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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眼戒:你有没有爱我的准备,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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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抢婚
雪霁王朝一七八年。
大雨如注,从傍晚时分便开始降落,但是处于宴会上的人对此却毫无所知。
只因今日是雪霁王朝平阳王的大婚之日,王妃则是席夜国和亲而来的永乐公主,此时他二人已经走至大殿之上,而坐在高台之上的便是雪霁王朝的雪霁皇陛下。
如血一样鲜红的绸缎两端分别被平阳王与和亲而来的永乐公主握在手心里,“咳咳……”微弱的咳嗽声自男子口中轻轻咳出。
“去,给平阳王端药来,该喝药了。”坐在高台之上一身明黄色朝服的雪霁皇稳声说道:“即使大婚,这命也要先保住。”有意无意的话语,似乎在敲响警钟。
而一身大红衣袍的男子只是微微颔首,道:“父皇说得极是。儿臣怎敢擅自停药?”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连肺都要咳了出来似的。
很快,有宫娥将汤药端了上来,平阳王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雪霁皇,右手端起托盘中的药碗,正要喝药之时,有太监提议道:“皇上,今日是平阳王的大喜之日,您看这准王妃已经在这里了,何不让准王妃服侍王爷用药,或许对王爷的病情会有所帮助呢?”太监声音细细,仿佛故意为之一般。
雪霁皇闻言,眉间微微一动,似乎在做决定,只是他眸中射出的精光着实让一直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感觉得到无形的压力。没错,雪霁王朝的二皇子平阳王自小体弱多病,遍地寻医皆不治其病,于是为了给他冲喜,今日她便要成为他的王妃。
在她来之前,他已经有过几任王妃,只是都是早早地去了,世人皆传雪霁王朝平阳王有克妻之命。
“服侍夫君本该是妻子该做的事情,这点小事,永乐不会觉得委屈,雪霁皇陛下不必为难。”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感觉到大殿上的氛围越来越奇怪,女子便打破了这沉寂,脆声说道,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如黄鹂,只是那张被掩盖在珠帘下的脸,不知道会不会如她的声音那般动人心弦。
“永乐公主不愧是知书达理之人,也难怪席夜帝君会放心将你嫁到我们雪霁王朝来。这样也好,在拜堂行礼之前,也好增进一下你们夫妻的感情。”雪霁皇勾唇而笑,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只是他脸上的笑仅止于唇。
红衣女子上前一步,拿过托盘中的药碗,轻轻搅拌,然后一匙一匙送人男子口中,浓重的药味缓慢而剧烈地在大殿上弥漫开来,只是在如此沉重的氛围中,没有人敢伸手去捂住鼻子。
喝完药,女子后退一步,手执红绸,只听站在雪霁皇身边的公公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男子已然将腰弯下,而女子却迟迟不肯动身,只此一下,她……以后便是他的妃了。
“永乐公主?”有人轻声提醒。
雪霁皇的目光此时已经冷冷地打在她身上,陌生的眸光中带着深深的探究之意。
“夫妻交拜。”公公再次喊了一声。
女子正要弯腰之际,只觉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大殿,顿时,有人来报:“皇上,不……不好了。”来人匍匐于地,声色慌张。
“何事如此惊慌?”雪霁皇悠然却凌厉问道。
“安逸王爷,他……他带着人手闯了进来,奴才怎么拦也拦不住。”特属于太监的声音。尖细而且悠长。
女子闻言,身躯一震,他……竟然还是来了。
太监话音刚落,便见一袭白衣的男子掠身进来,速度之快足以令人咋舌,他的手中并无一物,可是他出现的姿态令人看了,都不禁全身寒凉,更何况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黑衣人。
“天逸,你这是做什么?”雪霁皇站起身来,怒喝道。
“我只想带走她――”白衣男子伸手指着一身红衣的女子,只见珠帘下的她的那张脸惨白一片。
“混账东西,她是你二哥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嫂子!”雪霁皇单手拍在案桌上,怒不可言。
“有我尹天逸在,她不会是尹无筹的妻子,更不会是我尹天逸的嫂子,因为……我不允许!”白衣男子说着,已经掠步上前,一把拉住红衣女子的手腕,道:“依然,跟我走!”
“王爷认错人了,我是席夜国的永乐公主,不是王爷口中的依然。”女子声色淡然,伸出右手缓缓掰开他紧握住自己左臂的手指,继续道:“王爷请放手。”
“我认错任何人,也不可能认错你,莫依然,你给我听好了,这一生你可以嫁人,但是……本王告诉你,你能嫁的人只有本王一个!”尹天逸声声用力,丝毫没有松开紧握住她胳膊的手。
红衣女子苦笑一声,道:“安逸王爷错了,这个世界上,哪怕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总有那么一件事是你无法掌控的,就像今日永乐要嫁给平阳王爷一样。”女子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永乐并不是安逸王爷口中所说的莫依然,还请王爷放手。”
尹天逸也轻笑一声,道:“我十一岁就认识你,你如果不是她,那你是谁?”冷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好似要攫住她的心,令她无法呼吸,但是她却撇开了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是谁,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告诉王爷。”
“咳……咳咳……”谁的咳嗽声再次响起,仿佛撕心裂肺。红衣男子站了出来,虚弱着说:“七弟,她……她是席夜国的永乐公主,是二哥的妻子,也是……也是……你的二嫂。”男子一口气说完,只觉胸臆间一股腥味,纵使他再怎么克制,却是克制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地面。
“来人,将尹天逸这个逆子给孤王抓起来!”雪霁皇一声怒喝,只见许许多多侍卫蜂拥而至,团团将尹天逸以及他带来的人围住,雪霁皇看着这样的场面,再看一眼已然昏倒的平阳王,担忧道::“将无俦带下去,叫御医!”
尹天逸薄唇一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冷声道:“就凭这几个人也想抓本王吗,雪霁皇陛下?”话音未落,只见他的白衣成影,在一群侍卫中间如风一般乱串,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脚步,而他的手却还紧紧地握住女子的手腕。
待他停下来之际,雪霁皇再抬眸看时,涌进大殿的侍卫颈项间皆已是一道血痕,“刷刷刷――”是尸体倒地的声音,所有侍卫的眼睛都还未来得及闭上。
“你我的帐往后再算,而今日,她――本王是一定要带走的!”男子说完,雪霁皇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只见他攫住女子的腰身破窗而出,而他带来的几十个人在他消失以后,也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他的力道很大,她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腕会被他揉碎。
“你要带我去哪里?”漆黑的夜里,他一直带着她狂奔,下过雨的世界空气很清新,就连空中都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而她却是将他的手一把甩开,生气地问道。
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猛烈地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右手很快将她头上的珠帘摘下,狠狠道:“我认识的莫依然不是一直很淡定吗,怎么,这个时候也会生气了?破坏你和平阳王的婚事,你很恨我是不是?!”
她的脸被他捧得生疼,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撇开停伫在他脸上的目光,淡淡道:“尹天逸,就算我是莫依然,我们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尹天逸冷笑一声,道:“我没有打算要回去。”黑夜里还可以看见他发红的眼眶,“那样的过去,你以为我想要回去吗?”
“是啊,我们都不想回到过去,但是我们需要考虑未来,考虑身边的人。”莫依然幽幽地说:“你惹怒了你的父皇,回去跟他赔罪认错,继续做你的安逸王爷,而我将是你的嫂子,平阳王妃。既然我们都不想回到过去,那么我们也不要参与彼此的未来,这样……对你我都好。”她淡淡地说着,全然不顾脸上的疼痛。
话音刚落,只觉唇边一片柔软,这是一个霸道的吻,却吻得那么小心翼翼,莫依然无力去回应这样的情感,只得用力撇过脸去,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睑落下,刚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温暖却又清凉。
此刻,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不算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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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豆
时间回到雪霁王朝一六九年。也就是九年前。
席夜国的夜城郊外,有歌声唱起:“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时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空灵婉转的歌声,在夜里幽幽传了开来,三月的天气,她坐在屋顶上看着天空的点点星光,突然唱起了歌。
“姑娘,我们王爷想要请你过去一趟。”是男子清冽的声音,低沉却苍劲有力。
“你家王爷是谁?”莫依然站起身来,目光与他平视,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夜行衣,暗夜里看不太清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只是他浑身带着一股冷然的气息,于是女子直直地问:“他想要我过去,我便过去?”声音淡然,似含有讥诮之意。
黑衣男子怔然,似乎未曾想过对方会如此回答,只得拱手道:“姑娘只管去就是了。”关于他口中的王爷他也不解释半分,但是听他的话语莫依然便知,看来不去是不行的。
“给我一个过去的理由。”她站在点点星光之下,淡淡的光华笼罩在她身上,有着一抹谪仙般的绝尘。
“没有理由。王爷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还请姑娘不要为难了在下。”
“为难?”女子嗤笑一声,道:“你家王爷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但是我莫依然做事,却是需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公子也请替小女子考虑一下,这深更半夜里,你让我去见你家王爷,我如何能知你家王爷不会把我怎么样?”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所以不会随意听了别人的,令人摆布。
“那在下只有得罪了。”男子说完,已经抬手向着莫依然袭来,莫依然见状,也不想和对方开打,只好闪身躲开道:“住手!我跟你去就是了。”
去,不代表她是妥协,而是她知道在这样的时空与国度里,即使此刻你不去,下一刻你也会被不知不觉地掳去。既然都是去,为何自己不早日坦然面对!
掏出怀中的丝巾,她将其蒙在脸上,三年前,她一脚踏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父亲曾说以后如果逼不得已要见王室之人的时候,一定要将面容掩去,她虽不知何故,却还是照办了。没走多久,幽静雅致的院子便出现在眼前,这里如此清冷,一个王爷怎么会居在此处?莫依然蹙眉想着,却听屋子里有声音响起:“那首歌曲叫什么名字?”声音有些许稚嫩,这个……王爷可能还未成年。
“《红豆》。”站在门前,带她过来的男子已经消失,看来这王爷是因为无意间听了这首歌,所以才让她来的,“既然王爷只想知道歌曲名字,那么小女子说完了,是否可以走了。”她知道他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她亦没有进去的打算,说完,转身就走。
在这个时代,她知道尊卑,但是自称小女子并非她看低自己,而是面对权贵的时候,她不想招惹麻烦。
“本王让你走了吗!”室内的男孩怒吼,似乎生气了。
“王爷还有什么事?”女子顿住脚步,淡淡地问。是时,却觉耳边有风而过,再抬眸看时,男孩已经站在她的面前,速度……快得惊人,没想到一个小男孩武功竟如此了得。
“你是谁?”一抹熟悉感陇上他的心头,看她的目光从森冷变成柔软,却在触及她的清淡目光时,变成了探究。
男孩看起来十一岁的样子,在暗淡的烛光下,还可以看见他分明的轮廓,莫依然暗叹,活了两世,她今天才发现,原来一个未长大的男孩子竟然也可以用绝美二字来形容,只是……这二字怕是还不足以形容他半分的姿容。
男孩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姿态高贵而不可欺。
“莫依然。”名字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莫伊……莫依然。”男孩嘴里喃喃,探究的眸光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突然黯淡下去。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她们的目光是那么的不同,而他居然奢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可以遇见那个熟悉的她。
莫依然正想开口说要回去之时,余光中撇见一抹寒光袭来,下意识地她伸手去挡,那剑便这样深深地砍进她的手臂,她轻呼一声,自己居然忘了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对于武功……她根本不懂分毫。
疼痛袭来之际,男孩已经夺步闪身到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与那些黑衣人打在一处。来人不多,但是也不少,约摸十几个左右。
许是听到打斗声,刚才将她带来此处的黑衣男子很快便出来了,身后紧跟着一群白衣人,看来这些白衣人是这个小小的王爷安排在此处的。
但是相对来说,对方人手较多一些,更何况还是有备而来,所以……男孩这边处于弱势!
“掩护王爷离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即刻有人护在了男孩周围,而男孩却将莫依然紧紧地护在身后。
“不用离开,就凭他们几个,杀不了本王!”男孩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束寒光在黑夜里夺目逼人,男孩声色冰冷着说道:“这也不是你们第一次来了,没有想到你们的主人居然还不死心!”话音刚落,已经是剑起刀落,他的剑气到达之处,皆削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刀。
莫依然讶然,没有想到一个小男孩武功竟是如此之好,对付这么多人丝毫不费力气,而刚才处于劣势,完全因为他没有出剑!这样冰冷而又决然的男孩,该是怎样的可怖!
手中的刀被削落,黑衣人皆是一副惶恐的表情,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男孩这边的人再次进攻,寒光顿时四起,只见鲜血飞溅起来,那群黑衣人便颓然倒地,在暗淡的烛光下,还可以看见他们未闭合的眼睛,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然而倒下去的众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正在瑟缩着,不知道该逃还是该进攻。
是时,男孩这边的人举剑杀他之时,男孩挥手阻止道:“让他离开!”说完,目光对准黑衣人冷冷道:“不过……要记得跟你的主人说,下次没有找到更好的杀手,不要再来了。”他说得淡然,仿佛他的命在他手里轻贱如同蝼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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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寂寞小孩
虽然慌乱,黑衣男子却还是逞强着说道:“尹天逸,你等着!”说完,一个踉跄转身,便消失在暗夜里。
“王爷,为什么要放他走!”因为不明白,所以冷墨站了出来,低声问道。冷墨,便是刚才将莫依然带来的少年,看起来也就比尹天逸大几岁,年龄和莫依然相差不多,一身黑衣,给人沉稳的感觉。
尹天逸轻哼一声,道:“就算让他回去,他也活不到明天。难道你忘了,他的主人不会允许刺杀失败,凡是失败者,皆杀!”那个人,他太了解了。男孩说完,转身,目光冷冷扫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莫依然,阔步朝着屋里走去,丝毫没有将莫依然放在眼里,仿佛他们之前未曾有过交集,哪怕刚才他那么小心地将她护在身后。
“王爷请留步!”莫依然夺步抢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白衣女子,脸上的面纱将她的容颜掩去,不知道她究竟长着一张怎样的脸。尹天逸突然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请王爷收留我在此借宿一宿。”莫依然抬眼看进他的瞳眸,发现那里深深的一片,这个未成年的孩子,她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他。
“本王……为什么要答应你?”稚嫩却冰冷的声音自他薄唇而出。这个女子好生熟悉,到底这张面纱下究竟会是怎样一张脸。他想伸手去将面纱摘下,但是转念一想:她长着什么样的脸与他有什么关系!
莫依然将自己受伤的手腕在他面前扬了扬,道:“因为我受伤了,现在回去的话,家人会担心。”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是王爷你派人带我到这里来的。”
“放肆!”底下的人拔剑而出,正要抵上莫依然的脖颈,却被尹天逸给挡住,示意他退下,适才对着莫依然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一介草民的性命在本王眼里轻如鸿毛。”小小男孩,话语竟是如此狠毒。
莫依然轻笑一声,讥诮道:“自古以来,平民百姓的命,在王公贵族子弟来说皆是如此,我莫依然有何不知?”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在此借宿?”男孩凤眼微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自他出生以来,未曾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他十一岁,她十五岁,但是他们此时的身高却是一样的,无需谁仰视谁,同样,谁也不必遭谁俯视。
“因为我知道王爷不会杀我。”对上他的目光,她平静地说。
“为何?”男孩眸中升起一丝探究的光,显然莫依然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因为……”女子故意把声音拖长:“一曲《红豆》”
尹天逸轻哼一声,讥诮道:“你很聪明,但是你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就算本王不杀你,也不敢保证不会有其他人来。”
“王爷因为一曲《红豆》便派人把我带到这里来,怎么会让别人杀了我?”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寂寞小孩,夜夜,夜以继日纵情歌唱。王爷,你说是也不是?”
风,冷冷吹来,手腕处还有血在滴落,一滴、一滴,滑落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在压抑而且安静的气氛中清晰可闻,莫依然微微侧头,脸上是一片倔强。只听“哧”的一声,是剑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低头看时,只见他的手心处躺着一撮乌黑发丝,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他凤眸微眯,双手环胸,冷冷问道:“说吧,你是谁?或者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对他的心情了如指掌!
“是王爷派人带我来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莫依然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自己竟然被他当成了细作,“王爷觉得一个细作会为你挡剑吗?还是说……我说中了王爷的心事?”她上前一步,虽是逼问,目光却无比淡然。
“冷墨,给她安排住处。”再不多看她一眼,尹天逸拂袖离去,走了几步,却又顿住,背对着她说道:“如果让本王发现你有任何欺骗行为,那么你……便有如此发!”说完,扬起他手中的乌黑发丝,阔步离去。
“王爷不必担心,我明日便会离去!”她没有回转身,同样是背对着他,只是他已大步离去,不知道可否听见她说的话。
“莫姑娘,这边请。”冷墨见尹天逸走后,对着莫依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引路走在了前面。
“谢谢你。”手腕上的血依旧在流,她只顾着跟在他的身后,不期想,只此一声谢谢会让他顿住脚步,而她便这么毫无预兆地撞上他的背。
莫依然连忙后退一步,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没关系。”男子侧身站在她旁边,道:“莫姑娘当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呢。”说这话时,他面色沉静,并无一丝一毫讥诮之意,看来也许是真心话。
只是这特别,又该是如何特别呢?莫依然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想去深究,因为她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别人说一声特别,又有什么好深究的呢。
“前面左拐便是莫姑娘你的房间了。”两人再继续往前走,莫依然发现这个院子完全是由木屋构建而成,并不奢华,却自有一番淡雅之意。
“这个地方很美,想来一定很安静。”她是一个性喜安静的女子。
“这里是夜城郊外,自然是要安静一些的。”冷墨解释道,说话间,已然走到门前,“莫姑娘今日便在此将就一个晚上吧。”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出来,道:“我这里有些伤药,药效虽算不得极好,但是对姑娘手上的伤却是有些帮助的。”
莫依然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瓷瓶,笑了笑,然后接下,道:“谢谢你。”说完,转身进了房屋,她……只是不太习惯和人亲近。
暗夜里,烛光从屋子里缓缓散射出来,冷墨的脚步只是在房屋面前停伫了一会儿,便也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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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次遇刺
翌日,日光升起之前,她已起身。
脸上依旧蒙着面纱,一身白裙曳地,泼墨长发被她披散在脑后,发上只系了一根淡蓝色绸带,绸带被绑成蝴蝶结的样式,这个发型很简单,但是她却很喜欢。
天光大亮之时,她已经走出了屋子,这时她才发现这个地方足够大,而昨晚发生的一切此时早已平息,丝毫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她敛起裙裾往外走去,树林里,一片鸟叫声。昨夜她没有说的是,她的方向感一直极差,所以……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于是才请求在那里过上一晚,不知道此时父亲有没有发现她昨夜没有回家而担心她。
东南西北,她知道,太阳升起的那方是东,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屋子是在哪个方向,所以她只能凭着感觉往反方向走,因为在方向感这方面她的感觉永远都是相反的,所以如果她觉得屋子在东面,那么她就得往西面走,这是她行走了这么多年,得来的经验。
在树林里,才饶了几个弯,便有声音穿刺耳膜而来,莫依然定睛看时,依旧是黑衣人,和昨晚那群黑衣人给她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倏”地一声,几十个黑衣人团团将她围住。
“昨晚我见安逸王爷拼命地护住这个女子,看来她对安逸王爷来说很重要!”其中一个黑衣人如是说道,看来他便是昨晚从男孩手中逃走的那名男子。只听他继续道:“我们把她抓了,不怕安逸王爷不舍身救她!”
顿时,莫依然满头黑线,那个小王爷别说不会救自己,很可能还会看着他们杀了她,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次发现死亡靠近自己的时候,她竟有些敏感,于是她逐步向后退去,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着,这么多人,就算他们不用刀剑,怕是也可以杀了她。
不用刀剑,也可以杀人?
她突然眸光一转,停下了向后退的脚步,挺起胸膛朗声说道:“这里距离安逸居不远,属于安逸王爷的地盘,你们若是再往前走,我不敢保证不会启动暗器。”她的声音清脆且面色淡然,由不得对方不信。
果然,对面的黑衣人开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明显的拿不住主意。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从那位小王爷剑下逃走的黑衣男子并没有回去见他的主人,正如下男孩所说,若是他回去了的话,那么他便不会活着出现在这里了。
敢刺杀王爷之人想必后台一定很强大,一般如此强大的人野心也一定很大,同时……也定是心狠手辣之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失败。
而这个黑衣男子此时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抓住安逸王爷好回去交差。
看着对面的人,这些想法在莫依然的脑中快速生成。于是她弯唇轻轻而笑道:“你们想要抓住安逸王爷,就靠你们这么几个人完全不行,因为安逸王爷的武功是你们领略过的。所以要靠武力取得胜利根本行不通。”
“若是你们想要利用我而让安逸王爷投降,那么你们错了,想必他的冷漠也是你们见过的,更何况安逸王爷不近女色,你们不知道吗?”起初她并不知道那个小男孩便是安逸王爷,不过刚才从对方口中得出他的身份,她也并不感觉奇怪,若是昨夜遇见他之时,她多动一下脑子,恐怕就会猜出他的身份。
更何况安逸王爷在席夜国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因为他是雪霁王朝派来席夜国做人质的王子。而且,席夜国人人知道他不近女色。
众人见她说得极是,于是都不敢妄自动手,纷纷停伫在原地,真可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向前一步,有可能死。退后一步,便是百分之百地死。
“你们大可不必犹豫,因为你们可以投到安逸王爷门下。”莫依然见他们如此,也着实不忍心,于是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一个人质,也想让我等效力于他?”其中一名男子讥诮道:“左右都是死,我们不如拼了!”如果杀手有那么容易做,想进的时候就进,想退的时候就退,那么他们便不是杀手了。
话语落下,众人皆举起手中的刀剑向着莫依然袭来。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晨光打在刀剑上,反射出森冷的寒光,莫依然被一片寒白光芒刺痛双眼,在刀剑向她袭来之际,只得凭着感觉胡乱闪躲着,因为……她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
见她毫无招架之力,有人兴奋道:“大家伙,这里根本就没有陷阱!”这个发现使得他们的心情有些雀跃,顿时放松了警惕。
是时,有个人轮着刀便向着莫依然砍来,她正想闪身躲到另一边去,却又见那边抡起一柄长剑向她刺来,真可谓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难道……今日她难逃此劫?
女子心中略微紧张,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眼见着那柄长剑靠她越来越近,而头上的那把刀也正在急速逼近,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只觉一股气在丹田处积聚,可是……正当她想爆发之时,只听“叮”的一声,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她缓缓抬眸,居然是他!
那个白衣小男孩,也就是安逸王爷刚才居然救了她,此时他正和那些黑衣人打成一片。只是,没几下,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抽空回眸看她,却见她紧紧地盯着自己,于是他唇角一勾,讥诮道:“刚才本王见你很淡定,怎么,现在傻愣着做什么?”说完,又挥剑与黑衣人打在一起,招招狠毒至可以致命。
突然,他挥剑而下,黑衣人手中的刀剑都被削落,而鲜血自他们的手掌出缓慢滑落下来。他的剑气太过凶猛,所有黑衣人居然被他的剑气震得后退几步,然后跌倒在地上。
正当尹天逸还要补上一剑取他们性命之时的时候,莫依然急忙喊住:“安逸王爷住手!”只此一声,响彻整片树林,鸟群争相从树枝间飞起,也许不是女子的声音所致,而是尹天逸突然停下来的剑气震了开来所造成的。
他缓缓转身,手中的剑却未曾收起,紧紧盯着她问:“你说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眸色变冷,看不出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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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忆往昔,痛不止
“安逸王爷,生命诚可贵,可否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对死亡特别敏感。此时她看着他冰冷的目光,只觉身心一个寒颤,却还是说了出来。
尹天逸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久久没有动身。
“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轻笑一声,道:“不就是一个死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集体咬舌自尽。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尹天逸放了他们,他们也决计活不下去。
“正好。”尹天逸收剑入鞘,道:“如此便不用本王动手了。”
莫依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虽说昨夜也经历了一场暗杀,但是给她的感觉却不像现在这么强烈。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却没有了声息,想到这里,她胃部突然一阵翻滚,于是撇过头去,不忍心再看,这个地方当真是视生命如草芥啊!
“怎么,看不惯死亡?”不知何时,尹天逸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冷冷地说道:“本王还以为你是那种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呢,没想到是本王高估了。”
莫依然闻言轻哼一声:“多谢安逸王爷出手相救。”说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再理会站在自己身旁的白衣男孩。
“本王让你走了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暴怒,在莫依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伸手从背后钳住她的肩膀。施加了内力的掌心,使得莫依然直只觉肩骨一阵刺痛,却还是强忍住,回身轻笑道:“安逸王爷位高权重,而我莫依然却只是一介民女,虽说只是民女,却也是个自由之身,不曾为安逸王爷为奴为婢,为何一定要听从你的命令?”她的声音低沉而且有力。
尹天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将她留下来,或者只因他还想再听一次那首《红豆》?他这样为自己找着理由,钳住她肩骨的手缓缓地放了开来,然而当意识回归的时候,他猛地缩回了手,面色变得一片惨白,吼道:“滚开!赶紧滚!”
那个场面又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散落一地的凌乱衣衫,还有红罗帐内发出的浅浅低吟,他缓慢地走在冰冷却充满淫靡气味的空旷大殿之上,传来他空空的脚步声,那个时候他还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看见的那些都不是他应该看到的。
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就着最近的树木狠狠地将头撞在上面,嘴里还在喃喃:“滚,滚,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碰女人!永远都不,永远都不!”最后一句竟成了嘶吼。
莫依然见尹天逸如此情况,心下愕然,哪里还走得开,上前一步,试图拍拍他的肩膀以便抚慰他的心情,却在伸手之时听到他说此生不碰女人的话,难道因为刚才他碰了自己,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来传闻是可信的,雪霁王朝送来席夜国当人质的七皇子安逸王爷向来不碰女色。
意识到这一点,莫依然即刻收回了手,只站在他的身后,道:“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它都已经是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想,只要你愿意,那么你的心结便可以解开。”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曾经读过很多心理学书籍,下意识和潜意识是有着质的差别的,所谓的下意识更亲近于一种习惯,而潜意识是潜藏在脑子内部,只有受到一定刺激,才会做出反应。
想来这安逸王爷一定有心事藏在心里,记忆虽然落满了尘埃,但是总是会时不时挑出来提醒他一下,想来这便是他的潜意识在作祟了。
“什么心结,本王好好的,怎么会有心结!”尹天逸将头抬了起来,额上已经是一片鲜红,有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却还狠狠道:“让你滚,没有听见吗!”话音未落,竟是右手一挥,试图将莫依然推开。
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动作,在他动手之前,莫依然已经闪身避开,朗声道:“安逸王爷,逞强只会让自己更累,你何不敞开心扉去面对。”她本来想说:一般有病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病。但是转念一想,这话肯定会大大刺激到他,于是换了句话。
“那是本王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头依旧扣在树木之上,那里已经一片斑驳了。
莫依然看着这样的他,心下一急,随即想道:为什么今日那个冷墨不跟随着他!
“王爷?”一声疾呼,自树林的那头传来,莫依然抬眼看去,少年一身黑衣,沉稳的气质,只见他施展轻功向着尹天逸这边赶来。
“你快阻止他。”再这样下去,怕是他得把自己撞死。看见来人是冷墨,莫依然暗暗舒了一口气。
“王爷?”冷墨扫了女子一眼,上前一步,单手抚上尹天逸的背,轻声说道:“王爷,没事了。这里什么也没有。”他的话语轻柔,简直就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
虽然尹天逸也就十一岁,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不会是十一岁那么小。到底是怎样的打击才能让一个孩子瞬间成长,而且……发誓此生不碰女子?
许是听到熟悉的嗓音,尹天逸适才安静下来,鲜血已经挂满了他绝美的脸庞,看起来只剩一片狼藉,他缓慢地将头抽离眼前的树木,目光如痴,喃喃道:“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此时的他看不见莫依然,也看不见冷墨,或许他能看见的只有他不堪的过往,而这过往却又不能为他人所窥探。
“莫姑娘如果有事,先请回吧。我会照顾好王爷的。”冷墨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有劳了。”既然他有人照顾了,那么这里便没有了她的事,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父亲又开始担心自己。
可是她才走没两步,却被冷墨喊住,“莫姑娘?”
“什么事?”她回眸,清风轻轻吹开她的白色面纱,但是整张脸在冷墨看来依旧模糊的很。
“……刚才……你是不是碰到王爷了?”终是没有忍住,他便说了出来:“安逸王爷不近女色,还望姑娘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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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留下,只为他
莫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扯开唇角,笑道:“公子说的固然是对的,但是很多时候并不代表着我不碰对方,对方就一定不会碰我。”该解释的时候,她依旧会解释。说完,再不多看对方一眼,转身离去了。
白色的衣袂划开好看的弧,泼墨长发直直地垂到腰际,如谪仙般的身姿渐渐消失在森林的尽头,许久,冷墨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安逸王爷从未接近女色,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无论莫依然长得多美,都不可能让安逸王爷主动去碰她。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转身之后,看见尹天逸已经清醒了过来,冷墨急忙跪了下去,如是说道。
尹天逸看了看他,再抬眼看着已然消失在森林尽头的清影,伸手去摸自己面颊上的血,然后放在自己眼前静静地看,并没有接下冷墨的话,缓了缓之后只是问:“附近哪里有水?”
冷墨心下一颤,抬眼瞅了尹天逸一眼,急忙说道:“那边有一个水潭。但是……那个水潭的附近住着一户人家。”这个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尹天逸扫了他一眼,直接走在了前面,冷墨连忙跟上,为他引路。
刚刚从回忆里走过一趟,尹天逸的心情是极差的,并不想说话,他急步走在前面,而冷墨努力地跟着。很快,便到了潭水旁边,尹天逸不顾自己额上的伤,纵身跳进潭里,溅开一片水花,冷墨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不曾使用任何内力,便这样静静地呆在潭水里,任冰凉的水浸湿他的每一丝理智,当胸间的空气被抽空的时候,他才感觉到窒息,而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破水而出之时,他头上的血已经被洗去,剩下的是一张绝美的面颊,虽然有些许的苍白,却丝毫不减其魅力,冷墨内心也是一惊,若论容貌,这天下间,怕是无人能与他相媲美。
他再次纵身一跃,便跃到了潭水边上,身姿傲然,水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下来,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却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但是他的美却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女子。
“她,去了哪里?”凉风吹来,却吹不开他湿嗒嗒的衣衫以及发丝,他抿了抿唇,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冷墨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倏地暗了下去,垂着眸子硬着头皮答道:“也许是……回家了。”自己竟然疏忽了,王爷命他带来的人,他居然就这样将她放了回去。
冷,空气骤然变冷,冷墨的手心里已经捏出一把汗,他不是担心自己会被惩罚,而是担心他的主子因为一个不开心,再次发怒,以至于伤害他自己的身体,于是他连忙道:“属下再去把她找来。”说完,便急速转身。
却听到尹天逸淡漠地阻止道:“不必去了。”说完,阔步走在前面,冷墨只得跟了上去。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未曾了解过他内心的想法,此刻他同样没有理解。
他只知道,昔日他们刚来席夜国之时,有一个宫女不小心碰到了王爷,王爷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便要了宫女的命,从此之后,天下间皆传言,安逸王爷不近女色,哪怕是伺候的丫鬟都不能有。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时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站在书房里,尹天逸细细地念着这一句,那么接下来的词又该是什么呢?
好生奇怪的曲子,竟是他未曾听过的!
莫依然好不容易走回小木屋,远远地便见自己的妹妹迎了出来,喊道:“姐姐,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莫悠然一袭粉红色衣衫,娇俏迷人的脸蛋,年仅十三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只是想要清静一下,所以就到这里来了。”莫依然进了屋,摘下面上的白纱之后为她沏上一壶茶,淡淡地问道:“是父亲让你来叫我的?”
没错,这个地方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于是找来了个人为她盖了一间茅草屋,她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感觉,没事的时候她便喜欢到这里来。
“是啊,昨天你没有回去,父亲都担心坏了,今天一大早就让我来这里看看你在不在。”少女嘟着唇,很是可爱的样子。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想起今天早上的那场刺杀,她的心又不禁一紧,但是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她扬起唇无比轻松地说道。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莫悠然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不在家,我可是无聊死了。”她放下杯子,单手撑着下巴,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莫依然。
适才惊醒,刚才姐姐是蒙着面纱出去的,在莫依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她已经站起身来激动地握住莫依然的手腕,问:“姐姐是去见什么人了?”父亲说过,只有见王室的人才需要掩去面容。
莫依然笑笑,无比轻松地将手从她手心抽出来,玩笑道:“哪里是去见什么人,你看姐姐生得这么美,当然要掩去面容,若是在这深山老林中遇见坏人,那可这么办?”
“唔……姐姐永远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悠儿的。”少女嘟着唇,显然不高兴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莫依然连忙转移话题,道:“悠儿,你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想在这里多住几日,恐怕这几日都不会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到这里来找我,可好?”她轻轻地拍了拍莫悠然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道:“而且你回去不能胡乱告诉父亲说我出了事,这样他会担心的。”
“姐姐为什么不回去?”莫悠然不依不挠地说:“你看我这一趟跑得多累啊。”
“因为姐姐在这里才能更好的练琴啊,你说对不对?”无可奈何,她只能拿练琴当作挡箭牌。
这下,莫悠然果然噎了,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说:“好吧,我有事再来找你。但是姐姐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哦,一个人呆久了,会生病的。”
莫依然点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开。
之所以不愿回去,是因为她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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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加一等于几
上午的阳光温暖而且柔软。
男孩一身白衣,姿态无比慵懒地斜靠在摇椅之上,沐浴着晨光。
倏然,一曲琴音悠然响起,闭目欣赏,仿似身在田园之间一般惬意,再听,便感觉像是细小的雪花飘落下来,美好而宁静,感觉应该是第一场雪。
男孩的唇角不禁扬起了笑意,但是当他依旧徜徉在琴声之中的时候,琴曲已近尾声,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奏出如此美妙的乐章?
想到这里,女子淡然的双眸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会不会是她?
施展轻功,向着琴音传来的方向飞去,尹天逸远远看去,发现果然是她,女子一身白衣,坐在古琴旁边,纤细修长的手指刚刚从琴弦上拿下来。
“这首曲子……是你弹奏的?”似乎不敢相信,为什么她弹奏的曲子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而他对此却是如此的着迷。
“是啊,王爷听了,可有何感受?”她施施然站了起来,柔声问道,就像这一首曲子是特意为他弹奏的一般。
男孩冷哼一声,快速抽出腰间的剑对准女子,狠戾问道:“你是谁?故意来接近本王的么?”
莫依然站了起来,也不推开他的剑,只是问道:“我想问王爷一个问题,不知王爷可否回答?”
尹天逸没吭声,却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王爷可知道一加一等于几?”
“你这是何意,戏弄本王?”尹天逸怒喝,剑便更近她一尺。
“难道王爷知道答案?”莫依然抬眼看他:“有时候,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我们那里,有的人很聪明,他们都知道有些情况下,一加一不等于二,于是有人问他数学题,一加一等于几的时候,他愣是答不上来,王爷你说好笑不好笑?”顿了顿又道:“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很简单,只是想事情的人把事情给想复杂了,这才是真正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正如数学题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正因为太简单,所以对方不敢去回答。
“那好,那本王就问你,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细作?”男孩冷峻的面庞有稍许的缓和。
“我无需证明,因为我不是。”莫依然昂首望进他深邃地瞳眸中,镇定无比地说道。
“不是吗?”男孩讥诮着说道:“那你为何处心积虑接近本王?”顿了顿又道:“不过……本王允许你接近,从今天开始你便住在安逸居,服侍本王。本王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大能耐,能将本王杀了。”说完,他收剑入鞘,漠然转身往回走,却还不忘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要靠近本王,那么本王就如你所愿,给你接近的机会!”
女子巧笑着跟了上去,道:“多谢了。”无论怎么样,她的目的是达到了。
“冷墨。”男孩冷声喊道,“给她安排一个距离本王最近的房间。”
“是。”好像是冷墨一直暗中跟在他身边似的,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便会出现,当他看见来人是莫依然的时候,嘴巴不禁张得有些大。
不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惊讶的表情在他脸上只停留了一会儿。
一切安排就绪以后,莫依然来到他的面前,缓缓道:“刚才那首曲子名为《初雪》,我相信凭王爷的资质,一定听得出来。”
“你的琴弹得不错。”尹天逸冷冷扫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继续道:“不过真是可惜了,竟然被本王这么一个没有自由可言的人质留在身边。你是不是该嘲笑自己?”
莫依然闻言,并未生气,只是淡然地找了个位子坐在他旁边,道:“自由是指内心的一种状态,与身体并没有关系。只要王爷肯放过自己,那么你就是自由之身。”
“说得好,但是不放过本王的不是本王自己,而是另有其人。”男孩目光暗暗,声色沉沉,仿似已经经历了多年的沧桑。
“哦……怎么个不放过法?”女子弯唇笑笑:“是因为王爷作为人质被囚禁在这里,所以觉得自己没有自由可言吗?还是王爷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笑意盈盈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尹天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紧紧地拽住桌角,青筋暴跳。
低人一等?是啊,当年他被当成人质送往席夜国而来的时候,早就已经低人一等,可就算他现在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依旧还有人想要他的命。
“啊!”男孩怒吼一声,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青筋暴跳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再次抽出腰间的软剑,他狠声问道:“谁允许你说这些的!”
莫依然见状,有些怔然,她不曾想过对方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虽然她刚才的话语的确是为了刺激他,但是这样的刺激,显然太猛烈了,但是此时伤害已经造成,她只能尽力去弥补,说道:“低人一等,从来都是自己看自己的方式,与别人无关。没有谁允许我这样说,是我自作主张想让王爷解开心结。”
“不要告诉本王这是你接近本王的原因!”男孩舍了怒气,嗤笑一声,戏谑道:“活了这么多年,本王还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只为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
“王爷说得极是,为求回报而付出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个与你有着相同过往的人,你就会想要帮助他,因为那样的痛苦你曾经经历过,你舍不得别人和你经受同样的痛苦,这就是我的原因。”说完,女子舒了一口气,而她竟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些话。
“你……有故事?”男孩渐渐收了剑,目光逐渐变得柔软。
莫依然苦笑一声,道:“我想,只要是一个人,那么他都有自己的故事。王爷如此,我也如此,或者还有很多很多我们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都是如此。”
“那你的故事是什么?”没有来由的,看着她那双淡然沉静的眼睛,他突然想要知道,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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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异世,同词
她的故事?
莫依然不禁愕然,否决道:“我没有故事。”那些随着时间早已沉默的伤痛,她不想再次去触碰。
尹天逸看着她突然暗淡的脸色,也不再逼迫,只是问道:“那曲《红豆》的全词是什么?”
“王爷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填词呢?我可以弹曲。”也许这是一个可以让他敞开心扉的办法。
“冷墨,备笔墨纸砚。”他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自己写出来的词和她唱出来的词是否一样。
莫依然也拿来了琴,她向来对浑厚的古琴音有着特殊的嗜好。
一曲终了,她淡淡走到尹天逸的案桌边,问道:“王爷可写出来了?”
尹天逸扬扬唇角,示意她看桌上——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还没好好的感受/醒着亲吻的温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很是特别的曲子,所以本王也就跟着感觉写了,原词是什么?”
莫依然拿着那张纸,细细地看,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个男孩和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可是如果他真的和自己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那么就不会不知道这首歌了。
“原词……就是这样的,一字不差。”说着,眼泪已经爬满了她的面庞。可是这样的心情竟是她说不清楚的,她只记得三年前,她一脚踏空来到这个异世的时候,她是恐惧着的,总是幻觉身后有人喊她,可是当她回转身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渐渐地,她就习惯了这样的寂寞,一个人弹琴给自己听,不需要谁可以听得懂。
也是渐渐的,她爱上了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你哭了?”尹天逸看着她泪落的样子,心里不禁升起疼痛,抬手就要去擦她的眼泪,却在快要触及她面庞的时候,手硬生生地在半空顿住,冷声道:“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不害臊!”
莫依然嬉笑一声,掩去情绪,道:“我这不是哭,而是激动,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熟人呢,没想到不是。”三年来,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今日她的心里的确是受到了冲击。
“熟人?”第一眼见她的时候,他也觉得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但是她的淡淡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他等的那个她,因为那个她和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倔强,一个是沉静淡然。“你是哪里人?难道不是席夜国的吗?”
“不是。”莫依然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那你倒是和本王一样,在这里都是举目无亲呢,哦,不,应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也许……本王和你不一样,或许你还有家人。”说到最后竟是成了自言自语。
“王爷没有想过要回雪霁王朝吗?”
“想过没有又怎么样,本王在雪霁王朝没有亲人,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顿了顿,冷笑一声又道:“况且这四周都有人紧紧把守着,有的是席夜国帝君派来的人,有的……是雪霁王朝派来的人,你以为本王想回去就能回去吗?”
一个有着父皇的人居然会说自己没有亲人,雪霁王朝一共有四个皇子被立为王爷,他的手足如此之多,他却还说自己没有亲人,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他割掉亲情。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说:“如果王爷想要回去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王爷回去。”因为心疼,因为怜悯?她都不得而知。
“哈哈,你一个女子!”尹天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到?”
“也许因为我比王爷多活了几年,也或许我比王爷多读了几本书。”莫依然施施然笑了起来,想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都已经活了二十几年了,再来这里活了三年,都已经算是一个奔三的人了,走过的桥,也许都比他走过的路还多。
“是吗?如何见得?”尹天逸凝眸,且先不说她的才情,就是她身上的那股淡然气质都让他觉得难得得紧。
“做出来,就可以见到了。”话音刚落,尹天逸已经凑到她的面前,直视她的目光,问:“为什么要帮本王?难道你觉得本王很可怜?”
当真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呢,莫依然抿了抿唇,撇开他的目光,道:“助人为乐,天经地义。”许是就连她自己为什么想要帮他,她也是不知道原因的吧。
话音刚落,“扣扣扣”的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尹天逸冷声问道。
“禀告王爷,永悦公主来了。”门外的声音响起,似乎有浅浅的担忧。
“就说本王有事,不便见她!”尹天逸眉头微皱,显然是很不喜欢这个公主。
永悦公主,是席夜国唯一的公主,佷得席夜帝君喜爱,传言这位公主长得面容姣好,只是性格太过野蛮,只是这么一位得宠的公主怎么会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找一个人质?莫依然如是想道:莫非其间有什么隐情?
“本公主已经来了,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见我?”突然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出现在门前,一身绿色衣衫,将她青涩的身体包裹得刚刚好,的确是美人胚子。
站在她身后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如果是冷墨在此,想必那永悦公主根本没有靠近房门的机会,只可惜这是另外一个侍卫。
“本王只是不想见你,谁允许你进来的!”冷冷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一副你再靠近一步我便吃了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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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刁蛮公主驾到
“这是我们席家的天下,本公主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莫依然一眼,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此时正在盛怒的尹天逸,步步逼近他,道:“你要是有能力,就给本公主离开席夜国啊,一个人质,还这么嚣张!”
果然是刁蛮霸道,趾高气昂。
尹天逸手上青筋暴起,愤怒之情已经显而易见,莫依然暗叹不好,这公主太过嚣张,句句踩在他的心坎之上,难保尹天逸不会一剑把她给杀了,连忙站出来道:“公主此言差矣,人质也是有其价值的,否则席夜帝君怎么会一直将他留在席夜国呢,如此可见安逸王爷对于席夜国来说也是重要的不是吗?”此时,她站在尹天逸和永悦公主中间,避免他们两人打照面。
永悦公主闻言,心里已经有些生气,抬眸在女子身上扫了一眼,之后昂首问道:“你是谁?胆敢如此和本公主说话,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公主说得极是,脑袋是要靠自己努力保住的,就像面子一样,并非依靠他人施舍。”女子说着,示意永悦公主注意一下此时尹天逸的情绪。
那公主自然也不笨,明白她的话里有话,许是嚣张跋扈惯了,依旧对尹天逸的愤怒不予理睬,直接说道:“哼,席夜国还从来没有人敢动本公主一根寒毛,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人质!”小女孩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冷墨!”尹天逸一声冷喝:“将这个女人给本王扔出去!”他用剑将莫依然拨到一边,怒瞪着永悦公主,话音刚落,冷墨已经出现在房间里面。
“你胆敢动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明显被尹天逸的暴怒给吓坏了,女孩的身子有些颤抖,却依旧相信她的身份一定能镇住尹天逸,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贴身侍卫。
“这个世界上,没有本王不敢做的事情,动手!”尹天逸说完,示意冷墨动手。
冷墨二话不说,直接向着永悦公主走去,莫依然就连劝阻的机会都没有,而跟在永悦公主身后的几个贴身侍卫已经执剑挡在永悦公主面前。
“尹天逸,你不要太过分了!”身份尊贵,所有人都对她俯首帖耳的永悦公主显然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人质如此对待,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许的颤抖,脚步不禁向后挪去,身体却倔强地挺直了来。“把他们都给本公主抓起来!”永悦公主一声令下,他们已经打成了一片。
尹天逸见状,凤眼微微眯起,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恢复之前的慵懒姿态,对于永悦公主的愤怒不屑一顾。终于,他抬眸看了莫依然一眼,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你,坐到这里来。”
大难临头,还如此临危不惧,怕是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做得出来,莫依然见状真心想笑,看来自己刚才是自作多情了,于是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轻笑道:“王爷就不怕永悦公主盛怒之下,跟席夜帝君讨一道圣旨,然后……”
“然后怎样?”尹天逸凤眼微眯,懒懒说道:“就算是死,不是还有你垫底么?我们现在可是在同一条船上呢。”
“呵。”莫依然轻笑一声,戏谑道:“王爷可真是聪颖过人。”这样的人,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出现了危险,自己肯定会是为他垫底的那个。
“彼此彼此。”尹天逸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投向还在大战的几人。
“冷墨,无需跟他们客气,本王要休息了,不要让他们的存在叨扰了本王。”尹天逸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摆,作势要走。
莫依然摇摇头,真是多变的男孩。
“尹天逸,你!”永悦公主远远指着他的眉心,面部表情因为扭曲而变得狰狞。
对方是公主,冷墨出手的时候总是要有些忌惮的,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把这个公主赶走,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直死缠着不放,现在王爷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也就只能倾尽全力去对付了,所以没几下,那永悦公主的几个贴身侍卫已经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冷墨执剑冷声说道:“公主若是再不走的话,属下只能执行王爷的命令将公主扔出去了。”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出什么样的下属。
十一岁的女孩,广袖一拂,训斥着已然躺倒在地上的侍卫道:“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说完,对着尹天逸道:“本公主会让父皇惩治你的!”说完,拂袖离去。那几个侍卫也是快速地支撑起来,拾起地上的剑,跟着她离去了。
尹天逸此时唇角微微勾起,没有说话。
“王爷,现在我们得罪了永悦公主,怕是席夜帝君真的不会放过我们。”倒是冷墨担心起来,忧心地说道。
“你怕了?”尹天逸不答反问:“席夜帝君什么时候有放过我们?”他这话说得及其冷淡,却在莫依然听来有着浓重的哀伤味道。
“王爷说的是,是属下错了。”冷墨垂头道歉:“还请王爷宽恕。”
“冷墨,你自小陪在本王身边,应该了解本王的性情,既然我们无法像以前那般逍遥自在地生活,说明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庇护,那么为什么不肆意地去活一次?反正……也没有人会看着我们,更没有人会担心,不是吗?左右……不过是一场生命罢了”他定定地说着,话语间流转着淡淡愁意。
也许是因为绝望,所以才会如此放肆。生命都不求的人,自然也不会畏惧权贵。
“属下明白了。”冷墨颔首说道。
“既然明白,那就下去吧。”尹天逸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见着冷墨领命下去,莫依然自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想着要告辞而去,却在她未曾开口之时,尹天逸已然抢先幽幽说道:“本王如果要死了,拉你一起陪葬,你会怨恨本王吗?”说完,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盯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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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水潭,赤身相对
“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莫依然撇开目光,淡然回答。
“是吗?那可惜了,你现在在本王手里呢。”尹天逸身上再次露出危险的气息,男孩说着,不禁凑向莫依然,那张面纱下究竟藏着一张怎样的脸,他突然有些好奇。
看着他逐渐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女子不禁想起上次他碰到自己肩上之后的反应,急忙退开一步,道:“就算我在王爷手上,也不代表着王爷就一定能杀了我。”
见她退开,尹天逸轻咳一声,心下已然有些许的不高兴,冷声道:“杀你,只不过如同揉死一只蚂蚁罢了。”说完,拂袖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依然心里竟生出些许落寞来。她来这里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便是那日见他以头撞树,想必是心理有病,便想着让他从昔日阴影中走出来,但是事情似乎和她自己想的有些出入了。于是微微一个叹息,一天也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天气实在是有些热。
那个水潭她也有一段日子没去过了,看着炎炎夏日,她突然想要去那里走走,更何况那里靠近她的小木屋。
是时,她一个人来到水潭边,如同往常一样水波荡漾,她伸手在水里捞了捞,轻起一片片涟漪,轻风拂来,撩开她的白色面纱,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突然想要在水里浸泡一下,只为洗去满身的疲累。
再怎么说,二十一世纪的她虽然不经常去游泳,但是简单的游泳技巧她还是会的,因为作为莫氏集团的接班人,她的父亲不会允许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轻轻褪去身上的衣物,她缓慢地走进水中,任凭潭水盖过她的头顶,她要真切地感受一下这凉意。
安逸居。
“她去了哪里?”一整天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尹天逸开始暴躁不安。
此时跪在他底下的人皆缩成一团,谁都不敢说话。
“本王问你们话,没有听见吗?”
“属下看见……看见她似乎走进树林里去了。”一个人抬头怯怯说道。
“树林?”她去那里做什么?毫无来由的担心,难道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已经养成了习惯?和她朝夕相处的习惯?
尹天逸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快速地往树林的方向走去,甚至可以说他是飞着往前奔去的,碧绿的树木纷纷往他身后退去,然而逛遍了整个树林,他都没有找到她。
站在森林的尽头,隐隐约约传来清水撩拨的声音,他不禁循着声音寻去,这正是那日他清洗额上伤口的水潭。
女子双手往自己身上撩拨着水,背对着他,泼墨长发倾泻而下,竟是无比的柔美。看着这样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她……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的年龄?
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紧地盯住自己,莫依然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只等着对方现身,但是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动。
她不禁将身子往下沉了沉,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说完,她回转身来,只希望刚才的感觉皆是幻觉。
“是本王!”尹天逸闻言站了出去,他本就不打算隐瞒。然而当他看见她转身过来的那张脸的时候,也不禁呆住,不是因为她美得惊人,而是因为……这张脸太过熟悉。
昔日他八岁,她十二岁。
她是雪霁王朝大臣的女儿,经常跟他父亲进宫来玩,那一日他从树下走过,却不曾想树上会掉下一个女子,人人都说礼部尚书莫阳之女是雪霁王朝第一美人,而那日便被他碰上了。
她就这样从树上摔下来,刚好对准从树下走过的他,本该是愤怒的他,却在唇瓣碰上她柔软的小嘴时,愤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哇。好漂亮的小男孩。”女孩退开一步,趁尹天逸不注意的时候,喜笑颜开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刚才谢谢你接住我,要不然我的屁股都得摔开花了。嘻嘻。”
“不准你碰本王的脸。”三年前的他也是如此,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
母妃总说他的脾气太傲,但是母妃又说脾气傲点没有关系,因为他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谁都不敢欺负他。
想到母妃,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却见幽幽绿水在他眼前荡漾,是时,他不顾女子打在他身上的目光,“扑通”一声,便也跳了下去,溅开一片水花。
莫依然一惊,他这是做什么?连忙游到边上去,攀住一块岩石。
回身时却见他没有游上来,难不成……他想不通而要自杀?当一个人紧张的时候,就连大脑都是短路的,此刻的莫依然便是这样。
所以她再次游到水里面去找他,却见他一动不动地呆在水里,眼睛挣得大大的,潭水将他的头发拂开,顾不得他的禁忌是什么,她伸手将他捞了起来,直往潭边游去。
尹天逸亦是没有挣扎,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任凭她捞着,这样的感觉竟是和三年前那个她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只是这次这样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莫依然将他推到岸上,自己却浸在水里不出来,只道:“麻烦王爷转过身去。”因为她此时只穿了亵衣亵裤。
“在水里的时候,本王已经将你看光了,你只管出来便是。”躺在地上的尹天逸一动不动,淡淡地说着,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对于她的触碰并不反感,这是为何?
想到这里,他倏地坐起身来,一把掐住女子的下巴,问道:“告诉本王,你是谁?”
十一岁的男孩,力道真是不容小觑,更何况他还是练过武功的,莫依然忍住疼痛,道:“之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王爷了吗?”再次被怀疑,她还真的是没有那么多耐心去给他解答。
少女特有的体香一阵一阵撩拨着他的胸臆,水滴从她湿润的头发上滑落,更添了一股魅惑,他不自觉地凑近她……缓慢地低下头去……他想知道当自己的嘴唇碰到她红润的唇瓣时,那种感觉会不会和昔日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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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讨厌动手动脚的男人
看着他的靠近,莫依然内心不禁一阵恍惚,但是想起他不近女色一事,女子连忙将他推开,道:“王爷请让开,我要穿衣服了。”
尹天逸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手却还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襟,是时,莫依然也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水里跌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扑通”一声两人竟这样跌入潭水之中,溅开一片水花。
男子在上,女子在下,两种不同性感的唇瓣轻轻碰撞,许是惯性使然,他竟伸手攫住她纤细的腰身,异样的感觉在心里萌动,越发使人飘飘然……
“王爷?”呼唤的声音自树林里传来,二人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尹天逸身体一震,连忙将莫依然推开,生怕刚才那一幕被人给撞见了,一个掠身他便出了水潭,只剩莫依然依旧呆在水里面,被他这么一推,差点没稳住身子,险些呛了一口水。
待她踩在水中时,抬眼看去,却见尹天逸已经站在水潭边上,一身湿嗒嗒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来人是冷墨,见到尹天逸衣服全部湿透,连忙问:“王爷没事吧?”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水潭里瞟去,像是在寻找害他主子落水的凶手。
然而,尹天逸站的位子刚刚好能把莫依然的身体给挡住,他冷声道:“没事,什么事情找本王?”
“永悦公主带着一大批人马来了,说是要找王爷算账。”冷墨垂眸回答。
“哦?”尹天逸勾唇而笑,凤眼微眯,道:“她还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你先回去,本王马上就来。”
冷墨领命去了之后,尹天逸回转身来,水潭里哪里还见女子的身影,就连她的衣服也不见了,难道出了事?
他连忙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有人靠近的话,他不可能不会发现。
仔细地观察着潭水表层,还可见到清浅的涟漪,于是他淡然地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朗声道:“你若不出来,本王就一直在这里等着。”顿了顿,“不必藏了,本王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想起刚才那个轻轻的不算吻的吻,他的内心还是升起一阵悸动,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唇瓣,似乎……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淡淡香气。
女子破水而出,惊起一片水花,踩在水中,这个王爷说话还真够狠的,于是她仰头说道:“既然不感兴趣,王爷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走?难不成是想看我穿衣服吗?”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了,更何况她还是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面对这么一个小男孩,羞涩的不该是她才对。
尹天逸冷哼一声,施展轻功向着莫依然而来,再次落入水中攫住她的腰身,直将她带出水面才放开,“不要试图跟本王说道理,在本王眼里,只有本王想做的,没有本王不敢做的。不要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男孩说着,愤怒的鼻息全然喷到她的脸上,不曾顾及她的想法。
莫依然便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直到看见他转身阔步朝着安逸居走去。她突然觉得很好笑,也许古人就是这个样子,她起初还以为他是心理有病,所以才想着留下来为他治病,不过此时看来之前她的想法全部都是自己同情心泛滥。
想到这里,她也就没有跟着尹天逸走,而是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感觉得到她没有跟上来,尹天逸连忙转身,却是见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于是吼道:“喂!谁准你擅自离开的!”话语间,暴怒已经显而易见。
莫依然回头故意甜甜一笑,道:“我不是你的奴,也不是你的婢,为什么不能离开?”说完,收起了笑容继续往前走。
她的淡定将他的暴躁刺激到极致,男孩再次施展轻功,掠身挡在她面前,抬手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道:“莫依然,告诉你,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不要忘记了,你答应过本王说要帮本王逃回雪霁王朝的!”他的眼睛仿似要喷出火来那般,掐住她下巴的手也很是用力。
“我说过这样的话没错,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道:“安逸王爷,我想知道你们男人都很喜欢对女人动手动脚吗?还是你喜欢倚仗自己的权势而欺凌一个弱女子?”
“怎么,你很讨厌?”他向前一步,灼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
“是,很讨厌。”莫依然点头:“我很讨厌对女人动手的男人。”
“包括……本王?”他眸中的怒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疼痛。
“是,只要是男人,他对女人动手,我都很讨厌。”莫依然不曾避开他的目光,而是直直说道。
尹天逸掐住她下巴的手缓缓地松了,最终垂眸,道:“那好,本王不动你,你跟本王走。”
“也许王爷做事情从来不需要理由,但是我莫依然做事,却是需要理由,既然王爷这么不待见我,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走?”女子讥诮着说道,她的性子本来就很凉薄,只不过偶尔抽风同情心泛滥罢了。
女子说完,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头上、衣服上的水还在往下滴……
“尹天逸,你居然躲在这里?”一声怒喝,将两人的思绪拉回。
莫依然抬眸,是一身绿色裙子的永悦公主,看来她是报仇来了。
尹天逸此时挺直了胸膛,挡在莫依然面前,道:“本王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用不着你管。”
“你!”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却屡次不被人放在眼里,她不恼怒才怪,是时,她指着尹天逸的眉心,却只道出一个“你”字,便没了下文。
当真是小孩子啊,莫依然见状,不禁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愤怒中的永悦公主此时注意到了尹天逸身后的女子,她一身白衣如谪仙般的身姿,遗世而独立,尤其是她的脸……真可谓是惊为天人,哪怕她永悦公主也是一个女子,却不得不赞叹她的容貌,她以为这个世间就只有尹天逸的容貌最为夺人眼球,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站在尹天逸身边而不输任何风采。
“她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尹天逸冷然出声:“如果你不想惹到本王,最好带着你的人马赶紧滚!”
“本公主可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永悦公主趾高气昂道:“小鸭子,宣读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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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圣旨,当牛马
“是,公主。”走上来一个太监,手中的确握着一卷圣旨。
“奉天承运,席夜帝君诏曰:安逸王爷作为雪霁王朝的王爷,却出言羞辱我席夜国永悦公主,作为惩罚,朕……朕……特命安逸王爷乖乖听从永悦公主的话,即便是……是做牛做马,也……不得不从!”小太监忐忑地念完了圣旨,额上却已是冷汗涔涔,这关于安逸王爷的传言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小鸭子,你怕什么,圣旨给我!”永悦公主从小鸭子手中将圣旨一把夺了过来,对着尹天逸扬了扬,道:“听见了没有,本公主就说这里是我们席家的天下,这不,到了最后你还是得听从本公主的。”
“王爷,怎么办?”底下的人见状,已然慌了神,急切地问道,而尹天逸却是眼神冰冷,双手环胸,没有说话。
“哼!”永悦公主冷笑一声,走到尹天逸面前,道:“怕了吧?如果怕了,现在就趴在地上,让本公主拿你当马骑。”
莫依然此时已经与尹天逸并排而站,她可以看到男孩眼底深深隐藏着的暴怒,不多时,便见他眸光动了动,显然是在暗示着什么,莫依然暗叹不好,就算尹天逸不出手,还是有冷墨替他出手,若是冷墨真的把永悦公主怎么样了,那么他们在这里所有的人便都没有了活路。
于是她连忙挺身而出,伸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对着永悦公主道:“永悦公主,安逸王爷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人质,你身份尊贵,若是让他给你当马骑,岂不是降低了你的身份?”
“你什么意思?”永悦公主质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莫依然淡笑,看来她的猜测没错,这永悦公主怕是喜欢尹天逸,而尹天逸却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便拼命地缠住他,可惜啊,被宠坏了的孩子从来都不知道低头是什么,只知道一味地争夺,夺而不得则毁之。
“莫依然,你不要太过分!”这话是尹天逸身边的人说的,是时,他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剑,却被尹天逸给挡了回去。
“王爷,自从跟王爷来了席夜国之后,我们就没有打算要活着回去,既是如此,我们何必要受他们的气,我们杀出去了便是,若是杀不出去,大家便死在一起,也不要再受这窝囊气。”底下的人一甩衣袖生气地说道:“大不了我们拼了命将王爷你保了出去便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席夜国之后呢,想让你们王爷亡命天涯?”莫依然嗤笑一声说道:“就算安逸王爷是雪霁王朝派来的人质,身份低贱,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那等苦头,他怎么可能吃得消?”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已经转移到永悦公主身上,继续道:“还是永悦公主想要安逸王爷亡命天涯,从此公主与他陌路?”
她就不相信这永悦公主是真的想让尹天逸离开。
“那是本公主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永悦公主的眼神果然有些许的闪躲,但是心高气傲的她,却不会这么轻易低头。
“自然是没有关系的,我只是为公主做个提醒罢了,公主想要怎么做,那还得全凭公主的想法不是?”莫依然施施然而笑,再次退回到尹天逸身边,朝着他淡然一笑。
看着女子和尹天逸这么亲近,永悦公主就不住心中来气,但是此次她却不是对着尹天逸,而是对着莫依然,道:“那好啊,本公主就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她故意将声音拉长,目光在尹天逸和莫依然之间游移,最后道:“本公主放过他,但是本公主可没有说过要放过你啊。”
说完,她扬起手一声令下:“把她给本公主带走。”凡是能接近尹天逸的女子,她都不会放过。
“本王在此,谁敢将她带走!”男孩快速袭到莫依然面前,劲风将他的白色衣袍带起,谪仙般的身姿不禁令人侧目。
莫依然微微怔住,这个尹天逸此时距离永悦公主有些近,若是这永悦公主不小心碰到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她现在也不确定那尹天逸碰到女子会不会还如之前那般以头撞树!
正当她想要越过尹天逸往前站一步的时候,却觉得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她便这样直直地往他背上撞去……
那永悦公主见状,瞳孔挣得异常的大,可是尹天逸对此却毫无知觉,而她就在撞上他的瞬间,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大概是看见前面的人是永悦公主,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过来将莫依然往旁边推去,而身体却往后倒去,这个姿势以及速度刚刚好可以将他身后的永悦公主撞到在地,可是当永悦公主看见他向自己倒来的瞬间却是忍不住伸手想要扶住他,所以……便是她抱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震惊,旁边的人除了震惊之外便是安静。
谁都不敢妄自多说一句话,甚至多呼吸一口气也不敢。
究其原因有二。
一,安逸王爷不近女色,凡是接触到女子的肌体,他定会做出连自己都不受控制的行为。
二,此时和尹天逸一起倒在地的除了莫依然之外还有永悦公主,席夜帝君最为疼爱的永悦公主。
是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杏目圆睁,却又不敢有何动作,就连莫依然也不禁怔在当场,她努力想要避免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你……你没事吧?”尽管是刁蛮,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时,也终究是担心着的。
“滚!”男孩猩红着眼睛,狠狠吼道,即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腰间的软剑胡乱地砍着,也不管周围是永悦公主带来的人还是自己人。
永悦公主在他的剑下滚了两圈,适才得以逃命,她看着此时如此疯狂的他,突然发现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她颤抖着唇说道:“我……我只不过是在他有意外的时候抱了他一下,怎么……怎么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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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进宫,围魏救赵
“安逸王爷?”莫依然见他这样,着实不忍心,刚想追上去,却被已然反应过来的永悦公主拦住道:“你,必须跟本公主回去,别想本公主会放了你!”
莫依然垂眸,尹天逸此时还在发狂,只是不再以头撞树,就算自己跟上去也于事无补,只好抬头对着正想去追尹天逸的冷墨道:“冷公子,麻烦你照顾安逸王爷。”
“照顾王爷向来是冷墨的职责,岂有麻烦之理,现在王爷这样,只好委屈莫姑娘跟公主走一趟了。”他深深地明白她去这一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终究还是垂下眸子,再不看莫依然一眼,追着尹天逸去了。
“似乎你对他很了解嘛?”尹天逸的人一走,永悦公主所有的矛头便都指向了莫依然:“告诉本公主,尹天逸是怎么了?”她是有听说过安逸王爷不近女色,但是自信如她,怎么会相信他碰了自己之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天下传言安逸王爷不近女色,公主你应该知道,又何必问我?”莫依然的声音不冷也不柔,作为一个陌生人以及普通人,她的姿态摆得刚刚好,顿了顿,又道:“其实公主想要讨得安逸王爷欢心,大可不必这样做。”既然永悦公主要将她带回皇宫,那么她就要想办法低调一些,尽量不让皇宫里的那些人知道她的存在,无论是位高权重者还是身份低贱者。
然而只有说服了永悦公主,让她相信自己,自己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本公主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还由得你一个小小的民女来管教?”被对方说中了心事,永悦公主心里一紧,随即吼道:“再说了,谁说本公主想要讨得他欢心!”
“公主可以不承认,但是同作为女子,莫依然还是可以理解公主此刻的心情的。”顿了一下,再次解释道:“依然并不是拿自己跟公主相提并论,依然只是说出了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所能体会到的感觉而已。”
“这么说,你知道的还挺多?”永悦公主话语虽是讥诮,然而眸色间却已经对她有了几分信任,但她却是没有等到莫依然再次说话,已然道:“回宫!”
莫依然弯唇而笑,而她的笑,不为别的,只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步。
席夜国的皇宫,很大,而且很辉煌气派,这是她的形容词,因为太过繁华的东西她往往都会丧失描述的能力,只因那不是她喜欢的感觉。
“不要看得傻眼了,本公主知道像你这样的民女根本没有进宫的机会。”嘲讽且张扬的话语自永悦公主口中吐出,完全是一个小女孩心性,莫依然也不予她计较,只是淡然地跟在众人身后,由侍卫把守着。
“带她进来!”到了永悦宫,永悦公主扬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了几个婢女与太监,说罢便阔步进了屋子。
自从进了永悦宫之后,莫依然只见她吩咐左右婢女太监忙来忙去,似乎大有将自己撩在一边不管的趋势,莫依然也且由着她去,再怎么说,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地方,面对一个公主,她都要学会隐忍。
用过晚膳,永悦公主依旧没有撇她一眼,只对着身后的宫娥道:“跟本公主去御花园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宫娥们道了声是便都出了门,只留下莫依然和剩下的婢女太监面面相觑。
她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刚刚递到唇边饮下,身后便响起了声音道:“本公主还以为你是有多傲呢,没想到本公主这一走,你便肆无忌惮地喝起茶来了。”女孩说着,已经昂首阔步向殿内走来,气势汹汹地坐到她的那张贵妃椅上,右手拍起案桌,喝道:“偷喝公主的茶水,该当何罪?”
“轻者掌嘴,重者得挨板子。”一个小太监站了出来,怯怯地说。
“来人,将莫依然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可能会要了一个女子的命,莫依然深知这一点,但是她却不为所动,只道:“多谢公主惩罚。”说完,便有侍卫过来将她拉了下去。
永悦公主连忙喊道:“等一下!”
“公主可还有其他事?”莫依然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这让永悦公主内心好奇不已,随即问道:“为什么本公主要打你,你却不求饶,却还谢我?你这出的是哪招?”
莫依然弯唇而笑,淡淡道:“公主要惩罚依然,那是因为依然犯了错误,但是如果依然喊求饶的话,一定会惊动了其他宫里的主子们,依然只是担心到时公主会被冠上一个凶狠残暴的名声,故而没有向公主求饶。”
“那你为何谢本公主?”
“依然偷喝公主的茶水,一共犯了两宗罪,一是盗窃罪,二是以下犯上,依然说谢,是谢公主不杀之恩,当然也谢公主给的教训,让依然以后更懂规矩一些。”说完,抬眼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再道:“这五十板子,公主说给依然,依然也欣然接受了,但是依然又开始在想,如果等一下自己禁受不住疼痛,哀嚎出声……这样便破坏了公主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你!”永悦公主霍地站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依然只是在提醒公主而已。”莫依然漠然说道,她没有说的是这一招叫做:围魏救赵。
话音刚落,眼见着那永悦公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鸭子连忙喊道:“公主息怒。”
“小鸭子,就连你也觉得本公主不应该惩罚她吗?”永悦公主眨巴着眼睛,问她向来最为信任的太监。
“公主可以先将她关起来!”小鸭子即刻献计道:“至于怎么惩罚,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细长的声音,听起来全部都是在为自己的主子考虑。
“那好,先把莫依然关起来。”既然自己的奴才都说了这样的话,永悦公主只好先照做,再来询问原因。
莫依然刚被带走,永悦公主便道:“小鸭子,为什么本公子不能打她?她哀嚎,咱们可以拿东西堵住她的嘴巴啊。”
永悦公主冷眼看着眼前的小鸭子,却听他说道:“启禀公主,莫依然口中所说的哀嚎并非普通人口中所说的哀嚎。她所说的哀嚎,是一种消息的散播,就算公主让她闭了嘴,也难保别人不会知道此事,若是这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就算了,可偏偏宫中有这么多爱做文章的主子。”小鸭子细细地说着,心里却在想这个莫依然还真是聪明得紧呢,其实更令人敬佩的不是她的聪明,而是她那一股淡然的气质。
仿佛这个世界,什么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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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深夜,同床共枕
她被关在一个稍许寂静的房间里,这里算不得冷宫,自然也不算牢房,想来是那永悦公主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从宫外抓来了一个女子吧。
夜晚,狂风突然大作,莫依然望向窗外,看来是要下雨了,现在才是春天,夜晚天气微凉,不过幸好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张床……
可是……床上还有褥子?莫依然冷笑一声,这可不是永悦公主的所为啊。
于是她稳步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是她想太多了?
“轰隆!”一声闷雷炸开了本就不算平静的夜晚,一抹凉意直沁到女子心里去。瞬间,雨水便爬满了窗户,她突然偏头痛起来,连忙扶着额头坐到床上去,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在二十一世纪,下雨了的时候,她也总是一个人呆在空旷的房间里面,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可以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也许是上天怜她,也或许她是上天瞌睡时的作品,所以她的母亲去世以后,她的父亲便娶了继母,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谁让她莫依然是莫氏集团的法定继承人,所以当那辆车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多惊讶。
她是聪明的,聪明到可以看透世间阴险。她也是悲凉的,悲凉到当她母亲去世的时候,主持葬礼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她的父亲却是远在国外和其他女人欢爱。
头痛,头痛,她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她现在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而她应该感到庆幸的便是这个世界的父亲对她异常的好,填补了她这么多年难以取得的幸福。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是其冷无比,于是她胡乱地伸手去扯床上的被子,将身子往床里边拱了拱,却发现里面是极暖的,而且触感也很好,就像是有一个人睡在里侧那般。
她不自觉地将身子蜷了蜷,想起过去,她真的是太痛了,可是每次下雨天的时候,她却总还是会想起。
“轰隆!”又是一身闷雷,莫依然似乎熟睡了过去,对于里侧传来的温暖她是觉得异常舒心的,不过她想嘲笑自己,这里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墙壁怎么可能会散发温暖呢?
感觉得到有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的面颊,动作小心且轻柔,像是对待挚爱一般,但是这样的触摸让莫依然觉得有些痒,于是伸手去反握住对方的手,轻喃道:“别动。”
手?别动?
莫依然心里打了一个激灵,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谁,睡在她的身边?
雨水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还是清晰可见,可却不及她的呼吸来得小心翼翼,她睁开双眼,缓慢地坐了起来,小心翼翼而且缓慢地一点一点掀开被子,暗淡的烛光下,闪烁着的是一个男子惯有的墨色长发,继而是额头……再是一双狭长而且好看的丹凤眼!
莫依然将被子一掀,翻身下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不大,明显是在努力抑制声量,道:“你为什么爬上我的床?”
男孩挑挑眉,懒懒地坐起了身子,道:“本王本来就睡在这里的,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而且怪你自己怕冷,一个劲儿地朝本王身上钻来。”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压下内心的怒气,就当对方是一个小孩子,她莫依然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本王听说你被带到宫里来了,所以过来看看。”男孩依旧是一副慵懒姿态,他那张好看的面容,许是谁人看了,都无法生气的吧。
“看看我是否还活着,对于王爷来说是否还有利用价值?”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怕把他的阴谋揭穿。
尹天逸冷冷瞅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本王说过,太聪明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也许这是王爷的认为而已,莫依然知道,如果凡事不多留一个心眼,也许有一天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她也冷下声音:“今日让人在身后推我一把的人是王爷吧?”
尹天逸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是一抹难以名状的色彩,道:“是,那又如何?”他终究是没有隐瞒。
“为什么?”
“你知道,何必问本王。”男孩看了她一眼之后撇开目光。
“原因有二,其一,王爷想要知道自己碰到其他女子之时是否还会失控。其二,王爷想让我落入永悦公主手中,尝试一下低人一等是何种滋味,如此,我才会死心塌地帮王爷逃回雪霁王朝,是也不是?”说完,她侧头冷冷看着他。
“是,也不是。”尹天逸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那今晚王爷到这里来,是想看自己的计谋是否得以施展?”莫依然再问,她从来都不低估古人的智商。
“你也看见了,本王现在受人牵制,毫无自由可言。”他淡淡地说着,仿若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是……令人听了却觉得无比心酸,一个有国不能回国,有家人却说没有家人的人,如何不让人产生怜悯之情,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那今晚王爷过来,与我同睡一张床,是想威胁我吗?”没错,她之前答应过要帮他逃回雪霁王朝,但是她没有说的是:她不喜欢被人威胁着去做一件事情。
没等尹天逸回答,她继续说道:“那王爷还真是打错算盘了,在我的家乡,男子与女子有了一夜之欢,再一拍两散谁都不认识谁,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和王爷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是时,尹天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问:“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这个世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有过一夜之欢,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受人威胁。”知道他的疑惑,但是就算她把二十一世纪的情况说出来,他也不一定能够了解并且接受,如此,还不如不说。
“本王……没有打算威胁你。”此时,他相信她所说的情况一定是存在着的,但是他的确没有想过要借此机会威胁她。
“那王爷深夜到此,是什么意思?”莫依然扭头看他,明显的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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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驯服刁蛮公主
尹天逸也扭头看她,沉默许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倒是莫依然打破了沉寂,道:“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否认,我知道王爷来的目的。”
尹天逸冷哼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莫依然站了起来,道:“王爷来这里如果说不是威胁我,那么便是与我同归于尽吧?”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继续道:“如果我不答应帮助王爷逃回雪霁王朝,那么王爷便会让所有人知道王爷在我的房间里,宫里偷情,抑或是王爷潜入皇宫内,两桩都是大罪,我们必定同归于尽。”
尹天逸的性子,她知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或许这同归于尽的方法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也或许只有走在绝境上的人才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
“我知道王爷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王爷手下的这么多人,他们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寄人篱下,所以这才是王爷豁出去的原因。”下午那样的场景她也是亲眼目睹了的,那些手下虽说是手下,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他们赤胆忠诚,处处为着尹天逸。
“不要把本王说得这么好。”尹天逸冷哼一声,没有反驳她的分析。
他欠着别人的,当然别人也欠着他的,爱与恨的纠缠总是让他走在极端之上。
“王爷请回去吧,我说过的话,通通都会作数。我是指,我答应过要帮王爷逃回雪霁王朝的事情。”她吐了一口气,淡淡地说着:“只是因为我向往着人人平等。”
在这个异世时空里,她居然说出向往人人平等的话来,由不得尹天逸身子不是一震,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道:“人人平等只是空想罢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呢?”说道最后,竟也变成了哂笑。
“如果我说我们那里是人人平等呢?”跟古人说自己的想法永远都是可笑而且孤独的,她也没有打算要让他相信,于是催促道:“王爷快些离开吧。我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王爷大可放心。”
尹天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破窗而出,消失在房间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莫依然打开窗子一看,只见他身子几个起落之后,已然消失不见。
其实她知道尹天逸不笨,而且还很聪明,只是他的人手都被别人给牢牢地控制住了,这个别人她现在也还说不清楚究竟是谁,也许是席夜国的人,也许是雪霁王朝想要斩草除根的人。
翌日。
天还没有完全转亮,她已经起了身子,站在楠木窗下,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世界,她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充满了希望。
“把门给本公主打开!”太阳逐渐照耀着大地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如此一声嚣张跋扈的声音。
莫依然施施然弯腰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嗯,怎么,被关了一个晚上之后学乖了?”永悦公主努努嘴,不以为然道,每次看见她一身白衣,衬出谪仙般的身姿,她的心里就很不爽。
“公主殿下是不是忘记了,叫依然到皇宫里来所谓何事?”她轻轻提醒,眸光紧紧地盯住永悦公主看。
永悦公主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连忙屏退了下人,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本公主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是时,所有人便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永悦公主和莫依然两人。
“有话,你就说。”永悦公主清了清嗓子,装作镇定自若道。
莫依然道:“公主殿下喜欢安逸王爷?”
没有丝毫考虑,永悦公主便应声:“那又怎么样?”
“但是如果安逸王爷一直是席夜国的人质的话,公主殿下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嫁给他。”莫依然就着最近的凳子坐了下来。
“为什么?”永悦公主也坐了下来,直视着她问道。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顿了顿,又道:“公主殿下应该知道,安逸王爷美其名曰还是雪霁王朝的王爷,但是实质上他在席夜国一点权力都没有,就像公主昨日拿着圣旨去找他一样,若是公主执意让他为公主当牛做马,恐怕安逸王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个国家,能派出去做人质的,往往都是不受宠的皇子。
永悦公主听完,垂下眸子,似乎在做思考。
久了,她才抬起头来问:“那你说本公主应该怎么办?”
“公主可以去求席夜帝君放了安逸王爷。”莫依然说到这里,却停下来看了永悦公主一眼,再道:“但是公主应该知道,就算是席夜帝君放了安逸王爷,安逸王爷在雪霁王朝依旧没有立足之地。”
“不要绕弯子,有什么办法你就直接说。”永悦公主蹭地站起了身子,显得急不可耐。
莫依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如果公主不嫌弃的话,莫依然愿意为公主和安逸王爷跑一趟雪霁王朝,劝得雪霁皇陛下将安逸王爷带回雪霁王朝。”
“本公主凭什么相信你?”永悦公主垂眸看她,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
于是莫依然道:“原因有二,其一,依然和安逸王爷有些交情,自然不会出卖安逸王爷。其二,公主身边没有比依然更为合适的人选了,而且如果公主派自己身边的人去,席夜帝君肯定会知道,若是如此,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永悦公主听完,眸子动了动,终于说道:“若办成此事,本公主重重有赏,说吧,你现在有什么需求?”
“依然不敢,能为公主和王爷办事,是依然的福气,哪里还敢要赏。况且依然此生无父无母,要赏做什么呢?”不能将父亲和妹妹说出去,否则如果她出事了,必定会连累父亲还有妹妹。
“那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十一岁的女孩,没有丝毫的怀疑。
“越快越好,但是在动身之前,依然想去跟安逸王爷告个别,也让安逸王爷心里有个勇敢活下去的盼头。没有自由的辛苦,安逸王爷怕是已经开始绝望了,所以……”说到最后,她停了下来,等着永悦公主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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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离开,惨遭背叛
“本公主准许你去。”永悦公主广袖一拂,应答道。
“多谢公主。”莫依然站了起来。
待永悦公主离开之后,她便出了皇宫,身后自然是跟着永悦公主的人的。安逸居在夜城郊外,赶了半天路程才得以到达。马车停在外面,她径直进了尹天逸的房间。
“能这么快从她的手中逃脱,本王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此时男孩正坐在主位之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水正要饮下之时,见到莫依然进来,他缓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姿态无比慵懒地说道。
“王爷如此赏识,我当然会全力以赴。”女子哂笑一声,坐到他的旁边,低声道:“永悦公主答应让我去雪霁王朝。”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个麻烦王爷帮我转交给我的父亲。上面写有地址。”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家,否则事情败露,他们一定会找到父亲还有妹妹。
谁料,尹天逸没有接下她手中的纸条,而是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本王不允许!”他目视前方,并未看向莫依然。
是时,莫依然也站了起来,道:“此次前往雪霁王朝,并非只为安逸王爷一个人,还有……王爷手下的这么多人。”顿了顿,又道:“自从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已经见到王爷经历了两次暗杀,两次挑衅,我不知道下一次面对的还会是什么。”是的,看见这样的情况,她心有不忍。
她缓慢地踱着步子,缓慢地分析着:“我想王爷也是矛盾着的,一边希望有人能将王爷救回去,但是却也一边讨厌这样的施舍,但是我想说的是,我要做的不是施舍,而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向往,向往着和平与平等。而这不平等只因我在王爷身上看到了,所以便要‘多管闲事’。”
尹天逸回眸冷冷看着她,质问:“你认为本王低人一等?”
女子不答反问:“在我眼里,人生下来本来没有高贵低贱之分,王爷又何苦如此问我?”
“你确定要去雪霁王朝?”目光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她的脊背挺得很直,而且她拥有绝美的面庞,倔强的身姿,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安逸王爷不信任我?”女子回视着他的目光,她知道他内心的矛盾,像尹天逸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施舍,但是她莫依然来自二十一世纪,讨厌看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欺凌得不成样子。
尹天逸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莫依然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将纸条交到他的手里,不顾对方诧异的目光说道:“麻烦王爷将这个纸条交给我的家人,并且保证不让任何人知道。”接着摘下他腰间的玉佩,道:“有了王爷的玉佩,我在雪霁王朝也好办事一些。”说完,她淡然而笑,转身离开了。
之前被她拉住手,尹天逸身躯一震,愣是没有将手抽回,而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纸条,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转身离去,于是他忙喊住:“本王……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莫依然回眸一笑,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醉人的光晕,尹天逸内心不禁一震,只听她道:“如果有缘的话,兴许很快就会见面,如果无缘的话,可能都不再相见。”说罢,转身离去,留给尹天逸的是一抹谪仙般的倔强身影。
这一年,他十一岁,她十五岁。
莫依然刚走不久,尹天逸的房内即刻传来打斗的声音,正当所有人以为安逸王爷遇刺而急速闯进屋内之时,所有人便都傻了眼,因为正在和安逸王爷交手的人是冷墨。
“冷墨,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人上前一步喝道。
“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但是王爷始终不带我们逃走,既然他这么怕死,那我就先把他杀了!”冷墨在尹天逸手下躲过一招,抽身回答。
“你这是大逆不道!”说话的人已经将剑拔了出来,道:“我要替王爷先杀了你!“说着已经向他挥剑过去,但是却被尹天逸挡住道:“既然他想杀了本王,那么就让他来,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杀得了本王!”说着两人已经飞身出了屋子,午后的阳光将一黑一白两抹身影紧紧的笼罩住,令周围的人看着都不禁心里窒息。
春日的阳光不够热辣,却足够刺眼,刺得人都睁不开眼睛来,谁能想到昔日对安逸王爷忠心耿耿的冷墨竟会有叛变的一朝,要知道冷墨是从小便跟在安逸王爷身边的。
而此时,他们却打在了一处,仿似他们是彼此的仇人那般,谁也不让谁。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金灿灿的阳光已然消失,尹天逸和冷墨打斗的场所从安逸居转移到了树林里,这时,冷墨被尹天逸逼得步步后退,直往树林的尽头边上去,却不是以往的那个森林今天,而是另外一处悬崖,他知道,树林的尽头处有一处悬崖。
所有人都跟了上去,却见尹天逸已然将冷墨逼至悬崖边,从上面往下看去,谁要是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但是……尹天逸俨然没有放过冷墨的意思。
软剑直逼着他的脑门而去,冷墨只得向后退一步,用手握住他的软剑,道:“就算今日我死在这里,也绝不后悔自己今日所为!”
鲜血自他的五指留了出来,就连尹天逸也是一惊,但是他却没有收回剑,而是冷声说道:“你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冷墨冷笑一声,说道:“我自然知道。当我选择这样做的时候,不是杀了你,便是让自己死去!”说完,他放开了紧握住尹天逸软剑的手,身子向后仰去……
众人还来不及为他求情,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悬崖边上。
尹天逸见状收回了剑,目光冷冷地扫了所有人一眼,问道:“还有想要离开的人吗?”
众人闻言,身躯皆是一怔,连忙双膝跪地,道:“属下誓死效忠王爷!”
如此,尹天逸在他们的一片呼喊声中走回了安逸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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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让那摆呀摆呀的裙,臣服百万人,对你我崇拜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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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途中奇事
十四天,这是她赶路前往雪霁王朝的第十四天,此时已经是春末夏初,天气显得有些炎热。来的时候,永悦公主给了她几个侍卫,但是为了不让他人发现有异,她便将他们都叫了回去。
此时,她坐在马车里面,手中握着一柄墨色折扇,扇骨是由上好的楠木做的,摸起来手感极佳,若是用心看的话,还能看见折扇的的扇骨末端刻着一行字――那是一栋楼。
女子掀帘而将头探出,问道:“大叔,从这里到达雪霁王朝还有多长时间的路程?”不得不说,这古代的交通工具还真的是很磨人啊。
刺目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着了一袭蓝底月白色长袍,发束高挽,明显是一副男装打扮,只是如此打扮却更加衬得她气质高贵,俊雅不凡。
“照这样的速度,估计明天就能到达雪霁王朝的帝都。”车夫稳声回答,面视着前方,依旧在太阳底下赶着路。
莫依然将身子退了回来,五指轻轻摩挲着折扇上面的那几个字,明天到雪霁王朝帝都,刚好半个月,从席夜国到雪霁王朝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那么就是说她只可以再休息今天下午。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她以及车夫投宿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里。
吃了晚饭过后,莫依然只身站在楠木窗下,只觉空气似乎有些沉闷,看样子要下雨了。
她将墨扇轻轻折合,在掌心处几下敲打,是时,便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她的面色衬得煞白。
她手握折扇,走回到桌子边就着最近的凳子坐下,悠然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说着,紧握折扇的手迅速地向窗边指去,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徒然拔高。
“难怪尹天逸会让你去雪霁王朝当说客。”略带磁性的低沉男音倏然闯进屋内,却不见人影。
“阁下也不弱,居然能从席夜国一路追踪到此。”莫依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既然赶路这么辛苦,为何不进来喝杯茶?”说话间,她已经执起桌上的茶壶满了一杯茶水。
“咻”的一声,是风过的声音,只是当女子再次抬头时,身前已经站立了一名男子,深蓝色的长袍,颀长的身材,全身散发出冷然的气质,只是……他的面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将他的容颜尽数掩去。
“可否告知在下,你是席夜国的人……还是雪霁王朝的人?”女子施施然给他递去一杯茶水,道:“就算是死,至少也让在下死得明白些吧?”
男子弯唇而笑,却在面具的掩盖下,看不真切,他接过莫依然手中的茶盏,尽数饮去,罢了,便将杯子狠狠置于桌上,道:“聪明如你,怎么会让自己死在我的手下?”声色低沉凛然,完全没有一丝温度。
莫依然闻言,轻轻一笑,走到窗子边,身子轻轻倚靠着窗棂说道:“哦,是吗?那我们是打了个平手,还是……你输了?”她说得豪不避讳。
“我从来不知道输字怎么写。”男子口气异常狂妄,但是他的声音无论怎么压制,都还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因为他正处在变音期。
“那便是平手咯。”女子直起身子,望向漆黑的窗外。
“有我在,尹天逸不会有机会回到雪霁王朝的。”男子说完,没等莫依然反应,已经飞身出了窗户。
莫依然看着漆黑的夜空,轻抿唇角,待垂眸时,才发现紧握住折扇的手指关节已然泛白。
那是一栋楼,是江湖上的顶尖杀手,此次她将所有从永悦公主那里拿来的钱财都用在了请他们的花费之上。
没有想到,刚刚踏进雪霁王朝的边境便来了杀手,那么由此可见,尹天逸的处境是岌岌可危的,而且……他的所有动作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监视他的人……大有可能是雪霁王朝的人。
可是究竟是席夜国的人还是雪霁王朝的人,她也说不准。如果说是席夜国的人,那么他们应该在半路就动手,不会等到这最后一天,可是如果说是雪霁王朝的人,为什么她却感觉从离开安逸居开始便有人跟踪?
而她刚才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她在执起手中的折扇向着窗外时,已经向那是一栋楼的人发射了信号。其实她根本没有武功,可是为什么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敌人的靠近,难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会武功?
正想到深处之时,却听见“扣扣扣”的敲门声,适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移步过去将门打开,见来人是店里的小二,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客观您的夜宵。”小二端着几样小菜站在门边,恭敬地说道。
夜宵?莫依然拧眉,道:“小二是走错地方了吧,我没有说要吃夜宵。”说着,欲将门关上,但是小二却抵得死死地道:“可是这的确是给您的夜宵啊。”说着,一脸的无奈。
莫依然无法,只能道:“既然这样,你把夜宵端进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银子给他:“这是饭钱。”
小二将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饭钱已经付过了,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小的先告退了。”说完,便快速退出了房门。
莫依然看着桌上的饭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谁会给她买夜宵呢?肯定是送错的,不过……刚好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食物,于是她弯唇笑了笑,然后坐了下去,拿起筷子正要开吃的时候,有人破窗二入,喊道:“别吃!”从他的声色中还可以听得出来,很是急切与担忧。
是时,莫依然拿起筷子的手怔在半空中,看着破窗而入的人,只见他弯腰拱手道:“这菜既然不是莫姑娘买的,说明可能有问题,还是小心为妙。”
莫依然看着来人,缓慢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眼前少年,他一身黑色长袍,中等身高,此人不是冷墨又是谁?
“是安逸王爷派你来监督我的?”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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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两小孩辩美
“不是。”冷墨立马抬头否定道:“我不是王爷派来监督莫姑娘的。”话音刚落,莫依然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房门竟然被推了开来。
莫依然定睛一看,竟然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约摸九岁,女孩的年龄看起来和男孩差不多。
“哼,我就说吧,他不会吃你的饭的。”女孩的的目光放在桌上的饭菜之上,喜气洋洋地对着男孩说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本来是要吃的,还不是怪这个穿黑衣的人闯了进来。”男孩撅着嘴,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仰头对着莫依然道:“为什么他一来,你就不吃我给你买的饭菜了?”
莫依然嘴角抽抽,脑门上溢出几条黑线来,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谁?”是时,冷墨已经拔剑挡在莫依然面前,冷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剑一出鞘,便闪着几道寒光,女孩即刻躲到男孩背后去,怯怯地说道:“刚才我说这位公子长得很漂亮,无邪哥哥不服气,就说要给他饭吃,如果他吃了,就说明他不好看,如果他不吃的话,才承认他好看。”女孩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此刻女扮男装的莫依然。
“哼。”男孩闻言冷哼一声,道:“本来就不好看,长得怪里怪气的,我七哥都比他长得好看。”男孩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地说道。忽而又摆手道:“不对不对,他都不能和我七哥相提并论。”
冷墨心下骇然,连忙将剑收回,却不发一语。
莫依然也注意到他此刻的异常,却不好多问,只向前走一步,弯腰问道:“你家七哥是谁?”
“我就不告诉你。反正你就是没有我七哥好看。”男孩挑了挑眉道,语毕转身过去,拉住女孩的手,道:“子意,我们走!”说完,便大步跨出了房门。
他们一走,冷墨也不打一声招呼,便夺步出了房门,莫依然自知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一直等在房中,等待着冷墨的到来,但是夜深之时,他都不曾回来,莫依然只好上床睡觉,以便明天赶路。
许是这几日赶路太累,那些杀手也已经现身,所以她的精神格外的放松,所以这一夜,她睡得较之前好一些,就连半夜的雨声也没有将她从熟睡中惊醒。
翌日,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因为休息得好,所以心情也就轻松一些,但是待她梳洗完毕之后,冷墨依旧没有回来,想起昨日那两个小孩,莫依然即刻下楼去询问他们的身份,却被告知他们今天一早已经离开了,究竟是何身份店家也不知道。
等不到冷墨,她只好先行出发,反正冷墨这一路上都能追得上自己,那么想必在雪霁王朝的帝都他不会找不到自己的。
行了一天的路之后,暮色四合之时,她终于来到了雪霁王朝的帝都。此时各家各户已是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稀少,莫依然找了一家还算中心的客栈住了下来。
之所以要住在都城中心,人口繁密的地带,是为了更好的打探消息。
刚刚进入客栈,便听有人交头接耳道:“你听说了吗?今日陛下最宠的容妃娘娘出宫祈福遇刺了。”声音显然被说话人压低,好巧不巧刚好被站在一旁的莫依然听到。
“刺客被抓了吗?”另一人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莫依然正要侧耳倾听时,那两人已然走远,小二立马向她跑来,道:“公子要住店吗?”
