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初穿 ------------ 第1章 战场相亲 遥远东方,有一座极高的山脉。 山脉被山势所挡,一般鸟兽无法飞跃其中。 这其中一个名为系之部落的地方,又准备举行神秘的部落仪式。 仪式需准备四天,今天是第四天。 遥远东方,也有一个名为降仙的大陆。 崇山峻岭包围之中。 身着浅桔华服的颜未正跪坐在溪水边缘的树林里,心烦意乱的等待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到来。 “来这里已有四年了吧,不知道《One Piece》完结了没有?……” 颜未胡思乱想,无奈的长叹一声。 当她刚穿越到这个名为“降仙”的大陆时,就遇到了出门游山玩水的严贺氏,严贺氏看颜未可怜就将她带回了严府。 从此,颜未就成了严府地位最卑微的丫鬟,专做厨房粗重活。 某天,颜未照例上山砍柴,用树枝比划的时候被前来采花的严小姐逮了个正着。 当时严玉心什么也没说,颜未惴惴不安了好久,最终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来。 “……你不会不知道吧,环日国女子严禁习武,违者必杀!……若是你这次不答应替本小姐去相亲,本小姐就将你偷偷习武一事告知官府,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严玉心一脸的冷漠高傲,一如既往。 “但是我……奴婢是……” 颜未极力替自己辩解。 “谁还会管你那么多!你要么代替本小姐去相亲,要么现在本小姐就将你交送官府……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确实如严玉心所说,环日国女子严禁习武,一旦罪名坐实就会被官府逮捕送京杀害! 虽然颜未并不知道这其中原因。 这一次颜未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而且只要严玉心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毕竟整个严府就她一位小姐。 她可是严令的掌上明珠,任谁都不敢忤逆她分毫,连老夫人严贺氏都得让着她! “区区一介兵卒,有什么资格让本小姐亲自去见他?!” 严玉心嫌弃嘲弄,嗤笑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自己看不上的男人就丢给我,严玉心还当真是可恶至极!” “我听说那里即将成为战场……” 颜未想着想着就明白了。 “这样的话严玉心看不上他也就情有可原了……可就算是严玉心破天荒的看上了他,依照她母亲的那个秉性,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严玉心一向眼高于顶,要她和一介兵卒相亲,她自然万般不情愿。 “天黑了啊!” 肚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向颜未提出抗议。 依照吩咐,半下午她就来这里候着了,跪坐许久腿脚早已麻木。 偶尔她会四处走走,但是却不敢做出什么不符合严家小姐身份的行为来。 “早知道我就不来这么早了,腿又麻、人又饿的……” “啾啾——” 突然,一声高亢的鸟啼声划破这寂静长空。 颜未正想寻找声音来源,还没等她抬头,紧接着一个焦急却略显沉稳的声音就从远处突兀传来。 “抱歉严小姐,是在下来晚了。” “啊!……” 颜未闻声惊呼,恰巧被那大鸟叫声盖过。 她被吓了一跳。 言语之间,一个男人径直走了过来。 颜未抱怨的话刚想出口,就想起了之前严小姐的命令。 “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你假冒本小姐,否则的话你一回来还是得死!” 颜未将埋怨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被惊吓算什么? 小命不保才真的是大事! “那、那个……” 颜未尚且不知应该怎样回答才算妥当,忙小心翼翼转动身形正对这人影,同时将头垂得更低,心神电转之间她便将态度和语气都放缓和了下来。 “无碍的,小女子也才刚来不久,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心跳得厉害。 有点莫名其妙。 在严府之外,无论严玉心讨厌谁,她都不会用言语和仪态明显表现出来,所以她的名声极好。 “哦?”好奇反问语调,声音低沉而随意。 伴随着他的话语颜未刚感觉到一阵微风起,对方也已跪坐在了她的对面。 “敢问严小姐可有什么喜好?” 刚跪坐下,对方就单刀直入的问道。 “那个……” 颜未迟疑了一下努力在心中回想,片刻之后她就寻到了答案,忙柔声回答道。 “小女子最近在研习书法,闲时便种花弄草。” “严小姐可真有雅兴。” 对方只盯着颜未轻搭在膝上的指尖看,她的指尖确实有明显的破损痕迹。 这看似无意般的夸赞,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这对颜未来说并不重要。 “多谢谬赞,小女子受宠若惊。”颜未用客客气气的语气说道,同时将头埋得更低。 严玉心说过,一定不能让对方看上她,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指颜未自己。 “……” 对方没有再说话。 只感觉耳畔有清风吹过,夹带着远处溪流的轻微流淌之声。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这让颜未觉得无所适从。 她一直垂头是想让对方错认为“严小姐”是在害羞,其实只是颜未不想让自己的脸被对方看到而已。 “那个……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颜未忙问了一个寻常问题,试图打破这尴尬。 她确实不知对方名讳,因为严小姐并没有告诉她许多。 面前这人又紧盯着颜未垂落的青丝看,装作不经意般瞟了一眼山壁黑暗处,迟疑了一瞬这才给了肯定回答:“在下,姓魏!——” “哦,魏将军。” 就算知道对方只是兵卒,作为礼貌她也将其称呼为“将军”。 毕竟颜未在这个世界的地位还很低下,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她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生存规则。 对方并没有要起身离去的意思,她自然也不好擅自离开,于是乎颜未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那个……小女子还有些许疑问,烦请魏将军能够作答。” “严小姐不必客气,若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便是,魏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直盯着颜未耳鬓垂落的发丝看,一点都没有看到颜未真容。 “小女子很是好奇,为何你我要选择在这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见面?” “那个不是……咳……” 这人蓦地住了嘴,假意咳嗽了一声这才回答道:“严小姐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见面方式很特别吗?” “特别?……特别个鬼啊!!——”颜未在心内咆哮,但是却无言接下这话题。 既然对方这么想,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好了。 魏将军的长发随清风飞舞在盔甲四周,一些垂落在他宽阔的肩头,一直不离身的铠甲此刻更显他的威武霸气! 只可惜颜未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 “呲咻——” 突然又是一阵长啸声起。 传讯烟花爆炸冲天的声音,和着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就在他身后极远之地。 淡灰色烟雾由地面腾空而起,直击苍穹。 这人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待他转头再面对颜未时,只见他手脚麻利的从怀中掏出一小物件,直接放置在颜未面前的芭蕉叶上。 而后他才起身作离去状,认真而快速地说道。 “烦请严小姐收好此物。” “啊?”颜未不明就里,本想拒绝却又不敢轻易抬头。 待听到周遭没有人声她才敢抬起头来看。 就在她的正前方,一个坚毅的背影消失在这树林的尽头。 “好长的头发啊!……” 白袍随风狂乱,这是这人留给颜未最后的记忆…… ------------ 第2章 未开之花 良久的寂静。 “糟糕,我得赶紧回去,不然严妈又要找理由骂我了!”颜未暗叫一声不好,忙转身潜入树林中,来时的小马驹在那边悠闲吃草饮水。 手握缰绳时,她这才想起之前“魏将军”给她的东西,借着暗淡的天光看,是一个跟拇指差不多大小、石头形状的东西。 四周有棱角,紧握还有点扎手,若是仔细抚摸的话则会感觉这小物件如玉般温顺。 墨玉色正中镶嵌有类似丝线一样的东西,若不对着太阳看就发现不了。 “对了,这东西回去也得交给严玉心才行。”颜未在心里如此打算着。 这是她履行了承诺的证据! 一路颠簸东西容易丢失,颜未觉得还是放在小锦袋之中最为保险。 小锦袋由她亲手缝制,背面绣着她的名字,袋中有一张特别的纸,里面写有她的基本信息资料。 对于现在身处异世的她而言,这就类似于现代身份证明一样的东西。 她穿越到这个降仙大陆已有四年。 降仙大陆传说曾有仙人降临,因此而得名。 这个大陆现在主要有三个国家。 颜未现在所处的环日国、环日国临近的居野国,以及遥远东方的降仙帝国。 三国的君王名讳分别是环日明希、居野昭之、降仙玥藏埙,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颜未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地处两国边界附近的严府,身为帝王的环日明希是太不可能会亲临此地的。 严令是严玉心的父亲,受环日明希亲封为“戍守边疆大将军”,他常年在边疆来回,兢兢业业的守护着自己所管辖的区域。 这除了给严玉心带来了尚且还算丰衣足食的生活、和自以为是的崇高地位外,也算是守护了一方安宁。 环日国女子严禁习武,被逮到就免不了杀头的结果,颜未偷偷练习是想借此保护自己,没有想到会被严玉心发现。 “唉——” 最近因为这件事情暴露使得她心情很不好。 颜未被严玉心拿捏住了这致命把柄,这段日子她过得比之前更为小心翼翼。 颜未来这个世界时正上高一,一个大好的年华,灾难就是在她向学长告白之后降临的……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暗恋了半年多的学长告白却被拒,失望回去的路上颜未就被绑架杀害,好在她在死之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阴差阳错的,现在的颜未竟然还是她活着时候的样子。 到现在颜未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白白的看到自己被班长一枪打穿了心脏。 “该死的,早知道那家伙也是混黑道的,还是班长的青梅竹马,我就不去喜欢他了!……唉,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这是颜未这十九年来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却因为过于害羞而没有看清那男生的样子。 高一在新学校颜未忍不住揍了挑事的不良学生,结果被勒令退学,而后她就在爸妈安排下转入了那男生所在的学校。 后来她才打听到,那男生也是转学过来的,就在她刚转学前不久。 “……对于连脸都记不得的男生,我还想着他干嘛!” 颜未握拳恨恨的想,心里怨气颇重。 首当其冲的就是环日国女子不准习武,这对天生好动的她来说实在是折磨。 她不过是想借此保护自己而已,颜未可不想在严府待上一辈子! “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是找个什么好的理由离开严府吧,依照严玉心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的。” 颜未在心中如此打算着。 外人都认为严玉心通情达理、温柔似水,但在颜未心里她也只不过是毒蝎心肠的女人罢了。 之所以严玉心没有被外人看透,是因为她跟她母亲朱清清一样善于伪装演戏,而且还有看起来很单纯的娃娃脸。 不过只要看到她们母女脸上的婴儿肥,再加上两人实在太过突出的颧骨,无论何时颜未都会觉得她们母女长相滑稽。 “严玉心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就放过的我吧……我还真的是前途堪忧啊!……” “老天爷,请赐予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一定会努力当一个好学生的……哈哈。” 自言自语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做事干脆直接的她,应该不是老师和家长所喜欢的好学生。 “男人应该更喜欢严玉心、朱清清那一类的女人吧……” 颜未在心中苦笑。 想着严府三天两头的有人慕名来向严玉心提亲,她就觉得这个异世和她先前所处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吁——” 喝住小马驹,颜未手脚麻利的跳下地,熟练的从后门潜入厨房。 就在她猫腰往柴火间去时,果然就见严妈站在井边、手握棒槌横眉怒目的正等着她。 “死丫头,这半天你都死哪去了?……缸里水还没满,柴火也不够,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咋地?……天天偷懒,天天偷懒……你不要仗着老夫人宠着你就觉得了不起,我给你说……” “是是是,奴婢一定听严妈的话,努力砍柴提水……呶,你看——” 颜未背对着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时就恢复了以往的厚脸皮嘻嘻哈哈笑着。 说话间她便将故意藏在腋下、从路边随便捡来的小捆柴火递出去给严妈看。 “奴婢有出去捡柴的,若是严妈觉得还不够的话,明天奴婢一定会砍更多柴火回来,保证量够。”颜未拍着胸脯保证。 随后她又用抚慰的语气再补充道:“严妈请放心,就算奴婢整晚不睡也一定将水缸里的水挑满。” “……” 看到颜未怀中果然有柴火,又听颜未最后还用极其诚恳认真的语气问她:“您看这样可行?” 满肚子火气无处发的严妈也只能不满的往地上淬了口唾沫,将棒槌搭在肩上,骂骂咧咧的走了。 “嘁。”颜未对着四十多岁的严妈不成比例的身材哼了一声。 回偏舍点亮烛火,颜未重重的将柴火扔进柴火间,再回厨房看时,水缸里的水又已见底。 “又是这样……” 看着从厨房旁边的花圃里流出的、早已汇成小溪般的井水,颜未只能苦笑嘀咕、无奈摊手。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百次了! “可恶的家伙,浇花需要用这么多水吗,也不怕把花给淹死了!”颜未在心里愤愤不平。 可就算是她心里有再多不满,颜未还是俯身将被井水冲歪的花干扶正,放干花圃里的井水之后她又再一次寻来新泥土,细致将其栽种好。 “……这花,好像比我还可怜呢。” 颜未回头望了望,突然又伫立原地默默抬头看着今夜的月光。 “虽然我觉得以往的世界也有诸多的不如意,但是现在……” “归去——” 归去鸟的突兀啼叫声让颜未从思绪中惊醒。 像泄气皮球一样的她只能提着两只大木桶,借着这月色又开始去远处的井里提水。 “……唉——”颜未无奈叹息着,心中烦恼莫名其妙的又再增添了一层。 “我明明在下午出门前就已提满了整缸水!”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颜未早应该习惯了才对,但是此刻她的内心里…… 那花圃里被欺负的植物究竟是不是花她不知道,只知道这么多年来都不见它开花过。 颜未清楚记得,从她进严府时它就已经在这里了。 究竟存在了多久了呢? 颜未并不能知道。 ------------ 第3章 施毒夺忆 月色比先前更深邃了一层。 眼看冬天又再一次临近。 整个小院被颜未用烛火点亮。 炉灶里的火还明灭闪烁着,上面的水“咕噜噜”的冒着热气。 她轻手轻脚提灯往内院去,顺便扭扭发酸的脖颈。 到得寂静房门前,颜未照例敲响了门扉,得了里面人允许,她才将提灯放在窗台外延猫腰进去。 这是严贺氏独居院子,隔壁丫鬟早已睡着。 “抱歉老夫人,今天我来迟了。”颜未声音轻微,难见的温柔。 屋里烛火跳动着,显然对方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伴随着披衣服的细碎声响,暖暖的话语也一同传递过来:“倒是我,一直在麻烦着你……今天她们又有难为你吧!” “没、没事的。”颜未忙摆手,示意严贺氏不必为自己担心。 问答心照不宣的止于此,颜未小心翼翼搀扶着严贺氏往院角而去。 扶她躺好在木架支起的“小床”上,颜未转身去桶里试水温,确定温度适宜之后她才将温水倒入小床前的方形木格子里。 木格子外围两层防水漏,中央有一个放水小孔,用木塞塞着,一旦打开水就自然流向旁边墙角阴沟里。 这是仿照现代的理发店所制作,正好方便了上了年纪的严贺氏。 周围用简易木板搭建有房舍,可阻挡雨雪与水雾,旁边炭盆里有她贴心准备的炭火,这样的环境对于严贺氏而言再适合不过。 虽然严玉心母女对颜未有诸多不满,但至少,在这一点上她们还是比较服气颜未的“想象力”的。 严贺氏地位虽然尊贵,但却并不受严府之人待见,丫鬟待她也没有颜未这般细致。 今晚本已累得不想再动弹,但颜未心里总觉得不安。 在严府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人当数严贺氏,故此她就借着这个时机过来一看,同时完成清洗一事。 颜未本计划着今晚要将那小物件交给严玉心,但看这天色已晚,又恐惊扰了严大小姐美梦挨骂,她便决定明天一早将东西交出去。 也算是完成了命令。 从见到那个被自己称为“魏将军”的人开始,颜未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是还没有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严贺氏的问话给拉回了现实。 “……小颜,那俩孩子最近如何了,有没有很听话?” 颜未忙回神,一面替严贺氏清洗发丝,一面低声回答道:“倒是好的,最近他们在帮人修房造屋……只是他们一直跟我吵闹着要见见您呢。” “还是别见的好,只要牵扯上严家人,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严贺氏倒是回答得干净利落。 颜未深知,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严贺氏虽不知颜未此时心中所想,但因两人相处了四年,颜未的性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于是她便用宽慰的语调继续说道。 “那俩孩子你一定要好生管教,将来才有一番好作为,小颜你一直悉心照料着他们,他们就算长大成人也会感念你恩情的。” 颜未没吱声,她想的倒不是这件事情。 在这异世里,除了严贺氏她便再没有任何亲人,那两个孩子便如她的亲人般。 “老夫人,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呢。”颜未笑着回答,心中不愉快也渐渐因此而消弭不见。 “无论你怎样打算都好,对于那两个孩子而言,你已算是再造之恩,若是没有你的话,只怕他们又不知将会流浪到哪儿去。” 事实确实如此,颜未无法反驳。 “若将来他们翻脸无情,只怕你会很难过的吧……”严贺氏幽幽叹息一声,她自然知道那两孩子对于颜未的重要性。 “他们不会那样的,一定不会的!”颜未还没听完就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你有这份信心和心意,他们也一定能感觉得到,将来他们一定会回报给你的,哈哈。”严贺氏满意一笑,她对未来的打算现在还不能让颜未知道。 将一切事情做完早过半夜。 回到严府最简陋的丫鬟间时,颜未只觉得房间一片雾蒙蒙,太过劳累的她倒上床就沉睡了过去。 原本开着的轩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紧闭了。 此时,正有一双纤纤玉手轻巧推开,瞟了一眼床上沉睡多时的颜未才心满意足转身离去。 “要不是我爹和那个老太婆看重你,现在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哼,颜未你就感谢我吧,这只是本小姐对你的一点小小惩罚而已。” 心里骂骂咧咧的严玉心越想越觉得此举便宜了颜未,但是又不好直接弄死她,这是她严大小姐目前唯一的憾事。 房间里弥漫的浑浊气体都被颜未悉数吸入肺腑,房间角落里还点有迷香。 回了自己亮堂的大宅院,朱清清早已在那里等着,得知事情终于办妥,她才舒了口气。 临走时朱清清还悄悄吩咐严玉心,让她明天一定要寻个好理由将颜未打发走。 翌日早晨。 严府比以往更为喧闹。 等严大小姐“姗姗来迟”看到的景象,却是颜未抱着衾被缩在门扉角落里瑟瑟发抖。 因惧怕而缩成虾米状的她,一脸惊恐的看着不停谩骂着自己的严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能知道,只知道脸颊很痛,身体也很痛。 “……死丫头,你怎么把传染症带回来了,这可是要死人的——” “要是传染给了大小姐和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妈呀!——” 假惺惺的呼天抢地,显示着自己对严府一直以来的鞠躬尽瘁。 惊诧诧的大声疾呼,表明着自己在严府与颜未不一样的身份。 众多丫鬟仆人本想靠近,但听严妈大声说这病症要传染,虽然他们都不明就里,但因危及到自身,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个别胆大的被人怂恿着往前看,只一眼就被吓得连连后退。 此时的颜未一头乱糟糟的发丝未曾打理,脸颊肿得比瓜瓢还大,露在衾被外的手臂已被她抓出了血迹,能清楚看到抓痕。 这一幕简直比厉鬼显世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颜、颜未?!”严玉心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头,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身旁的两个丫鬟护住严玉心,极力阻拦。 直到颜未听到自己名字抬头迷茫看她时,严玉心才仿佛是被什么惊吓到一般,后退了好几步。 “大小姐还是别过来的好。”严妈转身,瞬间就换成了谄媚模样。 “这病,真的……要传染?”朱清清闻讯也赶了过来,问道。 她早已听丫鬟禀报,也大概知道了一些。 严玉心腿软被丫鬟小心搀扶回自己院子。 母女二人擦肩而过时,目光交接,各自会意偷笑。 没想到药效居然这样好! “是的呢,夫人,奴婢老家附近就有个村子得了这个病,有好几个人都被传染死掉了。”严妈说得煞有其事。 朱清清看了一眼颜未,又看了一眼严妈,思想了片刻,才转头对丫鬟仆人们吩咐道:“事情都交给严妈处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闻言,丫鬟仆人面面相觑,随后便一哄而散。 没有谁会愿意因为这件事而牵扯上麻烦。 “是!”严妈恭敬站着,认真回答了一句。 “我是谁?……刚刚他们喊的‘颜未’是我的名字吗?”颜未瑟缩着头想,心里惧怕不已。 ------------ 第4章 赶出严府 众人皆散。 此处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见周围再无二人,又知颜未失了记忆,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对现在的严妈而言这绝对是赶走颜未的最佳时机。 严玉心母女不喜欢颜未,她更是厌恶。 颜未不像别的丫鬟一样听从她的命令,常有自己的思维想法,却又因她常耍小聪明,让严妈一直拿捏不到把柄,就算偶尔犯点小错,严贺氏也必然会护着。 虽然严贺氏在严府一直不受待见,但因她是严令养母,在明面上谁都不好明显违逆。 当年严令父亲刚战死,母亲又突发疾病暴毙,这才有了后来的严贺氏。 颜未是严贺氏从外面捡回来的,算是严贺氏的人,而现在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了,也不见严贺氏过来,严妈料想是严玉心她们没有差丫鬟去禀报此事。 看样子,无论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被严玉心母女默许了。 如此天赐良机,她又怎舍得错过? 颜未茫然看着这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致,最终将目光长久停留在一直受自己照顾的那株植物上。 远远的看着,她心里感叹:“这棵树长得可真奇怪!” 看过那植物又好似惯性般的,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严贺氏宅院方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失去聚焦光泽的眼睛突然增添了一抹色彩。 严妈自然不会给颜未思考时间,等她再转身过来正对颜未时,那谄媚的笑脸立马就不见了,换之是比平日更冷漠的脸。 犹似恶魔! “……” 颜未张嘴欲言又止,见严妈脸色又再变换,她更是害怕得紧,但此刻颜未脑袋里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情。 “……我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心下这样想着,满布红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往心口那里探去。 严妈看她神色有异,又见颜未突然间有所行动,料想她是想做些什么,严妈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当颜未刚伸出手去,还未触及到心口时,严妈便用比冬日冰霜更严寒的语气命令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滚出严府吧!” “……啊?”颜未动作蓦地停住,茫然不解的疑惑了一句,心瞬间便往下坠落而去。 有丝丝的留恋。 在这里,她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才对。 “你这病症要传染,传染给我倒还罢了,若是传染给了大小姐和夫人,再传染给老爷的话,整个严府可就全完了!”严妈冷笑着,棒槌依旧抗在肩头,这情景颜未觉得异常熟悉。 “但是,我……”颜未试图辩解,却又无言开口。 她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才对,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找不到理由替自己辩驳。 “在这里,我地位比你高,你就没有资格跟我顶嘴!!”严妈一点情面都不留,看样子是完全不给颜未开口说话的机会。 颜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怔,愣在冰冷的墙角地面上,刚刚好不容易才聚集的眼中光泽,顿时全部散去。 伴随着涣散的目光,还有她无力垂下的肩头,以及绝望到不想再挣扎分毫的疲软身体。 严妈见此,知晓事情已按她预想方向发展,她生怕颜未会突然疾呼惊动严贺氏,又怕严贺氏会突然出现打乱她的计划。 于是她将棒槌往旁边一扔,不成比例的身材平时懒散,此刻却像打了兴奋剂一般,不由分说的提起颜未就往大门冲去。 连颜未房间里的私有物严妈都不想让她拿走分毫。 “好痛!——” 倒抽冷气的颜未被严妈拖着快步走,身体也因疼痛加剧而颤抖不停。 吃痛声被身体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盖过,更多的是健步如飞的严妈提着颜未时的唠叨与谩骂声。 如母鸡叫般的声音入耳,颜未却意外的觉得习惯,竟一句都没有反驳。 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连轻轻的呼吸一下都觉得好累。 颜未觉得胸口闷闷的,犹如千钧重担紧压着不放。 因呼吸律动而牵扯,胸腔里的剧烈疼痛,无情蔓延到她单薄身体的每一处。 严妈明目张胆、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颜未拖着走,严府上下几十口人竟无一人目睹,更不会有人上前阻拦! 严令长年累月不在府中,对于严府的事情他是没有一件清楚的,若是他在,料想严妈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如此暴力行径。 但是可惜的是,他此时并不在府中。 家主尚且不在,夫人小姐又纵容,严妈自然可以得一时威风而为所欲为! “放开……请你放开我……”颜未用微弱的声音祈求。 平日里府中烦琐重活都归她做,加上昨天她又来回骑马颠簸,回来还得劈柴挑水。 这四年,在严府的每一天她都尚且强撑着度过,更何况现在她又突然染上了这奇怪病症。 四年累积的劳累损伤,就在此刻成倍的呈现在了颜未的身体上,无所保留。 严妈有听到颜未卑微的祈求,但她权当没有听到。 不肖片刻,她便将颜未连拖带拽的弄到了严府大门口,严府地处僻静,此时街头又无什么多的人。 就算路人恰巧看见,也会因恐惹事端而步履匆匆。 “咚——”的一声闷响,严妈像丢垃圾一般的将颜未丢出了大门外,还顺带扯走了颜未身上的衾被,顺势藏到了自己身后。 “砰砰砰”的声响不间断,颜未从沾染着水汽的石阶上滚了下去,一级又一级,身体和头部一直与坚硬地面相撞,摔得前所未有的惨。 颜未身体往下面滚落的同时,和着严妈重重关门的声音,和最后那句毫不留情的“滚!”,以及故意吐在颜未身后的厌恶唾沫。 严府大门紧闭,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被摔到街面上的颜未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严贺氏一直没有出现,严妈便得意的哼着不成调的歌往自己房间走去。 初始严妈还将从颜未那里掠夺过来的衾被藏在身后,后来见周围无一人她便光明正大的抱着颜未的衾被、大摇大摆的走在严府之中。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此时严妈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将颜未的衾被藏回自己房间后,她才小跑着去严玉心她们那里回禀。 严府墙面转角处。 身着银杏袖的小女孩伸出小脑袋,猫腰四处探寻,片刻之后才一跃从墙角蹦出来。 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立在颜未身前,看着昏迷到人事不知的地上人儿,她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颜姐姐,我是……”她本还自言自语着,却又突然住了嘴,蓦地垂下了头,随后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自我安慰道:“我想,您应该不记得我了吧,又或者说……现在的您压根就不知道我是谁。” 如此说着,她便蹲下身子认真观察起颜未的容颜,好似久未谋面的老友一样。 想放声大哭,却又连哭的理由都没有! 地上冰凉,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身边暂且无一人相帮,小女孩便将没了力量支撑的颜未扶了起来。 靠在墙上尝试许久,她才终于咬牙吃力的将颜未背起。 不一会儿冷汗便湿透了脊背,此时的她已顾不上那么许多。 “命运虽天定,却靠人力推之。” 她突然笑靥如花,对背上的颜未如此说道。 虽然她也清楚现在的颜未肯定听不到。 远离严府繁华与复杂,她将颜未往静谧山中背去。 ------------ 第5章 三人初见 此山是颜未一直拾掇柴火的山脉,也是距离严府最近的大山脉。 小女孩费劲心力将颜未背上汤池时,已近正午。 汤池旁有山洞,可同时容纳几人在里面。 小女孩将颜未丢入汤池之中,取下小锦袋,非常小心的压在汤池旁的石下。 石上,是她给颜未的换洗衣衫。 用暖石将颜未身体固定住,确定再三,小女孩才替颜未涂抹药膏,完毕后方更换自身脏衣。 抬头看天,午时更近。 回头再看颜未,她才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而去。 山中有一简陋房舍,小女孩虽未去过,却知从山下走到那地方必经的一条小道。 她就坐在大树梢上,摇晃穿长靴的腿,安静等待着。 银杏袖随清风舞动,再加上山中天光浮动,此番景致煞是好看。 不多时,两个少年结伴往这里来,最先发现这小女孩存在的是小野。 “浩大,那里有个人!”两人潜入低矮灌木丛里,小野对史浩低声提醒。 “这条路只有老师跟你我知道,为何会有人在这里?” 史浩从荆棘缝隙中看向树梢上七八岁的小女孩,对身边的小野疑惑问道:“她不会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了吧?……浩大,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小野咬着唇角,心下十分着急。 这里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地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会被人给发现。 长靴随着光影晃动,小女孩背后山林掩映之中便是他们的家。 相比之下,史浩就冷静得多。 “看样子她是在等什么人,我们且先等等看再说。” “……嗯。”小野重重点头,很听史浩的话。 两人正准备静观其变,紧接着就看到小女孩转脸朝向他们,同时大声说道:“你们出来,我知道你们在那里。” 说着,她一手撑树干,一手拉树枝,手脚麻利的从树梢上跳下地,然后径直往史浩和小野藏身之处来。 “喂喂喂,你们倒是快出来呀!” 见两人不为所动,小女孩着急却明显带着玩味笑意催促道。 小野还犹豫着要不要应声出去,史浩就已从灌木丛里站起。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他也站了起来,且习惯性将史浩护在身后。 “你是谁?”史浩单刀直入的问。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过来,一见是书生打扮,袖口却沾染上了瓦砾和泥土的史浩,她没有回答史浩问话,而是很肯定的笑着打招呼道:“你就是史浩哥哥吧。” “……” 史浩与小野面面相觑,都觉得莫名其妙。 见他不回答,小女孩又将目光落在旁边小野身上,同样笑意盈然的打招呼道:“想必旁边这位就是小野哥哥啰。” 很自然的样子,就像三人早已认识了多年一般。 “你们叫我小如就好,我是颜姐姐的……” 这叫小如的女孩又蓦地住了嘴,还是没有想好应该怎么介绍自己才算妥当,最终转了话锋,言简意赅的快速说道:“颜姐姐此时人就在山中,我来这里是想拜托你们将她带下山去。” “颜……”小野嗫嚅了一下嘴,瞬间反应过来,想说什么却紧盯史浩,就像是等待他的命令或回答一样。 史浩却一直将目光落在小如身上,小如自然明白他坚定目光中的意味,没等他们问话,她便自己回答道:“就是颜未,你们叫她老师。” 