势力。
东阳如旭一直在关注着压抑着,无奈效果并不大。
于前年,以种种借口将明王滞留在了京城,实际上也正合明王之意。
于是,皇帝便给他敕了一座明王府,他便果真在京城住了下来,这两年,都很少回封地了。
这表面看来,明王对朝庭似乎没有任何异心,但实际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而今看来,他与江湖中人关系密切,而他自身功夫高深难测。
西陵浅看了一眼淡如风,然后说道,“包楚楚被我的气机所封,这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三个闻言,先是齐齐惊讶地互视了一下,随即才刚转严肃的气氛立即又变得轻松起来。
“我说浅大姑娘,你这话是故意寒碜我们的吧?”白白云嘻笑道。
“你若不是知道有用,怎么会想着用气机封住人家包大小姐。”秦天雨亦笑道。
“欧阳明月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对不对?”淡如风微微一笑。
欧阳明月让浅儿来,就是想借机引包楚楚来,再挟制包成龙,现在西陵浅已直接控制住包楚楚了。
只是浅儿与欧阳明月的关系……
淡如风心里有些儿不踏实,便若有所思地看了西陵浅一眼。
西陵浅被淡如风的一眼看得心中一跳,却没猜到他所思,而今又谈正事,只能先放下。
于是,她点点头,“正是,这样欧阳明月就会以为他的计谋得逞,接着就会加快他的阴谋。”
阴谋?淡如风心中一动,他严肃地看着西陵浅,“浅儿,有些事我想问问你,不过,若你不愿说,你就不说。”
西陵浅点点头,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能说,你问便是。”只除了她重生这事,当然也不可能会被问到。
“四大公子联手,并非只为了秘图那么简单,是么?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他们更想推翻东朝的统治。”西陵浅严肃地道。
她知道,东朝对淡如风的意义,为了亲情,他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家,他把对家的感情都寄托在东朝这个大家里,他绝不允许有人来毁坏,他以他的方式来守护着。
“果然如此,当日我并没有听错。”淡如风叹了一口气,“四大公子果真是与拉鞑人取得了某些协议。”
“如今欧阳明月的阴谋,实际上是他想坐稳四大公子之首,以为称帝也就以他为先,他在做着君王梦。”西陵浅缓缓地道。
她想起给欧阳明月找的书,《圣君论》,果真是起了大作用啊,一本皇帝梦的启蒙书,她心里冷笑,却也是让他死得很痛苦的摧命符。
“这么说来,象明王、包成龙之流,也是打算推翻东朝江山了。”白白云点点头。
“江山岂是这么容易推翻的,以往不也是有许多失败的例子。”秦天雨皱眉。
“所以这些人采取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方式。”淡如风轻叹,接着道:“内敌外患,江湖朝堂,几个方面同时动手,先联后抑,就是一定要把东朝推翻,打乱一统的格局,他们再凭各自的势力争夺,谁强谁坐最高的位置。”
“如此东朝岂有安定之日,百姓将受战乱之苦,居无定所,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四处逃亡。而在推翻之前,他们需要一个关键的人或事,所以玉小双就以自己为饵,因为玉小双身上有那人或事需要的东西。”
听完淡如风如此一说,白白云与秦天雨总算明白这段时候京城诡异的招亲大会的前因后果。
“这么说,玉小双也是打算推翻东朝的一股势力?”白白云微有惊讶。
“或者该说是玉锦风。”秦天雨若有所思。
“不错。”淡如风眉轻皱,“我怀疑玉锦风之死……”
西陵浅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事情还真是让他们说得八九不离十,这当局者能弄清到这个地步,真是很不容易。
而她是占了有前世记忆的便宜,再加上有意的查探,事情真相早明,不过后续发展会有何种结局,自己也是无法掌握,因为她已逝。
西陵浅眸内眼光微闪,接过淡如风的话便问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功夫,能令人看起来跟死了一般?”
淡如风心中一动,“龟息神功!”他望着西陵浅,“你是说玉锦风很可能是练了龟息神功,在被人袭击时,借机装死?”
西陵浅点点头,“在玉锦风死的时候,只有当日袭击他的布酒醉查验过他的呼吸,证明他已死,其后很快就入殓装棺,停灵不到三日就匆匆下了葬,时间太短太仓促了,还有,几日前有消息说,玉锦风的棺材被人挖了出来,尸体还被分解得面目全非,是不是玉锦风的,谁也不能保证。”
淡如风早几年前,就知道西陵浅与玉小双有仇,派人注意玉锦风的行踪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因此听到西陵浅将玉锦风的事说得头头是道,也不觉得意外。
但白白云和秦天雨就不同了。
这玉锦风死在千里之外的冰城,而浅大姑娘却有人在那时刻盯着玉锦风,太太令他们吃惊了。
“我说浅大姑娘,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玉锦风的不对劲?”白白云叫道。
秦天雨摇摇头,“不对,据说玉锦风在京城给玉小双背后刺绘之后,就失踪了,没人查到他去了哪里,直到死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冰城,可浅大姑娘似乎早就发现了他的行踪,还派了人专门盯梢着……”
秦天雨与白白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西陵浅知道玉锦风在冰城,那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但这自是不能说,不过,她也早有应对之词。
她转头看向淡如风,“你说呢?你们在一枕梦君阁应该都见到了一个人,不是吗?”
淡如风心中一动,“桔子。”
“聪明……”西陵浅微微一笑。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桔子?”白白云疑惑地道。
“一个婢女,长得高挺修长,经常就站在玉小双身边。”西陵浅轻声地道。
“什么?那不是……”白白云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诧异。
“吉儿姑娘?正是她今天早上说的一句话,让我很快就找到了取得玉小双邀约的办法。”秦天雨小声地接口道。
接着他把一大早在玉小双那儿的情形说了一遍,“……我原还以为是玉小双授意的呢!”
“难怪你会这么清楚!”白白云下了结论。
“这么看来,玉小双身上的绘图对浅大姑娘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秦天雨笑道,声音里有期盼。
不料,西陵浅却是长叹了一声,道:“这你就说错了,玉小双自打背后刺绘了后,就从未在有旁人的情况下宽衣,包括她的婢女。”
“而且,她身上那张秘图并不完整,有几处一定需要她重新绘制。”西陵浅想起了前世两个狗男女苟合那日说的话,补充道。
“所以才不会杀人夺图,而是想着参加招亲大会,把美人娶回家。”淡如风点点头,明白了。
“原来如此。”白白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回屋补觉。”
秦天雨亦是扭扭脖子,甩甩头,“彻夜未眠,累了。”
这两人说罢,居然真地就啪哒啪哒拖着脚步走了。
看着二人离开了,西陵浅妙眸便转向淡如风,轻声地道:“你一定得争取那位玉小双?”
声音里有着的一丝幽怨,淡如风自是听得明白。
“这事我不能不去做……”他解释道:“你知道的,这事关社稷安危……”
“你都为太子做了那么多牺牲,难不成还要把自己的亲事也搭进去?”西陵浅盯着他。
淡如风看向伊人,轻轻地道:“你不也一样,把自己的亲事也搭了进去?”
“这怎么一样?我与欧阳明月的亲事不会成,我也根本不可能与他拜堂成亲!”西陵浅低叫起来。
淡如风闻言,嘴角露出笑意,“我就猜到是这样,只是……”随即他面色一整,“浅儿,你不觉得拿自己的亲事来开玩笑,会有多大的后果么?”
“什么?”西陵浅一愣,不是说淡如风的亲事么?怎么变成说她的了?
“你就不担心名节受损?”淡如风眼中似有一丝生气,“你今后的亲事怎么办?”
“你……”西陵浅轻咬着下唇,轻轻地道,“是不是怪我了?”
其实她任这亲事成如今的局面,一个是想让今生的事不偏离前世太多,令欧阳明月站在与前世同样的情况下,被她狠狠地捅一刀,这样她才会很痛快,欧阳明月才会最痛苦。
另一个原因,是她也想重温前世被派到淡如风身边的过程,她很想念。
淡如风会不认同,她想过,但她也知道,淡如风会原谅她,所以才会任性地故意将自己与欧阳明月亲事导演成这个局面。
只是如今,她突然担心起淡如风会不会与她保持着距离。
淡如风看到西陵浅眸中闪过一丝的不安,“我能怪你吗?”他轻叹了一口气,“怪你不如怪我,这几年我离你太远也太久了。”
淡如风望着西陵浅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西陵浅傻怔地看着淡如风,此刻夫复何言?
淡如风的自责,已是略露对伊人的真情。
只是对于玉小双的招亲会他又会如何处置呢?
日正当午,顶上的艳阳已渐正中,一大片骄阳洒落,烤得大地热烘烘的。
大将军府,主子们早就午休小憩,仆婢们都放轻了脚步,压低了话语。
府第里平静得令人打呵欠。
后花园的花圃旁。
欧阳明月的心情特别好,望着西陵浅的表情充满了兴奋,“好!浅儿做得很好。”
西陵浅淡淡地笑了笑,“那么我就不用取了风云雨三人的性命了,是吗?”
欧阳明月顺手拈起花圃上的一朵玫瑰花,笑了起来,不答反问,“听说昨夜是淡如风救了你?”
他表情立时变得有些儿奇特,“这个淡如风放着包大小姐这大好的家势不要,偏偏却是救了你,看来姓淡的已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了,浅儿还当真无愧于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浅浅一笑,颠倒众生。”
西陵浅轻轻一哼,“淡公子不过是怜悯我的遭遇罢了。”
欧阳明月听出西陵浅话中的薄责,却不以为意,他嘿嘿地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西陵浅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你别忘了,你还是我欧阳明月未过门的妻子。”欧阳明月的话语中似带着一丝儿愤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西陵浅冷声道,“为了嫁进欧阳府,我是什么事都愿意听从你的安排,你要我做的事,我也听你的话把它完成了,而你竟因此不相信我?我看,忘记我是你未过门妻子的人是你才对。”
她前世当真是如此,对欧阳明月交付一片真心,可却被欧阳明月贱踏在地。想至此,西陵浅心中恨意差点显露出来。
欧阳明月冷哼道:“可我却看不出你对我有一丝在意,因何会做到如此委屈的地步?”
“委屈?当然委屈!”西陵浅冷冷望着她,“也不知道是谁放出你我有婚约的消息,令我不嫁也得嫁。”
“原来如此。”欧阳明月表情复杂地点点头,然后冷冷地道,“嫁给我很委屈吗?既是如此,你就委屈到底吧。”欧阳明月仿似拿住了西陵浅的弱点般,“你再回那镇北府去,在招亲大会举办之前,给我将那风云雨三人全杀了。”
西陵浅似乎全身一震,小垂首,默默的没有说话,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异色,这个欧阳明月真不是东西,还好自己不再是前世的自己,并未心系于这个残酷男人。
这下,自己回到淡如风身边,就无需找借口了。
西陵浅脸上奇特的表情,令欧阳明月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感。
他哈哈笑了起来,“完成任务,我们的亲事如期举行,否则……”
“好,我答应你,不过……”西陵浅笑了笑,在欧阳明月看来,那是一种凄凉的笑,“淡如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不会杀的。”
欧阳明月嘿笑道:“那你得想办法让他别上台才行。”
西陵浅便不再说话,看都未再看欧阳明月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欧阳明月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涌上了阵阵恨意与恼火,这个女人,真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从他们认识之初就是如此。
随即他心里冷笑道,想嫁进来,早着呢,得等折磨够了再说。
他的自尊被西陵浅打击太大,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西陵浅向他低头不可。
他边走边想,很快就到了练武场,为了招亲大会,他已是日日加紧练习欧阳世家的绝学。
夜,已渐渐沉了下来。
当天空的星辰闪现,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的时候,有道两条人影,借着朦朦胧胧的夜色,向京城南面飞纵而去,来到一座规模恢宏的大宅前。
这是两个年轻人,他们很快就掩身在大宅后院的阴影中。
其中一个,脸似白玉般素净,眸内威凌暗藏,看了使人不敢觑。
另一个,方脸大头,嘴角挂笑,眸内精光暗闪,给人亲切豪爽之感。
正是京城四大公子中的两个,司徒伟煜和上官日尧。
两人视线对碰了一下,便是一个飞纵进入大宅后院。
二人从后院绕到后花园,从后花园走上了回廊,这其间前前后后的暗桩总计遇到了十一道。
不过,这些对司徒伟煜和上官日尧来说,象是根本没遇着似的,一丝惊动都没有。
二人衣着整齐考究,举止文雅,行步不急不缓,乍一见,还以为是主人家请来的贵宾,正在人家的地盘上漫步,只是这个时辰出来漫步时间有些儿晚而已。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粗布衣的中年男人,衣服前襟绣着腾飞的一条小黑龙。
皎白的月色之下,相向而行的双方,将对方清清楚楚地尽收眼底。
那中年人远远瞧到在月夜里漫步的二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微有吃惊,但他还是走上前来,很有礼貌地跟他们请安。
原来是府中的一个仆役。
二人眼中闪过笑,这中年人吃惊归吃惊,但是眼中却是一丝疑色也没见。
他们都没有出手。
与中年人错身而过后,司徒伟煜和上官日尧继续悠哉前行,似乎对这宅子十分的熟悉,一拐一弯都已走过无数次般。
中年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远离后,脸上闪过一道笑意,似乎别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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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夜探王府起风云
在回廊尽头转弯处的右侧,伫立着一栋独立的楼阁,一望之下,只觉得清新雅致,别具风味。
只是那挂在楼阁上的横额,书写着的“明王阁”三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斥着霸王气焰,令人不敢藐视。
明王阁,是明王所住。
而他们潜入的大宅正是明王府。
司徒伟煜朝上官日尧使了个眼色,两人四下里扫视了一周,无人。
两条身影倏地拔地而起,却是向明王阁反向而去。
夜色掩护,两条黑影几乎有如两道青烟,神不知鬼不觉。
一段时间的急驰之后,二人停在了一座两层楼的玑珠阁前,掩身在一处灌木的阴影中,无声无息。
玑珠阁,明王藏宝之阁,阁里是各种各样的稀奇物事,有值钱也有不值钱,但那价值却非用金钱来衡量。
他们来此,找的却是半张纸,半张绘有山川河流,地形走势的地图。
“应该就在那里面了。”上官日尧压低嗓子,只以司徒伟煜刚刚好听到的音量说道。
司徒伟煜点点头,“冰城郊外一战之后,布酒醉竟让他暗袭成功,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嘴角泛起冷笑,“竟敢与四大公子为敌,哼。”
“今夜防守似乎有些不对劲。”上官日尧望向前边不远的玑珠阁。
司徒伟煜的眉头也突地皱了起来,“我们来得太顺利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谨慎之色加重。
两人掩身而行,很快就接近了玑珠阁,悄无声息地推开僻角处的一个小窗,随即一个闪身,动作轻得象一阵风似的,就进入了阁内的一间小屋。
二人轻步移动,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实,目光不断地注视着四周,没有任何异样。
司徒伟煜朝上官日尧点点头,上官日尧便一个错身,跟在了司徒伟煜的身后,前三后四,反复重叠地小心走着。
原来这屋里机关重重,布阵设卡,难怪没有一个守护的人在这个方位把守。
只是却也难不倒司徒伟煜,司徒家的绝学之一就是这些奇门怪阵。
司徒伟煜嘴角冷笑,眼中涌起一丝轻蔑,这小小阵法就以为安全了,简直就是白痴。
很快二人就已来到小屋门口,司徒在门上看了一会,然后以三指勾起门上的圆环,拇指与小手朝门上两个小凸点按了下去。
顿时,在他们右侧,一个门口缓缓开启。
上官日尧表情微讶,想不到门不是门。
若按常人习惯,定是会直接拉了司徒伟煜手上的圆环,以为这是门,却不料门另有玄机。
可想而知,若是真地拉动了圆环,这门动之后定是有着未知的危险。
上官日尧跟在司徒伟煜的身上,跃向开启的门。
一入门,方知别有洞天。
竟是通往地下的一条通道。
他们可从未收到的这个讯息,玑珠阁下别有洞天。
但二人并未犹豫,直接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小心地走。
只是很奇怪,这里一道机关都没有。
司徒伟煜停了下来,皱眉在四壁上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如何?”
“竟是已被人毁去了。”司徒伟煜眼里涌上一抹惊讶。
“难道已有人来过?”上官日尧猜测道。
司徒伟煜不说话,不过眼神却也象是认同了上官日尧所说。
一路果然畅通无阻,两人很快就到了地下秘道的尽头。
上官日尧此时手中已多了两颗夜明珠,将这尽头照得分明。
二人目光四周一扫,只见尽头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一个盒子,再无它物。
细细地将四壁查探一遍之后,司徒伟煜低声道:“没有异常。”
两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小桌上的盒子。
上官日尧边走近桌子,边从怀里拿出一只手套戴在右手上。
司徒伟煜一见上官日尧的动作,便知,这盒上有毒。
而上官家却是用毒的高手,虽然他们成名的绝学不是毒,但对毒的成就却绝不低于绝学。
盒子打开,盒内的放着的是一些资料,二人大致地浏览了一遍。
脸上的震惊渐渐重了起来,这明王的势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本以为他的势力只在西境,而这两三年来又被皇帝压制,应该比不得他们四大公子之势。
“居然已是能够动员十万兵力。”上官日尧皱了皱眉,叹道。
司徒伟煜冷笑一声,道:“我些资料我们都拿到手了,凭他什么王,也不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他们得意地笑了起来。
二人脚步轻松并肩往回走,却没料,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一空。
这一脚踏空了,可是就大大不妙之事。
刹那间的快速,念头都还没来得及打转,整个地面全都倒转了过来,头顶上空的地也往下瞬压,完全封死了他们往上窜的机会,一忽儿双双便陷入了机关之内。
二人直直下坠,纷纷提气于胸,减缓掉落之势。
脚才踏到地面,只听一个冷笑声传入耳内,“欢迎司徒公子与上官公子大驾光临。”
二人惊怒地寻声望去,只见一道高大的人影,正正地立在前方,仿似一尊铁佛。
一张怒飞扎须,有如铁戟般竖突着,而那双怒眼,恍如冥殿修罗出世。
黑阎罗!这是他们看到这人后想到了名字,而这人也正是黑阎罗。
在黑阎罗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着布衣,前襟绣有腾飞小黑龙明王府徽记的中年男人。
正是他们在回廊上相遇,还主动与他们问安,眼内看不出一丝异色的中年仆役。
司徒伟煜咬牙,道:“是你?方才没杀你,是本公子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上官日尧也很想冲上去杀人,一时之善还真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只是,在他们之间,有一段三丈长的路上,铺满了的长铜针,尖尖锐锐地透着寒芒,可以想见,在他们若是过去,不知会有多少机关等着他们。
那个中年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司徒公子,你说错了,方才非你们不杀我,而是我不动手杀你们,要知道,那回廊之上的机关,并不少于这里。”
他眨眨眼,“而且我觉得让你们逛到这里给我们总管来杀似乎更有趣,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是不是很好玩呢?”
司徒伟煜和上官日尧听完此番话,却未生出中年人以为的怒火,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上官日尧冷冷一哼,挑眉看向黑阎罗,“阁下就是黑阎罗?”
“不错!”黑阎罗的声音还真象是来自地狱,阴冷森然。
“你是打算现在就动手吗?”司徒伟煜嘿嘿一笑。
黑阎罗哈哈一笑,笑声里充满了冷酷,“不,我只是想请你们享受一下人间少有的东西。”他说得既认真又得意。
司徒伟煜右掌缩入袖中,他啐了一下,道:“混蛋,专爱想一些东西来折磨人。”
上官日尧亦冷哼:“来吧,有什么招尽管使,本公子绝不皱眉。”
“哈哈,有种!”黑阎罗大笑,“那就让你们感受一个被炸的滋味吧!”
司徒伟煜和上官日尧脑袋里的对炸字的惊变还没完成,耳朵里立即传了了噗通噗通的声音。
二人一愣,这是什么东西?被炸不是导火索嗤嗤作响么?
不待他们继续愣神,紧接着是一阵浓重呛鼻的黑油冒着热气,从左右、后路及头顶不知何时开启的数十个小洞里,热滚滚地呼啸着,仿佛洪水,一波一波,四面八方朝他二人扑来。
其势已急,唯有前面一段长铜针没被黑油淹没,而这段长针,又是如此长,他们根本就无法跃过去。
而且前端还守着黑阎罗二人。
司徒伟煜和上官日尧叹了一口气,双双提气往前冲去,他们可不愿就此受辱,唯有一搏。
只见司徒伟煜腾起的身子在半空稍顿,瞬间一个回转,早缩入袖的右掌倏地探出。
一道猛弧一闪,化作点点寒芒似满天星斗罩向黑阎罗二人。
蓦然地暗袭,黑阎罗见机快,暴喝中急退。
而那布衣中年人,却倒楣了,功夫自是不象黑阎罗那般了得。
只听吱――的一声,一点寒芒没入他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串打到了身上。
中年人惨叫声声中,翻倒在地,却依旧在地上颤跳着,有如被割了颈的公鸡,在地上扑腾,直到悄无声息。
这寒芒暗器正是司徒伟煜的成名绝技。
而上官日尧的成名武器,则是拉索双爪。飞爪特制,比普通的铁爪坚锐好几倍。
这玩意儿最大一个好处,自是能帮助人攀得高,跃得远。
只见他对准前方头顶使力一甩,一边飞爪已打入了顶壁之中,人便跟着线索荡了起来。
而司徒伟煜发完暗器,便也快速地攀上了拉索,两人顺势荡得老远。
而那针阵前端,黑阎罗在暴退中早没了身影,两人无暇多想,就要顺着跃到针阵另一端。
他们落脚点他们是算得稳当当的,可令他们没料到的是,在他们打算落脚的针阵前端,地板倏地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大洞来,而且这个大洞一直延长到十几丈外的墙根。
司徒伟煜大吃了一惊,眼看就要落入那黑洞之中,幸好是上官日尧手中拉索未放,左手抓索,右手一拉,将下坠的司徒伟煜生生拉住。
借着一拉瞬间的力道,司徒伟煜迅速回弹,手重新也拉到了拉索上。
这下,两人如同荡绳的猴子,挂在线索上前后荡着。
待绳定下,他们方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窘了!
只是未待他们想好办法,顶壁上“卡卡”作响,露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洞来。
二人惊疑地仰望过去。
却是大吃一惊,因为那洞中爬出的东西真是叫人心发毛,骨头发软。
只见那一条条光溜滑腻的身子,约摸三角蛇头,昂首吐着红红的信子,缓缓地朝他们爬来。
司徒伟煜一声冷笑,弹指间一缕缕暗器打了出去。
然而,这些蛇却是刀蛇不入般,暗器打上之时仅缩了一下,又继续拉着长长的身子过来。
接着,还有蛇从洞口弹跳似地射出,张着大口,信口獠牙地向他们咬来,凶悍而又霸道。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手忙脚乱地应付,
这些蛇又多又凶悍,而且还打不死,被暗器射多了,那些蛇竟也暴怒起来,
一番折腾下来,没半个时辰,就已是筋疲力尽。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惊疑未定之际,上头又作“卡卡”作响。
二人心中苦笑,这又是有什么怪招毒招出来了?难怪还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只是未待二人抬眼,头顶之上已是落下一个人影,夹着他的破口大骂。
谁?白白云是也!
这若是往下掉,一地竖起的长针,不死也是满身窟窿。
只要有人见血,这些蛇定会一窝蜂地窜咬上去,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心中松了一口气。
然而瞬间,他们便看见了这辈子无法忘记的一幕。
白白云随着身体的下坠,已然看见了地上那长长竖起我铜针,立即哇哇地大叫起来,“搞什么鬼?你们就是拿这个东西来给哥哥做玩具的?”
话罢,他已是很用力地摔到了长针上,只是……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呆傻傻地看着,那长针并没有穿透白白云的身体,反而是叫白白云硬生生地摔出个身形来。
而那些落在地上的的大蛇,蛇口大开之前,被白白云挥起的拳头一击,立即变得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打也打不死的大蛇,到了白白云这里,立即就变得尸骨无存。
白白云杀完蛇,立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奶奶的,大晚上杀蛇,好恶心,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罢,他把那针阵左劈右砍,一下就夷为平地。
“诶――你俩还不下来,想吊在上面睡觉呀?放心了,他们今晚不会来了。”白白云做完事,便仰头对着挂在绳上的二人叫道。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一跃,落在了地上。
两人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白云,似乎仍对白白云因何不被刺穿惊疑不已。
白白云嘻嘻笑道:“别这么看着,哥哥我可不喜欢男人!”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二人瞬间黑脸……
在别人的府上,西陵浅居然能够一夜好眠,她猜,那是因为淡如风之故,有他在,她心安。
早上起来,没见淡如风过来给她换药,心下有些奇怪。
她踏出房门,却意外地看见春风立在门外。
便知有事了。
“淡公子一早到思园将奴婢叫来,让奴婢服侍姑娘。”春风道。
镇北府都是一些武将,不喜欢用婢女,而她留在这府里,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或者是淡如风安排好。
“如风出门了?”
“是,淡公子叫了奴婢,然后就直接走了。”春风知道西陵浅想问什么,“他没说上哪,不过,奴婢猜,应该是去明王府了。”
西陵浅不解,“为何?”似乎很急似的,大早就走了。
春风低声将昨夜收到的情报禀报了一遍。
西陵浅顿时眉微皱,低首沉吟着。
事情与前世已有了偏差。
她记得白白云身陷明王府,在前世是玉小双招亲大会结束的前日才发生,如今却是提前了。
前世淡如风去明王府的那一日,也是这么早,但也就在那一日,她离开了,回到欧阳府中,第二日一早便看见了欧阳明月与玉小双的龌龊。
那日淡如风去明王府,情势并不乐观。
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随即她眸中冷厉一闪,绝不能任事情这么发展了。
南宫世家摘星楼。
南宫辰逸站在窗边,负手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尚早,不过他已是练完功回来,正在听白剑中的禀告。
“……他二人刚好踏进了明王为风云雨准备的陷阱,如今被困于明王府中,听说一早,淡如风已是亲自去明王府要人。”
南宫辰逸轻轻一哼,“这两个大笨蛋,早该见势不对就要撤了,偏偏还使劲儿往里钻……活该!”
“公子是否也要约了欧阳公子去明王府走一趟?”白剑中沉声道。
南宫辰逸点点头,“四大公子已联手,理应去一趟。”
“只怕明王趁机又设套,公子可千万得小心。”白剑中谨慎地道。
“放心吧。”南宫辰逸笑道。
顿了顿,“天涯快到京城了吧?”
“是,公子是想让他加快速度么?”
“不,刚好相反,你告诉天涯,先不急着杀西陵浅了,等我命令。”南宫辰逸双眼一闪,沉声道,“包楚楚被西陵浅用气机封住,这包成龙想要女儿无事,必然要西陵浅救治,这一挟持在手,包成龙定然不得不听令。除非他放弃这个女儿。”
“公子的意思……”白剑中道:“这西陵浅目前有大用处?”
“不错,控制住西陵浅,如同控制住包成龙,这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南宫辰逸嘿嘿道:“西陵浅如今竟是成了香饽饽。”
“只是她又回到了镇北府,那欧阳明月真是愚蠢。”白剑中笑道。
“欧阳明月得不到西陵浅的心,就想趁机折磨她而已,只不过,最后是折磨谁也说不定了,南宫辰逸轻哼一声,”如此甚好。“
顿了一顿,又道:”一枕梦君阁那边有何消息?“
”自从被千机营的杀手刺杀后,那边如今安静得很。“白剑中摇摇头,”只是那玉小双不知在练什么功夫,从脸上的肤色来看,已是近乎透明。“
”查不出是练什么功夫?“南宫辰逸眉微皱,”这个玉小双也不好对付。“他沉吟了一下,便冷冷地道:”告诉天涯,让他去会会玉小双。“
”公子是要杀……“白剑中惊讶。
”不,试试她的身手。“南宫辰逸冷笑,”这个女人太聪明,每次都会找人替她挡着,从未见她出过手,不试试,怎会知道她的几斤几两,若是她太可怕的话,恐怕很难让她听话……“他眼里闪过一道阴狠。
京西神龙阁大宅。
成一传回的消息,令包成龙眉宇微皱。
那明王在一枕梦君阁故意引得白白云的追踪,又故意施以莫测功夫引得风云雨的关注,猜到风云雨必会前往一探实力,就挖好了坑,终是困住了其一白白云。
而今淡如风明知是计,竟也真的前往了。
”姓淡的若是与明王勾搭在一起,可就是一个大麻烦……“醉道人皱眉道。
包成龙嘿嘿笑道:”风云雨如今在京城,是谁都想吸收他们,却也是谁都想杀了他们……“不能用,则亦不能为他人所用,所以,只有杀!
”京城里的局势一日数变,是敌是友,谁都摸不准……搭成一线,还早着呢!“
”属下知道了。“醉道人点点头,”依属下看,不如我们也派人去明王府一趟……“
包成龙笑道,”你觉得谁去合适?“
醉道人想了想,”麦晏子堂主最近老觉这里太闲,并一直嚷着要回南方去。“他笑了笑,”不如,就让他忙碌起来,可别让他闲得慌了。“
包成龙大笑,”不错,要让他觉得自己有很大的用处才对,不能让他真感屈才了。“
醉道人轻捻胡须,”帮主,这小子会不会真的临阵倒戈?“
包成龙双眼一闪,冷冷哼道:”放心,目前他还不敢,他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醉道人知道,包成龙之意是指麦晏子体内服有忠心丸,一种发作时会心疼如绞的毒药,直疼至死。
包成龙沉吟了一会,”只是,他这次去……可能会成为引京城大战的导火索。“
目前京城的形势很微妙,各方势力都是蠢蠢欲动,却又不敢擅动。
所有行动都各自压抑着。
因为这第一个引发大战的人,必成为各方势集中火力的地方,众矢之的,自是无人主动去做。
醉道人冷哼一声,”那布酒醉是司徒家的人,眼看那半张图到手,却不料遭到明王的人暗袭,这事四大公子早就与明王结下了梁子,迟早都会对上引起大战……还有就是欧阳明月,竟将西陵浅送到了淡如风身边,更是随时可以主动京城之乱。“
”那你可知为何却久久不见动静?“包成龙笑道,顿了顿,却又自行说了出来,”那是因为四大公子是各怀异心,人不齐心,哪里是明王的对手,二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想等我们或是其他势力与明王对上。“
醉道人重重地哼道:”个个都打如意算盘,天下哪有这般多的好事。“
包成龙笑道:”咱们先不管这些,那四大公子有两个也一同身陷明王府,剩下的两个今日定也会去明王府,就让麦晏子去发挥发挥作用吧!“
”那个西陵浅……“醉道人小心地道。
”哼,楚楚如今虽受气血翻腾之苦,但这几日内亦是无妨,就让她痛苦几日,谁让她不知轻重,恁是胡来!“包成龙嘴里说得狠,心里却是疼得紧,只是如今形势他却不得轻举枉动,一动,京城各方势力就会失去平衡,”就让西陵浅多受几日大家的关心吧。“说着,他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当南宫辰逸与欧阳明月进到明王府的时候,明王与淡如风围坐在主桌旁,明王正要高举酒杯,欢畅饮酒。下首还有两桌也全都坐满了人。
而欧阳明月一进门,眼睛寻着了淡如风,就一直盯着看,从西陵浅提出不愿杀淡如风时,他就看出了,西陵浅的在意。
他眼里闪过一抹妒忌。
淡如风暗中感觉到欧阳明月的目光直投到自己身上,他便抬头冲着人家淡淡一笑,就若无其事地靠在椅上。
欧阳明月冷哼了一声。
明王看见两人进来,便大笑道,”这京城的名士英雄都齐聚敝府,本王实在高兴。“立即吩咐备酒看座。
明王先齐敬了一杯酒后,便哈哈地又笑了起来,”淡公子,今日大驾,当真意外,哈哈……“他又高高举起酒杯,”为了这个意外,本王敬你!“
淡如风嘻笑着,一点也不客气,当下是仰首一喝而尽。
”好,爽快!“坐在末位的一位年轻汉子拍手道,”单从这饮酒,就看出淡兄为人豪爽,天下怕是只有明王爷能相对酹了。“
淡如风嘻笑道:”明王爷的英雄气概,淡某怎能相比?冷兄谬赞了。“
这年轻汉子冷守心,来自武林九大世家之一。
”淡公子乃人中龙凤,无须谦虚,来来来!我们今日尽管好好喝酒!“明王哈哈大笑,”喝完了咱们再谈事情!“
南宫辰逸眼眸微闪,这明王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今日他们来此何意,却偏偏叫了许多人来喝酒。
不过,他面上却已是跟着笑道:”明王好客,我等今日定当放开怀来畅饮。“
这时,冷守心与另一位武林世家子弟萧敬双双朝淡如风敬酒道:”淡兄在我等同辈中乃是佼佼者,今日借王爷的宝地,得与英雄结交,真是我等之荣幸。“
”惭愧惭愧。“淡如风也不谦虚,当真又是举杯就饮。
一来一往,一顿下来,已是两柱香的光景,淡如风数十杯酒下肚,人微醺,似酒醉了。
猛地,大厅门外,响起了”叭――叭――“的声音,象是人被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便见一道人影从大门闪了进来,未等人反应,又是”叭――“的一声,将守在门内的侍卫撞倒在地,顺手一个反甩,将人甩出了门外。
其势十分凶狠霸道。
明王挑眉冷哼道:”成龙会堂主麦晏子!“
淡如风望过去,果然是南方一雄霸。
只见那麦晏子嘿嘿一笑,缓缓地大步踱了上来。
淡如风眉轻挑,这怎么看都不象是来刺杀的人,否则就是这人太自负。
但根据他所了解的情况,麦晏子却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麦晏子来到了明王跟前。
静默,全场一片静默。
而那主角明王犹是自个儿啜饮着酒,对眼前站立的麦晏子恍若未见,神态自若。
半晌之后,明王方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麦晏子,淡淡地道:”麦堂主找本王有事?“
”不错!“麦晏子道:”包成龙那厮在我身上下了毒,逼我来杀王爷。“
这话,立即引得下首各人义愤填膺,叫嚣地喊道,”姓包的好狂,竟敢行刺王爷!“
”王爷,把他捉了见官去。“
”还见什么官?直接砍了拿人头下酒……“
旁人叫着,明王却是淡淡地朝麦晏子道:”怎么不动手?“
”我看明王是个可跟随的好主子……“麦晏子大声道:”我要投明……“
”哦……“明王微微一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麦晏子双眼微眯,沉声道:”只要王爷替我解掉身上的毒,麦某定将姓包的一切秘密相告!“这还真是一个大诱惑,因为至今为止,这个包成龙的来历,大概除了他自己,以及他的女儿,还有醉道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好!“明王朗笑,爽快地道。
这一个字说得容易,但这却是明王早已思索过上百回所下的决定,包成龙的来历不知,但并不是不知他手下人的来历。
这个麦晏子的背景,明王早是查得清楚,而且更清楚,这个麦晏子对包成龙的怨恨。
随后他眼睛微闪,转向淡如风,笑问道,”淡公子瞧着他是中了何毒?“
淡如风嘻笑道:”王爷早在这位麦老大进屋时已从他身上的气机看出,何必再考在下?“
此话之意……明王心中微惊,这个姓淡的小子还真不能小觑啊。
只是他面上神色不动,哈哈大笑,然后望着淡如风道,”淡公子果然是高人,令人赞叹,不知公子可懂解法?“
淡如风微笑道:”在下见识不如王爷,王爷看出来了,在下却还懵懂。“就是懂也装不懂,将这事搪塞过去,不然自己就要接下治疗之事了。而且他明了,明王这是试探,也是拉拢。
明王见淡如风推得一干二净,眸色沉了沉,随即哈哈大笑了几声,便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玉珠子,通身的青翠碧透,散发出绿意盈然的光彩,甚是奇异,一瞧便知是珍宝。
淡如风见之神情微讶,”这可是解毒之王,毒灵珠?“
毒灵珠几乎能解所有的毒,明王有此珠在手,何惧别人下毒?此珠一现,毒将远离明王了。
明王哈哈笑道,”正是,淡公子好见识。“说罢,他向麦晏子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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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计中计 贼捉贼
麦晏子神情激动,“王爷真是个好主子,竟愿将毒灵珠拿出给麦某解毒,麦某今后定以王爷马首是瞻。”
明王但笑不语,倏地连点了麦晏子的十几处穴道,又快速地将毒灵珠在所点穴道上探了一下,接着就将珠子收回怀中,然后右掌贴于麦晏子的后背,气机通过掌心传到麦晏子身上。
只见稍顷之后,一股黑气从麦晏子头顶冒出,先浓后淡,半柱香之后,渐渐地就不见了。
随后,明王一抽掌,将气机收回,长吐了一口气后,方才淡淡地道:“毒已解。”
麦晏子大喜,忙向明王跪下磕头,“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好!”明王望着他,“既然毒已解,你该将你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了。”
“是。”麦晏子恭敬地道:“主子请问。”
“包成龙为何要杀玉小双?”明王沉声道。
“不是想杀玉小双,而是想借此逼千机营的大魁首现身。”麦晏子道。
麦晏子的回答立即引起众人的惊叹。
淡如风眸子亦是闪了闪。
这当今武林,要说最神秘最不愿得罪之人,那就是千机营的大魁首,能带领一群武艺高超的杀手的人,没有两把刷子,还真是驾驭不了这些无情冷血的人。
可这不是最主要的,千机营接生意有三个原则,而令这三个原则无差错的,那就是他们有最畅通的消息渠道,这才是令人害怕生畏的。
千机营对江湖上的消息无所不知,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是如何得来的,这些消息大大小小,好事坏事,无论什么事,都被他们详细记录,这于好人来说,没什么大大碍,但对某些人来讲,如同被人抓住了小尾巴,寝食难安。
还好,人家的消息不随便贩卖,但也不是绝对不卖,所以也就犯了某些人的忌讳了。追杀之人不是没有,但却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人家的手一给挑了。
后来有人发现,只要不主动去犯人家,人家才不管你干坏事干好事,只是记录而已,这事总算平息了一些。
但也不泛有人想找出千机营的大魁首,而包成龙此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明王问了出来。
麦晏子的回答却令明王大吃一惊,“因为包成龙认为还有一半的地图应该是在那个大魁首的手里。”
“你是说……”
“正是!”未完之语麦晏子却是能明白,因此直接说了出来。
淡如风眉微挑,若有所思地看着麦晏子。
“如今可有那大魁首的消息?”
麦晏子摇头,“依旧毫无踪影。”
“包成龙究竟是何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明王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问道。
“从前他都是居于幕后,至于他是什么人,相信成龙会里无人知道。”
“那么成龙会的分布势力堂口,这些你都懂吧?”
“是。”麦晏子从身上掏出一本册子,“这上面都记录着,请主子过目。”说着,他正要递过去。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王爷,西陵姑娘求见。”
明王并未立即回答,眉微皱,眼睛似乎扫了一下麦晏子,然后才道:“有请。”
没一会儿,有着绝世姿容的浅大美人立即出现在大厅门口,众人的眼里都有惊艳之色,目光若有若无的,不断在西陵浅、淡如风与欧阳明月三人身上转来转去,眼里便又生了疑惑与戏谑。
厅内几乎都是男人,不过,浅大美人可是没有一丝儿扭捏,扫了一眼厅内众人,然后目光定在淡如风的身上,明眸里闪过一丝释然的笑意。
她嘴角挂着浅笑,大大方方地迈步而来。
淡如风初听西陵浅来到时,心里微有吃惊,后一想,便猜定是有何事,令西陵浅来此加入一堆男人中间。
今日明王宴请真是巧得不能再巧,太巧的事,就不能谓之巧了,而是故意为之。
因何故?不说也知。
他瞧见西陵浅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似松了一口气般,他便明白,她果真是为他而来。
淡如风嘴角微弯,清眸里涌上一丝丝的笑意,就这么看着西陵浅一步一步地走近。
欧阳明月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他又恨又爱的女人走来。
他从未想过,当他、淡如风、西陵浅同时在一地儿出现的时候,他竟有着心慌与心乱。
当初将西陵浅故意送到淡如风身边的得意,与昨日刻意之举的快意早已消失,接踵而至的依旧是难堪与怨恨,更有一丝心堵。
因此,他那么希望西陵浅这一刻能在他身边停留,让他能够挽回一点儿自尊与面子,不被人笑话。
西陵浅快至欧阳明月身前时,淡淡地扫了一眼,将欧阳明月的表情尽收眼底,更是看见了他眼里的那丝祈盼。
她心中一动,脑子快速地转了起来。
也许她能借此给大家一个误解,为后续再铺铺路,她眸里冷芒一闪而逝。
她的脚步渐渐放缓,在经过欧阳明月身边时,甚至出现了停顿,扭头目光在欧阳明月身上停留了稍顷。
西陵浅举动,令众人眼里似有所悟。
欧阳明月的嘴角亦露出一丝得意,西陵浅恨嫁却又不得不嫁之心在这一停顿中表露无疑。
而淡如风心头却是失笑,浅儿还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可以报仇的机会。
他笑嘻嘻地向西陵浅招呼道:“浅儿,来这边坐。”
众人的眼睛忽啦地一下全数看向淡如风。
淡如风被西陵浅迷住了,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西陵浅知淡如风故意叫她的原因,是不想让她的名誉再次受损。
既是如此,这戏得做足了。
她在欧阳明月面前故意踯蹰着,给人感觉象是不愿离开欧阳明月,扮足了一个被抛弃女子的戏份,然后吸了一口气,迈了步子走向淡如风。欲掩还露的,让人以为她是在收起悲情。
西陵浅先向明王盈盈行礼问好,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麦晏子,而此时麦晏子手上正拿着一本册子。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道,“明王爷,小女子没有打扰王爷的正事吧?”她指指麦晏子。
“哪儿的话?浅姑娘能大驾光临,足使篷筚生辉。”明王哈哈一笑。
西陵浅抿嘴一笑,“既是如此,小女子放心了。”她便转头看了一眼淡如风,低声道,“如风,我有事找你,你陪我出去一下,好不好?”脸上微露淡淡的羞涩。
淡如风看了她一眼,留意到她眼中的焦急,心中微动,脱口道,“好!”说罢,他向明王告罪。
“想不到淡兄弟还真是英雄气难过美人关。”明王哈哈大笑,眸里闪过一道阴霾。
西陵浅立即低垂下头,似乎很是羞窘。
“王爷见笑。”淡如风嘻一声,“王爷,您继续,麦老大还在等着向您效忠呢。在下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竟是携了佳人的柔荑,出了大厅。
欧阳明月目送着二人双双离开,怨恨的目光仿佛要把二人的背后望出大窟窿般,而这一切,却又是他自己造成的。
明王看着,便哈哈笑道:“来,我们继续喝酒。”似乎忘记了麦晏子持册立在一旁。
而麦晏子也不着急,默默站着,半晌不发一语。
坐在右侧的南宫辰逸目光微闪,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麦晏子,随即便对明王笑道:“王爷,麦堂主还在等着王爷看看他用来表忠心的册子呢。”
他心里轻哼,冷笑,就是要看看你二人在玩什么把戏?
明王听得南宫辰逸如此说话,心中顿时有些恼火。
不过面上仍是笑意十足,“南宫公子似乎挺关心麦堂主。”
南宫辰逸闻言,便是一声轻笑,“王爷,在下是关心王爷,心里实在担心麦堂主给您提供假消息假情报。”
麦晏子冷哼,“是真是假,王爷自有定夺,你凭什么替王爷作决定?”
这人反应好快好尖锐。
南宫辰逸立即就被咬了一口。
他微微一笑,“麦堂主不必心急,等我真的擅自替王爷作决定的时候,你再说这提醒的话也不迟。”
麦晏子立即哈哈大笑,“南宫公子还真是了解在下的急性子,失礼失礼。”他朝南宫辰逸抱抱拳。
“无妨。”南宫辰逸笑容一展,“麦堂主还不赶紧让王爷看看你的忠诚,完事了才好坐下来与大家开怀畅饮。”
麦晏子朝明王看了一眼,等着明王的指示,刚巧有侍卫在低声禀报。
很快,侍卫便走后。
明王方才转头对着南宫辰逸笑道,“本王看呀,南宫公子的性子也很急。”说着,他转向麦晏子,“也罢,你就呈上来吧。”
麦晏子笑着将册子递上,“请王爷过目,一切都在里面……”
明王府花园,就在大厅外左侧,此时骄阳升至半空,空气已渐渐热了起来。
淡如风与西陵浅出了大厅就被王府的下人领到了这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明了这里并不是说话之地。
而淡如风从厅里握住佳人的柔荑后,便一直没舍得放手,然后他便发现了握手的好处。
佳人在相交握的手掌心轻划着,顿时一股热流由手心传入心里,软软暖暖的,很舒服。
他嘅叹,若是能一直握着不放就好了。
只是,当他感觉到西陵浅在他手心反复地划着同样的图形的时候,就想要猜猜划的到底是什么,他定神留意之下,心中吃了一惊。
二人同伙,册子有毒。
淡如风眉宇微皱望向西陵浅。
西陵浅微点头,随即轻轻地道:“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是鸿门宴,你为何不小心些,还喝这许多酒?”声音里有薄嗔,更多的是为了透露她重重说了的三个字,鸿门宴。
淡如风这下就全明白了。
那个姓麦的,与明王早就是一路,偏巧包成龙以为用毒能控制住麦晏子,不怕他倒戈,就派了他来假意投明,实为行刺。
明王就将计就计,趁机解了麦晏子身上的毒,还演这一出戏让自己看,当然这演戏的目的是……
淡如风只略做沉吟,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笑道:“白小子昨晚虽然行事鲁莽,但也不是不可饶恕,而且明王豪爽好客,自不会在酒菜间动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加重的语气落在这后面的四个字。
西陵浅眼里依旧有着担心,前世他可是在这一场阴谋里受了伤,而且还背了黑锅。
虽然她相信,他后续定也能解了此围,无碍无事,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险境。
淡如风握了握紧她的手心,微笑地道,“你要对我有信心才行。”
“我一直对你有信心。”西陵浅喃喃地道,淡如风在她心中,根本就如神般存在,仿若是她的救世主,在这世来救赎她的人。
西陵浅沉默了一会,随即她吸了一口气,无妨,若是淡如风真身陷其中,有她在。
“我知道你一定要救白公子,所以我也不阻拦你。”她望着淡如风,坚定地道:“不过,你要答应,一定要小心,还有,我要和你一起。”
淡如风才想着让西陵浅离开,如今西陵浅却提出要留下,于是就要出声反对,只是抬眸间看见佳人眼里的坚决,到口的话便咽了回去。
他深深地瞅着她,半晌,他笑了,“好,我们一起。”
两人既是同心,便会想着要共同面对所有的一切,自然也要包括危险。
他明白她之意,与他想要她远离危险之心,一样。
既然如此,他就护好她,他眸里闪过坚定,更多的是笑意。
二人重新回到大厅时,还真是只离开一下子,麦晏子刚好要把册子递给明王。
明王待接,瞧着二人回来,立即收回了手,朝二人大笑道:“二位可是说完话了。”
这两人在花园的情形刚才侍卫早将消息传与他。
西陵浅还真有意思,以为他会在酒菜间动手脚,这也太瞧不起他了,他眼里掠过一丝嘲讽。
淡如风脸上笑容如煦,西陵浅亦是浅笑盈盈,欧阳明月看得是满脸的忌恨。
他终是忍不住冷冷一笑道:“淡兄弟如此行径,似乎……并非侠义中人所当为?”
淡如风淡淡地望向他,一笑,“欧阳公子又做得如何?”
一个把自己的女人硬塞到别人怀里的人,似乎更令人不耻。
“淡如风,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欧阳明月的脸瞬间布上了杀机,大厅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明王眸光闪了闪,即把双眼微眯,掩住了眸子里的意味。
他悄悄地做了个手势,立即那些自己人就偃息了劝架之心。
大家都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南宫辰逸亦是表情淡淡,似乎并不愿插手这个感情纠纷。
淡如风眼眸朝厅内轻扫了一周,就将各人的神色收于眼底,他淡淡地笑道:“非我目中无你欧阳明月,而是你欧阳明月目中无西陵姑娘,我想,做为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不会任你如此欺负浅儿。”
“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何需你插手?”欧阳明月杀意缓了缓。
“在下也不想插手,只是却早被你亲自扯了进去。”淡如风轻哼道:“既然被你请来了,要我抽身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这可是真心话。
欧阳明月恼羞成怒,脸色难看,方才觉悟他根本就是在自找难堪。
而且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现场这么多双眼睛与耳朵在看着、听着,若他再动手,显然已不象之前那样师出有名。
南宫辰逸亦用力地拉了他一下,道:“明月稍安勿躁,我们来明王府可不是为了生事,别让王爷误会了。”四大公子联手已人尽皆知,欧阳明月此时若再动手,对四大公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欧阳明月冷哼一声,也就顺着南宫辰逸给他搭的台阶下来了。
他转向西陵浅,冷冷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这在欧阳明月看来,是他给西陵浅的警告。
西陵浅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是螓首低垂,一语不发,只是低眸中的嘲弄无人看得见。
众人看西陵浅此状,便又有了想法,这西陵浅根本就是被欧阳明月强迫接近淡如风的,人家姑娘的心应该还是在正牌未婚夫身上,只是这个未婚夫太薄情了。
明王的眼光转向淡如风,这个姓淡的小子,还真是个多情种,明知西陵浅是有目的的接近,却还深陷下去。
他的眼光又转到西陵浅身上。
这个西陵浅,若是能控制在手,岂非就能控制两方人马?淡如风和包成龙。
思及此,明王眼中精光绽现,很快又隐了下去。
淡如风伸手将西陵浅拉到他原先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又从一边拉了一张坐在了明王与西陵浅之间。
明王瞧着淡如风在身边坐下,眼里的笑意泛起。
他哈哈笑道:“淡兄弟,来,咱们继续喝酒。”
淡如风高高举杯,仰首一喝,随即笑道:“在王爷这里喝酒就是痛快。”他将空杯放到桌上,自有下人重新斟满。
明王哈哈道,“到本王这的,都是本王欢迎的朋友,来呀,给每个人都倒满杯,本王要再敬各位英雄一杯!”
下人们提壶倒酒,有一个下人刚巧走到麦晏子身边,没瞧见他的酒杯,便恭敬地问道:“大人,您的酒杯……?”
麦晏子抬眸瞧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那下人便有些儿不知所措的样子,“大人,小的给您倒酒……”
明王刚巧扭头,瞧见了这一幕,眉微挑了一下,“这府里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身后的总管立即神情微惶地道:“都是小的不好,不该让新人到这里侍候,小的这就把他打发下去。”
二人并不压低声音说话,坐在一旁埋头吃着的淡如风与西陵浅暗暗地对视了一眼,却也不多事,依旧若无其事地吃着,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留意着。
果然,明王眼睛瞧向了麦晏子。
右侧的南宫辰逸嘴角亦露出了一丝冷笑,不过在他转头瞬间便转成了惊讶,道:“麦堂主怎么还站着?”他这可是故意为明王搭好桥了,等着看明王接下来的招数。
淡如风抬眸瞟了南宫辰逸一眼,然后望着明王道:“麦堂主的忠心还没表完呀?”他扭头对麦堂主嘻笑道:“还不赶快把册子给王爷看了,大家可是都等着王爷这杯敬所有人的酒呢。”
西陵浅闻言,瞅了淡如风一眼,这人真是,都知道明王故意设陷阱了,却还配合着把危险往自己身上赶,胆子真是大得不象话了。
她眼里有一丝无奈,却也有一丝笑。
明王哈哈一笑,“淡兄弟心肠还真是好,麦堂主,你就把册子递来吧,想要同坐,可得让本王看看。”
西陵浅看着麦晏子脚步往前移,便暗暗提气做好防备。
麦晏子手上这本册子,可是要递三次了,这次再递不出,他都想要暴走。
“王爷,请过目……”
册子终于顺利地被明王接到了手中,没有再被打岔。
明王接过后,便将册子置于桌上,然后才伸手翻开第一页。
就在翻开的那一刹那,册中倏地冒出一道浓滚滚的黄烟,瞬间便散满了四周,而在同一时刻,麦晏子闪电出手。
黄烟很浓,而且还带有一股浓重的硝烟味。
这玩意儿的毒性并不大,淡如风此念方起,就觉得四周有着猛烈的杀机围罩过来。
这杀气,并不是只有一股,还是好几股。
还真象浅儿说的,是个鸿门宴了。
淡如风一手拉起西陵浅,身子向后似电光速闪,想要退出了浓浓的黄烟之外。
只是那几股杀机却并不放过他,数拳相继砸来,气势凶狠,其中的两个拳头还出手不凡。
他带着西陵浅全力挪闪。
而一旁的西陵浅并不是对方攻击的对象,所有的拳势全都是砸向了淡如风。
这使得西陵浅占了便宜之势,一个欺身,不退反进,对着离淡如风最近的那一拳,蓦地出手,又快又狠。
说狠,实是因为浅大美人手里不知何时已横握一把短匕,将那没有防备的拳头生生地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就在手筋处。
只听一声惨叫,拳头的主人倒在地上,西陵浅不继续追击。
趁这一空隙,与淡如风双双暴退到了黄烟笼罩之外。
只这片刻之间的事,众人都未明白到底何故,只觉得黄烟之下一片混乱,却模糊看不清。
随着一声惨叫之后,是淡大公子与浅大美人跃出了黄烟外,紧接着更令人意外的,是黄烟内响起了冷守心的叫声:“好你个淡如风!竟然刺伤王爷……”
萧敬亦是高叫,“快将王爷抬回屋,这伤太深。”
“哗——”厅上众人哄然一声,全数看向了淡如风。
“胡说八道,你们怎么可以说是淡公子下的手……”西陵浅冷冷地道。
“本王亲眼所见,有假吗?”是明王气喘的声音,似乎真是受了很重的伤。
黄烟渐渐散去,烟内几人终于清晰瞧见。
而此时,倒地的麦晏子似痛得冷汗涔涔,赵青山上前,一把将他揪住,厉声喝道:“是你?说,到底什么情况?”
麦晏子哑着嗓子道:“是淡如风设计好要我这么做。”
明王斜靠椅上,手捂腹部,只是从那指缝间流出的,是鲜红的血,他嘶着声音道:“难怪坚持要本王看册子!”
众人又是哗然。南宫辰宫眉一挑,原来阴谋在此呀,他是不是做了帮凶了?他心里冷笑,倒要看看淡如风如何应付。
而西陵浅看到这,眸光微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就是前世淡如风受到的陷害,三人成虎,淡如风孤身赴会,根本就是百口莫辩。那时又被那冷不防的一拳狠狠击中胸口,清白事小,保命事大,只好背着罪名走先。
她冷冷地看着麦晏子藏着的拳头,只划断手艋,便宜他了。
那厢,萧敬已焦急地催道:“王爷,小的让人将您抬回房,您的伤要赶紧治才行。”
淡如风淡淡地望了一眼明王,这伤受得可是不知真假。
他朝萧敬道:“若是王爷真是受了伤,伤势又是如此之重,我劝你还是别动的好,不然,王爷在搬动的过程中死了,你可是要背上害死王爷之罪。”
西陵浅亦是脸色沉沉,“还不快让人立即将大夫请来,王爷的伤若被延误,你可也是要背上谋害之罪。”
那萧敬被这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那罪名压下来,弄得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王似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指着一旁的侍卫,道“扶本王回房。”说罢,挣扎着起身,“这厅里的黄烟余毒尚存,难道想继续毒死本王不成。”侍卫扶着他就走。
而此时,冷守心与赵青山已是出手,朝淡如风又快又狠地击去,出手就是要人命。
这明王要走,又有人出手,似乎淡如风要拦住明王是不可能的了。
但人家淡大公子竟然哈哈一笑,脚不动,手不伸。
众人心道,难不成是想要浅大美人替他拦住攻击不成?
只是人家浅大美人竟然也是手脚不动,只作浅浅一笑。
众人被那浅笑弄得都有些儿呆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冷守心与赵青山二人的攻击已到了淡如风的面门。
而淡如风依旧是笑。
众人微有遗憾地刚想摇头叹息,却又忽地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从淡如风的身后,左侧伸出了一只拳头,拳头上有软甲,右侧伸出一把刀,刀身狭长透着寒光。
一拳,一伸一缩间,冷守心已是被击飞出去,狠狠地撞上了厅上的大柱,鲜血大口大口地猛喷出来,洒满了一地,十分恐怖。
至于赵青山,发现不对时,暴退得极快。
不过,再快也快不过那把狭长的软刀。
赵青山身子是退出了,只是地上留下了一条握着长剑的断臂。
而就在此时,淡如风右手微扬,一道光华呈弧形划向举步已到门口的明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只见明王一个反手,动作灵敏,伸手快速,根本就不象是被伤重之人。
只见他将身边扶着他的侍卫反手抓住身前,一挡,那侍卫都来不及叫喊,身体就软了下来。
这一次,可是真正的刺杀了。
明王愤怒地转身看着淡如风。
这一看,却又是愣住了。
那白白云不是被关在秘室里?又看了一眼才出现的秦天雨,难不成是被他救出来的?
而此时,还未来得及动手的萧敬,刚巧也被西陵浅一掌打在胸口,口中鲜血喷得一丈高。
明王瞥了一眼,冷哼道,“好个西陵浅,想不到你竟也为虎作伥,难道你就不怕西陵世家因你而受牵连。”
西陵浅淡淡地道:“牵不牵连,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如风并没有动手。至于你身上的伤,你该知道找谁算帐。”
明王定定地盯着她,蓦地嘿嘿一笑,“浅大姑娘,虽说淡如风对你一往情深,但你也不该就此包庇于他。”
一句话,就将西陵浅说的话归为因感动而感情用事。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众人是大跌眼镜。
淡如风立即眉开眼笑地对西陵浅道:“浅儿,真的吗?你真的被我感动了吗?感动往往是喜欢的第一步,这是不是说,我有希望了?”
这什么话,在这严峻的时刻,淡如风居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是不是这戏演过火了?
西陵浅额上直挂了三条黑线。
秦天雨无语地摇摇头。
而白白云更加直接,手掌朝脸一罩拍下,叫了起来,“我说淡小子,在这个验证你清白的严肃时刻,你能不能正常点,即使要问,也不要这么大声地问,我还是孤家寡人,想让我忌恨你呀。”
这话都不知岔到哪里去了?
有人看着,差点儿偷笑出声。
西陵浅挑眉,看向淡如风,却见他眸里光芒轻闪,笑意别有意味,就知淡如风是另有打算。
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看来是她白操心了,来之前还特意去知会了某人。
一直幸灾乐祸看着的欧阳明月,看到这二人眉目传情,心里真是恨得牙齿狠狠地咬。
南宫辰逸亦看出这二人间的情义可不象是装的,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欧阳明月一眼。
这还真应了半句话,赔了夫人,不知“又折兵”这后半句话最后会不会也应验了。
而明王看着这些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年轻人,冷哼道:“来人!”
立即,一直未曾出现的王府侍卫从门外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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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阴谋连连起
“这些都是行刺本王的凶手,把他们抓起来!”明王对着淡如风等人手一指,厉声喝道。
“哎哟――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么多人?”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淡淡地道:“你没听说吗?有人行刺。”
众人扭头去看,侍卫们不明所以,竟也没有马上行动,面面相觑的样子。
只见话落,已有两人出现在门口,居然是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
南宫辰逸与欧阳明月眸里现出惊讶,然后再看看白白云,心里有些了然。
“行刺?真是大胆!”上官日尧哈哈一笑,“太刺激了!”
“那你们是不是想试试呀。”白白云嘿嘿一笑。
“刺杀?”司徒伟煜淡淡地道,“免了,等那天改行做杀手再试,本公子现在只爱凑热闹。”
“还有助威。”上官日尧边走边撩袖子。
“好大胆子,你们居然要跟本王作对,跟皇家作对。”明王大声喝道。
白白云用力地挖挖耳朵,回头问秦天雨,“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话?震得耳朵发麻,根本就没听清。”
秦天雨耸耸肩,“也许吧,我神游,没注意,问淡小子。”
“哥哥没听清,你自己让他再讲一遍。”淡如风对白白云道,“又不是什么紧要的话,谁耐烦去听!”
西陵浅好笑地摇摇头,任谁碰上这哥仨人,听了他们的话,不是被笑死就是被气死。
她看了一眼已是不动不怒的明王,马上纠正刚才的结论,当然,若是忍功好的,就会弊成内伤。
明王当然是气得内伤,他还真没想到,这三个年轻人胆大包天,竟也不将皇家权贵放在眼里。
他眸里闪过一道厉光,就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畏皇家。
不畏皇家,就是造反。
“刺杀本朝王爷,就是藐视本朝皇家,藐视皇家,就是藐视皇上。”明王阴森森地道:“你们敢藐视皇上,就是看不起皇上,觉得他不配为皇,想推我皇下台,你们是想造反!”
“哎呀我的妈呀!”白白云跳了起来。
“原来明王讲了一大串,总结起来就是……”秦天雨脸上吃惊地道。
“王爷等同于皇上。”淡如风仿似也被吓了一大跳。
西陵浅吐吐舌,“原来王爷想当皇上呀。”
这些话听下来,可就是犯大不讳了。
明王哪里还忍得,差点儿就气得跳脚,他怒斥道,“胡说八道。”
偏偏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醇越的声音,“谁胡说八道啦?竟令王叔如此生气?”
然后是一忽拉的侍卫打前锋,进入大厅。
厅上众人一听见此音,立即大吃一惊,京城的世家权贵们,谁会不认得这个人?
而且即便不认得,听他话里透露出来看的信息,也能猜到。
果然,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未来最尊贵的人,太子殿下,东阳如旭。
一早入宫,回府后就看到了西陵浅的传讯,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换,就匆匆赶来了。
这臭小子,一别京城数年,一回就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
这几日他书案上亦连连放着这小子的消息,看得他是又惊又喜,这小子,当真是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回来,丝毫不沾皇气。
父皇母后那里他不敢提,也不知他们得到消息了没有?
他也不敢派人冒然去请,怕这小子的一片良苦用心白费,亦怕他重回皇宫的想法重生。
就在这种矛盾而又想见的思想斗争中,西陵浅送来的消息,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纷纷下跪见礼。
白白云与秦天雨面对皇权,亦是弯下了男儿黄金膝。
现场就只有三个人未跪,明王、淡如风、西陵浅。
明王是王叔,见太子是可以免跪的。
淡如风与东阳如旭是兄弟,非正式场合亦是可以免跪,只是如今却不是以皇子身份出现,所以一定要跪不可。
要跪也不是不行,只是淡如风想着西陵浅跪拜三哥,心里就怪怪的。
因此,便也不在意做那独立特行之人,相信东阳如旭自会想法替他圆了,只是这下就引人注目了。
而西陵浅的想法却是简单多了,主要是平日见东阳如旭随便惯了,根本就没想到要跪,待见众人下跪,才反应过来,只是一瞥眼,瞧着淡如风未跪,心道,不能让他太引人注目了,便也陪站着。
东阳如旭凤眸微瞟了了一下立着的三人。
明王心里就是再托大,也不敢对太子明着无礼,因此已是捂腹上前,躬身见礼。
东阳如旭挥手让众人免礼起身,看了一眼明王的伤口,让人快将大夫请来,给明王医治,吩咐完毕之后,却是未提刚才厅上发生的事,只转头看着西陵浅。
“浅儿,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是谁给你气受呀?”东阳如旭眉一挑,笑道。
这一声问,可把欧阳明月吓了一跳,西陵浅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起过东阳如旭,为了报复西陵浅,他居然一时双眼蒙弊,忘了这茬……他背后顿时冒出一丝儿冷汗。
西陵浅淡淡地瞟了欧阳明月一眼,随即便是轻轻一笑,“三哥,有你为浅儿撑腰,谁还敢给气受?就是给气受,浅儿也会亲自讨回来。”
“不错,就该有这气场,否则就是卸了三哥的面子!”东阳如旭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这下是冷汗涔涔,心里却又是恨恨不已。
东阳如旭仍是未理会一旁脸色难看的明王,俊脸微转,看向西陵浅身后的淡如风三人,“三位就是名动天下的风云雨?”
三人抱拳,淡如风笑道:“正是风云雨,名动天下不敢当。”
东阳如旭目不转睛地看着淡如风,眼睛里满是笑,“这位想必是淡如风淡少侠了。”
淡如风嘴一勾,眉微挑,嘻嘻笑道,“正是在下,太子殿下。”
一地人下跪,淡如风未向太子殿下行礼,自是被人看得真切,因此,听着太子殿下一下就把目光转到了淡如风这儿来,便纷纷猜测太子殿下是不是对淡如风的不敬之举生气了,这会儿要对他进行责罚,眼睛里都涌上了兴味。
谁料,东阳如旭却是哈哈一笑,“少侠年少有为,本殿下有心结交,不知淡少侠意下如何?”
这话哪是生气?!顿时惹得全场对淡如风又是侧目不已,更有人生起一番忌妒来。
这淡如风怎的福气这般好,这江湖之上各帮各派的势力争相邀揽也就罢了,怎么太子殿下也亲自出马,要拢络此人?这人真有这么厉害?还是说这人运气太好了?