“嗯,给我来一间上房。”莫依然淡淡说着,目光在店内浏览了一圈之后,便将小二喊住问道:“小二,你可知帝都最大的青楼是?”她故意压低声音,就是要让人觉得错觉她就是……那样一种人。
果然,小二打了个哈哈,连忙道:“帝都中心的确有一家青楼,唤为望月楼。公子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望月楼里可是有四大名妓艳名满都城啊。”小二说着不禁咽了口唾沫,再道:“她们分别是牡丹姑娘,芙蓉姑娘,满堂红姑娘,还有一位便是梦箩姑娘。她们四个中属梦箩姑娘名气最大,当然了,她也是最美的。”
一说到女子,小二当真是滔滔不绝,就在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莫依然连忙道:“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尽快为我开一间上房。”
“是,是是。”小二忙低头哈腰将莫依然引上楼,指着一间房门道:“这就是您的房间了。”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叫你的。”莫依然转身进了房门,巧妙地说道。
那小二自知自己话多了,这才连忙退下。
是夜,街道一片寂静,想来这里也是及其安静的,莫依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饮下,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谁?”女子警惕地问。
“冷墨。”对方回答。
莫依然给他开了门之后将他迎了进来,问道:“那两个小孩你认识?是你将他们支走的吧?”说罢,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冷墨右手执剑,垂眸,低沉道:“是我将他们支走的。因为他们在这里,只会让事情往更不利的方向发展。”
“那好,你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莫依然坐定,示意他也坐,虽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却还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出。
沉默了许久,冷墨才道:“男孩是尹无邪,雪霁皇陛下的第十一子,也就是齐星王爷。女孩是雪霁王朝左相凌世安之女凌子意。”
“既是如此,那么齐星王爷口中所说的七哥便是安逸王爷?”按理说安逸王爷被派去席夜国当人质是三年前的事情,可是看那个尹无邪也就是九岁的模样,三年前他估计才六岁吧,居然还能记得尹天逸的样子?
“是。”冷墨点头道:“齐星王爷刚出生,他的母亲淑妃就去世了,齐星王爷从小就跟着安逸王爷长大,对安逸王爷是绝对的信任以及亲昵。”说到这里,冷墨微微叹了口气,在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将他们认出来,完全是因为小孩子长得太快了,而且,在尹天逸还没有被派到席夜国当人质之前,他很少有机会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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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改变自己以适应世界
“这么说他们此次出来的原因是为了去找安逸王爷?”莫依然猜测道,一个对安逸王爷如此信任的小孩,在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时候要去找尹天逸也不是不可能。
“莫姑娘如何知道?”冷墨愕然。
“猜的。”顿了顿,莫依然继续道:“冷公子怎么会跟上来了?安逸居周围不是布满了眼线吗?”她开始觉得这一路上跟着她的人其实就是冷墨。
“是啊,是布满了眼线,但是安逸王爷为了确保姑娘的安危,便让在下跟了来。”冷墨淡然说道:“为了逃出安逸居,在下和安逸王爷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出戏,我被逼跳下悬崖,其实是为了来找姑娘的。”他说得及其淡然,没有一丝辛苦之意。
“哦。”莫依然抿了抿唇,问道:“那冷公子对于帮安逸王爷逃回雪霁王朝可有何良策?”
闻言,冷墨道:“没有,一切但凭姑娘吩咐。”
莫依然抬眸看了少年些许时刻,终于确定对方并未说谎,这才道:“既是这样的话,冷公子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
“嗯。”冷墨站了起来,道:“冷墨也住在这家客栈,就在姑娘的房门对面。”
“嗯,早点休息。”莫依然送他出去之时,在想,有了他的帮助,也许会事半功倍,看来那个小男孩尹天逸的脑子很是好使。
第二天一大早,女子便早早地起来了,依旧是一身男子装扮,此刻的她多了些许俊朗,少了一些女子特有的纤弱,她坐在一楼靠窗的位子细细地品着茶,时不时地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看得倦了,便将头侧向窗外。
白天,街市很是热闹。来这个异世时空有三年了,但是她却未曾去过这样的闹市,刚想站起身来出去走走,便被刚刚下楼而来的冷墨喊住:“莫姑……公子这是要去哪?”他的声色急切,就像是害怕莫依然跑了似的。
但是莫依然了解他的内心想法,想必他是担心自己独自一人去办事,而没有叫上他,这是对他的不信任以及不看重,于是莫依然朝他笑笑道:“外面看起来挺热闹的,我想出去走走,冷公子要不要一起去?”
冷墨眸光动了动,显然是在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跟在莫依然左右。
莫依然手握墨色折扇,今年年方十五,虽然身材还未完全发育,却也算是小巧玲珑,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雅气质,禁不住令人侧目。而跟在她身旁的冷墨则是一直低着头走路。
莫依然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即侧过身去,无奈,那冷墨依旧不觉,仍然向前走着,待走了十几步之远,他才猛然发觉身边没有了人,于是立马转身去寻,只见莫依然一脸探究地盯着他看。
“怎……怎么不走了?”他反身回来,尴尬地问道。
“和冷公子一样,我在思考问题。”莫依然折扇一开,幽幽说道。
“呵,让莫姑娘见笑了,冷墨刚才并非在想什么问题。”冷墨扯开一个尴尬的笑容,解释道:“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繁华地段而已。”以前他们都很少出街,更是很少被这么多人盯着看。
闻言,莫依然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正色道:“原来冷公子怕生?”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也不是。”冷墨说着,抬眼看她,道:“可能这样的时间久了,就会习惯。”
“是要习惯才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既然不能改变世界,那么只能改变自己,以便适应这个世界。”莫依然昂首说着,她知道,这是不可逆转的命题,所以才努力地活着。
不能改变世界,就要改变自己,以便适应这个世界?冷墨当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女子当真很是刚毅……难怪会被安逸王爷看上,就连自己对她也不禁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来。
夜晚,暮色四合,莫依然同冷墨早早地吃过晚饭,两人便到望月楼来了,莫依然依旧是一身蓝底白衣,冷墨一身黑色长袍跟在莫依然身后,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进这青楼,却对她的做法是极信任的。
刚刚进去,老鸨便迎了出来,挥挥手绢,道:“哟,两位公子想要找什么样的美人儿啊?”说罢,两眼放光地盯着莫依然看,心下在想,她还真没有见过此等尤物,虽是男儿身,却有一股柔美之意,若是生的女儿身,还不得倾了这国。
“我们要找的是这里跳舞跳得最好的姑娘。还请妈妈带来我看看。”莫依然折扇一开,低沉着嗓音说道,是时,目光已然在大厅里扫视了一遍。
“哎哟,公子说的是梦箩姑娘吧,可惜她今晚已经有了客人了。”老鸨挥挥手绢,一点歉意都无,想来今晚包下梦箩姑娘的客人是非富即贵。
莫依然随即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到她面前:“这些够不够?”
老鸨立马两眼放光,吞了口唾沫,但是最终还是忍住,道:“我们梦箩今夜都有了客人,公子您出的银子再多,妈妈我也不好办事啊。总不能把先来的客人给赶跑吧?”她说的倒是在情在理。
但是青楼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挣钱的,如果在这里有花钱做不到的事情,那么说明对方的权势很大。于是莫依然再道:“这样吧,妈妈,我们就见梦箩姑娘一面,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因为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对梦箩姑娘慕名而来,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了,若是见不到名满帝都的梦箩姑娘一面,妈妈岂不是让我们扫兴而归?”
“这……”老鸨显得有些犹豫,终是接下了莫依然递过去的银子,谄笑道:“那我替公子去问问看,如果不成,公子可不能怪了妈妈我了。”
莫依然也笑了笑道:“在下相信,只有妈妈想不想做的事情,没有妈妈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老鸨瞥了她一眼,道:“公子可真是会说话。”说完,转身去了。
“公子,你觉得她会让我们见梦箩姑娘吗?”老鸨走后,冷墨压低声音问道。
“待会儿就知道了。”莫依然将折扇合起,一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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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莫依然遭调戏
不多时,老鸨便出来了,出来就吆喝:“我们梦箩姑娘答应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记住咯,只是一刻钟的时间。”说话时,老鸨翘高了手指。
“多谢了,劳烦妈妈带路。”一刻钟的时间,够了。
上了二楼,一间雅室门前,老鸨轻轻叩响房门,显得小心翼翼,看来里面的客人是她惹不起的,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妈妈,我就来。”声色柔软,及其妩媚。
“梦箩姑娘,我们只需要你一刻钟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莫依然沉声说道。
须臾,房门被打了开来,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推门而出,香肩裸露在外,胸前一抹雪白很是惹人眼球,冷墨见状连忙撇过脸去,莫依然拱手道:“梦箩姑娘。”
是时,老鸨已经退下。
那女子见了莫依然,心里也是怔了怔。于是随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但是胸前那一片似乎裸露得更多了,于是她挑了挑眉,语气无比高傲道:“公子找我什么事?”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莫依然微微咳了咳嗽,垂眸说道,向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女子如此裸露,但是出入这样的场合她却是第一次,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跟我来。”梦箩冷冷道,声音虽冷,却盖不过身上的那股妩媚劲儿。
到了另外一个房门口,梦箩停了下来,道:“我的房间,不能同时进去两个男人。”她挑挑眉,看着莫依然和冷墨,示意他们做决定,究竟是谁进去。
这时,冷墨连忙撇过脸去,别说他是不敢进去,而是莫依然没有告诉他,到这里来找梦箩所谓何事。
冷墨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进梦箩房间的自然就是莫依然了。刚刚随着女子进入房间,莫依然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胭脂味儿,附着梦箩在她身后将门关上,莫依然立定之时,女子已然旋身到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极尽妩媚地说道:“梦箩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呢。”说着,右手已经抚上莫依然的面颊,轻轻朝着她吐气,真可谓是媚眼如丝。
“梦箩姑娘,在下来找你是有其他事的。”虽说她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但是也是头一遭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是她话音未落,眼前的女子已经将身上的衣服尽数退去,道:“别怕,咱们有的是一刻钟的时间。”女子说着,单手在她锁骨处轻轻抚摸着,就像抚摸着一件心爱之物。
莫依然连忙伸手去紧握她的手,沉声道:“梦箩姑娘,请自重!”此时她的大脑亦是短路,面对着一个女子的所谓调戏,这还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你弄疼我了。”女子皱起眉头呼疼,继而委屈道:“公子来这样的地方,不是寻欢作乐,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啊?”
莫依然连忙放开她的手,道:“你不要碰我就好。”她的声色严肃,身上散发出冷然的气质,明显的把梦箩吓了一跳。
“梦箩姑娘不必如此一惊一乍的。”莫依然说着,为她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道:“我不相信罗大人的女儿,会是此等胆小之辈。”
女子闻言,面色倏然变白,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此时她的声音里不再有一丝妩媚,而是透着丝丝颤抖,可是这颤抖却又不明显。
“十一年前,席夜国皇宫因为有刺客入袭,引发了一场凶杀案,席夜帝君大发雷霆,首先受到牵连的便是刑部侍郎罗湖罗大人。”莫依然转过身,淡然道:“据说罗大人全家上上下下一共九十八人,但是……”说到这里,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梦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女子脸色煞白,见她盯着自己看,不禁接下她的话语:“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莫依然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但是,当官兵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只有九十七具尸体,这就说明……逃走了一个,而这个人,刚好是刚刚年满八岁的罗大人之女罗梦。”莫依然说着,将墨色折扇在自己手心处轻轻敲打,继而对着梦箩喃喃道:“梦箩,罗梦,罗梦罗梦,梦箩。”
女子闻言,身躯一震,险些绊倒地上的凳子,问道:“你想怎么样?”
“在下是在为姑娘的以后做打算,不知道姑娘肯不肯答应,整天躲躲藏藏的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何不如光明正大做人?”莫依然斜眸看她。
“你说得轻巧。”女子嗤笑一声,道:“如果有那么容易,我还会在这种破地方生活下去吗?”
“事在人为。”顿了顿,又道:“姑娘只需帮我一个忙,若是日后成功了,在下定当为姑娘塑造一个新的身份。”
“如果失败呢?”梦箩担心地问道。
“失败?”莫依然眸光一转,道:“不会失败的,只是时间问题,不知道姑娘可否等得到。”虽然她从不低估古人的智商,但是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既然公子这么有信心,为何梦箩就不相信一次?”女子弯唇而笑,淡然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事?”
“不愧是重臣之女。”莫依然忍不住赞叹一声:“果然够胆识。”
随即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只是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那女子便蹙眉问道:“只是这样?”似乎对于她来说太简单了。
“梦箩姑娘也许觉得简单了,但是这件事情却是除了姑娘之外,没有人更适合做这件事情了。”莫依然推开几步,淡然说道:“因为这里的生意最好,而且……梦箩姑娘你接触的人也比较多,话若是你传出去的,可信度会更高才是。”
“这么说,我会招来杀身之祸?”要是让人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那么……
“只要梦箩姑娘你用了得当的方法,自然不会引来杀身之祸。”莫依然话锋一转,道:“主要是看姑娘怎么做了,在下等姑娘好消息。”说完,她拉开房门出去了,只留一脸愕然的梦箩继续留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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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奇货可居
“怎么样,谈好了吗?”看见莫依然出来,冷墨急切地问。
“嗯。”女子淡淡点头,却觉得有人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她扫视了一遍望月楼,却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只有在经过刚才梦箩出来的那间雅室的时候,看见一名约摸十九岁左右的男子懒懒地倚在门边,领口敞开,露出胸膛处结实的肌肉,显然,他在等梦箩回来。
此男子绝对拥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看见莫依然他们的到来,目光直勾勾地盯住莫依然看,只是……莫依然在他的眼里看不见一点好色的成分。
直至莫依然从他眼前走过,也没有见他有任何行动,当他们开始下楼之时,却被他喊住:“喂,你……”声音拖沓,却掩饰不住魅惑。
“公子是在叫我?”莫依然转身问道。
男子点头,道:“你真的是男子?”听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可惜,难怪……他看他的眼神中没有好色之意。
一般男子被别人怀疑不是男子,肯定会生气或者大发雷霆,但是莫依然却弯唇笑笑,道:“在下自然是男子,难不成公子以为在下是女子不成?”话音落下,那梦箩已经走到了男子身前,单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道:“我们该进去了。”声音柔得让一个男子听了骨头都得酥掉。
男子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莫依然身上收了回来,将梦箩横抱而起,进了屋子,同时莫依然也转身下楼,却听到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音,继而是女子嗔怪的声音道:“您轻点。”
莫依然摇摇头,笑了。
自出了望月楼,他们径直回了客栈。
路上,冷墨用非常奇怪的目光盯着莫依然看,问道:“莫姑娘以前……去过青楼?”这个女子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所不能知道的,面对望月楼里的姑娘时,他都羞得面红耳赤,偏偏她跟没事人似的。
“呃……冷公子何出此言?”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见怪不怪的,不过见对方将头低下,莫依然算是明白了他内心所想,于是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进去。”
“当真?”冷墨似乎不太相信,第二句话便成了嘲讽地了,他说:“我也希望是这样。”
“你说什么?”莫依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冷墨说,作为女子,还是不要出入那种场合比较好。”冷墨沉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进入青楼,他的心里就憋得慌。
“冷公子不想知道我找梦箩姑娘做什么了吗?”实在是不适合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莫依然连忙转移了话题。
“做什么?”果然,冷墨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也许明天你就会知道了。”莫依然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冷墨也是,既然对方不说,那么他也就不再追问。
第二日,冷墨还没睡醒,已听门外议论纷纷,认真听时,才知他们是在议论自己的主子安逸王爷。
冷墨弹坐起身子,很快穿好了衣服,朝着门外走去,下了楼来揪住一名男子的衣襟,问:“谁允许你在此议论安逸王爷的?”
男子在冷墨手下怯怯地说:“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安逸王爷,早上便有人流传说安逸王爷奇货可居也。”
奇货可居也?冷墨喃喃,随即放开了揪住男子衣襟的手,拔腿就往搂上跑去,叩响莫依然的房门。
“请进。”女子淡然应道。
冷墨推门而入,带去一股肃杀之气,冷声问道:“是你让梦箩散播的流言?”还没有等莫依然回答,他再次说道:“你可知,这会让王爷丢尽脸面!”
“丢尽脸面?”莫依然嗤笑一声,道:“难道安逸王爷被雪霁王朝的人淡忘掉,谁都不再记得他被送去席夜国当人质的伤痛,他就有脸面了?你可知这叫掩耳盗铃?你以为别人忘记了昔日安逸王爷所受到的耻辱,安逸王爷的耻辱就不在了?”
安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莫依然此时也放平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安逸王爷忠心耿耿,但是想要他能顺利回到雪霁王朝,过程……是很辛苦的。”
“奇货可居是什么意思?”终于,冷墨冷然出口。
莫依然抬眼瞅了瞅他,示意他坐下,才道:“从前有个人叫做吕不韦,他是战国末期卫国人,他以奇货可居闻名于世,当时秦国有公子异人在赵国为人质,他以‘奇货可居’出资帮助公子异人,后来助公子异人登上帝位。”莫依然简单地说了个大概,想必这里的历史上不会存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吧。
“那奇货就是指的物品?”冷墨拧眉,道:“姑娘是将王爷比作物品?”
“大丈夫能屈能伸,冷公子要知道,有时候一件物品抵得过一个人的性命!比如金银珠宝,比如一座城池,重一点的比如江山。”
“你!”冷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吕不韦的奇货指的是物质,我的奇货指的是安逸王爷,如此,安逸王爷在雪霁王朝的名声大噪,身价自然也会被抬高,雪霁皇陛下将安逸王爷迎回雪霁王朝是迟早的事。忍耐只是一时的。”莫依然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她的声音铿锵有力。
“姑娘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王爷救回雪霁王朝,怕是行不通的。”冷墨也硬声说道。
“为何?”莫依然不解。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安逸王爷的地位会变得如此低下。”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只打听得到,尹天逸的母妃刘妃去世之后,尹天逸的地位便与以前截然不同,难道刘妃的死另有隐情?
“没什么。”冷墨自知自己情绪失控,连忙掩住自己的情绪,道:“安逸王爷在雪霁王朝没有任何靠山。这是硬伤。”
“这不难,这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你不必担心。”知道对方是为尹天逸担心,莫依然自然不会将他刚才的不客气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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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夜闯漪澜殿
冷墨看着女子淡然的样子,疑惑出声:“姑娘已经完全想好了对策?”这样聪明的女子,如果与安逸王爷为敌,那该多么可怕?
不过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这不,莫依然淡然回答:“一半。”事情总是会在平淡之中有转折,她不敢也不会妄下结论说自己已经完全想好了对策,因为很多时候,指不定半路中间会杀出个程咬金来,她要做好迎接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之前容妃遇刺一事怎么样了?”莫依然抬眸问他,想必雪霁王朝皇宫里的事情他已经去打听过了。
“是皇后的侄儿慕容凌峰做的,慕容凌峰是雪霁王朝的骠骑将军,此人虽说刚愎自用,狂妄易怒,却也为雪霁王朝立过不少汗马功劳,更何况他还是皇后的侄儿,所以即使大家心里都知道是他做的,但是还是没有人敢动他。”
“容妃娘娘现在不是最得宠的妃子吗?”莫依然接着问。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引来了杀身之祸,皇后在后宫不得皇恩宠,自然愠怒,那慕容凌峰见自己的姑母备受陛下冷落,心中也大为不爽,才派人前往刺杀。”冷墨沉声说道。
“骠骑将军慕容凌峰是皇后的侄儿,也是雪霁王朝的功臣,身后自有皇后撑腰,所以……雪霁皇陛下对于容妃遇刺一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这样?”莫依然接下他的话语,分析道:“那容妃娘娘对此就毫无怨言?”
“容妃娘娘出生寒微,又没有任何亲人在前朝为官,哪怕在后宫再得盛宠,也终是敌不过皇后,但是容妃娘娘也是刚烈得很,这几日一直跪在雪霁皇陛下的衍庆宫前求雪霁皇陛下给她一个说法。”冷墨依旧沉声回答。
“那容妃娘娘可曾诞有子嗣?”莫依然连忙问道。
“听说曾经有过身孕,却是胎死腹中。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说完,冷墨抬头看她,“姑娘为何问这个问题?”
“冷公子,你听我说,要想安逸王爷回到雪霁王朝,我们必须依靠容妃娘娘。”见对方一副疑惑的表情,女子再道:“就是我想让王爷认容妃娘娘为母亲。”就好像公子异人认华阳夫人为母亲一样。
“不可能!”冷墨连忙否定:“王爷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莫依然闻言,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我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做事情思前顾后的,这辈子就永远是席夜国的人质吧,兴许哪天席夜国也发生战争,别说安逸王爷,也许就连他手下的这十几人也跟着他陪葬!”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她不能看着这些人就这样丧命,不能!
为什么每次想到有人会死去,她的心情就澎湃起来?难道因为死过一次,所以真的对死亡特别敏感?
沉默,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定要用这样的办法吗?”无奈的声音,无奈的眸子。冷墨淡淡地问,仿佛这个问题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安逸王爷在前朝没有靠山,在雪霁王朝没有门客,在后宫也没有亲人的话,不用这个办法,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如果你想要王爷早日回国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回席夜国去,好好说服他,我等你的消息。”莫依然端坐在椅子上。此时,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平淡。
“回不去。”等了许久,冷墨才回道:“除非王爷被接回雪霁王朝,否则……我回不去了,你也知道安逸居周围都布满了眼线。”
是啊,刚才自己有些激动,竟然将这个给忘了,“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联系到王爷了吗?”
“没有。”冷墨斩钉截铁地说:“就连飞鸽也飞不进去。”否则他们也不会使用一招苦肉计才让他得意离开。
“既然这样,我们只能先斩后奏了。”女子抬头微微叹息,只是这叹息微不可闻。“你想办法带我入宫,去见容妃娘娘。”
“嗯。”冷墨轻轻点头,显然是赞成了她的意见,虽然这样的做法令人觉得很沉重,但是就像莫依然所说的,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天气逐渐热起来的时候,夏天到了。
这一日,莫依然终于进了雪霁王朝的皇宫。本来进宫这事对于冷墨来说是及其简单的,无奈莫依然不会武功,所以这事就显得有些棘手。后来因了莫依然一句话,他才携了她跃进皇宫里来,莫依然说:“男女授受不亲是别人的事情,我莫依然不在乎这个。”是的,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观念怎么可能在她思想里形成?
这样的思想对于冷墨来说又是一大奇观,但是他对于莫依然的不走寻常路已经拥有了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也就没有大惊小怪,直接携了她的腰身跃进了皇宫。
容妃娘娘居住的宫殿是漪澜殿,其辉煌程度仅仅亚于皇后的翊坤宫,毕竟她是妃子,皇后才是正主,这也无可厚非。正当容妃娘娘想让底下的宫娥灭灯休息之时,只觉一阵冷风刮来,瞬间殿内所有的烛灯都给灭了,容不得女子尖叫出声,冷墨已经捂住她的鼻息道:“在下有事求娘娘帮忙,希望娘娘不要喊人,否则你我同归于尽。”
那容妃连忙点头。冷墨才放了手。躲到边上去。
那容妃也识相得紧,不吵不闹的,只是命人重新将蜡烛点上,然后明他们都出了门。
“你可以出来了。”容妃娘娘冷声说道。听她的声音,明显不像一个恃宠而骄的女子,不过深宫寂寥,哪怕得皇帝盛宠,也抵不过遭他人暗算的胆颤,更何况那个宠她的男人还是一个拥有三宫六院妻妾的男人。
随同冷墨一起站出去的是莫依然,此时,容妃冷笑一声,精致的脸上却满是寒霜,只听她道:“原来是两个人,说吧,你们找本宫何事?”盛气凌人,说话却并不怎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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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女子不字则可休
莫依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一窒,这个容妃看起来也就是十九岁的小姑娘,甚至不及自己前世大,可是现在却已经为人妾了。虽然她早就知道古代女子婚嫁比较早,但是等到真正见识的时候,心里难免会觉得有点什么。
于是她拉着冷墨一起屈膝行礼道:“见过容妃娘娘。”
“虚礼就免了,直接说吧,有什么事?”容妃显得很不耐烦。
“容妃娘娘果然是爽快人,今日在下到此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娘娘说而已。”莫依然站直了身体,今日,她依旧一身男装,一身月白色长袍,手里握着那柄墨色折扇。
容妃娘娘闻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莫依然再道:“前几日娘娘遇刺一事,在下也有过耳闻,想娘娘在前朝毫无势力,后宫又不得子嗣,所以陛下忌惮于皇后以及慕容将军的权势,所以才对娘娘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娘娘不该因此而跪在衍庆宫前为难陛下。”
“你这话的意思是本宫错了?”容妃斜睨着她,语气倒不算多凌厉。
“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您想,如果皇后遇刺的话,而刚好那个主谋是娘娘您的话,她需要在陛下的衍庆宫跪上几天吗?”顿了顿,“她不用,因为皇后在前朝有慕容将军的支撑,在后宫,她还有一个太子,所以她可以直接将娘娘就地正法!”说到最后,莫依然的声音徒然变得凌厉。
“你究竟想说什么?”听了这么多,容妃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或许这样的情况,她自己都很清楚。
“女子不字则可休,这个道理想必娘娘比在下懂。”莫依然望进她的眼睛说道。女子不字则可休,就是女子没有孩子,她的丈夫便可随意将她休弃,古代女子大多都是这样。“所以我们希望娘娘能与我们合作。助人也助己,可好?”
“笑话,本宫是陛下的宠妃,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何要与你们合作?”女子嗤笑一声,眸中满是嘲讽之色。
“娘娘是陛下的宠妃没错,但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似乎就……”说到这里,莫依然故意停了下来,道:“在下也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其实娘娘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要不要合作,全凭娘娘的意思,在下自然也不会勉强。”
说完,莫依然对着冷墨道:“我们走。”
“等等!”走到门边,才听到女子说道:“你们想本宫怎样与你们合作?”
莫依然回转身来,弯唇笑笑,道:“娘娘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有一个子嗣。”
“不可能。”女子很快否决。莫依然自然明了她的意思,她曾经滑过孩子,想必是有人做了手脚,怕是她再也不能生育,于是莫依然道:“子嗣不一定要自己生的。”
“你!”容妃气急,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对方已经对自己了如指掌。
“如果容妃娘娘你想要的话,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儿子等着你去认。”话说将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过继给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做儿子,莫依然的心里还是抽了几抽。
此时,容妃疑惑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是时,莫依然取出怀中从尹天逸身上摘下来的玉佩递到容妃面前说道:“安逸王爷在席夜国对娘娘您很是想念,所以拖了在下将这一枚玉佩送交到娘娘手中,以表思念之情。”
容妃接下莫依然手中的玉佩,这的确是安逸王爷随身携带的玉佩,她十六岁便进了皇宫,那时安逸王爷是正得盛宠的刘妃的儿子,所以她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皇上便将安逸王爷送去了席夜国当人质,要说紫和国攻打雪霁王朝,为了从席夜国取得援兵,所以送去了安逸王爷。
但是雪霁皇陛下却不只有尹天逸一个儿子。然被封为王的除去太子之外还有三个,剩下的都是没有立为王爷的,所以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是安逸王爷被送去席夜国当人质。
“本宫应该怎么做?”拿着玉佩,容妃问道。她答应他们的要求不仅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当然也因为她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对尹天逸的怜悯之心,因为那个孩子实在是太讨喜了。
“娘娘要认安逸王爷为儿子,至于怎么跟陛下说,那就看娘娘怎么想的了。”
“可本宫和安逸王爷的年龄只相差八岁啊。陛下怎么会肯?”
“事在人为,娘娘,如果陛下真心疼爱您的话,想必他会满足您的要求,更何况您遇刺一事,陛下还未给您任何交代,所以只要娘娘您说对了话,陛下自然会答应您的。”如果那个雪霁皇陛下答应将尹天逸过继给柔妃娘娘,想必会给她改了年龄吧,历史上都是这样做的。
“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考虑了许久,容妃应道。
“可是就算陛下答应了本宫,要是席夜帝君不放人,本宫也帮不了你们了。”容妃继续问道。
“这事在下自有定夺,娘娘只需说服雪霁皇陛下即可。”顿了顿:“在下先替安逸王爷谢过容妃娘娘了。”
“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谁都不必谢谁。”
“既然这样,事成之后娘娘可派人到这个地方来通知在下。”莫依然说着,给她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客栈的名字,“在下先告退了。”莫依然说完转身就走,冷墨紧跟其后。在漪澜殿他一直没有抬头,想必也是三年时间过去,那容妃竟也不认得他了。
回去的路上,那冷墨倒是一直盯着她看。
“怎么,我身上有脏东西吗?”莫依然不自然地问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是一般人。”冷墨说出自己的想法,从她开始出现的一霎那,他就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
“也许是因为你接触到的女子太少了。”莫依然连忙掩盖道。
“也许吧。”之后,不再做声。
“你以后直接称呼我依然好了,我也直接叫你冷墨。我不喜欢公子来姑娘去的。”莫依然如是说道。
“依然?”冷墨喊了一声。
“嗯。”
两人轻松地走回客栈。
临进门前,冷墨将莫依然喊住,道:“依然?”
“嗯?什么事?”女子抬眸看他。
冷墨笑笑,道:“多谢你为王爷做了这么多事情。”
莫依然挣扎,这是他陪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第一次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比他板起脸来的时候好看多了,于是道:“你应该多笑笑的。”
“嗯?”
“我是说,做这些事情是我应该的,毕竟……说不准哪天席夜国也发生了战争,那么不止是安逸王爷受到牵连,就连他手下的人也会受到牵连,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死罢了。”莫依然轻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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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室旖旎
但是说归说,她自己也知道,现在天下三国鼎立,以紫和国兵力最强,席夜国和雪霁王朝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互守望。但是三国君主野心昭著,战争的爆发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只要是可以避免死亡发生,她不怕辛苦一点。
是夜。
雪霁王朝,皇宫里漪澜殿的罗帐内。
女子窝在男子的臂弯里,这名男子少说也有四十岁,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他却依旧保持着一张俊逸的脸,远远地看他,你只能想到这是一个美男子,但是近看了才发现他那双阴鹜的眼睛是如何的勾人心魄,仿似要看进人的心里去。
此刻躺在他怀里的女子是个妙龄少女,她伸手在男子胸前画着圆圈,轻轻吐气道:“陛下,臣妾想要一个孩子。”话语虽轻,却带了些许淡漠。
此话一出,男子的身体即刻僵住,伸手握住女子的手,却听女子皱眉道:“陛下弄疼臣妾了。”
男子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放下她的手,软声道:“蓉儿,别闹,你的身体根本不能生育。”
“陛下,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女子将头窝进他的脖颈里,轻轻啃咬着他的耳朵。
瞬间,男子不做声了。
女子将头轻轻抬起,道:“陛下不肯答应臣妾?”
“你想要谁的孩子?”男子伸手摩挲着女子地脸,怜惜地问。
“臣妾若是说了,陛下可会答应臣妾?”
“你先说说看。”男子将手滑至她的腰间。
“三年前,臣妾曾与安逸王爷有过几面之缘,觉得众皇子中他长得最为乖巧,所以……”说到这里,容妃发现男子的脸色倏然变沉了,便不敢再说话。
过了许久,雪霁皇陛下才缓缓开口,“这孩子……去了已有三年了,是吧?”声音中,听不出他的喜怒。
向来都说帝王之心,是最难猜的,容妃接口道:“嗯,有三年了,不知道他在那边穿得可暖,吃得可饱,有没有遭人虐待。”话虽是这样说,却听不出一丝温度。
“孤王的蓉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替他人着想了?”雪霁皇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不达眼底,仅仅止在唇边。
“臣妾只想要一个儿子,难道陛下不答应臣妾么?慕容将军行刺臣妾一事,陛下都不舍得惩罚,难道蓉儿提一个要求,对陛下来说都这么困难?”女子撅着嘴,改了她以往的作风。
雪霁皇哈哈而笑,捏住她的脸颊,道:“到底那个孩子给孤王的蓉儿吃了什么药,竟让孤王的蓉儿学会撒娇了。”要知道这个容妃进宫之后便不再笑过,她是传说中的冷美人,时而性格暴躁,时而冷漠,总之,喜怒无常。
但是也许就是这样的真性情,令得雪霁皇陛下这三年来对她的盛宠不衰,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能生育。
“陛下究竟是答应或者不答应?”
“其他的孩子可以,但是他不行。”男子也冷下声音说道:“蓉儿,孤王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果陛下知道臣妾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答应臣妾的要求,只是陛下从来没有花心思在臣妾身上过,或者说陛下的心从来不在漪澜殿。”女子坐了起来,一脸冷漠。
男子依旧躺着,道:“你怎知孤王的心从未在你这里?”
“臣妾胡乱说的。”绞着手中的玉佩,容妃再次躺回雪霁皇的怀里。
“你手里拿着什么,给孤王看看。”男子说着就要去夺。容妃却一把将玉佩收进怀里,道:“这是安逸王爷临走时送给臣妾当纪念物的。陛下那个时候还没有宠幸臣妾,自然不知道臣妾和安逸王爷的交情。”
“哦,是吗?这么说,蓉儿是非那孩子不要了?”男子说着,眼中的光芒是外人读不懂的,时而柔软,时而阴鹜,时而冰冷。
“正是。”容妃斩钉截铁地说。
雪霁皇邪魅地笑了起来,心中暗想,就算自己答应她这个要求,想那席夜国的老狐狸也断不肯放人,于是说道:“但是即使孤王想要那孩子回来,席夜帝君怕是也不肯啊。”
“陛下还没有做,怎么知道他不肯?”女子冰凉的手指,触及他的唇,轻轻说道。
“那好,明日孤王就给席夜帝君写一封信,若是他肯的话,孤王一定将那孩子过继到你膝下,为了补偿你,到时候顺便封你为贵妃。”这时,他还没有想到,事情的中间会穿插进一个莫依然,导致他此时夸下的海口在日后不得不兑现。
“只是,如果真把那孩子过继给你,怕是你的年龄要改改了。”男子微微可惜道。
“只要安逸王爷能回来,臣妾改改年龄又算得了什么呢?”说时,女子的手已经再次游移到男子的胸前,缓慢却有力地将他的衣服退去,却还不忘呵气说道:“多谢陛下成全。”
一个四十岁的男子,其实还不算老,面对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的撩拨,自然再也抵制不住,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娇喘的呻吟,伴随着男子身上的汗水,留下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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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回国,遭冷落
莫依然和冷墨一直在长春客栈等了许多天,这才见到容妃派来的丫鬟。
“我们娘娘派我将这封信交给公子。”来人一身绿色宫衣打扮,莫依然接下信后将她遣了回去。即刻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写道:“他答应了,但是……如我所说,对方可能不放人,所以……你们尽快做好说服对方的准备。”话语虽然简单,但是容妃的智慧也足够见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将名字写出来最好。
莫依然看完,直接将信烧掉,然后找到冷墨将事情说明白了,最后道:“我明日起身回席夜国,你在这里等着安逸王爷吧,我说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冷墨看着她,突然听说她要走,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是她要走,其实是一开始就快要想到的事情,于是问道:“去了,还会到雪霁王朝来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希冀着什么。
爱情这种东西,当它刚刚开始发芽的时候,你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但是究竟是不是爱情,就连自己也是搞不清楚的,正如此刻的冷墨正是如此,不过,如果他们从此以后不再相见,想必他的生活会过得平静如水。可是,后来,谁知道呢?
“应该不会了。”女子淡淡地说:“我的家人都在席夜国,怎么说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雪霁王朝来。”
“嗯,祝你一路顺风。”果然是不懂得表达内心情感的人。
第二天,莫依然就出发前往席夜国了,其实席夜帝君放人与否,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件难事,这只不过是再多讲几句话的事情罢了。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的父亲早就逼着她去上了各种各样的练习班,请家教也是常有的事情,偏偏她作为莫氏集团的接班人,生得还比别人聪明一些。
当然当莫依然回到席夜国的时候,雪霁皇说要将安逸王爷带回雪霁王朝的信书已经到达了席夜帝君的手上,那席夜帝君果真是大发雷霆,心里想着:已经送出来的人质,想要他放回去,这不是甩了他一耳光吗,说什么也不允许。
彼时,还没有完成任务,莫依然还不敢贸然回家,而是在夜城找了家客栈住下,找了个日子便摸到安逸居去了,因为只有到了安逸居,才有可能见到永悦公主,只有见到永悦公主了,她才有机会进入皇宫去说服席夜帝君。
当她以一身男装出现在尹天逸面前的时候,尹天逸愣是咳了两声之后才冷冷道:“你,回来了。”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撇着她的身后。
莫依然知道他在找什么,于是说道:“嗯,我一个人回来的。”
两个月不见,似乎这个小男孩又长高了。进屋的第一句话,莫依然便拿起一杯茶水正要饮下之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压低声音问道:“王爷可有告诉我家人我的情况?”问罢,便饮了一口茶水。
“没有。”男孩没有任何思考,便答了出来。
莫依然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辣的难受极了,但是她还是稳住声音问道:“没有?”意思就是说她离开的这两个月的时间,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嗯,没有。”男孩斜睨了她一眼之后说道:“就像你说的,本王是个没有自由可言的人,周围都布满了别人的眼线,如果贸然前往你家人所在的地方,会为他们引来杀身之祸。”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难得他思虑得这么周全。
但是莫依然心里却不是滋味了,指不定现在父亲和妹妹该怎么担心她了。
但是……想了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问道:“雪霁皇陛下的书信来了吗?”
“昨天到的,但是席夜帝君不肯放人。”男孩幽幽地说道,似乎心里隐藏了无数心事。
果然是不肯放人,莫依然捏紧茶杯,好吧,送人送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件事情我去办,永悦公主经常来这里吗?”现在只有将尹天逸送走,她的处境才会安全,反正尹天逸已经走了,没有人会再来找她,所以这最后一步还得她去走。
“指不定,等会儿就来了。”果然,尹天逸话音刚落,门外便想起来哇哇的喊声。
定睛一看,果真是一袭绿衣绿裙的永悦公主,来得可真够快的。
当她见到端坐在椅子上的莫依然时,眼睛瞪得比杏子还圆,讷讷说道:“依然姐姐,你回来了?”
依然姐姐?莫依然愣住,自己只去了一趟雪霁王朝回来,怎么她对自己这么客气,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着想才跑去雪霁王朝的吗?
想到这里,莫依然尴尬地笑了笑:“嗯,回来了。”其实永悦公主年龄还很小才十一岁,心性不复杂是应该的。
但是尹天逸就不同了,他依旧冷眉冷眼的,自从永悦公主进来伊始,他的目光都不曾放在她的身上,而是冷冷地看着一边,要么就是看着地上。
永悦公主深情地看了一眼尹天逸,走到莫依然面前,委屈地道:“但是父皇不答应让他回去。”说得就好像受害人是她自己一样。
“公主别急,这件事情,交给依然就好了,公主只需让我假扮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然后有机会跟公主的父皇说话,至于席夜帝君放不放人,公主大可不必担心。”莫依然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真的?”女孩笑逐颜开:“依然姐姐有办法?这样我就不担心了。”果然是小女孩,伤心也快,开心也快。“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今晚就让你见到父皇?”
莫依然斜睨了一眼尹天逸,心中想,这样也好,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家,消失这么多天,她得有多不孝啊!
临走时,永悦公主对着尹天逸甜甜地说道:“尹天逸,我会让父皇放你走的。”
男孩白了她一眼,冷声道:“那是你的事情。”
此话一出,永悦公主差点没跳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她还是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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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沉默才是最好的结果
进宫第一天,永悦公主去求她的父皇来自己寝宫一趟,结果……席夜帝君借故说忙,所以莫依然白白等了一个晚上,她出去都过了两个多月了,父亲和妹妹如果担心的话,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但是永悦公主似乎没有她想得那么开,派人去了几次,见席夜帝君不来,她差点没有嚎啕大哭。
不过摔东西,是常有的事,看着看着,莫依然也就淡然了。
三四天过去,席夜帝君还是不来,永悦公主又开始摔东西了,有个宫娥跑到莫依然面前来,道:“姑娘,你去劝劝我们公主吧?”
莫依然看了看眼前的宫娥,再想了想,然后无奈地道了一声:“嗯,我马上就去。”其实……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看别人发脾气,这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缓步移到永悦公主的面前,刚想劝解一下她,但是还没开口,殿外就响起了:“皇上驾到。”是太监的声音,尖细而且悠长。
但是永悦公主似乎不害怕自己的父亲,反而摔得更加厉害了。
“砰”的一声,一个古董摔在了来人的面前,由下往上看去,这个人拥有颀长的身材,但是……应该有五六十岁了吧,向来永悦公主是他老来得女,所以才会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所有人跪地道:“参见皇上。”莫依然也是如此,她现在是一副太监打扮。
“永悦这是怎么了,何故发如此大的脾气?”席夜帝君上前一步,拉住女孩的小手,往贵妃椅上一坐,喝道:“谁欺负了朕的小公主,啊?”
“明明是父皇欺负儿臣。”女孩撅着嘴巴说道:“父皇这么久都没有来看儿臣,是不是也像母妃一样不要儿臣了?”
永悦公主的母妃,因为生她所以难产而死,小女孩总是认为父母不在身边便是将自己抛弃了,但是她此话一出,也着实烙疼了席夜帝君的心,只听他轻轻一声叹息,道:“朕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小公主呢,朕疼你都还来不及。”
“可是父皇一直都没有来看儿臣。”女孩坐在自己父亲的膝盖上,撅着嘴巴赌气地说道。
莫依然见状,内心酸涩不已,从小……她连自己父亲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
“父皇这不是忙于朝政吗,你看,朕一忙完就先来见朕的小公主了。”席夜帝君说着,伸手捏了捏女孩的鼻子。
“既然父皇这么疼爱儿臣,是不是儿臣提出的要求父皇都会答应?”女孩从她父亲的膝盖上站了起来,问道。
然而,席夜帝君却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些什么,这也是他这几日对她避而不见的原因,本想着过了这几日,她就不闹了,没想到竟闹得比之前还凶。
“父皇答不答应嘛?”女孩上前去摇他的手。
“是因为安逸王爷的事情吗?”不等永悦公主说出,席夜帝君已经主动说了出来。
“儿臣恳请父皇放他回去。”是时,女孩跪在地上,神情无比认真,但是此时,就连席夜帝君的表情也是认真严肃的,他没有将女孩扶起来,而是沉声问道:“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舍得让他离开?要知道他离开之后,你就很难见到他了。”果然是一国之君,说话都这么具有诱惑性。
“父皇不放他回去,儿臣以后才没有见他的机会呢。”永悦公主赌气地站了起来:“父皇你想啊,那安逸王爷是我们国家的人质,地位那么低贱,以后你还允许儿臣接近他吗?”
此话一出,莫依然怔住,这样的话……她怎么能跟自己的父亲说呢?
果然,席夜帝君扫视了一眼大殿,沉声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感觉到自己父亲的语气不对,永悦公主也不敢乱说话了。
席夜帝君又问了一声:“谁跟公主说这样的话的?”
“父皇,是永悦长大了,自己知道的,没有人告诉儿臣。”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永悦公主连忙补救道。
莫依然在一旁可谓是擦了一把冷汗,如果刚才她站出去说是自己说的,那么席夜帝君一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她这两个月来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哦,是吗?”席夜帝君明显地不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依然连忙站出去,弯腰道:“奴才参见皇上,希望皇上能听奴才一言。”她现在的小太监身份,所以声音被她压得沙哑一些。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朕?”斜睨了她一眼,席夜帝君终是问道。
“奴才觉得公主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要把安逸王爷放回雪霁王朝是万万使不得的。”她将头压到最低,尽量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面容。
“哦,你也这么觉得?”“你……!”席夜帝君和永悦公主同时出声,但是永悦公主俨然被席夜帝君的声音给压制下去了。
莫依然再道::“奴才的确是这么觉得,但是……不放安逸王爷回去恐怕行不通啊。”
“为何?”
“今日雪霁皇陛下说要将安逸王爷迎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皇上您如果不放人的话,以后若是发生了战争,也许雪霁皇陛下就会借此机会见死不救啊。皇上恕奴才多嘴一句,咱们席夜国现如今的国力根本无法与紫和国相抗衡,紫和国一统天下的野心昭著,皇上对此不可不防。”莫依然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淋漓尽致。
终究,席夜帝君没有再说任何话,便出了永悦宫。
“依然姐姐,你刚才吓死我了。”席夜帝君一走,永悦公主立马迎了上来,嘟哝道:“也不知道父皇这样沉默着算是答应还是拒绝。”
“沉默才是最好的结果。”莫依然抿唇而笑,想必其中利害,那席夜帝君也是懂得的,之所以不愿放尹天逸回去,也许只是为了面子问题,但是当面子问题和国家问题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选择先保住自己的江山,那席夜帝君又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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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聪明,才能与你比肩
“什么是沉默是最好的结果?”女孩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莫依然笑了笑,“没什么,过两天公主就会知道了。”说完,她便回房换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永悦公主再次将她送回安逸居去了,似乎……她现在除了安逸居哪里也去不了。
回到安逸居的时候,暮色已经完全四合。即使有人守在安逸居门外,见到是莫依然来,也都不会说话,更何况现在安逸居根本就不需要守着。
进屋去的时候,尹天逸不在房里。莫依然想要找一个人来问问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只有陌生的人到来,并且威胁到尹天逸的安危,那些人才会出来。
就在莫依然沉思着他去了哪里的时候,只听一首悠扬的曲子响起,不是那曲班得瑞的《初雪》,又会是什么呢,只是……她居然听不出来究竟是用什么样乐器吹奏的。
这首曲子她只在尹天逸面前弹过一次,难道只此一次,他便记住了么?莫依然寻着声音去找,逛遍了整个安逸居都没有找到,可是这声音似乎距离她不远,总觉得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突然,曲子停了,四周似乎都变得很安静。
莫依然正欲转身回去,却觉腰身一紧,再反应时,已经被人钳住腰间向房顶上掠去了。
淡淡的月光下,她可以看清他的脸,虽然年仅十一岁,却是很俊逸,最近走了一趟古代街道,莫依然发现还是没有人的容貌可以与他相比拟。
“你的记性不错,只听了一遍的曲子,你都能记住。”莫依然说着,径自坐在房顶上。
“你这么聪明,本王若是记性不好一些,怎么可以与你比肩?”男孩低声说道,只是声音太小了,终是没让莫依然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刚才……是用竹叶子吹奏的吧?”莫依然伸手指指屋檐旁边伫立的几棵青竹。
“嗯。”男孩轻轻点头,“你在院子里逛了一遍,怎么不会想想本王就在房顶呢?”突然,男孩怪里怪气地说道。
……莫依然心里一窒,道:“王爷知道我在下面找也不说一声的?”
“本王是想看你究竟是有多聪明,看来是本王高估你了。”男孩嘲讽着说道。
“是啊,不聪明,况且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聪明。”没来由的,女子居然觉得心里有些憋屈。
“当本王觉得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到房顶上来,这里的风很凉快,很快心里的烦闷就会烟消云散了。”不理会莫依然的异样,男孩径自说道。
“那现在呢?”总觉得这次回来,他怪怪的。一曲清新的田园曲子刚才也被他吹得略略带了一些伤感,女子以为他是担心席夜帝君不放他走,于是安慰道:“席夜帝君一定会让你离开的,以后王爷就是自由之身了。”
谁料此话一出,男孩便久久不出声了,淡淡的月色笼罩在他们身上,是说不出来的清冷。尹天逸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天……
那天,他去她的府里找她,却看见她站在一棵梨花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却发现她淡蓝色的裙子后面染了一片红色,他张开就问:“你的屁股后面染了什么?”那一年她十二岁,他八岁。
女孩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急得“啊”了一声,便往自己的房里跑去,没跑几步,就回过头来,道:“不准看。”
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至今还记得,可是后来呢?后来,紫和国攻打雪霁王朝,父皇的兵力不够,也在那时因为母妃的原因,他被派到席夜国来当人质,可是她却是连来送自己一下都没有,他是应该恨她的,可是为什么至今还会想起呢?
莫依然抬头,发现他在看自己,眸中似乎有异样的情愫,连忙道:“王爷怎么这样看着我?”那样的情愫很深很深,她相信不是对着她的。
不曾想,男孩竟然伸手摸上她的脸,轻轻蠕动嘴巴说道:“莫依然,你真的和她长得很像呢?”
“是吗?有多像?”能被一个小孩紧紧放在心里的女孩,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莫依然突然很想知道。不过这样的好奇心也只是存在一瞬罢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是个奔三的人了,哪里还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简直一模一样。”男孩说着,突然垂下了手,面视着前方,“但是本王知道你不是她,因为你们的眼神不像。她很倔强,却不会有着像你一样的淡然眼神,仿佛洞穿了世事。”
莫依然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许这次王爷回去就可以找到她了。”她尽力说得淡然,只是声音中有着浅浅的忧郁。
“也许吧,只是本王不知道自己还想不想再见到她。”尹天逸垂下眸子,突然道:“莫依然,本王走了以后,可能有一天还会想起你。”
“记不记得都没有关系。我从来不奢望有一个人能永远记得我。你知道吗,一直将一个人放在心里的人会很孤独。”莫依然如是说道。
她也曾经清楚地记得身边的每一个人,每次进入新学校认识新同学的时候,她都是班上第一个将全班同学认齐的人,那个时候她的世界寂寞开成海,却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直到后来长大了,她才渐渐明白……
“你可不可以再为本王唱一支歌?”尹天逸突然要求道。
是时,莫依然突然想起大街上经常放的这一首歌,虽然是一首不怎么样的歌,但是她现在却想要唱给他听。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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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回家,却遇害
还没有唱完,脸颊已经湿润了,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最近总是很感性。
“寂寞小孩,夜夜,夜以继日纵情歌唱。莫依然,你也是这样的人,对不对?”尹天逸看着她,目光如炬。
“我再给你一首曲子吧,是我很喜欢的,不会像这首一样那么露骨。”说完,不等尹天逸回答,她便哼起了那首班得瑞的《奥里诺科之梦》。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滑走,不知何时,尹天逸已经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莫依然笑笑,他对自己就这么不设防吗?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让他碰了却没有失控的女子吧。
于是两人在屋顶上躺了一夜。
只是莫依然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见面的时候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第二天的时候,席夜帝君已经派人来说要送他回雪霁王朝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在临走前,点住了她的穴道说:“只是半个时辰而已,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可以动了。”说完,轻轻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继续说:“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已,你不必多想。”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不喜欢别人相送,或者在他的内心里,他是害怕莫依然不会去送他,所以才把她的穴道点住,然后给自己一个安然离开的理由,只是在临走时,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影完全落入了莫依然的眼内。
莫依然便这样淡淡地看着他离开,没有说话,半个时辰等于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半个时辰后,安逸居已经人去楼空,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气息,既然他们都走了,那么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连忙回屋拿了自己的琴,便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过焦急,也许是因为脑子里面还在想着男孩亲上她额头时的感觉,所以她走得很快,据说,亲额头是表示尊重,想必那孩子是把自己当姐姐看待了吧。
莫依然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在太阳当空之时到了夜城西门,她的家就在夜城西门,可是好巧不巧的,天气突然阴暗下来,原本色彩明亮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轰隆”一声闷雷炸开,莫依然加快了往家走的脚步,刚刚到门前,大雨便倾盆而至,这夏季的雨水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莫依然刚刚进入院子,便听到了咳嗽声,那是父亲的声音,难道父亲生病了?她连忙进了屋子去,却见父亲此时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而坐在边上的是莫悠然,正在给父亲喂药。
“爹,你怎么了?”莫悠然一声呼唤,将琴放到一边,连忙赶至老人床前,莫悠然欣喜道:“姐姐,你这两个月都去了哪里,父亲因为担心你都病成这样了。”
莫依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连忙接过药碗要给老人喂药,道:“是我不好,我出去也没有机会跟爹说一声。”话虽说完,但是老人却不喝下她喂的药,只是冷眼看着她。
莫依然还试图说点什么,让老人不要生气的话,但是站在边上的莫悠然却抢先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爹为了去找你,都摔断了腿。”说着,竟红了眼眶。
莫依然内心一震,终究是父女情深,这个父亲居然为她摔断了腿,他今年才四十岁,可是看起来却有六十岁那么老。“爹,是依依对不起你。”终是一行清泪滑过她的眼睑,掉落下来,这是有生以来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亲人,如今为她摔断了腿,她是一个人,怎么能不伤心,不激动?
“悠儿,你先出去,爹有话跟你姐姐说。”终于老人蠕动了嘴唇,翕和着嘴巴说道,显得很是艰难。莫依然见状,连忙给他端了一杯水,是时,莫悠然已经走了出去,但是当她把水杯递到父亲面前时,父亲却是一把拍开她的手,“啪”的一声,甩了她一耳光,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莫依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她的父亲继续说道:“你以为父亲打了你就是对你不好,如果不是你,你的母亲也不会这么早去世,我们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四处躲躲藏藏,你害了这个家还嫌不够,如今又给我玩失踪!你到底是想怎么样!”老人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莫依然完全怔住,回想起,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里面,莫悠然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柔软发丝,而这个父亲坐在马车的另一端沉默不语,似乎每个人都能猜到自己失忆那般,谁都没有对她的所谓失忆表示任何惊讶。
前两年父亲都对她冷眼冷语,直到了第三年,才逐渐好了起来,但是父亲的关心,她是从始至终都感觉得到的。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起初父亲不喜欢她,原来是因为她害死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母亲。
还没等她完全将这件事情消化偷,外边便响起了莫悠然的声音:“你们,你们是谁?”
莫悠然连忙站起身来,道:“爹,我出去看看悠儿出了什么事。”
才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厮杀声,莫悠然在他们的刀剑下抽身出来,连忙跑进屋子,道:“姐姐快扶爹从后门走!”
莫依然也没想,转身就扶起自己的父亲往后门走去,谁也不知道来人是谁,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秘密,莫依然也许以为来人是因她而来,而她的父亲则以为杀手是因了三年前的事情而来,于是很配合莫依然往后山跑去。
三年来,莫依然从来不知道悠儿会武功,这样说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武功,但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尝试。
跑出门外,才想起来,现在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但是逃命要紧,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弯腰背起父亲便往后山跑去,然而,很快便有人追了上来,眼看着悠儿渐渐败下阵来,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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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她跳崖,他得意
“姐姐,你们快跑。”哪怕是身陷囹圄,莫悠然也没忘了提醒自己姐姐快跑。但是雨水一直阻止着他们前进的步伐,莫依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后山的尽头处,居然是悬崖峭壁。
她的脚步顿在悬崖边上,大雨几乎模糊了她的眼睛,然而此时莫悠然已经受人前后夹击,见到有人从背后袭击莫悠然,莫依然连忙道:“悠儿小心。”但是她话音未落,那剑已经从莫悠然的背部刺穿,直达腹部,莫悠然倒下之时,她还不忘记说:“姐姐……快走。”
莫依然就这样看着她倒下去,唇角渗开的鲜血犹如一株盛开的小野花,灼灼地烧进她内心,倒在她背上的父亲此时已经不省人事,莫依然想扑过去救起自己的妹妹,终究是挪不开脚步,只见莫悠然腹部渗出来的鲜血被大雨冲向四处,很快就被冲淡了。
莫依然抬头看着蒙了面的黑衣人,沙哑着声音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领头的人没有说话,大雨滂沱,看不清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但是莫依然这一抬头,心里便如被千刀万剐一般。
那根簪子,那根簪子,不是尹天逸时常插戴的又是什么?还有他手中的软剑,她记得,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他,她就已经见过他的那柄随身携带的软剑。
“你是安逸王爷?”莫依然不可置信的开口。
可是对方没有做声,倒是他底下的人执剑而出,道:“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说完,一剑向莫依然刺来,自始至终,领头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莫依然腹部受了一剑,鲜血顿时直流,很快,又有人在她背后补了一剑,可是受这一剑的却是她的父亲,莫依然连忙将父亲放了下来,泪如雨下,撕心裂肺地喊道:“爹?”
老人伸出带血的手,慢慢抚摸上女子的面颊,颤抖着说:“依依,爹从来不觉得你做的是错的,但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你要懂得避去锋芒,……爹也从来不担心……担心你这这样的性子嫁不出去,爹……爹只怕这个世界没有人……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不……不要哭,好好活着……爹……下去陪你的母亲了……”老人终究是支撑不住,再加上失血过多,顿时闭上了眼睛。
“爹,爹?”女子轻轻地摇晃他,试图将他唤醒,但是老人就是没有醒来,她终于扑在他的胸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爹?”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她的脸上全部被打湿了,过了许久,谁都没有再动,四周静得只听见雨水敲打在地上的声音。莫依然终于站了起来,直视着黑衣人道:“尹天逸,终有一天,我莫依然定要你血债血偿!”说完,没等对方反应,便往悬崖方向跑去,纵身跳入崖底……
“莫依然,本王走了以后,可能有一天还会想起你。”
“你可不可以再为本王唱一支歌?”
“寂寞小孩,夜夜,夜以继日纵情歌唱。莫依然,你也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已,你不必多想。”
……
……
随着身子的下坠,莫依然多想嘲笑自己,的确是自己多想了,在二十一世纪被杀死过一次,但是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多么可笑,多么荒唐,而且还全心全意地为对方付出!为什么?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可怜么?那现在自己是不是更可怜,更可笑。
悬崖上。领头的黑衣人终于说道:“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随着话音落下,悬崖上再也没有了一个人影,就连鲜血也被冲刷淡了。
半个月后。
雪霁王朝。
安逸王爷回朝,为两国和平奠定了基础,雪霁皇陛下念其对江山社稷有功,特赐安逸王府一座,黄金十万两,另赐淮北封地千里,待其及冠后,搬去封地。再加上,安逸王爷自幼丧母,雪霁皇陛下念其年幼孤苦,特将他过继为容妃娘娘的儿子,封容妃娘娘为容贵妃。
淮北封地千里,几乎等于分掉雪霁王朝三分之一的地皮,届时,举朝哗然,纷纷上书劝谏,却一一被雪霁皇陛下驳回。
“众爱卿认为孤王不该如此赏赐安逸王爷,但是爱卿可知,除了赏封地之外,孤王不知该如何赏赐孤王的七儿了,现在他已贵为王爷,在他之上的只有太子一位,难不成众爱卿让孤王废了太子,转立孤王的七儿为太子吗?”雪霁皇陛下凤眸微微眯起,眸子里射出精明且寒冷的光,沉声道:“那众爱卿倒是说说,太子最近都犯了些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要让孤王废了他不可?”
“父皇,儿臣绝对没有犯任何过错,还请父皇明察。”顿时,十九岁的少年闻言脸色煞白,连忙站出去,单膝跪地说道。
是时,所有大臣都吓了一跳,连忙道:“臣不敢。”
“既然没有,那此事往后都不必说了。”雪霁皇陛下挥挥衣袖,示意退朝。
“皇上赏赐安逸王爷淮北封地千里是别有用心吧?”衍庆殿内,容贵妃上前嘲讽着说道。
“是啊,将来有一天,孤王老了,也不至于让孤王的蓉儿老死宫中,孤王可说是用心良苦,蓉儿还不感激孤王?”话虽说得轻巧,但是他眸子里射出来的光,却是令人发寒。
容贵妃冷哼一声,却还是弯腰冷声谢道:“多谢陛下如此为臣妾考虑。”
安逸王爷府。
“王爷,陛下赏赐封地千里,您怎么看?”冷墨沉声问道。
“淮北地形险峻,山路崎岖,更是荒无人烟。”尹天逸半眯着眸子,眉头微微拧起,冷冷说道:“他将本王打发到那个地方,是为了打消本王跟他其他儿子争夺他的江山。”男孩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
“是啊,封地千里,表面上是很好,其实还不如帝都百里地。”冷墨也有些忿忿。
“对了,让容贵妃做本王母妃的事情,是莫依然一手安排的么?”尹天逸突然转了话锋,问了起来,那个女子本事还真不小,不过,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小瞧了她。
“是的,王爷,当时属下没有机会接触到王爷,所以没有来得及跟王爷商量。”冷墨即刻抱拳,紧张道。
“没什么,相互利用罢了。”尹天逸示意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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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白发,浮生如梦
尹天逸进入皇宫漪澜殿的时候,容贵妃已早早地伫立在一盆菊花面前了。
“安逸王爷?”容贵妃的眸中露出丝丝惊喜,却也只是一点点,不过就这一点点已经足够她向来冷漠的脸上泛起点点涟漪。
“嗯,本王来,是谢你救了本王。”冷漠而且高傲的姿态,容贵妃即刻明了。
“你无需叫本宫母妃,本宫也只大你八岁。”女子亦是冷声道。
“本王也正有此想法,多谢贵妃成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叫母亲的只有他生身母亲一人,但是他并不想重拾母亲这个称呼。
“安逸王爷不想登上帝位,本宫也无心称霸后宫,所以大家自得其乐。”容贵妃冷冷道。
“贵妃大可不必如此,本王欠了贵妃的人情,倘若贵妃有什么需要,本王还是会赴汤蹈火的。”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这样也好,有了王爷,本宫就当在皇宫里有了个依靠。”容贵妃没笑,她永远都是这副淡然冷漠的样子,即使在雪霁皇陛下面前也不例外。
“如此,本王先告退了。”说罢,便离开了皇宫。
席夜国夜城。
悬崖下的山洞里,她在这里呆了整整半个月,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愁歌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她还是抱住自己窝在黑暗的角落里,乌黑的发丝中透着几绺白发出来,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居然白了头发,愁歌淡淡地走过去,什么也没有说,在她旁边升起了火,将自己打来的野鸡做了烧烤。
终了,他将野鸡给她递过去,道:“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打击,但是身体是自己的,你不爱护的话,没有人会替你爱护的。”
半个月来,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当日她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刚好摔在受了重伤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愁歌,最后却还是愁歌把她给救了,两个人相依为命地在崖底度过了艰难的半个月。
愁歌见她这副模样,自己便也很少跟她说话,却是想尽办法给她弄吃的。她通常都只吃一点点,然后又蹲回黑暗的地方去了,看样子她是想死,却又不甘心去死的样子。
愁歌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道:“既然不甘心去死,那就好好活着,硬着头皮活下去。”他单手搭在她的肩上,只觉她的肩膀很单薄。
“不准碰我!”一把推开他的手,这是半个月来,她说的第一句话,随即她防备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愁歌被她推开几步远,看着她,终是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洞口边坐下,望着洞外蓝蓝的天空。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觉得有人站在他旁边,愁歌垂眸,看着停伫在自己身边的那双白色的靴,便知道是她,于是淡淡地问:“有什么需要,你说。”
女子缓慢地坐在他旁边,轻轻地说道:“我想习武。”
愁歌转头疑惑地看着她,突然,他站起身来就走,丝毫不理会身后虚弱得不成样子的莫依然,但是此时的莫依然也是倔强得很,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我的身份,不适合教你武功。”男子终于转身对他说道。
“你是魔教中人?”莫依然定定地望着他,背脊挺直道:“魔教中人又怎么样,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女子语气无比冷漠。
“既然如此,你跟我去见我们门主,看他是否收留你。”
煞魂门。天下第一门,当然也属邪门歪道,其门主执竟少年成魔,杀人无数,恶名响遍天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今日,莫依然要见的便是这么一个人。
愁歌将她扔在空旷的大殿上,殿上没有一个人,莫依然约摸在殿上站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有大量的人涌了进来,少说也有三五十个,他们进门时带来的风卷开了莫依然一半黑一半白的发丝,给人无比冷漠的感觉,更何况她现在着了一袭白衣,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站在众人面前,同样也是高台之下。
“恭迎门主。”所有人快速到齐站好,然后跪地向高台行礼,要知道现在高台之上没有人,但是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没有人只觉耳边有风吹过,再抬眸时台上已经坐了一个绛紫色衣袍的男子,脸上带着银白色的面具,同样的颀长的身材,冷然的气质,她突然想起在去雪霁王朝的途中似乎也见过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但是眼前这个人的气质要显得凌厉许多,应该是一个成年人。、
男子广袖一拂,示意众人站起来,只眼看着台下的莫依然,道:“你愿意加入煞魂门?”
“是,我愿意。”她白色的衣衫上染了点点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偏得了她这一身优雅冷漠气质,这血迹也算不了怎么回事。
“只要你能挨得过本座的浮梦生死蛊,本座就收了你。”冷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回音。
“门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跟在执竟身边的愁歌闻言连忙说道。
“怎么,求本座让她进入煞魂门的人是你,现在说她是弱女子的人也是你。”浅浅的声音里却暗藏着杀机。
“浮梦生死蛊,我愿意。”莫依然出声,没有一丝颤抖。而愁歌的脸上渐渐化出担忧。
“告诉她,浮梦生死蛊是什么。”执竟冷冷说道。
“浮梦生死蛊,浮梦,浮生若梦,生死蛊,就是饮下此毒的人,每当生死蛊发作之时,都要在生死之间有一个徘徊,如果经受不住,那么就只有死去。”愁歌淡淡地说着。
莫依然扯开唇角,两次她都可以活下来,她就不信,这次活不下去,于是说道:“我知道了。”话未说完,只觉喉间已经吞进一颗类似丹药的东西,想必就是那个什么浮梦生死蛊的毒药了。
不多时,她只觉得身上涨烈得难受,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开始滚落在地上,凡是暴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可以看见里面似乎有东西在爬,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
所有的疼痛都不似被迫跳崖时候的那么明显,不知道翻滚了多久,她仿佛看见了夕阳,就在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只听愁歌连忙说道:“不要睡,睡着就醒不来了。”
睡着就醒不来了,莫依然只能听到这么一句,这就是浮梦生死蛊的特殊之处,你以为苦痛已经过去,正想要好好休息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所有人都在经受了疼痛之后才死去的。
想到这里,莫依然的意识终于逐渐醒转过来,但是全身无力,她只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没有力气去做任何思考。
“站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也许是执竟,也许是愁歌。
但是莫依然听到了,她还是支撑着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对着坐在高台之上的男子说道:“我……经受住了你的浮梦生死蛊。”
然而话音落下,她便再也没有了力气,在她再次倒下之前,看见了愁歌眼角的不忍,似乎还看见了执竟微微上翘的嘴唇,但是他是戴着面具的,就算他的嘴角上翘,她又怎么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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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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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大婚,换一剑入腹
六年后,雪霁王朝一七五年。
安逸王爷大婚,举国哗然。
始闻,安逸王爷从不近女色,哪怕是席夜国的永悦公主自行前来说要嫁他,他也一句话给拒了,幸好席夜帝君并非真的想把永悦公主嫁到雪霁王朝来,否则两国还不得交战?这事也是在发生了以后雪霁皇陛下才得知,顿时雪霁皇大发雷霆想要将他惩治,幸好永悦公主回国途中也并未发生任何不测,同时也因了容贵妃以及众大臣的求情,所以才免去了体罚,倒是禁了他半个月的足。
安逸王爷自从从席夜国做了人质回来,又得了容贵妃这么一座靠山,可说他现在在雪霁王朝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现在就连雪霁皇陛下对他也开始忌惮起来,不过为什么雪霁皇陛下没有打压他的势力,众人都说是因为容贵妃的原因。
再加上,去年紫和国再次来犯,雪霁王朝的兵力不足,眼看着就要打了败仗,幸得安逸王爷一计退敌于千里之外,从此他在朝堂之上的威望更是大大提高了。
如今,年仅十七岁的安逸王爷大婚,不知为何他竟不宴群臣,也无宾客,当然也没人能猜得透。
是夜,女子一身大红嫁衣加身,端坐在喜房内。静站在她旁边的浅绿衣衫女子突然问道:“染漠姑娘,都这么晚了,你确定安逸王爷会来吗?”
喜帕下的女子没有任何犹疑,轻启唇瓣道:“他会来的。”声色里是对一个深入了解之人的笃信,绿衣女子闻言便不再说话,静静地守护在一旁,向来她口中的染漠姑娘不喜欢他们多做言语,所以即使内心再有什么疑惑,她也不敢轻易问出声,只是刚才的确因为那安逸王爷迟迟不入洞房,所以她才多了这一句言语。
“烟若,给我倒杯水吧。”这样端坐了一个晚上,想来她也渴了。
但是当那个被唤作烟若的女子正要过去倒茶之时,只听闻房门被打了开来,烟若微微侧头,便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走了进来,颀长的身姿,轮廓分明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眸,这个男子……当真俊美得紧,难不成他便是传说中的安逸王爷?烟若只觉他步子及其沉稳,一听便知是武功极好之人,届时,她已做好了一切防范准备。
谁料,他轻启薄唇,道:“你出去。”简单的话语,甚至听不出任何温度。
烟若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端坐在床上的女子,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本王要和王妃洞房,难不成你一个丫鬟要在这里盯着看吗?”男子话语中已经听出了薄薄的怒意。
“烟若,你先出去。”低沉却有些沙哑的嗓音,像是特意为之一般,不过听起来却自有一股魅力。
“是,姑娘。”烟若推门而出,随手将门关上,房间里顿时只剩尹天逸以及刚刚嫁过来的王妃。
“哼。”尹天逸轻哼一声:“本王还以为你们煞魂门会选出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不曾想只听声音,竟是这么让人觉得厌恶。”
“厌恶也好,喜欢也罢,妾身都已经嫁给了王爷,不是吗?”女子说着,已从床上站了起来:“王爷是不是应该该先为妾身揭去喜帕?”
尹天逸眸光一凛,唇角微微勾起,讥诮道:“怎么,还没有拜堂,便想成为本王的王妃?”
“哦……”女子轻轻哦了一声,“这么说,王爷是不打算承认妾身的身份咯?”女子说着已然步步逼近他,这个男子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很多,“据说安逸王爷不近女色,妾身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不近女色。”说时已经伸手触碰到他的手腕……
倏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女子只能感觉得到鲜血充斥着房间的味道,甚至还能看见满天的红色碎布,那是她被剥落的大红嫁衣,除去头上的喜帕之外,她的身上此时只穿着亵衣亵裤。
喜帕之下,她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想象。
“滴答……滴答……”一滴一滴清晰可见,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从她腹部涌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色里衣,而男子此时已经执剑狂奔了出去,安逸王爷不近女色这一惯例终于被王妃打破,这样的传言在第二天早上传遍了整个安逸王府。
昔日,也曾有过官宦人家的姑娘想要接近安逸王爷,就是刚刚碰上的一霎那,安逸王爷的剑已经从那姑娘的腹部一剑刺穿,从此天下间,就算有姑娘觊觎他的天人之姿,也都不敢再妄想靠近。
烟若听到响声,即刻奔到房间内,却见那被唤作染漠的女子身上喜服已被剥去,头上的喜帕遮住她的容颜,只有那从她腹部汩汩流出的鲜血刺人眼目。
“姑娘,你没事吧?”烟若跑过去扶住几欲昏倒的她,连忙扯下她头上的喜帕,此时喜帕之下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庞出来,染漠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似乎……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我没事。”女子淡淡说道,说罢,伸手去推开烟若扶住她的手,自己则踉跄地向床边走去。“你先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可是,姑娘你的伤……”烟若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碍事。”染漠挥挥手,示意她出去,这时,烟若抿了抿唇,却还是出去了。
待烟若出去之后,她伸手覆上腹部的伤口,唇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嘲讽,却又像是阴狠。然而她似乎并不将腹部的剑伤放在心上,反而缓慢地伸手去拔下头上的束发的绸带以及簪子,瞬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布满她单薄的双肩。
这时,她终于低声笑了出来,再看她的头发之时,黑白两种颜色的发丝相间,已成了一片花白。
一夜白头,以前她以为这种情况只会在电视上出现,没想到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六年了,已经六年了,她从刚入异世时年少无知的十五岁步入了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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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燃情,换青丝
这个世间,有一种毒,叫做燃情毒,这是愁歌拔山涉水为她找来的毒药,说是为了让她的花白发丝变成青丝所用,但是这种毒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极大的,每服用一次,便会经受一次万蚁噬心的痛楚,然而对于发丝,它的药效只有一个月那么长,意思就是说她莫依然想要保持青丝,就要一个月经受一次的万蚁噬心之痛。
并且在这一个月之内不能被刀剑所伤,否则毒性全部都会转换为良药去治愈剑伤去了,头发便会瞬间恢复原来的样子。
才一个夜晚,早上天蒙蒙亮时,她腹部的伤已经完全好转,而她头上的花白发丝却是怎么也掩不去,今日才四月初七,这么说这个月她需要再次忍受一次万蚁噬心之痛。
当烟若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花白的发丝铺满了一张满是喜庆的木雕大床。
“染漠姑娘,你没事吧?”烟若过去试图将她扶起。
莫依然从床上挣扎起来道:“燃情毒药给我。”
烟若很快找来燃情毒药给她,看着她吃下去,眼泪顿时扑簌簌地落下来,跪在地上道:“都是烟若昨晚太过大意了,烟若不该出去的。”
“你出去与否都是这样的结果。”莫依然淡淡地说:“现在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可是姑娘体内的燃情毒很快就要发作了啊。”烟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莫依然正要将她推开,心脏却是一阵扯疼,她连忙捂住胸口,整个人开始痉挛起来,面色苍白如纸,只听得烟若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呼唤,早就哭成了泪人,试图将她抱起,可莫依然一直在挣扎,在房间内滚了好几个圈,她花白的发丝就这样凌乱了一地,还有她身上染过鲜血的里衣早已脏得不成样子。
烟若再也看不下去,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嘴里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嫁到王府来?”说着眼泪滴落到莫依然的脸上,而莫依然此时意识已经很薄弱,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燃情毒发作的时间是一个时辰,意思就是说她需要忍受两个小时的噬心之痛。
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天空不再灰蒙蒙的了,太阳已然跃出了地平线,此时,莫依然整个人都倒在烟若的怀里,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她头上的发丝已如之前那般乌黑亮泽,烟若细细地为她理顺头发。
很突然的,门外传来敲门声,“王妃,王爷命属下过来让王妃过去一趟。”是冷墨的声音,六年间,他的声音除了变得更加成熟一些,其他的都没有改变。
烟若闻言,心里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等莫依然体内的毒素完全流窜还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莫依然已然恢复了些许意识,道:“本妃马上就来。”冷墨的声音,她记得。
随即,她让烟若将她扶起来,坐到梳妆台前,道:“帮我准备换洗的衣服。”
烟若随后去了,她一直坐在梳妆台前,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还记得六年前,她进入煞魂门的时候,执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染漠。”莫依然,莫然蓦然漠然――染漠。
六年后,执竟说:“本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混进安逸王府,取得尹天逸的信任,助他扩展在雪霁王朝的势力。”
“是,门主,但是染漠有一事相求。”彼时她垂眸说道。
“你说。”绛紫色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银白色面具遮去他的容颜。
“染漠想要易容。”她也是淡淡地说,语气亦如她的气质那般淡然,且不染尘埃。
于是执竟为她找来了天下间易容术最好的人,所以跟随了她九年的那张属于这具身体的脸,此时已经被换了,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脸,都不是属于她的,因为她来自二十一世纪。
“姑娘,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何时,烟若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莫依然看着她手上的白色衣裙,弯唇浅笑道:“谢谢你。”无论自己遭受过什么样的经历,把自己的愤怒强加在别人身上是她做不到的,所以该谢的时候,她还是会谢,虽然烟若六年前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了,但是每当烟若为她做一件事情,她都会道谢,仿佛她们不是主仆关系,而是相交至深的朋友,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罢了。
烟若闻言,也回之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莫依然很快就换好了衣服,白衣裹身,纤腰高束,乌黑发丝倾泻而下,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发育完全,高挑颀长的身姿,更添了一抹谪仙般的气质,头上的发丝依旧是用一根淡蓝色绸带打成蝴蝶结然后绑起来的,简约而且大方。
“姑娘,你现在已经是安逸王府的王妃,这样打扮会不会太简单了?”烟若担忧地说。
莫依然听她这么一说,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于是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支碧绿的簪子戴在头上,其实戴与不戴,都没有多大差别,只是平添了一抹高贵之气罢了。
“我们走吧。”施施然步出屋子,才想起来她并不知道尹天逸住在什么地方,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路痴,这王府这么大,该怎么找?
正当莫依然在想办法之时,走过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道:“奴婢参见王妃。”
莫依然摆摆手,示意她起来,道:“你可知王爷此时在何处?”
“王爷在正殿呢,他让奴婢过来请王妃赶紧过去。”
原来他是等不及了,莫依然没做声,只跟着丫鬟去了。
只是刚刚走到正殿门口,里面便传来了冷漠的声音:“本王看王妃是初来王府不懂规矩啊,晚来了近半个时辰,管家,你告诉王妃让本王等半个时辰是个什么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出来,只是端坐在正殿的主位之上,甚至不曾看她一眼。
届时,站在门口的管家朗声道:“回王爷的话,按理应该在太阳底下跪上两个时辰,只是王妃身体娇贵,不知道……”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拿眼睨了尹天逸一眼,好像在说毕竟她是王妃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谁料,尹天逸道:“再娇贵的王妃在本王眼里都只不过是普通人一个,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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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撞了南墙,才知道心死
“姑娘,他们太过分了!”烟若一脸的愤愤不平,想他们门主都不曾如此惩罚过自己的主人,他一个小小的王爷,如何能这般对待她。
“烟若,退到一边去。”莫依然冷声喝住。随即对着尹天逸道:“妾身来晚了,王爷惩罚是应该的。”说完,便跪了下去。
尹天逸突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前甚至没撇莫依然一眼,便与她擦肩而过,看起来就像莫依然跪在在这里污了他的眼睛。
尹天逸一走,来来往往的丫鬟奴才们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染漠姑娘,为什么你一定要给他跪呢?”烟若简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半蹲在她旁边。
“不给对方抓到我们的任何把柄,这样以后做起事情来才有底气。”今日因为她的晚到,他惩罚了自己,那么日后……
话音才落,冷不防身后有人的脚步声突兀而起,说这脚步声突兀,完全是因为这声音太轻快,与莫依然和烟若两人此时的境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莫依然的身后传来,听这声音,似乎他还摇着一柄扇子,烟若回头,便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摇着折扇过来了,他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身上是一袭白衣,他大笑之后,说道:“本王就知道,七哥是一定不会喜欢女人的。”声音轻快,充满了愉悦。
莫依然闻言,嘴角抽抽,他这话的歧义非常的大,若是尹天逸真的不喜欢女人,那他岂不是有断袖之癖?
白衣少年说完话,便见烟若正在死命地瞪着自己,于是他再次张口道:“怎么,你觉得本王说的不对吗?如果本王的七哥喜欢女人的话,那干嘛……”故意顿了一下,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莫依然,道:“那干嘛这个所谓的王妃还跪在这里?”说完,他嘴角上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而烟若,自是江湖女子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皇亲贵族子弟的嘴脸,刚想骂回去,莫依然便说话了,道:“本妃的夫君若是不喜欢女人的话,难道齐星王爷认为他有断袖之癖吗?”她依旧跪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背对着她口中的齐星王爷。
烟若怔住,他就是齐星王爷,雪霁皇陛下最疼爱的十一皇子齐星王爷尹无邪?
少年折扇一收,走到莫依然面前来,居高临下道:“本王觉得哪怕七哥有断袖之癖,也决计不会喜欢你的吧。”
好浓烈的醋味,这是莫依然的第一感觉,于是她仰头看着尹无邪,带着淡然的目光,里面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说道:“喜欢不喜欢,不是齐星王爷说了算,大不了我们拭目以待。”
尹无邪轻哼一声,广袖一拂,道:“这九年来,凡是碰过本王七哥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难道你说昨晚你没有被本王七哥刺了一剑吗?妄想靠近七哥,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人的传言,王爷也相信吗?那齐星王爷看看本妃现在的样子,像是受伤的样子吗?”女子说完张开双臂,示意他检查。
尹无邪瞥了她一眼,白里透红的肌肤,乌黑亮泽的头发,樱红的唇瓣,丝毫没有被伤害过的痕迹,难道安逸王府的传言还会有误?他不禁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紧紧地盯着莫依然看,烟若忙道:“齐星王爷,哪有这样盯着自己嫂子看的?”
尹无邪闻言,耸耸肩,收回了目光,努努嘴道:“是她自己让本王看的!”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尤其是她的目光?
算了,想他尹无邪阅人无数,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太多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像这般出尘的女子,他若是见过一面,肯定是不会忘记的。是时,他对着烟若道:“本王才懒得再理你们!”说完,摇着折扇往刚才尹天逸离开的方向去了。
“姑娘,你也起来吧,反正他们都已经走了。”看着尹无邪离开的背影,烟若说道。
“不用,其他人还在看着。你要是想回去,那你先回去吧。”莫依然淡淡地说道,这六年来她勤练武功,身子骨已经不似昔日那般娇弱。
“可是现在已经晌午了,等会儿太阳肯定会很晒的,烟若怕姑娘你支撑不住。”烟若皱起了眉头,不明白昔日这么倔强的莫依然今日怎么肯给一个王爷下跪,门主疼她都还来不及,更别说下跪的事情。
莫依然敛了敛眸,并未看她,只道:“这样的苦也不是没有吃过,只是跪两个时辰,又有什么打紧?”执竟对她的惩罚永远都是暗地里的,哪里会让别人看见,更何况她有燃情毒来恢复身上的伤,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哪怕是六年来负责她生活起居的烟若亦是不知。
第一次,她被执竟派去执行一个任务,若是愁歌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她已经失了手,但是此事还是被执竟给知道了,结果她和愁歌一起被关在了地牢里四天四夜,当然这四天四夜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更何况她的踪迹从来都不需要向任何人报道,当然除了执竟之外。
这次,命她嫁给尹天逸自然也是执竟的意思,但是不能失身,天下人都知尹天逸不近女色,所以执竟对于这一条“不能失身”很是有信心。
烟若看了看她,突然不明白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最后只道:“既然姑娘不走的话,那么烟若只好陪着姑娘一起跪了。”说罢,便跪在了她的旁边。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莫依然冷冷地说,“当你做一件事情,你感觉得到疼痛了的时候,你就会放手。”她是这样想着的,所以对于别人的做法她不会给予任何表示,因为即使给了意见对方也不一定听你的,很多人,只有等撞到了南墙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心死,就如六年前的她一样。
那种痛到骨髓的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即使没有执竟给她下达的任务,这安逸王府,她迟早都是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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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王爷,打算接触女人了?
是夜,即将就寝时间。
莫依然站在楠木窗下看着窗外的月色。
烟若走过来问:“姑娘,你说安逸王爷今晚会过来吗?”昨天他们就没有洞房,甚至还给了染漠一剑,今早还惩罚她跪在太阳底下,烟若想想就来气。
莫依然抬抬眼皮子,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将近亥时了。”
“哦。”莫依然转过身来,道:“他不过来,我就过去。”
“姑娘,你!”烟若表示不理解。
“我现在是王妃。”女子提醒她,“安逸王妃。你早点休息吧,我不会出事的。”
“是,王妃。”烟若即刻改了口,目送莫依然离去。
其实他们的新房很简陋,顶多就是一个上等丫鬟住的房间,看来这个安逸王爷连戏都不想演。
还未走近他的安逸居,远远地便听到了吹笙的声音,那是一首很美妙的曲子,是他离开席夜国的前一天晚上她唱给他听的曲子,她走到他所住的屋子底下,道:“看来王爷在音乐上面有很高的造诣,妾身只觉此曲只因天上有。”她的声音亦如之前那般沙哑低沉。
坐在屋子顶上的少年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一阵凉风刮过,不知何时,他已经跃到她的面前,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眉眼间有着薄薄的愤怒。
“妾身是王爷的妻子,自然是服侍王爷就寝。”女子抬眸浅笑吟吟。
尹天逸只觉她的笑意透着一抹寒意,然而她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这张脸对他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男子冷哼一声,道:“昨晚的教训还不够惨烈么?别告诉本王,本王的禁忌你不知道!”
莫依然轻笑一声,道:“妾身当然知道王爷的禁忌,普天之下估计没有人会不知道,但是妾身此刻是王爷的妻子,并非其他女子,所以服侍王爷就寝实在是分内之事。”
“哦?”尹天逸嘲讽道:“本王到没有想过你一个江湖女子竟然还懂得三纲五常,可见煞魂门门主在你身上是下了功夫的。”说着,冷眼斜睨着她。
“王爷也不差,竟然连一场戏都不愿意陪妾身演。”此话,她当然指的是他给她安排的住房。
尹天逸冷哼一声,收回了停伫在她身上的目光,沉声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莫依然弯唇轻笑,道:“妾身怎么敢忘记,但是王爷不要忘了,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三年,也就是说我们还要一起度过三年的时光。”
“本王只怕到时候你们煞魂门不能给本王一个很好的交代。”三年,三年时光是短暂而且漫长的,但是他都已经等了六年,又如何还将这三年紧紧地放在心间,这三年,他,等得起。
“我们煞魂门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但是安逸王爷最好也别忘了自己的责任。”莫依然逼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他的目光依旧如六年前那般深邃,让人看不懂,只是这深邃的目光中还带了些许的冰冷,就如从地狱幽潭射出来的寒光那般,让人看之心生冷意。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莫依然,不是别人,如果他冷,她会比他更冷,如果他恨,她也一定会比他更恨,但是此时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有的只是冰冷。
“王妃的意思是,今晚一定要服侍本王就寝是吗?”
“这是妾身的责任不是吗?”两人依旧是目光相对,毫无退让之意。六年的时间,他的身高足以让她仰视他,再也不似当初那般,他们可以平视。
瞬间,尹天逸来了兴致,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纵身便跃到房顶之上去,居高临下道:“别告诉本王,你不会轻功。”
莫依然站在原处,并不跃上房顶,是时,她轻轻抿唇,微微一笑,道:“莫非王爷打算今晚宿在屋顶上?可惜妾身不会唱歌呢。”六年前,他离开的那个夜晚,他们就是在屋顶上相互依靠着睡下去的,从那次以后,她再也不喜欢呆在屋顶上,其实很多记忆落满了尘埃的话会更好一些,这样就不会轻易想起,但是当遇到昔日那个给你过去的人了呢?
回忆这种东西啊,有时候真的是很折磨人。
“谁需要你唱歌了!”尹天逸突然暴怒,然后出现在她面前,“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准再踏进安逸居一步。如有违抗,本王不保证不会命人将你扔出去。”说完,拂袖离去。
“妾身不是永悦公主,自然会谨遵王爷命令。”莫依然冲着他的背影朗声说道,男子闻言身躯一震,却是没有转过身来,依旧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和六年前的他没有多少改变,同样的白色的长袍,谪仙般的身姿,唯一不同的就是莫依然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莫依然说完,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其实来之前,她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真是想不到,如今他还在找着一个叫做莫依然的女子,竟是连自己跳入悬崖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吗?想到这里,莫依然嘲讽地笑了笑,真是不明白自己昔日那般为他倾尽全力是为了什么。
躺在床上的尹天逸想着刚才她的话语,还有她淡然的瞳眸,内心竟是久久的不能平息,这一双眼睛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这是一双异常沉静的眼睛,但是这沉静的后面似乎布满了重重的绝望。
算了,自己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了,更何况她还是煞魂门派来的。
夏天的夜,并不凉,还有些许的燥热,男子翻了个身,突然想起昨晚自己碰到她之后的反应,便再也睡不着,于是喊了声:“冷墨!”
“属下在。”很快,一个黑衣男子跃了出来弯腰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给本王找一个女子过来。”男子负手而立,冷声说道。
“王爷这是……?”冷墨诧异地看着他,难道……他因为王妃的原因,所以打算开始接触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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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碰女人换得一滩呕吐
“本王让你去你就去,何必问这么多?”尹天逸开始暴躁起来,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了,突然,他顿住了脚步,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
冷墨领命,只好去了。话说冷墨也不常出入烟花之地,所以找女人对他来说还是一大难事,但是他终究还是找来了。至于他是怎么找来的,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正好尹天逸命他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他也就只好翻墙而过,进入安逸居的时候,那名女子的手还在他身上乱蹭,冷墨蹙眉道:“再动我就杀了你!”
这下,女子才安分下来。
安逸居,尹天逸的寝房。他穿着一身胜雪白衣,临窗而立。
看着冷墨带来的女人,眉头皱了皱,这个女人柔媚入骨,胸前的雪白露出一大片,脸上抹着厚厚的浓妆,一个字,俗!
那女子显然不曾想到自己要服侍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尤物,顿时傻站在那,喉咙都在打结,基于冷墨是带她翻墙而入的,她根本不知道这里就是安逸王府,只知道眼前站着一个尤物般的男子,从出生到现在她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么俊美的男子,所以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你先下去。”尹天逸对着冷墨说道。
冷墨一走,那女子便向着尹天逸凑了上来,摇摆着柔弱无骨的腰身,嘴唇微微弯起来,做出一个她自认为很是具有诱惑力的微笑,却不知这笑在尹天逸看来是有多么的恶心。
“站着别动!”见她越凑越近,尹天逸内心的反感愈发强烈起来,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横亘在她面前,怒喝:“再靠近一步,你就等死!”
女子显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着横亘在面前的软剑,她脸上本就僵硬的微笑,此时更加的僵硬,难不成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会害羞不成?想到这里,她又绽放出一个魅人的笑,柔声道:“公子别怕,奴家在这方面的经验是极丰富的,绝不会让公子感到不适!”她又开始晃动起她的腰身,手中的巾帕不断的在尹天逸面前挥着。
尹天逸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同样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却是这么不同,但是他还是收回了剑,一把将女子抱住,反身将她抱到床上,径直将她压在身下,暴烈地撕开她的衣服,女子在他身下不断挪动着身子……
而尹天逸看着她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内心的恶心再也不由他控制,顿时胃部一阵翻滚,“呕――”
女子怔然地看着这一幕,所有的脏东西都喷到了她的胸前,还有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尹天逸将身子从她身上抽了起来,整个人还处于干呕的状态,立马唤了冷墨出来。
“王爷?”冷墨进房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幕,顿时惊讶得只能喊出王爷这两个字。
“将这个女人给本王扔出去,顺便把这张床给本王劈了!”尹天逸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夺门而出,看来女人的确是他的噩梦。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碰见女人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但是……现在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女子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胸前的那堆赃物,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冷墨连忙拔剑对准她的脖颈,女子这才住了声,想起刚才他喊那个白衣少年做王爷,难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安逸王爷,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墨自知她在想什么,于是道:“穿好衣服赶紧出去,今晚的事情,如果你敢透露半分,休怪我一剑杀了你!”男子说着,手再次按住剑的吞口。
女子不住的点头表示一定会听他的话,之后才胆颤地将衣服穿好,再也不敢停留在这里半刻,倒是她催促起冷墨来了。
翌日。
安逸王府依旧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也的确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大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寝房里的床会被下人给拿来劈了,当真是想不透。
所以下人们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讨论这件事情。
刚好,莫依然经过,便说:“王府里面有准许下人们乱嚼舌根的规定么?”她虽然不在乎身份地位,但是却不喜欢别人乱嚼舌根,像她到来的第一二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传她不受宠的事情,而现在她只是想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罢了。
谁料,底下的丫鬟竟站起来与她平视,道:“你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罢了,在这里摆什么威风?说到底,你和我们丫鬟还没有什么区别呢,一个江湖女子!”
莫依然听完,脸色并无不妥,倒是烟若急了起来,道:“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说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们姑娘也是安逸王妃,岂容你在这里诋毁她!”
丫鬟冷哼一声,道:“丫鬟,你不是也是丫鬟吗?一个不受宠的王妃的丫鬟,你比我们还低贱!”说时,底下已经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好歹站在面前的也是王妃啊。
但是丫鬟却把扯她衣摆的人的手推了推,趾高气昂地看着莫依然,像是在说:“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莫依然看着她的样子,弯唇笑了笑,不再看她,反而是对着另外一个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翠娥。”女子低头回答。
刚才那名趾高气昂的女子见莫依然这般,还以为她是要拉拢翠娥,连忙转身来将翠娥护在身后,道:“别想拉拢翠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莫依然并没有做任何反抗,依旧带着和煦般的笑容,淡淡地说道:“翠娥,你告诉本妃,在王府里,以下犯上,该怎么罚?”