史浩与小野叫颜未老师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颜未这四年来一直帮衬着他们,且还教会了他们许多做人道理,他们本想拜颜未为干娘,想着颜未还未成婚这样对她而言会有诸多的误会和麻烦,于是他们商量之后便称呼颜未为“老师”。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颜未养育着他们,就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严贺氏会知晓史浩和小野的存在,是因为颜未试探性的提及过,严贺氏知道后反而很赞成颜未的此种做法,还时常会将自己不常用的私物交给颜未拿去典当售卖,一同帮助这两人。 史浩和小野也知道严贺氏的存在,却一直无缘当面得见。 “浩大……她竟然知道老师!”小野比史浩吃惊得多。 “我们且听她怎么说!”史浩说着,目光依旧坚定不移。 对他们而言,颜未的安危比他们自身更为重要! “有人在找我,所以我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想拜托你们帮帮忙。”小如语速比之前更快,两人还是不为所动的试探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略微想了片刻,小如才简单再说道:“颜姐姐今早被赶出严府,是我将她背来了此处,她身上有伤,需要在严府悉心调养才行。严贺氏一向护着颜姐姐,这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我们可以将颜姐姐送回严府去。” “……严府之人一直欺辱老师,现在老师终于出了那狼窝,又何必要将她再送回去吃苦遭罪?!”史浩言语不满,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由他们来照顾颜未。 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毕,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自己会主动脱离严府。” “那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提出问话的却是小野。 “她回去,才能有机会报仇。”小如笑着说。 这虽然不是她的初衷本意,但是若是她这么说了,想必他们也能理解懂得。 “老师可不是那种思想狭隘之人,她还时常教育我们……”小野嘀嘀咕咕极其不认同小如的话,看样子颜未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严令午时会回严府,而颜姐姐又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他那里,需要在今晚拿到,所以她现在必须回严府去!”小如换了一种方式说道。 两人还是没有说话,对视目光中,都在心里考虑小如言语之中的真假。 “颜姐姐被害,现在是最需要你们的时候!”小如着急得脸颊染上了红晕,手舞足蹈的模样也挺可爱。 史浩见她似乎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他才从灌木丛里走出来,小野紧随其后,而后史浩才试探性问道:“那我们应当怎样做才好?” 小如长长的吐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才再快速说道:“你们马上带颜姐姐下山,让她在严府附近,那个药堂和裁缝铺交界处等着便好。” “然后呢?”小野身体前倾问道。 “只要让她在那里好好等就成,其它的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小如再说道。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是史浩和小野最担心的事情,况且刚刚颜未才被赶出严府。 “严令会保护颜姐姐的,请相信我!”小如说的是事实。 颜未曾说起过,在严府除了严贺氏之外,待她最好的便是严令,只是严令有军务在身常年不在府内。 “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保护好颜姐姐,将来免不了有你们的好处。”小如还是担心,又再补充说道。 “我们才不要什么好处!” 暴喝的是小野,连他都得听出小如话里的含义。 这话明显是在侮辱他们三人间的深刻羁绊。 “这样便好!” 小如满意笑着点头,然后折身往山下去,一面跑跳着,一面再说道:“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还有……千万不要告诉颜姐姐我来过这里!那么,颜姐姐就拜托给你们了……” ------------ 第6章 提亲玉心 汤池旁的大石上,不仅放有新衣,连亵衣都有准备,且还是与严府丫鬟一样的装束。 青衣束腰,娇体修长。 玉足点地,满山春光。 这汤池疗效果真神奇,不仅让颜未身体内积累的伤损消散,连她药毒之症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周围的一切虽觉陌生,但却让颜未倍觉心安,知时间已晚,她便找路下山。 颜未走了许久,才遇到急切来山中寻找她的史浩小野二人。 两人见颜未无恙,这才认定小如没有说谎,事情发生太多,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颜未一见他们,便开了口问道:“那个……请问我怎么在这里?” 距午时已很紧,史浩言语直接道:“老师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小如在离开时认真吩咐过,不能让颜未知道她来过这里,所以在找颜未的路上两人就已商量好了说辞。 三人一行往山下去。 史浩简单告知颜未,说她因生病被严府遣出来治病,叫她病好了才能再回严府去。 “那你们为何要让我站在这路中央?”颜未问话茫然。 “老师您病症虽说是好了些,但仍需去药堂抓药。”开口回答的是小野。 “对,所以老师您就在这里等着便好,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行。”史浩附和着。 两人一唱一和。 “哦。”颜未呆呆的点头。 现在的她看起来还真有点傻傻的。 “那老师您就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要去,我们马上就回来。” 史浩说着往药堂那里走去,小野紧随其后,一面朝颜未挥手一面接话道:“我们约好了哟。” “嗯。”颜未重重点头,并不知这全是小如的安排。 进得药堂去,两人兜兜转转观察着颜未的一举一动。 溜出药堂,转过街角,两人寻了一处废弃高地背对背查探四周。 果如小如所言,严令此时当真是骑着高头大马往严府而去。 颜未还呆呆的立在原地,望着药堂方位,等着史浩与小野归来。 “浩大,小如姑娘还当真是料事如神啊。”小野感叹了一句。 史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严令回府不定时,但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先在街面巡视一番,而这药堂和裁缝铺是他必经之路。 “小颜,你怎在此地?”严令老远就看到了她,翻身下马后问道。 按照严府规定,她此时应当在府内准备午膳才对。 “咦?——”颜未迟疑一瞬发出惊诧之声,将目光从药堂收回转到严令身上。 循她目光看去,那里是严府中人常去的裁缝铺。 再看颜未身上与平日里不一样的装束,严令笑了。宽阔的肩膀轻微抖动,一面笑一面埋怨道:“小颜你出来制新衣我又不会多说什么,干嘛要这么藏着掖着的?” “那——,那个……不是……”颜未忙替自己辩解,思维依旧混乱。 她觉得事情仍旧不是这样的,却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明。 “算了,我说这些也并不是要难为你。只是在我面前你做自己便好,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性子呐。” “哦。”颜未点头,一脸明白模样。 实际上她半句都没听懂。 没有危险感觉,反而很安心。 等她再回神时,与严令同行的兵卒早已跳下了马去,同时严令温和的声音也一并传递了过来:“小颜上马吧。” 一身冰冷的盔甲,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难得的温柔之人。 “是。”颜未竟然没有拒绝。 只见她径直走到骏马身旁去,丝毫不迟疑的翻身上马。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同时,潜意识里有个陌生的声音,传到了她的心中来:“严小姐难道就不觉得这样的见面方式很特别吗?” “特别?……特别个鬼啊!!——” 心里那个问话起,颜未便不由得嘀咕出了声。 当严令转身问她刚刚说了什么时,颜未又说不上来,只得回答没什么。 颜未当真被严令带回了严府。 史浩和小野远观着,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决定两人轮番守在这里,一旦颜未有事他们就可以直接出手帮助。 此地距离严府本就不远,严令与颜未闲聊几句就骑马回到了严府。 府门一反常态的大开着。 石阶上站着瘦若枯槁的严贺氏,一见颜未骑马回来,她便敲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前奔去。 兵卒虽已率先禀告,但无论朱清清与严玉心怎么说都没能将执拗的严贺氏给哄回去。 “真是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丢出去人就已经回来了!”严妈探头看着大门口颜未的身影,气得咬牙切齿。 按理说颜未理应病得爬不起来才对,如今却被告知与家主一同骑马归来,这让严妈如何不气? 早晨颜未那个样子,别说是骑马了,就连站稳都成问题。 怪就怪在,颜未就真的好好生生的出现在了严府大门口,这下是不信也得信了。 严贺氏拉着颜未嘘寒问暖一直舍不得松手,颜未默默听着,脑袋里面还是混乱得厉害,最终连一句委屈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这个老太太对我可真好啊。”颜未在心里这样想着。 人家的好意又不好直接拒绝,所以颜未只能微笑着,任由严贺氏把自己拉走。 严令本不是什么心思细腻之人,心中每时每刻都只装国家大事,所以就算颜未有点什么不妥,凭借他五大三粗的性子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这倒是给朱清清和严玉心省去了诸多的麻烦,连严妈都能因此而免受责罚。 用过午膳,严令便命令严玉心与朱清清在书房等候。 这种情况下必然是有大事相商,且是严令不想让严贺氏知道的大事。 就算现在他差人去请严贺氏过来,她也未必会来。此时她正一门心思扑在颜未身上,早已顾不上其它事。 书房门紧闭,外面唯有流水与鸟啼声,不见一个人影。 朱清清立在严令身旁,严玉心一如既往坐在父亲对面,还没等严令开口,她就着急问道:“爹,你神神秘秘的将我与娘都叫来书房,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就是,你这么神神秘秘的,万一被你养母知道你没有叫她来,只怕你前脚刚走,她又要跟我与玉心大闹一场了。”朱清清接话,言语冷漠。 白衣随步履摇曳,仪态万千。 这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所以严令也无话反驳。 “……这事还没有最终确定,现在让母亲知道也没有多大意义。”严令蹙眉说道,心中思虑颇多。 想了多种开口方法,预习多次,真到了现在他又不知应当如何开口才好。 “嗯?——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严玉心也接着蹙眉,目光不移紧盯严令。看父亲神情变换不定她料想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又耐不住好奇,急切的就追问了下去。 “那个……就是……”严令抓耳挠腮,遮遮掩掩,着急得脸颊通红。 “如此扭捏姿态当真不像你。”朱清清撇嘴,瞟了严令一眼。 “就是,爹你也别吞吞吐吐的了,真是让人着急!”严玉心秀足跺地,开始撒娇。 “就是、就是那个啊……玉心昨天傍晚不是和人相亲了嘛……对方很满意,所以昨日连夜过来跟我提亲,今天上午我一得消息就骑快马赶了回来。” “那?——那个啊……”严玉心听闻却迟疑了。 母女俩忙交换眼色。 朱清清往前一步,提高声调着急询问道:“那你就答应啦?!” ------------ 第7章 强要信物 问话一出不仅严令觉得紧张,这对母女更觉紧张。 严玉心额头已冒出丝丝冷汗。 “该死的颜未,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严玉心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 方才颜未完好无损的回了严府,且还是与自己父亲一道,想到这里严玉心觉得更窝火。 她才不要嫁给一介兵卒呢! 严令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见朱清清与严玉心都紧盯着自己,他也只能默默点头算是作答。 严令的官职还是朱清清娘家人帮忙求来的,他又如何敢过于放肆? “你还真就答应了?!”朱清清恨得是咬牙切齿。 严玉心闻言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觉得父亲将自己的婚姻视作了儿戏。 抽抽搭搭之中,严玉心忍不住埋怨道:“就算女儿要嫁人……女儿也要嫁给皇亲贵胄,再、再不济也得是富贵人家,谁……谁要你答应让我嫁给一介兵卒啦?——” 严玉心哭得差点断了气,停顿小会儿又继续絮絮叨叨说道:“玉心不会同意的,就算是死也……” “谁说是要你嫁给兵卒啦!”严令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豁然站起着急说道。 朱清清本想走过去安慰女儿几句,一听严令这破天荒的话,她突然就止住了身形,脸上颜色也慢慢地有所缓和。 脚步顿住,朱清清又转身过去正对严令,焦急万分的问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昨天和玉心相亲的可是居野国的魏将军,他可是居野国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哪,他……” “当真?!” 严玉心闻言也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顿时便止住了眼泪,一脸欢喜。 “是倒是,但是他……” “是便好!”朱清清欢喜着打断了严令接下来要说的话,严令只得闭嘴,随后严玉心才追问道:“爹,那他何时上门来提亲?” “魏将军说了,只要让他见到信物他立马就上门来提亲。今日他与为父商量好之后便折回,说去求居野国皇帝陛下赐婚。” “看来就在最近这几日。”朱清清瞬间喜笑颜开,而严玉心听了严令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信物?那是什么?”严玉心暗想,心下疑惑。 她从来都没有听颜未提及过! 见严玉心沉默不语,朱清清也反应过来,母女两人皆失望垂头下去,但又一同想到颜未正巧回了府。 如此,事情才总算是有了转机。 “啊,那、那个啊——?昨日回来的时候我顺手一丢,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得回房找找才行。”严玉心忙寻了一个借口,替自己争取时间。 “嗯,你一向喜欢将东西乱丢,以后你这脾性得改改了。” 严玉心忙欢喜应承下来。 见这事已商量好,严令便又提及了年关将近最重要事宜。 他将早已备好的书信郑重其事的交到了朱清清手里。 其中一封上书“步帛亲启”样的书信,他最是认真的吩咐朱清清,一定要让颜未亲自送到京城去。 朱清清满口答应。 严令一离府,严府瞬间就恢复了以往的鸡飞狗跳。 朱清清先差人唤来了严妈,问了她关于昨晚颜未回来之后的事宜,最终却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能得到。 严妈一离去,严玉心就从绘有苍山的屏风后出来,两人进里院将门扉紧闭了,严玉心这才着急的说道:“看样子连严妈都不知道。” “你也听到了,严妈只知颜未昨晚回来得很晚。”朱清清总结从严妈那里得来的关于昨日颜未的情况。 “……会不会是颜未将魏将军的信物给藏起来了?”严玉心冷眉反问。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信物这件事。 换言之,颜未昨天确实是收到了魏将军的信物,只是她们不知道在哪儿罢了。 “没理由啊,我们又没有给她说相亲对象的身份……说起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对方居然是居野国的魏将军,如此说来的话……”朱清清凝眉沉思,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对啊,我也不知对方身份,当时爹说的只是一介兵卒……若是早知对方就是魏将军的话,我肯定会亲自去的!” “今天你爹是确定了对方身份才说的,他说那人是魏将军,一准没错。”朱清清欢喜得两眼冒光,激动莫名。 和居野国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牵扯上了关系,没准将来还能一飞冲天成为皇亲贵胄。 “如此说来,他应该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严玉心总结说。 事情总算是说得通,那么接下来就是寻找信物的事。 她们已做好全盘打算。 至于送信之事,吩咐府内任何一人去都行,也未必非得是颜未不可。 颜未毕竟是丫鬟之身,在严贺氏院内呆太久也不成体统,所以用过晚膳之后严贺氏便亲自送颜未回了自己房间,且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严妈好生照料。 严妈的一张奉承脸差点因此而笑得下巴脱臼。 一路跟随严贺氏,见她杵着拐杖回了自己院落,且熄了烛灯之后,严妈这才去向严玉心母女报信。 事情完毕她便回了自己房间,被吩咐天亮之前不许再出来走动。 出了今日之事,丫鬟仆人天刚黑便不敢再露面,所以当严玉心又用迷药将颜未迷晕带走的时候,除了帮凶朱清清便再无一人看见。 严府后山。 整片的黑。 “哗啦——”一声响,一桶冷水从颜未的头直浇到脚,绑在树干上昏迷的她打了个冷噤惊醒了过来。 这一次的药量没有先前那么重,只致颜未昏迷的量。 颜未刚清醒,严玉心那冷冰冰的厉声问话就已传来:“说,你将魏将军给你的信物藏哪儿了?” “魏……将军?”颜未气若游丝,尚且需要继续调理的身体又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无情摧残!? “对,就是和你相亲的那个魏将军,就是昨天!”朱清清知道颜未已被自家女儿弄失忆,所以才会如此好心提醒。 “我从来……都没相亲过!”颜未毫不犹豫的回答。 潜意识里,她对男女之情那些事情是厌恶的。 “说谎——!你明明昨天才替本小姐相亲过,不会才一天你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吧!”严玉心继续质问,一旁的朱清清又一桶冷水从颜未的头顶给倒了下去。 虽才冬日临近,但是夜晚的井水依旧冰冷刺骨。 颜未只觉得好冷好冷,连缓慢流动的血液都冻住了。 脑袋里面还是混乱一片。 “我没有!”颜未抬头起来,目光坚定的紧盯母女二人。 她从未私藏过什么东西,她也从来不会做这样的违心事情! 但是下一刻她自己又愣住了,似乎有什么记忆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严玉心不满的抱怨,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在了颜未脸上。 颜未颤抖了好几下,还是坚持自己没有私藏任何东西。 虽然身体疼痛难忍,虽然觉得委屈万分,但颜未还是咬紧牙关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良久的冷水拷问和巴掌抽打,严玉心母女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最终她们也失去了耐心,将颜未从树干上解下后便扔了封信给她。 “这是家主让你送往京城的信,背后有地址,你现在立刻、马上——拿着这封信滚去京城。记着,你永远都不许再回来这里!”朱清清冷漠的吩咐着,随后强拉严玉心回了严府。 ------------ 第8章 洞中二人 “娘,我们还没有得到信物你就这样放过颜未,未免也太便宜她了!”回了严府严玉心依旧不满,嘟嘴跺脚发泄情绪。 “严妈已说得明白,而且看方才颜未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就算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她平日里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有所改变的。”朱清清细心宽慰女儿,显得非常有耐心。 她再了解不过,若是让她这个女儿心情糟糕,严玉心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那……信物要怎么办才好?”严玉急切的问,“听爹话里的意思,若是没有信物为证只怕此事难成。” 让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这可不是她严玉心所能做出来的事儿! 对方是受居野国皇帝陛下宠信的魏将军,她非嫁不可! “我搜过颜未身上并没有,严妈肯定她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出府去,那么那信物就一定还在她房间里。”朱清清猜测着说,语气笃定。 严玉心料想也是如此,想了想又问了送信之事。 “我想了一个更为有趣的法子,对颜未那死丫头就用这么一点儿小手段,又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女儿解气呢!”朱清清温柔抚去严玉心脸颊的泪水,一脸慈母样。 严玉心的好奇心又被提起,忙追问道:“为什么娘你要让颜未送信给严铭?严铭那个人可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朱清清却只回答说:“这样的小事不值得你费心,一切我都已安排妥当。放心,等你看到不久之后颜未的惨状,你定会拍手称快的。” “当真?”严玉心转悲为喜反问。 她大概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可不会连我女儿都骗,”朱清清瞪了严玉心一眼,“明天就安排他们打扫院子,我们俩就借这个机会亲自去颜未的房间里找那个信物。” “嗯!”严玉心重重点头,模样乖巧。 今夜无月色,比昨晚更清冷。 颜未全身湿淋淋,借着模糊的记忆往白日里呆过的山洞走去。 那里还有几套适合她的衣服,虽然她并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她觉得很舒心,但是又有点不舍。 “严老太太对我那么好,我现在就要走了没有机会跟她道别,总觉得好遗憾。” 颜未还记得白天严贺氏看到自己回来时,那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简直比见到自己亲孙女儿还亲热! “……我该跟她说声谢谢的。” 颜未远远望着严府的方向,但强烈的第六感又不停地提醒着她:要尽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她刚顺着记忆往抱玉山中的汤池那里去。 眼前一阵强光闪烁,与此同时“轰隆——”一声炸响,一个强有力的大雷突然从天而降,颜未顿时被雷声惊吓跌倒在濡湿的草地上。 膝盖再一次被磨破,她伸手想抓什么稳住身形时,却一把抓住了带刺的荆棘。 颜未吃痛得惨叫一声,荆棘的黑细老刺扎入她掌心,手心顿时犹如被蜜蜂蛰了般的火辣辣,又痛又痒。 她身上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全。 拉住周遭植物往山上去,越是往上颜未越是着急,在她才看到汤池一角时大雨从高空毫不留情的倾倒了下来。 闪电的光亮正好照亮前路,颜未忙在茫茫雨中奔跑。 跌跌撞撞的了洞内,颜未擦水换衣藏好信,手抚过心口时有异样的感觉,只是她目前尚且不知是为何。 惊喜的是山洞内里竟有干柴,看样子还不少,将衣服换好之后,颜未才去点火。 火光刚跳动了几下她的身后便听有脚步声传来,颜未心中既害怕又慌乱,她顺手捡起旁边尖锐石块才敢转脸看过去。 只要是深山都会有野兽。 她的心跳得飞快,就快要跳出胸膛。 她手里的火熄灭时,洞口处的闪电光亮正好映照出往洞内走来的细长影子。 “抱歉,打扰了。”一个听起来还算温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传递过来。 “谁??”颜未听到是人声心里略微放松,还是很警惕。 那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在下路过此地被雨淋,见此有山洞故而冒昧来避雨,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 这人没有给她危险的感觉。 颜未慢慢松开了手心尖锐石块却不扔掉,随后她才背对着这人用冷漠的声音说道:“请别靠近我!” “是,在下明白,自当遵从。” 还是笑盈盈的样子,那样的笑容让颜未觉得虚伪,如此想着时她心里的话还就当真不经意的出了口:“不要用那种虚伪的笑容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话刚出口,她便猛然惊醒。 自己果真是糊涂了啊! 熟悉之人尚且不能说真话,更何况还是陌生人?! 闻言对方还真就止住了笑意,而后便用淡漠的声音接话道:“那还真是失礼了!” 虽是道歉,颜未却没能感觉到一丁点儿的诚意。 “你不必在意,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了你……很抱歉。”颜未埋头下去诚恳道歉。 “无论在我身上发生多少悲惨委屈的事,我都不应该因此而迁怒于别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颜未懊恼的想。 “啊?——”对方闻言吃惊反问。 颜未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那人“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她顿时就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想再道歉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气氛着实诡异。 对方笑毕,见颜未仍没有任何反应他才认真说道:“抱歉,是在下得意忘形了。” 这人顿了顿又再诚恳说道:“小姐你可真有意思。” 真诚的话语,至少比先前听起来真诚多了,但是对于此刻的颜未而言反倒成了一种挖苦。 “呵——,”颜未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夸奖呢!” 她本是嫌弃的语调,似乎被对方会错了意,从对方又哈哈傻笑之中颜未很清楚的知道了这点。 “只当我是遇到了一个蛮讲礼貌的傻子吧!”颜未这样想着,她不想再搭理他,于是背过身去点燃了篝火。 洞内瞬间就明亮暖和不少。 “真是多谢了,方才我都冷得嘴唇直哆嗦了呢。”对方望着单薄消瘦的青衣背影,客气道谢。 “你想太多了,是我自己觉得冷而已,再说柴火放在这里不用也只是浪费。”颜未撇嘴,只想尽早结束和这人的无聊谈话。 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头痛让颜未心里更烦。 “小姐能和在下说说话吗?”对方试探性的问,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颜未对他的嫌弃心情。 颜未用指甲掐着太阳穴选择了沉默,她不想再跟这人多说一句话。 而这种默不作声的行为却被对方误认为是种默认。 于是乎,这人就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 颜未只能默默听着,有声音她也睡不着,在头昏脑涨之中她算是知道了这人的身世和来这里的目的。 原来这人因忤逆了长辈犯了大忌讳被家族除了名,朋友最近要成婚他因无事可做所以才跟来了此地。 进山玩耍时突遇大雨,为了避雨他这才来了这个山洞。 这种家事颜未才不要听,她一直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始终垂头背对着他。 从始至终没再说一句话。 看她这模样,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似的,话锋一转就直接问道:“假设小姐你刚中意的人就要与别人成婚,你会怎么做?” “……我才不会再喜欢任何人!”颜未在心里默默地回答说。 良久都等不到颜未的回答,料想她已经睡着,这人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抬头往外看,闪电依旧不停,大雨没有想要停止的迹象。 有风吹过,拂动他的长发。 感觉有点冷。 他转头看了看,颜未依旧纹丝不动,他才蹑手蹑脚的站起来,小心地捡了最长的柴火依次在洞口排好作挡风用。 柴火缝隙之中风依旧往里灌,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覆盖在了柴火之上。 他一直没敢乱动,就怕惊扰了颜未的美梦。 过于无聊的他在石头下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想了想他又用手指头抹掉了。 ------------ 第9章 启程京城 “你们若敢对小颜动手,我就跟你们拼上这条老命!”说话的是严贺氏。 与此同时,她将躲在墙角的颜未护在身后。 “娘,你护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丫鬟作什么?”朱清清不爽的问。 严妈见严贺氏出来相护,她忙丢了手中棒槌瑟缩到一边。 这是颜未初到严府的场景。 “她是我带回来的,我就应当对她负责。”严贺氏气得七窍生烟。 “她方才偷了厨房里的食物!”严妈探出头,低声提醒颜未所犯错误。 严贺氏转身看向颜未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转头过去又恶狠狠地对她们说道:“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莫要冤枉人家。” 朱清清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 馒头肯定早被颜未给吃了! 颜未确实是拿了严府的食物,那只是严玉心早上嫌弃、丫鬟准备扔掉的白面馒头而已。 这种小事在严府是默许的,只不过是严妈想给刚来的颜未一个下马威,这才唱了这么一出。 “就算如此,你们拿棒槌打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啊!——?”严贺氏像护雏鸟一般将颜未护在身后,不允许她们靠近颜未分毫。 “老、老夫人,对……对不起,呜呜……”被班长打穿心脏,又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本是委屈万分的事情颜未都没哭过,如今就为了一个白面馒头居然哭得撕心裂肺。 确切的说,是严贺氏护她的行为感动了她! 刚被严贺氏带入严府就感觉到了这一群人的不怀好意,结果还真的是这样…… “不哭不哭,只要有我在他们谁都不敢欺负你……虽然我只是严令的养母,但这个家还是有我贺妍的一份,就算是严令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严贺氏折身过去抚摸颜未的头发,像安慰受了委屈挨打的孩子一样,动作细致温柔。 “要不是有我严令早死了,哪里还会有他如今的风光日子啊!你们让小颜不好过就是让我不好过,惹恼我了,信不信我将严府全毁了?!” 面对严贺氏的厉声威胁,朱清清看着她那苍老到连走路都要抖几抖的单薄身子心下耻笑,脸上却还是带着一贯的奉承笑意弯腰附和道:“是是是,清清记下了。” 严贺氏说的所有话她一向不以为意,一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太婆又能做得了什么?! “……小颜乖,别哭,跟我过去,去我那里……”严贺氏不再理会她们转身过去宽慰着哭得满脸是泪的颜未…… “啊呀!——” 颜未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声调在山洞回响震得她耳膜发痛,她猛地想起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于是颜未忙转身看过去。 洞外雨已停,天早就大亮。 那人已不在这里,洞口依旧排着整齐柴火挡风。 “走……走了吗?”颜未身体软下来瘫坐在石头上,惊出一身冷汗。 身旁篝火略带余温,看样子那人才刚走不久。 “我原来是失忆了啊!” 一梦醒来。 梦里零星的片段并不能让颜未想起更多,她越是想头就越痛,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儿她不得不停住思考。 手再抚过心口,颜未记得那里应该有个什么东西在,但一时半会儿她又想不起来。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对!”颜未心下如此想着,顺手从怀里拿出书有“严铭”的信,看背面,果然有个很详细的地址。 “……看来她们没有说谎,从昨天看严老太太和严老爷似乎对我一直都还不错。” 颜未将信小心的收好。 看在严贺氏与严令的面上她也一定要将信送到。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信里写着什么,若是现在就知道的话…… 推开洞口柴火一件男款白长袍顺势滑落在柴草上。 领口处看样子是狐狸毛,尾摆像荷叶,有点厚度,并不是这个季节所能用上的衣物。 颜未俯身捡起将白袍上的水珠拍掉,又再细致抚摸这面料,朱清清母女的冬袍都没有这么好的质感。 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样子是昨天那人留下的。” 回头看那铺列整齐的柴火,捏紧手里的白袍,颜未的心情总算因为这人的温暖举动而好了点。 四处寻找早已不见那人身影,颜未只得将白袍叠好,和洞里的那几件衣衫一起带走。 得将白袍物归原主才行! 颜未本打算折回严府跟严贺氏道谢之后再上路,又因为害怕再遇到那两个可怕女人就只能选择放弃。 “来日方长。”颜未握紧拳头想。 保护之恩,一生不忘! 突然寻回的记忆覆盖近事,离开这里时,她竟把史浩和小野都给忘了。 夜雨后山路更难走,待颜未寻了下山路走向与严府相反的进京路上时已快午时。 山麓转角处一辆马车突至,车轮碾过水洼飞溅起的雨水打湿了颜未的外衣。 颜未正缩在山麓夹角里歇气,又累又饿的连喊住他们的力气都没有。 “吁——”娇俏喝声起,并排而行的两匹骏马一并停住,与其一同停住的还有一匹不停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跑的小马驹。 二八芳龄身着鹅绿衣衫的南宫凝脂从马车上下来,衣袂飘飘、发丝临风飞舞犹如仙女下凡。 颜未有气无力的歪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脸过去正对山壁。 