“多谢太子殿下,能与太子殿下相识,是在下的荣幸,只怕淡某的出身不足以与殿下相交。”淡如风微笑道。
淡淡的话语,淡淡的微笑,让某些人又咬牙又跺脚,这小子如此运气居然还是这样的腔调这样的语气,简直就是欠揍。
众人暗自遗憾怎么那人不是自己。
“淡兄弟――不,本殿下就叫你如风吧。”东阳如旭笑道,“如风兄弟不如就同浅儿那般,都叫我三哥吧。”
这一下,更是激起众怨了。这淡如风不是厉害,是太好命了!某些人咬牙切齿地想着。
淡如风非常听话的点点头,笑喊了声,“三哥。”
东阳如旭哈哈大笑,高兴地道,“我一见如风就觉得投缘,待会我们去如意酒楼,我请你喝酒。”
抬眸看到周围那一双双眼睛奇怪地盯着,东阳如旭眉微皱了一下,示意身边的侍卫将厅上的人群清场,包括方才涌进了明王的大群侍卫,连四大公子也先回府去了,地上躺着的叫明王令人抬到别的地方去。
仅余明王、风云雨和西陵浅等人留在厅上,厅内空气顿时通畅多了。
风云雨一脸笑嘻嘻地看着。
而西陵浅已回应刚才东阳如旭所说之话。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去我的酒楼请客,我哪敢收你的钱呀?最后还不是变成是我请。”西陵浅失笑地摇摇头,“想不到三哥这么小气,居然请客还不想付钱。”
东阳如旭轻敲了一下西陵浅的脑袋,“三哥这是去给你的酒楼帮衬,你居然还想着要收三哥的钱,你还真是财迷。”
西陵浅摸摸被敲的脑袋,“三哥,不许再敲浅儿的脑袋,都快被你们敲笨了。”
抗议,抗议,这脑袋几乎是从小被敲到大,他们这是敲出瘾来了。
“难怪有时觉得你反应钝钝的,原来是被敲傻的。”淡如风轻笑,“三哥,浅儿的脑袋的确是不能敲了,不然这妞真是要傻一辈子。”话是玩笑话,不过那眸里透出的却绝对是认真,他突然对东阳如旭的动作有些不满。
东阳如旭挑眉,如风这叫警告?还是吃醋?
看这二人相处的情形,该是说开了吧?他眼里有些怅然若失,望着西陵浅的眼神怔忡了下。
不过在旁人察觉之前就已恢复正常。
他们三人是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白白云与秦天雨早退远一几步,依在椅背上,悠闲适意地望着。
只有明王,立在太子殿下身边,却又未被太子殿下理会到,脸色真是越来越难看,眼看就要暴怒之时,东阳如旭象是终于想起明王似的。
“对了,王叔,父皇让我问一下王叔,今年西境有哪些的官员的政绩特别拔尖的,父皇想要重用。”
明王眸里闪过一丝不解,“皇上想要将他们放到哪里?”
“大概是京城吧,具体还得问父皇。”东阳如旭凤眸里暗芒微闪。
明王略作沉吟,然后道:“臣立即传讯,让人好好考察一番,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进京?
”约摸年底这样,给你们半年时间,所以考察一定要认真细致,不可马虎。“东阳如旭叮嘱道。
”是,臣定当仔细,不负皇上厚望。“明王眼里有一丝喜意,一丝深沉,也有一丝探究。
”嗯。“东阳如旭满意明王的回答,”对了,本殿下进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王叔你怎么受伤了?“
太子殿下这是终于想起来了,明王心里恨恨。
他朝东阳如旭忿忿地道:”殿下,刚才有人刺杀老臣!“
东阳如旭立即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会吧,王叔,为什么有人要刺杀你?你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了吗?“
不叫人追拿凶手,反而先追究前因来了。
西陵浅实在忍不住,低头,不让人看见她眼里的笑。
明王表情一滞,轻咳了一声,”殿下,咱们为王为官的,哪有不得罪人的。“
”王叔可抓着刺客了?“
”抓着也未抓着。凶手还在厅上。“
东阳如旭左看看右看看,”在哪?“
明王指着淡如风,大声道,”就是他!“
他眸里闪过得意,太子就是再喜欢,也不能袒护凶手。
”他?“
东阳如旭早知明王的叵测居心,在西陵浅传讯中得知淡如风要被陷害,现居然还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淡如风,引起京城大乱,他这是想趁乱取巧,为他的野心铺路。
东阳如旭心中恼怒不已,可恨却是抓不到他半点证据。
”你做什么事得罪淡兄弟了?“东阳如旭以不信的口吻道。
明王冷哼一声,朝淡如风恨声道:”我也想知道,淡如风,本王哪里得罪你,居然要杀本王?“
淡如风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在下更想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居然要诬陷我,掷我于死地?“
明王狠厉道,”淡如风,你一介平民,竟敢如此跟本王说话,真是胆大包天,难怪敢刺杀本王。“他看向东阳如旭,义愤填膺的样子,”太子殿下定要为老臣做主。“
”你二人各说各的,这事得好好弄清楚,千万别误会了。“东阳如旭严肃地道,”有本殿下在此,若如风真是凶手,相信他也不会跑,是不是?“
淡如风自是配合地点头。
”那么,王叔,你用三天的时间收集证据,到时把证据交给本殿下,本殿下一定会公平处置。“话是说得铿锵有力。
却让明王气得牙痒痒,这太子殿下明显就是想包庇淡如风,三天收集证据?就是三年也收不到。
他眼睛朝西陵浅看了一眼,看来,这太子殿下,定是西陵浅搬来的救兵,她不是一早就认为他会在酒菜里下毒么?谁知阴差阳错,还真让她叫对人了。
可太子殿下的命令,他只能听从。
心里更是想着轮到他在上位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是。“明王在东阳一族里的表现,可都是听话的,所以今天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三天,却也能有许多变化,不是吗?明王眸里闪过一道狠厉。
淡如风并没有忽略明王眼里的狠厉,不过,却只作淡淡一笑。
黄昏,热辣骄阳西下,地面的热度依然未退。
微风拂面,是一股扑面的热浪,令人有些难以忍受。
萧敬从明王府出来的时候,脸上布满了苦涩的表情。
方才与明王的对话的情景,如潮水般重新卷了上来。
他被西陵浅击伤吐血,看似伤势很重,其实也就是吐几口血而已。
西陵浅那一掌并没用上几分力,只是将他的气机封住,令他气血翻腾,无法压抑得住,才会血涌喉头,喷洒而出。
当太子殿下带着风云雨等人走后,明王便令人到了他们被抬至的厢房查看。
只半个时辰之后,隔壁的冷守心与赵青山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极度的不安与恐惧。
直到再一个时辰之后,他的房门被打开了,他被带到了明王的会客厅。
厅很大,比他们之前喝酒的那个大厅还大,厅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形的高山俊马图。脚下则气势磅礴地铺满一地的长毛波期白地毯,走于其上,无声无息。
萧敬被带到这个会客厅,明王正在宽大的①38看書网,而他则站在长毛地毯上,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
厅里静悄悄的,令他压抑得难受,不过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不会是与冷守心与赵青山同样的命运。
直到近黄昏,一个三十出头的布衣汉子大步跨了进来,他知道,那是明王府的侍卫长肖长明。
肖长明直趋明王案前,并不避讳地当着萧敬的面道,”出府后,风云雨跟着太子殿下先到了如意酒楼,如今刚从酒楼出来,然后跟着西陵浅回到了杨桃巷的思园。“
”这西陵浅还真是打算淌这趟混水了。“
明王眼里一片阴冷,沉默片刻,又淡淡地问:”麦晏子走了吗?“
”是,他已赶往南方,准备利用他在南方的势力反了包成龙……“肖长明眉微皱,紧接着问了一句,”王爷,那麦晏子的手筋已被西陵浅挑断,功夫已不如前……“
”功夫高不高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手上有势力。“明王不以为意。
”我看他心中自有打算,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跟随王爷。“
明王哈哈大笑起来,瞳孔微凝,闪出精光,他冷笑道:”这有何关系,只要能用就好。“
说着,他朝萧敬扫了一眼,然后淡淡地道:”没有用或是不能用的,那就是多余,多余的东西多了,就会烦人,比如说象那些个什么世家公子的……“
萧敬脸色大变,忍住胸口翻腾的气血,抢声说道:”王爷要成就大事,我们几大世家定会鼎力相助,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对事情总会有所裨益……“
明王冷笑道:”可当不能相助之时,那就是阻力……“
萧敬紧着道:”九大世家里,西陵世家不问世事,郎家家底最差,而我们萧、冷、赵三世家早就誓死跟随,只有四大公子已联手,与王爷对抗,阻力该是来自他们……“
”你倒挺会说话。“明王嘿嘿一笑,”可如今西陵世家的西陵浅却已将那风云雨收留,你觉得这西陵世家该当如何?“
萧敬叹道:”西陵世家的西陵正在绿都并不问江湖世事,西陵浅重回西陵世家却是他一手促成,而且还定为了西陵公主,继位都有可能,若西陵浅当真如此不知好歹,必得早早除之。“
明王淡淡一笑,”这是你们萧家与西陵世家的事,不是?“
明王的意思是要他去杀西陵浅,可人家从头到尾那是一个字都没提到,这杀西陵浅就成了他们两世家之争,与明王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萧敬苦笑,而明王最后一句话更是令他脸色大变,”冷守心与赵青山的下场你该知道……“
这就是他在明王府与明王的对话。
他冷汗涔涔地出了明王府,却又不能不迈开步子走向通往杨桃巷思园的街道。
一路茶棚酒肆,萧敬走得是恍恍惚惚。
只是渐渐地,他眉皱得更深了,因为一路行来,在他耳边飘过的,全是淡如风刺杀明王的话题,而且有人还激动地大骂风云雨三人,要把他们揪出让官府砍头。这情形越演越烈,似乎全城的人都要喧闹起来,都是闹着要去向风云雨等人索命。
萧敬心中警惕不已,这是什么情况?
他细细思量,便明白了,定是明王知道太子庇护淡如风,想按原计划杀掉淡如风已是不可能,于是故意派人放出风声,想以众人的盲从,达到杀死淡如风的目的,试想,有哪一个人能避得过可以淹没自己的人群。
萧敬叹了一口气,这淡如风看来还真是逃不过明王的算计了,谁让淡如风不识时务,明王在酒宴中已三番五次相邀,淡如风却是不领情。
不能用,必被杀,这是规则。
而他现在去杀西陵浅也正是这个道理,他必须证明给明王看,他还有用,否则他的下场就只能象冷守心、赵青山一样。
他继续往前走,这下,他已十分留意周围众人的举动,只听暗地里又有人高叫:”那个西陵浅是欧阳公子的未婚妻,却与淡如风一道,而且,如今还让风云雨住到了自己家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公然出双入对?欧阳公子都没有一点动静吗?“
”对,是不是欧阳公子也参与了此事,我们去欧阳府问问去……“
立即,就有一大群人应合着,跟着便往大将军府走去。
萧敬这下可是愣住了,随即他便醒觉,看来,利用这事的人可不止明王一人,应该是另有人借此事也要将四大公子拉入混水。
想必那包成龙亦会派人参与此阴谋。
四处的战火几乎是一触即发,就看哪里先曝出因此事死人的消息。
而他,要去杀西陵浅,而且是现在就去,那么,这场乱战必由自己燃起。
可若自己拖延,明王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无用的人包括有没有完成任务的人,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想着,他渐渐加快了步伐。
经过镇北府时,只见那里也围了不少人,看来程展鹏曾给风云雨借住一事,也被人利用了。
这京城大战的火引,似乎已被插到了各个角落。
可以想见,大火若被燃起,这京城将会在大战中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呀――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而这一切的阴谋,却唯有自己才能说得清。
萧敬心里有些犹豫地嘀咕着,不过脚下依旧不敢稍停,继续往思园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他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飞了起来!
他大吃一惊,回头,挟持自己的是两个样貌平凡,毫不起眼,年纪都在三十五左右,一脸堆笑的汉子。
只才想张嘴,身体蓦地僵硬起来,他不能动了。
他知道,自己的穴道已被人点住。
同时,他也知道,他虽不认识挟持自己的人是成一与成二,但他绝对清楚,这两人不是明王的人。
因为明王的人若这时候来找自己,绝对是要杀人灭口。
被成一与成二两人带着,几个翻跃后,很快就到了一条小巷。
只是,成一与成二也就只能走到这条小巷,就再也无能迈开一步。
因为从小巷长墙后突然翻过一个蒙面汉子,左右各一把飞匕,弹指刹那间已经直直插在了两人的心脏上。
这蒙面汉子萧敬更是不认识,不过,他却认识绣在他左臂上双剑交叉的标志。
千机营。
萧敬微感惊讶的是,在此时此地,自己居然在想,不知这两小子得罪了谁,竟被对方买了千机营的杀手来杀他们。
但也只不过一瞬间,他便知道,他错得离谱。
因为,这个千机营杀手得手后并没有走,而是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声音冷肃,没有一丝儿温度地说道:”姓萧的,若不想萧家满门被千机营追杀,你最好实话实说……“
然后,萧敬便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起来,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待他反应过来,已是被丢在了思园前的大道上,身上被成一与成二所点的穴道也不知在何时已解。
他浑浑耗耗地走着,一时间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已到了杨桃巷思园门前。
此时在思园大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
一大群人在大门口叫嚣着,要西陵浅交出杀人凶手,甚至有些人已准备要冲进园子去。
总之,大门外的人个个都像相当气愤,甚至可以说用义愤填膺来形容。
在最近大门的两侧,居然是披麻带孝的冷、赵两世家的人。
他们自然是收到消息,风云雨在思园。
萧敬被人潮推挤着,一瞬间,方才小巷被千机营警告的话在脑袋中响起,一字一字,冰冷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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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大意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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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嘴里猛地脱口大叫起来:“明王没有被刺,这一切都是明王对淡如风的陷害。//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刹那,门上的喧嚣仿佛被凝结,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全场一片静寂,只余众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终于有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大叫一声,“太好了!”
所有的人在这声“太好了”之后,全部又都动了起来。
这一动,却是朝与大门相反的方向离去,脚步轻松的离去。
他们不用卷入混战,不用将自己卷入血灾,不用让自己居住的地方染上鲜血,不会在血战中失去亲人朋友!
萧敬逆向站在的人潮中,怔怔地,直到人潮散去,他依旧一动也不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
思园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从门里出来的是两个姿容绝世的年轻男女。
萧敬愣愣地看着,那是淡如风与西陵浅,他自是认得。
他的心微缩了一下,想逃的念头才起,又放下了。
逃?他能逃去哪里?明王根本就不会放过他。
淡如风瞧了一眼呆站着的萧敬,低声与西陵浅说了几句,二人便朝他走了过来。
“萧兄不走吗?”淡如风站定,微笑地看着他,仿似之前他们的敌对从未存在过一般。
萧敬没想到淡如风会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问话。
望了他良久,方才苦笑一声,眼里有着浓重的悲哀,他叹气道:“走?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地?”
“京城没有,你可以去其它都城。”淡如风依旧微笑,“比如,东朝最北的雪城,那里离京城远,但那里的人很纯朴,听说城中有间老包包子店,很好吃,去了雪城,你一定要去偿偿。”
萧敬听着,真的点点头,傻怔怔地道:“好。”
他真的去了,因为淡如风说那里好,他就相信那里好。
多年后,他想到这个问题,却是颇不得其解,当时怎么就会如此相信淡如风,要知道,他们在当时可以说是敌人。
最后,他将此归于淡如风的声音,那醇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诱惑,令他向往。
从此,京城再也没有萧敬的消息,甚至是在江湖上都没有再听说过这个人。
只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有人看见一个杀手,貌似跟他长得挺象,让人怀疑就是失踪的萧家大公子。
京城之火随着萧敬的一声大叫被掐灭,各大势力依旧回复到之前的平衡,如今是暂且相安无事。
离招亲之日尚有三天,思园收到了一个惊人的坏消息,西陵夫人失踪了!
惊恼、懊悔不足以形容西陵浅此刻的心情,她若是没有支走母亲,就不会发生母亲失踪的事件。
她现在是恨不得马上飞赶到母亲出事的地点翠都。
吩咐春风立即去备车,让秋霜与冬雪赶紧准备行装,她要马上出发。
“姑娘不等等淡公子过来?”夏雨看着姑娘焦急的样子,便想说些什么让姑娘安静下来。
西陵浅摇摇头,“娘生死不明,就一会儿我也等不了,我留张字条给他。”
淡如风三人并没有真的在思园住下,因为,他们不能累及西陵浅姑娘家的名声。
一个年轻女子孤身一人在家,若是让三个男人住进来,只怕会被人说闲话。
虽知西陵浅并不在意,但淡如风是不会让伤害她的事情再发生,任何伤害都不行。
那日事息之后,他们本想另寻住处,反正参加玉小双招亲大会也用不着镇北府的推荐。
但最终他们仍旧回到了镇北府,因为程展鹏相邀时说,“三公子说了,不住镇北府,就去三公子府院。”
夏雨看了脸色焦急的姑娘一眼,便不再说什么,姑娘的心情她明白,她们四婢的心情亦是一样。
西陵夫人亦象是她们母亲一般。
只是,当马车驶出城门的时候,就没有继续往前走。
西陵浅突然叫停了马车,然后向车外的春风招了招手,待春风近前,便问,“翠都离京城有多远?小千飞一趟需要多长时间?”小千是专门给母亲带消息的信鸽。
“大概有一千五百里,需要飞行四五日。”
“小千之前一次是在什么时候飞回?”
“应该是在五六日前。”
“你肯定?”
“肯定,因为那日小千要出发给夫人送信,是奴婢……。”春风蓦地睁大了眼睛,表情上透出不可置信。
西陵浅看到她吃惊的表情,严肃地道:“明白了……”
春风脸上露出了羞愧,“姑娘,奴婢粗心,请姑娘责罚。”
西陵浅摇摇头,“我想,那借小千放假消息的人,对我们接到消息的反应都算准了,而我们确实如那人所猜,关心则乱。”
“姑娘,那人想做什么?”春风眼睛里已是布满了谨慎。
“我猜想,那人引我出城,目的不外有二,一是想我离城,不得干扰招亲大会,二是想要捉我,因为我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西陵浅眸光精芒一闪,她大概猜出这场阴谋谁会参与其中了。
“姑娘,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去——”西陵浅四下扫了一眼,淡淡地道,“只怕是还走不了。”
前边,是幽森森的一大片林子,西陵浅眉微挑,这林子的确很大,而林子的另一端,正是她前世被捉住的地方。
她心中一阵冷笑,脸上表情从容无惧,不急不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定。
就在这时,林中一阵呼啸,两道人影挡在了西陵浅的面前。
这两人,长相奇异至极。
一个又高又瘦,两只手臂很长,宛如要长托于地上似的。
另一个,却是又矮又肥,根本就象是一个圆滚滚的球定在那儿。
看这二人的年岁,约莫都在五十开外。
这次跟来的春风和夏雨立即一个飞身,想要挡在西陵浅的身前。
西陵浅看了这两人一眼,眸色微沉。
她示意春风和夏雨退下。
春风和夏雨看见西陵浅眼里的坚决,犹豫了一下方退到了一旁,但全身依旧戒备未放松。
西陵浅转眸看着眼前两个怪人,冷哼一下,沉声道:“两位何故挡道?”
瘦高汉子立即发出一串怪笑,一张干瘪面皮几乎因这笑而挤成了一团。
半晌之后,怪笑收起,他举起莆扇大手掌,指着西陵浅道:“西陵浅——,京城你就别想再回去了。”
矮锉子亦嗄嘎桀笑道:“识相的就跟我们走,爷们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西陵浅一声轻笑,不慌不忙地道:“跟你们走?没问题。但你们也该先给我一个理由,小女子总不能跟一些莫人其妙的人就这样跑了不是?难保不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瘦高汉子昂首大笑,老久了才寒声道:“小姑娘倒是谨慎。老夫高长叟苏未福行走江湖三十多年,还从未有人说过老夫是人贩子。”声音冷森森的,“因为老夫从不贩人,只杀人。”
矮锉子亦颤抖着一身肥肉,阴恻恻地道:“老夫圆锉叟苏未寿,不喜欢女人,但喜欢杀女人!”
西陵浅心中一沉,果然是高长叟与圆锉叟,她在欧阳明月让人编绘的“江湖人物册”上见过,这本册子收录的都是一些江湖名人奇士,上面绘有图与文字解说,包括这些人的优缺点。
这两人的武功修为已是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若是只对付一个人,放手一搏或许有赢的机会,怕只怕这两大高手同时相搏,那就只能看自己所练的“般若随心经”能否破得了两人的合手一击了。
她暗自悄悄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一勾,露出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如此,小女子可就不能跟二位走了。”一双眸子精湛神光盯住眼前这二人,“借过!”
“哈——”高长叟狂笑起来,一双细长眼儿精光闪耀着直溜溜地看着西陵浅,“西陵浅,你倒是会装傻。”
高长叟、矮锉子各大自往两前侧跨了一步,将西陵浅左右包夹,边道:“嘿!嘿——可惜,再怎么装傻,你今儿也走不了了。”
话未落,西陵浅却已是猛地娇喝一声,曼妙绝绝的身影顿时飘起半空。
而那高长叟反应亦快,紧跟西陵浅,倏然出手,那双本已是极长的手臂和若大的手掌竟似比之前又增加了几分。
西陵浅看着那似见风会长的大掌如惊雷般忽至面门,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那高长叟练的竟传说中内功至上的心法“通天神臂”神功。
眼看这防料未及的掌风就要劈到身上,西陵浅一声娇叱,身影再向半空拔去,端见一身好造诣。
但见她的身影在半空中似影似幻刹然间化身为三。
一般人在空中所留下的残影,停留的时间都比较短暂,就只一刹那就消失了,甚至几乎没让人见得着。
但西陵浅所施的随心幻影,在空中却真成一像,给人看见了,以为着着实实的真是一个人。
这就是来自佛经大成的般若随心经的成就。
是将周身的气机运至澎湃,将那残影存在的时间拖久。
如此,就可以迷惑对手,而且更为绝妙的,那个残影因是气机所成,自是会有强大气机残存,在对手不知厉害的情况下,残留的气机就会给对手一个结结实实的反击。
那高长叟自恃功夫高深,并不理会。
长臂一伸,追着那影子,掌风连续三拍,拍得可是得意得紧。
只是那“啪啪”两响之后的第三掌,却是响不起来了,那直伸着的莆扇大掌与手臂,在手肘处倏然地软垂下来,接着高长叟一声闷哼,从半空摔了下来。
地上的矮锉子紧接着一声长啸,拔地窜起,就象是一个圆球,弹起半空,双手挥掌,直击西陵浅真身。
西陵浅似是早料到矮锉子的攻击,在幻化残影之后,并不停歇,吸起一口长气,大喝一声,顿时从原来停身之处暴退数丈之外。
矮锉子一击不中,心中着恼,暴喝一声,全身顿如气胀鼓鼓的皮球,瞬间射向西陵浅,那速度快如闪电。
春风夏雨在矮锉子第一次攻击时也已拔身追击,只是身未至,矮锉子的第二次攻击又起。
眼看西陵浅已是避让不及。
春风和夏雨是又急又怒。
而西陵浅眼瞧矮锉子砸身而来,这一次她是不退反进,袖中短匕瞬即横握手中。
紧接着,短匕被飞了出去,带着西陵浅暗注其间的一股气机,直击矮锉子的心脏处。
矮锉子一声冷哼,根本就不把这飞匕放在眼里,左袖只作随意地一挥,飞匕立即被他打飞落地。
西陵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赌对了。
那矮锉子挥飞短匕,身影并未稍停,继续迎着西陵浅追去。
只是在他再次提气的时候,有一道阻滞横压于胸,随着他的提气,猛窜喉头,他立即口一张,一道血箭喷射出来,十分吓人。
由于之前的冲势急促,矮锉子从空中掉落的时候,是连翻了几圈才摔到了地上。
西陵浅施施然地落地后,便又是一个闪电般出手,将躺在地上连连喷血的高矮双叟点了穴道。
这一点,这二人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此时,春风和夏雨亦已奔到跟前。
“姑娘,你没事吧?”看到西陵浅脸色似乎有些惨白,有些担心。
“没事,用力过猛,调息一下就好。”西陵浅长吸了一口气,轻拭额上之汗,轻笑道,“还好前面幻化残影的时候,少做了一个,不然还真没有可能一口气注入五次真气,若非这二人太自负,合两人之力,我们今儿可就真要留在这里了。”
“这两个老头长得真是怪异,功夫也是诡异得紧,”春风想了一下,“姑娘,这两个人一定就是那个传假情报的人派来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玉小双,只有她最怕姑娘不让淡公子参加招亲大会。”
“也许,不过想我离城的可不只她一家。”西陵浅淡淡一笑,抬眸四望,“我们先回城。”
马车方动,却又是停了下来,车外已响起了春风夏雨二人的叱喝与兵剑对击的声音。
车内,西陵浅一声轻叹,这大意出城,想回去可就没这么顺利了。
思未尽,耳中只听一个划破空气的尖锐之声,西陵浅倏然地一个拔冲,在身体接近车顶时,并未作停顿,只手掌冲上一击,车顶被击穿一个大窟窿,身体顺势从大洞冲了出去,而同一时刻,车厢不知被何物击中,轰——的一声,整个车体立即被炸成碎片,呈星状向四周散射。
也就是在爆炸的这一瞬,从路边跳出了一个漂亮的红衣女郎,一脸得意地看着爆炸的马车,
只是当她看到飘到半空的西陵浅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当下,她想也未想,右手一扬,朝着半空的西陵浅扔去一物,正在应敌的春风与夏雨心中大急。“姑娘,快躲!”
仿佛时间距离拿捏得刚刚好,就在西陵浅所停留的位置,又是一声轰响。
看着空中炸开的黑烟,红衣女郎又露出了一脸的得意。
因为在爆炸之前,她并未看见西陵浅逃开的身影。
只是,她得意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便觉眼前人影一晃。
站在跟前的,那个脸上挂着冷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可不就是刚才还在半空被她炸了的西陵浅!
她大吃一惊,急忙地就想向后闪身,此电光火石的刹那,西陵浅的左掌已拍向她的面门。
红衣女郎百险中举掌相抗,却是迎来了一股锥心之痛,在惨呼声里喷出一口血往后飞了出去!
西陵浅一掌得手并不饶人,一提气,身势不变,往前直进,瞬间又已逼到了红衣女郎面前,手一探迅速扣住女郎右臂。
红衣女郎这下真是惊慌失措,她知道,这一掌一旦握实了,自己不但自此被制住,而且那手骨也会成粉碎。
西陵浅嘴角挂着冷笑,扣着女郎右臂的右手堪堪正要运气而出,冷不防背后一抹强大的气机袭至!
西陵浅听声辩位,身后的气机杀意凌厉,出手狠毒,若是稍有停滞,必会横尸现场。
她心中大吃一惊,迅速放开扣着的右臂,一个回身里已向右侧闪开。
一时,西陵浅胸中气息喘动,暗道,若是稍慢半拍,只怕此时自己已是魂归西天。
西陵浅定神看向来人,只见对方赫然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那劈身而来的掌上,是一柄闪着寒光的玄铁剑,单看那把剑,散发出的无形气势煞是惊人。
她眸色沉了沉,与第一波的高矮叟要带走她不同,这一波人,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袭击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绝。
而且眼前这人,在欧阳明月令人编绘的江湖人物册上,并没有此人在册。
这种厉害人物却未记载,那定是隐世高手,世外高人,一般人还请不动他们出世。
西陵浅似有所悟,思索间,那红衣女郎已是乘机退到了老人身后。
西陵浅双手状似无意地背负身后,给春风与夏雨做了一个手势。
而那老人站在原地,对着西陵浅上下打量,目光十分无礼。
老人点点头,“小姑娘有点本事。不过,却也逃不出老夫的手中的冥王剑。”他表情倨傲地道:“接招吧。”
这“吧”字一出,老人已是无声无息地向前。
左掌化拳顶向西陵浅,而右手之剑紧跟着指向她的面门。
这一出手可谓快如闪电,神鬼难测。不但时机、方位巧妙无比,就是气机运行的时候,亦是含有五六种劲力,叫人防无可防。
眼见,老人这一出手,就叫西陵浅万万难逃。
却见西陵浅眉眼不动,衣衫蓦地无风自起,向前轻飘,人已弹退后方三丈之外。
逃命的功夫,可是她这辈子最下苦功去练,前世逃不开的记忆,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只要能活下来,她不介意逃跑,无论别人怎么想。而这个老人的功夫,她摸不透深浅,那就先要先保命。
因而此时弹出老人的气机范围,她想也未想就向左侧纵身一跃,闪身急离。
春风夏雨亦在同一时刻,猛击了对手一下,趁这空隙,跃身朝另一方向急撤。
老人眼见西陵浅不战而逃,冷哼一声,“想逃,可没这么容易。”
只见他剑势不变,只一个翻身,仿若一缕轻烟,瞬间就拦在了西陵浅的前头。
这一手,令西陵浅心中大骇,此人的功夫竟已如此神化!
她一咬牙,逃不过,就攻。
思索间,双掌拍出,气机十成而出,分毫不留,全数朝老人拍去。
这是她第一次全力使用般若随心经,她并不知道,这般若随心神功的威力有多在,
但在这生死相搏的时刻,她唯有尽全力的使出,没有思考的余地。
双掌拍出,她有一种从未领悟过的成就,就在近于无意识的出手间,她恍恍惚惚仿若接近了本源。
心霎那间神定智清,那种骇然余下的心惊消失无影。
是不是在生死相搏间,人舍弃了一切杂念,就更容易领略武学中更深一层的境界?
她心中一阵惊喜。
眼见这要夺命的阻拦,竟是通往武学大悟的当头棒!
她不敢肯定,却很小心地让自己境界在体会。
老人高举的冥王剑已是随心而落。
西陵浅竟在这一刻觉得很轻松。
不是掌风搏剑的轻松,而是心的轻松,好像,这一刻她的双掌拍出,竟然是一种思情思意的美妙。
双掌掌风碰上了剑气。
“呯——”
是冥王剑断的声音。
在这一刹那,是老人惊讶的声音,“怎么可能?”
就在二人相搏双双跳开之际,划空一道尖锐。
西陵浅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
这是今日听到了第三次了。
这玩意儿不能硬碰,只能闪躲,只是这会儿,她才拼出十成之气,要跃开到爆炸范围之外,似乎不太可能,伤残不可避免。
西陵浅心头冷肃,只有能活命,残何惧?
方要提气跃身,却见,半空一道光华,以一种奇巧无比的弧形,堪堪就要对上了半空之物。
西陵浅一见,眸中立即闪过一丝笑意。
才预提起之气竟放下了,神情轻松,脚下只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便仰首看着空中之物,与光华相激,在触及的瞬间,“嗤——”的一声,直坠地面。
老人与红衣女郎看着这一炸,西陵浅眼见是难逃一死,未想竟出现这种惊人的意外。
而且,那光华竟似有眼,直击神弹火引。
光是这一手,端见掷出光华之人在功夫上的随心所欲,眼耳手拿捏得那个精巧准确。
二人端地被震在了原地,口瞪目呆。
在他们的所知里,能够一掷解危,而持有此种暗器之人,除了近半年来名动天下神秘风云雨之淡如风,还能有谁。
老人眼神瞬间迸出冷凛,看向光华所生之处。
果然,只在那右侧十丈之外,静静地立着三个年轻的男人。
这一眼见,顿时令他心里骇然,若说暗器是取巧,可这悄无声息而至的轻功,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
老人脸色变了好几回,终于吐出一句话:“风雨云集,名动天下,果是名不虚传。”
淡如风缓缓上前,走到西陵浅身边,抬眸看了一周,看到西陵浅眸中笑意,才似放下心来。
他淡淡地看向老人,“南海钓翁,想不到竟也为名利所趋,助纣为虐,与神火姑合力欺负起人家一个女孩子来了。”
一句话,点出了这老人与红衣女郎的来历,还着着实实地讽刺了二人一着。
二人面上一红,合二人之力联合动手,实在是他们想也未及多想,下意识的动手之故,如今被淡如风点出,面上现出羞窘。
要说这二人的来历,着实不可小觑。
老人南海钓翁,成名早在五十年前,早就练就了身剑合一,剑气杀人之功,后不堪世事烦扰,才避世于南海,每日悠闲垂钓,方得南海钓翁之名,本名早被人们淡忘。
而那神火姑,别看样貎年轻,实际却不是这个岁数,与那南海钓翁实为同一辈人,所制神弹所向披糜,从未有人能敌,亦有人以暗器相击,却无人能制住,不让其爆炸。
却未料神弹的神话,在淡如风手上终结。
白白云笑嘻嘻地接口道:“这叫人老心不老,老不羞。”
秦天雨亦是淡淡地道:“人都老糊涂了,哪里还知道羞不羞。”
这南海钓翁与神火姑本就是高傲不羁之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嘲笑。
神火姑一介女人,更不象男人那般沉得住气,立即脸色一沉,怒道:“三个黄口小儿,竟是恁般无礼!”
说罢,左右手各是一甩,手上的神弹分别投向西陵浅淡如风以及白白云秦天雨两处。
而且投向淡如风处的神弹还是三粒。
紧跟着又是另一侧的南海钓翁,将手上的断剑,以凌厉之势,向淡如风激去。
他这是算准了淡如风出手一击,就算是左右各有一击,第三粒弹已是无法应对,就算西陵浅在一旁护着,逃过了第三弹,但这紧跟的断剑却是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这一击,必胜无疑。
南海钓翁与神火姑脸上均露出得意之笑。
已返回头的春风与夏雨更是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眼看三弹加断剑造成的合围之势,令淡如风与西陵浅无法逃脱。
西陵浅芳心一惊,急道:“你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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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合力制敌 美人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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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一抓淡如风的左手,就想一把将他甩出危险圈外。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却未料,手尚未使劲,淡如风就已将她反手紧握,低声道:“别急,用我教你的心法,你将气机传于我。”罢了,他笑了起来,“咱们二人合力制敌。”
西陵浅眼眸一闪,气机已是从相握的手间传了过去,嘴里却道:“咱们可没合作经验。”
这点很重要。
要知道,他二人所练的心经,均来自佛法,每一个气机发出,都会蕴藏着六七种不同的劲力,这些劲力要是融合在一起就会有神奇之效。
而他二人可从未如此试过,这气机传到淡如风身上,可千万别起反作用,成了削弱之势。
西陵浅相信淡如风之能,却又不能不担心,传力之余,嘴已紧抿,眼眸盯在淡如风的脸上,若是发现有一丝不对劲,她就立即撤力。
淡如风大笑看着她,“怕什么?正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默契。”神采飞扬,有着男人那种无畏不惧的大气慨。
西陵浅听得脸上笑容绽露。
二人这般低语浅笑,旁若无人,谈笑间,淡如风已是右手一扬,五道光华,竟然由五根手指的指尖射出,以一种奇异的回力,分别袭向了四粒神弹与身侧的断剑。
同一时刻,淡如风与西陵浅双双弹起。
右后方好整以暇闲闲看着的白白云与秦天雨,不得不有些惊讶。
眼前这二人的身法、摇摆、律动、甚至是眼眸内的神采,几乎是一模一样,这弹起的身姿足可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只见二人弹起飞扑的方向,却是前方的神火姑。
白白云秦天雨二人亦是未作犹豫,直扑一旁的南海钓翁。
几乎在几人弹起的瞬间,四粒神弹齐齐了带出一记嘶哑的嗤声后,呯然落地,断剑更是直接被击再断成了两截。
眼前情势已来了一个大逆转。
神火姑与南海钓翁得意之笑都未收回,便刹那转成大惊失色。
淡如风二人对神火姑并未手下留情,这女人三番五次向西陵浅甩神弹,要不是西陵浅功夫够,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而那神火姑,成名虽早,功力亦是不弱,但却并没有南海钓翁这般实力,她的成名多数还是因她的神弹之故,这哪抵得过淡如风与西陵浅二人的合力一击。
霎时被二人之合力封住了全身的气机,全身几乎动弹不得。
她心下骇然,不过,待觉察到全身除了气机被封之外,并无一丝不适,心微喜,心道,这二人之力亦不过尔尔。
而且淡如风与西陵浅一击之后,并未再作第二轮的追击,神火姑脸上禁不住露出大喜之色。
心中暗暗讥讽这二人。
西陵浅对神火姑的表情仅作冷冷一笑,自己可不是良善之辈,而据她所知,淡如风亦不是一个会以德报怨的人。
回头看向白白云与秦天雨合攻的南海钓翁,在这二人的拳头与软刀的联手之下,早是险象环生,手忙脚乱,再加之没有了冥王剑在手,更是已处于略逊一筹的境地。
这二人似乎在玩得不亦乐乎,这厢,淡如风已高声道:“你二人合击一个老头,也要花恁长时间,看来是功力退步了,看来两位师叔又要对你二人进行强化训练了。”
话落,就听白白云哇哇大叫,“淡小子,哥哥我赌你不敢告状,你若是告状,哥哥我也要跟浅大美人天天说你的糗事。”
秦天雨亦是哼哼道:“浅大美人,这个姓淡的小子招蜂引蝶……”
“嘿嘿,你二人尽管挑拔,咱家浅儿才不相信你二人的胡言乱语……”淡如风嘻嘻笑道。
“那可不一定,女人嘛,都是比较容易醋意横生……”西陵浅瞅着淡如风轻轻哼着。
“浅儿!那两小子说的话你根本就不能当真。”淡如风看西陵浅的表情似有当真之意,心下便有些着急。
西陵浅又哼哼了两下,“不当真我如何能吃醋?”
“啥?”淡如风有些傻眼。
“多吃醋有益健康,你没听说过么?”西陵浅斜睨着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下,淡如风是彻底傻了眼,而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之间,二人已是闪电出手,击向了南海钓翁。
南海钓翁瞧这四人务自在闲聊打浑,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是又气又恼。
可这四人的功力,着实高得惊人,心中有一丝不安,竟萌生了一股退意。
趁着这四人谈笑间,就想借机溜走。
只是,他退意才生,白白云与秦天雨已作凌厉之势攻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勉强抗击。
拳剑如风,如影随形,一股强大的气机将他包围了起来,他已没有还手之力。
只刹那,他亦瞬间的动弹不得,同时,前胸之上被一拳击中,便觉得喉头一甜,口里顿时喷出一大口血来。
这一击,他脸色立即变得死灰,他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完了。
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笑嘻嘻地完美收手,退到了淡如风身边。
淡如风眼眸淡淡地看向面容惨淡南海钓翁,冷冷地道:“回去告诉你的新主子,他心里并无天下百姓,所以这一仗,他输定了。”
而此时,动弹不得的神火姑仿似感觉手脚可以动了,心下一喜,看着淡如风四人要走,便是大叱一声,“休要得意。”伸手入怀,就要掏那怀中的神弹,谁想,才一动,立即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胸中便是一大紧,好象被人剔骨般,锥心大痛。
她觉得这疼痛之下,是她全身的骨头一点一点变得粉碎。
她倒在了地上,身体仿似没了支撑的支架,软瘫了,一阵一阵的痛,她心抽搐,想蜷起身体,可已没了骨头的牵连,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南海钓翁脸上布满了惊恐,看着神火姑在地上挣扎,渐渐地,没了声息。
看着那四个年轻人离开的前影,他满眼的畏惧。
回到南海之后,他再也没敢离开半步,直到离世。
淡如风并没有护送西陵浅回思园,而是让她也住到了镇北府。
“你现在是香饽饽,我不放心。”淡如风的理由。
西陵浅抿嘴一笑,“你就不担心我的名誉了?”
“非常之期,何必顾忌这些虚礼?”淡如风煞有介事地道。
“可不是,淡小子洒脱不羁,上次拘礼不住思园,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秦天雨笑道。
“淡大公子一知道浅大美人离城的原因,脸色立即大变,这可是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咱们淡定洒脱的淡大公子的脸也会变色,实在是一大惊闻啊。”白白云嘻笑道。
西陵浅心一动,望向淡如风,“你们怎知这是个阴谋?”不会也是从信鸽身上猜出的吧,若真如此,设非是太关心她而关注她,就是他们对她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是了如指掌。
他们的身份就大大可疑了。
“都不知道先感动一下。”随即,淡如风便是轻轻一笑,“因为西陵夫人不可能会失踪。”
“呃?”西陵浅一怔,“为什么这般肯定?”她成了香饽饽,西陵夫人被人挟持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有四不公子里的迎客懒陪着……”秦天雨接口道。
“没人动得了西陵夫人。”白白云又下了个结论。
“可是……为什么?”西陵浅这下更疑惑了。
“你可知尹可阑的另一个身份?”淡如风微笑地问。
西陵浅摇摇头,然后又道:“我一直都觉得,以他迎客懒的身份,就算四不公子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众,那也不足以与其他人并称四不公子,果然是另有内情。表哥到底是什么人?”
“淡大妹子可听说过千机营?”白白云呵呵笑道。
西陵浅表情微讶,“你们不会是想告诉我,表哥的另一个身份是千机营的杀手吧?”
淡如风点点头,朝她瞅了一眼,“你很反感杀手?”
西陵浅摇摇头,“谈不上,每种人的存在,都是有它存在的理由,杀手只认钱不认理,凶残冷血无情,的确是很难让人产生好感,不过千机营的杀手却又是另当别论,他们做人做事有一定的原则,并不是是非不分,他们有时甚至是令人可敬的。”
淡如风、白白云、秦天雨三人听着西陵浅的话,眼神在空中对碰了一下,俱都泛起了笑意。
西陵浅狐疑地望了他们一眼,“怎么啦?我说得不对么?你们三个在偷笑什么?”
淡如风轻咳一声,好笑地道,“浅儿对你表哥的事都不惊奇?”
“惊奇?”西陵浅一偏头,一笑,模样娇媚迷人,说道,“当然惊奇,只是更惊奇,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事的?”
“哎呦——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哥哥我可怎么能在江湖上混!”白白云咧嘴大笑道。
“白大公子的意思,浅儿连这小事都不知道,就不该在江湖上混啰?”西陵浅眼微眯,一字一字地说道。
“浅大姑娘可不能这么断章取义……”白白云大叫起来。
“浅大姑娘的江湖可比哥哥们混得溜多了。”秦天雨笑道。
“可不是嘛,一举一动在江湖里可是举足轻重,都成了江湖人争相抢要的香饽饽了。”淡如风亦加入取笑道。
西陵浅狠狠地瞪了三个男人一眼,然后朝淡如风偏头微笑道:“如风,我累了。”
淡如风便是很君子地站了起来,“我送你!”
两人回房也不过是相隔几步,相送,总是一种情义。
佳人轻点头,浅笑,低首轻语,道:“多谢如风!”
妙眸含笑,低语旖旎,淡大公子心中一震,鼻息间一阵幽香,在两个损友的窃笑中,恍恍惚惚地随在西陵浅的身侧,走出了门口,走过了短短的回廊。
蓦地,送至西陵浅所住房门,他心下已渐感不对。
因为他全身的一股气儿提不上来,前胸又是蓦地一紧。
着我们浅大美人点穴啦!
“如风,恕浅儿无礼了!”西陵浅凑到了他的耳畔,小声侬软地道:“为了阻止你参赛,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此番做法,不仅是她本人的意愿,还是为了她的计划不出意外。
淡如风脸上一阵苦笑,“浅儿,其实你根本就不必这样做。”
早就在之前西陵浅曾经问他这事时,他就已决定不能伤浅儿的心了。
在他快要昏迷过去之前,只听得西陵浅朱唇里悠悠一叹。
感触很深。有些事说不清,不能说与淡如风知道,她知道,这样定会让如风产生误会,可是她……必须这么做,这是会生在这世,一直想要看到的。
误会,只待以后再说吧。
淡如风心里跟着也深深一叹。
西陵浅到底是不相信他,不,应该说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感情。
他有些心伤。
半个时辰之后,白白云、秦天雨、程展鹏收到了一张纸条。
“若想要如风回来,明日白天结束之前就闭门在家。”
洁白的素纸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写着这字迹秀美端丽的二十个字。
“西陵姑娘是不是在开玩笑?”程展鹏一脸的不置信,“明日就是招亲大会了,她居然把如风藏起来了!”
“不光是把淡小子藏起来了。”秦天雨苦笑道:“还对我们也下了禁足令。”
白白云亦摇头无语,蓦地,他朝秦天雨、程展鹏大叫道:“啊——禁足令?!这不就意味着咱们都不能去招亲大会了,那玉小双岂不是进不了我们这边的门了?!”
进不了这边的门还是小事,那玉小双身上的秘图以及秘密才是真正的大事!
程展鹏急道,“你们快想办法!”
秦天雨苦笑,“哪里还有办法?”
白白云亦叹气,“淡小子在她手上,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程展鹏跺脚,“西陵姑娘不是喜欢如风吗?怎么会这么做?如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说完,他便瞧见白白云和秦天雨用象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莫名其妙,“我说错了?”
“对,你说得真***对极了。”白白云耸耸肩,“哥哥猜你肯定没有被女人喜欢过。”
“你怎么知道?”程展鹏不知为何就讲到这儿来了,不过,他仍虚心求真相。
秦天雨摇摇头,“没被女人喜欢过,就不知道女人有时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代称。”
“特别是吃醋的女人。”白白云咬牙被充道。
“哦——原来如此。”程展鹏恍然,“二位真是了解女人,看来定是被许多女人喜欢过了。”
白白云与秦天雨看程展鹏得出此结论,额上不约而同地都挂了三条黑线。
无语。
半晌,秦天雨回到正题,开口道,“一定要去探探那个淡笨蛋到底被人藏到哪里了。”
“那还用说,一定是欧阳世家!”程展鹏脱口说道,那西陵浅本就是被欧阳明月派来的。
“很好!”白白云笑道,“欧阳世家那边就由你去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当英雄的机会。”
“呃——?我一个人去?”程展鹏一愣,“那你们两个呢?”淡如风是他们的朋友,该是他们亲自去才对,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事了。
“我们,我们当然是去一枕梦君阁了。”二人笑了起来。
“啥?你们不顾淡公子的性命了?”程展鹏觉得又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是,两人居然为了美人不顾朋友了。
“笨,哥哥们不过是去看戏,又不是参赛。”白白云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可是,你们居然敢出门,西陵姑娘……”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难道我们就不能化妆。”秦天雨亦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程展鹏一脸黑线了。
欧阳大将军府。
依旧是在午后。
依旧是后花园的花铺旁。
午后微醺的暖风,虽然有些燥热,不过,此时,欧阳明月却觉得是通体舒泰。
因为,他心中情真是特别特别地好,西陵浅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知道,西陵浅心里是多么的不情愿,对他是多么的恼恨。
可是,他与西陵浅的亲事早是人尽皆知,他不信,有任何男人会不介意。
他更不信,西陵浅会不介意。
西陵浅早就被冠上了欧阳家的姓了,西陵浅只能嫁他。
他心里好生得意,好生快意。
他感觉自己就象是握住了西陵浅的要害,可以对西陵浅任捏圆扁。
他嘴角不知不觉地挂上了一丝得意。
“你还真是听话。”
西陵浅淡淡一笑,轻哼一声,看着他道,“我不会将淡公子交给你。”
“我现在就没想过要把淡如风控制在手上,我有你,已足够。”欧阳明月嘿笑道。
这话不明真相的人听到,可还真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不过西陵浅自是知道欧阳明月言下之意,控制她,就可以控制包成龙,甚至是淡如风。
她轻轻一哼,他未免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那包成龙在包楚楚受制之日,至今可从未着急说是要她来救治。人家自是在衡量观察情势。
至于控制淡如风,那更不可能。
西陵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不会让她受制于人,他会来救她。
她眼眸微闪,默默地没有说话。
欧阳明月看着西陵浅似是认命的表情,微笑道,“浅儿,你放心,只要你做到不让风云雨上台,我事后定会送份大礼给你。”
西陵浅身子一震,想起前世事后他送的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她眼里一道冷厉一闪而逝,她冷笑道,“明日风云雨不上台,你赢了大会,当然要送我一份大礼,不枉我这阵子费心费力要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痛失所有一切,将是你送给的礼。
欧阳明月哈哈大笑,“好,你就拭目以待,我将有何礼要送给你。”
“早就拭目以待了。”西陵浅冷冷地道。
“浅儿,别太生气,气坏了身体,我可就要心疼了。”欧阳明月嘿嘿笑道,“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西陵浅倏地一抬眉,哼道:“欧阳明月,我问你,我是你的未婚妻,可说过媒人?可下过文定?”
“怎么,你反悔了?”欧阳明月冷笑道,“这婚约还是当年你父亲与我父亲两人共同定下的,而且当时还立书为凭。”
“哼,这可都是你们欧阳府的人单方在说。”西陵浅笑了笑,“本姑娘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一丝赞同。况且——”她看着他,目光冷冷,“我娘也从不知道有婚约一事,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你们在诳人。”
欧阳明月一愣,他没想到西陵浅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怀疑他们的亲事。
“你还真是想悔婚了?”欧阳明月说着,脸上呈现嫉妒的表情,“你喜欢上那个姓淡的小子了?”
“不是我想悔婚,而是你,你可别把这罪名推到我的身上。”西陵浅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明日之后,你若是赢了的话,定是想要将玉小双娶回家,为妻本是不可能,不过,为了秘图与秘密,相信你会把阻碍扫平。而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浅儿当真是最了解我的人,居然将我下一步行为琢磨得一清二楚。”欧阳明月嘿嘿一笑,“不过,你想要走?可没这么容易。若我不愿放开你,定要叫这天下无你容身之地。”
西陵浅轻哼,“那你就试试看。”
欧阳明月此时双目冰寒下来,声音冰冷,“哼,先不说风云雨因你的行为会有多么恨你,再说说四大公子,明王、包成龙等等,只要我放出风声,你将秘图带走,你说,他们会怎么样?”未婚妻带走未婚夫的东西,机会可是多多,更何况在大家眼前,西陵浅被欧阳明月这般对待,带走图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理论上应该是没人会怀疑,女人的报复是很可怕的。
西陵浅挑眉怒对,前世,他就是这般想法的吧,只可惜那时自己根本就机会提早听他说出来。
不过,这一世有机会听,也不晚。
她定要叫欧阳明月知道什么叫做痛!切肤之痛!
她心里恨得是咬牙切齿。
她脸上也将这恨意表现出来了。
欧阳明月看着她难看的脸色,仰首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即他淡淡地看着西陵浅,眼里也有着淡淡地恨意,“你最好别离开,只要你一离开,相信刚才之事,定会发生。”
后花园里阵阵微风,暖风里带着阵阵花香。
欧阳明月就是在这微风送香中大笑着离去。
西陵浅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语不发。
清晨,在鸡鸣中到来。
一枕梦君阁里,玉小双怔神地坐在床上,眼里有着些许血丝,面容微有憔悴。
桔子从房开进来,边走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她知道玉小双为何是这般景况。
只因玉小双昨日收到了一个消息,西陵浅不仅回城,而且是被淡如风所救回城,但紧接着,西陵浅挟持了淡如风,要挟白白云与秦天雨今日不得出现。
这一切,都说明了风云雨今日不会来参加招亲大会。
而玉小双的目标,或者说是心事,是放在淡如风身上,只可惜,天不隧人愿。
她如今进来,更是要带给玉小双一个惊人的消息。
“小姐,刚得来消息,西陵浅根本就不是挟持了淡公子,而是淡公子自愿被挟,如今,二人已当真是私奔离开京城了。”
“什么?”玉小双跳了起来,“私奔?”
玉小双一时间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原本知道是西陵浅挟持淡如风,使得风云雨不能来参加大会。
可她心里却依旧有一份期望,就是淡如风因此对西陵浅生恨,这样她就还有机会。
因为,这招亲大会胜出之人,不合她意,她同样可以不当回事,她自有办法对付。
关键是淡如风不会真的不让她进门。
可如今,淡如风却与西陵浅私奔……
她眼里迸出一丝妒忌。
桔子悄悄地看着,玉小双眼神里所含的意思并没逃过她的眼睛。
这一回,她一定要仔细了,昨日她竟不知道玉小双派人堵截了出城的西陵浅,欲让人将西陵浅带离远远的,还好,玉小双派去之人功败垂成。
后来那波人,听玉小双的口气,似乎是明王所派,万幸,姑娘是有福气之人,淡公子如从天而降,英勇地将姑娘救了出来。
桔子依旧不动声色。
玉小双依旧神游天外。
一枕梦君阁外,人潮涌动。
满当当的大厅里,一群人正在议论纷纷,吵吵哄哄,声浪那是此起彼伏,从那声浪里,偶尔还能清晰的听到众人议论的内容。
“淡如风真与西陵浅私奔了,为什么?他不是为了小双姑娘而来京城的吗?怎么中途放弃了?”
“不止是他,风云雨三人都不参加了,听说三人是与西陵浅同时离开京城。”
这一大片议论传入欧阳明月的耳中,心中从一开始的惊讶,转为了愤怒。
这个消息一定是西陵浅散播出来的。
自己昨日一席话,着实不该先与她说,让她先发制人,以与淡如风私奔来表明她与欧阳府脱离了关系。
好!好个西陵浅,宁可背上坏名声,也不愿再留在欧阳府。
自己错估了她,以为她顾忌名声,一定是非嫁他不可。
这贱人,定是故意让他产生这样的误会。
自己对她的威胁根本就不起作用,反被她将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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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郎少神威显 冰释情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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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着站了起来,因为台上主持天下第一楼的老板韦一铭已按抽签顺序,点到了他的名。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这一战,他必赢不可。
他不能输,不仅是为了他的大事,更是为了让西陵浅后悔她没选择他。
这次参加大会的人,是九大世家的人,也有九大世家推荐的代表,只独缺西陵世家。
西陵世家并不改其低调的宗旨,依旧不参与这些俗世。
大会参赛人数原本是十一个,如今少了风云雨三人,就只剩下八人。
八人以抽签定对手,两两一对,胜出四人,再抽签,然后再两人一组,最终是有两人进入最后的争夺赛。
第一轮胜出者,是欧阳明月、南宫辰逸、冷无心、郎奇。
郎奇?那个武学奇才?欧阳明月眼睛微眯,他一直不相信郎奇真是个奇才,若是奇才,因何都不见他的武功惊才艳艳,反而是郎奇在郎家不受待见的传闻更让人信服。
而这一次得胜,不过侥幸之举,欧阳明月并未将郎奇放在眼里。
因而没想过要观察这个奇才年轻人,错过了郎奇一直很奇怪地盯着他瞧的目光。
第二轮,胜出者,是欧阳明月、郎奇。
又是郎奇?
直到此时,欧阳明月才觉得郎奇确实不简单,这才拿正眼瞧向郎奇。
这个武学奇才,长相倒是挺俊,只是表情太过冷硬,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双眸里有一丝阴柔之色,却又十分凌厉,令人不敢对视。
一视之,则感周身冰冷。
郎奇就象是一匹半路杀出的黑马,令众人惊异。
这最后一轮胜负之战,主持人韦一铭宣布,由明王公证印见结果。
欧阳明月鼻子轻哼了一声,这明王老贼脸皮子够厚,阴谋都已经被人揭穿了了,却还敢在京城里混,还混得如此明目张胆。
想至此,他眼眸又是微动。
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潜入明王府被困的那次,曾跟四大公子说了明王的情况,当时自己是半信半疑。
明王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一边设了套子让人钻,一边又把真实的资料故意放在那让人去看。
如此看来,这明王在京城的势力还真是不可小觑了。
边想着,欧阳明月率先走到了台上。
郎奇则是不紧不慢地迈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得都很到位很有力。
两条人影在主持的一声令下,闪电出手。
这两人出手之前,最少有九成以上的人是看好欧阳明月。
但是,在两人出手之后,这九成的人就知道自己错了。
只见那郎奇,出手的手法十分诡异,中间却还夹着一股令人惊奇的罡正之气。
看着郎奇出手,欧阳明月的嘴角渐渐紧绷了起来。
趁着两人对击后,各自反跃后退的间隙,欧阳明月已是一声大喝,“拿剑来。”
立于一旁等候吩咐的随从马上就将原本持在手上的剑抛向了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一个飘跃,伸手接住了剑。
郎奇并不急着上前追击,而是静静地等欧阳明月将剑拿稳。
只是在看到欧阳明月拔剑的气势充满了霸气时,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把就是兵器排行榜上排名第二的碧斩?”他凝视着那把剑,冷冷哼道。
“不错。”欧阳明月脸上露出得意,碧斩正是欧阳家的传世宝剑。
“哼,很好,我来试试。”郎奇的心微微一紧,重重地哼道。
说罢,出手,有若雷霆万钧。
而欧阳明月冷冷一笑,手中名剑已是倏然而出,扬起一圈一圈的剑影。
剑气封住了七尺方圆,满满地,不断外溢,刹那间又向外扩张了一两尺。
渐渐地,郎奇的拳势似乎碰到了阻碍,那被荡起的剑风,阵阵扑罩而来。
他的拳势活动的范围正在不断的缩小。
欧阳明月似乎已经占了上风,将郎奇紧紧的锁住了,渐渐地,郎奇已象是没了反罩回去的力气。
这一幕,令那些一度收回对欧阳明月必赢的人们,对欧阳明月又是一边倾地认为,郎奇这是必败无疑了。
特别是郎奇的手臂被欧阳明月的名剑碧斩划破了两道血印子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郎奇真的会输给欧阳明月么?
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两个小老头,面貎平凡普通,没啥起眼的地方。
只是这会儿,那低敛着头,掩住了大半的眼眸,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黑裳老头眸里的精光闪了下,眼睛里涌出了别有意味的笑意。
这会儿,台上的欧阳明月很是得意,他左一剑右一剑,不断地戏弄着郎奇,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好几条血印子。
这一切,怎么看,都是自己赢定了。
他脸上露出了笑。
只是刹那间,郎奇轻哼一声,蓦地出手了。
一道惊鸿自郎奇颈后射出,夺目恍若朝霞,一泓璀璨盖由欧阳明月的头顶而下。
这股气势来得好快。
欧阳明月始料不及,大惊之下,挫顿、腾空、起剑。
只见那碧斩果然不愧是排名第二的兵器,在欧阳明月挥剑之下,破了郎奇当头而罩的暗器。
但是,迎胸而来的另一波暗器却没能挡住。
暗器激在他右臂之上,那挟带着的强大气机,将他手上握着的碧斩都给震落,甚至还将欧阳明月的身体激得无法控制,硬是向右旋转了大半圈,并且一个站不不稳,撞破了一旁的护拦后,他方才停止下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方不圆大惊,赶紧上前点了他手臂上的穴道,止血。
欧阳明月一脸的不可置信瞪着流血的手臂。
这时的胜负明显已分,明王表情并无所动,而主持韦一铭则仍是一脸意外的样子。
在明王的示意下,勉强地宣布:“这一战,由郎奇公子获胜……。”
听到宣布,欧阳明月似方才惊醒,猛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使的怎么可能是暗器?!”因为郎家世代使刀。
郎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为了胜你的剑而已。”
欧阳明月呆了一呆,双目瞬间变得赤红,表情十分吓人,瞪着郎奇的眼神,象是要用眼神把郎奇撕碎。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轻哼,象极了那贱人,欧阳明月倏地将眼睛对向了人群,却是没见到佳人的身影。
而人群里低着头的那个黑裳老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向一旁招呼了一声,便领着另一老头走了。
今日一战,郎奇之名大噪天下。
而在某处宅子里悠闲茗茶的淡大公子,在听到浅大美人告诉他这个消息时,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确定没有中间没出什么岔子,那个欧阳明月事先没被人暗算过?”言下之意,若非意外,那欧阳明月赢的机会比较大。
西陵浅淡淡地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看错。”她瞟了淡如风一眼,“而且,那个郎奇也是使暗器的,你说,他会不会来找你比试?”这话的口气却也是大大肯定。
因为,淡如风也是使暗器的,而使暗器的人对与自己一样使暗器的人,总想决一高下。
淡如风长叹了一口气,“名和利,到头来终是一场空而已。”
西陵浅朝他瞅了一眼,“你……怪不怪我?”眼里有着一丝抱歉,她知道,淡如风若当真是要去参加招亲大会,她也拦不住,而且只要他参加,那是必赢无疑。
然而他并没有阻止她的举动,配合着顺了她的意。
“怪!怎能不怪?”淡如风瞥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去参加?”
这话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明白。
西陵浅眼睛蓦地睁得大大的,脸上一片欣喜。
她在淡如风这里,绝不是被牺牲掉的那个人,即便是为了所谓的大义。
她一把抓住淡如风的手,“如风,对不起,我……”她颇有些激动地说不下去。
前世,在这一战之中,她是被牺牲的人,而今世,她却是被爱护的人。
淡如风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下不为例,若是下次你再这么不相信我,我一定要让你好看。”至于什么好看,他倒不知道。
西陵浅笑魇如花,“是,保证没有下次。”眼睛里闪着喜悦的星星,煞是迷人。
淡如风看着不觉地呆了。
而西陵浅睇眼瞧见淡大公子直钩钩地望着自己,她并没有害羞回避,全心坦露着自己的情意。两人不知不觉地妙眸相对,沉浸在彼此的情意间。
良久,良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淡如风的手已抚上她的脸。
肌肤嫩嫩滑滑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咬上一口,他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去。
西陵浅则娇羞地缓缓垂眉眼。
轻轻点了一下伊人的朱唇。
微微一触,刹那间却仿如闪电交迸,两人各自一震。
于是脸颊飞红霞,各自错开了脸。
随即又忍不住看向对方,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羞涩,不由得相视笑了起来。
淡如风轻咳一声,笑道:“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捎个消息给那两个损友,我想,这几日他们也着急够了。”
西陵浅嗔笑地瞪了他一眼,方才想要出声,不料,却有一个声音先从墙外传了进来。
“着急?谁说哥哥着急?”
“没有你淡小子,咱哥俩不知有多清闲。”
这时从宅子围墙外翻入的两人,可不就是白白云与秦天雨。
西陵浅惊讶地望着他们道:“这么巧?你们不会一直都在蹲墙角吧?”
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笑嘻嘻的样子,并没有否认西陵浅的话。
西陵浅一时无语,想到这二人竟在墙外看到了她与淡如风情动的情形,不由得面色微赧,一哼,朝淡如风道:“你这两个损友早来了,竟也不出来救你。”
白白云哈一声,“本以为他会生美人的气,谁想,美人对他一笑,他就举白旗投降了。”
“本以为有好戏可看。”秦天雨哼哼道:“早知道就进来跟这小子一起喝茶了。”
淡如风瞬间黑脸,把他当猴子,看戏来的。
笑闹一阵,终于回到了正题。
“玉小双如今进了郎家的门,这事你们怎么看?”西陵浅目光微闪,跟眼前三个男人。
淡如风打了一个呵欠,伸伸腰,淡淡地道:“只要玉小双不进四大公子的门,不进明王的门,还有不进包成龙的门,所有的事情就依旧维持在原先的平衡之上,不变。”
西陵浅一听淡如风如此一说,眼睛立即弯弯的,眸里露出笑意。
看来,果与她所想般,她让郎奇出马也正是这个原因。
如今玉小双跟着郎奇,就如同之前在一枕梦君阁一般,对京城的局势的变化没起多大作用。
自己阻止了淡如风的这一个行动,必须还给他另外的机会,虽然现在知道了淡如风不会因此事怪自己,但之前她是真的想着,不能让二人之间生嫌隙了。
“哥哥们可以休息一阵子了。”白白云哈哈道。
“郎家这下也热闹了。”秦天雨道,带了一个烫山芋在身边,郎奇也不想吧,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西陵浅一眼。
“浅儿,你也惨了,一切又回到之前的状态,你又是香饽饽了。”淡如风笑道。
“说也奇怪,这个包成龙都不担心包楚楚气血翻腾而死吗?”西陵浅有些疑惑,“还是说包成龙真的有办法自己解开包楚楚被制的气机?”