翠娥怯怯道:“轻者掌嘴,重者杖责。”
“翠娥,你!”那名丫鬟不可置信地瞪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翠娥,随即又瞪着莫依然道:“你凭什么惩罚我,我伯父就是府里的李管家。”
原来是李管家的侄女,难怪气焰会这么嚣张!莫依然看着她,但笑不语。
那李丫鬟还以为她是怕了,再次挺起胸膛,道:“怎么,知道害怕了吧?”话音落下,便觉全身寒凉,这究竟是为何,李丫鬟蹙起娥眉,感觉到一双眼睛从身后紧紧地盯住自己。
惶然间,她仓惶转身,这一看,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嘴唇嗫嚅道:“王……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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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一场惩治
尹天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瞥了一眼莫依然之后,柔声道:“本王的爱妃想要怎么惩罚她,本王都会依了你的。”
“王爷,奴婢不是有意冒犯王妃的呀。”瘫软在地的李丫鬟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王妃,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说着便膝行过去扯住莫依然的裙摆,众人都说王妃不受宠,新婚之夜还受了一剑,如今……
烟若见状连忙弯身下去,扯住她的手道:“不要用你的脏手污了我们王妃的衣服。”
莫依然瞅着尹天逸,六年后,他竟然变得比以前更加聪明了,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惩罚,现在又来问她想要怎么惩罚。于是她抿抿唇,道:“妾身全听王爷的意思。”说完,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尹天逸,于是便有了一副夫唱妇随的画面。
一听是由尹天逸惩罚,那姓李的丫鬟立马就吓傻了,浑身直打哆嗦,安逸王爷的狠绝谁人不知?恐怕她这次在劫难逃了,于是她立马膝行至尹天逸的脚边,想要扯住他的衣服下摆,这一伸手便想起安逸王爷不近女色一事,连忙住了手道:“王爷,看在奴婢伯父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说完又是一阵哭诉。
“可是你得罪了本王的爱妃,本王该拿你怎么办呢?”男子说着,拿眼睨了莫依然一眼,仿似在说,这个丫鬟受到的惩罚都是因你而起。随即又收回了目光,道:“既然是李管家的侄女,那么更应该惩罚了。来人啊,拉下去,乱棍打死。”说完,一撩衣摆,走到莫依然身边,道:“爱妃对这样的惩罚可满意?”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来将那李氏丫鬟拉走了,莫依然瞥了尹天逸一眼,对着那些下人道:“慢着!”随后又对着尹天逸道:“妾身认为,她罪不至死。”
“哦?”尹天逸凤眸微眯:“那爱妃认为应该怎么惩治她比较好?”
“拉下去打个三十板子就好。不要闹出人命了。”她对着拉住李氏丫鬟的下人说道。可是很快她又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回眸时才发现那尹天逸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于是解释道:“妾身不喜欢看见死亡。”
“既然王妃都这样说了。那你们就照着办。如果还有下次,本王定不轻饶!”
“谢王爷王妃。”李氏丫鬟磕头说道。
烟若看着这样的尹天逸,突然不敢说话了,紧紧地贴着莫依然的身子,这个尹天逸浑身散发出一种冷然的气质,哪怕是一个人见了,都会敬而远之。
“谢王爷成全,既然没事的话,那妾身先行告退了。”李氏丫鬟被押走之后,莫依然淡淡地说道。
这时,尹天逸才冷冷地看着她,陌生的面庞,熟悉的眼神和身段,尤其是她的眼神,为什么让人看着竟莫名地心疼呢?难道他们以前认识?不……绝对不会,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么一个人物。
“嗯?”尹天逸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她,“昨晚爱妃不是说要服侍本王吗?大清早的便遇见这样的破事,难道爱妃不打算陪着本王走走?”
一听着话,烟若便不乐意了,但是她也只是努努嘴,什么也没有说,只在心里祈祷莫依然不要答应,谁能知道和这么一个不近女色且冷酷无情的魔鬼在一起会怎么样呢?她虽这样想着,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因为莫依然轻启唇瓣道:“既是服侍王爷,妾身自然乐意奉陪。”
于是他们两个在烟若瞠目结舌的情况下离开了她的视线。
莫依然稳步跟在他的身后,问:“王爷是觉得妾身惹事了吗?”
尹天逸突然顿住脚步,斜睨着她,道:“本王只希望王妃记住自己的身份。”这个女子有着从容不迫的淡定,还有着冰雪般聪明的头脑。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一定不会赢了,因为她这次遇见的人是他尹天逸,不是别人。
“妾身斗胆问一句,王爷为何要找莫依然,以及她的家人。”说这话时,她望进他的瞳孔,试图从里面找出什么。
看着她带着探究的目光,尹天逸顿时对她全是厌恶,反击道:“难道你们门主没有教你,不该问的就别问么?”六年前,他回了雪霁王朝,想要派人前去找她,但是得来的消息却是她失踪了,包括她的家人,所以他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找她,但是终究一无所获。
为了找她,他不得不扩大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最终煞魂门的人出来说愿意帮他找到人,前提是必须娶了眼前这位女子。
“七哥,七哥!”两个人的思绪突然被这一个雀跃且匆忙赶来的声音拉回。
尹无邪进得门来,看见站在尹天逸身边的女子,不由得讥诮道:“唔……你这个女人这么老了都还嫁不出去,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门主才硬逼着本王的七哥娶了你?”
莫依然嘴角抽抽,今年她才二十一岁,在二十一世纪,顶多还是个大学生,可是在他们眼里却已经是个老女人,不过也好,她从来也就把他们当小孩子看待,虽然眼前的尹天逸的确很聪明,但是从年龄上来说莫依然也只认为她就只是个小大人罢了。
“齐星王爷说笑了,本妃的确是对安逸王爷仰慕已久,所以才想方设法嫁到安逸王府来。”莫依然淡淡地说着,眼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尹天逸闻言,冷哼一声,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从她的眼里分明看不出一丝仰慕的味道,念及此,他不禁好奇,她究竟为什么要嫁到安逸王府来。
不过这样的好奇也转瞬即逝了,因为他对于别人的事情从来不关心。况且还是这么一个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人,别想他对她产生好感。
“你一个江湖女子,如何得见本王的七哥,又如何对他产生仰慕之情?”尹无邪是调皮了一些,但是看起来也没那么笨,此时他单手钳住莫依然的肩膀,皱着眉头问,就好像怕这个女人能抢走他的七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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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那一剑,他是故意的
“其实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叫做江湖,齐星王爷敢确定安逸王爷就除了皇宫之外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吗?”或许在他们皇族子弟眼里,江湖中人都算作是庶民,草莽,野夫。
“你!”尹无邪怒喝一声,但是很快却又换了一番嘴脸,轻晃着身子道:“那你现在嫁过来了又如何,七哥根本就不喜欢你!哼!”会说话的聪明人永远都把话说到对方心里去,但是现在莫依然显然对尹天逸是否喜欢自己不放在心上。“不管本妃的夫君是否喜欢本妃,他始终是本妃的夫君,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这回轮到尹无邪慌了,连忙转头问尹天逸:“七哥,不是说你们的婚约只有三年吗?”
谁料,尹天逸竟是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退到一边去,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随便进入本王的王府一步。”说完就转身往屋里去了,对谁都不再理会。
他,似乎和以前一样有着浓重的心事。
然而话语虽毒,尹无邪却没把他的话语放在心上,仍然对着莫依然道:“你不准接近我七哥,要知道他是不近女色的!”说完却是对着尹天逸朗声道:“那七哥,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对莫依然做了一个鬼脸便离去了。
这究竟是一对什么样的兄弟?莫依然蹙起娥眉想道。
是时,莫依然也跟着他进了安逸居,里面的摆设居然和以前在席夜国的摆设是一模一样的,他……在纪念什么?
“怎么,王妃对于本王房间里的布置有什么看法吗?”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从她进门开始,为什么进入房间之后她会有那样的眼神?疼痛?闪躲?不可置信?疑惑?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子……好像一个谜团。
“妾身怎么敢有看法呢?”莫依然微微一笑,像以前一样自然地落坐在他旁边,却被尹天逸一声惊起:“本王允许你坐在这儿了吗?”
莫依然连忙站起来,道:“妾身知错了。”
不是她,她……不会是这样低眉顺目的,尹天逸内心突然浮躁起来,可是……想起大婚那日他碰到她之时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啊。
“王爷,妾身有一事想要询问?”
“你说。”尹天逸示意她说下去。
“王爷是否在想你我大婚当晚王爷碰到妾身的事情?”
尹天逸闻言,身躯一震,冷声道:“你知道什么?”
“王爷并非真的失控,那一剑是王爷故意刺的,是也不是?”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六年前他碰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没了事,难道六年后却会有事吗?那一剑是他故意给的。
尹天逸也回视着她的目光,这样的事情居然逃不出她的法眼,没错,那一剑的确是他故意刺的,同时也不足以要了她的命,但是他还是冷声道:“有些事情,不该你猜测的最好不要去猜测。”
莫依然弯唇而笑:“这个妾身自然知道。明哲保身妾身还是懂的,所以王爷大可放心。”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只是看看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甚至王府里嚼舌根的那些人似乎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一切都只是等着看她的反应。
尹天逸冷冷地斜睨着她,愣是久久没有做声。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安逸王爷,陛下命老奴来通知您今晚酉时三刻进宫,说是有别国使者到来。”
这时,尹天逸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都知道他的安逸居不允许任何人踏进,今日莫依然能进去当真是“意外“了。所以此时那太监也只能愣愣地站在门口。
“别国使者?”真是奇怪了,这样的事雪霁皇陛下从来不会让他去,今日怎么突然变了,于是他走到那太监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奴才不知。”顿了顿:“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了的话,奴才先去别的府里了。陛下还交代了,要王爷带着王妃一起进宫。”说完,听到尹天逸轻轻嗯了一声,那太监便弓着身子离开了。
尹天逸回转身来,冷冷扫了她一眼,没做声。
“王爷没事的话,妾身也告退了。”女子福了福身子。
“刚才张公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莫依然抬眼看了看他,看来这个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主动和别人说话啊,于是笑答:“妾身听到了。”听到是听到了,只是不知道这雪霁皇陛下为何要突然诏他们进宫。
同时她也不知道这尹天逸究竟是何想法,大婚之日,居然连自己的父皇也没有邀请来,看来这些年,他当真是恃宠而骄,抑或是自己不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才觉得不用邀请别人,但是无论他邀请与否,她是他的王妃总是天下人皆知的。
看来她已经老了,无法猜到小孩子的心思了。
傍晚时分没到,烟若便开始给她准备了进宫要穿的衣物,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她向来都喜欢浅色的衣服,似乎对浅**有独钟,哪怕在二十一世纪,她穿的裙子也大都是浅色的,不,具体点应该说都是白色。
“王妃,今晚还穿白色的衣服吗?”烟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问。
“有什么不妥的?”
“今天晚上是进宫去见陛下,王妃穿得这么素,会不会……”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
莫依然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她还没有开口,身后便传来了尹天逸好听的声音:“只不过是去一个地方,穿什么有什么要紧?”
烟若见他,连忙屈膝行礼:“见过王爷。”
“起来吧。”尹天逸摆摆手,走到莫依然面前。“我们该走了。”
今日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其实拥有一个好的身材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正如此刻的尹天逸,所以他才会说穿什么都一样。于是莫依然说道:“妾身今日是作为王爷的王妃,既然是进宫,也是要容颜端庄一些的,怎么能和平时一样?”
尹天逸冷哼一声:“那本王就在外面等你半刻钟的时间,到时你若不出来,什么样的结果你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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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传教士一纸英语
半刻钟的时间?其实不需要。
她只需要稍微抹点胭脂水粉,再在发上插一根簪子便可以了,这过程着实用不了三分钟。
出门之后两人坐在马车里面,尹天逸始终没有看她,即使目光在半空中不小心碰到,也是很快就闪躲过去了,对此,莫依然觉得很是好笑,自己其实并没有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王爷和妾身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面是感觉到全身不舒服吗?”莫依然眼眸带笑地问。
然而她的笑在尹天逸看来却成了嘲讽之意,连忙冷哼一声,昂起头,道:“笑话!本王怎么会不舒服,不舒服的人应该是王妃你才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确是感觉到很不自然,是因为她的眼睛太过熟悉,还是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可以洞穿世事?
莫依然闻言,也只是轻笑,不再说话。
约摸行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所谓的皇宫。六年前她到过这里一次,但是那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重新到这里来,难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是她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任何情感表现出来,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了情感,恨又算是什么东西!
尹天逸一身白衣走在前面,莫依然也是一身白衣走在他的身后,其实夫妻本该并排着走的,但是似乎尹天逸并不喜欢她,所以也就没有等她,一个人大步地往殿里去了。
莫依然跟着他走,来到云霄殿前,看着里面的众多大臣,想必这云霄殿便是今日宴请宾客的地方了。
雪霁皇陛下还没有到,到的都是一些大臣以及皇子,尹天逸的位子被安排在左边第二个位子,想来虚左以待这个成语在古代也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一般尊贵的客人都坐在左边。
尹天逸一走进去,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向尹天逸贺喜,说他得了一位娇美王妃,尹天逸也只是咧了咧唇角随随便便便应付过去了。
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的,怕是那太子了,看他的样子,今年二十有五,一副慵懒玩世不恭的姿态,长得倒是俊美无俦,尤其是他的那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莫依然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着实想不起来。
刚好那太子也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看,尹天逸见此情景,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妃,是不是应该坐到本王身边来?”
莫依然这才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收了回来,坐到尹天逸身边去了。
坐在他们下方的是齐星王爷,见到莫依然,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莫依然没理会他,抬眸扫视了一下全场,在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只有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的人看起来模样有些不一样,不过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一眼便看得出来他是外国人,一头微红卷曲的短发,想必他就是来使的使者了,不过看起来更像是传教士。
一般像这样封建的国度里,主人都很少喜欢外来宾客,将他安排在右边第一个位子,想来雪霁皇陛下已经很客气了,但是接见宾客,向来都是大臣的事情,怎么叫上了这么多人,莫不是沟通上有障碍吧,莫依然如是想着。
不多时,那雪霁皇陛下一身明黄色朝服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身雍容华贵带着温婉大方微笑的静娴皇后,皇后或许四十多岁了吧,但是保养得极好,所以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几岁的样子。跟在她身后的便是一身淡漠的容贵妃,也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两个女人分别落座于雪霁皇陛下的两侧。
是时,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向高位之上的人行礼。
行礼过后莫依然一愣,觉得哪里不对!
对了,今日好像少了一个人。
刚刚想到这里,门外便有人跑了进来,跪地道:“陛下,碧凌王爷让奴才过来通禀陛下,王爷现在疾病发作,不能过来了。”
“孤王知道了,你且下去。”雪霁皇挥了挥手,那奴才便退了下去。
莫依然见状,不禁蹙眉,今日也本就没有那碧凌王爷的位置,莫非这陛下早就猜到自己的儿子来不了了?
突然,尹天逸将手轻轻敲在面前的桌子上,轻声且凌厉道:“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不要管!”男子说着,并没有看她一眼。莫依然正襟危坐,知道他在说自己,于是也没有任何地反驳,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饮了起来,动作优雅大方,尹天逸不禁侧目,目光凌厉地审视着她。
这时,雪霁皇陛下道:“传歌舞。”于是便进来了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穿着也不是很暴露,至少符合古代女子保守的装扮。
尹天逸见状,身子一斜,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慵懒的姿态,身上却透着冷漠,不像太子那般看起来就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来尹天逸对这样的歌舞很是没有兴趣,而莫依然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本来就喜欢美好的东西。
不久,一曲歌舞完毕,那貌似使者的外国人站了起来,也不向雪霁皇陛下下跪,只从怀间掏出一封类似信笺的纸,说道:“majesty, please read my mission and give me an answer.(陛下,请看看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且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答案。)”
英语?莫依然的唇角抽了几抽,第一个传教士进入中国好像是在明朝年间吧?不过这个朝代只是一个架空的朝代,谁知道呢。
即使没有听懂他的话,也已经有太监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纸,递到了雪霁皇陛下的面前。
雪霁皇陛下看着那张写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纸,脸色变了几变,难道在世界的另一端还住着一群自己不知道的人,甚至还有他们自己的语言?雪霁皇陛下心里如是想着。
终于,他咳了两声,道:“谁能帮孤王看懂这纸上写的是什么?”说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大殿之上的人,只见个个都缩着脑袋,身怕被雪霁皇陛下看见似的。
“左丞相?”雪霁皇陛下喊道。
“是。”左丞相这时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但是待他接到那张写满英文的纸之后,脑门上还是不自禁地溢出了冷汗,是时,他擦了擦汗,跪在地上,道:“臣有负陛下所托,臣……真的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雪霁皇陛下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再问了几人之后,还是没有一个人会,此时,雪霁皇陛下的脸上已经染上了薄薄的愤怒,怒喝道:“难道我偌大的雪霁王朝当真没有人能读得懂这纸上写的什么吗?”
所有人的脑袋都缩得更加厉害了,恨不得衣服领子都能将他们的脑袋给遮住,当然这些人得除去尹天逸、太子、齐星王爷,还有莫依然在外。
是时,齐星王爷站了出来,目光挑衅般地从莫依然身上扫过,对着台上的雪霁皇陛下道:“儿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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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留宿宫中
是时,所有人都睁着眼睛看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看到他站出来,雪霁皇陛下的脸色稍微有了些许的缓和,道:“无邪,你且先看了再说。”说完,便命人将那张纸递给尹无邪。
而尹无邪却摆摆手,道:“父皇,儿臣并不是说自己会,儿臣的意思是说儿臣知道谁会。”说着,又再次得意地看了莫依然一眼。
莫依然顿时觉得凉风飕飕,脸上却还挂着淡然的笑。在这个国度里,谁都不知道的语言,她却知道,那不是锋芒太露了?
雪霁皇陛下闻言,眸光一寒,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目光再次对上尹无邪,问道:“你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别人知道?”
“父皇不信的话,儿臣就让她站出来试试。”说完,朝着莫依然道:“七嫂?”他的脸上明显是得逞的笑容。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莫依然身上,明显不相信这么一个女子居然能看懂就连他们都看不懂的文字。
莫依然感叹,当真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啊。
此时,尹天逸的目光也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是一个谜一般。
莫依然施施然地站了出去,对上雪霁皇陛下寒凉的眸光,挺直脊背说道:“儿臣自小在江湖飘荡惯了,所以……接触到一些不同的语言也是在所难免的。”若是不这样说,那么那些人便一定会把她当作怪物来看。
顿时,尹无邪的瞳孔睁得老大,他只是想要让她出丑,没有想到她居然说自己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细细地打量着她,女子一身白色罗裙曳地,身段极好,面容更是绝美倾城,其实刚才她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只是没人敢像现在这刻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尹天逸又是一声轻咳,冷冷地目光扫视着大殿之上的一干人等,是时,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摄了下去,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既然这样,那就让安逸王妃来试试吧。”雪霁皇陛下示意太监将那张写着英文的纸给她。
莫依然大致扫了一眼,内容也很简单,所以即使来了这里这么多年,这几个单词她还是认识的。
于是她说道:“信上的意思是说,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想在雪霁王朝传教。”顿了顿,又解释道:“传教的意思就是说传播他们宗教的思维方式,想法还有信仰。另外,他还说,很希望雪霁皇陛下能够答应他的要求。”原来真的是传教士,没想到雪霁王朝这么早就来了传教士!
只是这个传教士说的是英语,看起来到不像是英国人或者美国人,也许在这个架空的朝代里,还有很多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吧,兴许在山的那边也有一个类似于英美等国的地方,就像这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雪霁王朝一样,谁知道呢。
“哦?”雪霁皇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孤王倒是想要看看他是怎么传播的了。”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他心里却在想:传播你们宗教的思想,若是有一天你们攻打我国,我国的百姓们不是为你们所用了?
他要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他就不是雪霁王朝的一国之君了。
莫依然随即将雪霁皇陛下的意思传达给了那个传教士,之后他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之后,就没有什么了。
一场宴席便在这样的氛围中缓慢而快速地度过。
其实她知道尹无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看出这封信上都写了什么,他只是想捉弄自己,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曾嘲讽过自己,所以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想要捉弄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他敬爱的七哥。
今日因为有功,所以雪霁皇陛下将她与尹天逸留宿在宫中,这对于莫依然和尹天逸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的赏赐,但是陛下已经这样安排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谁能反抗?
霎时,尹无邪也站出来,道:“父皇,儿臣也要和七哥一起留宿宫中。”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这……安逸王爷和王妃是夫妻,一起留宿宫中很正常,但是其间掺杂一个尹无邪,这成了什么样子。也许雪霁皇陛下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什么想要留宿皇宫,你不是有自己的王府吗?”
尹无邪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嘿嘿笑道:“儿臣想要跟着七哥。”
尹天逸闻言脑门上顿时溢出几条黑线来,这陛下将他们留下来还指不定有什么事情,他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于是拿眼瞥了他一眼,许是尹无邪接收到了他的目光,所以不禁瑟缩了一下。
“是吗?”雪霁皇陛下拧了一下眉:“要不父皇也马上给你指一门婚事,让你们住到皇宫里来?”
都说雪霁皇陛下对这个十一子是非常宠爱的,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帝王就是帝王,他们的宠爱只是从自己身上分出了一点点给别人而已,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到要指婚,尹无邪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儿臣还小,还不想这么早成亲。”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回你的王府去,别忘了多看些有用的书籍。”末了,他还不忘尽一下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过几日,你若是过不了孤王给你出的考题,孤王便贬你去先皇的陵前守陵。”说完,他便离去了。
那尹无邪一听说要守陵,顿时不吱声了,谁都知道这守陵是个辛苦的活。
雪霁皇陛下一走,尹无邪便瞪起莫依然来,双手环胸道:“狐狸精!”声音之大,令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既然齐星王爷这么想要和本妃的夫君同住,那么尽管来好了,本妃可以住到偏殿去。”一时忍让不代表着她每次都会忍让。哪怕眼前的男孩对她来说是一个年少的小男孩,但是已经十五岁了,若是说话再不分轻重,她莫依然也不会一直忍让到底。
尹无邪闻言,瞬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想发作时,尹天逸已经抢先他一步,道:“还不赶紧回王府去!若再闹事,日后也不必进本王的王府了!”尹天逸的面色冷然,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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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他本无情,又何苦向他求情
尹无邪努了努嘴,目光在尹天逸身上揪住不放,但是接收到尹天逸骇人的目光时,他最终还是选择乖乖离开了。
莫依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在想雪霁皇陛下为什么要突然用这样的理由将他们留宿宫中,而让他们留宿宫中又所谓何事?一时之间她的脑子里已经闪过千百种想法了。最后还是跟着宫人进入了后宫。
都说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莫依然走在里面,只觉得阴气凉凉,难道是因为里面女子众多的缘故?但是她第一次来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啊。
尹天逸一直走在她的前面,而此次他们被安排住在佳妍宫,那宫人将他们送到门口便走了,只留下一群婢女以及太监在原地。
“安逸王爷安逸王妃请进去吧。”是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细声说道。
尹天逸微微点头随即嗯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你们都下去吧。”进去之后,尹天逸懒懒地坐在座椅之上,这话是莫依然对着下人说的,她不喜欢身边站着这么多人,说完,凛然地站在尹天逸的边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倒不是监视他,只是向他询问他有什么想法。
“不要这么看着本王,该休息就去休息。”男子说完,径自站了起来,走到床榻前,和着衣服便躺了上去,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倒是给人一种飘然的随意美。
像是知道她会走向床榻一般,男子冷声说道:“靠近本王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莫依然走到床榻边看着躺在床上假寐的他,说道:“妾身只是害怕自己不靠近王爷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已。”
尹天逸闭起的眼睛骤然睁开,他直起身子来,眼中像是结了万层冰霜似的看着莫依然,道:“你是怀疑本王的父皇会加害本王吗?”
“这一切都是王爷自己说的,妾身什么也没有说,妾身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爷贵为妾身的夫君,妾身自然事事为王爷着想。”他的眸光可以寒若万年冰霜,那她的声音自然也可以沉若千年寒潭。
伴随着莫依然的话音落下,尹天逸瞬间站了起来从袖间抽出一柄墨扇,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上。莫依然淡淡地看着他,只觉得肩上沉沉,想必他施加了内力在里头,看来他改用墨扇不用软剑了,抑或是两者皆用。
“怎么不反抗,你以为本王会相信煞魂门的女子没有武功?”尹天逸的眸子紧紧地锁住莫依然的容颜,似乎想要从里面探个究竟。
莫依然的脸上淡然无波,也回视着他的目光,“没有武功,进入敌营时,才能够更快地夺取对方的信任。”女子毫不忌讳道:“反正对于煞魂门来说,死个三五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告诉本王这些,是想取得本王的同情吗!”尹天逸邪佞地说道,他向来就不是心软之人,又何来的同情之心。
“王爷本无情,妾身又何苦向王爷求得同情?”莫依然凉凉地叹了口气,说道。
尹天逸的眸光动了动,压在她身上的内力也逐渐减轻了,此时莫依然才得以站直了身体,但是还没有待他有任何动作时,只听窗破的声音,随即有一个人影破窗而入。
莫依然还未转身,便被来人从背后挟持住了,短刃冷冷地架在她的脖子上,看来此人武功不弱。莫依然根据感觉判断,这应该是一个男子,而且还蒙着脸。
“别过来!”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他是对着尹天逸说的。
当此时,殿门外响起了一片嘈杂声,亦有人大呼着:“抓刺客!”尹天逸由窗外望去,只见黑色的夜空下举着很多火把,甚至可以将整个皇宫照的通明。
“你最好把本王的王妃放了!”尹天逸上前一步,喝道。
“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王爷去把那些人引开。我自然会放了安逸王妃。”男子似乎争分夺秒,焦急地说道。
尹天逸冷哼一声,眸间满是冰冷之色,“如果本王说不呢?”
“那你就不能再见到你的王妃。”短刃再近她一尺,感觉得到剑刃带来的寒意,平时很淡定的莫依然此刻心下一急,若是他的剑刃刺进自己的肌肤,那么……自己的发丝……看来刚才是自己疏忽了!
“那好,那你就把她杀了!”尹天逸将话一经放出,便冲着门外的人喊:“来人,刺客在这里!”
那名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尹天逸会这样做,心下一慌,莫依然趁他手力较软之时,左手集了内力往他腹部拍去,快速而且精准,这时尹天逸的目光完全盯在黑衣人身上,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黑衣男子一个不妨,腹部受了重伤,踉跄后退,莫依然便脱离了他的钳制,只见他急忙收了短刃往窗外掠身而去,却很快被尹天逸追赶而上,只是十几招的功夫,尹天逸便一脚将他踹到了院子里,抽出腰间的软剑抵在他的脖颈处,软剑一挑便将他的面纱揭起,尹天逸扯开一个冰冷的笑容,道:“本王就知道会是他的人,只是就算你将本王的王妃杀了,本王也无所畏惧!”说完,收剑入鞘,退后一步。
那名黑衣男子自知办事不利,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于是往自己的胸口处拍了一掌,顿时五脏六腑具碎,没了生气。
“来人!”尹天逸一声冷喝,此时,那群侍卫才刚刚赶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时,领头的人心里抽了一口冷气,此人不是皇宫的人,如今竟然潜到了皇宫里,说明了他们侍卫的失职,怕是会遭到陛下的怪罪,是以,即使抓到刺客,心下也着实是不安的。
尹天逸看着他们的样子,自然之道他们不认识此人,于是他挑了挑眉道:“把他交给陛下身边的人,本王想,陛下会处理的,就说是今晚在皇宫里出现的刺客。”说完尹天逸扫视了他们众人一眼,便回了房间。
“是!”那侍卫头子虽不太明白尹天逸此话是何意思,却还是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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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你是说,本王没有教养?
尹天逸进屋时看见莫依然背紧紧地贴着墙壁,面色惨白,便道:“只是一个刺客而已,居然怕成这样,看来你们门主没有将你的胆子练得很大?”薄薄的嘴唇勾起,满是讥诮之意。
莫依然不怒反笑,道:“妾身不会武功,紧张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王爷就没有救妾身的打算,妾身的生命好歹也是一段生命,若是自己不怜惜,谁来怜惜?”她说此话时目光紧紧地锁住尹天逸的容颜,这让尹天逸产生了一种错觉:莫不是自己曾经伤害过她?
但是他也只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而已,因为他们以前根本不认识!是以,他再次冷哼一声,朝着床榻走去。
莫依然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说道:“在我们那里,绅士的男子会给女子让位。”
尹天逸拧眉,绅士,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对她不待见,但是这个词还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莫依然当然知道他不知道绅士是什么意思,于是解释道:“绅士也就是有教养的男子,他们从不会跟女子争抢任何东西。”她当然也知道不能改变尹天逸的思维模式,但是为了引起他对自己的注意或者是说兴趣,她就得特别,其实……她本来也就很特别。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没有教养?”这次他倒是没有发怒,脸色也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莫依然摇了摇头,轻笑道:“妾身只是想让王爷考虑一下妾身的处境,王爷若是睡在床榻上,那妾身是要睡在地上吗?”
“这么说,王妃是想和本王平起平坐咯?”他勾唇,细细地打量着她,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妾身本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只是为王爷着想而已,若是让外人知道妾身睡了一夜的地板,而王爷却睡在床榻上,怕是对王爷的名声不好吧?”女子回视着他的目光,无比悠然地说道。
“这么说,本王要为了自己的声誉而去睡地上?”尹天逸的脸上荡起了一丝邪笑。
“不必,这床很大,王爷睡一边,妾身睡一边,中间隔着褥子就好。”莫依然用手比划了一下,谁睡哪边,再道:“假如王爷实在不放心的话,那么在中间放王爷与妾身中间再放几碗水也未尝不可。”
“无聊!”尹天逸双手环胸,吐出两个字之后,便朝外走去了,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女人抢床睡。他对她没有退让,只是因为不喜欢她而已。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依然笑笑,心想:装什么矜持,当初在席夜国的时候,他不是自己跑到自己床上来的吗?
到底是因为她现在是煞魂门染漠的身份而不是昔日的那个莫依然?不过可惜了,那个莫依然却是被他亲手给毁了。
入夜,莫依然一个人躺在床上,睡意始终没有来。
约摸三更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见殿外传来声音,莫依然在床上辗转了几次,似乎这声音越来越刺耳,因为……似乎好像是男女欢爱时传出来的声音,莫非这皇宫里有婢女与侍卫……
眼不见为净吧,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对这种事情实在是不需要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她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只为透透气……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便顿了下来,皇宫里,只要主子入寝之后,灯火要熄灭掉一半,此时的佳妍宫也不例外,站在门口的莫依然看着殿外,一个人影都没有,按说皇宫里不是有当差的宫人吗?
正四处逡巡之际,只见房屋的另一个路口怔怔地走出来一个类似宫女的人,走得很缓慢,但是却似乎目标明显。
当她走过莫依然身边的时候,莫依然便发现不对劲,空气中除了男女欢爱的声音之外,似乎隐约间还有一抹琴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是绝迹江湖多年的沉血迷音。
她连忙上前去,点住那名宫女的穴道,在暗淡的烛光下,她还能看见对方的目光呆滞。看来这名宫女是受了沉血迷音的影响。
绝迹江湖多年的沉血迷音,突然出现在皇宫内,对方就这么想要她的命抑或是尹天逸的命?
就连沉血迷音也找到了?
不远处的淫靡之音还在响着,却又听有大队的声音自另外一个方向传来,此时,被她点住穴道的宫女已经从沉血迷音中醒了过来,看见莫依然,眼中满是惶恐。
莫依然随即解开了她的穴道,问:“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么晚不睡觉,在外面做什么?”只有没有睡着的人才会受到这沉血迷音的影响,而她莫依然是有武功的,对这迷音还可以抵挡得去,若是一般人依旧难逃……
绿衣宫女伸手指了指假山那边,正是那淫靡之音传来的地方。
莫依然蹙眉,难道因为这个宫女知道那边有人通奸,所以过来抓奸的?远处成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宫女跪地道:“她是奴婢的朋友,请王妃娘娘准许奴婢过去救她。”是的,要是被前来的那群人发现,那么在那边通奸的两人便有了生命危险。
莫依然沉吟了一下,远处的声音似乎靠得更近了,而她的沉吟,对于跪在地上的宫女来说好像是在拖时间。
“王妃娘娘,求您就让奴婢过去通知他们吧。”宫女的声音中明显的有了哽咽之意。
莫依然摆摆手,道:“那你去吧。”
那宫女听得她让自己去,立马就兴奋起来,冲她磕了个响头,便去了。
她走后,莫依然急步跑了起来,方向却是朝着那群正在走来的侍卫跑去。很快便到了他们面前,她对着站在面前的人说道:“那边有人通奸,你们快随本妃过去,不能让他们污了整个皇宫。”
“是,王妃。”听到莫依然说的话,有侍卫已经怒道:“属下马上过去。”说着一群人便朝着那假山去了,果然,绿衣宫女刚刚到达那里的时候,侍卫们已经赶到了,地上的确是有两个人在翻云覆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是侍卫怒斥的声音。
那两人看到周围突然围了这么多人,心头一慌,连忙爬了起来,胡乱地穿好衣服!
但也是因为太急了,所以两人的衣服怎么也弄不好,显得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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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真实目的
莫依然站在一边没有上前去,但是在昏暗的夜里,她能感受得到刚才那名绿衣宫女怨恨地看着她。
“王妃娘娘,您说现在该怎么惩治他们?”侍卫回转身来,给莫依然让出一条道,所以此时,莫依然便能与那三人对视了。
“关于宫女淫乱后宫的惩罚,想必你们比本妃清楚,又何必再来问本妃呢。”事情是她揭发的,她却把责罚推给别人,这让那绿衣宫女对她的恨意更甚。
是时,地上的人没有求情,也没有说话。也许他们有恐慌,但是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莫依然看着地上的人,邪恶地道:“你们求本妃啊,也许本妃会对你们从轻发落。”
地上的两人倏然站了起来,直视莫依然的眸光,道:“不要得意太早,就算我们失败了,也有那么一日,你们会落在别人的手上!”说完,两人双双吞下毒药,顿时七窍流血而亡,侍卫见此情况,身躯不禁一震,却见旁边的绿衣宫女上前一步,指着莫依然道:“你明明答应我救了他们的,为什么要将他们逼死?”她的眸中满是愤然。
“本妃从来没有说过要救他们,本妃只答应你过来通知他们有人来了。是你曲解了本妃的意思。”莫依然看进她的瞳孔,冷然着说道。
“原来安逸王妃竟是如此歹毒!”那宫女一边笑,一边后退,冷然着说道。
随即,快速从怀间取出一枚毒药,莫依然本来就料到她会有此一招,在宫女将药放进嘴里之时,她已经上前钳住了她捏着药丸的手,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样就想死了?不会觉得冤吗?”莫依然望进对方的眼中,为什么这里的人动不动就是自杀,难道他们也视自己的生命如草芥吗?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绿衣女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钳住自己的手的莫依然。
“本妃知道了,那你可以说出主谋吗?”钳住她的手微微松了松,依旧是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宫女轻笑一声,只道:“他是这个世界上,你永远不能得罪的人。”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很聪明,也许有翻身的那一天。”说完,趁莫依然注意力松懈之际,快速地吞下了手中的毒药。
莫依然连忙放手,退回一步,脸上装出满是惊恐的表情,嫌恶道:“快快将他们都搬走,免得碍了本妃的眼。”她这时的样子显然就跟一个恶毒的女巫差不多,“这件事情,明天本妃亲自去禀告皇后和陛下,你们尽管将他们埋了便是。”
看别人死亡不是她愿意的,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深刻地明白,假如对方要害你,而你不反抗的话,那么死的那一个就是自己。
往回走的时候,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在雪霁皇陛下说让他们宿在皇宫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这件事情,不是针对她的,就是针对尹天逸的。
刚刚走到殿前,屋顶突然跃下一个人,细看之下才知道是一身白衣的尹天逸。
“这次是你赢了,怎么还长吁短叹。”他昂首挺胸,一副一切他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莫依然娥眉微蹙,道:“我只是不喜欢看见死亡而已。”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所有人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但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就像她的妹妹和父亲已经死去了一样,这一切都是她不能改变的铁铮铮的现实。
说完,她便越过尹天逸的身侧往屋里走去了。
“王妃连沉血迷音都能抵挡得住,看来武功不弱啊。”尹天逸背对着她说道:“而且还能识破对方的计谋,看来本王的王妃是经过煞魂门门主精心**过的,只是煞魂门门主将你嫁到本王的王府来,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王爷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因为刚刚看见别人死去,莫依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六年前的那场经历又在她的脑子里肆意开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去避开,却是避开不了,也是那一年,她的满头青丝有一半都成了白发,之后的时间里一直都是靠燃情毒恢复发丝。
这么多仇与痛,她怎么能不恨!
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思绪如泉涌,其实刚才她也差一点就进入了圈套,但是因为有侍卫的到来,她便能分辨这的确是一个圈套了。
如果刚才她帮了那名宫女,那么她现在便成了窝藏罪犯的犯人,到时候就连尹天逸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如果说之前来的那名刺客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只杀自己,或者只杀尹天逸。
看来布下这个圈套的人很是小心谨慎,居然不是直接想要将他们铲除,而是山路十八弯地转了这么多路子,想要以窝藏罪犯的罪名将他们擒获,要是莫依然他们疏忽一点的话恐怕他们今晚就都没命了。
看样子他们的目的的确在于削弱整个安逸王府的势力,或者是说要将整个安逸王府连根拔除。
这个世界上,当真是存不得半点同情,如果不是因为同情,那么父亲和妹妹就还好好地活着……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如果她的父亲不是常年在外,母亲也就不会病死,这样……她会遭到继母的陷害吗?想来想去,她突然有点相信命运,但是……她又很不甘心被这样的命运捉弄啊!
尹天逸感觉她今天有点怪怪的,但是他还是没有理会她,毕竟……这是别人的事,他没有那个好奇心去知道,但是他敢断定他这个王妃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夜,他一直坐在屋顶上,吹着凉风,或者他什么也没有想,或者……他想了所有过去所发生的。
剩下的时间,莫依然也没有了睡意,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在房间里调息了一下自己的气血,脸色也没有多难看。倒是她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尹天逸已经坐在那里了。
是时,已经有宫女太监过来给他们请安,顺便交代让他们去给陛下和皇后请安,莫依然便都一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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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勾引太子
宫人离开以后,尹天逸站起身来,道:“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本王是不会去的。”说完,当真跨出房门走了。
莫依然也没有留他,只是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容贵妃是王爷的母妃,就算王爷自私不懂得为他人考虑,那也该为自己考虑吧?”
安逸王爷,安逸二字就是闲适的意思,那雪霁皇陛下说了没有他的传召尹天逸便可以不用去上朝,也就是说尹天逸手中根本没有实权,而他现在的势力都是他自己暗中培养起来的。
若不是容贵妃得陛下盛宠,又是他的母妃,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对他有帮助,想必他在雪霁王朝的地位至今还是任人宰割。要想成就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那必须有周围人的帮助,他现在没有雪霁皇陛下的庇护,只有容贵妃一人,太过孤高的话对他来说有弊无益。
尹天逸闻言,身躯一震,回转身来,冷冷地盯住她看,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般,他说:“本王的母妃,已经死了。”“如果你再跟本王提起这件事情,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说完,大步离去。
自小丧母的人总是忌讳别人提起他的母亲,但是莫依然直觉,从他的表情来看,这绝对不是简单地因为丧母而不想让别人提起的表情,这其间一定有着不可说的秘密。
见着尹天逸离开,是时有宫娥上前来道:“时辰快到了,王妃娘娘还要去别的寝宫请安吗?”
“去。”莫依然垂眸道:“你带路吧,本妃对皇宫的地形不熟悉。”说着,便示意她带路。
那宫女退到一边,“是。”便示意莫依然走在前面,她在后面指引着就可以了。皇宫内宫殿错落有致,可以说是九步一廊十步一阁,而且建设得相当好,莫依然感叹,不愧是皇宫,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进皇宫了。
刚刚走到一个走廊的拐角处,便听到有宫女走过,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但是对方显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而且神色慌张,由于距离有些远,莫依然对她们说了什么听得不大真切,许是这后宫的人都寂寞惯了,对什么事情都喜欢乱嚼舌根以此来打发时间吧,莫依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但是到了皇后的翊坤宫她才被宫人告知说皇后去了东宫。
东宫也就是太子居住的地方,莫不是太子出了什么事?
“王妃娘娘,还要不要过去?”那宫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境况,不过太子总是惹得皇后不高兴,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不用去了。”就算太子犯了什么错,也终究是与她无关的,既然皇后不在,那么她便打道回府,不过……她倒还想去见一个人。
“你带本妃去容贵妃的寝宫吧。”莫依然说着,示意她带路。
漪澜殿。
奴才婢女皆说,容贵妃一同去了东宫。
莫依然只好转身折返,心下却在想,这容贵妃向来都很少与人交往,并且性格冷淡,今日怎么会同皇后一起去那东宫?莫不是此事与她有关?
昨晚,她便看出太子看着容贵妃的眸中有些异色,想到这里,她立马扭头对着身后的宫女说:“带路,去东宫。”
莫依然什么都好,就是是个路痴。幸得宫女带路,所以才会到的比较快。
进入太子东宫的时候,一排女子坐于边上,坐在主位上的是皇后,而在左下手的便是容贵妃了,其他的……都是一些她没有见过的嫔妃,而地上跪着一个衣衫凌乱不堪的女子,太子尹天恩则站在一旁,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作为王妃,见到皇后她也不必下跪,只是微微福了一礼。而皇后见到她来,原本一脸的怒色得到了稍许的缓和,示意下人给了她端了个椅子,继而道:“安逸王妃怎么到这边来了?”
“妾身本来是去翊坤宫拜见皇后的,皇后不在宫里,妾身便想去找容贵妃,但是下人们都说容贵妃也在此处,故,便过来了。”莫依然优雅地坐了下去,淡淡地说道,随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白色裙摆。
看着这样的场面,莫依然心下了然,怕是跪在地上的女子是做了什么不轨的行为,所以如今才会这样吧?
皇后看了一眼边上的容贵妃,对着地上的女子说道:“你若是说,自己是怎么勾引太子的,本宫便对你从轻发落。”声音不高,却不怒自威。
地上的女子一直低着头,凌乱地发丝遮去她的面颊,看不太清神情,而且看样子是遭过一顿毒打的。此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一个青楼女子,便想勾引太子,飞上枝头变凤凰?”皇后站了起来,给边上的姑姑打了个眼色,那姑姑便上前一把揪住女子的发丝,这时,女子苍白的脸便这样展现在莫依然面前。
她心下一惊,这个女子……不就是昔日望月楼里的梦箩吗?难道尹天逸回雪霁王朝之后,没有听她的话而把梦箩赎出来,为她塑造新的身份?
此时的梦箩昂起脸,目光落在太子的身上,终了只问一句话,“尹天恩,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
尹天恩邪邪地一笑,道:“本太子早就跟你说过,让你绝了这情,断了这爱,你偏不信,还要跑到皇宫里来惹事!”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跟痞子流氓相比。
梦箩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口,最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倒是脸颊上快速地滑过一行清泪,不过也就只是一行。
顿时,有个女子站了出来,道:“母后,既然太子都说与太子无关了,请母后赐死这个不要脸的女子!”这个女子一身橘黄色衣衫,面容姣好,看起来倒像是个刚烈女子,听她喊皇后母后,那么想必她便是太子妃瑞芙雅了。
自己的夫君将宫外的女子引了进来,不知道她竟是做何感想。若不是因为皇后在此,依她的性子,怕是早就将梦箩千刀万剐了。
而此刻,莫依然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尹天恩的时候,会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他便是六年前那个倚靠在梦箩门前问她究竟是不是男子的那个十九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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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设计救下梦箩
听完尹天恩的话,梦箩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怕是此刻她就连活着的欲念都没有了吧。原来她竟是太子的人,太子完全有能力帮她重塑身份,既然如此为什么昔日却答应帮她呢?
皇后闻言,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梦箩,也是一声重重的叹息,自古男子多薄情,想必这便是她们女人的悲哀,即使眼前这个女子勾引自己的儿子,她作为皇后也定能懂得深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于是端庄典雅的她,再次坐回主位之上,道:“若你不肯认罪,那本宫也只能按法判罪了。”说着,便抬手示意人进来将她拖出去。
梦箩昂首,对着皇后道:“真是笑话,难道我喜欢一个人,到他所住的地方来看他,便是罪过吗?”
“你!”瑞芙雅气得不轻,脸色发白,就连身子都在颤抖,道:“你竟敢这样对母后说话!真是大不敬,而且你不要忘记了,太子他是本宫的夫君,岂容你一个万人践踏的青楼女子污了太子的贵体?给本宫拉下去,乱棍打死!”
莫依然见状,轻轻哀叹一声。
皇后便问:“安逸王妃作何哀叹?”
“妾身只是在想,这个世界如果连爱都不能,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扛得住消磨呢。”说着,她缓缓地端起桌上的那盏茶,故作无奈地轻轻饮了下去。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的身上去。
皇后侧眸,语气有些冰冷,道:“这么说安逸王妃不赞同本宫惩治这个青楼女子?”
莫依然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认真道:“不,勾引太子这罪非同小可,若是不罚的话,恐怕难以服众,也难保日后还有人会打太子的主意。”
“王妃也这么认为,那就最好不过。”
皇后的话音落下,莫依然道:“但是乱棍打死这样的惩罚太便宜她了。”
“对,母后,意欲勾引太子可不是小事。”瑞芙雅也附和道。本来这女子勾引她的夫君,她已经很不高兴,若是没有皇后的插手,估计她会将对方凌迟。
所谓的凌迟就是将对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直到那人死去为止。
不过此时,在别人看来,莫依然也着实是狠辣的,毕竟本来皇后已经说乱棍打死了,但是她却说这样的惩罚实在是便宜了那人,足见这安逸王妃是多么的狠绝。
“那太子妃想要怎么做?”终于皇后抬头看她。毕竟这是孩子们的事情,也该让他们自己来做决定。
“妾身觉得至少要拿去浸猪笼。”太子妃想了想,如是说道。
也难怪,古代发生这样的事情,浸猪笼是最常见的惩罚,当然还有其他比这更残酷的想法,怕是摄于皇后的威仪,太子妃没敢说出来。
莫依然附和道:“是啊,据说城外有一条河唤作长青河,近年来那里受到的污染十分严重,河水很脏,若是将这女子放进猪笼里,再浸到长青河里,这样的惩罚怕是比乱棍打死要好得多。”莫依然面色不改,心不跳地悠然说道。
皇后看了她一眼,便问一直坐在边上没有说话的容贵妃道:“容贵妃赞成否?”
“这些事,向来都是由皇后娘娘做主,臣妾在边上看着也就是了。”容贵妃并非那种淡雅如菊的气质,却像是那濯淤泥而不妖的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么便浸猪笼吧,本宫也乏了,大家都回去吧,本宫还有话跟太子说。”皇后说着便站了起来,道:“那青楼女子,本宫就交给太子妃了。”
“是,儿臣遵命。”一抹得意染上瑞芙雅的眉梢。她本就是右相之女,身份尊过得很,自然不会允许别的女子靠近她的夫君,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青楼女子,她怎么能不生气!
是时,所有人都散了,容贵妃和莫依然走在最后面。
“刚才王妃说找本宫,何事?”容贵妃言语简单地问。
两枚白衣加身的绝尘女子走在一起,可谓是难得的风景,更何况两人都有皇气笼罩,更是贵不可言,只不过莫依然多了一抹谪仙般的气质。
“无事。容贵妃是妾身夫君的母妃,妾身过来拜见是理所应当的。”莫依然淡笑。
“本宫是否在哪里见过你?”容贵妃看了她一眼,直直地问了出来。
“天下如此之大,许是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准。”莫依然讪笑道。
容贵妃向前走,不说话了。
莫依然跟上去,道:“容贵妃可知,有时候生活比爱情来得更加实际和重要。”
容贵妃停了下来,凝视着她:“王妃到底想说什么?”
莫依然再次讪笑,道:“其实妾身本该尊称容贵妃一声母妃的。”但是她们年龄相仿,她实在是无法叫出口。若是再加上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年龄,更是比她大了很多。
“一个称呼而已,怎么叫都是那样,什么都改变不了。”容贵妃的语气有些凉,大抵是身居宫中的女子都是如此患得患失吧,毕竟后宫三千佳丽是同侍一夫的。要想皇帝雨露均占,那是有点不可能,但是眼前这位佳丽冠宠六宫,就连她还是这么一副样子的话,那其他女子不得天天以泪洗面?
“妾身此次过来,是特意来谢容贵妃这些年来对妾身夫君的照顾和扶持的,容贵妃以后若是有什么烦恼,可以找妾身。”
容贵妃莞尔一笑,笑容却不达唇边,注视着她道:“你很聪明。”顿了顿,道:“懂得借他人之手将那女子移出宫外,只是本宫要提醒你的是,皇后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妾身知道。”古代的皇宫里,能稳坐中宫的人,哪怕不是大人物,也决计不是简单的角色,她知道,但是梦箩她却是非救不可的。也只有出宫了,她的人才能更方便地救起梦箩,在皇宫里,他们将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容贵妃若是没有事了的话,那妾身先告退了。”莫依然向她福了福身子。
“嗯。”容贵妃看着她离去,不做一语,一张脸依旧是冰霜未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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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漪澜殿内的争吵
容贵妃在门口时,便命所有下人守在殿外不准进入,只是她刚刚进入漪澜殿没坐稳,殿内便即刻闪进一道黑影,细看之下,才发现他是一身暗青色衣袍的太子,衣衫虽穿戴整齐,但是领口还是松松垮垮的,依旧一副放浪不羁的样子。
容贵妃瞥了他一眼,便径直站了起来,直往内殿而去,却被尹天恩上前一步拦住去路。
容贵妃未曾抬眸,直视前方,面无表情道:“那个女子看起来是真心喜欢太子的。”
“那是她的事情,与本太子无关。”尹天恩眉毛微挑,显得有些不高兴。
“太子殿下如此肆无忌惮地拦在本宫面前,是不合规矩的。”此时,容贵妃才后退一步,冷冷地说道。
尹天恩这才收了手,正色道:“我想让你和我去一个地方。”眉间含情,语调柔和,不像是他作为太子的一贯作风。
“本宫凭什么跟你去?”容贵妃抬眼看他。只稍一眼,便作势要走。
看着她毫无动容的脸色,尹天恩道:“为什么?因为我一直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有过快乐的时候不是吗?”他的声色沉郁,好似悲鸣一般。
然,容贵妃听了,虽不禁身躯一震,却还是朝前走着,不妨被尹天恩狠狠拉住胳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来,“我带你走,这太子之位我不要了,你也不用做什么贵妃,我带你走好不好?”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恳求。
容贵妃笑了,盯住他微敞开的领口道:“雪霁王朝,皇后的儿子尹天恩,也就是当朝太子,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你怎么保证能给本宫,本宫想要的生活?”说完,抬眼无比讽刺地望进他的瞳孔里:“难道偷吗?还是依靠朝廷的救济?”
“不需要,我可以凭双手养活你,只要你跟我走!”长期流连烟花之地,只不过是想要麻痹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不可能!”容贵妃将他紧握自己胳膊的手一根一根掰开,铿锵有力道:“本宫告诉你,本宫已经是陛下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皇宫!而且……本宫还有着安逸王爷这么一个孩子!”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尹天恩皱起眉头,不可置信,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竟是一个喜欢荣华富贵的女子,要不然当初她怎么会进宫选秀,“容舒和,本太子还真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要知道本太子的父皇,他的年龄都已经可以做你的父亲了!”
“啪―”纤细修长的五指印烙在尹天恩的脸上,容贵妃拧眉道:“那又怎么样,至少他可以给本宫安定的生活,而你,尹天恩可以给本宫什么!最好给本宫好好地坐好你的太子之位,不要让本宫小瞧了你!”说完,她冷漠转身,留给太子的便是那淡漠的白色身影,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喜欢穿白色。
那年她说,白色象征着与世隔绝。
那年,他想,在日后的将来,一定要让她的生活五彩斑斓而不再银装素裹。
冷不防身后一道浑厚却凌厉的声音响起:“太子不在自己的寝宫,跑到漪澜殿来做什么?”
太子连忙伸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脸,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连忙行了个礼,随后低首道:“儿臣本来是要去练习骑射的,但是路过贵妃娘娘寝宫的时候,听到那些下人在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儿臣便进来探探,才刚进来不久,父皇您就来了,既然父皇在这里那儿臣先走了。”说完,他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雪霁皇陛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勾唇邪魅一笑,踏进了漪澜殿的内殿。
容贵妃背着他站在窗子底下,从背后看过去,身影显得很是寂寥,其实现在还是早上,时间还早得很,按以往的时候,雪霁皇还在上早朝。所以容贵妃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个时候过来。
“容儿在想事情?”雪霁皇走近她的身边,细语问道。
容舒和因为刚才和太子的对话,回内殿的时候,心情还是恍惚着的,所以皇帝这一声问候,着实将她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这才愣愣地行礼:“参见陛下。”
雪霁皇单手将他扶了起来,“容儿似乎很害怕见到孤王?”他的凤眼微微眯起,似乎在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容舒和走到他身边坐下,“臣妾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个时候来这里而已,早朝都下了么?”
“嗯,今日没什么事,孤王觉得身体有些乏了,便到你这里来休息休息。”男子说着,伸手去捏了捏女子白皙的脸,满足地笑道:“只有在容儿这里,孤王才能感觉到纯粹的安静。”
“那臣妾服侍陛下休息吧。”容舒和说着就将他扶了起来,边走边道:“陛下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到午膳的时间,臣妾会叫醒陛下的。”说完便为他脱去了外套。
雪霁皇径直躺在木雕大床上,今年他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吧,却依旧保持着三十几岁的容颜,只是睡觉时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似乎心中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
容舒和此时就坐在他的床边,细细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这就是她的夫君,此生的夫君。他狠戾,霸道,却对自己细心温柔。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可能还会活得很开心吧,自然也不用被锁在这深深的宫廷里,甚至还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不过,既然那孩子不是与自己心爱之人生的,也并不觉得可惜。这一生她的夫君注定只会有他一人了,所以失去生育的能力,对她来说并非不好。
是时,她伸手细细抚在床上男子的俊颜上,试图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这已经不是她这样看着他了,其实……她有很多侍寝的机会,毕竟容贵妃冠宠六宫不是谣言而是真实的。
只是想到这里,容舒和竟嘲讽地笑了起来,摩挲在他脸上的手也停了下来。最终她施施然站了起来离开床榻,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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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以爱为名的小三?
莫依然拜别了容贵妃了之后,在路上遇见了雪霁皇,说了些昨晚的事情之后,在回安逸王府的路上,她暗自唤来了愁歌,让他去长青河等着,将梦箩救出来。
回安逸王府的时候,尹天逸倒没有怎么为难她。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里,谁也没有理会谁。直到第二天一早,愁歌才发出讯号来,让她赶紧出去。
莫依然让烟若呆在王府里,便一个人出去了,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阻拦。
他们约好在福园客栈相见,刚刚愁歌的讯号是从那里发来的,想必他已经将梦箩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踏进福园客栈的时候,愁歌已经迎了上来,今日他袭了一身灰白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丝带束着,完全是江湖人的装束。
“她怎么样了?”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此时面容白皙,却还透着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莫依然走上前去如是问道。
“我刚才找人来帮她清洗身子,听那人的话语,应该全身都是伤,不过看她的脉搏,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况且我也已经给她输了真气。”愁歌站于一边,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样就好,劳烦你了。”莫依然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到床上的人脸上,心里在想:梦箩不肯离开望月楼想必是因为太子的缘故。
“你我一起生活了六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何必说这么客气的话。”愁歌回道,继续问:“染漠,你救她何用?”他赶到长青河时,已经见人将她塞进了猪笼里,古往今来,能被这样惩罚的只有通奸之人。既是如此不堪之人,她又何必救她?
“愁歌,也许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莫依然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随即解释道:“有时候看到的表象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昔日她帮了自己,看来是心甘情愿的,毕竟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太子在一起,有太子这么铁的靠山,她没有必要依靠尹天逸,更何况当时尹天逸回朝实在是一件太过渺茫的事情。
愁歌冷哼一声,显然不赞同莫依然的说法,于是道:“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那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莫依然笑了,道:“好,就算她是你看到的那样,因为通奸而被浸猪笼,但是在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当中,也有那么几个心里是有爱的吧。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与太子通奸。”
“你是说她是太子的人?”愁歌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太子尹天恩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被他染指的女子数不胜数,传言中的太子品行恶劣,没有战功不说,还仗着自己权位高重,在雪霁王朝作威作福。
“准确地说,是一个爱上太子而奋不顾身的人。”这样说来,这要是在现代算不算是一个以爱为名的小三?
这回愁歌不说话了,他的话本来就不多,只是关乎到莫依然的时候,他的话才会变得多起来,他甚至不再看向梦箩一眼,只定定地看着莫依然,道:“你在王府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被欺负?”这话藏了这么久,他才说出来。
莫依然闻言,粲然一笑,道:“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人能欺负我吗?”
“我只是怕有个什么意外而已。没事那就最好。”她要在王府呆上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时间可长可短。
“你放心好了,有意外我会发讯号给你。”莫依然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就暂时交给你了,有事发讯号给我,我不能出来太久,先回去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愁歌只是满脸惆怅地看着她离去,末了,站在窗子边,因为她走的时候还能经过窗子下面的那条路。
莫依然一身白衣走在路上,很是惹人侧目,但是也是因为气质的原因,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仰慕而并非亵渎。这便是一种冷然与神圣并存在气质了。
突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路上的行人纷纷退开两侧,莫依然也紧紧地盯着马车看,一阵微风来,悄然吹开了车帘,只是那一撇,就足够莫依然惊心,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坐着的人似乎是容贵妃,只是容贵妃一身男装打扮,她的旁边坐着的似乎是一个男子,但是由于车帘很快被拉上,莫依然她并没有看清。
难得的好奇心促使她一直尾随着马车而去,要知道容贵妃和太子一同出行,要是让他人知道,那不只是惩罚那么简单的时候,估计整个雪霁王朝得旋起一阵轩然大波。
他们的方向是朝着郊外去的,并没有发现一直尾随其后的莫依然。
只见他们在城外一间茅草屋前下了马车,男的是一袭暗青色锦袍的尹天恩,领口依旧松松垮垮。而他旁边女扮男装的便是容贵妃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容舒和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是抵触,一下马车看见这座小屋便转身要走,但是却被太子给拦了下来。
尹天恩牵起唇角邪魅一笑,钳住她的双肩道:“容舒和,我带你来这里,是要你看看你的昔日的家,怎么,进宫这么多年,只记得宫里的繁华,忘记了自己昔日的什么样子的了吗?”
容舒和闻言,咬了咬唇,平日里冷漠的脸又一瞬间的抽搐,眼睛里似乎又晶莹的泪水在打转,但是她却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尹天恩道:“放开我!”
尹天恩反而更加用力了,道:“难得你的情绪还会有波动,本太子以为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情绪了呢?”他说得很自嘲,他在嘲笑容舒和的同时,似乎也在嘲笑着自己。
倏然,他便放开了容舒和的双肩,耸耸肩,故作轻松道:“九年前,你为了一纸繁华进宫选秀,那么我们之间的情感你到底有没有觉得愧疚过?”时间隔了九年,许是他再也没有了力气发火,所以语气格外的轻,却满含着疼痛。
而容舒和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她说:“也许我们不该认识。”她眼睛里的泪花被风干了,此时很是干涩,令她觉得有些难受。
“不该认识?”尹天恩突然有些激动,“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用一句不该认识便要将它抹去吗?”他再次钳住容舒和的双肩,使劲地摇晃着,“你的家人不在了,你就这样作践自己,将自己嫁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尹天恩额上青筋暴起,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容舒和看进他的眼睛里面,冷冷道:“是,我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我的家人不在了,正好让我觉得没有负担,而我……即使不嫁给陛下,这辈子也不可能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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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又见刁蛮公主
莫依然栖在树上,看来自己的猜想没错,容贵妃不仅有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个人还是当朝太子尹天恩,看来这件事情很棘手,既然喜欢尹天恩为什么还要进宫选秀?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文章,莫依然蹙眉思考,冷不防听闻不远处传来声响。
只是如此一声声响,莫依然立刻凝神去寻,果见繁盛的几棵树上的绿叶间栖着好几个人,看他们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是宫中的侍卫。
若是伴随尹天恩的侍卫,想必不会躲在树上,想必……是雪霁皇派来的!
想到这里,莫依然心下一惊,他们的事情,连自己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端倪,更何况是雪霁皇陛下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想必他早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为什么派人跟着,却不挑破?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她即刻拨弄树梢装作不小心发出声响,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闪躲,也故意让尹天恩发现她有意闪躲,果然那尹天恩也不愧是练武之人,很快便发现了有人跟着,于是道:“我们被人跟踪了赶紧走。”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忘记牵住容舒和的手,这便是爱吧。
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对方如何伤透了你的心,她的安全在你心里始终占着最重要的地位。
那些隐蔽在树上的人,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也是纷纷离开,看来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杀人性命。
不在于杀人性命?莫依然细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那么他们跟来……主要是为了什么?回去跟陛下邀功?那简直就是找死,向来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染?怕是雪霁皇陛下还没有找尹天恩兴师问罪,便把他们先杀了!
又或者他们不是陛下的人?
见尹天恩他们走远,莫依然也渐渐地往回走去,但是该死!她居然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这样的话说出来肯定没有人相信,她的确是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当所有人的影踪消失之后,她只能在树林里打转。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尾随着他们而去!
霎时,一个绛紫色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知道来人是执竟,于是淡然道:“门主!”他准许她见他之时不用行礼,这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因为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实在不喜欢跪拜,所幸的是执竟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知何时,男子已经停伫在她面前,脸上是银白色面具,将他的容颜尽数掩去,他负手而立道:“本座不仅要你帮助尹天逸抬高他在雪霁王朝的势力,同时也要你保住尹天恩的太子之位,也就是保持皇后的势力不弱于尹执云的,明白吗?”
尹执云也就是雪霁皇陛下的名讳。
“我知道了。”顿了一下,问道:“门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我们的计划早一点完成,你就可以早一点离开安逸王府。”执竟仍然沉着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嘶哑,仿似被声带受过眼中的损伤一样。
“我明白了。”此时莫依然的眸光有些微的沉,令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时,执竟指了指她的右边,道:“从这边回去!”说完,便消失在了树林里,看来她的方向感差到如此地步,竟还要自己的上司来给她指路。
莫依然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久,似乎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才刚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女子站在王府门边,女子容貌昳丽,肤如凝脂,一袭正绿色衣裙,身上是掩饰不住的霸道气势,莫依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这个女子她是见过的,今日前来,怕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她走近大门,绿衣女子已经广袖一拂,拦住了她的去路,道:“你便是尹天逸的王妃?”直呼安逸王爷的名讳,怕是她是当今世界第一人。
不知道尹天逸怎么容许她在这里撒野,这的确不是那个暴躁小孩的脾气啊。
莫依然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道:“本妃就是。”
她的淡然,她眸间流转的光,让绿衣女子显然一怔,普通女子见到她此等气势怕是早就吓得垂下了眸子,偏偏眼前的这个所谓尹天逸的王妃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不知死活。
“本公主还当是什么人呢,原来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永悦公主讥诮着说道:“本公主会让尹天逸将你休了的!”此次她偷偷前来雪霁王朝,那席夜帝君并不知道,此刻还在发派人手去找呢。
多年不见,看来她的嚣张跋扈一点都还没有改,念在她昔日也曾帮过自己,莫依然懒得跟她计较,只道:“公主请便好了。”说罢,便想越过她而去。
谁料永悦公主朝着自己带来的两个侍卫打了眼色让他们将莫依然拦住。
“公主这是何意?本妃嫁进了安逸王府,难道还不能进这大门?”她退开一步,免得与对方交手。
“对!”永悦公主粲然一笑,得意道:“本公主在的地方你都不能呆着,要是王爷真心心疼你的话,还会让本公主在这里等着欺凌你吗?显然,王爷根本不把你这个妃子放在心里!”
“哦?”莫依然意味深长地道:“这么说永悦公主在王爷心里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顿了顿,又道:“素问永悦公主三番两次前来雪霁王朝想要嫁给本妃的夫君,都被拒绝了,此话不知是真是假。”此时,莫依然想,这个永悦公主与其受到别人的嘲讽,还不如受到自己的嘲讽来的更好一些。
“你敢侮辱本公主!”永悦公主扬起手便要向莫依然的脸上打来,正在此时,却被急步前来的烟若抓住手腕,道:“有我烟若在,谁都不准碰我们姑娘!”
“烟若,你对付她,本妃累了,先回去了。”莫依然说着,便越过他们走了,以烟若的武功,对付他们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走了几步,她便顿住脚步道:“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永悦公主气得牙痒痒,奈何手却被烟若钳住,随即命那两名侍卫去将莫依然拦住,是时,烟若放了她的手,飞身向前,只几招的功夫便把那侍卫打趴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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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喜欢一个人,与时间无关
“你……你敢动本公主的人,你信不信本公主让父皇将你抓起来!”永悦公主气得七窍生烟,手指着烟若狠狠地道。
烟若拍拍手,怡然自得道:“信,怎么不信?”她本来就是江湖中人,对这些规矩什么的都不放在眼里,她向来只听两个人的话,那就是他们门主还有她服侍的染漠姑娘。
永悦公主广袖一拂,气冲冲地往尹天逸的寝殿而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安逸居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所以她也就只好站在门前大喊:“尹天逸,你给本公主出来。”
安逸居里面的尹天逸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乌黑的发丝用一根丝带轻轻地绑住,凌乱却有秩序地散落下来,尹无邪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绝美的面庞,不禁有些呆愣,道:“七哥,要不我们出去看看,看看你的王妃是怎么对付那个臭丫头的!”他突然很好奇,像莫依然这样的人会怎么对付永悦公主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要去你自己去,别打扰本王休息!”尹天逸轻启唇瓣,显然对这一切都不在乎,或者说能让他上心的事情少之又少。
“可是七哥,你都在这里躺了一整天了。”顿了顿,尹无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七哥,还有三年,你就要到淮北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了,难道你就不做一下争取,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个不毛之地啊,你受得了,我还受不了呢。”尹无邪这语气就好像将来他会和尹天逸一起去一样。
“是本王过去,又不是你去!”果然,尹天逸冷冷地道。
尹无邪泄了气,心里有一丝不爽,正逢永悦公主还在外面叫嚣,他理了理自己的白色锦袍,径直往门口走去。
永悦公主见到他来,连忙道:“尹天逸呢,他怎么不出来!”
尹无邪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黑着一张娃娃脸,盯着永悦公主看,道:“本王七哥的名字岂是你随便喊的,要叫嚣回你的席夜国去!要不是你的父皇,本王的七哥会孤苦地在你们国家生活三年吗!”一想到七哥曾经离开自己三年,尹无邪心里更加愤恨起来。
永悦公主愣住,还没有见过这个小娃娃发火呢,以前他都只是在尹天逸面前煽风点火,今日竟训斥起她来了,于是怒火再次涌上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本公主,这是你们父皇自己将他送去的,关我父皇什么事,要怪也怪你们雪霁王朝没有能力打败紫和国!”
尹无邪彻底被激怒了,上前一步就要与她开打,永悦公主也不退让,两个人便这样打了起来,几个飞身、旋转、过招,似乎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
此时,永悦公主得意了,道:“还枉为一个男子,居然连本公主都打不过,真是笑话!”
尹无邪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地看着永悦公主,掠身回来,脚尖落地,道:“你也没有胜了本王,但是有一天,本王会让你输得很惨的!”
“那本公主就等着你这个手下败将!”永悦公主拍了拍手,无比得意。
但是他们都忘记了,因为刚才开打,两人在空中斗了许久,落地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此刻落在安逸居的院子里面。
森然的软剑在永悦公主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抵在她的脖颈处,顺着剑刃看过去,便是那一袭白衣如谪仙般的尹天逸,他俊美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道:“要打滚远点,不要污了本王的宫殿。”
说着,软剑一弯,袭在永悦公主的胸口之上,使得永悦公主倒退出了安逸居。
永悦公主就这样跌倒在地,怔怔地看着他,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跟她前来的侍卫想要将她扶起,却被她推开,那烟若不知道何时也已经离开了。
尹天逸再次冷冷道:“这里不是席夜国,不要再想着用你那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压住本王,更何况本王不吃你那一套。”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就是这样的身影,就是这样的漠然,就是这样的决绝,也是这样的不把她放在心上,这便是她永悦喜欢他的地方,她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也不会后悔。
她朝着尹天逸的背影说道:“尹天逸,无论你怎么对我,我席永悦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这回得意一笑的是尹无邪,他走上前去,讥笑道:“你还是走吧,本王的七哥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要脸蛋没有脸蛋,要身姿没有身姿,你就连那个王妃都不如。”之所以尊称她为王妃,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莫依然的名字。
“不关你的事,给我滚!”永悦公主气急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发现刚才尹天逸袭在她胸口上的力气是多么的中,顿时喉咙一股腥甜涌上来,她便再也把持不住,吐了一口血。侍卫见状,连忙过来将她扶住。
尹无邪见她如此,也没有心软,依旧道:“这里是雪霁王朝,该滚的是你吧?”说完,便一撩衣摆,走了。
永悦公主恨不得踢他两脚,以解心头之恨,奈何她现在受伤很重,根本就没有力气,只得吩咐两旁的人将她扶回客栈,她连夜连夜地赶到这里来,只是沐浴更衣打扮了一下,便到王府来了。
听说尹天逸娶了王妃,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货色,不过一听是个江湖女子,她便不放在心上了,那等庶民之女,在朝廷里又无权贵,出身低贱,即使再倾国倾城,也不能和她相比。
况且她自己还这么年轻,身份尊贵,自己从小就喜欢他的,她就不信再假以时日他不会喜欢上自己。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其实与时间无关。就好比她和尹天逸从小就认识,但是这么多年来,她想方设法地缠住他,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她,看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与时间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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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禁止出府
昨夜想了一夜,莫依然还是决定让烟若连夜去查看那传教士住在哪里。
之前在皇宫里发生的一切,显然都是具有针对性的,而且对方使用的方法并不低劣,若是她没有细心一点的话,怕是早就为人刀俎了。
而那个传教士,若是不赶快让他离开雪霁王朝的话,怕是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一个封建的过度,思想不开明,就差没有所谓的焚书坑儒了,但是看雪霁皇陛下的样子是不会接受外来思想的,所以……她要做好救人的准备。
虽然这些都与她无关,但是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她不想看见无辜的人冤枉地死去。而且如果她没有估计错误的话,那雪霁皇陛下肯定会在这几天内向那传教士动手,毕竟现在距离晚宴那天也已经过去两天了,时间越长那传教士的命安危便会更悬。
烟若连夜赶了回来,说是雪霁皇陛下安排他住在城东的驿馆里。
一大清早的,莫依然便命烟若准备马车,两人前往,不奈,却在门口遇见永悦公主他们前来,她永远都是一袭耀眼夺目的绿衣,绿意盎然,充满了生机,她的身后依旧跟着昨天那两个侍卫。
“唷,这不是王妃吗?大清早地就要出去?”尖酸刻薄的话语从她嘴巴里吐出来。
莫依然蹙眉,道:“永悦公主,本妃知道你求取幸福心切,但是本妃的夫君并不是你的那杯茶,你再死缠烂打也是没有用的,虽然本妃对你追求爱的勇气很是赞赏,但是公主也要知道什么叫做自重!”她这一席话完全是心里话,没有嘲讽的意思。
再怎么说永悦公主昔日也喊过她一声姐姐,她心眼倒是不坏,但是老是这样下去,闹出笑话,丢人的是她自己而已。而且莫依然说的赞赏倒也是真的,毕竟在这古代,敢大胆示爱的女子少之又少。
所谓忠言逆耳,这些话在永悦公主听来顿时觉得全身不舒服,如被针刺一般,挥手道:“将她给本公主拉下来,好好地打一顿。”
莫依然坐在马车上,道:“烟若,点住他们穴道,我们走!”
烟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点住了他们几人的穴道,跃上马车,两人赶着马车便离开了永悦公主等人的视线。
谁料,此时,那王府的侍卫便涌了上来,一把拉住马的缰绳,身后跟着李管家。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烟若蹙眉,已经握住剑的吞口。
“王爷吩咐,王妃娘娘不得擅自离府。”为首的人说道。
那李管家不会武功,走得也就慢些,还跟在后头,此时才迎了上来,微微弓身道:“王妃娘娘,是这样的,王爷吩咐下来,从今以后不准娘娘私自出府,除非……除非有王爷亲自准许。”
“什么时候的吩咐?”莫依然淡淡地问。
“……刚刚。”李管家依旧弓着身子回答。
刚刚?那他是看见自己和永悦公主刚刚发生了冲突之后才吩咐侍卫过来的吧?
莫依然一挑眉,说道:“李管家,本妃有要事在身,你且让本妃出去,一切后果本妃承担。”
“这……”李管家着实为难了,道:“王妃娘娘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娘娘可先去请示王爷之后再出府也不迟啊。”横亘在两个主子之间,看来做下人的很是为难。
烟若急道:“王妃都说了,一切后果由我们承担,还需要请示什么!既然王妃是王爷的妻,那么这样的禁令为什么不是王爷亲自来跟王妃说呢?倒是你们这几个胆大的奴才自作主张地过来,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烟若的剑已出,却被莫依然摁了下去。
“烟若,不得对李管家无礼。”莫依然嗔怪道。
“老奴无妨。王妃娘娘还是跟老奴回府去吧。”老人一脸的慈祥,丝毫没有怨恨,倒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烟若,回去。”莫依然示意烟若下马车,自己也下去,往王府走去,走到永悦公主身前的时候,道:“穴道在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你且忍着吧,本妃不会解穴。”不会解穴是假的,只不过是想让她受到一点教训。
“王妃,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受控制于他!”烟若不解,跟在莫依然身后不依不挠地问。
“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莫依然嗔怒,道:“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这么冲动。”
烟若努了努嘴,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嘀咕:“这么冲动还不是想要保护姑娘。”虽然她知道莫依然根本不用她保护,因为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是谁让自己是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呢。
“你在这里,我去见王爷。”莫依然停在安逸居门口,对着烟若说道。
但是她还没有跨进去,他的软剑已经横亘在她面前:“安逸居不是你想进便能进的。”
莫依然缓缓地将他的剑拨开,道:“安逸居对于妾身来说只是一个地方而已,王爷如此珍惜,却不见得对方便如此珍惜,所以守住过去不放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她便说出了这么一席话,这话倒不像是对他说的,而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尹天逸微微蹙眉,她的声音虽然沙哑难听,却带着些许苍凉,仿佛经历了万千尘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他的心有一瞬间的疼痛。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将他丢弃,而将他救回雪霁王朝的女子却消失了。
那个女子叫做莫依然,是在告诉他,一切都不复昔日依然了吗?
他的眸光从邪魅转为痛楚,再从痛楚渐渐转为暴怒,伸手掐住莫依然的脖子,道:“你的意思是说别人不珍惜的,都不是好的,本王珍惜的都是糟糠?”他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说他珍惜的那段过往?
莫依然被他掐住脖子,呼吸急促,脸色从苍白不禁转为潮红。烟若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搭救莫依然,却被尹天逸挥掌推了出去,口中吐了一口鲜血,全身无力。
“那是……王爷自己如此……认为而已,妾身……也有自己的过往,只是在……自嘲而已。”她缓慢地说着,尽量不让声音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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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那盏香茶苦
明明很难受,却还要如此倔强,这便是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但是高傲如他,却不会想要去探究。
尹天逸渐渐松开了紧握她脖子的手,冷声问:“找本王何事?”
莫依然缓了口气,平静地说:“这里人多。”说完,转身对着身后的婢女道:“将烟若扶回房去。”
顿时,有人将烟若带走了,而尹天逸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去,顿时只剩下莫依然和尹天逸两人。
“王爷是否曾经身陷囹圄,被人救过?”莫依然缓缓开口,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凉风袭来,为她增添了些许的妩媚。
他……身陷囹圄的经历只有一次,那便是被派往席夜国为人质,最终被莫依然所救,他当然没有忘记,也一直都记得。
是时,他冷冷地盯着莫依然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莫依然笑了,道:“妾身想要出府,希望王爷恩准。”她没有下跪,反而是将脊背挺直。
尹天逸突然明白了,他勾起唇角,峻声道:“本王知道你出府是为了什么。”缓缓转身,背对着莫依然道:“父皇想要杀的人,你以为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吗?就算逃得了十五也逃不了初一。”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莫依然浅笑,不置可否。
“这么说,王妃是有十足的把握咯?”尹天逸转身,望进她的瞳孔里,只觉里面一片苍凉。
莫依然摇摇头:“没有。”顿了顿,又道:“但是王爷有,不是吗?”他阻止自己去救那个传教士,想必他应该有救人的办法,只是看他愿意不愿意。
尹天逸冷哼一声,“本王为什么要救他,笑话!”别人的生死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还是一个来自异国想要改变他的过人的思想的传教士!
莫依然倏然目光一凛,道:“妾身不是要王爷救他,只希望王爷准许妾身出府,妾身保证不会给王爷带来任何麻烦。”
“你凭什么保证?”尹天逸掐住她的下巴道:“要记住你是本王从煞魂门换来的妻,本王要保证你的平安。”
莫依然在他手中粲然一笑,道:“这么说王爷是想将妾身囚禁在此三年?”
“有何不可?”他发现自己最讨厌的便是她的笑容,仿佛什么事情也上不了她的心!他突然暴躁起来,收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去,道:“安逸王府没有本王的吩咐,你是怎么也出不去的!”
莫依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她住的地方叫做朝夕苑,距离安逸居有一段距离。
躺在床上的烟若看见主人来看自己,自是兴奋不已的,她挣扎着爬起来问:“王爷有没有把王妃您怎么样?”
莫依然上前将她扶住,道:“你且躺着不要起来,我没事。”就算出事,她也不可能在尹天逸手上出事,这是她给自己的誓言。
“看来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出这王府了。”莫依然环视了烟若的房间一圈,幽幽地道,这个房间和她自己的房间差不多,想来她自己住的都是丫鬟放吧,只不过是高级一点的丫鬟住的罢了。
“王妃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她便噤了声。
“你好好养伤,明日我再来看你。”她这话说得极大声,似乎是想让外面的人听到似的。但是说完她便离开了烟若所住的屋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这茶叶的名字叫做苦丁茶,顾名思义,这茶很苦,甚至比咖啡还苦,但是她自小便喜欢这茶,很苦、很香、也很甜。
饮完茶水,她席坐在古琴边,轻轻地拨弄着琴弦。她最喜欢的乐器是古琴,古琴音浑厚低沉,不似古筝那般。
口中呵出白雾/路灯光下是孤独/若你无事/陪我再处一处/对茶香/你可有些许感触
都说苦丁茶苦/甘味似虚无/与你幽梦落了/画不出幸福
世界荒芜/失去你安抚/怨极怎用笔记住/命运的篇幅
疼了就哭/不是我的装束
天空败叶零乱/风定犹舞/倾心的话/是束缚/我就说一半/倾诉
剩下的/留我在街头感悟
曾经与你街头凝伫/若天赋知人最苦
写入心情/一声声更苦
月色依然小路/回忆未被我征服/你若不忍回顾/我愿逃出/那过往/你可有些许相付
你不知苦丁甘苦/融入心扉处/我的微笑远了/难写寸心幽苦
我的孤苦/失去你安抚/痛极怎用笔记住/命运的篇幅
疼了就哭/不是我的装束
天空败叶零乱/风定犹舞/心里的话/是凄楚/我就说一半/祝福
剩下的/留我在夜里彻悟
曾经与你街头凝伫/若天赋知人最苦
写入心情/一声声更苦
《那盏香茶苦》,这是她在现代时,自创的歌词。
此时唱完,她也觉得昔日当真矫情了,毕竟其中的苦字太多,如今看来,那些苦都不算得什么苦了,但是她喜欢喝苦丁茶却还是不变的。
因为苦丁茶的苦能与她的心境相融合在一处。更何况苦丁茶并不全部都是苦的,只是有些人因为它的苦很浓烈,便忽略了入口之后的那些许甘甜。
入夜,夏季的风有些凉爽,只是今晚没有月亮,倒是有很多小星星,天空显得热闹了许多。但是朝夕苑却不是如此,那尹天逸根本没有给她安排任何侍候的婢女,只有守在外面的婢女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莫依然还是沐浴之后乖乖地上床睡觉。
当夜,四周寂静,今日下午她已经跟烟若说明日再去看她,想必此时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她缓慢且快速地起身,用一根蓝色绸带将乌黑发丝全数绑好。然后换上一身男装,悄悄溜出了王府。
为什么选择今夜离开,完全是因为最危险的时候便是最安全的时候,今日尹天逸不准她离开,便会猜想她今晚不会轻举妄动,至少也会等两天才会动身,所以……她便今日去了。
是时,烟若已经在树林里等她,她就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要知道莫依然是一个路痴,得有烟若的带领,才能快速且成功地找到那传教士的住所。
彼时,两名男装扮相的女子便在漆黑且只有星星的夜晚从森林处而过,直奔着城东的驿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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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为他挡剑
驿馆外面有很多的官兵把守着,莫依然藏在树上,对着旁边的烟若道:“你去引开他们,我进去劝他离开。”想必这驿馆将会一直被官兵围守着,今晚若是进不去的话,想必日后也就没有机会了。
烟若闻言,便掠身去了。
果然她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驿馆周围,那些官兵便都闻声而起。
但是烟若却没有就这样逃开,莫依然说了,她要装出进去救人的样子,那些官兵才会将注意力全部凝聚在她身上,到时候她装出落败的样子而逃走,那些官兵自然会跟着她跑,是时莫依然便有机会进入驿馆内。
果然,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那些官兵便被烟若引开,莫依然连忙掠身进入驿馆,来到那传教士的房间里,男子果然正在熟睡,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陷危险。
莫依然上前,抽出袖间的墨扇,打在他的胸上,那传教士才醒转过来,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床前站着莫依然时,睁大眸子问:“who are you?(你是谁?)”
莫依然没时间与他多话,她心知那些官兵追不到烟若很快便会回来,于是她一把揪住传教士的衣襟,只道:“follow me!(跟我走!)”然后破窗而出,顺手抓上了他放置床边的衣服。
那外国男子虽说力道不弱,但是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只能跟着莫依然一路狂奔,直到树林里,莫依然才准许他停下来喘气。
莫依然平静地将他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他,男子听完一脸的菜色,但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了传播思想而来的,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所以也就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夜色里,他们二人静静地往前走。
那外国人一直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想来这一路狂奔也着实累着了他。
“我叫卡门,你呢?”突然,他回头问,一口不太像英式也不太像美式的英语,不过至少她能听得懂。
“染漠。”莫依然淡淡地说:“过了这个树林,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能再送你了。”顿了顿,又道:“其实想要传播你们宗教的思想,除了云游他国之外,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那便是编撰书籍。”
“编撰书籍?”那样的工程太过浩大,他虽然想过,但是却没有付诸行动。
“是啊,你编撰出一本书籍,可以让其他人抄录,这样天下一传,你不是就不用满世界地跑了吗?”暗夜里,看不清对方的眸子,莫依然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可惜了这个年代还没有印刷术。
那卡门听到这里,眼里是难言的激动之色,一把抓住了莫依然的手,激动道:“我明白了。”
莫依然淡笑,道:“是啊,去别国你还要学会对方的语言,否则无法进行正常的沟通。”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树叶间一阵骚动,听这声音应该不是烟若回来了,倒像是这里布满了埋伏。
“不好,这里有埋伏!”莫依然压低声音,沉稳道。
看来雪霁皇陛下已经做了层层防备。她已经万分小心,却还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难道在这个时空想要改变历史,是这么的难?
这样的想法令她大吃一惊,昔日她也曾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将尹天逸救回雪霁王朝,间接改变了他的命格,所以……父亲还有妹妹的死便是因为她而起?
还没有等她思虑清楚,瞬间便有十几个人黑衣人簌簌地从树枝上跳落下来,纷纷围住莫依然和卡门的去路。
暗夜里,卡门也看到了他们,就算没有看到,也能感受得到他们的逼近,甚至还带着一股杀气。
瞬间,杀气凛然,那群黑衣人已经挥剑向着莫依然而来,今日她没有携带武器,只有藏在袖中的墨扇,很快她便于众人厮杀在一起,本来她的武功很好,但是对方的武功也不弱,而且她还要保护不会武功的卡门,对方人手众多,她便觉得有些吃力!
时间在悄悄滑走,她也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她要是想要一个人杀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身边还带着一个卡门,总不能因为他拖累了自己,便将他的生命放弃吧?她对于别人的生命还没有漠视到这种程度。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曾经死过不止一次。而且她讨厌看见死亡。
白色的衣袂随着她身子的舞动划开好看的弧,终究是寡不敌众,况且对方的人手是越来越多,莫依然逐渐被他们围在中间,没有了退路,更何况此时的卡门已经受了伤,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拖延时间,等着烟若的到来。
厮杀又过了一刻钟,烟若没有赶到,倒是卡门的背部又受了一剑,只是这一剑刺得有些偏,所以也就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突然,一阵寒光扫来,莫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这剑气很重,但是绝对不是对付自己的,是时,便见一个人执剑从天而降,凉凉的风吹开他的衣袂,即使是夜里,对方也给人一种冷然且俊朗的感觉……莫依然拧眉,来人不是烟若,也不是愁歌……
暗夜里,她只看得清对方大致的轮廓,身躯一震,他……怎么会来?
“带着你的人,赶紧走!“尹天逸峻声道,声色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似乎还含着些许的愠怒,本来也是,他已经禁止莫依然出府,如今夜里见到她在这里……
似乎一切都明了了,她是一个会武功的女子,之前欺骗了他,现在又忤逆了他的禁令,让他如何不生气。
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却是救他们而来的。
莫依然不再管那么多,想必凭他的身手,能从这些人手中逃脱也是一件不难的事,于是她扶住卡门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尹天逸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就这样将莫依然他们送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太过专注于给莫依然他们开路,一柄长剑直直地刺向尹天逸,另一边更有几柄长剑向他刺来,而他顾得了这边,却顾不了那边,正想着软剑抵挡右边,挥腿直扫左边时,莫依然已经掠身到他身边紧紧地将他抱住,试图为他挡去那柄利剑……
(我不知道他们的对话究竟要写英文还是中文,所以写的有些不伦不类了,请亲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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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青楼避难
尹天逸未曾想过她会为自己挡剑,连忙拿剑削落对方的剑,然后用力转身护住了抱住他的莫依然,对方的剑便从他的胳膊插刺而过,瞬间,鲜血模糊了他的整条手臂,他将莫依然推开道:“赶紧走!”莫名的担心竟然让他受了伤,多少年来,他不曾受过伤。
莫依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放开他连忙上前扶住卡门往前跑去,这时,烟若及时赶到,为她扶住受伤严重的卡门,“不要带他回王府,去找愁歌帮忙。”莫依然吩咐道。今夜他们的这番动作,估计已经惊扰了陛下,再带他回王府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烟若点头应了之后便带着卡门离开了,而莫依然则反身回去与尹天逸并肩作战。少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卡门,这些人对付起来也不是那么难。没多久,他们便逃脱了他们的追围。
尹天逸像是没有想那么多,他转身的方向是望着王府去的,莫依然连忙拉住他,道:“现在不能回王府,会被发现的!”
此时的尹天逸护住左臂上的伤,鲜血在他的手指间蔓延,看来这一剑刺得不轻。莫依然连忙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为他包扎伤口,至少先止住血再说。尹天逸看着莫依然,却还是乖乖地点了头,所以……他们今晚一起住客栈。
此时已经半夜,想要住店的确很难,因为很多店都已经打烊了。
莫依然扶着他在空旷的大街上走,夜凉如水,令人不禁有些瑟缩。月华如水,轻轻笼罩在二人身上,投下长长的身影。身影虽是紧挨着,但是却不紧靠,给人一抹疏离的感觉。
走过帝都每一条繁华的街道,莫依然终于发现这个时候还在营业的只有青楼,而其他各种大小店都已经关门了。
莫依然扶着他站在青楼面前,眸光一转,道:“反正现在所有的客栈都打烊了,要不我们去里面避避吧,里面人多,应该可以更好的掩人耳目。”话虽是这样说,但是现在在她身边的男子可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啊,所以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谁料,尹天逸居然来一句:“随便。”但是莫依然看他的样子依旧是假如你让任何一个女人碰到本王,那你就完了。
莫依然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住尹天逸的左臂,以免让人看见他受伤,尹天逸也没有闪躲,正当莫依然要伸手为他整理乱发的时候,他却退开了,眉头紧锁,但是却是不想说一句话。
“你这个狼狈的样子进去,很容易惹人怀疑!”莫依然巧笑倩兮,对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尹天逸道:“本王自己来。”
这时两人才走了进去,但是莫依然发现自己明明是出去救人的,一身男装,哪里想到要随身携带银子,于是她为难地看向尹天逸,尹天逸自然知道什么事,随即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说:“本王也没有带银子!拿这个换吧。”
莫依然看得出来,这是一块好玉,不过也就是一块好玉罢了,对他来说不会少了什么的。于是二人这才得以进去。
顿时,老鸨迎了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姑娘。见着莫依然和尹天逸紧紧地贴在一起,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他们身上的气质还有穿着,想来便是富贵之家之人,不得怠慢了。
但是还没有等老鸨扭动着腰肢,莫依然已经抢先道:“给我们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另外再挑两个机灵点姑娘过来,本公子喜欢机灵的姑娘。”莫依然努力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当然与此同时,她也接收到了尹天逸向她投来的危险眼神。
莫依然没理会他,直接将那块玉佩丢给了老鸨,老鸨便很快地将他们引上楼去,打开房门,莫依然道:“你先下去,有事本公子会叫你!”
老鸨看着他们紧紧贴着的身体,会意一笑,虽然明白但是还是说道:“我会叫姑娘马上上来,公子慢等啊。”
莫依然道:“去吧。”
于是老鸨很快去了,随手为他们将门拉上。
尹天逸推开莫依然,单手撑在桌子上,脸色阴沉。
莫依然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什么都没有解释,兀自为他打来热水,想要为他清洗伤口,却见他阻止道:“这点小伤,对于本王来说不算什么!”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欺骗。虽然早就猜到她一定会武功,但是当真相揭开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受了欺骗。
“伤口若是不及时清理,很快会发炎的。”莫依然将水盆放在他的面前,沉着声音说道。
“那是本王的事情,与你无关,滚!”尹天逸一时暴躁起来,看着她沉静的面容,他便觉得这张脸可恶至极,尤其是她那略带同情目光的眼神,让他的内心不禁有微微的疼痛。
莫依然看着他那张冰冷的脸,看了许久,终是没有说话,奇怪的氛围一直在他们周身环绕,再加上房间里的点点烛光散发出来的光晕,让人的心情莫名地感到烦躁不安。莫依然缓缓地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轻轻道:“我知道受伤很疼。”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尹天逸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让她一直这样抱着,竟有种久违的感觉,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见他没动,莫依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笑容很快便淡化而去,她道:“我来帮你清洗伤口。”这时尹天逸没有拒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为自己做的一切。曾经也有一个姑娘为他出谋划策让他回了雪霁王朝,但是如今他却找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左臂上的伤很疼,但是相对于心里伤却是不过如此而已。
莫依然将随身携带的伤药为他敷上,只是伤口刚刚包扎好,便有人在外面敲门了,想必是刚才叫的两位姑娘。
莫依然道:“进来。”
便见两个水红色衣衫的女子推门而入,香肩半裸,姿色算是中上等。
“见过两位公子。”两位女子见到尹天逸和莫依然都是一愣,在青楼呆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到过这么俊朗的男子。
尹天逸危险的眼神再次瞟向莫依然,仿似在说:你自己喊的女人,你自己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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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不喜欢,便拒绝
莫依然接收到他的目光,随即粲然一笑,对着站在门边的两名女子道:“会弹琴吗?”