她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 小会儿时间凝脂便到了颜未身前来,她最先看到的便是颜未紧护在胸前的白袍。 因她折叠整齐又被身体故意遮挡,所以凝脂只看到了那一截狐狸领毛。 “小女子凝脂,”凝脂行礼态度温柔,“……抱歉,泥水污了小姐衣衫。” “没事。”颜未有气无力的回答,还是没有将脸转过来。 “小女子着急送小姐回家,您看我们需要赔偿您多少银子?”凝脂笑意盈然十分客气。 “不必!”颜未回答得言简意赅,她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么点小事儿就让人家赔偿,那不是她的风格! “凝脂,怎么回事?”一个虚弱到就快断气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颜未听到好奇的转脸过去看了一眼。 一个面部惨白的少年和凝脂年纪差不多,弱不禁风到随时都将会毙命一般。 “东方遇,我不是让你好生盯着小姐吗?小姐还年**刻离不得人……你这要死要活的模样,就不要再出来丢人了成吗?”还没等颜未说话,凝脂就已转头对东方遇发起了火来。 训人训得一点儿都不客气。 “呵呵。”东方遇只是傻笑,扶着马车外壁喘息好几次才继续说道:“小姐还睡着……那马叫得我心烦我睡不着。” “……”凝脂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颜未怀里的白袍看,思虑小会儿才再试探性问道:“小姐可是要出远门?” “嗯。”感觉不到恶意,颜未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在路上捡来的小马驹送给小姐,就当是赔偿。”凝脂快速的说。 “不用!”颜未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再看向摇摇欲坠的东方遇,“你们先走吧,我没事,不需要什么赔偿。” “反正那小马驹也是捡来的。”东方遇却开了口,说话间他已将那马儿给牵了过来。 这一次走路倒是平稳,没有了要倒地的感觉。 马儿见了颜未叫得欢畅,刚刚明明想挣脱束缚逃跑。 “看,它好像很喜欢你呢,”东方遇说着丢了马缰就往马车那里快步走去,走得跌跌撞撞,呼吸因此变得急促压抑,“累死了,累死了……连呼吸都好累……凝脂,我好累啊!——” 比先前更虚弱的声音。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趴倒在了马车壁上,凝脂见此也顾不上颜未了,跟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行完礼就快速折了回去。 扶东方遇进了马车,凝脂便策马扬鞭往严府的方向去了。 “吁吁——”小马驹欢快地叫着,很中意颜未。 ------------ 第10章 南宫当铺 “你想跟着我是吗?”马车走远了,颜未才站起,细致抚摸小马驹的头。 小马驹“嗤嗤”的叫着甩着脑袋,显得非常高兴。 “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啊。”颜未望向前路无奈的笑。 那里正是凝脂和东方遇过来的方向,看样子他们是从京城方向来的。 听颜未不停跟自己说话,它发出欢快声响不停刨着前蹄。 “既然这样,你就陪我上路吧。” 颜未熟练翻身上马。 这种感觉又非常熟悉! 颜未最后回头望了望严府方向,而后才骑马往京城方向走去。 在来时路上偶遇樵夫,颜未询问过。 再往前面走一段路便有一家客栈,客栈旁边有马厩,旁边有一间当铺和几家住户。 严府里。 少了颜未反而更加鸡飞狗跳。 朱清清和严玉心在颜未房里翻找,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严府外。 站着与颜未在山洞呆过的那个少年,在这大雨刚停的天气里嘴唇冻得发紫。 “早知如此我就该多带几件外袍出门……好冷啊。”他独自嘀咕着,抬头看紧闭的严府门半响。 少年身轻如影一跃便上了严府大门旁边墙顶,抬头扫视一眼看准花厅位置就潜了进去。 来时无影,去亦无踪。 无人看到。 中午时分,严妈进花厅收拾看到了那个小盒,因她之前从未见过便急忙拿过去给严玉心母女看。 她们母女怀着疑惑心情打开小盒。 小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粗陋的深绿如墨般的方形玉佩,半个手心大用一根旧红线拴着,正面雕刻着猛虎下山图。 图案并不精细,雕刻手法拙劣得明显。 严玉心好奇拿起来看,感觉背面有字她便翻了过来,背面果然有两个字——魏秀。 这是魏将军的名字。 一见那字她连跟朱清清说话的语调都在颤抖。 “娘……我们先回房再说!……” 朱清清盯着玉佩背面两个字激动得差点惊呼出声,吩咐丫鬟继续打扫院子后她便急忙带着严玉心回了自己院落。 严妈一头雾水待在原地不明所以。 紧闭房门,两人再看这玉佩赫然有“魏秀”二字,异常醒目。 朱清清拿着玉佩的手颤抖不停,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严玉心看着她激动模样,不停点头跺足蹦跳欢呼雀跃,前所未有的开心。 “娘……快、快差人通知我爹!”严玉心突然叫道。 “对对对,玉心你说得对!!”朱清清语速极快的附和。 夜长梦就多。 紧握的玉佩已经被香汗所淋漓,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暴露青筋的细长手指给捏碎掉…… 少年策马奔腾往京城方向去,郁闷了一路,身上新衣他越看越觉得碍眼,最终暴力脱下随手扔在路边。 偶尔有人路过看到他模样就跟看疯子一样。 “罢罢罢,还是先去京城吧,太子殿下的生辰就快到了。” 白马渐染污泥,确实不那么雅观。 樵夫所说的地方,因有小马驹的帮忙,刚过午时不久颜未便到了。 站在客栈门前她又犯了难,身无分文的她又哪有什么钱吃饭住店? 四十来岁戴着高帽、堆着一贯生意人笑容的店家从客栈里走出来,看了颜未一眼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便和颜悦色的对颜未提醒道:“小姐若是最近手头紧,可将身边值钱物件当入南宫当铺,等手头宽裕了再来赎回便可。” 店家顺手一指,那是樵夫所说的当铺。 “信用度极高,这是京城有钱人在这里开的分店,今天恰巧管事小姐也在。”店家又说。 颜未从山中走出,料想她是想入京,店家这这里见过许多这样的路人,所以才能一眼就看透颜未的难处。 从严府那边过来的人大都出身贫苦。 “……哦。”颜未应声看向旁边当铺。 一间并不大的店铺,比这客栈新得多。格局虽然小,用的建筑材料却是最好的。 “只管典当,不问出路。”店家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颜未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典当的东西。 她突然想起先前凝脂看那件白袍的眼神,颜未觉得或许可以先将这件衣服给当了。 “以后再赎回就是了,而且我带着上路也不方便,万一磨损了就麻烦了。” 在典当期内当铺有义务保管好客人的典当物,一旦过了典当期典当物便由当铺自行处理,或拍卖或售卖。 颜未是知道这些规矩的。 主意拿定她便往旁边南宫当铺走去。 “小姐,请问您想典当何物?”对方刚见颜未踏入当铺就单刀直入的问道。 身着淡蓝锦缎的十一二岁少女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直盯着颜未看。 “麻烦看看这件衣服能当多少银子。”颜未直截了当的拿出那件白袍。 白袍被少女捧去后台找专人估价,一会儿之后颜未便拿着二十两银子走出了当铺,她的前脚刚踏出当铺,小马驹就摇着尾巴跑到了她身边来。 “善佑。”颜未喊了一声摸摸这小马驹的头,看样子它已习惯了这个刚得到的新名字。 善佑低声叫着时她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给小马驹取这名字的缘由——善良的人,必被苍天所庇佑! “……不行!”颜未猛的跺脚,手从善佑头上蓦地收回然后又快速折身进了当铺里。 少女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转回了头,颜未再回当铺她已知道缘由,于是便笑靥如花的问道:“后悔了?” “抱、抱歉,那毕竟不是我的东西我不太好擅自做主!”颜未没有费唇舌去解释。 “真遗憾!”少女非常遗憾的说,“……实话说来,我还挺喜欢那件袍子呢,极其难见。” “抱歉,”颜未站直,忙弯腰鞠躬致歉,“真的是非常抱歉。” “没事,我家当铺从不强求客人。强求跟抢掠并无区别,姐姐知道的话会不高兴的。”少女笑着说,态度温和。 “给你添麻烦了。”颜未再次致歉。 又成了身无分文的人。 但现在的她已没有了先前的迷茫。 “没事,”少女将白袍好生递还给颜未,触及到颜未濡湿的袖口,“这白袍可是防水的,下雨的话小姐不妨将其当雨衣用。” “这毕竟不是我的东西,我得更加爱惜才是。”颜未说。 少女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才对颜未说道:“你且等我小会儿。” 说罢少女径直进了当铺里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大红色雨伞以及一个套线背包。 “这些旧物件放着也是闲置,就送你了。”少女将东西直接塞进颜未怀里。 “……诶?那怎么可以!”颜未说着后退一步,不敢去接。 “没关系的……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等你以后发达了买了新雨伞送我便是。每月二十四日,我都会在这里。”少女笑盈盈的说。 颜未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又对少女鞠了躬。 少女跳开依旧笑着说道:“若是将来那白袍主人真想舍弃那白袍了,请你务必当入南宫当铺。” 东西不是她自己的,颜未做不了主。 “也只是这样说啦,南宫家不强求任何事的。”少女认真的说。 “若真有机会的话,我就帮你问问看。”颜未说。 “好,”少女笑着点头,“不强求。” ------------ 第11章 因缘际会 颜未再三道谢才走出南宫当铺。 她手里多了一把大红雨伞,和一个能将白袍装进去的背包。 背包由粗布制成,口上有线可拉伸,两个宽带可背上。 用原本的包裹将白袍细致整理好,颜未这才将其放入背包里,大红雨伞绑在善佑身上。 “……唉,又身无分文啊。” 颜未摸着饿扁的肚子往客栈方向走去。 “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做吧,开水白馒头都行,这才刚出门哪。” 颜未平日里的月银都支付出去给史浩上私塾、和替他们盖新房舍了。 偶尔宽裕时会救济街头流浪孩子。 所以,四年前她身无分文,现在的她依旧身无分文。 颜未抬脚刚想往客栈那里去,店家那抬高几度的声音就已急切传来:“小姐快让让,那边有马过来了!……” “——啊?”颜未惊声,刚才她还看过路呢,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她可不想再将衣服沾染上污水。 “得得得——” 当真有马蹄声传来,就在距离颜未不远之处,闻声她忙往旁边侧身一跃。 “吁!——”铿锵有力的声音,白马得令停住,未着外衫的少年被冷风吹红了脸颊。 颜未堪堪躲避而过。 看他未着外衫冷得轻微抖动的样子,颜未就想起了洞内一事她迟疑着走上前,试探性问道:“那、那个,你……” 仓促之间她也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什么?!”那人闻言转脸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颜未。 见他目光移动她忙后退几步,做出防备之姿。 店家也走了过来。 一见两人模样他迟疑了一下才探头过去,又再看了看两人将目光落在颜未身上才好奇问道:“小姐的衣服有没有被弄脏?” “没……没有。”颜未忙回答。 “你衣服又没弄脏,叫住我又是因为何事?”少年言语冷漠,让人望而却步。 “实在抱歉,小女子认错人了。”颜未忙躬身致歉。 “哦。”对方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句,应承完他就转头过去对店家问道:“你家客栈可有什么好吃的?……走了一路又累又饿的。” “有有有,”店家忙点头哈腰,“小店有现成的。” 店家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把外衣扔掉了,冷死我了。” 颜未转身过去时,听到了这少年的嘀嘀咕咕。 “啊,看来是真的认错人了。”颜未摇摇头暗想,心里非常失望。 “那人可比这人有礼貌多了。” 颜未如此想着,本是心想却又不自觉的嘀咕出了口。 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响,颜未偷偷地揉了揉肚子,有三顿没吃饭了。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等那少年突然转头大声质问“你刚刚在说什么”时,颜未才真正醒悟过来。 “啊?——” 背对少年的肩膀有点颤抖,颜未发出连自己都厌恶的讪笑声,连头都不敢回忙摇头摆手快速回答道:“没、没什么。” “你刚刚明明有说什么我听得清清楚楚,”少年指着自己耳朵认真地一字一句,“我的听力一向很好,我情愿相信我听到的,也不相信你说的!” “咕噜咕噜……” 颜未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 少年瞪大了眼睛一直紧盯着颜未看,就差盯出一朵花儿来了。 店家被夹在两人中间不敢多嘴,怕自己一开口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那样只会坏了自家生意。 于是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一见店家退开,少年便更加的不依不饶起来,一面隔着衣袖拉着颜未的手腕,一面絮絮叨叨地说道:“罢了,我们去店里慢慢说,都过午时了饿着也不是个事儿……” “喂!——”颜未跺脚。 怎么还动上手了? 现代男女这样行径很正常,但到了这里便是授受不亲了。 “你干嘛啊?……”颜未惊叫着连连后退。 “废话少说,你得跟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咬牙切齿的语调,以及挑起的眉毛,和手里加大的力气。种种迹象表明,这少年已经到了怒发冲冠的地步! 颜未试着从他手里挣脱。 失败。 “那……那个,依小的看您们二位还是进里面边吃边商量吧。”店家适时开了口,瞬间就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也对,”少年满意点头,“我得先和这位小姐好好的说道说道。” 说话间他手上的力气加大,颜未跟个雏鸟一样被少年给拉进了店里去。 进了内里雅间,他才将颜未放开。颜未缩在角落门扉处,瞪大眼睛盯着少年。 两人紧盯彼此,直到店家与小二将酒菜都上齐。 其实店家本可以不来的,但也想来看看这二人关系是否有所缓和。 却没想到火药味更浓了! “待会儿你记得站远一点儿,他们没开门出来唤你,你就别过去打扰。”店家关好雅间门,将小二拉到一边细致吩咐。 “为啥?”这小二一看就呆呆傻傻的。 “没感觉到那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吗?我们过去只会遭殃而已!”店家低声说。 “……哦,”小二傻乎乎的点头,“老板您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嘿嘿……” “真蠢,看样子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开窍,”店家恨铁不成钢的凝眉,“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今天这顿饭可就由你买单了。” “啊?”小二手足无措。 “这人点的可是本店最贵的菜品。”店家说完便转身离去。 目送店家离开小二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终聪明绝顶了一回,移动了几步到了楼梯口。 距离颜未所在的雅间正好隔了一个空房间。 “坐下。”少年一脸严肃的发号施令。 颜未看了看他,不为所动。 “跟使唤小狗一样,谁会听啊?”颜未在心里咆哮。 “吃。” 少年起身将筷子摆好在颜未面前的碗上,还是非常不礼貌的语气。 颜未盯着他,动也没动。 “这菜你是看着他们端上来的,而且我又未曾离开你半步,所以就算是我想下毒你也没能给我这个机会。”少年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未直接问。 颜未背靠门边墙壁,若是对方动手,她一推门就能跑出去。 “呵呵,就算小姐想要跟我吵闹,也得先吃饱才行。”少年答非所问。 “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颜未再问。 “这很重要吗?”少年头也没抬,替自己倒酒。 “我不会跟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同桌吃饭。”颜未理由充分。 “那请问小姐芳名。”少年倒好酒,举杯对颜未示意他开动了。 颜未迟疑着想了想这才回答道:“颜未。” “玥影。”颜未刚回答完,少年便放酒杯直接回答道。 “岳影?”颜未心想,她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就有请吧。”玥影做了个“请”的姿势,比之前要有礼貌得多。 ------------ 第12章 送信朱府 “吃饱了,吃饱了。” 玥影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心满意足的感叹了一句。 与他同桌吃饭的颜未早就放下了碗筷,全神戒备的观望着他。 “嗯?”玥影放下杯子抬头。 方才共同进食尚且算是相处融洽,如今再看颜未脸色变换他料想这事情还没完。 于是他的身子往前倾,一双桃花眼眯起,略微歪头想了想才说道:“等我将这饭钱付了,再与颜小姐你一同说道说道。” 他的模样实在讨巧,加上未着外衣的别致,倒是让颜未没有那么生气了。 说起来这场战争还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如今颜未再也感觉不到玥影的怒气,觉得事情应该快解决了。 如此,她也好继续赶路。 本想自己付钱,但因知自己囊中羞涩,故此颜未没有搭话,只是默默望着他起身的行为淡淡笑着道:“那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吃饱喝足后便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多怒气,颜未心里诸多不满也就这样消失掉了。 她反而还很感谢玥影的这一饭之恩,所以在有意无意之间已将他的模样记住,想着以后若是再相遇的话一定要请回来。 这么一小桌菜已抵得上颜未在严府的一个月的月钱。 两人独处时,玥影也没有了先前那般张扬,和方才见面时完全不同。 在小二欢天喜地的带领下玥影到了柜台,将玥影交给店家后,他才像是卸下了心头重担似的去了后院。 店家探头观望颜未并没有跟着一并出来,心下觉得不好,正想开口问句什么时,只见玥影低头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潇洒放在柜台上。 他接下来的话就消除了店家的疑惑和担忧。 “二十两应该已足够,剩下的先存放在你这里,等下次颜小姐再往这里来时,这余下的银子就替她付饭钱了。” “为何?”店家戴着高帽的脑袋晃了晃心下好奇,这种事他从没遇到过。 余下的钱都够颜未与他在这里吃住半月了,这着实是有些夸张。 “我不会拒绝身体最诚恳的声音。”玥影还是淡淡的笑。 一本正经说着张扬话语的他让人觉得厌烦,而笑着讲着礼貌词汇的他又反而很讨喜。 见店家疑惑他又再指着自己耳朵,用方才那一本正经的腔调再说道:“我先前不是说了嘛,我的听力一向很好。” 店家依旧迷茫但这真金白银的也不可能拒绝得了,他忙将银子收了态度比先前更好。 “好的,小的记下了。” “那就有劳了。”玥影很礼貌,说完转身便往外面去,一面走一面高兴笑着再说道:“替我谢谢颜小姐,这一次在下很开心,哈哈。” 再说颜未,一直老老实实的等着玥影回来再继续理论,这左等右等的都不见他人影,她便下楼问个究竟。 店家也只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当颜未听到玥影那句“我不会拒绝身体最诚恳的声音”时,初始还觉得疑惑,后来一想她便明白了。 玥影听到了颜未肚子饿得叫的声音。 辞别店家,颜未对玥影怀着极其感激的心态骑着善佑全力追上去的时候,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不是说要上京吗?若是有缘我们或许还能再见面。” 玥影的行为不仅改变了颜未对他不好的印象,还让她格外上了心。 毕竟颜未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 但这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越欠越多,而且还都是些陌生人。 “说起来这些陌生人对我可比严府的人好多了。”颜未感叹着,往京城方向去。 抚摸着善佑的头,她又想起了背后的白袍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若是也能一并将这衣服还了,也就好了。” 善佑只能低低叫着算是附和。 只有一条通往京城道路时颜未下马询问过,确实有一位骑白马少年往这里经过。 若说看不清人模样的话,那白马他们还是有看清楚。 确认几次颜未才算安心。 沿途路过时,又偶遇了被抓入京的、会些拳脚功夫的女子,她只能远远看着她们坐在囚车里被官兵带走。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惧怕。 颜未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只是不精通罢了。 被抓走的,大都是些十几二十岁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 颜未唏嘘不已。 “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被杀,环日国还当真是奇怪。” 环日国皇帝陛下名为环日明希,是颜未熟知名讳的、却未曾谋面的人。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见到这位皇帝陛下。 等颜未一路边找事情做边赶路,非常努力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 虽然距离冬天更近,连颜未都感觉到丝丝寒冷,但京城的女子都还身着清爽衣衫。 美得连颜未都觉得眼花缭乱。 颜未到京城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送信给严铭,等她循着信封上的地址一路问一路走到严铭所处的地方时已经入夜。 “这确定是要交给我的信?” 面对这面黄肌瘦,一脸不怀好意打量自己的瘦弱少年,颜未只能无奈点头。 这人便是颜未要找的严铭。 与颜未路上遇到的东方遇的病态惨白不同,他是面黄肌瘦的白,好似一直营养不良一样。 全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看到对方那探寻不停地目光颜未就觉得心内不爽,仿佛自己是个待售卖的物品一样被人心怀鬼胎的看着。 “我知道了!” 严铭瘦弱到只剩皮包骨头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颜未心惊肉跳的看着,脚尖挪动很想转身跑掉。 “既然将一切都已安排得明白,那么颜姑娘你就先暂且住在这里吧。”严铭眯着小眼说,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若是知道这封信被朱清清做了手脚就算是拼尽全力颜未都会跑的,但是现在她并不知道那么多! “……不、不用了!”颜未后退一步不安的拒绝。 耳边有冷风吹过她冷得哆嗦了一下,顿时心生寒意。 对方的笑意让她心里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安,只想远远的逃开这里。 身后,是朱府。 在黑夜与树影的掩映之下,颜未并没有看清。 她只当这是严家在京城的另外一处府邸。 见此,严铭脸上的笑意更深,比之前更加和颜悦色了一些,看了颜未身后一眼这才好心提醒道:“颜姑娘,你看现在都近深夜了,就算是在京城夜晚也是不安全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先住下吧,就算有什么急事也得等天亮了再说啊。” 听他这么说,颜未偷偷瞟了周围一眼,除了打更的声音以及夜虫鸣叫的声响外还真就无人声了。 “严府”四周还有别的府邸,颜未看到这里才默默点头非常客气的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既然拿了严府的信来那就应当好生招待才是。” 严铭脸上笑得快要开花,转脸过去的阴沉笑容颜未见过许多次。 这一次却被黑夜所掩盖。 进了府里梳洗完毕,颜未终于抵不住疲劳沉沉睡去,连被人搬动离开“严府”都不曾知晓分毫…… ------------ 第13章 被卖青楼 床榻上人儿一直酣睡,呼吸平稳。 因过于疲劳而卸下防备的颜未,感觉不到危险已经临近。 严铭探身默默观察着颜未的睡颜,明目张胆的将唾沫吞得“咕噜噜”响。 这里是他租住的别院,此时已过半夜不可能有人会来打扰。 粗暴直接的他已将自己外衫扯掉,正落在他的脚边。 “我老早就想尝尝严府丫鬟的滋味了,要不是有母亲拦着的话……” 心中这样想着时,他的喉结翻动着又“咕噜”了好几声。 因过于纠结而不敢靠近的他,心里默默计较着得失。 为怕自己将书信看错,严铭恋恋不舍的目光离开了颜未折回桌旁。 将烛灯再挑拨得亮了一些,对着跳动的火焰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过去,因恐惊扰了沉睡的颜未,他几乎算是嘀嘀咕咕出了声:“严铭。府中丫鬟颜未赐于你玩耍,厌后可将她卖入青楼,钱财悉数归你,此事保密。朱清清。” 后面还有严府当家主母印鉴,严铭确认再三,认定没有错这才又再折回床榻旁。 脚踩衣衫上。 平时宝贵得要命的东西,此时在他眼里犹如草芥般可以任意践踏。 “咕噜,咕噜——” “嘿——嘿……” 喉结上下翻动发出了好似被浓痰阻塞了口腔的难听沙哑声,此时竟成了他行为的催化剂。 再瞟一眼那书信,他又露出了在花街柳巷之中的一贯模样。 “嘿嘿,既然夫人将你赐给了我,那小娘子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猥琐的笑意加深,换作平日他早就扑了上去,或许是想停留这样的快乐无上的感觉,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动手。 “呼啊……” 一声痛快的呼声出口,他的身体本应落在香软之上,却因过于激动而踩到衣角直接扑了出去。 “呜哇!——”吃痛尖叫。 一想到床上还有个人,他怕惊醒了颜未忙捂着自己嘴,因疼痛和呼吸难耐而流出的涎水就这样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了下去。 疼痛加剧,他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同时,这一摔也让他从美梦中惊醒,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响起了白日里那些放高利贷人的话来:“……严铭,你应该知道自己欠了我们多少银子了吧?再不还钱的话,信不信我连你的第三条腿也一并打断了!” 那些人拿着棍棒,将严铭围在墙角厉声威胁着。 无论平时严铭如何狐假虎威,但在银子面前他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希望哥儿几个再宽限些时日,我一定还,一定还!”严铭抱着头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哼,明天你再还不上的话,就休怪哥儿几个不客气了!” “就是就是。” “不然的话我们就直接找朱府要钱。” “对,实在不行就去严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威胁着严铭。 严铭无奈,只得保证明天一定将钱还上。 唯独这件事情他不敢让朱府和严府人知道,不然的话他以后就没了活路。 若是让严妈知道只怕她一棒槌下去他的小命就没了! “可恶!——”严铭恨得是咬牙切齿。 严铭思虑再三最后才非常不甘心的穿上衣服,将房门仔细锁了才趁着黑夜带着书信出门去。 黑夜里,进京必经之路上。 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因戴着斗篷而看不见她的容颜。 “深院,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一个稚嫩的问声,听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吧。”一个咬词不清的回答。 这人倒是没有着什么隐藏自己身份的装扮。 斜边挎一个包一直没有合上过,露出各类肉干。手上抱着的也是,回答小女孩问话时,她也不停往嘴里塞着,好像有人要跟她争抢似的。 此人十九岁,比小女孩大了十多岁,因嫌换衣服麻烦所以她长年只着黑衣。 “大晖郎,你都安排好了吗?”小女孩转头,对着黑夜里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答。 “一定不能让褚哥哥知道喔。” “嗯。”对方轻微的回答。 “就、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劳公主殿下您亲自来吧。这天寒地冻的——”陆深院嘀咕着,要不是有好吃的她才不愿意陪着他们在这里吹冷风受冻呢。 “我不放心!”茹仪公主认真的说。 忘仙醉。 通宵不熄灯,绚烂似在梦。 忘仙醉,忘仙街最繁华的青楼,头牌名妓、优伶、红粉佳人皆深藏于此。 王侯将相藏妾寻欢,翩翩公子把酒当歌。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平民钱换春宵一刻。 夜半,无人,天地寂静似无声。 月色柳树下,双蝶绣罗裙女子站在柳桥头娓娓唱那张先《醉垂鞭》: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惹人心惆怅,不忍扰之。 文人听此曲,借酒相和之。 当年之月早已落去,罗裙女子也已没入风尘。 内里,有名伶款款在唱《忘仙醉美人》。 茫茫摘星明月忘,晨曦柳畔罗裙舞。 畅畅饮桂仙同醉,人世悲喜若有无。 皎皎河汉缈若烟,轻舟夜下乌头船。 盈盈飞天寻归处,忘仙醉美人之屋。 忘仙醉与别处青楼不同,门前月下并无老鸨妓女招揽客人,只有四位壮汉两左两右的守在门前,挡住那些闹事或无钱的人。 忘仙醉与别处并不相同,并非是有钱人就能进得去,当然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让其进去的。 美人屋两处,一处隐居,一处寻欢。 寻欢之美人,一为身心,一为灵魂。 前者之美人,屋一处,闺房;后者之美人,屋两处,琴棋书画交友与避世之所。 倾世容颜,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深阁内里。 严铭将信给蒙着白纱的女子看了,见那人点头他知生意能成单刀直入的说道:“四成。” “三成!”这女子落地有声。 “单是这严府丫鬟名声也不单单值这个数。”严铭伸出手指比出一个数。 女子闻言沉默了一下,考虑了半响才挑眉说道:“我知你已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所以……三成。” “你!——”严铭气得手脚直抖。 “严府的名声确实值点钱,但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敢接下你这单生意的在京城也只有这忘仙醉了!” 女子扫视了昏暗的房间一眼,在严铭尚且还在考虑的时候她又再补充道:“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她款款坐下,然后再瞟了严铭一眼再说道:“第一次谈不拢的生意,我可没有闲心再跟你谈第二次!” “……好!”严铭确实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那好,成交。”女子站起,声音轻快。 严铭正想离去,那女子却突然说道:“要将严府的卖身契留下,将来若是有个好歹忘仙醉也能有个说法。” “嘭”的一声严铭将书信重重拍在桌上,一面开门一面往外面走气呼呼的说道:“依照约定我今天中午来拿钱。” “好,三成,保密,”女子笑靥如花,“欢迎再来照顾忘仙醉的生意啊。” “哼。”严铭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 ------------ 第14章 解决祸害 天还未见亮此时的忘仙醉已是热闹非凡。 众多客人围在一起,一同讨论今晚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 忘仙醉几月才有一次的拍卖会没有人愿意错过,尤其是今晚在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的情况下。 今夜忘仙醉将拍卖严府丫鬟。 严府主宅虽在环日国边境处也有些名气,虽从本质上来说严府算是朱府的附属品,可就算是如此它在京城还是很有地位的。 皇帝陛下很重视边防将军严令。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若是能拍卖得严府丫鬟,或许还能从她口中得知严令的把柄什么的,故此有了严府丫鬟身份的颜未才比一般姑娘价高一阶。 被弄去沐浴更衣后中了严铭迷药的颜未仍没有醒来,蒙着白纱的女子就坐在她的床边一言不发。 有丫鬟敲门她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移步到门口。 “莺莺姐,外面都已准备好。”丫鬟将门半掩低声禀告说。 “可有什么异常?”她问。 “没有,全部都是昨夜的客人,没有生面孔入内。”丫鬟肯定的回答。 “准备开始吧。”陆莺莺将房门关上。 “看来是等不到你醒了,原本我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给你做呢。”陆莺莺自顾自的说。 忘仙醉的众人围成一圈一直兴奋讨论着,而茹仪公主那边却寂静到没有人声。 良久,陆深院才打了个哈欠道:“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不行,人没找到,本公主就不能这样回去!”茹仪公主还是紧盯着那个方向,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虽然她是真的很困。 “什么人值得公主殿下您亲自等啊?”陆深院问了一句,知道茹仪公主不会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道:“等了这么久都不见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给误了时辰吧。” “不会!”茹仪公主肯定的说道。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派人来这里……继续等?”后面玥藏晖用细微的声音说得小心翼翼。 “大晖郎,我一定要等着才成!”茹仪公主态度还是很坚决。 “嗯。”怯懦的回应声。 “不对啊,按照时间推算颜姐姐应该早就到了才对。”