淡如风摇摇头,“据我所知,包楚楚身上受制的气机并未解除,仍在受着气血翻腾的折磨。”
“那包成龙也真够狠,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受苦。”白白云眉微微皱了起来。
“包楚楚也挺可怜,竟成了大人们争夺战里即将的牺牲品。”秦天雨也轻叹道。
“未必,那包楚楚是包成龙唯一的女儿,他会想办法救她的。”淡如风沉吟了一会儿,“如今未动,大概是在等,等情势的变化。”
西陵浅点点头,“等招亲大会的结果。再定下他下一步的走法。”
“这么说来,包成龙应该很快就会上门了。”白白云道。
“不,应该说是已经上门了。”淡如风瞟了一眼围墙外。
“不错,正是包某上门。”围墙外淡淡的声音响起,话落,人已出现在围墙内。
中年文士打扮,一袭雪白布衫,左掌上托着两只黄玉小球,小球在顺溜地滑转,凤目深遂黑沉,正是包成龙。
在他身后,携着包楚楚,二人跃墙而入,身后并没跟着任何手下。
因为,他今日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他女儿。
他也相信,这里的人不会跟他动手。
莫名地,他就是如此相信,这里头的人从很多方面来讲,是好人。
西陵浅看着包成龙跃进墙外,眼睛里的眸色沉了沉,不过很快就又放开了。
这一处宅子,算得上西陵浅在京城所置的一个秘密地点,可包成龙却知道自己在这里,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包成龙监视着。
她笑道:“有客从墙入,未能迎接,失礼失礼。”
包成龙一听,立即哈哈一笑,“西陵姑娘莫怪,在下也是心急,也懒得找门那么麻烦,就直接翻墙而入了。”
西陵浅轻轻一笑,“自是不会见怪。”她笑得煞是好看,瞧了包楚楚一眼,“包先生不过是爱女心切,小女子能够理解。”
“正是如此。”包成龙哈哈大笑,又向着风云雨三人道:“三位侠士,咱们又见面了。”
而包楚楚打跃进墙外,妙眸一直凝视着淡如风,目光憔悴而幽怨。
淡如风避开她眸里的千种风情,一抬首,却看见西陵浅似笑非笑的目光看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事又不是他惹出来的,怎么这情形好象那做错了的人就是自己般。
对于包成龙的招呼,旁边那两个损友却不吭声,他只好出头答道,“包先生幸会。”
包成龙点点头,“包某今日前来,只为小女的伤……”
淡如风嘻笑了一声,道:“这事得找她……只有她能治。”他朝西陵浅指了下。
西陵浅眉微挑,“可我为什么要治?”
包楚楚一听,气得她立即指着西陵浅大骂,“伤是你弄的,你敢不治?”
“嘿嘿,包大小姐,我记得,这伤之所以会留下,可都是因为你先动手之故。”白白云抢着回答道。
“是又怎样……”包楚楚叫道。
“不怎样,只是让大家都知道你技不如人而已。”西陵浅淡淡地道。
“你……”包楚楚大叫,指着西陵浅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接了下去,“我是生气淡哥哥他明明知道你是来杀他的,偏却下不了手来杀你,既然他下不了,我替他杀。”
“不知道淡公子何时让你替他做的主?”西陵浅依旧冷淡地道:“还是说根本就是你自以为是。”
“对,我就是要杀掉你,不然淡公子就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包楚楚冷哼。
“与卿何干?”西陵浅这话可令包楚楚气得跳脚,胸口的气血差点儿又压不住了。
包成龙立即飞快地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替她压平下来,方才对包楚楚沉声道:“稍安勿躁。”见她脸上仍是不服想到分辩的样子,于是语气微露愠意地道:“若你觉得这几日所受的苦还不够,咱们就回去。”
包楚楚一脸郁愤,直直地瞪着西陵浅看。
包成龙转头,神情依旧如常。
他不急不徐地对西陵浅道:“西陵姑娘,小女性子爽利,说话直白,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西陵姑娘见谅。”
“爹——”包楚楚不满地噘起小嘴,“我……”
包成龙对她一瞪眼,她便把想脱口的话吞了回去。
而西陵浅却朝包楚楚露出浅浅一笑,“包姑娘被包先生保护得真好,年龄也有双十了吧,却还能保持这样的天真,真令人羡慕。”
包先生像是没听出西陵浅话里的淡讽,表情不变,只朝西陵浅微笑道,“小女经历单纯,自不象西陵姑娘这般命运多舛,懂事得早,今后可能还要麻烦到西陵姑娘多多引导。”
“包先生不怕我将她带坏?”西陵浅嘿嘿冷笑。
“坏不了。”包成龙朝淡如风看了一眼,“不是有淡公子也看着嘛。”
狐狸,鬼算盘打得倒响。
想让包楚楚借她之途,与淡如风多亲近,还想来个近水楼台,门都没有。
“那可不好,男女终归有别。”西陵浅嘻嘻笑道:“而且如风对我的事也不会随便插手,随我爱怎样干就怎样干。”这话,本来西陵浅是故意这般说的,想让包氏父女明白淡如风与自己的关系,顺便气气包楚楚。
不过话一说完,她脑子里也将她与淡如风之间的相处过了一遍,发现,她说的这话,可还真真就是大实话。
从二人相识至今,淡如风都是宠着她,就连当初在太子的婚礼上胡闹都没有出言阻止。
想着,她眸里含情,浅笑望着淡如风。
淡如风哪里不明白她眸中之意,不由得了笑了,“你知道就好,说出来哥哥我以后岂非没机会不顺着你了。”
西陵浅听着,不由轻笑出声,淡如风这是在帮她出气呢。
那包楚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哽咽嘶哑地叫道:“大笨蛋,你竟然真的喜欢她!”
淡如风耸耸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什么不可以的。”
“可她却是要杀了你的人。”包楚楚恨恨地一跺足。
“那夜包大小姐已经说过这话。”淡如风嘻嘻地笑道:“我记得我的回答是,这样比较刺激。”
西陵浅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无声地比着嘴形,胡说八道。
“好,姓淡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不过……”包楚楚咬咬牙,轻声地说道,“你放心,我会等你。”
“楚楚……”包成龙听得女儿如此低声下气地向一个男子索情,顿时气得脸都白了,沉声叱道。
可是,包楚楚并没有理他,美眸早就朝着淡如风深深地凝睇着。
淡如风脸色有些郁闷。
而白白云却是暗自窃笑,对着他低声道:“人家小姑娘可是认准你了,老弟,要当心啊。”
“红颜多了成祸水!”秦天雨亦道。
这两人根本就是幸灾乐祸。
淡如风暗暗翻了个白眼。
此时,西陵浅已是一声轻笑,朝包楚楚道:“你也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如风生出后悔的念头。”
“那咱们等着瞧。”包楚楚哼道。
西陵浅莞尔一笑,“如果你的伤再不治,我保证,你马上就没有机会等了。”
这个小姑娘果的是天真啊,而且为了爱还真是连自己的性命危险之事都可以忘记。
“西陵姑娘,这下可以说说救治的条件了。”包成龙刚才一直忍着不插话,“小女的气血果真也被你的话弄得不马上救,就真是无力回天了。”他叹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真是把女儿保护得太好了。
西陵浅微微一笑,“包先生不愧是老江湖……”
郎宅后院。
郎奇依旧一身黑衣,脸色冰冷地斜倚在窗前,看着坐在桌边的玉小双。
没想到,招亲大会一结束,玉小双就直接跟在他身后走回了郎家。
这个烫手的山芋还真是难以处理。
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参加什么劳什子招亲大会,都是西陵浅那只狐狸逼他的结果。
说什么招亲大会算是明年武林大会前的热身赛,若是招亲大会都没办法赢,那么武林大会她也不没信心他会赢,既然如此,他如何能够完成在武林大会之后,他必须要履行的第二个条件。
履行不了,他岂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拿了别人的好处,却不思报答。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说了一大堆,不过他对她的这些说辞眼睛都不闪一下。
只是无意间抬首,看到她如花的笑靥,他便莫名其妙地点了头。
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这下可好,玉小双赖上了自己,而且她还是一个背了一身秘密的女人,这就意味着,从赢的那一刻起,自己将麻烦不断。
他皱眉地瞟了玉小双一眼。
那玉小双倒是淡定得很,从进来到现在,不知府里多少婢女丫头,甚至是小厮奴役都找了借口进到这个屋子里,为的就是偷看天下第一楼的美人。
郎奇撇撇嘴,又不是天下第一美人,有啥好奇的?
看她,不如看京城第一美人,生得比这第一楼的美人更让人惊为天人。
不是说玉小双不美,主要是气质不同,他不喜欢玉小双这种美得妖媚的女人。
蓦地,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暗暗将玉小双仔细打量。
玉小双裸露出来,看得见的皮肤,都呈一种晶莹透明的感觉,很奇怪。
哪有人的皮肤能透明如斯?!
他微惑地沉吟着。
突地,耳边却是响起了玉小双柔媚的娇语,“奇郎,你这样盯着妾看,是有什么事要跟妾说吗?”
郎奇心中突突地跳了几下,这声音还真是能影响人的心魂。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何时走近前的玉小双,冷冷地道,“我的名字叫郎奇,不叫奇郎。”
玉小双乍听,一怔,紧接着就“扑哧——”笑出声来。
“郎君真是一个奇妙的人。”
媚眼在郎奇身上转着。
这样的眼神,若是平日那些男人,早就媚得全身酥麻,神魂颠倒了。
而郎奇仅是瞟了她几眼,便淡淡地道:“你可以叫我郎少。”
“郎少!”玉小双笑脸如花,柔柔地叫道,只是心里却是微有不舒服,这称呼,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内人看嘛。
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随着招亲大会的结束,也就跟着消失了?!
她眼微眯,“郎少,刚才可是有话想问妾,您只管问,妾定如实回答。”
秘密,她身上背着的秘密,就不相信你不感兴趣。
郎奇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有话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玉小双心中大感意外,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居然没兴趣?
“郎少对妾身上的秘密不感兴趣?”她直接问出声来。
郎奇淡淡地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也没那么大的雄心。”
他不过是想出人头地而已,若是赢得了武林盟主之位,已足以证明自己的本事。
玉小双眼眸闪了闪,这郎奇言下之意,是知道她在这一场混乱中能起到的作用的,可是,这更奇怪,“那你为什么来参加招亲大会?”
对人不感兴趣,对秘密不感兴趣,玉小双实在猜不出他的目的。
“武林大会前的热身赛而已。”郎奇用着西陵浅跟他说过的话,想着西陵浅,他眼微动。
玉小双听了郎奇的话,彻底无语。
没想自己处心积虑办这场招亲大会,居然如同没办一般。
不过,她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么,郎少也不打算娶我喽?”她眼里有着欣喜之意。
郎奇冷冷地道:“我不娶风尘女子。”
话落,玉小双脸上已是露出笑容,根本就没注意到郎奇话里的嘲讽。
“既然如此,今后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玉小双已快速地道。
郎奇以奇怪地眼神看着她,冷冷地道:“你是我在招亲大会上赢来的战利品,如何处置,不是由你来定。”
玉小双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厉,不过一闪,就消逝了。
她脸上露出柔和地笑容,“当然,妾是郎少的人,郎少想要妾干什么,妾就干什么。”
郎奇冷哼一声,“想离开,很简单,拿东西交换。”
玉小双娇媚一笑,“郎少说笑,妾怎么会想离开,郎少仪表堂堂,才华出众,武功超群,妾哪还能找到那么好的人?”她媚眼如丝地望着郎奇,“不过,妾好奇,郎少想要妾拿什么东西交换呢?”
郎奇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知道,你知道的话,你告诉我。”
玉小双这下真是上前卡住郎奇的脖子,将他掐了。
这人,真是太欠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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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疗伤遇险 蹊跷婚约扰人心
“所以,这段时间,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留下了。”郎奇淡淡地道。
“可是,如此的话,我的未婚夫产生误会了怎么办?”玉小双喃喃地道。
郎奇的表情至此才有了微动,只见他眉微挑,“你有未婚夫?那你为何还要办招亲大会?”
玉小双螓首微垂,露出颈后白嫩细腻的肌肤,恍若亮玉般剔透。
再抬首时,竟已是泪意盈眶,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郎奇瞧着,可吓了一大跳,“可是我说错话了?”声音可还是冷冷的。
玉小双微摇头,朱唇抿成一线。
老半晌,方拭了拭泪水,悠悠地道:“在二十一年前,妾尚在娘胎里,爹就将我许配给了一个人……”她轻叹一声,“本以为借着这次招亲大会,他定会来参加,因为他来,凭他的武功,定能得第一……他与郎少一样,也是以使暗器的高手……”眼泪又流了下来,“只是……他在赛前居然弃赛了,与别的女人私奔了!”
郎奇心中一动,“你是说他抛弃了你?”
“他并不知道与我定亲的事。”玉小双摇摇头,“这亲事,是爹与他师父定下的。”
郎奇眼神微闪,看向玉小双的目光有一丝古怪。
这还真是死无对证,更妙的是,人家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
“那人是谁?我带你去问他。”郎奇嘴角现出一丝兴味。
某宅花园。
清风拂面,已有一丝热浪被带着过来。
花园里有些严肃,空气中凝集着一种浓重。
“……贺贤的身份还真是令人惊讶,想不到他竟是双重间谍……”西陵浅看了淡如风一眼。
这就是要她给包楚楚疗伤的条件,让包成龙说出贺贤的真实身份。
这一说,西陵浅就更不觉得这个交换条件冤了,贺贤身份若是不知,那他就象一颗埋在心脏的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而如今的情势,根本就没人会想到贺贤居然就是那个关键的人物。
一个常居深宫的宦官,谁会想到呢?
西陵浅吸了口气,朝包成龙点点头,便径直走向花园中的小亭子。
包成龙便让包楚楚跟上去,随西陵浅到小亭里疗伤。
交代完之后,就没在看女儿一眼。
既是已约定,他便放下心来将女儿交给人家,不放心,女儿也活不过今天。
而且若西陵浅当真故意有何差错,他将不顾一切杀了眼前这些人。
他转回身。
淡如风已朝他笑道:“等待无聊,可有兴趣与在下做些附庸风雅的事。”
包成龙眉一挑,“比如……”
“弹琴会影响浅儿疗伤,下棋太久,不如咱们来画画吧。”淡如风道。
包成龙双目一闪,笑道:“好!淡公子倒是淡定从容,如此气派即可知他日成就不小。”
淡如风哈哈笑了一声,道:“风雅之事,兴之所至而已。”
谓兴之所至,谈笑间的自若与从容,却已见其气势之恢宏,此番大气之举,正是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所具有的。
春风和夏雨早听了吩咐,将笔墨与纸都准备好,院里摆上了两张桌子。
淡如风与包成龙各立一桌,各自悠闲自若地执笔,只略作沉吟,落笔!
所画,竟是不约而同地,都是山川河流。
都是一样的大气,只是包成龙的大气含着一股霸道。
而淡如风的却仿如海纳百川,包容万象,这种大气,显露的是浩然宽容的胸怀。
包成龙表情安祥,仔细地画着,一笔一画,十分专注,落笔很稳。
因为,他一直都在听着女儿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内。
他知道,西陵浅真的是在很用心的治疗,女儿的伤势已治疗到了最后关键几步。
他继续画着。
只是耳里却听到了墙外两道异样的声音。
紧接着,墙外飞进来一男一女。
淡如风停下画笔,心中叹道,浅儿这的宅子装了门还真是多余的,成摆设了,这先后进来的三批人,竟然都是从墙头跃进来的。
他看着进来的人,眉微挑了一下,实在是有些惊奇,这两人如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正是郎奇与玉小双。
而王王石已先开口问道:“两位也有雅兴来画画?”
“无聊!”郎奇淡淡地道,本想将来意直接说了,却在无意瞥见亭子里疗伤的二人时,便将话缩了回去。
这种关头,说出这么惊爆的消息,西陵浅听了,必定会影响不小。
郎奇看见了,玉小双自是也看见了,她的眸里瞬间迸出一丝亮光。
“我是来找淡如风的。”她轻轻地道。
包成龙耳朵里立即传来微乱的呼吸声。
不止一道,还有另一道也不平稳,那是西陵浅!
玉小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望向淡如风,大声说道:“淡如风,你听好了,你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你赛前弃赛,想要放弃我们的婚约,我不同意。”声音里带有幽怨,这为何不同意,一听即明白,情难断嘛。
这一番话,令郎奇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种话,一个姑娘家居然也能说出口,当真是风尘女子胆子确实是大不同。
这一呆,也就来不及阻止了。
而耳里听着玉小双的大胆之语,心中真是大大吃了一惊。
玉小双,淡如风前世里命定的女人居然是玉小双,想着前世里玉小双与欧阳明月的龌龊,知道在那世玉小双与淡如风在以后也是不可能,只心神却已被打乱。
而在郎奇瞬间怔神的同时,淡如风与包成龙已是倏然出手。
目标是西陵浅与包楚楚。
此时,两人女人的气机已大乱,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淡如风一掌抵在西陵浅的肩后,一边传送内力,一边急忙道:“浅儿,别听她乱说,我的事你还不了解吗?”
西陵浅蓦一沉下心来,淡如风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指腹为婚的事,是自己大意了,玉小双这根本就是想趁机杀了自己。
见她缓缓地平静了呼吸,淡如风才松了一口气,撤下掌来,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而衣衫背后,早就是湿了一大片。
而包成龙跃至包楚楚身后,亦是单掌抵肩,急忙道:“楚楚,只有有命在,这不过是多了一个女人与你竞争而已,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爹相信你。”
渐渐地,包楚楚的呼吸也平静了下来。
两个女人都是为情所乱,却也是为情而平静。
两个男人所做,不过是以“情”劝而已,却正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可见这两个男人对自己所爱的女人有多了解。
当然,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
郎奇看到亭子里的情形平复下来,也嘘了一口气,擦了一下微湿的前额。
还好,西陵浅没事,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这玉小双可是自己带来的,本意是想给淡如风添些麻烦,没想差点儿就害到了西陵浅。
他瞪着玉小双,咬牙切齿地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眼眸里迸出一道寒冽。
玉小双却一副受惊吓的样子,“不是,我不知道会这样。”她咬咬牙,委屈地道:“我只是想说事实而已。”
淡如风叹了一口气,“这只是你所认为的事实,而且你也不必这么大声说出,要知道,疗伤的人可不能被大声吓着了。”
玉小双微咬下唇,眼眶已是红了,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算啦。”白白云已是大声道:“小双姑娘,咱们几人还真是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何秘密,引来这么多人在你身边围着打转?”
玉小双皱眉发愁,轻叹道:“是为了妾背后的秘图……”她苦笑地摇摇头,“为了传说中生长圣灵果的地方吧。”
“应该还有其他理由吧?”秦天雨淡淡地道:“这秘图可是后来才有的,可之前就已经围着了许多的人。”
玉小双沉默了半晌,方才叹了一口气,“是关于宦官贺贤的秘密……”却又是故意不说了。
不过,对于这个秘密淡如风等人刚才都已从包成龙那知晓。
这所谓的秘密,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风云雨三人对视了一眼,却也不再追问
玉小双则是幽幽地转过脸,双眸凝视着淡如风,“你不相信指腹为婚的事,我不怪你,我也是几个月前爹爹告诉我的,他说是在二十一年前,你师父与他定下的,这事,你可以问问你师父。”
那厢,西陵浅与包楚楚已是疗伤完毕,正走了过来,听得她此话,脸色都变得煞白起来。
这话简直就象一根针扎入心底,西陵浅心道。
她知道这话确实要问淡如风的师父。
因为淡如风的婚事,皇帝东阳啸天已让淡如畏与淡如风作主。
也就是说,淡无畏所定下的亲事也是可以成立的。
她朝淡如风凝睇。
淡如风苦笑,他真的没有印象。
白白云与秦天雨也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看来还真是要问师父才行。
西陵浅心往下沉了沉,不过瞬间,她便微咬着牙,眼神冷淡地看向玉小双。
既然前世玉小双已与欧阳明月苟合,那么这一世,也要如此!
她不会给玉小双让出位子。
淡如风身边的位置,她坐定了。
思及间,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握紧,熟悉的感觉,令她不看也知道,是淡如风!
她抬首,凝视着那双明朗的清眸。
淡如风这一刻望着自己的表情,令她更加地安下心来。
他也不会放弃她的,是想跟她传达这个意思吧。
西陵浅嘴角露出浅浅一笑。
这一笑,几令花园里的百花失色。
看得一旁的两个女人,满眼妒忌,死死地盯着那交握的两只手。
郎奇似有似无地瞟了几眼,眼里闪过一丝深沉。
包成龙则扫了一眼神色阴晴不定的包楚楚,淡淡地道:“楚楚,我们回去吧。”
包楚楚嘟起嘴,道:“爹,人家的伤才刚治完,要观察一下才能走了。”
女儿那点心思早表现在脸上了,哪里用得着猜!包成龙眉微皱地道:“爹已探过你的脉,不用担心。”
“可是……”包楚楚还是不情愿走,不舍得走,觉得一颗心慌乱乱的,眸子投向淡如风。
千百情怀,无语凝噎。
包成龙已是一个纵身,跃至墙头,背对着身子,对包楚楚道:“你不听爹的话?”
包楚楚踌躇着,好想要留下来,瞅向淡如风,心里是爱恨交加,“我不会放弃。”
说完,她才跃至墙头,随包成龙一块儿走了。
西陵浅淡淡地转身,面对玉小双,淡淡地道:“你不走吗?”
玉小双立即媚眼瞅着淡如风,幽幽怨怨地道:“公子也要赶妾走么?”
“走?”淡如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这声音都可从房前传到屋后了,“当然,你与浅儿非亲非故,自是没理由呆在这儿。”说着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郎奇,“而且,郎奇可在你招亲会上胜出,你自是要跟郎奇走。”
玉小双脸似大变,“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要不是你弃赛,这胜出之人岂会轮到他?”
郎奇听了她这话,冰冷的脸上似也有裂变,眼睛转向淡如风。
这玉小双再三地说若是淡如风参赛,赢都绝对要换成淡如风,这根本就是对他的蔑视。
想起淡如风亦是暗器高手,利眼便紧紧地盯着,冷冷地道:“我要和你一战,用暗器。”
说这话时,他的周身有一股很强很强的意志力散发出来,似乎是不达目的绝不停下般。
淡如风从他散发的气机中,似是感悟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微惑,“你用的不是郎家内功心法?”
随即他象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立即朝西陵浅看去,眼里含着问号。
西陵浅自是懂他之意,微微点点头。
淡如风便已了然。
他微笑地看向郎奇,“你今日来,就是要向我下战书?”他顿了顿,然后便叹了一口气,“似乎若是我不答应,你就会立即动手吧?”
郎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睛透出的是更加坚定的意志。
“好!时间我定,地点你选。”淡如风笑道。
“可以,地点也同你定都行。”郎奇冷笑道。
淡如风哈哈一笑,“那就更好,那就一年后,武林大会之前,可好?”
“什么时候都一样。”郎奇冷笑,“你觉得有把握了就行。”
口气好大。
看着淡如风,冷笑依旧挂在嘴角,他又补充道:“你我一战,谁赢,玉小双就归谁。”
西陵浅眉微皱,不满地看着郎奇,“这战利品,并不是如风想要的。”
郎奇轻哼,“可他对人家身上的秘密有兴趣。”
他眼里有着一种固执。
他看着淡如风,“若是你赢了,小双姑娘就是你的人,你想知道的秘密她自是会告诉你。”接着他又冷冷一笑,“若是你败了,我对这女人没兴趣,我会动手杀了她。”
玉小双听得郎奇如此一说,真是又恼又喜,喜的是自己又多了一个到淡如风身边的机会,恼的是这个郎奇真是会打击她的自尊心,她在他面前就真的如此没有吸引力。
她眼眸里不自觉地透出一种征服,只要是男人,就没有能抵得过她的诱惑的。
她一下看向郎奇,一下又看向淡如风。
“那么,你们一战之前,妾该在哪里?一枕梦君阁妾是不可能再去,招亲大会已经结束。”玉小双缓缓地道:“或者,你们是想让妾独自一个另寻他处住下……”
另外住下?
只怕到时人都不知被谁藏起来。
淡如风苦笑,他想,他知道郎奇带玉小双来的目的了。
果然,郎奇已是冷冷地道:“决战之前,玉小双就由淡兄代为照顾。”说着,他嘴角勾出别有意味的笑容,“毕竟,她说你是她的未婚夫,不是吗?”
淡如风苦笑又苦笑,谁让自己对玉小双有兴趣,而郎奇无所谓呢?
他眼睛投向西陵浅。
西陵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定吧,我不反对。”
淡如风心中感动。
他知道,让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接受另一个也对自己有兴趣的女人留下来,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虽然西陵浅知道自己对玉小双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可感情这种东西,却是容不进一粒砂,更何况如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而且还可能是与自己有婚约的大美人。
可西陵浅却依着自己意思,若不是虚怀若谷,就是爱惨了自己。
西陵浅看到淡如风眼睛的感动,不由得没好气地嗔笑道:“人可留下,不过,得由白云哥哥与天雨哥哥来照顾。”
淡如风哈哈大笑,“那自然好。”
白白云与秦天雨嘻嘻笑道:“妹子若是天天都叫哥哥做哥哥,哥哥天天定会鞍前马后地跑。”
淡如风一听,脸即黑沉下来,“想得美,叫你老弟就已经不错了。”
玉小双也是一脸的黑,“他们又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才不要跟那两个臭男人在一起。”
秦天雨重重地拍了一掌淡如风的肩头,“淡老弟,不是哥哥不帮你,主要是你今年的桃花开得太旺了,挡都挡不住啊。”
“奇怪了,咱们三个人在一起,怎么所有的女人喜欢的都是你?”白白云哈哈地大笑起来。
“很好。”郎奇瞧他们也没表示反对,自顾地说笑着,便哼了一声,道:“咱们一年以后约战,届时我自会找你。”
说完,转身飞跃上了墙头,却是不敢回头,因为西陵浅大大的眼睛可是皱眉地瞪着他,他急驰而去。
淡如风哈哈笑了起来,“浅儿,你这宅子的大门可不招人喜欢,客人们来来去去走怎的都是围墙……”
西陵浅一怔,回想了一下这半日的情形,不由地也笑出声来,然后瞪着白白云与秦天雨,“都是这两个人带的好头,还不会回屋去。”
“啥?”二人一时没弄明白西陵浅之意,怔住了。
“啥?你们肚子不饿?”淡如风嘿嘿道。
白白云从窗子看过去,看到屋里春风与夏雨二人已是将膳食端上了桌。
“哎呀,原来是到吃饭的时间了……”白白云大叫着,然后就象一阵风似的,从开着的窗子跃了过去。
西陵浅无语地摇摇头,这人根本就不爱走门。
那厢,白白云的声音又传了来,“秦小子,还不快带人家小双姑娘过来,哥哥我一饿,就忘了这茬,让你小子白白得了一个向美人献殷勤的机会。”
“你小子定是抢坐了有好菜的位置。”秦天雨轻哼一声,然后转身对玉小双道:“小双姑娘,请。”
这两个损友还真可爱。
淡如风与浅大美人两两相望,相视一笑。
玉小双微咬下唇,表情幽怨地望向淡如风。
自是看到了淡大公子与仇敌的互动。
她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口气,情绪低落地垂首跟在了秦天雨的身后。
淡如风与西陵浅抬脚就要跟着向屋子走去。
却是脚方动,身后已有异动。
倏然回身,只见墙外已翻入了十几道人影。
全身黑衣,一排杀气汹涌扑来,排山倒海般。
“千机营!”西陵浅首先看到了那些人左臂上绣着的双剑交叉标志,不由得惊讶地低呼出声。
淡如风嘿嘿笑道:“弟兄们,这回的目标是谁?怎么这么赶巧,又让哥哥碰上了。”
当头一人冷冷一哼,指着西陵浅道:“她!”
一指,剑出。
淡如风嘻嘻一笑,“她可不行,她在千机营三不杀之列。”普通百姓、正义清官、战事将领三不杀。
当头人依旧冷冷一哼,剑依旧向西陵浅刺去,嘴里却也回应着淡如风的话,“她已踏足江湖。”
“好吧。”淡如风叹了一口气,“那就是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而此一瞬间,其他十数名杀手亦同时向西陵浅出手。
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惊天气势。
淡如风就是那拦路的神与佛,他们也要照杀无误。
只是,这些杀手遇到的果真是神或佛了,未见淡如风衣角动,手上光华已出,在空中激出了半圆,以平弧形直射扑来的人影。
只听得“叮叮叮……”连续作响,居然是将杀手们手上的武器击落,甚至还有三五十根细如牛芒的细丝落地。
这一手,惊人!冰魄所带起的气机竟也能将杀手悄无声息激出的暗器击落!
“哎哟,好狠好毒!”白白云从一旁的窗子探出头来,哇哇叫道,“一出手就是要人命呀!”
西陵浅本是悠哉地在一旁享受着淡如风的保护,听见白白云的噪音,额头瞬间挂黑线。
人家杀手接杀人生意,自是一出手就想要了人命,这是人家的任务与目的,有啥子奇怪的?
不过,这些杀手虽然出手就是杀招,可是,看得出,这些杀手的武功也就三流的水平。
这倒令人奇怪了。
而且,这当头的杀手似乎话挺多。
杀手象他这么爱聊天的,真是一大奇葩。
说认真的,就是不合理一大情况。
不过,人家杀手可不管白白云的奇怪问话,更不等西陵浅悠哉地分析。
一击,中与不中,都要撤退。
这是他们千机营执行杀人任务时秉持的原则,目的,不留机会给对方反杀自己。
不过,象他们一击不中被迫撤退的情况还真是不多,因为他们每次接任务都会根据目标的实力派相应的杀手来。
一击不中,到目前为至,也就两次,一次玉小双,一次就是现在。
而且这次他们这么多人同时出手,却让淡如风轻手一扬,就全解了他们的攻势。
这么厉害的对手,他们自是不会硬拼,当头人一声暴喝,“点子硬,撤!”
还真是来如风去如电,快速得很,干脆利索,一下子就全走光光了。
要不是现场留下了刀剑作证明,西陵浅都有些觉得刚才那一幕就象是在做梦一般。
西陵浅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武器,喃喃地道:“若再有几次这样的袭击,都可以考虑开兵器铺了。”
淡如风闻言眉微挑,哑然失笑,他朝西陵浅笑道:“浅儿的意思是说,哥哥我今天表现英勇?”
西陵浅抬眸瞅了他一眼,瞬间笑意满盈,“是,大英雄,小女子多谢大英雄搭救,大英雄想要小女子如何报答救命之恩呢?”
淡如风呵呵笑了一声,“英雄救人,不图回报,不过,一定要的话,我希望是……”以身相许。
这后面四个字可是用唇语说出的。
二人这厢打情骂俏的话,旁边有闲杂人等,淡如风当是有所顾忌。
人家西陵大姑娘尚是云英未嫁,可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
西陵浅的唇语本就是淡如风教的,所以这四个字的口形一出,浅大美人立即脸儿羞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玉小双在身后瞧不着正面,但也知这二人在打情骂俏,心里别提有多忿闷,望着西陵浅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冷厉。
随即目光又落在淡如风身上。
这些杀手在强大的淡如风面前,根本就无法击杀,形同走过场,她若有所思。
难不成淡如风还当真时刻护在西陵浅身边?!她心里冷哼了一声。
看到淡如风与西陵浅要转身,脸上立即换上受惊了的表情,朝淡如风旋风似地冲了过来,就要扑到淡如风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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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谁给谁下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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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如风拉着西陵浅快速闪身,躲过玉小双温柔一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快冲到跟前的玉小双,瞧见淡如风闪身避开,只得收住扑前的身势,一双媚眼哀怨地投向他,道:“方才那十几把刀剑差点儿就击到了公子,妾觉得好担心好害怕。”
淡如风嘻嘻笑道:“江湖人的生活本就此,小双姑娘若是过不惯,在下可为小双姑娘另寻一处安全之地,让你栖身。”
玉小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妾给公子添麻烦了,另寻地方不用公子操心,妾自还是有栖身之地……”
“小双姑娘可是误解了在下的好意!”淡如风依旧嘻笑道:“在下只不过为小双姑娘多想一下而已。”
玉小双一听,立即惊喜地道:“真的?妾真是太高兴了。”她脸上溢出笑容,“多谢公子关心妾,得公子这一关心,妾心满意足。”
淡如风无语仰天,这玉小双从哪一点看出他关心她来着?!
说出的话实在是太暧昧了,还好浅儿就在身边,若是乍然听到这些话,可真是会让人误解的。
西陵浅淡淡地瞥了玉小双一眼,似笑非笑地对她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住进来之前,我先跟你申明,在这,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否则马上给我滚出这间宅子去。”话说到后面,已是凌厉十足。
玉小双自是知道在人家的地盘,定会有诸多限制。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月,可不能让西陵浅一人独占了去。
玉小双媚眼瞟了一下西陵浅,再过几日,就是欧阳明月与西陵浅成亲的日子,欧阳府依旧还在准备二人成亲的事宜,那欧阳明月可是还没叫停。
如此一来,这二人的亲事是要如期举行了?
而西陵浅竟然想一脚踏两船不成?
看来得好好利用一下这桩婚事。
她不会让这西陵浅得意太久。
她心中千思百转,不过也就瞬间的事。
“若我当真滚出这宅子,相信淡公子自会护好我的周全。”玉小双嘴角冷淡地笑道。
她身上持有的秘密,就是她的杀手锏。
而且她的娇弱只在面对淡如风时才会呈现,因此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倨傲。
看着她有持无恐欠揍的表情,西陵浅冷哼一声,“那就试试看。”眼睛冷冽地盯着她,“我敢保证,九年前的某事一定会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兴奋的谈资。”
这某事指什么,玉小双自是明白。
而那羞辱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女人最怕心爱的男人知道自己的不贞不洁,而西陵浅更知这是玉小双心中的鱼刺,如梗在心。
此时不拿来讽刺威胁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一手创造的成果。
看着脸色大变的玉小双,西陵浅一声轻讽,便不再望她一眼,与淡如风相携去了屋子。
由此一幕,西陵浅已是更明确地知道,玉小双果真是将这事遮掩得好好的,从不敢让人替她检查身体,也因此,这事就这么被假象占据着。
西陵浅微微冷哼,这样才会有更令人期待的精彩,不是吗?
她等着玉小双发现真象的那一刻。
那将是玉小双悲痛欲绝的一刻,悔得肠子都青了的一刻。
玉小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西陵浅,象是由此可以在西陵浅身上挖出两个大洞般。
那满眼的惊恐,满心的恨意,并无遮掩地表露脸上。
白白云与秦天雨自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下,对那九年前的某事可是大大的好奇。
西陵浅居然能令这个表现得高深莫测,摸不着底的玉大小姐露出这般的表情,实在太神了!
而那淡小子,居然面不改色,表情自然,看来定是知道真相的了。
他俩哈哈一笑,“忙碌了大半日,好饿!”
两人立即飞扑桌旁,而那淡如风早就已执箸将好吃的菜挟满了西陵浅的碗还有自己的碗。
立即白白云哇哇大叫的声音在屋里响彻起来。
秦天雨却已是一声不吭手脚利索地动着。
已收起真实情绪的玉小双,闻声举目看去,表情立即转为惊讶。
她还是首次见到这三个名动天下的年轻男人在饭桌上居然是此般情形。
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另有一种她不曾觉察到的羡慕在心里悄然升起。
更坚定了要把淡如风身边的那个位置是抢到手。
月上柳梢,皎白的月色洒满大地。
花园里虫叫蛙鸣,仿佛在演凑着一支夏夜之交响曲。
玉小双去了淡如风的屋子,却没见着想见的人,便独自一个到了花园里散步。
只是方走到花园入口,便看见前方小亭上立着的两个人影,似乎在秘密说着什么。
她眼眸微动,身子瞬间移到一旁的花丛,借着草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亭子靠去,在五丈之外便停了下来。
亭子里站的两人,是西陵浅与她的婢女春风。
二人举止令玉小双有要偷听亭子里两人的谈话冲动。
她不敢靠得太近,以西陵浅的武功,太近便会觉察。
只听春风的声音传来。
“……欧阳少爷一直让人来问,姑娘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准备一下婚事,他说希望看到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嗯……我明日一早回去一趟。”西陵浅的略含羞涩之语。
春风轻轻地偷笑了一声,“欧阳少爷还真疼姑娘,不仅听姑娘的话,故意隐藏实力败给郎奇。”
“你以为他真是全听我的话?”西陵浅淡淡带笑地声音,“他不过也是考虑过了,这玉小双在郎奇手中与在一枕梦君阁时是一样,对情势不会起多大变化,这样拖延时间,他动手获胜的机会就会更大。男人的野心,岂是男女之情可以相比。”
接着又是一声轻笑,“不过,他能把我放在与他野心同等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谁让我……这么放不下他!”
“欧阳少爷真是很喜欢姑娘,不过,淡公子对姑娘也很不错。”春风捂嘴一笑,“那可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我的心都已交出去,是不可能喜欢他了。”西陵浅轻轻一叹,“欺骗他,他知道了定是要恨我。”
她微摇头,“我们不说这些,你跟我说说你们姐妹有什么想法,等我嫁出去后,你们也要赶紧找人嫁了……”
接下来,是主仆两人随意的闲谈,玉小双听了一会,便悄悄地撤了。
在玉小双背影消失在屋门之后,西陵浅与春风才转身回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她回答春风的问话,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点明是谁,不过,却很易让人产生误会,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本可以讲得更明确,只是,她心里却不愿意拿与淡如风的感情来亵渎,一丝也不愿意。
如今下的这个饵要是被咬住的话,事情就越来越好玩了!
没过多久,夏雨从屋子里过来。
她朝西陵浅点点头,嘴巴动了几下。
西陵浅看着,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因为夏雨是在用唇语告诉她,那个玉小双回屋后,很快就熄灯上床了。
如今不过刚天黑,现在就睡觉未免太早了。
特别是对玉小双这种在天下第一楼已过惯了夜生活的人来讲,真是不对劲得很。
这是不是意味着,鱼儿咬饵了呢?
玉小双这个女人,心里早就恨不得杀死自己,若是有事情能报复自己,打击自己,伤害自己,她绝对不会放过。
明日就可以知道,那女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痛苦了。
而明日,西陵浅眼眸闪地一道寒光。
明日,在前世正是玉小双与欧阳明月苟合之日。
那么在这世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她期待!
这时,三个男人从外面进来。
正是吃过饭就出了门的风云雨。
看到西陵浅在花园,白白云首先大叫了起来,“哇哇――妹子,知道哥哥要回来,在这里迎接了。”
淡如风听得脸一黑,朝白白云飞踢一脚,“你倒想得美……”
秦天雨亦是淡淡一道:“这白小子思春了。”
白白云立即也朝他飞踢一脚,“去你的……”
西陵浅抿嘴一笑,“思春也用不着害羞嘛,白公子要真看上哪家姑娘,不好意思表白,妹子愿为白公子效劳,替你去跟人家姑娘说上一声。”
白白云哇哇叫了起来,“你俩想要花前月色,嫌咱在这里碍眼,就直说,用不着弄得哥哥我要窘逃嘛。”
说完还真是一头就扎进了屋里。
秦天雨耸耸肩,“哥哥我安慰白小子脆弱的心去。”也飞身进去了。
而春风夏雨早在三人进来时,就已撤退,花园里还真是只剩下淡如风与西浅。
“你这两个好朋友还真可爱。”西陵浅莞尔一笑。
淡如风轻轻一笑,“好朋友的美意咱不能辜负了,大美人就跟哥哥去花前月下吧。”
西陵浅听得说得好玩,不由得格格笑出声来。
握住淡如风伸过来的手,二人相携走向花园小径。
美丽的夜晚,漫天星光下,习习凉风拂面,吹起两人衣角,随风翻飞,远远望去,飘然若仙。
更羡煞人眼球的,是二人间自然和谐的情意。
那一举手一抬眸的默契,令人心动。
西陵浅停住脚步,转身与淡如风面对面,仰首美眸望向那清眸深处,看到的是对她浓浓的爱与包容。
她心下感动,“如风,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事,你都不会怪我?”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淡如风眉一挑,笑道。
“如风,你还真是了解我。”西陵浅悄悄吐了一下舌。
“说吧。”淡如风伸手就要敲她的脑袋,临了却改成了轻抚她的头顶。
这才对嘛,不然老觉得他把自己当小孩子。
西陵浅嘴角漏出一丝笑,随即脸色便转为严肃。
淡如风眉一挑,静静地等着她。
西陵浅方道:“如今的情势,虽说仍是与之前一般,看似没有变化,实际上却已在变了。”
淡如风点点头,“至少每股势力都已浮出了水面。”
“各方的实力看得见的,似乎是几乎相当,因此在相互制衡。”西陵浅缓缓地道:“可这却也不见得是好事,他们都在趁机作修整,这些都是老狐狸,这样会让他们的阴谋更接近完美。”
淡如风眸里闪过一道赞赏。
“不错。所以必须要打破这个局面。”他望着西陵浅,“浅儿想到好办法了?”
西陵浅微微一笑,“在这几大势力中,其实是四大公子的实力最弱。”
淡如风眼睛一亮,“从四大公子入手,不错。”他顿了一下,“四大公子中,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为人行事较正,不足为惧,南宫辰逸意图难测。最让人担心的却中欧阳府,他们在京城四大世家里实力最强,却不象南宫一府,实力过早暴露,让人摸了个透。而且欧阳府在东朝为官,其父官拜大将军,在西境军队有一定的影响力。”
说着,他瞟了西陵浅一眼,“欧阳明月在西境也是立有战功,敕封龙威将军。”
西陵浅被他这一眼瞟得好笑,她娇嗔地瞪了淡如风一眼,方笑道:“他再强却也不是最强的势力,四家若没能联手,那在这几股势力里,却也是最弱的,刚好从他这里击破。”她望向他的眼睛,“所以,我想借玉小双之手。”
淡如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我猜测得没错的话,玉小双身上还有一个秘密,西北绿林道。”西陵浅想了一下,方才出声道。
淡如风微讶,“你怎会作如此想法?”
“西北绿林道集结的都是一些武林人士。”西陵浅微微一笑,“一人挡十挡百都不夸张。绿林道在十年前,就已够成了东朝的威胁,被官兵镇压的,也不过是当头的一些头目,那么这十年却是毫无声息,这就不得不让人大感奇怪了。”
“而在如今的几股势力里面,偏偏也没有西北绿林道的消息。”淡如风接口道:“而玉小双出身武林,如今身后查不到有任何势力支持,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就是西北绿林道真正的首领,或者说是那玉锦风。”
说着,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玉锦风为何要诈死,正是方便他去操作绿林道的事。”
西陵浅轻呵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妙眸望向淡大公子,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是不是情投意合的一种默契,或者说是因为这种默契,他们才情投意合。
淡大公子哪里受得了浅大美人直勾勾地眼神,伸手将她晶亮的眸子遮住,喃喃地道:“浅儿,再这么盯着,我可就要动嘴了。”
西陵浅一怔,动嘴?
才伸手扶上淡如风的手,想要拉开再问,谁想,手是拉开了,只是话却是说不出口。
因为她的嘴巴已被淡如风用嘴封住了。
这就是所谓的动嘴呀?!
西陵浅偷偷一笑,这一笑,就张开了樱红的粉唇,淡如风的舌尖不小心就伸了进去,碰着了她的。
两人俱是被电了一下,别样的感觉令两人都怔住了,嘴对嘴的亲吻竟停在了半途。
良久,两人方才由怔然间惊醒,再意识到二人的亲密姿势。
西陵浅面红耳燥地就要将身子往后一退。
只是,来不及了,淡如风早已将她环抱怀中,头再次压了下去,迅速攻占了那柔软的双唇,火热地吮吸起来。
他想再次重温刚才那美妙的滋味,酥酥麻麻的,甜美异常,令人陶醉。
当两人气喘吁吁终于结束这个令人肺都快爆的深吻时。
西陵浅已是一身瘫软地偎在了淡如风的怀中。
还好,两人的自制力都是上佳的,不然,还真是要擦枪走火了。
半晌之后,双颊绯红的西陵浅抬首,嘟起被吻得微肿的红唇,微愠道:“你是不是吻过很多女人了?”
现场旖旎的气氛被西陵浅这一问,才终消失弥尽。
淡如风低叫道:“冤枉,我这几年一直都想着你,怎么可能会与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那你的亲吻怎会如此娴熟?”
淡如风便是一声轻呵,“哥哥我这般聪明,那叫无师自通。”
“呃……!”西陵浅傻眼了,她没想到淡如风是这个回答。
吻,当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是一点就通。
她的思维也回来了,淡如风深吻自己之前,确实是怔傻了一阵。
不过,他们之前不是在讨论着严肃的话题,讨论着要对付欧阳明月吗?怎会一下子就缠绵地吻在一起了?
想到刚才那个吻,西陵浅觉得自己红的部位不仅仅是脸,是全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了。
她害羞地把头深深地藏在了淡如风的胸前,听着他胸膛里轻笑发出的轰然声,一股甜丝丝的味儿,直透心间。
仲夏夜晚,风儿习习,月儿弯弯,牵起人无限情思与遐想……
次日,天际的一道蒙蒙光亮还未透尽,人们尚在沉睡中。
这是一夜之中,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刻。
只是偏偏在这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欧阳明月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在弹身而起的同时,手快速地伸向挂在床边的宝剑。
“噌――”的一下,剑拔出鞘,寒光闪闪,比他在招亲大会上所用的那把剑的剑气还要强大。
他举剑想也未想就要朝左刺去,却在快要射中的时候,剑身刹然停住了。
只见剑尖指着的,却是天下第一楼的大美人一枕梦君阁的小双姑娘。
他略顿了一会儿,终将剑放了下来。
抬眸淡淡地看向玉小双,沉声问道:“小双姑娘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玉小双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剑,仿似心一沉,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微讶着反问道:“欧阳公子手上的剑不会也叫碧斩吧?”语气却已是肯定。
欧阳明月低眸看了一眼手上的剑,微垂的目光暗闪了一下,抬首却未否认,“正是。”
玉小双脸上表情突地一垮,“为什么?”语气里透着哀怨,好似情人间的质问。
欧阳明月瞧着心微动,但因尚未摸清玉小双的来意,便是一语未发,只瞅着玉小双,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只见玉小双脸上表情一恸,湿意瞬间盈满眼眶,语未出,泪欲流,幽幽怨怨,惹人怜惜。
“妾以为,欧阳公子平日对妾的好,是真心实意,眼巴巴地指望着欧阳公子在这次招亲大会上拔得头筹。却未料,公子对妾根本无意,上场故意隐藏实力,竟连真剑都未拿出来。妾真是自作多情!”语罢,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衣襟。
欧阳明月看着玉小双伤心掉泪,微怔了一下,却不是因为玉小双表现出来的伤情,而是她话外之意,难道说玉小双心里选中的合作之人是自己?
上场未带真剑,并不是他存心隐藏实力,而是他原本没将郎奇放在眼里,却未料,估错对方的实力,让他一败涂地。
而玉小双,似乎以为她是故意败的?!
他不动声色地瞅了瞅伤情的玉小双,脑袋飞速地转着玉小双今日之来意。
“非在下不愿带真剑上场,而是在下以为小双姑娘对我等四大公子无意,是以才会举办这个招亲大会。”欧阳明月缓缓地说着,便是苦笑了一声,“既是无意,明月也不愿强人所难,但却想着一定要帮小双姑娘排除闲杂人等……”
“怎么会是这样……阴差阳错……”她方哽咽地道,“如今那郎奇根本就无意娶妾,说他参加招亲大会,不过是为了明年的武林大会所做的热身赛……而且还拿妾作战利品,准备与淡如风比试,淡如风赢就可以带走妾,否则他就杀了妾。”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妾怎能忍受这样的轻贱,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死前又想见公子最后一面……未想,却又是此般境况,妾……”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偏却又强忍着,不敢放声哭出来。
此番惹人怜惜的娇媚模样,恁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酥软下来。
欧阳明月的表情立即布满了怜惜之意,而玉小双也就顺势扑到他怀中,莺莺哭啼声自他的胸膛响了起来。
欧阳明月满怀的温香软玉,便是微怔了一下。
要知道,这个玉小双在一枕梦君阁这许多年,小手都未让男人碰过,弄得他们这些男人是心痒痒,暗自角逐,看看哪日能否征服得了这个大美人。
而现在,却是主动投入他的怀中,在意外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惊喜,还有一丝得意。
这个一直高高在上,与他们若离若即的神秘大美人,最终还是被他征服了!
所以,他仅犹豫了一下,便缓缓地将怀中的美人抱住,轻轻地拍着,哄着,心里充满了身为男人的骄傲。
而埋首哭泣的玉小双,泪水已停声未歇,眸里还闪过了一丝不屑与厌恶。
她仔细的竖耳听着四周,却无发现,眉微皱了一下,仿似不太相信。
她出门的时候,可是刻意弄了一些细微的响动,为的就是引某人来。
不过,只稍顷,她便不去在意有没有发现某人在这四周,因为她知道,那贱人不可能不来,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如今她没发现对方的行踪却不等于没有。
看来戏还不刺激,不然怎么还不现身呢?
她心里恨恨地一咬牙,便对着欧阳明月可怜兮兮地哽咽道:“公子……妾舍不得公子……妾该怎么办……要是能与公子在一起妾就死而无憾了。”
欧阳明月怀抱佳人,心思也是未停,闻言眼微眯了一下,随即方才道:“小双姑娘……”
“公子叫妾小玉……这是妾一直想要公子这般叫的,也只有公子才可以……”
“小……玉。”欧阳明月捧起玉小双的脸,那手掌下的触感立即令他爱不释手,而且那一脸的白嫩莹透,更是令他眼里闪过惊讶与若有所思,随即他仿似做了一个决定。
“小玉,你也知道,再过几日我就要成亲……我找不到退掉这门亲事的理由。”欧阳明月眼神微闪,“西陵浅也不会同意。”
“可是西陵浅如今却仍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玉小双望着他,“这难道还不能成为退亲的理由?”她声音里有带着绝望,“原来你这么爱她,明知她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居然还想娶她。”
欧阳明月脸色微变,“不会,浅儿不会……”摇摇头,再摇摇头,“她说过非我不嫁的。”
玉小双叹了一口气,“原来你竟不知道……”愚蠢男人,难怪被西陵浅玩弄于股掌之间。
“妾昨晚看见她与淡如风在花园里公开地搂抱在一起,还……”
“还怎么样?”欧阳明月这下是真的变脸,将玉小双推离怀抱,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问。
“还吻……”玉小双只说了一点儿就故意吞了回去,猛摇头道:“公子,我不说了,不然公子岂不是以为妾是来破坏公子的亲事。”
“还嘴对嘴地亲吻,是不是?”欧阳明月咬牙切齿,“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他想起几年前被晚香弄垮的情景,也是嘴里说爱他,实际却又是心怀叵测,与人合谋来害自己。
玉小双看到此番态度的欧阳明月,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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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谁中谁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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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浅,到这般时候了,难道你还能忍着不现身出来辩解?!
耳朵仔细聆听动静,却依旧静寂无声。//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不会真的没来吧?她心里略微迟疑了一下。
不过,随即一丝轻微地响动终于传入了她的耳内,她的嘴角有一抹冷笑闪过。
再刺激一下,看你跳不跳出来。她心里冷哼道。
“公子,别生气。”玉小双伸手抓住欧阳明月的手臂,嘴里焦急地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至少妾绝不会做出令公子伤心的事。”
欧阳明月阴郁地盯着她,“你当真看中了我,想与我一起?”这话问得妙,一语双关,暗有影射。
玉小双连连点头,“公子不信?”
“不信!”
“呃――?”玉小双没想到欧阳明月这么直接地点头。
他的野心,她明白得很,以为他至少会选择顺势应着她的意,以达成合作之意。
她脸上表情一下变得惨兮兮,手颓然地垂了下来,难过地道:“没想妾不仅是自作多情,还自以为是。”
欧阳明月望着她半晌,方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在下才被女人伤透了心,现在说我相信你,实在有违在下之意,你可有办法让我恢复对女人的信心?”
这是抛砖引玉之话了。
“妾……”
玉小双才刚想说,欧阳明月立即打断她的话,“办法只有一个,把你最珍视的身体给我,我就相信你。”
玉小双冷哼,想得倒美,“妾……当然愿意。”她一脸羞涩地低垂下头,“那几日后公子的新娘子会不会换成小玉呢?”说罢,耳朵又是竖起细听。
贱人,看你还能忍到几时?!
“如果你让我有了信心的话,新娘自是会换人。”
欧阳明月的话方落,玉小双仿似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抽气声,她屏气等着那贱人跳出来。
可是老半晌,却是未见有动静。
玉小双心下有些着急,难道那贱人以为这事他们是说着玩的,不会成真,便也不介意?
还是说她的料下得不够猛?
戏都演到这般地步,却还未得验收成果,她有些犹疑,再往下加料,可就要她做出些微牺牲了。
这牺牲她却不乐意,虽说她身子已不洁,可那是被迫的,如今若是她主动宽衣解带,就对不起她想要的男人了。
她有些怔然。
玉小双这里低垂脑袋,千思百转。
那厢欧阳明月以为她害羞,主动将手伸了过来,试探地放在了她的肩上,拇指在她前胸衣领边上轻轻揉了揉。
玉小双身体一僵,红唇微咬,心里衡量着能做到哪个尺度就必须停止。
就在欧阳明月感觉到她身体发僵的时候,玉小双已抬起头,将欧阳明月的手持在手里,娇媚地道:“公子哪里会服侍人,还是让妾来吧。”说罢,两只柔荑伸到了欧阳明月的胸前。
欧阳明月眉一挑,自己方才是直接从床上弹起,也就只着一身薄绸中衣中裤,这一解,可就是赤条条,而玉小双却是衣衫整齐,头戴荆钗,怎么着也该先行除去一身赘物,才轮到自己,如今却主动先替自己解衣。
欧阳明月眼微眯,不过,却不发一语,只等着玉小双动手。
那暗处,果真是西陵浅煞有兴味地瞧着。
不只她,还有风云雨。
这四人眼里看着,嘴上可没闲着,正热闹地一张一合,不过,可没声音,也没手势。
西陵浅再一次发现,学会唇语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这不,一边看戏,还能一边讨论,还不影响到现场。
“我说妹子,你当初怎么会看中这个人渣?”白白云依然是第一个提问的人。
“正是因为他有做人渣的潜质,不然他怎么会入姑娘的眼?”
“可也用不着做这么大的牺牲吧?”秦天雨看了一眼淡如风。
“你们以为我与欧阳明月的亲事是假的,我不过是打狗棒上而已。”
“难道不是?”白白云也看了淡如风一眼。
西陵浅便也把眼睛看向淡如风。
淡如风耸耸肩,作无声一笑,表示不关他的事。
两个好朋友便是猛翻白眼,感情人家当事人根本就不着急,他们这是白操心了。
西陵浅微微一笑,“我是一个不会亏待朋友的人,同样,更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顿了顿,“不过这从小定亲的事,是真的!”
白白云与秦天雨不可置信地猛抽了一口气,瞧见那玉小双似乎有所觉察,便压下想出口的惊呼。
淡如风脸色亦是有些不太好看,不过,他更知道,西陵浅不会欺骗他的感情,而且,就算西陵浅打算履行与欧阳明月的婚约,那么,她就等着成亲那日成为被抢的新娘吧。
因此也就一下,他的情绪便恢复了,依旧是那个潇洒恣意的男人。
西陵浅抿嘴一笑,“不过――”她用下巴朝屋里的玉小双指了指,“若几日后仍有婚礼的话,成亲的人就是她!”
那厢,玉小双的一双玉手,正在将欧阳明月的中衣缓缓地褪下,露出了欧阳明月充满了硬气与力量的胸膛。
淡如风脸立即微黑,“不许看!”说着,一手挡在了西陵浅的眼睛上。
然后便看见西陵浅的嘴角弯弯地勾起,露出大大的笑容。
而两个损友亦是一脸的取笑,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下意识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不以为意,比起让西陵浅看到别的男人的光溜溜的身子来讲,这糗事根本就是小事,不必介怀。
只见西陵浅干脆背过身子,无声地道:“我也不想看,不过,你可得替我盯好了,我今天来是要将他们捉奸在床,我与欧阳明月的亲事能不能解除,就看他们的奸情成没成了!”
风云雨三人这才明白,西陵浅让他们也跟着来的目的。
“放心吧,这可是事关我俩的未来,奸情没成哥哥我也要它成了。”淡如风无声嘻笑。
白白云与秦天雨亦是无声咧嘴笑了笑,“为了淡小子的幸福,妹子就放心吧。”
随即,只见白白云手往怀里一掏,一只白色的小圆丸子出现在他的摊开的掌心。
“是什么?”西陵浅有些疑惑。
“迷幻丸。”白白云比着口形道:“若是他们中途喊停的时候,就让淡小子给他们来上一丸。”说着就递给了淡如风。
淡如风仅眉一挑,便是笑嘻嘻地接了。
西陵浅脸上失笑,心中却也是满满的感动。
他们是抱定决心,一定要让她从与欧阳明月的婚约中解脱出来,因此连这种下三流的手段都不介意使出来。
要知道,这三个人,别看他们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却是最有原则的人。
他们心中充满了爱与正义,却不拘泥于形式。
她很高兴,很高兴成为他们的朋友,而且还是淡如风很特殊的朋友。
“丸子给我吧。”西陵浅伸手从淡如风的掌心里拿过丸子,“今日用不着,我另有用处。”
那厢,玉小双已将欧阳明月的衣衫褪完,可是,西陵浅却依旧没有出现。
她心里那个急得似火烧,却又不能表露在脸上,因此,那双手已是颤颤微微的。
不过,还好,这可以让人理解为害羞,毕竟是在为男人宽衣解带,除非是那些久经沙场的青楼女子,否则还真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为陌生男人做这些事时不害怕或害羞的。
欧阳明月的上身已经赤裸,玉小双颤抖的双手便缓缓地放在了他的裤头上。
这时的欧阳明月,原先的冷静自持早被击破,有美人解衣的男人,若还能坐怀不乱,那简直不是正常男人。
不过,欧阳明月经历过女人的挑逗,因此,那定力与自制力还是蛮强的,虽然心里已是心猿意马,但还是能够保持面不改色。
看到玉小双将手放在自己的裤头上,欧阳明月倏地握住她着忙的小手。
玉小双松了一口气,却也疑惑地抬眸看着他。
脸上那两团红晕,这回可不是假装,是真被羞红的。
她虽在青楼多年,但因身份特殊,那些龌龊的事根本就干扰不到她,所以她是真没见过男人的**。
这回给欧阳明月无奈脱衣,便也好奇地偷看了几眼。
未想,欧阳明月裸露的上身,十分诱人,硬朗的线条,充满阳刚的男子汉气味弄得面红耳燥。
这欧阳明月确实是有迷惑女人的资本,难怪西陵浅会对他死心踏地。
要说那淡如风与欧阳明月比起来,自是淡如风更象一个男人。
且淡如风对西陵浅也是一往情深,若是脑袋清醒着的,绝对不会象西陵浅这样弃淡如风而选欧阳明月。
不过,这样更好,这样她的机会就会更大不是吗?
西陵浅,你再装再忍呀,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胡来。
若是你真能置之于不理,那就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你与欧阳明月的关系了。
玉小双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逝,却又捕捉不到。
眉不由得微蹙了一下。
这些思绪快如闪电,在她脑子里飞速掠过。
不过就是她抬首的那一瞬的事。
她的媚颜依旧娇羞,眼神朦胧无措,看了很容易引起男人抓搂入怀的冲动。
但欧阳明月如今已非当年的懵懂少年,这些情事,他经历过,而且印象深刻,他不会再任自己被感官支配。
他已学会让理智占居主导地位。
“小玉,还满意你看到的吗?”欧阳明月眼微眯,脸上勾起迷惑人的笑容。
玉小双微稳心神,慌乱地点点头。
“那么――”欧阳明月捉住她的一双玉手,定定地望着她,“也让我看看你的吧。”
玉小双身子一僵。
欧阳明月瞧着,眼里闪过一道暗芒,他淡笑道,“也许看了之后,今日我也舍不得如此委屈小玉,想把洞房留到成亲之日也不一定。”
他就不相信,一个光溜溜的女人,他还斗不过。
玉小双闻言,却是心中大动,若果真如此,欧阳明月也算得上是自己钓上的一条大鱼。
可是……玉小双咬着牙,实在不愿意这么做!
看来,今日之举真是白费了,没能将西陵浅引出来,好好羞辱她一番。
她暗自提气,想要震开欧阳明月握着的手。
耳中却传来一声细微的冷哼,仿似带着重重的不屑与轻视。
西陵浅,这贱人在嘲笑她!
刹那间,玉小双突然撤下了所提之气,手亦反握住欧阳明月。
“公子,妾不……不好意思,不如……公子替妾……”她一脸害羞地低下了头。
心里却在暗暗警惕,可别让欧阳明月真的占了便宜去。
欧阳明月哈哈一笑,哪见刚才的阴郁,“想不到,在青楼这个地方,小玉竟然能出淤泥而不染。”
“小玉没公子想的那么好,小玉只想把自己留给喜欢的人而已。”不过那个人却不是你。
“好。”欧阳明月笑着,“就让我侍候美人一回。”说罢,手指在玉小双胸前的衣扣上一划一挥,便见那外衫立即衣扣尽落,飘飞起来,无风自起,欧阳明月出手如闪电,快速地将玉小双的外衫褪了下来,只余薄如蝉翼的中衣,曼妙的躯体若隐若现,更是撩人。
而玉小双仿似没料到欧阳明月脱衣竟如此干脆利索,还没回过神,外衫居然就已褪下。
她呆住了,随即一声惊呼,双手抱臂护于胸前,免得自己在欧阳明月面前春风乍泄。
“小玉,居然害羞了。”欧阳明月挑眉道,“可是这样如何能够证明你的诚意呢?”说罢,手向她的胸前抓去。一把就抓住了玉小双的两只手,一用力,就将她的双手反握,背负于她的身后,而他,已是整个上身挨上了她的。
这情景,还真是暧昧。
玉小双微恼,这戏真是演不下去了!
她这回可是想毫不客气的使上内力,要将欧阳明月震开。
他粘在她身上,令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打心底里觉得不舒服。
只是,她尚未发功,屋外已响起脚步声,下人们陆续早起了。
玉小双一惊,自己与欧阳明月这般情景,若让看见了,可真是会让人误会。
当下便先压下气,不敢有一丝举动。
她心里暗自念着,千万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
可惜,念叨没有灵验。
那屋外的人似乎听到屋内有动静般,伸手将屋门推开。
只见进来二人,手上端着洗漱用品。
玉小双着急地左右瞧着,看看用什么东西在来人未看见她之前,将她们弄倒。
可偏偏欧阳明月毫无顾忌,依旧搂着她,根本不让她动弹。
她焦急也于事无补。
进来的两个丫头很快就发现了玉小双,霎那间象是被吓着般,吃惊地低呼一声,手上的盆盂也失手掉在了地上,水洒满了一地。
屋外,听到响声,便有其他人快速奔进查看,这一看,立即就乱成一锅粥了。
玉小双这回是想摆脱与欧阳明月的暧昧也不可能了。
除非封住这些丫头的口。
她目光暗藏冷厉地看了一遍这些丫头。
偏偏就在这时,门外有丫头匆匆来报。
“浅姑娘来看少爷了。”
玉小双心里那个恨,根本就是恨意滔天。
西陵浅!
之前还在疑惑这贱人怎么没有动静,原来后招是放在这儿等她了。
而这些丫头,定是这个贱人让进来的。
在她脑袋被恨意炸得轰轰响的时候,屋内已多了四个人,一女三男。
顿时这位还在咬牙切齿的大美人立即花容惨淡。
因为那三个男人居然是风云雨,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她没想到西陵浅竟也会带淡如风一起来,这下,她在淡如风面前如何再有机会,想必刚才在屋内的一切,西陵浅定是拉着淡如风一起看了。
玉小双想着,心中就是一惨,接着又是一惑,西陵浅就不怕淡如风知道真相吗?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定要在淡如风面前揭露西陵浅的真面目。
可也就是那一瞬,原先那个模糊的念头居然清晰地跃入她的脑袋。
她顿时大惊失色。
她好恨,她怎能如此大意,居然上了西陵浅的当了。
什么花园秘谈,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儿等着她呢。
西陵浅这招够狠,令自己在淡如风面前的形象……
“你这贱人!”玉小双恨急之下,朝西陵浅用力地挥了一掌,那掌势,缠绵怪异,气势却是惊人。
淡如风轻咦了一声,右手一扬,光华已向那掌激去。
却未想,那掌似生风,居然躲开了。
淡如风眉一挑,右手紧接着又挥了一激。
迫得玉小双收掌回去,她惊疑未定,指着淡如风,“你……你……”你了个半天,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西陵浅淡淡地道:“别你了,你居然勾引欧阳明月,要知道,再过几天,他可是要做新郎的人,你居心何在?”
玉小双长吸了一口气,这会儿光景,大概全府的人都知道,她与欧阳明月刚才在干的好事!
她无法忍受,被这样的误会,可是,偏偏让人抓了现场。
她伸手推开欧阳明月,迅速将外衫罩在身上。
“淡公子刚才一直在?”这问了半截的话,别人听不懂,在场的几人可都懂。
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若是不在,她还有机会狡辩。
淡如风瞟了她一眼,“当然,你自称与哥哥从小指腹为婚,哥哥自是要关心一下,却未想,你早已与欧阳公子情投意合,怎么不早说呢?指腹为婚的事哥哥也就不用为难了。”
玉小双心中一惨,淡如风这边,自己没机会了。
偏偏是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给错过了。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却不属于自己。
她好恨,恨西陵浅。
可她却不能在欧阳明月面前表露,她不能把欧阳明月这后路给断了。
这条路,她不想走,却必须走。
只有这样,她原本的计划才有更多赢的机会。
她心中蓦地一凛,计划,她这么多年了,忍辱留在青楼,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她的计划。
没想,眼前这个才出现不到一个月的淡如风,差点儿就令她放弃了她筹谋了几年的计划。
玉小双的双眸倏然变得冷静下来。
她望向一直冷眼看着的欧阳明月,道:“公子,既然大家都把话讲开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回握住他的手,“几日之后,若是新娘子换成我,那么,我所有的一切,将全部交给你。”这全部二字,可是咬牙重重说的。
欧阳明月嘴角泛起冷笑,“你可考虑清楚了,若是你反悔,那么,届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不会客气。”
“我虽不是大丈夫,却也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玉小双淡淡地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联盟,风云雨与西陵浅却不以为意。
“欧阳明月,这是不是意味着,为了要娶玉小双,你打算解除了你我的婚约?”西陵浅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可以她青楼的出身,这女人怎配做欧阳府的当家主母?或者你只打算让她做妾?”