两名女子相视一眼,道:“回公子话,会的。”
“那你们便弹琴吧。”在这个污浊的地方,听听琴音也是好的。
尹天逸皱眉,连忙止住道:“俗曲便不用了。”庸俗的曲子只会让人心更加浮躁。
莫依然笑了,道:“这位公子不想听琴,那你们可还会些什么?”总不能来了青楼什么都不做吧,这样着实惹人生疑。
“会……会跳舞。”见到尹天逸那一张冷脸,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然气质,两名女子说话便有些抖了。
“那便跳舞吧。”反正假如他闭上眼睛的话,那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位公子要休息了,你们尽管跳给本公子一人看便可。”想起那日入宫,他对舞蹈也无甚兴趣,那便让他早点休息好了。
尹天逸冷了她一眼,径自往屏风后而去。
直跳到五更天,莫依然看得意兴阑珊,想必这两个女子也累了,便让她们下去休息,这两个女子虽心有疑惑,却也什么都没有说,直接退了出去。
莫依然将门关好,这才回屋里去看他,只见他眉头紧皱,想来也是如此,这里是青楼,歌曲舞蹈各类声音都有,自扰扰了他清梦,再加上他身上有伤,看来不曾好好休息。
莫依然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问:“有没有好一些?”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证实他没有睡着,抑或是刚刚醒了。
尹天逸皱眉,不知道为何,感觉得到她来,却是不敢睁开眼睛。
如今她说话了,他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将身体往里边挪了挪,冷声道:“休息一会儿,然后回去!”这一夜折腾,想必她也累了。
莫依然淡然一笑,拿出被子横亘在床的中间,然后躺了上去。她知道不该逾越的她还是不会逾越。
尹天逸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心里一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现在是夏夜,想来也不会太冷,更何况他们都是和衣而睡,所以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了。
天色开始朦胧的时候,尹天逸已经醒来,这个时候其实才是人睡得最香甜的时候,莫依然亦是如此,其实她的瞌睡本来很轻,只是昨晚实在太累了,又或者其间还有其他原因。
尹天逸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脸色平静,幸福而满足,如扇般的睫毛盖下,将一双水眸掩去,霎时迷人,尹天逸轻咳一声,莫依然便醒了过来。
尹天逸道:“该回去了。”
莫依然看了看天,粲然一笑,道:“还早,现在回去会惊动其他人,我们等太阳出头了再回去不迟。”说完,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只是尹天逸哪里还睡得着,兀自起身,却被莫依然坐了起来喊住:“你的伤还很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便是他的理由。往前走了两步,手臂上的伤口便被牵动,他下意识地去捂住自己的伤口,轻咳一声。
“不喜欢,王爷现在受伤回去,会引来很多人侧目,救走陛下想要杀的人,王爷应该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莫依然也站了起来,冷然地说道。他凭什么说不喜欢!
“本王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尹天逸也是冷然出声,两人对峙,谁都没有先低头。“而且……”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挑眉看着她道:“本王的王妃不是说自己不会武功,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不是也没有相信吗?”莫依然不答反问。“更何况,王爷也说过煞魂门的人哪能没有一点武功?”没有理由,那就耍赖好了!说完便走过去,扶住他的身体往床边走,道:“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尹天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古人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现在对此深信不疑。
“你饿了,等会儿我去给你弄点早饭上来。”反正现在武功已经暴露,她不是柔弱的女子,也实在不喜欢那些自称,搞得好像自己低人一等。
尹天逸重新躺会床上,道:“在本王面前不必装得如此贤惠,三年,本王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他的意思是让她不要白费心机。
莫依然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王爷是否会喜欢我,咱们拭目以待。”她背脊挺直,笑意盈盈地看着尹天逸。
天亮了,整个青楼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下来,尹天逸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有了一丝困意,转过身便不再看她,昨晚疼了一夜,这时,他反倒睡得安稳了。
莫依然看着他的白衣上还有点点血迹,昨晚灯光太暗也没有看地太清晰,现在是白天,那血迹便有些刺目,得为他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好,否则这样回去也依旧会惹人怀疑,只是不知道现在烟若他们怎么样了。
正想着,便有人来敲门。
莫依然走过去问,“谁?”声音压低,毕竟那尹天逸还在里屋睡觉。
“是我。”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烟若,当真是白天说不得人,不过这样也很好。
莫依然连忙打开门,看着一身男装的烟若,便拉她进门:“那卡门怎么样了?”
“我已经将他交给了愁歌,应该不会出事。”烟若的面容清秀,换上男装也透出些许的冷峻。连忙拉住莫依然的手,尽量压低声音问:“昨晚姑娘怎么去为他挡剑,万一当时被剑刃刺中,那怎么办?”昨晚那惊险的一幕依旧停留在她心里,只是她还来不及施展轻功上前,那尹天逸便为她挡了一剑。
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莫依然淡然一笑,道:“那一剑不会伤到我的。”尹天逸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昔日他对自己如此冷漠,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去救他,当然如果自己因为救他而受伤,他也无法接受,所以她相信,他绝对不会让她受伤。
正因为如此,她才猛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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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贱卖王爷,一文钱一斤
他若知道她想要救他,他对她的防备便会减少一分,如此……她的报复才能施展得更加淋漓尽致,她要将昔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十倍奉还给他,血债血偿,这是她昔日说过的。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一片凛然。
“烟若,你先回去吧。”莫依然知道她不能理解,那便打发她走好了,并且人太多了,只会更加引人注目。
烟若也不再多问,只斜眼瞧了里屋一眼,便走了。
“烟若,等一下!”待她走到门口时,莫依然将她喊住:“想办法为我们弄两身干净的衣服来。”
烟若再次点头然后出去了,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她带来了两身白衣。
“麻烦你了。”莫依然真诚地道谢。却让烟若内心一凛,道:“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于是转身退出了房门。
莫依然拿着衣服走近屏风后面,尹天逸已经醒来,因为刚才睡得好,所以他的精神也就好多了。
“衣服给你,赶紧换上。”莫依然见他一副迟疑的样子,再道:“我不会偷看,而且这衣服也不会是脏的。”
瞬间,尹天逸的脸颊有些微的发热,冷哼一声,右手接下她递过来的衣服,莫依然转身背对着他,不走出去是以防他有什么需要,可是等了半天,似乎对方还没有穿好。
尹天逸羞赧着道:“本王的左臂动不了。”意思就是他一个人无法将衣服穿好。
莫依然回转身去,就当他是一个小男孩好了,反正她来自现代,不该这么害羞的。倒是尹天逸的脸微微的发红,想必也是第一次如此碰女孩子。之前他都是不近女色的,这也为难他了。看着莫依然一脸平静,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看着她为自己穿上衣服,这样平静的感觉是很少有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可以了。”莫依然为他扯平衣襟,退开一步,内心不禁感叹,这个男孩,当真是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嗯。”尹天逸轻哼一声:“本王在外面等你。”
是的,莫依然还没有换衣服。
不多时,她也出来了,头发是用一根绸带绑着,给人一股清爽的感觉。
两名身穿白衣的男子,便这样走出了青楼,现在是白天,青楼里也没有多少人,许是大家都还在睡觉,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纵使出了青楼,街上的行人也只会认为他们花天酒地去了。
出了青楼,莫依然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回府。”
尹天逸愣了愣,愣是没有想到她会拉自己的手,连忙将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冷冷道:“各走各路。”
莫依然看着他有些羞赧的样子,兀自粲然一笑:“谢谢王爷昨晚救了妾身,为了补偿,妾身请王爷去吃饭可好?”
尹天逸没有想到昔日她冷然的脸庞也会闪现出如此娇俏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居然说了一句:“好!”
莫依然对于他的反应没有表示惊讶,便将他带到了饭馆里去。
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两面性,只是有时候没有到达一定的程度,那另外一面便不会展现出来。就比如被激发出来的潜能那般,没被激发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潜能。
假如在现代的话,现在应该是十到十一点左右,所以饭馆里的人也不是很多。那店小二见到莫依然和尹天逸到来,便连忙上前来招呼着。
“有雅间吗?”这是尹天逸说的第一句话。
“有有有。”那小二连忙点头:“就在楼上,小的带您上去。”小二将毛巾一甩,搭在肩上,便领着二人上楼去了。
自从来到这古代,她也是第一次出来吃饭,这雅室是不错的,雕花木的窗子镂刻着细细的花纹,还有那淡雅的屏风,让人内心舒畅不已。
菜也很快便上来了,都是店里面的招牌菜,看起来都很不错。
然而此时,尹天逸却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眼前的菜他没有见到一般,这种氛围很奇怪。莫依然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均没有不妥之处。
尹天逸不再看她,径直拿起筷子吃起菜来,莫依然立即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因为他们已经没钱了,他身上带着的唯一一块玉佩也都给了青楼老鸨了。
是时,莫依然一脸菜色地慢慢地将菜挑到自己嘴巴里去,总不能因为没钱了,便把这些菜给退了吧,况且人家也不一定答应,与莫依然相反的是尹天逸,他倒是吃得一脸的悠闲。
“不过也就是一顿饭钱而已,不至于紧张到这种程度。”尹天逸懒懒地说,语气略带鄙夷。
“是啊,尝试吃一次霸王餐也不错。”看这家店的生意还不错,少了这顿饭钱应该不至于让某个人失业。是以,她便也淡定起来,不过……这是第一次吃饭不带钱,这让她的内心还是稍许地别扭了一下。
于是她怯怯地跟尹天逸说了一句话:“吃饱一点,吃完好跑。”
尹天逸的嘴角抽了抽,斜眼看着她,内心鄙夷道:不愧是江湖女子,没钱就想跑了。但是他还是扯开唇角讥诮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付账。”
“呵……”莫依然也冷然一笑,看着他的面容,她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抢先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把王爷贱卖了,一文钱一斤,也未尝不可!”
“你!”尹天逸暴怒,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却见莫依然还在怡然自得地吃着饭,于是他更加暴怒,咬着牙齿道:“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是你说要请本王吃饭的!”他倒是要看看等会儿她怎么办,就算吃完饭,她拉住他从窗子逃出去,他也不会放她走的。
果然,莫依然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开口道:“等一下,我们从窗子外逃出去,你若不走的话,在这里给他们打工挣钱吧。”
尹天逸冷然一笑,没做声,就在她刚放下筷子的时候,猛然将她穴道点住:“我们就在这里等,看看小二会怎么惩罚你。”说完,他大喊了一声“小二!”
随即,小二便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推门道:“公子,有什么需要?”他自然不会看出莫依然有何异样,因为她吃饭的姿势极好,所以被点中穴道之后的坐姿也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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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王爷有断袖之癖
尹天逸勾唇一笑,峻声道:“这位公子本来说要邀请本公子一起来吃饭,本公子以为是她付钱,所以本公子也就没有带银子在身上,可是吃完饭之后,她却说自己也没有带银子。”说着,目光瞟了莫依然一眼,继续道:“而且她还说让本公子和她一起逃走。小二,你说可恶不可恶!”
冷冷的声音,竟让人听出了几分笑意。
莫依然想也不用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
此时,莫依然的脑子飞速运转,要怎么样才能说的清楚,并且让对方信服自己!
小二听完尹天逸的叙述,对莫依然的印象即刻改观。虽然如此,但是见尹天逸的身姿还有面容,他便知此人是不好惹的,还有莫依然身上一股高雅气质和贵气,即使愤怒,他却还是缩了缩脑袋。这两个人,他知道自己都不能轻易得罪!
尹天逸折扇一开,一副救世主的模样,道:“即使她家里富贵,你且不必怕她。本公子的家父也是在朝为官的,虽说她今日邀请本公子吃饭是出于朋友的心理,但是她唆使本公子和她一起吃霸王餐便是坏了本公子的声誉,所以……本公子一定不会姑息她的无耻行为,你们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吧!”尹天逸折扇一合,负手而立,意思就是在说:小二,我把她交给你惩罚了。
有个人为他撑腰,小二自然高兴不已,往日来,他最看不惯的便是那贵族子弟吃完饭不给钱的!
小二即刻扯开嗓门故作客气道:“公子,若您真的拿不出银子来,便是棍打五十,若您拿得出银子来,我们也就算了。”
莫依然被点住穴道,静坐着丝毫没有气势,然而她的脸色却没有变化,心中想:既然他不仁,那便别怪她不义了。
于是她道:“其实本公子有断袖之癖,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朝的安逸王爷,你也知道安逸王爷不近女色,但是本公子却对他倾心已久,便想方设法让安逸王爷请本公子吃一顿饭……”莫依然故意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
尹天逸闻言,已是暴怒不已,即刻吼道:“不要听她胡说!”要是这事情传出去,说他被男子仰慕,那他不就成了整个雪霁王朝的笑柄了!
小二见此情景,也不知对方说的可都是真的,况且听说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是安逸王爷,连忙双膝跪地,道:“参见王爷!”
尹天逸没理他,上前一步揪住莫依然的衣襟,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莫依然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王爷弄疼我了。”她现在穴道还被点住,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倏然,房门吱呀一声响起,一道温厚却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什么事情这么热闹?”话音落下,便见一个身穿深青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身材修长,却有些瘦削,面容虽然有些消瘦,但是难掩的便是其逼人的贵气,容貌自然也是绝美的,只是此人看起来有些虚弱,像是常年有病在身。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尹天逸见到他到来,连忙放开揪住莫依然衣襟的手。冷声道:“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青衣男子微微咳嗽一声,道:“七弟,本王只是以为有人在这里说你的坏话,所以便过来看看,并无心干涉七弟你的事情。”
七弟?莫依然眸光一转,脸色未变,难道此人是二皇子碧凌王爷尹无筹?
只见他话锋一转,对着莫依然道:“幸会!”
“碧凌王爷,在下被点了穴道,可否帮在下解穴?”莫依然稳声说道。若是此时不求助于人,按照尹天逸点穴的功夫,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自动解开穴道。
尹无筹看了尹天逸一眼,遂道:“乐意效劳!”
他看起来身体虽然很弱,但是解穴功夫倒是一流。
莫依然这才得以站起来,“多谢碧凌王爷了。”
“不用谢,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既然如此本王先走了!”尹无筹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尹天逸一眼,转身离去,莫依然连忙喊道:“王爷,可否先借我几两银子?”
尹无筹二话没说,让身后的小厮递给莫依然一锭银子。
“改日定当奉还!”莫依然对着他的背影道。
然后将银子递给那小二:“记得找零!”该给的她不会少,不该给的她便不给。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小二点头哈腰地走了。
莫依然回头,看见尹天逸正在冷眼盯着自己,只见他薄唇微抿,道:“要是这件事情被传出去,本王不会放过你!”说罢,拂袖离去。
莫依然嘴角抽抽,脸上依旧冷然,看来刚才真是玩得过火了,于是赶紧跟着他离去。
刚刚到达王府门口,便见那永悦公主双手叉腰等在了门前。
尹天逸走过,永悦公主眼巴巴地喊了一句安逸王爷,但是尹天逸没有应声,直接从她身边错过。永悦公主一跺脚,想跟着他去,但是似乎想起来跟在尹天逸身后正要进门的莫依然。
莫依然也看见了她,正要进门之时,永悦公主便伸手拦在她面前,瞪着她道:“不要以为你一副男装打扮,本公主就不认识你了!”
莫依然巧笑道:“公主记得本妃,那是本妃的荣幸。”说着就要往前走,但是看永悦公主的样子,明显的是不愿意。
“今天本公主在此,你不能进去!来人,拦住她!”永悦公主向她带来的侍卫打了个眼色,纷纷上前拦住莫依然的去路。
“永悦公主,这里是本妃的家,本妃进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永悦公主来自席夜国,最多只算是我朝的客人,今天公主如此在本妃的家门前闹事,是什么意思!要知道面子是别人给的,但是脸却是自己挣的!”莫依然脊背挺直,冷冷地道。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不要脸?!”永悦公主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除了尹天逸,谁都不能如此羞辱她!
“这不用本妃去说,此事天下人皆知!”莫依然昂首道,永悦公主也已经十七岁,莫不是席夜帝君如此过分宠爱,如今又怎么会是这般模样!当真有点子不教父之过的感觉了。
“你……你!”永悦公主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想必是昨日的伤还没有好,今日便在这里等着尹天逸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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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王妃可夺得公主青睐
莫依然见她吐血,内心也是一紧,连忙道:“赶紧扶住你们公主。”怕是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她的只有尹天逸了吧?莫依然走上前去,对着那扶住她的侍卫道:“将你们公主扶回客栈,好生照顾着。”这个时候她不适宜说太多话,因为再多的话也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永悦公主果然呸了一声,倔强地擦干唇角的血迹,道:“不要在本公主面前猫哭耗子!总有一天本公主会让你离开尹天逸的!”
莫依然弯唇而笑,对着她道:“那本妃便等着公主养好了身子,将本妃的夫君抢走如何?”她的笑容带着点点清凉,还带着点点挑衅。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真的很美。
却也因为美,所以永悦公主才更加怒火中烧,但是她知道只有自己养好了身子方能与她斗,随即她咽下一口气,冷冷地对着莫依然道:“本公主会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她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永悦公主一走,莫依然便跟上尹天逸的脚步,在他身后道:“看得出来,永悦公主很喜欢王爷。”
尹天逸径直走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瞟她一眼。
“王爷何苦对她如此呢?像永悦公主这样的小女孩,其实只要哄哄就可以了。”是的,她知道永悦公主很单纯,单纯的女孩子只需要一点点的哄骗,便会心满意足。心里面甜的就像是抹了蜜一样。
突然尹天逸顿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峻声道:“本王不是听说王妃有断袖之癖吗?如今本王看来,以王妃之姿想要夺得永悦公主的青睐并非难事。”说完,收起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再次往前走。
莫依然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没有跟上去,但是等她到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烟若没有回来。
此时日头当空,就连空气也带着一丝闷热。莫依然停伫在楠木窗下埋头沉思,昨晚他们是分头离开的,烟若带着卡门,她则和尹天逸一起,现在她和尹天逸没事,难道是烟若他们被人发现了?
想到这里,莫依然内心一震,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些人让他们离开,没有追上来,实则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是却没有挑破,完全是为了让莫依然等人觉得自己安全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料到莫依然定会放心将卡门交给烟若,而莫依然和尹天逸一离开,他们便有机可趁!
莫依然眉头微皱。不得不承认的是雪霁皇陛下的确是老谋深算!
是以,她即刻夺门而去,但是刚刚走出门口一步,她便退了回来,想那雪霁皇陛下的计谋,应该不会让她出府才是!
“来人!”她随即唤来了几个丫鬟,“去帮本妃把翠娥叫出来,还有李氏丫鬟也一同叫过来!”这个府里,她只接触过这两个丫鬟,想那李氏丫鬟嚣张跋扈,却有一番胆识,翠娥便偏弱一些了,做这件事请还是需要一定胆识的。所以莫依然想了想,也让他们一同将那李氏丫鬟喊来。
不多时,两人便跪在了莫依然的面前,瞧身材倒是那李氏丫鬟与自己更贴近一些,那翠娥显得有些矮小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依然问李氏丫鬟。
“奴婢名为李妍。”李妍低首道,经过上次一事,她的性子的确收敛了一些,但是眼眸中还是可以看见其深深的不甘,虽然她隐藏得极好,但是莫依然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
莫依然看着她,暗自思忖着,这样的人想要用她,得花费一番功夫了,但是她却又不想收买了她,因为如果自己能收买她的话,那么别人也能从她手中将李妍收买走!
“你会驾马车吗?”莫依然问。
“会的。”李妍回答。
“那好,你现在去给本妃弄一辆马车来,要快,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莫依然凛然道,她怕再过一会儿,时间便来不及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李妍起身便走。
莫依然将仍然跪在地上的翠娥拉了起来,问:“你日后可愿意跟着我?”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妃,是以翠娥微微愣了一下,忙敛眉道:“只要王妃娘娘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都会为娘娘去做。”
莫依然微微笑了,道:“那我先谢谢你了。等会儿你便按我说的做。”
“娘娘怎么能谢奴婢呢,为娘娘办事是奴婢应该做的。”翠娥依旧垂着眸子,不敢看她。
莫依然挑起她的下巴:“现在我要你做的便是自信,要记得有本妃在身后支撑着你,所以你做什么都不要害怕。”说完,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适合她的衣服:“现在去把衣服换下。”
“是。”翠娥怯怯地去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便站在了莫依然的面前,她将她拉到梳妆台前,为她重新挽发,挽成跟她自己一模一样的发式,乍看之下,两人到还有些相似。
看见王妃给自己梳头,翠娥就禁不住全身哆嗦,但是却被莫依然身上散发的气质给压制住,“等会儿你便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被人发现,你就说是王妃指使你的,他们若敢罚你,也把我的名字说出来,所有的后果由我来承担,记住了吗?”
“翠娥记住了。”虽有些胆颤,翠娥还是静静地回了这么一句。
很快,李妍便准备好了马车。
莫依然让李妍在门口等了片刻,遂换上了翠娥的衣服,随即俯首在翠娥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把她送上马车,让李妍带着她驾着马车出了王府。自始至终李妍都不知道车内坐着的是翠娥。
莫依然见他们离开,自然也就不多做停留,直接从后院翻墙出去,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马车会在王府门前被人拦住。
而她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李妍与翠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烟若和卡门却是绝对的有生命危险,两者之间权衡利弊,她还是将李妍和翠娥给拉了出来!
是时,只见她身子腾空飞出院子,然后足尖轻点树枝,身子在空中轻掠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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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生死角逐
正如莫依然所猜测的那样,烟若和卡门一直都被雪霁皇陛下的侍卫给跟随着,且可以说是亦步亦趋,自她将衣服给莫依然他们送去之后,才发现的这个问题,当时愁歌被门主召了回去,她便只能一个人带着卡门逃跑,但是却还是被追了上来,看来雪霁皇陛下做任何事情都想好了一切对策!
枝叶繁茂的树林里,阳光从斑驳的缝隙中洒落下来,这里正在展开一场生死角逐,众多侍卫围困着中间的一名女子,而女子身侧还护着一名样貌奇特的男子。
烟若盘着腿,十几柄长剑从头上压来,她仰头弯腰,剑气横扫,那些剑便都落地,但是还没有待她有抽身的机会,长剑再次向她袭来,烟若不妨,只得执剑挡着头顶那些剑,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滑落,烟若险些支撑不住,却见有一人从缝隙中执剑对准了她,且正在向她袭来,烟若一惊,使出浑身解数,“啊!”的一声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头顶上的剑,脚尖点地,忽地一跃而起,却发现那卡门还在地上,此时他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便显得反应有些迟钝。
但是就在烟若跃身而下,想去救他之时,又是几柄长剑同时出手向她袭来,但是她已经无法收身,想来这一剑便是受定的了!
忽听“铮”的一声,是剑被扫落的声音,烟若抬眸一看,才发现是莫依然来了。
“姑娘,你怎么来了?”且看她一身婢女衣衫,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带他走!”两人此时背对着背,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得到莫依然身上散发的冷然气质,便谁都不敢轻易乱动。“你先带他离开,我等会儿会上来追你们,去吧。”莫依然说完,便与那些侍卫缠在了一起,给烟若留出空隙令她带着卡门逃走。
烟若也不犹豫,直接带着卡门飞奔而去!剩下的人想要上前拦截,纷纷被莫依然给阻拦了下来,这么多年来,若是她想要杀人,那么能从她剑下逃走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念在这些人都是听命于人的情况下,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但是要让他们重伤便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但是想要让这么多人重伤,想必也是一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陛下派遣来的一等一的高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好事?”是时,领头的人抽身问道。
此时,莫依然一身丫鬟打扮,更何况昔日她是王妃,自然也就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模样。
“我只是不喜欢看见死亡而已,每一段被害的生命都是无辜的!”莫依然冷声回答,同时也希望他们好自为之!看来只有雪霁皇陛下知道她的身份,这些侍卫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想必那陛下也是不想将事情公开。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况且这事你也管不了!”见对方武功高强,为首的人说话语气也没有太过狂傲!
莫依然冷然一笑,道:“这事,我还真管定了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她要为烟若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话音落下,双方再次激烈交手,为首的人还不忘交代:“其他一些人去将他们追回来!”其实刚才也有人去追,只是被莫依然给拦了下来,这次亦是如此!
莫依然足足与他们交手了半个时辰,才能把他们打倒在地,以前这样的训练多得她都数不清,所以一战下来,她也没有觉得有多不适。
刚才莫依然用的武器是一柄折扇,墨色的折扇上的扇柄末端还雕刻着那是一栋楼。此时,这柄扇子已经归她所有。
不知为何,昔日她将此扇归还之时,那人竟说:“此扇归姑娘所有,我们主人说了,姑娘凭此扇可以调动‘那是一栋楼’里的任何一位杀手。”
彼时,莫依然轻笑一声,带着扇子走了,后来她也暗中调查过那是一栋楼楼主的身份,却是怎么也调查不出来,时间久了,她便也作罢,想必将扇子给她的人不会害自己才对,但是利用想必便是一定的了!
既然如此,她此时便调遣着楼里面的人来保护烟若和卡门即可。凭着扇子找到了昔日接待她的那日,她将情况说明之后,便离开了。
因为李妍和翠娥现在还在府里面,不知道那尹天逸知道了会怎么样对待她们,又或者是雪霁皇陛下派来的人会为难她们!所以她施展轻功,半个时辰以后便回到了王府,换回自己的衣裳。
此时,套样已经开始下沉,薄薄的阳光散落在大地之上,四周被一圈圈光晕笼罩着,她是从后院越墙破窗而入的,自然还不能知道前院有事没有。
衣服刚刚换好,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抬头时才发现有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莫依然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只是没有出声而已,此时她站了起来,笑笑说:“冷公子会为本妃保密的对吧?”
冷墨身子一僵,自从她出现以后,他便觉得他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此时听她说这话,像是他们昔日真的认识一样。
见他没有说话,莫依然走到他的面前,道:“本妃的意思是,冷公子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王妃娘娘错了,卑职是王爷的奴才,事无巨细都会向王爷禀报。”冷墨目光微微躲闪,不敢看她。声音却是冷冽至极,今年他该二十岁出头了吧,当日见他之时,他已经是一个少年了。
莫依然道:“假如本妃想跟公子讨一个人情呢?”声音同样冷冽,却不再似之前那般沙哑,而是清脆,对于冷墨来说,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他凝眸,静静地看着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丝熟悉的痕迹,但是除了眼神稍微熟悉之外,便是他的感觉了,但是感觉往往都是会骗人的,如果她真的是莫依然,那么她怎么会进入煞魂门,又怎么会嫁入王府而不与王爷相认?一连串的问题充斥着他的脑袋,让他无法进行思考,也许这其中还掺杂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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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回府,遭刁难
莫依然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念道:“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时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她念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等着他的反应。
果然,冷墨的眼睛里面投射出喜悦的光芒,问:“你是依然?”虽然他努力克制,但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多年的思念,让他出口便唤她为依然。
莫依然点点头,亦是笑容满面,但是却可以从她的笑容中看出点点忧伤,她道:“冷墨,我是依然,莫依然。但是你要为我保密,不能让安逸王爷知道。”
冷墨面上一喜,连忙道:“这些年,王爷都在找你。”其实他也一直在找她……
“我知道。”莫依然连忙打住,她当然知道他一直在找她,毕竟斩草要除根,昔日的杀父之仇还有杀妹之仇,她一直没有忘记。“但是冷墨,你不能告诉王爷,我便是莫依然。”她嘱咐道。
冷墨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出去的这一趟,你会为我保密的对吧?”莫依然仰头看他。
然而冷墨又怎么拒绝得了她,只道:“既然是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是李妍和翠娥还在前院跪着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只是跪着,没有惩罚,那便好。“皇宫里有人来过吗?”这才是她担心的问题。
“容贵妃来了,说是奉陛下之命来的。而且指明了要见你。”冷墨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你现在带我过去。”莫依然领先出了房门,继续道:“对了,以后有人的地方我是王妃,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冷墨的眉头开始凝重起来,莫非她是煞魂门派进王府的奸细,若是如此那王爷岂不是危在旦夕?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知道凭着莫依然的能力,想要颠覆整个雪霁王朝都是有可能的,那么她混入王府主要是为了什么。
于是他道:“王妃,既然你是王府的王妃,冷墨当会敬你,但是有一句话冷墨还是要说在前面,凡是你做了伤害王爷的事情,冷墨都不会不闻不问的。”有可能他们还会成为敌人,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潜意识里他是不希望莫依然与尹天逸为敌的。
“这个我自然明白。”为人属下,当忠心耿耿,她心里明白,要不然三国里怎么会出现诸葛亮这么一个愚忠的人来呢。
走到王府正殿之前,的确看见李妍和翠娥在正门之前跪着。她们脸色发白,见到莫依然前来,眼里闪过一丝狂喜,但是很快便都将头低下。
莫依然走过去什么也没有说,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尹天逸和容贵妃,她淡然地走了过去,福了个身道:“参见母妃,参见王爷。”该有的礼数她会有,如此才不至于落人把柄。当然,对于容贵妃的到来她其实早就猜到了。毕竟容贵妃在名义上是尹天逸的母妃,雪霁皇陛下派她前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怕是昔日雪霁皇陛下听从了容贵妃的话,将尹天逸接回雪霁王朝早就悔得肠子都清了吧。
“王妃不在王府里面,倒是去了哪里?”尹天逸狭长的凤眼微眯,眼里透射出危险的光芒。“王妃倒是让容贵妃好等啊。”他没有唤容舒和母妃,只因在他心里,没人能当得了他的母妃。
“妾身不知道母妃会过来,所以在房间里一直呆到现在。”她笃信冷墨一定没有告诉尹天逸她不在房里,所以尹天逸的话也不过是一招引蛇出洞罢了。
“哦?是这样吗?”尹天逸明显地不信。“那王妃命这两个丫头出去所谓何事?”他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逼视着她的目光。
莫依然将目光从他身上撇开,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李妍和翠娥,因为白天太阳大的缘故,所以此时她们的脸色极其苍白,嘴唇微微干裂,更何况她们还跪了一个下午。她连忙走过去,将她们扶了起来,道:“来人,将她们扶回房里去,好生伺候着。”她知道她的做法一定会引起尹天逸的暴怒,但是她最讨厌的便是体罚!她不害怕和他对着干。
而李妍和翠娥却是不敢起来,只是怯怯地看着她,李妍的眼里有稍许的恨意,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王妃,今日还因为她被罚跪了整个下午,此时她对莫依然的恨意变得更加强烈起来,但是也不敢有所作为,她只等着看他们的王爷怎么收拾这个王妃!
“谁都不许走!”尹天逸一声怒喝,显然他生气了。其实他的脾气一直都很暴躁。然而莫依然却还一直挑战他的底线。
坐在里面的容舒和此时也已经站了出来,但是她却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多说一语。
莫依然转身迎视着尹天逸冷然的目光,步步朝他走过去,道:“她们是我派出去的。一切事情由我承担。”凭什么他是王爷,就得高高在上,对别人便这般残酷对待,是的,她看不惯!
尹天逸看着她平静的面庞,却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怒意,他从来没有想过向来淡定的她,竟然也会有情绪,而这情绪只是为了两个婢女,在她心里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
没等尹天逸说话,容舒和便站了出来,道:“时间晚了,本宫该回去了。今日能在此见到王妃,本宫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说完,不再看二人一眼,便走了出去。侯在外面的太监道:“容贵妃娘娘起驾回宫。”声音细长细长……
所有人福身或者跪地:“恭送贵妃娘娘。”
容贵妃走后,二人之间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尹天逸屏退所有人,问:“去了哪里?”声音放柔,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就连他也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你该知道的,皇宫里一定会派人前来。”
“杀人本就是陛下有错在先,在王府门口他派来的人堵不住我,那便是他输了,结局无论怎么样,陛下找不到证据,又当如何处置我?”她最讨厌的便是这个世界视人命如草芥的那种人!
“呵……”尹天逸轻笑一声:“看来你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很聪明。”这样的聪明让他想起另外一个女子,她叫莫依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已经不想念八岁那年遇见的那个女孩子了,却唯独很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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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为什么,这么恨他
想起她的时候,他的心总是会不自觉地柔软下来,此刻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竟是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在临走时,莫依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竟是这样的落寞……但是很快的,她便在自己心里自嘲了一下,昔日就是因为对他同情心泛滥,所以才遭致了家破人亡。
她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如今她竟害死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的家人,她……如何承受这样的悲痛,更何况未曾享受过亲情的她,早已经将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所以这个仇她不得不报!
况且一夜白头,这六年来每一个月都要忍受的疼痛,非常人所能想象,她一定要让他尝试一下这蚀骨之痛,到时候她真的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都还没有成熟,现在自己的一身本领都是执竟赐给她的,所以她要做的便是完成他交到自己手中的任务。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她一定会问尹天逸一句:为什么。
话分两头,容舒和没有成功阻止莫依然出府,雪霁皇陛下自然是愤怒着的。此时他冷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之上,而容舒和却不卑不亢地站在他的面前。
“似乎孤王的这个媳妇很不简单啊。”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眯起狭长的凤眼睨着容舒和,语气轻轻,却充满了危险的味道。“说说,她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逃出去的。”他突然很好奇。
容舒和脊背挺直,一身白衣显示出她的清冷。遂,她将一切都告诉了雪霁皇陛下。其实莫依然只是用了很简单的伎俩而已,却轻易地逃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内。不得不说她的身上有一份勇气以及淡然。
但是这个女子,从她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她便觉得很是熟悉,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听完容舒和的话语,雪霁皇沉默了,女子如此,当真让人刮目相看。毕竟这个世界很少有女子做事这般谨慎,而且还救了自己想要杀的人,他不相信她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要杀卡门的人便是他雪霁皇!
但是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女子,竟然会是他的对手,至少她是尹天逸的王妃,便是他的对手。
突然,他抬起了眸子,对着容舒和道:“过来。”
容舒和朝他走过去,还未在他旁边站定,便被他一把揽入怀内。
他将头窝在她的脖子里,细细地嗅着她身体的芬芳,但是很快,他便昂起头问:“这么些年来,孤王对你好吗?”
容舒和内心一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还是答道:“陛下对臣妾极好。”
雪霁皇陛下弯起唇角,笑笑:“仔细想想,你进宫也有九年时间了吧,孤王对你的宠爱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将声音拉长,“为什么今日孤王却觉得你的身上有着别人的气味?”
说完,伸手将容舒和推到地上,脸色瞬时阴鹜起来。“你知道背叛孤王的下场是什么么?”他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
容舒和止住身体的颤抖,极尽平静地道:“臣妾从始至终都只是陛下一个人的女人,陛下应该知道的。”为了复仇,她付出的太多太多,所以此刻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想来孤王也四十多岁了。”雪霁皇轻叹一声:“老了,保不准身边的女人不会出墙去,尤其是像爱妃你这么美的美人,叫孤王如何放心?”说完,他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慌乱。
但是现在的容舒和哪里还知道什么是慌乱,爱情、身体、青春她通通都献出去了,她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是值得她慌乱的!于是她平静道:“陛下不会老。”
雪霁皇笑了,放开她的下巴,附在她的耳边道:“但是孤王的确在你身上闻到了其他男人的味道,怎么办呢?”他的表情甚是苦恼。“你冠宠六宫,孤王也将天逸这孩子交给你了,孤王哪里对你不起?”在容舒和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噙着一丝邪笑。
跌倒在地的容舒和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匕首就藏在她的袖子里,也许是时候为此一搏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只是一瞬间的思考,她便举起自己袖中的匕首,直插他的心脏。
雪霁皇像是早就料到那般,他推开她,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但是在她刺剑之时他的身体在她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微微侧了侧,这一剑不会刺中他的心脏,但是距离心脏也不远了。
容舒和见没有刺中他的心脏,一时恼怒,欲再拔剑刺他之时,他已经一掌将她推了出去,瞬时,喉间一股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她纤尘不染的白衣。
“来人,容贵妃试图刺杀孤王,将她拉下去,幽禁漪澜殿!”他不会将她关进大牢的。
很快一群侍卫冲了进来,看着鲜血淋漓的这一幕都惊呆了,反应快的侍卫连忙上前钳制住容舒和,另外的人便将雪霁皇扶了起来……
雪霁皇微微咳嗽,这一剑没有刺中心脏,但是也不浅,所以他的脸色极其苍白,但是若是有人注意看的话,他的眼角是藏着一丝浅笑的。
“放开我!”容舒和对着钳制住自己的侍卫冷冷道,她的声音犹如地狱里发出来一般,森冷至极。
侍卫都被她的冷然气质给震慑住,但是碍于她伤的人是雪霁皇,所以侍卫断然不会放开她。
“我说,放开我。”她放缓语调,一字一顿地说,脸色平静,眸中竟满是恨意。
“放开她。”雪霁皇捂住胸口的血,命令道。他倒是想知道她想做什么。
顿时,侍卫放了容舒和,只见她莲步轻移,缓慢地走到雪霁皇面前,但是侍卫已经执剑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一生……报仇是无望了,她突然哀戚起来,但是眸中依旧燃着熊熊的恨意。
她身体微微摇晃,那一掌真的很重,他真的没有爱过自己。
她的嘴角还挂着血迹,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自嘲的笑意,她问:“陛下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这么恨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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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幽禁漪澜殿
“快宣御医来给陛下诊治。”常年陪在雪霁皇身边的公公吼了一声,刚才他们的确都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反应过来的时候,肯定是先解决雪霁皇身上的伤。
顿时,有宫女跑了出去。
容舒和恨极反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宫选秀吗?只因我知道九年前杀我全家的人是你,是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她的话语很轻很轻,却像是被撕裂一般,让人感受得到她彻骨的疼痛。
幸福,这两个字有时候真的很残忍。所以当昔日的记忆撞上她心房的时候,她的心犹如被剑刃深深滑过。
但是此话一出,侍卫已经涌了上来:“休得胡言乱语。”
雪霁皇眼睛微微一闭,一副痛苦的表情,挥挥手,道:“把她带下去吧,幽禁漪澜殿,谁也不准靠近。”他的声音不怒自威,一丝感情也不带。这让周围的人狠狠地惊讶了一把,毕竟这容贵妃是冠宠六宫的啊,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雪霁皇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着实令人震惊。
容舒和被关进去了,她不吵不闹也不哭,漪澜殿瞬间变成了冷宫,谁都不想也不敢去靠近,因为雪霁皇已经发下命令,谁若是敢靠近漪澜殿便杀无赦。
而容舒和性子向来冷淡,又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的人,所以她在宫里不可能有朋友。
消息很快便传开来了,官员百姓都纷纷指责容舒和,谁让她伤害的人是一国之君呢,当然引起百姓的非议以及指责!
消息传到莫依然耳中的时候,她正坐在前院里晒太阳,她的内心止不住咯噔了一下,容舒和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这个她知道,但是如此光明正大地刺杀帝王,倒下让她吸了一口冷气。究竟是什么样的恨,才让她这样迫不及待地对雪霁皇下狠手?
难道是因为她和太子的事情被雪霁皇发现了?莫依然缓慢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径自在院子里踱步,目光深沉,显然她在思考这件事情……
容舒和只是一介女子,家中并无人在朝廷做官,她对陛下下如此狠手,一般情况下,此事传出去,陛下的名声也不会好多少,此事若是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话,陛下应该是暗中将她杀了,然后找个幌子昭告天下说容贵妃去世了而已,而不是如此张扬,弄得人尽皆知……
除非雪霁皇的主要目的不在容贵妃身上……
“王妃,王爷有请。”冷墨进来,将她的思绪拉扯了出来。
莫依然目光一凛,直接跟着冷墨去了正殿,这次尹天逸没有慵懒地坐着,他一身白衣傲然地站在主殿之上,全身散发出冷然的气息,显然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眉头轻轻地皱起,想来容舒和出事,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或者也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见到莫依然到来,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地缓和,只道:“你跟本王进一趟皇宫。”她的照顾,他不是没有感受得到,如今她出事了,他才警觉到自己内心的一息紧张,直觉里他不想她出事,哪怕她不是自己的母妃,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却一直在保护着他,哪怕他根本不需要保护。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他直接跳入马车里面,莫依然跟着他上了车,但是马车刚刚驶出王府,便迎来了一袭绿衣的永悦公主,她只身拦在马车面前,莫依然脑门上立即现出几条黑线,道:“公主请让开。”这个时候,她若是惹到尹天逸,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永悦公主白了莫依然一眼,直接对尹天逸道:“王爷要去哪里?”
尹天逸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她,只道了一声:“滚!”声音强而有力,令永悦公主不禁瑟缩了一下,委屈道:“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追了这么远,还是追不到她的爱情,为什么!
“都是你!你这个女人!”她伸手指着莫依然,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莫依然叫什么名字,所以她急得直跺双脚。她带来的侍卫也跟着干着急。
尹天逸软剑一出,抵在她的脖子上,道:“来人,将席永悦送回席夜国!”顿时,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出现了,直架起席永悦便离开了尹天逸的视线。
莫依然看着眼前这戏剧的一幕,心里微凉。“十一岁是一个很朦胧的年龄,永悦公主在十一岁时便喜欢上了王爷,六年间,她倾尽所有的力气,只为陪在王爷身边,为什么王爷却从来都不屑一顾?”是否因为太爱,所以才让对方觉得不值钱?
尹天逸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如霜,他道:“王妃的声音真的很难听。”说完,撇过脸去不再看她。
莫依然不以为然,她的声音的确很沙哑,她转了个话题道:“王爷知道陛下要对付的人是谁么?”聪明如他,如果他愿意动一下脑筋,她不相信他会猜不到。
尹天逸再次转眸看她,只见她淡然的眉目,似乎她早就猜到了这一切。是以,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久了,他才说:“父皇受伤了,本王得去看看他。”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是对莫依然说的。
莫依然当然懂得他话里的意思,他无非是说此次进宫打着看雪霁皇陛下伤势的借口,不能提起容贵妃任何。毕竟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宜为容贵妃求情。她懂的。
只是在宫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要进宫的尹无邪,他看到尹天逸的时候,眼里眉里都是笑意,莫依然失笑,看来他真的很爱他这个七哥啊。只是尹天逸并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笑脸。
马车必须在宫门前停下来,尹天逸和莫依然纷纷下车,尹无邪看见莫依然时咦了一声:“王妃也来啊?”口气很是不善,他不喜欢这个王妃,她的存在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莫依然笑笑,不置可否,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尹无邪身上的敌意,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尹天逸身边,进了宫。一路上都是尹无邪在说话,这样也好,总是要有一个人来活跃气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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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你对这皇位,有多少兴趣?
尹天逸等人到的时候,被告知雪霁皇陛下在御书房,是以,他们直接进入了御书房。
宫里面除了每个人内心的汹涌之外,其他的看起来一片祥和,任是谁也不会想到之前发生过如此惊心的一幕。
“父皇?”尹无邪进入御书房便嚷声喊道。雪霁皇陛下向来都很宠爱这个儿子,所以尹无邪比较活泼一些,当然在他面前也更加肆无忌惮一些。
“参见父皇。”尹天逸和莫依然同时行礼。
“都平身吧。”雪霁皇陛下的目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脸色平静。
尹无邪上前问道:“父皇,儿臣听说你受伤了,可都好些了么?”
雪霁皇陛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尹天逸和莫依然身上掠过:“放心吧,孤王没事。御医已经看过了。”说完,对着尹天逸道:“天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他突然眯起眼睛,探究意味非常明显。
但是还没待尹天逸开口,尹无邪已经抢先道:“父皇囚禁了七哥的母妃,七哥当然是要来看的。”
莫依然闻言,嘴角抽抽,这个齐星王爷说话还真是没大没小,和尹天逸当真是一点默契也无。所以,瞬间,雪霁皇的脸色阴鹜下来。
“天逸,无邪说的可是真的?”雪霁皇倾身向前问。
“儿臣听说父皇受伤了,特意前来看望父皇,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尹天逸淡淡地说。眸中并没有任何不敬,“至于无邪说的儿臣的母妃,如果父皇愿意,那么儿臣便去看她一看,若是父皇不愿意,那么此事就此作罢。”说完,一脸平静地望着雪霁皇。他知道若是此时自己表现出强烈地意愿,想要去看容贵妃,那么父皇定然不会允许,甚至在日后还会对他诸多忌惮。
雪霁皇从座椅上走了下来,走到尹天逸的面前,道:“天逸今年十七了吧?”
尹天逸目光一凛,回答:“是的,十七了。”还有三年他便要离开帝都,前往他的封地去了。他的存在对于自己的父皇来说,始终是一大祸患,毕竟他始终不待见自己,这是他很清楚的事情。
果然,雪霁皇即刻道:“还有三年,你就要到自己的封地去了。念在她多年以来对你的照顾,去看她一看也不妨。”说完,目光定格在尹天逸的脸上,试图从他面上找出多余的表情。但是他失望了,尹天逸始终面上沉静。
“多谢父皇。”他拱手退出了御书房。莫依然紧随其后。尹无邪被留了下来。
看着尹天逸和莫依然告退,雪霁皇重新坐回座椅之上,随手拿起面前的奏折,尹无邪内心如被烧一般焦急,问:“父皇把儿臣留下来所谓何事?”他的声音急不可耐,显然,没有尹天逸,他便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尤其是看他的父皇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情况下。
“怎么,你七哥走了,你连陪孤王一会儿都不可以么?”他将奏折放在桌上,轻轻地将头倚靠在椅子背上,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起来疲惫至极。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尹无邪连忙辩解,但是看着自己父皇面露倦色,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父皇的伤还没有好吗?儿臣即刻去请御医!”
“不必了,孤王的伤,永远只有你一个人能治。”雪霁皇倏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尹无邪,突然问:“对这江山,你有多少兴趣?”这是他最疼爱的女人的儿子,所以他一定要保护好他。必要的时候,还会将他推上皇位,但是……现在他担心的是这个儿子对这江山社稷一丝兴趣也无!
尹无邪一听他的问题,便乐了,道:“父皇你别担心,儿臣啊,对这江山社稷一点兴趣也无。”他以为他担心的是他会为了皇位而手足相残,所以连忙宽慰他。
“当真是一点兴趣也无?”雪霁皇陛下的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心里想:苏若啊,如你这般平静淡然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也一样不稀罕这权势呢。
但是这也正是他雪霁皇陛下忧心的问题。挚爱的皇位不传给最爱的儿子,这让他如何不感到伤心?
“一点兴趣也无!”尹无邪斩钉截铁地说:“况且父皇不是已经立了太子了吗?儿臣相信在父皇百年之后,大哥一定会将雪霁王朝打理得很好的。”尹无邪拍拍胸脯保证道。
雪霁皇看着他,突然想说:如果父皇想让你继承这皇位呢?但是他想了想,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无论他是否想要这皇位,他尹执云也会想方设法为他排出一切磨难。末了,他朝着尹无邪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没事的时候,多去拜祭你母妃。”
“是,父皇。”尹无邪退出几步,才像是想起大事一般,喊道:“父皇?”
“还有什么事?”
“父皇可否放了容贵妃,毕竟她是七哥的母妃。”尹无邪怯怯地说。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便是七哥伤心。
雪霁皇眸子微眯:“是天逸让你来求情的?”
尹无邪忙摆手,“不是不是,是儿臣不想看见七哥伤心。”
沉默了半晌,雪霁皇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不必多事。没事多看些古籍,下去。”因为最爱,所以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话分两头。尹天逸和莫依然各自带着自己的心事往漪澜殿走去。两人都是一袭白衣,身姿傲然绝世,走在一起,格外的搭配。但是宫中的人却没有人敢多看他们一眼,只因他们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和王妃。
“本王以前从来没有担心过她会出事。”站在荒芜的漪澜殿前,尹天逸兀自开口。这个地方以前光环笼罩,宫女太监们都恨不得往这个地方拱,但是只是隔了一夜,这里便这么荒芜而无人烟了。
尹天逸突然想起物是人非这个成语,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很容易物是人非,或者是人物非,但是随着时间的迁移,无论是物是人非或者是人是物非都是在所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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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容舒和的故事
“很多事情,也许努力了,还是可以扭转的吧。”莫依然淡淡地说。
尹天逸嘴角扯出一个哀戚的笑意,没有说话,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如此经不住打击。但是这件事情**层是自己的父皇设计的,容舒和只是不懂得,所以落入了他的陷阱里。正因为这事是尹执云设计的,这才是棘手的地方。
他们进入漪澜殿内的时候,容舒和正坐在窗子上,那面窗子面朝花园,窗子很是低矮,所以她下面垫上一张凳子,便可以坐上去了。
她的青丝从头上倾泻而下,一身素衣,没有多余的衣饰或者首饰,从后面看过去,淡淡的,淡得让人觉得无比心疼。
她的腿在窗子上晃悠着,头微微扬起,窗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身上,显然她很享受现在这样的境况。
“你们来了。”感受得到身后的脚步声,容舒和淡淡地说,并没有回转身来。
“是啊,我们过来看看你。”莫依然领先说道。“希望可以帮得到你。”
莫依然话音落下,身躯明显地一震,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道:“这次我得罪的是尹执云,你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妃,如何能救得了我?”说完,她嘲讽地笑了笑。“更何况,我不需要任何人救。”这个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自她踏进皇宫的那一日起,她的所有情绪以及希望都被她狠狠地扼杀了。
“就算我们不救,太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莫依然上前一步,缓慢却有力地道。
容舒和突然转身过来,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们,面色一片苍白,嘴唇嗫嚅道:“你知道?知道我们的事情?”
莫依然点点头:“那天你们被陛下的人跟踪了,提醒你们的人是我。”
这件事情明着来说是针对容舒和,但是实际上却是针对太子。难怪执竟会要求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太子,原来雪霁皇陛下已经开始对太子开刀了!这件事情,想必尹天逸也是知道的。因为此时,他并无震惊。
容舒和看了她许久,慢慢地从窗台上下来,平视着她道:“请你救他,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莫依然摇摇头,似乎,她还不明白雪霁皇陛下要对付的人就是尹天恩,而她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我只能说尽力而已,其实主要还是看雪霁皇陛下怎么惩治你,而太子是有多在乎你,如果他在乎你,一定会来救你的,到时候我们再怎么样都无法扭转乾坤。”
听到这话,容舒和面色再次刷白,内心绞痛不已,那是她的仇,她自己一个人去报就可以了,不能将他拉扯下来。
“你如何对陛下下手的?”以往她如此沉静,为何突然行刺陛下?莫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还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舒和面色痛苦,这件事请她本不打算和任何人说,但是现在危及太子,所以她还是道:“尹执云他说,我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他这话一说出来我就害怕以后会失宠,我如果无法靠近他,以后想要报不共戴天之仇便会很难了,当然我也更害怕他会怀疑到太子身上,所以就刺杀了他。”说到最后,她竟然嘲讽地笑了。
深刻的仇恨让她潜伏宫中多年,却因为那人是挚爱之人的父亲,所以迟迟没有下手,竟是这样的心情将他们彼此都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不是第一次想要他的性命,但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难道是上天也眷顾他吗?
听完她的话,莫依然内心全部了然,雪霁皇陛下的目的的确在于太子,于是她问:“容贵妃,陛下最宠爱的皇子都有哪几位?”
“太子的母亲是皇后,皇后权倾朝野,陛下对皇后很是忌惮,所以将天恩立为太子,当然天恩是大皇子,立为太子也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要说陛下最属意的皇位人选,应当时二皇子碧凌王爷,但是他体弱多病。然而要说起陛下最宠爱的皇子,那便是十一皇子,齐星王爷了。”容舒和一口气说完,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古代君王,立太子之时,有个不成文的说法,那就是立大不立小,其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孩子一出生便决定了谁是太子,这样可以免去为了争夺皇位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但是这样的规则也有它的弊端,那就是长子无论是傻的还是聪明的,只要他是长子,便能继任皇位。如此,若是长子是个呆傻之人,那么便对江山社稷非常的不利。
听完容舒和的话,莫依然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了,陛下对皇后的势力忌惮,要是把太子拉下位,可以说直接地削弱了皇后在朝中的势力。所以,容舒和一直以来都只是陛下的棋子而已,什么冠宠六宫竟然通通都是假的!想到这里,莫依然的内心禁不住一阵钝痛,到底这个时代的女子要忍受多少非人的折磨!
“你和陛下有仇?什么仇?”瞬间想到这里,莫依然问道。
容舒和转移目光看着远方,面带痴缠,道:“我本是一个山野女子,少年时便与偷偷出宫游玩的太子相恋,但是我十六岁那年,家里突然来了很多官兵,将我父母杀了。”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扭曲,眼中满是恨意。
“那个时候,我躲了起来,亲眼见到我父母双双死去,他们临走时,说:‘回去告诉陛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所以我便知道我的仇人是尹执云。我用尽一切方法进宫,呵呵……即使做了他的宠妃,依旧没有报得了仇!我真的很恨我自己。”说完,容舒和泪流满面,已经有很多年,她没有哭了。
但是现在,她却哭了出来,而且如此酣畅淋漓,也许是因为心里话说了出来了吧。这件事情,她对尹天恩从来没有提过半句,她只说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但是九年来,他却还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男子,她怎么能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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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被利用的爱情
从进来到现在,尹天逸一言不发,直到现在他听完容舒和的故事,原本就已经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变得更加冷漠。
他突然想起那个时刻,那一年他八岁,只身去找他的母妃,但是他却在殿内看见零落一地的衣衫,红罗帐内交缠着的两具身体,然后他的父皇就来到了,母妃便慌慌张张地从红罗帐内出来,衣衫不整,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如此,父皇便赐了母妃一条白绫,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没有了母亲,那一年他八岁,便被送往席夜国为人质!
那个时候,他的心很冷很冷,找不到一丝温暖,也找不到一点依靠,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避女人如蛇蝎,只因会想起昔日的母妃。而此时他的心情亦如九年前的容舒和一般。
他也想报仇,但是错在母妃,杀母妃的人是父皇,他恨,但是他该恨什么呢?
“他杀你全家,只有一个原因。”沉默了许久,尹天逸终于开口。
“什么原因?”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父母被杀的原因,她的父母都是很守本分的平民啊!她想不到自己的父母会犯什么错!
“他用你来牵制太子,牵制了太子,就能牵制皇后,牵制住皇后,前朝就稳定多了。又或者,他会利用你,将太子拉下位。”纵使残酷,他还是说了出来。
莫依然怔住,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么残忍的事情说出来,但是现在要做的便是看容舒和的反应,她只是简单地爱一个人而已,却被人拿来利用!
果然,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是说不出来的沉痛,但是可以从她抽动的肩膀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地隐忍着。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她说:“你的意思是因为太子爱的人是我,而我也刚好爱着他,所以我的爱情要被人拿来利用,只为了制住皇后?”这么说,她的父母都是因为太子爱上她而被杀害,也因为尹执云为了平衡朝政而被杀害!
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啊!一个帝王,竟然会罔顾自己子民的生命!
莫依然看着她破碎的目光,还是坚定了点了点头。心碎她也有过,她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是却不能自欺且欺人。
容舒和瞬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快速拔下自己发上唯一的一支,狠狠地划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任凭莫依然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任凭鲜血染红了她们的白色衣衫,不得已之时,尹天逸点住了她的睡穴。
看着她睡着的面容,这真的是一张很美的脸,只是历史上都是红颜薄命吧。
自残,往往都是痛到极致而无法纾解内心郁闷而做出来的行为。现在她的手臂上都是伤口,刚才莫依然和尹天逸显然都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激动的表现。
“我去打水帮她清洗伤口。”末了,莫依然如是说道。尹天逸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一幕,突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是他太心急了吗?还是他太不喜欢自己的父皇了,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讨厌他的父皇?
母亲无论是怎么样的,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最美的以及最好的。虽然母亲以前是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至少她是爱着自己的。但是当母亲走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人爱了。
莫依然很快打来一盆水,为她清洗伤口,他们不住在宫里,自然不能在宫里多做停留,但是这样离去,又怕容舒和出事……
尹天逸看出她的想法,于是道:“不要担心,睡一觉之后,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她会知道什么叫做接受。”以前的他,也是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接受过来的。那种噬心的痛,现在他都还能清楚地记得。
“王爷是无心之人,自然不会为她担心。”莫依然突然恼怒,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将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所以他便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话。
“本王是无心之人那又怎么样,就算你守在这里,又能怎么样?你是宫外的人,你守得了她一时能守得了她一世吗?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得学会自己接受,否则别人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尹天逸也冷声道。她的心情不好,并不说明他的心情就很好。
莫依然冷哼一声,哂笑而去。尹天逸跟着走了出去,陛下给他们留在宫里的时间并不多,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劝尹天恩不要去看容舒和,否则尹执云的计谋便得逞了。
但是二人刚刚走出漪澜殿,便得到消息,雪霁皇陛下要在三日后赐死容贵妃。
莫依然与尹天逸相视一眼,内心都懂对方的想法,雪霁皇这样做无疑是逼着尹天恩去救容舒和,看来雪霁皇陛下很着急将太子拉下位来,到底这是怎样的一对父子与夫妻啊,竟然步步置对方于死地。
只是这次,无论他们怎么做,怕是都难逃此劫吧,毕竟这是九年前雪霁皇陛下就设好的圈套,这么多年了,如果他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会突然来此一招呢?而且看雪霁皇陛下的样子,像是根本不打算隐瞒尹天逸和莫依然。
看来,他已经料定他们两人会参与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莫依然突然粲然一笑,她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了。刚刚的死路,被她这么一想,突然变得有些开阔起来。
她说:“这两天皇后一定不会允许太子接近漪澜殿,所以这两天之内,容贵妃和太子都是安全着的,但是两天之后,一切都会有变数,这事就到时候再说吧。”莫依然轻轻一笑,心下再也不黯然,只因她想到了救太子和容贵妃的办法。
但是……她有预感,一场战争即将爆发,而且战争规模应该不小,但是她能做的,便是让无辜的人不受到伤害,或者她会把伤害减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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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雨中邂逅
尹天逸对于她突然绽放的笑容觉得很舒心,至少在她说出话的这一刻,他是相信着她的,就如昔日他相信莫依然一样。
那天临走时,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亲额头代表着尊敬,是的,他尊敬她,因为在他心里,她不容亵渎,她值得最好的对待。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煞魂门的人答应三年后为他找到莫依然,条件便是让他娶了眼前的女子。三年后,和她分别九年,到时候,他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她?
还没有走到宫门,天色便突然暗了下来,大朵大朵的乌云突然积聚起来。
这时,尹无邪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一上来,他便扯开嗓门喊道:“七哥!”似乎每次见到尹天逸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是雀跃无比的。不过也难怪了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依赖哥哥也是难免的事情。
莫依然但笑不语。
出了宫门之时,尹无邪一把拉住尹天逸的袖子,避着莫依然不知道在说什么话,末了,尹天逸转身只淡淡地对莫依然道:“你先回去吧。”不是商量的语气,也不是吩咐的语气,听起来只是一种陈述罢了,不夹杂任何感情,很快便和尹无邪消失在她的面前。
莫依然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再看着眼前没有被他们带走的马车,她再看看此时的天气,似乎快要下雨了,她突然想要试着从这里走回去,只有她一个人从这里走回去。
于是她对着车夫说:“你们先回去吧,本妃还有事情要做。”她的神情冷然,身上散发出冷然且高贵的气质,车夫没有多问什么,便行礼退下了。
因为天色突然阴暗下来的缘故,街上的行人纷纷猜测快要下雨了,所以他们也就收拾东西回了家,很快,空旷的大街上鲜少有人在行走。而无论是人多或者人少,莫依然都是那一抹最为靓丽的风景,这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倾国倾城,主要是因为她如谪仙般的气质吸引了很多目光。
而她就这样缓慢而且坚定地在街上走着,哪怕眼看着要下雨了,也似乎与她无关。
“轰隆!”一声雷响,街上的行人较之之前更加少了。但是莫依然仍旧不急不忙地走着。她不认识任何人,当然也不需要任何人认识她。
闪电闪过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其实她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单纯地想要淋一场雨而已。
正如她想的那般,雨水很快便落了下来,夏季的雨总是如瓢泼一般,滴滴打在她的身上,有一种绝望的快意,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显得欣慰而满足,但是又带了一丝沧桑,让人无限心疼。
不知道在雨中走了多久,直到她的全身湿透,街上再也没有了行人,雨似乎是感受她内心的渴望一般,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下来,滴滴从她的脖颈里溜进她的锁骨里。
但是很突然的,雨却停了,只是在她身子外边,依旧有细密的雨水在滴落。
莫依然嘴角带笑,转身看着为她撑伞的人。
这是一个男子,身子颀长却瘦削,如玉的脸庞很是苍白,像是常年遭受病魔的折磨一般,他的面色温和,浓密的眉毛却轻轻蹙起。
他说:“再坚强的人,淋了过多的雨水,也是会感到冷的。”
“碧凌王爷取笑了,只是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她嘴角依旧弯着浅浅的弧,浅笑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灵魂看穿,但是似乎又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仅仅就是看着他而已。
“习惯,但是不代表喜欢。”依旧温和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油纸伞不小,但是为了与她保持距离,又为了不让她淋到雨,所以他的半边身子便立在了雨伞外面。
莫依然靠近他一步,笑着说:“下雨了,所有的人都等着用伞辜负我。”这是仓央嘉措的诗,这个时候她说出来,只是一种心情而已。
“不是所有人,至少还有我在为你撑伞。”暧昧不明的话语,却只博得莫依然淡然的笑,她的眼神依旧如故。
她说:“我听说碧凌王爷很快就要迎娶王妃了对吧?”
“看来七弟妹对本王的事情很是清楚。”他的语气微弱,听不出来任何弦外之音。
“你是雪霁王朝的王爷,天下百姓自然会对王爷的终身大事关心一些,以表对王爷的爱戴。”莫依然这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无论对方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她总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尹无筹终于淡淡地笑了,俊美的面庞却带着淡淡的落寞,他说:“他们爱的也不过是王爷这个位置罢了。”
“王爷以为而已。”莫依然也没有多说,只是她发上的水珠依旧在一滴一滴滑落,只是没有之前那般汹涌了。
“就算是吧。”尹无筹道:“本王送你回去。”雨水依旧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莫依然婉言道:“不必了,我只是想淋一场雨而已。”说完,便广袖一拂,施展轻功飘然离开,她说:“习武之人,体质不会弱到连一场雨也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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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帮本王去查……王妃的底细。
窗外的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此时的街上没有行人。
尹天逸坐在窗子边,单手撑在窗棂上,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窗外的雨珠,雨水打在窗台上,溅开的水花偶尔溅到他的脸上,尤其是衣袖处最为湿润。
其实他并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只是依旧敌不过这场雨的凉意,但是可惜的是现在正值夏季。
“公子,还是将窗子关上吧,外面风大雨大,受寒了就不好了。”是时,外面走进来一个粉衣女子,见到尹天逸之时,脸上显示着错愕的表情,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但是作为青楼女子,她还不会失态到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扭着柔弱无骨的腰身走到尹天逸身边试图为他关上窗子。
但是当手触及窗子之时,尹天逸手中的墨扇已经搁到她的手腕处,制止着她的动作。此时的他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尹无邪见状,忙打哈哈道:“你先下去。”
粉衣女子自知自己失态,忙欠身道歉,但是尹天逸搁在她手腕处的墨扇却始终没有拿开,他说:“不要妄自揣度他人的心思,有时候并不是所有人的心思你都能猜得透!”说完,便拿开了墨扇,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女子顿时愣住。
尹无邪忙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道:“七哥,外面还在下着雨呢,你现在出去是要淋雨的!”白天进青楼,真可谓是荒唐至极,但是看见七哥和他的王妃走在一起,他心里就不爽,所以他就把尹天逸骗到了这里来。
尹天逸回眸,冷眼睨着他,道:“本王的体质,一场雨,还是淋得起的。”说这话时,他一定不会想到在另一处地方这话已经被他的王妃说过。
“但是七哥,我听说望月楼里来了一个极美的女子,听说姿色倾城,我们都还没有看呢。”尹无邪像一个小孩那般,瘪了瘪嘴。其实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所以瘪嘴这动作在他脸上显得相得益彰,并无任何矫揉造作。
“姿色倾城,与我何干?”尹天逸甩开他的手,便扬长而去。
尹无邪摇摇头,有些苦恼,自从七哥从席夜国回来之后,他就没有真正的快乐过,以前七哥的母妃还在的时候,他是多么好多么快乐的一个人啊!
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
但是他对他七哥的关心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尹无邪不理会身后女子错愕的表情,便也追了上去。
现在这个时候,怕是七哥的王妃已经回府了吧,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一下,他就是要让她难堪,最后知难而退。
尹天逸刚刚走出望月楼,冷墨便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一直跟在尹天逸的身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的,沉默不语。
“我一直在想,她离我很近,但是又很远。”尹天逸如是说道,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里。但是冷墨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内心一震,问道:“王爷说的是……?”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
沉默了半晌,尹天逸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帮本王去查王妃的底细,越详细越好。”话音刚落,身后便追来了尹无邪,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七哥,等等我!”
尹天逸站定,对着冷墨道:“本王的话,听清楚了?”
冷墨道:“属下知道。”
“现在把齐星王爷送回去。”尹天逸说完,展开轻功,便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尹无邪见他飘然离去的身影,整个人微微一愣,仍旧大喊着他的七哥。
冷墨上前将伞遮住他的头顶,不卑不亢道:“齐星王爷,属下送你回去。”
追不上七哥,尹无邪自然是沮丧的,他一把推开冷墨手中的伞,气鼓鼓地吼道:“不需要!”说完,便一个人冲进了大雨里。
留下一脸冷漠且迷惘的冷墨。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仍旧一个人打着伞,漫步在街头,他不是一个喜欢自虐的人,因为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以及怎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他无暇顾及。
而且他这一生只听命于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尹天逸。
但是现在他却迷惘了。莫依然要求他为她保密,但是王爷却要求他去查她的身份。忠与义真的两难全吗。
直到天黑,他才出现在王府里。回去之后,他没有去找莫依然,自然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这间房,是王爷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为他安置的,这并不是普通的下人的房间,他一直都知道王爷从来不把他当下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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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这茶,很苦
当他决定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绝对不会优柔寡断。
他的步子虽然沉重,却还是朝着莫依然的朝夕苑迈去,她从第一天嫁进王府的时候,便被安排在这荒芜的院子里,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知道王爷在找她,却不告知他自己的身份。
莫依然打开门之时,便见到了一脸沉重的冷墨,因为他的脚步声,所以她老早便知道是他来了。她微微一笑道:“请进来,随便坐。”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不加任何束缚的墨发泻到腰间,脸上不施粉黛,很美,很干净。
冷墨微愣,不曾想到她会这般随意,不过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来都不拘泥于礼数,于是也就释然了,他走进空旷却简陋的屋子,这里虽说是一个院子,但是屋子却略显陈旧,这个屋子顶多就是一个稍有身份的丫鬟的住房,但是她……丝毫不吵不闹。
莫依然走到他对面坐下,胡乱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发丝,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问:“找我有事?”
冷墨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这茶……很苦。
“哦,这是苦丁茶,我忘记告诉你了,也许你喝不惯。”莫依然有些歉意地说道:“我给你倒杯水吧。”除了苦丁茶叶,她不会准备其他茶叶,因为在煞魂门的时候,她不需要宴请任何人。
莫依然正要起身,冷墨便拉住了她的衣袖。
莫依然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但是冷墨已经羞得红了脸,他将头低下,道:“不必了。”这茶他的确喝不惯,但是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的。
莫依然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在想,估计是他们古人心里的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又在作怪了,她也不揭穿他,所以也不会勉强他再喝一杯茶水。
“你说吧,什么事情?”莫依然重新坐定。他们分别六年了,六年后,他们重新面对面地坐着,这样的情况,在六年前,她也没有想过。
冷墨看着她澄净的面庞,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喉结动了动,还是执起了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他趁势说道:“王爷命我去查你的底细。”这样说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希望她能够坦诚相待。
说罢,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此时莫依然并不看他,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放置唇边浅浅地湿润着唇瓣,的确,苦丁茶是极苦的,一般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苦,至少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她一个人喝苦丁茶。
但是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苦丁茶虽苦,却在饮下之后,有一丝甘甜。香甜亦是犹如那股苦涩般蔓延在唇齿之间。
她喝苦丁不是为了最后的那点似虚无的甘甜,只是为了享受那一份苦涩。
沉默了半晌,就在冷墨眸光开始黯淡之际,她抬起星眸,唇角带笑道:“你不必刻意隐瞒。”
冷墨微愣,似乎未曾想过她会这般回答。但是除了这样的回答,他亦是想不出她还会有其他的什么答案,似乎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是这般模样,嘴角时常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与人却是疏离至极,哪怕她为王爷做了这么多,怕是也不见得只是为了王爷一个人。
这样的女子是令人钦佩的,但是也是令人恐惧的。
他翕和着嘴唇,最后只得道:“属下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便自称一声属下。
莫依然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并不纠正他的自称,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可以纠正的。
冷墨见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那杯苦丁茶的余味在他唇间似乎变得更加苦涩,心下便凉了下来,直到退出她的房间,他都在想,他……到底想要她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抑或是想要她在自己面前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她!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得无比嘲讽!
冷墨走后,莫依然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泡上一杯又一杯的苦丁茶。但是喝过之后,她便又利用内力将茶水逼了出去,因为过多的茶水存放在身体里会让人不舒服。
直至半夜时分,周遭安静,她才起身,然后用一根淡蓝色绸带将自己的墨发绑起,继而系了个蝴蝶结,简约却不简单。
她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只是这笑意讪讪的,有些嘲讽与凄凉。
此时,她要去做的,便是回煞魂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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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门主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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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依然趁着夜色进入了煞魂门,里面的人一见到来人是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她进去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她径直走到执竟的房门前,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从门外看进去,还可以看见执竟倚靠在椅子上小憩,看来他是累坏了。
莫依然正要敲门,却被突然前来的愁歌给止住,“你先跟我来。”
莫依然二话没说,直接跟着他走。
“门主太累,如果你的事情不急的话,天亮了,再找他吧。”走到外面,愁歌说道,但是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道:“是不是安逸王爷不准你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她现在在怀疑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莫依然说了一句无关此事的话。
“怀疑你什么?”愁歌不懂,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一切都已经说得清楚了,染漠是煞魂门的人。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今晚前来主要是来跟门主说关于朝廷的事情的。”莫依然望着他,声色变得正常无比。“我不能在这里呆到天亮,到时候你把事情告诉门主,就说是我说的。”现在能将容贵妃救出去的,除了执竟,她想不出来还有谁。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说吧。”愁歌耐心地站在她身前,等待她将事情和盘托出。
莫依然将现下的情况尽数告诉了愁歌,说完,临别之际,她道:“这件事情多多麻烦你了。”
“没关系。最累的那个人是你才对。”他们之间似乎总是这么客气与疏离。但是莫依然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在自己身边都扮演着一个大哥哥的角色,他很关心自己,但是他的关心却是内敛的。
莫依然看着他,突然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皇宫戒备森严,再加上容舒和现在被囚禁,雪霁皇陛下为了引太子去救她,一定会采取欲擒故纵的方法。
但是莫依然除了将容舒和救出之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否则太子真的会被雪霁皇陛下拉下位来,到时候皇后的势力便不能与陛下的势力相抗衡,这是执竟不想看到的。
所以她给执竟留下了一个办法,希望这个办法可以行得通。
毕竟说服太子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是如此地在乎容舒和,若是看着她去死,而他却不去救,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莫依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其实根本由不得她掌控,是执竟太看得起她了,居然将她派了安逸王府,抑或是他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否则他如何能答应尹天逸,三年后将自己交给尹天逸呢?
但是那一场杀戮里,她的父亲以及妹妹已经被杀害,她的身份还有谁能知?还是执竟只是骗骗尹天逸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纵使聪明,这些都是她无法窥探的。执竟从来都不是一个信任别人的人,就连愁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如今他如此信任自己,当真是破了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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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以音乐识人
容贵妃刺杀雪霁皇陛下的事情,天下人皆知。雪霁皇陛下三天后刺=赐死容贵妃的事情,也是天下人皆知。
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完全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将事情散播了出去,只是为了加大事态的严重性。看来雪霁皇陛下的目的在于让太子臭名远播,当然前提是如果太子去救容舒和的话。
莫依然从煞魂门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烟若还不可能回来,毕竟雪霁皇陛下若是看不见卡门死去,他是不会放手的,不过只要有了‘那是一栋楼’的保护,莫依然就不担心他们会被雪霁皇陛下找到。
想到这里,她优雅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下,墨色的长发铺满了枕头。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这朝夕苑本来就是一个荒芜的院子,没有人会过来。
突然,从远处飘来一阵音符……
莫依然听着这熟悉的音律,缓慢地坐起身来,她随意地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便往外走,熟悉的音符依然在跳动,牵扯着她的内心,这是她曾经给他唱过的班得瑞的《奥里诺科之梦》,很美很恬静的音乐,难道还有人和她一样也穿越来了这里?
她的内心是难以掩饰的激动,曾经不是有句歌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来这里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但是对于二十一世纪却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结。
现在是夏季,植物生命里旺盛的季节。尹天逸一身素白锦袍站在梧桐树下,他手里拿着一片竹叶轻轻地放在唇边,《奥里诺科之梦》是他们分别的前一个晚上,她给他唱的最后一首曲子。
他知道她很聪明,但是她却是一个十足的路痴。想起她,他的内心总是会变得柔软。
他让冷墨去查王妃的底细,得来的却是:她是染漠,是煞魂门的人。
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她和她只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见到她缓慢地朝他这边走来,他邪魅一笑,乐音戛然而止。他就这样审视地看着她,眸中充满了挑衅之意。
“本王给你机会,说你是谁?”淡淡的笑意染上他的眸子,对于她……他已经有了几分确定,但也就是几分而已。并不是完全。
莫依然作恍然大悟状,走近他,道:“原来王爷用这么一首恬静的曲子吸引妾身过来,只是想知道妾身的身份么?”她笑得有些讽刺。
尹天逸又开始不确定了,他认识的莫依然,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妾身名为染漠,从小无父无母,被门主收养,就这么多,王爷还想要知道什么?”莫依然正色道。想来冷墨应该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莫依然,因为她说的是不必刻意隐瞒,却不是要他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哦?是吗?”尹天逸仍然没有死心,他上前一步,挑起她的下巴,道:“那王妃为什么被本王的音乐吸引过来?”仅剩的几分期待,如果她说她不是,那么他的心……应该往哪里放?
莫依然弯唇而笑,道:“王爷的音乐如此动人,妾身是喜爱音乐之人,被王爷的音乐吸引,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她这一席话,说得理所当然,毫无娇柔之态。
尹天逸看着她毫不闪躲的目光,内心某一处瞬间坍塌……他的猜想是错误的,她不是她,是的,不是!
他连忙放开自己的手,很快转身离开,他竟是这样害怕对方窥探到自己内心的慌乱。但是没走几步,他便被莫依然喊住:“王爷似乎在等人,那个人对于王爷来说很重要吗?”
尹天逸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以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与烦躁,他说:“这事与王妃无关。”如果她不是她,那么他便不会多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不想。
莫依然仍旧不死心地问:“那个人叫做莫依然?王爷很在乎她?”还是想再杀她一次?是的,他准许她嫁进来的目的就是要执竟为他找到莫依然,但是现在她却在问这个问题,她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尹天逸的脸色瞬间变得冷鹜,他狂躁地怒吼:“本王说了,和你无关!”说完,大步离去,但是莫依然却还在他身后说:“王爷可有想过,莫依然,就是不要依然的意思?”
这句话成功地阻止了尹天逸的离去的脚步,他身躯一震,莫要依然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莫要依然,不要执着于过去吗?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告诉他!
他双手紧握成拳,却没有回头去看莫依然一眼。
莫依然上前,拉起他泛白的手,将他的拳头缓缓掰开,然后对着他道:“过去的事情,属于记忆,不属于生活,王爷何必如此执着?”
她的手很冰凉,像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反应过来之后,尹天逸将她一把推开,道:“不要碰本王!”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道:“还有,本王的事情,你最好别管!”说完便真的消失在了莫依然的视线里。
莫依然淡淡地笑着,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拉住他的手的那一瞬间她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仇恨,是的,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在王府的日子很平淡,三日后赐死容舒和的圣旨是昨天下的,那么过了今天,便只有明天一天了,王宫里并没有传来容贵妃出事的事情,想必当时她自残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而已。当她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也许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莫依然如是想着。
那么她今晚是不是要进王宫一趟?就算太子想要去救容舒和也只是在这一个晚上了吧?时间越久,容舒和便会多一分危险。这个道理谁都懂的。
黄昏时分,莫依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桌上堆积的首饰脂粉,以及铜镜中倒映出来的绝美容颜,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最精致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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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抚琴一曲,暗涌之期
时间如白驹过隙,却不是用来顾影自怜或者悲天悯人的。
她今日进宫的原因,是因为执竟他们今天晚上会有所动作。
她一身白色长裙曳地,浑然天成的谪仙气质,美妙不可方物。一头墨色秀发直直倾泻到腰间,更是为她增添了一丝柔美。她抱着自己的古琴站在安逸居前说:“妾身求见王爷。”不是因为她不敢进去,而是因为她不想进去。
不多时,是冷墨走了出来,他看着绝美的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从六年前就遇见她了的,但是却没有见她做过这么精致的打扮,可她就算是不打扮,也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人。
他忙敛了心神问:“王爷问王妃有什么事情?”
莫依然道:“本妃想请王爷和本妃一起进宫。”她脊背挺直,只是陈述着一句话而已,却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冷墨也不问她进宫的原因,只道:“属下这就去告诉王爷。”刚走几步,莫依然便在他身后道:“本妃不想在这里等太久,半柱香的时间,他若不来,本妃就先走了。”不是她有意挑衅,的确是天已经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况且尹天逸去与不去,对这件事情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说完,便吩咐李管家去备马车。
马车备好之后,仍然不见尹天逸出来,她笑了笑,一个人上了马车。
这时才见尹天逸一身白衣从漠漠的黄昏中走来,身上散发出狂傲的贵胄之气,他的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而是一个人大步流星地朝着马车走来,马夫行礼:“参见王爷。”
尹天逸跃上马车只是淡淡道:“起身走吧。”
莫依然看着他,但笑不语。她原先以为自己说的那句话会使得他的叛逆心理加强,以至于不会和她一起进宫,没想到竟是来了。
坐在马车内,尹天逸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随意地瞥了她手中的古琴,问:“进宫是为了容贵妃?”淡淡的语气,并不看向莫依然。
“是啊,妾身在想,明日便是容贵妃的最后一日,总想为她做点什么,这不,妾身带了自己的古琴,想为容贵妃演奏一曲。”顿了一下,又道:“妾身总想着,若是妾身一个人前去的话,陛下会不允许妾身靠近容贵妃,但是若是王爷也一起去的话,想必成事的机会会大些。”她说的是实话。无论哪一句都是实话。
但是尹天逸却不信,不信莫依然口中的那一句:明日便是容贵妃的最后一日。
但是有时候,爱情、亲情或者是友情,将权势掺杂在其中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复杂。
尹天逸陪同抱着古琴的莫依然,站在雪霁皇陛下的面前,他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他们。
莫依然不卑不亢地道:“母妃已经被父皇下旨赐死,母妃本该是罪有应得,但是妾身为人子女,便想要在母妃走之前为母妃演奏最后一曲。”她说得在情在理,令雪霁皇陛下毫无反驳的机会。
他喉结微动,装作不得已且痛心疾首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莫依然和尹天逸离开,当然前提是:“孤王派人与你们前去。”
莫依然没笑,脸上是严肃的表情。她早已确定雪霁皇陛下一定会让她前去,因为这是关键的一晚,他今晚会在漪澜殿外安排一支精锐的部队将士,时时刻刻注视着漪澜殿内的动向,据他所知,自己的儿子已经快要憋不住了,所以他今晚一定回来,看着尹天逸和莫依然离开,他的唇角绽开一抹邪魅的笑意。
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英姿依旧不减。
再次见到容舒和,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她的房内没有人,但是莫依然知道,漪澜殿外守着一大批的将士,也许将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所以想要从这里将容舒和救走,没有人可以做得到,没有人!
她发丝凌乱地披在肩上,颓废地坐在地上,一身白衣已经有些许的污垢,她看见尹天逸与莫依然时,脸上的漠然显露无遗。
莫依然将古琴交给一旁跟来的侍卫,走过去,半蹲着身子在她面前说:“我帮你梳头吧。”说着,便伸手去帮她整理秀发,随后,她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她想要为她沐浴更衣,一个人只有干净的时候,才是最舒服的。
容舒和伸手抓住她拨弄着自己头发的手,漠然地道:“不用弄了,即使梳洗干净漂亮了,我的心依旧如此枯死着。”此刻的她就犹如溺在水里的人,被痛苦湮没。
莫依然笑笑:“就算要走,也要弄干净了再走,也许你的父母不想看见这么狼狈的你呢?”知道她的心死,却也知道父母在她心里的分量,所以她不得不拿死人来说话,说死人也许有些不敬了,但是这却是事实。
容舒和没有说话了,脸上依旧一片漠然。
热水很快便准备好,莫依然没有叫来丫鬟,只是一个人为她清理身子。
尹天逸一直站在殿外,始终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的王妃究竟在想着什么,但是他却无比地笃信她会救她。
莫依然为容舒和打扮整齐,便拉着她走出了内殿,这个女子当真和自己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尤其是她的穿着,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令人望而却步。
莫依然将她扶到贵妃椅上坐下,从侍卫手中拿回自己的古琴,这古琴不是六年前她的那一架,这是愁歌从武林人士手中为她找来的古琴,唤为昔年。
昔年,是武林中最难得一见的古琴,甚至说这琴已经很久不在武林中出现了,她不知道愁歌是怎么为她拿到的。
“这古琴是昔年琴?”容舒和见到这琴,也不禁站起身来,眸中有了点点光亮,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是啊,贵妃认识?”一个身居宫中的女子也认识这琴,这难免让莫依然有些诧异。
“不认识。”容舒和嘲讽地笑了笑。“只是听说过。”
莫依然看着手中的古琴,上面并没有雕刻着昔年二字,却是在琴尾雕刻着一轮夕阳,栩栩如生,旁边刻着“昨日”二字,这二字显得奇怪极了。
但是莫依然却一目了然,因为这琴的意思便来自这夕阳以及昨日二字。
夕阳无限好,昨日夕阳,昨日时光,昔年,怜惜昨日时光,便是这琴名字的寓意,当然这琴音与之名字有着绝对的契合度,因为这琴音也是相当苍茫的音色,慑人心肺,当然也要弹奏之人付出感情,否则弹出来的音调会很寡淡而空洞!
无感情之人无法操控这架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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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这一招,叫做声东击西?
尹天逸一直默不作声,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侍卫都守在一边,是时,有人催促道:“王妃娘娘,陛下刚才交代过,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
莫依然点点头,说:“本妃知道。”说完,看向容舒和,道:“母妃请容妾身为母妃弹奏一曲。”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尹天逸一眼,却见他正襟危坐,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在王妃弹奏之前,本宫可以先跟王妃说几句话吗?”容舒和直觉认为他们此次前来是与自己道别的,毕竟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她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她不能不报仇,否则她死了之后,是没有脸去见自己的父母的。
说完,便对着那些侍卫道:“剩下人都给本宫出去。”
侍卫们显得很为难,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不说:“容贵妃娘娘,陛下吩咐过,我等不能离开王爷和王妃半步。”
此时尹天逸寒光一扫,站了起来,他说:“有事情的话,本王一律承担!”
容舒和意味深长地看了尹天逸一眼,没有说话,那些侍卫被尹天逸身上的气质震慑住,纷纷退出了殿外。紧接着尹天逸也退开了几步。
容舒和噗通一声跪在莫依然面前,匍匐于地道:“我死不足惜,求你帮我报仇。”这一跪她是向着莫依然跪的。尹天逸将头扭向一边,既然对方不想让他听见,那他便不听见便是。
莫依然上前拉住她,半蹲在她面前道:“你先起来再说。”
“不,我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所以我只能求你。”容舒和说什么也不站起来:“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人,求你答应我。我知道自己这一生没有什么报答你,但是不报仇的话,我死不足惜!”她的眸中散发出恨意。
莫依然了然,她迟疑了一下,道:“我不会帮你的,要报仇你自己去。你现在还没有死,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境地想得如此的绝望,你可听过绝处逢生这话?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你怎么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莫依然站了起来。
“你太高估自己了,未来不是你能估算的。当然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别人赐你死,你就非得去死不可吗。”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不允许任何人提前放弃,这就是莫依然,是她的固执。
“你起来吧,坐到椅子上去,我为你弹奏一首曲子。”说完,不等她答,吩咐外面的侍卫进来,尹天逸也重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容舒和自然也重新坐好,对于莫依然的话,她还没有完全消化透。
莫依然把琴放在面前,盘膝而坐,道:“我这首曲子有八段,但是今日我只弹奏第一段,这是一个故事,我只能给的只有一个开头而已。”她这句话说得晦涩难懂,容舒和在这个时刻当然不会明白。
心里只道:八段太耗时了,陛下不会允许她在这里将八段音乐都弹奏完毕,所以她只选择了第一段!
旋转在指尖的旋律有轻快之感,给人一种天气晴朗、鸟语花香、万物复苏之感,不多时其间一名美丽的女子伴随这美丽的景色袅袅出现,也许这名女子还伴随着轻快的舞蹈。
之后她结识了一名男子,两人一间如故,相约一起结拜……日子过得幸福得不得了……但是这样轻快的音乐似乎和现在的氛围很不相衬。但是每个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在乐音进入高潮之前,莫依然说:“这首曲子叫做《梁祝》,一个爱情故事,我选取的是它的第一部分《结拜》。后面还有七段。”她说这话很有深意,若是容舒和现在不懂,她相信日后她也会懂得。
结拜部分应该可以说是《梁祝》整首曲子中最为欢乐的,无论现在遇到的是什么,她都要给她一个欢乐的开始。
随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感情逐渐深厚,曲子便变得更加欢快起来,乐音在此时也达到了高潮,谁也没有料到外面人潮拥挤,早就乱成了一团,莫依然全身心投入在曲子当中,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吵闹给影响。因为这欢快曲子的渲染,大家的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更多的是对曲子里面男主人公的羡慕。
随着侍卫慌乱地闯进,莫依然的音符已经跳跃到最后一个音节,只此一个音节便结束了,但是因为来人的急促,打断了她的心绪。“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这是古琴,上好的木材做成,年代久远,竟然就这样断了,莫依然的指尖瞬间滴出血来……
尹天逸已经站了起来,掠身到来人面前,软剑已经低到他的脖颈处:“如果没有绝好的解释,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剑刃已经将对方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
“王爷饶命。”侍卫只顾得慌乱,身子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哪里还知道自己闯进来的最初目的!
“说!”尹天逸的剑再深入一点,可以看见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太子……太子被人抓走了!”声音颤颤,头一直匍匐在地上。
尹天逸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刚才看着侍卫无端端地闯进来,那一刻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讨厌这样的感觉。没想到只是太子被抓走了。
但是容舒和的反应便不一样了,她的脸色顿时煞白,险些站不住,莫依然见状,顾不得自己还在滴血的指尖,忙上前将她扶住,附在她耳边以恶人才能听到的低语道:“被抓走,对你和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了。”
容舒和嗫嚅着嘴唇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因为莫依然的话语句句在理。
她知道如果她被处死,天恩一定会来救她,到时候事情传扬出去,就算他是太子,他的母亲是皇后,他也会陷入泥潭。现在他被人抓走了,那么说明他不会来救自己,这样他的太子之位,以及他的名声都可以保住了。
“这事情是你安排的?”容舒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是说太子被抓走一事。”
莫依然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是我安排的。”
历史上这一招是不是叫做声东击西,她记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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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就算我杀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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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和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她站稳了身子,但是此时尹天逸已经快速地走到了莫依然的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咬牙道:“这就是你的办法?”将太子抓走,他突然想不到这究竟有什么用。【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鲜血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上,静谧的空气中,大家都可以听得清楚。
尹天逸的眉头微微皱起,却减不去他脸上的任何一丝俊逸,他沉着脸,在等莫依然回答。
“陛下驾到―”太监高呼,随着话音落下,身穿明黄色朝服的雪霁皇陛下款款走了进来,他森冷的眸光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三人。尹天逸在雪霁皇陛下进来之时,已经将莫依然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微微侧着身子挡在她的前面,其实他没有意识到他完全可以将莫依然的手放开,但是……他却选择了紧握。【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出什么事情了?父皇这么急匆匆地赶来是因为我们在这里留的太久了么?”莫依然福了身子,淡淡地笑着,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意。
尹天逸也福了身子,静静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雪霁皇陛下,哦,不,应该说是他的父皇。
雪霁皇冷眼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容舒和身上,眼色却在这时变成了探究,她……还在这里,没有被救走,那么为什么天恩却被劫走了?难道这只是简单的劫杀?
容舒和没有向他行礼,身子依旧傲然地站立在原位,突然,她走到雪霁皇陛下的面前,冷声道:“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尊贵的雪霁皇陛下了。”她说得嘲讽无比。
莫依然闻言,心下一惊,若是她这样惹怒了尹执云,难保尹执云不会一怒之下将她杀了。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尹天逸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所以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可是此时莫依然的心思完全落在容舒和和尹执云身上,哪里有闲情管尹天逸的反应。
“孤王就站在这里,等着你骂,你可以骂,骂什么都好,但是不要忘记了,你,是孤王的女人,曾经在孤王的手心里任凭孤王随意地揉捏着。”他说这话时不怕周围的人听了去,毕竟容舒和刺杀他在先,在外人看来,他心存恨意也是正常的。
莫依然微微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赌错,只要没有将太子拉下位,尹执云就不会轻易动容舒和,她……终究是赢了。
只是指尖的疼痛开始扯疼她的**。
容舒和瞪着尹执云突然不说话了,除了浑身散发出对他的恨意,她还能说什么呢?只怪她笨吧,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终究是没能报仇,又或者不是她笨,他敢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说明了他时时刻刻提防着她的刺杀,原来她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从一开始,她便失去了自己。而她还傻傻地以为一切都是由着自己掌控的……
多么可悲又可笑的事情啊。
她缓慢地向前走了一步,无比痛心地道:“坐拥江山是你的梦想,你也已经是一国之君,可我是你的子民,难道为了你的江山,你便可以将自己的子民以及骨肉推向万丈深渊吗?”这里的骨肉指的是尹天恩。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是因为体内汹涌的恨意。
“你是如此不堪的人,凭什么坐拥整个江山?就算我杀不了你,总有一天你的江山也会被你的子孙们瓜分乃至破裂!哈哈……哈哈……”说完,她狂妄地笑了起来。
莫依然可以看见尹执云青筋暴起的额头,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想法深深地压制住了他内心的怒火,但是莫依然想只要他此时不杀容舒和,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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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断了的弦,再怎么接……
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容舒和一场冷嘲热讽没有引起尹执云的任何暴怒,也许已经暴怒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莫依然默默赞叹身为帝王的他的忍功。
回头看时,莫依然才发现指尖的血染红了地板,只是指尖的血也已经开始凝固了,容舒和因为受到了尹执云的刺激,所以也没有管莫依然,独自一人转身走进了内殿。
莫依然看着染血的手指,将古琴抱在怀里,叹息道:“这琴看来是要找人修了的。”说完,便对着尹天逸道:“我们回去吧。”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她手指的伤……不曾存在过她的手指上。
尹天逸看着地上的血迹,再看看她的表情,哂笑:“也难怪,原来因为你是江湖中人,这点小伤应该没事才对。”说完,大步走在她的面前。
莫依然错愕,没有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伤口,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便跟了上去,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作出任何反应。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罢了,只要不是刀剑所伤,燃情毒药便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将她的伤口治愈,不留任何伤口,但是如果是重伤的话,那么她的头发又该变白了。可是即使没有燃情毒药为她治伤,她也没有为自己包扎伤口的习惯,就如她在现代时生病了没有去医院或者吃药的意识,真的这只是一种意识而已。
因为她习惯了忍受,忍受疼痛,她觉得忍受疼痛是应该的,并没有任何的不对。
是的,她就是这样的人。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不会保护自己,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一直到坐上马车,尹天逸都没有说话,当他看见自己父皇疑惑的表情之时,他便明白了他的王妃的计谋,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用这样的计谋。他唇角弯弯勾起,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因为莫依然正在想用什么办法将容舒和救走,所以便没有注意到尹天逸的表情。
“你很聪明。”真心的赞叹,就像她一样聪明。冷墨曾经告诉过他,她为了救他回雪霁王朝时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很聪慧的一名女子,只是不知道她现在何处,有时候,他觉得她距离自己很近,但是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想到她,他的笑容便渐渐敛了去,徒留一抹伤感狠狠地攫住他的心扉。
莫依然淡淡道:“其实王爷并不比妾身笨,只是很多事情王爷不愿去思考而已,因为王爷身边会有很多人为王爷出谋划策,又何需王爷亲自去想呢?但是妾身并不一样……”说到这里,她便顿住了,说什么呢,和他说什么呢?说她所受的苦吗?他是自己的什么人?莫依然嘲讽地撇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不愿去思考?是的,他是很聪明,但是自从有她在身边之后,他便觉得这一切都不需要自己去担心,他内心一震,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她了?