茹仪公主暗道,心下不安。 来的路上她再三确定过,颜未要进京的话百分之百会走这条路。 实际上颜未并没有走这条路,而是往了旁边那一条小路。 为了赶时间而已。 时间又一点一点的流逝茹仪公主越来越不安,到最后她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走。”茹仪公主招手命令。 虽然不知道她又要去哪里,但是众人也还是因为要离开这里而松了一口气。 “去……哪?”玥藏晖缩头缩地脑问了一句。 “朱府。”茹仪公主回答着上了马车,玥藏晖跟了进去。 两小孩身份尊贵坐前面,陆深院坐后面一架。 此处距离朱府并不远,还没有到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就到了朱府外。 颜未不久前才来过的地方。 缀着璎珞的华贵马车停下,陆深院下了马车探头说道:“公主殿下、晖殿下,我们到了。” “去旁边有一口枯井和一棵老柳树的宅子。”茹仪公主探头出来吩咐道。 “是。”陆深院应和了一声,马车又继续往前驶去。 到了目的地茹仪公主叫众人在原地等着,只带了陆深院和玥藏晖从侧门进入。 轻车熟路的转过几个胡同。 淡薄月色被树影遮盖,檐下灯笼稀少仅能照亮前路。小院格局甚是简单,进去一眼就能观尽。 偏屋有光折射在轩窗上,屋里有一个人影晃动,看样子正在喝酒。 这里正是严铭租住的小院。 陆深院关了大门在小院门口守着,茹仪猫腰往那边去,玥藏晖安静跟随在后。两人本就年幼,这一下又隐藏在黑暗里就更难被人发现了。 茹仪背脊靠墙,玥藏晖照做。 茹仪小脸平静一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而他身旁的玥藏晖早就激动到快跳脚。 屋里依旧安静,看样子严铭还是没有发现窗外有人,茹仪又再静静等了小会儿,确认了屋里的情况她才示意玥藏晖去敲门。 玥藏晖点头,握着拳头轻巧越过茹仪毫不犹豫的敲响了门。 连敲两下,他沉默着没有出声。 屋里的人侧耳一听,身子一僵随后将酒杯放在桌上便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过来开门。 她以为是陆莺莺给他送钱来了。 两声敲门声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门被打开,严铭吃惊的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陆莺莺,而是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子。 严铭盯了小会儿,又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陆莺莺的影子,他这才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严铭一面问,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面前这来路不明的小子,面黄肌瘦的白因为刚喝了酒而现红晕,已经基本见不到他原本萎靡不振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所以他问玥藏晖时便没有了以往的不可一世。 “你是严铭吗?”玥藏晖直接问顺势瞅了一眼屋里,确认屋里没有第二个人他才收回了视线。 “你又是谁?”严铭问,看对方衣着华贵严铭内心疑惑。 “有人让我给你送钱来。”玥藏晖又说。 “真、真的?”玥藏晖的话瞬间就打消了严铭的疑虑,问话的同时他又因为过于激动而晃了晃身子。 “嗯。”玥藏晖抬头一笑,然后慢慢伸手往胸前探去,严铭不疑有诈反而欣喜的跟着弯腰下去,急切的眼神随着玥藏晖的动作而移动。 与此同时,一直身藏在黑暗里的茹仪也动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抽出,听闻脚步声玥藏晖忙往旁边一跳。就在严铭的目光和身形都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而移动的时候,茹仪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犹如鬼魅般,还没等严铭惊觉转头过来,茹仪便一跃而起一脚直踹严铭下身。下一瞬严铭就被痛得弓身,想要护住已经晚了,于是他忙往屋里退去。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已经从这个矮小的影子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一旁紧盯着严铭动作的玥藏晖一见他往里退去,便在茹仪收脚的时刻朝着严铭侧边膝弯里全力踹去。 严铭原本就醉酒,身体连走路都要晃几晃,如今没了太多抵抗力的他“咚”的一声闷响就被玥藏晖给踹倒在了地上。 茹仪的劲儿实在是大,才不过七岁而已竟然一脚踹出了十七岁的力量! “别动!”茹仪抓紧时机手中匕首反握,重重坐在倒地不起的严铭的胸口,用刀锋抵在严铭咽喉处。 速度太快,快到严铭都没法做出反应。 见大势已定,玥藏晖整个身体也扑了上去,双手死死的抱住了严铭挣扎的双腿。 “你?——”严铭瞪大双眼,刹那间也反应了过来,慌忙之中便想用双手去掐茹仪纤细的脖子。 谁知茹仪早有防备,就在他手刚要触及到她脖颈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的一刀割在了严铭的咽喉上。 温热潮湿的鲜血顺着泛着寒光的匕首流下,渐染到茹仪的银杏袖口上。 “为……为什么?”严铭双眼凸出,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被两个小孩给制服,还能给他一刀。 连他都没有如此果断杀人的能力。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茹仪言语冷漠,手中力道有所保留,特意给严铭留下了知道事情真相的时间。 “谁?”严铭又再问,气息逐渐变得微弱。 ------------ 第15章 系之部落 “今晚,被你卖到忘仙醉的人!”茹仪言语很平静,但是严铭还是听到了她话语里的颤抖。 “颜……”严铭张了张嘴,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给忘了。 “谁都不能亵渎她!”茹仪咬牙切齿的说,“虽然我知道事情一定会演变成这样,但是真当我来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可气、可恨……” “什……”茹仪的絮絮叨叨让严铭摸不着头脑。那一瞬间他好似忘了自己在流血,忘记了脖子上的疼痛。 “能被系之部落的人杀掉算是你的荣幸!”茹仪冷笑一声,不想再跟严铭废话下去,手中匕首加重直接给了严铭一个痛快。 严铭的身体僵硬了几下,随后便不动了。 玥藏晖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样的茹仪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在马车上茹仪跟他说要去杀一个人,他以为又是茹仪的恶作剧,但是现在,这个人就真的被茹仪给杀掉了! 茹仪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的心瞬间往下坠落。 玥藏晖看过不少血淋淋的场景,也是因为他看腻了这些才逃出来的,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又在纯洁无垢的茹仪身上再看到! 而在他所见所闻之中,茹仪是他见过的年龄最小的杀人者。连刽子手杀人尚且都要犹豫三分,而茹仪从始至终却无一丝犹豫。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他甚至都忘记去问茹仪最后跟严铭说起的“系之部落”又是什么意思。 玥藏晖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茹仪将严铭的屋子放火点燃他都没有能反应过来。 茹仪拉着茫然的玥藏晖往院外走。 严铭的屋子已经从里面开始燃烧起来,并且火势越来越大。 陆深院懂事的没有偷看里面。 当茹仪连拖带拽的将玥藏晖弄出来的时候,她又塞了自己一嘴肉干。 “公、公主殿下……您的事情,办办、妥了吗?”陆深院含糊不清的问茹仪。 正当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那有光亮的屋子里的火光跳跃,虽然很吃惊但陆深院还是识趣的没有多嘴问。 “今晚的事情要保密。”茹仪很冷静的说,拉着玥藏晖冰冷的手没有松开。 “知、知道!”陆深院忙将嘴里的肉干咽了,快速点头回答。 “大晖郎也不许往外面说!”茹仪加重了语气,对正茫然看着自己、面带畏惧之色的玥藏晖说。 玥藏晖望着她,迟疑了一下才快速点头,随后又再垂下了头去,始终不发一言。 “那个人,该死,”茹仪简单的说,“这种小事就不要去劳烦皇帝陛下了,毕竟他日理万机是真的很忙。” “是……我知道了。”玥藏晖低低应了一声,将头埋得更低。 虽然他还不至于去向环日明希打小报告,但是依照他的性格是一定会跟环日明希说起的,茹仪就是明白了这点才告诫了这么一句。 “谁敢动颜姐姐我就杀谁!”茹仪又说。 “但是……”陆深院大概是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个欠债到卖主人家丫鬟,一个偷鸡摸狗,一个借醉酒玷污良家妇女,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难道就不该死吗?!”茹仪反问,呼吸局促,很愤怒。 陆深院没有说话。 玥藏晖偷看茹仪。 “若是你们觉得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调查看看。”茹仪整了整衣衫,回头看已窜上了房顶的大火。 周围已经有人声走动。 确认事情办妥她才移步往外面去,玥藏晖被她直接拖走,陆深院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那几个在原地等着不敢乱动的宫人见到一同出来的三人欣喜不已。 茹仪拖着玥藏晖进了前面的马车,陆深院又独自坐了后面一辆。 马车扬鞭往大道上驶去。 前面两个贵人,宫人们自然没有那个胆量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陆深院就不一样了,她是公主殿下的玩伴,于是有好奇的人就问了。 “公主殿下觉得无聊,就放了把火玩。” 这是陆深院给的回答。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果然他们的公主殿下喜欢恶作剧。 又一致觉得这恶作剧未免也太大了些。 但是又没有谁敢明说。 “我爹的预料果然没有错……这公主还当真是做大事的料,连降仙帝国的六殿下都比不过她!”陆深院很快在心里给茹仪下了定义,今晚她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马车并没有去忘仙醉的那条路,远离之后茹仪才下了马车,吩咐宫人将玥藏晖和陆深院送回自己府邸之后她才折了回来。 “今晚,我第一次在降仙大陆杀人!”茹仪步履匆匆,原本一直冷静的她因为只剩自己一人而变得不再冷静。 “仪式是出了什么纰漏吗?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不按着原定的步伐进行?”茹仪一面往忘仙醉的方向快步走,一面在心里琢磨。 距离她所预知的时间越来越近,最后她只能拼了命的往忘仙醉的方向跑去,一面跑一面碎碎念:“一定要来得及,时间必须得来得及,不然的话一切就全完了!” 耳边夜风过,吹得她的身体发凉。 今晚她第一次怀疑长老们的能力…… 忘仙醉此时鸦雀无声,虽然厅内人数过百,连阁楼上的围栏边都站满了人,但是却无人开口说话。 大家的视线都被圆台上那个朦胧的身形给吸引住了。 圆台依墙而建,内里直通一个封闭房间,房间内有一张可移动床榻,此时上面正躺着已经褪去了全部衣衫的颜未。 随着床榻往外移动,众人的脖子也伸得更长,都在翘首以待着今晚即将被拍卖的美人儿。 一向以素颜示人的颜未就足够天生丽质了,这下又被忘仙醉的老板娘陆莺莺亲手着了淡妆,她蒙着白纱的身体刚一出现就引起了一阵低呼。 “刚开始看还觉得她生得一般,如今一经莺莺姐您亲自打扮,这姑娘瞬间就换了个模样。”一个俏丽的丫鬟立在陆莺莺身边轻声地说。 陆莺莺有些愣神,她也没有想到。 “若是她再得些精致华服与乖巧璎珞打扮的话,只怕会更出彩。”陆莺莺说,一直盯着慢慢往外移动的床榻。 外面已能听到压抑的尖叫声。 “一直着粗装都掩盖了她原本的光华了!”那个丫鬟惋惜的说,“希望她能被好点儿的富贵人看上吧,不然就可惜了。” “来忘仙醉的又有哪个是好人?!”陆莺莺冷笑反问。 颜未不是走投无路才被卖来这里的,而是被严铭下迷药送来的。因为实在是太清楚严铭的为人了,所以此时的陆莺莺才会犹豫。 “确实是呢。”丫鬟叹息了一声,望着已经被推到圆台上的颜未不再说话。 薄纱轻摇,未着寸缕的颜未身上就只盖了一层纸那么薄的衾被,那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朦胧感恰好就激起了众多客人的兴致。 圆台隔得远,就算最近的那一圈客人也只能看到颜未那一抹诱人轮廓。 茹仪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纵然如此她还是没有想要停下脚步。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陆莺莺用折扇轻轻地撩拨开了薄纱一角,眼看茹仪是赶不上了…… ------------ 第16章 醉美人 陆莺莺用折扇半撩拨起薄纱后又快速放下,画着鸳鸯戏水的折扇也挡住了她蒙着白纱的容颜。 “如何?”陆莺莺半笑着低低问了一句。 给出挑弄般的问句,瞬间就引起了众人的欢呼。 “妙极了!”前方几个最富贵的公子富商一起附和。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依旧无法阻挡他们兴奋的脚步。 陆莺莺故意用身体遮挡住了那一缕薄纱,在客人足够感兴趣又足够兴奋的情况下,所售之物才能提到最无法想象的价格。 “莺莺,你就说起拍价多少,我们都等不及了!”一个穿着深蓝锦缎的少年豪迈的将酒杯放在桌上,大声说道。 气氛瞬间又被带动了起来。 “莫公子,您莫急嘛,”陆莺莺又调笑了一句,“这美人儿就在这里,难道会无缘无故的在你们眼前飞走了不成?” 娇滴滴的反问,再加上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媚态,这莫公子哪里舍得责骂她半句,只得闭嘴又探着头往前看。 众人又安静下来。 丫鬟们趁机又再给他们上了一轮酒水。 “现在酒也上了,应该可以开拍了吧?……莺莺姑娘?”那莫公子又问道。 “这里也就数莫公子最沉不住气了。”众人哄笑。 那莫公子瞪着眼也不反驳,只是豪气的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身旁陪酒丫鬟见之又浅笑着再给他满上。 “是呢,是呢。”陆莺莺将折扇收了,勾起唇角应声。 众人紧盯着她,陆莺莺站定,白纱之后可见那一抹淡红,“今晚的起拍价是……” “莺莺姐,莺莺姐!——”还没等陆莺莺将起拍价报出,突然一个拖着长音的女声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众人视线转到那声音处,陆莺莺也转头看去。 只见阁楼转角处站着一个身着淡粉装的女子,正着急的对陆莺莺招手,示意她快些过去。 众人识得,这是忘仙醉醉美人之一——茫茫,寻常人难得能见其一面,一时之间大多数人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忘仙醉美人》是忘仙醉最脍炙人口的歌曲,而这茫茫便是这首词曲中所提第一人。 忘仙醉的醉美人有四,除了现在出现的茫茫,还有畅畅、皎皎和盈盈,这四人一并被称之为忘仙醉之醉美人。 平时不见客,偶尔随心随性的在屏风后弹琴唱歌。 茫茫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既然她如此突兀的出现那必然是有了什么不得的情况发生,陆莺莺深知这一点,等茫茫唤她时她便快步走了过去。 “何事?”陆莺莺问,折扇打开掩嘴压低了声音。 这种情况忘仙醉基本没出过。 “她突然来了?”茫茫低声说,就在陆莺莺凝眉不知茫茫话中之意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长袖里代表身份玉佩的一角。 “她?!”陆莺莺显然是不相信,顿了顿才低声问道:“她怎么来这里了?” 茫茫扫视了圆台一眼,算是回答了陆莺莺的问话。 “为了她?”陆莺莺诧异着反问。 茫茫点头回答道:“现在人在里院,应该是着急跑来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当真?!”陆莺莺又问。 茫茫又点头,难得的面色凝重认真道:“莺莺姐,看来事情麻烦了。” 连公主殿下都惊动了。 那么圆台上即将被拍卖的颜未身份定然不简单。 “我先去看看,”陆莺莺说,“拍卖终止,这里交给你了。” “是。”茫茫没有推迟,见陆莺莺着急离去她又再提醒道:“她的性子一向古怪,莺莺姐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陆莺莺默默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众人正伸长脖子看着这边,一见陆莺莺离去就都知事情不妙了,正当他们互相猜测的时候,茫茫又迈着莲花步来到了陆莺莺方才所站的位置。 她先是深深鞠躬,不给众人问话的机会她又快速说道:“出了点小意外,所以今晚的拍卖取消了。” “啊!”莫公子惊叫了一声,“为什么啊?我们都等了半夜了。” “就是啊,说不拍卖就不拍卖了?” “老子辛辛苦苦等着结果屁都没有一个,不干,不干!” 众人七嘴八舌的喧闹起来,有的已经站起,距离圆台最近的客人竟然想往圆台那里冲去,奈何圆台比他们更早一步关闭。 那里又只剩冰冷的墙面了。 众人扑了个空。 “啊,另外三个醉美人也来了!” 不知道是谁又惊叫了一声,众人的视线又被吸引走,短暂的安静后又是一阵如浪般的喧嚣。 比刚才更甚。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忘仙醉的醉美人,没有被可恶屏风遮挡的醉美人。 一个茫茫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兴奋了。 现在又来了三个。 畅畅走在最前,怀里抱着一把古琴;皎皎随后拨弄着轻微的琵琶声过来;盈盈最尾,手中娴熟的玩耍一支尖头带墨的毛笔。 茫茫善舞蹈,畅畅与皎皎善音律,盈盈通书法。 陆莺莺人如其名,歌声很好听。 “哇,醉美人同台出现了!” “若是莺莺姑娘也一并在就更好了……” 陆莺莺的反应足够快。 最先安排丫鬟将颜未弄回屋子,然后又让醉美人一同出去表演,随后才去见今晚的不速之客。 “小女子陆莺莺,给公主殿下请安。”陆莺莺施礼浅笑盈然,一点儿都不慌乱。 虽说这茹仪公主任性妄为又得皇帝陛下宠爱,但此时在陆莺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孩而已,她觉得这公主在她面前翻不起什么浪来。 陆莺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个,”茹仪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虽然心内看不起茹仪但陆莺莺还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是严铭的血。” 银杏袖上有血迹,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陆莺莺正吃惊疑惑时就听到了回答,一时之间她呆住了,这和玥藏晖一模一样。 但是没有玥藏晖吓得惨。 片刻她就稳定了心绪,抿嘴没有说话。 “本公主先亲手将严铭了结了,这才再来了你这里。”茹仪很平静地说。 短小的腿晃来晃去,一直紧盯着陆莺莺看。 果然,陆莺莺一听身体就被吓得僵直,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缘由了吧?”茹仪笑问,“幸好你没有将她拍卖出去,不然的话,今晚本公主就得踏平你这忘仙醉了!” 陆莺莺茫然的看着茹仪,短时间内无法猜测出茹仪话里的真假,方才茫茫已经说过她是一个人来的,但是…… 思想片刻,她便小心翼翼好奇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茹仪停止晃腿,问道。 “她……”陆莺莺停顿了一下,才再问道:“颜姑娘不是严府的丫鬟吗?” “确实。”茹仪点头。 “她是……”陆莺莺正想说颜未是严铭带来拍卖的。 还没有等她说话茹仪就快速说道:“本公主知道,颜姐姐是严铭那个混蛋用迷药迷晕送来这里的。” ------------ 第17章 赐名空琴 “姐姐?!”陆莺莺嗫嚅了一下嘴,暗中想着却没有说出口来。 若颜未是茹仪公主姐姐的话,那么她也是环日国公主,但是这么多年来陆莺莺从未听说过环日国有除茹仪之外的公主。 “难道是……”陆莺莺心下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茹仪是半岁多的时候被环日明希封为公主的,而且环日明希也没有提及过她的生母是谁,最可能的就是茹仪是环日明希在宫外留情时怀上的。 环日明希常出宫去,从没了温皇后开始就处处留情,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见陆莺莺疑惑样,茹仪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像陆莺莺那样考虑很多。 陆莺莺想怎么认为是她的事情,茹仪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颜……”陆莺莺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才好,停顿了一下才陪笑道:“贵人还在房间里,好好的,拍卖会也没有开始。” “除了你们,再没有哪个臭男人看到过她身体吧?!”茹仪提高声音质问,语气着急。 “没,没有!”陆莺莺快速回答。 “当真?”茹仪反问。 “是!”陆莺莺肯定的答了一句,偷偷的瞧见了茹仪放心的姿态,于是她又再补充说道:“请公主殿下放心,贵人未被沾染分毫。” “那就好!”茹仪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激动得连小腿儿都不晃了。 贴身丫鬟过来禀报了一句,说颜未已经着装完毕可以被带走了。 颜未还是没醒,从头到尾的沉睡。 陆莺莺不想招惹上什么麻烦,目光之中迫切的想要茹仪将颜未弄走,但是茹仪却并没有那么做。 “若是你愿意从此只替本公主效力,本公主答应替你完成你最大的心愿。”茹仪突然说。 陆莺莺有点莫名其妙,她都准备好接受茹仪公主的“恶作剧”了,谁知道茹仪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本公主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寻找到失踪多年的妹妹,”茹仪说,“本公主还知道她的名字。” “燕……”陆莺莺张嘴了一个字,瞬间又觉得不妥便闭了嘴,这么多年得了那么多消息结果都是空欢喜一场。 “你妹妹是在环日国和居野国的边界失踪的,”茹仪自顾自的说,“这么些年环日国能找的地方你都找遍了,只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陆莺莺定定的看着她,茹仪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她绝望之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既然环日国没有,那么就有可能逃去居野国了,再或者是降仙帝国。”茹仪安静的说,知道颜未没事她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 “您的意思是说……”陆莺莺试探着,话只说了一半。 “本公主贵为一国公主,自然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若是要寻人的话,本公主肯定比你有更多的人力物力。” “公主殿下您想让小女子做什么?”陆莺莺想都不想就做了打算,茹仪说的话对她而言确实很有分量。 忘仙醉确实能力有限,哪里比得上茹仪这个公主万分之一的本事! “你维持原状就好。”茹仪说。 “是。”陆莺莺忙不迭的答应。 “以后若是有需要你的地方,本公主会亲自来的,”茹仪又说,“以后忘仙醉不许再贩卖良家妇女了。” “小女子遵命!”陆莺莺跪了下去将颜未的卖身契呈给茹仪。 茹仪见事情办妥便去了隔间,在陆莺莺的带领下她终于见到了颜未。 她还是沉睡着,犹如婴孩。 “颜姐姐比以前更消瘦了。”茹仪自顾自的说。 “公主殿下,车撵已备好,在后院等候着。”陆莺莺禀告说。 “本公主知道了。”茹仪烦一挥手,陆莺莺识相的退了出去。 屋里就只剩下颜未和茹仪两个人。 茹仪挨近颜未从袖中掏出一小蓝瓶来打开,将瓶口正对颜未鼻下。 静候两个呼吸她才将瓶子拿开,快速退到了屏风后面去。 刺鼻的气味呛得颜未难受,她闭眼咳嗽了半响方才醒来。 身体沉重无法移动,尝试数次都是如此。颜未茫然的盯着旁边薄纱,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此时的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连呼救的能力都没有。 除了眼珠能动,心脏跳动之外,周身其它器官都宛若死物。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睡前那一刻。 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能是被严铭给算计了! 就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屏风后面就出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声调缓慢一字一句,并伴随有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严铭。府中丫鬟颜未赐于你玩耍,厌后可将她卖入青楼,钱财悉数归你,此事保密。朱清清。” 茹仪站在屏风后面对颜未,将信里的字慢慢的念给颜未听,连牵动嘴角都不能的颜未只感觉自己心凉成了一片。 果然,事情如她猜测,但是她却没有猜测到自己竟然会被朱清清给卖掉! 往事涌上心头,颜未心里千头万绪。 没有给她思考时间,念完信之后的茹仪便说道:“人心的险恶,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颜未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的卖身契在我这儿,”茹仪故意扬了扬手中书信,弄出纸张摩擦之声,“这可是我花费诸多心血才得到手的,不然的话现在的你就已经是某个臭男人的胯下玩物了。” 颜未大惊,瞪大眼睛心中愤愤不平,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努力转动眼珠往屏风那里看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她想知道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听声调应该只是一个小女孩,她更想知道这个小女孩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感应到了颜未心中所想,茹仪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就说再说道:“接下来,就是我威胁你的时刻了。” 茹仪笑着说,言语真的很直接。若是忽略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真的会让人认为她只是一个天真孩童。 颜未顿觉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想做什么,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出什么应对的她此时更是焦急。 周围一片安静,仿若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迷迷糊糊中能听到的喧嚣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现在寂静得可怕。 “你的卖身契就先存放在我这儿,这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回去的!所以在此之前你的生死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如若敢不从,我便让你与她们一样,”茹仪停顿了一下,言语突然变得冷漠,“与她们一样,日日陪酒,夜夜接客。” 就在颜未眼睛瞪得就要突出眼眶的时候茹仪又最后补充道:“至死方休!” 毫无选择的余地,颜未此时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年幼的茹仪随便宰割。 “记住了,我是茹仪公主,”茹仪唇角有一丝笑,“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使命,所以你现在必须得听从我的所有安排!” 颜未迷茫着,记忆混乱得更厉害。 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使命。 使命那么高级的东西,她是不可能有的,也不想去拥有。 “从现在起你不再叫颜未,本公主赐你空琴之名!”茹仪将书信收好,转身终于背对着颜未,“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进入太子府。” 脚步声轻微,茹仪说完没有停顿直接离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被茹仪的话劈到五雷轰顶、连呼吸都快没了的颜未…… ------------ 第18章 身份猜测 天光从厚重的云层里慢慢透出,纵横交错的寂静街道已能看清前路。 各种粗布招牌在微风里摇曳,开早茶的店铺里已有些许烛光。 颜未终于在天亮未亮的时分醒来。 身子很重,头还很痛。 这一切犹如一个冗长无聊的梦。 现在被一个自称是“茹仪公主”的小女孩给掌控住了生死,颜未的心情只剩下苦涩和无奈。 在这个位高者就可随意拿捏别人生死的世界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茹仪在离开之前已将颜未的一切安排妥当,所以陆莺莺在得知颜未醒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陆莺莺一夜没空入眠。 又是吩咐丫鬟伺候颜未沐浴,又是吩咐着丫鬟为她准备早膳,还要亲自为她挑选进太子府时的着装。 这一夜她是前所未有的忙。 颜未被众人簇拥着,从这里带到那里,从这件事做到那件事,忙得连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无所适从和吃惊之外就只剩下强烈的不安了! 天终于明亮,忘仙醉前的街面上已有行人经过,这个时候的颜未才总算是得了清净。 她最终被安排在陆莺莺的阁楼里。 陆莺莺的阁楼是忘仙醉里最高的建筑物。居于忘仙醉正中,共四层,前三层与一般阁楼无异,后一层外围被一圈雕有雪中梅的镂空栏杆所围绕。 立身在这阁楼四楼的任意一处都能观远景,可以是近处的忘仙醉,也可以是远处的繁华街道。从这里再往更远处看去,依稀还能得见太子府一角。 这里除了那四个醉美人和陆莺莺的两个贴身丫鬟就再也没有人靠近过。 现在的颜未就端坐在了四楼陆莺莺的房间里,惴惴不安的四处观察。 进门是屏风,屏风左边有画室和琴室,两者隔开,再内里则是书房。屏风右边是陆莺莺的大卧室,除了必备的摆件外还养有一株奇怪植物。 颜未觉得那植物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样丑陋奇怪的树我应该是有见过才对。”颜未在心里努力回想,视线一直落在那棵将死未死的植物上。 植物半人高,叶子已掉光落在盆子里已成灰色,冬日临近的时分竟依稀可见其上的嫩芽。 树干泛白,就像寻常树木死了许久的那种干燥的白,带些许淡薄青绿,偶尔可见形状怪异的黑斑。 黑斑分布不均,能一眼观尽。 陆莺莺的大卧室后便是她的衣帽间,整整有颜未曾经住的丫鬟间十个那么大。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偶尔可听见陆莺莺在里面翻找东西和璎珞相撞的清脆声。 颜未长久的将视线落在那棵奇怪植物上,等她回神的时候陆莺莺已开始为她梳理青丝。 颜未顿觉坐立不安,尤其是从泛黄铜镜里看到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自己时。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 扭捏着身子强烈不安着,陆莺莺以为是自己束发的手太重,于是便更放轻了动作。 “那、那个,我……”颜未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开口才好,强大的局促不安让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贵人难道不知道吗?”陆莺莺垂着睫毛浅浅一笑,看了铜镜中的颜未一眼,手中动作不停又继续说道:“公主殿下吩咐小女子为您梳妆打扮。” 颜未记得茹仪说过要将她送入太子府去。 当今太子她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 环日国的大致情况她听说过一些。 “我真的……要去太子府吗?”颜未微微侧脸,小心翼翼的问。 “公主殿下是这样安排的。”陆莺莺回答说。 “为什么?”颜未又再问。 若是想让颜未去太子府当个丫鬟的话,就没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的精心打扮,这如今的境况就像是要将颜未送去选妃一样。 “小女子不知,”陆莺莺说,拨弄了一下颜未的青丝,“我们都是照公主殿下的吩咐做事,其它的没有资格过问。” 陆莺莺大概是猜测到了茹仪和颜未之间的“关系”,依照茹仪公主对颜未的称呼和态度看,颜未可能就真的是民间公主。 颜未看起来十五六岁。 皇帝陛下如今三十五六,虽然算起来环日明希的年龄也适合当颜未的父皇,但是十五六年前环日国正值内乱,当时的环日明希只忙着与太子争斗这一件事,根本就无多的精力去寻欢作乐。 “但是男人哪,谁又说得清呢。”陆莺莺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想着自己可能在为公主梳妆,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激动的。 虽然这只是她的私自猜测。 见陆莺莺没有说话,颜未又再问道:“那公主殿下可否说过让我去太子府做什么?” 陆莺莺轻轻摇头,“公主殿下未曾告知,只说让小女子吩咐人将您送到太子府外即可。” 原本以为能得到什么有用讯息,结果是什么都没得到。 陆莺莺以为颜未知道茹仪称呼她为“颜姐姐”的事情,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 按照茹仪的吩咐,陆莺莺并没有安排忘仙醉的人送颜未出门,而是直接雇佣了一架马车。