玉小双气极冷哼连连。
“解除婚约?不――!”欧阳明月冷酷地摇摇头,“这岂不是如了你的愿。我看这样挺好,成亲那日,小玉为妻,你为妾。”
“你就不怕被人指责背信弃义?”西陵浅并不急,只淡淡地问。
“背信弃义?那你也得拿出证据再说。”欧阳明月冷哼,“谁也说不清当初结亲时长辈们是如何定的!”
“哼。”西陵浅只哼了一声,并不再说什么。
风云雨三人并不作声,因为西陵浅已暗示他们,不用他们插手。
“浅儿,咱们回去吧,蹲了一夜的墙角,好累!”淡如风轻轻地打一个呵欠。
欧阳明月一听这话,脸色即大变,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了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这让他羞恼不已。
这再一次证明,自己与这些人相比,功力着实是差上一大截。
那么势力一定要强大才行。
他扫了一眼玉小双,希望这女人没令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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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新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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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欧阳府,风云雨和西陵浅四人便到了如意酒楼吃早餐。//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浅儿别担心,婚约虽没解成,不过,我不会让你真的嫁过去的。”
淡如风便有些担心地瞧着西陵浅。
西陵浅微微一笑,“那怎么办?”
淡如风看西陵浅的表情,便知他是白担心了,于是嘻嘻一笑,“哥哥到时抢亲去。”
“嘿嘿,这点子好,哥哥举手赞成。”白白云立即大叫,“那日我开路。”
“我断后,淡小子把新娘子抱走就行。”秦天雨亦是酷酷地道。
“嘿嘿,我说过,那日的新娘子是玉小双,若你们打算抢亲,可以。”西陵浅斜睨着淡如风,“如风不能去。”
“啊――”白白云立即挥挥手,“新娘子不是妹子,那干我们啥事,傻了才去。”
“浅儿那日有计划?”淡如风肯定地问。
“嗯。”西陵浅压低声音道,“欧阳原本就打算利用那日举事,如今我故意将玉小双引向他,那么这事更是成铁板钉钉的事了。”
西陵浅眼睛微眯,这些日子,总想着快些把这一切结束,此后再也没有仇恨压身,可要她放过前世害她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要加速收网了。
“只有几日的时间了,他们来得及部署?”秦天雨皱眉道。
“这几股势力早就等着这一日,所有的事都是一触即发,如今他二人合作……”淡如风替西陵浅把话说下去,“应该会立即触发大战……”
接着四人将各自需要准备的事商量了一遍,然后便各自分头离去。
接下来几日,各方势力似乎都动了起来,似乎连衡,又似乎观望,情势十分微妙。
京城局势,当真是一触即发。
欧阳府。
紧闭了两个时辰的书房终于打开了,三四个幕僚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有着谨慎,更有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房内,欧阳明月、玉小双、欧阳青依然安坐在椅子上。
“一切安排就绪!”欧阳明月舒服地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脸上露出满意。
玉小双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你确定这些消息没有漏出去?”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这边养的人都白养了?”欧阳明月不满地道。
“你的人有没有白养,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玉小双淡淡地道:“但是你能肯定西陵浅那贱人不会出卖你?”
“浅儿知道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皮毛,最多也就知道我有些想法,但她绝对没想到,我不仅只是有想法,而且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欧阳明月嘿笑,“就算她要漏,也料想不到我们的速度如此之快。”
“那就好。”玉小双眼眸闪过狠光,“我期盼那一日早些到来。”到时,她一定要那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宫中那位可不可靠?”欧阳青皱眉道。
他常入宫,是以常见到那人,那人所现的气势,似乎并不甘居于人下。
欧阳明月瞳孔一紧,两道精光闪出,冷笑道,“可不可靠是一回事,能不能利用是另外一回事!”
玉小双冷笑地看着他,“想来公子对妾也是此般想法。”
欧阳明月大笑,伸手将玉小双揽进怀里,“小玉怎会与他相同,我们将来可是一体的,在那日,各个将领来完成的可是咱们最重要的大事,当然也就包括终身大事,我很期待临场换新娘时,那些宾客们吃惊的表情呢。”
“那日太子也会来?”玉小双问道。
“当然,他与浅儿感情深厚,那日早定是要来的。”
“可西陵浅不会跟他讲新娘子换人了!”
“那就更要来……”欧阳明月嘿嘿冷笑,“来兴师问罪。”
“说起来,这太子与那贱人的关系还真令人好奇。”玉小双脸上泛起一丝嘲讽,“怎么可能会有男人无条件地对一个女人好。”她不理会欧阳明月脸上那丝难看,继续说道:“我说呀,定是那贱人给太子灌了什么迷汤,哄得太子围着她团团转。”轻哼一下,“我看他二人之间定是有问题。”
欧阳明月冷哼。
玉小双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明月,“你这个未婚妻似乎很会哄男人。一个你,一个太子,一个淡如风,可能还有其他什么人,我们还没知道而已。”
这喜欢西陵浅的男人,似乎每个都很优秀,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好像所有的好事都上西陵浅摊上了。
而自己,自从被西陵浅设计失去清白之后,似乎一切都不太顺利,直到听了那神算的话,找了个族人在身边,事情才回到正轨。
但一切与西陵浅比起来,那贱人比她幸运多了。
想到这,玉小双是又忌又恨。
想到那日欧阳明月说的,要西陵浅做妾的话,她心里仿似好受了些。
只要欧阳明月不同意解除婚约,西陵浅这辈子可就没这么容易嫁人。
而这婚约,可没人可以证明一定要娶西陵浅为妻的。
等西陵浅向自己敬茶时,哼!一定要她好看!
而欧阳明月此时的想法,竟也是想着要羞辱西陵浅的事。
这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京城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下子多了许多人。
为了维护皇城与京城百姓的安全,据说有大臣建议调集军队来驻守。
不过,皇上认为小题大作,大家不过是来参加龙威将军大婚,不必惊扰了民众,只令从附近的都城掉了守卫过来巡防。
有的大臣却已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各驻地的军队又安稳驻扎,没有异动。
京城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整个都城人虽多,偏偏各人好似都故意放轻了脚步,压低了声音似的,人多出了几倍,却反而比平日静寂了许多。
而此时,最热闹的,当然就是即将办亲事的欧阳府。
这亲事还没开始,欧阳府里就已是日日宴请,天天酒席,高朋满座,宾客欢腾。
这几日出入府的人比几年加起来的都多。
羡煞其他各大世家。
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各方势力不遗余力地筹备着一切。
转眼到了七月二十二日,西陵浅与欧阳明月原定的成婚之日。
锣鼓震天响,红绸铺满地。
无数百姓从家里涌了出来,挤满了大街小巷,街头巷尾人头攒动。
只是这一日从一开始,就让人很奇怪,让百姓们议论纷纷。
迎亲队伍竟然是在欧阳家的别院将新娘子接走。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西陵浅家也可以说是在绿都,从别院出嫁也合礼。
不过,另有一抬小轿到了杨桃巷的思园,这事就让人觉得蹊跷了。
难道说同时还要娶这思园里的哪个女人为妾不成?是四美婢之一?
想想也有可能,反正陪嫁丫头最终也都是为夫家准备的,现在就直接抬进门也行。
百姓们议论得就是再激烈,欧阳府娶亲的仪式依然热闹地进行着。
新娘子很快就被迎进了欧阳府成礼的主堂上。
新娘新娘方要拜堂,大门口便传来了尖细的高喊声,“太子殿下驾到!”
立即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文武官员与显贵们,迅速地站了起来,朝着大门口涌去。
一身太子服的东阳如旭出现在门口。
然后令众人下巴掉地的,是那跟在俊美无俦的太子身边相偕而来的,却是本该站在主堂里准备拜堂的西陵浅。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新娘子在这,那么站在主堂上的人是谁?
神经一时转不过来,竟忘了向太子行礼。
直到尖细声再次喊起,“恭迎太子殿下――”
众人这才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慌忙跪了一下。
“参见太子殿下。”
东阳如旭脸上是一片冷肃,仅点点头,道了声“起!”就已直接跨步走向主堂。
欧阳青与欧阳明月均朝西陵浅瞧了一眼,随即两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西陵浅果然去告状去了。
这正是他们希望的,他们就怕太子不来呢!
因为,太子来了,他们不怕。
皇上都不管人家的家事,所以西陵浅与太子的关系再好,但毕竟是欧阳府自家的事,太子也不能插手太多。
他们眼里露出一丝别具意味的笑意。
众人躬身为太子让路。
低垂的眼光却是忍不住好奇地往西陵浅身上瞟。
西陵浅却是神态自若,表情淡然地跟在身后走入主堂。
在她之后是东阳如旭跟前的两大标志人物冷面高大的武一和武二,再之后就是一长串的侍卫与太监。
众人眼神互碰了一下,不管事情因何如此,但太子今日之行,一定是来为西陵浅撑腰的。
这下,有人好奇,有人窃喜,更多的是不动声色,比如欧阳青父子以及青夫人等。
在众人簇拥着东阳如旭向堂内走的时候,也有人悄然移步,向后退出去,很快就在大门口消失了。
东阳如旭阔步来到堂内,直接就坐到了主位之上,冷冷地看向堂内。
两名喜娘扶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正立在喜堂中央。
两名喜娘神色有些惊慌,连忙松开新娘子,下跪叩头见礼,而居中的新娘子依旧一动不动,孤单地站着,头上盖着盖头,看不清表情。
不过,依照以往西陵浅与太子的关系,这的确是不用见礼,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堂中的新娘并不是西陵浅。
想不到这假冒的新娘还真是大胆!
跟着进来的侍卫官,指着堂中的新娘子,大声喝道:“大胆!见了太子殿下竟敢不行礼,拿下!”
欧阳明月连忙求情道:“殿下,新娘盖头遮面,并不知太子驾到,请殿下恕罪。”看不到人家正主也来了,这事可有些不妙。
这能成理由?西陵浅似笑非笑地扫了欧阳明月一眼,他也太有恃无恐了吧,看不见,难道也听不着?
众人刚才可都是听到了太监的尖细高声才迎向门口的。
“新娘?谁是新娘?”东阳如旭冷哼一声,“浅儿才跟本殿下进屋,而且就站在本殿下身边,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居然想要糊弄本殿下,好大的胆!”
盖头遮面的新娘子身体立即一震。
东阳如旭那一脸的冷肃的表情与冷硬地叱责,也令现场霎时一片静寂。
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大气也不敢出,就怕一不留神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别看东阳如旭平日一片温和的作派,以为这样的太子无害,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表相,若真无害,他的太子之位岂能坐得如此之稳,上头尚有大皇子与二皇子,这两人可不是吃素的,下边也还有几个皇弟,哪个会让人省心?
因此,大家看到太子发怒,便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臣不敢!”欧阳明月表情亦是不好看,虽知东阳如旭今日定会向他问罪,但想着平日太子对他们一家的倚仗,必不会撕破脸面,却未料一上来太子就直接开火了,而且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现场的喜悦轻松早被紧张及一种微妙的压抑所代替。
“哼,不敢就好!”东阳如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管她是谁,也先不问她假冒新娘之罪,但她见了本殿下竟不行礼,那根本就是没把本殿下放在眼里,如此大不敬,不仅是对本殿下的藐视,更是对皇族的藐视,对皇上的冒犯!”
东阳如旭的手冷冷地一挥,两个侍卫立即向玉小双走去。
欧阳青父子这下可不好再分辩,这罪名扣下来,可就大了。此刻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暗暗互递着眼色。
西陵浅眼睛微眯了一下,猜测着这玉小双是反抗呢?还是束手就擒?
不管哪样,今日都不会让她轻松脱身。
当然,她更期待玉小双反抗,这样,以后这个玉小双可就成了朝庭钦犯,受到朝庭的追捕,那就更刺激多了。
不过,想来那玉小双自是不笨,果然只见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让侍卫抓住了。
而那一挣扎间,红盖头便被晃落到地上,露出了新娘子的面目来。
这经过精心打扮的新娘子,简直是美艳之极,妖媚之极,令人一见几乎要忘了呼吸。
那晶莹玉透的娇颜,似乎会发光,莹莹润润,实在是罕见的玉肤。
“小双姑娘!?”有人认出她来。
站在来宾中间的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对视了一眼,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向欧阳明月,等着看他的回答。
而南宫辰逸则是眼神阴沉地盯着欧阳明月,嘴里冷哼了一声。
东阳如旭瞅了玉小双一眼,冷冷地朝欧阳青问道:“她可就是那天下第一楼的玉小双?”
欧阳青微惊,脸上恭敬地躬身道:“正是。”
“欧阳青,你好大的胆。”东阳如旭冷厉地道:“你身为朝庭命官,当知三品以上官员娶妻之限制?”
为婢、为妓、为娼者,不可娶之,这些人,上流贵夫人们亦不屑与之为伍。
欧阳青心里叹了一口气,低头回道:“是,臣知道。”
“那你们欧阳一族竟然敢违反?”东阳如旭厉声道:“难道将军的品阶你们都要不屑了么?”
“臣等不敢!”欧阳青、欧阳明月低声道。
这又是两顶大帽压下,个人行为上升为族人行为,还有那不屑品阶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明白。
他们不怕,但现在却还没到说开的时间。
这场娶亲,他们没主动解除与西陵浅的亲事,正是因为怕人知道,影响了他们的计划,这才借了西陵浅之名。
本打算第二日再公开新娘换人的消息,那时已是生米煮成熟饭,而且他们的大事已成,哪再用顾虑这些限制。
而且他们一点不担心西陵浅会说破,因为西陵浅若是不想嫁入,最好是配合的好。
至于要西陵浅为妾,他们可没这么乐观,认为西陵浅会乖乖就范。
哪想太子直接挑破?
难道西陵浅没跟太子说过她不想嫁入欧阳府?
说破了,西陵浅也只能嫁进来。
但无论如何,事情已进展到这里,唯今之计,他们还要再忍一会儿,等一会儿。
一会就会你好看,一会他们的人就会到位,欧阳明月低垂的目光闪过一道阴狠,要不是怕被人察觉到,他们也不会刻意把人安排在欧阳府之外。
“不敢?”东阳如旭抓起手边的茶杯,往地上猛地一摔,茶杯立即成碎片,茶水砸在地上,四下飞溅,“本殿下看你们是敢得很,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仅背信弃义,不履行婚约,而且还为这样一个下贱之人,把一族的前途也毁于一旦,父皇真是错看你们了!你们也还真要成为欧阳一族的罪人!”
这话出口,欧阳族人脸色十分不好看,这罪名可把他们都圈进来了。
但对于新娘换人的事,他们根本就是不知情,不由得满眼愤恨地瞪着欧阳青父子,然后又看向那罪魁祸首玉小双。
而那玉小双,此刻的脸上早就是一阵红一阵白,强忍着不去反驳对太子的话,反驳了就更让太子现在就可以发难。
她心里充满了羞愤。
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被太子指为下贱之人,自己辛苦几年重新树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就付之流水,恨不得现在就下令行动。
只是她此时尚未得与欧阳明月拜堂,未拜堂而先举事,难保欧阳明月不会事后不认帐,自己现在就将势力交予他,实在是危险之极。所以她也在等。
她怒目瞪着欧阳明月。
西陵浅看着强忍羞愤的玉小双,心中冷笑,东阳如旭这是存心要激人动手,看你能忍得多久!再瞟一眼碎了一地的茶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太子这杯还真是摔得好碎。
只是太子这杯一砸,一切行动已开始,她必须要加快动作了,她与欧阳明月之间的婚约一定要解决掉,这是她一定要给淡如风的交代。
转头再看欧阳明月,心道,且先看看他如何回应。
欧阳明月被太子喝叱,心中自是恼怒,又被玉小双目光逼视,便是出声辩解。
“太子殿下,背信弃义这个四字,臣背着不服,臣有话要说。”他看向西陵浅,“浅儿与在下所定的亲事,当日只不过是两位长辈的酒后醉言,并不能当真。只是见浅儿一家孤儿寡母,甚是可怜,便想若是能让她们有一个安定的家,那也算对得起两家人的情谊,是以才有了这一桩婚约之说。”
说得他一家真是宅心仁厚。
“既然双方都承认了,那就该履行下去,何故新娘换了人?”东阳如旭冷冷地道:“我家浅儿岂是任人如此羞辱!”
欧阳明月叹了一口气,“非我等愿意如此,只是浅儿对在下并无生情,便也不愿意嫁入,可亲事都已准备到这般地步,臣实在奈何,不得以,私下请了小双姑娘来替她拜堂,更想着浅儿这般嫁入了,往后臣也才有更多的时间来劝她回心转意。”
西陵浅微挑眉,这欧阳明月脸不红心不跳,说得倒象他在这事上是委屈求全,这事全赖着自己这边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明月,我今日来,本想着再给你一个机会,只是没想到你竟说出这样违背良心的话来。”她扫了堂内一圈,“那日天未亮,你与玉小双在你房里所做的好事,你不会是忘记了吧?那可是全府的人都知道的,你也抵赖不了。”
众人面色微讶地看向堂内两个大红喜袍的男女,这一大早孤男寡女躲在房里,所干的不就那事。
“老天可怜我,让我在成亲前看到你的真面目,让我那日看到了你们的龌龊,看到你们衣衫不整……”西陵浅恨恨地指着二人。
“你胡说!”玉小双羞怒道,那日她中这个贱人的了圈套。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西陵浅斜睨着她,“看看我是不是胡说?”
“赌什么?”玉小双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不愿清誉在众人面前再次受污。
西陵浅冷冷一笑,“赌你不是清白之身,你敢不敢给人去验?”
玉小双脸色一变,她当然不敢!
“西陵浅,你欺人太甚,你让我一个大姑娘给人验身,你让我今后有何脸面活下去,你太侮辱人了。”她色厉内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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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浅哈笑一声,“玉小双,难道你是想我把九年前的事说出来?这也好,这样更直接,省得我还要求太子殿下借人来给你验身!”
“你……”玉小双脸色变得惨白。//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她惊慌地抬眸四望,果见满堂的人都朝她打量着。
那眼光,有疑惑、有恍然、有不屑……总之,她的清白在这一刻,已是不清不白。
西陵浅的话,实在让人怀疑惑玉小双的清白早在九年前没了。
或者是说,九年前的事,让玉小双受挟,即使是清白的也要承认自己不清白。
西陵浅轻哼一声,“不说话多好,偏爱自找难堪!”却也不逼她,转而朝欧阳明月道:“你当日说要娶她为妻,我为妾……”她要尽快完成今日之一的目的。
“哗――”堂内一片惊叹声起,欧阳明月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西陵浅却是不耽搁,继续道:“……你不愿解除婚约……还嘲笑说……没人知道定的是什么亲……而我又拿不出证据说你背信弃义……偏偏老天是最公道的,让我找到了这个。”
西陵浅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卷儿来,“我想欧阳大将军对这张纸应该有点印象。”说着将纸卷儿打开上头一小截,函头上两个大大的字便跃入众人眼里。
“婚书!”有人念了出来。
“不错,正是婚138看书网上所书,青与君泽饮酒,心甚喜,相约小儿欧阳明月娶西陵君泽之小女西陵浅为妻,婚约立书有效。落款正是欧阳青、西陵君泽。”西陵浅淡淡地道,“大将军,该还记得吧?”
而欧阳青在一瞧见这两个熟悉的字,便知这正是定亲当日由他执笔写下的定婚书,耳里听着西陵浅说出婚书的内容,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欧阳明月先是看了一眼纸卷儿,再看到欧阳青的表情,便知,这事,他们失算了。
他们曾听说,自从西陵君泽一家被逐出门户之后没多久,西陵府被人弄得七零八落,西陵浩就让派人全部清理了,西陵府早成了一座空府,即便是西陵正当了家主,让西陵浅一家重回世家,那西陵府也早被弄得面目全非,没想西陵浅居然还能找到婚书。
“哼,从前一直没拿婚书出来,如今我一说,婚书就出现了,这也巧得太奇怪了吧?”欧阳明月脸上带着讥讽。
“的确很巧,你一说,婚书就出现了,若你没说要我为妾的话,这婚书还真不会出现呢?”西陵浅亦是淡淡地道,眼里却闪过一道精光。
欧阳明月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西陵浅说的这话似乎别有意味,“难道你为了得到所谓的证据,便假手于人,赶制出来的?”
西陵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冷冷的,带着淡淡的讥讽,令欧阳明月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欧阳明月,你不觉得你作的这种假设,很小人吗?”东阳如旭冷冷地道,“若觉得不确定,拿去看拿去验便是,不必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欧阳青叹了一口气,“这婚书不……”
话未讲完,欧阳明月立即打断道:“不,婚书要验!这实在是出现得也太蹊跷了。”
西陵浅微微冷哼,欧阳明月这是在拖延时间等他的人马到呢。
不过,这婚书她还真怕他不验呢。
“好,婚书可以让你验。若为真,结亲之事即刻解除,若为假,亲事你说了算。”西陵浅抬眸冷冷地等着欧阳明月的答复。
欧阳明月并不想放过西陵浅,这贱人解除婚约,根本就是要与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东阳如旭看到欧阳明月迟疑,便冷哼一声,眼光直逼欧阳明月,“是男人就爽快点,不然大家可就要对你能当上龙威将军的事起疑了。”
东阳如旭后面这话,可真让欧阳明月吓了一跳,太子怎么知道?
众人虎视眈眈,太子拿言相逼,欧阳明月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眼里含恨意地瞪着西陵浅,勉强应道:“好,就依你之意。”
西陵浅轻哼,“大家都是见证,你也抵赖不了。”
话落,她将婚书直接掷向欧阳青,却非欧阳明月,轻飘的纸卷依旧卷着稳稳地送到了三丈外的欧阳青面前。
这一手,立即技惊四座。
要激送一张卷纸儿不难,但难的却是要如此不急不缓地平稳送去。这其间蕴藏了多少气机才能推动与控制纸卷的速度。
没想到西陵浅的武功竟也是此般高深。
以前当真是小觑她了。
南宫辰逸眼睛微眯了下,表情略有沉吟。
欧阳明月心里亦是暗暗心惊,自己也未必能做这一手!
他似乎低估了西陵浅的实力。
余光微瞟玉小双,却未见她对西陵浅所露的这一手有所动容。
若不是不知,就是不以为意。
玉小双不可不知,所以这个女人亦是不可小觑了。
心里盘算着的时候,欧阳青已将婚书接过,打开。
欧阳明月面色一紧,并没有预想中的暗算,眼睛便微眯了一下,有着一丝不解。
西陵浅看着欧阳明月小心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眼里却是精光一闪。
“大将军,可看清了?”东阳如旭淡淡地问。
欧阳青点点头,低声道:“看清了,正是为臣所书。”
“那本太子就代大将军宣布,浅儿与龙威将军的婚约即刻起取消,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东阳如旭立即就道:“今日堂上之人都是见证,这事是欧阳明月背信弃义在先,取消婚约纯属咎由自取。”
堂上之众齐齐应声道,“是,臣等均为见证。”
欧阳明月脸色瞬间难看之极,看到西陵浅嘴角露出的弯弯笑意,觉得十分碍眼。
西陵浅瞧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只对欧阳青道:“大将军,那婚书可以还给我了吧,这是我要留作纪念的,我要不时地拿出来提醒一下别人,这桩婚约解除的真相,我可不能让人误会是我背信弃义,不知廉耻。”
欧阳青闻言表情亦是难看,这婚书继续存在可是欧阳家的耻辱。
“亲事已取消,婚书留着不好,不知情的会以为婚约还在。”一旁的欧阳明月已是毫不犹豫地伸手过来,拿在手里,欲撕。
西陵浅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口中却是一阵轻呼,“别撕――”
话未完,婚书已撕。
欧阳明月脸上露出得意,他就是故意手快,因为他知道西陵浅一定会阻止。
只是他得意之色未露完,便瞧见西陵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一丝浅笑,却灿烂得令人心惊胆战的笑容。
欧阳明月刹时怔住了,这样的情势之下,西陵浅不是该气?怎么会是在笑?
这别有意味的笑,令欧阳明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心中顿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由心底生起。
而就在他怔忡的这一瞬间,手上被撕破的婚书竟然自燃起来。
瞬间燃烧生出的一股轻烟很快就传入他的鼻息,待他想着应该要闭气之时,已是为时已晚,他感觉整个躯体渐渐地变得僵麻起来。
他心中大骇,“你下毒!”
欧阳青与玉小双亦是看到了西陵浅那丝明媚的笑,倾城倾国,却又令人寒冷如冰。
二人立即惊觉,事情不妙,却是来不及阻止欧阳明月。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一声破空的爆响。
欧阳青与玉小双脸上一喜,欧阳明月的惊骇声竟在爆响中被他们忽略了。
二人一心只想着,他们的人已到位,所有的人都到位,包括皇宫。
而这一声爆响,正是所有的行动同时开始的信号。
顾不得看向欧阳明月,欧阳青与玉小双同时做出了行动的手势。
堂内气氛立即动了起来。
西陵浅与东阳如旭却是微微一笑,表情丝毫不慌。
身后的武一与武二亦是面色不动。
因为,在那声爆响之后,还有一道黄烟升起。
他们面向堂外,看得见。
那是他们的信号,一切尽在掌控中。
在欧阳青与玉小双的手势过后,便见一片剑光闪动,无数的利剑划破空气,从堂外急射而入,朝主位众人奔驰而来。
剑光凌厉,来势凶狠。
“看剑!”有一个冰冷的声音方由堂外响起,紧接着数条人影跟着寒光已进入堂内,杀气已强大地压向前方。
堂内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吓得大乱起来。
“有刺客!”
“救命!”
“保护太子!”
堂内此时乱作一团。
欧阳府的护卫未等家主发令,已是拔剑出来准备御敌。
而欧阳青与玉小双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他们要留出战场好撕杀。
东阳如旭与西陵浅却是不慌也不忙,依旧冷静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微讽地看着后退了的欧阳青与玉小双。
随即,东旭如旭看向半惊半喜的欧阳明月,“你不退吗?”话落马上就又道,“已经来不及了。”
欧阳明月还没弄懂什么意思,便觉得一股强大的杀气直罩头顶压下来。
他本能地想举掌迎击,可是他的手根本就举不起来,这一发现顿时令他大惊失色。
眼看那些利剑当空朝他刺来,他却无能抵挡,也无法躲得过,他心头升起一丝绝望。
而弹退出去的欧阳青与玉小双也发现了欧阳明月的异常,大惊。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这利剑如何竟是朝欧阳明月刺去?不是要刺太子吗?怎会如此?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安排的人呢?
按计划,来的该是他们自己的人,是来刺杀太子的人。
欧阳青当下也未有时间多想,已是一个提气,就往欧阳明月身边窜去,他必须救他。
这可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啊。他如今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儿子。
只是那朝欧阳明月的当空袭来的利剑却不止一把,此刻他的周身已是剑光闪烁。
同时也看见刺客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这欧阳青哪来得及救下这得意儿子。
眼看利剑就要穿身,而欧阳明月身子却是无法动弹。
欧阳青一声悲吼喊叫出来,“明月――”
就在他以为欧阳明月躲不过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怒吼,站在欧阳明月身后的方不圆,双掌已朝当空而来的利剑挥去。
欧阳青顿时松了一口气,情急之下,他竟忘了儿子身边尚有人。
这方不圆一掌之后,欧阳青也跃到了欧阳明月的身边,与方不圆两两相背,刀剑向外,将欧阳明月护在了中间。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未等他歇气,刺客已扑至他们跟前,二人挥剑御敌。
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欧阳明月与玉小双的人,也纷纷亮剑相击。
刹那,喜堂里剑光涌动,血溅满堂。
西陵浅冷淡地看着欧阳青父子,再转向那已挥掌对击的玉小双。
她眼睛微眯了一下,这玉小双的玉阴功还真是邪门,与人对击之后,会紧紧地将对方吸住不放,用不多久,对方就会全身发软无力,而且功力会失掉近乎一半。
这样说来,玉小双与人对敌的次数越多,她的功力就会越高。
思及此,西陵浅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这玉小双当即就要除掉,否则她的武功越来越高,制服她就会越来越难。
看着那些与她对击的人先后倒下,西陵浅站了起来。
“浅儿,你快坐下!”东阳如旭看西陵浅想去对付玉小双,便急忙出声道:“如风走之前特别交代,一定要保护好你,你就乖乖看着就好。”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西陵浅轻笑道,“只有我没受伤,如风根本就不知道。”
“哼哼,没有伤我也会知道。”堂外响起醇越的轻哼。
音落,只听“叮叮”连响,堂内对敌着的人倒下了几个,然后一道修长俊逸的身影便跃入堂中。
再一跃就翻到了西陵浅身边。
“如风,你怎么来这里?你不是去那皇……晃晃了吗?”西陵浅在这里见到淡如风,真是有够惊讶。
因为,淡如风要守护的,是皇宫。
“那里不好玩,没啥看头。”淡如风笑道,“还是这里人多,哥哥我就喜欢热闹的地方。”说罢,笑嘻嘻地。
只是,笑的口形有些不对。
西陵浅不动声色地看着,随即眼神凝重了起来。
她朝淡如风点点头,“想看热闹,偏不给你看。”然后回头对东阳如旭道:“三哥,这里空气太血腥,而且刀剑无眼,太不安全了,我们到外面去等着吧。”
东阳如旭微怔了一下,却瞧见西陵浅与淡如风二人的表情有些凝重,而且还有一丝焦急,便不动声色地应道:“三哥粗心,竟忘了浅儿是个姑娘儿,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怎能受得了这里的污浊。”东阳如旭站了起来,“三哥不走,浅儿肯定也是不敢走,对吧?”
“三哥,我们来比轻功,看谁先出到门外三十丈之外,谁输谁请吃饭。”西陵浅大声道。
东阳如旭未应就已抢先纵身跃向门外。
“三哥作弊。”西陵浅不满地叫了一声,
淡如风已是笑着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打了一个走的手势。二人已双双向门外闪身射去,奇快无比。
他们这厢的举动,立即引起了一直无法动弹的欧阳明月的注意,弄不明白西陵浅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心里却隐隐生出一种无端的警觉,似乎他们这时候离开蕴藏着某种意义,而且今日的情形全都在计划外,这些刺客无疑都是东阳如旭安排的,既是如此,他们因何要离开?
那厢玉小双一边应付着扑来的刺客,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瞪着西陵浅,所以淡如风进来到出去,她一直都在暗暗打量着。
心中亦是在猜测西陵浅他们何故退出堂内。
难不成要使用什么诡计?
正自思量着,却蓦地发现,那些来袭的刺客,似乎都在撤退,不再象之前那样全心应敌。
这些人来的突然,走得也蹊跷。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由得看向欧阳明月,想看看他是否与她一样,有奇怪的感觉。
还未来得及转眸,耳中似乎听到“嗤嗤嗤――”响的声音。
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这声音太奇怪了,也不知是什么在响,倒是有点儿象是炮竹被引燃,准备要炸开前的声音。
炮竹?炸开?
她蓦地一惊,失声大叫道:“快撤,这里要爆炸了。”
边喊,已是一边飞跃起来,快速地向门外掠去。
欧阳明月亦是大惊,可恨他如今根本无法动弹……
而堂外三十丈外,淡如风等人方顿下身子立即转身。
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巨响,轰隆隆――
主堂已坍塌,地上被炸出了一个又一个坑,特别是方才主位的地方,炸出的大坑足足有七尺宽。
此刻,被炸飞的碎片已被震射四周,足足有一二十丈远。
半空中弥漫着的尘土飞烟,久久不散。
还有那星星点点的火苗,正一簇一点的开始燃烧起来。
东阳如旭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原本还不明了的事,如今不言而喻。
淡如风救了他一命。
手笔如此之大,威力如此之强的炸袭,显然是针对他而来。
他双手握拳,牙齿咬得卡卡响,眼睛充满了阴沉。
而在这一声巨响之时,人人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目光全都投注到了那充满烟尘的地方。
谁也没注意,有一条人影滑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到了西陵浅等人背后十丈之外。
西陵浅此时正紧紧地拽着淡如风的手,从爆炸的那一刻,眼睛就一直眨也不眨地紧紧盯主堂四周,盯着那从主堂翻飞而出的影子。
一道红影在爆炸之初已跃至堂外,并被爆炸的气浪震飞了出来,狠狠地摔落地上,但即刻就狼狈地爬了起来,纵身跃起,消失在欧阳府之内。
由那红影爬窜的速度,西陵浅知道,那是玉小双。
她居然逃出来了!那功力着实已是高深莫测。
之后尚有几条人影翻飞,却未见着红衣的。
爆炸之后带起的火苗已在瞬间窜成了熊熊大火,噼哩叭啦地烧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大家专注于爆炸与大火之时,那条悄然潜近的人影,已然来到了五丈之内,随即右手一扬,一黑物便直朝西陵浅等人的身后激去,夹在这漫天大火燃烧声里、房屋坍塌声里,那黑物划破空气的声音根本就听不到一丝半点儿。
人影停了下来,得意地笑了,这一手,真是绝妙得很,这种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留意。
只是,那黑物还未激到一半的距离,就见淡如风已转身面对,打量着自己笑着。
“天涯?”淡如风挑眉,“何时你已换了主子?”
话落之时,不知何时激出的光华已打在了黑物上,“轰――”的一声在半空炸开了。
天涯吓了一大跳,立刻用了十七八种方法上窜下跳左躲右闪地逃走了。
“这杀手真有趣!”西陵浅在淡如风转身时,早就跟着转了过来,“他究竟是何人的手下?”
“南宫辰逸!”
“目标是谁?我?还是太子?”西陵浅轻哼一声,这个南宫辰逸最是深沉,心思在四大公子里最难测。
“是你。”淡如风清眸微眯,“太子不过是顺便而已。”
“我?南宫辰逸还真是看得起我。”西陵浅斜睨了他一眼,“我看,最终的目标还是你,若是让他得了手,你还不直接找人家想嫁祸的人算帐,这一战可就因此拉开了,这些人都在等着混水摸鱼呢。”
淡如风望着西陵浅笑道,“这下你该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了吧?都被人知道了,你就是我最大的弱点。”
“说那么大声干什么!”西陵浅面一红,“人家早知道了。”
“原来人家早知道了,却还故意拿婚约的事当儿戏……”淡如风哼哼道。
“咳――咳――”东阳如旭轻咳了两下,“在这种情形之下,在这种混乱之中,在这惊魄未定的时刻,你俩竟还有心思开玩笑,存心气我不是?”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酸意。
淡如风笑嘻嘻地道:“三哥,非礼勿听,我与浅儿说话,你就不能当作没听见?”
“你们两个大活人,做得到旁若无人,三哥我功力差,却做不到闻当未闻。”东阳如旭瞪了这二人一眼。
淡如风与西陵浅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说话,将注意放回到被火烧着的地方。
此时此地此景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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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急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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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漫天橘红,将欧阳府焚烧怠尽。【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官府很快将欧阳府一带封锁了起来。
百姓们围在四周,口瞪目呆的看着,谁也闹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好的一场喜宴,居然成了毁灭之灾。
不过,后来有人将在喜堂所见道出,方知新娘被换,欧阳一府背信弃义的事,更后来又知欧阳一府合谋欲害太子,却反被仇家所杀。
大人们趁机教育小孩子,人在做,天在看,做事千万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欧阳一族被灭就是现成的例子。
那一场大火之后,人们在一堆废墟里,找到了欧阳青一家的尸体,但却遍寻不着欧阳明月的痕迹。
从欧阳府撤离后,西陵浅、淡如风、东阳如旭等人便坐到了如意酒楼自留包间里。
“真是蹊跷。”西陵浅眉微皱,“按说当时能救走他的,就只有欧阳青与方不圆,可这两个人自己都没来得及逃开,那欧阳明月就不可能是他们救出去,可却也更不可能是他自己逃出去。”
“会不会麻药份量不够,刚好被他强行运气排出,或者是……”东阳如旭对欧阳明月的失踪亦是心有不甘,“他根本就是被炸得粉碎……”
“不可能。”淡如风摇摇头,沉声道,“粉身碎骨都还会留点蛛丝蚂迹。”可欧阳明月的痕迹真的什么都没找着,“而且那张婚书上的药是师父早先制好的,这药量只多不少。”
“这么说来,是另有其人了。”西陵浅妙眸微眯,被人救走也好,这样欧阳明月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这本也是她原先期望的复仇结果。
欧阳明月精心筹划的阴谋在最后一刻却无能实施,而且如同丧家犬般逃命,他的家人全在爆炸中丧生,族人的前途也在这次失败的行动中全部被封杀,如今,欧阳一族未被灭已是一件很万幸的事。
但这种万幸对欧阳明月来说,并不能让他欣慰,只会更令他痛苦。
从今往后,他将是族里的罪人,而且早先培植的力量,就这样被人陌名其妙的瓦解,却又不知是谁,也就是在这一天,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这次,他逃得了命,却逃不掉这一切带给他的痛与不甘心。
“便宜了他。”东阳如旭冷哼了一声,然后转眸望向淡如风,“这放火弹的人到底是谁?”他凤眸瞬冷,“心可真够歹毒。”
“三哥觉得会是谁?”淡如风双眸清朗有神,“这东朝会制作火弹的人并不多,只一家……”
西陵浅心中一动,“神火姑?”
“真是聪明的姑娘。”淡如风笑望西陵浅,目光温柔。
西陵浅歪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淡如风轻呵一声,方道:“神火姑是明王的人,虽然神火姑已不在,但她制作的火弹还留了一部分给明王,这一次,明王是悉数用上了,若他得逞,这皇城不仅大乱,京城四大公子被他一往打尽,只如今,除了欧阳一族,其他的都在他的算计之外。”
“明王?”东阳如旭银牙狠咬,“早就知道他居心叵测,也一直防备着,却未想,这人实在狡猾,明修栈道,却是暗渡陈仓。”
这几年东阳如旭一直以皇令迫使明王滞留京城,以为他回不去封地,也就无法远距离调动他的势力。
哪里想得到,明王将计就计,故意做出假象,麻痹众人,并偷偷将势力调集京城。
“如风,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三哥必定逃不过一死。”
“三哥是吉人自有天相。”淡如风轻轻一笑,“这次若我不来,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来,三哥不必把功劳全放在我的身上。”
“三哥知道你的意思,无论如何,三哥谢你。”东阳如旭知道淡如风并不愿邀功,“父皇已听你之意,暂时不对付贺贤,不过,为什么?”贺贤就是放在身边的一颗火弹,爆炸的威力极大,伤害性亦是极大,若是早点解决掉岂不是更好?更让人安心,朝势也稳定不少。
“为了引出拉鞑人。”淡如风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拉鞑人这几年一直在侍机入侵,师父一直密切关注,这一仗能不能避免,关键也就是掌握他们的内应贺贤的一切行踪,这一次,一定要将拉鞑人彻底逼回去。”
东阳如旭伸手拍了一下淡如风的肩,“如风,这些全靠你了,三哥不能出面。”
“嗯,三哥出面就会使东朝直接对上拉鞑了,只是如今还没到这般地步,放心吧,这事,师父一直替你守着。”淡如风微微一笑。
西陵浅瞧了淡如风一眼,心中微酸,这个男人,心胸能不能不要这么宽阔?!
淡如风为了尽量避免东旭如旭的猜疑,每每都是将功劳放到别人身上,怕的是功高震主,兄弟生隙。
他一直都将这份亲情放在最首位,从不计较自己在这份亲情里受的伤害。
可在这份亲情里,东阳如旭为淡如风做过什么了吗?他一心一意只看中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她看了东阳如旭一眼,希望他能好好珍惜在这皇家里难得的一份真心真情。
“几股势力在这次事件中都有动作,那么包成龙呢?”西陵浅突然想到。
东阳如旭闻言,亦是点头道:“不错,以成龙会的势力,以及包成龙的老谋深算,不可能没有行动……”他凤眸望向淡如风。
在这事件里,却丝毫没有包成龙这个人的动静,这却不得不令人深思。
淡如风抬眸望向北,清朗的眼神透出一丝慎重,“他去了最北的雪城,那里与拉鞑人最接近。”
“你是说他想通敌?”东阳如旭眼里有着冰冷,这些人为了夺位,都不怕引狼入室。
他们都不想想,狼入了室,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淡如风点头,“有消息是这么说。”
东旭如旭望着他,“那包成龙的功夫与才智,并不是谁都对付得了,如风,你只有亲自去一趟,早点动身,最好今晚就走。”
淡如风朝西陵浅望去,眼里有着不舍,“不急,白云与天雨已经先行,我原打算明日一早就走。”
东阳如旭了然地点点头,“我知你舍不得离开浅儿,但你们的日子还长得很……”
“我跟你去!”西陵浅突然说道。
“好!”淡如风象是在等着西陵浅的话似的,立即应了。
东旭如旭怔了一下,“那很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想与如风一起。”西陵浅微微一笑,温柔地望着乐歪了的淡如风。
淡如风笑道:“三哥,如今浅儿在哪里都危险,只有把她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东阳如旭脸上仍是担心,“浅儿一个姑娘家,跟着你一个大男人出门……”
淡如风嘻笑地望着西陵浅,“浅儿,你担心吗?”
“担心什么?”西陵浅白了他一眼,“担心你化身大野狼?你舍得?”
“哈哈哈——”淡如风大笑起来,“三哥,你看,浅儿可是将我吃得死死的,哪有我吃她的份儿,三哥你该担心的是该是我。”
东阳如旭无语地摇摇头,看着西陵浅的眼神有些怔然,然后叹了一口气,“算我白操心了。”
西陵浅盈盈一笑,“不,浅儿很感谢三哥的关心,三哥让我真的有做妹妹的幸福。”
妹妹呀!
东阳如旭心底叹息一声,也许这一辈子真是只能这样了。
他望向一脸笑意的淡如风。
这是自己最爱的弟弟!他也想守护好的弟弟!
淡如风送西陵浅回思园,明日要离开,西陵浅有些事必须交代好四婢。
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男的俊女的俏,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小两口子。”
“我打赌他们成亲没超过一个月,新婚恩爱,蜜里流油。”
……
什么话,越说越离谱了,西陵浅听得是又羞又躁,低头不敢看向淡如风。
直了拐向杨桃巷子,无人处,西陵浅方是松了一口气,抬头,眼微讶,随即不由得抿嘴一笑,“如风,你的耳朵红喽!”
洒脱肆意的淡如风竟也会被人说得害羞起来?
淡如风颇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人的想象力太强大了,居然想到我们都生了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
西陵浅一听,粉腮又立即染红,“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到有人这么说!”
淡如风瞧着西陵浅娇羞还嗔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我刚刚说的,你也是刚刚听到。”淡如风看到有人比自己脸更红,便又恢复了轻松惬意的神态。
“呀——”西陵浅忍不住脸更红了起来,“你都想到哪里去了!那要多久以后的事呢!”
淡如风一听简直乐歪了,人家姑娘可没反对他的话呢。
“久?不会很久,等这些事情一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淡如风趁机说道,表情自然,不过眼里却是带着紧张。
西陵浅妙眸迅速地瞧了淡如风一眼,看到那双吸引人的清眸里全然是一片认真。
她的脸更加通红,身子都要烧起火来了。
她螓道低垂,手指轻弄着掉落胸前的几缕头发丝,小小声地嗯了一声,很轻很轻。
不过,耳尖如淡如风,自是不会错过这声幸福的回应。
他立刻咧嘴大笑起来。
“太好了,浅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原先西陵浅头上一直挂着的欧阳氏,虽说不介怀,但仍还是有些不舒服,现在终于成他家的了。
“哼哼,你这个未婚妻也太容易拐到手了吧?”一个女声在前方响起。
西陵浅倏地一抬头,“娘?!”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都走到思园大门口了。
而大门外,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前,马车帘子已撩开,一个中年美妇人就坐在马车上,正是外出归来的西陵夫人。
此时她正微探着半个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淡如风,“你还没问过我这个丈母娘同不同意?”表情严肃地等着他的回答。
淡如风嘻嘻一笑,“丈母娘既称为丈母娘,那未婚妻就已是未婚妻,丈母娘都已同意,如风岂敢再造次,不过丈母娘喜欢女婿再问,女婿自当遵命,小生要娶浅儿做妻子,丈母娘同意否?”
这人倒是会抓住机会,她本来就喜欢淡如风,这会更是满心欢喜。
不过,西陵夫人依旧朝西陵浅挑眉道,“女儿,这男人太聪明了,你确定他靠得住?”
淡如风一脸笑容地望着西陵浅。
西陵浅瞪了他一眼,便不由得笑道:“再也没有比他更靠得住的男人了。”
淡如风顿时听着眉开眼笑,浅儿对他,永远都是这么全心全意,连为难他一丝丝一点点的心都不舍得。
他的心暖暖的,软软的。
西陵夫人瞪了女儿一眼,都没嫁胳膊就往外拐,辜负当娘的一片苦心。
不过,却又立即笑开了,“好吧,娘一直都相信浅儿的眼光。”
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手牵住西陵浅的手,另一只手牵住淡如风的,将这两人的手搭在一起。
淡如风很自然地抓紧佳人的柔荑,三人向大门里走去。
西陵夫人心里是乐开了花,边走边道:“走,回家,好好跟娘说说如风的情况,看看什么时候合适让他家里派人过来提亲?”
西陵浅闻言一怔,朝淡如风望了一眼,两人视线碰在一块,西陵浅不由得笑出声来。
淡如风脸上亦是有一丝好笑。
西陵浅是何想法,淡如风能够猜得出。
实在无法想象得出,东阳啸天与淡轻语这两个东朝最尊贵的人上门提亲的情形。
西陵浅偷笑,那绝对会令娘当场昏倒,这情景挺令人期待,可惜,可能的机会不大。
淡如风却是瞧着西陵浅若有所思。
提亲呀……这事他得好好想想,可不能委屈了浅儿。
西陵夫人自是不明白其中的道道,白了西陵浅一眼,“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真是知女莫若母,一语中的。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陪陪娘,这几年不是你往外跑,就是娘往外跑,跑着跑着,你就要出嫁了,咱娘俩在一起的时间真是不多了……”说着说着,却瞧见西陵浅与淡如风二人神色不对,“怎么?娘哪里说错了?”回想一遍刚才说的话,没错呀,她又没说反对这两人在一起。
淡如风轻咳了一声,“浅儿,伯母才回,你就多陪几日。”眸里有着不舍,却也知道,人家母女相聚,也是令人很珍惜的。
西陵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偎进西陵夫人的怀里,轻声道:“娘,女儿不孝,明日一早女儿要与如风去一趟雪城,女儿放心不下他一个人。”这一路前去,凶险异常,人家自是布了道阻止一切前去阻止的人。
而成龙会却实在太神秘,实力高深莫测,她是真的不放心淡如风自己一个人前去。
西陵夫人一怔,随即释然,她望向淡如风,“如风又要离开?这一次去多久?不会又是五年多吧?再过一个五年,浅儿都等成老姑娘了,的确是该跟着去,只是这样又太委屈浅儿了。”
西陵浅大窘:“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淡如风却是满脸认真地对西陵夫人道:“伯母放心,如风不会委屈浅儿,虽然我与浅儿不在京城,但还请伯母做好准备,我一定会让人上门提亲,只请伯母同意我与浅儿的亲事。”
西陵夫人大喜,“这样也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真是想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不过,若是情势不允许,等你们回来,再补办也行。”
西陵浅娇嗔道:“娘说得女儿好象嫁不出去一般,逮着一个就赶紧送出去,怕迟了就没戏了似的。”
西陵夫人轻哼一声,“你以为象如风这般好的人遍地都是,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这下你俩又看对眼了,你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还不赶紧抓牢了,跑了,到时你找我哭鼻子,我找谁要去,娘可不介意现在就替你揪住不放。”
找准了,认准了,就别放手,赶紧快速抓牢了,西陵夫人的想法就是这样,不喜欢犹豫不决,喜欢干脆利索。
西陵浅知道,这是让自己一定要抓紧了,抓牢了。
淡如风亦认真地道:“伯母,如风不会放手,也不会跑,您放心,我不会让浅儿向你哭鼻子,我会好好地疼她一辈子。”这是承诺,是让做母亲的人放心的承诺。
西陵浅感动地看着淡如风,他知道母亲的不安。
父亲的离开,令母亲更是想着要抓紧抓牢眼前的幸福,早一些抓住幸福,享受幸福的时间就会长一些,谁也不知道一辈子里会有什么变化在等着自己。
而淡如风他知道,所以他郑重地说出他的承诺,是给母亲,也是给自己的。
这个承诺,西陵浅知道,那是真的一辈子不变,这个男人能做到,她相信。
“好!好!好——”西陵夫人眸里闪出泪花,随即便郑重地道:“如风,我把浅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幸福,这个孩子从小懂事,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你要多疼她。”
“是,如风一定会好好地珍惜。”淡如风笑望着西陵浅,眼里全是温柔。
西陵夫人微笑地又拉起西陵浅的手,叮嘱道,“浅儿,你也一样,如风这孩子心地善良,你可不能欺负他,做事不能任性,要为如风多想想。”
西陵浅朝淡如风浅浅一笑,又抱住西陵夫人,嘻笑道,“是,娘,女儿知道了。”抬眸复又道,“娘,我们现在还不走呢,这些感性的话你该留待我们临走前再说也不迟,说不定到时女儿会哭得唏哩哗啦,春风她们定会夸你这番话太值了。”
“顽皮!”西陵夫人嗔笑地拍了一下西陵浅的背,抬头看了看四周,却见春风四婢都已站在一旁迎接。
但观四婢面上,俱是一脸的喜悦的表情。
不用想,这四婢定是早就站在一旁,听到了姑娘好事将近。
“夫人回来了。”春风领头,朝西陵夫人行礼问安,又向淡如风见礼,“见过淡公子。”
“小半年不见,四个丫头越发的水灵出挑了,嗯,你们姑娘已有人相中,接下来该忙你们四人的了。”
西陵夫人话一落,四个丫头立即又躁又羞,个个儿垂首顿足,“夫人一回来就打趣人……”
西陵浅与淡如风相视一笑,终于转移了西陵夫人的注意力,不然再讲下去,他们都只有傻笑了。
淡如风趁机朝西陵浅作了口形,我先走,你与伯母多聊聊。
待西陵浅点头,淡如风才出声道:“伯母,如风先告辞,明日一早我再来接浅儿。”
“呃——?”西陵夫人一怔,“我以为你今晚住在这?”
淡如风轻轻一笑,“不是,我只是送浅儿回来,我另有地方住。”
“哦——”西陵夫人点点头,不过那语气里透出的可是一丝失望。
西陵浅又是大囧,看来娘对淡如风真是满意得不得了,巴不得早点把女儿与他送作堆。
淡如风眸里亦都全是笑,西陵浅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得意。
待送走淡如风,西陵浅便朝西陵夫人嘟嘴道:“娘,是不是觉得女儿没嫁很丢人?”
“是有够丢人。”西陵夫人瞟了她一眼,“你看你与如风认识多久了,居然到现在都没嫁成?你看娘当年认识你爹,那可是速战速决,第二年就被他娶过门了。”
西陵浅啼笑皆非,“娘,我认识如风时才八岁,按娘的逻辑,我该在九岁时就要嫁了。”
“九岁嫁是早了点,但至少你及笄时就能嫁了。”西陵夫人斜睨着她,“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间。”
“那也得找着他才行嘛。”西陵浅咕哝道。
“就说你笨,当年娘让你跟他一起走,你却放心不下娘,你跟他走,娘再去找你不是一样?一定得人都走了才后悔,要是当时你跟他走了,说不定娘这会儿都有孙孙抱了。”西陵夫人对她念道,“现在才决定跟人家走,都迟了三年,我的小孙孙也晚了三年来报到,却还不知道抓紧。”
西陵浅顿时仰首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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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亲家来了
原来是想抱孙了,难怪这么急着总想把这两人送作堆。舒骺豞匫
看来西陵夫人是闲得发慌,老爹,你到底在忙什么?居然忍得住不回来!
再不回来,娘的心全在小孙孙身上,没你的份了。
远在天边的某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遥望天际,眼里有着一抹深深的思念。
“对了,我这一路上回来,听到的都是欧阳府背信弃义,最终受到老天惩罚的传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浅儿,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知女莫若母,西陵浅乖乖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当然是她在喜堂上的说辞。
西陵夫人听了,叹了一口气,“没想竟是这样的结果,老天惩罚得也太重了。”
西陵浅不动声色,“娘,老天对他们一家的惩罚并不是专门只为女儿的事,也许他们背地里做了许多坏事,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仇家要来杀他们报仇,而且还下了这么大的要,手笔也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西陵夫人点点头,“也对。”倏地西陵夫人斜睨着西陵浅,“若是欧阳明月没有背信弃义,你当真要嫁给他?我看不可能吧?”
西陵浅撒娇地搂住她的手臂,“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西陵夫人望了西陵浅一会儿,便摇摇头,“算了,娘也不问你,浅儿大了,娘相信你自有分寸。”随即她又笑道,“而且,娘相信,就是你想要嫁给欧阳明月,如风也不可能让你嫁得成。”
西陵浅想起淡如①38看書网过要去抢亲的话,不由微微一笑。
抢亲,当然是不可能。
因为,淡如风会在之前让亲事结不成,他不会让她的名声败坏,被人指指点点。
淡如风将西陵浅接走,已经是过了半个月。
这日一早,尹可阑陪了父母到思园作客,大家正坐在花园里茗茶吃点心。
只见冬雪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夫人,门房来传话,说是淡公子的父母来访。”
西陵夫人欲拿点心的手一顿,随即便大喜,“这么快,快请到主厅。”将手中的点心一扔,也顾不上理会大姐一家,就立即回房,也不用丫头帮忙,自己快速地整理一番,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奔向主厅。
尹春江与祝叔丹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对尹可阑道:“常听你小姨说起这未来的女婿如何好,倒是好奇怎样的父母能养出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不如咱们也去看看。”
“娘说得不错,儿子就只有浅儿这样一个妹妹,自是要帮她相相看看这家人如何相处。”尹可阑哈哈笑道,起身跨步往主厅走去。
尹春江便也兴奋地站起,跟着儿子走去。
祝叔丹摇摇头,不过眼里却不是反对,他很快就与尹春江并肩而行了。
从侧门到了主厅,只见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只看到侧面,但那通身的贵气与逼人的气势令人不由得被震慑住,小心地屏息静气起来。
尹可阑眼里闪过一道深思,这两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很快就转到了二人面前,却在一看之下,便立即呆住了,眼里有着隐藏不住的惊讶与震撼。
居然……淡如风的父母……居然是当今的皇上与皇后!他是千机阁的杀手,以千机营探查消息的网络,自是会有皇上与皇后的画像,因此,他见过。
他瞬间傻掉了!
淡轻语,淡如风!东阳啸天,东阳如风!
淡如风居然就是那个神秘低调的九皇子!
看了一眼在他们面前看傻了的年轻男子,东阳啸天与淡轻语两人视线对碰了一下。
有人认出他们来了!看来这年轻男子也不是简单的人!
对西陵浅一家的情况,两人自是了解得十成十。
东阳啸天威眼微愠,而淡轻语脑子里转了一圈,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对西陵夫人道:“这进来的人是……”
西陵夫人望了一眼,连忙道:“这是家姐一家。”
淡轻语便朝身后立着的宫婢点点头,宫婢立即从身边随从手里取过一个小盒,打开,递给淡轻语。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忘千万别嫌礼薄。”淡轻语指了指盒子里的三件物什,然后宫婢便取出,放在另一个宫婢端着的木托上,那宫婢便上前将礼送到尹春江一家三口人的面前。
这排场,这规矩,果真不是一般人家所俱备的,这却又是人家自然而然并无造作地举止。
尹春江心里偷偷咂舌,看来秋水这未来的亲家还真不是普通人家,也不知是哪里人士,好大的气势!
看得出,这气势人家还是有所收敛了的,不然更是惊人。
再看看那递出来的礼物,尹春江这下是彻底跟尹可阑一样,傻掉了!
只见那木托上的宝贝,竟是一般大小的三颗夜明珠,有鸡蛋般大,都不知该如何计算这三颗珠子的价值!
西陵夫人叹了一口气,傻掉了两个人了,只盼这祝书呆正常点吧。
她望向最后进来的祝叔丹,却又只得叹气了,那祝书呆亦同尹可阑般,盯着如风父亲的脸,也傻掉了!
东旭啸天目光若有所思,这祝叔丹的记忆力还真是好,二十几年前祝叔丹曾在大殿上参加过殿试,当时所作的一篇论文,观点新奇,不过却不被自己接受,硬是将他从殿试的名单里除了名,从此,祝叔丹的仕途自是不佳,不过,倒是成就了他生意的天份,只是所有的财产却都是挂在了祝夫人的名下。
这是来之前,所做的功课,因此,东阳啸天能认出祝叔丹并不稀奇,但祝叔丹能认出自己,就令东阳啸天惊奇了。
他记得,那日的殿试不过是只打了一个照面,然后祝叔丹还未明白是何回事,就出了大殿的门。
祝叔丹的记忆力着实惊人,而且祝叔丹当年的观点,现如今看来,已被时间验证,那是完全正确。
东阳啸天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这一家人傻掉了,西陵夫人只好出面打圆场。
“实在是让二位见笑了,我们都没想到如风潇洒随心、无物可羁,而淡老爷与淡夫人竟与如风完全不同,却也同样令人觉得神妙。”西陵夫人呵呵笑道。
东阳啸天一听“淡老爷”的称呼,脸当即就刷黑了下来,没想他身为九五之尊居然被冠上了夫人的姓。
淡轻语斜睨了他一眼,眼里有着提醒,然后朝西陵夫人笑道:“我见过浅儿,当时就想,能培养出如此妙人儿的夫人,该是什么样的人?今日见到西陵夫人,就觉得当真就该是夫人这样。”她轻笑一声,“我家如风,从小跟着他师父在外到处跑,性格倒是爽利自由,就怕到时夫人会觉得他太随意,拘不住。”
西陵夫人微微一笑,“那是他们小儿女之间的事,这我可管不着,我呀,只想着快点有个小孙孙抱抱就好。”
“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年轻人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只是可千万别担误了传宗接代的大事。”淡轻语立即语有戚戚焉,说到她心坎儿上了。
“老爷,若小孙孙出来了,可是要接我淡家的宗,这可是早前就说好的,你没忘记吧。”淡轻语碰了碰东阳啸天的手臂,这个男人还在为“淡老爷”的称呼生气呢。
“呀——原来如风竟是跟了夫人姓!”西陵夫人闻言,立即惊讶地低呼,“看来,淡老爷对夫人也是疼爱得紧,真令人羡慕。”
“也?”淡轻语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东阳啸天一眼,“的确是也疼爱。”
东阳啸天面上略有尴尬,这双关之语大概只有他能听明白。
淡轻语的意思,那皇宫里的妃子美人那么多,用也字来表达还真是合适。
偏偏他与淡轻语几十年的夫妻,说恩爱也真恩爱,只是他却依然还能分出一部分情感给别的女人,心里隐隐有觉得对不起淡轻语,但却又觉得不是如此。
因为,淡轻语可从未因为这些事与他闹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明显表现出不满。
“是呀。”西陵夫人接口道,“我家姐夫对大姐也是疼爱,让可阑跟着大姐姓呢。”她自不会明白淡轻语的言外之意。
那厢,尹春江已从惊人的夜明珠中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那三颗珠子,不过是三颗珠子,虽是稀奇,但对她来讲,好似也没多大用途,便也收了震惊之心。
正好听到西陵夫人的话,便是喜笑颜开地道:“我家书呆就是这般死脑筋,当初我都说了不必介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偏偏他说,有时人心也是需要形式来表达出来的,否则怎么会知道。”
“娘,你幸福就幸福了,可别刺激小姨,姨父如此可还是十多年了没回家。”尹可阑目光微闪,扫过东阳啸天的面上,随即便移开,对尹春江道。
当年西陵浅一家被逐出门户,始作俑者还是这个皇帝。
尹可阑也曾用过千机营的渠道,但却不曾收到过西陵君泽的消息,却又让他觉得并不是没有消息,而是消息被人故意隐藏起来,不是大首领,听说大首领也查过西陵君泽,但一样无果。
尹春江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刺激的?”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西陵夫人。
西陵夫人瞧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别担心,就象浅儿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浅儿说君泽能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人活着总要有些希望,即使那个希望是如此渺茫,但却也不能放弃。”说着,她淡淡一笑,“我等他,等到不能等的那一天止。”虽笑,眼眶却是微微红了。
尹春江朝祝叔丹使了个眼色,当即祝叔丹便邀请东阳啸天到花园里走走,尹可阑自是跟了去。
西陵夫人伤神了一会儿,抬首看见淡轻语关切的目光,不由得一笑,“让淡夫人见笑了。”
“不,是令我感动。”淡轻语轻轻道,“西陵夫人真是坚强。”
西陵夫人摇摇头,“是浅儿令我不得不努力活下去,浅儿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当年若是我不在了,浅儿也难活下去。”
主厅里三个妇人说着家长里短。
这下,淡轻语可是把西陵浅了解个透,心里更是喜欢这个坚强却乐观的懂事姑娘。
也难怪让自己的儿子为了让皇上与自己上门提亲,应下了皇上的一个要求。
风儿想要完全摆脱皇子的身份,可就没这么容易了。皇上,这可是不想让旭儿太顺遂,竟又拿风儿的身份说事了。
但愿旭儿经得起考验。
风儿为了旭儿总是做嫁衣的那一个,实在让她心疼。
只是,她却无可奈何,身为皇家的人,就不可避免卷入争斗,没有,谁能例外。
风儿能躲得过么?
横垣于眼前的是一片的苍翠沉郁的大森林,踏入这片森林,就已正式到了雪城的地界,这里便是东朝著名的荡山山脉。
西陵浅看着眼前这片苍郁,不由得赞叹道:“好一片风景!我虽不懂风水之学,但单看这山势来龙去脉,便给人以大不凡,想必这荡山之下必出名人!”
淡如风很赞同地道:“你说这话可真是有理极了。”
说着脸上可乐了!
西陵浅看到淡如风那股子乐歪劲,不由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说了什么,令他乐成这样?
不过,虽奇怪,心情竟也跟着他飞扬起来。
也许,是眼前这一片好景致影响的吧!她暗思。
两人说说笑笑地沿着森林前那一条官道走着,却在转了个弯之后,面前可是大现一座都城的城门了!
城门上头是“雪城”两个大大的字,如同这座山脉,给人一种不凡的气势。
城墙半环着荡山山脉,延绵着,好长好长,似乎要将那灵秀一起囊括入雪城之中,一见城门,就给人一种气象成千之感。
“若在这能有处合适之地,便是在这住下,那也是世外桃源。”西陵浅叹道。
淡如风呵呵一笑,“希望有地能入得姑娘的眼。”
这小子,又乐呵了!
两人并肩走向城门,二人绝世姿容绝代风华令路人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纷纷让道。
守城的大哥正对过往行人进行例行的盘查,抬头一看,竟是淡如风,张嘴方想笑,随即却是又看见了一旁的西陵浅,那惊艳之神色从眼里、脸上毫无掩藏地表露出来,竟怔在道上,挡了这二人进城的路。
淡如风重重地咳了一声,“守卫大哥,请借过!”
“啊——?”守卫仍在游魂之外。
淡如风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西陵浅的身前。
守卫立觉眼前一片美丽不见,气由心间起,大吼,“谁挡你大爷看美……”
倏地反应过来,果见淡如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守卫立即呵呵傻笑,连忙闪到一旁,懊丧地顿足。
这下糟了,要是风云雨生气,以后不来雪城了,那他岂不成了雪城的罪人。
听说当初城里的百姓为了风云雨不来雪城,还特地派了代表去寻他们的踪迹,最后得知风云雨去了深山居住,而全城变得一丝生气全无,直到风云雨不定时地来逛逛,大家才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风云雨可是全城百姓的活气之泉呀。
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怎么办?