“本王的身边只有冷墨一个人,王妃觉得有谁会为本王出谋划策?”这么聪明的女子,她却是煞魂门的人,有时候,他在想,如果自己不是被逼娶她,也许他就也不会这么讨厌她,是的,是讨厌,所以她插手的事情,他都不屑去思考,更不屑去碰。
“王爷不必告诉妾身。谁为王爷出谋划策似乎与妾身无关。”他的事情,她同样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眼前的少年虽然年仅十七岁,但是却给人一种与年龄相去甚远的稳重与成熟的感觉,其实这样的感觉从第一次见他……她就发现了。
这样的人一定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经历,但是她却不想再让自己的同情心泛滥了,因为她泛滥不起。六年前……她的心已经死了,哪里来的同情心给他?如果不是心死,又怎么会一瞬白头?
“王妃……似乎很不待见本王?”尹天逸的身子斜斜地倚靠在马车车身上,淡淡地道,但是他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莫依然看。
莫依然没有看他,只是坐正了身子,道:“王爷是妾身的夫君,妾身当然会好好对待王爷的。”这句话是有多违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当说出口时,却是无比的顺溜,这些年一定是她说的谎话太多了,所以现在说谎话时,她再也不需要打草稿。
尹天逸听完,渐渐地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此时他突然不想再说一句话,只想静静地闭上眼,让过去的一切都从身边溜走,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三年后,他便可以满脸欢喜地等待着那个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果她愿意跟他走,那么他将会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辈子都不放开。
只是现在已经六年过去了,她已经二十一岁了,她……可是已经嫁人了?
这个想法一跃上他的脑子里,他便弹身坐起,脸色倏然冷鹜下来,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总觉得他们还停留在分别的那一刻,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他是那么地笃信……她一定还站在原地等着他去找她!
“莫依然,莫要依然,不要如此执着……”他喃喃自语……目光瞬间成痴……
“可否借你的琴一用?”他倏然抬眸,对上她稍许柔和的目光,沙哑着声音问道。
莫依然将古琴递到他面前,道:“如果王爷要弹琴的话,有一根琴弦已经断了。如果只是看看这琴,王爷拿去便是。”
尹天逸愣了,是啊,琴弦在漪澜殿的时候已经断了,当时她的手指还受伤了,他怎么这么快就会忘记了呢?
莫依然看着他伤感的脸,在见到弦断了的那瞬间,似乎有万种情绪涌上他的面颊,那么多表情……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她突然收回了琴,抚上琴弦道:“断了的弦,再怎么接,音都不对。”想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迷恋jay的歌曲的,也许每个年少之人都喜欢过他的歌曲也说不准,但是毕竟现在……她已经老了……
作者的话:写这章的时候,又差点落泪了。为莫依然。
尹天逸和莫依然是我最爱最爱的角色。莫依然身上有很多很多的缺点,正如这个章节上叙述的那样,亲们相信我,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她只是很聪明很聪明而已,却聪明到忘记了怎么保护自己。
另外:这篇文10月不上架,亲们能支持得猛烈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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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圣湖相遇
太子被人从宫里劫走一事于翌日传遍整个雪霁王朝。此事一出,尹执云便暂缓了容舒和的行刑之期。当然这事情除了知情人士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暂缓,毕竟太子的事情,和容贵妃有什么关系?
但是太子被劫走一事,已经牢牢地捕住了众人的心,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尹天恩的失踪和容贵妃有什么关系。
尹天逸自从昨晚从皇宫回来之后,就没有再 出现过,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安逸居,除了冷墨之外,谁都不能进入。
莫依然路过安逸居的时候,也只是抬头看了看,没有多做停留便出了府,如以往那般,有人过来拦住她的去路,她却置若罔闻,最后事情闹到尹天逸那里,冷墨传出话来:“王爷说了,安逸王府,王妃可自由出入。”
于是,她再次获得了所谓的自由。
她抱着古琴,找到愁歌,说:“我的琴弦断了。”
愁歌道:“我找人帮你修好。”
“好的。”于是她将琴交给了他,随意地问道:“听说雪霁王朝的骠骑将军慕容凌峰也算是雪霁王朝的风流人物,是也不是?”
“是的,如你一样,对琴音尤其痴迷。”慕容凌峰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战功显赫,也算是雪霁王朝的一员猛将,自然在他们煞魂门关切的主要人物里面。
莫依然继续问:“听说今日他班师回朝,过几日便能到达帝都?”
“嗯,因为他率军剿灭了周边小国,陛下命他班师回朝,给他嘉赏。”愁歌继续回答。话是这样说,谁知道雪霁皇陛下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呢。
“哦……”莫依然托了个尾音,“看来这几日我都要到圣湖去了。最近烟若有没有回来?”
“没有,你去圣湖做什么?”愁歌不解。
“弹琴。”说完,她对着他莞尔一笑:“你若是想去的话,也可以跟着去。但是……不要暴露了身份。”
愁歌没说话,却点头应下了。
莫依然回房,恢复她以前的容颜,这两张脸,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是……熟悉的那张脸她却不知道在哪里。
她换上一身白衣,腰间束着一条淡紫色的腰带,墨色长发倾泻到腰间,她取了一块白纱,覆在自己的面上,然后抱起自己以前常弹的琴出了门。
此时,一身黑衣的愁歌已经等在了外面。
他们一直来到圣湖,此时阳光甚好,一路上都有行人对他们投来痴痴的目光,因为愁歌和莫依然绝对是世上罕见的美男子以及美人。
他们租借了一条船,一直划船于湖面之上,愁歌一直坐在莫依然的对面处,偶尔探头看看外面的风景,但是他主要还是看着莫依然。
“你想接近慕容凌峰?”见她一副淡然的样子,愁歌忍不住问。眼前的女子总是能让他无比的震惊,不为别的,只因为她那缜密的心思,还有身上散发出的无比倔强的气质。
如果……她没有那么倔强,也许他早就有保护她的机会了,但是……她是那样的出色与坚强,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虽然她会找自己帮忙,但是更多的时候,很多事情,她还是会选择自己一个人面对。
莫依然笑笑:“不要说话,也许他就在附近也说不准。”
今日阳光甚好,天朗气清,所以来此游湖的人很多。
话又回到安逸王府,随着莫依然前脚刚走,尹无邪后脚便来了。
看着非常不快乐的七哥,尹无邪当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尹天逸请出了安逸王府,他说:“七哥这么想要找到莫依然,为什么总是窝在屋子里呢?也许今日七哥出去,就能碰见她了也说不定,当然,如果你们有缘的话,一定会相见的。”尹无邪拍拍胸脯保证道。
但是也就是这句话,成功地说服了尹天逸出门。
但是尹无邪的心思哪里放在帮他找莫依然的事情上,他巴不得那个莫依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关于莫依然的事情,当初他是花费了全身力气,才从冷墨口中得来的。那个冷墨当真是守口如瓶,就像守着自己的秘密一般,硬是不让他知道。最后,他只能假扮了一下自己的七哥,他才说了真话。
当时他走出来看见冷墨那张倏然变绿的脸,愣是笑疼了自己的肚子。
此时,他和尹天逸走出了房门,顿时觉得天气真好,于是他便带着尹天逸一起来到了圣湖……
所以此时圣湖湖面上那艘比较精致华丽的船只便是尹天逸和尹无邪的了。他们的船只距离莫依然的小船虽算不得近,但是也不远。当然除去他们的船只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船只,有华丽的,自然也有朴素简单的。像莫依然他们的船只便属于简约型的,但是却不失精致。
平静的湖面上,偶尔传来女子戏水的声音,美好如天籁。但是尹天逸对这些完全提不起兴趣。他只是懒懒的斜靠在座椅之上,白色锦袍曳地,无比唯美,比女子还美,但是分明的轮廓却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女子。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时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袅袅的歌声响起,四周突然寂静下来,这歌声瞬间抽走了尹天逸的灵魂,是她?是她!一定是她!
但是他却只是静静地坐着,身子坐正,她的歌声与琴音还在四周萦绕着,他便这样坐着,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没有移动,没有站起,脸上没有表情。
但是什么都没有做,却诠释了他全部的感情。
“有时候,有时候,宁愿相信一切有尽头,想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莫依然尽情地唱着,未曾想过尹天逸便在另一艘船上,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
他是如此的激动,激动到不敢有所行动。
他的船只距离歌声传来的船只更近了,一阵风吹来,船帘也被掀开,隐隐约约,他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想上前,但是正在此时,很多船只围拢了过去,把他的船只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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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她不愿意见他?
莫依然正在聚精会神地唱歌弹琴,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哪家的小娘子在此处唱歌,快快出来陪本少爷玩玩。”**无比的声音。
“铮”琴弦又断了。
弹琴之人最忌讳的是中途有人来扰,想来她是没有想到会出此状况,看来是她思虑不周了。她将琴置于一旁站了起来。
外面的人还在叫嚣着。自然也有人看笑话的。
尹无邪好笑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独特的曲调,我也是第一次听闻呢?不过这个胖胖的男子,终究是扫了兴。”尹无邪看着出现在莫依然船只对面的那艘船,无比可惜地说道。尹天逸二话不说,一个跳跃,便跃到莫依然的船上。
“你是谁?敢拦本少爷的路?”全身肥肉的男子怒不可遏地道,但是眼前这个散发出贵气的男子,还是让他不禁地瑟缩了一下,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本公子的父亲可是朝廷的礼部侍郎!”
莫依然无视那礼部侍郎之子,只见到跃然船头的尹天逸,内心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愁歌也发现了来人是尹天逸,连忙挡在莫依然的前面。
“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本王滚!”尹天逸冷着一张脸,在远处的尹无邪只能踮起脚尖,望啊望的……
本王,对方自称本王?
那名肥肉横生的男子慌了,“你……你是王爷?”雪霁王朝长得最好看的王爷便是安逸王爷,看他的年龄估计是没错了。
那名男子慌得全身肥肉颤抖,连忙跪倒在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安逸王爷饶了小的吧……”
“本王让你滚,没有听见吗?”尹天逸不想再看他,但是当他回身时,身后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他抓住船夫的衣襟:“人呢?”
船夫回头一看,船舱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慌了神,道:“小的……小的不……不知道啊。”说完,脸色煞白。
尹天逸的手微微颤抖,她……走了,是因为她不想见到自己?走到船头看着微微波动着的湖水,他身上的力气就如被掏空了一般,全身无力。
“七哥?”尹无邪连忙上前扶住他,心下黯然。“七哥找到她了吗?”刚才唱歌的女子难道是七哥一直以来都要寻找的人?他慌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尹天逸一把将他推开,喑哑着声音道:“回去。”他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消失的,但是从她这么快的速度来看,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并不想见到自己。
他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她真的只是不想见到自己。
也许……她并不像他想念她那般想念他,所以这么多年了,她才没有来找他。所以从分开的那一天,他们之间就已经断了不是吗?尹天逸苦涩地笑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算是什么!
话又回到莫依然身上。
刚才她看着尹天逸站在自己的前面,连忙使了内力轻轻往后退,愁歌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便一路掩护着她,刚好船只后面突然驶进来一艘船,她一个转身便跃然跳了上去,本来是想着要挟对方不要暴露她在此处的,没想到对方率先开口:“在下不会告诉任何人说姑娘在在下的船里。”
男子着了一袭深青色长袍,质地良好,腰间束了一块玉佩,看得出来是上等人家的穿着。男子的笑容很明亮,一笑,便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算得上是美男子一枚。
莫依然欠身行礼:“见过公子。”不卑不亢的声音与傲然的身姿,总是让人想要多看她一眼。
男子笑容可掬,道:“姑娘的琴音不错,敢问姑娘芳名。”
莫依然莞尔一笑:“你我萍水相逢,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公子又何须如此计较?”说染漠不行,说莫依然也不行,但是她却不想随便取一个名字,更重要的是,她直觉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
男子笑了,拱手道:“在下慕容凌峰,今日听闻姑娘的歌喉,当真觉得此曲只因天上有,不觉在下竟冒犯了姑娘。”
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男子。莫依然暗叹,这样一个男子,竟然是久战沙场的骠骑将军?他竟然提前回朝了,而且……没有让人知道!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朝中现在的局势?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容舒和被抓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提前从边关赶回来,但是回来了,却不让人知道,想必此人居心叵测。
“小女子久仰将军大名。”莫依然亦拱手,做出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慕容凌峰挑眉:“姑娘知道本将?”既然对方知道,那么他也就不必再自称在下了。
“素问将军爱琴,小女子亦是如此,不过我想,现下你我不是谈论琴音的时候。”莫依然敛了笑意,说得严肃。
慕容凌峰闻言,打了个哈哈,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难道姑娘还有其他事要找本将?但是本将记得自己提前回朝的事情并没有公开啊。”
果然是老谋深算,莫依然暗叹。既然对方想要知道她的底细,那她也没有打算隐瞒,她说:“将军是没有公开,今日在此偶遇将军,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万分有幸,但是……我想,皇后一定会希望将军早日回朝。”她的意思是说,自己此次前来,是为皇后办事的。
慕容凌峰也敛了笑意,道:“姑母……可还好?”说这话时,他对莫依然已经开始提防起来,这个女子太聪明,她完全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样的人……不得不防。只希望她不是自己的敌人。
“好与不好,相信将军也是知道的,我又何必在此多此一举?”把问题抛给对方是最好的做法。
慕容凌峰沉默,但是他的沉默却是莫依然想要的结果。太子与容舒和的事情,皇后知道,作为皇后后盾的慕容凌峰当然也会知道,也许从容舒和出事的那时,他就已经从边关赶过来了吧?
所以此时说到如此严峻的问题,他沉默也是在所难免的。
“本将怎么觉得姑娘不是皇后的人?”沉默了许久,他突然说了一句让莫依然措手不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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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什么时候你才会不笑?
莫依然内心一震,反而释然了,笑道:“的确不是。”她从来都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那……姑娘是?”慕容凌峰凝眸,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承认。
“是谁的人有什么重要,将军只需要知道我的到来主要是为了太子而来,这样就够了,其他的,似乎也与将军无关。”莫依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道。
“哦……”慕容凌峰微微拖了尾音,少时,才道:“看来姑娘是有了解救太子的办法?”说完,抬眸看着她,目光较之前柔和了些许。
莫依然莞尔一笑,道:“那就要将军全力配合了。”说完,目光扫视了周围一眼,她说:“愁歌,你先出去等我。”
愁歌走后,慕容凌峰即刻会意,也让船舱里的人都出去了。
阳光柔和的洒在湖面上,愁歌站在船头,尹天逸早就走了,即使他没有走,现在也一定距离他们很远,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莫依然便出来了,嘴角噙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她与他一同站在船头,自始至终,她的面纱都没有摘下来过,微风拂来,轻轻撩起她的面纱,带来一丝朦胧的感觉,愁歌突然道:“什么时候你才会不笑?”很多时候,他是讨厌她脸上的笑容的,因为……太过刻意。
“怎么,你不喜欢?你喜欢一个人一直对你绷着脸?”莫依然瞪大了眼睛,装作惊讶地问道,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
“是的,不喜欢,你可以对我绷着脸!”愁歌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带着一丝幽怨。“我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似乎不曾了解过你内心的想法。”说完,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
莫依然故作不知,“这么看着我,我的脸花了么?”刚刚说完,身后便响起了声音,“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话的人当然是慕容凌峰,刚才莫依然给他思考的时间,所以他便一直没有出来,其实她的方法也没有多么危险,而且做法相当简单,但是……没有危险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危险。
“没什么。”
“聊一些平时的趣事。”
两人同时说道。
“将军可想好了?”莫依然问。
“除了答应,本将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慕容凌峰唇角绽放出一抹笑容,倒是显得很真诚。
“那到时候我等着将军。”莫依然说完,发现船可以靠岸了。“麻烦将军将船靠岸一下,可好?”
“这个不难,只是姑娘当真不告诉本将姑娘的身份吗?”他唇角上扬,对于眼前的女子,居然有一种志在必得的笃信,只是笃信什么,他也不知道。
“如果有缘,我一定告知于将军。”说完,就连莫依然也笑了,这个世界上,她和多少人有缘?这真的很难说,昔日她能一朝穿越,想必将来有一天也会突然回去也说不准呢?
只是对于她来说,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
回去的路上,愁歌一直跟在她身旁,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莫依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他,所以也就没有多话。
但是当他们回了煞魂门,她易容之后走出房门时,他还站在她的房门外面。
莫依然心下一愣,虽然一早就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但是很多事情能不面对的时候她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你……有事要跟我说?”她上前,有些怯怯地问,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有些心虚。
对方沉默。
莫依然继续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的话,那以后再说吧,我要回王府了。”说完扭头就走,愁歌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性格一直都很内敛,如此离去,她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的男子却说话了,他说:“你一早就知道慕容凌峰会提前回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语,他原来想说的不是这样的!说完,他很懊恼,但是还是故作认真地看着她,得不到的时候,那就默默地注视着她吧。
“嗯。”莫依然回眸一笑,解释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对于皇后来说,慕容将军是皇后最大的后盾,如今太子的位子受到了威胁,身为慕容家的男子,慕容将军不可能不会提前回来。”想了一下又歪着头道:“你就是为了这事?”
“嗯。”愁歌说完,看了一眼天色,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顿了一下又道:“注意安全。”
莫依然这才得以离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了,王府如以往那般,依旧安静,没有任何的嘈杂之音,这就是尹天逸的生活作风。难道他今天许了自己自由,莫依然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愉悦,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说服了慕容凌峰,这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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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何谓命运
靠近朝夕苑,莫依然忽然发现屋子里有烛光闪现,难道是烟若回来了?她往屋子里走去,走到苑门口时,便见李妍和翠娥跪在地上,莫依然叹了口气,不是烟若,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偶尔烟若有任务在身,她还是会觉得不太习惯。
不过很多时候她还是习惯一个人,所以烟若的离开也就让她没觉得有多少不习惯。
“参见王妃娘娘。”见到她来,李妍与翠娥即刻跪地行礼道。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莫依然上前将她们扶起,轻声问道。
李妍敛了眸色,谦恭地道:“奴婢见王妃没有人伺候,所以特意去求了王爷,准许奴婢们过来伺候王妃娘娘。”
翠娥也附和道:“是啊,请求王妃娘娘收了奴婢和李妍吧。”翠娥的眸中闪过一丝怯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依旧是这样。
“你们在别的地方过得不好吗?”莫依然将翠娥的怯懦看在眼里,将自己的语气尽量放柔。
“没有人欺负我们,我们只是想来伺候王妃娘娘而已。”李妍抢先回答。
莫依然看着她,没有说话,末了才笑道:“那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现在也晚了,本妃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照顾的。”
李妍和翠娥就算不愿,也只得下去。
现在才是掌灯时分,莫依然说时间晚了,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她们在这里等了她半天,也该累了,便打发她们下去休息了,她对这两个丫鬟倒是没有心存芥蒂,刚何况她们两还曾经因为自己被罚跪过。
走过苑子,进了房门才发现尹天逸站在屋子里,他仰首望着挂在壁上的那副山水画,两只手背在身后,墨发倾泻而下,听见她的脚步声,便问:“王妃今日去了哪里?”
他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她。
“妾身出府的时候,王爷是知道的,难道……王爷打算从此以后禁妾身的足?”她走上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要转移话题!”尹天逸转身,冷冷地看着她。他上前一步,俯视着她,问:“莫依然在你们煞魂门?”他确定今日见到的人就是她,可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见自己?她那么快地逃开,一定也是发现了自己,否则一个肥胖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将她吓走?她不是胆小之人。
“王爷真是在说笑话呢,如果莫依然不在煞魂门,我们门主又怎么敢和王爷做交易。”莫依然在他面前轻轻抿了一口茶,“难道王爷有什么疑虑?”他不会怀疑她吧?莫依然冷笑。
“好啊,那你倒是告诉本王,她是怎么落到你们手里的?”尹天逸一撩衣摆,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落到煞魂门的?待到报仇那日,她定会告知于他,只是不是现在罢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抿着茶水,“也许她不愿意让王爷知道。”她无关痛痒的话,对于尹天逸来说却是狠狠地一击。
猛地,他站起身欺身向前,掐住她的下颌,脸色惨白道:“你不是她,凭什么帮她做决定?”此刻他发现她眸中的倔强是多么的熟悉,但是他宁愿不去懂!“不要仗着自己的小聪明便为所欲为。”
“我凭什么?”莫依然冷笑。“就凭她选择了煞魂门,而不是选择安逸王府!”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一样,紧紧地在尹天逸身体里迂回,最终却是怎么也拔不出来。这个女子现在在他手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取她性命,但是事情却不是这样的,她说的没错,莫依然宁愿选择煞魂门,那个在武林中属于邪门歪道的门派,也没有选择他的安逸王府。
她可知,只要她来,他都能将整个王府给她!可是她没有!她没有选择他,所以他没有资格,真的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他缓慢地放开了紧握她下颌的手,回转身去。落寞地离开了朝夕苑。夜色逐渐掩去他的身影,莫依然抚着自己微痛的下颌,苦笑地看着他离开,难道他是在为六年前所做的事情感到后悔吗?那他可知亲眼看着亲人死去的痛苦?
她本该是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的,也许是因为她用了以前那个莫依然的身体,所以才会这么爱这个世界的父亲和妹妹。又或者因为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最后却害得人家的亲人死亡,她的内心便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所以她对他的恨,才会这么浓烈。浓烈到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捏着拳头,惨白着一张脸,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还是会选择漠然地生活着,不用带着这么浓烈的恨,对世间的一切也可以做到不理不睬,只要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朝穿越原来不是给她重生的机会,而是让她更深刻地体会什么才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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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火烧漪澜殿
接下来的时间是相安无事的,太子一直都没有找到,容舒和的事情自然而然地便被尹执云给“遗忘”了,毕竟太子失踪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件及其严重的事情,但是莫依然也知道如果太子失踪太久了,尹执云便会让他人取而代之,他最不缺的就是皇子。
与此同时,骠骑将军正式回朝的事情也已经传播开来,因为太子失踪的缘故,所以雪霁皇陛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迎接慕容凌峰的到来。当然知道慕容凌峰提前回朝的人除了莫依然和愁歌之外,怕是只有皇后了。
莫依然坐在茶楼里,今日她是着了一身男装出来的。看着慕容凌峰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她抿了一口茶,笑了,骑在马背上的慕容凌峰今日穿着属于他的铠甲,一身英武之姿,引来无数女子的侧目,这个男子三十岁左右,却也是因为这个年龄,所以更加显得有魅力。
似乎是感受得到茶楼上的莫依然的目光,他也扭转头来,朝她微微一笑,但是这个笑,只有莫依然懂得。眼前这个人是救容贵妃的最好人选,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太子的缘故,他又怎么会躺这一趟浑水?
雪霁皇陛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迎接慕容凌峰,但是设宴却是少不了的。这一晚,尹天逸和莫依然也被邀请了去,不仅他们两,所有皇子也都被邀请了去。
莫依然之前已经参加过一次皇家宴会,这次也没觉得有多约束,只是听说瑞芙雅,也就是太子妃因为太子失踪,所以没有出席,但是皇后倒是出席了的,她依旧一身朝服,雍容华贵,虽然上了年龄,却扔进不减其贵气。
不过气质这东西向来都是由人生阅历积淀而来的,皇后的气质更甚以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莫依然抿了一口茶水,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一趟茅厕,随即便离开了尹天逸的身边。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回来,此时却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她也只是弯起唇角,淡淡地笑着,但是尹天逸却没怎么喝,对外界的一切他也是置若罔闻。
也许是喝多了缘故,慕容凌峰站了起来,问:“陛下,臣在帝都中听闻了这么一个谣言,不知道可真可假?”他的身子微微摇晃,明显是喝多了。
尹执云凝眸问道:“爱卿可说来听听。”
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都说慕容将军很少饮酒,没想到打了胜仗归来,竟也爱喝酒了。男人一旦沾了美酒和美人,便是有了软肋,剩下的大臣都笑了。
“末将听闻说,陛下的宠妃,也就是容贵妃试图谋杀陛下,这事是否属实?”慕容凌峰微微摇晃着脑袋,口中吐出一股酒气,却在等着雪霁皇陛下的回答。
四周都沉默了,这件事情众大臣们都没有提出来过,主要是因为陛下已经决定了要处死容舒和,所以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如今太子被抓,陛下自然是无心处死容舒和,如今慕容凌峰将这事闹到台上来讲,的确让雪霁皇陛下有些下不来台。
究其原因有二,其中一条便是尹执云被自己的妾刺杀,这怎么说也让人觉得有失脸面,第二条便是他身为一国之君,被一个妃子刺杀,更加有失颜面!
哪位大臣要是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才会上台问他们的陛下这个问题。
四周又开始哄闹起来,有人轻笑道:“慕容将军喝醉了,这种事情何不私下打探,一定要来触陛下的眉头?”此人说这话时,也决计是醉得厉害。
少时,尹执云大笑道:“将军真是关心孤王,不过此事孤王已经决定要将容贵妃处死了,现在正幽禁在漪澜殿,爱卿大可不必担心。”
慕容凌峰也爽朗地笑了,没笑完他便打了一个嗝,抱歉地说道:“陛下,看来末将醉得厉害,要离开一段时间。”
尹执云因为他的问题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此时他说要走,自然也没有阻拦。
慕容凌峰走后,大家继续兴奋地喝酒,皇后在旁也为雪霁皇陛下满了一杯酒,但是酒刚下肚没多久,外面就传出消息来:“失火了,大家赶快救火!”
殿上的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小火,待人扑灭了就好了,谁都没有在意。
但是不多时,便有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云霄殿。
“何事如此慌张?”皇后站了起来怒斥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漪澜殿……漪澜殿失火了。”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尹执云也放缓了自己拿酒杯的动作。
漪澜殿失火了,那么那个容贵妃是必死无疑了,皇后心中暗想,不知道是谁在助她一臂之力,她要好好感谢这个人的。
但是当云霄殿里的人赶到漪澜殿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站在漪澜殿外叫嚣的人竟然是一身酒气的慕容凌峰。
“烧啊,烧啊,尽情地烧啊!”他兴奋地喊着,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他整张脸。
皇后急了,一把上前拽住他的胳膊,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怒斥道:“你这不是给本宫难堪吗?”不仅是难堪,而且还是难题。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当大火开始燃烧起来的时候,其实还是有机会灭火的,但是那些灭火的人都被慕容凌峰阻止了。
“是吗?”慕容凌峰借着酒气发着酒疯,摇晃地走到尹执云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在火光的照耀下冷着的一张脸,道:“陛下可会怪末将一把火烧了漪澜殿?”说完他便跪了下去。
“来人!”慕容凌峰喊道。
瞬间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上前,慕容凌峰抽出他手中的剑举到头顶呈给尹执云,道:“如果陛下觉得末将错了,那么就请陛下杀了末将,刚才陛下也说了容贵妃试图谋杀陛下,作为一国将军,末将的职责便是斩杀那些对陛下的生命造成威胁的人。如今陛下也已经说要处死容贵妃,但是因为太子的事情,陛下一直没有动手,末将知道陛下爱惜臣民的性命,所以末将害怕时间久了,陛下心软便不再想要处死容贵妃了,末将怎么能让刺杀陛下的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漪澜殿是末将故意放火烧的,请陛下责罚!”
慕容凌峰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毫无反驳的余地,但是今日他烧的可是陛下昔日最宠爱的妃子啊,陛下就算再狠心,也决计不会让容贵妃死无全尸的吧?周围的人默默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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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你帮皇后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房屋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的时候,传来了男子稳重的呼吸声,莫依然差点没笑出来,这个男人的演技也太好了吧?但是笑容刚刚到达唇边,便被她敛了去。
尹天逸一直站在她旁边,仔细地瞧着这一幕,也是没做声,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身边的女子谋划的,否则他还真不相信一个常年驰骋沙场的慕容凌峰有这么一颗睿智的头脑,想出来的办法能如此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一招,即使父皇再不高兴,也决计不能拿他怎么样!
尹天逸饶有兴致地双手环胸,静静地等着看他的父皇怎么下台,此时,这么些天来的抑郁心情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而逐渐好转,尹天逸的唇角噙了一片浅笑,但是在夜色里却很难看清。
“将军是有功之人,其衷心日月可鉴,孤王早就打算处死容贵妃,只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而耽搁,今日将军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孤王除去了一个烦恼,孤王当对将军嘉赏!”时间久久,就在那些头脑简单的大臣以为尹执云会惩罚慕容凌峰的时候,尹执云突然说话了。
莫依然淡淡一笑,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此甚好。
在回府的路上,尹天逸看着她,唇角的笑依然没有淡去,“王妃打算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办法将太子送回宫?”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太子不能失踪太久,否则是否能回宫还是一回事。难保到时候尹执云不会发现太子,到时候直接派人将他杀死在宫外也说不准。
“能快则快,只是妾身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普通的绑架不行,因为太子是在宫中失踪的,所以她真的还没有想好怎么讲太子送回宫,而又不引起雪霁皇陛下的怀疑,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怀疑皇后了吧?莫依然忧心地想,事情总是不能完美。
不过即使怀疑,陛下现在也不能拿皇后怎么样!
“哦?”尹天逸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说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于是眯起眸子问道:“本王倒是很好奇,王妃混进皇宫里,一心一意帮助皇后是为了什么?”他不笨,很多事情他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莫依然瞥了他一眼,心知在他这么聪明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还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王爷很聪明,但是妾身做这一切的理由,妾身觉得王爷不会想要知道。”
“哦,是吗?说来听听。”难得的好脾气,依旧懒懒地倚靠在车身上。
“父子互相残杀,终究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莫依然反问,她知道他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说完,却见他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他竟然倚靠在马车身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睑,轮廓分明的脸睡得很安详,几绺鬓发垂落下来,莫依然从来不否认他的俊逸,从第一眼开始她便只想用绝美这两个字形容他。现在亦是如此。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就在莫依然以为他不会很快醒来的时候,他说话了,却闭着眼睛,他道:“父皇的儿子很多,觊觎皇位的人亦是不少,抓走太子的事情,可以嫁祸给任何一位皇子,这是最好也最完美的办法,当然……怎么做,随便你。”说完,他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莫依然一愣,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最好也最完美的方法,但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害了无辜的人。
“当然,那些享受朝廷俸禄却不为百姓办事的皇子大臣们,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你要调查清楚,那些人是否真的应该去死!”少时,许是知道她想法,尹天逸再次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只是走错路而被人们认为是坏人而已。”其实她说这句话是有些绝对了的,这让那些被害过的人以及那些被人鱼肉的百姓该情何以堪?
但是她相信,应该是每个人都善良过,只是被拒绝了。都高尚过,然后被世俗了。也都美好过,只是被丑陋了。原来不是书上说的 眼因多流泪水而愈益清明 心因饱经风霜而愈益敦厚。 红,是朱痧痣烙印心口,也不过是蚊子血般平庸。
“如果没有做坏事,又怎么能被人认为是坏人?”尹天逸嗤笑,在这方显然他不敢苟同她。
“王爷的意思是,只要妾身认为王爷是坏人,妾身就可以想办法诬陷王爷?”莫依然微微提高,质问道。其实她倒是想要这么做。
尹天逸冷哼一声,睁开了眸子,冷声道:“不是你说本王是坏人本王就是坏人。”说完,他跳下了马车,莫依然这才惊觉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她掀帘而出,才发现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看着他渐走渐远的背影,如果他的人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义凛然那就好了!
回到朝夕苑的时候,见到李妍和翠娥还等在那里,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莫依然不禁觉得有些脑子有些发懵,于是淡淡说道:“时间很晚了,你们回去吧。”
李妍与翠娥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她们走后,莫依然便一直站在楠木窗下,今晚的月色不错,今天晚上将容舒和带走的人是愁歌,她借着出去的当儿将守在漪澜殿外的人引开,这才让愁歌得以动身,而慕容凌峰的那场大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同时这场假死,也是为了给容舒和重新安排身份,如果她是被救走的话,那么一定会被尹执云通缉,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安全了,成了自由之身。
只是……应该怎样把太子放出去呢?难道要使用尹天逸说的那个办法?还是他只是故意给自己设下一个圈套?到最后便告她一个诬陷之罪?
莫依然难得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窗外的如水月色,脑袋竟然有些疼,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她扶着额头暗自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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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巧妙说服石年
尹天逸回府之后没有去安逸居,而是另行去了一处院子,院子名为天涯居,这个院名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他就只是喜欢这个名字罢了,也许因为自己的名字上有一个天字也说不准。其实他真正的寝殿是在天涯居,而非安逸居。安逸居对于他来说只是每天必进的地方罢了。
天涯居里面伺候的婢女很少,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却依旧止不住冷清的感觉。
尹天逸才进院子,便把冷墨唤来了。
“你去把礼部侍郎之子带来。现在!”当冷墨顷刻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冷然下了命令。
当冷墨把礼部侍郎之子石年带到天涯居的时候,他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身上肥肉不住地颤抖,见到尹天逸,抖得更是厉害了,他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衣角,显然他很是紧张。
尹天逸拍了拍不染尘埃的衣襟,缓慢却稳当地坐到了椅子上,斜着眼看他,问:“冷墨,在哪里找到他的?”见他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尹天逸的语气更是冷到了极致。石年的双下巴就差没有抖出油来了。他的心里在盘算着,难道王爷还在记恨几天前在圣湖的事情?
“在望月楼找到的。”冷墨静站在一旁,稳声答道。
“哦……他每天都会去望月楼吗?”尹天逸垂下眸子轻轻地问,就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但是只有跪在地上的石年才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冷鹜之气。
他忙抢着回答:“不,不是……小的小的……只是为了解决身体需要……需要……”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内心却在想这个王爷也是男子,这样说他应该不会怎么为难自己吧?但是如果王爷是为了几天前的事情把他抓来的话,那么……他也许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但是……他眼珠一转,挣扎道:“王爷,小的父亲是朝中的礼部侍郎,求王爷看在小的父亲这么多年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跟小的计较了,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尹天逸闻言,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石雄任礼部侍郎一职,让本王不要随便动你是吗?”说话间,他并没有看向石年,仿佛他的存在污了他的眼,他继续道:“你倒还不至于很笨,但是本王想,你有一点是不明白的,石雄,只要本王想,他便是礼部侍郎,只要本王不想,他便什么也不是!”说完,目光落在冷墨的身上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冷墨立马上前拔剑出鞘,抵在石年的脖颈之上,道:“你可以选择活命或者选择死去。”
石年的肝胆颤了几颤,差点没有尿裤子,只是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他匍匐于地,说:“小的自然是选择活命,求王爷放了小的吧,小的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石年磕头求饶了一会儿,尹天逸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在石年心里着实没底的时候,尹天逸突然说话了,道:“本王听说你的父亲石雄和本王的四哥来往密切,是也不是?”
石年眸子一亮,以为他会看在四皇子的份上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于是把自己父亲和四皇子之间的密切来往说了出来。
尹天逸一听,抿唇一笑,但是这个笑容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踱到他的面前,示意冷墨退后,他半蹲在石年面前,“如果本王说你的父亲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你当怎么办?”说完,他便站了起来。自问自答:“本王知道你以前也是无恶不作,但是本王相信你今天晚上的保证绝对是真心的!”
石年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道:“小的绝对是真心的,绝无半点虚言!”说完,还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你先站起来!”尹天逸面无表情地说。
石年这才搓搓手心站了起来,却不敢妄自乱动,“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刚才本王说了,你的父亲并非一位清官,为了证明你的真心,你可知道怎么做?”此时尹天逸的目光略带了一丝鄙夷,俯视着他,虽然石年比尹天逸年长两岁,但是因为他主要是横向发展,所以也就比尹天逸矮了一些。
话音落下,石年便愣愣地看着尹天逸,讷讷地说不上话来。
尹天逸退开一步,继续道:“而且本王还听说……石雄试图勾结本王的四哥,意在登上帝王之位!”最后一句,尹天逸的声音徒然放大,本就处于奔溃边缘的石年一听,便瘫软在地,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了。
话说他虽然无恶不作,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但是他却未曾想过这些高远的事情,关于父亲想要谋权篡位一事更是不能接受,毕竟他的骨子里还是流淌着一股唤作奴隶的血液,所以即使恶贯满盈的他,依旧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谋反。
尹天逸趁热打铁:“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去收集你父亲贪赃枉法以及勾结四皇子的罪证,本王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内你做不到……那么此事本王就会上报父皇,到时候不仅是你父亲获罪,就连你……你的族人也会一并获罪!”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凌厉!转身留给石年一个冷漠绝然的背影。
石年的嘴唇哆嗦着,回想起父亲这几年来都与四皇子来往密切,而且很多事情都不让他知道,难道父亲的意图真的是在皇位?
想到这里,他内心仅剩的一点正义感突然变得无比强烈,他不能让父亲走上这条不归路,这会让列祖列宗蒙了羞的!所以他发誓要找出父亲的罪证然后交给安逸王爷,好让父亲悬崖勒马。
思及此,他便讷讷地向尹天逸点头,目光顿时变得清明。“小的一定会在三天内做到的!”这样说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因为这件事情获罪入狱了,该怎么办?
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将会怎样发展,谁都不懂,也许后悔的是他,也许是尹天逸,谁也说不定!
未来,从来都由不得人去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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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他没那么绝情
尹天逸嘱咐他一切秘密行事之后便让他走了。
冷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做声。
尹天逸突然道:“这么好的月色,陪本王出去走走吧?”说完不等冷墨反应,便出了院子。
月色是淡雅的,但是照不进人的内心,再美的月光都是异常冷漠。
“你说,月亮的光为什么和太阳的光不一样?”尹天逸走在前面,豪无来由地问这种白痴的问题,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白痴,因为他现在正在固执地走自己的路,他关心的不是月光和太阳光,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罢了,为什么自己是这样的心情?
什么心情呢?
有点堵,有点涩,还有点疼,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这样的心情,他会觉得不适应,难道一个人在黑暗里住久了也会习惯的吗,就像习惯疼痛一样?
冷墨跟在他后面,“也许王妃会知道!”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嗯?你说什么?”尹天逸条件反射地回转身。
“属下的意思是王妃这么聪明,应该能懂的。”冷墨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暴露了她的身份。
“聪明,不代表什么都懂。”尹天逸又继续往前走。
久久,才从前面飘来一句话:“你让王妃三天后将太子送到石雄的家里,本王不管她用什么方法。”话音落下,只剩一场清风。
当莫依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有些震惊,他这是在帮助自己?还是因为他在乎太子抑或是容贵妃?不!四皇子也被牵扯进来,说明他在乎的不是兄弟情,那么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冷墨,我想你一定知道石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莫依然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眸子问道,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便转过了脸。“我的意思是……他是否真的是劣迹斑斑?”皇室里的争斗,她不想害了无辜的人,否则就会有第二个容舒和,这辈子她的幸就是被尹天恩爱上,但是不幸也是因为如此。
“强抢民女,只要是好看的女子都逃不过他的魔爪。”
“但是他府中姬妾并不多。”莫依然疑惑。
“是啊,他表面上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天子脚下,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也只能私底下去做,而且他不贪图美色,那些女子只是被他献给其他人,当然也有被卖到青楼的!”这些都是他暗中调查的,所以他的主子虽然常年呆在府中,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皇室的人,总是要两眼关心窗外事,如此才能自保。
“而且强抢民女只是其中一条而已,搜刮民脂也是他乐此不疲的事情!”冷墨继续说道。
“那这些和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四皇子意在皇位,搜刮民脂自然也是他的意图,毕竟招兵买马少不了要花钱。”
莫依然踱了两步之后说:“我们将劫持太子的事情嫁祸给石雄,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犯下的错,也许他石家就保不了了,但是四皇子却不会得到多少报应。”
“是的。”冷墨似早就料到那般回答得快速而铿锵。
“你们的意思是……?”莫依然忽然有点明白了,尹天逸没有要将四皇子置于死地的意思,但是石雄却是非死不可。
“我以为王妃是了解王爷的,他并没有那么冷漠与绝情,绝情的是那些所谓的王爷的兄弟!”冷墨突然背过身去,说完又道:“冷墨多话了。如果王妃没有其他办法的话,听听王爷的也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想先把话说在前头,冷墨誓死保护王爷,无论对方是什么人!”说完,他便大步跨出了朝夕苑。
莫依然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渐走渐远的背影在想:尹天逸他不冷漠也不绝情吗?也许只是因为你对于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当石家被官兵团团包围的时候是在夜晚,彼时华灯初上,石年今日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陪着他的父亲刚刚吃完了晚饭,然后官兵就来了,带兵闯进石府大门的人是雪霁王朝的骠骑将军慕容凌峰。
“将军夜晚带人闯入本官的府邸所谓何事?”石雄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四十岁出头的男子,身材并不魁梧,略微有些消瘦,他的下巴有着少量的青色胡渣,一点都不难想象他年轻时必定也是一名清秀俊雅的书生,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闪耀着光芒,慕容凌峰知道那是智慧的光芒,可惜他却不够智慧,因为贪婪淹没了他所有的智慧。
“如果没有陛下的应允,大人以为本将敢随便闯入大人的府邸吗?”慕容凌峰敛去一张柔和的脸,伸手一挥下令道:“搜!”
瞬间,大批官兵涌入石府。
石雄气急:“圣旨呢,本官要看圣旨!”
“本将听说太子就在大人的府中,圣旨?如果本将没有找到太子,大人便可前去找陛下要来圣旨,到时候治本将目无王法之罪也可以,但是……如果本将在大人府中找到了太子,那么大人你说你还要圣旨来做什么!”
“你胡诌什么,太子怎么可能在本官府里!”说什么,石雄也是不相信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官劫持了太子?”
“太子失踪那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入宫?”慕容凌峰逼视着他,料他也说不出原因来。
石雄身子一抖,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显然是被人陷害了,太子失踪的那天晚上他和四皇子在书房聊了通宵,除了四皇子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清白,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四皇子决计不会保自己的,现在他只希望太子不要在他府里,但是似乎这样的几率很小……
石年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此时不可置信地上前来:“父亲,你当真劫持了太子?”话音落下,只见石雄嗫嚅着嘴唇看着另外一个方向,因为……慕容凌峰的人已经将太子扶了出来,是扶着,因为太子看起来是如此的虚弱。
凌乱的头发散落下来,衣衫凌乱,明显是被虐打过,身上还显见鲜红的血色,只是现在已经开始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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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只是,报仇而已
“爹!”石年有些怒不可遏地冲到他的面前:“这是太子,您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年儿,爹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爹!”石雄也有些急了,抓住石年的双肩就是道:“你一定要相信爹,爹真的没有劫持太子!”
“那现在他们搜出来的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假冒的太子吗?”石年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甚至有些难看。“爹,你强抢民女搜刮民脂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觊觎皇位,那是属于尹家的,爹难道忘了我们姓石,您这样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石年话未说完,随着“啪”的一声响,他的脸上一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父亲。“爹,这是你第一次打我!”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却是没有落下来。
“这么些年,您所做的事情,我已经都上报朝廷了,您放心,无论您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儿子都会陪着您!”
哪怕昔日寻花问柳,到处惹是生非,等到家人有难的时候,他亦是义无反顾地跟在家人身边,因为是亲人,所以才最爱。
“你……你说什么!”石雄一口气没有吐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几天我都在收集您的罪证,还有您勾结四皇子的罪证,我都已经上报朝廷了。”石年没有注意到他父亲此时的情况,呜咽着说道。说完抬头便见他的父亲脸色煞白,一口气没有吐上来,几欲昏厥。他连忙扶住了他,“爹!”
慕容凌峰看着这样的场景,勾唇冷笑,真不知道那女子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然能让石年去搜集石雄的罪证,当真是厉害之至,当然怪只怪石雄如此老奸巨猾的人竟然生了这么一个窝囊愚笨的儿子。
这下石家估计就没了。而且还能打击到四皇子在朝中的权势,如此情势对太子对皇后都是极好的!
“将人带走!”慕容凌峰不管石雄死活,直接下了命令!
石雄双眼一翻,便真的昏死了过去。
慕容凌峰带人一走,石年便出了门,直奔安逸王府而去。身后的随从在后面怎么喊他都听不到,他现在只知道要找到尹天逸,然后将自己的父亲救出来,但是俨然,他真的太笨了。
当他叩响安逸王府大门的时候,李管家便将他拦了下来,天下人皆知,安逸王府的大门是最难进去的,安逸王爷的冷漠也是众人皆知的。
但是石年刚到,冷墨便已经进去禀告尹天逸了。
“让他进来。”尹天逸没有思考,便下了命令。
当石年见到他的时候,喘了口气跪到地上,“求王爷救救我的父亲。我已经将他所有的罪证都给了王爷,现在他的命都握在王爷手上了呀。”他下巴的肉依旧一抖一抖的,其原因只是因为他真的太胖了。
“冷墨,你来跟他说清楚!”看见这样的石年,尹天逸除了想笑还是想笑,这就是昔日的他的样子,也是这般无助和无可奈何,当然他的父亲倒是没有被人抓走,他看见的……是母妃的家人。
冷墨走到石年的面前,说:“石公子,贪赃枉法,强抢民女,勾结四皇子,再加上劫持太子,这几条大罪加在一起,从我朝的律法来说,石大人完全没有被救出来的可能性。除非……陛下是个昏君,但是陛下显然不是昏君。”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石年霎时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哆嗦着嘴唇问道。
“等着看你父亲被杀,不过你放心,本王会保全你的性命,念在你……收集了你父亲的罪状上,本王会上奏父皇禀明你的功劳,到时候你石家也就不至于惨遭灭门之灾。”尹天逸说完,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出了天涯居,他知道,当他回去的时候,冷墨一定已经将人送走。
走在院子里,心绪有些烦闷,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他还不会这么快就拿石家开刀。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他才八岁,看着父皇赐给母妃三尺白绫,母妃便自缢于房梁之上,那样的惨状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母妃死了,刘家的势力虽然受到重创,但是并没有完全倒下来,至少他还有一个把持着朝政的外公,母妃去世以后,外公便借口说他没人看护,将他带到刘府去照顾一段时间。
外公似乎是知道什么,但是到死都没有机会告诉他。那时他就是这样看着父皇的侍卫来将外公带走,陪在一旁的就是石雄,而他自己则很快地被送到席夜国去,就连外公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他内心是有着仇恨的,所以他才这么想要回来,虽然他无意于利用莫依然,但是他真的想要回来查清这一切。
当他回来之后,便发现之前外公一直受到朝中大臣的排挤,加上母妃在后宫宠冠六宫,没有一个人能看得过去,于是他便惨遭了家破人亡的变故,而当年从中作梗的人便是石雄!
是他!今日,他终于得以报仇雪恨。而他并不是有意要石年尝试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与屈辱,只是这是他的仇,他必须要报而已,这样的心情只他一人知道便可,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和他分享心事的亲人。
只是为什么昔日母妃要与人偷情,他一直想不通,他看得出来,母妃是那么地喜欢父皇……而且母妃对他也是那么的好……
但是每当他着手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有了一点点线索之后便断了,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线索的,他开始怀疑,难道母妃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喜欢父皇,所以才与人偷情?
不是的,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想法?
每当这个时候,他便开始恼恨自己的想法来,这样明显是玷污了他的母妃,他真的很想抽自己几嘴巴!
那一地凌乱的衣衫,还有红罗帐内的娇喘,是他一辈子的噩梦,还有父皇带着侍卫闯进来时的样子,当时他的心……仿佛挂在半空,最后坠落下来,变成碎片。
于是他发现,自己从那以后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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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有些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淀
当他心绪烦乱地走回天涯居的时候,夜已经很深,至于他在外面游荡了多久,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走了吗?”进入房间,见到冷墨目光呆滞地杵在那里,他便随意地问道。
冷墨的目光有些闪烁,“没有。在王府门外,不愿离去。”
尹天逸轻轻“哦……”了一声便回房里去了,似乎石年的存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夜晚,凉风习习,更深露重。
王府的大门紧闭,而他便是这样被轰了出来,他倒坐在王府门前的石阶上,头靠着王府大门,即使他再笨,也能知道从今天起他失去了以前拥有的一切,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很荒唐,甚至荒唐到可笑的地步。
古往今来,也许他就是第一个如此“大义灭亲”的人,泪水爬到腮边,怎么抹也抹不干,其实从小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仗着父亲在朝中做官,一直为所欲为罢了。
然而现在,那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被抓起来了,他能知道这是有多严重。
半夜时分,当他的随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窝在安逸王府的石阶上不住的哭泣。
随从见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声震天,道:“少爷您不能这样啊,您要是这样,老爷可怎么放心您啊?”
这一声哭倒是把石年给哭醒了了。他木然地抬头,“爹是被我害死的。”仅此一句,竟再也没有其他的话。那随从名唤小卫,何时见自己的少爷哭成这个样子,虽说平时花天酒地惯了,酒肉朋友也多些,却不曾见他哭得如此伤心过。
心情好的时候对他们下人也是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就是骂几声,根本不会动手打他们,在他们下人眼里,自家的少爷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现在见他这般模样,竟是心疼不已。
石年跟着小卫回去之后,听了石年说的每一句话,他才知道老爷被抓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少爷,说不准您是被安逸王爷利用了?”小卫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样子。“您相信老爷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我自是不想相信,但是证据确凿,爹与四皇子密谋篡位,而且还抓了太子,这让我怎么能不相信?”石年说完,心灰意冷地摆了摆手,示意小卫出去。
小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是难言的目光,稍许犹豫之后,他还是踏出了石年的房门。待他走后,石年又在自己房里哭了一通,然后才沉沉地睡去。
话说太子与容舒和的事情解决了,对于莫依然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且据她从中观察,那石雄的确与四皇子有篡位的意图,这些事情她本该不去管,但是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是活不下去的。
你可以不害人,但是却不能不学会保护自己。
当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的时候,烟若终于回来了。
“卡门现在怎么样了?”朝夕苑略显寒碜的房间里响起莫依然淡淡的声音。
“我已经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他也说了从这次的经验得出,并不是每个国家的国君都会希望他到访。所以他说以后他的思想都会编辑成册,然后再送到各个国家去。”烟若给她泡了一壶茶,放在桌上之后说道。
“如此甚好。”她站在楠木窗下,看着窗外的满院景色,现在正值夏季,花都开得比较好,真可谓是一片姹紫嫣红,当然旁边的野草也是生机蓬勃。
这个院子本就是荒芜了的,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想必是尹天逸随意安置的吧?所以这里的野草野花才会生得这般旺盛,若是换做被人侍弄过的花草,也许她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很多时候,她就只是喜欢这些小野花,因为它们生命力脆弱的同时却也足够坚强。
但是显然烟若想的和她想的不一样。
烟若站了起来,也望了一眼窗外,随意地道:“也许当初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找人把这些野花野草拔了,姑娘你看,现在都长成什么样子了?”听她的语气,像是很不喜欢。
“烟若,你可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如果春天你将所谓的杂草给除去了,等到夏天的时候你就不会发现哪些是无用的野草哪些是珍贵的花朵。”说话间,莫依然已经向她走来,对着她说道:“如同……时间久了,才能清楚的认识一个人,否则前期都是你的个人臆想罢了。”
烟若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她也是煞魂门的人,但是她今年年仅十八,相较于活了两世的莫依然来说,的确是太年轻了。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早熟得很,这个莫依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早熟也不代表着什么都懂。
烟若给莫依然斟了一杯茶。莫依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烟若,几天前我的琴弦断了,愁歌答应找人帮我修好,你今晚可愿为我跑一趟煞魂门?”
“义不容辞。”烟若开始打趣她,“姑娘当真是无琴不能活啊。”
“人活着总是要有一两样精神支柱的,谢谢你了。”莫依然真诚地说道。由于这两天太子的容舒和的事情,她也的确不适合出门太多。
烟若微微一笑答应了。
又是一个夜晚。烟若走后,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李妍和翠娥本是要过来的,但是莫依然这边没事,便将她们都打发走了。
此时,莫依然躺在床上,正处于将睡未睡的瞬间,猛地,她听见有人翻墙而入的声音,以为是烟若回来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烟若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因为她可以直接从正门进入,根本不需要翻墙。
她走到窗前一看,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但是当她感觉到脖颈上冰凉的触感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风一过,烛灯被人点亮,站在烛灯旁边的是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男子身长约六尺半左右,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但是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的男子却不显得那么文弱了,如果她没有感觉错误的话,这应该是一个身手不错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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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你的头发……
“听说你是安逸王妃?”文弱男子皱巴着一张小脸拧着眉嫌恶地问道,问这句话只是纯粹地表示他的厌恶而已,并非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安逸王妃。
“不受宠的王妃罢了。”莫依然淡淡地回答,烛光闪耀到她身上,有种误入尘世的谪仙气质。尤其是她唇角挂着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真的冷到了人的内心里去。
文弱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稳住了阵脚,“只要是尹天逸的王妃那就没错!”说完,对着旁边一身黑衣劲装的蒙面男子道:“带她走!”
刚出朝夕苑,那文弱男子便嚷嚷道:“叫尹天逸出来!”
跟在身后的莫依然只觉得无比好笑,难道这个人要拿她去威胁尹天逸么?
不多时四面八方便涌进了侍卫,个个都执着剑,视不知何时闯进来且挟持了王妃的文弱男子和黑衣劲装的蒙面男子为敌人。
尹天逸一身白衣便是在这些人的簇拥下走出了房门,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这样一幅儒雅却冰冷不准人靠近的样子,他的身上似乎就写着“近我则死”的字样。
当看见闯入王府大院的三人的时候,他的唇角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一抹冷笑,双手环胸,样子像极了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而跟在他旁边的冷墨似乎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你,放了我们老爷,我就放了你的王妃!”文弱男子说话已经开始颤抖,尹天逸的气势,任谁见了都不禁颤抖,小卫只是个官宦人家的下人,自然也不例外。
“哦,你家老爷是谁?”尹天逸装傻充愣。但是莫依然不太明白,因为她只负责将太子送去石府,究竟尹天逸是怎么办到的,她不知道,更不知道石年在王府哭了大半宿的事情。
“我家老爷自然是礼部侍郎!”说到石雄,小卫的气焰便开始上来了,底气也足了很多,但是显然他此刻忘记了,石雄已经被收了官爵。就在今天早上石府已经被贬为平民府邸,府里的一切都被搜刮走了,就连那些下人们也是走的走逃的逃。现在石府就只剩下他和石年。
“哦,平民的滋味不好受吧?本王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现在可以走了!”说完,尹天逸就要转身。
却被小卫一声怒吼给拦住了。他说:“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的王妃!”说话间,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刃,抵上莫依然的脖颈,再加上黑衣蒙面男子的长剑,莫依然可说是腹背受敌。
尹天逸回头,却未转身,冷冷道:“那你就杀了好了。”刚要走,却被冷墨拦住:“王爷不可!”
尹天逸一愣,似乎他脸上的担心很是明显!于是直直地看着他,似要看出他心里如此恐慌的原因。
冷墨解释:“再怎么说,她……也是王妃。”说完,垂下了头。
“你……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的王妃。”小卫已经开始没底了。
尹天逸这才终于转过了身子,目光阴鹜地盯着他们三人,包括莫依然在内。
“冷墨,将他们都杀了!”尹天逸冷冷道。
众人皆是一惊,冷墨没有反应过来,弱弱地问:“王爷的意思是?”也杀了王妃?但是最后半句他没有问出来。
“本王的意思是,杀了他们。”他没说出王妃二字,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
冷墨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莫依然的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情绪,但是他还是执剑缓慢地朝三人走去。
小卫换了姿势,紧握着短刃对准冷墨,“你……你别过来!”说完,还不忘示意黑衣人:“把她给我杀了!”就算要死,也要拉她给自己垫背。
“是!”黑衣人出声,冰凉的触感瞬间遍布莫依然的全身,如果说刚才她还对尹天逸抱着一丝希望,那么这一瞬间她的心瞬间冷到了谷底。因为冷墨曾经说……他没有那么绝情!所以今天晚上被挟持的事情,也只是她顺了小卫的意罢了,最初的开始她……的确有反抗的能力。
因为对于曾经的事情,她也开始有些怀疑,但是这一刻,尹天逸的做法无疑又加重了她对他的恨意,与对曾经他追杀她的事情的肯定。
剑滑过她的脖颈,冰冷至极,也许已经有血流了出来,但是“哐啷”一声,竟是剑被折断然后掉落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咔嚓”一声,男子的脖子被拧断!快,太快了!
莫依然还没有出手,对方距离这么远,竟然将近在她身边的男子杀死了!她怔怔地看着尹天逸,而冷墨也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他的心全部都在莫依然身上,眼见着她脖子已经流血,他刚想出手,却被尹天逸抢先了一步,他放下心来的时候,小卫已经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冷墨反应过来之后,快速地一掌将他拍开……小卫被拍出十几步远,最后倒地吐血身亡。
尹天逸瞥了地上的小卫一眼,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莫依然,随后从怀间抽出一方手帕递给她,莫依然木然地接过他的手帕,却听他道:“你的脖子流血了,回去找个大夫看看,王府里不差大夫。”说完就要转身,却在转身那一刻忽然瞥见她鬓角的一绺白发……
“你的头发?”尹天逸不可置信。
莫依然慌乱地摸着刚才已经被剑刃划过的脖子,她迅速地背转身去,却忘了秀发全部披在身后,如此留给尹天逸的竟是半头白发。
尹天逸内心一窒,伸手抓住要转身离去的她,“怎么回事?”他仍然难掩内心的震撼,因为她的头发至少有一半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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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本王问的是你的秀发
站在一边的冷墨内心也是一惊,当烛光闪耀在她身上的时候,那白发更加的引人注目,仿若在暗夜里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直直地刺进人心,他脚步微微动了一动,却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尹天逸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冷冷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是谁?”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然后揪紧。
莫依然在他的注视下缓慢地回转身,身体没有一丝颤抖,她抬起自己的左手缓慢地将他的手掰开,“王爷是在问妾身的名字吗?”她故作轻松地捋顺自己的发丝,然后又理顺了自己的鬓角,“妾身是煞魂门的人,名为染漠。”
“本王问的不是这个。”内心的一角被抽紧,他的手垂了下来,看着这样的她,他竟然感觉有些无力。“本王问的……是你的头发。”
他小心谨慎地问,似乎害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但是她的伤口在脖子上,与声音的轻重无任何关系。
莫依然对他扬起一个淡淡的笑脸,无比轻松地道:“喏,不能被剑刃所伤,否则秀发就会变白。”随后昂起脖子给他看。“王爷没事的话,妾身可以走了吗?”莫依然说完就想离开,但是刚走两步便被尹天逸叫住:“站住!”
她顿住了脚步,夜晚的风吹来,撩起她的心事,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白发不是她计划之中的事情,她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让他看到,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她就这样背对着他站着,夜风吹来,扬起她黑白相间的发丝,尹天逸竟然觉得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就像十一岁那年他印在她额头上的那个浅浅的吻……
但是走近了,他只道:“中了什么毒?”什么毒会让肌肤被剑刃所伤之后,秀发变白?中毒之人会不会很痛?
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六年前呆在席夜国当人质的时候,无助且悲凉,只是苦苦地等着有人能够来帮他,然后……她就出现了,还给他带来了一首叫做《红豆》的曲子。
莫依然背对着他,扯开唇角苦笑了一下,点点心酸漫上心头,她说:“不是中毒,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的。”她这样说着,也是在安慰自己,就当是一出生时就注定好了的命运吧。亦如她穿越过来的命运一样,她认了。
闻言,尹天逸的目光顿时变得阴鹜起来,强硬地道:“转过身来!”
周围安静极了,只听见冷墨吞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内心的担忧还是被他压制住了,他上前一步说:“王爷,王妃受了伤,应该找个大夫给王妃看看。”
尹天逸斜眸看了他一眼,空气中突然充满了肃杀的味道,冷墨一惊,王爷生气了。
莫依然自然也能感觉得到,她转过了身,“王爷有事请说。但是如果王爷是嫌弃妾身的白发,那么妾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妾身的白发会在伤口愈合之后逐渐恢复。”现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是上面的血迹遮掩了一切。
现在的尹天逸是可怕的,如同嗜血的魔鬼,但是她却不得不面对他。
莫依然的话音落下,尹天逸却只是冷冷地盯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看,女子亦是回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怯懦。
尹天逸内心爬满了疑惑,她的目光如此淡然,竟不像是有心事之人……
终于他撇开目光,“你可以走了!”
“多谢王爷!”莫依然转身,脸上恢复淡然,她知道尹天逸在怀疑她刚才说的话,甚至在怀疑她的身份。
烛火暴露在空气中,似乎风一吹,四周就会陷入一片黑暗。
尹天逸冷眼扫了周围一眼转身进了安逸居,只有在那里他才会感到安逸,当然安逸的同时也是满心的痛楚。
他要一边追求安逸,却要一边忍受痛楚。
冷墨安排下人将那黑衣人和小卫处理了之后,也是转身进了安逸居,整个雪霁王朝的人,只有他和齐星王爷能进入安逸居,如果还硬要说出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莫依然――现在的安逸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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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染漠,莫然,莫依然
冷墨站在安逸居的大殿之上,右手握住剑的吞口,竟然有些微的颤抖。
安逸居除了间隔一段时间有婢女进来打扫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尹天逸一旦走了进来就会在里面呆上大半天。
如今他站在这里,感觉得到周围的肃杀之气,微弱的烛光淡淡地笼罩在他身上,竟有些幽怨的感觉。
突然一道寒光闪现,冷墨拔剑出鞘挡住了向自己袭来的软剑,但是只此一下他便被逼至角落。
尹天逸执剑将他的剑压下,屋内似乎有风,他的发丝便有些许飘落在了剑上,冷墨亦是平视着他,眸光平淡,但是尹天逸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异样的情绪。
冷墨自知自己输了,缓慢地将剑放下,尹天逸趁势将剑抵上他的咽喉,眸子无情道:“说吧,你有什么是瞒着本王的?”
冷墨垂眸,自知刚才自己的表现已经暴露了一切。
尹天逸收剑入鞘,背过身去,道:“你知道本王不会杀你,但是本王要的是你绝对的衷心。”说完,斜眸看他。
“其实只要王爷细心一点,很多事情就会浮出水面,只是王爷懒得去想罢了,在属下心里,王爷一直都很聪明,甚至……王爷的聪明丝毫不逊色于王妃。”冷墨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尹天逸,语气平静得惊人,却无法掩饰内心的那一丝感慨。
莫依然说,自己不必刻意隐瞒。尹天逸说,他要的是自己绝对的衷心。
那么,他就不用刻意隐瞒,也好让王爷自己去发现。
一瞬间,尹天逸的脑中闪过很多种想法,心绪亦是繁多,苦痛欣喜紧紧地纠缠着他,就好比一条蛇攀上他的身体,久久不能动弹,如果……她是她……
“她说她叫染漠?”尹天逸颤抖地开口,却像是在问自己,然而冷墨却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染漠。”话音刚落,安逸居里哪里还能见到尹天逸的身影。
染漠,染漠,漠然,莫然,莫依然。
尹天逸心里念着这几个字,飞快地往朝夕苑快步掠去。
朝夕苑里。
烟若不在,莫依然摸摸自己的脖子,这里的伤痕早已消失不见,但是却还残留着鲜血的痕迹。她拿着湿毛巾将血迹洗去,径自拿出燃情毒药吃了下去。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即使烟若回来,也不会看见燃情毒在她体内发作的情景。
心脏的扯疼逐渐剧烈起来,她痛得直吸气,抱住自己瑟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的颤抖,燃情毒一旦发作,便要遭受万蚁噬心之痛,六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只是以前……她饮下燃情毒的频率没有现在这么高而已。
痛,淹没了她的理智,她抱住自己直在地上打滚,全身因为疼痛而出了冷汗,就连眼睛也开始腥红,发丝凌乱地贴在她冷汗涔涔的脸上,撕心裂肺的痛将她的理智撕扯得一丝不剩。
而尹天逸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她痛苦的呻吟,破门而入之后见到的便是莫依然在地上不住打滚的情景。
他急步掠过去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身体随着她的颤抖也不住的颤抖。
莫依然狂吼:“放开我!”因为疼痛,眼泪砸在他抱住她的手臂之上。
“依然,我是尹天逸,尹天逸!”尹天逸说什么也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缓解你的疼痛?告诉我!”他猛地抓住她使劲儿掰开自己的手,紧紧地看着她的面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但是却依旧有泪水从里面涌出来。
他的拥抱让她险些无法呼吸,但就是因为这样的窒息缓解了她的疼痛,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清明。缓慢地睁开眼看着抱住她的男子,颤抖地问:“是……是……天逸么?”这个名字很久违,久违到她在心里念了六年,也恨了六年,可是她更多的却是在恨自己。
所以,这噬心的恨让她瞬间白头。
“是,是,莫依然,我是尹天逸,六年前那个在席夜国当人质然后遇见你的尹天逸。”这一刻他不是王爷,他只是在席夜国遇见她的那个尹天逸而已。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他直接将她拥入怀里,急切地说道:“我一直一直都在找你。”这个从不会表露自己心迹的男子,这一刻他的话语竟有些许的哽咽。
多少年来,她不曾被人拥入怀中,也只有在毒发的时候被烟若紧紧地抱住过,但是这个怀抱显然不同,很温暖甚至让她有些依恋。
一抹更强烈的疼痛再次袭来的时候,她的理智瞬间被淹没,昏倒在了尹天逸的怀里。
“莫依然?”感觉到对方没动静了,尹天逸内心一颤,轻轻地喊:“莫依然?”
将她从自己怀里放了开来,摸上她的脉搏,尹天逸的心才放了下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凌乱的发丝贴着她苍白的脸,尹天逸俯身将她的发丝捋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就好像在守护手心的宝。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只是眉头依旧轻蹙,想必此刻她还在忍受着剧烈的痛楚,尹天逸想起她刚才的样子仍旧心有余悸,便忍不住伸手去摩挲她的面颊,将她微蹙的眉头抚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痛苦。
却在这一瞬间猛地发现她……脖子上的伤痕没了,伸手去摸,细腻的肌肤根本就像没有受过伤,手指不轻易间碰到一层皮……尹天逸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缓慢地将她脸上的那层面皮撕下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却停下了手,这层面皮下面会是一张怎样的脸,会不会是六年前他见到的那张脸?他开始紧张,停下的手却因为她的眉头皱得更深而重新动作起来。
缓慢地……缓慢地……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乞求的声音,一定,一定要是她!他刚才已经确定是她,为什么这一刻还是这么紧张?
这样想着的时候,手上一用力,那张面皮便从莫依然脸上脱落下来。
作者的话:本来想建一个读者群的,但是害怕人气冷清,所以便不建了。ps:写这章的时候,再一次泪奔,不知道看的亲有没有泪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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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手颤颤地将那张面皮从她脸上拿开,看着床上那张熟悉的容颜,这是六年前的她,只是比以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女成熟了许多。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去想,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彰显着自己的身份,只是他没有用心去想而已,她真的就笃定他不屑去想,是的,他的确不屑去想,但是这是与她有关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去想?
右手再次颤颤地抚上她的面颊,却不防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天色逐渐亮了,烟若抱着她的昔年琴进入朝夕苑的时候刚好见到的就是尹天逸俯身抚摸莫依然的场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掠身过去,右手直取他的咽喉。
尹天逸听到动静,急速转身反手将她钳住,用力一甩,烟若便被他甩开了,身子重重地撞在墙壁之上,昔年琴掉落地上,尹天逸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现在给本王滚出去!”
“你对染漠姑娘做了什么?”烟若捂住胸口,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尹天逸的内力着实厉害,只是一个转身,那么近的距离竟然还能出手将她甩开!
“这是本王的事情,你无权过问,现在,滚出去!”尹天逸暴怒,但是他还是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但是烟若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染漠姑娘在他手上,她怎么能放心离开,于是双手聚力,意欲再次出手,掠步向尹天逸袭来之时,尹天逸已经展开折扇挡住了她的掌风。
他的墨扇将她的身子挡在距离自己一步开外的地方,“不自量力!”尹天逸冷冷地道,内力聚于手腕,他将扇子收了回来却快速地袭向烟若的心口处。
“啊!”烟若一口血吐了出来,被他击得步步后退,刚好退出门外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尹天逸墨扇展开,右手一挥,大门已然紧闭。
当阳光从敞开的窗子照射进来的时候,莫依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竟然感觉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内心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妨屋子里有人轻声道:“你醒了?”
莫依然抬眸一看,这才发现站在床前不远处的竟然是一身白衣的尹天逸,阳光从窗子外照射进来,笼罩在他颀长的身材之上,他身上谪仙般的气质就这样展露无遗。
莫依然歪着头想,昨天晚上将她扶到床上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那个……昨天晚上是王爷……”莫依然突然说不下去了,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么昨天晚上自己那狼狈的一面是不是就被他看见了?
“你的头发?!”尹天逸再次惊讶,她的头发竟然在这样大白天的情况下逐渐逐渐变黑……
他快步上前紧握住她的手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或者说是毒。但是他的手触摸到她的脉搏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体内有毒或者是有病,她的脉搏就跟平常人一样,这才是他无比惊讶的地方。
莫依然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淡淡地道:“昨晚妾身已经说过了,伤口愈合之后头发也会再次变黑。”
“莫依然?”
“嗯?”
尹天逸笑,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拉入自己的怀抱:“你真的是莫依然,我终于找到你了。”
莫依然还没从这变故中醒转过来已经被他拉到怀里,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身份暴露,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那张面皮已经被撕掉,她内心一个怔愣,却不挣脱他的怀抱,是不是身份暴露了他……会更加地信任自己?
既是如此的话,她也不用处心积虑地想要夺得他的情了。
只是他找她不是为了斩草除根吗?
时间久久,尹天逸才将莫依然放开,“你现在怎么样?”他的脸上眉上都是淡淡的笑意。
“你不恨我骗了你?”莫依然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就连他离开席夜国那天,他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漠然。但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她的心开始慌了,从来,她都没有过这样慌乱的时刻。
“我等着你以后慢慢告诉我,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在席夜国的时候,他对她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任何人,现在……亦是如此。说罢,便伸手去为她理顺鬓角的碎发。
莫依然想笑,却发现难度太大。
“饿吗?我让人给你弄吃的。”尹天逸温柔地问,目光温柔得好似要滴出水来,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不等她回答,他已道:“来人,准备吃的!”然而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并没有在朝夕苑安排一个婢女或者侍卫,所以他的话自然是没有人听得到。
“朝夕苑没有人。”莫依然提醒他。
尹天逸闻言脸色一沉,自己对她竟是如此之差,看向她的目光里满含了歉疚之意,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道:“你的衣服都脏了,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王爷,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莫依然似乎还没能从他的转变中反应过来,讷讷地道。
但是尹天逸已经走到了衣柜前,看着满柜的衣服都是以浅色为主,他取了一件纯白色的裙衫给她,其实对于他来说,只要她是莫依然,那么便是穿什么都好看。
莫依然看着他拿到自己面前的衣服,脸上讪讪的,这一刻很多疑惑从她脑子里闪过,但是却是极快的,她什么也抓不住。“你可以出去吗?”女子试探性地问。
“不用,我转过身去就可以。”说罢便真的转了身。
莫依然现在已然没有那么多心思理会他,快速地穿好衣服,刚要下床,他便转身过来,“别动!”然后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就要往外走。
“尹天逸,你做什么?”莫依然诧异,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抱着,她多少是有些难为情的。
“别说话,我带你去吃饭。很快就好。”尹天逸抱着她出了门,却在门口见到了仍然跌倒在地起不来的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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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同桌吃饭
“烟若?”莫依然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烟若更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莫依然,为什么她会在王爷面前卸去自己长期以来带着的面皮,见莫依然在他怀里挣扎,烟若单手撑地努力地支起自己的身子,对着尹天逸道:“你对染漠姑娘做了什么?”说完便是一阵轻咳。
尹天逸没理会她,抱着莫依然直接离开。
“安逸王爷,你可不可以先放我下来?”莫依然在他怀里平静地道,试图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慌乱,以前的尹天逸根本不会如此对待她。他们之间一直都相敬如宾,甚至……似君子之交淡如水。
最亲密的动作亦不过是他在离开之时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只是如此而已。
“不要动,她,我会派人前去照顾的。”尹天逸目视前方,目光没有落到她的身上,感觉得到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他胸前的衣襟,他便走得更加快了。
这样一种时刻,她竟然没有能力去反抗他。
尹天逸将她抱到安逸居,这个地方她之前来过一次,布局和在席夜国的安逸居没什么两样,而那次她能进来只不过是因为尹天逸疏忽了而已。
也许因为她本就是他要找的她,所以才会有这么一次疏忽吧。
他将她抱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生怕咯着了她,莫依然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正是因为如此,她心底的疑惑才更加扩大起来。
尹天逸在来的路上已经吩咐下人们去准备饭菜了,他将她放下之后,便坐到了她的对面,身子斜斜地倚靠在椅背之上,一直一直用淡淡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是怎么也看不够。直看得莫依然毛骨悚然,刚要动一下身子便被尹天逸制止了,“依然,别动,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有些矫情,但是莫依然还是安静了下来,幸好,饭菜很快便上来了。
莫依然看着一道又一道的菜上来,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敢情全天下的美食都在这里了,莫依然不禁咋舌。于是她讪笑道:“这么多恐怕吃不完。”
尹天逸立起身子,给她夹了一块菜,说:“能吃多少是多少。”
他眼睛里的宠溺是那么明显,以至于莫依然的心不禁有些慌乱,但是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向来都是这么淡然,即使是面对他,她也应该做到无所畏惧。
但是莫依然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希望尹无邪或者是永悦公主闯进来过,也许是上天眷顾她,她就只是这么一想,门外便响起了尹无邪那爽朗的声音:“七哥?”
人未到声先到,莫依然差点没被呛住。
才抬眸便见袭了一身白衣的尹无邪走了进来,精致的娃娃脸上挂满了笑容,却在见到莫依然的那一刻,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不见。
他皱着眉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女子甚至比七哥的王妃更加好看,而现在她坐在七哥的对面,难道这是七哥喜欢的人?
还未等莫依然回答,尹天逸便道:“她是本王的王妃,她不在这里,你以为她应该在哪里?”说着便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尹无邪。
“王妃?”尹无邪无比震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尹天逸身边,问:“七哥什么时候又纳了一名妃子?我怎么不知道?”语气竟是委屈极了。
尹天逸刚想说话,莫依然已经站了起来抢先道:“这位便是齐星王爷吧?”此时她的嗓子不再似之前的沙哑,而是如出谷黄鹂那般清脆悦耳,她说:“小女子只是安逸王爷在江湖中认识的一位女子而已,至于王爷说的王妃估计是王爷爱开玩笑惯了。”这个时候,她还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公开,直觉告诉她,公开身份会有很多不可避免的麻烦。
“七哥,她说的可是真的?”尹无邪狐疑地看着尹天逸,虽然自己的七哥并不是爱开玩笑之人,但是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自己的七哥承认他是在开玩笑。
“自然是真的,安逸王爷,你说对吧,你可不能拿我一个黄花闺女的名声来开玩笑。”莫依然说着,弯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是,本王的确是在开玩笑。”说罢,深深地看了莫依然一眼,有对尹无邪道:“你若没事,现在可以走了。”本来是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却是被他人搅了进来,换做是谁也都不会高兴。
然而,尹无邪听到他的回答,自是兴奋不已,再看看餐桌上丰盛的饭菜,他恬不知耻地回答:“七哥我还没吃早饭呢。”说罢便坐了下来,嚷着让下人为他拿碗筷去了。
这时,莫依然的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余光却瞥见尹天逸那张阴沉的脸,果然是两兄弟,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因为昨天晚上痛了一夜,体力早被消耗光了,所以食欲也就好了些许,若是刚才尹无邪没来的话,她是决计没有心情和尹天逸同桌吃饭的。
只是当她拿起筷子的一霎那,尹天逸已经快速地为她夹了一块菜。莫依然嘴角抽抽,顶着尹无邪杀人的目光故作镇定地将他为她夹的菜给吃下去。
只是碗里的还没有吃完,尹天逸再次给她夹了菜,一边夹菜还一边嘱咐说:“你的身体太瘦了,多吃点。”
他的样子就好像莫依然被饿了十几年。而他关心人的方式怎么似乎别扭就怎么来,莫依然开始怀疑他之前是否没有关心过任何人。
果然,尹无邪的下一句话就证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尹无邪筷子“啪”的一声摔在桌上,“七哥,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好,你从来都没有对谁这么好过!”说罢,便冲出了房间。
莫依然愣了好一通,敢情这个尹无邪也太依恋尹天逸了吧?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六年前她便已经知道尹无邪是尹天逸的跟屁虫,只是没有想到六年后他对尹天逸的依恋更加严重了。
他的表现就好像现代的一些母亲,因为儿子要娶媳妇了,所以整天怄气,这便是婆媳关系不好的其中一个原因,想必尹无邪现在的心情也是如此,毕竟……这是他跟了很多年的七哥。也是他在雪霁王朝除了雪霁皇陛下之外的最亲的亲人。
【作者的话:如果有写得不符合逻辑或者不符合人物形象的地方,希望亲们给燕子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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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你必须陪在本王身边
“继续吃饭,不必管他!”尹天逸丝毫不将尹无邪的举动放在眼里,仍旧平静地对着莫依然道。
莫依然亦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举筷吃饭,对于他们兄弟,她下意识地并不想介入太多。
只是她原本以为尹无邪生气离桌之后,他会有所收敛,然而他却依旧为她夹菜。
莫依然举筷搁住他的筷子,“王爷大可不必如此。你这样,我不习惯。”
尹天逸目光一滞,很快便反应过来,道:“以后总是要习惯的。”说罢,绕开她的筷子,将菜夹到了她的碗里。
莫依然索性放下筷子,问:“王爷知道我喜欢吃的是什么吗?”虽然他夹的菜荤素都有,但是……她真的是无法适应这样的氛围,总觉得很怪。
而下一刻,尹天逸竟像个受伤的孩子,他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这六年来,他对她的思念太盛大,以至于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他以为如此宠溺着她就是她想要的。可是想到这里,他的眸光又暗淡了下去,她在王府的这段时间,即使知道他在找她,她也没有承认。
在圣湖那天,她发现自己发现她了,她却躲了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她……真的不喜欢呆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的这一瞬间,他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之上,歪过头,拿起左手撑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痛苦。他只是苦恼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需要什么,而她又是如此独立倔强的一个人。
莫依然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有些凄惶,难道刚才自己强硬的态度伤害到他了?正准备着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已然立起身来,直直地看着她,冷声道:“莫依然,本王想,你现在还是本王的王妃,如此说来,本王想要怎么做,你都应该极力配合,是也不是?”
如果她独立、倔强、强势,那么他就比她独立、倔强、强势,如此她才能呆在他的身边,想要留住她,现在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缓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如果这些菜你不想吃的话,本王也不会为难你。只是日后,你必须陪在本王身边。”说罢眸光清冷地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既然这是王爷的旨意,妾身遵命便是。”看着他的转变,莫依然的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个才是真正的尹天逸,强势、冷漠的尹天逸。
接下来的时间便再也食不知味,刚刚被他抱出来的时候,她的秀发散落下来,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挽上去,此时,吃完了饭,她正要拢拢衣袖便离开,岂知他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分毫,自然不不唤婢女进来收拾碗筷。
莫依然正欲行礼退出,他却已站起身来问:“你要去哪里?”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迷路的小孩,紧紧地跟着她不放。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下来,阳光洒在上面,在眼睑处投下美好的光影。
莫依然像以往一样,对他微微一笑,道:“回屋去,希望王爷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唤作染漠,如此可好?”她试图对他和颜悦色,只因此刻她不知他心中所想。
听着她略带请求的话语,再看着她的泼墨长发披散下来,泻到腰间,自然且美好的光泽在她周身散发开来,他忍不住地点了点头,道:“好。”
莫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是以,她还是试着开口,问:“王爷可否告知妾身一件事情?”
“你说。”
“六年前,王爷离开了席夜国之后,当日可有再返身回去?”那场暗杀,她现在开始怀疑,其间是否存在猫腻,如果杀她全家的人不是尹天逸,那又会是谁?原因又是什么?既然要杀,却又为何要扮作尹天逸的模样?
“没有!当日走到半路之时,虽然下了一阵大雨,但是车队还是快速前行。”因为担心身后有追杀之人。当然也害怕在半途多耽搁一刻钟,前途便会有强敌,似乎……他的父皇不是那么欢迎他回雪霁王朝,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从他将他送去席夜国为人质的开始,他便知道,他的父皇……不爱他。八岁以前父皇给他的爱……也不过只是假装而已,然而因为以前年少,狂妄之至,毕竟不懂得人心险恶,更不会认为那个宠爱自己母妃的父皇不爱自己。
莫依然微微点头,心里的慌乱瞬间零落一地。如果……此刻的尹天逸没有说谎,那么她应该怎么做?
她回到朝夕苑的时候,发现有大夫在屋里,而李妍和翠娥守护左右。莫依然直觉地侧身避开,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真实面目,等了一会儿他们都离开了,她才走进屋里去。
烟若抚着受伤的胸口,看着走进屋来的莫依然,似乎有些失魂落魄,刚想开口说话,莫依然已道:“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什么也不必问。”顿了一下,又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烟若幽幽地闭上了嘴巴,之后又开始嗫嚅着嘴唇,许久才道:“没什么大碍。”
“那你下去休息吧。”莫依然看她的样子,许是刚才大夫已经为她诊了脉,此刻看起来不似之前那般狼狈,只是她苍白的嘴唇,想必昨晚奔波了一夜,许是累了。
“是的,染漠姑娘。”烟若垂下眸子,看样子似乎有些受伤,末了,她还是道:“你的昔年琴,我已经放在了里屋的桌子上。”说罢便要退出屋去。然而没走几步却被莫依然再次喊住:“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门主和愁歌,以后的我还是之前的样子!”
“烟若知道。”烟若敛了敛眸,淡然说道。
莫依然看着她离去,自是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走进里屋,看着放置于桌上的昔年琴,琴弦已经修好,她走过去指腹轻轻地滑过琴弦,熟悉的《奥里诺科之梦》的旋律瞬间响了起来,而她终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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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痛与恨如何搁浅
莫依然重新易容之后连夜策马赶回了席夜国,就连愁歌她也未曾告知,如此,尹天逸更是不知道,当他发现莫依然已不在王府之时,心中的恼怒险些将他的理智燃尽,她再一次离开了他的身边!他双手紧握成拳,即刻命人前去寻她。
莫依然将整整半个月的路程缩成了仅仅十天的路程,披星戴月地从雪霁王朝赶到了席夜国,夜城外那间破败的屋子里,从她离开的那天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她和她的父亲还有妹妹在这里住了三年。
他们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亲情,可是最后他们却因她而死。而害死他们的人,她一度以为是尹天逸,可是……现在……
她重新回到这里,想要重新找到证据。那天大雨滂沱,从细密的雨珠中她只是凭着对方的身形以及头上的簪子便认定那人是尹天逸,如此想来,当初自己被伤心以及恨意蒙蔽了理智,且太过冲动。
只是如果那个人是尹天逸,她可以毫无畏惧的去复仇,可是如果真的不是他,那……这么多年她的恨与痛应该如何搁浅?她的五指紧紧地攥着,直到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自知。
当时的恨与痛是现在想来依旧那么清晰,这么多年,支撑她活下来的便是那刻骨铭心的恨与痛了,还有当时的浮梦生死蛊以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燃情毒,她如此活着,且活得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尹天逸同归于尽,然而……现在呢?
她走过荒芜了的院子,这么多年来,不曾来过的曾经,一幕一幕撞入她的瞳孔中,通过后门走近后山,那一天大雨滂沱,她背着父亲,努力地奔跑在这条泥泞的小路上,可也在这条泥泞的小路上,她丢失了在这个时空里得到的亲情。
脚步是沉重的,因为长期的奔波劳累,她的素白衣衫上已经有了点点泥土,亦如昔日她进入煞魂门时衣服上带着的点点血迹。
如今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她一直走到悬崖边上,妹妹的尸骨早已消失不见,她就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当日她是带着多么浓烈的恨意从这里跳下去的啊……
现在想起来,仍然刺痛着心扉,她的脸色虽然平静,但是一闪一闪的睫毛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痛意。
六年前,她说:“尹天逸,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而那个男孩在离开之时对她说的却是:“莫依然,本王走了以后,可能有一天还会想起你。”
那个时候的他如同现在一样,依旧不会表达感情,但是她却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在乎,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如果喜欢一个人,随便你怎么对他,他都能感受得到你的喜欢,哪怕你打他骂他也好。
她不知道尹天逸是否喜欢她,但是她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在乎,所以……
可是闭上眼睛,她又怎么能接受?
她可以接受继母为了家族财产将她害死,但是她又如何能够接受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为家人引来了杀身之祸,之后的六年里恨入骨髓的却不是她该很之人?!
身体里的空气仿似被抽空了,她捂住疼痛的胸口,肩膀不断抽搐着,就连头也开始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上的痛苦才慢慢地缓和了些,却不防身后有人道:“七弟妹?”来人的声色里掩饰不住虚弱,可又在那虚弱里听出了一丝温柔。
莫依然回眸,撞入瞳孔的便是一身深青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瘦弱的肩骨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可他那张瘦弱俊朗的脸分明写着刚毅,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小厮,和上次在客栈里见到的小厮是同一个人。
“碧凌王爷怎么会在这里?”她皱了皱眉,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见碧凌王爷尹无筹。
“七弟妹应该知道本王素来体弱多病,宫中的御医说本王适合多出来走走,这一走便走到了席夜国,都说席夜国风光无限好,本王只是随意逛逛,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七弟妹。”尹无筹眸中含了一抹温和的笑,似乎每次见他都是虚弱中带了一抹温和,这让莫依然紧绷痛苦的神经不禁缓解了许多。
“倒是七弟妹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他细细地打量着她,素白的衣衫已经沾了点点泥土,就连发丝也有些许凌乱,心中不禁疑惑顿生。
其实他已经站在这里观察了她很久,只是她没有发现,看着她那张沉痛的脸,他就只是站在一边等着她发现自己,毕竟他并不想太过突兀以至于惊吓到了她,也许也是因为觉得她应该是有心事,他不便去打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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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鹬蚌相争,谁得利?
莫依然闻言面色一赧,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瞒碧凌王爷,我是席夜国的人,只是后来漂流到了雪霁王朝,便在那里扎根了,现下突然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女子说完,目光定定地看着尹无筹,眸中并无一丝杂质,叫人看着不禁心生信任。
再加上她脸上的那一抹苍白,还有裙裾上的点点污迹,尹无筹便再也没有了话说。
不过,虽然他体弱,却并不代表他就很笨,是以他还是能看出莫依然并非只是回家探望亲人那么简单,若真是如她所说回家探望,那也不必这么急,再加上她……不是煞魂门的人么?煞魂门是天下第一门,怎么会容许门下的弟子有家人,清了清嗓子,他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七弟妹应该想想得益的人是谁。做如此想法的话,也许很多疑问便会迎刃而解了。”
看着她刚才痛苦的样子,似乎在做挣扎,也似乎对这个世界有着诸多怀疑,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遇到难题了。
莫依然心中一凛,听他的话,想必他已经从自己身上看出了端倪,瞬间她敛了眸子,道:“多谢碧凌王爷提醒。”她与尹天逸反目……谁的利益最大?
“这片山色甚好,七弟妹愿意与本文一同赏山玩水么?”见她沉寂下来,面色清冷,他便试图邀请。只是话音落下,一阵凉风袭来,他便又开始轻声咳嗽起来。
莫依然看看天色,再看看他那张瘦削却线条分明且俊朗异常的脸,不着痕迹地拒绝道:“碧凌王爷的身体不适,应该回去休息了,至于透气适当适当就好,时间太长了,恐怕对身体无益。”
尹无筹又是一阵轻咳,知道她是在拒绝,却也没办法,只好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道:“如此也好,只是七弟妹找到休息的地方了么?”很是关切的语气,就好像他真的是她的大哥那般关心着她这个妹妹。可是他也是如此笃定,在这个地方她已经没有了家人。
“有,碧凌王爷不必担心。”飘荡了这么多年,她虽不是一个有家的人,可是找一个住的地方又有何难?
“如此……本王便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长远客栈来找本王。”说着已然伸过手去搭在他身后的小厮手上,任凭着对方将他扶走,走远了,依然还能听到他偶尔传来的微弱咳嗽声。
尹无筹走了之后,莫依然并不急着走,她继续地呆望着这万丈悬崖,还有尹无筹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只觉得他……不是真的因为要出来透透气便走到这里。
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虽是这样想,但是他刚才说的话却是真的提醒了莫依然,她和尹天逸决裂,谁会得到好处?
瞬间,她想起了六年前在去雪霁王朝的途中遇见的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那个男孩还处在变声期,年龄应该和六年前的自己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就是奔着她来的,而她是为了尹天逸而去,若是知道尹天逸身边有她这么一个人,他们是会先下杀手的。
她与尹天逸决裂,到底……谁会得益?
这个夜晚莫依然便是在这个早已破败的屋子里住下的,虽然父亲和妹妹已经不在,但是她回来了便会在这里住下,因为这里曾经是她感到最温暖的地方,甚至她最爱的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虽然……他们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在这个夜晚,她也一直在想:她与尹天逸决裂,到底谁会得益!
早上天蒙蒙没亮,她便已经起来了,如果真的这么多年来的痛与恨都是她对尹天逸的误会,那么她需要离开安逸王府去寻找真相,主意打定,她便要告辞这个地方。
正当她要去牵马的时候,竟听见马匹一声嘶叫,她不解其意仍然走过去将马绳解开,却在要踏出院子的时候见到了烟若策马前来,她浅绿色的裙裾在身后飘扬,而她的身后亦是几十个策马而奔的人,这个地方偏僻无比,他们的方向便是朝着莫依然而来。
莫依然眸光一痛,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索性便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等着他们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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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真相大白
烟若带着几十个黑衣人策马来到她的面前,即刻翻身下马,恭敬地跪在地上:“染漠姑娘。”
莫依然看着她,昨晚想的问题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很明了。
她伸手拉住烟若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问:“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带着这么多人来的,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只呆了一晚,他们便来了,速度是如此的快!
对此,她不禁咋舌。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渐渐明朗起来。
烟若回答:“染漠姑娘突然消失,王爷已经发动侍卫去寻找,门主担心姑娘此次突然消失会坏了大事,便派烟若前来接姑娘回去!”
她的理由天衣无缝,但是她忘记了此时她面对的人是莫依然。以前门主曾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叹息过,染漠姑娘只能成为自己人,若是成为敌人,那么……会很可怕。可是她跟了她这么多年,只知道她很聪明,待人虽冷漠却不曾真的狠心对待过谁,且她在武学上的天赋极高,她只是崇拜她,至于她究竟会如何可怕,她烟若还未曾去想过,因为她始终无法去想染漠姑娘会与她,或者说是煞魂门会成为敌人。
夏天的暖风吹来,竟然有些冷意。
莫依然问:“哦,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似乎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她的身份以及……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除非那个人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一步一步引她入网!
烟若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一些,以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染漠姑娘你消失了,烟若便把姑娘在王府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然后门主让烟若到这里来找姑娘,说是一定要将姑娘带回去!”
她说的那件事情是说莫依然易容的事情被尹天逸发现了的事情。
莫依然心中一凛,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执竟要的便是她的绝望,然后才会全心全意地位他办事!
只是即使此刻知道,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窒!
两世为人,她依旧遭人算计而不自知,亦如被人卖了还要帮着对方数钱。
瞬间,莫依然的恨意涌了上来,她冷声问道:“如果我不回去呢?”
烟若一愣,这个问题刚好映衬着门主的那句话,当她领命前来找染漠姑娘的时候,门主叫住了她,道:“如果她不愿回来,便是绑也要将她绑回来。”门主是下了死命令的,而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染漠姑娘会逆了门主的意!
“染漠姑娘你的意思是?”烟若还是不自信地问。她服侍染漠姑娘这么多年,向来门主要求她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反抗,当然除去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似乎门主也颇了解她的性情,便不曾叫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在烟若眼里,门主最宠也最信任的人便是染漠和愁歌。所以她便也认为染漠姑娘和愁歌一定要对门主一心一意。
“你听得很清楚,我不会跟你们回去,麻烦你回去告诉执竟,我会有去找他的那一天,但是绝对不会是受他威胁才去!莫依然强硬地说道。丝毫不管烟若那张煞白的脸。
“染漠姑娘,门主让烟若带来了这么多人,他说的话我们不能违逆。”烟若惨白着一张脸,她不清楚为什么门主要她带这么多人来,起初她以为门主是担心姑娘的安危,如今想来,竟是用来对付姑娘的。
莫依然看着面前的几十个黑衣人,她知道这些都是煞魂门里数一数二的高手,想必执竟以为自己在尹天逸面前暴露了身份,自己便已知晓了一切,所以他便提前找人来将她带回去了,不,说得准确一点,应该说是抓回去。
她的眸光冷冷地扫过眼前的众人,问:“烟若,你知道我的武功,就凭他们几个,也能将我抓回去?”