马车先绕离忘仙醉将颜未送到一个人多的繁华街口,随后又用另外一架不同的马车再将她送去太子府。 兜兜转转一圈,就是不能让人知道颜未是从忘仙醉出来的。 忘仙醉虽在京城颇负盛名,但从根本上来说它还是青楼。原本这一些事情该茹仪亲自动手安排的,因为先前耽误了许多时间,最终也只能选择这么一个法子。 再过几日便是太子殿下生辰,人当然是越早送去越好! 车夫并没有将马车停靠在太子府正门,而是一个偏僻的小门。寻常丫鬟仆人出入的地儿,车夫将她送到之后便行礼驱赶马车离开了。 颜未被迫提着快触地的裙角站在小门前。 小门朱红,青瓦红墙旁种着许多半开的花卉,远处有一株颜未不认识的高大树木。 四周无一人经过,只能偶尔听到飞过的鸟啼声。 “这里真是太子府吗?”颜未凝眉想。 这里比严府的大门外更冷清,她连找个问路的人都不成。 这裙子太过冗长,一向简装的颜未自然穿不习惯,提着裙子又不好走路,思虑再三她决定先敲门看看。 没有让她等多久门就开了,颜未伫立在原地,看着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 第1章 风移影婆娑,又摇曳着寂寞。 善感烛泪空零落,惹湿了眼波。 情辗转,闲意反侧,思量难阻隔。 望不尽,月华如雪,谁懂我。 抱着“心意”刚出的杂志去找安然大叔,裹紧了衣衫,这怎么可以呢?大叔私自改了作者的原著,一定要提出来,不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晚天气不好,冬天的天气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开水不烫手,出门像冰窖。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任性劲儿谁又会大冬天的去编辑部找大叔,一个电话不就搞定了吗? 但是,安然大叔这个人比较奇怪。电话里谈好的事情是很容易忘记的,当面嘛,我说的事情,他会记住,因为他知道我的脾气。 不是我有好聪明好漂亮好有文采,其实是因为我有个性,凡事总是任性而为,别人都是想好再做,我是做了再想,若有做错,我错也错了,你又能咋地我嘛?! 安然大叔第一次看见我写的东西就打电话给我,说:“杨小姐,我觉得你写的东西很有个性,所以,我个人决定签约你,问一句啊!你写的东西到底啥意思啊?” 握着电话,我手抖了一下,最后是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编辑呀?看不懂作者的文字却又选择签约,在暗自庆幸的时刻话筒里又传来了声音,把我的希望无情的吞噬,“嗯,杨小姐,还得等我们家琦琦决定,我们家都是她说了算。” 然后挂了电话,我心里又哆嗦了一下,我的梦被无情的扼杀在编辑的手里了,那是我花了半个月的心血啊!啊! 好一个妻管严。 说不定这就是托辞呢?别人不都是这样拒绝的吗?为的是怕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心。 我不是怕伤害,而是可惜了我半个月的心血,就这样,被否定了。 我给梦梦打电话报告了这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她在那边笑,说:“素素姐,你写的东西有些连我都看不懂,别人又怎么会看懂了?忘记了别人给你写的留言了呀?你?” 我没有说话,实际上是无话可说,上高中的时候王夫子就很认真的给我说过:“杨晓素同学,麻烦你不要写这些别人看不懂的作文了,好不好?我看得懂,并不代表别的监考老师能看得懂,得零分也是很有可能的,知道吗?” 没有理会王夫子的苦口婆心,而是“哦”了一声就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不是我不想理会,而是除了这些别人看不懂的文字外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写些什么。 当我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思想抛开的时候,我的世界就是一片空白,昏暗的,没有任何的绚烂的色彩。 但是,我依旧是语文全班第一,一直保持了许久。 其它科目差得离谱。 《爱情公寓》里的陈美嘉就是我的样子,当然,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有运气,也没有一个默默守护我的人,也没有她一切的一切的美好的东西。 我有的,只是凌乱的思维,还有那三五两个朋友。 那是我最绚烂的年岁。 从此以后,我便活在了自己的幻梦里。 “那一定是个大叔。” 我这样对梦梦说。 然后梦梦在电话那边再一次的笑得花枝乱颤。 梦梦是一个比我钱,也是一个比我还忧伤的女子。 有些事,梦得太多,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而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却像在梦里。 对,就像此刻,我宁愿在梦里,朦胧的静美里,不复醒来。 我的面前,是那个我魂牵梦绕了好多年的男孩子。 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我的面前,他没有说话,我,亦无言。 灯光下,朦胧的幻梦,我眨眨眼,以为是在梦里。 怎么会呢? 好多年不见了,怎么又会在这样凄冷的冬日夜晚遇到他呢?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汽车,没有喧嚣。只有灯光,还有我,还有他。 他依旧沉默,我没有说话,抓住《心意》的书角,发现它早已湿润,我一定是不够漂亮,不然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暗恋他呢?! 愿时光静好。 他还是如初的模样,如初的美好,如初的桀骜不驯。 依旧是我梦里一直梦见的那个样子。 我想微笑着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的脸颊紧紧的舒展不开来,想说话,嘴唇动了动,又干又苦又涩,终究没有张开来说出一个字。 再次动了动嘴,我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然后,他笑了,对着我,只一瞬,便融化了我那些阴暗的等待的岁月,我以为今生今世我不会再遇见他,我以为他是对我笑。 一瞬间,他把脸转向身后,说:“这是苏菲,卫生巾牌子的一种,很好记。” 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身后的人儿。 我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后面,在烟雾缭绕里,出现一个女子。 吐完最后一个烟圈,手指反转就把烟灭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看着那一点星光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呢?挥不去,飘不散,蔓延到了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女子,让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丝的心疼,怎么会这样呢?眨眼之际,我的思绪就跑远。 只是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那女子出现在了郑小洋的面前,把他挡在了身后,郑小洋落在了这个女子的身后。 我想,他应该依旧是笑着的。 在黑暗的影子里,在朦胧的灯光下,他的美,那么猛烈的撞击着我的灵魂。 一下,一下,又一下,至死方休。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如此漂亮的男子呢? 就像妖精一样蛊惑人心。 我的心也是这样被他蛊惑了去的吧!? 黑夜里,女子胸口的挂件晃动着我的眼波,面前,是一个通体鬼魅的女子。 在我这样的思维里,女人一旦和紫色沾边就如鬼魅。 这女人,发中带着几丝紫色的线条,弯弯曲曲的发,披到肩膀,凌乱散落,简单随意,却给人一种慵懒的妩媚。 圆领,开肩,微红的领毛随着夜风随意自由的舞动。紫色的长衣,一直到大腿,修长的腿套着的却是一双纯白的高跟长靴。 如果这样的装扮在别的女子身上,我一定会觉得突兀,但是她,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绝美似妖,蛊惑似魅。 他们真的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好一个,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等等...... 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我一直魂牵梦绕的人吗?!这怎么可以?! 我看着他们,却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来打败自己,再看看自己。 过气的衬衣牛仔,外套很大,漏风,跑起来像在飞。 这样的平凡的,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子怎么有资格与面前这样长相娇媚,身材超棒,打扮时尚,微笑甜美的女子相提并论?! 可是,我爱他,爱到骨子里,深入灵魂中。虽然多年不见,但他一直在我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存放。没有灰尘,没有尘埃,没有喧嚣,没有世俗,只有我和他,一切的美好,一切的简单,一切的安宁。 怎么,要横生出一个比我漂亮千万倍的她来呢? 所以,我恨她。 但,我还没有恨起来就发现我没有资格恨她了。 因为她在对我笑,浅笑盈然。 我看着她,她的目光让我不知所措,但是同样,她的目光里让我看到了复杂的东西。但是,我却说不出来。 扯唇,浅笑,道:“不要理他,我叫苏菲菲,26岁,未婚,他们都叫我菲菲姐。” 未婚? 是个什么意思? 是在说她和郑小洋没有关系,还是说她和郑小洋在一起只是没有结婚?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虑,那个女子又开口,说:“杨晓素小姐吗?我听郑小洋提起过你。” 郑小洋在这个女子面前提起过我? 我抬眼望向郑小洋的世界,他正在低头玩手机,幽蓝的光照在他的脸颊,长发遮面。我看不到他现在是微笑着,还是像从前一样桀骜不驯。 苏菲菲望向身后,面无表情。 刚刚那张笑脸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揍你,啊,郑小洋!” 苏菲菲拿自己的鞋去踢他,郑小洋像习惯了一样,连忙往后退,躲过了一脚。顺便把手机放回胸口的口袋里,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潇洒的甩甩长发,一脸温柔,道:“菲菲姐,安易叫吃饭呢,都催好几回了。” 怕苏菲菲不相信似的,他又把手机掏出来。滑动,解锁,把手机递到苏菲菲面前说:“看吧,安易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苏菲菲把郑小洋的手打开来,转向我,问:“杨小姐,要一起去吗?郑小洋说他们是你的几个同学,小蒋、小赵、小李他们。” 我望向郑小洋,他没有说话,实际上他已经转过身去独自踢着路上的石头玩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哭。 他没有对我说一句有关于我和他,或者有关于我的话。 我的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我抓着《心意》,它靠近我手的地方已经被我悄然撕碎开来,但我没有扔掉它们,而是把它们紧紧的握在手心里,让汗水浸湿了它们,让悄悄的汗水代替我冰冷的泪水。 微微一笑,我说:“不了,苏小姐,我还有事,祝你们玩得开心。”我的眼睛又望向了郑小洋的那个方向,继续道:“替我向蒋海洋、赵越、李小兰问好,说我很想念他们。” 转身,我一定不让眼泪落在他们的面前,要哭,也应该躲在郑小洋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赵越和李小兰在一起。” 苏菲菲的声音传来。 “好。” 我没有转身,只是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说了这个字。 走向十字路口,我想,我会淡出郑小洋的世界了吧!! 可是,郑小洋我该如何释怀?? 如风一般,郑小洋跑到我面前,往我怀里塞了张纸片,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说:“这上面有我的电话,还有蒋海洋、赵越、李小兰的。” 顿了顿,他看着我的眼睛轻轻的说:“记得联系我。” 眼睛只停留三秒,却恍若隔世。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了我所希冀的深深的期望。 我就这样看着他,还没有问他。 想问他,你还记得我吗?还知道我的名字吗?你是如何向苏菲菲说起的我? 还未来得及问,他已经如风一般的回到了苏菲菲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走了,他没有回头,没有说再见。 可是,我梦中的情人啊! 说了再见,或许就不再见了吧!? 可是,郑小洋,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 无意再泼墨,却握笔不忍搁。 如何描摹你轮廓,渲染爱之色。 弄琴瑟,冷弦凝绝,呜咽的诗歌。 黄花留,残壳几朵,难割舍。 推开门,安然大叔不在,朝里望,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安然大叔下班回家了? 他经常会工作到22 : 00以后,现在才20 : 17,不是他的习惯呀! 心里的惆怅,无处诉说。 眼中的寂寞,无地可纳。 正转身,却在楼梯转角处遇见了宋琦琦。 “琦琦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没有回家吗?”努力扬起一张笑脸,现在的我笑着,一定是比哭还难看。 “安然说他怕了你了,特意叫我在这里等你,他说你今晚一定会来找他。”宋琦琦笑了笑,拉着我的手,拉进了屋子里。 “琦琦姐,我......”这可能是今天我遇到的最温暖的事情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素素,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关系,安然做错事就该有人提出来,李晓和落水两个丫头平日里嘻嘻哈哈也是不管事的。” “琦琦姐,你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微微一笑,看着宋琦琦,宋琦琦看看我,大笑道:“‘地‘肯定比‘的‘语气强烈,安然这么做是对的,虽然只改了一个字,但整个文章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安然起初没有告知作者,但最后告知了作者,作者还是原谅了他,他说是他自己不够仔细。” 宋琦琦看看我,继续说道:“当然,你也没有错,对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咬文嚼字的人来说,却是大事。” 我点点头,说:“嗯,琦琦姐,我知道了。” “素素,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这个世界像你这样心思简单的人不太多了。我希望你一直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说,安然真的被你吓怕了。” 我“嘿嘿”笑,没有说话。 “怎么,有心事?”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宋琦琦轻轻的问我。 “琦琦姐,我遇到他了。”我仰起头,看着宋琦琦。 “郑小洋?” “嗯。” “他不记得你了吧,或者他没有与你约会。” “但是他留了电话给我。” 我低着头,想哭,抬头,正对上宋琦琦的目光。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很显然,郑小洋已经忘记了你,你就不要联系他了吧!”很认真的眼睛望着我,我也很认真的望着她,说:“可是,琦琦姐,我很喜欢很喜欢他。” “我知道,素素,不要做傻事,你会后悔的。” 她没有再看我,而是在玩着手中的笔,淡淡的说:“素素,我希望你幸福快乐。” “嗯......谢谢琦琦姐。” “看你情绪低落,最近你可以不写稿,好好调节你的心情。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而影响你现在的生活,我更不希望他影响你将来的人生,知道吗?” “嗯。” 离开“心意”心里依旧很乱。 郑小洋,你叫我如何不把你放在心上? 在你生命不曾有我,而在我心却有个你,恍然匆匆一世爱何时相遇。 在我梦中的那个你,相爱相守于下世纪,地老天荒我会在一直等你。 ------------ 第2章 多少年前一个夜,梦里遇见一个你,忽然你就在身边。 多熟悉的陌生人,只有梦里才相遇,醒来是一场云烟。 红红的眼睛又在梦里睡去,只为找到深爱的你。 繁华的角落找不到你的身影,我信是命运的注定。 坐在电脑前,思绪飘远。 “妖妖,听说昨晚琦琦姐那个大魔头特意等着你,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就是,就是”,落水姐停了一下,又发了消息,“我还真怕琦琦姐呢,妖妖,你现在在干嘛呢,还好吧?” 发消息的是李晓5201314和送我一手落水。 “没有。” “还好。” 简单的回给了晓晓和落水姐,我便再无言。 键盘上,是郑小洋昨晚给我留的电话号码,从到家,我就把纸片放在键盘上了,我怕那些弯弯曲曲的字会突然消失。 一夜,无眠。 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长发飘飘。 第二天,便把头发剪短了,我是多么的觉得可惜。学校不允许留长发,我想,我再也不会看到他长发飘飘的样子了吧。 男生,所谓的长发飘飘,就是头发遮挡了脸颊,眼睛也在头发里。偏头,微笑,精美绝伦。 他是长发飘飘的,他的发很柔顺,比女生的发质还好。黝黑,乖乖的躺在他的头上,风儿轻轻吹,他的发便轻舞飞扬。 说不出是什么时候暗恋他的。 他短发出现在我面前,不,确切的说是大众面前的时候,他在对着大家笑,而我却看到了他眼里的寂寞,以及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也许,我感觉错了。但是,我依旧看到他一次,心就会莫名其妙的乱跳一次。 暗恋,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我与他并没有交集,他第一次对我说话,是我在上教学楼去教室的路上。 他挡住我的路,我望着他,脸颊“腾”的就红了,我反应过来,连忙用手里的参考书当作扇子扇风。 此刻是夏季,午睡时间,我有理由脸红,有理由把书当扇子扇。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淡淡的开了口,说:“王夫子叫你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他没有笑,面无表情,我也没有笑,因为他的言语浇灭了我炙热的心。这个夏季,因为他的这个眼神让我的身心冰凉了好久好久...... 我是一个与别人格格不入的学生,他们都知道,同样,他也应该知道。 我讨厌她们,当着人面前就说某人新买的衣服裙子好漂亮,好漂亮。而等那个女孩子走远了,又会说那个女的好贱,又和哪个班的哪个男生勾搭上了,还怎么样,又怎么样,口水横飞,活色生香。 但她们,却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我讨厌她们,总是喜欢一个人穿过学校的角落。 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到达我想象的那样,现在、从今、以后。 离开他去了王夫子的教师办公室,王夫子再一次说了那些话,当然,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怎么语文那么好,其它科那么差呢你?杨晓素同学,这样下去你是考不上大学的。” 我低着头,“嗯,我不知道!” 然后就是王夫子没有说话,一会儿之后我就自觉的出去了,走时,他没有深深的叹息。 我知道,真心希望我考上大学,关心我的老师很少,王夫子是其中一个。 当然,班主任是希望自己班上的每个同学都考上大学的。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活,还有人生。 我一直记得他身上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六神”的味道。 后来看到有关于”六神”的广告和笑话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他。 当然,我也如王夫子所说,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 别人问我是不是上了大学,或者说我写的文字看不懂的时候,我都是笑而不答,不言不语。 说什么呢!? 大学生遍地的年岁,一个高中生又如何呢? 不是我不够真诚,而是我也需要活下去。 后来,没有多久他就走了,从此以后他离开了我的视野,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而我,却把他放在了我心里最温暖的角落,想起的时候,微微一笑,幸福如初。 只是后来,我常常会望他最后一次坐过的那个位置,可是,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睛里了,再也见不到他长发飘飘的样子了...... 我为此,深深的惆怅,无法自拔。 我写的,每一个美男子都是他。 我写的,每一句爱情诗想念他。 那些回忆,渐渐失去了原本绚烂的色彩,我在自己的幻梦世界里深深的沉溺。 或许,上天安排我和他的重逢;或许,我和他会有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或许,我会从此走出他的世界。 转身陌路,各安天涯。 只是后来的故事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就像宋琦琦说的那样不要联系他吗?! 可是,郑小洋,你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痛吗?? 宋琦琦说给暗恋一些发展的自由空间。 宋琦琦说暗恋和我的文很像,一样的忧伤、一样的颓废、一样的苍白、一样的了无色彩。 宋琦琦看得懂我写的文字,她说因为经过,所以懂得。她说她有个妹妹和我性格很像,当我问她,她妹妹在哪里的时候,她就笑,然后大笑,笑得像要流泪一样,看着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傻丫头,你就是我的妹妹啊!” 我觉得这是我漂泊在外多年听过的最暖心窝子的话。 宋琦琦那天还说暗恋给我留了言,很希望认识我。 暗恋,一个《心意》新出现的作者,他的名气蹭得很快,在我之后,我想,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超过我。 我努力了那么久,终究被一个新出现的作者打败。 第三:送我一手落水 第四:李晓5201314 第五:天堂过路人 第六:芳菲非鱼 第七:昕咪 第八:暗恋 第九...... 昕咪是我的名字,但是他们都习惯叫我妖妖。 实际上除了暗恋,其他人都是女子。唯有芳菲非鱼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 这个世界,女子比男子忧伤,因为男子不懂女子的思想,就多了更多的忧伤的女子。 她们或许都有婚姻,但大都没有爱情,没有那些夫妻交心的感情。 婚姻可以很长久,但是爱情,却在婚姻里消亡。 写过太多的悲情故事,因为,我梦到过。 那些记忆,那些人。 雨打湿我的回忆,泪眼朦胧。 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楚,都苍白了我前进的脚步。 一切都止住。 愿现世安稳,时光静好。 郑小洋,我从来不曾在你生命里出现过吧?! 郑小洋,有没有那么一瞬我在你的眼眸里停留过?! 郑小洋,我们,会再见面么?! 郑小洋...... 那些回忆已褪色,可是,你却在我心里明亮如阳光。 郑小洋,你是否和苏菲菲有什么呢? 你是不是喜欢她,爱着她,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她的看法? 你如此在乎她为什么又要留下电话给我? 郑小洋啊郑小洋...... 你让我如何是好?! ------------ 第3章 “妖妖: 最近可安!? 第一次看见你写的东西是2012年12月3日《我们还在一起》。 说实话,你的文不能称为诗词歌赋,该如何定义,我也不知道。 我写东西,是为爱好,喜欢。我想,你也是如此。 你应该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或者说是一个素色的女子。 因为你的文,我还能背诵。 或许你会笑。 对,你不是大神,我也是凡人。但是,大神写的东西点击率,销售量于我们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也许,也并无多少人懂得他们的文字。 他们站在高处看下面的景象,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是大神,我们是陪衬他们的凡人。 无论世界如何繁华,当自己写的东西会被别人懂得理解,即使是在阴雨的天气里也会见到那九月的骄阳。 毋须经过,也能懂得,那便是知己。 给你留言之前,再把《我们还在一起》轻声细语的读了一遍,才有勇气给你写留言。 我唯一背了这一句,一直记得。 我们还在一起 并排着小脚丫 站在麦田里 听 风吹动衣衫 依然在高歌 翱翔 恍觉 初如梦 梦醒 梦如初 简单的文字写出来你的我的理想。 可是,我却没有勇气抛弃那些繁华而站在麦田里高声歌唱。 我和他们一样,是一个俗气的人。 妖妖,你是一个不同的人吧,至少要与我不同。 我希冀着这样的简单的女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洗涤我那被利益污浊的心灵。 你是个不简单的女子,至少,你经历的肯定会比别人多。 如若不经过,怎么会懂得。 我懂得,是因为我污浊的心需要一个干净的地方存放。 我想,我应该是一个还未坏到极致的男人。生活里,我任性、沉默、嚣闹。 而我,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 你会懂得我的吧!因为我懂得你,因为懂得你了,所以写了和你相似情感的文投在《心意》,还好琦琦姐不嫌弃,不然此刻我的心血就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垃圾堆里存放了,也就不会有机会写留言给你了。 感谢你为我的文坚持,其实你不坚持,没有人坚持也无所谓,因为事实在那里,这个世界原本就悲哀到极致,我们又何苦努力挣扎? 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因为你幸运。幸运的你选择了坚持,幸运的你遇见了琦琦姐,还有安然大哥。 琦琦姐只给我留了一句话:妖妖是我这一辈子唯一想要保护的妹妹。 然后,她留了你的联系方式,她在我给你留言之前又给我留言,只有一句话:我觉得你们应该成为知己,她现在为情所困,希望你开导她。 你真的很幸运,在你最没有方向的时候可以遇到可以指明方向的人。 我在迷茫的时候都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想得太多,泪流满面。 彻夜不眠的流泪。 男人流泪不勇敢,我是一个懦弱的男人。当年我该告诉她我喜欢她,哪怕她会拒绝我。 如若当年告白,可能现在会与她在一起,至少也不会与现在的这个女子纠缠。 妖妖,他们都觉得她是我最适合的人,我知道她爱我,很爱很爱。可是,我不爱她,也不敢告诉她,不敢伤害她。 这样的男人,很懦弱。 我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你现在的心情吧! 也许,那个人并不爱你,但你很爱他很爱他。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但我想应该就是这样。 这就该是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们不认识,也许你也没有耐心看完我写的东西,也许你根本没有看。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还不加油吗? 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暗恋 gls” 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完的,或悲或喜。 幻幻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另一个地方,到现在还是没有联系。 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再写有关于自己的文字给暗恋,便靠在椅子上眯起了眼。 看着电脑上的图画幼稚的跳来跳去,太需要休息了。 需要修心。 我的心,一直在离线的状态。 这几日,窝在家里,没有写任何的文字,只是在收拾这个已经很久没有大清除的房间。 听歌、流汗、感冒、吃药、昏睡...... 音响里不间断的飘出jacky的歌曲。 悲伤、柔情、低吟,让我的心没有方向。 喜欢jacky的歌曲已经好些年了,我的生命改变了很多,有些人离开,有些人再来。 对,我这样对着笔记本写下:所有的故事,都只是一些人离开,一些人再来。 然后,大杯大杯的倒水,从一个杯子倒入另一个杯子,再倒回来。 无限欢愉。 水溅到地上,“噼噼啪啪”,声音很小,我却听得见。在jacky的歌停顿的时候可以听见水掉落地面的声音,同时,还有歌曲的背景音乐一同在角落里吟唱。 我是一个极有个性的人。 实际上,我是一个极懒的人。 他们说我个性,只是怕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和我的感情罢了。当然,说我个性的人多数也是觉得我是极懒的人。他们没说并不代表他们不想说,只是我与他们本无关联,即使说了,又有何意义? 他们背后说我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当然,我也清楚的知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勤快也好,懒惰也罢,我终究还是我。 我想做的不过是一个懒到有个性的女子罢了。 不喜欢太整齐的东西,不想叠被子,东西太有规律没有家的感觉,也让我觉得压抑。 自己的世界,别人怎么会有资格评论好坏?! 我也不会因为有人要来而把被子叠得像发霉的豆腐干的样子,每次看到他们或者她们惊讶的样子我都会偷偷的笑。 每个人都会用一种方式让别人记住自己,而我,只是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罢了。 “暗恋: 我们都是游子,无法融入别人的世界与生命。 爬高山,越重洋,只为实现梦想,让生命生出多一点点光。 所以,我注定是一个流浪的人,居无定所,或者,心无所依。 你的境遇,比我好很多。事实上,我也是彻夜难眠,一整晚的放着jacky的歌曲,可能一晚上只听一首,反复的听,最后一遍又一遍的流泪。 2008年我接触了他的歌曲,从此以后,就只喜欢他的歌曲。 我觉得,你也应该去听听,夜深人静,一个人听,孤独,而,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提起他,你应该和他很相似吧? 一样的柔情、一样的多情、一样的绝情。 你不爱她却不告诉她,那就是绝情。 我觉得那个女子很悲哀,同样,我也很悲哀。 或许,我没有资格来评论你的感情。 我想说的是,我很悲哀,同时,你也很悲哀。我们,以及这个世界都很悲哀。 这是一个悲哀到极致的那么一个世界啊!! 我的悲哀在于只能在我的文字里看见那些我希冀的这个世界永远都看不见的简单的纯净。 都说喜欢文字的人都是孤单的。 因为他们无人懂得。 因为他们只能在自己那些文字里寻找到一点点的慰藉,以及一点点的希望。 文字,只是表达了美好的愿望。 而我想念着有一天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描述这个世界的悲哀。 人,都是活在自己的幻梦里,那么美好的幻梦里,自欺欺人的幻梦里,不愿意醒来。 做不到欺人,就只能自欺。 思绪很凌乱,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个什么样的思想。 想什么,就写了,一直是这样的性格。 写到哪里,就到哪里歇息。 很少见到像你这样愿意把心里话告诉陌生人的人。 当然,谢谢你可以理解懂得我写的东西。 世俗是什么,就是看到很多不想看到的东西却也是不得不看到,很多时候连批判的权利和勇气都没有资格拥有。 期待着呢,你更好的文字。 放心,我会让自己很好,很好的。 有些事,生命亦无法承受,可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妖妖” “素素姐,你再不来帮我我就沿街乞讨去了!” 邢梦梦在电话里朝我大喊大叫,我的思绪就这样被她吼回了现实。 我是个很喜欢做白日梦的人,常常分不清发生的事情是现实还是我的想象,刚刚还在美梦,就被邢梦梦泼冷水,“素素姐,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呢吧!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爱你呢!现在你连他人都还没见到,你......” “我知道了。”懊恼的用一句话再次的堵住了邢梦梦的嘴,她还不知道我已经遇到郑小洋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我想安静下。 我就是不明白了,她在别人面前就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小鸟依人,在我面前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她的脆弱,我们心照不宣。 宋琦琦把我当妹妹一样的保护着,我想把梦梦当妹妹一样的保护。 她是一个比我还忧伤的女子,我怎么能忍心。 “游子就游子,自由又自在。”我笑,继续说:“梦梦,我们一起去流浪吧,一起去传说中的天涯海角。” “素素姐,我借她的钱我都数不清记不得了,不知道她想把我置于何种境地才罢休”,梦梦哀伤着,继续说:“素素姐,你说我这样活着是为什么呢?” 我无言以对,梦梦说的那个她,就是梦梦的生母,邢桥桥。 邢桥桥出钱给梦梦开了个饭店,说好是梦梦只要把她出的钱挣回来后,以后赚的钱就给邢桥桥一半,另一半归梦梦所有。 邢桥桥对那个饭店不闻不问。 不知道这样算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我没有见过邢桥桥,用邢梦梦的话来说就是见到她妈就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没有错也让自己觉得有错了去。 