他偷偷地看向已走到前头的淡如风。
没料,西陵浅恰好转过头来,翦水眸子对上了他偷看的眼睛。
浅浅一笑,回头不知朝淡如风低低说了什么,从这后头,刚好看到西陵浅的侧面,那巧笑倩兮的表情真是美极了。
那一抹浅笑,顿时令守卫失了魂,又忘了刚才懊恼之事。
直到那双壁人的背影消失,才复又记起来。
这下不光是顿足,连头发都要扯光了。
不过,只这一天,全城知道风云雨的人都知道风云雨携美归雪城了。
西陵浅进到雪城后,一路伴在淡如风的身边,接到的目光心里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虽然这大半个月来,自己与淡如风受人打量的目光并不少,谁让自己与淡如风的容貌太绝世,言行举止太出色。
而淡如风也不知打何主意,并不刻意地隐藏行迹,就这么很随意地行来。
如此明目张胆,却偏偏连一道成龙会布下的暗道都没碰上。
也不知其间有何玄机。
西陵浅哪里知道,淡如风故意显露行藏,不是成龙会没设暗桩,而是成龙会所设的暗桩在淡如风明着走来的路上,在他身前身后方圆百里,早有人事先挑掉了。
最后,不是最高级别的暗桩,成龙会全撤了,因为设这种级别不够的暗桩,不过是多作无谓牺牲罢了。
只是这挑桩的人,便成了成龙会关注的焦点。
千机营,居然是千机营,难道说是谁出了银子,要千机营保护淡如风,或者说是西陵浅?
会是谁?出得了这大笔银子?
因为千机营护人比杀人的银子还贵。
这淡如风与西陵浅好像也没觉察其中的暗潮,一路北上,居然平平安安、风平浪静、闲适惬意地游到了雪城,简直象是新婚燕尔地小两口,四处游山玩水。
危险没碰着,感情倒是又增进了不少。
西陵浅被这雪城里又一道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目光里没有恶意,有的只是好奇。
她心中略作沉吟,偶抬首间,美眸瞥见了淡如风带笑的清眸,心中狐疑顿生。
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些片段,她微讶地看向淡如风,“淡如风,你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来过雪城?”
淡如风嘻笑道:“浅儿怎会这么认为?”
“老包包子店,你曾跟萧敬说过雪城的老包包子很好吃。”
“我也不过是听人说起过。”淡如风耸耸肩。
西陵浅半信半疑,犹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神神秘秘。”随即便又笑道,“迟早你要说给我知道,现在就不逼你了。”
“浅儿,你这是在诈我呢。”淡如风笑,“好吧,这雪城我是来过,对这里的酒楼也很熟悉,哪家好吃哪种好吃也很清楚。”
西陵浅抿嘴一笑,“又是吃白食得出的经验?”
淡如风哈哈大笑,“不错,是吃白食得出的经验。”
两人互视一笑。那些年少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走吧,前面有家‘别有天地’,开了才三年,你应该没听说过。”淡如风牵起她的手,“带你去那吃饭。”
到了“别有天地”,果然是很新潮的一栋酒楼,西陵浅看着,心里竟也想模仿着开一家这样的如意连锁。
只见那酒楼乍看之下,并无出奇之处,三层楼高,只在那第三楼,竟将飞檐斜壁省略了,第三楼就是一个没盖的楼顶,说穿了,就是一个露天楼层。
在那楼层之上,紧挨着,一把接着一把的大伞,整整齐齐地将顶楼撑满,偶尔间隙中洒下一缕缕的阳光,煞是好看。
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星星月亮,别具特色。
只有碰上晴天,这顶楼的生意就特别地好,想要到楼上,还得排队呢!
今儿天晴,阳光也温柔,这会儿想上楼的人几乎想着要挤上去。
这厢,淡如风与西陵浅双双出现,引来宾客的侧目,直把双眼看直了,嘴里是啧啧称赞。
“好美的一对璧人儿!”
“东朝只怕也找不出几对如此登对的妙人儿!”
“看那举手投足的范儿,是京城来的吧?”
那厢,店小二看到两人进店,穿着打扮大有来头,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貎似天仙,确有京城范儿,当下立即跨步上前,迎了上去,笑道,“两位客倌,里边请!”
淡如风出手阔气,一递出就是十两银子。
“贵宝店的顶楼叫别有天地?”这还真是京城范儿,保不定是皇戚也说不准,淡如风是把这范儿拿了个十足。
“是,是。”店小二忙应着,不过看到那排队的众人,不觉眉皱起,面上起了为难之色,“只是已有不少客倌在等。”
“那真是遗憾……”淡如风亦皱眉惋惜地道,“既是如此,只有等下回再来光临了。”他慢吞吞地转身,作势要走。
店小二看着手中的十两银子,心中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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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顶楼巧遇
“两位客倌请稍等,容小的去问问掌柜,今日可有预留未到的贵客。”两眼巴巴地望着,待见得点头,便咧嘴大喜,直奔掌柜去处。
未过多久,店小二便笑嘻嘻地奔了过来,“两位客倌请,今日可巧了,正好有位贵客预留了位子,却有事不能来,就让两位贵客先行上去了。”
淡如风低眉朝西陵浅瞧了一眼,西陵浅自是抿嘴偷笑,这店小二定是用法把人家请走了。
二人随了店小二,就欲迈步走去。
正在这时,门口又是一阵骚动,有人笑着进到店来。
一对俊男美女进来。
只见那对男女,男的一袭白袍,英姿勃发;女的鹅黄罗衫,仙姿逸貎。
西陵浅看着不由得脱口说道:“这女子好美!”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人家正好听到了。
那女子美眸抬望,朝西陵浅莞尔一笑,“姐姐才是真的美呢!”
这两个大美人互相推崇,刹那酒楼里的人争相目睹。
一个个啧叹不已,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美妙的美人儿,而且还是一双,让自己有机会亲眼目睹到,不由惊叹今日真是大饱眼福了。
店小二便趁这一空隙迎上前,笑道:“几位客倌可订有位子?”
那白袍汉子伸手递过十两银子,很有派头地道:“贵宝店顶楼听说别有天地?”这气派,这说辞堪堪与刚才淡如风的一样。
就是出手的银子也是一样!
西陵浅瞧着,忍不住哑然失笑,看来这东朝最有来头的,也就出自京城里,只要学着那范儿,将那谱儿再摆个十足,就是皇都出来的皇戚了。
这厢,店小二也似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沉甸甸的银两看在眼里,真是满心的不舍。
可惜了!
店小二一脸遗憾,“真对不住,客倌,别有天地如今客满,还有不少客人也在排着队……”
白袍汉子惋惜地道:“可惜……只有下回到雪城再光临了。”转身作势要走。
这下,西陵浅实在忍不住,轻轻地碰了碰淡如风,笑道,“怎么京城出来的都是这么个调调?!”
而淡如风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对男女,被西陵浅轻碰,才似回过神来,脸上是奇妙的表情。
他朝西陵浅点头轻笑道,“京城之外千里相逢亦是有缘,不若请他们一道。”
西陵浅点了点头,明白淡如风的意思。
淡如风定是看出这两人的来路了。
那厢,二人听得淡如风一说,顷刻全望了过来。
西陵浅踱步过去,轻伸柔荑一握那美貌女子的双手,眸中带笑,淡淡地道,“妹子也从京城来?可愿陪姐姐一道上顶楼赏景?”
那美人叫西陵浅轻轻一握,只觉得对方的手指尖儿细腻柔软,触感舒服极了。
她不由得垂眉低望,只见那皓洁如玉的手儿,净白无暇,润泽晶莹。
身旁,白袍汉子目光微闪,随即笑道:“妹妹,人家大美人可是在问你这大美人话呢?”
那美人便是一声轻“呀——”刹时双颊羞红。
“好!兄弟你讲话太合哥哥我的胃口。”淡如风用力拍了拍白袍汉子的肩头,大笑道:“走,咱们上去好好说上一番。”
“那有啥不可?”白袍汉子大笑,“哥哥我正寻不着位,搭着兄弟正好有人与哥哥我说说话。”
一句“哥哥我”令西陵浅愣了一下,随即抿嘴笑道:“这位兄弟说话怎么跟你一样?”
淡如风也好笑,而那白袍汉子亦笑道:“这小子说话才是跟着哥哥的咧!”
“哈……妙!”淡如风大笑道:“看来咱们定可以变成好朋友!”
既是可成好朋友,那还客气什么!
一刹时,两男两女全上了顶楼别有天地。
入眼便可见大片边塞风情,那屋顶楼檐与各地大不相同,有着边塞的粗犷与豪爽,别有一番风味。
晴朗的天,空阔的蔚蓝叫人心胸不由为之一宽,天地间尽纳于胸。
“好独特的设计,这楼子实在是让人开了眼界!”白袍汉子瞧着点头一笑,摇头晃脑的。
淡如风嘻嘻笑道:“这在雪城可是唯一设计,来到雪城,不看就等于白来。”
那美人接话道:“公子对雪城可是很熟悉?”声音脆悦仿似银铃,美眸望向眼前这个潇洒恣意的男子,眼里充满了好奇。
西陵浅瞟了淡如风一眼。
“那倒未必,只是有幸在这雪城瞎转了几趟。”淡如风笑道。
说着,拿箸,“快吃,肚子都在抗议了。”话落,已快手地伸向吃食。
后面这句话可是对西陵浅说的,那话里透着一丝暖心的温柔。
西陵浅脸上泛起盈盈笑意。
而那白袍汉子见状,却也不客气,伸箸竟与淡如风比起谁吃得快了起来。
那美人瞧着淡如风,似乎不可想象这个玉树临风的俊朗男子,竟有这般豪爽不拘的模样,愣笑着问道:“姐姐,平日他也是这般样子的么?”
西陵浅轻轻一笑,“有与他同类的朋友就会如此。”
“啊,那我们也要?……”那美人瞧着两个大男人争食抢夺的样子,脸上有着为难。
这时,小二另端了一个盘子过来。
“所以每当这种时候,都要另外准备。”西陵浅嫣然一笑。
当然也为那女子准备了一份!
那女子欣喜地看着摆在面前的精致小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便觉食欲大动。
她轻吹浅尝,顿时满口留香,她满心欢喜地道:“这粥好香!”
西陵浅亦是第一次品尝,入口糯糯软软的,“真是很好吃!”瞟了淡如风一眼,嘴角笑意嫣然,这是他为她点的。
那美人看着西陵浅,只觉得她很亲切,又看看那抢食的男人,亦觉得很有趣,便忍不住问道:“小妹冬若瑶,哥哥冬若青,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西陵浅笑了笑,看了淡如风一眼。
也就这会儿功夫,两个男人已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尽。
还好,紧接着小二又端了些上来。
淡如风耳里听着那女子冬若瑶问,眼里精光微闪,当下便笑道,“相逢即是缘,名字不重要。”
他看了看自己一身淡蓝衣着,而浅大美人衣服全白,便又是笑道,“叫我蓝大哥,叫她白大姐就成了。”
还好没穿花衣,不然她就成了迟妈妈养的那只大公鸡花大姐了,西陵浅侥幸地暗笑。
“你叫什么大哥?”冬若青口里含粥,手上烧饼往牙里挤,嘴里还能说出话,“哥哥我才是冬大哥,你顶多是蓝二哥……”
冬若瑶美人则没去争一二,嘴里笑道:“那我就是冬小妹,不过你们要叫我冬大姐我也不反对。”
冬若青一听,立即伸手敲了一下冬瑶的脑袋,美人形象即被他毁矣。
“你想得美,我是哥哥,这个小妹你是当定了。”冬若青斜睨着她道。
西陵浅暗暗打量着这两兄妹。
倒挺有趣得很,却不知是何来历?
看来应该不简单,不然淡如风怎会不想暴露姓名。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上可是光明正大、不掩行藏。
却在这当口没说出真实姓名,这其间必有深意。
她正暗自思量,忽的楼梯口大笑着上来了几个人。
其中还有两个人是鞑子的装扮。
西陵浅眉微皱,轻哼道:“这些拉鞑人来做什么?”
众人随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一行四人中,一人笑道:“米都马将军,今日咱们先好好享受一顿,明日再起程去京城拜见我们东朝的皇上吧。”
“好!哈——”米都马大笑道,“这次本将军特别代表齐扎力可汗向贵国的皇帝问安,进入贵国地界,自是一切都听从卫将军的安排!”
四人纷纷落坐。
这厢冬若青嘿嘿道:“这卫次达竟招待起拉鞑人来了,也不知拉鞑人这次想要干什么?”
淡如风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这两个拉鞑人是去谈和的,不过,这肚子里藏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淡如风与西陵浅对望了一眼,不知那包成龙与拉扎尔部落联系上了没有?
淡如风更想到,那白白云与秦天雨追上包成龙了没有?进了雪城,他们的踪迹就没了。
他心里有隐隐地担心。
再看那米都马,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粥喝得一点都不剩,喝完了,仰头哈哈大笑,随手将碗一丢,碗摔地上,碎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唇,大声地道:“好!东朝的东西就是比咱们塞外的精致美味。”四下里望了一圈,然后眼睛一亮,定格在西陵浅与冬若瑶身上,“美人也比塞外的温柔秀气。”眸里透出一种流气。
看到西陵浅被这般无礼的盯视,淡如风的眉微皱了起来。
而那冬若瑶已忍不住要去教训那米都马,却在起身之时,被一股柔势阻住了身子。
微愕,抬头,却见西陵浅朝她微微一笑,“妹子不急,咱们先吃东西,可不能空肚子打架不是?”
冬若瑶本以为西陵浅是要阻止自己,没想到竟是这番言语,不由一乐,“好,听姐姐的,吃饱了更好教训教训这些无礼的蛮子。”心里更是喜欢西陵浅了。
西陵浅与淡如风互望了一眼,继续看向米都马。
那厢,卫次达已是哈哈一笑,“米都马将军若是到了京城,就会知道这雪城的东西与人,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米都马眼里满是惊奇,“还有更好的?”随即他压低嗓子问道:“贵不贵?我若用二十万两银子够不够与东朝人做生意?”
卫次达眼睛一亮,笑道:“米都马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二十万只作前期探查的路费,若成的话,后续还有更多银子跟上。”
“好!”卫次达眼珠子一转,略有兴奋却又故意压低声音道:“这事,待见了皇上之后,咱们坐下慢慢聊,一定给你把生意做好了。”
说着,卫次达与米都马互视着笑了起来。
那米都马又是仰头喝酒,喝完又是将杯子往地上一扔。
在他的身边,都已扔碎了好几个盘子。
这下,米都马张狂的举动立即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不满。
“蛮子,吃东西就吃东西,别将东西扔了一地……”一个大汉道。
这米都马被说,就更张狂了,拿起桌上的盘子,连菜一起往地上摔去,“老子有的是银子,想怎么扔就怎么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金子,“老子赔得起!”
这下,顶楼顿时一片哗然,引起众怒了。
卫次达一瞧这情势,立即朝米都马道:“米都马将军,咱们快吃吧,吃完回客栈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往京城,入宫觐见皇上呢。”
这卫次达的话,明着是劝米都马,实是是要镇住这顶楼众人。
果然,众人目光虽依旧愤怒,但明显气势要弱了许多。
偏偏米都马一副狂妄样令那名不满的大汉怒火胆大,“有钱就了不起,再有钱也是蛮子,蛮子在东朝的气焰,我劝你别太嚣张了……”
“好!”淡如风拍掌大笑,“骂得好……”
米都马眼眸一闪,嘿嘿冷哼道,“卫将军,贵国的百姓对谈和的友邦似乎不太友善?”
这一说,可就将冲突上升为国家与友邦之间的争端了。
卫次达这下就难做了。
明显,这顶楼众人都已齐齐向着那汉子,而这米都马猖狂是猖狂了点,但他却事关两国修好之事,万万得罪不起。
而且宫里的贺公公再三交代,一定要好好款待拉鞑谈和的使者。
卫次达朝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都安静点。”
那人是从宫里来的侍卫,身手十分了得。
只是那侍卫抬眸瞧了一眼冬若青,脸色似乎微变,随即在卫次达身前附耳低声说了两句。
卫次达脸色大变,微讶地朝冬若青盯了一眼。
米都马立即冷哼一声,“卫将军纵容贵国劣民,不愿出手教训,那么,本将军只好让我们的人出手代劳了。”
掌一拍,身后之人立即窜身攻击那汉子,端的好身手!
大汉硬生生地接了那侍卫一掌,转瞬就被侍卫击倒在地,还好,身手还算不错,只是落败未曾受伤。
只是那侍卫却不肯放过,紧接着掌势又要跟上,那汉子哪能再受一掌,说时及,那时快,只见一抹细长快影,朝那侍卫背部直激而来。
那侍卫听得破空之声,立时一个转身,堪堪才半转,背部已是一阵要命的生疼,他整个人直直地砸到了地面。
那厢,米都马看到了暗算之物却是一只筷箸,倏地抽出腰际的一把弯刀,转头望向淡如风,冷嘿道:“这位兄弟好功夫!”
淡如风理都不理他,只朝西陵浅笑道:“哥哥我没箸吃东西,可是肚子还饿。”
西陵浅瞪了他一眼,嗔笑道:“你根本就是故意扔箸子,找机会让我喂你。”
说着,果真是舀了一羹米粥,送到他的嘴边。
淡如风笑得可乐了,张口将粥吃入嘴里,完了还笑道:“好香,原来这粥这得香,还要……”
西陵浅脸颊一红,这人是得寸进尺了,她可不想当众表演。
于是,将面前的粥碗往淡如风面前一放,“香就直接用碗大口地喝!”
淡如风哈哈一笑,知西陵浅面皮薄,便也不再逗她。
偏偏冬若瑶看得心中羡慕,脱口说道:“姐姐与姐夫的感情真好!”
西陵浅顿时被这一句“姐姐与姐夫”的称呼震得又喜又羞,淡如风则更是乐歪了嘴。
西陵浅伸手掐了一下淡如风胳膊,“乐啥!也不怕人家笑话?”
“笑话?”冬若青推开碗,摇头道:“吃不下罗!”
“那就不用吃了。”淡如风大笑,指了指那拿刀的米都马,“有时间云摆平那只竖毛的大公鸡吧!”
“好!”冬若青也不反对,直接站起身,“正好吃撑了,要活动活动,不然就长肉了。”
那米都马哪受得了这样的轻视,忍无可忍间,大喝出刀!
又快又猛,出手不凡,刀划瞬间,还夹杂着雷霆之势。
淡如风和西陵浅互视一①38看書网口同时出声道:“肱谷、神藏、白会、曲肘……”四穴四空门。
而那冬若青已然出手,兵器竟是手上的筷子。
而筷子速度极快,近似无影,所指之位正是淡如风与西陵浅道出的四大空门。
只见米都马脸色惨白,蹬蹬蹬往后退,直退到楼梯口,险些跌下楼去。
“好。”淡如风拍掌大赞。
“哥哥真厉害!”冬若瑶喜笑颜开。
顶楼亦是一片喝彩,众人是高喊,“蛮子,看你还敢在我东朝嚣张。”
卫次达见势不对,朝身后人使了一个眼色,当即扶了米都马,灰溜溜地走了。
因为,那动手之人,宫中侍卫见过,见过的地点,自是在宫中。
“你是说他们的真实姓名应该是东阳?”西陵浅与淡如风与那两兄妹分手后,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不错。”淡如风轻轻点头。
“东阳若青、东阳若瑶?”西陵浅还是不敢相信,“明王庶出的儿女?”
“正是。”淡如风眼里若有所思,“这样看来,明王也到雪城了。”
看来,都是来向拉鞑借势。
阴谋的中心从京城全都转移到这儿了。
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西陵浅朝淡如风看了一眼。
淡如风侧耳听了一会,脚步在他们的门前停了下来。
西陵浅方要移动,淡如风已伸手拉住,微摇头。
门上传来三长三短的的敲门声。
象是某种暗号,西陵浅看了淡如风一眼。
却见淡如风表情自然,只轻道了声,“进来!”
却是客栈年轻的伙计,西陵浅眉微蹙,眼里有着疑惑,却并没有发问。
那伙计闪身入内,却立即将门口关上。那入门的身手可见亦是一个武林高手。
“属下胡灵见过公子。”恭敬地朝淡如风行了一礼,“属下看见了公子留下的暗号,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淡如风点点头,“近日可曾见过二首领与三首领?”
伙计胡灵摇头,“属下未曾见过,只是听堂主说二首领接了一个任务,已往拉鞑大草原去了。”
“什么任务?”淡如风眉微皱。
胡灵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衡量该不该说。
淡如风见状,从怀里掏了一只玉佩,朝前一伸。
那胡灵一见,又惊又喜又惶恐,一脸的敬畏,差点儿要跪了下来。
西陵浅不由深看了淡如风一眼。这男人,这玉佩代表了什么身份么?
淡如风摆摆手,示意他说话。
胡灵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方压低声音道:“听说有人想要拉鞑拉扎尔大部落首领齐扎力的命,二首领接下了这个任务。”
淡如风眉皱得更深了,“三首领呢?”
“回公子,三首领在二首领入拉鞑当日就消失了。”胡灵脸上有为不知情而生出的惭愧。
淡如风看了他一眼,“三首领存心隐去行踪,你们不知必正常,否则该是三首领该自己羞愧撞墙了。”
胡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如此,三首领本领自是比他们这些属下大许多,可三首领就一个人,他们这群属下却是很多人,查探不到还真是也该撞墙。
想到这,胡灵又是惭愧。
不过,心中却对眼前这主子更生敬畏,主子并不会苛责他们,但却常常有办法令他们自我奋进。
不然,他们也不会为能做主子的属下而自豪。
在胡灵退出去的时候,是一脸的敬慕之色。
淡如风只淡淡地笑笑,转身,抬眸,却见西陵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立即嘻嘻地抱住她,“浅儿,生气了,我也不是存心瞒你,只是没有机会说,这不,一有机会,我就迫不及待地让你看到了。”
“哼,贫嘴!”西陵浅脸腮子气鼓鼓,手费劲地想要挣出他的怀抱。
没想淡如风反而搂得更紧,“不放,浅儿生气不能放。”
西陵浅看他一副耍赖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快放手,放手我才不生气。”
淡如风嘻嘻地把头放到她肩上,“不放,抱着舒服。”一股幽香钻进鼻息,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呼出的气在西陵浅颈间弄得痒痒的,西陵浅被痒得便忍不住笑起来,用手推开他的头,“好痒!”
淡如风看西陵浅娇媚嫣笑的样子,确实不象生气,便在她脖子上偷香一记,方才放开,似乎知道西陵浅会生气,还躲得远远的。
“你这是亲哪?”西陵浅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脸儿羞红。
淡如风嘿嘿偷笑,十足一个刚偷腥得逞的猫,一脸得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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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救友与美人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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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浅朝他伸出手,“拿来!”
淡如风便乖乖地从怀里拿出刚才的那块玉佩。//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西陵浅玉手接过,便仔细地看着,只见上头刻着一个双剑交叉的图案,西陵浅低呼一声,“果然!”
只是那双剑还挂有穗子,穗子上嵌金。
西陵浅看了半晌,没看懂,不过结合刚才所听到的,以及那胡灵的态度,她大胆猜测道:“你不会刚好就是那包成龙一直在寻找的千机营的大魁首吧?”
淡如风嘻嘻一笑,“浅儿真是聪明!”
西陵浅虽是作此猜测,却仍被淡如风的回答给吓了一跳。
她好奇地看着淡如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淡如风看得怪不对劲的,她才叹了一口气,“你哪里有杀手的样!”
淡如风想过千万种西陵浅知道后的反应,不满不屑,难过愤怒暴跳如雷等等,没想到,西陵浅竟是这般平静地接受,然后加上一句他没有杀手的样。
他不由得哑然失笑,“浅儿,那杀手该是什么样?”
“冷漠、冷酷、冷血、冷情。”西陵浅瞟着他,“可你却热心、热血、热忱、热情,根本没一点杀手的特质嘛!”
“我还一团热火呢!”淡如风嘻嘻一笑,朝西陵浅扑了过去。
西陵浅一个防备不及,再加上没想到淡如风还真扑,脚下不稳,身子一歪,两人双双向地上倒去。
淡如风立即快速地一个转身,将西陵浅翻了个转,变成了西陵浅在上,他在下。
西陵浅瞧见淡如风的动作,以为他会带她站稳了,谁想淡如风却也不再动作,就这样准备任两人直挺挺地摔往地上摔。
西陵浅微嗔地瞧了他一眼,方待自行站稳,却不想淡如风双臂一紧,不令自己动弹,微惑间,想到淡如风并不是孟浪之人,便就这么随他真的倒了下去。
就在他们歪身侧倒的一瞬间,一道白色的细光划过他们刚才直身站立的位置,然后没入了前方的桌几之中。
紧接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瞬间溢满整个屋子。
那淡如风与西陵浅似乎想要站起,却蓦地象力有不支似的躺倒在地。
此时,四处静悄悄的,就连倒下去的二人,亦是再也没了声息。
半晌之后,房门被静静地推开了。
紧接着,闪身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白袍白衫,脸上俱都蒙着面。
看得出来,应是临时蒙上去的,蒙布的边缘还挂着刚被撕扯的几根破线。
二人一入屋,便是谨慎地朝淡如风与西陵浅倒下位置小心地看着。
却只见地上,女的被男的紧紧搂在怀里,二人表情恬然安静,仿似睡着了般。
入屋二人就这么静静却又细致地远远观察了一阵,方是放心地向地上二人走去。
“小哥,你确定他二人就是淡如风与西陵浅?”压低地说,不过却依旧听得出是女人脆悦的声音,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舍。
“瑶儿,你是看上谁了,男的?女的?”男人只略停顿了下,方开口问道。
“小哥,你不觉得这二人都很好吗?”女的叹气。
男的似乎也发出一声叹息,“可惜大家不在同一条道上。”
“我们可以说服他们……”女的有些焦急。
“不必多说了,你以为父王没有试过?”男的打断,脚步已在地上二人身前停驻下来。
就在他伸手朝向二人穴道将点之时,他弯下的身子蓦然僵硬不动了。
而一旁的女人见势有些不对劲,猛地向后一个翻身,想要跃开一定的距离。
只是,身子才向后翻到一半,忽觉腰际一麻,自己的穴道已受制,她在大惊中一头栽往地面,脸重重地砸到了地板上,眼前立觉一阵金星直冒。
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淡如风与西陵浅却是动了,两人一个挺身,从地上跃了起来,然后望向受制的二人。
淡如风嘻嘻一笑,“浅儿,原来与咱们玩木头人游戏的是刚认识的朋友,果然呀,这刚认识就是了解不深。”
西陵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明明可以躲开偏要故意躺到地上,还木头人游戏?!你倒真会找乐子。”
淡如风又是嘻嘻一笑,“不然如何能抱抱浅儿呢?”
西陵浅先是微怔,她当然猜到淡如风此番做法,定是有理由,偏却被他说得这么肉麻,想着便不由得一阵羞窘,娇嗔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正经点好不好?”
淡如风看到西陵浅薄嗔娇羞的模样,真是美极了,不由嘿嘿地看着直乐。
“淡如风,我想你早就猜出了我们的身份,你应该也不会杀了我们,说吧,你到底要怎样?”那男人躬着腰被点了穴,如今一动不得动,这姿势可真是要人命,没多一会儿,这腰就开始发酸,再过不久,他相信,自己绝对会一头栽到地上,摔个鼻青脸肿。
他知道,淡如风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在自己躬身的时候点穴,就象在瑶儿翻身半空时点穴一个样,那姿势不砸往地上才怪。
不错,他二人正是在顶楼与淡如风两人巧遇的东阳若青与东阳若瑶。
他二人跟到别有天地,却未料因被这淡如风吸引,不知不觉竟忘了要找机会动手。
事后才想起不好向父王交代,便又回转跟来,看见客栈的伙计从房里出来,便知他二人仍在房里,便用暗器打了一种毒气入屋。
只是,仍是低估了淡如风与西陵浅,被人家将计就计,如今自己兄妹二人只能任人刀俎了。
东阳若青心里倒是没有一丝担心,这令他心中微讶,什么时候自己竟如此看高淡如风这个人了。
淡如风望着狼狈的兄妹二人,微微一笑,“哥哥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你们得去哥哥那做客一段时间而已。”
掌一拍,房门又被推开,胡灵恭敬地走了进来,“主子!”
“务必尽快联系上三首领,将这二人交给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淡如风点头吩咐道。
“是。”胡灵望向被定住的二人,咧嘴一笑。
交代完事情,淡如风便牵起西陵浅的手,悠闲地道,“走喽,咱们把房间留给他二人休息休息。”
西陵浅瞟了一眼那二人,微微一笑,“好,那我们去哪?”
“天地如此大,哥哥我却差不多都游过了,只差一个地方。”淡如风笑道。
西陵浅脑袋一转,便明白他所说的地方,“可是,该如何去?”那广袤无垠的地方,没有向导,还真是会迷失方向。
若是把桔子带来就好了。
“如何去呀?”淡如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二人已走到了房外。
“走着太累,不如就雇辆马车吧。”哈哈大笑中,两人已走远。
东阳若青与东阳若瑶竖起的耳朵最后听到的就是淡如风这一句话,却是听不出他们要去哪里。
他俩心中焦急,不过,淡如风与西陵浅一走,相信他们要逃走就容易多了。
正思量间,只听耳际传来那伙计的嘿嘿地冷笑声,二人还未来得及警觉,便被伙计快速地点了昏睡穴,晕了过去。
想逃走,也须醒得来才行。
“事可大了。”淡如风望着手上的信函,皱眉道:“白小子明知包成龙之计,因何却还要接下这趟任务?”
他与西陵浅进入拉鞑地界已有三日,才入拉鞑,与东朝倒没多大区别,这三日,他们依旧是穿梭在集镇之间,不过,过了这些小集镇,那就是真正的大草原了。
“这个包成龙也真奇怪,大家都以为他来拉鞑是联合拉鞑之力的,没想,他却要雇人杀了拉鞑最大部落的可汗,他可是拉鞑主战一派最强大的代表。”西陵浅亦是费神地想着。
淡如风点点头,“我明白了,白小子定是觉得杀了齐扎力,对鞑子会是极大的损失,而且对阻止拉鞑人入侵可谓是釜底抽薪,若成了,战争必会消弥于无形。”
“可是若是包成龙与齐扎力麾下最有可能的继承人联结一气,所以杀了齐扎力,他们便更好合盟……”西陵浅严肃地道,“那么白云就危险了……”
包成龙会捉了白白云,以杀可汗的凶手为那继承人登位铺路,而且还可以此向东朝发动战争。
淡如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浅儿,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西陵浅点点头,“那立即就走……若那包成龙当真不顾道义,要害白白云……”
“来不及了!”屋檐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玉小双淡淡地道,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却是千机营的标志,想来是刚被她拦截下来了,“白白云刺杀齐扎力成功,不过,刚巧被木力拓身边的军师所擒,而那军师,正是包成龙。”木力拓正是下一任可汗的继承人。
这是纸条上面的传讯,顾不得玉小双窍情报之事,只为纸条的内容,淡如风与西陵浅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沉重。
如今死了齐扎力,拉鞑人定会趁机以此借口挥兵东朝。
而白白云,定会成为拉鞑继承人挥兵砍杀的第一个东朝人。
包成龙这一计,好毒!
如今,最紧要的,就是赶紧找到白白云,救出白白云。
可问题是,白白云还等得起他们四处打听么?拉鞑之地,他们的势力并未达及。
玉小双此时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我知道他在哪里,因为我是前朝拉鞑公主,在草原上有自己的人脉,要及时找到白公子,你们只有求我。”
那得意之色瞬间化作一道狠厉射向西陵浅。
淡如风瞅了她一眼,“什么条件?”看到玉小双又笑了,便知这条件将会给他惹来一堆的麻烦,不过,他叹了一口气,“说吧。”
“你娶我!”玉小双朝西陵浅得意地一笑,期待看到脸色惨淡的西陵浅。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淡如风却给了一个她意外的答案。
“为什么?”玉小双咬牙恨恨地问,“难道你不想救白公子了?”
“为了救一个朋友,让另一个朋友来付出代价,我做不出来。”淡如风淡淡地道,“娶你,浅儿虽不会怪我,但她会伤心至死,我舍不得。”
西陵浅眼眶微红,她知道白白云对于淡如风的意义,但却更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意义。
“哼。”玉小双重重地冷哼。
“浅儿,我们走吧,时间争取一点是一点。”淡如风牵起西陵浅的手,表情平淡地绕过玉小双,离开。
“慢着。”玉小双双目一闪,喊住二人,“我换一个条件?”
“是什么?”西陵浅淡淡地问。
“只能两个人去……”玉小双朝西陵浅露出挑衅的目光,然后朝淡如风用力地道:“就是你和我!”
说罢,眸里一片得意。
转眼秋风起,秋意凉,塞外的季节更迭总是来得较早些。
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拉鞑大草原,他们进入这片草原已有三天了。
淡如风看着前方依旧不见边际的草原,眉皱得紧紧的。
“穿过这片大草原,就齐扎尔了。”玉小双看着身旁并骑前行的淡如风,娇声道:“最迟明日就可到达。”
此时太阳已升起,渐渐逐走了草原夜晚的凉意。
淡如风面无表情,并没有回应玉小双,只默默地策马前行。
“真这么难受呀?”玉小双看着他那副样子,却是一阵格格的娇笑,象是一个恶作剧的调皮小姑娘往前策马奔了几十丈,然后又策马回头,笑道:“喂,你别绷着一张苦脸行不行?”
“不绷着行吗?”淡如风叹了一口气,“白小子被捉住都已有四五天了,天晓得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说着,心里还真是开心不起来。
“喂,你绷着脸也没用呀!这大草原的风景如此美丽,现在你又有美人相伴,可以纵情策马驰骋,而且……”玉小双笑闹道:“这个美人对你可是倾心以对,你就没有一点动心?”
说着,却似触到内心深处,表情变得幽怨起来。
淡如风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碰到这美人一定会被缠上这些麻烦事。
居然在这种时候说这个,他可没心情应付。
只是,未等他说及半个字,身下坐骑竟似被绊了蹄,一头栽向地面。
淡如风反应迅速地一个拔身跃起,离开了马背,这才免受一同栽地的危险。
余光中玉小双亦是同样。
与此同时,在那野草丛下,突然冒出数十名全身黑衣,面上亦罩着黑头套,只露出两颗眼珠子的强盗。
“这妞儿正点!”黑人人中有人大叫。
“嘿嘿,赶紧杀了那男的,把美妞带回去。”立即有人跟着也大叫起来。
同时,数十把蛮子弯刀齐齐击来。
玉小双顿时面玉含刹,才刚想与淡如风倾诉衷肠,聊拔勾搭这个心仪男人的心,偏偏这个时候这群贼子出来煞风景。
她气恼中出手,又快又准!
这回可是把她的武器露出来了,是一把一尺长的短刃。
在她翻飞起落间,便有数名被斩杀倒地。
淡如风亦是右手一扬,光华成弧状射向贼子。
同时双掌舞动,朝近身的汉子挥去。
在贴近汉子面门的时候,却倏地改掌为抓,扬手将汉子的面罩揭下。
一看,不由得一愣。
“你们不是拉鞑贼子,是汉人!”淡如风惊讶地叫道。
猛可里,那刀群中有一抹凌厉的刀光砍至。
好快!好狠!
淡如风瞬转侧目,大惊中弹身避开。
而挥刀又至,连连四刀四后。
淡如风方哈哈大笑,“好,秦小子没有机会见着,终是一憾。”
在那挥刀汉子尚未反应过来,淡如风这话是何意之时,淡如风手上冰魄寒光已至,直击额前划过,脸上的面罩瞬间划破,掉下一大截,露出挥刀汉子的脸来。
而同一时刻,汉子亦身子朝左后侧,被暗器之势带飞翻倒,却再也没有机会起来。
淡如风在面罩掉落之时,已然看清汉子的面孔。
他双目一闪,眸中已带冷意。
林连致,连挥五刀必致人命的林连致。
成龙会八大护法之一的林连致。
林连致来了,与他搭挡的吴回呢?
无回剑的吴回。
剑出必收人命,否则剑无回。
玉小双冷笑,当吴回攻出第十剑的时候,她掌中那把短刃已破空而出,紧贴在了无回剑上。
任吴回如何甩都甩不掉,渐渐地,他竟感力有不支,不由大吃一惊,
好可怕的功夫!竟然将他的功力透过刀剑吸走。
吴回沉喝一声,松剑提力挥掌倒翻,玉小双没料到吴回居然会弃剑,稍一迟疑间,那吴回已脱了她气机所制,同时口中大喊:“放箭!”
野草丛里立即又窜出数十道人影,比之前还多,人出箭至。
狂猛无比的利箭全向两人激来。
淡如风一个急窜,翻身上了距离最近的马匹上。
而玉小双的马匹离得甚远,便是跟着淡如风,同时翻身上了同一马匹,两人一骑风驰电挚冲前逃命。
后头,喝声不断,“不能让他们逃了!”
刹时,马蹄轰鸣,从前方又窜出数百名黑衣人。
前头黑压压的人群压了过来,淡如风双手持缰,一个急勒,马惊嘶叫,前蹄高抬,身后的玉小双立即将身子紧贴淡如风身后,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淡如风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你来策马,哥哥我发暗器挡上一挡。”
淡如风一说完,立即将玉小双往前一抱,两人顿时交换了一个位置。
同时,淡如风手上暗器一扬,激向了前来拦截的黑衣人。
只是才见暗器将前方的黑衣人激倒,那草原上喝声又是四起,从各个方向竟然又出现一批批的黑衣人。
“两人一起走不成,我看由我一个人下去挡,你先穿出大草原。”淡如风看这情势,立即在玉小双耳畔说道。
玉小双不肯,“不成,要走大家一起走……”一只手伸后,按住淡如风想要跃起的身子,强行将他的一只手拉前,抱住她的腰。
黑衣人在喊杀声中,朝他二人聚围过来,淡如风叹了一口气,“这下,你就是想走了走不成了。”
“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走。”玉小双却还有心情笑。
只听那些黑衣人群中,闪电般地打头窜起六个人,一马当先,朝二人直奔而来。
淡如风一瞧,不由得开口大骂起来,“他***……难不成包成龙把八大护法全都派来了不成!”
音落,已是弧光由指尖闪出,直激当头黑衣人。
人落马跑,正好有一匹马从淡如风二人身前窜来,淡如风一见,左手方待伸出拦截。
谁想前头的玉小双一个翻掌,击中那马儿,顿时马儿如电离去,淡如风堪堪错过。
而玉小双已然将身子往后靠得紧紧的,道:“我御马你出手,如此配合杀敌更快!”
这话有理。
淡如风便不再寻马另骑。
只是前头美人香味儿直窜鼻息,不由得问道:“你擦了什么,太香了!”
玉小双立即格格娇笑,“是香水呢,好不好闻?”
淡如风一边扬手激出暗器,一边快速地道:“哪有心情,快走吧。”
玉小双策马见空即钻,但黑衣人势重,转眼间,已有一人自马前窜来,迎头就朝玉小双挥掌拍去。
玉小双冷哼一声,右臂一举左手一搭,就欲反扣。
身后的淡如风见状,急喝,“不能碰!”只因那人掌势惊人,力可开山劈石
但是已然来不及,玉小双已搭上来人,只听“噗――”的一声。
一口鲜红从玉小双口里喷出。
与此同时,玉小双右掌短刃划出,来人防备不及,刀光划过,脖颈间一疼,便晕死过去,没再醒来。
“那贱人杀了金兄弟!”有人怒叫,“杀了她,为金兄弟报仇!”
草原上马蹄儿急,群蹄轰然,远远看过去,百骑急追,而那最前头的一骑,更是没命地狂奔,一前一后,渐渐地,与后面百蹄拉开了距离。
足足跑了近两个时辰。
淡如风转首回往,后头仍有十数骑犹自跟着。
只是自己身下这匹马儿托着两人,早就疲惫不堪,一阵低嘶声中,陡然栽地。
淡如风恰好回转,方待弹起,却惊见玉小双颓然无力跟着马儿栽了下去。
他大吃一惊,左臂用力一抱,揽入怀中,腾起落地,方急道:“喂!你得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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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女人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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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双偎在他怀里,凄楚地一笑,血由唇角不断涌出。【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竟真的受伤了……”玉小双苦笑。
淡如风回头看了一下那快追上的十数骑,将玉小双放躺在地上,“你休息,待我打发那些人走,再救你……”
玉小双虚弱地揪着他的衣衫,不愿离开他的怀抱,
半晌才放手,喃喃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
她双眸无神,却依旧看出有着浓浓的不舍。
那厢,黑衣人至,这厢,淡如风倏地起身,双手十弧,速战速决,又快又准。
剩下几骑悍然而至,淡如风却是衣袖翻飞,又是几道弧光,力道并不弱于那十弧。
西陵浅一直跟着淡如风留下的暗号,差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距离。
玉小双不让她跟着一起走,还想要点她的穴,想让她几个时辰不得动弹。
只是,淡如风先了玉小双一步,他说,“决定是我自己下的,就由我来动手!”
西陵浅看到玉小双脸上的得意,眼里闪过一抹冷讽。
别以为如此她西陵浅就会伤心欲绝。
以为淡如风如此举动,就会让她认为,淡如风所有的朋友中,她并不是第一位,不是特殊的那一位。
错了,玉小双错得离谱。
玉小双并不知道,淡如风的心法与她一个样,点了她的穴,只要她用同种心法冲激穴道,半个时辰内就可解开。
在淡如风突然动手点穴时,西陵浅就已明白他之意。
他不放心西陵浅穴道受制时间如此之久,要知道,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他不会做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但他同样,不得不点西陵浅的穴道,因为,他怕她跟上来。
前方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说不准,而玉小双是不是真心带路也更说不准,他不希望她身犯险境。
只是,谁也没想到,西陵浅身负两种绝学,随心与涅槃,竟让她提前解开了穴道。
因此,穴道一解,她便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淡如风留给千机营的暗号,追了上去。
只是这会儿,西陵浅的心像是火烧了般。
因为,她看见了那连挥五刀必致人命的林连致,看到了一地的尸体,还有玉小双装饰豪华的坐骑。
看着那些无痕的尸体,西陵浅知道,淡如风的冰魄就能致死无痕。
西陵浅咬牙挑眉,包成龙,一定是包成龙要阻止淡如风去救白白云。
所以派出八大护法之一,狙杀淡如风!
西陵浅跃身上马,纵马急驰,一股热意却是直涌眼眶。
这个包成龙,一定会不惜代价要阻止任何人去救白白云,因为他不允许别人坏了他的计划。
更是因为,拉鞑继承人已然发动了战争,正在整军,准备开拔。
这是西陵浅晚了小半个时辰离开听到了消息。
算算时间,这时候,三十万大军应该也准备好,估计开始进入拉鞑大草原。
再算算脚程,淡如风,你千万别撞上去!三十万大军,任凭武艺多么高强,也是插翅难逃。
西陵浅的泪水滑了出来,她没时间去擦,任泪顺颊迎风而飞。
她只急着策马狂奔。
奔着,奔着,她便又看到了被划破脖颈的金护法。
西陵浅的心提到了喉咙,这个包成龙到底是出了多大的力量出来阻止呀?
看这样子,八大护法,定是倾巢而出。
包成龙是一定要阻住淡如风,不死不休。
而她,何尝不是不死不休?
她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定要无事啊!
她纵马飞驰,不断寻找淡如风留下的暗号。
没有!这里居然没有留下暗号。
西陵浅的心乱了,那该是如何一个情形,淡如风竟然来不及留下暗号。
周边全是凌乱的马蹄印,也不知该追往何处?
若是追错了,她将会与淡如风越隔越远。
西陵浅咬牙沉吟,随即便做了一个决定。
她知道,淡如风无论如何一定会去救白白云。
所以,她直奔拉鞑大草原的边缘拉扎尔部落而去。
她知道,前方会有怎样一番危险。
三十万大军会开拔相撞。
包成龙会布下天罗地网等人送死。
但她却非去不可!为了淡如风!
这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执着。
不顾命的执着!
夜,很美,在草原广阔的衬托下显得异常沉着、肃穆和深远,数不清的繁星点点,似乎伸手即可摘下。
此刻的天地间,仿佛天地万物都停止了下来,只为聆听那草丛歌手的群鸣。
“真的……好美!”玉小双一双美眸,此刻是半睁半眯,嘴角浅浅的笑容。
淡如风望了她一眼,苦笑道:“可是接下来的路却是要用走的,想想就美不起来。”
玉小双螓首枕在他的臂弯里,声音喃喃,“你……就不能顺着我,让我开心一次?”
说着便是一阵轻咳,血丝从嘴角渗出。
淡如风皱眉,轻扣她的脉膊,“你有玉阴功护体,却不该伤得如此之重,难道说那姓金的已是练成十成以上的火候?”
他看了玉小双一眼。
此刻玉小双的双颊早已惨白失色,将那双黑白分明的翦水瞳眸衬得黑黑亮亮。
似乎一切神韵全聚在这双瞳眸里,迷人而失魂。
“只怪我自己无用……”玉小双幽幽地道,“这样也好,我终于有了躺进你怀里的机会……”
她知道,她熬不过今晚,她将死在这片草原之上。
但是,她却有一丝满足,因为,她能死在郎君的怀里,她无憾矣!
她的瞳眸变得迷离,却又强自睁着,定定地望向淡如风。
淡如风看了她半晌,轻叹道:“你……这是何苦?”
“从我一出生,就注定了我要受尽一生的苦。”玉小双轻笑,“因为……我身上背有太多的秘密。”
良久,玉小双又道,“这些秘密,我却只愿告诉你一人。”玉小双叹了一口气,“你相信么?”
淡如风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不信。”玉小双苦笑,眼神更加黯淡,“你也不会相信,我骗郎奇,说与你有婚约,只是为了有机会靠近你。”
“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么?”她吃力地望着他。
淡如风依旧沉默,望着她无神的眸子好久好久,久到玉小双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他的回答。
他无声地叹息,终是轻轻一点头,“我相信!”
玉小双笑了。
笑着闭上了眼,眼角犹挂两颗晶莹的泪。
她舍不得他,舍不得离去,却也知她的命运致此终结。
那两颗泪,是遗憾,也是告别。
告别这个她放在心头的男人。
告别这个她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会将这一刻的温暖铭记在心,至死不会忘记。
天上的星星依旧沉静地闪着。
淡如风默默地将沙土盖在那张妩媚艳丽的绝世容颜上。
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夜,有种凄惋的美丽。
次日一早,西陵浅大草原边缘,便看见两军交战。
这倒奇怪,是哪里的军队要阻止拉鞑大军开拔。
她牵马站在一处高丘之上,对两军战况一目了然。
兵众一方黑衣黑甲,兵弱一方黄衣黄甲。
此时兵弱一方已是步步被逼,却依旧勇猛毫不退缩。
但实力毕竟有差,兵弱一方倒下的人是越来越多。
那兵众一方,显然就是拉鞑大军,那么这兵弱一方,很有可能就是主和派的代表拉布力部落,也就是桔子的部落。
西陵浅咬着牙。
淡如风是不是也在里面?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法法混进去看一看。
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高大清瘦的老道士,成龙会左护法,醉道人!
而在他身后,还有六名抱剑冷眼冷面的年轻剑客。
西陵浅心下微惊,居然让敌人欺身如此之近,自己却依然未曾觉察。
看来这几日自己心神俱疲,精神难以集中。
如今只单对付醉道人,胜负尚未可知,再加上那六名年轻力壮的剑客,势必只占下风。
她脑子里飞快地衡量着,这战或不战?逃或不逃?
醉道人嘿嘿冷笑,“西陵浅,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手一挥,“给我捉了她。”
西陵浅闻言眸里闪过一丝喜色,这活的和死的可是大有区别。
活捉,必要至少留一分力,死擒,那可是招招有杀意。
六名剑客,六把剑势平凡无奇地朝西陵浅刺了过来。
西陵浅一声冷哼,“六个,不……七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没品没羞!”说着,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醉道人看到西陵浅的打法,轻哼一声,“找死!”
醉道人话刚落,六把利剑带起的剑气已经攻到。
西陵浅心中并不象表面那般大意,因此,那剑气荡至,感觉到一股强大且凌厉的力量向她推来的时候,她立即便知,这六名剑客的六把剑已合成一把之势,六把剑势分开,是普通,但凝成一股,却是惊人。
见状,她虽是心惊,但却并不着慌。
自袖中突地甩出一红绸,不长,大概两丈左右。
气机灌满,直击六把长剑。
这红绸,可是她想了许久,才决定以它做为她对敌的武器。
兵器短一分就危险一分,因此她弃短刃而选了红绸,而且红绸柔软,亦能随心所欲,十分符合她所练的随心经。
只见红绸拂处,击打在六把剑身上,发出噼噼噼的声音,一连六响。
六名剑客被震得虎口发麻,吃惊地看着想西陵浅,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醉道人满意地点点头,这下,终于认真对敌了,他可不希望这六人轻视了西陵浅。
他知道,若是轻视了,必输无疑。
因为,西陵浅的武功,他也没有把握能够一下就将她打败。
而让六名剑客先上,也正是他想观察西陵浅的功夫。
上回包楚楚与西陵浅对战时,他离得远,看不并不太真切。
只知道西陵浅的功夫似乎很纯正,纯则坚。
不过几招之后,醉道人却是看得如痴如醉,待他醒觉六名剑客渐处下风之时,他蓦然回神,口内一声长啸,他闪电般出手。
时机拿捏得刚刚好,因为再不出手,西陵浅就要将六名剑客给制住了。
西陵浅以一敌六,本就有些寡不敌众,此刻根本就无暇想到一旁醉道人会偷袭。
不过,待惊觉醉道人掌风劈至的时候,西陵浅已是赶紧一个后跃,暗道一声“可惜!”眼看六名剑客就要被她制住。
紧接着,西陵浅并未做耽搁,趁醉道人改换掌势的机会,手中红绸已然向醉道人抢先发起了攻击。
她可记得,上回就是这个道人,暗藏短刃,将自己刺伤。
那次,多亏了淡如风,否则自己就成了包楚楚鞭下亡魂。
醉道人被红绸攻击,赶忙改掌为刀,暗藏掌中的短刃果然再次出现。
欲图削断攻击而至的红绸。
只是那红绸却是忽地收了回去,原来西陵浅并不恋战,以一对七,她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激战一久,她在体力上便是吃了大亏。
因此,这一记攻击不过是虚晃一枪,主要目的还是逃。
只见她身子一跃,跳上马背,一声轻叱之下,一挟马肚,马痛嘶着如离弦之箭,发足狂奔。
转瞬,已是扬起一大片灰尘。
那醉道人似是未料西陵浅竟在此时逃走。
微怔之后,便是撒腿狂追。
只一会之后,马儿已是奔得老远。
西陵浅回首微笑,这两条腿的岂跑得过四条腿的。
只是,待她回转时,便见前方有数道人影在接近。
西陵浅微作警惕,又是什么人?
近了,西陵浅已然看清,心却不由得往下一沉。
那当先之人,却是包楚楚。
而在包楚楚身后,不是包成龙是哪个?
远远地,醉道人已是大喊:“别让这女人给跑了……”
那端包成龙父女二人早就看清楚是西陵浅,故而包楚楚才会站到了包成龙的前头。
包成龙微微一笑,却是转背负手而立,似乎是不欲理会这奔驰的西陵浅。
而那包楚楚,却是走到路中,当道一站,挡在了狂奔急驰的西陵浅五丈之外,手上红鞭已从手臂上褪下。
依这鞭的崭新度来看,定是包大小姐重新觅来的新鞭,上回那一根,早被淡如风救西陵浅时给毁。
138看书网蹄已至身前三丈,包楚楚一声冷笑,右手一扬,红鞭甩起,直直地朝西陵浅座下马匹抽来。
顿时一阵马鸣长嘶,西陵浅便上马上飞纵下来,而那匹可怜的马儿,在包楚楚的力抽之下,轰然倒地,却是受伤哀嚎,站不起来了。
西陵浅弹身而起后,身后醉道人与六名剑客亦是追赶近前。
此时,西陵浅并不与包楚楚对上,而是直弹射向身后的醉道人。
只见那醉道人一声冷哼,“来得好!”一掌雷霆劈下。
半空弹起的西陵浅,身影快速而掠,刹然化身为四,在空中留下了四道残像。
醉道人一掌劈至,却只击在了一道残像之上。
他快速地追踪而上,欲破残像,将西陵浅的本尊击倒。
只是,西陵浅的速度实在太快,瞬间就已绕到他身后,手中的红绸刹时灌注真气,“啪——”的一声,已是击甩向醉道人的后脑。
醉道人大吃一惊,顾不得前方正站着包大小姐,沉身往前就是一滚,堪堪避开了。
而包楚楚也是堪堪避开冲来的醉道人,未定神,便是朝西陵浅怒声道:“好贱人——”
抬眸,眼里却是微讶。
只因那西陵浅早在一击醉道人之后,早已一个飞身,弹出几丈之外,然后并未再作停留,继续拔足奔逃走了。
这前前后后不过两个眨眼瞬间。
包楚楚拔身待追。
包成龙却是转过身来,笑道:“楚楚,别追了,人家根本就没想跟你打,你轻功不如她,追不上。”
包楚楚望着那一隅越来越小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宜她了!”
难道她能不便宜人家么?
追又追不上。
这话,也不过是为她自己找回些场子罢了。
淡如风走出大草原的时候,正好碰到黄衣黄甲军队撤回营地。
师父淡无畏在塞外停留的时间多,因此也常会跟他们讲起塞外的情势。
因此一看见黄衣黄甲军似乎刚与人对战收兵,他心中便是一喜。
这黄衣黄甲军归属的拉力布部落首领与师父乃莫逆之交。
最重要的,这个部落一直反对战争。
而此时他们出战归来,很有可能是与主战的部落进行了对抗。
随即他心下一沉,这样看来,拉鞑人果然是利用白白云刺杀可汗一事要出兵东朝了。
白小子的情况看来不妙呀!
当下,他朝远处的黑衣黑甲军队看了一眼,便要急起直追黄衣黄甲军。
如今敌方情况未明,他必须先去打探打探,而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问敌方的对手。
他脚步方动,却听后方传来哒哒哒的马蹄急驰声,很快,似乎是朝他急奔而来。
淡如风自是不会在此时愿多生事端,便是快速闪身,想要回避。
只是,身子才做纵跃状,那端马蹄声已近,紧接着一声娇叱:“你给我站住!”
仿如惊雷般,淡如风心中一震,身子向前晃了两晃,差点儿就摔趴下。
未待他转身,半空一道人影翻跃,已然在他面前顿落。
他想也未想,双手一伸,猛地将那人影拽入怀里。
浅儿,居然是浅儿,他紧紧地抱着,仿佛像是要把怀中的人儿揉入自己的身体里般。
心上人突然站在面前,别人是什么感觉,他不懂。
但是西陵浅突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淡如风则是笑了,打心底里升起来的一股笑意。
尤其是在昨夜将玉小双埋葬了之后,他的心情更是沉甸甸的。
而此时,他却很欣慰。
“她真的死了?”西陵浅有些不信。
“是的。”淡如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亲手埋了……”
西陵浅沉默了片刻,一双眸子看向淡如风。
淡如风眸子一对,有话?
西陵浅轻叹,“拉鞑大军已经开拔,拉力布军阻止,白白云凶多吉少。”
淡如风点点头,翻身与西陵浅乘一骑,“我们先去拜访一下拉力布部落的首领。”
西陵浅一拍座下,马儿扬蹄。
“你俩这一路可是够亲密的?”
妈呀!
淡如风在后头正抱着伊人的腰,前头西陵浅便是淡淡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西陵浅轻哼,“昨日我可是看见了玉小双的马死了,你们只剩下一骑,是不是也像这般抱着?”
他苦笑叫着道:“那时可是在生死关头,逃命都来不及……”
事实也正是如此。
“哼!”
“天地良心,我真……”淡如风急,若是浅儿误会,那这事可大了。
前头,西陵浅便是笑了起来,串串娇语似风铃轻扬。
“人家逗你的了!”她回过着来,两人贴得可近了。
娇嫩晶莹的脸颊轻轻擦过,淡如风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
这口水吞得可还真是够大声。
西陵浅嘴角顿时勾成弯弯地弧形。
淡如风颇不好意思地瞅着她,表情竟有一点点儿害羞。
西陵浅见他脸红,便知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自己不由得也红了耳根。
他缓缓地低下头,她缓缓地垂下了眼。
却是轻触额际,便是将伊人揽入胸前。
她放松身体,贴靠在他的怀里。
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二人间的情怀,放轻了扬起的蹄儿。
二人就这般默默地不着一语,享受着这奇妙的一刻,心灵似乎进入了一片美妙的境地。
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俩存在般。
忽的一声马嘶,四周一阵大响,原来马儿竟已将他们带到了一片林子。
林子前端,闪出了十数名全身黄袍的杀手来。
淡如风与西陵浅互视了一眼,彼时,林子里又传来阵阵马鸣嘶扬,刹那间,数十名骑马的汉子从林子现出身来。
先头的黄袍杀手立即一个闪身,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那骑马汉子当先之一人,年近三十,高大健壮,威风凛凛地跨骑于一匹高头大黑马之上,朝二人冷冷地瞪来,端的一股王者之范。
“两位是东朝人?”那汉子冷肃地道:“从拉扎尔来?”
这次对战,拉扎尔可有不入东朝人相助。
淡如风嘿嘿一笑,“你猜得不错。”
那大汉双眸一闪,仰头大笑道:“好,有种。”他望着淡如风与西陵浅,沉声道:“二位如此惊绝天下,却是非我同道,可惜啊……”说罢,双目一睁,自是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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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有讯
淡如风看了那汉子一眼,方是想说什么,四周那黄袍杀手俨然已动。
只见他们欺身上前,掌中弯刀闪电而至。
“好功夫!”淡如风大笑间,出手。
西陵浅看着动作也不慢,飘飞的的妙影仿似凌波仙子降临。
这一双男女一俊一美,出手利落。
那名大汉顿时眉皱如川。
拉扎尔部落有此般人才,难怪自己这方会输下一截。
再定神时,只见这男女二人出手曼妙奇异,自己这方的好手已然被放倒了一大半。
“好!”这汉子大喝一声,人自马背上腾空而起,双掌直接就拍向淡如风。
在大汉腾起的同时,另有两道人影亦自马背飞起,扬声道:“大王子……这两人就交由我们王氏兄弟来处理。”
但是这汉子动作太快,大掌已自天灵盖下,拍压向淡如风的肩头。
双掌尚有半尺的距离,但那掌上的罡风却已将淡如风的上半身给罩住了。
好惊人的罡气!
西陵浅看着那汉子的挥掌的套数,先是微怔了一下,随即双眸微闪。
淡如风像是猜到对方的身份,吸气退身,右手一扬,只见一道光华激出,即妙又绝,直激汉子身前穴道。
汉子猛地一惊,收掌一个顿势,硬是错身后退避过这奇妙的一击。
而一旁,那王氏兄弟是一对四旬半的壮硕汉子,已与西陵浅打成了一片。
但看这情势,明眼人一眼即看得出,这分明是西陵浅在手下留情。
那被唤作“大王子”的汉子眉皱了皱,沉声道:“二位且住手!”
西陵浅便是身形奇巧地一转,立即王氏兄弟便扑了个空,西陵浅轻笑一声,已是跃转到了淡如风身边。
“呀――?”王氏兄弟不由一愣,齐声叫道,“这是什么功夫?”
说着,双眸含着钦佩地看了西陵浅一眼,便也磊落地站到了那名大汉的左右。
而那大王子,却是眼眸微讶地盯着西陵浅。
“在下齐尔力……”他朗声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果然!
淡如风听到汉子的自我介绍,便是眉一挑。
“齐尔力?”西陵浅眼眸一闪,“拉力布部落的大王子?”
“正是。”齐尔力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你可还记得吉娜妲?”西陵浅淡淡地回望着他,问道。
“吉娜妲?”齐尔力一怔,遂表情惊喜地道:“姑娘知道吉娜妲,她现在在哪里?”
“告诉你可以,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西陵浅轻哼。
“你问。”齐尔力双目一闪。
“你刚才所使的功夫学了十年,所拜师父是东朝人,如今年约四旬……”
西陵浅越往下说,齐尔力脸上的表情便是越来越惊讶,“姑娘果然认识我师父。”刚才西陵浅跃身所使的功夫与他的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一出处。
“……他的名字叫西陵君泽!”西陵浅抿嘴说道。
淡如风脸上露出微讶的神情,他低头沉思了一会,遂了然地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他以千机营的渠道暗查西陵君泽的踪迹却是一点也查不到。
以其师淡无畏与拉扎尔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西陵君泽的事,这也就意味着,千机营就可以查探得到。
可事实却是相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消息被师父封锁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西陵浅。
而西陵浅此刻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冷漠。
浅儿,可是怨他父亲莫名其妙地离家,来到这塞外收徒?
淡如风不由得轻握了一下西陵浅的手,那一握,有着千言万语与满心的疼惜,还有着几许担心。
西陵浅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给了淡如风一个安慰的笑,然后表情淡然地等着齐尔力的回答。
齐尔力沉默了片刻,方是看向西陵浅,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正是此名。”只是那对眸子里却有着探究与深思,“姑娘与家师是旧识?”
西陵浅冷哼道:“这事你可以去问问你师父,看看他可还记得尹秋水与西陵浅这两个人?”
“西陵浅?姑娘就是西陵浅?”齐尔力眼睛一亮,惊喜地道。
没想齐尔力竟也知道这个名字,该是他师父说的吧?
西陵浅心里有一丝安慰,总算啊,老爹他还会嘴里念叨着她。
“那么他一定是风云雨中的淡如风了?”那齐尔力看向淡如风大笑道。
“你怎么知道?”西陵浅刹时心情大好,被旁人把自己与心上人凑在一起,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当然是他老爹的莫逆之交告诉他的了。”淡如风笑道。
“他老爹的莫逆之交?是谁?”
“我师父了!”淡如风大笑,“当然那也是你的师父,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正式拜师呢!”
西陵浅一听,亦忍不住笑,谁个师父是被徒弟强迫收徒的,唯有这个淡如风的舅舅兼师父。
“哈――”齐尔力大笑,“淡大侠经常和父亲说起风云雨的壮举,就在前几日,他高兴地跟父亲说,他就要喝到淡小子的喜酒了,新娘子是淡小子喜欢了好久的人,名字就叫做西陵浅。”
西陵浅听着,笑得可美了,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笑容却渐渐收敛了起来。
齐尔力原来是这么知道西陵浅的名字的!并不是因为老爹的相告,老爹这十年来,难道从没想过她与娘,居然这么狠心,提都未提过她一句。
心底更有一事,她必须要问清楚,“你师父与淡师父也认识?”
“当然,据父王说,师父还是当年淡大侠向他推荐的。”齐尔力点点头,随即一叹,“却没料,父王与吉娜妲一同去替我寻师父,最后竟把吉娜妲给弄丢了。”他看向西陵浅,“西陵姑娘,可否告知吉娜妲的消息,本王定要把她寻回来。”他表情有些激动起来。
“吉娜妲在京城。”看到齐尔力流露出的真情,西陵浅便不忍再为难他,父亲离开的事,并不怪他,是父亲自己下的决定。
而且在听到齐尔力的答案之后,她心情微沉,也没那心思想要为难他。
淡无畏竟与西陵君泽认识,若是自己在五年前就跟淡如风一起走,是不是意味着五年前自己就可以见到老爹了呢?那样就不算是违背当年答应那白衣青年的事。
西陵浅心情有些儿复杂,不知该为这个假设高兴还是反悔。
蓦地,她脑袋里一闪,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必须想要马上印证的事。
“齐尔力王子,你师父或是淡师父是否都还在?”
淡如风依旧握着她的手,能够感到她在轻微地颤抖,目光里不由得露出了担心。
“不,他二人正好有事去办。”齐尔力摇摇头,看到西陵浅面上露出失望,便又补充道,“这两日应该会回来……”
“浅儿,别急,很快就会见着。”淡如风安慰道。
西陵浅点头,“嗯,先办正事再说。”
齐尔力却是有些好奇,“二位来此,不是来寻师父的?”
“不,我们为一个朋友。”淡如风望着齐尔力,“大王子此番领兵,可是为了阻止拉扎力率军攻打东朝?”
“正是,拉扎力部落若是向东朝发兵成功,那么将会有多少人将会在这场战争中失去性命,还有多少人将失去辛苦建设的家园……”
淡如风一阵感动,这样的心胸,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风。“大王子仁心……”
几人边走边聊,穿过林子,一路回走到了黄衣黄甲军队的营地。
齐尔力命随从去弄来酒菜,几人纷纷落坐。
“那木力拓在齐扎力可汗被刺之后,便立即以继位者的身份,扬言要去东朝讨要公道,要为可汗报仇,如今整个拉鞑部落近六成以上,都联手起来,集结在位鞑大草原的军队已有近三十万,听说后头还会有四十万的支援。”
淡如风与西陵浅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看来这回拉鞑要攻打东朝那是真格的了。”淡如风苦笑道。
“一定要阻止木力拓大军进入大草原。”齐尔力端起一碗酒,直倒口中,皱眉道,“否则那四十万大军在木力拓攻关成功的时候,立即就将会跟进。”
淡如风把玩手中酒杯,缓缓地道:“大王子的想法如何?”
齐扎力沉声道:“敌我力量悬殊,唯有釜底抽薪,擒贼先擒王。”
淡如风双目一闪,“大王子之意是刺杀?”