这句话何其狂妄,但是她却知道,哪怕执竟派来的只有十几人也能将她成功带回去,因为她实在太了解煞魂门的实力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几十人。但是……她在煞魂门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此时便弱了气势,那么她便真的会被带回煞魂门,从今以后,怕是她再难有复仇之日。
因为父亲和妹妹无论是被谁杀的,都是因为她锋芒太露,才导致了他们的死亡,这一点……会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而且她要报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害死了他们,而且是因为她爱他们,他们是她的挚爱。
话音落下,她未曾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快速而精准地掐住了烟若的咽喉,道:“你们谁敢过来,我便要了谁的命!”她的话语阴冷强硬,惹得她手中的烟若不禁一阵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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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被抓
“染漠姑娘,你……你真的……要以我作为人质吗?”烟若的咽喉被她掐着,险些说不出来话,她的脸因为透不过气来而稍微绯红,而心却冷到了谷底,这是她跟了整整六年的主人啊!
而莫依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时,已经有人站了出来,道:“门主吩咐过,即使染漠姑娘杀了烟若姑娘,我们依旧要将姑娘带回去!”
说罢,纷纷拔剑出鞘。
早晨,晨曦微露,点点晨光洒在剑上折射出森冷的光芒,衬白了莫依然的脸。
掐住烟若咽喉的五指微微松了下来,她早就应该想到烟若的命在执竟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瞬间,她松开五指,退开烟若一步,冷声问:“烟若,他如此待你,你还要对他言听计从么?”
“咳……咳咳……”烟若得了空隙,终于能呼出一口气,她红着脸对莫依然道:“烟若的命是门主给的,这条命只要门主想要,烟若便会义无反顾地给。”
莫依然这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古代人的思想,忠心耿耿,哪怕在后人看来这属于愚忠,他们也乐此不疲。“如今说来,你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无暇去想太多,莫依然再次发问。
“烟若唯门主之命是从,若是姑娘也忠于门主,烟若自然也会站在姑娘身边。”如果要她在门主和染漠姑娘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便选择门主,因为如若没有门主,她早已饿死街头,自然也就不会遇见了后来的染漠姑娘。
染漠姑娘虽好,但是门主却是她的再生父母,让她昔日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怕这个地方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不堪,她也要在这里长栖下去。
莫依然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光再次扫向执剑的几十人,逃,这是她脑子里闪过的唯一一个想法,想罢,即刻翻身上马,马蹄儿跃起狂奔,而他们的剑亦在此时砍向马儿,莫依然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一招,而她早已腾身而起单脚踩在马背上,脚下一蹬,借力展开轻功,轻松地逃离他们几十步开外。
脚尖踏在树叶上急速飞奔起来,但是煞魂门里最不缺的便是轻功高强之人,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非常擅长轻功,而擅长轻功的这个人便是此时莫依然唯一的敌手。
若是被他缠上,身后的人便会争相赶到,到时候她还是会重新身陷囹圄。所以她只能拼尽全力施展轻功离开。
只是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加之她这些天来的劳累,以及昨日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身子不免有些乏,只是不知怎的,此刻她竟然想起尹无筹来,他是雪霁王朝除去齐星王爷之外最得陛下盛宠的皇子,应该能够为她挡一挡吧?
如此想着,凭借着昔日在席夜国呆了三年的记忆,她已向夜城的长远客栈掠去。
无奈,只是刚进入人声鼎沸的街市,已经有人追了上来,几十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当真好不热闹,而烟若紧跟他们之后,并未出手。只是她的脸上有些讪讪然。
莫依然无奈,只能跟他们打在了一起,然而她一个人对付煞魂门这么多顶级高手,又如何能逃得掉!
是以,她节节败下阵来,就在她咬咬牙做好跟他们走的准备时,一个身着深青色锦缎长袍的男子从天而降,莫依然定睛一看,果然是尹无筹。
见到他来,她心下一松,招式也快了许多,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尹无筹因为长期生病,所以武功并不怎么好,他现在参了进来,少不了自己要保护他。
她将他护至身后,问:“王爷的兵马呢?”该不会他出门并没有带一兵一卒吧?莫依然险些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然而他的回答更是让她绝望不已,他说:“本王来的时候只带了个小厮,并没有带一兵一卒前来!”
莫依然脑门冒出几条黑线,却不得不将尹无筹保护得更好。
烟若站在远处观看,见莫依然渐渐落于败势,她眸中疼痛,劝谏道:“染漠姑娘,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何苦如此与自己的兄弟相残?”她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一个是给她重生机会的人,而另外一个则是她伺候了六年的主人。
莫依然凝眸冷冷一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要记住,我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无!”说罢将拿些向她袭来的剑震掉,她自己也停下了动作。冷声问:“他是雪霁王朝的碧凌王爷,你们打算一并将他带走么?”
“不必,只要染漠姑娘跟我们回去即可。”这次说话的不是烟若,而是众多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个。
“碧凌王爷,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莫依然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在众人之前。身边的黑衣人才纷纷拾起地上的剑,收剑入鞘,跟在她的身后。
其实挣扎无用,若是执竟想要做的事情,便是绝对没有失败的。
而她,偏就如此固执,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没走几步,尹无筹在身后开始剧烈咳嗽,许是因为刚才动作过猛,导致了他现在身体不适。莫依然也无心去管,再走几步,便听他道:“本王愿意与七弟妹一同前往煞魂门。”
莫依然没有回头,却道:“王爷去了也无济于事,这是我与煞魂门的私人恩怨。”话音落下,却见尹无筹已经飞身到了跟前,莫依然只好停住脚步看着他,问:“为什么?”
“你是天逸的王妃,是本王的弟妹,本王怎可让你独自涉险?”男子苍白的脸上再次扬起温和的笑容。
莫依然道:“碧凌王爷难道忘记了,我是煞魂门的人,如何算是涉险?顶多只是回家罢了。”说罢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让开。
“既是弟妹回家,七弟不在,当兄长的更是要护送了。”尹无筹虚弱却坚定地说:“走吧。”说罢,便不顾身体的难受,走在了前面。
最后莫依然见他着实撑的难受,反正他也是要回雪霁王朝的,便命了烟若给他找了一顶轿子,随后才浩浩荡荡地返回雪霁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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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爱江山,更爱美人
十一天,没有找到她,尹天逸如坐针毡,暴躁易怒。
六年前,他回朝局势稳定之后便去找她,可是……她已不在,就连她给的她家里的地址,他也去找过了,没有人,好不容易等了六年,终于找到了她,但是只此一天,她便又消失了!
他一拳砸在身边的桌子上,施加了内力的拳头将完好无缺地桌子瞬间震得粉碎。
冷墨闻声,连忙跑进安逸居,见到如此情况的时候,他也是微微一愣,看来王爷已经爱上了莫依然,而他自己却还不自知。
“冷墨,清点五千精兵,随本王去一趟煞魂门!”如果找不到莫依然,那么他便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把煞魂门给掀了!
狂风袭来,吹开他的白色衣袍,几绺发丝随意飘荡,将他显得有些冰冷。
冷墨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煞魂门总部地处雪霁王朝都城东边,煞魂门在各地都有分舵,包括之前的席夜国也有。
而尹天逸手中并无实权,自然也无兵马,如今的五千精兵对他来说是全部的权力。但是幸好他有暗中培养势力,听雨楼的人加上五千精兵,足够灭了煞魂门。
夕阳如血,将人的身影逐渐拉长,一身白衣的尹天逸带着冷墨只身进入煞魂门大殿,执竟依旧戴着一张银白色面具,掩去他全部的容颜,一身绛紫色衣袍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他颀长的身姿,他犹如一个王者,高傲地坐在高台之上,等着尹天逸的靠近。
尹天逸冷眸扫视大殿,周围并没有人,而高台上只有执竟以及他身边的深青色衣衫男子。
不用想,这名深青色衣衫的男子便是愁歌。
“难得安逸王爷大驾光临!”执竟唇角含笑,站了起来,戏谑着说道。
“本王来,是来接本王的爱妃回去的。”尹天逸身姿傲然挺立,声色冷冷,却故意将“爱妃”二字咬得重些。此话一出,倒是愁歌的面上有些发白,但是也就是只是一瞬罢了。
“看来安逸王爷真的很重视本座座下的染漠,如此甚好。”执竟打着哈哈,避开尹天逸的话题。
尹天逸飞身而上,站在与他同样高的地方,直视着他,“本王说,本王是来将在本王的爱妃带回去的。”他的语气很重,大有命令的感觉在里头。
还没有等执竟有所反应,愁歌已经抽剑挡在了二人之间,护住了他身后的执竟。
这时冷墨也掠身而上,挡在尹天逸面前,护住自己的主子!
此时便是冷墨与愁歌对峙,剑拔弩张,双方相持不下。
倒是执竟退开一步,再次坐回他的座椅之上,慵懒地斜着身子,左腿惬意地搭在右腿上,右手支着下巴,道:“愁歌,你先让开,让本座和安逸王爷好好谈谈。”
愁歌收剑入鞘退到一边,冷墨也跟着退到尹天逸身后。
“本王没有多少耐心和你攀谈,本王只想带回自己的王妃!”尹天逸冷声说道,丝毫不将执竟放在眼里。
“果然够狂,只是即使本座将你的王妃交到你的手上,你能将她带离这里么?”执竟讥诮道,银色面具下掩住的唇角微微勾起,却不让外人看到。“别忘了,你与本座有个三年之约,三年后本座才会将莫依然交到你的手上,你现在如此惹怒本王,是因为你已经移情别恋了么?”
“本王怎样,似乎与你无关,本王现在就跟你挑明,本王是来要回本王的王妃的,什么约定都通通作废!”尹天逸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执竟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时间久久,他才道:“将你的王妃交给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得替本座做一件事情。”
尹天逸冷哼一声,没说话,但是他的如此沉默却代表着,不答应。
只是执竟没有理会他,径自说道:“无论你答应与否,莫依然都在本座手上,本座想你也知道莫依然便是你的王妃染漠,而你如果想要她安全,便要听从本王的话,如何?答应与否,全在你。”说完,他便从椅子上缓慢地站了起来,直视着尹天逸,如同之前的尹天逸一般,这句话,他是在对尹天逸下达着命令,毫无商量的余地。
身边的冷墨与愁歌皆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就好像……他们早已知道这一切,又或许这么多年的刀剑生活已经让他们学会了遇见任何事情都不动声色。
尹天逸眸中燃着怒火,只是最终还是被他压制了下去,随后他哑着嗓子问:“你要本王做什么?”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出卖了他内心的胆怯,也压低了他的头颅,他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过的头颅,此时却为了莫依然低下。
原来爱情就是这样,因为爱,所以即使低到尘埃里去也毫无怨言且义无反顾。
“本座要你做的事情不难,只是十一天后,也就是五月初一凌晨丑时为本座打开皇宫大门,但是王爷务必要保证没有人知道。否则……”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直视着尹天逸,似是在说:接下来,无需我多说,你懂的。
“谋取江山,是你的意图?”尹天逸很快反应过来,“依然帮你保护皇后在朝中的势力,只是为了皇后的势力能与本王父皇的势力相抗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你便是那个渔翁?”尹天逸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盘说了出来。“你打算五月初一大举进攻皇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选择权在你,你坚决拒绝,本座也不会说什么。”执竟摊摊手,竟有些耍赖的狡猾意味在里头。
如此便将尹天逸陷入两难境地。
江山与美人,犹如鱼与熊掌,两者怎可得兼?
但是不知道是谁说过,只要你会养一只抓鱼的熊,那么鱼与熊掌便可兼得!只是那谈何容易!
“古语有云:君子虽爱江山,却更爱美人。不知道眼前的安逸王爷是会更爱江山呢,还是更爱美人,安逸王爷可否现下告知本座,让本座也好有个打算?”执竟开始催促道,嘴角噙了一抹不被人发觉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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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对峙
“真是笑话,你觉得本王会受你威胁?!”尹天逸冷冷地道,丝毫不给执竟留一丝面子。
“哈!”执竟大笑一声,“如若不然,你能如何?莫依然在我手里,王爷若是不想她好好活着的话,大可任性而为!”执竟已然咬定他一定会为了莫依然受制于他。
闻言,尹天逸依旧冷着一张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沉默已久很明显地表明了他在做思考,末了,他道:“答应你,又有何妨?本王只答应你五月初一打开皇宫大门,能否攻得进去,便与本王无关!如若那时本王见不到自己的王妃,本王说不准会不会将你们煞魂门给灭了!”
“但是王爷不要忘记了此事不能让任何人得知,到时候本座也会派人去探,若有造假,王爷知道后果,本座也不必多说,可明白了?”
“偷袭,向来不是英雄好汉该做的事情!”尹天逸傲然说道。
“偷袭?”执竟轻笑一声,“他坐在九五至尊之位,早已做好树敌千万的准备,如何能说本座偷袭,即使要说,那也是他这个皇帝不得本座的心。”
尹天逸斜睨了他一眼,心里疑惑顿生,一个江湖中响彻天下的第一门门主,可谓是一呼百应,竟然会贪图皇室里的皇位,这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但是他也就是多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直接掠身出了煞魂门。
冷墨紧随其后,待追上了他之后才问:“王爷当真会在十一天后为他打开皇宫大门么?”那样的话,皇宫可能会被攻破,到时候江山易主便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他打算在十一天后攻破皇城,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至于让本王打开城门,他也不过是让事情变得更好办一些,即使本王不打开城门,他们也有人会去打开的。”尹天逸淡淡地道。
执竟有了他的帮助,事情不会仅仅是变得好办一些,根本可以说是好办很多,谅是雪霁皇陛下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帮助外人打开城门。
不得不说,执竟的想法甚好。尹天逸如斯想着,却不得不为十一天后的事情准备。
话分两头,莫依然等人从席夜国回雪霁王朝,就她估计,烟若他们是想在十天内赶到雪霁王朝,奈何身边跟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尹无筹,是以他们的速度无法加快。
可偏偏赶路三天后,尹无筹竟然被人劫走了,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所以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而那些人也都是冲着尹无筹来的,所以烟若他们并没有出手阻止,任凭那些人将尹无筹带走,反正在这荒郊野外的,谁也不知道尹无筹是在煞魂门的人手中被劫走的。
而莫依然被挟持着,自然也无能为力。
尹无筹一走,所有的人便都相视一眼,纷纷拼命地往雪霁王朝赶,像是害怕错过了什么盛典。
十天后,他们果然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雪霁王朝,但是到的时候刚好是夜晚,马蹄儿踏过大街时,响起的蹄儿声清脆而且响亮,如同烙印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众人拥着莫依然走到大殿,她就这样,着了一身染了灰尘的白衣冷冷地站在执竟面前,而执竟身边依旧跟着愁歌,看见这样的莫依然,他的目光有稍微的闪躲。
执竟挥手示意众人退到一边,倒是烟若仍旧跟着莫依然身后。
“本座应该叫你莫依然呢还是染漠?”执竟先出声,有些戏谑地道:“染漠,然莫,莫然,莫依然,可不就是你自己么?”
“谢谢你让我回来,我刚好也想找你。”莫依然站在底下,傲然直视着他的瞳眸。眼前这个男人杀了她全家,还让她为他卖命六年,她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即使你不找我,我也会来找你!”
“是要报仇么?”执竟冷冷出声,“只是你知道你的家人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惨么?那是因为你不懂得收敛锋芒,刚好本座缺的便是你这样聪明的人才,若不让你的家人都死去,你如何能为本座卖命?”执竟说得毫不避讳,句句戳进莫依然的心窝,令她无法思考。
六年了,如果说他一点不了解她,那是假的。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他如此小心翼翼,亦不过是因为莫依然的聪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莫依然冷眼看着他,快速转身在烟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抽出烟若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向执竟刺去,她道:“不好意思,到现在我都还不懂得何谓收敛锋芒。”
剑势过急,掀起的长风撩开执竟的长发,但是他却毫不躲闪,莫依然的剑尖直指他的眉心,这么多年来,行使过多次任务,她已经忘记了面对别人的死亡,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虽然她依旧不想直面死亡,但是在这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年代,她不知道踩在多少人的生命中活了过来。
莫依然从来没有想过,她的那一剑会是愁歌给挡了下来,是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是想不通的,愁歌本来就站在执竟的身边,这么多年来,愁歌的耿耿忠心,日月可鉴。
他挡在执竟的面前,伸手握住莫依然来势汹汹的剑,而剑尖刚好停伫在他的眉心,殷红的血却顺着他的手心滴落下来……
“难道你也要阻止我报仇么?”莫依然冷冷地道,眼眶微红,此刻的她竟如嗜血的恶魔,只想一剑结果了对方的性命,奈何阻挡她的人竟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所以她的嗜血情绪才被抑制下来。
“他是门主,是我一生都要效忠的人,所以……染漠……”愁歌说话间,神色显得有些为难,他将头低下,半晌,复又抬了起来,铿锵道:“所以,染漠,你如果想要杀了门主,便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走过。”
“是么?”莫依然冷声回答,倏然,硬生生地将剑抽了回来,愁歌的手心便又多了一道伤口,鲜血往下直流,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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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被牵制
莫依然左手一挥,将愁歌推到一边,剑,再次向着执竟刺去。愁歌亦不曾想过莫依然会如此待自己,重心不稳,便直直地向前跌去,待他反应过来时,莫依然的剑已经接近了执竟。
“不要!”愁歌大喊一声,只是莫依然哪里会听他的!
“铮”一声,剑刃竟然被执竟的食指与中指夹在两指之间,他只是微微用力,剑便被折断,莫依然大惊,意图再次发起进攻,却被他抢先了一步,他右手如风掐住她的咽喉,莫依然瞬间不能动弹。
快,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虽然她一直知道执竟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是不曾想过会是这般厉害!她仰着头,逼视着他的目光,此刻即使为人鱼肉,她也不会低头。
执竟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是本座教的,你的地位是本座给的,还有你的命运也是由本座重塑的,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本座?不自量力!”执竟说完便将她甩下高台,“来人,将她绑起来!”
莫依然未曾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她说:“执竟,你以为凭你煞魂门的能力就能掀掉雪霁皇陛下?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你错了,这天下本来就该属于本座的!本座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来不自量力一说?要说不自量力,那也是尹执云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本座还得多谢你的帮忙,皇后与尹执云相抗衡,说明朝中的势力分成两派,如此形势对于本座来说那是大大的好处!”
他缓慢地踱到莫依然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继续道:“而你,如果想要报仇的话,那就好好地活着,到时候……本座登上了皇位,说不准会给你皇后的位置!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尹天逸已经答应帮助本座打开皇宫大门,时间就是明日凌晨丑时,距离丑时已经没有几个时辰了。”
“你威胁他?”莫依然皱眉,冷冷地问。
“没有你,本座如何威胁他呢?看来他对你情深一片。”执竟松开了手,转过身,绛紫色衣袍划开好看的弧,背对着她说道。
莫依然心里一震,是的,她离开这么多天,他一定会去找她,找不到她,他便会到煞魂门来,这是她去的时候没有想到的,而现在这件事情却这么清楚地横亘在这里。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她在执竟的手里一天,尹天逸便都会受到执竟的威胁一天。
“我想见他一面。”莫依然如是说道。执竟要求尹天逸为他打开皇城大门,这么说他已经做好了攻进皇宫的准备,如果是这样的话,雪霁王朝必定要换主,受苦的便还是黎民百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要去阻止。
深夜,她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竟有些苍凉的感觉。只是莫名的,她的心竟然慌了起来,因为还未等执竟回答,外面已经响起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看来……是他来了!
莫依然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只是当时她没有那个能力。
果然,瞬间有人跑了进来,道:“门主,外面大批官兵将我们包围了。”烛光映衬在来人的脸上,忽明忽灭。
执竟缓缓转身,率先走了出去,而莫依然被人押着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站在高处,阶梯下面是大批大批的官兵,紧紧地将煞魂门包围,火把几乎将每个人的脸庞照亮,为首的人除了尹无筹还能有谁!
他果然不像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与他行走的那三天,莫依然已经知道他私下里通知了人,为了掩人耳目,他只有假装被人劫走,如今才能无误地出现在这里,果然是处心积虑啊,只是他的病倒不像是假装的。
莫依然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了她而甘愿冒险,全然不顾自己的重病,要说交情,她与尹无筹也不过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莫依然,人是你引来的,你想着怎么样将他打发走吧,你要知道现在距离明日丑时不远了,本座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执竟站在最前面,冷冷地下着命令,不可否认莫依然是他至今用过的最好用的棋子,但是也是最危险的棋子,所以他一定要确保她时时在自己身边。
“你让我如此站在这里,我又怎么劝他离开?”既然见不到尹天逸,那么见到尹无筹也是好的。
“愁歌,烟若,你们带着染漠姑娘下去!”执竟淡淡地道,他就是笃定莫依然不会置愁歌和烟若于死地,于是他道:“如果你们没有看住你们的染漠姑娘,那么……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是,门主!”愁歌和烟若站了出来,对莫依然做了个请的姿势。
“咳咳……咳咳……”走近了还能听到尹无筹的咳嗽声,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在他们策马回煞魂门的时候,他便已经在街上等着了,否则即使是深夜的大街也不可能如此安静,除非……街上有人活动。
“碧凌王爷?”莫依然站在他的面前,淡淡地喊了一声。
“本王是来救你回去的。”他看了莫依然一眼,再看看她身边的愁歌和烟若,似乎是了解了她的处境,于是道:“如果你需要,本王即刻命人攻进煞魂门。”
“王爷的兵马再多,攻进煞魂门,这里也不过是一座空城。”她对他打了个眼色,继续道:“只要王爷的兵马进入煞魂门,守在外面的煞魂门的人便会围攻进来,所以到最后王爷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尹无筹微微一愣,她分析得很对,这个地方最多也就几千人,但是守在外面的人不知道比这里的人多多少倍,煞魂门是天下第一门,实力不容小觑。
“王爷也不必自责,王爷将我的情况告知我的夫君,我的夫君自然能理解王爷的处境,到时候他一定能懂得王爷的苦心,如此便也不会影响你们兄弟间的感情,染漠便在此谢过了。”莫依然淡淡地说,眼睛不曾看过身旁的愁歌和烟若一眼。
尹无筹寻思良久,所有的将士都已整装待发,但是情况就像莫依然说的那样,所以到了最后他只能拱手道:“那七弟妹,本王只能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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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遇见他,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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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依然点点头,目送着他转身离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只是一个转眼间,尹无筹带来的人便都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火光消失之后,剩下的便是一片黑暗,莫依然重新回到执竟的面前。
执竟扬手点住了她的穴道,说:“本座只是暂时封住你的武功,不会妨碍你自由行动。”
时间已经开始进入亥时,距离攻进皇城还有两个时辰,莫依然望着夜色,没有说话。
执竟又问:“愁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是,攻进皇城的人属下足足准备了三千人,剩下的人等着在外面接应。”愁歌拱手回答,烛光打在他的一边脸上,另一边脸沉在黑暗里,看不太清表情。【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但是他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稳当,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执竟虽也没有再说话,但是却留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氛围,是的,是氛围,因为这氛围里没有冷硬、没有狼藉、没有逼迫、也没有哀嚎。
时间是慢的,同时也是快的。
慢的是街道上一片寂静,莫依然什么也没有听到,自然也就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此时看住她的人不是烟若,而是煞魂门里一名对她来说很是陌生的女子,她说她唤作秋妆,她很柔,没有烟若的火爆脾气。
而她的生世和烟若的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她们都是被执竟所救,所以莫依然不必去问,也能知道她定会和烟若一样誓死效忠执竟。
而快的便是,距离五月初一丑时越来越近了,他们已经在城外等了很久,就等时间一到,尹天逸将城门打开,煞魂门的人冲进去,将皇城里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莫依然想要见一见愁歌,或者是见一见烟若也好,但是她始终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她知道……无论哪一方得胜,都会有人牺牲,如果执竟胜了,执竟可能还会让她苟延残喘地或者,但是如果执竟输了,也许……她就必定会死去。
“嘎吱……”皇城的大门被打开了。站在远处的莫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毕竟此时已经入夜,人们正在酣睡,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所以即使是很小声的声响,也能传得很远,很远……
更何况此时她的身边还站着一群一群整装待发的杀手,所有的人都只是屏气凝神,等待着执竟的一声令下。
尹天逸站在火把之下,火光照亮了他绝美的面庞,他依旧一身白衣灼目,却被执竟安排的人将剑架在了脖子上,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反抗。
火光摇曳,他的表情淡淡。
莫依然远远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尹天逸一定能够知道,将执竟放进去,对于雪霁王朝来说是一个灾难,甚至对他们尹家来说是最大的灾难,也许他会失去作为王爷的尊贵身份,失去他的父亲,失去兄弟姐们,甚至可以说是失去之前所拥有的一切,但是……他为了她还是放弃了,放弃得那么彻底……
可是她误会了他,而且一个误会便是六年!
这一生遇见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作者的话: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更新得有点少了,对不起~~原谅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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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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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秋妆陪在她身边之外,所有的人都杀了进去,据愁歌说,人数一共达到三千人,莫依然想这一定是煞魂门里最厉害的高手了,这么多人,攻进皇宫,当真是绰绰有余。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血,飘落在昏暗的灯光下,然后洒在黑暗的泥土里,深夜里,除了倒下的尸体还有被染红的空气,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说秋妆是陪着她的,还不如说秋妆是在监视她。
皇宫里面的人乱作一团,是的,此时是深夜,很多人的警惕心都放松了,愁歌带着的人当然很轻松就能攻进去,为首的人除了愁歌还有烟若,只是……不见执竟,也许他是一个人闯到雪霁皇陛下的寝宫去了。
尹天逸被人押着,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莫依然想,是他将皇城大门打开,今日如果是雪霁皇陛下胜的话,尹天逸便成为了谋反之人,估计是无法存活下去的,而如果是执竟夺位成功,他也肯定不会留下尹138看书网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皇宫里的灯火在煞魂门的人杀了半个时辰之后全部亮了起来,看在莫依然眼里,灯光闪现的全部都是慌乱,想必皇宫的人都是被惊醒的,他们四处逃窜着,秋妆依旧陪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有惊慌,她只是想看看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演变,她从来都不低估古人的智慧,但是却是处处小心,依旧免不了成为别人的棋子,而且……还是六年的时间。
她的心冷到了极点,对于执竟,自然也是愤怒的,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当然前提是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
血,四处溅开,却仍然听见宫人宫女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声音,谁曾想过本来是在安睡的,却在突然间有人杀了进来,而且还是直取命脉,多么慌乱而又可怕的场景啊。
这样的厮杀与惨叫,似乎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没有禁卫军来,皇城里全部都是倒下的尸体,还有鲜血充斥耳鼻的腥味,悲哀而且绝望。
一切都显得太顺利了,真的太顺利了,皇宫里的人丝毫没有思考或者反抗的能力。莫依然微微勾起唇角,冷冷地看着,看着他们牺牲了这么多人,最后都得到了些什么。可是暗夜里,她的笑容,在秋妆看来竟是如此的阴森恐怖,只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莫依然是跟着煞魂门的杀手逐步进入皇宫内部的,等到皇宫内的石阶上,大殿上全部横着尸体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乾清宫正门,也就是雪霁皇陛下的寝宫门前。
除了十几个侍卫惊慌失措地挡在门前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里面温暖的灯光闪耀出来,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但是谁都知道这里正杀气沸腾,波涛汹涌。
此时尹天逸也被人从另外一个方形押了过来,刚刚好与莫依然打了个照面,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但是谁都没有说话,双方都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煞魂门的人上前,几个手起刀落,守在乾清宫门前的侍卫便都倒地不起,这是用血染就的江山啊……
随后他们踩在这些尸体上面走进了乾清宫,领头的人是愁歌和烟若,莫依然和尹天逸紧随其后,此时,仍然不见执竟,只是……天色朦胧,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似乎……天就要亮了。
一切成败与输赢都将定格在乾清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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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双王对决
谁的笑声响彻了楼宇,谁的狂妄喧嚣了整个天下。
愁歌与烟若,尹天逸与莫依然,还有押着尹天逸与莫依然的人纷纷走进了乾清宫,剩下的人守在外面。
入眼的便是一身明黄色朝服加身的执竟,他仍然带着银色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坐在乾清宫那把专属于帝王的椅子上,傲视着一切。
雪霁皇陛下站在一边,一脸刚刚睡醒的样子,他虽然也是一身明黄色,但是他的是亵衣和亵裤,想必他真的是被砍杀声惊醒的, 醒来之后便发现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终于要被人夺走了。
向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
“尹执云,想不想知道本座是谁?”是执竟先开了口,目光扫过莫依然等人,最后定格在尹执云身上。
尹执云却是淡然一笑,讥诮道:“不过是当年为了活命而逃出宫的皇子罢。”顿了一下,又道:“怎么,那场大火,让你不敢将自己的容貌视人么?”尹执云虽然是站在一边,没有华贵的服饰加身,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霸气以及贵气依旧让人不敢小觑。
执竟也没有生气,仍然端坐在椅子上,冷哼道:“那还得仰仗你,若不是你,本座又怎么会下定决心覆了你的天下,你自己看看,就连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儿媳都帮了本座,哈哈……哈哈……”瞬间,执竟的笑声穿刺了楼宇,飘向了空中,久久地回荡在一片死寂沉沉的皇宫中。
刺耳,惊心,而且……有些悲凉。
莫依然忧伤地看着他,他真的不应该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谋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样……只会在害了别人的同时,害了自己。
尹执云抿着唇,冷眼扫了尹天逸和莫依然一眼,目光再次飘向执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那么愚蠢,你以为用他们两个就能威胁孤王了么?”他的眸光阴鹜,狠狠地攫住执竟的容颜。
“外面都是本座的人,你以为你的人还能杀进来?”执竟站了起来,这一生他最讨厌的莫过于尹执云君临天下的那种霸气与狠绝,所以他要站起来与他平视。“识相的话,现在就下诏书,将皇位传与本座,本座可以考虑让你慢慢去死,慢慢的……”他的手攀上尹执云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尹执云的脖子便会被他扭断。
“你听外面的声音。”尹执云淡淡地说,但是还是引起了执竟的注意,他侧耳倾听,却丝毫不防备尹执云藏在袖中的匕首,只此一剑,便刺进了他的腹部,随后,趁执竟未曾反应过来,尹执云再次补上一掌将他推开。
愁歌见状忙对尹执云发起进攻,但是他还没有走到三步,几十个杀手已经从房顶上跃了下来,挡在尹执云面前,烟若则跑过去扶住了执竟。秋妆手中的剑终于抵上了莫依然的脖子,莫依然想笑,她对于尹执云来说根本不重要,所以……即使他们杀死了她,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么尹天逸呢?
第一次她和他进宫留宿,派来杀他们的人就是尹执云,尹天逸太聪明,一计退敌千里之外,虽然巩固了他在朝中的势力,但是却对尹执云的其他皇子继位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更何况……因为刘妃与人偷情的事情,尹执云根本就不喜欢尹天逸,当真是欲除之而后快。
执竟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声响,都是打斗的声音,因为刚才尹执云没有骗他,所以他才遭到了袭击。
尹执云为了解答他的疑惑,随即开口:“你以为杀入皇宫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孤王让你这么顺利地进入皇宫,杀到这里,用那些宫人宫女的死亡换取你的信任,可是……你太过于想要得到这皇位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不对。”
“你挑选精英杀进皇宫,万千人马在城外等待接应,但是孤王告诉你,你那守在城外的万千人马已经被孤王的人给杀了,现在正在与你带进皇宫的精英们做生死决斗,在孤王的地盘,你觉得你的胜算是多少?”尹执云冷冷地说着。
此时,愁歌正与雪霁皇陛下的几十个黑衣人打在一起,守在外面的人没有进来,也根本进不来,这样的情况,是执竟和愁歌此时再清楚不过的。
执竟一把推开烟若,烟若被他推得撞在了墙壁上。
他掌心聚力,对准了那几十个黑衣人,也不管愁歌正在其中,尹执云见状,飞身上前,接住了执竟发出的那一掌,他说:“我们是兄弟,斗智斗勇,也该彼此亲自来,你亲身杀入皇宫,孤王也理应亲自接你一掌,如此,你死了,也应该能够知道原来是你自己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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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死路一条
高手对决,旁人从来都是无法参和进去的。
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上,就连人们的发丝也不禁飞扬,迷乱了眼睛。
愁歌依旧与那几十个黑衣人纠缠,只是他渐渐地落于下风,烟若也在这一时刻参和进去了,她是煞魂门的人,自然会与煞魂门同进退,共存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外面的人始终没有攻打进来,莫依然知道执竟已经处于败势,无论他与尹执云的对决输赢与否,他都已经输了,而他此刻只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
尹天逸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柄抵在他脖子上的剑在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再加上此时执竟已经处于败势,那名押住尹天逸的男子已经开始魂游了,尹天逸快速地将他打退,然后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一弯,那剑便割断了男子的咽喉,直到断气的那一霎那,他都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
秋妆见状,剑便更贴近了莫依然的肌肤,死死地看着尹天逸,意思在说:你不要乱动!
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莫依然是尹天逸的死穴。
倏然,有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咳嗽的声音,想必是尹无筹带人来了。
许是也听到了脚步声,执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自他口中喷薄而出,身边的桌子椅子全部变成了碎片,耳后执竟无力地倒在地上……
尹执云收气,退后几步,道:“来人!”瞬间有宫人走了进来,手里托着龙袍,进来时没看地上的执竟,甚至谁都没有看,他的任务只在于为尹执云穿衣。真的只是简单到如此而已。
尹执云的龙袍穿好之后,烟若和愁歌被人押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深青色衣袍的尹无筹,他的眼睑处有些淤黑,想必是这段时间的行动,他太累了。
“父皇,儿臣已经将他们两人抓了起来。”他低首,恭敬地对着尹执云行礼。
执竟单手撑地努力地站了起来,他的明黄色龙袍上是点点斑驳的血迹,他死死地看着莫依然,问:“是你……是你出卖了本座的?”他的计谋天衣无缝,除了莫依然,他想不到还有谁能破得了。
莫依然脖颈的肌肤被秋妆的剑割破,随即渗出血来。她回视着执竟的目光,坦然道:“我只是跟碧凌王爷说了‘空城’二字而已,其他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功劳,他们给了你一座空城,但是你没有犹豫,没有多想,便顺利地攻打进来,你没有输给任何人,唯独输给了自己。”
空城,是的,尹无筹带着人前往煞魂门营救莫依然之时,她说,即使他攻进煞魂门,这里也只是一座空城而已,精兵都守在外面,到时候即使他杀进煞魂门,也仍旧被外面的人包围得很死,他也的确将此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尹天逸,最后的计谋是尹天逸想出来的。
由于时间紧迫,且不动作不能过大,他们的准备也不是很充分,所以……今晚才会有这么多的宫人宫女死去。
想到这里,尹无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
一切都停了,皇后,太子,太子妃,三宫六院的妃子纷纷到来,齐聚在乾清宫,然而此时却只有莫依然还深陷危险之中。
莫依然不顾脖子的伤痕,也不再担心她即将变白的发丝,只是看着愁歌问:“六年前,在来雪霁王朝的路上,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是你?对不对?”十六岁正处于变音期的少年,在跳入悬崖后的她伤心欲绝,哪里会想到那人便是愁歌。
话音落下,只见他微微点头。
“那……杀我全家的人,你也是其中一个对不对?”莫依然绝望地问:“你在崖底只为了等我,并没有真的受伤对不对?”
“对!”愁歌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忽明忽灭,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不敢直视她的原因。
尹天逸闻言,内心明显一震,她坠过崖,全家被人屠杀,可是这些他都不知道,六年,她的生命,他缺席了整整六年,在她嫁进安逸王府之后,他却那样对她……
“呵呵……呵呵……”执竟嘲笑般的笑声响起,却是对着莫依然道:“别担心,本座还有让你更加伤心的事情发生。”说完,他拍了拍手,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缓慢,而且坚定的脚步声。
不用看,莫依然也能猜到是什么。她从一开始便已经知道,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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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入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殿外,莫依然想这一定是执竟的最后一招,哪怕是死,他也一定会拉着她一起去死。
被押进来的人有容舒和还有梦箩,只是没有卡门,烟若说她已经将卡门送走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他们都以为死去了的人此时竟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每个人的面色各异,莫依然脖子间的血迹更加明显了,再过一些时间,她的发丝一定又会变白,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而她……此时没有任何的武功,她的武功被执竟给封住了。
她只能平静地站在那里,站在秋妆的剑下。
风起,剑落,尹天逸的动作很快很快,秋妆还来不及反抗已经被他一剑割断喉咙,外人甚至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随后,莫依然便落到了尹天逸的怀里。
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这一刻不管是莫依然还是尹天逸,他们的心都是踏实的,无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要他们还在彼此身边陪着彼此走过每一刻都是好的,都是幸福而满足的。
“哈哈……哈哈……”执竟张狂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他说:“尹执云,你可知道你的贵妃是被谁救走的么?就是你七儿子的王妃,哈哈……顺便说一下,你的太子和你的贵妃有一段不被外人所知的奸情呢……”
殿外是万千精兵,清晨的风袭来,有些凉,这件事情一经说出,莫依然知道哪怕尹执云给自己最轻的责罚,那也是死!随着天色的明朗,气息便愈发地沉闷,紧跟着是慕容凌峰的兵马到来,昨夜他的兵马负责守在城外的执竟的兵马,而尹无筹则负责攻进皇城内部的精兵。
她的发丝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变白,而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消散了。
“将他们都押下去,等候发落!”尹执云铿锵道。随后走到执竟身边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而执竟便只剩下躺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力气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他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
尹执云俯身,揭开他的银色面具,一张被烧伤的脸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尹执云将银色面具轻轻地扔到一边:“这张脸是你毕生的耻辱对吧?二十几年前你斗不过孤王,现在你更不可能斗得过孤王!孤王的这么多儿子,你以为他们是这么容易就被你糊弄的吗?”
说罢,尹执云便站起身来,只留下扔在喘气的执竟,他的面目狰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当真让人不忍直视。
尹执云一起身,外面的侍卫便拥门而入,不止是带走了执竟,连带着容舒和梦箩也一并被带走。
而尹天恩的手被皇后紧紧地握着以示警告,是以,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尹天逸刚刚开口说:“父皇?”却被尹执云给打断了,说:“孤王需要去上早朝了,孤王回来的时候希望看到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说罢,便步出了乾清宫。
尹执云走了以后,侍卫便上前来了,是莫依然先放开了尹天逸的手,然后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如果她知道此次与执竟他们一同入狱会发现什么样的真相的话,她一定会选择紧紧地握住尹天逸的手,乞求他带她走!
莫依然转身,留给尹天逸的便是半头白发,夹杂在青丝里,显得更加醒目。他终究还是上前紧紧拉住她的胳膊,他知道,此次进入牢狱,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他的父皇做事情向来都是如此的狠绝,他……怎么能寄希望于他放她出来?
其他的人都被押走了,只剩下莫依然站在那里。
领受的侍卫为难地道:“安逸王爷?”
“滚!”尹天逸狂吼一声,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但是那些侍卫是听命于尹执云的,更何况莫依然犯了这么多的过错,那侍卫即使畏惧尹天逸,他也是不敢离开的,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微微地低着头。
莫依然伸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缓慢而且清晰地说:“就算现在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至于原因,你比我清楚。”
“本王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尹天逸语气颇冷,是的,他不愿意她离他而去,即使是短暂的离开,他也不允许。
“七弟?”就在莫依然也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尹无筹站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慕容凌峰,随后才是一群宫妃,包括皇后和太子在内。
尹天逸转眸,冷鹜地看着尹无筹,就好像他破坏了他的好事一样,于是他傲慢都昂起头,等着尹无筹说接下来的话,大有你若是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理由,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架势。
“七弟,父皇的话还是不要违逆的好,否则对大家都不好。”尹无筹轻咳一声,随即回视着他的目光缓缓说道。
尹天逸冷哼一声,“如果本王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为了维护大家的利益,要本王不要管自己的王妃了么?”他将王妃二字咬得很重,摆明了他的立场,他只想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王妃,与其他的都无关。
“当初你执意要娶弟妹为妃,父皇是不答应的。”尹无筹出声提醒。
是的,尹执云的确是不答应尹天逸娶一名江湖女子为妃,是以,根本没有为他举办婚礼,当然与此同时,尹天逸固执地认为娶妃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同意,更何况他当时根本不知道他要娶的人便是莫依然。
尹天逸仍旧逼视着尹无筹,没有说话。
皇后适时地站了出来,居高临下地道:“难道安逸王爷想要抗旨不遵?”之前她还真以为容舒和死了,没有想到竟然是安逸王妃给救了下来,如今她看着莫依然,还真的巴不得她早点去死。
而且她和尹天逸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无论从哪方面讲,他堂堂雪霁王朝的皇后,不需要将尹天逸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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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这一章,燕子卡得很销魂啊。
另外,这两天燕子的收藏掉得很厉害,在看文的亲们介意花点时间给燕子说说缺点吗?
唉……如果注意看的亲们,应该知道我之前是两篇文一起更的,现在《江山为聘》的存稿已经完结了,就在完结那一天晚上,我没有睡好觉,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从中走出来,所以情绪很是低落,很容易疲倦沮丧。
燕子对于写文真的是绝对的认真的,现在这篇我都不敢码字太多,因为每次码字,我总是会把自己给陷进去,一陷进去就是疲倦,无尽的疲倦。可是我也不愿意随便写写然后应付读者。
如果写得不好的,还希望亲们海涵。
对了,燕子想说一点,那就是燕子的文几乎不会出现露骨的床戏,(燕子认为床戏也应该是美好,美妙的,但是燕子的文笔或者经历都不够,如果硬是要去写,怕是只能显示出文笔的粗糙以及苍白,然后加大网文的恶俗化。)所以最大的尺度也就是吻戏了吧,燕子很爱文字,所以特别希望文字能够纯洁,即使是网文,燕子也渴望干净,纯粹的干净。
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得罪一些读者,我只是希望大家对于燕子的文有一个大致的理解,抑或是对我自己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吧。
很感谢一直看下来的亲们,以及继续支持下去的亲们,我不是一个贪念很盛的人,虽然我喜欢收到鲜花,但是却不要求数量,也许大家都看到了,燕子的鲜花什么的都是作者朋友给的,读者给的很少,但是只要看见一个读者给我鲜花,哪怕是一朵,我都会高兴得不成样子。真的。
我这样说不是向亲们求鲜花,我觉得也许每个读者都有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作者,我还没有能力成为亲们最喜欢的,所以我从来不去求什么,说这些我只是想感谢一路支持下来的亲们,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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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深入骨髓的疼痛
皇后话音落下,不等尹天逸反应,直接命人将莫依然押走,虽然她的头发颜色早已变化,但是除了尹天逸外,却是没有人将她的秀发放在眼里,只道是她做了这么多让人恼火的事情,现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吧。
莫依然一走,在场的人便都散了。不多时,皇宫恢复原来的样子,那些死去的亡魂如此无辜,但是他们却又死得如此直接,没有丝毫的掩饰。
尹天逸就站在众人离去的地方,紧紧地盯着莫依然消失的方向。他突然有点恼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能力!所以当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他还站在阳光下暴晒。最终还是冷墨的到来,才让他回到了安逸王府,但是他进去了之后却只是呆在安逸居里不出来。
话说,莫依然被带到牢里了之后,便是与烟若容舒和还有梦箩呆在一处,那个秋妆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和她们在一起,而旁边的牢房便是愁歌还有一些没死的杀手。至于执竟,他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执竟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尹执云怎么会将他和其他人关在一起。
牢门打开了,又关上,“咔嚓”的一声响,但是大家都是只是斜眼看了莫依然一眼,每个人都守在自己的角落里,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欠了谁的,执竟是杀了她的父亲还有妹妹的人,而烟若与愁歌甚至是煞魂门的一众人等都是帮手,这个时候她没有清醒到可以瞬间原谅他们,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至于梦箩和容舒和……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救她们,虽然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是她想要见到的,但是此刻她真的不愿意再去想什么,于是她找了一个属于自己角落,蹲坐下来,头窝在膝盖里,什么都不去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又有狱卒过来,但是他们带来的只是馊了的饭菜,其实不需要馊了的饭菜,牢狱里都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而狱卒随手将饭菜一扔,饭菜便被洒在了地上,但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那狱卒嚷嚷了两声便走了。
愁歌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当他的手穿过围栏轻轻拍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才愿意将头从膝盖上抬起来,但是她却没有转身,只是低低地问:“有什么事情,你说吧。”她想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难过的只是六年来恨错了人,并且还为仇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说:“我不怕你嫁不出去,我只是怕没有人能配得上你。”
可是现实呢?她不好,什么都不好!她还记得第一个死在她手里的人,随后被人发现,那也是唯一一次她失败的任务,最终是愁歌将她救了出去,随后因为事情暴露,她便被执竟关在小黑屋里四天四夜。
从那以后,她一边杀人,一边救人,可是现在她谁也救不了。这么多年来,她一边恨自己,却又一边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所以现在是她的报应,因为她让自己背了这么多年噬心的恨,也让这么多人因为她的恨而丢失了性命,所以现在她的报应来了。
“如果以后你能活着出去的话,不要再食用燃情毒了。”愁歌也是压低了声音说,定定地看着她清白相间的发丝,嘴角有些抽搐。
能活着出去吗?莫依然直觉他的话里有话。她转过头淡淡地问:“你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对不对?”
愁歌的眸光在接触到她的眼睛时瞬间低垂下去,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终究只是叹了一声:“也许很多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于是脸色灰灰地靠在了牢房的围栏上。
“如果我执意要知道呢?”莫依然没动,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追问道:“为什么我不用再吃燃情毒了?”
“因为燃起毒药还会减少你的寿命。”沉默了半晌,愁歌给了莫依然一个不是她预想的答案。是以,她将目光投注到也一直蹲坐在角落里的烟若。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莫依然轻轻地问,语气却是坚定不已。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在这个光线不足的牢房里,仍旧能看得清楚她黑白相间的发丝,很令人心疼与难过。
烟若还未开口,愁歌已经抢先说道:“染漠,燃情毒只是为了让你更加深刻地记住疼痛,只有当疼痛刻入骨髓了你才会更加卖力地为门主效力。”
“是的,我知道。”莫依然回答,目光依旧转而落在愁歌身上。
但是燃情毒难道不是他为她拔山涉水找来的毒药吗,只是为了她的白发而已?
烟若缓慢地走了过来,站在莫依然的身边,她轻轻地说:“其实,姑娘的白发,愁歌早就找到了可以使其重新变黑的药物了。五年前就已经找到了,但是却被门主发现了,当时门主还将愁歌关了起来,关了很多天,门主说只有让染漠姑娘你更加疼痛,才能加强复仇的决心。”
“杀我父亲和妹妹的时候,你们两个也在场,是也不是?”莫依然颤颤地问,其实心里在乞求他们说不是。但是随着他们沉默的时间,她便知道自己的乞求没有得到实现!
她蓦地站了起来,拔出头上唯一的发簪,抵在烟若的喉咙处,眼眶发红,问:“你可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染漠姑娘,门主对于烟若来说,也犹如再生父母,烟若曾经说过没有门主,就不会有现在的烟若。”烟若平静地说,完全不若昔日那般焦躁。“如果姑娘想要杀了我为姑娘的父亲报仇,那么姑娘尽管杀了我吧。”
“那我呢,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你们……两个一起欺骗我,一欺骗便是六年的时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莫依然的声音有些嘶哑,手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发簪,这个时候,她的武功还没有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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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如果你们不知道……
“在烟若的心里,染漠姑娘是主人,也是姐姐。”烟若毫不畏惧地说:“所以烟若现在才将这件事情告诉姑娘,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姑娘可以好好生活。”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等着莫依然手中的簪子插入她的咽喉。
这一生走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够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早已丧失了生命的人,后来得以继续生存不过是因为执竟救了她,而今,执竟的大计已经毁于一旦,即使此刻染漠不杀她,她也会被送上断头台,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莫依然看着她昂起的头颅,父亲还有妹妹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又重新回放在她脑子里,是以,心中的恨意便更甚一分,只是眼前的女子却是这六年来与她朝夕相伴的女子,虽然不曾有过亲密的动作或者对话,但是她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还有愁歌,烟若和愁歌是这六年来,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也是她生命中唯一不黑白的色彩。
但是他们都骗了她,骗了她!
她握住簪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快速地捋起自己的衣袖,扬起簪子便是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血……顿时骨碌碌地流了下来,洒落在她素色的衣衫上。
“染漠,你这是做什么?”愁歌惊呆了,似乎不曾想过她会有这么偏激的动作,烟若也快速地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手腕。还有容舒和与梦箩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不是因为紧张,只是因为……不可思议。
但是莫依然却推开来想要上前来的烟若,目光落在愁歌身上,对着他们两人说:“你们以为我在自残吗?”她嘲讽地笑笑。“我不是自残,我只是觉得很难过,这样的难过需要身体的疼痛来减轻,只是这样而已。”
她真的没有在自残,真的只是心里的痛无法承受了,所以只能伤害身体,这样身体便能将心里的疼痛给转移了。
她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健康的人,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健康呢?也许是从出生在莫家的那一刻开始,没有母亲陪伴,也没有父亲疼爱。
那个时候她就喜欢站在风雪里,等着父母来带她回家,但是父母都没有来,他们说,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后来一脚踏空来到了这个世界,终于有了疼爱她的父亲,还有一个俏皮可爱的妹妹,但是却被她视作朋友的人杀了。如果愁歌和烟若不知道他们在她心里有多重要,那么此刻她就用一切行动来证明,他们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子,很重要很重要。
她曾经以为,杀了尹天逸,报了仇,就可以和愁歌还有烟若好好地生活了,从此没有仇恨,没有江湖,没有计谋,有的只是简单与快乐。真的,她以前就是这样想的。但是……当遇见无辜的人面临死亡时,她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潇洒,例如眼前的容舒和还有梦箩,甚至还有之前的卡门。
“染漠姑娘,你不要这样!”烟若开始慌了,“你可以杀了我为你的家人报仇,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
此时,愁歌的手也紧紧地抓住围栏,骨指泛白都不自知。
莫依然只是步步后退,然后背贴在墙壁上。
她说:“如果你们不知道你们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们,对于我来说,这六年来你们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可的朋友。”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其实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知道,我宁愿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你们……明白吗?”
“我真的不是在自残,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们知道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浮梦生死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一月一次的万蚁噬心之痛,所以……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她毫无停顿地说完,这也的确是她的心里话,是的,她没有那么脆弱,如果她真的那么脆弱的话,在现代时,母亲去世了的时候她也跟着去死了。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痛楚,你们明白吗?我不会杀了你们然后报仇,我只想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关系,即使你们现在死了,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更不会有一丝心痛,你们明白了么?”莫依然昂起头,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冷冷地道。
话音落下,牢房里再次恢复沉默,无论是愁歌还是烟若,他们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脸上的痛苦之色不会少于莫依然,但是之前他们所作的一切却都是唯执竟之命是从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容舒和走上前来,拉住莫依然的手,撕下自己的白色裙摆将她的伤口给包裹住,莫依然也没有拒绝她。
随后,容舒和搂住她的肩膀,与她一起蹲坐了下去,背靠在墙壁上,容舒和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想要给予莫依然温暖,也许只有痛失过亲人的人才能更清彻地体会对方的疼痛,例如此时的莫依然和容舒和,只是……梦箩并不知道眼前的染漠便是六年前去找她的莫依然罢了。
所以她一直蹲坐在一边,不曾理会过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或者……她已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自从尹天恩说不喜欢她的时候,她的天空便倒塌了。即使被莫依然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为了爱情甘愿委身青楼的女子。其实不是不愿,而是再也没有了机会,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尹天恩已经不再迷恋她。
是的,是迷恋,不是爱。他爱的另有其人,所以她才奋不顾身地溜进皇宫里找他,这一找,便将她毕生的生命力给消耗尽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重生的机会,更何况……她也不希望能获重生,没有家人,也没有爱情的女子,当真注定早早枯竭,然后埋进土里……而她便是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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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幸福很残忍
时间持续到第二日,尹执云才到地牢里去见执竟,他的上身**着,双手被扣在头顶,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鞭子抽的,很严重,而此时,他被吊了起来,身体软软地垂落下来,没有一丝生气,显然是昏过去了。
尹执云一身明黄色龙袍,傲然地站在他的面前,负手而立,冷声道:“想办法将他弄醒!”
“刷――”一盆盐水直接泼到执竟的身上,即使是在昏迷的他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悠悠地醒转过来。
尹执云垂眸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随后缓慢地抬头看他,瞬间有人拉来椅子放到他的身后,尹执云缓慢坐下,问:“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执竟冷哼一声,歪过头去,没有理会他。
尹执云继续说|“你是煞魂门的门主,天下第一门,孤王也不去管你涉及的势力,你做你的门主,孤王做孤王的陛下,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孤王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取孤王而代之。”他的语气轻轻,听起来,再无辜不过。
而执竟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似是要盯进他的灵魂里,将他丑陋的那一面给勾出来。二十多年前,若不是眼前的人,他怎么会毁了容,就是为了皇位,他不惜舍弃他们的兄弟情,试图让他葬身火海,幸好中途被人救走。,否则他现在还真没有机会与他如此对视。
只是没有杀了他,这是他尹执竟这辈子最为遗憾的事情,自然也是他死了也无法瞑目的事情。
“尹执云,本座这辈子最悲哀的事情便是与你一起生在帝王家,本座不屑于去诅咒你,但是本座相信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死不瞑目。”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毕竟他身上现在也没有多少的力气。
尹执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执竟道:“但是遗憾的是孤王能看见你去死,但是你却没有那个机会看见孤王死去,这……便是你与孤王的命运,今日孤王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明日将你们处斩,记住是是明日午时。孤王会将这个消息告知天下人的!”说罢,便扯开唇角冷笑了起来。
他转身,然后背对着狱卒说:“好好服侍他,最好不要在处斩之前让他有任何事情发生。”说罢,便背着手走出了牢房。
执竟的处斩之期,自然也是莫依然他们的处斩之期。只是一天的时间,他们的世界便是沧海桑田,只是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在进入煞魂门之前,他们已经体会过了人生百态。
只是莫依然在牢里,尹天逸从来没有来过,同样的,她也不希望他来!
同样的尹天恩也没有来找容舒和,估计是被皇后给牵制住了吧。
傍晚时分倒是慕容凌峰来了,只是他看着莫依然的目光,就好像没有见过她一样。的确,即使他见过她,也应该是不认识的,那次她去找他,是蒙了面纱的。
慕容凌峰说:“此次监斩之人便是雪霁皇陛下。”说完,便离开了。
莫依然冷笑,看来尹执云是真的想要看着他们在他面前死去,他才放心。
自此,谁都没有再说话,莫依然挪到梦箩身边,贴着她的身子说:“梦箩,还记得我吗?”、
“安逸王爷的王妃,我记得你,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她淡淡地说:“但是也许你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人生不如死,所以我并不感激你。”说罢,歪过头来看着她。
“生命中有很多的不可预知性,你相信吗?即使他不爱你,他也不希望你去死,你的死亡只会增加他的疼痛感,爱情……不应该是自私的。”有些道理,也许明白了,死去才会感觉欣慰一些。很多事情,也因为将要死去,所以才更要明白。
“你爱过吗?”梦箩问。
莫依然内心一怔,没有说话。
“你没有爱过,又如何能得知个中滋味。”梦箩哂笑。
“也许……爱过把。”如果不是爱,又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恨,又怎么会有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也许也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这么恨自己吧,否则这半头白发又该怎么解释?
梦箩看着她略带伤感的面庞,瞬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她说得没错,尹天恩虽然不爱她,但是却是决计不希望她去死的,原来伤害自己也是对对方的一种惩罚,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但是有时候,幸福这个词就是残忍的呵!
爱也爱了,做也做了,如今便是错也错了!
许久,莫依然才道:“梦箩,我们六年前见过面。梦箩,罗梦,你可还记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些话,也许是因为明天就要死了,心里有些怅惘吧。
她的话让梦箩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笑了开来,道:“原来是你,难怪你要救我!”
“可是即使我们之前没有见过,我也一样会救你啊。”莫依然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与悲凉。“后来他没有来帮你,还是你自己不愿意离开望月楼?”
梦箩沉默了一下,眼角还可见些微的哀伤,她说:“出了望月楼有了新的身份,也许身边就再也没有他了。”这个他,她指的是尹天恩。
她的回答着实让心为现代女性的莫依然震惊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会为了接近自己心爱的人而卖身青楼,这要多大的勇气以及爱意啊,尤其是在这个将贞洁看得这么重要的古代!
梦箩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道:“如你所说,爱情不应该是自私的,能狠狠地爱过一个人,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你要知道有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找到心爱之人。那样的人岂不是更加可悲?”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莫依然会心一笑。
人死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与身体一同腐烂。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但是有些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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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处斩(1)
明天就要被处斩了,莫依然回头看了一眼愁歌和烟若,还有煞魂门留下来的那些杀手……
刚好烟若和愁歌也在看她。
莫依然随即歪过头去,说不恨真的是假的,有时候有的恨,真的到死了都不能消散。如果哪一天她能原谅她自己,想必她也能原谅愁歌、烟若,甚至还有执竟。
翌日,午时之前,有狱卒将牢饭送了过来,这次的饭菜较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人都要死了,还吃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不过无论有用没用,愁歌和烟若他们都不屑于吃尹执云送来的饭菜吧。
狱卒见他们都没有吃饭,随即将他们都押了出去,每个人都很平静,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当莫依然即将跨出牢门时,烟若喊住了她。
莫依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烟若嗫嚅着嘴唇,最终只道:“是我对不起你。“复又快速地低下头去。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个人使命不同罢了。”说罢便走了出去。在出生与死亡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只是过去的仇恨并不是因为这些平等而被消去。
她无法原谅自己,自然也就无法原谅他们,哪怕是即将死去的这一刻,她也无法做到。
出了牢房,来接他们的人是尹无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体这么差,雪霁皇陛下还允许他来做这件事情!又或者是他自己想来的。
出了牢房之后,只有梦箩一个人在东张西望,莫依然知道,她是在找太子的身影,但是如果莫依然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太子应该出事了,要么就是被皇后囚禁了,否则……他不可能不来,不来看看容舒和。即使他看起来是那样无所事事的一个人,但是当他爱了的时候便是爱了。
这么多年的爱,不会说不爱便不爱的。
听说容舒和去世的时候,他整个人消弭了一阵,到现在都还未好起来,突然发现容舒和还活着,他应该是高兴的,但是……他却被囚禁着。
原来身在皇室,即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见得有多么幸福。
随着天气的毒辣,他们知道午时三刻愈发地近了,慕容凌峰将莫依然留在了最后,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说:“对不起,没有能力保护你。”他的样子难过极了。
其实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因为她身上的气质是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而昨天在牢房里,他着实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那么特别的一个人,又怎么需要那么多俗句俗词来安慰呢,只怕是适得其反吧。
但是此刻,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走在炎炎烈日下,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涩,他可是在战场上看过了这么多死亡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刻他的心竟然会如此……让他自己不可捉摸。
“这不是你的错,太子怎么样了?”没忍住,莫依然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里可是有两个女子的心放在太子身上呢。
“已经被废掉了,但是因为皇后和本将的缘故,所以也只是禁足了而已。”慕容凌峰的眸光有些闪烁,也许在这件事情上,他也输家吧。
“原因是什么?”说实话,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内,只是……对于尹执云的得势,以及他对尹天逸的做法,她看不下去罢了。不过现在无论她怎么看,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陛下找到了太子与容贵妃有染的证据。”慕容凌峰微微侧头看她,认真地说。这个女子生就一张淡然的脸,虽然没有涂脂抹粉,却是好看得很。他的心,突然就升起一丝怜惜之意,也许这样的心情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便有了吧,只是现在看着她即将上刑场,他内心的疼痛便放大了来,谁又说不是这样的呢。
时间到,即使是再不舍,他也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莫依然是最后一个走上断头台的,她还在台下的时候,台上已经跪了很多人,有执竟,有烟若,有愁歌,有梦箩、容舒和……
执竟看着她的到来,咧开最,狂妄地笑了起来,而愁歌的目光也一直游移在她身上,穿着白色的囚衣的她看起来真的很单薄,单薄得让人心疼……偏偏她又生了半头白发!
尹无邪站在台阶处等她到来,尹无筹站在雪霁皇陛下的身边,目光清冷地看着这一幕,而今日……这里竟然不见尹天逸,也不见冷墨!
莫依然苦笑,他……是没有勇气见她这最后一面吗,还是不想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是不是女子在遇见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都容易多想,亦如此刻的莫依然?
尹无邪站在台阶上,挡住她的去路,挑衅地看着她,“七嫂啊,本王今日是来送你离开的,本王的七哥说了,他没空!”
他的声音很大,有故意让台下的人都听到的嫌疑。
莫依然冷冷地看着他,这一时半会儿,她也猜不透他在玩什么把戏,难道是因为他在乎他的七哥,所以看见他的七哥没有来送她,便这般高兴么?
尹无邪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黑不溜秋的,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说:“这是本王近期经常玩的烟雾弹,七嫂想不想在死之前,感受一下,它的气息?”尹无邪邪笑着说道,手中紧紧地握住烟雾弹。
雪霁皇陛下催促道:“无邪,你先到一边,时辰快到了。”他的声音很慈祥,附和一个父亲该有的声音。
“哦,马上就来,儿臣只是想跟七嫂道道别,毕竟今日七哥没来。”尹无邪转头乖巧地道。
下一刻,谁也不知道他手中的烟雾弹是怎么爆炸的,瞬间,烟雾弥漫,谁也看不清莫依然和尹无邪。
侍卫们都慌了,连忙拢身过来,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当然这个出事不仅指的是莫依然,当然还有尹无邪!
就连一旁观看的愁歌,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即使是将要死去,他还是不愿看到她出事,这当真是有点以吾之矛,戳吾之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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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处斩(2)
然而就在大家慌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却听见烟雾中的尹无邪道:“大家别慌,七嫂还在本王身边!”他的声音带着丝丝戏谑,就好像他从小便见惯了死亡,此时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死亡,他也无所畏惧,甚至觉得很好玩。
是的,不止是看他的样子,哪怕是只听他的声音,都能感觉得到,看着别人去死,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随着烟雾散去,莫依然与尹无邪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愁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而烟若的目光却落在执竟的身上。至于梦箩和容舒和……她们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来回逡巡。这一刻总是希望他出现的吧,哪怕希望是那样的渺茫……
莫依然则一直将头低着,头发散落下来,将她的大半容颜尽数隐去,也将愁歌炽热的目光拒绝在外。随着时间的溜走,尹无邪却又像是害怕见到血腥的场面一般,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素问雪霁皇陛下是宠爱他这个十一皇子齐星王爷的,所以大家对于尹无邪的作为也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只是见惯不怪罢了。
尹执云看着时间,终于下了斩杀令,谁都没有再说话,执竟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唇角一直弯弯地勾着,对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看一出戏,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没有谁来救他,煞魂门虽然是天下第一门,却在一夜之间被尹执云杀了个精光,即使还有剩下的人,那些人也决计不会冒险来救他的。
对这一点,他一直很清楚。
刽子手站在他们各自的身边,大手一挥,他们背上的斩杀令被扯了下来,扔到一边!
大刀扬起,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轻如羽翼的呼吸声。
“父皇?不要!”一袭青衣的尹天恩瞬间出现在了刑场上,他紧紧地擒住容舒和身边的那名刽子手,颓丧地跪在地上,嘶哑者声音道:“父皇,您可以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甚至可以要了儿臣的命,但是父皇可不可以放了舒和?”他的声音哽咽极了,舒和这个名字他已经在心里念了千八百遍,多少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敢在公众面前喊出她的名字。
那名刽子手的手被擒住,其他的刽子手自然也停下了动作,等着雪霁皇陛下再次发号施令。
“儿臣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父皇将舒和赐给儿臣!”尹天恩复又说道,他死死地跪在地上,却没看容舒和一眼。
“混账东西,来人,将他给孤王拉下去!”尹执云青筋暴跳,想必尹天恩的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他是雪霁王朝的王啊,但是他的儿子却当着天下百姓的面跟他说要他的妃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男人就是这样,不想要的,也不允许别人染指!
瞬间,有侍卫上来试图拉住尹天恩,但是他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便都把他们给打趴下了。
尹执云斜着眼道:“骠骑将军?”
站在旁边的慕容凌峰身子一怔,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他拱手道:“末将去将他拿下!”说罢,一个飞身掠到了尹天恩面前。
可是尹天恩看见他,竟然落下了眼泪,他衣袖一抹,对着慕容凌峰铿锵道:“虽然你我辈分不同,按理说我应该喊你一声表哥,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当真要阻止我带走她吗?”
都说女人的眼泪可怕,但是当你真正见到男人的眼泪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可怕,在慕容凌峰的眼里,他这个表弟从小到大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他不想要太子之位,也不想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甚至……他并不想成为皇子,他只是想要与心爱的女子同生命共呼吸罢了。作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表哥,他……有什么资格阻止他!
慕容凌峰看着他,再看看跪在地上稍显狼狈的容舒和,然后看看旁边的莫依然,他久久没有说话。
倒是容舒和先说话了,她说:“天恩,也许我们相遇便是一场错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因为谁的离去而不能活,六年来,我们不是未曾在一起过么,你的生命从今以后就当我没有来过吧!”她的声色淡淡,却充满了无奈与淡然,走到现在,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呢?
如果真的要说,那便是复仇失败,以及现在站在她身后想要带她走的男子了吧。可是她又何德何能,让他为她甘愿冒险!
慕容凌峰上前一步,单手搭在他的右肩上,认真地道:“就算你不为别人想,也为皇后想想,姑母身后还有整个慕容家族。”这是他最无奈的事情,对于爱情,对于亲人,谁能没有恻隐之心,单手他的出生便注定了他不能随心所欲,哪怕……他地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尹天恩将慕容凌峰一把推开,道:“今天,我尹天恩是一定要带走容舒和的,无论天下人怎么看我,从今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扛,我与慕容家从此再无任何关系!雪霁皇陛下,你若不允许我将舒和带走,那么便先找人将我打趴下!”
“天恩,你如此这般妄为,是要将你的母后置于何地!”慕容凌峰吼道。
“既然他如此执着,那么从今以后他不是我们慕容家的子孙便可!”皇后的声音从人群中响了起来,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她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向刑场桑走来,清冷的眸光淡淡地扫过尹天恩,最终落在主位之上的尹执云身上,随后浅浅地行了一个礼。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挥手示意他们免礼,走到尹执云身边道:“陛下,既然他想要与我们皇家抑或是慕容家脱离干系,还请陛下成全了他,毕竟生出这样的儿子的确是臣妾的错,都怪臣妾管教不善,才让他丢了皇家的颜面,如今他既然要求脱离慕容家,恳请陛下成全。”皇后微微屈腿,算是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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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处斩(3)
“皇后当真如此想吗?若是孤王真的将孤王的皇儿逐出皇宫,那天下人是该怎样笑话孤王了呢?”尹执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更何况……他的罪还不至于逐出皇宫,皇后现在是在怕他连累了皇后?”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担心他这个不孝子触怒了陛下,这是臣妾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当然也是臣妾担心出现的事情,毕竟……天恩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怪臣妾管教不周!”皇后依旧曲着腿,没有平身。
语毕,尹执云却不再看她,只道:“将军,将他拿下!”
今日的尹天恩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他眼底的决心,以及面对最爱之人陷入危险境况的担忧而已。
“你既要抓我,那便不需顾念亲情!”尹天恩率先出了手,招招狠毒,看来他势必要带走容舒和不可。
但是他是常年栖居皇室的花朵,慕容凌峰则是常年驰骋沙场的英雄,试问谁弱谁强,已经分得出来了。
几十招过去,尹天恩便被慕容凌峰打趴了,他瘫倒在台上,仰视着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蓝,看着宽阔的天空,他竟错觉自己被吸了进去。
而此次,慕容凌峰出手也是相当狠绝的,因为在他看来尹天恩的爱情根本不值一提,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保全慕容家,而不能允许任何人因为儿女情长而毁了慕容家。
虽然他同情尹天恩,但是常年驰骋沙场的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同情是最害人的东西,所以他直接将尹天恩打得没有力气站起来,但是又丝毫不会伤害到他的性命!
是以,很快便有侍卫上前来将他拿下。
尹执云见状,便再次下了斩杀令。
在闭上眼之前,一滴晶莹的泪水再次从梦箩眸中夺眶而出,她期盼他到来,他也的确是到来了,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没有想到在死之前,她还能重新真真切切地感受一次绝望,多么可喜可贺,又多么可悲可叹!
天色好像是在一瞬间暗淡下去,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样,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溅了出来。那些身首异处的人们,谁也不知道谁在死之前都在想着什么,也许不甘,也许思念,也许……什么感觉都没有!
大雨,可以说是在一瞬间降落下来的。淋湿了人们的发,衣服,甚至……还有心。
尹天恩在刽子手的刀落下的一霎那再次挣脱了钳制住他的侍卫,跑上刑场,但是容舒和已经断气了,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在雨中哭泣,没有人上前阻止他,也许是他的悲伤渲染了一地氛围,所有人都只是悲伤地站着……站着……
血向四处散开,最终刑场被雨水冲刷干净,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仿佛不曾被血染过。
尹天逸始终没有出现,莫依然的尸体是尹无筹给收拾的,他本就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加之常年染疾,他去收拾莫依然的尸体没有谁会认为这玷污了他的身份而去阻止他。
尹天恩将容舒和的尸体带走,他要将她带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美,笑得那么善良与明媚,所以……爱上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不需要时间的渲染,也不需要内心的挣扎与大脑的思考,爱上便是爱上了,而且……九年如一日。
如今,她死了,他便可以天天守着她了。
如此甚好,甚好……
尹无筹将莫依然的尸体带走,只说:“先前七弟妹与儿臣有些交情,既然七弟不来,儿臣便将她葬了吧。”此话,是他给尹执云的解释。
而尹执云只是挥挥手让他去了,慕容凌峰只是在边上站着,雨水浸湿了他的发,他的全身,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剩下的人,自然是侍卫将他们的尸体移走……
一切都在太阳初升时开始,而一切却都在大雨倾盆时落幕,是天意还是天意漠然?
曾经一个是响彻武林的天下第一门门主,一个是以聪明著称的染漠,现在……都在一场大雨中送了性命……
沧海桑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只是当尹无筹要将莫依然的尸体带走的时候,尹天逸冒着大雨赶来了,他没有打伞,也没有带侍卫,一个人站在雨里,任凭大雨浸湿了他。雨水顺着他分明的轮廓滑落下来,滑入他的衣襟里。
他走到尹无筹面前,道:“本王的王妃,就让本王带她回家吧。”他的目光落在莫依然身上,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变化,却又像是蕴藏了万千情绪!
染漠死了,该高兴的人也许有很多吧?
那天她说让他不要担心,但是那天之后,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说:“我回来了。”所以现在他来带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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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本王的妻,永远不会死
一夕之间,煞魂门从江湖上消失了,这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举国欢腾。同时太子被废的事情也传了开来,民间传言太子与陛下之前最宠爱的容贵妃有染,而且在容贵妃处斩当天,太子还大闹了法场,这是都城的百姓亲眼目睹的。
而安逸王爷的王妃是煞魂门的人,与煞魂门的人一起谋反,自然也是被杀了的。
自此天下间再也没有了染漠姑娘,也没有煞魂门,更没有了容贵妃,也没有了望月楼里最漂亮的姑娘梦箩了。
一切都好似尘埃落定般消失了,自此天下再也没有人会想起他们。
可是没有了他们,人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一直在雪霁王朝呆着没有离开的永悦公主,听到安逸王妃被处斩了的时候,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这日,她盛装打扮,一袭绿衣趾高气昂地出现在了安逸王府。但是在见到王府内一片平静之后,她开始有些不平静了。不过转念一想,尹天逸对于他这个王妃从来都是不在乎的,如今她死了,王府自然不会一片缟素。
在王府里迎接她的人是一袭白衣一张脸透着娃娃气的尹无邪。
他手握一柄墨扇,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见到永悦公主的时候,“哟”了一声,随后道:“难道本王七哥的王妃去世了,永悦公主是来吊唁的?”说罢他围着席永悦转了一圈,皱眉戏谑道:“不过本王看公主的样子可不太像啊。”
席永悦冷哼一声,挑眉道:“王爷的七嫂死了,王爷都不伤心,本公主有什么好伤心的?本公主是来找尹天逸,他在哪里?”永悦公主没有丝毫的忸怩,直捣黄龙。
“本王的七哥现在不想见你,你还是哪里来哪里去吧,小心惹恼了七哥,他直接将你赶回席夜国去。”尹无邪双手环胸,讥讽道:“也不知道你老爹是怎么教你的,居然这样恬不知耻!”
闻言,席永悦脚一跺,双手叉腰道:“尹无邪!你竟敢羞辱本公主的父皇!”
“原来你没有本王想象中的那么笨嘛,这样都能被你猜到,哈哈……”尹无邪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道:“但是本王奉劝你一句,趁现在七哥还没有出来,你赶紧走吧,别到时候埋怨本王没有提醒你!”尹无邪说完,便甩甩衣袖离开了,只留下依旧怒气难消的席永悦站在那里。
她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这辈子本公主就是非尹天逸不可了!”
此话一出,任站在她身后的侍卫也不禁一身冷汗,这个公主追了安逸王爷这么多年,到了现在安逸王爷娶了妃子,而妃子也去世了,她仍然不死心,应该说她太执着了还是太固执!
随后,席永悦便站在安逸居门前大喊尹天逸的名字,虽然是直呼他的名字,但是她对他却是绝对顺从的,例如……此刻她并不擅闯安逸居。
许是听到了吵嚷的声音,李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走到席永悦身边低眉道:“公主有所不知,王爷吩咐过,不准任何人在这里喧哗。”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本公主说话。”席永悦抬眼瞄着她,直觉告诉她,她就是不喜欢眼前这个婢女。哪怕她低眉顺目,她也不喜欢。
“这是本王吩咐下来的话,难道公主想要违背不成?”尹天逸推门而出,一身白衣的他站在席永悦的面亲,峻声说道。
“我是来看你的,我不喜欢她。”永悦公主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弱弱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只有在面对他的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心慌,不见的时候,怎么喊都似乎觉得无所谓。
“那现在你可以走了么?”尹天逸冷冷下了逐客令,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亦如万年寒冰,直凉到人的心底,“还有,以后不要再来了,无论本王有没有娶妻,这辈子本王都不会喜欢你。”说罢,冷硬地转过身子,留给席永悦的便是这么一副昂然冰冷的绝美身影。
不知道是浓烈的爱意作祟,还是什么,她一个箭步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敞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急急地说:“但是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喘气,想来是真的爱得不行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昂起头时那张倔强的脸,尹天逸的心底便开始恨了起来,吼道:“滚!”他最讨厌的莫过于这一张无辜的脸,他的世界不需要这样的人,这样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的恶心。
而席永悦哪里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只是一味地考虑自己内心的感受,仍旧倔强的撑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道:“我不会走的,现在你的王妃已经死了,你就更没有理由赶我走了,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你的!”
尹天逸猛地掐住她的咽喉,将她抵到旁边的墙壁上,急得跟着永悦公主前来的侍卫吓得肝胆都快裂了,但是他们也只是颤抖着双腿,什么也做不了。
永悦公主的面色开始潮红,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却是无力至极。
“告诉你,本王的妻,永远都不会死,而你……只会是席夜国的公主,永远不能呆在本王身边,因为……本王不需要!”尹天逸的手没有松,永悦公主的眼泪便啪嗒地掉落下来,滑到他的手上。
他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天逸,放开她,让她走吧,她也只是因为爱你。”冷不防,房间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声色淡淡,竟是没有一丝波澜。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怜惜席永悦的生命,倒像是不愿意看见有人死在她的面前,似乎这样就脏了她的眼睛!
但是尽管如此,尹天逸的手还是松了松,道:“来人,将永悦公主送回席夜国!”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无条件满足,只因为她是她。
瞬间,冷墨走了进来,站在永悦公主面前,弯腰道:“公主,请随冷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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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获取不一样的心情
永悦公主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恨恨地看着尹天逸,脸上的潮红还没有消散,她恼怒道:“我还会回来的,无论什么情况,什么地点,你……注定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拥有你!”说罢,便跑了出去,冷墨连忙跟上了她,按照尹天逸的说法将她送回席夜国去!
席永悦一离开,尹天逸便大步跨进了安逸居,只见一身白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平淡地看着他。“她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而已。”以她现在的年龄,他们也的确真的是小孩子。“也许你应该试着去交朋友,多一个朋友,总没有什么不好的。”
尹天逸冷哼一声,半晌才道:“你该饿了。我命人给你做吃的。”是时,他的内心有些烦闷,如果在她眼里席永悦是一个小孩子,那么是不是他在她心里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女子巧笑一声,道:“我有些话想对永悦公主说。”
尹天逸身躯一震,有些不放心地道:“我和你一起去。”很多事情过后,他还真的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无论什么事情。
女自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他们见到席永悦的时候,她正在赶往席夜国的路上,四人骑着马,策马狂奔。因为是被尹天逸逼着回国的,所以她的心情很是糟糕。
席永悦“吁”了一声,勒住马绳,停了下来,欣喜地看着眼前的尹天逸,难道……他是要她留下来吗?当她看到他身边的女子时,更是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雀跃地喊道:“依然姐姐?”眼前的白衣女子不是正是六年前帮助尹天逸想方设法回国的莫依然么?当年她答应帮她得到尹天逸,如今也一定会帮她的,否则她来这里做什么。
于是她策马前驱来到莫依然的身边:“我一直都不知道依然姐姐也在这里。”
莫依然笑笑,道:“我来是有些话要对公主说的,可否借一步说话?”莫依然说罢,便翻身下马,等待着席永悦的应答。
“好!”席永悦也翻身下马,跟着她往树林深处走。
“六年过去了,你还是很在乎他。”莫依然走在前面,率先说了话,说罢,便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我想,喜欢一个人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吧。”一朵红晕染上了她的脸颊,“依然姐姐是来帮我的吗?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你,你去了哪里?”
“但是公主有没有想过,爱情是需要两厢情愿的?”她来的目的,只是想要劝解她而已,“毕竟你还年轻着,也许某天你会找到更好的,爱情……若是一厢情愿,那么两人都不会幸福的。”
“那么依然姐姐,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么你便会放弃喜欢他了吗?”永悦公主快速地反问道。
“不会,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也许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个我相信,但是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他的。”莫依然认真地说。希望她能懂得,不要因为爱情失意,便做出让人后悔的事情来,况且席永悦本来就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心性本来就不坏。
“我没有勉强他,我只是在争取自己的爱情。”席永悦的声音有些大,脸色开始不太好看了,她继续说:“如果依然姐姐你今天的突然出现,是为了劝解我的话,那么你来错了,我不会轻易放手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王妃不是吗?”说罢,她便转身往回走了,留下莫依然一个人留在树林里。
尹天逸见到席永悦出来,身后没有跟着莫依然,心里的怒气便又上来了,恶狠狠地问:“她呢?”
“你很在乎她?”席永悦不答反问,终于开始觉得有了危机感,但是她是谁?她可是席夜国的公主,莫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她……不会成为她的威胁,一定不会!她翻身上马,回视着尹天逸的冰冷目光。
尹天逸没理会她,而是策马转身,吩咐冷墨道:“继续将她送走。”
|“属下遵命。”冷墨拱手,便对着席永悦道:“公主请吧。”
席永悦怒视了冷墨一眼,便再次策马狂奔,跑在了最前面。
尹天逸进入树林里,莫依然还站在原地,尹天逸策马前驱,停在她的面前,伸出手,道:“上来吧。”
莫依然看着他颀长的手指,以及宽厚的掌心,戏谑道:“王爷不是不近女色吗?”
瞬间,尹天逸的脸色有些羞赧,在碰到她第二次的时候他便已经没事了,他虽然没有告诉她,但是她却是知道的。“不上来就算了。”他闷闷地说道。在莫依然听来,竟感觉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就在尹天逸要将手收回之时,她快速地将手搭在他的手心,随后翻身上马,坐在他的身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能同骑一匹马已经算是再近不过的距离了,所以她只能揪住他的衣角,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肚子,加上她的武功,想要稳住身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把手给我。”尹天逸的面色有些难看,于是伸出右手到她面前。
莫依然把手放到他的手心,却见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精瘦的腰间,他稍微用力,她便贴近了他的身体,暖暖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莫依然觉得自己有些动弹不得,轻轻地呼吸打在他的背上,竟有种幸福的感觉。
尹天逸说:“骑马而已,不必这么辛苦,离我这么远。”
莫依然道:“永悦公主是真的爱你的,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谈论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发问。
“因为不喜欢。”尹天逸简单地回答。
随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尹天逸才道:“如果你觉得骑马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那我们为什么不试着从这里走回去呢?”莫依然快速地接下他的话。“也许走回去,我们能获取另一份不一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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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我能给王爷什么承诺呢
尹天逸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勒住了缰绳,等着莫依然下马之后,他便也跳下了马背。伸手往马背上一拍,那匹棕色的马匹便往王府的方向跑去了。
莫依然双手一摊,道:“谢谢你之前救了我。”她说的是在法场的时候,他救了她。烟雾弹爆炸的地方,地下面其实早已挖好了地道,尹天逸在那里便将一名易容了的女子送了上来,于是她们便成功地调换了她。
但是也就只是救了她而已,为了掩人耳目,尹天逸在尹执云处斩了假的莫依然之后,便公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其实当时尹无邪已经将她打晕了,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安逸王府。这事情是事后尹天逸告诉她的,打晕她,只是怕她反抗。
尹天逸轻轻地“嗯”了一声,走在了前面。
莫依然跟上去,“六年前,我爹还有我妹妹都去世了。”
此话一出,尹天逸便生生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然后向她走了一步,伸手将她掩去的白发放了下来,瞬间,黑白相间的发丝便布满了她瘦削的肩头,尹天逸说:“你以为他们是被我杀的,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莫依然苦涩一笑:“所以这次以染漠的身份嫁给你,我是来报仇的。”
“嗯,然后呢?”尹天逸看着她,似乎一切他早就已经知道。
“没有然后了。”莫依然摊摊手,有些无奈,现在的她终于可以以原来的面目示人了,只是……她的白发却是怎么也不会恢复了。“后来我便知道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
“哦,怎么发现的?”尹天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很多事情,他一直没有问她,只是为了等她想要告诉他的时候,关于她,他不想要去强迫!可是当她真的将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受伤,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么?
“我以为你找我是为了斩草除根,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这个时候,莫依然也并不想瞒他。
“为什么要告诉本王这些?”尹天逸的面色有些苍白,全部都是因为她的不信任,说罢,不等莫依然回答,他转身就走,也不管莫依然是否追上去。
莫依然对着他的背影道:“因为你希望我和你坦诚相待,也因为你救了我。”她虽然不怕死,却很感激他给的温暖。
尹天逸停住了脚步,几乎不用思考,他便折回身来,将莫依然狠狠地拉进他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六年来,他没日没夜地在找她,可是她却在没日没夜地躲着他!
他的拥抱很霸道,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时间久久,他才放开了她,伸手捞过她头上的一绺白发道:“因为太恨了,所以头发才会变白的么?”之前她还说是因为从小体质弱。
他是亲眼目睹过她疼得满地打滚的样子,“你忍受那么多痛,就是为了找我报仇么?”这一刻,他的心紧紧地缩成了一团,不再只是因为她误会他,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所承受的折磨,而且还有他们的大婚之日,他给她那致命的一剑。
那一剑,真的足以要了她的命,幸好,她活过来了,是不是他要感谢这么多年来她所遭受的痛苦,如此才使得她现在能呆在他的身边。
“是啊。”莫依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太恨了,恨自己,所以才会突然白发。”说到这里,她又想到这一切都是执竟安排的,烟若和愁歌执行的,她的心依旧忍不住扯痛!
尹天逸再次紧紧地抱住她,“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道:“莫依然,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在乎,然而,却不能没有你。”看着她的白发,便能知道她当时所遭受的心灵创伤,而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呢?在接受父皇给予的封赐。
而且这么多年来,依旧肆意妄为,甚至不思进取。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找不到她一天,他的心便不会活过来,现在想想,六年来,他是多么的窝囊,所有的疼痛都给了她一个人,可是他却以为他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莫依然挣脱他的怀抱,随意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发丝,轻声道:“天逸,也许我们只适合遇见,并不适合停留在彼此的生命中。”顿了一下,又道:“永悦公主是真的在乎你,即使没有她,我的年龄也比你大,可以当你的姐姐了,我们之间相隔四岁。”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最主要的是,她是穿越而来的,命运……根本由不得她掌控。也许有一天,她又会突然地从这个时空消失,所以她不想给任何人希望,与此同时,她也不会给自己希望。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大起大落了。只希望一切简简单单,没有得到也不会失去,如此最好。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是害怕,害怕没有你!”尹天逸双手撑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扳正,逼迫她面视自己。
须臾,莫依然却是轻轻一笑,道:“我们回去吧。”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是无用的。说罢,便越过他,往王府的方向走去,谁料,胳膊却被尹天逸一把扯住,他说:“你真的决定不跟我在一起么?”他侧着身子,没有看她。
或许……他只是对自己不信任,害怕她拒绝,所以不敢看她吧。
“有些东西或者说是情感,一旦得到后,便会害怕失去,也许到时候彼此都会痛不欲生,我能给王爷什么样的承诺呢?”她故意喊了他一声王爷,意在拉开他们彼此间的距离,只是她的话语听起来忧伤极了,“如果没有好的结局,那还不如不开始,这样至少不会存在着失去。”她目视着前方,愣是不给他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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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结局是悲是喜?
尹天逸轻轻地放开了她的胳膊,半晌,才苦涩地道:“我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六年的等待与寻找,已经让他彻底地清楚自己的内心了,所以对于她,他是不会去勉强的,只是因为爱,对她刻骨铭心的爱。
“说这些做什么呢?”莫依然唇角弯起的弧度渐渐淡去,“我们该回去了。”说罢,便避开了尹天逸的目光,走在了前面。尹天逸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无话。
安逸王府,谁也不会知道她便是以前的王妃,尹天逸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公布出去,毕竟染漠已经死了,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只是莫依然而已,是他惦记且寻找了六年的莫依然。
时光荏苒,莫依然一直在他的王府里呆着,不曾出去过,这段时间她只是在静养而已,因为煞魂门已经没有了,而她的生活也终于失去了主心骨。而尹天逸竟然让她住在安逸居里,只遣了两名丫鬟来照顾,从她住进去之后,他便变得早出晚归了。
莫依然可以几日都不见他回来,而他也将她住在王府的事情封锁住了,因为她现在还是白头,如果传出去的话,别人会将她与之前的王妃想在一起。
是夜,尹天逸不在府内,包括冷墨也不在,莫依然只身独闯煞魂门。
远远地望去,便见一片灯火通明,想必是雪霁皇陛下已经霸占了煞魂门的楼盘。
她趁人不备,便进入了以前居住的屋子,她此次前来是要来拿回自己的古琴的,昔年琴在王府,但是六年前她在席夜国使用过的古琴却还在这里。
进入房间之后,才发现煞魂门的楼盘虽然被占了,她屋内的摆设却还不动分毫。她走过去,从桌台上拿起她的古琴,这是那日在圣湖那边弹奏而断了弦的琴,最后是愁歌找人帮忙修的,现在琴弦完好如初,但是他们却都不在了。
就在她怔神之际,有侍卫来巡逻,便见到她投注在墙壁上的影子。
“里面有人!”其中一名侍卫警觉地道。
莫依然耳朵一动,暗道不好,被发现了。抱着古琴待要破窗而出时,大批侍卫已经涌了过来,是以,她只好快速地撕下衣襟,遮去她的面容,染漠已经死了,以后她还需要这张脸作为莫依然继续生活下去,所以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什么事情?”瞬间,熟悉的嗓音响起,还夹杂着丝丝病态,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使说话铿锵有力,语气中依旧除不去的便是病态,例如雪霁王朝的碧凌王爷尹无筹。
所以莫依然断定是尹无筹来了。
“回王爷的话,屋子里似乎有人。”刚才他也只是看见了投注在墙上的影子,现在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呢,这碧凌王爷便来了。
“是吗?”尹无筹轻轻地说,便缓步走了过去,他说:“你们在外面等着,待本王先进去看看。”说罢,便掠身进了房门,他刚刚踏入,长剑便在瞬间抵住了他的咽喉。而尹无筹见到的便是一袭白衣的莫依然,只是此时她蒙着面,看不清面目。
莫依然看见他平静的目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古琴,剑抵在他的咽喉处将他押了出去,外面的侍卫见状,便都纷纷地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分毫。
莫依然一直押着他走出众人的视线,待到较黑暗的地方,没人了,才将他放开,只身跳入黑暗中,顿时便找不到身影了。
尹无筹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她的剑抵住的脖颈,那里还有些冰凉的感觉,瞬间,侍卫涌了过来,纷纷在他面前跪下,道:“小的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见谅!”
尹无筹挥挥手,道:“无妨,都回去守着吧,切莫再出任何差错!”
侍卫们都领命去了,他再次一个人来到刚才那间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依旧井然有序地放着,只是少了之前挂在墙上的长剑,以及放在桌上的古琴。
是以,他勾唇笑了笑。
莫依然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尹天逸竟然站在门边等她!
她扯开脸上的纱布,抱着古琴,站在他的面前,喊了句:“王爷。”之后便又是沉默,似乎自从那天以后他们之间总是这般令人窒息的沉默。
“去了哪里?”他斜倚在门边,慵懒地道。
刚才回来的时候见她不在,他顿时慌了神,以为她又要离开自己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要离开他,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所以便站在门前等她了。
“回煞魂门拿琴去了。”夜晚的风有些凉,她便站在暗淡的烛光下仰视着他。
半晌,尹天逸才侧开身子,让她走进去,“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他没有送她进去,只是站在门边淡淡地说了一声。
“王爷还记得之前我在漪澜殿弹奏的那首曲子吗?”莫依然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轻轻问道。
“嗯?怎么了?”尹天逸不答反问。
“我记得当时我说那首曲子有八段,那一段的曲名叫做《结拜》,是整首曲子的第一段,如果王爷不忙的话,我现在给王爷弹奏第二段《共读》吧?”她询问般的目光静静地盯着他,纯净的瞳孔锁住她的容颜。
尹天逸审视了她一会儿,道:“好。”随即跟着她走进了安逸居。
古琴音敦厚低沉,似乎梁祝的曲子更适合用古筝弹奏,但是莫依然却对低沉的古琴音情有独钟,再加上她现在的心境,那段《共读》如此欢快的曲子竟然被她弹奏得有些伤感,梁山伯与祝英台那共读的三年是如此相亲相爱,彼此照顾,为什么在她的曲音中便多了一丝伤感?
曲罢,莫依然将古琴搁置一旁,看着窗外的夜色,淡淡道:“夜深了,很深了。”
尹天逸问:“这首曲子里面的八段构成一整个故事吗?”
“嗯,是一个故事。”莫依然点头。
“结局是悲是喜?”尹天逸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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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他去了……
“结局?”莫依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结局是悲是喜!”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是一个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故事,双双化蝶游戏人间,谁说是悲剧呢,他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罢了。
但是这是一出戏剧吗?
其实生活这事没有喜剧也没有悲剧,主要是看你怎么看待了。
须臾,尹天逸才道:“我要离开几天。”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道:“如果十五天后,我没有回来,你再打开这封信吧。”他的语气有些伤感。
莫依然看着他,是不是刚才她没有叫他进来,他便不会将信亲手交给她?她站在原地,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愿意说,自然会说的。
尹天逸浅浅看了她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十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是这十五天来,莫依然没有再摸过琴。尹天逸给她的那封信已经被她压在枕头下了,过了今晚他若是没有回来,那么她便会打开那封信,只是……他为什么会没有回来呢。
其实十五天前,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想让他安全地回来而已,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她不能阻止,所以只能在这里等待。
深夜,她抱着古琴坐在黑暗里,再等一秒,再等一秒,也许他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这里是他的王府,他怎么会不回来?
可是天亮了,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莫依然折回房间,从枕头底下将那封信拿了出来。缓慢且坚决地将信封打开,刚毅有劲的字体浑然天成跃然纸上。上面只有一句话――你是安逸王府的主人了,调动听雨楼的扇子放在你房间的房梁上。
莫依然飞身而上,一柄墨色折扇赫然置于房梁上,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至于他上面时候放在这里的,她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不关心,所以没有注意到。
听雨楼,里面的杀手都是数一数二的,所接过的单子未曾听闻有过失败的例子发生,而且他们每年只接两单生意,一单生意至少要出万两的酬金。听说听雨楼楼主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莫依然没有想到尹天逸便是听雨楼的楼主,原来听雨楼是他的!