这样的母亲,梦梦一年只能见到三次。 第一次,每一年邢桥桥与梦梦死去的生父初遇的日子。 第二次,每一年邢梦梦生日的那天。 第三次,每一年邢梦梦生父离去的那一天。 邢桥桥从来都没有对梦梦说起过她的生父,事实上梦梦连她生父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提那父亲长个什么样子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家庭。 只是梦梦说每次她妈妈来看她的时候都会买很多东西过来。她妈很直接,每次来看梦梦的时候她的后面都会有一个敞篷车,后面满满的是给梦梦买来的东西。 一年三车,吓死我们这样的穷人。 写文为生的人都是非常非常非常穷的,精神食粮是很重要的。写文的人没几个富人,这个是这个行业的规律,我不是大神,我是凡人。 当我听到梦梦这样说的时候我的眼睛里都是星星啊,那可以放满屋子的花花绿绿的东西想想就让我流口水。 梦梦走过来拍我脑袋一下,说:“你没见她平时那个样子,跟苦大仇深似的,看看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就想啊,有吃的就好了,其它的那些“苦难”就让梦梦扛着吧,再怎么样梦梦终究是她亲生的,又不会怎么样了梦梦。 所以每年,从我和梦梦铁得像一个人后她妈妈一走她就给我打电话来了,“素素姐,我知道你没空,东西我给你寄过来了,省着点吃啊,下一次还有好久呢。” “嗯嗯嗯。” 有时候梦梦会对我说她真的很想去流浪,反正她妈妈又不在乎她。逢年过节她妈会给她打个电话,说话不会超过一分钟,只要梦梦开口喊妈,话音未落她妈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觉得我妈是打电话来确定一下我死没死。”我听到这句话我就哭了,没有敢哭出声音,我告诉梦梦说:“你妈妈很忙吧,打电话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会哭。 “素素姐,等你见到她你就会有我一样的感觉了。说实话,她很漂亮,妩媚,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是和她在一起我就觉得压抑,想跑。平时我很想她来,当她来了我就很想赶她走。” 邢桥桥从来都不会在梦梦那里过夜,晚上六点准时会离开,连再见也不说,从来不会抱抱梦梦。 所以我对梦梦说:“梦梦,我会过来的。” “什么时候?”电话那边呼吸都很轻。 “很快,梦梦,我把这里收拾好了就过来,梦梦,我厌烦了这里了,真的。” 其实我是害怕再见到郑小洋,害怕见到郑小洋身边的那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怎么面对? 我真的还没有想好。 “素素姐,怎么,你不写东西了?” “我改行了,成不?跟你混。”我笑了,当然梦梦看不见,我还是那样冷冷的对梦梦开玩笑的语气。 “那样最好了,省得我一天担心你掉入自己的白日梦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梦梦又再一次挖苦我,又再一次因为挖苦我而笑得没天没地。 “你......” 我还未说话,梦梦就“嘿嘿”两声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想,我该走了,告别这里,告别郑小洋。 郑小洋,我们未曾相爱,已经离开了吧! 今生今世,再也不会遇到你了吧! 蹲下的时候,我发现我再也无泪可以流了。 遇到郑小洋我连哭都没有勇气。 我注定是一个流浪的没有居所的女子,一个游子,走到哪里,只会在那里留下足迹,风雨过后,了无痕迹。 我也未曾住在过谁心里吧! 对不对,郑小洋?! 推拉窗帘,阳光从玻璃里投进这个凌乱的屋子里,我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外面的行人。 外面的悲悲喜喜,外面一定会有更多的像我一样的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吗?郑小洋。 可是,你...... ------------ 第4章 “美女们,冬天到了,又到你们穿着短裙打着哆嗦露腿露胸的季节了。” “可惜,你不是美女。” 我在空间发了这条说说后没多久就有留言和转发动态了,点开看,原来是暗恋给我的回复,后面还有两个撇嘴的动态表情。 我就是这样的人,不玩邮件,不玩微信,不爱打电话,不聊QQ,而我所有的所思所想全都记录在了QQ空间里,只是很少有人能懂得罢了。 我嘟嘟嘴,发现那边那人根本看不见后又笑笑,发现自己真的是二到了极致。 “爱笔下的世界,做个简单小女子。” 我又发了条新动态,立马暗恋的留言又来了。“爱笔下的世界,做个简单美男子。”这一次没有附带动态表情,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我还未再回复留言他又发了QQ消息来,“妖妖,我有事先走了,我会再给你留言,安好。” 还未等我回复他的头像便暗了,我的心突然有丝丝寒凉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怅然若失?是不是他以后不再与我聊天了?可是他说他会再给我留言,只是我的心里怎么会有一种即将失去以及一种熟悉的再无法更熟悉的失去的情结。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他在我生命里出现过,哪里呢?我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手握拳敲自己的脑袋,可是依旧想不起来。 是不是我和他认识,还是我和他只是惺惺相惜,才有这样原本陌生却又如此刻熟悉的感觉?! 一定是这样!! 心里放开,便微笑了一下。电脑早已锁屏,那些幼稚的动画又再一次在电脑屏幕上跳过来又跳过去。手放下来,我觉得我该离开了,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不能保证我不被沉溺下去。 纸片飞到地上,一定是我碰到了郑小洋给我的纸片了,上面是他给我的电话号码。 十一位的数字我却没有看,我一直想起宋琦琦对我说的话,就像魔咒一样的刺激着我那因为郑小洋而原本就很脆弱的神经。 我以为和暗恋聊天我就可以忘记了,确实是这样,在文字世界里我才会完完全全的忘记。忘记这个世界给我的沉痛的哀伤,忘记自己的那颗心......因为郑小洋的再次出现而让我再次躁动不安的心。 而此刻,我的手低垂着,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恼人的玻璃穿过我的手指缝,出现在了我的屋子里。 那张纸片,有些发皱,在阳光的透视下惨白惨白的轻轻飘落,就像因为丑陋而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悲哀的白色蝴蝶。 弯腰,伸手,那是我唯一能抓住的过往,那是我和郑小洋可以再见面的唯一方式。我怎能忍心它在我的世界里再次滑落消匿呢?! 无影无踪,那样残忍的无影无踪。 绝对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纸片从我的指缝滑走了呢,我看着它,没有动,它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阳光下只有一个灰色的影子。 突然间的灰色,想起苏菲菲,那个夺走郑小洋全部目光的妖娆女人,是不是也夺走了郑小洋全部的心呢?!郑小洋,是不是如宋琦琦所言我们再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呢?! 闭上眼,我知道阳光一定会洒落在我弓着的背上,其它地方的阳光也一定会公平的落满到我的脸颊。我的眼睛动了动,我的睫毛一定随着轻轻的颤抖,那,一定很美,我想。 郑小洋,是因为我不够美丽你才不知道我一直悄悄喜欢着你吧?! 郑小洋的眼睛里盛放着苏菲菲,我的眼睛里都是郑小洋笑的样子,可是郑小洋只对苏菲菲笑,那么柔情那么美,可是郑小洋...... 窒息是什么? 突然间再也不想见到郑小洋,还有那个苏菲菲。 我这样素色的女子,我这样一无所有的女子还能拿什么来博得郑小洋的目光?!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是输家,永远的输家!!还没有开始我便输了,对不对?郑小洋......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睁开眼,那酸痛的腰提醒我那无法承受的伤痛。 抬手,纸片随着我的手指尖从窗口飞了下去,我抬头望向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 阳光刺着我微眯的眼睛。 在眼睛里对面的楼顶上挂着花花绿绿的衣衫,随着风,像我心里一直梦幻着的花花绿绿蝴蝶随风飞扬的奇妙的梦幻世界。 坐在旁边那乱糟糟的书堆上想哭却再也没有了力气。 ...... 我坐在那里埋着头写信,信是写给刀过无痕的。我们是笔友,是我师父小七给我找的笔友,可以聊天,可以发火,可以说乱七八糟的话...... 那时流行交笔友,他写我回,或者我写他回。 阳光透过灰色玻璃窗落在课桌上,讲台有同学在擦黑板,擦下的粉笔灰在太阳光下尽是微小颗粒,在刺眼的阳光下飞得到处都是,那么放肆,那般倔强,一如我梦里的那个样子。 我在写,我的身后有几个人坐在课桌上聊天。我没有回头,我对这些事一向不感兴趣,只是一味的沉溺在自己狭小的空间与世界里。 “交笔友的都是傻子!”熟悉的声响传来,是郑小洋,心里一动,我依旧没有回头,因为我讨厌他那样的男孩子,出入一大堆人,成绩又差,又自以为是。 接着便是笑,一群人的笑,我生气的回头,我交我的笔友又碍着他啥事了?他们没有资格嘲笑我! 回眸,定格。 那几个与郑小洋要好的同学在一起说着什么好玩好笑的事情,注意力没在我这里。只有郑小洋,只有他,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此刻我们都在被此的眼睛里存放。 郑小洋两腿分开放在同学的凳子上,右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右手手心朝后撑在自己颧骨上,似笑非笑。 我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上一次他对我说话我心里悸动可能是自己的乱想,但是这一次,天,我是彻底疯狂了。 我看着他,突然他扯唇笑了,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话。我在唇角看到了他的嘲讽,然后我的目光黯淡下来了,板了脸,说了句关你屁事便转过身去。 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我很难过很难过,为何?不知道。 后来他们的嘻笑声便没有了,教室里都安静了,还呆在教室里的那几个零零散散的同学都盯着我。 我一直是出口成章的人,但没想到现在却是“出口成脏”了。我一向是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学生,不常回答老师的提问,语文常常全班第一,其它科的作业即使是抄同桌的我也会按时交上去的老实学生,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叛逆。 而此刻,我想说什么,张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上课铃响了,他回了他的座位,我在第五横排中间的位置,他在第三横排最左的位置,靠墙。其实我原可以坐前面的,因为知道他选坐位的习惯,所以我选择坐后面。我一直努力考好,就是为了名次在前可以选择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位置,哪怕只是一个侧脸,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好友和班主任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后来的课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样孤单暗恋的日子无限的重复,我和他再也没有了交集。 到要分班了,他选理科,我选文科。 我知道理科更有发展前途,班主任也为此找我谈过话,但我实在是太讨厌理科,那些物理现像,那些化学反应。所以,我选择了坚持,班主任无可奈何,也注定我会和他分开。 我想一个学校,一个年级总有偶遇的机会吧,机率很小,但并不是没有。 让我面对那些讨厌的物理化学还不如让我死了好,但我若死了便见不到他了,我...... 他走过大操场到小操场的转角,斜边,我经过,我没有抬头,低头而过。 “一朵花传来谁经过的温柔......” 音乐委员王霞教全班唱的《千年之恋》,我听他唱,轻柔,温暖...... 是对我而唱么?! 还是,只是巧合?! 我转身,他已走远,我看着他的背影,那时不知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他消失了,从我的世界里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郑小洋,是你知道要离开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么?! “不,郑小洋.......“ 睁开眼,往事隔绝千山万水。 飞奔下楼的时候纸片早已不见了,风掠地,只余身旁的车辆来来往往。什么样的喧嚣与我有关?! 风吹来,头又在痛,忆往昔。 郑小洋这一次又是因为我而让我们彼此会再断了联系,上天一定不会再给我再重逢你的机会吧?! 可是郑小洋我为什么不够坚定呢?!是因为我不够爱你吗?不,一定不是,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想得太多,又沉溺,头又更痛了些。 “素素姐,只要你不想念郑小洋你的头就不会痛了。”刑梦梦的话又从我繁乱的心里升腾而起,可是我又怎能不想念郑小洋呢? 抬头,风掠过我的眼睛,刚刚的太阳又躲哪里去了,那对楼花花绿绿的梦幻中的蝴蝶呢,又飞去了哪一个我无法预知的国度。 郑小洋,我心爱的郑小洋,为什么宋琦琦要我不要联系你呢,她不是说希望我幸福吗。她知道我爱你,爱你到骨子里,只是她为什么不支持我联系你呢?为什么,我是不是该去问个因由,我又该怎样开口?! 又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靠在树上,身子发抖个不停,这么冷,为什么会这么冷?! 抬头,天似乎是暗下来了,一片混浊,让我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柔。 该回去了吧,终究要独自走剩下的路程。 转身,把那些喧闹滞留在我的身后。 那些与我无关的繁华终究还是与我无关。 爬楼,浑身无力,身子撑在栏杆上往外面望,怎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看错了,我的错觉?! 糟糕,沉溺得太深了,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兴许明天就好了,把这些都忘记了,但愿吧。 转身,竟然自嘲了一下,笑了一笑。自己任性的跑出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如今的境地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吧,笑话一个而已,还有什么存活的勇气? 唉,人生不过如此,一直坚强,一直不堪,还是没有爱情,还是心无所依...... 不想了吧,还是更累。 楼梯间有些黑,声控灯没有亮。有个人进来了,越来越近,我靠在楼梯上想让那人先上去。 那人走近我,突然,声控灯亮了。 我偏过脸,灯光刺着我的眼,我的眼睛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不是我看错了?! 努力睁大双眼,好累,我想我是病了,应该是很严重吧。 “素素姐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就好了,省得你下来开门了,我猜你还没搬家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你什么时候去我那里啊?怕你又放我鸽子所以这一次我自己来了,不许耍赖了哈.......” 梦梦张口就是一大堆的话,我看着她,似幻是真,梦梦真的在我身边。 “梦梦,你......我......” 我说不出话来,想哭,还是没有力气,想着我若哭梦梦一定会比我哭得更厉害便只能咬着上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素素姐,你......”梦梦说着拉过我的手,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惊讶的说:“素素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我的脸都发烫了。” “头痛,呃......”转念一想她还不知道我和郑小洋已经重逢的事情,算了,等我好了脑袋清醒再慢慢的告诉她事情的所有经过吧。“头痛,本来下来是想去看医生的谁知走下来就没劲了,爬上楼也没劲了。”我低着头,无法看到梦梦的眼睛,若她发现我在说谎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素素姐你咋又生病了?昨天打电话不是还好好的吗?”梦梦扶着我上楼,灯火下我侧着脸看梦梦的脸,一样的安静,只是眼神中多了焦虑。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她看着我,不知所以然。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大叫道:“哎呀,素素姐再等六天我妈要来了,你不是没见过她吗,这次我让你见见她,顺便再商量点事情。” “事情,商量什么事情?”我站在门口,推开门。“呀,素素姐你下楼连门都没有锁啊,你......” 梦梦有点惊讶,看着乱乱的屋子,我没有看她,软在旧沙发里,“门我忘记关了,我很快会回来,不要转移话题,要商量什么事情?“”假装很生气的没有看她,其实我在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她。 “啊,素素姐......”停了一分钟,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我以为她想说了,看向她。 “哦,对了,素素姐你还没拿药吧,我帮你去拿药,刚刚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药店,放心,很近的,我不会走丢。”话说完她的人也不见了,我见那一抹红色不见了心里还是有些怅然,低下头。 “素素姐,今晚只有我们自己煮面条吃哦。”小小的脑袋在门口出现,长长的发一扫带走了她的笑容。 刑梦梦和我一样,除了煮面条啥也不会。切个菜还能经常把手给切了,一样是水瓶座路盲的女子,一样是非常痴情的女子。 唯一的区别是她貌美我平庸。 最大的区别是她有钱,而我,很穷很穷...... 我们是因为我的文相识,再因为我们性格相同而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回家有车,电梯;而我回家,还是公交,爬楼...... 被窝里,电话响起。 郑小洋,我们无法再重逢那么我便逃离吧。 或许,这是你和我最好的结局。 难道不是吗?! ------------ 第5章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送的那些花,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他现在好吗,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何洁《你一定要幸福》用作手机铃声,手机在零乱的被窝里已经响了一遍,我没有接,也不想再动。 可能是安然大叔催稿的事情吧,在偶遇郑小洋之前我曾答应过安然大叔要写个小故事给他,算是完成任务。可能是宋琦琦忘记了这件事情,也有可能她是看我状态不佳所以让我调整一下自己的纷乱思维。 之前一直在构思写一个有关于暗恋的故事,正在构思之中却又偶遇了郑小洋,让我原本安静了好些年的心又再起波澜,现在又认识一个叫笔名叫暗恋的人,是巧合,还是缘分?!唉,不想了吧,头痛。 手机铃声响第二遍,靠着旧沙发站起来,走过去,脑袋真的是痛啊,这一次又不知会病多久才会好。 再怎么样人也要言而有信,答应的事情我都会做到,只是对于我对刑梦梦的承诺,我不是不想与她在一起而是我们彼此会互相影响,剪不断理还乱。两个性格相似的女子在一起,唉,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再说安然大叔也算是我的伯乐,虽然和他在一起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但肯定不是男女之情,他们夫妻是我的上司还是我的老板,为了生活少任性些还是比较好的。这样的小说行情里,杂志娱乐界,一个人,一个靠写文为生,一个靠读者支持而存活的作者,一个一无所有的我,这样的我,如果消失得太久终究是会被世人给遗忘的。 可惜的是,我不是大神,连小神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平凡得再也无法平凡的女子而已。 生活,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我又能如何?! 掀开被子,不知手机在被窝里被我遗忘多久了,右上角那一点点电支撑着,手机铃声依然在响着。 一个陌生的号码。怎么,这是谁? 算了,响好几遍了,应该是找我的吧?! 滑动屏幕,把手机贴近耳朵。 手机有些发烫,也有可能是自己脸颊发烫吧,如梦梦说的那样。 “喂,你好。”我只能用最低沉的声音,不是我温柔,而是我病了,如梦梦所言,如果我突然间变得温柔了那么我一定是病了。 电话那边很安静,有一会儿电话那边都没声音,我看看手机上跳动的通话时间,没挂电话呀,难道是打错了,可是打错了就该挂电话啊。 “喂,你好。”我再一次说出这句,再不出声我就会挂电话了,这不是逗我玩嘛?如果不是生病我一定会有一连串的话飞过去,但我生病了,也只能算了。 电话那端依旧在消耗着我的耐性,一会儿后,那边终于还是传来了声响。 “杨晓素小姐吗,我是钟离,‘新潮’杂志社编辑钟离,明天下午,我在未满楼下的梧桐树下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我还未消化掉这些话,那边又传来了一句“如若不来,我想,杨小姐你一定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比刚刚更冷漠的话,没有商量,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 一如钟离的性格,一如钟离做事的习惯。 手机丢在被子上便倒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被子有多久未见阳光了,都没有我喜欢的阳光的味道了。 钟离,她有威胁我的资本,那样高高在上的钟氏集团钟大海的独生千金;“新潮“杂志社的幕后老板外加编辑,她若想要毁了我比踩死蚂蚁还更容易些。 只是不知道我和她从未有过交集她会找我有什么事,倒是安然大叔和宋琦琦还有“心意“那些资深的作家见过钟离,在一年一度两家对手的联谊上,虽然彼此都不想见到对方,但过场还是要走一下下的。 当然,我没有去,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宋琦琦说钟离学成了标准的上海女人,会撒娇会任性,说话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我也是不想去那样的场合的,不适合,皮笑肉不笑,那些事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琦琦是想保护我,她知道我脾气不怎么好,也怕是给他们惹麻烦吧,我一直没有去。也未见过钟离,只是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她。她的光芒万丈,她的柔美婉约是我无法与之相比的。她能找我什么事,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想太多,好累,好想睡觉。 ...... “哎,素素姐你起来了,等一下,我去给你端面条来。”我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什么时候睡着的呀?亳无记忆,唉,生病的滋味真不好受,还好有梦梦在我还有口热面吃。 我冲她笑了笑,阳光在她身后,她打开了窗子,有点点的风从窗口吹进来。电脑旁边的几本书“哗啦啦”的被吹得响,电脑开着。 她走过来,拉拉我的手,坐我身边,说:“素素姐,看你没发烫了应该好些了,但是你药也不能不吃,来,先把面吃了,过半小时再吃药。” 梦梦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电脑旁边,把被子拉到一边再把我的外套递给我。 我看着她,有个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梦梦直直的发在阳光下晕成一个圈,忽然心里一热,笑笑,“梦梦,谢谢你。”梦梦把脑袋靠在我的肩上,软软的发扫过我的脸颊藏在我的脖子里,梦梦大笑了一下,说:“素素姐,你就是我的依靠,我在没找到爱情之前你不许抛弃我,不然我会哭的。”她虽笑着给我说,但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彼此的依靠呢?! “不会,梦梦,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看着电脑桌上的那碗面,鸡蛋煮碎了,葱花切得七长八短,但这是梦梦为我煮的。 “嗯,这还差不多!”梦梦得到满意的回答便高兴的跳开了,“素素姐,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梦梦转过身,跳过地上的杂物又到窗台外看风景了。 “梦梦,现在几点了?”面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天接的那个电话。 “素素姐,差七分钟到一点了。” 梦梦看着手腕的表头也不抬,“怎么,素素姐下午有事?”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低头认真吃面,饿太久了,什么样的形象我也顾不上了。什么?淑女?我才不是淑女嘞。 风卷残云后我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梦梦依旧在窗子边站着,我愣了一会儿,兴许她是有什么心事吧。 擦干手,吃完药,收拾完屋子。 “怎么,梦梦,有心事?”我站在梦梦身边,俯身把脚旁的书放在了角落里。伸直腰,看着梦梦,梦梦犹豫着要不要说,我皱了皱眉,开口说:“梦梦,钟离找我,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不能陪你玩了。” 梦梦抬抬眼睛,想了想,问:“素素姐,她找你能有什么事啊?一定不是好事吧,不要去了吧。”我没有回答,梦梦马上又说:“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梦梦,她可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吧,她一个大人物应该不会咋地我。你自己出去玩,我明天陪你去逛街,我看到一家新开的店,里面的东西好好吃的样子,而且我还想吃小杨生煎呢。”说到吃,梦梦就开心的笑了,我松了口气,继续说:“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对了,不要跑远了,我刚来这里就迷过路,钥匙在电脑旁边,出门不要忘记带钥匙,还有,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哎呀呀,素素姐,我知道了啦,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还啰嗦......” 我笑了,然后梦梦也咧开嘴笑了。 “那我走了啊。”我拿过包套在自己身上,转身出门。 “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啊。”梦梦的声音传来,我已走到了楼梯转角处。 楼下依旧没有见到昨天被我扔下楼的纸片。 郑小洋,难道我们就会这样断了联系吗?! 公交车上人不多,钟离说的未满楼在左街,看着在地图上的定位距这里还有点距离,我不知道她叫我去那里干什么。 冬日的阳光还是刺眼,驶出大街,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梧桐树,高高低低,只是全都是些枯枝败叶。 透过车窗玻璃,梧桐树干直直的向上生长,枝丫也不粗的向两旁生长。细细的浅深色细枝上生长着一些士黄色的梧桐果,一串一串,零零星星。梧桐树叶早已掉光,只有那些密密的树枝上还残留着一些枯叶。灰黑色,就像用火烤燋后的树叶。 可惜的是没有看到梧桐花或者梧桐叶随风飞扬,那一定很美,我想。 这样的凄凉是因为我心里的凄凉吗?! 我一直以为我会在遗憾中度过我思念郑小洋的日子,可是,我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和郑小洋再一次成为遗憾呢?! 阳光刺眼,我昏昏欲睡,放眼望去车上的人都是无精打采,春天要到了吧? 如果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只是郑小洋,如果春天迟迟不来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眯一会儿吧,车到站是会通知的。 人,有好多人,车上有这么挤吗?不是车上人很少吗?我怎么会被挤着。 好困,是梦梦给我拿的药有安眠的成份吧?反正左街是最后一站,到站车会停,睁不开眼就眯一小会儿吧! 刹车声传来,车子一动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我还没做梦难道就到站了? 左手握着手机跟着别人下车。 远处,一个身影在那里等着。 未满楼旁,长裙的女子,春天还未到难道她不会觉得冷么? 好一个倩丽的影子!! 那一定是钟离吧,但是她会有什么事找我呢?! 想不明白,唉! 我只得低着头走了上去。 ------------ 第6章 春冬的这一刻,未满楼下有很多的人,但那些都是与我无关的人。 未满楼,是左街上的一个KTV吧,其实是一个混合吧而已。 听说里面是一些喜爱音乐的男男女女,不像其它KTV吧一样会分个三教九流,所以这个时候会有不同阶层的人出入。 富人,穷人;穿着光鲜的人,穿着老土的人。 看着这一切,并不是我来过,而是听落水姐说起过,她说过她还是未满楼的VIP成员。 未满楼分为三种成员。 第一种是随意成员,并未成为未满楼VIP的人群。 第二种是VIP成员,拥有可以和未满楼幕后老板聊天的机会,当然,是见不到老板真人的。 能见到老板真面目的是第三种超级VIP成员,拥有可以和老板见面且共餐的机会。 用落水姐的话来说是这个老板的声音很温柔,且又无法言说。直接说虽未见其真人但听他说话落水姐便把他当作梦中情人来膜拜。 我想这个地方一定很混乱,不是我所能呆的地方。 长裙飘飘,浅蓝色的长裙随着风飘到了我的身边。直直的发束着,娇嫩的脸颊,看不出她的表情,钟离就这样穿着高跟鞋踩着阳光来到我身边。 这一刻,我没有说话。 我喜欢阳光里走出来的女子,代表阳光和希望,我就这样站着望向她没有说话。 “杨小姐要去未满楼坐坐吗?”软软的声音,我摇摇头,那样的地方我一点儿也不想去,“钟小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未满楼左边停车场有一辆车旁边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望向这边。 “杨小姐问话还真的直接。”钟离面无表情的脸松开来笑了,大大的耳环随她的微笑轻微摆动,我看着她,想了想才开了口,说道:“我和你并无交集,钟小姐打电话过来不是要我来猜你心思的吧,抱歉,我没有空。”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语气会这么冷,但我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若不是她威胁我,而我又需要这份自由工作生活下去,我想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理会她的。 “呵,杨小姐的脾气真不小,但......”她顿了顿,看着我,但我连眼晴都没眨一下。天才知道我多想坐下来好好休息,最好再继续睡觉,但像我这种性格的人生**面子,就是吃软不吃硬。 “我喜欢与你这样的人交往。”她看着我,好像想笑却没有笑的样子。 她虽然这样说但我依旧不喜欢她,她给我一种想与我为敌的感觉,所以我想也没想张口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说完我就后悔了,便低下了头,如果因为我说错话而受到什么罪,那么会很划不来,这样的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事后都后悔过,自己说话太冲动但却依旧没有改这种性急的脾气。 “你......”钟离有些惊讶的语气,我依旧没有抬头看她,如若她因为此而和我过不去那还倒罢了,但若因此让她和宋琦琦的矛盾加深,那么我便会心里过意不去了...... 有句话不是说以怨报德吗?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还是忍着吧,谁让她高高在上,而我又一无所有了?! “罢了,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杨小姐你是聪明人,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低头看见她的裙带飘飘没有说话。 放弃,放弃什么?自尊,还是什么?还是我的一切。 没有说话,沉默,我最不喜欢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会有多久? “只要你放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钱?房子?还是什么?只要杨小姐提出来的我都可以给你。”钟离在静静的风声中轻声说。 天有些暗了下来,我看看天,又看看钟离,有些吃惊于她说的话。 “放弃?钟离小姐你要我放弃什么?”我笑了笑,自嘲,究竟是什么样的放弃可以得到她说的东西,我又希望知道的好奇心,虽然我对那些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我还没有说话,钟离又急急的开了口,说:“我喜欢他,我和他青梅竹马,杨小姐我希望你能把他让给我。”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很着急的样子,又想到什么,又突然放开了我的手,有些不安的等着我的回答。 