“正是。”齐尔力随即一叹,“只是据说木力拓身边有个军师包成龙,其人不仅足智多谋,而且身手不凡,我部落中并无人能是其对手。”
“大王子为何不请你师父出马?”西陵浅淡淡地望着他。
“师父他老人家并无把握胜过那包成龙,况且师父他这两日与淡师父一同为宇弟最后一次打通经脉,这对宇弟来讲非常重要,我岂能影响师父。”
“你说什么?”西陵浅一听,心头大震,直接伸手揪住齐扎尔的衣襟,失声叫道。
“什么?”齐扎力莫名其妙。
淡如风亦是眼睛微惑地看着西陵浅,看到西陵浅抓住齐扎力的衣襟,齐扎尔一副滑稽而莫名的样子,便微微一笑,伸手将西陵浅的手捉回。
西陵浅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微微地说道:“西陵宇真的被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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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开始出差了,紧巴巴地凑得了今日的任务,未来三天连着参加培训,因不知能不能正常更文,就先请假三天,请亲们三天后再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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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擒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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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姑娘也知宇弟曾经的遭遇?”齐尔力一挑眉,随后又失笑,“本王糊涂了,西陵姑娘姓西陵,自是西陵世家的人,知道也不稀奇。//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果真是小宇被救回来了!”西陵浅有些激动,顾不得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忘情地抓住淡如风的手,眼眶一下就红了。
淡如风是知道西陵浅有个弟弟叫西陵宇,当年还见过他打架,只是后来听说死掉了,尸首还被一把火给烧了,才引来了西陵浅衙门状告西陵漫一事,最终使得西陵漫亦因此事德行有污,三哥不喜,便降了她为正妃的资格。
可如今西陵宇并没死,看来那把烧真是有蹊跷,看西陵浅的样子,对西陵宇的存在似乎并不惊奇,搞不好,这火烧一事,西陵浅是参有一脚。
淡如风轻拍她的手,清眸露出宠弱,“小宇还活着,这是很高兴的事,浅儿可不能哭啊。”
西陵浅点点头,用力的吸着气,平复心中的激动。
抬眸,看到四周好奇的眼光,再看看自己紧拽淡如风的姿势,几乎是已偎进淡如风的怀里,不由面上一红,赶紧坐直了身体。
而齐尔力瞧着便是哈哈大笑,“草原子民性格豪爽,性情坦率,必不会取笑西陵姑娘真情流露。”
边上围坐的便有人嘻嘻笑道:“正是如此,西陵姑娘不仅是英雄,还是真性情的英雄,我等唯有心生佩服。”
西陵浅定睛望去,正是那之前与她对战的王氏兄弟之一。
便不由得嫣然一笑,“王师傅此话实在令小女子惭愧。”
齐尔力哈哈一笑,望向淡如风,“对了,刚才淡兄弟说是为一个朋友而来,那位朋友可已寻到?”
淡如风微摇头,“在下正要向大王子打听。”
“哦――?”齐尔力微挑眉。
“千机营的二首领,大王子可有他的消息?”
“刺杀拉扎尔的杀手?”齐尔力微讶,“他是淡兄弟的朋友?”
“不错。”淡如风肯定地道,“而且还是相当不错的朋友。”
“好!”齐尔力赞道:“很好!像他那种朋友,本王也很想要与他相交。”
王氏兄弟亦满脸钦佩,道:“受了木力拓之酷刑,却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淡如风听着牙咬得紧,沉声道,“可知道他被关于何处?”
“木力拓为了攻打东朝名正言顺,目前还不能杀他,便每日跟被禁囚着随大军前进,关押之地叫刑营,里里外外有近百名的侍卫看守,除了持木力拓的令牌,谁也不能靠近。”齐尔力知淡如风焦急,便一口气将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淡如风眉微皱,他知道,这看守除了木力拓之兵士,必还有包成龙的属下。
包成龙捉住白白云不杀,还有一点,就是要引千机营的大魁首前来。
只因这大魁首对成龙会的秘密了解得太多,这在包成龙来讲,非常不利,杀掉大魁首,是包成龙的目标。
更何况,包成龙捉了白白云,必然就能猜到淡如风就是大魁首,如此,就更不可能放过擒杀淡如风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不能为己用,杀!
淡如风沉吟半晌,方“嘘”了一口气,然后抬眸对齐尔力道,“要拖住拉鞑大军的开进,在下倒有一法……”
齐尔力眼睛一亮,“请说!”
“大王子可绕至他们后方袭击,木力拓急着要入关攻打东朝,在与大王子的对抗中,必不会全力对战。”
“他不会耗兵耗时硬拼,只求速战速决。”西陵浅立即明白淡如风之意。
“但从后方击杀,他又不得不迎战,不迎战,就是断了他的后路,那么去后东朝的计划必受阻,军队补给,粮草等等将会被掐断,这样,他就不得不将军队掉头,先解决后方问题。”齐尔力亦是听懂了,“如此,我们亦争得了时间,那么刺杀的计划才有可能周密地实施。”
淡如风淡淡一笑,“正是如此。”
是夜,拉力布部落兵三路,主力六万由齐尔力率领猛攻,左右两翼分别由部落大将分率两万夹击。
另外,由淡如风与西陵浅率领,一路先行,六百名敢死队,悄然潜入敌方后营,将数百斤火药埋藏在敌营边缘。
当杀伐声起,爆破石破天惊。
淡如风与西陵浅率领的六百名勇士以震天雷响的冲杀,直击敌营,却又是要穿过敌营,朝东南方向一路攻去。
此时,木力拓在高台上便是看出了端倪,立即冷冷地下令,“齐尔力必然是由东南而来,他们定是去与齐尔力汇合。”
于是下令,“主力全力攻打东南方,务必速战速决。”
将士得令朝东南冲杀而去。
只是没过多会儿,在正东一方突然一片大响,从映天的火光中,掩杀出一大片刀枪来。
木力拓蓦地双目大睁,惊叫道:“齐尔力的大军!”
只见前方一面大旗飞扬,上头绣绘的图案,正是拉力布大王子的徽旗。
木力拓神形俱飞,忽地立起哼道:“好个调虎离山之计!”
主力已被指往东南,此时哪来得及传令回转。
“余下各将领着剩下的十万大军夹击!”
“是!”
木力拓怒哼哼地坐了下来,看着剩下的大将把兵马整顿好,没片刻,已分三路向东面夹击而去。
木力拓站在高台之上,看着那东南、正东两军迎战激烈,不由大笑扬声道:“包大先生,你看我们的兵士如何?”
包成龙双目一闪,点头道:“这等威势果然是骠悍难挡……”
目光亦是定定地望着那端激战,那齐尔力似乎早有预谋,弓箭、火药轮番不停,杀得是一片惨烈。
两军激战了一个多时辰,眼看东南与正东的人马都是占了极大的优势。
木力拓得意地大笑,“哈……齐尔力,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了……”
正笑着,突地,包成龙指着北面,“可汗,你快看北方……”
北方?木力拓转头一看,忍不住惊叫出声。
正北,最少有六万以上兵马忽的高举火把攻来。
这距离,至少已是在半里之内。
齐尔力无声无息竟领兵如此靠近。
木力拓脸色大变,怒声道:“好!原来主力在此。”
又是声东击西,并轻松地将大兵开进的声音全部掩住。
木力拓如今得知,似乎太晚了。
而包成龙则是脸色又是一变,急扑刑营大帐而去。
刑营内,白白云一身褴褛,根本就掩盖不住身体一半的瘀紫伤痕,此刻,他是全身穴道被制,半点动弹不得,而且还被关在用铁链锁着的囚车里。
听得帐外震天响彻的杀伐之声,双目精光一闪。
而此时,一直负责看守他的拉鞑大将布塔达一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嘿道:“可汗有令,有人劫囚便杀了你。”
白白云大笑,“只怕你杀不得……”
布塔达怒目叱道:“我就杀给你看……”
说着,大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下落。
冷不防帐顶上传来一阵响动,布塔达尚来不及抬头,便觉头顶大震,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而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好快的身手,好狠的刀法。
而那周围的众兵士立即大喝,就朝白白云挥刀劈来,只是还来不及使力,便被来人扬手以飞针直击脖间。
弹指间,只听得“咚咚”几声,那十几名兵士直接朝后仰倒,气绝身亡。
白白云眉微挑,看向那人,只见来人全身黑色劲装,还罩了一个黑色大氅,头脸也合包在黑布之后,根本就便不出男女,而且这人身上一点气味都没有,无声无息。
黑衣人瞧都没瞧白白云一眼,直接扬起手中的匕首,便是要砍向那囚车的锁链。
白白云眼皮一翻,叹道:“你省省吧。”
黑衣人一惊,眼眸里有着疑惑地看向白白云。
白白云瞧着眼光一闪,道:“人家包大先生可站在那儿呢!”下颌朝大帐门口示意了下。
黑衣人沉哼回头,果然是包成龙含笑而立。
“阁下好身手,竟能在几十万大军中出入自由。”包成龙冷笑。
黑衣人不发一语,只是那双戴有手套的双手忽地朝着包成龙一挥,立即,有三点火星激射而出。
包成龙脸色一沉,“无命之光?好。”
音落,一飘身,双袖一挥一甩,只见那双袖带起的风势,将那三点火星震向了两旁,跌于大帐上。
便见一串“嗤嗤”声响,所触大帐之处,竟化了一个大窟窿。
黑衣人似为包成龙的功力所惊,沉喝一声,就要从来路退出。
只是方一飘身,顶处便有两道人影压下,竟是醉道人与包楚楚。
黑衣人看见包楚楚,瞳眸微缩了一下。
却也是不打话,深吸一口气,轻弹着向另一面无人的帐幕而去。
只是帐方沾到,立即就感觉有两道掌力逼了过来。
黑衣人立即一个急退,然后看向两边的帐子。
包成龙淡淡地道:“最好别打那边的主意,我保证,你能出去,但绝对是满身窟窿的出去。”
黑衣人目光微闪,站立不动,显然是信了包成龙的话。
“阁下可以揭下面罩了吧。”包成龙淡淡一笑。
黑衣人目光微冷地看着他,却是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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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偶回来了。
三天训练,户外拓展,感觉时间是一晃而过,偶过得很开心,真是一次彻底的大放松。
只是,唔……偶的胳膊大腿酸胀难受,偶痛……这都是平日不锻炼的结果……
ps:亲们,更文字数是越来越少,偶羞愧!小宇宙何时能大爆发就好了,还有若是有脑电波码字机就更妙了,偶打字的速度实在是不咋滴,偶还是专心码字去,不能胡思乱想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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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美人制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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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左侧的帐子“哗啦――”一声,破了一个大洞,接着便是淡如风的头探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包大先生,人家不愿意,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白白云发现,在淡如风讲话的时候,这个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身子似乎震了一下。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他若有所思。
而淡大公子已是大笑着对白白云道:“白小子,这里睡着实在不舒服,哥哥我给准备了一个好地方让你躺着。”
白白云嘿嘿一笑,“让你小子做了一回英雄了。”
包成龙则冷冷一笑,“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淡如风看了他一眼,皱眉片刻,道:“包大先生为何要跟拉鞑人合作侵犯我东朝?”
包成龙笑了,笑得很奇特,“你早明白,不是吗?”
“淡哥哥,如果你肯娶我,我爹答应将整个组织都交给你,就是将来……也会传给你!”包楚楚在一旁娇声道。
这个包成龙还真爱他的女儿,居然没有出言反对。
黑衣人则是冷冷地一哼,那哼声里似有些奇怪。
淡如风不由得多看了黑衣人两眼,然后方懒洋洋地对包楚楚道:“你就不怕我先故意答应你,然后把你擒了来威胁你老爹?”
包大小姐摇摇头,娇笑道:“威胁什么?本来就全部要给你的!”
全部?
这两个字怎么听得这么暧昧!
黑衣人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包楚楚。
包楚楚立即感觉到黑衣人眼光里的杀意。
“喂!你这人说话也太大胆了吧?根本就不像女孩子人家?”白白云挑眉看了包楚楚一眼,道:“人家淡哥哥可是喜欢有教养又温柔的女孩子……”他嘻嘻着笑道:“再说了,人家已经有欣赏的女人了……”
包大小姐听得脸色一变,怒扬匕首,直朝白白云刺云,口中娇叱道:“姓白的,谁要你多嘴?”
眼看匕首冲到了脖子前,陡然一抹寒光架来,将包楚楚的匕首隔开。
是黑衣人。
包楚楚恼怒道:“你……你到底是谁?藏头缩尾!”
淡如风嘻嘻地回答,“你老爹早问过了,人家不愿意说,你何必要逼人家。”
“淡如风!你……”包楚楚对着淡如风大发娇嗔。
“楚楚,回来,你所提的条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感兴趣。”包成龙沉声道。
这女儿,都怪自己把她保护得太好,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居然毫无防备地跑到对手面前。
还好人家是君子,不然早把她捉了当威胁。
人家对成龙会是没兴趣,但是对成龙会在拉鞑草原上撤离的事可是兴趣很大。
淡如风朝包成龙淡淡一笑,自是明白包成龙话里之意。
“去吧,去吧,你老爹要着急了。”白白云亦笑嘻嘻地道。
“喂!你用匕首给白老弟弄断锁链,行不行?”淡如风看了包成龙一眼,然后便朝黑衣人笑道。
黑衣人眼睛一闪,却依旧不发一言,果真是扬刃砍去。
包成龙轻轻一哼,挥手止住要上前的醉道人。
淡如风放过他女儿回来,他还以白白云的手脚自由,这是淡如风看他那一眼交换的信息,但却不是放人。
从来没有人见过淡如风动过手,见过的都是他一扬手就激暗器冰魄。
所以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拳脚功夫上的造诣如何。
但这一回,众人可是知道了。
特别是随包成龙一起的属下们。
他们曾认为,只要想办法躲开或者是挡住淡如风的暗器,他们就有赢的机会。
现在,他们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包成龙以奇妙难言的剑势猛迫淡如风之际,只觉得胸口被淡如风的拳势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紧接着胸口一痛。
淡如风的拳头以无所不在之势,侵入了自己六处要穴。
仅此一式,双方显然都大为受创。
包成龙临走回头说了一句,“好拳法。”
淡如风微微一笑,朝白白云看了一眼。
白白云乐得嘴巴都咧得大大的,配上他脸上乱七八糟的瘀青红紫,十分滑稽。
黑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人家称赞的是淡如风,这小子乐个什么劲?
白小子的笑,只有淡如风知道,因为他刚才所使的拳法,正是白白云的拳法。
他们风云雨三人在切磋时学会了另外两人的武功精髓。
如今包成龙称赞拳法,白白云自是乐歪了嘴。
淡如风上前手一伸一拂,白白云身上被制的穴道被解。
“哎呀,好舒服!闷了几天,都快闷坏了。”
白白云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一点没有被囚的羞窘以及被行刑的颓废,精神好得很。
“走啦,囚车的铁链已砍断,你还想回味被囚的滋味不成?”
淡如风率先走出了大帐,白白云嘻笑着跟了上去。
黑衣人眸光一闪,却是待二人走出帐子后,一个反跃,从帐后离去,纵身如电,一下就不见了。
白白云象是松了一口气,道:“终于走了,好诡异的气机,象是随时要把哥哥的东西偷走似的。”
淡如风眼微动,眸光一闪,笑道,“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哥哥我可是又要有一堆麻烦事上身了。”
白白云看着淡如风,嘿笑道,“还能笑,看来你小子受的伤不重,也不急着疗伤……”
“哈――不错,咱们看浅儿杀敌去!”哈哈一笑,淡如风已是纵身跃到几丈之外。
白白云咧嘴一笑,比起伤势来,淡小子更担心的是在前方杀敌的西陵浅吧。
身子如箭,闪电般追向前面的淡如风。
东面的主战场,齐尔力所领的六万兵士,已绝对优势追赶着木力拓绝少的兵士,渐渐形成了包抄之势。
齐尔力站在高处,望着场内两军对抗,眉却渐渐皱了起来。
就他目力所及,并未看见木力拓。
而包抄的缺口,正是东南面。
齐尔力若有所思地向东南远眺。
果见一队兵士远远地朝东南而去。
追,似乎有些晚了。
不过,齐尔力依然下了令,队伍快速向东南开进。
木力拓的主力军全在东南,千万不能让他与主力军会合了。
东南以弱搏多,两万多的兵士与二十多万的大军相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因此,当初他们定的战略,是将大军引开带远,调虎离山,令木力拓身边无兵无人,快速擒杀木力拓。
谁想,木力拓一看到齐尔力率领的军队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追赶他的大军了。
齐尔力暗自祈祷,在东南领着六百勇士突袭的淡如风与西陵浅能够发现到木力拓,不然今晚这一行动将会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擒杀木力拓将会困难重重。
而此时,西陵浅正领着六百勇士,悄悄地潜到了木力拓大军的后方,快速地指挥勇士们埋设机关暗器火药。
只是没过多久,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急促奔来。
西陵浅一挥手,六百勇士立即暗伏于地,借着草垛深沟掩藏了身体,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远远而至之人。
近了,西陵浅眼睛微眯了一下,是包成龙领着醉道人等人奔驰而来,而在那队人中间,赫然是木力拓。
西陵浅低眉沉吟片刻,在那木力拓靠近之时,她手中蓦地一扬,竟然是淡如风发暗器的招势。
这一路北上,她与淡如风自是不会忘记切磋武功,正如风云雨一般,在切磋的过程中,二人武功心法同出一源,西陵浅也学了淡如风的武功精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包成龙一声暴喝,腾空,双袖飞卷。
暗器在他双袖一收一挥间,反朝西陵浅掷了过去。
不过,细看那劲力却似有所阻滞。
西陵浅冷哼声中,一个弹身而起,避开了反射回来的暗器。
包成龙脸上有一丝错愕,自己的劲力竟没想象中强势。
他眉微皱,淡如风一拳的威力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刚才一直没在意,并没有刻意急着去疗伤。
醉道人看着包成龙所发之势,不禁有些讶异于这伤势之重,便道,“就让老道去对付吧?”
包成龙淡淡地一颔首,冷哼道,“真是不可小觑了他!”一顿,“好,你去。”说罢,竟趁这空隙在马上运气疗伤。
西陵浅挑眉看了一眼包成龙,猜着在这片草原之上,能与他交手抗衡的,唯有淡如风。
如今包成龙受伤,不知淡如风情况如何?
心中有所担扰。
只是,目前的情势并不容她多想,醉道人掌风已至。
这是第三次,西陵浅与醉道人交手了。
而这一次,必赢不可。
自己这方六百兵士虽是勇士,但与包成龙手下那些武林高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必须速战速决。
只是,自己对付这些人确实有些吃力,一个醉道人已是让她全力以付,再加上一旁还有包成龙。
而且这一次,她不能逃,逃了的话,这六百勇士可真是全要命丧于此。
她脑子快速地转着,眼睛余光瞥见左侧他们埋伏机关的地方,旋即心中一动。
西陵浅负手于后朝勇士头领暗暗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随即一个闪身,躲开了醉道人的攻击。
袖中的红绸已是滑握掌中,气机满注,就迎向醉道人拍去。
醉道人似乎没料到西陵浅一上来就是一招狠厉的杀招,因此不躲反迎。
这一迎,他心中便是暗暗叫苦。
他全身上下的穴道瞬间被西陵浅舞动红绸所带的气机直冲而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心底升起。
原来在他气穴受阻之际,西陵浅的红绸已然拍在了他的胸口这上。
顿时,他觉得气血翻涌,嘴蓦地一张,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如注喷出,人也摔倒在地。
西陵浅是一击制敌。
“好贱人!”
那一直守在包成龙身侧的包楚楚,立即脸色大变,窜身欺前,挥鞭朝西陵浅抽来。
她知道西陵浅厉害,但却没想到一照面就将醉道人击伤了。
她怒鞭抽下,这一抽,既有惊怒,亦有对西陵浅的嫉恨。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勾住了淡如风的人,令心上人对自己不屑于顾,她自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因此,这一鞭,她是灌注了全身的力量挥鞭而下。
西陵浅一招伤了醉道人之后,并未停歇,快速腾身,刹时幻化为四。
包楚楚沉沉一嘿。
这西陵浅化身为四,注有气机于幻像之中,上次她是吃了大亏,但她绝不会再吃第二次同样的大亏。
她早自包成龙那里得来了应付之道。
只见她瞬间收鞭,却不去击那幻像,而是挪身朝着真身重重挥去。
西陵浅轻哼,拗身,掌中红绸已向红鞭缠去。
包楚楚大惊,一甩,竟是将手中的红鞭脱手朝西陵浅扔去。
西陵浅一个巧劲,手中红绸将红鞭高高带起,却又在刹那间掷出。
只见那红鞭宛若一条吐着红信的赤蛇,朝包楚楚袭卷包围而来。
包楚楚欲退,却快不过那激卷而来的红鞭。
眼看满布气机的红鞭就要射卷包楚楚身上。
冷不防的,那包成龙在马背上一个腾空,双袖一挥一扫。
“叭――”的一下,袖子与红鞭相触,发出一声脆响。
鞭势似乎被阻了一下,却紧接着还是拍到了包楚楚的背后。
包楚楚登时身子向前踉呛了两步,方站停,背后便是一阵痛楚。
不过,她却是心中一喜。
那西陵浅灌注在鞭上的气机,被包成龙一挥一扫间化掉了,只是尚化不掉鞭子的力道而已。
她没有被西陵浅的气机所制,没有再受那气血翻涌之苦。
那种折磨,她受够了。
西陵浅看见包成龙化解了鞭上的气机,并不吃惊,只是她并未在原地停顿,身子突地拔高窜向马背上的木力拓,那才是她的目标。
当然,围在木力拓周围的成龙会手下并不会让西陵浅得逞。
几声暴喝之下,齐齐向西陵浅截来。
六道不同的利刃,挥至空中,同时荡起强劲的剑势,汇合着向西陵浅扑压而来。
只见西陵浅的红绸,擦着迎空砍来的利刃,蓦地一挥而过,未等那六把利刃砍至,那火红的绸缎,已地掠过刃阵,狠狠地连拍几下,将那六名持刀之人,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同时,周围又扑上来三个人,三道剑光,飞射而至,配合得十分默契。
西陵浅眼中光芒一闪。
于电光石火间,只见一道红色在火光之下,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没有任何人看见。
顷刻间,包围而来的三人,已是连续几个退蹬,倒在地上,而胸口上,早已是渲染出鲜红的花朵。
西陵浅绝美的脸上扬起狂傲,转身冷冷地看着木力拓。
木力拓眼见保护他的人一个个被击退,大惊,口中大呼,“包军师,快来救本王……”
只是,王字未落,一个红色的影子已是击到身前,眼看就要打在了胸口上。
而那之前被击退的六人,刚才不过是大意,被西陵浅吓着了退下,并未受伤。
见状立即又抡起大刀,三人朝西陵浅砍去,三人朝红绸砍去。
却是听得西陵浅一声冷哼,那原本绷直的红绸突地快速变软下来,那砍向红绸的三刀失了准头,便又抡起跟着前面三人挥刀而至。
似乎是认准了西陵浅此时来不及舞红绸抵抗。
西陵浅还真像是同他们所猜测般,被逼得节节暴退。
六人心中一喜,刀风逼得更紧,不让西陵浅有机会扬起手中的红绸。
包成龙冷眼看着已渐处下风的西陵浅。
女子的体力毕竟不如男子。
更何况是几个男人共战一个女人。
包楚楚脸上露出得意之笑,杀了西陵浅,她就有可能被淡如风接受。
她手一指,命令剩下的四名成龙会的手下,“你们一起上,快点,别让她耽搁了可汗的大事。”
木力拓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本王要感谢包姑娘的关心了。”
他当然是想早点与大军会合,这样他才会彻底地安全。
“你们全部都给我上,谁杀了她,本王重重有赏。”木力拓大声道。
于是,那原本在一旁戒备的拉鞑卫士,快速拔剑,冲向西陵浅。
包成龙眉微皱,这种打法太孤注一掷。
只是,他并不阻拦,因为时间确实不多,若是身后的齐尔力率领的大军追上,任凭他武功再强,也不可能与几万大军相搏。
他眼中闪过一道阴冷。
此次若是木力拓兵败,那么他投在这木力拓身上的人力将会受到大大的折损。
如此,他必不能与那尚在围观的明王相抗衡,受损的元气就要等几年才能复原。
可这几年,却是什么事都已发生完,他要再实施他的计划,就不会象现在的情势这么好。
所以说,这一战,无意中演变成了决定他成败的一战。
那些跟着西陵浅一同而来的勇士们,看到他们的英雄,竟被一群男人联手合攻,不由得惊叫一声,纷纷由远处拔身奔来,想要加入到战斗中去。
他们是草原的勇士,岂能躲在人后?
只是,人尚未奔至,领头的将领发现,西陵浅竟已将那群男人引到了刚才他们埋机关火药之地。
他想起之前西陵浅做手势让他领人撤退的事,便是蓦地一惊。
他大手一挥,令勇士们停下,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前方。
而那包成龙似乎也注意到了这方的动静,眼睛朝西陵浅疑惑地盯着,猜测着怎么一回事?
只是未等他细想,只见远处西陵浅脸上诡异地一笑。
原本被逼得根本就无时间扬起的红绸,蓦地朝地面一击。
只见一阵轰隆隆――
地面瞬间爆炸开来,气势惊人,排山倒海。
那些跟着追击的男人们,根本就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炸到了半空中,
包成龙那是满脸的震惊与不置信,怎么也没想到,西陵浅竟这种方式来引爆。
她不要命了吗?
还有,他这次带来的属下,仅剩的八大护法全都身陷这一爆炸中。
这代价付得也太大了。
他心中又惊又怒,百般不是滋味。
而那包楚楚看着突如其来的爆炸,亦是当场被愣住了,直到烟尘散去,她才回过神来。
情敌自爆自亡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太好了!那贱人竟然自己炸死了自……”
话未讲完,却是看见在那爆炸大坑的边缘,狼狈地站起一个人来。
她喉咙顿时象被卡住般,说不出话来了。
而那齐尔力的勇士们,却是齐齐地发出一阵欢呼,仿若天雷响动,震撼天地。
他们的英雄活着!
西陵浅从地上爬起,脸上是黑黑白白斑驳污迹,嘴角却是挂着一丝微笑。
还不错,红绸拍地之力,既是引爆,亦让她得以借力暴退。
只是,她有些错算了爆炸的距离,才弄得一身的狼狈。
不过,已经是很好了,她毫发无伤,虽然头有微晕,实在是那爆炸声太强悍了。
而那包成龙看到西陵浅从地上爬起,当下一语未发,便是一个弹身,向西陵浅射去,想杀西陵浅一个措手不及。
西陵浅毁了他带来拉鞑的势力,他必不会饶了她。
因此,这一番攻击,那是带着愤怒,倾了他全身的功力。
看那西陵浅似乎尚在爆炸的晕眩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包成龙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嘿嘿冷笑。
西陵浅,是别想逃过他的这一击了。
周围无人能救,即使有人能救,但此刻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凭谁也救不了。
但是,显然他忘了,天下有一样暗器能够阻止得了他。
冰魂!
当他看着一道弧光向他激来的时候,他知道,今日他是杀不了西陵浅了。
但当他转身避开,面对冰魄来袭的方向,看到那射来冰魂之人时,却不禁呆愣了一下。
那人一身白衣,气质儒雅,夜风荡起他的衣角,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只是,这人,不是他以为的淡如风。
这人,他不认识。
包成龙不认识,西陵浅可是认识,化成了灰也会认识,虽然已过了十年,但面容却依旧没有多大变化。
白衣青年,当年拐走她父亲,也承诺还回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宇的人。
若她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今最神秘的国舅爷,淡如风的师父――淡无畏。
“啪啪啪――”从另一侧传来一阵拍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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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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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一阵嘻笑,“淡师叔功力又进步了,不知我爹他们情况如何了?”
“那还用说,两位师叔自是不甘落后,落后了也要拼命练回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西陵浅微微一笑,白白云、淡如风来了!
听这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从那侧面远远地急驰奔来的人,不正是他们嘛,人未至,声先到。
淡如风闪电站到跟前,上上下下把西陵浅打量了一番,然后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听到那些爆炸声,吓得他魂都差点儿飞了。
这爆炸不该在这时候爆,这时候爆,应该是西陵浅对上包成龙等人了。
那么被炸的是谁,浅儿有没有危险?
这悬着的一颗心在见到无恙的西陵浅时,才放了下来。
那端,白白云却指着西陵浅哈哈大笑,“你是浅大美人?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淡如风看着西陵浅那张斑驳的脏脸,不由得也是一笑,脏得实在是太精彩了。
不过,却是很可爱。
西陵浅瞪了他一眼,却是蓦地将脸往他身上一蹭。
淡如风的浅蓝衣衫上,立即蹭出了一大团污印。
他哈哈一笑,伸手将西陵浅脸上尚有的残渍擦净,“好了,还是漂亮的大美人。”
说着,牵起西陵浅的手,走向淡无畏。
这厢,二人是亲密无间温情脉脉。
而那端,心心念念着的人却是从头至尾都没瞧她一下,包楚楚看得是双眼要喷火,脸上是赤祼祼的妒意。
西陵浅来到淡无畏身前,朝淡无畏狠狠地瞪了一眼,“现在不是算帐的时机,就暂且放过你先。”
淡如风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却也不没发问,正如西陵浅说的,现在不是时候。
而淡无畏却是嘿嘿一笑,捉狭地看着西陵浅,“最好是等到你与如风成了亲……”
那时她就是他的侄媳妇,可不好找一个长辈算帐不是。
西陵浅脸一红,却仍是轻哼道:“就算你是我师父,我也一样要找你算帐。”
淡无畏哈哈一笑,“不怕,反正有如风帮挡着。”
西陵浅一怔,看了淡如风一眼,“如风,你要帮你师父挡?”眼里是狠狠地警告。
淡如风瞟了淡无畏一眼,“哥哥我是帮理不帮亲。”
这话说得漂亮,两边都没得罪。
白白云用力地拍了拍淡如风的肩,“淡小子,聪明。”
这几人若无其事的说笑间,木力拓瞧着没人注意,便是悄悄地挪动脚步,偷偷地向边角溜去。
淡无畏若有似无地瞟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淡无畏不理,这儿他最大,他不理,别人自是也不会去操心,依旧谈笑自若。
眼看就能溜出众人的视线范围,木力拓心中暗喜。
他瞅准时机,撒腿就跑,只是没奔两步,便又急急地刹住脚步,倒退着回到原地。
包楚楚本在暗耻这木力拓偷溜之事,见他回转了,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
抬眸,却是霎然间看呆了。
只见那皎白月光之下,缓缓走来一个一身白袍的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在那月光映衬下,看得清来人的轮廓。
只见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黑亮的眸子,在月光之下,闪着迷人的色彩,樱花一般的红唇,嘴角向上翘起,弯起勾人的笑容。
就这么令人目眩神迷地走来。
这男子,很美,美得无邪,美得纯真,一下子就吸住了包楚楚的目光。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走近了淡无畏的身边,她方才恍过神来。
这男子,竟然也是与淡如风他们一道的。
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失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为这美男子不与为她同道而遗憾吧。
而西陵浅一直看着美男子走近,脸上的表情激动,眼睛一眨不眨。
长得跟父亲实在太像了!
刹时,西陵浅的眼眶立即湿润了。
小宇!她嘴里低喃着。
未待站定,她一把将西陵宇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
她前世没了的弟弟,在今世老天还回给她了!
西陵宇走过来时,就注意到西陵浅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心底有些莫名,但他却并不反感被西陵浅盯着看,反而还有一丝亲切。
不过,被西陵浅突然拉进怀里,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他有些无措地转眸看向淡无畏求助,“师父……”
淡无畏却只是耸耸肩并不给他解惑。
白白云则是揶揄地朝淡如风嘿嘿一笑。
淡如风瞧着相拥的两人,嘴里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又是轻咳一下,然后伸手,很自然地将这两姐弟分开,又很自然地把西陵宇拉到自己面前。
“你是淡无畏的徒弟?”淡如风笑道:“那我就是你的师兄了。”
西陵宇被拉开,那一脸的无措方缓了下来,听着淡如风的话,便是一脸阳光地笑道:“是,如风师兄,我是西陵宇。”
早知道你是西陵宇,不然刚才岂能让你给浅儿抱着,而且还抱了那么久!
淡如风看了西陵宇一眼,那一眼,大有西陵宇很欠揍的意味。
白白云一听那自报的名字,心中便明白了,不过,那看着淡如风的眼神却更揶揄了。
二人这里奇奇怪怪,西陵宇又被弄得其妙莫名,但他还是比较关心先前那个抱着他的人。
“这位姐姐……”他朝西陵浅轻轻地叫了一声。
听着西陵宇疑惑的声音,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弟弟,西陵浅眉轻皱,对他的称呼里带着的陌生很不满。
“什么这位姐姐,我是你姐!”接着就是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姐?”本来就是叫你姐姐嘛!
西陵宇先是怔了一下,蓦地,他反应过来,“姐!你是浅姐姐!”
他忘形地抓住了西陵浅的手。
淡如风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手,眉皱了一下,又松开。
这回没再有动作。
这姐弟重逢,就迁就一下吧。
倒是白白云颇有遗憾地看着淡如风。
“喂!你们有完没完?要不要打架?不打我们就走了。”那厢,包楚楚看着眼前的情形,真是觉得不舒服,便不耐烦地道。
这小妮子还真是天真!
西陵浅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以为你们今晚还能想走就走?”
若是如此,那包成龙早走了,何必耐着性子看他们在这里哈拉!
包成龙双眸亦是一闪,以他的耳力所及,木力拓的大军方向似乎已在回转,轰隆隆的马蹄声隐隐可闻,但另一厢高举火把将黑夜照亮的队伍前头,赫然是齐尔力纵马急驰,领着将士们远远地靠了过来。
他面色一沉,若有所思地看了木力拓一眼。
木力拓此时却已是色厉内茬地道:“你们这些东朝人,竟敢到我拉鞑生事,你们,根本就是想要挑起拉鞑与东朝的战争,你们将害老百姓受苦,难道就不怕成为千古罪人?”
西陵浅冷“嗤”了一声,“脸皮可真厚!堪比那铜墙铁壁!”
白白云嘻嘻笑道:“拉鞑没有铜墙铁壁,只有帐篷,浅大美人,你这般比喻人家不明白,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啦!”
西陵宇第一次听白白云说话,听着有趣,不由笑出声来。
木力拓顿时羞怒,“无礼!”他转向包成龙,命令道:“包军师,本王令你上前将他拿下。”
当初白白云被擒,正是包成龙动的手,因此,他这话说得是十拿九稳般。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在他眼前站着的,可都是不一般的人。
能与包成龙打成平手的,淡如风算一个,西陵浅也堪堪足矣,还有那武功尚不知深浅的淡如风的师父,那只会是只强不弱。
更何况,当初擒得白白云,不过是出其不备而已,要真是真格地实打,却也不一定真能赢呢。
包成龙扫了一眼对面这些人,心头有一丝沉重。
他要逃,也许能逃,可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包楚楚,他不可能丢下心爱的女儿,独自逃命去。
还有受了重伤的醉道人……
他目光扫了一眼醉道人,最后落在木力拓身上,停了一下。
即使是舍弃这人,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除非这些人并不急于制住他。
“怕是你指挥不动包大先生哩。”那厢,白白云笑嘻嘻地道:“不如,你亲自来?”
“谁说我……”木力拓边大声说着,边回头,待看见包成龙不为所动的表情,便是大吃一惊,“包军师,你……”
包成龙淡淡地道:“可汗,在下如今是自身难保……”
木力拓一听,整个人沉了下去。
他抬头看向那些人身后的拉鞑勇士。
“你们竟然勾结外族人来杀自己部族的可汗?!”他厉声道,但明显地,让人感觉他底气不足。
勇士将领怒道:“若不是你想挑起拉鞑与东朝之间的战争,你自做你的可汗,我等亦不会管你,可你竟要引兵向东朝开战,这毁族之事,我等岂能无视,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才可。”
“胡说八道,分明是东朝人刺杀了齐扎力可汗,本王不过是为齐扎力可汗报仇,难道我拉鞑一族就要受东朝人欺辱不成?……”
“哪来那么多废话,齐扎力是否该死,你心知肚明,别在这里多废口舌,拖延时间,于你并无好处。”西陵浅冷冷地打断,并把眼睛看向齐尔力队伍奔来的方向。
木力拓冷哼一声,顺势看去,却是吓了一大跳,齐尔力来了,他不是更没命可活?
这两王相争,岂有两王双赢?
他脸色变得难看,很难看。
“你是想自己动手呢?”西陵浅淡淡地道,“还是让人动手?”
木力拓盯着西陵浅,就是这个女人,半途拦住他的去路,这一耽搁,就是让他再也无法逃开。
他眸里闪过一丝绝望。
“不……我不想死。”他似乎站不稳,向后退了一步,“我不动手。”
他蓦地一转身,就向后逃去。
而此时,齐尔力的大军已很接近。
齐尔力远远地便看见了木力拓想逃,更是催马急行。
很快,大军已快速地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向木力拓包围而来。
淡如风、西陵浅静静地看着,不动。
包成龙心下一叹,木力拓完矣。
果然,在木力拓方逃出十几丈,只见空中一道弧光,直激木力拓后脑。
木力拓听得脑后破空之声,大骇,惊逃间只觉一阵冰凉。
他痛得顿住了脚步,转身,想要看看这到底出自谁之手。
只是,身体却是不听使唤,才转至一半,便缓缓地倒了下去。
在余光间,他恍惚看见那女子冷冷地眼神,以及围在她身边叫好的众人。
他最后的记忆,是齐尔力快意地大笑,策马近前。
当他的拉鞑大军返回时,看到的是只剩一个无头的可汗,是从他穿着的衣裳上辨认出来。
再后来,当有鞑子在拉力布部落外围张望,终于看到了他们这位未正式成为可汗的可汗的首级。
拉鞑大军,失了主心。
溃不成军。
大帐内。
“浅大美人,你还真行呀,居然把淡小子的绝招都学会了,佩服。”
“白云老弟佩服,就叫声姐姐来听听!”西陵浅笑意盈盈,说话间竟是学了风云雨的十足口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去你的!谁是老弟?”白白云呲牙咧嘴,“浅大美人是永远要当弟妹的喽!”
那声音可大了。
淡无畏与淡如风不由得停止说话,微笑地看着西陵浅。
西陵浅面一红,“那也得你先当上哥哥再说。”在风云雨面前,脸皮子一定要厚呀。
这话说得好呀。
将火转移,烧到男人们身上去了。
淡如风瞧着西陵浅,轻轻一笑。
白白云看向淡如风,大笑道,“不错,为了哥哥我当上哥哥,淡小子,咱们来比一场吧。”
淡无畏则是笑骂道:“成天找理由打架,先把正事办完再说。”
他看着白白云,“你说那先到帐内黑衣人,他身上的气机很诡异?”
“正是。”说到正事,白白云便认真了下来,“象是要吸人功力似的。”
吸人功力,玉阴功?
西陵浅心中一动,“玉小双?”她惊讶地看向淡如风,“你不是说她死了,而且还是你亲手埋葬的?”
淡如风苦笑,“被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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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风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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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大帐,虽然黑衣人全身罩得好好的,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没能罩住,那一双眼眸太媚了,令他很熟悉。【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后来听得白白云说她有吸人气机之时,他就知道,天下并无二人练有玉阴功,也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玉小双没有死!
“这么说来,她也练了龟息神功。”西陵浅喃喃地道:“也不知那玉锦风暗地里在干什么?”
“可她为什么要来救我?”白白云有些不明白了,玉小双的救他的目的是什么。
人家对他可没有情。
淡如风又是苦笑。
西陵浅轻睨了他一眼,这一眼,可就是有些一丝丝的娇嗔与大大的吃味了。
“人家哪是想救你,人家是为了某人。”
淡如风嘟哝道:“我才不想惹一堆麻烦事……”
白白云恍然,“哈,原来是淡小子招的桃花呀。”
西陵浅轻哼一声。
淡如风急忙握住她的手,“我才不要那朵桃花,我有浅儿足矣。”
西陵浅有些吃味,本不过是女人本能的反应而已。
如今却急得淡如风当众表白,不由心里甜丝丝的。
抬眸,凝睇,将心中的情意全心全意地传给他。
淡无畏还是首次看到淡小子儿女情长的样子,不由得哈哈直笑。
那次在京城看到淡小子半夜约会小佳人,他就知道这两人有戏,哪里见过淡如风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而且淡如风这种明朗表达情意的方式,他喜欢,最烦是那种让人猜来猜去,令人患得患失的。
相爱,就该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人的一辈子并不长,千万别时间在猜心中浪费了。
他心中微叹,脸上表情有着某种思念。
“姐姐,是不是我快有姐夫了?”西陵宇好奇地问。
如今的西陵宇依旧纯真,从苏醒到治疗成功,他根本就是很少有机会接触外界。
他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大椅上,眼珠子在淡如风与西陵浅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眉开眼笑的样子。
淡无畏轻轻抚着他的脑袋,微笑道,“这么问,你姐姐可是会害羞呢?”
西陵浅哼哼两声,“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为啥要害羞?”
淡如风莞尔一笑,浅儿的脸皮都被他们整厚了。
西陵宇看着淡无畏无奈地样子,呵呵一笑,又道:“师兄,那以后我是叫你姐夫还是叫你师兄好呢?”
西陵浅黑线,这个问题需要现在就拿出来讨论吗?
淡如风却是很认真地答道:“自然是要叫姐夫,师兄可以有很多个,姐夫却是只我一个。”
白白云看西陵宇听得莫名,便道,“不错,不错,虽然师父不同,但哥哥我也是你师兄呢。”
西陵宇脸上才恍然地点点头。
“还有哥哥我呢?”大帐门帘处,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我也是你的师兄!”
“啊——”西陵宇笑道:“你一定是秦天雨哥哥了,我听师父说过。”
秦天雨已是一个箭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水仰头就喝,“渴死哥哥了。”
又喝了一大杯之后,方才笑嘻嘻地对淡无畏道,“淡师叔好,多谢淡师叔收了一个小师弟,这回哥哥这个哥哥可是当定了。”
“要叫师伯……”淡无畏瞪了他一眼。
秦天雨只是嘻嘻一笑,并不改口,“师叔,你老人家何时回京城呀,京城可是大乱了。”
“啥?”白白云叫了起来,“有这儿这么乱?”
“大大的大乱!”秦天雨苦着脸,看了淡如风与西陵浅一眼,“我爹与白师叔先赶往京城去了,你们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消息都不灵通。”他摇摇头,“这回绿林道与明王的兵马真是闹得不像话,皇上已调派了大军堵在仅离京城隔一城的府界上挡着。”
淡如风可真是吓了一跳,“情势好像变得好快?”
“可不是!”秦天雨叹道,“而且还有一个人,你们绝对没想到,如今在京城里可谓是叱咤风云。”
“啥?”白白云叫道:“还有风头能压得过四大公子?”
“的确没有。”秦天雨摇头,很用力地叹气道:“所以就是四大公子之一欧阳明月。”
西陵浅抿紧嘴巴,那场爆炸没见着欧阳明月,她便知道,他绝对会寻机会杀回来。
秦天雨不待发问,便已忍不住自动说道,“欧阳明月不仅接回了原来的势力,而且还趁其他三大世家的主力都去对抗绿林大乱,把他们留在京城的势力全部接掌了。”
“你就快点告诉大家,他身上究竟发生何事了?”淡如风挑眉说道。
“欧阳明月自上回被人救走,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邪异功夫,半个月前竟将三大世家全部制服,无一人是他的对手。”秦天雨表情变得严肃,“据说他在施展武功的时候,双掌会泛出橘色的光芒。”
一直不参与年轻人谈话的淡无畏一听脸色大变,“莫非是那个人?”
五双眼睛一下全集中到他身上。
“师父,你说的是谁呀?”西陵宇首先问了出来,还没见过师父变过脸色呢。
淡无畏眉皱了一下又放开,“一个对武功痴迷成狂的人,毕生就是在研究如何突破武学时限,在短时间内达成武学成就。”
“洪一行?”淡如风已脸色难看地接口,在千机营消息库里,有这么一个人,算下来这个人已逾百岁了。
“正是,为师曾听师祖说过,在六十年前,此人寻遍整个江湖上,几乎找不到对手之后,便是突然销声匿迹,只是在每隔十五年便出现一次,找人试验他的研究,不过,那被找到的人最后都经脉暴断而亡。”淡无畏想起当年,师祖跟他说时脸上带有的震撼,“那些被当作实验品的人,在最后那三个月里,武学所提升着实惊人,几乎是所向披糜,只是,却象是回光返照般,昙花一现……”
“这么说,欧阳明月却是成功的实验了?”西陵浅皱眉道,脑子快速转着。
若真是无人可敌,也许,真要动到她几年前埋下的……还好玉小双没有死。
“成与不成,回京城就知道了,他如今只在不断地扩充势力,朝堂也无暇分出过多的兵力关注他这边。”秦天雨摇头,“朝堂关注重点都在大乱上,这次大乱与以往都不同……那些绿林道的盗贼也都不是乌合之众,象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与军队根本就没有差别,加上贺贤那小子在朝庭散播拉鞑不日大军将至,弄得满朝官员心思惶惶。”
淡如风摇头一叹,“真个是内忧外患!”
西陵浅哼道:“如此不过是内忧而已,拉鞑大军不可能开拔,那贺贤,三哥早等得不耐烦了,就等你这边给消息灭了。”
淡如风点点头,“明王的两个儿女安排得如何了?”
秦天雨咧嘴一笑,“放心,就等明王自投罗网,现在让明王再蹦跶一下吧。”
“那就只剩下绿林道了。”白白云嘿嘿笑道。
“却是比拉鞑大军更难应付……”淡如风肯定地道。
“看来西北绿林道果真是玉锦风在暗中操作着。”西陵浅淡淡地睨了淡如风一眼,“你确定不用美男计,离间他们父女?”
淡如风嘿嘿笑道:“你就不怕我弄巧成拙?”
白白云大笑,“我看浅大美人更怕你弄假成真。”
西陵浅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白云一眼,“你还真是了解我呀。”
淡如风听着便是瞪了白白云一眼,白白云连忙摆手,“哪能呢?最了解你的人可是淡小子,你可别搞错了。”
西陵宇捂嘴偷笑。
秦天雨瞄了淡如风一眼,哼道,“哥哥我累死了,你倒好,躲在这里与美人享受这草原风光……”
享受?
若是与人打杀也算是享受的话。
“不然换你与那包成龙对击一下?”淡如风轻哼。
“对上了?”秦天雨眼一亮,“与明王比,怎么样?”
“难分伯仲。”白白云代答,当时他在一旁可是看得很清楚。
“人呢?”秦天雨又问。
“走了。”
“这么厉害?”秦天雨惊讶,“你们俩都拦不住?”
“拦他?”淡如风嘿嘿笑道:“为何要拦?让他与明王对抗不是很好吗?还有那作乱的西北绿林道,而且成龙会的内讧有他带人压着,岂不就给我们省力了?”
加入分一杯羹的势力越多,力量间就容易相互冲击打散,对他们来说,相对更加容易控制。
所以,他们在木力拓死后,并没有理会包成龙。
而包成龙是足足错愕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离开。
虽明白淡如风他们放他之意,却又是不能不参与到这场混乱中去。
因为,他并没有死心,他的主力虽被毁了,但余下的力量还是不少,只是看他有没有运气,抢得先机而已。
淡如风他们也算准了,他不会死心。
有野心的人,岂会如此轻易放弃?
帐外,传来齐尔力惊喜地声音,“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宇弟说你给他疗伤,耗气过度,气机有些受损,需要静修,弟子还以为要等一段日子师父才能回来。”
“不碍事,为师听说来了西陵世家的人,就赶回看看。”一个男子醇厚的声音。
西陵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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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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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西陵浅听得一怔,心头百般滋味,非常复杂。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从淡无畏的口中,她知道了父亲悄然离家的原委。
原是当时的齐尔力并不象现在这般主和,与他堂兄齐扎力一般,年轻好战。
他的父亲便担心部落的未来,恰好淡无畏跟他提过西陵君泽这个人,才华横溢,既能降服齐尔力,也能教导齐尔力,便萌生了求师之意。
只是西陵君泽原是下一任的西陵家主,与拉鞑走近,势必会被扯上政治,打破西陵世家不涉政治的原则,彼时东朝几大世家间将会失去制衡。
谁想,他父亲不死心,而西陵君泽一家正好出事。
西陵君泽一家被逐之因就是与拉鞑有勾结,因此,这前往拉鞑之事,可谓是敏感又秘密。
当时,西陵浅年纪小,西陵夫人定是不会同意,但西陵君泽若不离开,西陵浩势必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草原日子苦,西陵君泽也不希望她们离开东朝跟他到未知危险的草原吃苦。
并且随着拉鞑与东朝关系的日益紧张,他更不能让她们母女身处险境了,千交代万交代淡无畏不可透露。
也就这样,事情在拖延犹豫中被瞒了下来。
只是,在西陵浅看来,这些都是西陵君泽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如何知道她们母女就一定会漏了消息。
这根本就是对她们母女的不信任!
自己还罢了,当时年纪小,大人不信也正常。
可是,西陵夫人可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竟然也不相信。
若是西陵夫人知道真情,不知会有多伤心。
西陵浅替母亲抱屈。
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西陵浅目光冷淡地看着。
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父亲。
岁月无情,但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的,却是更加的成熟与儒雅,比起母亲身上散发出的孤寂,这个男人却是更具魅力。
父亲有爱,所以他选择来拉鞑教导齐尔力,将他引导入正途,这是对朝堂的责任。
可是这爱,分到她这儿太少了。
西陵君泽本在静修,却在听到西陵浅来到的消息时,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忍不住就跑来了。
他情绪略有激动地看着眼前这个出色的女儿,心中欢喜。
可是瞧见女儿脸上的冷淡,一刹那,一种叫错了的感觉,令他的心不由得缩了一下。
望着女儿娇颜,竟是不知所措!
初冬,京城。
睽别三月,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昔日的平静与繁华,在这个初冬里,显得特别的萧索。
街上的行人不再如往昔般多,走过的人亦是行色勿勿,似是担心下一刻不知会碰上什么祸事。
战势并未延至,京城局势竟已紧张如斯。
欧阳明月很满意目前京城里的局势。
京城四大公子,如今就只有他在京城,接掌了其他三大公子的势力,还把南宫世家的大宅占为有己,宅匾换成了欧阳。
南宫世家原本的布置,比欧阳世家多了一种清雅。
欧阳明月站在窗前朝外看,初冬光景,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盛。
他看得亦是心花怒放。
肃立在左右的,是他新选的心腹,与他的年纪也不过大上几岁。
“这些日子有何消息?”他问。
左立的是萧剑引,他一脸恭敬地道:“明王驻军离京城仅隔一城,便停了下来,听说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他知欧阳明月当初差点被明王炸死,因此先说了明王的消息,相信这也是欧阳明月最想知道的。
“是等何人等何事,可查清楚?”欧阳明月冷眸一闪,问道。
“属下打探到,明王为了此事十分焦急,但具体何事,属下尚未得到消息。”萧剑引脸上有些惶恐。
欧阳明月冷哼一声,“办事不力。”
“属下知错。”萧剑引急忙道。
“哼!”欧阳明月转向右立着的王志城,道:“风云雨和西陵浅的行踪?”
“他们一行已到了百里之外。”王志城回道:“这两日该是可以回到京城。”
“好,很好!”欧阳明月阴恻恻地笑了,一双手掌赫然隐约呈现出橘色的光,“那贱人毁我大计,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他朝王志城说道,“有没有把送他们的”礼物“安排好?”
“是!”王志城注视着他那双手掌,眼里泛起一丝恐惧,“属下已经安排了五处暗桩,必让他们回京之路危险重重……”
欧阳明月嘿嘿冷笑,“这事你办得不错!”他顿了一顿,“那包老头呢,从拉鞑出来后做了什么?”
王志城躬身回道:“包成龙自出了拉鞑大草原,便是下令所有成龙会的成员,全部赶到南方,那麦宴子在南方配合明王作乱,瓦解了成龙会至少三分之一的势力。”
“好!”欧阳明月阴森森地笑,“最好他们窝里斗,把势力内耗完,我们动手时也就变得轻而易举。”
王志城咧嘴一笑,“主子英明。”
欧阳明月嘿嘿了一下,突然又问,“那玉小双还是没有消息?”
“是!”这是萧剑引跟进的事,“她出了拉鞑草原之后,即是失去的踪迹。”
“一定要查到她的行踪。”欧阳明月皱眉,“这西北绿林道之事,找她比找她爹有用。”还有圣灵果之事,他必须要得到真正的秘图。
“可是她不也是要听她爹的吗?”萧剑引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欧阳明月瞟了他一眼,却也解释给他听,“那玉小双才是西北绿林道的真正掌令人。”
“属下无知。”萧剑引连忙道。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玉小双出生的时候,她的外祖父就把令符传给了她,而玉锦风不过是代掌而已。”欧阳明月挥挥手,“好了,你们下去吧。”
望着萧剑引和王志城离去的背影,他迅速地推开了屋里两道密门,闪身间已是无声无息地消逝无影。
随即,轻悄无声地滑动里,墙面又恢复原状。
菊花园边,萧剑引与王志城互视了一眼。
“主子掌上的功夫似乎越来越邪门了。”王志城喃喃地道。
萧剑引抿嘴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之前在主子身边侍候的两人,听说就是主子试掌时……”
王志城心一阵抽搐,“希望我们别碰上……”
“也不知是谁传授主子的武功,太诡异了……主子,有些可怕……”萧剑引打心时升起一阵寒意。
“嘘――小心些……”
两人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密室里。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将密室的气氛变得更加冷肃与透寒。
欧阳明月睥视一切的表情,终在走到密室尽头是完全收摄。
他恭敬地双膝跪地,口里称呼道:“师父,弟子前来请安!”
“嗯!”一个身着褐色衣袍的人,正坐在小油灯之后,整张脸陷在黑暗的阴影之中,显得幽深,甚至带着一丝恐怖。
看不清长相,但约莫也能猜出这人大概是七旬年纪,“你如今的成就,在京城里还没遇着对手,但却也不是绝对的无对手,你尚要加紧练习。”
“是!”
“三个月的功夫,能练到你这般火候,已属不易……”
“都是师父调教有方……”欧阳明月恭敬地拜倒。
“哈哈哈――”那褐袍人大笑,缓缓地站起,踱出停在欧阳明月身前。
这是一个留着山羊须的老汉。
满身的儒气,大家风范。
“为师一直在研究如何减少学武时间,却又能达到武学之巅,而今看来,你要达到为师所想,尚需半年。”
欧阳明月一听,欢喜地道,“如此,是否就可不用那圣灵果?”
褐衣老汉嘿嘿一笑,露出一脸的邪气,“若有圣灵果,三个月足矣。”
欧阳明月大喜,“如此说来,弟子的大计指日可待。”
“不错。”褐衣老汉轻轻一嘿,“武学练就,你想干何事都成。”
欧阳明月惊喜不已,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奇遇。
“弟子还真要多谢师父那日救了性命,否则哪有如此成就的欧阳明月。”欧阳明月心生感激。
“哈哈哈――”褐衣老汉笑道,“救你也是你我有缘……”将死之人那股狠劲跟毅力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那日机缘巧合,让他正好捉到了欧阳明月这个试验品,没想,欧阳明月根骨奇佳,他因材施教,果真将欧阳明月的武学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师父就如同弟子的再生父母,弟子一定努力练功,替师父完成目标。”欧阳明月大为感动,“只是弟子跟随师父,得师父倾囊相授,却尚不知师父之名,实在羞愧……”
“为师之名,已有六十年没人叫,为师几乎都要忘记了,想来这天下若我不说,基本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如今你既见问,告诉你也无妨。”褐衣老汉淡淡一笑,“为师行走江湖所用之名,叫洪一行。”
果然欧阳明月听得很陌生,不过,看洪一行的气势,想必在当年定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弟子定当将师父之名铭记于心……”
“罢了,你将这几日所学演练一遍给为师瞧瞧,看看你的成就到哪一步了。”
“是。”
百里之外,一座名为木合的小镇。
昔日这里曾是京城名流世家里的公子们喜欢畅游的好地方,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热闹非凡。
只如今,却是大有不同。
凄凉清寒,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既因寒冷,亦因战乱。
黄昏时分,风云雨和西陵浅等人进入木合小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清冷的景象。
“离京城越近,紧张的气氛就越来越突显出来了。”走在大街上,西陵君泽叹道。
这一次,不仅他跟来,西陵宇也跟来了。
一为战事,一为了见西陵夫人。
西陵浅扫了一眼西陵君泽,却是不搭理他。
那日重逢,西陵君泽并没有能让西陵浅对他和颜悦色,而且他自己心有愧疚,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个他离开了十年的女儿。
这次与女儿同行,还是看在小宇的份上,西陵浅才没有将他撵走。
他到如今都不知该怎样来化解女儿对他的怨气。
“不知道京城里的人可受这次战乱祸及?”他朝西陵浅快速地瞄了一眼。
其实他是想问西陵夫人的情况。
他知道,女儿有在京西陵夫人的消息,可就是不告诉他。
他也厚脸皮的问过,西陵浅便斜睨着他道:“十年你都不闻不问,如今来问,也特矫情了吧?”
那话语里淡淡的讽刺,令他无地自容。
他该怎么才能让女儿相信,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她们母女。
可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狠心地将她母女二人丢在一边。
他没有说服女儿的理由。
如今更是有种近乡情怯,心里涌起的是阵阵的羞愧与内疚。
他把眼睛看向了西陵宇,眼里有着求助。
西陵宇心里亦是挂念母亲,“大姐,娘在京城是不是很不安全?”
对于西陵宇,西陵浅却是不会拒绝,“娘已住到镇北府,如今很安全,小宇不用担心。”
“镇北府啊――”西陵宇好奇地问,“就是镇北大将军的府上吗?”
镇北大将军镇守的正是拉鞑边境,东朝的北方,因此,西陵宇听说过。
“姐姐跟大将军很熟呀?”他更好奇了。
“不认识,通过某人认识他儿子罢了。”西陵浅微微一笑,眼睛朝某人瞧了一眼。
那某人呵呵一笑。
西陵宇立即恍然,“啊,原来是姐夫安排的呀。”
西陵浅额上挂黑线,这姐夫叫得也太早了吧。
而某人却是连连点头,笑得可乐了。
西陵浅斜睨着他道:“你也应得太顺溜了吧。”
淡如风挑眉,嘿嘿笑道,“这叫角色预演嘛。”
白白云哈哈一笑,“看来这次去京城,咱们有酒喝了。”
秦天雨笑道点头,“不错,看某人猴急的样,哥哥们这次有洞房闹了。”
西陵浅闻言,耳根微红,轻嗔地瞪了淡如风一眼。
淡如风嘻嘻一笑,“哥哥我记得某人说过,在我成亲的时候,会打一个大大的红包,不知某人准备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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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卯上了
“某人是早准备好了,只是红包给了你,最后也还是会回到我手中,麻烦,你就当红包我已交过给你好了。”西陵浅嘿嘿道。
没想这红包竟是从左边口袋拿出,右边的荷包收进。
当初可是没想到会与淡如风有此缘份,想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淡大公子似乎也想起了从前,清朗的眸子染上一层温柔,迎上了西陵浅款款凝睇。
“行了行了,你俩也别当街脉脉深情,让咱这些孤家寡人眼红眼热。”白白云咧嘴大叫道。
秦天雨的肚子恰巧叫了一声,于是他便道,“哥哥我饿了,这木合镇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这时,前方出现了四个老头子,突兀地并排横站在大街上,明显的就是要堵住他们几人的路。
这是在向他们挑战哩。
淡如风瞟了前方一眼,“好吃的东西多了,只是目前还吃不得。”
西陵浅看着那呈一排并列的四个老头,淡淡地道,“如今咱们入京会坏了谁的好事?”
秦天雨摇头晃脑地道:“当然是除了叱咤京城的欧阳明月,就别无二人。”
“嘿嘿!算你们说对了,不过――”站在中间的老头冷笑道:“猜对了你们也别想再走出这个木合镇!”
“是吗?”秦天雨看着他们四人,笑道:“我不相信。”
他不但不信,而且还对淡如风道:“快想想哪里有好吃的。”
“现在去?”
“不,打完架立即就去,肚子快饿晕了。”
秦天雨神态悠闲,把话说得把握满满。
四个老头脸色难看。
当秦天雨信心满满地出手的时候,四个老头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了。
欧阳明月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当然知道王志城设下的五道暗桩阻不住淡如风他们来到京城。
但是,绝对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更没想到在木合镇的第一波攻击开始,他们几人便快速地赶往京城,大半日时候就连破了五关,他们似乎与欧阳明月对上了。
欧阳明月轻哼,“他们进城门了?”
王志城低头,“是!已住进镇北府!”
“什么?!”欧阳明月吓了一跳,比他估计的时间早了那么多!
“那是一刻钟以前的事了……”
“着人去镇北府!”欧阳明月冷哼,他是不会放过他们,别以为进了城,攻击就会停止。
“可是……”王志城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镇北府……”
“哦?去哪了?”
“天下第一楼!”
“他们去那里做什么?”欧阳明月皱眉,难道也是要找玉小双,“玉小双又不在那儿!”
王志诚苦笑,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会儿,淡如风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天下第一楼。
当天下第一楼的幕前老板,有好事自然都会先找到老板的头上。
相对的,有倒楣事的时候,也是会先找到头上。
韦一铭此时是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因为自己的脖子上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还有白白云的两只拳头在他眼比划,嗓门大大的,嚷得满大街都听到了。
“签字签字!”
“啥?”签字?
一张字据已放到了他的面前,要他将天下第一楼给淡如风作为贺礼。
贺他淡大公子即将大婚!
韦一铭心里暗骂,可架在脖子上的刀,却让他不得不拿起笔,签字画押。
淡如风他们笑嘻嘻地将字据拿走,转手即卖给了京城一位大商人。
一百万大贱卖,在这国家危难时刻,卖得这个价钱已经是很不错了。
一百万银票还没在手里捂热,两个时辰后即透过不同的渠道,送到了攻打绿林道的地头上。
同时,淡如风领着西陵浅,硬是从已被上了封条的明王府里,挖出了明王藏在地窖里的金银珠宝,少说也是一百万两。
这笔钱折现后送往攻打明王的地头上。
正是,用玉锦风的钱打玉锦风,用明王的钱打明王,可谓快哉!
“那成龙会怎么对付?”东阳如旭带笑地问,宫中贺贤早在拉鞑齐尔力称可汗之时,被一直伺机行动的东阳如旭控制,如今就剩下成龙会没人跟进了。
而且这几个人才回来不到半天,就把玉锦风与明王的枪给挖了,真是大胆。
他是皇家可不能象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否则随时有可能引起京城里尚有的其他隐藏势力联手起来摆平皇家,届时,皇家可真是要内外起火了。
“包成龙这次在拉鞑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如今他正忙着应付南方内讧,根本无暇加入战团,正好咱们集中力量先将这两个硬骨头吃下。”淡如风微微一笑。
“那就好。”东阳如旭舒了一口气,这阵子东朝内乱,令他焦头烂额,如今淡如风以江湖身份介入,可谓缓解了他燃眉之急。
“所以接下来,就是找欧阳明月了。”西陵浅双眸闪过一道冷意。
这次欧阳明月安排五道关卡不仅是为了阻止他们进京,更主要的,他是想要杀了他们。
不如,他们主动送上门去。
欧阳明月听着萧剑引报告着这半日京城的情况,不由得脸色大怒。
这风云雨和西陵浅根本就是明摆着与他卯上了。
他们一来,就敢吃下京城两大势力的暗桩,这不明摆着要吃下整个京城嘛。
要吃下京城,就要挖了他欧阳明月这些日子辛苦建立的势力。
双方如今可真是势同水火了。
“主子,我们是不是马上派人去……”萧剑引问道。
“当然,难不成我们等他们找上门来。”欧阳明月阴恻恻地道。
却没想,话落就见王志诚急急冲来,“主子,风云雨他们来了。”
“走!”欧阳明月脸色大变,怒声道,“还真是不把我欧阳明月放在眼里了。”
他大步迈开,虎虎威仪,较之从前,不知威风了多少!
大门外,果然站着风云雨与西陵浅。
欧阳明月瞪着西陵浅,又看看淡如风,心头升起一丝复杂,道:“你们来得倒还真快!”
“欧阳公子不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回来?”西陵浅冷冷一笑,“再不快些,欧阳公子恐怕要望眼欲穿,我们怎能让你失望?”
欧阳明月轻哼,这几个月来,跟着洪一行修炼,心性自是与从前大不同。
因此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已恢复冷静。
“你们来是要挑掉我在京城里的势力?”他冷冷地道,“可以,划下道来,时间地点,我随时奉陪。”
此时欧阳明月的身上,散发出的气度与风范,俨然已成大家之风。
西陵浅看着眼前这位与以往大大不同了的欧阳明月,心中微有惊讶。
“哪用另找时间那么麻烦,就是此时此地。”淡如风淡淡地道。
欧阳明月本想着时间若能往后拖,届时他的功力大提,对付风云雨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可以如此轻松。
人家既然找上门来了,岂可简单放过他。
欧阳明月仰首大笑,“那你们是四个人一起来呢?还是一个一个来?”口气里有稳操胜券之意。
淡如风皱眉,这欧阳明月对所学的武功还真是自信得很,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难道那洪一行拔苗助长的研究,成功了?