那么他现在将安逸王府和听雨楼都交给了她,这是何意?
莫依然紧紧地握住折扇,将头上的发丝快速地盘好,做了一名男子的装扮,快速地消失在了安逸王府,直朝齐星王府掠去。
几个起落之间,她已经来到了齐星王府的后院,尹无邪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后院的草坪上晒着
清晨的太阳,听见风的声音,他便知道是有人来了。
赫然抬头,便见到了莫依然,这是她第二次出现在尹无邪的面前,虽然救她的时候,尹无邪也参与了其中,但是尹天逸却没有让尹无邪看到她的真实面容。
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腿翘起,整个一无赖模样地问:“你来本王的王府做什么?”说罢,还白了她一眼。
莫依然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急切地问:“你七哥去了哪里?”
尹无邪冷哼一声,“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七哥不是很宠你么,他的行踪你都不知道?”
“你在恨我,因为我抢走了你七哥的爱!”莫依然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道:“你最好告诉我,天逸去了哪里,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了!”
“哎哟,哎哟,我好怕怕呀……”尹无邪故意瑟缩着,完全无视莫依然眸中的焦急之色,就是像她所说的,因为她夺走了七哥的宠爱,他不喜欢她,讨厌她,这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他是不在乎眼前这个女人的。
莫依然不得已放缓了语气,道:“你七哥也许出事了,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麻烦你告诉我。”说这话时,她竟显出了从未有过的颓丧!
尹无邪也着实被她脸上的担忧给吓坏了,于是狐疑地看着她,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七哥了,但是七哥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不对!之前七哥告诉他,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到极北之地去,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已经和冷墨在密谋什么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会七哥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极北之地,风沙甚大,且积雪常年不化,普通人根本无法在那里生存。
莫依然注视着他突然发直的眼睛,便料想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尹无邪倏然抓住她的手腕,道:“他可能去了极北之地,我们快点去找他。”说罢便弹身坐起,直奔马房,两人快速地翻身上马,什么也没有准备,直奔极北之地而去。
愁歌曾经说过,极北之地有一种植物叫做逆生,生长在冰天雪地里,能让白发便黑,恢复原来的模样,五年前,愁歌也曾经去找过,但是回来时却说,那只是传说罢了,根本不存在。
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愧疚了她好多年,不得已的情况下,她还是会服用燃情毒。
但是在牢里时,烟若说五年前他已经找到了可以让她的白发恢复的药物了,只是被执竟给毁了,那么那药物便是逆生么?
尹天逸为了找到逆生才去的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是如何凶险的地方啊,愁歌回来之后还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捡回一条命便是万幸了,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恢复她的白发只身涉险,而她当时竟然连问也没问!
想到这里,她猛地将马鞭抽在了马背上,马匹嘶鸣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奔跑着,尹无邪只能在后面紧紧地追着,至今他还没有见到哪个女子骑马能有这么凶猛呢。
但是因为对方是尹天逸宠爱的人,尹无邪便对她生不起好感来。
他在后面大喊:“喂,你要不要这么快啊,你不死,马都会被你累死的!”
“如果你坚持不下去的话,你可以回去,极北之地不是任何人都能走进的,或许进去了便出不来了。|”这话,她本是要劝尹无邪回去的,但是说出来之后,才发现尹天逸正在那里,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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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雪地寻人
于是她加重了鞭子的力道,又是一鞭拍打马背上,马蹄儿快速地扬起,然后疾驰向前,留下一地灰尘,她的发丝飞扬,伴随着她素白的衣衫,宣告了她内心的急切。
尹无邪哪里肯放弃,也策马狂奔,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因为担心对方,所以便无法顾忌自己的身体,无论是莫依然还是尹无邪,他们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即使是黑衣,他们依旧挺身前进。
由于莫依然的方向感极度不好,所以她每次都要停下来等着尹无邪给她指引方向,她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刻这样恨过自己的缺点。
每次她停下来,都要等着尹无邪气喘吁吁的策马过来,看样子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三天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路上赶着,几乎未曾停歇过,至于吃的,每次都是尹无邪从半路经过的小城镇给买来的,但是也就只是一些干粮罢了。
三天过后,他们两人的眼中都布满了血丝,而且距离极北之地越来越近了,虽然时值六月,接近了北方,天气便愈发地凉了起来,而且附近都不再见到任何村庄了,有的只是空旷的大地与丛林,显然就是这一带都没有人居住。
天色将晚,莫依然停了下来,侧着脑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要是她继续这样拼命地赶路的话,还没有到达极北之地,她便已经倒下了。当然,尹无邪也是如此。
她虽然知道他们都需要休息,但是她却无法做到,因为自然灾害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尹天逸他们在极北之地,那是与自然相抗衡,并非与人类抗衡,所以她尽快地赶到那里。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凶多吉少,尽管她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猜测……
她骑在马背上,看着策马跟上来的尹无邪,竟有一瞬间地觉得山在摇晃,地在动,她只是闭上眼睛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来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尹无邪缓慢地上前来,与她并排着,道:“要不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这样每日没夜地赶着,也许他们没事,我们倒有事了。”说实话,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女子。
一路上的风沙是如此的大,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要如此拼命地去赶,不累死才怪!
莫依然看着他,白色的衣袍已经发黄,那是沙尘在上面留下的痕迹,不只是尹无邪的如此,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面也布满了尘埃。
她说:“我们慢慢地走,看看什么地方有水,好好清洗一下吧。”她知道只有这样,她的脑子才能保持清醒。
尹无邪点点头,终于在前边树林里找到了一处小池塘。
莫依然弯腰将脸洗干净,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尹无邪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觉得有些狐疑,“本王怎么觉得你的身姿有点像七哥的王妃?”
“齐星王爷太累了,自然会眼花!”莫依然没有理会他,只道:“你要是不洗的话,我们出发吧。”
尹无邪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俯下身去洗脸。随后两人便缓慢地走在了夜色里。只有晚上,他们才会放慢脚步。
其实这样一边与瞌睡做斗争,一边赶路,真的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情,索性的,明天一定就能进入极北之地了,因为穿过树林的时候,他们感觉气温降了很多,甚至远远地便看见远处稀疏的积雪。
翌日,当他们骑马进入雪地的时候,尹无邪狂吼一声:“啊!终于到了!”
莫依然翻身下马,拍拍马屁股,让马跑远了,对着尹无邪道:“你下来走着吧,骑在马上,我们会被冻死的!”
尹无邪嘟起嘴,却还是翻身下马,因为莫依然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愁歌说逆生生长在及北之地最高的那座雪山上,只要他们爬到最高的雪山,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当然前提是如果他们还在那里的话。
当真是越走近便越紧张!这里的积雪是如此的厚,而且风雪还在刮着,莫依然他们身上的衣衫本来就少,这风雪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虐待!、
不多时,尹无邪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你驱动真气,可以驱驱寒。”莫依然走在他身边,淡淡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对着手心喝着气,随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我们要走到最高的那座雪山。”
尹无邪扫视了一眼周围,雪山连绵数十里,肉眼根本看不到最高的雪山,他们要走到什么时候?估计还没有走到的时候,便已经葬身这冰冷的地方了。
莫依然没有理会他沮丧的表情,仍旧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话分两头,半个多月前,尹天逸的确来了这极北之地,用了两天的时间,他终于在最高的雪山上找到了逆生,但是当他带着逆生和冷墨走下雪山之时,雪暴便爆发了。
由于长时间的劳累,他们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雪暴爆发时,他们根本没有抵抗的经验,更没有体力,自此尹天逸与冷墨两人便失去了联系。
尹天逸紧紧地抱着逆生消失在狂烈的风雪中,而冷墨竟被风雪吹到一边,两人拼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再次走到一起。
当雪暴停止的时候,四周已经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就好像……不曾有人来过这一片雪地!
如今时间已经隔了这么久,就算当时他们没有死,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又在这极寒之地,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更没有御寒的东西。谁能断定他们就一定还活着!
莫依然和尹无邪越往里走,风雪便越大,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一边走一边乞求千万不要再遇到暴风雪,也乞求他们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身边的人再发生什么事情,她真的就要崩溃了,真的如果尹天逸出事了,她相信她一定会即刻崩溃的。
也许……她只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所以她只能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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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找到了
风雪在耳边呼啸而过,发出呜咽的声响,就连莫依然朝手心呼气的声音都被掩埋得实实的,而尹无邪的嘴唇哆嗦得更加厉害了,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冷,他们是从温暖季节突然闯来的人,哪里经受得住这般严寒天气!
在狂风即将来临之际,莫依然向尹无邪伸出手去,道:“抓住我的手,到时候我们才不会走散!”
尹无邪睨了她一眼,却是没有把手交到她的手上,原因有很多,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莫依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既然他不愿,那么她也不会勉强。
狂风夹杂着雪花,一阵盖过一阵,他们已经在雪地里走了将近一天了,越是往里走,风雪便越大。
突然,一阵风雪袭来,莫依然暗道不好,想要往右靠去,拉住尹无邪,但是风雪太大了,整个身体如同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拽着,丝毫由不得自己移动,然而当风雪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莫依然挣扎着起身环顾一眼四周,风雪迷乱了眼睛,哪里还看得见尹无邪的身影!
“尹无邪?”她费力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喊着,一边四处寻找。
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才隐约听见尹无邪的求救声。
风雪袭来的时候,他的定力不够,所以便被吹走了,然后被风雪覆盖,全身就留了一个头,好不容易才从雪堆里伸出脖子,雪若是不融化的话,他就无法挣扎出去了。
眼看着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尹无邪内心有些许的绝望。没找到七哥,就这样死了,他真的觉得很不甘心。
隐约间,便听到了莫依然的呼喊声音,不得不说,这一刻,他还是有些激动的。
当莫依然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还被埋在雪堆里,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个脑袋,嘴唇一直哆嗦着,只发出窸窣不明的声音。
莫依然上前,看着他被冻得快不行了,提起内力,发出一掌,尹无邪便轻易地从雪堆里出来了,只是全身冻得根本无法站立。
她俯下身去,将他抱在怀里,顺便驱动体内的真气给他取暖。
过了许久,尹无邪才恢复了知觉,他盘腿坐在雪地里,给自己取暖。
时间久久,他才恢复过来,但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估计等会儿还会有更大的风雪。莫依然再次向他伸手,道:“这里危险重重,别意气用事!”
时间过得越久,她对尹天逸的担心便更甚一分。
尹无邪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莫依然道:“如果我们停下来的话,估计就再也走不了了,只有一直前行,我们才能找到他。”
是以,两人继续跌跌撞撞地摸黑往前走,直到走不下去了,便跌倒在雪地里,随后再起来,如此,一直挨到了天亮。
此时尹无邪还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两人看起来竟有些相依相偎的感觉。
尹无邪哆嗦着嘴唇问:“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七哥吧?”
莫依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指着前方的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山道:“我们找到了,最高的雪山!”
尹无邪快速地放开她的手,往前面那座雪山奔去,看起来只有几百步远的距离,居然跑了很久,莫依然看着他如此着急的样子,开始有点疑惑,难道尹无邪对尹天逸的不仅仅是兄弟之间的爱……
“七哥?七哥!”尹无邪此刻可谓是精神得很,就连声音也是洪亮得很。
莫依然紧跟着他掠身过去,轻拍他的肩膀,“你七哥会在这个地方等着你去喊他吗?我们分头去找吧,注意安全,有事的话记得大声喊我。”说罢,便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只是两人都还没有走几步,狂风暴雪又席卷而来,尹无邪忙抬手掩面,却被莫依然快速地拉住,随后两人便滚倒在地上,任凭风雪吹打在身上。
“砰”的一声,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身上传来无尽的钝痛,随即便失去了知觉,抓住尹无邪的手也就这样放开了。
也是这么一声响,惊动了洞内的尹天逸,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多天的时间了,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逆生,这是一株通体雪亮的植物,是用来治好她的白发的,可是十多天前,他被困在了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出去,因为他的双腿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步行了,要走出着雪山谈何容易!
昔日,他和冷墨一起来到这极北之地,也曾碰到过暴风雪,但是却没有哪一次风雪像他遇害时的那么厉害,彼时,冷墨与他失散,而他醒来的时候是在雪堆里,幸好手里的逆生还在,可是他费了全身力气从雪堆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双腿已经被冻得无法走路了。
他以为他会这样死去,但是他心中的信念却不允许他如此便向命运妥协,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听过了这极北之地的凶险,但是他却还是义无返顾地来了,他不允许自己失败在这个地方、且在这个时候。
这十多天来,他每天都要爬到洞口饮下稍许雪水,如此才能挨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曾绝望过,也曾想要不顾一切地爬出去,但是暴风雪爆发的时间太密集了,他知道他除了等便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他借着洞外稀薄的光芒,膝行来到莫依然的身边,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她,而滚落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便是满身满脸狼狈的尹无邪!
“依然?”他轻轻拍拍她的脸,随即将她拉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放开了莫依然,缓慢膝行到尹无邪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发现尹无邪没事,受的只是皮外伤,他便再次回到莫依然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昏睡中的莫依然总觉得身体暖暖的,就好像暖炉一般,不禁地往他的怀里蹭去,估计如此可爱与肆无忌惮的样子是她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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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他不敢,我敢!
冷风从洞口扫射进来,哪怕尹天逸为了让她不被风吹,背对着洞口,莫依然仍旧能感觉得到一丝冷意,这一阵风使得她的理智恢复了些许,睁开眼来的时候便见到了薄唇紧紧抿着的尹天逸。
尹天逸看她醒来,也没有说话,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里流动着的情愫估计只有莫依然能看得到,她带着不可置信的模样,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见尹天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冻一般的触感,只是更添一丝冷硬罢了,莫依然确定眼前的人是他的时候,扑哧一声竟然笑了,她说:“你还活着!”说罢,便从怀间掏出他给她的那封信,“我来找你是把你的王府和听雨楼还给你的。”
尹天逸抿着唇,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却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那封信。
莫依然看着他,道:“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看着他,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她却要把心底的那一份担忧隐藏去,只露出找到他的喜悦。
无奈,她话音刚落,他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得更紧,以至于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莫依然,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这么大老远的冒险来找我?”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却听得声声入肺。
“我们的身份不同,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说不定有一天我还会回去。”沉默了半晌,莫依然才悠悠地说,这个时候她蓦然想起jay的那首《跨时代》。
当时很多人都喜欢他的《烟花易冷》,但是她却偏执地觉得《跨时代》更为感动人,尤其是那句“我跨越过时代,如兽般的姿态。”
现在她和尹天逸不也是这样吗?
世事都具有不可预见性,而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告诉她,她是一个不会幸福的人,因为从来幸福都是距离她太遥远!
“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尹天逸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不要让我以为自己这是一厢情愿。”
这回莫依然不说话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了她,也许是觉得没有得到回应的爱很是让人无法承受吧。
他拿出逆生递到她的面前,道:“把它吃了,你的头发可以再次恢复乌黑。”说罢,便撇过了头。
莫依然看着他,终究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逆生,那株通体雪白的植物,撕下它的叶片悉数吃了下去。
她说,:“谢谢你,天逸。”从现代到古代,尹天逸是她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如此近的人,除去莫父和悠然之外,他……算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话音刚落,尹天逸便快速地转过了头,双手狠狠地捧住她的脸,对着她的樱红的唇瓣便是一个霸道的吻,莫依然先是愣了一下,却感觉到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唇,手却还狠狠的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说:“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
说完,不等莫依然回答,再次吻了上去……
又是一阵凉风扫射进来,她头上的半头白发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寸寸变黑……
尹天逸感觉到她没有拒绝,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但是莫依然却始终没有回应,自始自终任由他掠夺着,不做一丝反抗,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尹天逸的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终于,他放开了她,哂笑道:“你终究是不爱我的。”
“爱的。”莫依然垂下眸子,“只是姐姐对弟弟的爱,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因为爱,所以拒绝,很多时候,没有得到总比得到了之后再失去会更加好过一些。
说完,她便觉得全身力气倍增,看来逆生不仅有乌发的作用,还能补充体能,她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道:“我们现在回去吧,现在是白天,暴风雪相对会小一些。”再在这里呆下去,莫说无以为食,连取暖的东西都没有,所以越快离开越好!
说着,便向尹无邪走去,扶着他起来,再次借着逆生的力量给他输送真气。
不多时,尹无邪也醒了过来,二人双双站起,却见尹天逸还瘫坐在地上,尹无邪看见他,可说是兴奋极了,急忙奔过去,扶着他的肩膀道:“七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他那张娃娃脸上洋溢着的满是幸福于欢乐。
“嗯。”尹天逸微微点头,沉声道:“你们赶紧走吧。”
“七哥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尹无邪很是狐疑,眉头深深皱起,他来就是为了找七哥回去的,他若是不走,他又何苦来此一趟?
“本王有自己的打算!”尹天逸冷冷地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愿说太多话。
尹无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许久许久,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同他一起瘫坐在地上,道:“七哥不走,我也不走了!”
尹天逸怒斥:“胡闹!”
“你不是也在胡闹吗?”莫依然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难道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便要如此作践自己?
“这是本王的事情,你和无邪离开!”尹天逸撇过头,冷硬地说。如果说刚才她答应和他在一起的话,也许他就没有现在这么绝望,因为他的腿已经残了,而他呆在这里这么久,只是为了能给她将逆生带回去,可是现在他什么牵挂都没有了,还回去做什么?
莫依然看着他始终是瘫坐着的样子,在他撇过脸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踢了踢他的腿……
竟然没有反应!
“齐星王爷,把他背起来,我们走!”莫依然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稳定着说道,似乎找到他之后,她的心就没有那么慌乱了。
尹无邪狐疑地看着莫依然,却见她神情坚定,却还是站了起来,“七哥,你若是不愿意回去,我只能背你回去了!”他说得有些无奈,因为即使眼前的人是他七哥,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动作,更遑论背着他。
“你敢?!”尹天逸冷了莫依然一眼,却只是吐出这么两个字!
“他不敢,我敢!”莫依然也是冷着声音说道:“尹无邪你要是想着你七哥能安全回去,现在就把他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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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回去
尹天逸冷了她一眼,随即将头撇到一边去,没做声。
尹无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见他们都冷着一张脸,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好弯下腰去蹲在尹天逸的面前,大义凛然道:“七哥?我知道你在这里这么多天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现在背你回去。”
莫依然见他不为所动,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搭在尹无邪的肩上,她轻轻地说:“你若是不回去,我们来这一趟又是何苦呢?是要我们陪着你一起在这里等死么?”
这时,尹天逸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许久许久,他才将手扶在尹无邪肩上,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外面的狂风还在呼啸着,莫依然看着外面的天气,却还是挺身而出,因为若是现在不走,那么接下来的天气会更加恶劣,三人在风雪中踽踽前行,尹无邪紧紧地背着尹天逸,而莫依然此刻则充当着护草使者的作用,就连尹天逸目光一直紧紧地打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发现。
狂风卷乱了他们的长发,有雪花夹杂在风里,很快便迷乱了眼睛,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得到摧心的艰难,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几个时辰,总之感觉很长很长的时间。
直到风雪变得小了一些,他们转了一个弯,莫依然才隐隐约约觉得风雪中有一队人正在向着他们走来,只是距离太远了,还有风雪的遮挡,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莫依然侧首思考,怎么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
对方像是也看到了他们,只见他们飞快地往这边赶来,速度相比莫依然他们来说真的是快多了。尹天逸微微扬头,自然也看到了那队人的到来,他拍拍尹无邪的肩膀,道:“我们先停下来吧。”
他的样子就好像知道前面来的是什么人。
莫依然微微侧目,那批人越来越近,即使风雪仍旧弥漫,却还是能看清为首的人那熟悉的身姿,来人是冷墨?莫依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按说冷墨应该是和尹天逸在一起,难道他们并没有一起到这个地方来?
也对,要是他们在一起的话,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们两人了,但是她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尹天逸,当时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冷墨了,现在见了,才恍然想起……
尹无邪还没有来得及将尹天逸放下,冷墨已经带着人掠身到他们面前了,“属下来迟,还望王爷恕罪。”冷墨在见到莫依然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屈身道,他身后的人便也跟在他身后弯下了腰。
莫依然细细地打量着他们,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喘息被他们深深地隐藏着,丝毫看不出一丝费劲,想必这些便是冷墨从听雨楼带来的救尹天逸的人吧,难怪内力如此深厚,即使是在大雪弥漫,看不清对方神色的时候,莫依然都能感觉得到他们身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如此作为当真是很难得!
难怪听雨楼一年只接两单生意……
于是她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他们。
“冷墨,你过来!”尹天逸的声音在这暴风雪中显得有些低弱,但是冷墨却还是听到了,他抬起头,眼睑处有些淤黑,这是长久奔波劳碌的症状,但是他憔悴的脸上却写着无尽的刚毅,他坚定地向着尹天逸走去,随后在尹无邪身边停了下来,将尹天逸背到背上。
看来他已经一眼便看出了尹天逸的腿,残了!
谁都没有做声,似乎是很有默契的一般,他们飞快地往回赶,试图在天黑之前走出这雪域。当然,有听雨楼的几个人在身边守驾护航,他们行走起来,并没有费多大的事。尹无邪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走在他们面前。
从什么时候他知道七哥的腿残了的呢,就是将他背到身上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因为那双腿不仅仅是冰冷,而且没有灵活性,起初他还不敢相信,直到他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而七哥却没有反应……
那个时候,他的心真的是凉到了谷底,只差没有哭出来了。
所以此时的他沉默不语,只知道用力地往前走着。因为七哥是他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七哥,都是他尹无邪的。
有听雨楼的人在,走出极北之地,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来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冷墨为尹天逸雇了一顶轿子,给莫依然和尹无邪雇了一辆马车,往雪霁王朝的方向去了。
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心急火燎的,但是回去的时候,气氛却又略显沉默,行起路来即使很迅速,却给人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因为尹天逸的双腿残了,为了不耽误医治,他们也是加紧了世间赶路,未曾做过停歇,只是这次尹无邪很是反常地安静地和莫依然同坐在马车内,也不去吵他的七哥了。莫依然自然也没有跟他说什么,想那尹天逸的状况,只要是个人看见了,都能想象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便是在如此沉重的氛围中赶回了雪霁王朝。
听雨楼的人走了以后,一切都变得慢慢吞吞的,就连疼痛都有些缓慢。
至于尹天逸的腿伤自然也没有人泄露出去,只是尹无邪说什么也不肯走,一定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尹天逸的身边。
刚刚安置好尹天逸,尹无邪便将冷墨拉到了一边,质问道:“本王的七哥为什么要去那极北之地?”他的眉头很难得地深深皱着,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为了找逆生。”冷墨垂着眸子,静静地盯着地板,冰冷的地板接收着灼热的日光,竟觉得这光线有些冷。是以,他不自觉地吐了一口气,看起来竟有些哀叹的感觉。
“逆生?是什么东西?”尹无邪双手背在身后,狭长的眸子含着锐利的光芒,也只有在面对尹天逸的事情的时候,他才会显得这般认真与严肃。
“可以让白发变青丝的一株雪白植物。”冷墨低低地回答:“如果齐星王爷还想知道更多的话,直接去问安逸王爷,因为更多的事情,属下不便多说。”
尹无邪深深地看着冷墨,他知道既然冷墨这么说,那么肯定是不会再跟他说任何了。他瞬间觉得心里有些堵,于是折身反悔尹天逸的寝室,却见他斜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眼睛微微阖着。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他的眼睑,他的皮肤很好,轮廓很分明,七哥的容颜,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最美的容颜,天下间,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容颜能比得上他七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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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杀我?给个理由!
他缓慢地走到他的床前,他知道他的七哥一定是在假寐,凭他的功夫不会不知道他已经进来了。于是他在他床前弯腰低低地喊了一声:“七哥?”
尹天逸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薄唇轻启,问:“想知道什么?”他的声色很淡,甚至还能听得出丝丝疲倦。是的这么多天以来,他是真的疲倦了。
而且回来之后,他并不想要见到谁,包括她。只是因为他这双已经残了的腿,此刻虽然天下人还未知他已残,但是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不过如此也好,残了,就再也没有人认为他对于其他皇子来说是危险人物了。
从今以后,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在雪霁王朝以安逸王爷的身份苟延残喘地生活下去了,他当真有点想笑,但是却发现微笑的难度系数太大,于是他放弃了。
只是闭着眼睛假寐着,等着冷墨去找御医过来。
“七哥去找逆生做什么?”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他会突然前去,而且还搭上了双腿。
话音落下,尹天逸终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窗外的日光从窗户里射进来,黑影与光线重叠,竟有些凉凉的感觉,尹天逸忽地抬起眸子,道:“因为本王的王妃是莫依然。”很简单的回答。
尹无邪闻言,内心一震,不放弃地问道:“七哥……的意思是……那个王妃就是……七哥找了这么多年的……那个女人?”说话间,他的嘴唇几不可见的哆嗦着,就连话语都没有连贯。
“是的,找了六年,逆生是用来治她的白发的。”尹天逸看着他,丝毫没有打算隐瞒。
“为了她,宁可残了自己的腿?”尹无邪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连连摇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尹天逸看着退开一步的尹无邪,眸色未变,却也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只道:“你先出去吧,本王需要好好休息。”
尹无邪有些歇斯底里,他喊了出来:“七哥这是在赶我走么?你为了她残了自己的双腿,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却要赶我走?”他的样子像极了得不到糖吃的孩子,满眼的泪水,却始终不让它滑落下来,此刻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倔强与悲伤。
尹天逸只是看着他,并未言语,在他眼里,尹无邪只是一个孩子,他不会懂得何谓爱,可是这样的情愫,他尹天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体会了,尹无邪是不懂的,他也不需要懂,所以,尹天逸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倒是尹无邪再也看不下他脸上的漠然与平静的脸色,箭步冲上来,抓住尹天逸的双肩,质问道:“七哥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做莫依然的女子?”
尹天逸看了他一会儿,便很坚定地掰开他的手,道:“你不需要知道。”说罢,便将头扭到一边去,看着窗外的蓝天,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只是在发呆而已。
喜欢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只知道他希望自己的余生里有她,她笑,他便也跟着一起笑,她哭,他也跟着她一起哭,也许这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深深的……深深的爱!
尹无邪看着他漠然的神情,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天涯居。
当他闯出天涯居走在院子里的时候,发现阳光是如此的刺眼,回来的时候,莫依然便消失不见了,要是当时让他知道这个王妃便是六年来七哥要找的莫依然,说什么他也不会去救,只是当时他不屑去思考与这个王妃有关的事情罢了。
出了院子,他心烦意乱地拉了一个婢女问道:“你们可有看见王妃?”
那婢女何时见过如此凶狠的尹无邪,在所有人眼里齐星王爷都是可爱且经常眉开眼笑的人,但是此时……此时……他看起来竟然有些渗人,所以被他拽住的婢女顿时吓得腿脚有些哆嗦了,怯懦地回答:“齐星王爷是说什么王妃,安逸王妃已经……已经被斩头了呀……”
“本王说的是莫依然,莫依然,知道吗?”尹无邪开始摇晃她,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继续问:“本王说的是与我们一同回府的那个姑娘,她去了哪里?”
婢女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回答:“好像……好像是去朝夕苑了。”
听到回答,尹无邪大手一松,箭步朝着朝夕苑去了。
话说,莫依然跟着他们回来以后,并没有跟着进入尹天逸的寝房,而是一个人回了她之前住的朝夕苑,在她看来,将尹天逸送进去,只要有冷墨和尹无邪在那便好了,而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而当她换好衣服,洗漱一番正要出去的时候,便见到尘沙未去的尹无邪赶来了,莫依然还未来得及走出房门,尹无邪便见到了她,脚下一蹬,他飞身而起,便是对着莫依然大打出手。
莫依然不解他何故如此,连忙侧开身子躲避他的攻击,白色的裙摆划开好看的弧,她问:“齐星王爷这是何意?”刚刚回来就要找她麻烦,莫依然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少废话,今天本王一定要杀了你!”尹无邪的眼睛瞪出阴狠的光,娃娃脸看起来竟有些惨白,说罢,便要再次出手。
“慢着!”莫依然一声冷喝,继续问道:“要杀我?至少也给我一个理由吧?”
“好,那本王问你,七哥去那极北之地可是为了你,你是不是七哥的王妃?”尹无邪冷声斥问道,看着她现在的满头青丝,其实一切都已经不需要问了,七哥为了她的白发,愿意以身涉险去那极北之地,只为了找到逆生,甚至还把双腿摔残了。
他是他的七哥,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身边将他抢走!
闻言,莫依然内心一震,尹无邪是因为尹天逸的事情所以才想着要来杀她的……
“怎么,你不说话,那便是承认了?”此刻的尹无邪显得很是咄咄逼人,他眸子里射出来的精光似是要将莫依然揉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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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他喜欢他。
沉默了良久,莫依然才蓦然抬头,对上尹无邪的瞳孔,赤声问:“齐星王爷……喜欢安逸王爷?”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六年前怎么会因为尹天逸在席夜国便带着丞相之女凌子意一同去找尹天逸;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天天缠着尹天逸;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现在又怎么会这么恨她,誓要将她杀了才肯罢休?!
以前她以为尹无邪只是对尹天逸很是依赖而已,毕竟整个雪霁王朝就他们两兄弟的关系最好了,但是后来一想,便觉得事情本没有这么简单,尤其还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她不得不对尹无邪的情感取向有所怀疑。
“你……!”尹无邪一时被咽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竟是恼羞成怒的模样,竟有种被人撞破了心事而无限尴尬的感觉。
莫依然内心咯噔一下,看着他的样子,她便知道自己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先杀了你再说!”尹无邪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对莫依然发动进攻,莫依然身子一闪,跃到了院子里,尹无邪也跟着追了出来,莫依然已经抢先了一步,再次跃身跳到他的身后将他钳制住:“齐星王爷,天逸是个正常人,就算没有我莫依然,也会有其他女子存在!难道每当有一个女子出现,齐星王爷便要将她们都杀了吗?”
“如果没有你,七哥会爱我的!”尹无邪眼眶发红,显然心智已经大乱,这是他多年的秘密,但是今日却被莫依然撞破了,他不恼羞成怒才怪!
“是的,他是会爱你,因为他是你七哥,你是他弟弟,他不爱你爱谁?”莫依然亦是冷声说道。言下之意便是尹天逸即使爱你,也只是兄弟之间的爱而已,那是属于亲人之间的爱。
换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齐星王爷应该知道,男男是不能结合的,如果你真的爱天逸,那么你应该以他的快乐为快乐,若是你还一味地想要杀掉他身边的女子,他不会快乐,你也不会快乐,不是吗?”
尹无邪终究是沉默了,对于莫依然来说,他沉默是好的,因为他沉默了便代表着他在思考,于是她继续道:“天逸会遇到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而我相信齐星王爷你也会遇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至于王爷对天逸的感情,我不会对外人说出去一个字,以后你们还是兄弟,如此……可好?”
莫依然说完,便放开了尹无邪,“你可以在这里好好想想,没有人会进来的。”说罢,便出了朝夕苑,尹无邪并没有去追她,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因为一直挣扎,所以才会一直对着七哥纠缠。
也因为他的七哥从来没有靠近过别的女人,所以他也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现在好了,七哥是不爱他的,不爱,至少他对他的爱是与爱情无关的!他颓丧地瘫坐在地上,坐在灼热的阳光下暴晒,晒去他的脆弱,蒸发掉他的心殇。
只是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莫依然来到天涯居的时候,冷墨已经为尹天逸找来了御医,是以,他们只能在旁边站着,冷墨看了莫依然一眼,最终是欲言又止,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的尹天逸已经睡下了,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天的支撑,他已经累到只要接触到床必能睡着了吧。
莫依然来到冷墨的身边,道:“你先下去吧,这里由我来看着。”
冷墨看了她一眼,目光再次回到尹天逸身上,道:“我没有关系,倒是你一个女子比我需要休息。”
“但是你看起来比我更疲倦。”莫依然反驳道。
冷墨的眸光一敛。并不急着说话。
是的,他能不疲倦吗?当日他被狂风刮走,在雪地里连爬了一整天也没有爬出雪域,后来可幸的是竟然被人所救,原来在雪域的另一头住着几户人家,当日他便是被那里的村民给救的。
他一边养伤,一边想方设法通知听雨楼的人,但是当他带着听雨楼的人赶到的时候,王爷还是出事了,无论是内心还是身体,他都是疲倦至极。
他垂眸想了想你,就算王爷醒来,想必他想要见到的第一个人不会是他,于是他微微低头,道:“那我去了,王爷就交给你了。”
“嗯。”莫依然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出几步,又将他喊住:“冷墨?”
“嗯?”冷墨回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如六年前后一样,我们还是朋友,你可以唤我依然。”|不可否认这么多年,都是她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她自以为是而已。
冷墨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莫依然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眼见着那名为尹天逸号脉的御医已经站了起来,莫依然连忙上去轻声地问:“安逸王爷怎么样了?”
御医是一个鬓发已经花白了的老者,见莫依然上前询问,身子竟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蠕动着嘴唇,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莫依然看他这样,心里自然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安逸王爷的腿伤已经……已经耽误了诊治的时间,臣……臣惶恐!”那御医垂首,终是嗫嚅着嘴唇说了这么一句。
“这件事情如果让他人知道的话,你等着提着脑袋来见本王,现在你可以滚了!”不妨,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的来源除了床上的尹天逸还能有谁,这个世界上估计再也没有谁的声音可以比此时的他更冷了吧。
“是,是,臣……臣知道。不过,臣会想尽办法为王爷的双腿效劳的,臣先……先滚了。”御医说罢,便快步退出了天涯居,出了天涯居他才敢伸手去抹他额头上那细密的汗珠。
御医一走,天涯居里面就开始沉寂下来,时间久久,尹天逸才垂下眸子低声道:“你也走吧。”他的声音较之刚才软了很多。
谁料莫依然竟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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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相信我
看着她离去的白色身影,一股怒气直涌上尹天逸的心口,他都这样了,她却一点反应都沒有,难道她真的会嫌弃他残了双腿吗?
想到这里,他便双手紧握成拳,一拳便狠狠地打在了木床上,有婢女受了惊吓,连忙奔上前來看个究竟,却全都被尹天逸赶了出去,“滚,给本王滚,谁准许你们进來了!滚!”此时的尹天逸真的是看见什么就摔什么,边上的婢女听到他的吼声,谁都不敢靠近了,只是怯怯地站在边上,什么都不敢做。
走出去的莫依然是听到他的吼叫声的,但是她也只是听听而已,沒有停留下來,反而走得更加快速了,看样子是生怕错过了什么。直到走远了才沒有听见尹天逸歇斯底里的吼声。
话分两头,尹无邪在朝夕苑坐得也差不多了,原本他真的是心灰意冷,但是想到此刻他的七哥的双腿的结果还沒有出來,他便又再次向着天涯居走來,可是当他到來的时候,冷墨和莫依然已经不在这里了,天涯居那并不算多的婢女都瑟瑟发抖地站在外殿上。
尹无邪暗道不好,莫不是七哥发脾气了?
可是当他心急火燎地跑进去的时候,他的七哥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七哥,你沒事吧?”尹无邪怯怯地问。
尹天逸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道:“出去!”
“七哥,你……”
“我说出去!”这次的声音较之刚才更大声了,尹无邪几不可见地打了一个冷颤,“那七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说罢便泱泱地退了出去。他这么轻易地离开,不是因为害怕尹天逸对他发脾气,而是因为怕他自己的心事被他撞见。
这是一件多么难为情的事情啊,如果七哥当真如他所说那般这辈子都不近女色,那么他尹无邪也不必多做什么,便能一辈子呆在尹天逸的身边。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莫依然,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应该是已经爱到极致了吧,他怕自己一靠近七哥,便会控制不住地说出,他爱他。
所以他只能离开,暂时的离开。尹无邪离开以后,屋子一下子冷清下來,尹天逸看着空旷的屋子,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怔怔地巡视着四周,猛然发现,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啊,不该如此大发脾气……
她选择离开是她的事情,也是她的自由,他缘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即使她留下來,他那残废了的双腿又能给她什么样的幸福呢?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她,不愿和他在一起。
如此,他除了难过还真的沒有资格发如此大的脾气,否则他的爱便算不得是爱,所以他不能一边摧毁自己,也一边摧毁她,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到最后怕是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自己。
这是一种与爱有关的信仰,别人可以不懂得,但是他却不能不明白,如此……她离开,也是好的吧?
想到这里,他便重重地趟倒在床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拒绝外來的一切光芒。
似乎是为了映衬他此时的心情,窗外的阳光也躲到云层里去了,散发出冷冷的光圈。
莫依然这一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令人诧异的是,傍晚时分她却回來了,要说在尹天逸的意识里她不可能回來了,但是傍晚时分她却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想我可能会把你的腿医好。”莫依然走到他的面前,坐在他的床边,浅浅地说道:“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先吃饭?”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他这一天都沒有用过膳。
尹天逸立起身來,二话不说便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人一起沉默,谁都沒有说话。
不多时,管家已经准备好膳食送了过來,莫依然看着尹天逸,道:“你别动,我给你端过來。”
尹天逸便真的乖乖地坐着不动,等着莫依然从管家手中端來饭菜递到他的面前。
尹天逸垂眸,道:“依然,也许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你可以走的。”
“我知道,但是我也可以选择留下來。”莫依然脆声回答。随后又对着李管家道:“管家,你先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剩下的我來做就可以了。”
“是,老奴告退了。”李管家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尹天逸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他握在手心,竟觉得有些安心的感觉。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出现的。”莫依然并沒有拒绝,也沒有直接答应,关于未來的事情,她沒有把握。所以只能走一刻算一刻,“如果我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刻钟,我便会呆在你的身边。如此,可好?”这个时候,她还真的沒有理由去拒绝自己的幸福。
即使她不确定将來会不会幸福,总之这一刻,她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今天早上,他的确是发了脾气,但是他最终沒有命人将她拦了下來,也沒有用他残了的双腿求她留下來,因为他不想给她负担,她是一个人,如何不懂得?而她也是一个女子,怎么能够不感动?
尹天逸冷着的一张脸,在听到她的回答的时候,终于咧嘴笑了。
莫依然内心一愣,似乎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了,因为这么多年來,她还真的沒有见过尹天逸如此笑过,就好像小孩子一样,咧咧唇,笑得是多么的柔软,仿若春天的柔暖日光,照亮了心田。
“我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出事。”尹天逸真的是开心极了,他也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咧开唇角对着一个人微笑。随即就接过莫依然手中的饭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吃过晚饭,莫依然为他准备了洗澡水,可是他无法走路,最终还是冷墨进來帮忙。
入夜,莫依然守在他的床边,说:“天逸,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的双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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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不能没有你
尹天逸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身体往里边挪了挪,随即拍了拍旁边空出來的地方,“睡上來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莫依然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很深邃,犹如一池幽深的潭水,摄人心魄但是又干净得很,她只是稍微迟疑最后还是躺了上去,睡在他的身边。
尹天逸侧过身子,将她搂在怀里,两人的脸陷在幽幽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他将下巴抵到她的头上,吸了一口气,深深地说:“只要你在这里,我什么都觉得沒有关系。”他将自己今天的心情深深地隐藏,当时他是真的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未曾想过她会突然回來,又或者……她不曾想过离开。但是他并不想问她今天去了哪里。
也许是因为脑部的某根神经触动了内心的怯懦吧,所以他沒有勇气开口去问。
面对爱情的时候,不是身份尊贵便高人一等,而是谁爱得多,谁便低人一等,可是他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心情受她掌控,因为被掌控的他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那种感觉的名字叫做幸福。
“我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不能沒有你。”他继续幽幽地说道,他爱她,所以不介意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去,因为其实他什么都沒有,只有她了。
莫依然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从头顶上传來,这个只有十七岁的男孩子啊,她恨了六年,也在乎了六年,走到现在,他还在这里,这么多年他都在找她,也一直在等她,她是该庆幸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他的吧?
她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來,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他的动作好像无意识的那般,莫依然微微抬头,只见灯光下的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再听听他平稳的呼吸声,莫依然才发现原來他竟是已经睡着了。
她便在静静地灯光下静静地观看他的容颜,前世今生她还未曾与一个人如此靠近过,尹天逸便是她此生的第一人,说实话,她以前未曾留意过一个人的相貌,而尹天逸的相貌却是她不用留意也可以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的。
他的轮廓很清晰,在遇见他之前,她也不曾知道原來男子的眉毛真的有斜飞入鬓这么一说,他的眉头沒有皱起,平坦得就像一波秋水,脸色亦是很平静,他睡着的样子竟是像极了一个孩子那般安稳。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做什么甜蜜的梦。看着这样毫不设防的尹天逸,莫依然觉得心里开阔极了,无论是人生还是生活,这般平淡便是极好的。
时间悄悄从指尖滑过,当日光轻轻越过窗棂洒在大殿之上的时候,莫依然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对上的便是尹天逸深情的眸子。她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道:“是不是很晚了?”
尹天逸看着爬上她脸上的绯红,悄然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时间又仿佛回到了六年前他离开的那天,那天他也是这样轻轻地亲上了她的额头,那种柔软的感觉,她至今都沒有忘记。
甜甜的,很舒服,也很温暖。
看着她呆愣的目光,尹天逸邪邪一笑,柔声说道:“还要睡吗?”
话音刚落,莫依然还沒有來得及回答,殿外便传來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按说这里是安逸王府的天涯居,一般不会有人敢如此肆意地在这里喧闹。
忽听一声唱响:“陛下驾到”
尹天逸闻言身躯明显一震,父皇來了?
莫依然很快地跳下床來,倒不是怕被人撞见,而是因为被人撞见的话,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尹天逸的影响都不好。她刚刚捋顺秀发,尹执云便带着大批的大臣到來了。
“父皇?”尹天逸试图起身,却被尹执云挥手示意他不必行礼。
剩下的大臣俯首对尹天逸行了个礼之后便乖乖地站在一边了。尹执云向着尹天逸的床边走去,近了,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床边的莫依然,什么也沒有说,目光平淡极了。
也是,现在的莫依然和之前的染漠容貌相去甚远,尹执云哪里会想到她便是之前的安逸王妃?
“御医,过來为孤王的皇儿把脉,若是不能医治好孤王的皇儿,小心你们的脑袋!”尹执云看了一眼床上的尹天逸之后,对着大殿之上的几个御医模样的男子冷声说道。
瞬间,尹天逸的目光变得阴鹜起來,昨日他才下了命令说他腿残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可是今日父皇是如何得知的?而且还是这么快的就赶了过來?尹天逸的目光在大殿之上逡巡着,却始终不见昨日那个來为他诊脉的御医。
他双手紧握成拳,骨指泛白,面上却掩饰得极好,他对着尹执云说:“多谢父皇关爱,儿臣自昨日醒來,双腿便不能站立,也不知是何原因,本來想着许是今日便能站立了,可现如今还是无法动弹,这才刚刚说要请御医來看看,父皇便带着人來了,儿臣多谢父皇厚爱。”他低头拱手,谦卑有加。
这便是这么多年即使尹执云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不能成功的原因,因为他不会主动去犯任何一宗罪。
“孤王上早朝的时候,听众大臣议论说天逸你的腿脚不方便,孤王猜想许是染了疾,心里担心皇儿的安危,便带着几个御医來为皇儿诊脉,几位大臣也说担心皇儿,便一同过來了。”尹执云说话间,李管家已经命下人为他搬來一张椅子,他顺势坐了上去,挥手道:“御医们现在可以为安逸王爷诊脉了。”说罢,目光冷冷地落在大殿之上,他沒有在看任何人,但是莫依然知道,他这样的姿态,许是是考究某个人,至于是哪个人,她也不得而知。
御医们纷纷为尹天逸把脉,脸上虽然故作镇定,但是触及尹天逸的脉搏时,额上便渗出了涔涔冷汗。
正遇此时尹执云道:“若是医治不好,仔细你们的脑袋。”
此话一出,那些个御医们便是诊了又诊,终是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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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谁泄露了他腿残的事情?
“父皇,不必为难他们了,儿臣自己的身体儿臣知道,若是医治不了,儿臣也不会怨恨谁。”尹天逸垂了眸子,平静地说。
如此平静的尹天逸,沒有人能够看得出來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只是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御医便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只是他们还沒有來得及收敛心神,已经被尹执云叫住:“说,安逸王爷的腿怎么样了?”
几个御医从尹天逸床前离开,退后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尹执云的面前,磕头求饶:“陛下,臣罪该万死,安逸王爷的腿伤已经病入膏肓,臣等无力回天,求陛下放过臣等吧?”说话间,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得而知。
“废物!”尹执云气急,一个起身便将几位御医踢翻在地,“來人,将这群废物拉出去斩了!”
侍卫进來将他们拖走的时候,还能听见他们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可见他们对于生命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是以,站在一旁的大臣们也不禁冷汗涔涔。
就连旁边站着的莫依然也是觉得这气氛冰冷得很,尹执云真不愧是帝王,只要是他的目光到达之处都让人无处遁形。
“父皇不必如此动怒,想來他们也已经尽力了。”听得御医说他的腿伤再也无法医治,他的内心也是一片荒芜,但是既然尹执云表现出如此疼爱他的模样,他也要满足他做一个仁爱的主子啊。
“区区腿伤也无法医治,孤王养他们何用?!”尹执云睨了一眼门外,目光很快收了回來,上前一步,对着尹天逸道:“天逸你也不必绝望,孤王一定会找人给你医治好双腿,让你重新站立起來。”
“多谢父皇!”尹天逸拱手。
此时,尹执云再也不说其他,带着一众人等离开了天涯居,在离开之时,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撇过莫依然。莫依然蓦然抬头,便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尹执云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内容在跳跃,但是他很快便移走了目光,以至于莫依然看不彻底。
他的眼睛里绽放的似乎是笃定的光芒……
尹执云的人一走,大殿再次恢复空寂,莫依然为他拿來衣裳帮他穿上。
“冷墨!”当腰带系上之后,尹天逸冷冷地喊了一声。
“属下在!”可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冷墨便出现在了尹天逸和莫依然的面前。
“去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本王腿残了的事情。”话音落下,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搬着一只轮椅过來了。显然这轮椅是为尹天逸准备好的。
冷墨刚要说话,莫依然已经抢先一步道:“不必去了,我知道是谁泄露的。”
瞬时,两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冷墨的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她……去泄露的吧?如果真的是她说出去的,那么王爷会怎么样对待她?
“轮椅是我让他们为你准备的。”莫依然示意搬着轮椅的侍卫走进來,将轮椅放到床前,她对着尹天逸继续道:“所以,是我泄露的。”换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扶住尹天逸,冷墨见状也快速地跑过來,一同将尹天逸扶到轮椅上。
只是莫依然的话音落下,谁都沒有说话。就连莫依然和冷墨一起去将尹天逸扶到轮椅上的时候,尹天逸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面色虽然平静,嘴唇却抿得紧紧的。
莫依然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她独自推着尹天逸的往院子里去。
今日的阳光甚好,夏天的风暖暖的,走在院子里还能听见鸟叫的声音,鲜花还沒有开始凋谢,所以整个院子里还是一片姹紫嫣红。
尹天逸自始自终紧紧地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任由莫依然推着他走在院子里的幽径小道上,露水已经散了,洒落在地上,泥土有些湿润,不过因着太阳出來了,地面被晒得干了一些。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宫的事情吗?”莫依然率先开口,“陛下屡次想要将你置于死地。”
闻言,尹天逸还是抿着唇,沒有说话。
莫依然继续说道:“陛下想要杀你,也许是有那么一两个原因的,但是什么原因都大不过九重宫阙上那张雕龙刻凤的宝座,陛下毁了太子,碧凌王爷常年体弱多病,却只有你聪明、健康,如此陛下才会屡次想要取你性命。”
“所以我就一定要伤了残了,然后才能在这个世界上苟且偷生?”尹天逸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残了,如此我便高枕无忧了。”这最后一句,听起來总有事无奈的意味在里头。
“我说过我会将你的腿治好。”他心里的纠结她又如何不知,只是现在尹执云实在太恐怖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他却屡次想要杀害自己的孩子,如此凶残的人当真是沒有弱点可击的啊。
“是吗?天下的名医都聚集在皇宫里,御医都说沒有办法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尹天逸有些泄气,不,应该说是绝望极了,他换了口气,继续道:“即使你有那个能力,我也依旧要以残缺的身体面对世人,不是吗?”他这辈子便是这样了。自从母妃去世以后,他的人生只剩下残缺,现在……只不过是更加残缺。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双腿残了的时候,才沒有像其他人那样哭天喊地,或许在再也沒有什么能够激起他内心的涟漪,许是除了莫依然以外。腿残了,悲伤是有的,却不若他人那般悲鸣,这就是他,看破了红尘却逃不出尘世。因为只要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让你牵挂不已的。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莫依然停止了推动,俯下身去,趴在他的膝盖上,“因为在乎,所以才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天逸,这不是苟且偷生,这是保护自己。”说罢,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人活着,总是有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你不是陛下想要登上王位之人,所以我想做的只是保护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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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狡兔三窟
尹天逸亦是回视着他的目光,两人沉默了半晌,他终是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但是他最后什么也沒有说,因为她说的他都懂得,而那个坐在九重宫阙上的男子是他的父皇啊,他除了沉默还能怎么样?
只是一天的时间,雪霁王朝雪霁皇陛下的第七子安逸王爷尹天逸双腿残了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诸国,前來慰问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奇怪的是往日不同人打交道的尹天逸并沒有拒绝他人的慰问,而是命下人好好地款待诸位。
只是他并沒有出去与人寒暄,一切都是莫依然为他打点着,是以,莫依然的名声大噪,似乎沒有人不知道安逸王府有个女子唤为莫依然,容貌昳丽,举止得当,处事优雅从容。
自此,安逸王府变得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事后尹天逸问:“为何要招待这么多无聊的人?”他的面色冷冷,看來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境况。
莫依然弯唇一笑,回答:“狡兔三窟。只有凿好了三窟,才能高枕而卧。”尹天逸的腿伤是一窟,的大臣拥护是第二窟,那么第三窟便要从百姓之处着手,这是最难的,同时现在还沒有遇见好的时机。
“可以告诉我出自哪个典故么?”尹天逸额头出现三条黑线,敢情她每天为他招待來宾,是为他凿窟?
“冯谖客孟尝君吧,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她穿越过來已经有九年时间了,雪霁王朝虽然有自己的书籍、历史,但是却完完全全不同于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所以……孔子说温故而知新,她既沒有温故,在不知新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把故的给忘记了。
白天,莫依然都会去招待一些來宾,那些來宾可以称之为历史上所谓的食客吧。
夜晚,她便为尹天逸的双腿针炙,其实真的是怨不得这里的御医无法医治他的双腿,而是因为针炙的治疗方法还沒有传入雪霁王朝……
尹天逸看着她每日忙前忙后的便问:“这样做有用吗?”
“不知道诶。”莫依然挑了挑眉,故作沒把握地耸耸肩,小女儿家的姿态暴露无遗。
“真的不知道?”尹天逸好笑地看着她,勾勾食指,让她到自己跟前來,他拍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她趴在上面,这个时候莫依然便会安静地趴在他的膝盖上面,其实生活只要是这样便会心满意足了吧,什么都不必求了,这样一辈子的话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应该庆幸自己的腿残了,然后才能得你在身边,嗯?”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
“想知道答案吗?”莫依然平静地问,眸中却难掩俏皮的神色,“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那就快点让你的腿好起來,到时候你便能知道结果了。”
针炙到第十天的时候,尹天逸终于感觉到了腿脚传來的酥麻感觉,当时他真的是乐坏了,但是却沒有明显地表现出來,在他看來,显示得太过悲伤或者太过快乐都是一种脆弱的表现,他不想在她的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这个夏天很奇怪,很悲伤,也很美妙。
很多时候,莫依然站在太阳下,还是能够想起愁歌和烟若,甚至还有执竟。
走也走了,错也错了,爱也爱了,恨也恨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只是某天,她站在王府门口,竟然在晃眼间见到了莫悠然,但是也只是一晃眼间便又不见了她的身影,当时莫依然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六年前悠儿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她自己想多了。
就在莫依然为尹天逸的第三窟感到无从下手的时候,出现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上天眷顾他们呢还是这是一场对于百姓來说的灾难。
那便是,干旱了。
河里的水开始不流动了,就连湖水也干涸了。
这个时候莫依然才想起來,这个夏天的雨水很少很少,之前她一直奔波于其他事情对这热毒的天气竟沒有心力再关注一下。
不过想想,将自己的安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还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是这干旱绝对只是一个机遇而已,沒有人会希望干旱,但是旱灾却是真真实实地來了。
仅仅只是十多天的时间,百姓便已经开始哀嚎,要知道夏天是栽种水稻的最佳时间,这个时间田间若是多水少水那都是很危险的。
所以莫依然想要做的并不是布银赈灾,她想要做的便是发现水源。因为水源才是解决旱灾之根本。这个时候布银赈灾的事情应当由朝廷來做,她只需要安心地带人去找水源。
但是水源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而且她晚上还要为尹天逸进行针炙,这么多天來,他的腿明显地有了感觉,这是再好不过的征兆,莫依然对他说:“还要半个月应该就能下地走路了,不过……这事情暂时还是不能让人知道。”
尹天逸听罢点了点头。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面,尹执云还是隔三差五地就给他找來大夫,但是尹天逸却知道自己父皇这么做的原因,他不过是想确定他的腿一直不能站起來罢了。
只是看着因为奔波而日渐消瘦的莫依然,尹天逸心疼地说:“找水源的事情你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不要这么累了,这不是还有冷墨吗?”
“我沒有关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而且百姓们已经等不及了。”现在旱灾严重,朝廷除了布银赈灾,丝毫沒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來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題。
莫依然这一忙,便又是近半个月的事情,不过好就好在他们在距离都城不算远处的宁山山脚找到了水源。只是开发水源又是一件严峻的工程,不过这项严峻的工程交给冷墨便好了。
找到水源的消息暂时封闭了起來,因为莫依然还有其他的计划,她要教会百姓如何预防干旱,这个才是及其重要的,否则明年又该继续干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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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腿好了?
找到水源的这天晚上,莫依然最后一次给尹天逸施针,这次施针时间一直延续到午夜时分才完毕,彼时莫依然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怎么睡下的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醒來的时候竟然安好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射进來,莫依然的目光在殿内游移了一圈,都沒有见到尹天逸的身影。
她正欲起床下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门外的那抹身影,那人站在逆光处,莫依然逆着光看他,竟是看不清面容,但是从身型來看,对方有着颀长的身姿,一身白衣遗世而独立。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天逸?”他的腿完全好了?
尹天逸唇角噙了一抹浅笑缓步走了进來,站在莫依然面前,柔声道:“嗯,你醒了?”
莫依然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慢地移到他的双腿,她缓缓地站起身來,再从他的双腿移到脸上,尹天逸的唇角自始自终都噙着一抹浅笑,很美很炫目。
莫依然看着看着眼眶便红了,伸手主动抱住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溅落在他的肩上。
尹天逸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说你有能力医治好我的双腿吗,所以我能走路不是在你的意料之内?”尹天逸觉得有些好笑,此时的他还沒知道她哭了,直到肩膀处传來湿意,他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问:“怎么哭了?”一边问还一边手足无措地为她拭去眼泪,随即再次搂紧她,安慰着说:“沒事了,沒事了。”
莫依然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不住地点头。当日说能治好他的腿,大部分都是安慰他而已,毕竟这个时代科技不发达,她做这一切都是在冒险,所以说这么多天來她一直都在做尝试,也读了很多关于穴道的书籍,现在幸好终于成功了,所以她喜极而泣。
“啊”尹天逸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整个人都趴在莫依然的肩上。
“怎么了?天逸怎么了?”莫依然紧紧地扶住他,对于他突然的变化,她的心里还是沒底的。
“快,快扶我坐到轮椅上。”尹天逸虚弱着说。
听着他虚弱的声音,莫依然的心跳漏了一拍,面色都变了。
刚刚坐到轮椅上,外面便有人跑了进來,來人是冷墨,他弯腰行礼:“王爷!”
“什么事情?”尹天逸的声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冷墨直起身子看了莫依然一眼,道:“水源我已经引出來了,一切但凭王爷安排。”在这个地方,他还是以尹天逸为大。
“冷墨,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去找你。”因为心系尹天逸腿的事情,莫依然便急急地说。
“是。”冷墨拱手退了出去,随手将门带上。
冷墨一走,尹天逸便站了起來……
“你沒事?”莫依然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幽怨。
“沒事,别担心!尹天逸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笑意盈盈地说。
莫依然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子有些生气地道:“你太过分了!”转念一想,又发现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对旁边的尹天逸理也不理,直接跑了出去。
幸好尹天逸适时地拉住了她的胳膊,解释道:“刚才是我不对,但是冷墨已经进來了,我沒有來得告诉你。”顿了一下,又道:“冷墨可以信任,但是他带來的侍卫还站在门外,情急之下……那个……所以……是我不好。”
莫依然瞬间也平静了下來,想來是她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沒有注意到这些。
于是她转过脸來,说:“沒事就好,我先出去了,只有这最后一步,你这只兔子的三窟就弄好了。”
“去吧。”尹天逸说罢,放开了她的手让她离开。
莫依然出來之后,直接吩咐冷墨将所有的百姓都聚集起來,势必要家家户户都到。
地点设在宁山山脚下,她会在那里等他们。
一个时辰以后,所有的人都到了宁山山脚,见到站在最高处的人是一名女子,竟觉得有些被骗了的感觉,所以底下一下子骚动起來,倒是冷墨大喝一声,众人才安静下來。
莫依然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以确定大家都能看见她而且听到她说话,她说:“大家不要慌乱,今日召集大家到这里來,是我们安逸王爷的意思,小女子也只是替安逸王爷办事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才真正安静下來,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德才兼备的男子才能统领他们,女子还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
莫依然继续道:“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找到了水源,可以直接解决大家的用水之需。”
话音刚落,底下再次骚动起來,有的是不可置信的声音,有的则是欣喜若狂的声音,这次旱灾已经折磨他们很久了,但是至今大雨仍然未下,他们不得不焦急啊。
莫依然双手一挥,示意众人安静下來,她说:“另外,水源是一个问題,我希望你们能够知道这干旱是怎么來的。天上的雨是由地上的水蒸气凝聚成云,然后变成了雨降落下來的,所以在平时的时候,我们要将水囤积起來,如此才能形成水蒸气,若非如此,解决了今年的干旱以后,明年还是会干旱的。大家可同意我的说法?”
“若是雨水当真如你所说是由地上的水蒸气凝聚而成,我们大伙儿自然会听你的,但是你要怎么证明?”瞬时,其中一名村民站了出來说道。
“还沒有实践,我自然是沒有办法证明的,但是大家将水囤积起來,若是日后沒水喝了,囤积起來的水不是就起到了作用?既是如此,大家何乐而不为?”
底下又是一阵骚动,但是最后大家还是达成了一致共识。无论将來怎么样,现如今他们都是感谢安逸王府的安逸王爷的。而且现如今他们只要按照莫依然所说的去做,明年便不会再干旱,她对这个科学道理还是有信心的。
“关于水窖该建成什么样子我已经画在图纸上了,大家按照图纸上的设计建造出來,然后将水引进去便可。”莫依然拿出图纸分发给大家,这是她一边找水源一边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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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遇见与重逢
夏末初秋,水源的问題得到了彻底地解决,不管是尹天逸还是莫依然,都是声名大噪,如此一來,上安逸王府來的食客便多了,竟有些门庭若市的感觉。
尹执云还是隔三差五地差人前來为尹天逸号脉,但是带回去的消息都是回天无力,是以,尹天逸一直坐在轮椅上,每天莫依然忙完了都会推着他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与此同时,雪霁皇陛下发下昭告说要为碧凌王爷尹无筹选妃,其实尹无筹也不是沒有娶过妃子,在这次之前他已经有过两三任妃子,却在进王府大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都抱病而死,无一例外,想來这也奇怪,尹无筹属于皇亲,自然是皇恩浩荡,无端端的怎么会克妻?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雪霁王朝的百姓纷纷传言那碧凌王爷有克妻之命,是以,沒有哪家父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碧凌王府去。这样一來,碧凌王爷想要娶妻,那便是有些困难了。
不过,在这古代,婚姻是可以包办的,如此一來,应该就会少了很多事情,但是令人绝望的便是若是哪家姑娘被雪霁皇陛下赐婚给碧凌王爷,她们都会选择自杀,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雪霁皇陛下发下昭告,碧凌王爷此次选妃得经过女方自己同意。
如此一來,尹无筹的婚事便成了一桩难事。
而今,他也二十有二,该是延续皇家子孙的时候了,奈何他体弱多病却还有这克妻之命,想要娶妻当真是难啊……
不过,雪霁皇陛下的诏书一下,有女儿的百姓家便又开始躁动惶恐起來。
只是尹无筹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该做什么他依旧做什么,如同往常一样,他很少出王府的大门。而雪霁皇陛下的样子,竟有种任其自由发展的意思,丝毫不逼迫。
这日,天气晴朗,街市热闹非凡。早晨的雾气散去之后,莫依然推着尹天逸的轮椅往街市上去了。
用莫依然的话來说,想要知道一个朝代现在是什么局势,那么就多到街上走走,人多的地方往往都是消息散播的地方,更何况尹天逸的腿残此时还需要百姓來作证。
路上行人渐多,街市也日渐拥挤,尹天逸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伸手往后覆盖住莫依然的手,他浅浅地说:“今天天气不错。”说完,便又把手收了回來。
莫依然也只是浅笑,大抵古人都是如此含蓄的吧,他本想说的是今天心情不错,愣是说了一句天气不错。
只是他二人走着走着,竟也能在集市中遇见尹无筹,他依旧一身深青色衣袍,手中一柄青色扇子,与他那孱弱的身体一般,给人一种清瘦的羸弱感觉。但是他的气场是绝对不弱的,这点无论是尹天逸还是莫依然都能感觉得到。
“七弟这是要去哪里?”尹无筹嘴角挂着弱弱的笑,眉梢却是淡得有些忧郁,继而,他的目光落在莫依然身上,“这便是莫姑娘吧?久仰大名,却未曾去拜访过,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幸会!”尹无筹弯腰拱手,礼数一应俱全。
想來他是雪霁王朝的碧凌王爷,大可不必对莫依然如此,但是许是他是打心底里敬佩莫依然的吧。
“幸会。”莫依然亦是拱手,剩下的事情便不需要她说话了。
“我们只是四处逛逛。”尹天逸冷冷地说。每次看见尹无筹以这样的目光看着莫依然,他就觉得心里很堵,可是……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缘何有这样的感觉?“二哥还有其他事么,沒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说罢,他的目光便从尹无筹身上移开。
“咳咳……”尹无筹一阵咳嗽,他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沒事,七弟快些去吧,待会儿天气热了便会浑身不舒服,二哥先回府了。咳咳……”说罢,他便走开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连忙上前扶住他,二人缓慢地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头。
莫依然将目光收了回來,便看到尹天逸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莫依然心下一惊,难道他误会什么了?就在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余光中便瞥见有人朝着尹天逸冲过來。
莫依然一愣,连忙将尹天逸的轮椅推开,而她便挡在尹天逸的前面以阻止那名朝着尹天逸冲來的人,待到那人撞了莫依然时,她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女子,而她口中还在喃喃地喊着:“救我,有人在追我!”
“依然?”尹天逸在一边冷冷地喊着。
莫依然知道他的脾气,随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便抓住那名女子的肩膀,道:“姑娘,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清楚好不好。”眼前的女子衣服有些邋遢,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许的蓬乱,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样子。
但是当她抬起头來的时候,那一双澄澈的眼睛深深地震慑住了莫依然。
而那名女子抬起头來见到莫依然的时候,目光也是明显地一愣。
两人便如此对望着,就好像失散了很多年的亲人突然得以团聚,却又对此不敢相信,所以两人便都是这样站着,谁都不敢说话,四周的空气安静得厉害,就好似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世间只剩下她们二人。
时间久久,莫依然钝钝地掏出怀中的巾帕,抬手拭去女子脸上的污垢,这双眼睛她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因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未曾见过如莫悠然那般的纯澈目光,她的目光真的很纯澈,仿若吸收了月光精华,让人不敢亵渎。
“你是……姐姐?”那名女子率先开口,她说:“我叫莫悠然,那么……你呢?”
莫依然停住了擦拭她脸上污垢的动作,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姐姐,我叫莫依然,是你的姐姐。”她的泪水落下來,掉在地上,溅开缤纷的水花,随即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柔和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有种时空错开然后突然重合的感觉,仿佛是通过这个拥抱便能将以前的六个年头给补回來。
许是今天出门之前,她也沒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妹妹,而这个妹妹还是她以为已经死在六年前的莫悠然。如今还能与她相聚,谁说她不感谢上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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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莫悠然的六年前
就在她二人沉浸在相遇的喜悦之中时,不曾想过会有追兵來到。
來人不由分说,举剑便是向着莫悠然的背部刺去,明晃晃的太阳扫射在长剑上反射出森寒的光芒,莫依然便是被这么一粟寒光给刺痛了眼睛,抬眸时便见到长剑已然向着自己的妹妹袭來,她快速地扭转身体将她与莫悠然的位置交换,以自己的背部迎接着那柄突然而來的长剑。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传來,只听得“咔嚓”一声响,莫依然扭头时,发现尹天逸扇子一挥,已经将对方的长剑击落地上。
长剑被击落,男子面色一凛,浓眉倒竖,斥道:“你是何人?”
此时,已经有百姓围了上來,见到尹天逸和莫依然时都纷纷下跪,唱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男子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喃喃道:“你是……你是王爷?”跟在他身后的小喽啰也跟着一起下跪。
尹天逸眉头一挑,峻声道:“你们需要本王亲自动手,还是自行了断?”
他未曾看莫依然一眼,倒是站在旁边的莫悠然紧紧地抓住莫依然的胳膊,显然是被吓坏了,莫依然反手抓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分别时,她才十三岁,如今时间一晃,她也已经十九岁,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虽然刚刚被人刺杀,莫依然看着这个妹妹,喜悦之情还是依旧未曾递减。
“求王爷放我们兄弟几个一条性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为首的男子颤抖着身体,不住地求饶,“小的给王爷磕头,求王爷放过小的吧。”说罢,便磕起了头來,跟在他身后的小喽啰也跟着不住地磕头。
很快,地面便见了血迹,但是尹天逸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阴鹜得紧,眸子低垂着。
莫依然瞬间觉得全身寒凉,再看看尹天逸的样子,想起刚才那险些刺入自己背部的长剑,尹天逸是决计不会让眼前的男人们安然离开。
于是她拉着莫悠然的手走到尹天逸面前,轻声道:“天逸。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他在这档子上杀了人,那么他便得了一个凶残的恶名,这对他來说可是万万不利的。
莫依然见他不动,便放开了莫悠然的手,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却不妨他一声怒喝:“别碰本王。”声音冰冷极了,这样的尹天逸对于莫依然來说有些陌生,许是刚才她为悠然挡那一剑让他生气了,但是此时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手收了回來,毕竟他的脾气,她太了解了。
莫依然的手刚刚收回,只觉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再细看时,跪在地上的为首的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挑破,身上露出几条长短不一的伤痕,有血自伤口处流了出來,周围的百姓见此情景皆是惊呼一声,却不敢妄自乱动。
跪在地上的男子瑟瑟发抖,快速地伸手环抱住自己的胸口,模样像是害怕极了,剑划破肌肤的刺痛感却让他不敢叫出声來。尹天逸扔了从地上捡來的那柄长剑,冷冷道:“给本王滚!”闻言,那几个猥琐男子起身便跑,众人这才惊呼一声,原來那人沒死,只是划破了肌肤而已,这安逸王爷当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百姓又是一声唱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尹天逸睨了众人一眼,未曾说话,也未曾与莫依然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自个推着轮椅往王府的方向去了。
莫悠然见此情况,有些担忧地抓住莫依然的胳膊,喊了声:“姐姐?”
莫依然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悠儿莫怕,安逸王爷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你跟我走,日后便会知道了。”说罢,便拉着她跟在了尹天逸的身后。
将莫悠然带回王府,莫依然见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便给她准备了洗澡水以及换洗的衣服。一边准备一边问:“悠儿,那几个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莫悠然无辜地扬起下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席夜国,姐姐也知道席夜国这几年的情景不似当年那般兴盛,所以紫和国就快要和席夜国发动战争了,与此同时,我在集市上听说了姐姐的名字,想着來雪霁王朝看看,沒想到才出门沒几天,便被人追杀了。”
听罢,莫依然不动声色,只是伸手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道:“水温刚刚好,进去洗澡吧,我在外面侯着,顺便还能和你说说话。”
莫悠然扬唇一笑,进去了。
莫依然守在屏风外面,继续问:“悠儿,当年……你是怎么活过來的,当时我明明已经看见……”看见她倒在血泊中了,雨水将她的鲜血冲刷向四处,那个时候看着妹妹倒在血泊中,她真的是恨极了,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妹妹如今还活着,还好好地活在她的面前。只是这六年來,她又是怎么活过來的?
“当时我也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当太阳出來的时候我却又突然醒了,只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从那以后我便开始不习武了,因为身体受不住,所以才会被人追杀而毫无还击之力。”莫悠然幽幽地说着,她的声色里透出淡淡的伤感,听起來竟像是远古传來的声响。
“我醒來的时候,只见到爹的身体,当时……爹的身体已经凉了。”淡淡的声音依旧从屏风后面传入莫依然的耳中,“而我找不到你的身体,想着你一定是逃走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当时你的记忆沒有恢复,自然是沒有武功的,所以我猜想姐姐应该是被人救去了。”
稍作停顿,她又继续说道:“只是这六年來,我一直在席夜国找你,不曾想过你会到雪霁王朝來。”她的语气中不置可否的带着凉凉的沧桑感,可这沧桑感中却又听出了她找到姐姐的喜悦之情。
“这么多年來,辛苦你了。”莫依然内心无限苦涩,当日她跳下悬崖,想着爹和妹妹已经死了,如今命运让她得以与妹妹重逢,她当真是感激不尽,她继续说道:“我的确是被人救了,所以才免于一死。”那些疼痛不堪的过去成为她心里的一道痕迹,只需要她轻轻放在心里即可,大可不必让亲人陪她一起疼痛,剩下的,就让它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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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主动吻他
很快,莫悠然便从屏风后面出來了,莫依然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六年未见的妹妹,她有着与自己相当的身姿,很颀长也很纤细,若是只看身影的话,应该沒有人能将她们分辨出來,但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有着一张类似于莫依然绝美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之间的眼神。
莫依然的眼神是干净而无波澜的。而莫悠然的眼神则是澄澈而无辜的,瞳孔亦是比莫依然的瞳孔深了几分,幽深幽深的,让人看不见底,这样的眼神容易博得他人的信任以及……爱慕。而且莫悠然的眼角还有一颗不易察觉的泪痣,因是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便有些难以察觉出來。
莫依然看着她,心里暗叹:真不愧是两姐妹,长相竟是如此形似。虽然,她刚刚來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已经惊叹过了,但是此时的心情却是与九年前的不同。
她拉过她的手,带她來到寝殿,“悠儿,这的房间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你先在这里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再來叫你,可好?”想着她这几日奔波劳碌,该是好好休息一下,莫依然便做了如斯安排。
“无妨,姐姐你去吧。”莫悠然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抹邪笑染上她的瞳眸,但是很快,那笑便消失了。
天涯居的大殿上,一个伺候的婢女仆人都沒有,只见一名男子仰着头,轻轻地靠在轮椅椅背上,眼睛轻轻地闭着,但是唇却紧紧地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他颀长的身体,即使是坐在轮椅上,被世人误以为是双腿残疾,可他在世人眼里亦是俊美无俦、风华绝代。
须臾,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來。
男子未曾睁眼,只是细细地听着,面色依旧一派冷硬,唇紧紧地抿着,脑袋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装作未曾听见一丝声响。
素衣女子轻轻移步走到男子身边,喊了声:“天逸?”
见他沒有反应,她便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歉声道:“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不顾自己性命害你担心。”叹了一口气,又道:“但是天逸,那是我的妹妹,失散了六年的妹妹,我怎能看着她被人刺杀而无动于衷?”她抬手从他的眉眼处落了下來。
只是手刚刚离开,皓腕便被他捉住了,他蓦地睁开眼睛,瞳孔里聚集着怒气,他霍地站了起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紧紧抿着的唇终于轻启,他问:“莫依然,你似乎从來沒有说过喜欢我。”他冷冷地看着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却狠狠地将他内心的情意出卖。试问,哪个男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他人挡剑而不生气,即使那个人是她的亲人,那也不可以!
她看着他,眸光一直在转,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直盯得尹天逸心里发毛。
末了,她上前一步,左手攀上他的脖颈,递上了自己的唇。
尹天逸身躯一震,以前他也试图吻过她,但是她都沒有回应,其他的时候,也只是亲吻额头或者脸颊而已。
在确定她主动吻了他以后,他便放开了抓住她右手的手,将她拉到他的怀里,转而反客为主。
他的吻很霸道却又很缠绵,似是在惩罚她,却又似为了表达他无尽的爱意。
莫依然被他吻得透不过气來,瘫软在他的怀里,门外一股秋风贯门而入,她惊觉自己胸前一片寒凉,意识便在此刻被拉了回來,可这一惊醒,却让她发现自己的衣衫被退开了大半,她伸手抵住他,道:“天逸,别。”
尹天逸搂住她,看着她瘫软在自己怀里,面颊绯红,他不解地问:“怎么了?你不愿意?”
“不,不是……我只是怕被人看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未曾尝过情事,所以这么一來,便让她有些无法接受,而且还是在这光天化日、大门敞开的情况之下。
尹天逸看着小女儿娇态显露的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更紧地搂着她,“不会有人敢进來的。”
只是话音未落,外面便响起了一声呼喊:“七哥!”
这般雀跃的呼声,除了尹无邪还能有谁。想想,自从他的心事被莫依然撞破以后,他便不曾來过安逸王府了。
在莫依然还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跨入房门,是以,落入他眼睛里的境况便是莫依然的衣衫半退,面上一片羞红,很快,她便拢紧自己的衣襟退出了尹天逸的怀抱。
尹天逸冷着一张脸,面色煞是难看,但是尹无邪却对他如黑锅一般的脸色置若罔闻,他艰难且缓慢却又坚定地移动着脚步來到莫依然面前,莫依然怔怔地看着他,不曾想过他扬手就是给自己一巴掌,随即吼道:“将本王从七哥身边推走,七哥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莫依然,都说最毒妇人心,你真的很卑鄙!”说罢,便欲再次扬手朝着她的左脸打去。
只是他的手刚刚扬起,便被尹天逸伸手捉住了手腕:“发什么疯,现在滚出本王的安逸王府!”说罢,将他推倒在地。
然后转身,摸上莫依然被打了的右脸,轻轻地问:“疼吗?”他的眸中满是心疼。
莫依然轻轻地摇头,同情的目光落在尹无邪身上。
他挣扎着站了起來,将尹天逸拉到一边,嚷声道:“七哥,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尹天逸广袖一挥,推开了他,斥道:“那是本王的事情,与你何干?现在给本王离开,否则日后你也别想进王府一步!”说罢,他便不欲再看尹无邪一眼,走到莫依然身边來,将她横抱而起,往殿内走去了,他轻轻地说:“进去,我给你上药。”那一巴掌打得是真的狠,尹无邪想必是用了全身力气,以至于现在她的右脸印着清晰的五指印。
莫依然伸手攀住他的脖颈,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她的目光悠远,丝毫看不出此刻的她在想什么。
进了内殿,尹天逸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找來药膏,作势要帮她敷在脸上,却被莫依然给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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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鬼胎
“我自己來。”她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药膏。
适在此时,殿外传來了尹无邪瘫坐地上哭泣的呜咽声。
尹天逸面色一赧,道:“别管他,小孩子心性罢了,闹够了,他自然会走。”说罢,便坐到了她的旁边,面色冷然,想來他还是在生气自己刚才沒有为她拦下那一巴掌。
转而,他又夺过她手里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她敷上,这次莫依然沒有拒绝。殿外,尹无邪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如此也好,他总是要学着长大,学着面对。
他今年方才十五岁,时间一过,他便会明白。
此刻莫依然未曾发觉她绝对地低估了尹无邪对尹天逸的爱意,都说爱情观扭曲的爱都会比普通的爱恋來得凶猛与长久,但是在遇见尹无邪之前,莫依然未曾与任何一个同性恋者有过接触,这也是她现在不懂的主要原因。
如尹天逸所说,尹无邪哭够便自行离去了。
他踉跄地走出安逸王府大门,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管家好几次上前扶他却都被他推开了,李管家无奈,只好悻悻回府,不再去管他。
话说,尹无邪离开安逸王府來到闹市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时分,一轮红彤彤的夕阳挂在天边,现在是夏末秋初,天气开始凉了,就连天色也落幕得比以前早了。
不觉间,他走着走着,竟撞到了别人身上。
开口便是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冲撞本王?”说完,还故作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襟。抬眸,见到的便是一名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的男子,面容俊朗,只是眼睛有些深陷,如此一來,颧骨便显得有些高了,而且他还瘦得厉害,淡淡的目光看起來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最多也就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
“这位想必便是齐星王爷了吧?”蓝袍男子弯腰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在下久仰王爷大名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尹无邪挑衅地看着他,随即道:“让开!”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并非简单人物,而且……他总觉得眼前的男子,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搜遍脑中各个角落,却是想不起他來。
“与安逸王爷有关的事情。”蓝袍男子倾身附在他耳边轻轻道:“难道齐星王爷不打算陪在下去一趟酒楼吃盅酒吗?在下闻说都城最负盛名的江风楼里的饭菜不错,王爷可否赏脸一同前去?”
尹无邪拿眼睨着他,忽而哈哈一笑,道:“与你前去又有何妨?”说罢,率先走在了前面,他倒是要看看眼前的蓝袍男子想要打什么主意,若是要害他七哥,他倒是不介意当场便把这名男子给做了。
蓝袍男子笑意盈盈地跟在他的身后,藏在眼底的狠戾之色,走在前面的尹无邪哪里能看得到。
待到江风楼,店家引他们进了雅室,尹无邪屁股未着椅子便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问:“说吧,叫本王过來什么事情?”
蓝袍男子坐在他的对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尹无邪面前,“王爷先喝了茶水再说。”
尹无邪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说是吧?那本王走了。”说罢,便欲往外走去。他才沒有那慢吞吞的性格在这里与陌生人磨叽。
“安逸王爷与莫依然姑娘走在一起了,敢问齐星王爷有什么感想?”蓝袍男子捏着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随即浅浅地说道。
这话音虽浅,却刚好准确无误地落入尹无邪的耳中。
他快速地转过身來,右手揪住对方的衣领,问:“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在下只是一个过路人,不小心看见了齐星王爷的窘态和爱情,想要帮齐星王爷出口恶气罢了,谁知道竟惹來王爷一番怀疑,在下当真觉得有些难堪。”男子说罢,嘴角的笑意敛去,竟露出一脸的赧色出來,看着竟有些无辜。
“哦?你打算怎么样帮本王出恶气?”他缓缓地放开了他的衣领,坐到了他的对面。此时想起莫依然來,他的心里还是愤恨着的。
“很简单,将莫依然姑娘嫁作他人妇即可。从今往后齐星王爷你便能一辈子常伴安逸王爷身边了。”说着,男子便阴测测地笑了。
尹无邪兴奋得直拍桌子,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只要想到能让莫依然离开七哥身边,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他又何乐而不为?
不多时,他才敛了笑意,问道:“你如此帮本王,想要本王怎么谢你?”
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未曾经历过任何坎坷,对于他人便是如此信任有加。
“在下说了,在下只是一个过路人,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岂敢跟王爷要报酬?”男子说着又为尹无邪倒了一杯茶水:“更何况能为王爷效劳,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此话一出,尹无邪便有些洋洋自得,这样的反应自然也与他尊贵的身份有关,从小到大巴结他的人多了去,眼前多一个也无所畏惧,更沒有什么值得他多做思考的。
“好,那你告诉本王,你打算如何将她嫁作他人妇?”此时的尹无邪已经完全陷在这件事情里面了,他只想知道莫依然什么时候离开七哥。
“这件事情在下还得从长计议,当然必要的时候也需要王爷的帮忙,但是此事王爷最好不要告诉他人,否则这事成功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男子故作小心翼翼道。
“本王答应你,有事情的时候到齐星王府來找本王。”尹无邪拍胸脯保证道,顿了一下,他又道:“本王希望你尽快将此事办好。”他真的是再也见不得莫依然在七哥身边多呆一刻钟了,哪怕一刻钟他也不想看见,只要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男子对于尹无邪的反应自然是满意至极,待到成功那日,他定会告诉所有人他的身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对着尹无邪浅笑一声,随后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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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那姑娘唤作莫依然,对吧?
话分两头。
自那永悦公主回了席夜国之后,席夜国的景况便大不如前了,究其原因就是她父皇已经老去,这样一來,整个人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这两年來,朝政便是被他的孩子们把持着,国力逐渐衰弱下去,永悦公主又是一介女流,自小被自己的父皇宠大,对这些根本懂得不多。
如今席夜国不仅面临着内忧,且面临着外患。
内忧便是席夜帝君的几个儿子对着龙椅争相抢夺着,外患便是紫和国对他们席夜国觊觎已久,如今席夜国可以说是分崩离析,紫和国更是会趁着这个空隙來攻打席夜国。
因为这内忧外患,使得席夜帝君更是在这短短的日子里老了许多,加之还要时常为他最心爱的小女儿忧心,当真是一个心系天下事的君主又是一个难得的父亲。这也不能怪他长时间不立太子,关键是资质聪颖的孩子戾气太重,而儒雅的孩子却资质平平,所以这么些年來最令他头痛的便是选谁人做太子。
昔日他还年轻着,国力还能与他国抗衡,如今他老了,放眼这席家江山,他终是只得仰头长叹,欲在短时间内选好继承人,难啊!
加之他那些不成器的儿子日**迫他传位,想要不快速找出继承人,那也是难上难啊!想必是他还沒有入土,他那些儿子们便已经争得头破血流了。
可是席永悦对此却毫无所知,想來是席夜帝君将她保护得太好,所以此时她依旧在想着尹天逸的事情,听说他的腿残了,她心焦不已,一直想着溜出宫去,去雪霁王朝看他一看,但是这次席夜帝君却将她守得十分的紧,无论她怎么哭闹,席夜帝君就是不放她离开。
这日,永悦公主因为心情不好,一直呆在永悦宫里不曾出去半步,当然也不吵不闹的,这下可把席夜帝君给吓坏了,以往这丫头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满殿摔东西,这次倒好,不吵不闹了。所以,傍晚时分,他便拖着不似年轻时那般稳重的步子來到了永悦宫。
席永悦见到自己的父皇到來,原本摆着的臭脸现在更加的臭了。
“朕的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席夜帝君來到她的榻前,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道:“告诉父皇,谁欺负朕的小公主了?”他的样子和蔼极了,鬓边的白发将他的苍老显露无疑。
六年,其实也不算长,却让一个忧国忧民的君王老了不少。
席永悦蓦然瞥见他鬓边的白发,心霎时便软了下來,她终究是爱着自己的父皇的,但是她却不知道帝王之难。她嘟着嘴说:“除了父皇,谁还敢欺负儿臣啊?”
“哦?父皇怎么欺负你了?”和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完全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女儿的神态,娇憨而满足。想起他老來得女,兴奋之至,宴请群臣,如今这永悦已经大了,而他也老了,终有一天,她还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想到这里,他和蔼的目光收了回來。
未等席永悦作何回答,便感慨道:“永悦啊,朕如今还能护着你,但是待到朕百年以后,你又当是何种光景呢?”
席永悦一愣,再看向自己父皇时,竟惊觉他已经老了。但是老了有什么要紧,父皇这么爱她,才不会不管她,所以软下的心一下子又硬了起來,她道:“父皇才不会离开儿臣呢。”说着,像以往一样拉住他的胳膊。
席夜帝君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笑得无比宠溺,担心与心疼被他深深地隐藏在瞳孔里面。
“所以父皇一定会答应儿臣的一切要求对吧?”席永悦得寸进尺,俏皮地说道。
但是她却沒有料到,即使自己的父皇笑得慈祥,也是一口回绝了她,道:“不会。”现今是乱世,他就算再糊涂,又怎能事事随她所愿。
席永悦嘴巴一撅,甩开了她父皇的胳膊,“那父皇还來找儿臣做什么?”
“來找你是为了告诉你,朕不会事事如你所愿,如此日后你才会知道如何感激朕。”席夜帝君说完,便离开了永悦宫。
席夜帝君前脚刚走,后面就传來了瓷器破碎的声音,他扬唇笑了笑,这才是他的女儿,一点都沒变,想來刚才他的担心是被她突然转变的发脾气方式给蒙住了。
席夜帝君一走,小鸭子便上前劝说:“公主,切莫气坏了身体,皇上也是为了公主着想才不让公主出去的啊。如今席夜国内忧外患,公主理应为皇上多多着想才是。”
席永悦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你说什么?你敢说本公主无理取闹是不是?”
小鸭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
“不敢?”席永悦弯下身子,揪住他的后衣领,“本公主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是不敢的,是不是本公主这些年來太宠你了,你便变得无法无天了?”席永悦正愁着满腔怒火沒处发泄,怪只怪小鸭子自己撞了上去。
“奴才不敢。“小鸭子依旧不住地磕头,跟了这公主这么多年了,虽说她心性不坏,但是发起脾气來,除了皇帝,便是沒人能制得住她。
看着唯唯诺诺的小鸭子,席永悦顿觉无趣,她跟着一屁股坐到大殿之上,换了口气,道:“你起來吧。”
小鸭子这才如获大赦一般,颤巍巍地站了起來,在席永悦面前却是不敢抬头半分。
“跟本公主说说安逸王府的一切情况。把你打听到的都说出來。”席永悦的声音难得的安静,许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无奈了吧。
“是。”小鸭子垂着脑袋,细细道來:“听说安逸王爷身边有一名很是聪颖的女子,这些日子以來为安逸王爷做了很多事情,声名大噪,在雪霁王朝,她的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听说,还听说……安逸王爷钟情于她。安逸王爷身体抱恙的这段时间里,都是那位姑娘在照料着。”
“那姑娘唤作莫依然,对吧?”席永悦安静地听他说完,随后咬着牙齿恨恨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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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看你可怜罢了
小鸭子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眼,随后又垂下眸子,道:“是。”回答完了,又再次忍不住抬眼偷瞄她。
席永悦蹭地站了起來,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她道:“依然姐姐是好人,尹天逸有难,她当然会帮衬着啦!”她当真是笑得一脸无害,“你也知道的,六年前若不是她帮忙,尹天逸怎么可能安全回到雪霁王朝回到他父皇身边去?所以说,她可是尹天逸的恩人呢。”
话音落下,小鸭子额头溢满黑线,他们公主还真是单纯,当日莫依然只不过是利用她将尹天逸送了回去,可她倒好,硬是以为莫依然在帮着她,也罢也罢,很多事情,待她长大以后,自会懂得。而他只不过一个奴才而已,主子之心,即使懂得,也要装作不懂得。
是以,他只能陪着席永悦干笑几声,便不再说话。
可是席永悦自己扑哧笑了两声以后,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了,她踱着步子狐疑地道:“小鸭子,你说,即使依然姐姐不喜欢尹天逸,那也不保证尹天逸会喜欢依然姐姐啊,依然姐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这回,小鸭子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但是席永悦又快速地否决道:“依然姐姐比尹天逸大,他们应该不会喜欢彼此才对。”想到这里,她便放下心來。
这个时候的她,未曾想过有一场战事即将來临。
事情发生在十一天以后,紫和国终于大举來犯。
席夜帝君终日忙于战事,再也无暇顾及永悦公主,所以这天她终于携着小鸭子偷溜出宫去。才刚刚走到夜城大街上,便听到百姓们都在谈论安逸王爷的事情。
他们说,安逸王爷的腿已经能站起來了,这还得全靠他身边的莫依然,是她日日为他施针他的双腿才得以痊愈,为此,安逸王爷说定要娶莫依然为妻。
听到这里,永悦公主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便大了。
她向着那群嚼舌根的百姓跑去,吼道:“你们在说什么?”
但是那几个百姓见到她如此凶猛的神情,便吓得跑走了。
永悦公主正欲追去,旁边突然闪现出一名女子來,女子约摸十九岁,一身粉红色衣裙,长得很是绝美,身姿颀长,永悦公主只得仰视着她。
待到看清她的容貌之时,席永悦惊呼一声:“依然姐姐?”她不是理应在雪霁王朝吗,怎么会突然到这里來,既然她在这里,那么刚才别人的议论便是假的了。
粉衣女子站在距离她一步开外的地方,摆摆手,道:“我不是莫依然。”
“那你是谁?”
“我叫莫悠然,是莫依然的妹妹。”她故意顿了一下,道:“所以,我们长得很相似。”
“你找本公主有事?”即使是白目,席永悦也不会看不出來她的意图。
“嗯,有事。但是我來只有几句话要告诉公主。”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完全不将她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我姐姐和安逸王爷相爱,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现如今我住在安逸王府,公主可以劫持了我,威胁我姐姐离开安逸王爷,如此还怕安逸王爷娶我姐姐为妻么?”她澄澈却幽深的眸光带着淡淡的笑意,旁边的小鸭子却感觉无比森冷。
席永悦双手紧握成拳,问:“你说的可是真的?本公主问的是尹天逸当真要娶莫依然为妻?”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懂。
“刚才百姓的议论你也听见了,公主何必问我?”莫悠然挑眉,讥笑地看着她,继续道:“六年前,我姐姐本來就是利用公主将安逸王爷送回席夜国去,因为安逸王爷若是一直在席夜国,保不准哪天便丢了性命,我姐姐自然为了保安逸王爷的性命,利用公主的权势将安逸王爷送回雪霁王朝,公主用自己的榆木脑袋想想,我说的是也不是。”说到最后,她再也不掩饰自己**裸的嘲讽之意。
闻言,席永悦全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來,如果真的如莫悠然所说的那样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莫依然的。她这么信任她,她怎么能背叛自己呢。
“公主?”小鸭子上前來喊住她,他总觉得眼前出现的莫悠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分析的却又头头是道,只是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退到一边去!”席永悦怒斥。
莫悠然掩唇轻笑,“公主不要忘记了,我现在住在安逸王府,公主可以随时來劫持我,以威胁我的姐姐就犯。顺便再说一句,紫和国已经开始攻打你们席夜国了,作为一国公主,你应该知道你们席夜国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无法取胜紫和国,所以……你父皇应该会求助于雪霁王朝吧?”
末了,她继续道:“但是当年紫和国攻打雪霁王朝,雪霁皇陛下求助于你们席夜国的时候,你父皇硬是要说要雪霁皇陛下送來人质,现在雪霁王朝已经沒有人质在你们席夜国了,若是你父皇去求助雪霁王朝,保不准雪霁王朝也会要求你父皇送去人质呢。还有、还有,听说雪霁王朝的碧凌王爷想要娶妻呢,你也听说的,碧凌王爷常年有病在身,而且还有克妻之命,沒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至于你的父皇嘛,他那么疼你,到时候即使雪霁皇陛下要人质,你父皇也不会把你送去当人质,可是……如果雪霁皇陛下要求联姻呢,你可是席夜国唯一的公主啊,而且还尚未婚配……”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來观察着席永悦的反应,只见她双手紧握成拳,面色惨白,看來她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你将我抓走以威胁我姐姐,如此公主便能得到两个好处。一,她不能嫁给安逸王爷了;二,到时候雪霁皇陛下要求联姻,你可以说服你的父皇封她为公主,到时候让她代你去嫁就行了。”
“你为何如此帮本公主?”席永悦听完,内心虽然波涛汹涌,恨极了莫依然,但是对于莫悠然所说的方法却很是受用。
“看你可怜,罢了!”莫悠然讥讽着说道,“现在我回去了,怎么做,公主应该知道吧!”莫悠然说罢,便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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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了?
席永悦抬眼看了一眼闹市,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再看着莫悠然离去的背影,她的身姿真的和莫依然的很相近,如果不是她亲口说自己不是莫依然的话,她一个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她突然开口喊道:“莫悠然?”隔着人群,她的声音还是清晰地飘到了莫悠然的耳朵里。
他顿住脚步,缓慢地转过身來,傲然地看着席永悦,她的唇角轻轻的扬起,似是在说:有事快说,她可沒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
席永悦带着小鸭子走近她,在距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來,直视着她的目光问:“你会武功吗?”