有些愣了,我原以为她叫我出来是想骂我的,至少也是会和我过不去的,但没想到她会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等等,她喜欢他,什么青梅竹马?要我把谁让给她?我只喜欢郑小洋,难道她和郑小洋青梅竹马,难道她说的他是郑小洋,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郑小洋?! 让给她?!凭什么?我也是喜欢郑小洋的啊!郑小洋身边有一个青梅竹马了,那苏菲菲和郑小洋又是什么关系?我的情敌是钟离还是苏菲菲,或者她们两个美丽女人都是我的情敌?! 好混乱的关系,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钟离看着我的脸又急急的开了口,我看着她的嘴吐出的每个字一脸的茫然。 “我把主编的位置让给你,好不好?只要你把他让给我。” 眨眨眼,我看着她,“钟小姐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哪有让不让之说?”我笑了笑,继续说:“我也喜欢他,我是不会把他让给你的,同时,他也喜欢我。”怕她不相信我又急急的补充道:“他很喜欢很喜欢我,他亲口对我说的。” 其实这是我骗她的,所以说完我又再一次低下了头,她大概还不知道郑小洋根本没有说过喜欢我的话吧,所以她沉默了。 我又不是傻瓜,虽然她和苏菲菲一样美丽高贵,但我还是要说违心的话。 如果她选择放弃郑小洋那么我和郑小洋在一起的机率会不会更大一些呢,还有个苏菲菲,但对于现在来说少个情敌也是好的。 “杨晓素,你......”听她直呼我的名字我想她一定是被我惹急了,看着她我没有笑,但心却笑了。 “罢了......我是不会认输的,杨小姐不要忘记你今天所说的话,以后我做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钟离显然是被气坏了,转身就走了。 我也愣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将来会和我过不去还是会因为我而加深她和琦琦姐的矛盾。 “你......”我张张嘴,闭上眼,说:“钟小姐,你这样会开心吗?”钟离没有理我,没有回答,直到车开走我才睁开了眼。 夜幕很快降临,一切似梦。 看着那天空仅剩的一点点夕阳,我看着,悲从心来。 我会不会惹了祸,会不会害了琦琦姐啊?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琦琦姐? 当我从思绪中回神的时候天全部都黑了,我走向公交站台,在我视线里最后一班公交车开走了,我忘记了这里的公交车是不会到很晚的。 糟了,看来只有找出租车了。 手伸向包里,空空如也,只有我的左手还紧握着手机。愣了一分钟才惊觉过来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什么时候,难道是在公交车上的时候?难怪我觉得有人在挤我。幸好自己只带了点零钱,没带钱包,不然一切都会被讨厌的小偷偷走了,唉,人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 可是,没有钱拿什么坐出租车? 大不了到家再拿钱嘛。 可是,没有出租车我又该怎么回到住的地方? 唉,这会不会是我刚刚对钟离撒了谎的报应啊? 不会吧,我不会这么背吧!! 郑小洋,这一刻你又在哪里?能不能来救救我? “哎,给梦梦打电话。“ ”对了,我急傻了忘记自己还有手机了。 黎明的光啊,黑暗中的希望哩,梦梦你一定要来救救姐姐我啊! 打开手机,连手都在颤抖。 不是吧?? 啊,手机自动关机了!! 天要亡我吗? 这一刻,该哭,还是该笑?! 应该是哭笑不得!! 难道我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呆一晚?? ------------ 第7章 夜风吹得人憔悴,思来想去都成空。 上海的冬天,很冷,什么初春?还是和冬天并无多大区别。 跺着脚在公交车站旁,我想今晚就只能呆在这里了吧。 不远处的未满楼灯火阑珊,与我更无关系。原想去未满楼里再想办法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发现我没钱他们一定会把我轰出来的,今天我已经够倒霉的了我不想再出丑了。 希望奇迹发生吧,在这里够冷的了,感冒也还没好,上天不会这样折磨我吧?! 未满楼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应该是很晚了吧,手机又没有电。 抬头,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这样冷的陌生地方的夜晚,我在祈求着骑士的出现,我写了那么多骑士拯救公主的美丽故事应该也会有一个骑士出现拯救落难的我吧。 细想之中,那机率是微乎其微,究其原因只因我不是公主罢了。 又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难道今晚真要在此度过?! 回望未满楼一眼,那终究不可能成为我的希望。 罢了,靠双腿往回走,绝不能再失信于梦梦,离开之前还答应明天陪她去逛街,再说我也不想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越陌生的地方越没有安全感。 往回走,应该朝着大路不转弯就不会迷路吧,都怨自己来时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不仅把钱包丢了并且还没有记回去的路,谁让我天生就是个路痴呢。 这样深的夜晚,郑小洋,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是苏菲菲还是钟离? 可是听钟离说她和郑小洋青梅竹马,如果真是这样,那郑小洋应该也是有钱人呀!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是看郑小洋以前的经济条件也与我差不多。对了,他最后不是走了吗?哦,应该是回自己家去了,看郑小洋现在穿得比以前好得多他现在应该是在他有钱的那个家里去呆着了吧。 郑小洋,我们那么大的差距注定我们不会在一起吧?! 是吗,郑小洋?! 明知现实如此残酷但我还是在想念着郑小洋。 郑小洋,你现在一定沉沉的睡着了吧。 可是,亲爱的...... 双腿抬动着,心里混乱,还沉溺在想念郑小洋的梦幻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告诉郑小洋,可是郑小洋我们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了吧? 夜里昏暗,路灯光线微弱,低着头往前走。 是什么挡住了我的去路?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抬头,只见一个物体移动到了我的左边身旁,身体通黑。可是我的感觉里却是对我没有生命威胁,所以我向右靠了靠,低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那个黑色的物体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皱着眉,心想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又往右边靠了靠,想绕过这个陌生的障碍物离开,我今天够倒霉的了,想发火却又没有发火,我一个小女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陌生的人,我再发火,再任性,万一他原对我并无生命威胁而最后又对我造成什么生命威胁那我岂不是傻大了。 可是,我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有什么生命危险呢?甚至还有点熟悉的感觉。等等,是不是我感觉错了,但我一向都是跟着感觉做事,感觉应该不会出错呀,可是为什么...... 很熟悉的感觉...... 我站在那人的右边没有动,他把摩托车停在了我的前面。我依旧没有抬头,只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以及那人黑色的鞋,黑色的裤子,还有黑色风衣的下摆。 这人不是有毛病吧?我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他不会是真的来找我麻烦的吧?可是又觉得他没有任何能给我生命造成威胁的感觉。 想走,双腿去挪不开来。 我低头沉默着,说什么?我又能对这个人说什么呢?! 吼他叫他让开,还是礼貌的请他让开? 可是为什么我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这是怎么了? 这样漆黑寂静的夜里,周围并无什么人来来往往,昏黄的灯光下,我低着头安静着没有说话,对面那个人也没有说话。 仿佛时光静止,我多想倒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可是,为什么...... “杨杨......”干燥却柔和的声音刺破这个凄冷的夜空传入我安静的耳膜里。突然间就刺穿了我的心。 这声音......如此熟悉,他...... 我猛的抬起头,只一眼,还是那张脸,只是由稚嫩变得成熟,由全身纯白换成一身黑色,是什么改变了他?! 愣在那里,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我沉默着。 终究是我负了他,还是他负了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遇见我?! “把你男朋友带来我见一下噻。”我望着他的脸,心里思量着要怎样打破这样的沉默,该说些什么,好几年不见了吧。 目光滞留在他的唇角,淡淡的灯光下,他的笑容里明明是嘲讽。 难道他是特意来这里看我笑话的吗?! 真是这样的吗?小蒋......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感觉自己脑袋里一片混乱,脚轻飘飘,跑走了..... 我承认面对感情我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可是,小蒋,我该如何面对我们的过往? 没有回头,一直向前面奔跑。前方的黑暗,看不见一点点的希望,即便是这样,那样的黑暗里至少能容纳我那脆弱的过往与希望。 风吹过来,吹乱我的发,短发的飞。 我想哭,却无法泪流,身子在冷风中颤抖,在冷风中,一定有一首凄冷的歌。 我不敢回头,我想留给他一个坚强的回忆,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 小蒋,我能拿什么来面对我们的过往?那么,就让我选择逃避吧。可能上天再不会给你我第二次重逢的机会,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那么便不会辜负我们在一起的那并不很长的快乐日子了吧...... 我想他并没有追上来,可能再也没有必要了吧。 我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头发打在我的脸上,没有摩托车的声音。此刻的我只想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哭一场...... 跑了多远,有多长的距离我不记得了。靠在一个墙角,身体软了下去,头靠在膝盖上,终于,放声大哭。 不知道会不会惊扰到这里的居民,但此刻我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这个天和地,就容纳我任性的这一刻吧。 泪水也浸在回忆里...... 那年,他送我红红的大苹果。 那天,六月大太阳下的公园里我们坐在石长凳上聊天。 原来我和他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喜欢红色,讨厌那些挑拨离间的阿姨,害怕打针...... 那天,他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也说我喜欢他,而他,却先对我表白了。 那一刻,我忘记了我心里有一个念念不忘的郑小洋。 那一刻,我是喜欢着他,我的眼里世界里只有他的身影。他红色的T恤,他帮助我时的简单微笑...... 抓住身边的人吧,那样好过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幻世界里。 他去小店里买了个手链,手链上有个戒指,他把戒指取下来套在我的左手中指上,刚刚好,拔都拔不下来。 手链是三角形状,由线条牵成。线条上全是零零落落的星星,在太阳下折射出好看的光彩。 他把手链上的那串星星放在了他T恤的口袋里,那个口袋在他心的位置,是不是他也这样的把我放在了心的位置?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饰品,虽然只是一个并不贵重的小东西,但至少是一个爱情的纪念,那是我第一份真实爱情的见证啊! 虽然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心里还藏着一个叫艳的女孩子...... 她比我漂亮,时常会带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店里,酒叫一大堆,然后她喝得烂醉。桌子上几乎是社会上不良的少男少女,男孩子居多,然后,她喝醉了就吐一地,那些男孩子们就起哄...... 他喜欢她,是因为她比我娇艳吧,并且她也比我更早与他相识。 我不喜欢那个叫艳的女孩子。 其一,她是社会上的女孩子,才十七八岁就跟那些不良少年厮混在一起;其二,她又是小蒋喜欢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我们并没有在阿姨他们面前公布我们恋爱的事情,我们在上班的时候默默的用眼神交流。 他依然会帮我做事,但他会在帮我做事的时候如果没有人他会偷偷的打下我的手,然后我会嘟起嘴,他离开时便会偷偷的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的心里甜如蜜,恋爱中的女孩子会被自己的男朋友左右自己所有的悲悲喜喜。 他比我小一岁,所以后来我也写了一些姐弟恋的小说来纪念我那不是结局却早已结束了的姐弟恋。 夜晚,我们牵手出去玩,他爱摸我的头发,那时我还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 在无人的树干,他会把我压在树干上轻轻的吻我,然后他又会呼吸粗重...... 那个时候我并不懂得这样呼吸后的意味,直到后来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并不深爱的男人,至少我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没有我对小蒋的感情深。 这一切,便是我所有的遗憾。 我没有把最美好的东西交给他,他虽然要求过,但那时的我什么也不懂。学校里的好学生,圣人孔子老师都不会教自己的学生如何谈恋爱。 所以,一切都错过了,那原本应该属于他和我所有的美好。 ...... 月光下,我们手牵手的影子。 太阳下,我们却相隔甚远。 小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爱情才无法长久?! 我们为什么越来越远? 可是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我忘记了我心里还有个郑小洋。我不知道何为爱,所以很喜欢你,可是为什么我们最后会分开?! 夏天的夜,依然会冷。 那几天,你没有联系我,我想你是忘记我了吧,还是你和那个叫艳的女孩子在一起?我无法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工作。 那个夏天的夜,从日落到太阳星星伸出头来看这个沉默的世界为止,你一直在电话里给我说话,我早已不记得你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小手机在耳朵边发烫,几个小时,有那么漫长的时间吗? 后来,你给我唱《那一夜》,那是我最不喜欢的歌。后来你就哭,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要我原谅你。 你一直哭,我也在哭,坐在巷子外的大石头上,我的身体冰冷。 接到你电话我就出来了,连外套都没穿,衣服外的手臂洒下灯光与遥远的月光。 我握着手机,耳朵边听你的声音,听你在哭......这边,我也在哭。 路人望着我,什么样的眼神都有,我想他们一定是把我当成了神经病吧。 对,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完全神经了。 你喝了酒,醉了,你不要我去找你,你怕你会对我做傻事,可是此刻听到你哭我多么的想陪在你的身边。 虽然我讨厌喝醉的你。 酒后都是真言,对吗?小蒋。 你终究没有告诉我你在哪里,难道你忘记了吗,忘记了我是你的初恋吗?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初恋女生呢?!是那个叫艳的美丽女孩子才是那个你心里面的初恋女生吧?! 混乱的世界,混乱的思维。 这个地方我一直记得,因为后来我才知道这里,这个电话是我和你的感情走向消亡的开端。 你消失了,去了另一家店上班,虽然隔得不远,但我却再也没有了勇气去找你,你抛弃了我,我应该是一个可怜至极的女孩子吧! 你可是我的初恋啊!! 后来,许久不见了......再后来,关系淡了。 连分手的话都没有说,再后来,我发现你戴在我手指上原本拔都拔不下来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知道,我们要断了。 难道不是吗?我的?亲爱的? 姑姑来电话叫我去上海发展,其实我不想走,但你已经抛弃了我,我的第一份爱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你身边,你抛弃了我,不是吗? 那么,再见吧! 再见吧,我的第一份爱恋;再见吧,我曾经喜欢的你;再见吧,你给我的那所有的美好...... 再见了,四川。 辞了工作,拉直了长发,穿上高跟靴子,出现在你面前。 你叫我小妖精,你笑。 我却再也笑不出来。 最后一晚,你没有像从前一样送我回家,你是在告诉我不要再挣扎了吗?还是明确的告诉我你现在要分手,要真真正正的告诉我你抛弃了我,那么残酷,那么真实...... 我独自走回去,转过街角,哭了。 哭完,才敢回家。 离别前一晚,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你。从下午两三点等到你下班,再等到你愿意来见我的九十点......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不再对我笑,眼里都是恨,你为什么要恨我?是我背叛了我们原本简单的感情吗?还是我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语......我不能知道。 不知道说了什么,你要走,一定要走。 你恨我,我拉着你的手,然后想吻你。你那么高,你闭着唇,我的唇触到了你唇角的冰凉,你一把推开了我......我没有哭,只是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是仇恨,是报复,还是绝望? 不,不,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我怎么能舍弃我的第一份爱恋。可是,你没有说让我留下的话,哪怕是一个爱恋的眼神,可是你终究还是推开了我,毫不犹豫,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丝的眷恋吗?! 你要走,我再也留你不住。 罢了,我就走吧,希望我再也不回来,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走吧,远远的走吧!那样你就能开心了,对吗? 我望着你的眼晴,在离开四川去上海之前最后一次望着你的眼睛,用几近于哀求的语气说:“对我说你一定要幸福,好吗?”最后一次拉着你的手,你太想走,难道我想得到临别的祝福都不可以吗? 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做到吗?小小的心愿呵。 拉着你的手,没有松开。 你转身,瞪大眼睛仇恨的望着我,无可奈何的张了张嘴,一字一句的说:“你......一......定......要......幸福。” 再也无言了吧,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张了张嘴,有没有对你说你一定要幸福我忘记了,我只看到你用力的甩开了我的手,很讨厌一样,转身,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想,你终究要消失在我的世界。我要用多久才能忘记你呢? 我走了,没有哭,手机挂在我的手指上,听着那一首《你一定要幸福》,怎么没有来抢手机的呢,怎么我连想哭都哭不出来呢?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送的那些花,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他现在好吗,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到上海,安静,生活,上班,下班...... 很久以后你打电话来说要我回来,只要我回去你怎么样都可以。 我没有同意,难道要再一次让你伤害我,再一次抛弃我,再一次因为你而伤心恸哭吗?! 不,不......一定不可以!! “你在上海是不会得到幸福的!!”熟悉的语气,仇恨的语气,然后,你挂了电话。 你从哪里得到的我的电话号码? 你打过来是为了再一次的伤害我吗? 你现在突然出现是为了来看我的笑话吗? 小蒋,你怎能这么残忍?!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此刻,除了失声恸哭我又能做什么呢? 上天,难道你伤害我还不够么? 我只能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与郑小洋的美好幻梦里吧。 一定是这样...... 罢了,罢了...... ------------ 第8章 时间,只是我用来伤感过去的寄托。 哭够了,累了,依旧要抬起脚步努力的往前走过去。 这么多年,再没有这样撕心裂肺的哭过。可能今晚是我和他最后相见的告别吧,这种告别确实很残忍。 那又如何?我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这仅仅是种残酷的终结缘分,而已。 电话,公交车,丢钱包,未满楼,重逢,哭泣......这一切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手抓住彼此,那看不见的人生的剧本牢牢的操纵这一切。 起身,未满楼越来越远。 希望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希望我的选择可以找对那条路,然后,回到住的地方。 多么美丽的希望呵。 向前走,希望天亮前能回到住的地方。 唉,如果手机有电就好了,再试了一次,依旧无法开机。真想把手机狠狠的摔下去,但想想手机坏了我还得自己掏钱买,对我这种穷人之中的穷人来讲还是不要任性为好,也只得罢了。 有车声传来,我没有回头,又是摩托车刹车的声音,在空空的地方显得特别刺耳。我想小蒋是不会跟上来的,可能是附近的居民吧。 “杨晓素?” 是叫我吗?我的名字就叫杨晓素呀。 我忍不住的回了头。 眼泪还在脸颊,眼睛里却是一个陌生的人。 这人,我又不认识,他是在叫我吗? 长长的发遮住了他的面颊,看不到他的眼晴和脸。后座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同样一直看着我。 长发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后面有个帽子,正好他又戴在了头上,帽子周围的羽毛在风中轻轻的飘......这种感觉像流浪歌手或者艺术家,只是我感觉这个样子比较傻。 这也许是我今晚遇到的最欢乐的事情了吧。 我没有笑,在陌生人面前无缘无故的笑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而且会给人一种很傻的感觉。刚刚哭过,再笑,肯定笑比哭还难看。 我愣着看着这两个人,心里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正在我迟疑之际那人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来到我面前,看着我,惊得我后退一步,那人急忙说:“杨晓素同学我是安易,对了,这么晚了你咋在这里?你......刚刚哭过?”那人小心翼翼的问,我没有回答。 这不是废话嘛,傻子都能看得出我刚刚哭过,不,应该是大哭过才对。我的记忆里实在是搜索不到这两个人,安易是谁?我们认识吗? “他是蒋海洋”,他对我说,然后又转身对车上那人大吼,道:“蒋海洋,你给我下来。” “啊?”后面那人跳下车来,被自己的烟给呛了一下,“安易,你可不能见色忘友啊!这个地方鸟不生蛋你让老子怎么回去嘛?”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送她回去。叫赵越来接你嘛,你一个大男人又没人来劫你色。要是今晚有人劫你色,明天我给你把婚宴整起,绝对巴巴适适......” 蒋海洋瞪着眼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独自在一旁去给赵越打电话。 安易,赵越? 难道是我的同学?!他们的区别也太大了吧? 我对安易,赵越和蒋海洋并没有过多的印象,只是记得他们常常和郑小洋呆在一起。 倒是李小兰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和我语文不相上下的女生......终究还是没有超过我得到语文全班第一。 听苏菲菲说李小兰现在和赵越在一起了,这个缘分也太好了吧!堪称青梅竹马了!! 真让人羡慕啊!啊!啊!! 但是安易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有这样一个同学吗? 我看着蒋海洋走远,大概是赵越说让他在什么地方等吧。 “杨晓素,我送你回家吧,你咋在这里呀?这里晚上没有公交车,连出租车都没有。” “我......”该怎样回答呀,难道他真是我同学,想了想我便问:“你?我不认识你?你是我同学?抱歉,我不记得了。” 我总不可能跟一个自称是我同学的男人走吧,大晚上的出事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这年头还是有点安全常识的好。虽然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坏人,呵呵。 “呃......”面前那人有些吃惊,勾勾唇角说:“杨晓素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对外围环境存有戒备之心。”看看我,我没有说话。 他又笑了,好像很好笑的样子,“杨晓素同学,在这个滚滚红尘里坏人还是很多地,只是遇到你这个红尘就将要改变喽。” “新滚滚红尘?!”我竟然脱口而出,怎么现在对上Jacky的歌名了?我是Jacky的超级粉丝,他的歌名我可以随时随意运用了。 “啊?”他惊讶了一下,想了想,说:“我是未满楼里的驻唱歌手,呃......其实是混点饭吃的。未满楼你知道吧,就在那边。”他用手指了指我刚才走过来的方向,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除了黑暗那里什么也没有,“那里大都是Jacky的歌迷。”说完他还哼起了这首《新滚滚红尘》。 我跺跺脚,太冷了真想躺在被窝里抱着暖暖的热水袋美美的睡他个天昏地暗。 “嘶啦”,安易拉开了自己的羽绒服然后脱下来披到我身上,“穿上,把拉链拉上,我看你好像很不好,不要感冒了。” “那你?”我看他只穿着了个白色毛衣了,他把衣服脱给我穿了他也会冷呀,衣服里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我记得那年我似乎也穿过小蒋的外套,他的衣服也有温暖的体温,同时还有他身上烟草的味道。 但刚刚才遇到了他,刚刚又为他哭过,想起他唇角的嘲弄,不禁又悲从心起,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衣服也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只是没有小蒋衣服上那般浓烈罢了。 “怎么了?感动了?”他又在笑,非常的讨厌,我看看他,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如何回答了,实话说我还是不记得他是准,也如他所言感动也是有一点的。 “哎呀呀,不用这样啦,逗你玩的。”他转过身从摩托车后面的尾箱拖出一件衣服来,快速穿上,双手合上在嘴边哈哈气然后才说:“在帮助别人之前还是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不能损了自己再去帮助别人......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己。” 这样深奥的话我也只能有九成的明白,虽然懂得但仍旧有点迷糊的感觉。 “冬天骑车会冷,我的车箱一直备有外套,好久没穿了,有点霉霉的感觉。”他吸吸鼻子,“走吧,我送你回去,有点晚了,你家人会担心你的。” “我......”有些为难,看了他一眼很抱歉的继续对他说:“对不起,安易我还是记不起你是谁。” 这个疑问我得问下,真不是同学怎么办,真是同学但现在他变坏了怎么办。 “啊?闹了半天你还是不记得我是谁啊?”有点生气的感觉,但依旧看不到他的脸。 “对不起,我记性不好。”懊恼得很,人家都已经帮我了,但我还是记不得他是谁,真是好丢人的呢。 “那,郑小洋你该记得吧?”我抬头看着他,难道这个人就是催郑小洋和苏菲菲去吃饭的那个安易? “我是郑小洋的铁哥们,从高中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听到郑小洋的名字我的脸就红了。安易停了一会儿,随意的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继续说:““从高中时你就暗恋郑小洋,但好像郑小洋并不知道。” 我心里觉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安易。难道大家都知道我暗恋郑小洋就郑小洋他自己不知道?!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安易看看我,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杨晓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边走边聊吧,反正散步比骑车暖和,等你走累了我就骑车送你回家,你看成吗?” 近乎于请求的语气,难道又是我感觉错了?! “好吧。” 我轻轻的说往前走去。 可能我可以通过安易去了解郑小洋,可能安易会帮我,希望如此吧。 ------------ 第9章 所有的回忆都是作茧自缚。 我走在前面,想了想,回头,他在离我一步远的后面慢慢的跟着。 其实我想问他是如何知道我暗恋郑小洋的,还有苏菲菲和郑小洋究竟是什么关系,而钟离是否是郑小洋的青梅竹马。可是回头看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怎么现在他给我一种伤感的感觉,是我感觉错了,还是我的感觉是对的? 他低着头,头发遮着他的脸,他的整张脸都在他的头发里。慢慢的推着车,我看着他,他没有看我,可能他也在回忆着什么,或者又在思考着什么吧。 “安易,前面有石凳子我们去那里坐着说吧。” “啊?”他抬起头,长发在风中甩了甩,那一刻真的是有一种艺术的感觉在他和我的世界里相接。“好吧,这附近又没有可以挡风的地方,呃,杨晓素这样吧,我们回未满楼吧,现在那里关门了,我有钥匙,我们偷偷的溜进去。”他用自己的食指中指做了偷溜进去的动作。 “这样不好吧,”我转回身去,可是在外面真的好冷啊,更重要的是我想在他身上找到那些问题的答案。“别人怀疑我们进去偷东西怎么办?” “哎呀,杨晓素你咋还是这样胆小啊,走吧。”他拉过我的手把我拽到他的车旁,“上去吧,还要我抱啊?我可不会非礼暗恋我铁哥们儿的女人。”我没有动,只是脸红,连郑小洋的朋友都知道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好了,别磨叽了,老板是我的朋友,没事的,正好我们有好些年不见了好好聊聊。” 我跨上他的车,“好了,坐好了。” “坐稳喽,飞机起飞了。”听他这样说我就笑出声了,“杨晓素你笑起来好看多了,自信的女人最美丽,我看你就是没自信。” 风在耳边飞,他的车开得飞快,还是有些冷,但是却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这样寂静的夜里我的心脱离了我的身体,在这个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自由的翱翔...... “下来吧,到了。”睁开眼,眨眼的时间里就到了,我跟在他的身后,他从车子里掏出钥匙然后熟练的开门。 玻璃门开了,里面只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这人最怕黑,喜欢在阳光下奔跑。迟疑之际他便牵着我的手,冰凉的手指触到了我的手背,我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 他亳不犹豫的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门关上了,在黑夜里他的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开灯便被别人发现了,你跟着我,东西不会撞到你的,你放心。“ ”更加的牵紧了我的手,我没有回答他。 我应该有两年多没有被一个男人牵了吧,自从小蒋打电话说我在上海不会得到幸福后我再也不敢谈恋爱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走进过我的心,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如此温暖的牵着我的手了。 突然,我想起了郑小洋,猛的甩开了他的手,虽然我很留恋这样的温暖,但我的心清楚的告诉自己我的心里存放的是郑小洋,而不是此刻给我指尖温暖的这个男人。 他松开了我的手,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我撞了他一下,“对不起,安易。” “我明白......杨晓素,哎......我以后叫你素素吧。” “好吧。”大家都是这样称呼我的,他这样称呼我也算是正常的吧。 “杨晓素......呃,素素,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蜡烛点上,你先不要动,我怕东西碰到你。” “好,你自己当心。” 