“笑话,一起来哥哥们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白白云大叫道。
“哦?那就是一个一个来喽?”欧阳明月嘿嘿道:“那就来吧”依旧是自信满满,眼睛直直盯着淡如风。
“你盯着哥哥看什么?”淡如风嘻嘻一笑,“哥哥我可不喜欢男人。”
欧阳明月冷哼,“你们谁先上?”斜睨了西陵浅一眼,“最好别是你,我可不想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欺负未婚妻。”
西陵浅淡淡一笑,“欧阳公子说话不需要欲擒故纵,你不过是想让我主动出手,不想落下欺负女人之名而已,依你又如何?”
欧阳明月嘿嘿冷笑,“你当真敢先上?”
“当然!”西陵浅淡笑道:“有何不敢?”
欧阳明月脸上诡异一笑。
这刹那,淡如风竟有一股不安!
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
欧阳明月大笑,“好,浅儿不愧是巾帼女英雄……”目光直逼西陵浅。
好惊人的压迫感。
白白云与秦天雨俱都感到不对劲。
欧阳明月得意地一笑,他使的这一招欲擒故纵,而且故意让人识破,等的就是西陵浅。
他才不怕背什么欺负女人之名。
只要能赢,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西陵浅感到了风云雨的异常,当下心中便是暗暗谨惕起来。
不过,面上却仍是不紧不慢的态度。
“你师父每隔十五年出来收徒,你可知那些徒弟最终的结局?”浅大美人浅浅一笑,摇头道,“看来洪一行并没有告诉你。”
欧阳明月脸上有一丝讶异,“你知道我师父的名讳?”
“洪一行退隐江湖六十载,却每隔十五年出来收徒验证他的研究成果,到你,已是收徒四人,前面三人自被他收徒之后,三个月内功夫以惊人的速度提升,只是却是在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经脉暴断……”西陵浅一叹。
欧阳明月心头一震,挑眉叱道,“胡说八道!”不过那眼里的惊怒却是明显表露无疑。
随即他又作恍然状,“我知道了,你这是故意吓唬我。”他得意地道,“你怕我将你打败!”
“信不信由你,我不过是不忍心你死得不明不白,好心告诉你而已。”西陵浅淡淡一笑,“既然你不领情,不相信,那就算了。”
停顿了一下,西陵浅又说道:“没有任何一门功夫能够一蹴而就,基础不打牢,日后学得再快,那也是空中阁楼,随时都会掉下来,摔得个粉碎,你也不是第一次学武,我说得对不对,你心里明白。”
欧阳明月惊疑不定,耳间传来风响。
风夹杂着飘飘渺渺的声音,那是师父,洪一行,“服了圣灵果便可。”
欧阳明月身体一震,随即表情人略为迟疑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只要他找着玉小双便可。
风中之声,风云雨和西陵浅自也听到了。
西陵浅淡淡一笑,“那你就慢慢地寻找圣灵果吧,我衷心祝福你能在一个月内找到。”
“哼。”欧阳明月冷哼,“这不用你操心!接招吧,别想再故意拖延时间。”
说罢,倏地,窜身欺前,双掌挥动,泛起两泓橘红,直劈西陵浅身前。
西陵浅腾身,随心幻影刹那成四。
欧阳明月嘿嘿狞笑,挪身连连四掌。
瞬间,三掌劈碎三个幻影,第四掌被西陵浅飘身闪过。
沉哼一声,欧阳明月再次拗身,出掌,追近。
好快!
眼看那双掌就要落在西陵浅的身上。
但冷不防,西陵浅右袖一挥,红绸似刀劈出。
这一着出奇不意,堪堪妙绝,硬生生地拍击在欧阳明月的左臂上。
欧阳明月闷哼一声,急速后退。
西陵浅一叱,矮身一窜,红绸似枪,直直逼向欧阳明月的面门。
欧阳明月被这迫人之势,逼得在空中连连翻了几个跟斗,跃出几丈之外,落定,冷嘿。
双目中闪现出一抹诡异的光彩,犹如魔魅。
淡如风这厢看了,忍不住讶叫道:“小心!”掌中冰魄已扣紧。
那欧阳明月仰首怪笑一声,便是窜前,出手诡异凶狠,似儿狼似兽,迅扑攻击。
西陵浅心下吃惊,方才般若随心四化已然伤不了他,当下也不此用何招对击。
无奈中只有闪躲。
倏忽间,只见欧阳明月双掌之上橘光更浓,已是转成了红光,划过空气时,竟闻“嗤嗤”之声,仿若燃烧。
西陵浅全力挪闪,就算红绸打在了欧阳明月身上,亦如石沉大海,不见反应。
一柱香之后,西陵浅已是陷入危机之中,凶险无比。
淡如风等人心头焦急。
只是三番五次想出手相助,却听得欧阳明月高叫道:“你们自己说要一个一个地来,难道要言而无信吗?”
便此,又三番几次忍了下来。
西陵浅见欧阳明月双掌又至,便是一声沉喝,红绸以剑之势,妙不可言的连出点在了欧阳明月的脖劲之穴上。
却是,穴道也制止不了。
此刻欧阳明月身上罩满了罡气,并自红绸传动,反激回来。
西陵浅一震,摔跌在地。
欧阳明月大笑,腾身于半空用力拍击而下。
这刹那,生死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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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淡如风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去,欧阳明月心中狂涌阵阵快意。//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一生一死,拆散这对狗男女,他心中爽极了。
西陵浅此刻心中并无绝望,一双亮眸不闭反睁,望向几丈之外的淡如风。
眸里,是一片留恋与不舍。
淡如风却早已是冲前,窜起。
右手飞扬,一瞬闪出五道光华,直击欧阳明月身后。
管它言而无信还是卑鄙偷袭。
在这生死关头,他不可能为了这些外在的虚物,而置心爱女人而不顾。
活着,二人才叫幸福地在一起。
生死相随,那是最后的选择。
在尚有一线希望活着的时候,一定要活着。
西陵浅的生死就在这一瞬,却是被淡如风阻止。
欧阳明月大怒,闪退,拗身,狂躁地双掌直拍淡如风。
淡如风却是不待欧阳明月近身,十指连发,几十道光华如电射出,瞬间在空中汇合成一股光柱,直直击向欧阳明月的心口。
而背后,西陵浅已由地上跃起,红绸飞击,直追欧阳明月背心。
这两人一前一后,以夹击之势,均是取向要害之处。
速快,电闪。
这欧阳明月是躲得了前方,却是顾不得后方。
顾得了后方,前方攻击又至。
欧阳明月脸泛黑紫,咬牙就待先接了淡如风的攻击。
却是在这刹那,一道人影已是如电闪至。
替他接下了后方西陵浅的劲势。
现场情形瞬时转变。
待招式落定,众人看向来人。
淡如风等人不由得眉皱暗惊。
而欧阳明月看着来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来人正是他急待寻找的玉小双,玉大姑娘。
玉小双一收势,眼睛却是立即落在了淡如风的身上,眼神很是奇特。
只是瞧见淡如风脸上并无惊讶,心中便是百般滋味,十分复杂,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悲伤,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自己仍活着,淡如风似是早知道了!
因此,没看到她希望看到的惊喜,哪怕一丝的惊喜,也让她心满意足。
她心微叹,淡如风会怪她骗他吧。
她希望他会怪她,那样至少表明一件事,他没有将她只当敌人。
其实当初选择诈死,实际上也是想与淡如风作一个了断,断了自己放在他身上的心与情。
因为,淡如风不可能与她在一起,除了他心中有人,还更因为立场。
这个男人怎能不为权势富贵动人呢?
这才是他令自己心动的地方吧。
可偏偏自己如今所行之势,却是为了权势与富贵。
她不是舍不得,为他,舍得。
只是人家不要。
她别无选择,不为权势与富贵,她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她俏眼生生,眸内情思一闪渐敛。
从今以后,妾与郎君成陌路。
她瞬间收眼,转望向身边的欧阳明月,“月郎,你没受伤吧?”声音酥媚娇软,令人顿觉心中一麻。
欧阳明月心底倏转,玉小双这是在作结为同盟的暗示呢。
他心狂喜,真是天助我也。
根本就不用他想法哄骗这个女人,这女人就已有意合作。
他哈哈一笑,“小玉关心,真令我受宠若惊!哈哈哈――”
“小玉不关心月郎关心谁?”玉小双娇笑,“月郎是小月未来的良人……”说罢妩媚一笑。
“好好――”欧阳明月乐得连声叫好。
“不过,如今这架还要不要打呢?小玉可想与月郎互诉衷肠呢。”玉小双瞟了淡如风一眼。
“打不起来了!”欧阳明月得意一笑,“你我二人联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我们不打,难不成他们还要上来找难堪不成。”
“不错!”玉小双斜睨了西陵浅一眼,却是冷意连连如刀。
西陵浅眸内微闪,脸上淡淡一笑,“输赢并非只在功夫一项上见真章,你二人要叙旧,我等也不做那煞风景的人。不过,你们要诉衷肠,还是回屋子的好,以免有碍风化。”
淡如风心下微动,他不明白西陵浅为何要顺着二人之意,却也知必有深意。
而且,他们若真动起手来,却也是双方都不讨好。
便是微微一笑,朝白白云秦天雨扫了一眼,立即交换了意见,按西陵浅的意思办。
“你侬我侬,羡煞哥哥了,秦小子,咱俩孤家寡人的,还是别看了。”白白云摇头晃脑地叫道。
秦天雨哼了一声,“不错,看得哥哥我眼热心跳,心酸。”
说着这二人还真是转身就走,临走白白云还叫道:“淡小子,你与浅大美人也别在我们面前晃,另外找地亲热去。”
西陵浅面一红,轻“啐”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淡如风看着西陵浅娇羞红透的脸,不觉哈哈一笑,牵起西陵浅的手,“走吧,咱们找地亲热去。”
西陵浅当然知道郎君是故意逗她,爱看她脸红的样子。
便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握了他的手,同他相偕离去。
玉小双看着二人的背影,眸里再度闪过一丝妒火,却是瞬间消逝。
欧阳明月冷眼打量,面色不动,玉小双最好对淡如风死了心的好,否则……
他眼里闪过一道狠厉。
出了欧阳府,风云雨与西陵浅却是没有回镇北府。
欧阳明月目前不动,而京城有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的爹在守着,淡无畏也快到了,而且还有西陵君泽在,其他隐藏的势力必不敢妄动。
这番西陵君泽的出现,西陵世家家主之位可是要交付他手上,这是西陵正在继任时就定下的。
因此,西陵君泽代表的是西陵世家,有西陵世家在京城坐镇,尚无碍矣。
风云雨没有问西陵浅放过欧阳明月的原因,因为他们相信她。
他们不问,西陵浅也就不说,有些事,还是等成了之后再说会好些。
这世间,变化得太快。
如今,他们赶往的地方,正是隔了京城一城的地界风池镇,那再过去几个小镇,就是已被西北绿林道以及明王占据的姜城。
风池镇。
明王叛乱由东朝军队直接负责镇压。
但西北绿林道,则必须由武林世家以及京城三大公子以江湖方式解决了。
对战的这段日子,世家们伤亡可谓惨重。
若非身后有西陵世家暗中相助,他们可就是性命堪忧了。
如今情势十分紧迫。
而这风池地界,尚有至少十万之众的绿林乱匪。
世家们的折损却是太重,加上三大公子在京的势力被欧阳明月控制,根本就难再调出人马。
南宫辰逸看着桌上的地图,心里真是恼恨得很。
他到风池,本意不过是掩人耳目,假意抗敌,当初也是想着先把绿林道这个异己除掉,他的对手就会少一个。
却是没想到,欧阳明月却半空而降,制住了他的势力,害得他如今不得不尽全力,他别无选择。
只能等战事一了,他再重新培植力量。
他还年轻,他等得起。
“据说还有大批的绿林匪向风池奔来,要与风池界上的众匪汇合。”上官日尧皱眉道,“如今之计,一要阻止二者联成一气,二要杀掉玉锦风,这绿林之乱方可解除……”
司徒伟煜点头,沉声道:“阻止二者汇合一事不难,难的是杀掉玉锦风!”此人为现届武林盟主,其功夫自是高深,难有对手。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所以,去的人要做好死的准备,有谁愿与我同去?”
“咱俩从小都是同进退,这事自然是少不了兄弟。”上官日尧道。
南宫轻哼,傻瓜,居然一同去送死!
“嘿嘿!我算一个!”郎奇无聊地坐在椅子上,“天天这样耗着,浪费我练武的时间,反正也不能回去,不如去找人练练手。”表情依旧冷冷酷酷的。
若是这次战乱不能平息,那么下次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就会往后拖,他可不耐烦,他想要早日完成西陵浅尚未说出的第二个条件。
“好,郎兄同去!”司徒伟煜环顾四下,嘿笑道:“还有哪位?”
没人应声,彼此间看来望去。
一下,众人眼睛定在了南宫辰逸的身上。
这剩下的,除数南宫辰逸功夫最好了。
南宫辰逸暗恨,脸上露出一笑,“不如,我们出钱要千机营的杀手去做?”
朗奇冷冷地道,“主意不错,只是这钱谁出?”千机营要价本就高,这会杀的是玉锦风,这要的价可就不好预估了。
南宫辰逸脸一沉,“那只得我们自己去了。”他无奈,正想说,那我也算一个吧。
猛地窗外响起一大声:“大家好!”白白云探头进来,笑道:“好久不见,有没有很想哥哥?”
有,当然有!
司徒伟煜咧嘴一笑,“本公子现在就非常非常想!”
不过,当他们提出计划时,西陵浅淡淡地道:“还要加上一个玉小双,她才是绿林道真正的执令者。”
南宫辰逸眼一转,嘿嘿道,“正好,那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玉锦风,而一路对付玉小双。”
众人纷纷叫好。
淡如风瞟了南宫辰逸一眼,淡淡地道,“那么玉小双那,谁去?”
“玉锦风那难对付,人手要多才行,但玉小双这边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不如就由我一个领着些弟子去吧!”
淡如风与西陵浅对视了一下,南宫辰逸这是想着回京收回他的势力?却也不作置语。
“好!就这么定!”司徒伟煜看看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便朗声道。
南宫辰逸心急火燎地走了。
秦天雨冷淡地看着他离去,轻哼一声,“去送死也走得这么急!”
司徒伟煜等人表情微讶地看着秦天雨。
白白云却已说道:“心怀鬼胎之人,管他干什么!”
众人眼光又调向白白云。
淡如风微微一笑,“总得让他试试,不然不死心。”
众人眼光又转。
“好了,你们也别打哑迷,那玉小双真的这么厉害?”上官日尧问道。
“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南宫辰逸却是赢不了就是。”西陵浅淡淡地道,“更何况,玉小双与欧阳明月已联手。”
“啊!”众人这回真是吃了一大惊了,旋即明了地点头。
“南宫回去,定也要去找欧阳明月,正好一次解决两人。”司徒伟煜一叹。
郎奇冷冷地道:“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去解决两人是还是被两人解决掉了。”玉小双练的玉阴功,他可是在她身上见识过,太邪媚了。
南宫辰逸就自求多福吧。
风云雨和西陵浅以及司徒、上官、郎奇一行人走在往姜城的路上。
七人七骑,风驰电掣。
不过,在转过山坳大弯的时候,当头的白白云突然一拉缰线,前蹄高扬,马儿仰头长嘶一声。
后面紧跟的六骑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马头高扬,全部都停了下来。
“前边的村头有战事……”司徒伟煜皱眉,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许多流民在逃难!
果然,那些流民奔到他们面前,人群中便有人对他们高嚷道:“前方有土匪,你们别过去了。”
上官日尧冷眉一肃,嘿道:“既然是赶上了,就不能放过了。”他朝众人道:“你们先行,今晚在新湾村见面。”
说着,一策马,便往战乱的地方奔去。
司徒伟煜一纵马,直接跟了上去,他二人都是同进退,不会扔下另一个人独行。
郎奇看了淡如风一眼,“你我的比试,你没忘记吧?”
“没问题!”淡如风大笑,“等这战事一了,随时等你划下道来。”
“那就好。”郎奇嘿笑道。
说罢,却是长笑一声,紧随司徒伟煜身后而去。
“看这小子阴阳怪气的,不过,倒也公私分明。”秦天雨点头。
风云雨和西陵浅略改方向,避过前头的战乱,一路急驰,直奔新湾村。
只是,在他们放缓马蹄,进入村庄的时候,入目的萧索令他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远远地,一张酒幡正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随风飘飞。
那里,是唯一传出大声喊叫的地方。
喊声猖狂!
白白云把十根手指拗得“咯咯咯”响,“无故扰民,真是欠揍!”
可不是,等他们一行四人停到那酒幡下的酒馆时,便看见有二十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坐在里面大口大口的喝醉猜拳赌钱。
看着有人停在门口,便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外边。
随即眼睛一亮。
眼前四人,一个比一个更像有钱的公子哥。
特别是后面进来的一男一女,一身的贵气,更象是有财之人。
而且那个美人,美得差点儿让他们的眼珠子掉下来了。
有些赌钱输了的家伙,更是眼睛闪闪发亮。
肥羊!
捉了正好翻本!
心里美,不过,却没美多久。
因为,他们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对拳头。
白白云的拳头。
谁心最急谁站了前头,谁就先倒下。
当然,那些不心急没站前头的人也没等多久。
白白云的拳头速度真快,特别是他打得兴起的时候,保证有多少人就躺多少人,绝对不会漏掉一个。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趴了二十几条汉子,对着泥地直喘粗气。
白白云大大地拍了拍手,当中一坐,喝道:“有酒没有?”
有,绝对有。
秦天雨笑,笑着看这些手脚利落的家伙从地上爬起,快速地到柜台后面抱酒过来。
当淡如风与西陵浅坐下的时候,桌上已是摆得满满当当,吃的喝的,什么都齐全了。
白白云手朝外一挥,已是顺手捞起了一个汉子,冲着人家笑道:“你知不知道哥哥是谁?”
那家伙呆呆傻傻地摇头又摇头。
“哥哥我这么没名?”白白云摇摇头,“你干这行的,人面怎么如此不熟?哥哥我叫白白云,记住了。他们一个叫秦天雨,一个叫淡如风,江湖人称‘风雨云集,名动天下’。”他嘿笑道,“还有一个是‘浅浅一笑,颠倒众生’的西陵浅大美人!”
这大美人三个字说得特别用力,浅大小姐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他们!
那家伙还有一屋躺地的‘好汉’们齐齐怪叫一声。
恼丧自己方才没有刚好去洒泡尿什么的。
心头忐忑不知风云雨与浅大美人会怎样处置他们。
秦天雨双目一冷,“问你们问题,要好好回答,这里谁负责?”
秦天雨这是突然出声问话,那被白白云抓住的汉子,硬是没反应过来,不加思索地脱口说道:“王十八!”
“王+八?”白白云嘻笑道:“直接就说王八就好嘛。”
西陵浅被逗笑出声。
而那汉子却是一呆,有眼哭笑不得,王十八的名字原来可以这么解的,不过,他们可从未想过把头儿的名字改成王八。
“人呢?”
“刚回家换衣服,准备去梅寡妇那儿。”那汉子急忙道,“梅寡妇是他老相好。”
“哦?”淡如风笑道:“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去,他一定能见着哥哥们喽。”
那汉子忙不迭地点头。
白白云突地一松手,那汉子被掉到了地上,“咚――”地一声,好响!
“那寡妇住在那里?”西陵浅淡淡一问。
“西面村尾。”
二十几条汉子,一起回答,又快又有力。
淡如风脸一黑,这回答也太整齐了吧!
男人,食色性也。
这话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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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都是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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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八正心情愉快地走向村子西头,后头跟着他的五个心腹手下。【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这几日战事吃得紧,他光忙着应战,好久都没得放松了。
他今日一定要“办事”。
但是在他“办事”的时候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因此,他在进入梅寡妇的院子时,把那五个手下都留在了院子外。
王十八知道,有这五个人守着,他“办事”的时候一定能够很尽兴。
他相信这五个人,因为没有人能够一出手就打倒他们五人。
他高兴地走进梅寡妇的院子。
只是,院子里没见梅寡妇笑脸相迎。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来。
便走向梅寡妇的屋子。
屋子里也没有人,反倒是有一个美得惊人的冰美人。
王十八有些诧异,不过却惊慌。
凭窗独倚的美人,赏心悦目,看得人心情愉快。
更何况他今日来也就是找女人的。
“梅寡妇不在家吗?”他问得很温柔,看着美人的眼神也很温柔。
“你是谁?”大美人西陵浅看着眼前这个四十上下的汉子,哼道:“你怎么可以私闯民宅?”
王十八见美人怒,便笑了起来。
“笑什么?还不快出去?”西陵浅叱道:“不然等我表姐的朋友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王十八笑得更欢,“是那位朋友?”
“这位朋友在这可是很有势力的人,叫王十八!”西陵浅嘿嘿得意地道。
王十八却是笑得更得意,这人是梅寡妇的表妹,那就更好办。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
“站住!”西陵浅大叫,脸上似有惊慌,“你别乱来……”
王十八更乐,这女人实在是楚楚动人。
“我就是王十八!”
“啊――”西陵浅叫了一声,又似不信,睁大眼睛望着王十八摇头又摇头。
“你骗人!”模样又娇又俏。
王十八此刻是心猿意马。
“不信?”王十八好笑地想要逗弄她,“你表姐有没有跟你说过王十八身上可有标志性标记?”
西陵浅歪头皱眉,摇头又摇头,做戏半天,才笑道:“我记起来了,表姐说过你的背后有双龙刺青……”
“不错,我脱衣服你就看到了。”王十八有些迫不及待地拽下外袍,然后又伸手褪下上衣。
西陵浅故意走上前,就在王十八褪两边袖不好出手的时候,掌中红绸已握,急击向王十八,直点他腰麻穴。
王十八反应够快,就想闪躲,却哪里快得过西陵浅出手。
瞬间他便觉身体一麻一僵,人便定在了原地,尚未脱完的上衣自动顺滑着落到了地上。
王十八完全是光膀子了。
“这大冬天的,真冷。”窗口,白白云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道。
“你们是谁?”王十八咬牙切齿地问,他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了。
“不知哥哥们名头的人会倒大霉的。”白白云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意思是说,哥哥们的名头够不够响都没关系,关键是――。”秦天雨斜靠在门框上。
淡如风不徐不缓地走进屋子,接口道,“在道上混却人面不熟的人就容易倒大霉。”
王十八看着这三个耀眼的年轻人,再看看绝色的西陵浅,叹了一口气。
他猜出来了。
“风云雨,西陵浅。”声音有些儿打颤。
白云小子这下乐了,“聪明啊,一猜便中,可惜没奖。”
这是哪门子的聪明,哪门子的奖,这种奖还是没有的好。
王十八再叹了一口气,“说吧,你们要我干什么?”
这四人没有出手杀他,必有所图吧,希望他有没有猜错,能不能就此换回性命就看他有没有用了。
淡如风他们确实是留着他有用。
控制了他,剩下的捉住玉老贼就不是那么迫在眉睫。
因为,王十八手上掌有五万人马,可谓是绿林道的重量级人物。
“不过,却被人家浅大美人浅浅一笑,便将魂魄勾了。”白白云嘻嘻笑道。
西陵浅额上挂黑线,说得她象是妖精似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秦天雨摇摇头。
本来要对付这个王十八却不是那么容易,这人平日狡猾,藏身难寻,却未想人家有这么好的一大缺点,刚巧他要“办事”的事被风云雨他们碰上了。
“所以咱们浅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劳,真该大大奖励。”淡如风也是乐呵呵地大声道,好似立了功的人是他似的,“回去一定让三哥给记上一功。”
西陵浅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淡如风嘻嘻乐道,“自己人立功,当然要大声说出来,吹捧吹捧嘛!”
白白云立即双掌互搓手臂,“完了,鸡皮掉满地了。”
西陵浅横了他一眼,“羡慕呀,羡慕赶紧找个媳妇呀!你们两个大男人,别只顾着成天打打杀杀,快些去找个女人回来。”
白白云与秦天雨作感动状。
“还是弟妹好,知道关心孤孤单单的我们。”秦天雨道。
白白云的表情更夸张,“不像某人,重色轻友,只顾自己卿卿我我。”
那某人嘿嘿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这可是你们自己主动提出的,哥哥我这就让人替你们留意,保证不出两日,就会有两个大美女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千万别逃开。”
“别介――”白白云与秦天雨立即做惊恐状。
“我们不过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白白云连连摆手,开玩笑,找个女人来管自己!
“我有事做,很忙,没空应付女人。”秦天雨亦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淡如风淡淡地瞟了二人一眼,“既然不急,那就先放着,等哪天哥哥我觉得你们真的很闲的时候,一定给你们解决这个人生大事。”威胁,大大的威胁!
白白云与秦天雨便是一副夸张的苦脸。
西陵浅微微一笑,风云雨,就是这么随心所欲,恣意潇洒,看似很随便,实际却是很有原则的人。
能加入他们,并被他们接纳,她很幸运。
当淡如风他们“请”王十八拿令牌解散手下五万绿林乱匪的时候,王十八并不惊讶,但他更想知道淡如风他们留他性命的原因。
“想知道?”白白云嘿嘿笑道,“简单,带我们去玉锦风的老巢就好了。”
“你们要杀玉盟主!”王十八惊道。
“聪明。”秦天雨称赞,一点都不吝啬的称赞。
王十八嘿哼道:“你们不是对手。”语气是肯定,非常地肯定。
“这小子还真是玉老贼的崇拜者。”白白去啧啧地道。
西陵浅听着白白云把人家四十多岁的人叫小子,不由得轻呵一声。
而那王十八自是一脸难看,重重地哼了一声。
淡如风嘻嘻笑道:“你该庆幸,白小子没把你名字中间那个字省去来叫你。”
省去中间就是王八小子。
王十八一听,老脸顿时沉黑,却也不敢再这称呼上多计较,谁让他的名字这么赶巧。
司徒伟煜、上官日尧、郎奇三人赶到新湾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十八的一张黑脸,还有三张笑得可乐的俊脸,当然还有浅大美人倾城笑魇。
“他是谁?”司徒伟煜好奇地问。
“你猜?”白白云笑道。
“刚才一路过来,好像那些绿林匪都在撤退,好奇怪。”上官日尧望着王十八灵光一现,“难道跟他有关?”
“王十八,他就是王十八那个王八蛋。”司徒伟煜也明白了。
风云雨顿时嘴巴咧开,露出大大的笑容,“司徒小子真是聪明。”秦天雨搭上司徒的肩。
西陵浅亦是笑魇更如花。
只有王十八的脸黑如墨汁,他心中的痛,姓名是他心中的痛。
这几人笑得可乐,人家刚赶到的三人就是莫名其妙了。
郎奇冷淡地瞟了西陵浅一眼,不过人家大美人可没看他,眼睛只定在淡某人的身上。
而上官日尧却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你们乐啥?”
当白白云煞有介事地解释完之后,三人便是也哈哈笑出声来。
风云雨,就是这么有趣,天下间最平凡的事,到了他们口中,都会变得有趣极了。
看来,这场战乱也不是那么令人不耐烦。
与风云雨一起并肩作战,令人似乎有那么一丝喜悦的期待。
王十八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些年轻人。
也许,他真站错边了。
玉锦风脸色实在难看。
他的消息收得很快,风云雨几人一到前线他便知道了,也知道他们要来杀他。
不过,他对在最前端的王十八有信心,却没料王十八居然这么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
如今,姜城前线五万人马被撤走了,刹那间整个姜城前沿全空,几大世家的联军已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趋而入。
而王十八还被淡如风一行挟持着向姜城而来,他愤怒。
但他对王十八还是有信心,相信王十八不会出卖自己,因为自己对王十八有恩,很重的恩。
因此,对于这场战事,他依旧觉得是稳操胜券,绿林道不是军队,却比得过十个军队。
加上女儿玉小双又去了京城找欧阳明月,结盟的消息也传回来了。
虽然皇宫里已没有了贺贤,但有欧阳明月在京城,这也算得上里应外合了。
原本担心女儿会感情用事,他把如何对付女儿的事都想过了。
因为他知道,当一个女人心中记挂着一个男人的时候,是容易做错事的。
这种错事若发生,对他来讲,那就是毁灭性失败。
但这一战,他是非胜不可。
还好,女儿还是听话的女儿,这事他心放了下来。
不过,有些事,他还是要做,只为了以防万一。
花园里,回廊边,一枝红梅斜斜伸出,傲然挺立,尽显风骨。
红梅下,有一个人正负手站立,赏花。
玉锦风看着这个年轻人,笑了。
这年轻人,是魏无忌。
魏姓世家在东朝不是大姓,但在武林界却也根基古老。
而魏无忌就是这个古老武学世家年轻一辈的人中,成就最好的,但他只对排得上名的数一数二的人物才会出手。
玉锦风走到魏无忌的背后,淡淡地说道:“风云雨准备到姜城了。”
魏无忌蓦地转身,一脸冷肃地道,“你确定?”
“是。一接到消息我便想着要告诉你。”
魏无忌眼微眯,“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小双,而你也知道小双喜欢淡如风。”玉锦风笑道,“我猜你想亲自动手……”
魏无忌眼睛定定地看着玉锦风,瞳子冷肃。
良久,魏无忌方才重哼了一声,“我不能去!小双临走前交代,姜城的调度,我不能离开半步……”
姜城五万绿林道正是由他代替玉小双掌管。
玉锦风闻言,却是笑容依旧,丝毫不变,“这是机会,能不能让小双彻底断了念……而我,是真心希望你能与小双在一起,你很好。”
魏无忌脸上有所动。
玉锦风笑道:“调度之事不用担心,你去,我自会亲自上阵,直到你回来。”
魏无忌明显是放下心来。
玉锦风与玉小双是父女,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他们到了就通知我!”
玉锦风大笑,“我非常期待。”
期待魏无忌走后,五万绿林全归他掌握。
他才失了五万人马,立即就有五万人马收到手上。
另外还有十万支援马上要到,他还是不怕。
此刻,他的心情是畅快到极点。
但有一个人的心情却是郁闷到了极点。
那就是在京城的玉小双。
她收到消息了。
她万万没想到,魏无忌这么容易就被玉锦风调开。
当初利用魏无忌对自己的感情,让他死心踏地地替她守着绿林道。
只是,这一招竟也被玉锦风利用,让魏无忌罔顾她的命令。
原来妒嫉也能让这个深沉的男人如此冲动。
玉小双知道,还有一个原因,让魏无忌如此放心将调度权力交给了玉锦风。
这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当然玉锦风也知道,但他并不知道她已知道。
那就是玉锦风是她的爹亲,这是众所周知的,但这个玉锦风却不是真正的玉锦风,真正的玉锦风早在她尚在娘胎时已被这个玉锦风害死了。
这是她十岁那年,无意翻到了她娘留给她的遗书里说的。
但那时,她不敢反抗,因为反抗即死,玉锦风不会让她活着。
所以,她很听话,在知道玉锦风的野心时就更听话了。
她要在他胜利的时候夺掉他的果实。
她相信那时她已有了那个能力。
更因为她才是西北绿林道真正掌权之人。
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你既敬了我一尺,我亦还你一丈,你使计调走我的人,我也要使计要你的人与你反目!
前方,一身白衣欧阳明月不急不徐地飘了过来。
玉小双眸光一闪,欧阳明月的功夫真是越来越诡异,不知到他练成的时候,她的玉阴功能否制得住他。
而现在,却尚不能动手。
“月郎,人派出去了?”玉小双媚笑如花,迎了上去。
“嗯,你确定你说的那个地方真是就是生长圣灵果之处?”欧阳明月目光有些阴晴不定。
“当然,我背后的图你也看见了,绘的就是那个地方,而且我补充进去的,也刚好吻合,绝对错不了。”玉小双娇声道,“难道,月郎是在怀疑我骗你?也就是说在怀疑我们合作的诚意?”
眼睛勾魂地望着欧阳明月。
“是有此怀疑。”欧阳明月眉轻皱,眼睛微眯了一下,说话口气很是傲慢。
“哼!”玉小双脸色一变,却是压住心中的不满,“为什么?”
欧阳明月嘿嘿冷哼道:“因为你不肯把身体给我。”
他相信,女人给了身体就会真正地心向要了她的男人。
那日看玉小双背后的绘图,也仅仅是给看图,其他地方可是遮得严严实实。
当日他故意摸上去,本是想试一下她的态度,却没想却试出他的心跳来。
这女人的皮肤实在是细腻诱人,他当场就提出了要求。
而这个女人,却是拒绝了他。
玉小双心下微怒,若不是这个男人当真有用,她早翻脸了。
当下,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喜,娇羞地偎进欧阳明月的怀里,“月郎这话可让小玉不依了,小玉来找月郎,自是要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你,虽然小玉在青楼待过,但小玉依旧是完璧之身,因为小玉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洞房之夜,这几年这么艰难,小玉都坚持下来了,眼看胜利在即,月郎就宠一下小玉,让小玉坚持到洞房之夜嘛!”
娇语连连,似嗔如怨,令欧阳明月都分不清真假了。
“你是说要与我成亲?”欧阳明月抿嘴。
“哎呀!讨厌!”玉小双娇嗔地轻擂了一下他的胸口,“难不成你不想和我成亲?”
欧阳明月挑眉,“我以为是小玉不要呢。”
“这下说开了,月郎可是消气了?”玉小双撒娇地嘟起娇唇,“可是小玉心里却是难过了。”
欧阳明月立即哈哈一笑,低头快速地在她红唇上印下一记,“我错怪小玉了。”
玉小双被欧阳明月突然袭唇之举,微怔了下,却作娇羞地低下了头。
低垂的眸里闪过一丝厌恶。
“可是月郎心里却有别的女人,这才是让小玉真正难过的事。”
半晌之后,玉小双低低地在欧阳明月怀中嘟哝,眸里却是闪过阴冷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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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命殒
“别的女人?”欧阳明月挑眉,“谁呀?”
“你的前未婚妻西陵浅。”
“你都说是前未婚妻了,我怎么可能心里还有她?”
欧阳明月以食指拇指轻抬玉小双的下巴,玉小双的脸便全露了出来。
看到那眼里真是有满满的妒嫉。
欧阳明月满意地点点头。
“小玉真是不放心嘛,难保哪边她回心转意,你又收留她了怎么办?”玉小双不依地摇头,想摇开他的手。
“哈――小妖精,吃醋了!”欧阳明月大笑,“那你说怎么办?”
“你派人把她给杀了。”
“只怕派去的人不是她的对手。”欧阳明月嘿嘿挑眉道,“不如等她回京城,由本公子亲自将她杀了,以表示我的诚意,如何?”
玉小双惊喜,“你真的下得了手?”
“你就拭目以待吧。”欧阳明月揽住玉小双的香肩,哈哈大笑。
在他心里,西陵浅早是昨日黄花了,杀她,表面上他是为了玉小双,但其实却是为了他的大业。
西陵浅与风云雨已联成一体,这四人无论如何都要除掉,否则他的大计就要受到这四人的阻碍。
欧阳明月目光阴冷地看着前方,仿佛已看到了这四人在做死前的挣扎。
他的嘴角冷森森地露出了一丝阴笑。
等他得到圣灵果,一切就是他的天下了。
玉小双看着得意不已的欧阳明月,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南宫辰逸一路顺利地到达京城。
到京之后,他立即就往家奔去。
不,如今该是说往欧阳府奔去。
欧阳明月早把南宫府改成了欧阳府,这是对南宫世家的侮辱,也是对南宫世家的挑战。
但是,当他进到欧阳府的院子时,他的瞳孔一直在收缩。
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欧阳明月。
那双泛着红光的双掌,诡异恐怖。
而那象小猫一样窝在欧阳明月胸前的女人,正是玉小双。
此刻正懒洋洋地睨着他。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女人居然是绿林道的掌令人,一点儿也没沾江湖气儿。
不过,他知道,有欧阳明月护着,他今日要杀玉小双并不容易。
他复又看向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冷笑地睥视着他,有如死神在得意地看着即将的死人。
“没想有人亲自送上门来。”欧阳明月冷冷地道,“可惜,只有一个人来。”
南宫辰逸眯起了双眼,冷冷地道,“可惜,你是等不到其他人来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欧阳明月狂笑,双目闪着诡异的光彩,“你以为今日你会赢?”声音里含着一种奇怪的音调,“你以为活着的会是你?”
玉小双缓缓地从欧阳明月怀中起来,轻蔑地看了南宫辰逸一眼,搞不清楚状态,以为欧阳明月还是吴下阿蒙,不是他的对手?
南宫辰逸被瞧得身体一震,心中忍不住一阵颤栗。
而欧阳明月已是飘起,身姿绝妙之极,在半空之时,忽地一折而下。
南宫辰逸双目一冷,他不能败,今日一败他必死无疑。
窜身、拔高、迎击。
好快!
两人在半空中连拍五掌。
掌掌都是卯足了内办。
然后双双翻向后方。
欧阳明月冷哼一声,双肘一抬,跃身撞向南宫辰逸。
很猛!
南宫辰逸冷笑,四大公子中能把第一的位置占据,并不是徒有虚名的。
他双掌平胸,猛叱着往前一搭,欧阳明月的双肘便是被搭住。
接着是二人身体再次向半空拔去。
这谁拔得高,谁就占优势。
欧阳明月一声长笑,“南宫辰逸,你绝不会比我快比我高……”
实情的确是这样。
南宫辰逸被欧阳明月压在下面,很快身上就被击中三掌。
他便如断了线的人偶,摔落地上。
没想他在欧阳明月的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心头突地升起一丝惧意。
当他想要快速窜身而起,欧阳明月已是居高临下的立在他身边。
“我突然想,也许多给你一个选择也不错。”欧阳明月嘿嘿地笑望着他,“你认我为主,我就放过你。”
南宫辰逸心中一阵愤怒,欧阳明月这是对他进行羞辱。
随即一丝念头闪过脑海。
但若真如此,却也不啻为缓兵之计。
只要留得青山在,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有可能东山再起。
欧阳明月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南宫辰逸喘了一口气,身上被击中之处,火辣辣地痛。
他惊骇地低头看去,只见被掌击的伤处,以掌形溃烂,“你掌上有毒?”他叫道。
“告诉你无妨,掌上无毒,不过功夫有毒。”欧阳明月嘿嘿冷笑,“你的选择如何?”
南宫辰逸忍住痛楚,半晌方是咬牙道,“好。”
欧阳明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宫公子,为了活命,竟真地认主了。”
倏地,他停下笑,盯着南宫辰逸,冷冷地道:“可惜,我现在不想要包藏祸心的奴才。”
玉小双亦是一脸不屑地啧啧道:“真没想到堂堂南宫公子,居然妄想忍辱偷生,卧薪尝胆……”
南宫辰逸羞愤地道,“你们故意的……”
“不错,故意的,若是你选择了求死,本公子倒还有可能会留你活命,可惜……你野心好大,我怕留下的是一条毒蛇……”
南宫辰逸一呆,却是还没来得及多想,欧阳明月的掌风又是直直地劈了下来。
他想躲,却如何躲得开,全身无恙的时候都躲不开,更何况是如今身受重伤……
院子里一阵长风起。
京城的寒意更深了。淡如风一行七人处理完新湾村之事,便是兵分两路出发,司徒等三人一路协助攻打绿林匪,而淡如风等人则是赶往姜城边界的长邑县。
长邑县,有大邑的气势。
只是如今被绿林道占领,县不成县,四处一片混乱。
一行四人,不一行五人马蹄急飞,远远地便望见市集,众人放缓了马匹的速度。
淡如风拍了拍王十八的肩头笑道:“老十,待会安排谁来接哥哥们?”
老十的称呼,是王十八在白白云给他的两个称呼中选定的,就是王八与老十王十八定下了老十。
让白大公子好大一阵遗憾,更令王十八一阵冷汗。
此刻,王十八背后的确是一片冷汗,他哑哑地道:“什……么?”
“少装了!”白白云叫道,“你以为我们几人的眼睛都是短视的?”
王十八一脸苦像,“那你们为何不阻止?”
“阻止?为何要阻止?”西陵浅娇笑道,“反正都要碰面的不是?”
“由你来传话也不错。”秦天雨淡淡地道。
“省得哥哥们还费时费力去寻。”淡如风嘻嘻笑着道。
王十八的脸色真是越来越难看。
“老十,别苦着脸,人应该马上来了吧?”白白云瞅着前方,嘿嘿笑问。
王十八此时真不知脸色该再怎么难看了去。
人家又说对了。
只见马蹄又迈之际,忽的,自道路两旁各自飞射出几十条带钩索。
交互穿梭,仿似织成天网。
来得快,而且很有力。
但是断得却更快。
只见淡如风右手一扬,一道光华自指尖飞出,以弧状划过横在头上半空的绳索。
立即,就见带着一小截绳索的铁钩一个个地全都插在泥土上。
快,快得都来不及反应,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于是,在道路两边又是纷飞出六条人影,六把分水刺击向了淡如风。
只是,人家淡大公子根本就没想着要出手。
因为出手的是西陵浅。
红绸飞舞,一瞬间就缠在了六把分水刺上。
只听“当当当――”六下,分水刺一个接一个地掉落地上。
而持分水刺的人,嘴角都溢出了红色的血迹。
“咦,浅大美人今日慈悲心怀,居然留这些人一条生路呀。”白白云嘻嘻笑道。
“哪能,只不过,这些人今后都不能运功了,运功则气血逆行筋脉暴裂而亡。”西陵浅淡淡地道。
立即,那六人大骇,不置信地一试。
“哎哟――我的妈呀!”白白云夸张地用手捂眼。
那六人一动,接着便见七窍流血,身体裸露的部位也都看得见有丝丝红印渗出来,他们倒了下去。
“不听美人言,死亡在眼前。”秦天雨冷冷地道。
王十八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西陵浅。
当日他被擒,心里却是一丝也不服气。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太大意,若真是要真刀动枪地实打,他必不会输。
如今,他却是不敢作此想了。
西陵浅的功夫都已是如此可怕,那风云雨的呢?
王十八真不知是该为自己的大意庆幸还是懊恼了。
而淡如风已是嘻嘻地望向他,“攻击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当然没有。
不过却不用王十八说出来。
因为第二波攻击已至。
箭,像下雨一般密密麻麻地朝他们招呼而来。
王十八脸色大变,他的穴道受制,根本就无法躲开这些利箭。
但更令他色变的,却是这样的攻击,是连他也要致于死地!
只见秦天雨自腰间抽出软刀,大叫道:“哥哥的刀好长时间没出来透气了。”
淡如风哈哈一笑,“秦小子手痒,就让秦小子活动活动筋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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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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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淡如风伸手将马背上的王十八一扯,王十八便到了他身后。【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而西陵浅与白白云亦是靠拢了过来。
秦天雨将狭长的软刀挥舞起来,瞬间,寒气森森的一片刀光将五人罩住。
于是间,那些如雨飞来的利箭象是射到了坚固的铁墙上,然后被反弹回头,便是朝那道路两旁回射。
只听一阵混乱与惨叫声后,突地传来一声长哨,利箭瞬间全部停止了。
接着,至少有三四十人从路边跳了出来。
“秦小子宝刀未老,至少干掉了一半以上的人,不错嘛。”白白云嘿嘿笑道。
西陵浅轻笑出声。
而秦天雨已是嘿嘿地说道:“宝刀未老?白小子这是承认哥哥比你大喽!”
“去你的!”白白云笑骂了一声。
王十八这回算是服了这几个年轻人了。
在这身处险境的地方,居然还能谈笑风生。
不过,他也注意到,这些人嘴里虽在说着笑,但那眼睛却并未放过现场的动静。
只见淡如风对白白云笑道:“白老弟,你要不要露一手?”
“不要!”白白云大叫道:“哥哥我要露两手!”
话落,窜身冲前,双拳已似雨点,又快又狠地击向了那现身的一群人。
王十八脸上带着一片震惊,他没想到淡如风会救他。
待他回过神,却又看到勇猛直前的白白云,不由得又是目瞪口呆。
这人居然刀枪不入!那双拳直击刺来的刀口剑尖,却是不见伤及分毫!
“老十,要淡定。”淡如风看见王十八吃惊的表情,便是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
这人,光要人淡定,却不解开令人家不淡定的疑惑。
西陵浅瞟了淡如风一眼,嘴角露出笑意。
这事只要一说穿,保证王十八不再大惊小怪。
可是,没人想要跟他讲,大家都是笑嘻嘻的。
因为能看到王十八脸上表情的变化,真是太有趣了!
不到两盏茶功夫,白白云便甩着拳头慢悠悠地回来了。
嘴里还不满地道:“什么玩意儿,居然派这种角色来,根本就是看不起哥哥嘛。”不错,厉害角色一个也没有,全是小兵喽啰。
淡如风眸光微闪,却是淡然一笑。
而王十八看到白白云走回来,有种冲动上前翻看他的双拳。
不过,他想动,却是动不了。
才想起自己的穴道受制。
一叹。
“想知道白小子拳头的秘密?”淡如风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
王十八疑惑,却是点头。
淡如风笑嘻嘻地对他道,“告诉你可以……”
这话有学问。
王十八眉挑一下,“我还能做什么?”他都被玉锦风抛弃,不顾生死了,挟持他还能有啥用?
“很简单……”秦天雨凑过头来,笑道:“只要老十听完了以后哈哈笑就成了。”
王十八直想擦冷汗,这笑话不好玩,他心里直打鼓,却也道,“好!”
淡如风看向白白云,“白云,该你揭开真相了。”
白白云揉揉鼻子,哈道,“没想哥哥的拳头还能有这种用处。”他把双拳伸过来,“老十,看见没?哥哥拳头的秘密,看完要保密……”
说罢,双拳已到了王十八的面前。
软甲手套!
王十八汗!更让他脸变得又黑又臭的,是白白云接下来的话。
“……不然下回哥哥就不威风了。”看着王十八的表情,白白云哈哈笑了起来,“老十,快笑,你答应的,不能言而无信。”
西陵浅莞尔一笑,这三人根本就是在逗王十八,那王十八刚知被玉锦风抛弃,现在又被这三人戏耍,哪里还笑得出来。
不,王十八能笑,苦笑,难看的苦笑。
“真难看,不就是被抛弃嘛,正好弃暗投明,重新开始。”淡如风淡淡地道。
王十八一怔,他又知道!
看了一眼笑望着他的其他三人。
这几个人,太聪明了!
不仅淡如风知道,白白云知道,秦天雨知道,西陵浅也知道。
王十八胸口像是哽塞住热烘烘的什么似的。
好久以后,他才明白,那叫感动,也叫温暖。
他不由得咧嘴一笑,随即哈哈两声,真的笑了起来。
这辈子的江湖行,能遇到这几个年轻人,足矣!
他仿佛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多岁。玉锦风脸上有暴怒的迹象。
因为他刚收到消息。
王十八遭袭,召回五万绿林匪反攻的消息。
他咬牙切齿地哼道,“贱人,贱人,都是这贱人做的,想不到竟是养虎为患。”
希望魏无忌在他们进姜城前挡得一挡。
玉锦风眼睛微眯了一下,五万对五万,胜算并不大,加上世家盟军,姜城必是守不住。
他再一次恨恨咬牙,这一仗,竟是被那贱人给搅惨了。
他冷冷地盯着北方,功亏一篑,他不会放过那贱人,毁了他的大事。
远在京城的玉小双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明白心中那股不安因何而起。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王十八率五万绿林兵马联手世家盟军攻打姜城。
她脸色一白,出大事了。
原本不过是想给玉锦风一个警告,妄想夺权的警告,没料,却是弄巧成拙了。
随即,她媚眸一闪,心情复杂。
她知道,这都是因为淡如风跟在王十八身边的缘故。
淡如风,应该很快会回京城了……姜城,是个大城。
城门在望。
只是一个穿灰袍的年轻汉子立在城门前,十分扎眼。
王十八远远看见,便是已叫出声,“魏无忌!”
“很出名么?”西陵浅淡淡地问。
“出名是出名,但绝没有四位出名。”王十八嘿嘿一笑,“只是他该是守在城中调度兵马,如今却是出现在这,我想这一定很有趣。”
西陵浅柳叶眉挑,“哦?愿听细闻。”
“魏无忌心慕玉大姑娘……”王十八才起了头。
白白云立即哈哈笑了起来。“明白了!桃花引来的好事。”
西陵浅心中一动,朝淡如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王十八则是捉狭地看着淡如风,“为情而战,淡侠士以为如何?”
“那是他的事,于我何干?”淡如风嘿嘿一笑,“不过,要是惹我家浅儿不高兴的话,那他可就是摊上大事了。”
西陵浅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我出手,直说好了,那么多废话。”因为魏无忌使的是枪,长枪,正好她的红绸也很长。
淡如风嘻嘻笑道:“还是我家浅儿善解人意。”
“受不了了!”白白云搓搓手臂,“秦小子,你说这个姓淡的整天让咱们掉鸡皮,该不该进城后让他请客,请咱们吃鸡被皮。”
秦天雨嘿笑一声,“当然,不过,你吃鸡皮补皮,哥哥我可是要吃肉喝汤。”
两人玩笑间,已是离魏无忌仅几仗远。
魏无忌冷哼一声,枪指淡如风,“我找你……”
话未说完,浅大美人已是接口道:“有事找我?说吧,比武还是乱战?”
王十八一笑,西陵浅还真逗,比武与乱战有何区别,不一样都是打嘛?
魏无忌重重地哼道:“我不与女人比武,更不与女人乱战。”
“啧,看不起女人啊,难怪人家玉大小姐不接受你。”西陵浅淡淡地道。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你自己要来送死,可怪不得我不客气了。”魏无忌冷哼,“你死,正好让淡如风痛苦,这样也不错。”
“谁死谁活,这话可就说得早了。”西陵浅依旧不急不徐。
知那魏无忌必不会主动出手,西陵浅话落就直接朝那魏无忌攻去。
快,快得魏无忌只来得及抬头,未看清攻势,大骇间只能仓惶举枪相挡。
西陵浅一声轻叱,再次腾空挥手,红绸顿如灵蛇,直追魏无忌双目。
这一次,魏无忌终于看清,只是长枪长,对近身攻击倒成了弊端。
他只能以臂击挡。
他没想到,一上来,西陵浅就是如此凌厉的攻势。
却也显见,西陵浅的功夫比他想像中高了许多。
魏无忌臂上传来剧痛,是西陵浅的红绸,撞击到自己臂上造成的创痛。
或许是那创痛,让他收起轻视之心。
他右手长枪空中一挥,直抖着朝西陵浅进攻。
而西陵浅不退反进,一个闪身,快速避过长枪攻击,瞬间红绸又挥,竟是越过了长枪,由魏无忌右臂缠绕直上,最后在魏无忌的脖子上盘了两圈方是停下。
这下,魏无忌挥枪之臂受制,更吓人的,是他的脖子上缠了两圈的红绸。
只有西陵浅一吐气机,魏无忌必死无疑。
魏无忌傻怔在原地,他没料到,自己在西陵浅手下竟是没有完整地走过一次攻击,就已输了。
一时羞惭难当,竟是举起左掌,朝自己的天灵盖用力地拍了下来。
王十八摇头叹息,魏无忌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倒霉地遇到了这几个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显见地逊色不少。
可惜了!
随即,他看着魏无忌的手击在了头盖骨上,只是,奇迹般,魏无忌无事?
那么用力的拍下,居然无事?
风云雨却是俱都笑了起来。
“好了,老魏,别那么小气,不就是被女人打败了。”白白云上前,右臂搭在他肩上,笑嘻嘻地道:“要知道,浅大美人不是寻常人,哥哥我都不定是她的对手,你就不必羞愤自尽了。”
这可是大实话,浅大美人身上同时练就随心经与涅槃经,特别是在淡如风的指点下,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魏无忌怔怔地看着白白云,再看看已退回与淡如风并肩而立的西陵浅,眸里的羞惭并没有褪去。
不过,却也少了刚才求死的冲动。
呆怔良久,他方是长声一叹。
“东朝有尔等相助,必是坚不可摧也!”
这是他在江湖上讲了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回到魏字世家,潜心修炼,却是再也没有再踏进江湖半步,却是留得一代宗师之名。刚进入城门,却发现城内平静得很。
有一卖包子的老头瞧了这几个衣着华贵的人一眼,便是上前,笑着说道:“几位公子要买包子么?老包包子店的包子,才新鲜出炉,尝尝吧,很好吃。”
淡如风眸光一动,“先来一个尝尝吧,好吃的话,去你的店里去吃。”
老头笑呵呵地递上一个,“保证好吃,老头就免费送一个给你尝尝。”
淡如风快速地看着手上的消息。
玉锦风已逃往京城,姜城的五万人马早被他打散分批隐藏了起来。
萧瑟隆冬,寒风啸啸而过。
几人立马城门中,一副呆傻的样子,却是挡着道,令人家进出不方便极了。
“看来姜城也不用进,直接杀马回京就好?”白白云喃喃道。
“那明王怎么办?”秦天雨突然问,他们这回来,明王也是目的之一。
“他不是有儿有女么,是该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了。”淡如风轻笑。
西陵浅亦是一声轻笑,“那我们就直接回京城吧。”
京城可又要热闹了。
王十八目送着这四人离去的背影,心有期盼。
不过,他不能去看热闹,因为,他要带他的五万绿林军去对战明王。皇上东阳啸天听闻西陵世家的西陵浅在战绿林道所立大功,龙颜大悦,亲自赐婚,指给了他心爱的九皇子为正妃。
淡如风等人才走进京城,就听到了这个新鲜出炉的消息。
淡如风脸色不由一沉。
父皇这是在干什么?若是以九皇子的身份娶了浅儿,他不就得公开他的身份了?
届时,三哥会作何想?
因为,在这场战事里,他的功劳大得足以让东阳如旭产生强烈的危机感,势必会引起他的猜疑。
如果真是这样,他以前所做的努力岂非都白费了,兄弟反目,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镇北府小花园里。
西陵浅偎在淡如风怀里,抬眸静静地望着他,“不如我诈死,与你隐姓埋名。”
这世上没了西陵浅,就没有九皇子娶妻的事,淡如风也就不用暴露身份,她与他一样可以逍遥于江湖。
不过,会挂上私奔的名声。
“这是下下之策。”淡如风微摇头,“不急,总有办法的。”
看着皇宫的方向若有所思,也许他该断了皇上的念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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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谁利用了赐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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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双满脸的不置信,双手紧紧地揪住桔子的手,神情有些儿激动,“吉儿,你再说一遍。【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桔子望着玉小双,的表情,眸光深处暗动,闪过一丝担心。
她将皇上给西陵浅赐婚之事又说了一遍。
心里的担忧更重。
这担忧当然不是为玉小双,而是为西陵浅。
姑娘与淡公子两情相悦,倾心相许,两人都已是谈婚论嫁,双方长辈也都见了面,就等他们何时成亲了。
哪想,天降霹雳,发生这种意外之事,不知姑娘会怎样的难过。
拉鞑战争平息,西陵浅的意思是让她回拉鞑与家人团聚。
但是她却想帮姑娘将玉小双真正打败之后再回去。
她知道姑娘对玉小双的恨有多深,也知道自己留在玉小双身边对姑娘一定大有帮助。
因此,她心里担心西陵浅,却更加小心地留意着玉小双。
特别是姑娘痛苦的时候,玉小双应该是那最高兴的人,甚至会是那落井下石之人。
“吉儿……”半晌,那厢心情略显激动的玉小双,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淡公子此时的心情是不是很糟?”
“若他们俩是真心相爱的话。”桔子道,心里却在诽腹,这不是废话么?自己心爱的人就要嫁给别人了,任谁此时都不可能开心。
“是呀――”玉小双脸上若有所思,随即她霍地站起身来,“吉儿,更衣,我要出门。”
“小姐打算去哪?奴婢好去准备。”桔子眸光微动。
玉小双闻言蹙眉沉吟了一下,便问,“淡公子如今在哪里?”
果然,玉小双是去找淡公子。
情伤的淡公子需要有人安慰,玉小双打的定是这个主意。
想到这,桔子心头有些着急。
淡公子已不能与姑娘在一起了,那么将来他也会娶别的女人,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是玉小双,不然姑娘就会更加难过。
所以一定不能让玉小双与淡公子见面。
“小姐知淡公子难过,要去见淡公子?”桔子道:“可是欧阳公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玉小双冷哼一下,“大不了不结盟。”
如果淡如风接受她,她可以为他放弃这一切。
“可是――”桔子听着,心里更是着急,不结盟,意味着玉小双要放弃原来的计划,放弃她的野心,她竟为淡公子做到这般地步!
“欧阳公子知道的话,不会放过小姐。”桔子一脸焦急,只是此焦急事并不是为了话里的意思。
“放心。”玉小双嘿嘿一笑,“这两日他闭关,不会知道。”
这招拖不住!
“那――”桔子脑子急转,却是一下想不出好办法,“淡公子应该还在镇北府。”
心里祈祷西陵浅也还在那,没有离开。
或者是淡公子已是伤心离去。镇北府。
西陵君泽望着坐在窗前生气的西陵夫人,微张了张口,欲言又欲止。
他跟西陵浅回京,终于见到了思念深深的妻子。
在妻子的喜极而泣的拥抱中,他以为,西陵夫人对他是谅解的。
却没想,西陵夫人在看见女儿冷淡的表情时,她的态度也就变了。
而她大姐尹春江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大骂了他一顿,还把西陵夫人接走,不让他见。
及至西陵浅再次回京,西陵夫人才回到镇北府。
他一接到消息就立即赶来了。
“夫人。”西陵君泽终于还是叫出了口。
西陵夫人瞟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请称呼我西陵夫人。”
一旁茶几边坐着的西陵浅,正在举杯喝着茶,听了西陵夫人的话,差点儿把茶水喷出来,强咽的结果,就是一下被呛得咳了起来。
天才,娘也太天才了,居然让西陵君泽称呼自己的夫人为西陵夫人。
春风等人又是捶背又递毛巾又是递水,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厅方是安静下来。
西陵浅继续喝茶,不参与西陵君泽追妻事。
她知道,娘根本就没怪爹抛下她。
只要西陵君泽能够平安回来,娘心里觉得这已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过,娘也认为西陵君泽这么做是过份了点,又见自己像是对这个爹有怨气。
于是,便趁机教训教训西陵君泽,为自己出口气。
客厅里追妻戏码上演,西陵浅则是无聊的神游天外。
赐婚圣旨下,依大家所认为,淡如风与西陵浅应该是痛苦万分的。
所以,西陵浅躲在屋里不出门,而淡如风却是不能不出去。
明王的事,也必须要了了。
还有欧阳明月和玉小双,这两个人不可能等明王事了才会有所行动,所以一切都要开始布置。
门口,冬雪快速地走了进来。
然后在西陵浅耳边低语了几句。
西陵浅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看来人家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了。”
她吩咐道:“让她在偏厅等吧。”然后是淡淡一笑,“就再给个机会让人家得意得意。”偏厅里,玉小双有些心急,有些坐立不安,还有一丝丝惊喜。
淡如风居然愿意见自己。
本来她是想翻墙而入,后来又一想,不如光明正大的求见。
若是淡如风不见自己,那就再翻墙。
可是若淡如风见自己,那事情就好玩了。
好玩,当然是针对西陵浅而言,若是让西陵浅知道淡如风见了自己,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想着,她脸上便是露出得意。
这下,哪里还能坐着等。
站起来就要到门边去看。
脚下方一迈步,便看见一道穿着白袍的身影,婀娜飘逸的曼妙人儿走了过来。
心下虽是恨极,却也承认,西陵浅果然是人间绝色。
而且这该死的人居然还是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门口。
笑?!哼!别是故意在她面前装的吧?玉小双轻哼。
当下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玉小双寒脸悚悚地道,“好你个西陵浅,你居然还厚脸皮地赖住在这里。”
“这里是朋友的府上,朋友都没意见,你倒是替主人撵客了。”西陵浅浅浅一笑,妙眸微转,“不知你与镇北府是何关系?”
这么煞有介事的问话,玉小双只得冷冷一哼,嗤道:“我来找淡公子,淡公子约我在此等他,你这贱人来这里干什么?”
“淡公子约你?”西陵浅娇笑起来,摇头道:“我想你是听错了。”
“是你……”玉小双一听,立即就明白了,方是想怒,随即却象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反露出笑容来,“贱人――你身为九皇子的未婚妻室,竟然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死皮赖脸地纠缠,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吗?”
西陵浅正色冷哼,挑眉道:“小双姑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死皮赖脸地纠缠谁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诽谤皇上亲赐的九皇子妃,还诬蔑皇上不明是非……”
玉小双冷哼,一时语塞。
西陵浅瞅了喷火的玉小双一眼,心中冷笑,玉小双与欧阳明月这次结盟,却真的只是结盟,两人并没有也跟着合在一起,但是这次,她一定要让这二人儿狼狈为“奸”不可,就如前世二人结合那样!
眼下,这玉小双来得好,刚好让她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别以为皇上给我赐了婚,你与如风就会有机会。想在如风心伤之际,就趁虚而入,接近如风。”西陵浅脸上冷哼道,“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已不是你能决定的事。”玉小双嘿嘿冷笑,“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让淡公子感动。因为我已决定为他放弃所有,为他漂泊江湖。”玉小双脸上妩媚一笑,“相信这种事在男人失意悲伤的时候是最容易感动的。”
“那就让咱们拭目以待吧!”西陵浅淡淡地道。
玉小双媚眸在西陵浅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恍然道:“啊,我知道了。”她表情夸张地道:“你是自己得不到,也不甘心让别人得到。”
“那又怎么样?”西陵浅淡淡地道。
“说明你对淡公子的感情并不够深。”玉小双象是发现西陵浅的秘密似的,嘿嘿冷笑道,“若是淡公子得知,你想,他还会这么伤心吗?”
“那有什么关系?”西陵浅瞟了她一眼,“只要如风对我感情深就好了。”
玉小双表情一滞,随即又是一声媚笑,“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抚平他的忧伤。”
“那你就赶紧去找他呀!”西陵浅冷笑道:“说不定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女人在做解语花了呢?”
玉小双一听,自是知道西陵浅是故意激她,但心里仍是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
淡如风实在是太优秀了,身边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仰慕他的女人围着他转。
她能想到这是个机会,别的女人也会想到,就看是谁能捷足先登了。
于是,玉小双便不再停留,匆匆地走了。
待玉小双走远,春风才从门口转了进来。
西陵浅便是附耳在她耳边低语。
春风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立即把话传给桔子。”欧阳明月从密室里闭关出来,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功力又向上提升了一个层次,心情十分愉悦。
手下萧剑引向他报告这几日的情况,特别提了京城两日前的大事,西陵浅被皇上赐婚给九皇子的事。
欧阳明月听罢,哈哈大笑,“好贱人,看你还得意,还真以为离了我,你就可以与情人双宿双飞。”
皇上这个决定真是英明,无比的英明。
想着这两人被捧打鸳鸯的痛苦样,欧阳明月又忍不住连笑了几声。
“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事,去,把小玉叫来,我要跟她好好庆祝庆祝。”他高兴地吩咐道。
萧剑引迟疑了一下。
欧阳明月眼尖地看到了,立即冷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剑引立即躬身道:“吉儿姑娘也在找玉小姐,所以属下目前尚不知玉小姐在哪里?”
欧阳明月皱眉,“吉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居然也不知道?”他心中起疑,玉小双在偷偷地做什么事么?
“是。”萧剑引道:“吉儿姑娘刚才还问属下,主子出关了没有,想问问主子,是不是她们家姑娘与跟主子一起闭关了。”
欧阳明月双目一闪,难道说玉小双出什么事了?
“把吉儿叫来。”他冷声吩咐道。
很快桔子被带到了欧阳明月的面前。
桔子低眉垂眼,不过欧阳明月却是注意到,她的身体微有颤抖,表情透有一丝惶恐与慌张,却又想极力掩饰。
“到底怎么回事?”欧阳明月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道:“我闭关这两日,小玉干什么去了?”
桔子似被他冰冷的话语吓着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地伏在地上。
抖抖嗖嗖却是半天嘣不出一个字来,似乎被吓到了。
“快说。”这下,欧阳明月更加起疑,“若让本公子不耐烦了,绝对没有你好果子吃。”
“是……是……”桔子猛磕头,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小姐――这两日都没回来,奴婢担心……担心……她去找……”
“找什么?”欧阳明月皱眉,不耐烦地挥手,眼看就要暴怒了。
他是越来越不能忍受别人在他面前置疑他的威严。
桔子被吓了一跳,话似不由自主地嘣了出来,“奴婢担心小姐去找淡公子了。”说得又急又快。
欧阳明月眸内寒光一闪,阴恻恻地道:“说下去!”