静了一会儿后,一根红色的蜡烛点燃了在桌子上,然后又点了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蜡烛在这个屋子里点燃,屋子里便亮了起来,墙上是Jacky各种造型的海报,我的眼晴便亮了起来,Jacky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盯着各种造型的梦中情人的海报,为什我买不到他的海报,为什么他这里有这么多Jacky的海报?! “你也喜欢Jacky?”我转回头,笑了,我最喜欢和Jacky的歌迷在一起。 “对,我一直在这里翻唱他的歌。”语气里似乎是也没什么情感。 “真的?可惜这里离我住那里太远了,今天是第一次来。等两天就跟朋友离开这里了,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来这里,真想认识更多的Jacky的歌迷,他......”有点可惜的感觉,拉过椅子坐下来,“现在不提他了,素素,你这是要去哪里?”打断了我的话。 “朋友那里,距这里挺远,落城。” “以后不回来了吗?“ “可能不回来了。” 房间里都是他的乐器,惭愧的是我虽然是Jacky的歌迷喜欢听歌但我五音不全,对乐器一窍不通。为了考大学而学了美术,结果还没学好,现在连最基本的知识都全还给老师了。 沉默,怎么又是沉默?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郑小洋的?”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要在这里寻找到所有的答案。 “感觉,素素,没想到我的感觉真对了。”他笑笑,望着我,“对了,我这里有充电器你先把电充上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唉,算了,把你电话给我我去给你充上吧,你可能找不到电插头。” 我把手机拿给他,他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一会儿伸出头来,“一充上电就有人打电话来了,手机上面写着傻丫头,不知道是谁,你快来接吧。” “哦。“我去了另一个房间里,“嗯,我很好,好。嗯......我现在在一个朋友这里。我知道,好,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要早点睡,记得盖好被子,知道,我会注意的......晚安了......“ 挂了电话,梦梦牵挂着我,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素素,我还欠你一套校服,我一直都没忘。哎,现在出学校了应该穿漂亮衣服了,这样吧,我还你一条裙子。你们女人不是喜欢穿裙子吗,记得啊,素素我欠你一条裙子,放心,我一定会买一条最漂亮的裙子还给你。“ 我“噢”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裙子,因为我身高不够,身材又不够好,穿裙子又不好看,所以我对裙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怎么会对我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我怎么就不记得他欠我一套校服的事情了,也许是时间间隔太久我早就忘记了吧。 “安易,钟离真的是郑小洋的青梅竹马吗?钟离今天亲口给我说的。”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他早已知道我暗恋郑小洋所以我问这些并不会觉得奇怪吧。 “钟离,她,她......”我看着他,他把双手放在桌子上,双手握在一起很不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说道:“对,钟离是郑小洋的青梅竹马。” 他又看了看我,最后才说:“钟离喜欢郑小洋。” “那郑小洋喜欢钟离吗?”我站起来,看着他的头顶,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不清楚,反正郑小洋不讨厌钟离。”他没有看我,埋着头。 “那,苏菲菲和郑小洋又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是朋友吗?” “不知道,郑小洋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的头又埋得沉了些。 “安易”,我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唤他,他不解的抬头,疑惑的看着我,“你知道我从高中时就喜欢郑小洋,你都知道了......安易,你会帮我的,对吗?我们是同学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答复,如果我有安易的帮助即使钟离和苏菲菲都是我的情敌,我的胜算也会再大一点吧。 “素素,我......” “对了,安易,郑小洋现在是单身吗?”我打断了他的话,长长的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单......单身。” “安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怎么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 “哦。这样啊......” “你头发怎么这么长啊,你看都到肩膀了,呵呵,安易,一点都没有阳光的感觉了。” ...... 安易送我离开,已经很晚了。 他把手机拔下来给我,自己玩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说:“我把我的号码存在你手机里了,素素,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来帮你。对了,我看你手机里没有郑小洋的电话也一并给你存了,有些事,你最好亲自问他。” “谢谢你,安易。” “跟我这么客气干啥,能帮你就帮你啰,不能帮的也没办法了。” 他耸耸肩,一脸的无奈,又继续说道:“就像你和郑小洋的感情,要靠你自己的努力,感情的事别人无法参与其中。”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可是,那些都只是一些美好的回忆。素素,回忆也只能是回忆,结果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 楼下。 “安易,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吧,不要感冒了。晚安。” 我转身上楼。 “素素,有些事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记得要给我打电话哦。” “好。” 我没有转身。 ...... 他说的什么?只是我好困,好想回去睡觉。 其它的都不想了吧。 郑小洋,有了安易的帮忙我能和你在一起的机率就会大些,对吗? 失去的电话号码又通过别的方式回来了。 这是缘分,对吗? 郑小洋..... ------------ 第10章 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大亮着,梦梦坐在旧沙发里裹着被子歪着头睡着。 我走过去,灯光下的梦梦一脸的安然。直直的发散落在她的肩上还有被子上,有一些还被她自己压在了身上。 快满二十岁的她,像极了几年前的我。 简单天真,没有烦忧。 那时的我,多么的简单快乐啊。 十九岁,和小蒋开始了我的第一份爱恋,也有了我第一份的伤感。 今晚遇到的一切,像在梦境里一般。 从此以后,再不想提及。 其实是很想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改变了我和小蒋简单快乐的初恋。 今晚遇他,没有问,是我没有勇气,还是我忘记了?我不知道。但结果是这一切又再一次成为了迷,我想,我和他今生再也没有了重逢的机会了吧。 变了,散了,就算了?! ...... 叫醒了梦梦,梦梦从梦境中醒来,跳起来拉着我的手,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素素姐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打你手机又关机,我一个人不敢睡。”我看着被子慢慢的滑落到地上,“梦梦,我没事,遇到一个高中同学聊得久了些。” “高中同学?呃......素素姐不会是那个你朝思暮想的郑小洋吧?”她笑了,坏坏的样子。 “不是,但和郑小洋有关。”我笑了,今晚可能会是我和郑小洋新的缘分的开始吧。 “素素姐,我困了,哈......你也早点睡吧,记得把药吃了,药在那。”梦梦打着哈欠用手指了指小方桌,往床边走去。 “对了......”她回头,一脸疲倦的说:“你的空间有新消息,你的QQ一直在响。我没有看,虽然我很想看。”她调皮的吐吐舌头。 消息?谁的? 电脑已锁屏,又是那些幼稚的动画跳过来又跳过去。右下角一直在闪动,点开来。 安然大叔:“素素,后天截稿了,记得把你的文传上来。” 李晓5201314:“素素,明天我们出去玩吧,还有落水姐和过路人。” 送我一手落水:“在不?” 天堂过路人:“?” 最后还有一封空间留言: “妖妖: 妖妖,有些事未曾忘记,如果不提及会不会永永远远的忘记?心里还是怅然的,发生的一切事证明我并不爱眼前的这个人,悲哀的是我无法拒绝。 她的个性,她的强势,她帮了我太多太多。 所有的种种,只能证明我对她存有感激之心,却并未有男女之情。 我的话,无处诉说,也不知该如何诉说,说这些会不会在打扰你? 离开,可能再也无法再见。 妖妖,是不是我不够勇敢? 为什么我就不能够勇敢一点点呢。 妖妖,你和他再见记得告诉我,我会祝福你的。 我们都应该幸福,对吗? 不提及并不能代表就不想念。 暗恋 gls” 也不知如何回,关了机也只能睡觉。 不知又要用多久时间才能平复重逢后的伤痛?! ...... 醒来的时候窗台的植物挂满了雨水,水滴挂在植物树梢,似昨晚残留的泪珠。 植物是房东家养的,两盆仙人掌,一盆仙人球,还有一盆植物我并不知道名字。 那盆我并不知道名字的植物有些干枯,树梢挂着水珠。只有仙人掌和仙人球还有点生的气息,伸出手,水滴滴在食指上,没有太阳的上海一片冰凉。 上海的天永远都是那样阴沉没有希望,上海的风冬天都会割在每一个在路上行走的人的脸上。 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公平。 上海,一个多雨且天气多变的城市。 刚刚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来,突然间就会在太阳中落下大雨来。亮亮的天空,太阳躲在云层里平平静静的看着雨滴落下。如果没有地方避雨身上就会被雨点打湿,“哗哗啦啦”,一会儿后雨停了,太阳会露出脸来...... 怎么,刚刚有下雨吗? 太阳不是出来了吗? 上海的天气像极上海女人的脾气,任性,心情阴晴不定,温柔着又散发着那股捉摸不定的古怪。 我没有打伞的习惯,故此常常被突来的雨淋湿,后来又会感冒好几天。 我是喜欢雨的,温柔中的浪漫,只是不喜欢上海这突来的雨,亳无防备,却,又让别人不胜欢喜。 细雨中,凭栏听雨,或是与心爱的人共掌一把伞。走在雨中,无限浪漫,无限欢愉。 四川的雨总是有所预兆的,或天阴,或刮风,或闪电,或惊雷...... 就像四川女人的性格。 什么样的雨养育什么样的女人吧。 我终究,会是一个孤单的女人。 若不逃避,何会至此? 一切,都是自找的吧! 爱或恨,只存于一心。 “素素姐,看来今天是出不了门了。”梦梦嘟着嘴站在我身后,“也只能在家里玩了,好无聊啊,素素姐。” 我转过身,穿过她把水杯拿在手里,说:“梦梦,你过来了你的店怎么办?还有,你不是要上学吗?大学还没放假吧。” “店有店长和领班在,无所谓啦,我正想把店盘出去把我妈的钱还上呢。”她两手一摊耸耸肩,继续说道:“店盘出去可能连我妈的那点钱都还不上,还有那些桌椅,留着也没用。大学?除了吃饭睡觉谈恋爱也无事可做,也没有人管,管了也没有人会听。我去了还不是一样的逛街,比在这里还无聊。我又不喜欢和那些八卦的女人们在一起,特别没意思。” 梦梦说着,一脸的无所谓,她不知道那年我是多么的想上大学,专业差六分,就是那六分把我永远的拒在了大学大门之外。 后来,在这个社会上混了几年到现在后,只是认为上大学对我也并没有多大用处。有时看着同龄的大学生们出来做事和我高中出来时的办事能力差不多,便庆幸自己没有去上大学。 纷繁的社会是历练一个人的最佳场所。 能上大学固然是好的,但是多元化的今天上大学早已不是唯一的出路了。只是大学的路上扼杀了太多太多的美好幻想。 没有幻想便没有天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从古时科举制度就已经开始了。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只是现在一些家长的口头语罢了。 可是现在的我依然向往大学生活。这也是我人生中的另一个遗憾了。 我坐着背对着电脑,说:“为什么要把店盘出去呢?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素素姐你也知道我的性格,里面有些人是我妈她的亲戚,我也不能把关系搞僵了吧,以后终归是要见面的,我妈会怨我的。”梦梦可怜楚楚的望着我,窝在旧沙发里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把他们辞退不就好了吗?”我笑,如此简单的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我来不是找你商量了吗。”梦梦狡黠的一笑,继续说:“素素姐这就是我想要找你商量的事情。” 原来是这个事,倒是我也想帮来着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呀。 “我能帮你?”指了指自己,我又没有经商天赋,又无法处理好人际关系。自由作家,吃不饱又饿不死,至少不用面对外面那些浮华的世界。 “对啊,我们如同姐妹,情同手足,素素姐你得帮我啊!”梦梦吸吸鼻子,想要哭泣的样子。“我不想在我妈面前丢人。” “我该怎样帮你?可是,梦梦,我啥也不会啊,你是知道的。”突然想起安易说的帮助人之前要清楚自己的实力。 再说我说过的话都是要兑现的。 想起安易,看了看床边的那件黑色羽绒服,不知何时再见能够把衣服还给他再说声谢谢。 我早已忘了他,可他却还记得我是他的同学。 “就像你说的那样,素素姐把我妈的那些亲戚赶走,他们一点儿也不帮我。上班不认真,成天在背后说我坏话,这还罢了,还拿店里的东西。”我没有回答,梦梦她妈的亲戚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梦梦继续说:“当初他们来找我,要到我店里工作,起初我没答应,后来我打电话问了我妈的意见,她没有说话,后来把电话挂了。” “你妈的意思是叫你自己决定。” “对啊,我怕得罪我妈的亲戚就聘用他们了,结果店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 “梦梦,我......”处理人际关系不是我的强项,我是习惯于当缩头乌龟的。 “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等几天我生日我妈要来我会自己给她说的。” “梦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了,只见梦梦笑了笑,说:“素素姐,我知道,但是要你舍弃这里也比较难,放心,你时间很多的,像我一样自由,你还是可以继续写你的小说。” “不是,梦梦,我的意思是我做不来这个。” “无论你能不能帮我你都要试一试,素素姐除了我妈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把你当亲姐姐对待的。” “好吧......我试试。”我也把梦梦当妹妹看待,我也应该帮她,再说我也想逃离这里,虽然有郑小洋的电话号码了但我仍旧没有勇气拨通。等去了梦梦那里再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她吧。 “那好,明天下午我们就过去了,素素姐我叫搬家公司来把你的这些东西搬我那边去。我没有开车来,麻烦。”梦梦欢喜雀越,拥抱了我一下。 “不用,这些东西都是房东的,我只有点私人物品和书,还有那台电脑。” “那太好了。反正我那里什么都备好了的。” 望向外面,那远远的天空。 天晴了,外面,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郑小洋,再见吧!! ------------ 第11章 一直计划着想写一个暗恋的故事给安然大叔,构思了一夜,终于有了灵感。 这可能也是写的我和郑小洋吧,当然,可能只是我梦境里的一个故事吧?! “《暗恋成痴》” 一 第一次见到韩飞飞的时候,杨成痴还在操场的大树下面和小和尚嬉戏。 韩飞飞骑着单车从她的面前飞过,头发扬起来,就像她梦里日思夜想的那个白马王子,恰巧的是,那天韩飞飞正好穿了一身白衣白裤白鞋出现在了杨成痴的眼眸里。 杨成痴的眼眸一亮,回头对小和尚。 那人好帅! 小和尚一撇嘴,转身,又蹲了下来,玩弄着地上的枯树枝,没有回头看杨成痴,只是静静的开了口。 这就是那韩飞飞,高三的尖子生,瞧他一头的鸡窝! 小和尚不以为然,摸摸自己的短发,真和和尚没区别了,想想他那头长发,校长亲自带他去了理发店,咔嚓一声,他的秀发就和他说拜拜了。这不才高二吗?他都不着急,他那校长着急个什么劲儿啊?! 杨成痴还望着韩飞飞远去的背影没有理会小和尚。 小和尚看了他一眼,再回头看了杨成痴一眼,冰冷的对着杨成痴。 还不去背英语单词,那老头罚你了,可别怪我小和尚没提醒你! 说完,他就扔掉手里的枯树枝,嘴里叼着折下的树叶,潇洒的走了。 妈的,怎么是苦的! 他吐掉嘴里的树枝,突然想吃糖来着。 呃。这空气里怎么酸酸的啊?! 哇…… 一声狼嚎。 杨成痴飞奔进了教学楼。 二 杨成痴和小和尚都是高二的学生,还不巧的成了同桌。 用小和尚的妈妈来讲就是要杨成痴管着他,不让他在学校里惹祸,名义上是这样,可是谁又知道杨成痴心里的苦啊?! 这到底是谁管谁啊?! 小和尚真名叫肖合殇,挺悲伤的一名字,他家伙也长了一双悲伤的眼,在学校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不过,他比不过人家韩飞飞,韩飞飞可是有校园韩湘子之称,那名气,都要超过老校长了!! 肖合殇很瘦,是那种排骨型的男孩子。 他们是在高一开学的时候第一天认识的。 那天,校园里有很多人,挤来挤去的,杨成痴站在人群里还真不知所措了,她不喜欢很多人,说实在的,她是那种很依赖父母的女孩子,开学的那天恰巧父母都忙得没时间送她了。 她就一个人领着东西傻傻的站在那里。 看着人来人往。 还真热闹。 她想。 阳光还真晒人,杨成痴站在那里,就像木头一样,人家叫她,她就让让,转眼就被个大的师姐师兄们挤到墙角去了。 她想,明天上课了再来吧! 然后她就提着很多东西往门口挤。 三 杨成痴努力的往校门口挤,她的个头不算小吧,可是费了她好多的力气才走三步,她的汗水落下来,她真的没有多余的手来擦汗了…… 她无奈的看着,连天空的白云都看不到了。 我的神啊,这学校真不是吹的,这人也太…… 黑压压的一片,简直就是暗无天日。 喂,让让…… 一个声音传来,杨成痴根本就不想看是谁,想又是哪个讨厌的男生。 说的就是你啊!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呀?! 还是那个声音,不过语气里有了些不满。 哎呦,你踩我脚了…… 另一个男生叫了出来,像狼嚎似的。 给你说了,让你让的嘛,踩瘸了,找校长付你医药费。 还是那声音,无法无天的。 啊! 人群里兴奋的声音。 肖合殇后面跟着好多高大的男生,都抬着东西,一些封好的纸箱,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让出了一条道,恰巧杨成痴挡了他们的路,她的东西她实在是提不动了。 喂,你…… 肖合殇看到杨成痴的那一瞬就没话了,一挥手。 你们把这些东西抬到校长室去,轻点,别弄坏了…… 他指挥完,又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最近的一个大男生,男生明白了,就跟在了那群人的后面,然后,他们居然绕道走了…… 肖合殇来到杨成痴的面前。 四 杨成痴,我送你去教室吧,我知道,我们在一个班。 他说,杨成痴看到的就只是他的一头长发。 啊? 她抬头,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还在一个班?! 没见过帅锅啊? 他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杨成痴,阳光下的他笑得很灿烂。 她明白过来了,或许,她见过他,只是她忘记了吧,她一直健忘。 她扬扬手里的袋子,这些东西是要放寝室的。 她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五分钟的路程,不过她妈妈怕累到她,硬给她弄了个床位,说高中东西多,不用带回家的就放在寝室里。 她妈妈难道就不知道学校的床位紧张啊,谁叫她家就一个女儿啊?! 哦,寝室在那边! 他指了指,就弯腰提她放在地上的东西。 他一咬牙,抬头。 你妈都给你装什么了啊?这么重? 他埋怨了一声,就把东西抱在了怀里。 啊?你这么知道是我妈装的,你…… 杨成痴疑惑的看着他,她对他不熟悉啊,反正她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我叫肖合殇,和你一样是一年一班的学生,家就在你家后面,我早就看到你了,你经常在家给花浇水,和小猫玩,晒太阳…… 杨成痴傻了,敢情他都知道啊…… 哦! 她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问。 到了教学楼,他把她的书放下,坐在老师的讲桌上,远远的问她。 你为什么叫杨成痴啊? 杨成痴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抬头。 名字是母亲起的,父母感情好,就给我取了这名字。 哦! 他看着她。 那,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啊?你不是叫小和尚吗? 她抬头看他,却没笑。 不是,是肖合殇,不是小和尚! 他辩驳她,还晃着两腿,悠哉悠哉的。 我说是就是! 她固执的说,然后就不再理他了,自己收拾着东西。 好吧,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肖合殇无奈的说。 第二天,终于证实了杨成痴的话。 校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从学校拖到理发店,还亲自监督,他的一头秀发就华丽丽的和他说拜拜了,他看着那掉落的发,欲哭无泪。 然后,他就成小和尚了,大家的小和尚! 他每次看到韩飞飞的那头飘逸的长发他就气,校长真是的,他不就是成绩好点,人长得比他帅点,嘴巴比他能说点,能力比他强点……你说,他有哪一样比不上他的呢?! 五 不幸的,杨成痴又被那教英语的老头罚了。 呜呜……他就不知道杨成痴健忘了,每科能及格就行了嘛,何必较真?! 杨成痴和小和尚唯一相同的观点就是成绩得过且过,看现在在大街上一抓,十个人里面,有十一个大学生,当然,那多出来的一个肯定是韩飞飞啦。 杨成痴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风景。 有人进了英语老头的办公室。 哦,同学,你也在啊? 韩飞飞坐了下来,就坐在了英语老头的那个座位上。 韩……韩飞飞…… 杨成痴转过脸,口齿不清了…… 哦,你认识我啊? 韩飞飞抬头,一张帅气得让杨成痴想流鼻血的脸。 嗯。 杨成痴低下头,不敢看他,她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她看到他,拉开英语老头的抽屉,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卷子。 你……你……干嘛? 她瞪了眼,他怎么随便拿老师抽屉里的卷子啊!? 哦,英语老师说他今天有事,所以叫我来帮他改一下卷子,反正我的功课都做完了,所以我就来了……怎么了?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杨成痴,低头又去找红笔。 啊?高三的改高二的卷子? 杨成痴惊呼出声,看着他,就像看一偶像。 怎么了?英语老师都把答案给我了,再说这次题很简单的,我看过你们的卷子了,就在你们考试后的第二天。 哦! 杨成痴没再说什么了。低了头。 哦,你怎么在这里啊?这节课你们不是英语课吗? 他在卷子上来来回回的画,没有看她。 我……我是忘记了英语单词,老师才罚我的…… 杨成痴突然的红了脸,她在她的白马王子面前丢脸了。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她细细的想想,如果英语老师不让她来办公室,她也不会和她的白马王子这么近的接触。 背单词很简单的,改天有空你来三一班,我教你,现在你先回教室吧,要下课了! 哦…… 难道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杨成痴在心里欢喜的想。 韩飞飞却没再理她了,就安安静静的划他的卷子。 果然,她才到教室门口,下课铃声就响了,教室里没有英语老师的身影,大概像韩飞飞说的那样,英语老师有急事在上了半堂课就走了?! 你知道吗?小和尚,我在英语老师的办公室里遇到韩飞飞了! 杨成痴兴奋得两眼放光。 他还说叫我去三一班找他,他会教我背英语单词。 是吗? 小和尚没有任何的情绪,两手抱着后脑,倒在椅子上,闭着眼,阳光洒在他脸上,他懒洋洋的开口。 以后你就跟着他,好好的学英语吧! 六 后来,杨成痴越来越忙,都顾不上理肖合殇了,肖合殇还是静静的看着杨成痴的背影,什么都不说,然后,静静的回到教室,一声不吭的睡大觉,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 每天,他都会看着杨成痴的背影,送她和韩飞飞离开,又会在上课之前躲在那棵大树下看着杨成痴和韩飞飞有说有笑的回来学校。 每天,他都会在杨成痴到了学校才会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在最后一秒,老师进门的一瞬间,回到自己的座位,慢悠悠的抓出书本。 以前杨成痴问过他为什么每天都是气喘吁吁的,肖合殇笑而不答,后来,杨成痴的时间越来越紧,她就没再问过了。 因为,还有半个月,韩飞飞就要高考了,他将离开这个学校。 肖合殇,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由着。 七 高考的头一天,韩飞飞叫上了杨成痴。 在无人的角落,他脱下了自己的假发。 啊? 杨成痴咬着自己的手指,努力的不叫出声来。 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脑袋啊,没有头发,尽是伤疤,有些伤口都结了疤了。 韩飞飞,你…… 杨成痴没有想到韩飞飞居然是这个样子。 韩飞飞浅浅的笑,靠在墙上,望着明媚的阳光。 杨成痴,我天生就是这个样,你们只是被我的外表迷惑了,我不想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不想得到世俗的眼光,嘲笑也好,同情也罢,都不是我想要得到的,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肖合殇他找到我,说你的英语不行,希望我帮帮你,他说他想和你一起上大学。 韩飞飞看了杨成痴一眼,看到她愣愣的,他就笑出了声来。 你是怀疑肖合殇的成绩吗? 杨成痴捂着嘴点头。 其实,他的成绩和你差不多,你没看到他经常在考堂睡觉吗? 她点头,这和他的成绩有什么关系?! 我不太清楚,你得去问他了。 他踢着石头,看看她。 很多女生都会喜欢我,但她们喜欢的都是我的这张骗人的外貌,杨成痴,你也不例外! 韩飞飞突然就悲伤了起来。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杨成痴,加油吧! 然后,韩飞飞就走了,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潇洒和帅气。 最后,杨成痴的泪就流下来了。 她对着韩飞飞的背影做了个口型。 韩飞飞,你一定要幸福! 八 肖合殇从阴影里奔出来拥抱她。 她在他怀里哭得心碎,她的暗恋,她的成痴的暗恋就是一个美梦。 好了,好了,杨成痴别哭了,你看看你,本来就不漂亮,一哭就更难看了…… 她用力的打他的肩。 喂,让同学看到多不好啊?人家还以为我们在早恋呢?! 喂,你别揣我啊,疼啊…… 喂,杨成痴,你那白马王子不要啦…… 喂,杨童鞋,你别跑啊…… 喂,成痴,当心前面的车啊…… 九 肖合殇在杨成痴的拷打下,终于说了实话了。 他说,杨成痴你是一个很好强的女孩,还有点小气,看到我的成绩比你好,你就会不理我了,而且,你也不会主动找谁帮忙,所以,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我就去请韩飞飞帮忙了,还好韩飞飞好说话,不然我就真去当和尚了…… 杨成痴很不淑女的用鞋踹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挖陷阱的? 就是我刚搬来你家后面的那天,看到你对猫,对花,甚至还对那阳光傻笑,我开始以为你是个傻瓜,没想到你居然也来这学校了,原来,你…… 妈呀,疼啊! 十 那,我要去当尼姑! 好啊!我让方丈安排我照顾你,反正我是小和尚,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杨成痴抓肖合殇的发。 你放心,等我们上大学了,我就把头发留起来,当个美男! 他得意的一甩脖子。 臭美! 杨成痴看着那刺眼的阳光,傻傻的笑。 我姓杨,却不是这个短小说里的杨成痴。 而郑小洋也不可能是这个故事里的肖合殇。 郑小洋,我们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而你,却成了那个爱上别人的人!! 难道不是吗? 郑小洋...... ------------ 第12章 落城,第一次来。 我和梦梦认识近两年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落城的东边,雨后,出现了一条七色彩虹。 梦幻里一样。 有多少年没有见到彩虹了? “哎,素素姐,你看,彩虹哎!”梦梦下了车指着东边蹦蹦跳跳,这彩虹确实很难得。 雨后的彩虹。 我的人生会不会有一点点彩虹的绚烂? “对啊,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彩虹了,我上一次见到彩虹好像是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在老家。”看着彩虹,我的心里也是无限的欢愉,那时的彩虹在内操场的花坛大树的缝隙中,那一晚,一生都记得。 “梦梦..” “嗯?” “没什么,只是想喊你。” “哦。” 爬楼,三楼。 我提着行李箱,梦梦抱着我的电脑,“梦梦,我以为你家是坐电梯呢,也是爬楼啊。” “素素姐你不知道现在房价多贵啊!再说这里清静,而且还距店很近,出门才五分钟的路程,可能是选址不对这里生意一直不好。” “对哦你都有房子了,我还得努力很久呢。” “素素姐,慢慢来嘛,坚持就是胜利了。” 无法回答,这就是差距,明显的差距啊。就我而言我是很羡慕她的,虽然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作为平民的我依然羡慕她。 “以后你愿意就住在这里,素素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以后我就有伴喽。”梦梦在我思想飘远之际打开了门,我看向里面。 简单的房间,简单的陈设,一切都那么简单。 “素素姐你怎么老是住在那些老旧的房子里面啊,没有朝气的感觉。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一直都想叫你来这里陪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梦梦在门口换好拖鞋再去里屋也给我拿来一双拖鞋,然后拖走了行李箱,边走边回头,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古怪的人,比我还古怪,你和别的人不一样,所以,素素姐我想要了解你。” 我跟在梦梦身后,透亮的地板映出我和梦梦的影子。第一次听到梦梦这样说,未曾预料到,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安静的跟在梦梦身后。 她推开门,打开里面的灯,“素素姐你以后就住这里,这里空气好。有太阳这里都会晒进来,你写东西不会被打扰到,我就在隔壁。” 环视着四周,双人床,大衣橱,还有一个梳妆台,角落里有一个小型的鞋柜,边扫视边对梦梦说:“我不写东西的话我要跟你睡。我住的那些地方房租合理,带家具,省了我搬家,而且还比较清静。梦梦我给你说越平民的地方越有故事,而且越贴近生活,东西写得浮华太脱离社会实际我会不习惯。” “素素姐,有点复杂,似懂非懂。” 梦梦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素素姐咱们出去吃东西吧,明天我妈要过来了。”听到他说她妈妈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梦梦没有看见只是拉着我出门。 在饭桌上我详详细细的给梦梦说了前两天经历的事情。 从重逢郑小洋开始到安易送我回家,详详细细,梦梦只是盯着我,一直到我说完她都没有说话。我看着她,她不会是怪我瞒着她没有给她说吧,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素素姐,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骗我的吧,像小说一样。那天我见你出门真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事情,素素姐我该陪着你去,那样你就不会丢钱包,不会在外冻了。”梦梦有点自责懊恼的低下头,“都怪我,素素姐。” “怎么会呢,傻丫头。”我放下喝水的大杯子,“梦梦我们走吧。” 这一切可能是缘分吧,如果没有钟离的电话也不会发生后面那一连串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从安易那里解开我的疑问了。 “暗恋: 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每个人都有评判别人的资格,因为你不是当事人。 这样的话说起来空洞,因此做起来也是难。 对我倾诉你的事情是你信任我呀,那么我觉得我是高兴的,人生难得有一个知己。 怎么说,所有言辞都该是空洞苍白的。 突然间,没有了言语,原谅我。 妖妖“ 言语都苍白,这里给我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可是为何现在这里梦梦也给我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感觉?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或者是这个世界变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十一位数字,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却没有勇气拨出去。 我终究也是一个不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