桔子象是要哭了出来,想不说却又不敢不说的样子,“小姐两日前听说西陵浅要做九皇子妃了,就说淡公子如今不知会有多担心。然后……然后小姐说去找……找……”
欧阳明月不耐烦地接口道:“她要去找淡如风,想要安慰他,想看看是不是有机会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他这话语是越说越慢,最后的话已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
桔子身子一抖,不敢回话,只趴在地上磕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欧阳明月双目喷火,“贱人,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这玉小双之举,普通男人尚且会被打击到男人的自尊,更何况是如今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狂傲暴躁的欧阳明月。
他一脸的狂怒,双掌红光猛然泛起,就想着要劈砸东西,不管任何东西!
只见他掌风挥起,胡乱劈去,而跪在面前的桔子便也在波及范围之内。
桔子大惊,她没想到欧阳明月竟是狂躁如斯!
欧阳明月凶猛的掌势,要退,已然是来不及。
顷刻间,桔子,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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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大结局
原本站在一旁的萧剑引,因为心里早就防备着欧阳明月,怕自己也象他从前的心腹一样被莫名斩杀。
因此,早在欧阳明月手方一动间,已是飘身退得远远的。
如今看到桔子逃不掉这飞来横祸,不由得心下一叹。
伴君如伴虎,这欧阳明月尚未成君,却比虎还可怕。
脾气阴晴难测,前一瞬明明是阳光灿烂,后一瞬便是阴霾满天,甚至是狂风暴雨。
桔子,注定难逃此劫。
却是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声未落,一道人影已快如闪电飘至,横空架开欧阳明月一掌,最后被掌势震得蹬退了两步。
欧阳明月被阻击,哪管要看清是谁,就欲提气再出掌。
却不料,来人已是一声娇呼,“月郎!”
欧阳明月这才定睛一瞧,却是玉小双,便是重重地哼,才将出掌之势收了回来。
玉小双心中暗自侥幸,刚才掌力相击之时,要不是欧阳明月提前撤去大半的掌势,她必受伤不可。
还好这第二掌没打出来。
桔子与死亡擦肩而过,惊得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咬牙勉强站直了有些发软的双腿,退到了玉小双身后,只是望着玉小双的眼眸,却是掠过一丝复杂。
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是玉小双救了自己。
欧阳明月冷冷地坐回椅子上,目光阴沉地看着玉小双,“你倒是主仆情深。”
玉小双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欧阳明月的样子,还是先不问的妙。
而且刚才欧阳明月虽是胡乱挥掌,却已把她震得气血有些翻腾,可不能与欧阳明月在此时撕破了脸。
她朝欧阳明月走了过去,妩媚地娇笑道:“这下人用得顺手,若是换了新的,不定给自己找难受呢。”
“你果然是念旧之人。”欧阳明月阴恻恻地道,所以回头去找淡如风这个旧人。
“那是。”玉小双哪里知道这话里的含义,所以也没多想,便是娇笑道:“月郎看在小玉的份上,就别与这丫头计较了。”
欧阳明月目光森冷地盯着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玉小双已到了欧阳明月跟前,柔媚地双眸含情地看着欧阳明月,“月郎——”娇唇已是微噘,一副撒娇勾魂的样子。
欧阳明月眼微眯了一下,心里着实恨这个玉小双在他面前演这种深情戏码。
心念百转间,想起刚才桔子的话,便又是火气又起。
恰在此时,屋顶传来一声轻嗤,欧阳明月已是迅移出了屋。
却见屋顶之上,一人丰神玉朗、蓝袍轻飘,淡笑而立。
正是间接令他自尊受挫的淡如风。
而且还是与玉小双几乎同时出现,这更引人遐想。
欧阳明月大怒,“刚才是你!”丢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待拔身而起。
却见淡如风嘴角含笑,颇有深意地望了玉小双一眼,突地纵身闪电离去,根本就没想与欧阳明月对上。
玉小双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过,脸上却也露出一丝喜色。
虽是一闪而逝,却也被顺势望过来的欧阳明月看到,瞬时他顿住身子,双拳在袖中狠握。
好个贱人!他没有去追离去的淡如风,却是突然点住了玉小双之穴。
玉小双哪里想得到欧阳明月会动手,大惊,“月郎!”
眼睛望向欧阳明月,却是瞧见他一脸的愤怒与眸里闪烁的疯狂。
她不由得惊呆了,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拼命地运气想冲破穴道,却只是徒劳无功,她被欧阳明月拎着进了屋子。
玉小双心下大慌,进屋将会发生的事,一想便知。
可眼下她不能动,只能敞开喉咙,凄厉地尖叫。
桔子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进屋关门,牙齿微咬下唇,半晌没有移动。
桔子不知道,玉小双接下来的命运会不会如姑娘预计的那样。
但是她知道,若是让玉小双与欧阳明月真正合盟成功的话,东朝必会大乱。
东朝有救拉鞑一族的恩人们,这些恩人们必不会任事态如此发展。
所以,桔子虽有感愧玉小双的救命之恩,但却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只是,她心情沉重地看向那已关闭的房门。
“你救不了你家小姐,你家小姐都不是主子的对手,何况是你!”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来的萧剑引淡淡地道,“刚才若不是有人事先削了主子大半的掌势,你家小姐必受重伤。”
桔子吃惊地望着他,眼睛微闪,“你骗我,刚才屋里也没其他人,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出手的人是你吧?”
萧剑引摇头,“我在局外,角度凑巧合适,刚好看见半空有一道光芒划过,后来看见淡公子出现,才猜知刚才定是他出的手。”
“啊——!”桔子心头微喜,若是淡如风出的手,那定是在救自己。
还好自己的命并不完全是玉小双所救,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对玉小双有愧了。
“回去吧,离主子方圆五十米内的地方,最好别待,否则刚才之事说不定又会重演。”萧剑引道,眼前这个丫头与她家小姐不同,隐隐中有一股英气,令人喜欢,所以他才多嘴说了几句。
桔子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错,得赶紧走开。”
回到玉小双在欧阳府的小院,才推开自己住的屋门,便见一袭蓝袍背身负手而立,“淡公……”
桔子小声地才喊了两个字,便又咽了回去。
因为,这个人的个头比淡公子矮了些。
“你是谁?”桔子疑惑地问道,这个人穿的袍子跟刚才淡公子穿的一样。
蓝袍人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桔子便是差点儿惊呼出声,她激动地看着,半晌才叫出声来,“姑娘!”
原来刚才的淡如风竟是西陵浅所扮!
不过,站在屋顶上,可没人注意到姑娘扮的淡公子矮了几分。
西陵浅点点头道:“你不能再呆在这里,我来带你走。”
玉小双若是知道刚才之前桔子跟欧阳明月讲的话,必不会放过桔子。欧阳明月一把将拎在手上的西陵浅往床上一扔。
玉小双便如木偶般重重地甩到了床上。
虽然床上铺着厚厚的棉被,但玉小双扔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难受。
再加上心头恐惧,她更是有种想吐的感觉。
欧阳明月抿着嘴,阴狠地盯着玉小双。
这个女人,一心还是惦记着淡如风,什么洞房夜,什么绿林道,根本是在骗他!
她什么都不会交给他!
他心里有一股狂躁,想要毁灭一切的狂躁。
他大步走到床前,大手一伸,抓住伏在床上的玉小双的胸前衣襟,将她拎了起来。
玉小双不能动,只能双目睁大,惊恐地望着他,“你……不能碰我!”声音有些颤抖,为即将发生的事,也为她曾经经历过的恶梦再次重演。
只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欧阳明月更是羞恼,“我不能碰你?!那你准备让谁碰?”他咬牙切齿,脸都快变形了,“淡如风?”
玉小双看着他变得恐怖的表情,心不由得猛地一缩。
而欧阳明月则是手往前一推,便是将她按躺在床上,然后他整个人压了上去,又将她的脸扳正对着他。
玉小双身子不能动,头还是可以动。
她用力的扭头想要躲开他的手。
欧阳明月却是恼怒地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打得玉小双是眼冒金星。
她动一下,欧阳明月就打一掌,动一下就又打一掌。
没几下,玉小双的脸便肿得象是猪头。
疼痛火辣,却也是吓得不敢再动半点。
欧阳明月这才冷哼一声,阴恻恻地道:“贱人,敢骗我,敢看不起我,敢忤逆我,你就得付出代价。”说罢,伸手到她肩头,将她身上的衣袍用力一扯,瞬间衣裳便被扯破。
欧阳明月嘿嘿阴笑着将手上的衣袍向后一扔,复又伸手要扯玉小双身上的中衣。
玉小双吓得尖叫起来,表情合着脸上的肿胀,十分的滑稽难看。
欧阳明月却是丝毫不予理会,一件一件地扯破她身上的遮挡。
直到她赤条条白嫩嫩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时,欧阳明月才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的身子光是瞧着都如此的曼妙销魂,若是用起来……他顿觉口干舌燥。
玉小双此刻是花容失色,脸上一片惨白,心里害怕即将要遭受的侮辱,惊恐得全身都抽搐了起来。
欧阳明月无视玉小双眼里的恐惧,他迅速脱光衣服,赤条条地扑上去,就想着要将玉小双狠狠地在身下蹂躏,将她白嫩的身子啃咬入腹。
玉小双身体绷得紧紧的,却是令欧阳明月更加兴奋。
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塞进了她的。
一阵撕咧的疼,让玉小双凄厉大叫。
然后,她心中的震惊完全盖过了身体的撕痛。
她居然还是完璧!
是完璧的身子!
她惊呆了!
她的身子居然是现在才破!
她被西陵浅那个贱人给耍了!
可如今知道,却又晚矣。
她惊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小双被痛醒,朦胧间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满身淤青的痕迹,很痛!
她还没从身子被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却发现这些伤痕还在继续。
因为,站在床前的男人欧阳明月正在拿鞭子往她身上狠狠地抽。
她就是被这鞭子抽醒的。
她又羞又愤又怒,“你疯了!”
欧阳明月眼里有着疯狂,他阴狠地盯着她,“说!你在身体里下了什么药?为什么一碰完你,我的功力就很快地流失了。”
“你胡说什么?”玉小双一怔,却又叫道:“你的功力消失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却双目微闪,因为她突然想到,不会是她的玉阴功还有这项功效吧,在与人交合之际,将对方的功力吸过来。
欧阳明月望着她闪躲的目光,心中猜疑更堪,一鞭子抽下去,“你说不说?”
玉小双穴道仍旧被制,痛得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她狂乱地叫道,“我不知道的事,你叫我怎么说!”
“贱人,你敢害我!”欧阳明月高举鞭子,又欲抽下。
玉小双吓得一阵尖叫,“没有!没有!是你自己强要的我……”玉小双大哭了起来。
欧阳明月闻言,鞭子在半空顿住。
“看来她也不知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谁?”突然的声音把玉小双吓了一跳,她停止哭,就想要朝发声的方向看去。
只是身子没办法转,她费劲地扭头,却只看到一个影子,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一个老头子。
屋里竟然有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顿时玉体横陈的她羞窘地想将身子缩起来,只是不能动弹,她恼怒地急吼道:“你是谁?还不快滚出去!”
偏偏人家无视于他,欧阳明月也是看也未看她一眼。
“师父的意思……”
欧阳明月的这声称呼,令玉小双又惊又奇起来,拼命地想扭脖子去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教得欧阳明月迅速提升功力的人。
只是洪一行所站的角落,她并未看得清。
“为师为了寻找能与圣灵果相媲美的药材,毕生研究药草,她身上之药为师认得,只是这个药并非一朝一夕就可服完。”洪一行走了过来,缓缓地道,“而且还有一点,她身上之药需要一种药引方可引出此成效,也就是说你身上正好也有她需要的那种药引。”
说罢,望着欧阳明月叹息,眼里有深深的遗憾。
欧阳明月与玉小双俱都一怔。
“师父(你)是说有人在很早以前就给我们分别下了药?”两人同声惊讶地道。
“不错。”洪一行眉微眉。
“可是那人如何会得知我们会在一起?”又是齐声问。
“不在一起?难道不会想法让你们在一起吗?”洪一行以一种你们傻了的眼神看着欧阳明月与玉小双。
欧阳明月与玉小双便不敢再问这种傻问题了。
而洪一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洪一行眸中闪出一道狠厉,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递给欧阳明月。
“这药是专门针对为师这一门武功所研制的,其功效与圣灵果相似,这两日你一日一粒,之后我再替你打通穴道,运气一周,看看能不能让你迅速恢复功力。”
欧阳明月一听,大喜,“多谢师父!师父对弟子真好!”
洪一行点点头,看了玉小双一眼,道,“为免再生意外,这个女人你别再碰了。”那看着玉小双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差点令他这次实验看不到结果,“她身上的药已浸入骨髓,如今药效已被引发,若是不把药效导完,势必对她的身体进行反噬。”
玉小双立即花容失色,慌忙问道:“反噬的结果会怎样?”
洪一行冷淡地道:“不出一个月必死!”
玉小双面色一惨,真正地吓住了。
欧阳明月看了吓呆了的玉小双一眼,眸光一动,便向洪一行问道:“师父,此药可有解法?”
洪一行点点头,淡淡地道:“有,把药效导完就可以了。”
本有绝望之意的玉小双闻言大喜,“请前辈救我一命!”
洪一行望着床上玉体横陈的玉小双,眼中微动,突地,他嘿嘿一笑,“看来给你下药的人,就是让你逃不掉千人枕万人睡的命运。”
说罢已是转身走向屋外,边走边喃喃地道:“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失败!”已经是第四个弟子了,还没有一个能完成任务。
话的最后一个字方落人已是飘得老远。
玉小双惊疑不定,望着欧阳明月,问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千万不要是她猜的那样。
欧阳明月嘿嘿冷笑,“你这么聪明,还听不明白吗?”
此刻他的心中有种报复性的快感,这个女人差点令他破功。
他将手中的药丸握紧,还好有洪一行的药。
连番的打击,玉小双如今已是欲哭无泪,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不,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随即象疯了一般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她拼命地想扭动身体,只是穴道依旧受制,这令她更加狂乱。
“放开我!”她凶狠地盯着欧阳明月,“快点!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不过……”欧阳明月眸中闪过冷凛,嘿嘿阴笑道:“如今我可不是你的对手,我得给你服下消功散。”
玉小双眸里的恨意滔天,却又不得不点头,若是命都保不了,她那一身功力也不过是白费。
半柱香之后,玉小双穿戴整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欧阳明月已将红色药丸服下,运功一周,发现周身发热,有种热血澎湃之感,仿佛是那滔滔功力即将排山倒海要归来般。
他狂喜,他心花怒放。
他哈哈大笑跃身而起。
果然是身子比原先轻松了许多,他的功力恢复指日可待。
玉小双恨恨地望着他,却是敢怒不能动。
在消功散药力尚未消失之前,她的力气比普通人还小。
“月郎,你要救救我。”玉小双哀求道,一想到别的男人触摸她的身子,她不由得一阵颤栗。
“我救?我可不想让功力再消失一次。”欧阳明月双臂交抱,斜依窗前,冷冷地望着她。
“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碰我的身子。”玉小双眼里有着怨恨,口里却是哀戚戚地道,“你师父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你替我去问问你师父,好不好?”
欧阳明月想起洪一行当时的表情,似乎也有这个可能,他瞟了玉小双一眼,“凭什么?”
玉小双一咬牙,道:“反正我已是你的人,那绿林令我也想着是不是要交给你……”
欧阳明月哈哈一笑,“那就拿来吧。”伸手。
玉小双犹豫了一下,方从头上盘着的发髻里拔出一支玉钗。
这支玉钗插在头上并不见特别,只是拔出来时,就看到这只玉钗与别的钗子不同,钗针又扁双长,上面刻着一条盘柱而上的凶猛的龙,龙头高仰,龙嘴大张,有气吞山河之势。
欧阳明月一瞧,便是一喜,没想到玉小双居然是随身带着,之前他强要了玉小双之后,曾经搜过被他扯破的玉小双的衣衫,什么也没发现,却未想竟是头上一支玉钗,秘密被发髻隐藏住了。
他握住玉钗的手倏地一收,嘿嘿地盯着玉小双冷笑,眸里竟是得意。
玉小双被他盯得面色一紧,便是明了他此刻心中所想,“月郎,这玉钗必须配有口令方有效。”
欧阳明月望着玉小双,到这种地步了,这个女人还能如何演戏,她不撕破脸,他却是不耐再演,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你的绿林令,只要我神功大成,我一样有办法令他们唯我是从。”
“小玉不过是想活命而已。”玉小双叹了一口气。
欧阳明月冷哼,“你等着,本公子去看看师父。”此刻他也觉得血脉喷张得似乎太猛了些,这令他不安,因此也不敢再久作逗留。
“是,小玉就在此等候月郎的好消息。”玉小双心喜,她松了一口气。
欧阳明月踏出房门,向他的书房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他蓦地停了下来。
倏地转身,随即便是看见西陵浅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
他当下暗暗心惊,面上不动声色,怕西陵浅发现他的功力不再。
欧阳明月双臂交抱,冷冷地道,“你胆子倒大,就不怕我把你再来一掌把你毙了。”上次若非淡如风相救,西陵浅已死在他的掌下。
西陵浅淡淡一笑,“你觉得你还有这个能力?”
欧阳明月心猛地一跳,他望着西陵浅脸上的表情,心渐渐下沉,西陵浅竟然知道!
“我来找如风!”西陵浅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他来过这里。”
欧阳明月恍然,“对他你就这么放不下?”声音里似透出一股酸味。
“女人真心喜欢一个男人,哪里说放就放,只要没到绝望的尽头,就不可能放弃。”西陵浅瞟了他一眼,“不信,你可以去试探一下里面那个女人,看看她的真实想法。”
西陵浅朝屋子示意了一下,眸里精光一闪。
欧阳明月眼微眯,朝屋子方向扫了一下,眸色微沉。
“奉劝你一句……”西陵浅淡淡地道,“别以为女人的身体被不爱的男人占了,她就会对这个男人死心踏地,相反,她会变成一条毒蛇,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咬你一口。”
欧阳明月目光复杂,“你……”他没想到西陵浅会跟他说这些,心里居然还是有一丝喜意,“对我……”
“我来找如风,只是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好戏。”西陵浅打断他的话,“你好自为之,玉小双不可信,以玉小双这么谨慎的性子,如何有人能对她下得了药,而且还是长时间连续下药。”
欧阳明月一怔,难道是玉小双自己下的药?他摇头,道,“她没有理由自己下药,然后把自己逼入绝地。”
“她在青楼这么多年,窥觑她的也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她当然会担心,更何况人家心有所属,就更要守身如玉了……”西陵浅淡淡地道:“谁要动了,谁就别想好过。”
欧阳明月狐疑地望着西陵浅,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西陵浅轻哼,“这事,你去问你师父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说罢,却是不理欧阳明月,纵身离去。
欧阳明月一脸疑惑地去了密室,见到了洪一行,方知西陵浅的意思。
原来他强要玉小双的时候,西陵浅竟已经在外面。
只是他哪里知道,西陵浅来不来都知道,这些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不过,为了把戏做足,西陵浅还真是一直都在。
而且她也知道洪一行早觉察她就在外边,却是不会点破。
因为他出江湖的目的,真的很单纯也很可怕,就是拿人试验,只要别人不坏了他的好事,他也不介入别人的事里。
所以西陵浅就一直很大胆地装作偷听的样子。
欧阳明月心情有些复杂,他强要玉小双,竟被西陵浅看到,令他觉得有些难堪。
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想让西陵浅看到他与别的女人如此亲密的场景。
“把手伸出来,为师看看你服药后的效果。”洪一行突然抓住欧阳明月的手,脸上表情有些不对劲。
玉小双忐忑不安地等着。
欧阳明月去了很久,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师父口中问出办法。
正自恍惚间,房门“呯——”的一声被用力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玉小双被吓了一大跳,定神望去,却是欧阳明月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心脏不由得收缩了一下,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下一瞬间,她胸前的衣襟便握在了欧阳明月的手中,她再次被拎了起来。
接着是“啪啪啪——”左右脸上分别挨了几巴掌,原先被打的肿胀都没有消褪,如今又火辣辣起来。
待欧阳明月停下掌来,她仍是一脸愕然,没反映过来,不知道哪里又出错了。
半顷,“你这疯子!”她愤怒地道,“你吃错药了,竟然又打我的脸!”
她用力地挣扎,却未料,欧阳明月刚好一松手,她的力道反将她狠狠地摔倒在地。
她狼狈地爬起来,抬头。
却见欧阳明月目露凶光,仿佛象是一只乍毛的野兽,准备要把她吞噬入腹。
当下,她心里只升起一个念头,逃。
她想也未想,转身就跑。
只是没跑两步,头发就被揪住,用力一扯。
头皮生疼,她惨声大叫,人也被拽了回来,狠狠地被推倒地上。
她惊慌地急转身待起,却是瞅见欧阳明月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
玉小双跌坐地上,屁股挪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一直退到床前,退无可退,她才惊颤地道:“月郎,你怎么了?”
她到现在还是莫名其妙,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明月盯着她,脚步却是没有停下,一直踱到她脚边,又是伸手一捞,将玉小双仿若象拎小鸡一般举了起来,狠狠地往床上一扔。
玉小双心中一慌,“你要干什么?”看欧阳明月这个架势,不会是又想强了她吧。
她心里恐惧。
“你师父不是说你不能再碰我?!”她尖叫。
欧阳明月闻言,怔了下,情绪似乎有些冷静下来。
他冰冷地盯着她半晌,方才冷哼一声,那眼里的恨意浓浓却是依旧不减。
玉小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敢再说话,怕这个情绪不稳的人被她的话又惹怒了,到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只是她这口气松得太早,只见欧阳明月阴恻恻地道:“贱人!居然敢害我功力消失,就连师父给的药也不起作用。”随即他狂笑起来,“师父走了,他居然走了,他说我是他所教的四个弟子里最有天赋的一个,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你这个贱人毁于一旦……”
玉小双听得心惊,原来是功办恢复不了,难怪欧阳明月这副似颠似狂的样子。
“那你师父走之前有没有说解药的事?”她猛扑上去,慌忙问。
欧阳明月的狂笑嘎然而止,眼睛死盯着她,随即他满含意味的一笑,“说了,不过,我不告诉你!”
玉小双一听,立即揪住他的衣角,哀求道:“月郎,你快说,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你!”
欧阳明月哈哈狂笑,“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虽然我不告诉你,但是我可以送你去找解药。”
玉小双听着心头狂喜,“太好了!”不过,那欧阳明月的笑声好恐怖。
此番她也顾不得许多,先解了身上这邪门的药再说。
玉小双满心欢喜地跟着欧阳明月来到了书房,进了密室,心中一点也不疑有它,解药放在密室也是很正常的。
密室里,洪一行早已不再,只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四旬汉子如大山般站在桌旁。
玉小双瞟了那汉子一眼,真是太魁梧了,肩膀几乎有她三个宽。
还有那汉子看着她的眼神色迷迷的,眼睛里闪着某种莫名的兴奋,令她心里极不舒服。
她眉微皱,“月郎,快把解药拿出来吧。”那汉子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放肆。
欧阳明月嘿嘿一笑,“解药你已经看到了。”他示意了一下。
玉小双顺势一看,立即大惊失色,“不,月郎,我不要别的男人碰我。”
“那你想要谁碰你?淡如风?”欧阳明月大笑道:“那可有些难,不知一个月内能不能抓得到他?”
玉小双猜不出欧阳明月话里意思的真假,却也知要抓那淡如风,凭现在的欧阳明月,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经这欧阳明月如此一说,却是真真地勾起了她心中的枉想,若真能如此,就太好了!
欧阳明月盯着她的表情,冷冷一哼,“果真是只有淡如风能碰,果真是要为他守身如玉。”他说着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道:“果真是你这贱人害的我。”
“不……”玉小双听得他的话,渐渐不对劲,刚待反驳。
却不料,欧阳明月一挥手,那魁梧大汉立即上前,象拎小鸡一般将她拎到身前。
玉小双此时哪还想要与欧阳明月辩解,已是手乱舞脚乱踢,只是那打在魁梧大汉身上的拳脚,仿若挠痒痒。
魁梧大汉嘿嘿一笑,“小娘子爱打情骂俏,俺喜欢。”说罢,眼睛望向欧阳明月,咧嘴一笑,“主子,俺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欧阳明月嘿笑一声,“不过,可别把她喂得太饱,还有弟兄们肚子饿呢!”
玉小双一听,几乎要晕过去。
她挣扎着怒目望向欧阳明月,“欧阳明月,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欧阳明月哈哈大笑,“没事,你尽管骂,骂得越厉害,弟兄们就越兴奋,这事儿就干得更带劲!”
大笑声中,欧阳明月走出了密室,这回,密室的门他却是没再关起来。
身后传来衣衫扯破的声音,更有玉小双连连的尖叫声。
没过多久,就是玉小双撕心裂肺的嘶吼,以及大汉粗重的喘息……
欧阳明月眼睛里浮上一抹兴奋,他朝站在门边的萧剑引道:“去,除了值守的,其他的人全部都叫来……”
萧剑引目光严肃地望着密室一眼,立即应着退了下去。
心中却是大大吃惊,全都叫来,那玉小双不被轮死才怪。
不过,他脸上却不敢表露,他并不知欧阳明月的功力已不在,只是提醒自己千万别惹眼前这主儿生气。
密室里,玉小双僵硬地躺在地上,在那魁梧大汉碰她的时侯,她就已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小双悠悠转醒,却是在朦朦胧胧间,看见男人已换成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猥琐中年人,感觉到身子被不停地肆虐,她又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醒了多少次,又晕了多少次,只是感觉到男人们的疯狂,一遍一遍,一波一波……
他们无视她满身淤青的痕迹,鲜血流淌满地……
也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玉小双麻目地瞪视着上方的屋顶,瞳中充满了空洞的死寂,眼角早已无泪,恶梦仿佛无止境般……
昏迷中的玉小双好似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注视着眼前蹲着的人。
朦朦胧胧的轮廓,却已让她认出是那让她同样恨极的女人,西陵浅!
西陵浅!她仿佛被刺了一下,如今她这般惨状不能让这贱人看见,被她看见,不知又会被她如何的耻笑,还有,她会与淡如风说,不能让淡如风知道。
绝对不能!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只是身体象被大山压着般,动也不能动。
只是一动,立即令她全身剧烈地痛疼,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西陵浅目光微讶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玉小双。
残破不堪的身体、奄奄一息地样子,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震憾!
不是她同情玉小双,而是这个场景真是太震憾人了!
整个事件是她设计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在欧阳明月的手中执行得这么好,真是超出预期的好。
也好得令人心惊!
欧阳明月真是变态!
居然令上百人来……
西陵浅摇摇头,玉小双这回是死定了。
玉小双瞳孔已有些发散,她双目无神地低喃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突然,屋外远远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西陵浅眉微皱,不会是又有人来……
她四顾了一圈,密室内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地,于是一个闪身,便出了密室。
脚步声已到了门边,来得好快!
西陵浅只得一个跃身,跳上了横梁之上。
方躲好,便见来人已走了进来。
赫然是从姜城逃到京城的玉锦风!
他竟也收到消息,知道玉小双出事了?
西陵浅心中微惑,略作沉吟,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后面还会有人跟来呢!西陵浅轻轻地调整了一个姿势,悄无声息地隐身起来。
玉锦风进了密室,却是一楞,眼前凌乱的一幕令他惊呆了。
他没想到玉小双居然被弄成这个样!
惨!太惨了!
他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果真是报应,这就是不忠不孝的下场。”
精神已溃散的玉小双听到这笑声,倏地仿佛有了力气,一下子就睁大眼睛。
玉锦风盯着她,“绿林令呢?”
玉小双脸上难看地一笑,青青紫紫,好似鬼魅般。
“药……是你下……的!”
“你胡说什么?”玉锦风莫名其妙,“绿林令呢?”
玉小双凄惨一笑,“我都成这状况了,你竟没问一声,果真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玉锦风沉沉一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否则怎么会下令那五万兵马不听我的命令?”
那姜城的五万兵马,他原本以为骗走了魏无忌,就能调动得来,谁想玉小双早有准备,他并没能调得动那些人,所以最后他才会弃城而去。
玉小双不再理他,也没力气再理他,刚才突然打起的精神,如同回光返照。
她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
玉锦风心急也气极,走上去,想要用力摇醒她,却似恍然才发现,玉小双赤身裸体般。
他赶紧往后跳开。
他与玉小双做假父女二十多年,如此面对玉小双光溜溜的身子,他心里还是有些阻碍。
玉锦风恼怒地低吼,“还不快说,难道你要将绿林令与你一起埋进土里?你我虽不是亲生,但你自问这二十多年,我可对你有不好?”
玉小双毫无力气地扯了扯嘴角。
是呀,很好!
好得一开始就杀了她亲生的爹!
好得要她入青楼!
好得为她安排这二十年难走的路!
玉锦风看到玉小双嘴巴动,以为她要说什么,顾不得甚多,便是俯下身去,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玉小双无神的眼光瞟了门口一眼,嘴角挂上神秘的笑意。
可惜玉锦风此刻没看到,若是看到的话,保证他会跳起来,破口大骂。
良久,玉锦风贴近良久,却是一字未听到。
他抬头,欲催,却见玉小双已是双目紧闭。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玉锦风着急地探着她的鼻息,已是没有气出。
他怔了一下,象是想到了什么,便是将两只手只搭在她的颈脖上,运气探试。
西陵浅在密室外正好看得明白。
玉锦风这是以为玉小双用龟息神功装死呢!
只是一会儿,玉锦风身体仿佛一震,失望地放下手来。
真是没气了。
他咬牙恨声道:“竟然真是死也要带走绿林令!”
蓦地他象是感应到什么,迅速地转过头看向密室门外。
却见欧阳明月一脸冷森森的站在门口。
“果然还是父女情深。”欧阳明月嘿嘿一笑,“看来请你来,还是请对了。”
玉锦风一怔,随即咬牙道,“原来你说功力不能恢复是假的。”而他却信以为真。
欧阳明月阴阴一笑,“当然,否则我何必再花那么大力气布置这场戏。”他心里没有依仗,哪里有信心做大事。
而功夫,就是他坚强的依仗。
当然,他可以凭他的聪明,但觉得没有凭着本身的实力来得让他安心。
他只信他自己。
“说吧,口令是什么?”神态充满了倨傲,一丝儿也没将玉锦风这个武林盟主放在眼里。
玉锦风全身一颤,“绿林令居然被你先拿走了?”没有绿林令绝不会先问口令。
随即他似明白地点点头,“你引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绿林令,而是为了口令!”他叹道。
刚才他还以为是为了绿林令,如今才是真正明白欧阳明月的目的。
玉锦风目光微闪,冷哼了一下,道,“想要口令,行……你得让我说出来就行!”
让他说出来,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他主动说,二自是被逼着说。
欧阳明月嘿嘿地望着他笑,声音冷冷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瞬时,欧阳明月的双掌泛起红光。
西陵浅在顶上看得一怔,欧阳明月的功力果真是比之前又大精进了,原本只是淡一些的橘光,如今已是全红。
而玉锦风则心往下沉。
这门功夫,他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却不是第一次听到。
洪一行的事,他也听说过。
现在也知道欧阳明月就是洪一行第四次出江湖所收的弟子。
虽然洪一行的弟子无一例外难逃一死,但在死前,也无一例外地将众多高手一网打尽,所向披靡。
他有些后悔,为何在欧阳明月最强的时候挑上了,若是再等几个月,根本就用不着他动手,欧阳明月自会筋脉爆裂而亡。
只瞬间,他忽的弹身而起,一掌拍向欧阳明月,他要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斗然这一掌,好重!
玉锦风一身的造诣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这个武林盟主当得还真是名符其实。
西陵浅在顶上看得清楚,这一掌,若是她来接,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而欧阳明月猝不及防中,却是全力一躲,竟堪堪躲过了玉锦风这全力的一掌。
随即欧阳明月喋喋阴笑,倏然回身一抓,五指竟稳稳地扣在玉锦风的臂上。
他阴哼一声,只见红光扩散,玉锦风的手臂已如被火烧,转眼便出现了五个大洞。
一股锥心之痛由手臂传入,玉锦风大叫,接着更感手臂的麻感渐渐消失。
他大骇低头一看,“有毒!”
“不错,是有毒!”欧阳明月阴笑,“刚才玉小双跟你说的口令是什么?说!否则你死定了!”
玉锦风身体一震,他似颠狂地大笑起来。
西陵浅眉微皱,欧阳明月这门功夫真是阴毒,居然令人不由自主的狂乱起来。
只见那玉锦风睁目暴叫,“贱人,你害我,最后居然还要害我!”
他双目渐渐有些涣散。
随即又见他猛吸了几口气,垂下头来,片刻才又抬起。
他看着欧阳明月,却是一语不发。
老半天,他忽地嘣出一句话,“欧阳明月……”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
欧阳明月挑眉,“嗬!居然让你给清醒了?”
话落欲再出手,便见那玉锦风仰首大笑,“哈哈哈——贱人,我要打死你!”
疯了!
欧阳明月收回了手。
而玉锦风却是笑声嘎止,猛地往前一撞,直直朝欧阳明月而去。
欧阳明月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当即挥手朝他脑袋之上拍去。
玉锦风大笑,“打死我你就没有口令了。”
却仍是迎着欧阳明月的手撞了上去。
此时的玉锦风似颠似醒,却是将潜能发挥到了最高。
欧阳明月这一掌若是不拍,欧阳明月必会受伤。
可若一拍,玉锦风必死无疑。
只犹豫间,容不得他再作多想,手已是猛地拍了下去。
生死倾刻间已有分晓。
欧阳明月望着倒在了地上的玉锦风,冷冷一哼,“没有口令,我欧阳明月照样能收复这天下。”
说罢他缓缓地抬头,看向屋顶。
西陵浅在他抬头之际,已知自己被他发现。
她并不迟疑,一个飞纵,落在了屋子门口,这里,可进可退。
欧阳明月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并没有揭穿。
“浅儿这两日好像成了我欧阳府的常客,可惜我这主人都是后知后觉,招待不周,浅儿可别生气的好。”
那慢不经心的语气,令人想要海扁他一顿。
但没有人会做,西陵浅也不会做。
做,只是送死。
没想到洪一行练成的药丸果真能与圣灵果相媲美。
“恭喜欧阳公子神功大成!”西陵浅淡淡地道。
“浅儿,你是第一个向我祝贺的人。”欧阳明月哈哈大笑,笑罢,他的脸色变得冷肃,“只是没有多少诚心。”
“所以——”西陵浅手中红绸暗握,“你要动手了吗?”
“哈——”欧阳明月又笑,“浅儿,你真是最了解我的人,重新回来与我在一起吧。”
“我已有婚约。”西陵浅淡淡地道:“而且当初是你先践踏了你我间的缘份!”
欧阳明月的脸倏地一冷,他轻哼道,“你当我不知道,这里边也有你的设计。”
西陵浅看着变脸的欧阳明月,脑袋里迅速地转着,如何才能制住强大若斯的欧阳明月。若两人对战,她命难逃,而这次,淡如风去对战明王尚未返回,她只能靠自己。
心里千思百转,脸色却依旧淡然,“事情都是先有因后有果,一切源于你起意。”起意可追根朔源到了前世。
“浅儿可是怨我?”欧阳明月却突地又笑了起来,声音里还有一丝得意。
“怨?”西陵浅细细想了一下,她只觉得心情很平静,早就没了!她瞧向欧阳明月,眸内精芒一闪,“你如今对我而言,不过是路人,一个给东朝带来危险的路人。”
不知从何时起,她不知不觉地跟着淡如风一起,将东朝的安定担为己任了。
“路人?”欧阳明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让他有些羞恼,他可从来都没有将西陵浅当路人。
顿时,他情绪又暴躁起来,“不错,既是路人,那么我便杀了你。”
西陵浅本就是故意想激怒于他,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筋脉爆裂,定是体内太过激荡,无法压抑得住的结果。
那么体内激荡,除了真气,还有火气。
以欧阳明月如今愈加易暴易怒的现象来看,这正是洪一行所授功夫的缺陷所在,所以他的徒弟每每都无法承受得住,最终走上死亡的结局。
“哼,你还真真的是没本事!我不过讲了一句真话而已,你就要喊杀,难不成你也要我学晚香一样,当面对你甜言蜜语,背后嘲笑你无能。”
“轰——”的一声,顿时,欧阳明月感觉浑身所有的血液全朝头上涌去,他的脑袋瞬间变得混沌狂乱起来。
他此生最羞最恨的事,就是曾经的无能,那几年他自信尽失,几乎不能象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昂首挺胸,自卑羞怯害怕见人。
这一段经历在他心里成了抹不去的阴影。
而西陵浅刚好从头到尾清楚此事,这也是他对西陵浅复杂的感情所在,既怕又爱,又自卑又自傲。
如今被西陵浅重提,那语气里的嘲讽与讥笑,他如何能受得住!
他只觉得全身血脉狂沸,身体无法自抑地颤抖,脑子此刻已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瞪着西陵浅,怒目,切齿。
他就象是一只暴狂的野兽,随时要扑上前去撕咬他的目标。
那杀气腾腾的怒火,足可翻天。
西陵浅的心不由得缩了一下,虽是已预估到欧阳明月的暴怒。
只是这瞬的欧阳明月有些恐怖。
她眸光转动间,身子已快速地向后飘去。
与此同时,欧阳明月的红掌已带着腾起的怒火,直直向西陵浅的背后袭来。
西陵浅心中早有惊凛,已是抢先在欧阳明月挥掌之前退出门外,只是那惊人的杀机依旧直逼脑后。
刹那在死亡的威胁下,西陵浅全力一跃,避开的同时红绸反手一击。
欧阳明月身子迅闪。
两人一跃一击间,已到了房外的院子里。
西陵浅身子在半空曼妙的一窜一转,口中继续激他,“别妄想用武力来掩盖你无能的真相。”
说话间,左手挥袖,右手甩绸,夹带着凌厉的气机,直逼欧阳明月而去。
红绸堪堪拍到欧阳明月的胸前,却叫他一吸气,迅速错过身子。
跃身,弹起,怒击。
这回的杀机更加猛烈。
西陵浅大骇,震异中将红绸灌注气机,如剑般掷出,直击向他的双掌。
“啪——”好大一响。
欧阳明月的攻势被阻,但那红绸竟被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碎片,如飘舞的红雪飞扬坠下。
“西陵浅,你打不过我!”欧阳明月狂笑,那笑声听起来怪怪的,阴森恐怖,直令人身上的毛孔都要站立起来了。
西陵浅脸色一沉,并不答他,手中朝半空一扬,一道光芒朝欧阳明月划空而去。
“冰魄!”欧阳明月大怒,“那淡如风对你果真是好,竟然将独门绝技也传授于你!”
他并不清楚淡如风与西陵浅的武学渊源。
“是。”西陵浅哼着,继续激他,“他是一个伟男人,而你,狭隘得永远也成不了大丈夫。”
这话够刺激,够生歧义。
欧阳明月的眼睛瞬间有如魔魅,双眸变得通红,暴闪出诡异的光彩。
只见他仰首怪笑,“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大丈夫。”盯着西陵浅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西陵浅心中是加倍的小心,她的激将起了作用,如今欧阳明月似乎有些神智不清,那么,此刻的欧阳明月是最难应付,武功最可怕的时候。
但只要拖过这一时间,欧阳明月体内的毒功必会反噬于他,届时真气乱窜,他必是筋脉暴裂而亡。
这是非常危险非常关键的时刻。
捱过即赢,否则必死!
西陵浅此时并不敢与欧阳明月正面相击,更不敢近身相搏,只游走于院子四处,避开欧阳明月的凌厉攻势。
但她也不能真正逃走,一走,欧阳明月得以调整气息,那么她将前功尽弃。
欧阳明月哪堪忍受如同戏耍般的对战,狞叫一声,脸上泛出金气,而划空而至的双掌,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嗤然有声,十分恐怖。
他加速了追击的双掌。
而西陵浅此时唯有全力躲闪相避。
只是那欧阳明月此时已非常人,毒功在他身上已是发挥到了极致。
只在一盏茶间,西陵浅已是陷入绝境,被欧阳明月逼到了小院的角落。
“刷——”的一响,两片衣条半空飞,差一点欧阳明月的双掌就碰着了西陵浅的肌肤。
碰着即沾毒,沾毒无救,必死!
欧阳明月一阵狞笑,“我是不是大丈夫,你马上就知道了。”
此时情况十分危急!
西陵浅依旧沉住气,尽力弹身想要避过这死角。
只是欧阳明月已将整个死角罩住。
三番两次之后,西陵浅身处之地越来越小。
那欧阳明月的双掌又是已然近前。
西陵浅一声沉喝,右指倏晃连点,竟是近身发了几道暗器。
只是这暗器打在欧阳明月身上,如同小雨滴入海,一点涟漪都没起。
不仅没起,他还暗器沾衣之时,将暗器反激了回来。
“这就自食其果!”欧阳明月在暗器反激的同时,双掌依旧不停,全力拍向西陵浅而去。
这暗器可避,可那双掌却无处再躲。
西陵浅银牙暗咬,眼里有着遗憾,未在死前能见郎君一面。
想着,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听见了淡如风心痛的叫喊。
余光所见,竟是风云雨三人同时急奔而至。
空中,亦是一道道光芒划空而来。
只是,晚矣。
这刹那,已是天下无救!
西陵浅的眼瞬间布满了泪水。
她真的舍不得淡如风。
比刚才未见淡如风之前更舍不得。
她的双眸闭了起来,准备承受欧阳明月劈来的双掌。
然而,就在双掌快要接近的刹那,眼前局势斗转。
欧阳明月带着凶猛攻势的双掌,倏地一顿,同时口里一声惨叫。
全力赶至的风云雨骇然顿住,惊目结舌地望去。
只见欧阳明月全身在扭曲,象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重重地跌坐地上,接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口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渐渐地,他的衣衫已成粉红,逐渐加深,最后竟是渗出血来,染得满地都是。
筋脉暴裂!
风中传来轻轻地叹息声,“看来那药还是太猛,他并不适合……”后边的话音已是越来越小,人已走远。
西陵浅有些呆怔地看着地上已然不动的欧阳明月。
他终于死了!
小院静寂,天地无声!
蓦地,淡如风将西陵浅猛地抓入怀里,狠狠地将她抱住!
差点儿,他就要失去她了!
西陵浅心里也是后怕。
差点儿,她就要离开他了!
她刚想要紧紧搂住淡如风的腰。
却不料,却被淡如风用力推开,西陵浅一怔。
只见他咬牙切齿地对着她吼道:“谁准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付这个疯子!”
脸上、眼里全是满满的怒火。
西陵浅心知这次确实是自己鲁莽了。
只是,刚才的后怕还没退去,现在只想让最爱的人好好安抚,不想却被淡如风一吼,嘴便不由自主地一扁,“你吼我?!”两眼委屈地望着他。
淡如风哪里见过西陵浅这般柔弱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他叹了一口气。
将西陵浅重新拥入怀中,“再有下次,我的心脏就会被你吓得出问题了。”
西陵浅偷偷一笑,偎进淡如风怀里,螓首轻点,软软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白白云与秦天雨不由得频摇头,完了,淡小子这辈子是被浅大美人吃定了。
回到镇北府,西陵浅才知道,明王中了风云雨使的反间计,被他的儿女若青与若瑶给“出卖”了。
明军大败,明王被囚。
东朝之乱基本在宣历一百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平息,但任务未了。
“几方势力,如今只剩下成龙会。”西陵浅沉吟了一下,便问,“你们有何打算?”
“那是东朝的事,总得留点事儿让那些官兵们表现表现。”白白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哥哥我要去睡一觉了。”
秦天雨亦是跟着打了一个呵欠,“这两日跟着淡小子没日没夜地拼命往回赶,累死了。”
西陵浅可以想象,淡如风知道自己找上欧阳明月,心里定是着急如火。
此刻愧疚,偏偏她却乐得脸上象开了花似的。
淡如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到我着急你倒乐开了。”
西陵浅抱住他的手臂,“因为如风为我担心,所以人家心里高兴嘛!”
淡如风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方要说话。
远远地,大门处传来一阵尖细的高喊声:“圣旨到——西陵浅接旨——”
二人俱一怔,皇上这又是要唱的那出戏。
淡如风先退了下去,他并不愿与宫里的人多接触。
西陵浅则是去了前厅接了旨,方知是皇上要她即刻入宫,与皇后商讨她与九皇子大婚的细节。
西陵浅暗自诽腹,这哪是商讨细节,是皇上皇后想要见九皇子呢。
自从赐婚圣旨下,淡如风还没有时间与皇上他们沟通过关于赐婚之事。
“正好,这次把赐婚的事解决了。”淡如风眸里闪过一抹深思。
淡如风将西陵浅护送到了宫门口,才转身绕到皇宫后边翻墙而入。
淡如风无声无息地翻墙进到了皇宫里,方想抬步,却在下一瞬就顿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只见从那宫墙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太子服的东阳如旭。
淡如风眸光微闪,随即便是轻声地笑了起来,“居然被三哥逮到了。”
东阳如旭依旧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复杂,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逮到一点都不奇怪,逮不着才令人惊奇。”他笑瞪着道。
“三哥真是太了解小弟了。”淡如风嘻嘻一笑。
兄弟二人向皇宫内走。
“浅儿今日进宫,如风是打算正式露面了吗?”东阳如旭地问,表情似乎漫不经心,只是那眸里却是闪过一丝谨慎与深思。
淡如风嘿嘿一笑,“这事可由不得我做主,父皇之意从赐婚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想让你以皇子身份现世于前吧。”东阳如旭若无其事地笑道,眸里却是有一抹阴郁。
淡如风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笑道:“三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宫外自由自在惯了,让我回来,就如同把我的手脚捆了,太难受,所以,有机会三哥一定要跟父皇说说。”
这意思是不愿回宫。
东阳如旭心里稍定,却不是完全放心,因为事情的关键还在于父皇,若是父皇当真要淡如风回宫,那别人的意愿都是只当作假的。
父皇到底想要干什么?东阳如旭弄不明白东阳啸天之意,心里总觉得不安,似乎隐隐有种危机悄悄向他靠近。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淡如风望着若有所思的东阳如旭,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早知三哥多疑,却仍抱着一丝期盼,以为凭他这几年的努力与兄弟俩的感情,三哥该相信他才对。
只是,他奢望了……西陵浅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入宫,一道道的检查,花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到达皇后的凤栖宫。
这宫里的繁文缛节,实在是太累人了。
西陵浅还没走进殿里,便听到殿里那阵阵的娇笑,她眉皱了一下。
就知道今日进宫,那些好事者不会给她清静,定会前来凑热闹,无趣得很。
“西陵姑娘到——”通传的声音传入殿内,顿时,里面热闹的娇笑声停了下来。
“宣。”一道雍容的声音响起,正是皇后淡轻语。
门口的侍卫躬身引西陵浅入内。
西陵浅不急不徐,神态自若地踏进了凤西宫的主殿,眸光流转,殿内的便被她很快地扫了一周。
莺莺燕燕,千娇百媚,各具风情,一屋的曼妙美女。
西陵浅只认得两个人,一个自是居于高位之上的华贵妇人,淡皇后。
另一个,就是已被正式册立为太子妃的西陵雅。
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大概都是这宫里的妃嫔吧。
西陵浅嘴角微勾,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上前两步,朝淡皇后行礼。
淡如风的母亲,她还是真心喜欢的。
淡皇后微微一笑,“快起来吧。”她朝西陵浅招招手,“风儿媳妇,过来让母后看看。”
西陵浅心里觉得好笑,这情形怎么跟她第一次见到淡皇后时那么相似!
不会是淡皇后见每一个媳妇都是这样子的动作吧。
她移步站到了淡皇后的身前。
淡皇后握着西陵浅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笑道:“不错,皇上的眼前真是太厉害了,为风儿挑了这么出众的一个媳妇。”边说着眼睛朝西陵浅捉狭地眨了眨,并从手上褪下一支凤镯,“母后给你的见面礼现在就不拿出来让人眼红了,待你离宫时再着人给你送去,这个,是母后看着你着实欢喜,是母后另外给的。”
边上的莺莺燕燕,眼神立即大变,这可是皇上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竟然给了西陵浅!
那原本的好奇大胆甚至有些无礼的打量,顿时倏地一下,全收了回去,转瞬换回的,不管是真的,假的,都是柔和带着善意的笑。
西陵浅一瞧这阵势,便知淡皇后这番举动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是为遮人耳目,她们早见过。
二是想捉弄一下西陵浅。
三是为了让众人明白,这个媳妇她很满意。
西陵浅暗自诽腹,皇后这故意也做得太夸张了吧,完全让人怀疑她是故意要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所以,西陵浅觉得,淡皇后捉弄她的意味才是重点。
不过,她脸上笑靥却更加灿烂了,“多谢母后。”大方地伸手接了。
立即又有几道妒忌得来不及掩饰的目光射了过来。
边上坐娴静端坐的西陵雅轻轻一笑,“母后,浅儿已是西陵世家最受宠的公主,如今又得您的恩宠,真是令人嫉妒。”话里透着的笑意,令人一听就知是玩笑。
西陵浅微扭头,这才注意到西陵雅的腹部高高地耸起。
“雅姐姐,你怀孕了?”她高兴地道。
自从西陵漫被监禁兰院后,西陵浅并没有再去刻意留心太子府的事,再加上这几个月一直在江湖上奔走,更是没有时间理会。
没想西陵雅不仅有了身子,而且肚子居然这么大了!
不知那西陵漫的孩子是男是女,当初东阳如旭是下了令孩子给西陵雅带养,如今看来,西陵雅自己也有了身子,不方便了吧。
西陵浅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脸色红晕,只是眼里却有一抹郁色。
看来虽然少了西陵漫,但她在太子府的日子也并没有很顺遂。
皇家的日子正是如此。
那厢,西陵雅轻轻一笑,“嗯,还有一个月就要足月了。”脸上有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又有几道妒忌的目光射来,不过这回不是射向西陵浅,而是西陵雅。
“恭喜雅姐姐。”西陵浅微微一笑。
皇宫有身子不易,能顺利生下来的更不易,以西陵雅之能,小心应付并不难。
凤栖宫里笑语嫣嫣,热热闹闹,谈笑间,看见女官杜秋婉脚步微乱地跑了进来。
淡轻语眉微皱,不过,她更知杜秋婉不是那种毛燥之人,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杜秋婉匆匆地行了礼,便趋步近前,在淡轻语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声音低,其他人自是听不见,但西陵浅不同,首先她就在淡轻语身边,其次她会读唇语。
很快她脸上掠过一丝惊疑。
而淡轻语已是脸色大变,倏地站起身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说风儿怎么啦?”
殿内之人被淡轻语的声音吓了一跳,脑子里立即跳出一个意识。
那个被保护得很好,神秘的九皇子出事了!
杜秋婉神情已不再掩饰,“刚才太子着人来说,九皇子得知西陵姑娘入宫,便让人准备了十几道机关,说是想要西陵姑娘闯关,没想到,九皇子自己误闯,引发了连环的利箭迸射,身中数箭,其中一支正中左胸口……”
左胸口,那可是人心所在,这岂不是……
殿内之人表情各异,看向西陵浅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母后,我想去看看……”西陵浅一脸的焦急,心里却是暗自咬牙,淡如风搞什么鬼。
“好!”淡皇后已是脸色大变,急忙迈开脚步,“其他人都自行散了。”
话落人已飘至殿门。
西陵浅自是紧跟其后闪身消失殿内。
众人一阵惊讶,原来淡皇后居然也是身怀绝技之人。
出了殿,淡皇后才朝西陵浅低声问道:“你与风儿搞什么鬼?好端端地怎么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西陵浅摇摇头,一脸无辜地道,“浅儿确实不知。”
淡皇后眉微皱,“先去看看再说。”
只是到了九皇子的归一殿,情形似乎有点不对劲。
归一殿里太监侍卫们正将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鲜红鲜红的,看得人心惊胆颤。
淡皇后与西陵浅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俱是大变,蓦地窜身闪进殿里。
只见寝殿里,东阳如旭正指挥着手忙脚乱的侍卫,宫里的太医之首李太医正跪曲在床前,小心地处理伤口。
那床上躺着之人,正是东朝神秘的九皇子东阳如风。
也就是半个时辰前与西陵浅才分手的淡如风。
而此刻他身上几处受伤,而那胸口上依旧立着一支被剪了羽,却尚未拔掉的断箭。
会要了人命的箭,谁也不敢拔。
西陵浅看着脸色立即变得惨白,淡如风果真是受伤了,不是她以为的演戏。
可是他的武功这么高,怎么会避不开那些利箭?
她有些慌乱的脑里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如今却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
淡如风千万不能真的出事啊!
西陵浅浑身微抖,上下牙齿轻颤,她一个箭步跨到床前,却在接近床边的时候,猛地刹住脚,怕一个冲撞把淡如风的伤给加重了。
她小心地蹲了下来,嘴里轻轻地呼唤,“如风——”声音中带着的颤抖,以及浓浓的担忧。
淡轻语亦是脸色难看地轻移到了床前。
二人定定地注意着床上的人。
只是床上的人悄无声息,一丝回应都没有给她们。
东阳如旭已立在二人身后,“如风中箭之后,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西陵浅焦急地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淡如风,眼眶红了。
她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起身。
蓦地转向身后的东阳如旭,她怒目圆瞪,“为什么?”
东阳如旭一怔,一下子弄不清西陵浅问什么,及至看到西陵浅眼里的恨意,他方恍悟。
“你怀疑是我动了手脚?”他冷肃地问道。
“不然呢?”西陵浅冷冷地反问,“如风武功这么高,若非他完全没有防备,那些箭根本就伤不到他。”
“我就这么不被你信任?”东阳如旭眸光一冷,“还有,如风是我的亲弟弟,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西陵浅一声冷笑,“为什么还用得着我讲出来吗?你心心念念的事还用得着我讲出来吗?”
东阳如旭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说。”
“为了你的皇位,你从来就没有为如风着想过,就只会做出兄弟情深状,逼如风为你一次又一次的做出牺牲,可到头来他得到的是什么,是兄长对他的虚情假意!”西陵浅并不怕他是太子,就算是冒犯,她也要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如风离家,可你们有谁知道,他对家是多么的渴望。可你回报他的,是让他离得越来越远,是要把他从这个家里完全清除。伤人不用刀,却用心,你好狠的心!”
东阳如旭大怒,“西陵浅,别以为我平时让你宠你,你就真以为能骑到我头上来了,如此张口乱谄,我当可以治你死罪。”没想对西陵浅的感情竟是以这种方式。
西陵浅哈哈大笑,那笑声好冷,“如风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正好借你之手也不错。”
说罢,不再理脸色难看的东阳如旭,转身复又蹲下,望着淡如风已无血色的脸,痴痴地道:“如风——”
她轻轻握起淡如风的手,却在握进掌里的时候,一旁的正诚惶诚恐的李太医惊讶地道:“咦,你竟然能握进九皇子的手掌,刚才他的手掌可是根本扳不开,侍卫们见他掌上有血,想替他擦拭都不行。”
西陵浅微怔地扫了一眼淡如风的手,随即两手将淡如风的掌包住,轻轻地揉搓着……
宣历一百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东朝九皇子逝。
皇上大恸,举国发丧,东朝三年内不得办婚嫁喜事。
宣历一百三十二年二月二日,西陵君泽带着妻女重返绿都西陵世家。
同年四月八日,西陵正将家主之位还回西陵君泽。
同年六月六日,西陵君泽将家主之位传于西陵浅,当日即携西陵夫人游山玩水。
同年七月一日,西陵浅被册封为西陵县主,封地正是西陵世家所在的绿都。
至此,江湖朝庭似乎沉寂了下来,百姓安居乐业,只除了气氛有些压抑之外。西陵世家后院。
夕阳西下,西陵浅立在美丽的人工大湖边,静静地望着那天边那最后一瞬灿烂。
转眼间,耀眼的光芒变得柔和、亲切。
湖边微风轻送,送来阵阵花草的清香。
衣角飘荡,她沉浸在这黄昏的美景中。
落日的余晖映在她的脸上,仿佛泛起一层金光。
无疑的,她已成这美景中最美的另一道风景。
西陵浅微微一叹,收回远眺的目光。
已经一百九十四天了,还有六天满两百天,满两百天再不见人来,她立马杀过去了。
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要不是白白云与秦天雨二人走时轻松的表情,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那日她在淡如风手心里看见的血印,是一个字,活。
莫名其妙的一个字,也是在李太医惊讶的话语里,她才起疑,才有联想。
所以,她并没有跟着淡如风而去。
伤心忐忑了一个月,终于在白白云与秦天雨来向她辞行之时,她的心才定了下来。
淡如风,活着。
她忍着没跟去,她不想让别人觉察。
淡如风这次逃离皇宫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具体情形她不知,但她绝对猜得出,当时淡如风是临时选择了这样悲惨而危险的举动。
他也是很伤心吧,他一辈子守护的亲情竟是以这般来回报于他。
西陵浅眸子冷光一闪,让她最爱的人心伤,她会让那个人这一辈子都要如芒在背。
东朝并不是只能姓东阳!
而西陵世家绝对有这个实力。
不过,她也知道,目前她不会动,因为如风。
云霞映在天边,一个身影跃入了云霞的绚烂之中,背着美丽的晚霞,缓缓地向她走来。
那飘飘的蓝衫,被云霞的光彩染上一圈的金芒,已是比那晚霞更具魅力。
西陵浅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眸中光彩越来越亮……两个月后,美丽的拉鞑大草原。
蓝天白云,天高云清。
放眼望去,一片绿色,一直向远方铺陈而去。草丛中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红的,黄的,蓝的,与那散落着的一个个白色圆顶的蒙古包,相互映衬,尤其显得绚丽多彩,十分迷人。
草滩上,燃起了熊熊篝火,将那嵌在一旁的湖水照得透亮,湖光大火交相辉映,将这片草原的天空渲染得更加的美丽,更加的欢腾。
草原的人们早已围成一圈,正在载歌载舞,口里喊着最诚挚的祝福。
而那被围在圈子中心相对而坐的,竟然是身着草原盛装的淡大公子和浅大美人。
是这两人不奇怪,人家是草原的英雄,奇怪的是这二人四眸相对时含羞的喜色。
这时夜幕开始降临,带领众人绕圈跳舞的齐尔力从队伍中走了过来,将一把精致小巧的银弓放在淡如风的身边,再将配着的银箭放在西陵浅的身边。
接着是也回到了草原的桔子,吉娜妲将银刀放在了淡如风身边,银匙放在了西陵浅身边。
如此,其他众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把手中的吉祥送给围坐中间的二人。
淡如风与西陵浅二人是好奇又好玩地看着,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羞怯。
一圈的人全部做完之后,齐尔力便大笑着宣布道:“二位从此以后,男的是英雄,女的是好妇,共结连理,共度此生。”
“男的是英雄,女的是好妇,共结连理,共度此生……”众人同和着。
一声声嘹亮雄浑的歌声响彻天际。
淡如风与西陵浅不由得双眸互望,眼眸里献出的,是彼此最真诚的情意。
接着二人被送进了一个挂满了七色彩条的帐篷里,这是拉鞑族成亲洞房特有的装饰。
待草原姑娘一个接一个地给西陵浅送上祝福语之后,帐篷里终于安静下来。
而此刻西陵浅的脸已红得似火烧,实在是草原姑娘们送上的祝福太刺激太露骨,把新人洞房的事谁在上谁在下都用祝福讲出来,令她差点儿想暴走躲避。
“这就是你说的热闹而特别的婚礼?”她瞪了一眼在旁乐得嘻嘻笑的淡如风。
“呵呵——我也没想到人家会这么热情。”淡如风装傻地笑道,事实上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才把西陵浅骗来拉鞑成婚的。
东朝因九皇子之逝,皇上是下令三年内不得大办喜事。
西陵浅是乐得从简,可淡如风却不想委屈了佳人,于是就想到来拉鞑草原举办婚礼。
说服西陵浅的理由,是他们偷偷地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来闹洞房,与西陵浅想从简的理由一致。
谁想,拉鞑婚礼确实很简单,他们一向齐尔力提出,当日就立即举行了婚礼,盛大而热闹,只是窘死西陵浅了。
西陵浅狐疑地盯了他一眼,
“放心,接下来就只剩我俩的事了。”淡如风嘻嘻笑道。
西陵浅脸又是一红,接下来剩下的事……想着她的心就跳得呯呯大响。
她不由得低垂螓首,羞得不敢乱望。
淡如风轻呵一声,方执佳人柔荑,却又立即放下了。
听得耳旁淡如风一声轻叹,西陵浅微讶地抬首。
而淡如风已朝帐顶上右手一扬,一道光芒直穿帐子向外激去。
“哈哈哈——”只听帐顶外传来一声大笑,同时一道人影一跃而下。
而淡如风与西陵浅亦早就闪身出到帐外。
只见那帐外正咧嘴大笑的,可不就是那搞怪诙谐的白白云白大公子是也。
而在他身边身后的人——
西陵浅与淡如风可真是吓了一大跳,除了秤不离砣的秦天雨,西陵君泽夫妇、西陵宇、西陵正以及西陵世家的长老,还有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等等一些江湖世家朋友。
而淡无畏身边站着的居然是穿了便装的淡轻语,正含笑捉狭地看着他们。
“淡小子,进洞房也不通知哥哥一声,简直是要剥夺哥哥闹洞房的乐趣嘛。”白白云嘿嘿笑道,“还好哥哥早有预见,用千机营跟着……”
这话出口,浅大美人是双颊飞红。
而淡如风却是脸如黑墨,什么话,这白小子居然动用千机营来跟踪老大!
白白云自是看见淡如风的黑脸,却是笑得更乐,“弟兄们说,成亲是大事,不可讲这诸多规矩。”
“也就是说都自作主张地跟来了?”淡如风咬牙切齿地道:“出来!”
话落,帐逢周边立即刷刷地站起一圈黑衣人,一下就站得黑压压的一片,那绣在左袖上双剑交叉的标志,明明白白地让人知道他们来自千机营。
那司徒伟煜以及上官日尧等江湖世家一看这阵势,可真是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就是想那千机营杀手这次目标会是谁?
可接下来马上让他们眼珠子掉地了。
只见那些杀手恭恭敬敬地朝淡如风与西陵浅齐齐拱手一拜,“恭喜大魁首与夫人共结连理!”
哎哟,我的妈!
千机营的大魁首居然是淡如风!
这下,以司徒伟煜与上官日尧为首的众人齐齐傻傻楞立。
淡如风则是没好气地瞪了淡无畏一眼,这主意定是得到师父同意,否则这些人敢胡乱暴露他的身份。
淡无畏是打了主意让他的日子不得闲了。
果然,立即有人站了出来,嘿嘿一笑,“淡如风,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西陵浅一瞧,正是那阴阳怪气的郎奇。
淡如风眉一挑,笑道:“当然。”
郎奇便是脸色一整,冷冷地道,“现在就得一战!”
“你确定?”这可不是淡如风的声音,而是西陵浅咬牙切齿的声音。
居然敢挑这时候,根本就是来破坏她的好事!
郎奇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一颤,却依旧认真地点头。
“你敢破坏我的好事?好——”西陵浅便是庞然大怒,“我就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啥?西陵浅要动手?
众人微惑。
只见西陵浅上前踱至郎奇身前,头微扬,以倨傲的口吻对他道:“我现在要告诉你我的第二个条件!”
郎奇呆了呆。
“你不会是忘了吧,你可是一口答应下来……”西陵浅斜睨着他,仿佛他一开口反悔,他就是小人。
郎奇不由得点点头。
“好,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你从我这里学了武功,那么你必须拜我为师,就是现在,立即,马上!”语气那是坚决坚定,比郎奇的认真还认真。
傻了!傻了!
郎奇傻了。
众人也是彻底的傻了!
不过也就一下,然后众人饶有兴趣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郎奇身上。
拜女子为师也算正常,但是拜比自己小的女子为师那就是闻所未闻,史无前例了。
若是郎奇真拜了,他们可就是亲眼见证了江湖的一大奇事。
只见郎奇快速地丢下一句话,“当我没来过。”人已是暴走离开。
瞧着仰首傲立的伊人,一股幸福直涌心头,淡如风上前挽抱住她的肩,哈哈大笑。
他笑,西陵浅亦笑,笑声里全是一片真心的喜悦。
众人看着,便是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传扬天地,夜晚的星空似乎也变得清亮起来。
夜幕下的草原,显得更加辽阔与壮丽……
不管江湖之事如何不止,朝堂之争如何不息。
今日幸福的淡如风与西陵浅会相互挽着依靠着走向未知的路。
他们的一生,已注定了不凡与耀眼,他们的精彩会继续下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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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了!结了!结文了!
这是偶打下“全文完”三个字时,脑里心里发出的欢呼,真实直白轻松!
完结这个文,就象御下一个大包袱似的。
说实话,这个文写得很吃力,来自生活工作的压力,来自本身写作水平的压力,令小鱼我曾萌生过放弃的念头。
但每每一想到做事要有始有终,完结文不仅是对读者有一个交代,更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我不能让自己出现不负责任的行为,再加上写文的过程中有读者时不时地给予鼓励,还有那些一直跟着没有离开的亲,都成了小鱼坚持下去的动力。
小鱼没有半途而废,我很骄傲!
至于下一个文,现在还没有头绪,所以我会休息一段时间,休整好了,还是会继续开文,希望亲们别走太远哦!我需要你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