莫悠然弯唇而笑,道:“看时间,会,也不会。”
席永悦目光恨恨一蹬,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扬起手,大声喊道:“小鸭子,将她给本公主抓起來!”
莫悠然目光一闪,澄澈的瞳眸里满是惊恐之色,撒腿就跑,但是却跑不过小鸭子的轻功,小鸭子只是一个掠身,便挡在了她的面前,道:“我们公主说要抓你,你能跑到哪里去?”
莫悠然瑟瑟往后退,双手无助地乱挥,道:“我只是回來看我的家,公主为什么要抓我?我莫悠然做错什么事情了?”
她说这话时,周围已经围了很多百姓,听见对方说抓她的人是公主,谁也沒有敢做什么,毕竟这是皇家的事情,他们普通百姓哪里敢吱声啊。
莫悠然退着退着便退到了永悦公主的面前,她伸手从后面揪住她的衣领,道:“这次本公主便如你所愿,带你回皇宫。”说罢,便将她拽走了,莫悠然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过永悦公主,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帮手小鸭子呢。
围观的百姓见此阵势,却也只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说,也什么也不做,待到永悦公主将莫悠然拽走以后,他们才逐渐散了,但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的态势传了开來。
而这样的情况正是莫悠然想要的,她被抓走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传到姐姐耳朵里了吧?那么她就等着她來救她。
回了永悦宫,席永悦直接将她扔进了自己的寝宫,顺便拿來绳子将她绑在自己寝宫的柱子上,命小鸭子十二辰严谨地监视着。随后便去找席夜帝君去了。
夜晚,华灯初上,夜晚的皇宫亦是繁花似锦,一派辉煌,只是廊檐下的路灯将走在走廊上永悦公主的身影拉得老长,看起來竟有些落寞了,但是永悦公主绝不是落寞着的,她方才十七岁的芳龄,即使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也只是大肆发脾气而已,落寞不会出现在她这个拥有旺盛生命力的女子身上。
此时,席夜帝君正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边关战事使得他焦头烂额,昨日边关一战,他席夜国损兵惨重,而紫和国却是攻城略地,大举入侵。若是战事再如此发展下去,他席夜国将不保矣。
而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不仅仅是击败紫和国,还有要确定太子人选,许是紫和国已经料到了他的软肋,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吧?
席夜帝君合上奏章,单手撑着案几缓缓地站了起來,宫人小德子见势,忙上前去扶住他的主子,道:“爷,小心些。”
席夜帝君的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很快反应过來,哀叹道:“小德子,朕,真是老了,你说如果朕也有个儿子如紫和国的夜长歌那般聪颖能干,朕,如今也不必苦守着雕龙刻风的宝座而不放手了。”席夜帝君说着,已经走到了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小德子小心翼翼道:“皇上未老,只是时今事儿多,难免会感觉疲倦罢了,皇上要多加注意身体啊。”
话音落下,外面便跳出一个声音來,“父皇?”如此焦急、而又霸道的声音,除了永悦公主还能有谁。
小德子闻言,忙说:“皇上,公主來了,奴才去将她迎进來。”向來这永悦公主便是皇上的心头肉,自然也是皇上的开心果,公主一來,皇上的心情必定大好。
席夜帝君挥挥手让他离开,见小德子离去,他笑笑,复又坐到椅子上,等着席永悦走进來。
不多时,御书房里便出现了一抹绿色的倩影,这永悦公主酷爱绿色,大多衣服主调都是绿色,她快步地來到席夜帝君面前,娇声道:“父皇?”说罢,行了一礼。
“皇儿有事?”席夜帝君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这个女儿一旦露出这样的娇态,必定是有事求他,又或者是要向他打听什么消息,所以他得小心了,当心自己的血被榨干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席永悦轻轻移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弱弱地问:“父皇,儿臣可不可以问父皇一件事情。一件小事情而已。”席永悦边说边保证。
席夜帝君拿眼睨着她,不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却仿似在说:有什么事情说出來再说。
“父皇,儿臣想要知道,这次紫和国大举來犯,咱们席夜国的生死存亡便在此一举了?”话音刚落,永悦公主便见到她父皇的面色瞬间冷了下來,此时她心里着实慌了,因为从到大,她的父皇就很少用这样的脸色对着她。
哦,不是说很少,应该说是几乎沒有过。
于是她赶忙跪下來,铿锵道道:“父皇,儿臣也是席夜国的一份子,对于我国的状况理应了解。”这次她说得倒是直接得很,丝毫不忸怩。
许久许久,永悦公主都感觉自己父皇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一直射在自己身上,越是这样的情形,她便越是慌乱,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的,但是现在她的父皇显然是太可怕了。
仿佛盯得累了,席夜帝君才缓缓开口,“女儿家不得参与政事,这是自古以來的定律,怎么,朕的公主也想参与政事吗?”他的语气冰冷至极,但是却掺杂了一丝无奈,他倒不是怕这个女儿想要掌控朝政,他只是担心她被有心之人利用。
说罢,他便伸手将她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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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什么交易?
永悦公主把手放在她父皇的掌心里,缓慢地站了起來,怯怯地抬起头來看着他,感受着专属于父亲的温暖,与刚才的氛围想比,这时她竟感到委屈极了,于是她抽噎着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担心而已。如果我席夜国就此战败,咱们是不是要去雪霁王朝求救?到时候雪霁王朝要求联姻,要儿臣嫁给那个常年多病的碧凌王爷,那儿臣怎么办?”她终是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说了出來。
闻言,席夜帝君心里终是咯噔一下。
如今看着席夜国的国力,想要与紫和国相抗衡,根本可以说是以卵击石,这几年不只是他席夜国的国力衰退,而且紫和国的国力也日渐强盛了,尤其是那夜长歌的声誉响彻了天下,闻说此人骁勇善战,近年來收复了许多周边小国,而他便是紫和国的当朝太子。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儿臣自己想到的,父皇也知道雪霁王朝那个碧凌王爷了,他有克妻之命,而且还身染疾病,儿臣不想嫁给他。当年安逸王爷來我们席夜国做人质,如果我们向雪霁王朝求救,雪霁皇陛下也一定会要求我们交出人质的。”永悦公主皱着眉头,娓娓道來。顿了一下,她又道:“所以,儿臣想好了,父皇可以册封一个公主啊。”
“胡闹,这是与皇室有关的事情,哪里是说册封便能册封的。”席夜帝君冷冷拒绝,稍作思虑之后,他道:“此事,日后再议,你且回去。父皇绝不会让你嫁到雪霁王朝去的。”那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不会因为政事而牺牲了她,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给他心爱的女儿的保证。
“是,儿臣告退了。”席永悦太某件瞥见桌上堆着的那堆奏章,眉头微微皱起,她稍微心疼地说:“父皇不要太累了。”
“嗯。”席夜帝君点点头,挥手让她离开。
永悦公主一走,他便看着眼前的奏章出神,小德子只得诺诺地陪在一旁未曾说话。刚才他在边上也是听清了永悦公主的话,想必此时皇上便在考虑此事吧。边关告急,且不说输赢之事,朝堂上的事便够皇上受的了。现如今还将永悦公主日后的幸福考虑进來,皇上又该几夜不眠了。小德子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话分两头,十几天前,莫悠然还住在安逸王府,但是第二天她便告诉莫依然说要回席夜国看看,毕竟她属于席夜国的人,莫依然本想和她一起走,奈何因为尹无邪将尹天逸腿脚痊愈的事情说了出去,所以便面临着所有人前來贺喜,王府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
尹天逸也顺势便说,他的腿脚是莫依然刚刚治好的,他要娶她为妻,这样一闹,莫依然更是走不开了。而根据他现在在雪霁王朝的地位,雪霁皇陛下对于他娶谁根本沒有阻止,又或者他不屑阻止。
熟料,那莫悠然找到她说:“姐姐,我只是去看看,又不会出什么事情,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啊。我多年在席夜国拜祭父亲,如今一走,父亲的魂魄可怎么好,他又不会找到雪霁王朝來。”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骨碌碌的,一脸的无辜与单纯,说起父亲之时又是一脸的难过。
要知道,对于莫依然來说,父亲是她这辈子内心永远的痛,莫悠然如此一说,她自然不知如何拒绝才好,虽说她不信鬼魂一说,但是自从穿越过來之后,她便开始犹疑了。而且这个世界的父亲,无论他死了还是活着,都是她的软肋,沒有任何条件的软肋。
但是让她放莫悠然一个人离开,她又放心不下,是以,她当时说:“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一起回去。”
莫悠然看着满脸为难的她,笑得花枝乱颤,扶着莫依然的肩膀道:“好。”
傍晚,两姐妹还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饭,但是第二日,莫依然醒來去找莫悠然的时候,她已经留书出走。书信上写说:“姐姐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我知道你暂时无法离开安逸王爷,所以回席夜国让悠儿一个人去吧,一个月以后,我拜别了爹爹,便会回來,姐姐只需要在这里等我。悠儿留。”
所以,十一天后,便出现了莫悠然与永悦公主的这一幕。
原來,她竟是蓄意前往的,但是此时的莫依然对此却毫无所知,倒是尹天逸已经派人去找了,至于尹无邪呢,现在的他对莫依然的恨意难消,在知道自己七哥的腿脚沒事之后,便已经很久不來安逸王府了,倒是天天与之前那个蓝袍男子厮混在一起。
莫悠然走后,莫依然内心虽有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她却沒有明显地表现在脸上,这个年龄,她早就已经学会控制情绪、面对一切的时候处变不惊了。
此时的她,时常帮助尹天逸处理一些王府的事情,等着尹天逸派去的人将悠儿带回來。其实对于悠儿,作为姐姐她还是很放心的,因为悠儿从小便不是那般娇弱的女孩,只是现在她沒有武功防身,是以,她才担心她会有什么不测,毕竟现在是乱世,紫和国已经和席夜国打起來了。
但是两天后,尹天逸派去席夜国的人沒回來,尹无邪倒是上安逸王府找她來了。
他來的时候,刚好尹天逸不在,雪霁皇陛下传召他进宫去了。
莫依然见到他,心里不祥的预感便愈发的强烈起來,但是她就只是站在院子里,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阔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來。
“这个东西认识吗?”尹无邪从怀里掏出半块红绡,真的只剩下半截了。
“她在你那里?”莫依然平静着声音问道。这半块红绡是属于悠儿的,当年她來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有半块,想必是一张红绡剪成的两半块,分别放在她们两姐妹身上。如今她身上的红绡还在,那么尹无邪拿着的那半块,应该就是属于悠儿的了。
“原來你认识!”尹无邪哂笑一声,他的笑竟有些捉摸不透,他手握着红绡,道:“不如我们來做个交易如何?”
莫依然抿了抿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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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相恋
“本王告诉你你妹妹在哪里,但是,你必须离开本王的七哥。”尹无邪踱了几步,然后折转身回过头來,志在必得地说道,唇角处还噙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话音落下,莫依然却是久久沒有说话。
尹无邪眸色一凛,急急问道:“怎么,你不答应?”
这时,莫依然才看着他,说:“我之前说过,即使沒有我,你和天逸也不会在一起,你何苦如此固执?他是你的哥哥,而且……他和你一样,是男子。”最后一句,莫依然的话音弱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和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是残忍的,更何况尹无邪年仅十五岁。
“这是本王的事情,你无需管,你且说你答应不答应!”尹无邪的语气无比强硬,他接着说:“在你出现之前,七哥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甚至他根本不近女色,但是你出现之后,便全然颠覆了他的生活,本王为什么要让你留在七哥身边祸害他?”
“你一定要如此想吗?”莫依然抬眼看他,深深地看进他的瞳孔里去,直看得尹无邪心里发颤,身子禁不住有些瑟缩,却又听她道:“我祸害他?如果我沒有出现,他才是真的遭到祸害呢。”
“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表明我有多聪明,也不是为了表现我有多伟大,我只想让你知道,当一个人遇见与他生命相契合的人时,他的生活才会完整,才会被颠覆,因为他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即使能让天逸过上正常人生活的人不是我,那也一定不会是你,因为这辈子你只会是他的弟弟。”莫依然毫不留情地说道,对于尹无邪这种被宠坏了的孩子,最好是让他知道什么是正误。
“所以,你最好告诉我,悠儿去了哪里,否则别说是我,你七哥也一定不会放过你。”莫依然继续说道。
尹无邪愣了一下,嘴唇翕和着,竟是沒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一番说辞,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來,大笑道:“就算本王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妹妹在席夜国,自然不会在本王手中,你以为是本王劫持她的吗?真是笑话,本王还不屑做这等卑鄙之事。”他将那半截红绡扔到她身上。
继续道:“本王今日前來只是告诉你,你妹妹的命需要拿你自己的命去交换。即使你不答应本王离开七哥,你的结局还是一样的,那就是死,因为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七哥面前了。”尹无邪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满是恨意,他近乎癫狂地道:“这事你最好别告诉七哥,否则你妹妹估计就沒命了,因为七哥不会让你以身涉险的。当然也许七哥会代替你去,但是……凶多吉少,怎么权衡利弊,你明白。”说罢,便冷笑着退开了去。
莫依然的五指紧紧地拽住红绡,末了,沉声问道:“她在席夜国哪里?”
尹无邪回转身來,道:“嗯,被永悦公主抓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她想要通知你,估计还得十來天的时间,不过本王对你尚算仁慈,便前來通知你了。”尹无邪无法隐藏他唇角得意的笑。
这红绡是那蓝袍男子给他的,至于莫悠然被永悦公主抓住一事,也是蓝袍男子说的,而他们要做的便是将莫依然独身一人引到席夜国去。蓝袍男子给他承诺说一定会让莫依然离开尹天逸的。所以他便照着做了,只需送半块红绡,以及透露一点消息,便能让她离开七哥,他何乐而不为?
傍晚时分,莫依然一直坐在天涯居里等着尹天逸回來,听尹无邪的话,这次悠儿被抓,主要是对方想要擒住自己,可是为什么偏偏抓走悠儿的人是永悦公主,这一点,她暂时还沒有参详透彻,也许有什么事情是她暂时还不知道的吧。
掌灯时分的时候,尹天逸回來了,见到站在屋檐底下的时候,他眉头皱了皱走上前去,无比心疼地问:“怎么在这里站着?”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但是却被莫依然给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她扬起下巴,笑着说:“因为想给你弹琴。还记得上次弹到哪里了吗?”
“记得是弹到共读了,下面是什么?”尹天逸将落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來,勉强地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今天的她不一样,既然她不想说,那么他就等到她想说为止。
“下面是相恋。他们后來相恋了。”莫依然轻轻地说,随后走近房间里,盘膝坐在古琴边上,开始弹奏起來,梁祝两人的相恋其实还是很快乐的,所以这一段音乐也理应是快乐着的。
当初她选择开始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其实是在想,哪天她和他同归于尽了,她便告诉他世间有这么一个凄美的故事,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是她的仇人,可是现在不是了,她却还是止不住想要告诉他关于梁祝之间的故事。
那么,她想弹琴给他听,那么他便听着。
前面三段都是愉悦的曲音,只是她三次弹唱的心情都不一样,所以听者的感觉也不一样,竟有点涩涩的感觉。
她白净的手在古琴上安静下來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來默默地注视她了。
“怎么了?”莫依然摸摸自己的脸,问:“我的脸花了还是今天的琴弹得不好?”
尹天逸伸手去拉她的手,暖暖地说:“都不是,是你今天心情不好。”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如果他还假装不知道的话,那么她可还会嫁他为妃?想到这里,他绕过古琴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有泪自莫依然的眼眶落下來,是的,她心情不好,因为就像尹无邪所说的那样,她要去席夜国找悠儿,却不能让尹天逸知道。
她的心情不好,只有他放在眼里,也只有他会这么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尹天逸看着她落泪,心疼得不得了。伸手去为她擦眼泪,却是越擦眼泪越多。索性,他便低头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自从上次尹无邪给了她一巴掌之后,他们之间便仅限于拥抱了。两人似乎都是在逃避着什么,又或许那只是一道坎,时间久了,便好了。
亦如此刻这般,莫依然终是沒有拒绝他的亲吻。
作者的话:下面一章有那个戏,但是燕子已经努力写得很唯美了,少儿不宜哦,所以要看的亲们慎重选择,或者可以跳过不订阅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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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他的天下,只她一人
室内是一室冷清,却因了他们之间的笨拙的、毫无闪躲却又痛苦难忍的相爱给融化了。他的吻小心翼翼却又很狂乱地落在她的脸上,还有唇上。然而每一分悸动以及狂乱都需要实际的触摸,以及彼此间肉体与灵魂的融合才能得以平复。
许久,他才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她的面颊绯红,多了一丝属于女性的红晕,看起來却更像是精灵,挑拨着他体内的每一个欲望。
衣衫快速地褪下,他们甚至忘记了彼此,只借着每一分空隙与时间彼此的触摸着,她的手攀在他的脖颈上,偶尔也会缓慢却无助地在他身上移动。
她的泪滑落下來,他便俯身吻去。
此时,他们虽然靠得很近,伸手便能触摸到彼此,但是却得不到解脱。
他亦是未曾说过只言片语,只是略显生涩而又极度小心地抚爱着她,女子在他身下变得更加柔软,唯一见证这一幕的是室内狂乱的空气。
终于,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问:“愿意吗?”
女子撇过头,眼角溢出些些泪水,末了,才转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地抱住了他,只此一个动作,男子便已明了,这是他的女人。
当帐幔被放下,这一夜终是辗转成歌。
翌日,男子醒來,却见身边的女子已经穿戴整齐,她淡淡地俯身笑看着他,拿起他的衣服为他穿戴整齐,他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说:“我自己來。”
如此幸福的时刻真的很少有。
借着用早膳的时光,尹天逸说:“昨日我进宫,父皇说太子之位空缺,问我有什么看法。”说着,他已经为她夹了一块菜。“我知道父皇只是在试探我,我不是他想要的人。”
莫依然点点头,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他将接下來的话说完。
尹天逸便接着说:“如果碧凌王爷的身体无碍的话,倒是不错的人选。”
“那齐星王爷呢?”莫依然追问,看着雪霁皇陛下的样子,最疼的热是齐星王爷才对。
“父皇说,他沒有治国才能。”尹天逸的面色平静,对于尹执云对他说的这些话,丝毫沒有多大的感觉,他若想说,他便听着。只是若不是近日來,莫依然为他做的这么多事情,估计他的父皇不会找他谈话,这个时候,他终于懂得忌惮他了吗?尹天逸心中冷笑,却沒有表现出來,因为他向來都知道他的这个父亲日日夜夜想要他死于非命。
莫依然怔住,这么说雪霁皇陛下想要将碧凌王爷推上风口浪尖之处,也顺便测探一下看看尹天逸是否有多为之心,她垂眸,什么也沒有说,因为她想她知道的,天逸也一定知道,他的聪明从來都不亚于她,只是因了他清高与淡漠的性格,很多事情他不屑去想罢了。
或许这便是他唯一的缺点。
她现在苦恼的是该怎么跟他说,她要离开一阵子,又或许是可能永远都不会回來了,因为她看得出來,悠儿被永悦公主掳走一事,分明是别人的计谋,现在她在明,敌人在暗,她若是想要保悠儿安全,那么必定先不能将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早膳过后,他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凡是有尹天逸的地方,都不会沒有下人,因为从去席夜国做人质开始,他便已经习惯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沒有人,他喜欢这样安静的地方,而且现在他还是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自然更加不想被人打扰。
一直走到假山前,借着暖暖的风以及升起不久的日光,莫依然反手紧紧地抓住他,停了下來,扬起下巴,故作欢快地问:“天逸,我想问一个很自私的问題。”她的姿态有些娇羞。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尹天逸的眸子里满是柔情,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只要从此身边有她,那么便可。
莫依然看着他,晌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很是柔暖,她伸手主动抱住了她,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会不会……会不会一直爱我?”说完,她突然想起一句歌词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沒把握。
尹天逸环抱住她,终究还是承诺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顿了一下,他道:“从前你受过的那些苦,我会在日后把他们都补偿回來,你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会让那些残留在你心里的伤口都结痂,然后脱落,成为完整健康的女人。”
闻言,莫依然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不曾再说过任何话。
估计此时的尹天逸不会想到这个夜晚她便会离开他的身边,从此之后,便是陌路,即使再见,也如陌路。
那么从此以后,他便开始等待生命的轮回。只是乞求,轮回之后,不再陌路。但是轮回却是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夜晚,她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出了王府,也许他在醒來的时候才会发现晚饭时她给他下了**,否则夜晚她只要微微一动身,他便会醒來,这便是他的不安,是的,尹天逸是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只要醒來看见莫依然还在他的身边,他便又安然地水下去。
无论过去、现在、将來,他的天下,只她一人。
只一晚的时间,莫依然已经策马奔出了雪霁王朝的都城,赶往席夜国去了,虽然她不知道此去具体会遇到什么,但是她知道,凶多吉少。
是以,她给尹天逸留了一封书信。
上面写着:天逸,还记得当日我说我來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吗?是的,我來自另外一个时空,不存在于席夜国、不存在于雪霁王朝,也不存在于紫和国,那么,也许我还有回到我家乡的那么一天,只是时间的问題罢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來看你,勿念。
天亮了,她借着微露的晨光,回头看了都城一眼,这次她什么都沒有带走,只是带走了她的人,她的心留在了这里,给他。
作者的话:嗨,那个有点西方化啦,雅俗共赏嘛,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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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他哭了
只此一眼,她便绝然地转身而去,扬起的马蹄声代替了她不舍的呼唤,但是她从來都是一个坚强且坚定的人,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來。
现在她的怀里藏着的是完整的红绡,悠儿还等着她去救。长风撩起她的长发,使得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想法。于是马儿前进的速度便更加快了。
尹天逸醒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话说凭他的武功造诣,根本就不会不知道她在饭菜里下了**,但是就是因为他太相信她了,即使察觉出有不同,他仍然不愿追究。所以当他醒來的时候,便发现莫依然不在身边了。
初秋的凉风从窗外扫射进來,荡开幔帐,他缓慢而坚定地穿好衣服,因为他还在想着也许下一刻她便会笑着出现在他面前,如同往常一样,然后他抱住她,亲一口她的脸颊,然后一天就是这样开始了。
但是当他走下床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沒有一点声响。
习习的风还在缓慢地吹进來,吹动他的青丝,好像有纸张被拂开的声音,他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纸张被吹开的声音便是从桌子上传來的,他就近一看,上面留下的是她娟秀的字体。
这时,他才像是如梦初醒那般想起之前的总总,她之前拒绝和他在一起,已经宣告了她是有苦衷的;还有前天晚上她哭了,但是他却不问原因,他以为只要他等,她便会将一切都告诉他,是的,现在她的确是告诉他了,却是以离开的方式。
信笺从他手中飘然落地,他亦是如此,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他无法去想沒有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是以,他很快便从地上弹立而起,直往马厩去了,不顾下人的惊恐,他拉起最近的一匹马便翻身上去,在众人的慌乱中策马狂奔出安逸王府,他要去找她,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去找她。
只是马儿刚刚踏出安逸王府,前方便迎來了一身白衣的尹无邪,他看着尹天逸焦急的神色,不知死活的敞开双臂挡在了尹天逸的马前。
尹天逸勒住马绳,马嘶鸣一声,终究是沒有踩在尹无邪身上,但是尹天逸却是狂怒,他吼道:“你做什么?”瞬时,马儿在原地打转,尹天逸虽然给尹无邪解释的机会,但是他阴鹜的目光却是表示了他并不想听对方的解释。
尹无邪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挡在尹天逸面前,他认真地大声说道:“七哥,莫依然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來了,我知道你是去找她,但是我不准你去,因为你再也找不到她。”从他坚定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了孤注一掷的坚定,这便是此时的尹无邪,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让莫依然找到自己的七哥,更不会让七哥去找她,更不会让他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她去找过你?”尹天逸瞬间安静下來,声音也瞬时冷了下去,如万年寒冰,直冷到人心里去。
“她托我好好照顾七哥。”尹无邪目光一闪,坚定地说道。“所以,七哥,莫依然走了,她说她不会回來了。”之前他便一直派人监视着莫依然,终于在昨晚看见她出城去了。只要她一走,他便永远不会再让她回來。
“那么,她去了哪里?”他俯身看着尹无邪,声音轻轻的,好似要破碎在风里那般。
看着如此伤神却又如此安静的七哥,尹无邪内心不禁一阵瑟缩,但是他还是抬起眸子迎视着尹天逸的目光,说:“她只说她不会回來了,要我照顾好七哥,去哪里她沒有说。”他的眼睛微闪微闪,看起來真诚极了。
“她当真如此绝情么?”尹天逸的唇角缓慢地弯了起來,一抹苦涩瞬间在他脸上绽放开來,趁着尹无邪未曾注意之际,他策马狂奔,很快便消失在了尹无邪的面前,可是他要去哪里呢,去哪里呢?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一路狂奔着,什么也不想,眼前晃动的全部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以至于尹无邪一直在他身后大喊,他也沒有听见。
清晨的凉风打在他的脸上,一抹刺痛感传來,但是他却不为所动。他只是在想即使她是來自另外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比他还重要,以至于她那么想要回去?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可以带着他走,不是吗?
他不明白,也不想要去明白!
他骑马越过了树林,又越过了人群熙攘的大街,所有的人都拿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但是他却全然沒有注意到。浓重的悲伤已经将他的内心完全笼罩住,对于外界的一切事物,他根本无法感知。
似乎,这是一个晴天,和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晴天,那天晚上她在唱《红豆》,然后他就遇见她了。
她说她不是席夜国的人,但是他却从來沒有想过她不属于这个时空!
他终于还是要失去她了,他要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
突然,一个身穿鹅黄**纱裙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眼里,她就那样定定地站在前方,沒有任何动作站在那里,挡住他的去路。尹天逸有一瞬间想要直接跨上去,但是当他策马狂奔到她的面前时,见到她那一张写满疑惑的脸时,还是勒住了马绳,又是惹得马儿的一声嘶鸣,街上的行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來。
“天逸哥哥,是我。”女子毫不畏惧地上前拉住还在狂乱着的马的缰绳,疑惑地看着尹天逸。随即她抽出怀中的巾帕递到他的面前,仰视着他说:“你哭了。”
尹天逸看着视线中的她的朦胧的脸,泪水滑落下來,溅在马背上,是的,他哭了,竟然哭了,但是他对此却毫无知觉。
女子紧紧地抓住缰绳,大有你有事不说出來的话我便不让你走的架势。
尹天逸侧头,沒有接过她递來的手帕,只是用自己的衣袖胡乱地抹干自己的眼泪,末了,才回过头來看她,斥道:“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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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她离开了
“我不让,天逸哥哥有事不说那便是天逸哥哥的不对。”女子扬起下巴,无比认真地说。
“难道沒有人告诉过你,本王的事情最好不要管吗?”尹天逸俯视着她,冷冷地目光打在她的身上,但是女子却不为所动。尹天逸继续说:“不要以为你是左丞相之女,本王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说罢,作势便要夺回她手中的缰绳。
女子索性便将缰绳藏到了身后,她继续道:“如果天逸哥哥想对我怎么样的话,刚才就不会勒住马绳了,不是吗?”她那不算大的眼睛里溢满了纯洁与善良的光芒,甚至还有些志在必得的神色在里面,是的,她就断定尹天逸不会拿她怎么样。
尹天逸冷笑,终道:“你想怎么样?”
女子故意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秋天的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头顶了,于是她笑道:“我还沒有吃饭,天逸哥哥和我一起去吃饭吧?”想了一下,她又道:“很多事情,如果憋在心里面不说的话,是会生病的哦,天逸哥哥想要生病吗?”
尹天逸也只是睨着她,沒有说话,本來他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现在再冒出一个凌子意出來,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凌子意见他沒有反应,便上前來拉住他的衣角,却不防尹天逸讨厌被人触碰,哪怕是衣角也不可以,于是他一把便将凌子意推倒在地。
“啊”女子不防,竟重重地跌倒在地。
尹天逸看着她倒在地上的样子,瞬间想起了当初莫依然因为要承受燃情毒的痛苦,也是在地上打滚,以至于当时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却还不自知。
是不是等到伊人离去之后,方知相思苦。
曾经与你街头凝注,若天赋知人最苦,写入心情,一声声更苦。
凌子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來,拍拍手中的尘土,抬眸时却发现尹天逸正在发呆。她刚才怎么就忘记了他不近女色一事,但是传言说他身边不是有一名唤为莫依然的女子吗?而且之前爹爹回府还说过天逸哥哥要娶那名女子为妻,怎么现在他却还不准别人碰他?
她试图将他从发呆的状态中拉出來,于是她轻轻地喊:“天逸哥哥,你怎么了?你别担心,我沒事的,咱们走吧。”当真是一个傻姑娘啊,自己摔伤了,却要反过去安慰那个将她推倒的人。
果然,尹天逸的思绪被她拉了回來,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充满了无限的悲凉,他缓慢地从她手中拿过缰绳,道:“沒事了吗?沒事那就回家吧。”说罢,他自己骑着马走了,丝毫沒有理会身后满脸疑惑的凌子意。
尹天逸一走,周围的人便也散开了,凌子意沒有追上去,因为想要知道尹天逸今日为何这么反常,她只需要去问尹无邪便可以了。话说,她也已经很久沒有和尹无邪在一起玩了。去找他也不失为一件不错的事情,想罢,她便往齐星王府去了。
当然,她自然是找不到尹无邪的,因为尹无邪此时正与那个蓝袍男子在一起,今天看见他的七哥为了一个女人而策马狂奔出了安逸王府,他的心里便一直发堵,正好在王府周边遇见了蓝袍男子,便相邀一起到酒楼喝酒去了。
话说,也不能怪尹无邪一直沒有去打听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因为他自小身份尊贵惯了,对别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是以,他根本不会对对方的身份追根究底,遇见的时候,也总是你你你的称呼。对此,那男子也沒有什么异议,仍旧时常为他出谋划策怎么讲莫依然从尹天逸身边赶走,当然,尹无邪也乐此不疲。
话分两头,与之前一样,莫依然只花了十一天的时间便赶到了席夜国的夜城。她倒不是有多心急,只是想着悠儿在对方手中,敌在暗她在明,她需要早些做准备罢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席夜国与紫和国的战争,将近半个月以來,席夜国与紫和国军队交战无数,比较大的战役有五次,席夜国取得了一胜四败的成绩,有此可以看出此时的席夜帝君是有多焦头烂额了。估计雪霁皇陛下正在等着席夜帝君向他求救吧,毕竟九年前他们国家被紫和国攻打的时候,他曾向席夜国求救,当时席夜帝君要求有人质,雪霁皇陛下作为一方之主,他的面子大大的受到了损害,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将之前受损的面子给挣回來。
莫依然來到席夜国夜城的时候,大街上一片寂静,即使是白天,亦是如此。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但是都是行色匆匆。
十三天前,永悦公主将莫悠然“抓”走以后,她已经派人前去安逸王府通知莫依然了,但是她却不知道她派去的人根本就不顶事,在半路的时候已经被人杀了,是以,她还以为如果外间关于尹天逸要娶莫依然的传言是真的的话,那么尹天逸也会跟着莫依然一起來吧。
但是那些在半路上杀了永悦公主派去安逸王府的侍卫的人,正是不想尹天逸会和莫依然一起去,他们要的便是尹天逸不知道这件事情。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在于将尹天逸和莫依然分开。
但是永悦公主对于自己派去的人被杀一事根本一无所知,是以,她仍旧派着那小鸭子日日夜夜在宫外等着莫依然前來。
当然,莫依然來到席夜国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进入皇宫,她知道现在席夜国和紫和国正在发生战争,席夜国的皇宫一定会戒备森严,所以第一日她也只是來探探情况罢了。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却是能在皇宫门外遇见小鸭子,这个小鸭子六年前她是见过一面的。
如今再见,虽说有些陌生,但是面貌总归是沒有改变多少的。
“莫姑娘,你來了。”他从人群中钻了出來,从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尖声细语地问道。
莫依然回转身來,便见到了一身太监服的小鸭子了,话说小鸭子这名纯粹是永悦公主为了恶搞,然后给他取的名字,说他太唠叨了,是以,自此谁也不敢叫他原來的名字,纷纷跟着永悦公主一起喊他小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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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只是你想要嫁给他?
“公公?”莫依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她还真的沒有想到永悦公主会派人在这里等她,那么永悦公主是急着想见自己了,可是……原因是什么呢?
“公主殿下命奴才在此等候姑娘到來已有些时日了。”他还是惊讶于莫依然的速度,因为永悦公主派去的人才去了十多天,按理说从这里到雪霁王朝往返至少也要二十多天,只是不知道这莫依然怎么做的,竟然來得这么快。
“哦,公公可以告诉我什么原因么?永悦公主让悠儿进宫做客的原因?”因为还沒有确定原因,她不好把话说得太死,否则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受害的只会是悠儿。
“这个奴才不好说,姑娘还是随奴才进宫一趟吧。”永悦公主派他前來,显然是已经咬定了莫依然不会反抗,当然,实际上也是如此。
“公主说一定要现在去吗?”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下已经是落日黄昏,刚刚还熙攘的人群现在更加所剩无几。
“公主只说只要奴才见到莫姑娘,便将莫姑娘带入皇宫,至于什么原因,奴才想这一定是个误会,姑娘这么聪明,去跟公主殿下解释解释,怕是就能够解开了,姑娘认为呢?”他转而将问題抛给了莫依然,言外之意便是: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公主叫你去是为了什么。
莫依然心中冷笑,想必这公主是要求她尽快去的,否则怎么会让小鸭子在这里候着,她倒是不怕永悦公主会耍什么心机,她担心的是她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而那个利用了永悦公主的人是谁现在她莫依然也还摸不透,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么劳烦公公带路。”莫依然微微垂眸,恭敬地道。
又是行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进得宫來,这永悦宫她之前倒是來过一次,但是那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这次再來,发现其实席夜国的皇宫沒有多大的变化,还是与以往一样,气派恢宏,四面都是高高的城墙,难怪电视剧里面总是写着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必也与这失去的自由有关吧。
才走到永悦宫门口,小鸭子便停了下來,让她在门外候着。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静,抬眼间只见房檐下挂着的路灯,偶尔有宫女太监路过,微弱的灯光便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这个时候,莫依然突然想起尹天逸來,心,不禁有些钝痛,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可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难过?
“唰!”不经意间,永悦宫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來,莫依然以为对方要让她进去了,沒想到迎接她的竟然是一盆冷水。
这盆冷水來得迅猛而激烈,显然泼水之人是有深厚内力的,否则凭她的武功,何故无法躲得开,果然,当眼前的人逐渐清晰的时候,她便看见端着盆子的人是一名腰佩长剑的侍卫。
而永悦公主则在他身后带着众人张扬地向她走來,末了,那名侍卫垂着脑袋退到永悦公主的身后,莫依然只是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看样子永悦公主是恨她的,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那么她的恨一定是因为尹天逸。
水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下來,绺绺发丝贴在额头上,上半身算是全部湿透了,然而当水滴往下溅落的时候,下半身也无法幸免于难,夜间的凉风吹來,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是她的面色依旧冷冷的,看不出表情。
席永悦的内心有些发堵,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她的面前,道:“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是我且问你,你真的和尹天逸在一起了么?”
莫依然弯起唇角轻声冷笑,果然是为了尹天逸!她不动声色,只轻轻道:“公主身份尊贵,如此对待一个江湖女子,怕是有失体面,何不先把我妹妹放出來再说?”
“体面?”见对方未回答自己的问題,永悦公主也有些许的生气,这么多年來她都是很尊敬莫依然的,但是现在她却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六年前你也这般说话,说什么不让我丢尽颜面,但是六年后你却把尹天逸给抢走了,你何曾顾及过本公主的颜面?”
想到这件事情,她心中的恼怒更甚,“想要见你妹妹也可以,跟本公主进來!”说罢,便转身进入了永悦宫,剩下的宫人侍女尾随其后,莫依然被甩在最后面,但是她仍然挺直了脊背走进去。
进去之后,宫人宫女分立两侧,而永悦公主睨了莫依然一眼,转身坐上贵妃椅,道:“把她带出來。”
“是!”侍卫应下,很快便将莫悠然带來了。
莫依然看着自己的妹妹,如同之前在雪霁王朝遇见的她一样狼狈,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双肩被侍卫压住,使得她动弹不得。
“姐姐?”见到莫依然到來,莫悠然睁大了澄澈无辜的眼睛,“你怎么來了,你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莫依然道:“悠儿,我來是为了带你走,你别怕,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出事。”这个时候,她站在距离莫悠然十几步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但是永悦公主却不允许她们彼此靠近。
“依然姐姐,你现在也见到你妹妹了,可以告诉本公主的问題了吧?”永悦公主冷傲地从贵妃椅上站起,向着莫依然走了两步,冷声问道。
“问什么?”莫依然简短地道。
“你和尹天逸什么关系?”
“沒有关系。”莫依然面无表情地道:“如果有关系的话,公主认为以安逸王爷的性格,他会让我一个人到这里來吗?”
“可是我明明听说他打算娶你为妃,难道这是假的?”永悦公主皱眉,开始犹豫不决,她该相信谁说的?
沉默半晌,莫依然道:“那是之前的事情,这事是真的存在过,别人的传言也是真的,但是那是之前的事情了,不是现在,也不会是以后。”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想要娶你为妃?还是只是你一个人想要嫁给他?”永悦公主的声音微微软了下去,说罢,等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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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是我仰慕安逸王爷
莫依然看了莫悠然一眼,才几天不见,她又变瘦了,她身上的粉色衣衫上还有斑斑血迹,此刻也正以依赖的目光看着她。
她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到來吧?莫依然如是想着。
于是她回答:“是我仰慕安逸王爷已久,所有的事情公主殿下可以冲着我來。”她的声色很是平静,沒有丝毫的波澜。
“依然姐姐,我一直都这么信任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席永悦的声音中有一丝恨意,从六年前开始她就一直很信任她,可是现在她居然背着自己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所以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够不生气?于是她广袖一拂,狠声道:“來人,将莫依然给本公主抓起來!”
瞬时,有侍卫涌了进來,手里都拿着长剑。
“慢着!”莫依然全身戒备地喝道,“公主殿下恨我,可以抓了我,但是先把我妹妹放开,否则我不介意从这里直接杀出去!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你的侍卫试试看他们能不能杀我!”
话音落下,涌进來的侍卫纷纷停住看着永悦公主,显然他们是被莫依然身上散发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姐姐,你还是走吧,悠儿沒事的。”莫悠然适时地在他们手中挣扎,模样狼狈极了。
永悦公主看了莫依然一眼,抽出侍卫手中的剑对准了莫悠然的脸,道:“依然姐姐你当然可以杀出去,但是在你杀出去之前,本公主可以先把你的妹妹给杀了,如此,你看着办吧。”她是不聪明,但是不代表着她笨得跟个白痴一样,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心高气傲是难免的,但是却不能因此而说她完全沒有脑子。
“姐姐别管我,你走吧。”莫悠然澄澈的瞳眸中蓄满了莹莹的泪水,她的目光顺着永悦公主那把游移在她脸上的剑移动。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她?”莫依然挺直了脊背。
话音落下,永悦公主朝着侍卫们打了个眼色,他们的剑便轻而易举地架在了莫依然的脖颈上,“把她绑起來。”永悦公主说道。
“姐姐,不要!”莫悠然的声音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却听永悦公主说:“莫依然,本公主不会杀了你的,但是无论是你还是你妹妹,都必须在本公主手中直到本公主将你嫁出去为止,只有你嫁作他人妇了,才不会和尹天逸在一起。”说罢,她便挥手示意侍卫将她押了下去。
莫依然不再说话,只要悠儿沒事就什么都好,她已经害得这具身体的父亲去世了,那么她的妹妹她一定要保护好,她能做的就是沉默,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否则……她将会欠下很多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來。
莫依然被带走之后,莫悠然也一同被带走了,只是她们被带去的地方不相同而已。
侍卫将莫悠然带进一间下人的房里,虽然简陋,却还是很干净的。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永悦公主和莫悠然两人。
莫悠然收起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自顾自地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要帮助本公主?”永悦公主双手撑在桌上,俯视着她。
“和公主殿下一样,我姐姐抢了公主喜欢的安逸王爷,公主殿下恨她,那么她也抢了我心爱的东西,我也要报复她,仅此而已,我们恨她的性质都是一样,公主殿下应该沒有不懂的才对。”莫悠然抿了一口茶,定定地说。
她和莫依然有着很相似的容貌,就连身姿也相似得紧,但是瞳孔深处隐藏着的光芒绝对和莫依然是不一样的。
对这样的人,永悦公主说不出來是厌恶还是什么,总之她就是不喜欢眼前的莫悠然,她的存在让她感到不安,但是为了尹天逸,她还是听从了莫悠然的安排。
是以,她将手收了回來,站直身子,道:“等本公主将依然姐姐嫁了出去之后,本公主就会放你走,你还需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明白吗?”
莫悠然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她都已经抢了你心爱的男子,你还叫她姐姐?看來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
永悦公主本來已经走到门边了,却听见她这么一句话,于是她回过头來道:“那是本公主的事情,与你何干。”对于这莫悠然,她真的不愿意和她多呆一会儿。而对于莫依然,她亦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是的,她说她仰慕尹天逸很久了的时候,她是气愤的。但是为什么她还是心甘情愿喊她依然姐姐?
也许对她也是有情感的,所以在听见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恨她吧。她心道:依然姐姐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就不要怪我这么对你了。
莫依然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估计这里就是永悦公主平常用來惩罚犯了错的奴才们的吧,黑暗不说,而且还很潮湿,莫依然刚进來的时候还能听见老鼠乱窜的声音,奈何她被绑在柱子上,丝毫动弹不了。
不过,她对这样的场景并沒有感到陌生,因为在煞魂门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且还是经常的,犯了错执竟便会惩罚,丢尽暗无天日的地方是最轻的惩罚,所以她对于这样的环境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许是她曾经吃过的毒药太多的缘故,现在就连老鼠也不靠近她,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老鼠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踌躇。面对这样的场景,她突然伤感起來,愁歌不在了,烟若不在了,甚至执竟也不在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黑暗而且沧桑。
时过境迁,只她一人。
她想抬头看看天空,但是迎接她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來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因为无论怎么样她都会保自己的妹妹平安,所以她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此一來,天逸也不会期待她回去了,这样的话,即使她死了,永远消失了,他也不会感到那么的难过。
她要他相信,她只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生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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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永乐公主
自从将莫依然抓來之后,永悦公主便一直在发愁,愁他父亲什么时候才向雪霁王朝求救,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将莫依然献出去,嫁给碧凌王爷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而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派去雪霁王朝的侍卫并沒有回來。
终于在第三天,边关连连告急的时候,她找到了她的父皇说:“父皇,您不是要等到紫和国的太子带着人马兵临城下的时候,才向雪霁王朝求救吧,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再次发挥了她的泼劲儿。
席夜帝君长叹一声,“如你所说,雪霁皇陛下一定会要求朕派人质过去,他才肯发兵,而朕不想你嫁给碧凌王爷。”说罢,他仰靠在椅子上,轻轻地合上了眼睛,看起來实在是累极了,因为国家的事情,也因为自己儿女的事情,作为一国之君以及一个父亲的他累极了。
“如果他们实在要求联姻,父皇尽管答应便是,剩下的由儿臣來想办法,可好?”永悦公主上前拉住席夜帝君的胳膊,俏皮地说。
“你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办法?”席夜帝君缓慢地睁开眼睛,疲倦地看着她。
“父皇可以封一名女子为公主啊,儿臣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她是儿臣在外面认识的很好的朋友,父皇可以封她为公主,将她嫁过去联姻啊,父皇您想啊,那碧凌王爷有克妻之命,自然是无人愿意嫁他,您若是主动要求联姻,那雪霁皇陛下还不得高兴得合不拢嘴。”
席夜帝君点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莫说他的永悦不愿意嫁给碧凌王爷,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如此一个不祥之人。于是他道:“明日你带那女子來给父皇看看,父皇看她是否合适,再与那尹执云休书一封,主动要求联姻。”
“儿臣遵命。”永悦公主满脸堆满了笑容,愉悦地退出了席夜帝君的寝殿。
翌日,她便把莫依然带到了席夜帝君的面前。
当然在此之前,她已经跟莫依然说过了一切,奈何莫悠然还在她的手上,莫依然不得不低头答应她的要求,彼时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永悦公主,道:“放过我妹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末了,永悦公主问:“依然姐姐,是不是沒有莫悠然,你便真的会将安逸王爷抢走?”很少有人能够让她折服,莫依然算是第一个,沒有理由的,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她席永悦便被她折服。
莫依然静静地看着她,道:“我从來沒有想过要将他抢走,永悦公主,天逸他从來都不是你的,又何谈抢呢,若你真的执意要用悠儿來威胁我,我当然会无条件听从你的,但是我希望你知道,爱情从來都不是用抢的。”
话音落下,永悦公主再次生气了,被保护得很好的她,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除了尹天逸以外,所以心高气傲的她根本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尹天逸抢走,即使她得不到她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哪怕那个人是将她折服的莫依然也不能够!
“进去的时候,我父皇说什么你必须答应什么,否则我不能保证莫悠然的安全。”
“公主殿下执意如此,莫依然怎么敢有二话?”莫依然表情淡淡地道,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风景上,但是又好像是透过眼前的风景看着什么,待到永悦公主说要走的时候,她才跟着走进了席夜帝君的御书房。
案桌后面的那把座椅上坐着一个年过六旬的男子,因为长期劳累所以便显得更加的老了,莫依然看着他慈祥的面容,他的眼睛在他那张慈祥的面容中显得更加的弱智,这个男人,她在六年前是见过的,只是未曾想过六年后他竟变得如此苍老。
“民女见过皇上。”莫依然曲腿,并未跪下。
是以,席夜帝君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她的身上。永悦公主亦是行了一礼,道:“父皇,她是江湖女子,自是不懂皇宫规矩,父皇不要介意。”
这时,席夜帝君的目光才变得平和一些,他道:“抬起头來。”
莫依然挺直脊背抬起头來,直视着席夜帝君。
席夜帝君怔住,不仅仅是因为她惊人的外貌,更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脱尘、哀伤而又决绝。如此女子,怎么会是他皇儿的朋友?她的眸中根本沒有一物,但是却又包罗万物。
“你叫什么名字?”席夜帝君的声音有些大,秋日从窗子外洒射进來,斑驳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有种美好却又苍凉的感觉。
“莫依然,莫要依然的莫,依然,依旧还是的依然。”她轻轻地回答,细雨如三月春雨,凉凉的却爽透人心。
“你可愿意嫁给雪霁王朝的碧凌王爷?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席夜帝君轻轻问道,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席夜国正遇强敌,需要雪霁王朝派兵帮助,你若去,便是为我席夜国做出贡献,你的家人朕都会帮你照顾好,如何?”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看着一位來自远古时代的女子,她那般淡然而且干净,而他现如今却在亵渎她,只为了他的江山以及心爱的女儿。
莫依然轻轻一笑,“我的家人皇上不必照顾,我要的只是望的家人永远都与皇室无任何关系,如此,皇上想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还望皇上成全。”
“只是如此?”席夜帝君还在想着什么,却听她已然接话道:“如此而已。”
“來人,传召下去,今日朕赐封莫依然为公主,封号为永乐公主。”永乐永乐,如同永悦一般,永远快乐。席夜帝君的声音很是洪亮,就连永悦公主也是吓了一跳,今日的父皇有些反常。
“永悦,从此后,她便是你的姐姐。”席夜帝君拍拍永悦公主的肩膀,“与你荣辱与共。”这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但是看着她平静如水的模样却觉得她身上背着万千沉重,他也是做父亲的人,对于莫依然自然只是想要多给一丝关爱,也许这关爱更多的是來自愧疚。他未曾想过世间还会有如此女子,仿佛万物皆不在她的眼中,但是她的眼中却又包罗了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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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醉不醒事
诏书很快就下來了,应莫依然要求,席夜帝君并沒有将她真实的名字爆料出去,是以,世间的人只知道席夜帝君多得了一位公主,据说这公主來自民间,被封为永乐公主,更有人传言说这永乐公主一定是席夜帝君年轻时在民间留下的私生女,一时间,席夜国百姓众说纷纭。
很快,席夜帝君便主动向雪霁王朝提出联姻,雪霁皇陛下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而且他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对于席夜帝君的提议欣然接受。与此同时,他再次赐给尹无筹新的封号,平阳王爷。
平阳的意思便是与太阳齐寿,这个封号也是有讲究的,尹执云本身就是天子,是以,在给自己的孩子封号时,亦是不能说成是与天齐寿,不过平阳这个称号亦是很高的封号了。能与之平行的只有齐星王爷。齐星与平阳的意思相差不远。但是总的來说还是平阳这个封号更让人觉得身份更高一筹。
这个封号也已经清楚地说明,雪霁皇陛下有意将帝位传给尹无筹,但是就看他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了。
这样一來,莫依然嫁给尹无筹的事情便成为了定局。
婚期定在十月二十一。
话分两头,昔日莫悠然偷偷离开安逸王府之后,尹天逸也有派人前去找她,但是还沒有找到她,莫依然便已经离开他了,所以对于莫悠然的去向他亦是沒有余力再去关心。
她离开之后的日子,他学会了喝酒,日日夜夜都是与酒泡在一起,无论尹无邪怎么劝他都劝不住,在这样的情况下,之前莫依然为他建立起來的地位也在逐渐的下降。
是夜,他依旧拿着酒坛子倒在房顶上,一个人对着清冷的月光饮酒,其实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很久了。
当听雨楼的人趁夜潜入王府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们的主人醉倒在房顶上,嘴里还在念着什么,他们听得不是很清楚,这个时候,冷墨便站了出來,道:“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我会告诉王爷殿下的。”
“一个月前王爷派我们去找一名叫做莫悠然的女子,我们沒有找到,因为在寻找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强大的阻力,我们从來沒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阻力。”为首的人有些忐忑。这是他们第一次失败的任务。
“有沒有查出來是什么人在背后从中作梗?”冷墨亦是有些赧然,这种情况从來都沒有发生过。
“不只是一股势力,至少也有两股强大的势力纠缠在一起。但是每当查到一半的时候总是沒有了线索。”为首的人继续皱眉。
“继续查,有什么线索快速來告诉我。”冷墨吩咐下去,现在莫依然走了,那么她的妹妹,他们理应帮她找到。是不是这个理由可以让安逸王爷振作起來?
他跳上房顶,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尹天逸抱下房顶,然后进入天涯居,将他放在床上,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睡得像个孩子那般安静,只是眉宇微微皱起,显得很痛苦。
他给他泡了一杯茶,这是之前莫依然给他喝的苦丁茶,那个时候他不懂得为什么她喜欢喝苦丁茶,可是当她以莫依然的身份出现在安逸王爷身边时,他再次去尝苦丁茶,竟觉得是如此的应景,从那个时候他便再也戒不掉苦丁茶带來的苦,以及那似虚无的甘甜。
他扶起他,如同一个兄长那般,道:“王爷,起來喝茶醒醒酒。”
虽然看似兄长,但是冷墨却从來不敢把自己当成王爷的哥哥,因为他只是一个下人,他这一生的使命便是保护他,然后忠实于他。
苦涩的茶汁进入他的喉咙,滑进他的胃部,尹天逸不禁皱了皱眉。他一把便把冷墨手中的茶杯推落在地,但是却因了这一口茶,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些,醒來的他依旧四处寻找酒坛,却被冷墨给制住了。
冷墨说:“王爷,依然姑娘已经把她的妹妹交给你了,如今王爷如此不闻不问,可怎么对得起依然姑娘?”他本可以称她为依然,却因了她是自己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他不得不在后面加了个姑娘。
话音落下,尹天逸伸手揪住他的衣襟,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末了,冷笑道:“她的妹妹?那不是她的妹妹,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为什么要走?”他一个劲儿的冷笑,破碎的声音中满是悲凉的意味,“既然她走了,就让所有的人都走吧。”她走了,他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绝望黑暗的世界,他还能做什么呢?
是的,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冷笑着放开了冷墨的衣襟,再次寻找酒坛子去了,只留下冷墨怔怔地立在原地。
可是现在天涯居里哪里有酒,于是他便大喊着:“來人,给本王买酒來,越多越好,少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外面的下人听了,连忙跑出府去。
借酒消愁的人一旦沒酒了便是无聊至极的,而且心里也难受得要死,但是刚才冷墨喂他喝的茶根本抵挡不住多少时间,那下人一走,残存在尹天逸体内的酒力又再次上來了。
“砰”的一声,他竟然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冷墨急忙地跑过去扶住他。却在这时,尹无邪跨门而入,见到这样的场景,他便问:“七哥又喝酒了?”
“嗯。”冷墨点头。
“把他交给本王。”尹无邪将冷墨一把推开,抱住了尹天逸。他啐道:“不知道你们安逸王府的下人是怎么样的,竟然看着七哥喝成这样也不管!”
冷墨任凭他说着,沒说话。
尹无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抱到床上,奈何刚到床上尹天逸便不安分了,一个劲儿地喊着莫依然的名字,直听得尹无邪一脸的愤怒之色,心里在想:幸好把她弄走了。
“來人,端水來给安逸王爷醒酒!”尹无邪吩咐下去,他一定要将尹天逸弄醒,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他的七哥每天都为了一个女子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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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他去哪里?
只是他话音刚落,尹天逸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烫,而且他从來沒有主动亲近过他,因此尹无邪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酡红,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七哥,心跳竟然在不自觉间加快了。
“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在乎,然而却不能沒有你。”尹天逸低低呓语着,全然不知道现在自己抓住的人是自己的弟弟,“依然,我曾经说过,我可以什么都沒有,却不能沒有你。”可是现在她走了,他便什么也沒有了。
听到对方在唤莫依然的名字,尹无邪恨恨地甩开了尹天逸的手,亏得他大晚上的还跑來安逸王府看他,可是他却在惦记着别的女人,他觉得委屈极了,是以,对莫依然的恨意便多了一分。
正此时,为尹天逸去买酒的下人回來了,回來就气喘吁吁地吆喝:“王爷,奴才已经把酒给买回來了。”看着刚才安逸王爷的样子,他便急急地跑去买了一车酒,想着这么多酒应该不用掉脑袋了吧。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是脸如黑锅的尹无邪。
“参……参见齐星王爷。”那下人忙跪下行礼。
“这车酒都是你买的?”尹无邪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对方心里发颤,站在夜里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是……是属下买的,哦,不不,是安逸王爷命属下去买的。”那下人哆嗦着回答。
“那好,现在安逸王爷已经改变主意了,他让本王來告诉你,这车酒得你全部喝下去,不喝的话这个月的工钱便沒了。”尹无邪黑着一张脸冷冷地说着,再次回到了尹天逸的房间。
那个下人的身体在夜晚的风中不住的哆嗦着,这一扯的酒,他要到何时才能喝完?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后悔自己买了这么多,是以,他开始解下马车上的酒坛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酒香四溢,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美酒的气味,尹天逸再次醒了过來,他从床上挣扎起來,踉跄地朝着门口走去,刚好尹无邪从外面进來,见到自己的七哥嘴里呢喃着说要喝酒,他怒极,刚好冷墨打來了一盆冷水,尹无邪将水从他手里抢了过來,就着怒气,狠狠地朝着尹天逸泼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冷墨惊呆了,因为今晚齐星王爷的举动实在是太大胆了,由始至终还沒有人敢如此对待尹天逸。但是尹无邪似乎还不解气,上前几步來到尹天逸的面前,雨水顺着尹天逸的发丝滑落下來,脸颊上是点点水珠,他呆呆的,什么也沒有想。
尹无邪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吼道:“你还手啊,你打我啊,你为什么不打我?你宁愿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伤害自己,你也不打我,你为什么!”尹无邪蹲下身子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地摇晃着他。
尹天逸缓慢地眯起眸子,这一盆冷水足够让他的意识恢复清醒,他伸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水珠,却不言语。末了,只是伸手将尹无邪的手一根一根掰开。
“本王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他将尹无邪留在原地,只身走了出去。
冷墨见状,连忙跪地挡在他的面前道:“王爷,沒有找到莫悠然,她是莫依然的妹妹,我们沒有找到她。”
尹天逸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道:“莫依然的妹妹么?作为姐姐,不是应该她自己去找么?这事与本王有何干系?”时间愈久,他的思念便愈厚重,厚重到他已经开始恨她了。
冷墨僵跪在原地,看着尹天逸绕过他的身边往外走去。
浓郁的酒香从门口传來,很是醉人。
尹天逸走出去便见到了一名男子拿着酒坛坐在黑夜里喝酒,他的样子很是拼命。见到尹天逸到來,还踉跄着站起來笑道:“你要不要喝,要不要喝……呵呵……”想來他已经醉了。
尹天逸只是睨了他一眼,再看看车上的酒坛子,默默地往安逸居走去。
看着熟悉的房间,他开始在想生命到底怎样才算是完整。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是残缺的,谁也无法救赎,或者说他已经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
他抚摸过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这个地方只有他的莫依然能够进來,只有她,但是现在进來的人却只有他,她去了哪里呢?去了哪里?
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快速地奔出房间,一个跃身便跳到了房顶上,其实坐在这个地方能看见的只是远处的黑暗罢了,因为这个房顶不够高,只是模仿着在席夜国时那间安逸居建造的小木屋而已,简单得很简陋。但是这却是他最爱她的表现,因为他们第一次相见便是在安逸居里。
他摘下房檐的竹叶,缓缓的音乐在寂静的夜空里响了起來,听到的人也许很多,但是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心情,谁也无法懂得,自然也沒有谁能够切身体会他的疼痛。
不多时,房檐下站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冷墨,另外一个则是尹无邪,他们只是站在房檐下,谁都沒有说话。
许久许久,尹天逸才停了下來,他坐在房顶上,目视着远处,道:“冷墨,派更多的人去寻找莫悠然。”他将莫悠然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因为莫依然和莫悠然两个名字太相像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喊错了名字。
“属下这就去办。”冷墨拱手,领命而去。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尹天逸一直沒有跟尹无邪说话,倒是尹无邪忍不住了,先道:“七哥?”
“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尹无邪话音未落,尹天逸已然说道。说罢,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里,快得就连尹无邪也无法得知他是从哪个方向消失的。
尹无邪大喊一声“七哥!”却听不到回应,他跺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去,他刚才还想着要跟他道歉,那一盆水他真不是故意泼在他身上的,也不是故意将他推倒在地的,但是现在显然,他不需要他的道歉了。
只是这么晚了,他会去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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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途中错过
十月二十一,距离现在其实只有二十天的时间,意思也就是说莫依然只需要在席夜国再呆上三天,她便可以回到雪霁王朝去了。
回雪霁王朝去。
想到这里,她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如同窗外那沉重的夜色一般。
现如今她是席夜国的永乐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住在席夜帝君安排的寝宫里,这座寝宫虽然算不上奢华,却也是极好的了,在诏书下去的那一晚,席夜帝君已经给她安排了一群婢女宫人。是以,现在她的所住的宫殿上便成排地立着一群婢女与宫人。
莫依然亦是沒有理会他们,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如练的月色从窗外照射进來,她选了个靠近窗边的地方坐下,清冷的月辉便洒在了她的身上,淡淡的,略带一丝忧伤。女子的手撑着下巴,手肘放在窗棂上。
她要嫁给尹无筹吗?那个体弱多病的男子?最重要的是,他是他的兄长!
即使,她已经答应了永悦公主会嫁到雪霁王朝去,她仍然沒有让她去见莫悠然,永悦公主说,等她与尹无筹拜堂成亲之后,她便会放了莫悠然,但是在莫依然的要求下,永悦公主将莫悠然当成“人”來看待了。
其实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她不怕。
來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世界上,纵你再聪明,有些事情,还是无法扭转乾坤。例如此时的莫依然,她聪明、淡定、处事不惊,却因为莫悠然而甘心放弃一切挣扎。
她托着腮,一直凝望着窗外的清冷月色,直到深夜绵绵。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情此景不正是如此写照么?
直至半夜,凉风袭來,莫依然才敛了心神,回到床上轻轻躺下,自始至终,沒有人來打扰她,当然,这是她之前已经吩咐过了的。
三天,对于某些人來说也许很短,但是对某些人來说却很漫长。
不知道曾经听谁说过,当一天出现第二十五个小时的时候,一切都是慢的,连痛都是慢的。莫依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因为她只知道,她绝对不会让悠儿出事。
一直到第三天,永悦公主才允许她见莫悠然一次,这次是在莫悠然那间专属于下人的房间里见到的,永悦公主的剑直直地抵住莫悠然的脖颈,以至于莫依然不敢妄动分毫。正因为她的武功太强,所以永悦公主才不得不把她妹妹守得死死的。
莫依然沒有给自己的妹妹说任何话的机会便夺门而出,看着她的目光,她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要让自己不要做傻事罢了。但是对于对于莫依然來说,为救自己的妹妹做任何事都不是傻事,被爱是一种幸福,其实,爱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在二十一世纪,还沒有人让她如此真实的爱过,即使是母亲,她也沒有如此真实的爱过,因为母亲只存在于她的幻想里。
永乐公主嫁与雪霁王朝平阳王爷为妃,此日,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城,一直往雪霁王朝的方向前进,都说她是席夜国的永乐公主,但是出嫁这天,却无“亲人”相送,只是嫁妆倒是沒少,此时的席夜国已经危在旦夕,只要她与尹无筹拜堂成亲之后,雪霁王朝便会发兵前來。
女子坐在马车内,掀起红色的车帘望着车窗外的落日余晖,成行的燕雀都飞往南方去了。此次前去,她的命运当时如何?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一场生命!
她将车帘放下,大红马车内再次恢复沉寂。其实车内本來就是沉寂的,只是此时便多了一丝灰暗。或许说现在的情景才是她真实心情的特写,除了那个人,她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硬是要说难过,那也是绝对存在的,但是她却无法去怨,怨什么呢?怨她命不好?不!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是怨天尤人之人。
从席夜国到雪霁王朝一般情况下是需要半个月时间,当然这是在马车缓慢行走的情况下。但是骑马狂奔的话就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记得自己那次狂奔回席夜国的时候只是花了十天左右的时间。
但是这次是坐马车,陪行之人众多,行动起來很是缓慢,所以席夜帝君便要求了提前两天到达雪霁王朝。
其实这样做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预防紫和国会有人來犯,为了预防万一,席夜帝君便要求早些出发。
从席夜国到雪霁王朝,只有一条陆路可走,水路未修,且这条陆路还是荒无人烟。
所以,当莫依然的队伍行了三天之后,便听到了有人骑着快马从队伍中飞奔而过。
莫依然想也许是过路人吧,如此,她并沒有掀帘去看。
可是如果她掀帘看的话,会是怎么样呢?
因为策马而过的人是尹天逸啊,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啊。
那晚,冷墨说沒有找到莫悠然,他便想着定是因为莫悠然的事情,他的依然才会离开他。因为她在信上说有事情要去做,除了莫悠然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如此费心与伤心!
犹记那日莫悠然有危险,她便不顾其他,以身体为对方挡剑,现如今莫悠然消失不见,她除了來席夜国,还能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自责极了,那晚她明明在他面前哭了,但是该死的他竟然沒有询问原因,他应该问她的,应该问的,但是他沒有!所以……她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他。
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一定是这样的。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便快马加鞭地赶往席夜国。
可是却在这中途,与她错过了……
很久以后,将这事回想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抑或是……笑着哭。
当尘土扬起,夕阳洒落,他无心路边风景,白衣微扬,衣袂飘飘。而她坐于马车内,车帘垂下,将外界的传來的急切跫音当作过路人,他们便这样错过了。
她不是沒有期待他的到來,她也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有首诗里写着: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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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她是你二哥的妃子
莫依然的车队走了三天的路程,尹天逸只用两天便走完了。
來到席夜国的夜城,城内的人还是那么的稀少,金黄的秋阳洒在街上,竟觉着有些清冷,男子身上的白衣已经染了尘埃,看起來有些蜡黄。他的脸上亦是满脸尘土,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心里的焦急。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來席夜国总是沒有错的。
他穿过熙攘的街市,來到席夜国皇宫的城门口,这个地方,即使边关告急,依旧是一片繁华。
高高的城墙后,锁住的,不知道有沒有他心爱的女子。
他对着城门盯了片刻,此时,夕阳已经向西斜去,一股凉风袭來,撩开他的青丝,有些冷。
“吱呀”皇宫大门被打开了。
男子身下的马蹄抬起又放下。
有女子自城门内走了出來,颀长的身姿,粉色的衣衫,而她旁边昂首傲然走着的女子一袭正绿色衣裙,头上的步摇随着脚步的移动而一闪一闪的。
两名女子身后跟着一群宫人宫女。
男子凤眸微眯,那粉衣女子有着和莫依然相似的容颜,但是他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分辨得出,她不是她!
“尹天逸?”倒是永悦公主先发现了他,语气中带着丝丝惊喜,慢跑到男子面前,笑着问:“你來了?”看到他來了,她的心情便沒來由的雀跃,丝毫不去想他來这里的原因。
尹天逸的目光越过永悦公主,投注在莫悠然的身上,只见她神情淡淡,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她的目光在半空中与男子的目光相撞,带着一丝挑衅,她坚定地向尹天逸走來,俯身道:“见过安逸王爷。”
男子骑在马背上,他身下的马儿又几不可闻地喘了几口气,男子抓住缰绳,道:“本王來找本王的王妃,她在哪里?”她曾经是他的王妃,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这一生都不会改变,自从她把他放在心上的那一刻起,他便把她当成了这一生唯一的王妃。此刻对着外人,他更是要宣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你的王妃?她不是已经被处斩了吗?”永悦公主最先搭话,在她的意识里,被处斩了的那个才是尹天逸的王妃,而她丝毫沒有将这件事情联想到莫依然身上。
倒是莫悠然一脸笑意地道:“安逸王爷说的王妃可是悠然的姐姐?”她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尹天逸对于自己姐姐的爱意。
尹天逸冷哼一声,眸光冷冽,道:“她在哪里?”
“尹天逸,你果真是來找她的!”永悦公主恼怒至极,精致的五官不自觉地皱在一起,几步上前,作势要将尹天逸拉下马。
尹天逸未曾理会她,在她还沒有靠近自己的时候,已经动用内力将她震开,永悦公主不妨,便直直地倒在地上,周围的侍卫见状,纷纷执着兵器围了上來,将尹天逸围了个水泄不通。
“尹天逸,这是在席夜国,你胆敢如此待我!将他抓起來!”永悦公主被婢女扶了起來,挥手大声喝道。
瞬间,便听见整齐的脚步声传來,侍卫手中都拿着兵器,将尹天逸又围了一圈。
永悦公主昂起头挑衅地看着他,这次她一定要他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让他往东他便不能往西!她是一国公主,从小到大,只要她想,沒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所以,对于尹天逸,她便有着很强烈的征服欲望!
尹天逸斜眼睨了周围的侍卫一眼,冷冷道:“就这么几个人也能抓住本王,笑话!”
男子软剑出鞘,从马上跃起,永悦公主只觉一阵眼花缭乱,再注意看时,他已经再次骑在马背上了,而周围竟传來“唰唰”的声响。永悦公主抬眸一看,那些个侍卫手中的兵器已然落地,每人脸上都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此时鲜血正从那里涌出來,就连身上的铠甲也脱落在地。
永悦公主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沒有反应过來。
尹天逸:“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的王妃在哪里?”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很有一番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难道安逸王爷不是从雪霁王朝來的么?我姐姐便是永乐公主,正在通往雪霁王朝的路上。安逸王爷缘何不救她!”莫悠然接了话,楚楚可怜地说道。但是尹天逸却可以看见她眼角的那一丝笑意。
“是啊,莫依然已经被我父皇封为永乐公主,将她嫁到你们雪霁王朝去了,但是她不是你的安逸王妃,她是你二哥尹无筹的平阳王妃!”永悦公主声嘶力竭地吼道。虽是生气,心中却还有一丝侥幸,幸好她已将莫依然嫁作他人妇了,于是她继续挑眉道:“从此以后你们便叔嫂相称,她如何能是你的王妃?!”
永悦公主继续说着,捡了最恶毒的话语刺向他。
但是却沒有哪一句如同那句“从此以后你们便是叔嫂相称,她如何能是你的王妃!”來得令人痛心。之后的话,尹天逸一个字也沒有听在耳里,他拉住马绳,“驾”如此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莫悠然捞到马背上,之后快速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支送亲队伍里,和亲而去的女子便是她吗?
为何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沒有停下來看她一看,如今再次回首,他们之间已然隔了四天的时间,这四天,他该如何去追她,如何能够!
马儿在他身下狂奔而去,出了城门,马蹄便溅乱了泥土。
莫悠然嘴角含着笑意,伸手紧紧环住他精瘦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尹天逸迎着风说道:“最好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本王不会介意把你扔下马!”
“你这么爱我的姐姐,你会吗?”莫悠然扬唇笑道。
狂风从耳边疾驰而过,尹天逸道:“她是你的姐姐,你为何以身作饵,让她嫁给尹无筹?”看着她的样子,他便知道他的依然一定是为了这个妹妹而心甘情愿嫁给尹无筹的。
“在安逸王爷眼里,悠然如此无耻么?我是被永悦公主抓住了,永悦公主以我來威胁姐姐,姐姐便去了,我怎么也劝不住!”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愠色,但是听起來更多的是委屈。
尹天逸冷笑一声,她还好意思委屈,委屈的是依然才对。
他快速地拉住她的手腕,在她还沒有來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将她扔下了马背,马儿疾驰而去,他森冷的话语从狂乱的空气中传到莫悠然的耳朵内,他说:“念在你是她的妹妹,本王不伤你,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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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日夜兼程只为找她
莫悠然从地上爬了起來,看着他策马离去的白色身影,她唇角弯弯,笑道:“这个男子果真很狂呢。”若是她不会武功,刚才那么一摔,估计她便一命呜呼了,看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就算此时他追到雪霁王朝去,姐姐也应该和那人成亲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含了一丝幽怨的气息。那人会喜欢上姐姐吗?
她倒要去看看,他的婚礼当是什么模样!如果时间來不及的话,那么看看他婚后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呢。
尹天逸因为心心念念着心尖上的女子,回时的速度比他來时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
而莫依然那边,如同席夜帝君预料的那般,紫和国果然派了人前來,试图将他们的联姻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是因为席夜帝君准备充分,是以,紫和国派來的人并沒有得逞,但是路程总归是耽误了一些了。
來到雪霁王朝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二十,而拜堂成亲便是明日的事情了,当晚,他们便被接到了平阳王府。在此之前,尹无筹的府邸,她未曾踏入过,这个男子,之前他们也见过对方,但是彼时她还是染漠。之后也只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估计他不会认出她來吧。
即使认出又有什么要紧,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莫依然如此安慰自己。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尹无筹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从今以后,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不了解,怕是不行了。
不过在古代有个规定,那就成亲之前,男女双方均不允许见面,只有是洞房之夜才能坦白相对。
由于连日里赶路,途中又遇追兵,莫依然感到有些乏,是以,她便早早地睡了。
早上醒來的时候,天空在下着朦胧细雨,此时正值深秋,细雨纷飞,如是寂寥。
她抬手望了眼床边的大红衣衫,其实这衣袍在出了席夜国的时候就该穿上的,但是因为连日历赶路,怕弄脏了,便等到了雪霁王朝再换上也不迟。
她起身,纤长的五指从面料极好的丝绸上抚过,这是她第二次嫁人了,第一次嫁的是她既恨又爱的男子,想着与他同归于尽,这第二次她要嫁的却不是她心上的男子,但是她想着,从此她与世间便再无瓜葛了,她可以让尹无筹纳很多的妾室,但是她却无法成为他真实意义上的妻子。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她已是尹天逸的妻子,至少他们之间已经拥有了夫妻之实。
天才蒙蒙亮,窗外的天边泛着稀薄的曙光,是她醒得太早了。
如此,她便站在窗子边观望着天空,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等待着天亮,因为天亮了,就又是新的一天,充满了无限希望。但是……她知道此次天亮,她的幸福便永远的失去了着落,只愿悠儿一切安好,也只愿他……一世安好。
天色逐渐的亮了起來,有婢女进來为她化妆,为她穿上那身厚重的大红嫁衣,整整一个时辰她都坐在铜镜前,如同木偶一般。
当头冠带到头上,珠帘垂了下來,她的世界便开始模糊不清了。透过白玉珠子,她看着朦胧的世界,一切都变得飘渺起來。
因为是联姻,所以此次雪霁皇陛下要求在皇宫内举行拜堂仪式。
细雨一直持续到申时(下午三点),才略见停了些许,正值此时,迎亲队伍从皇宫來了。
莫依然由喜娘背着上轿,起轿,往皇宫的方向行去,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都城街头延长到都城街尾,由此便可看出雪霁皇陛下对于此次联姻有多看重,或者是说对于平阳王爷的婚姻是有多看重,世人皆知,雪霁皇陛下是很疼爱这平阳王爷尹无筹的。
喜轿才刚走到大街上,细雨又开始纷飞。
这次席夜帝君要求联姻,其实还说了一个理由,那就是为平阳王爷冲喜。
是的,他自小身子骨弱,克死了多名王妃,说冲喜,那雪霁皇陛下又如何会拒绝。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爱的人,席夜帝君是为了他的江山子民还有他心爱的女儿,而雪霁皇陛下答应联姻是畏惧唇亡齿寒,顺便给他的爱子寻得王妃,而莫依然呢?她只是为了救她的妹妹。她总觉得在永悦公主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是她无法抵抗的势力,而她也因为自己的妹妹处在危险当中,不敢妄动分毫。
能抓住悠儿來威胁她的人,可谓是聪明至极,因为她就是她的软肋。
喜队伍踽踽前行,谁都沒有注意到纷飞的细雨中,有人策马而來,他身下的马蹄是如此的急切,而他的白衣早已染满了尘埃,他终于在十月二十一赶到了雪霁王朝,他一定要在她拜堂之前将她带走,一定!
细雨迷蒙了他的眼睛,他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策马而去。
因为长时间的奔跑,马儿已经开始气喘吁吁,终于在见到迎亲队伍的那一刻,马儿再也受不住而瘫软在地,尹天逸忙掠身而起,长风撩起,将他的狼狈尽数展现开來!
前面是一派喜庆,但是到了他这里却是无尽的狼狈,然而……谁都沒有注意到他。
尹无邪和凌子意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一派喜庆从眼前走过,他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只要莫依然成为二哥的王妃,那么她便不会再缠着七哥了。
“你笑什么?”十五岁的凌子意嘟着唇,略显可爱与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二哥大婚,我高兴!”他和凌子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可说是青梅竹马,却因了她是女孩,尹无邪总是借口说和女孩子沒什么好玩的,是以他们之间也沒有多少交集,倒是凌子意是个可人的姑娘,善解人意,还很漂亮,她也沒有怎么追着尹无邪不放。
可是当尹无邪无意间瞥见队伍后那个狼狈的身影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沒将桌子上的茶水给撞倒。
尹天逸正在展开轻功踏着人们的脑袋往花轿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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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回忆到达这里……
尹无邪身子一颤,凌子意忙伸手扶住他,问:“怎么了?”
尹无邪二话不说,便将凌子意推开,从窗子处直接跃了出去。
那支队伍是何其的长,尹天逸还沒有掠到一半,已经被尹无邪生生地挡住了。
此时的尹天逸太弱了,尹无邪只是微微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都带到了地面上。
待两人都站定了身子,尹无邪看着如斯狼狈的尹天逸,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心疼,“七哥,这半个月,你都去哪里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坠落下來,飘在他们头上,尹天逸來不及看尹无邪一眼,作势就要走,却被尹无邪给拉住,“七哥,你去做什么?”
“我沒有时间跟你解释,放手!”尹天逸冷着一张脸,雨水从他的发丝上滑落到脸上,虽是显得更加狼狈,但是却把他脸上的尘埃洗去了。
“你不说我便不放!”尹无邪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所以即使能耗一刻钟他便耗一刻钟,直到莫依然和二哥拜堂成亲为止。
尹天逸冷了他一眼,不愿再跟他废话,直接出招对准他的胸膛便是一掌,而尹无邪早就猜到他会用武,连忙侧身闪过,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冷墨出现了。
“冷墨,快拦住七哥!”尹无邪抽出空隙指着冷墨道。
“王爷?”冷墨追上尹天逸的脚步,“无论是什么情况,都得先打理好自己,才能够办成!”他知道他很着急,但是万事都是先打理好了自己,一切才能成功,否则就是泥足深陷。
这句话,让尹天逸生生地住了手,目光透过纷飞的细雨停伫在渐行渐远的队伍,他的目光成痴,是的,他一定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是以,他道:“拜堂是什么时辰?”
“酉时,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冷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了,难道平阳王爷的成亲大典会有什么猫腻?
“即刻回府!”还有一个时辰,那么时间是充裕的,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如注的大雨便开始降落。
他借着这段时间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包括带着听雨楼的人闯进尹无筹成亲的大殿之上!而尹无邪终是沒有能阻止得了他。
当他将莫依然带出皇宫的时候,雨停了,所有的人也都震颤了,这是席夜国派來和亲的公主,缘何安逸王爷要來抢婚!
雪霁皇陛下对此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派了追兵!
夜黑无人,四周寂静,周围散发出泥土的气味,他捧着她的脸,深情地吻着,比以往的每一个吻都要來得缠绵,而莫依然却是沒有任何反应,回忆到达这里,往事前尘涌上心头,她的泪水已经将他的手心全部浸湿。
关于以前,关于前世今生,关于六年之间的种种,走到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疲倦无比,疲倦就如潮水一般向她涌來……
尹天逸看着她平静的面庞,身上的那身大红嫁衣刺痛了他的眼,日夜兼程來找她,可是……她却不愿意跟他走,怒气上來,便狠狠地咬破了她的唇,莫依然吃痛,随即将他推开!
“尹天逸,你闹够了沒有!”她退开一步,喘着粗气,皱着眉头冷冷地道。
尹天逸痛极反笑,他道:“你总还是知道我是尹天逸,是的,我是尹天逸。你是莫依然,你是我认定的王妃,为什么你要嫁给尹无筹?”他的话语到了最后,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莫依然无视他的歇斯底里,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哪怕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些事情也是你无法掌控的,正如今日我要嫁给平阳王爷一样!安逸王爷还有什么不懂的?”看着他痛,她的心里又何尝不痛。只是爱情这东西,如果遇到了太多人的阻挠,她有什么理由不去放弃。更何况,如果她想要自己的幸福,那么便得牺牲掉她的妹妹,她如何能做得到。
六年來的种种,到这一刻就结束了吧,她是那么的渴望结束!
尹天逸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眸子腥红,道:“莫依然,你曾经说过喜欢我的,你怎么能这么无赖?”他狠狠地抓住她的双肩,本该是霸道的语气,却被他说出了一丝无奈,任是任何人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嫁给他人,心里都会疼痛无比,而那种疼痛便抽干了尹天逸体内的每一分力气。
所以,他只能紧紧地盯着她,紧紧的!
夜晚的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任是如此强大的劲风,也带不走散落一地的忧伤。
她的决绝,破碎了他的年华。
整齐的脚步声就着呼啸的狂风而來,瞬间,火把便包围了他们,周围都是围了一圈的侍卫,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将整个夜晚照亮。
随之而來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一个清瘦的身影缓慢地从暗影中闪现出來,他坐在椅子上,而椅子被人抬着。当火光照到他脸上时,才发现來人正是尹无筹,他刚才是吐了一口血,身体虚弱至极。但是他的王妃突然被自己的弟弟掳走,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前來探个究竟。
见此情况,尹天逸更是将莫依然进一步地拉进了他的怀中。
“七弟,你可是认错人了?”尹无筹的座椅落地,他掩唇轻轻地道,暗夜里,谁也看不清他那双柔和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冷峭。
“她是本王的王妃,谁也不能带走!”尹天逸不愿废话,单刀直入地说道。
“本王只知道她是席夜国派來和亲的永乐公主,本王不知道她竟是何时成了你的王妃。”尹无筹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只要是个有点耳力的人,都能听得出來他对尹天逸的作为很是不满意。
“和亲公主?”尹天逸冷哼一声,“不要告诉本王你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本王说她是本王的王妃,那么她便是,别说你是王爷,即使是雪霁皇陛下來了,本王亦是不会让她离开本王身边半步!”说这番话时他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因为这次放手,他便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作者的话:尹天逸抢婚的过程已经在第一章【抢婚】章节写出來了,这篇文是以倒叙的方式写的。所以前面的这么多内容都是他们两人关于六年间的回忆。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再回头去看看第一章。
呵呵,读者亲们,么一个。燕子把自己虐到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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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玫瑰: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红,是蚊子血般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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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那夜在他身下……
火把的红光闪在尹无筹的脸上,他清瘦的面庞沒有任何的愠怒之色,只是淡淡地看着尹天逸,以及被他死死护在怀里的莫依然。最终,他清浅的目光定格在了莫依然身上,轻轻地拿手掩唇,施施然地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女子淡然地回视着尹无筹的目光,缓慢地挣开尹天逸的怀抱,他的五指被她一根一根缓慢地掰开,尹天逸做了反抗,却也沒做反抗,她便那么轻易且艰难地掰开了他的五指,站在距离他一步开外的地方,她说:“安逸王爷,无论我是莫依然还是永乐公主,我从來都沒有说过喜欢你,沒有!”她说得坚定且决绝,就连呼啸而过的凉风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说罢,她便在尹天逸疼痛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向着尹无筹走去,曳地的大红嫁衣一地逶迤,就像她的心情那般沉痛。凉风从身后吹來,将她头上的发丝往前吹去,缭乱了她的目光。
再向前走一步,她便距离幸福便远了一步。但是如果她任性妄为,悠儿便会沒有了性命。
“莫依然,你胆敢再向前走一步!”尹天逸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來,下一刻便大跨步上前从后面紧紧地将她抱住,滚烫的泪水滑到她的肩上,随后便听到他乞求一般的呓语:“不要走,我曾经说过,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在乎,却不能沒有你。”他死死地抱着她,抱着她,就如抱着最后一粟希望。
泪水盈满了眼眶,而尹无筹的目光仍旧清浅地打在她的脸上,女子仰头望天,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意,她轻轻地说:“天逸,你知道吗?有些人其实只适合陪你走一段路,这段路走完了,她便要离开了。”说完,便快速且坚决地掰开了他的手,不带一丝犹豫。
是谁说过,当眼泪溢满眼眶的时候,我仰起头,然后让它倒流回去。现在她做到了。
只是她才走两步,在距离尹无筹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时,“哈哈”的大笑声传了过來,是尹天逸的声音,他对着众人大声道:“莫依然,难道你忘记了那夜你是怎样在本王身下辗转成歌的样子了么?”他的声音虽然破碎,但是却很高,足够在场的人听得清楚。
顿时,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侍卫手中拿着的火把也开始闪耀。
莫依然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她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纵使到了这刻,他仍然沒有忘记伤害她!
而尹无筹的面色在听得他这句话时,也不禁黑了下來,试问哪个男子能接受自己要娶的女子与别人有过床弟之事。
更何况是在这视贞洁重于生命的古代!
又是一阵冷风刮过,窃窃私语的声响仿似更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借着火把的光投注在她身上,似乎在等着看极大的笑话。
谁都沒有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尹天逸的面色冷然,嘴角却挂在难以言喻的笑容,他的样子看起來近乎癫狂。
是的啊,在失去她的那一刻,他便已成魔了。
可是即使是要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有她在的地方,他才不会感到孤单呵……
时间久久,直到周围的议论声停了下來。莫依然才缓慢地转身,对上所有人的目光,却唯独不去看尹天逸。
末了,她道:“不知道我曾经有沒有告诉过安逸王爷,在我们那个地方,一夜缠绵之后各奔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安逸王爷不能接受的话,永乐也无话可说!”说罢,她转过身走到尹无筹的面前,微微垂眸,道:“永乐辱了平阳王爷的名声,王爷可随自己心意将永乐休弃便是!”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冰冷,仿若冷到了骨子里去。
纵使面色再平淡的尹无筹,在听见她的话时,眸子里也难掩那一丝异色,如此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大婚之日被人掳走,不但不紧张,而且在被与自己有过一夜之欢的男子“背叛”时,亦是不露声色,若是普通女子,是该跪在他的面前求饶了吧?
偏偏她沒有,什么也沒有。
她只是微微垂眸,就连脊背也是挺得笔直。
周围的议论声随着莫依然的话音落下,又再次沸腾起來。这是围了几圈的侍卫,后面还有着一大队人马。但是后面那一大队人马距离得比较远,丝毫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无筹轻咳一声,迎着风从座椅上向着莫依然的方向走來,但是却在距离莫依然一步远的地方站住了。他抬起纤瘦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在莫依然看來,这个动作是有些轻浮的,但是这动作來自尹无筹,她竟沒有这样的感觉。
四周再次恢复寂静,只听见风过的声音。
他的目光游移在她脸上,这双眼睛平静而淡然,仿若经历了万千尘事,再也沒有事情能够挑起她心内的火花,可是……刚才她缘何如此痛苦?呵……她是一只陪在七弟身边的莫依然呢,他又如何不知……
“來人!”他挑起她下巴的手仍旧沒有放下,只是冷冷地喊了这么一声。
“属下在!”顿时,有一侍卫上前來,弯腰道。
“这里有多少人,帮本王被多少支弓箭!”尹无筹放下了挑起她下巴的手,低头看着身侧的男子。
“是!”侍卫退下,沒多久,上百支弓箭便呈现在了尹无筹面前。
此时,谁都沒有说话,四周万籁俱静,就连尹天逸也是安静得很,他的眼里一丝光芒都沒有,在说出那句话之时,谁说他的心里不是在滴血?可是他已经疯了,他知道只要他说出这句话,尹无筹便不会娶她,不会!但是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对她的伤害是有多大!
他可是她心尖上的男子啊,即使到了分手这一刻,也无需撕破脸來,不是吗?难道真的如世人所说那般,只有在分手的那一刻才能看清男人最原始的面目吗?
而她请求尹无筹休了自己,亦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尊严罢了。因为自从遇见尹天逸之后,她哪个时候不是伤痕累累,又何谈保护自己?
作者的话:燕子是个极其感性的人,写这章时,泪奔了,亲们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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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我…要…你发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尹无筹身上,谁也不知道他突然拿这么多弓箭是要做什么,徐徐的风从耳畔刮过,带來了些许冷意。
然而,当一支弓箭直接被尹无筹拿起随后将起插?入身侧那名男子腹部的时候,众人都好似如梦初醒那般,一切都懂了。
但是,他们谁都沒敢动。
尹无筹一次性拿起了五支弓箭,箭在弦上,“咻咻……”几声,在众人还沒有反应过來之时,已经有五人相继倒地,周围瞬间充斥着鲜血的刺鼻气味,随着凉风不断扩散……
接下來,他的动作越來越快,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包围住他们的那些个侍卫全部倒地,在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后边的侍卫见状,有人跑上前來看个究竟,发现是他们的平阳王爷在杀人,什么也沒有说,再次回到了队伍中去。
莫依然看着如此嗜血的尹无筹,心里百味杂陈,难道因为自己和尹天逸的关系,使得他如此动怒,不惜杀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当所有人都倒地之后,这个地方便只剩下一片黑暗了,只有微弱的火光从身后的那支队伍中传來,他们三人都隐在黑暗里,谁都沒有先开口说话。
时间久久,莫依然看见尹无筹伸手到自己面前來,说:“你我已拜堂,无论如何,你终究是我的王妃,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弱弱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坚定,令人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莫依然抬眸,只见他的面庞隐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神情。
而尹天逸便站在她的身后,刚才他以那样的方式羞辱着她,而她此时只觉自己指尖一片冰凉,并未有何动作,也沒有将手交到尹无筹的手上。
尹天逸的脚步微微移动,白靴下面的泥土有些许松动,可见他这一步移得是多么的艰难。
末了,他终于抬起眸子,落在尹无筹身上,道:“你以为杀了这些人,便沒有人知道她曾经是本王女人的事情了吗?”这个时候,他仍然不愿意放手。他冷笑道:“尹无筹,你是想要骗自己还是想要欺骗世人!”他步步紧逼,身上散发出无尽的冷冽气息。
此时,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只剩下他们三人,周围都是死人的气息。
这一片冰冷而且黑暗的气息随着彻骨的冷风不断扩散,将他们紧紧包围。
尹无筹将停在半空的手放了下來,莞尔一笑,道:“七弟,若是你爱她,何须伤她至此?”顿了一下,他又道:“若是我是你,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他的话音虽轻,却是一语双关。
这个多病的男子,莫依然之前还未曾注意过,现如今竟觉得此人很不一般。试问哪个男子能接受自己要娶的女子曾与别人有染,难道是他太大度了么?
但是现在他说的话,却是在处处嘲讽着尹天逸。而另外一层意思便是由着莫依然自己选择到底跟谁走。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常年多病的男子深不可测!
可是无论他是怎么样的,她今日却非得跟他走不可。是以,她弯腰低头,不再看尹天逸一眼,而是对着尹无筹道:“王爷的恩德妾身感激不尽,出來多时,你我该回去给陛下报平安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刚好沒入尹天逸的耳朵内。
一口腥甜瞬间涌入他的心口,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抬眼时,却见尹无筹已携了莫依然离去,他的手就那样携住她纤瘦的腰。
不!不能让他这么带走她!
快速地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尹无筹的背部刺去。
许是感受得到冷冽的肃杀之气,尹无筹以极快的速度转身,手中竟是握着一支弓箭,他便如此直直地朝着尹天逸的胸口插去。
尹天逸的目标完全在于一剑取了尹无筹的性命,然后带走莫依然,他心里的杂念太多太多,悲伤也太过狂妄,丝毫沒有注意到尹无筹何时将弓箭藏在手中,而他的箭法是如此的精准,即使是暗夜里,弓箭也直直地沒入了尹天逸的心口,而尹天逸的软剑却在距离他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如此尴尬的位置,注定了他一定要失去她吗?
“噗”一口血再也压制不下去,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黑夜,亦是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长袍。
他眼睁睁地看着莫依然缓慢而急切地转身过來,即使是暗夜里,还能看见她眸中闪烁着的焦急。而他的身子却是急速地向后倒去,在看见她紧张的那张脸时,他的嘴角微微扬了起來,她终究是在乎他的吧?否则……那一夜她为何会哭得这么厉害,只是因为她即将要离开他了不是吗?
但是最后他还是伤害她了,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如果她不知道原因的话,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而已,这辈子他沒有求过任何人,只是求她留在他身边而已。
“天逸?!”当他的身子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听见了她急切的声音。她一直都这么淡然,眸子永远都是平静的光芒,他想要在她眼睛里找到其他的色彩向來都很难,但是这一刻,他终于能够再次听到她急切的声音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莫依然俯身,快速地将他抱在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來,她紧紧地抱着他,问:“你怎么了?”许是风凉的缘故,她的声音竟带着丝丝颤抖。
尹天逸看着她,再看看心口上的那支箭,他能感觉得到心间一阵撕裂,但是他却是笑着道:“沒事。”然后伸手猛地将心口上的箭给拔了出來,随手扔在一边,“我沒事,不要担心。”他的手心满是鲜血,就连白色的长袍也染了斑斑血迹。
莫依然曾经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白色。”
他扬起笑脸说:“因为白色是与世隔绝的颜色。”很多年來,他一直拒绝着外界的一切,然而却除了她。
凉风再次袭來,发出呜咽的声响,在莫依然听來,却像是哀鸣的悲歌。
“我相信你沒事。只要你沒事,我便跟你走。”她声色颤颤地说,就怕自己还沒有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刚才她就走在尹无筹的身边,她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尹无筹那一箭用了多么猛的力道。
“好!”尹天逸用带血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颤巍巍地擦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眸中闪着希冀的光芒,道:“我……我要……你发誓。”
“嗯,嗯。”莫依然不住地点头,略带哭腔道:“我发誓!”
只是她话音刚落,尹天逸抚摸她的脸的那只手便快速地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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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永乐很怕我?
冷风还在呼啸而过,仍旧发出呜咽的声响。
莫依然的眼泪在这一刻生生地止住了,但是她整个人却在此刻有些木然起來,整个人仿似沒了思想,任凭冷风缭乱她的发丝,零落她的心事。
将所有关于幸福的幻想碾碎成泥,或者是说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唇角挂着血迹,眸子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來,遮住眼睑,他的唇不是那种薄薄的,但是也不厚,厚度刚刚好,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躺在她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犹如一个孩童那般安静祥和,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一声急切的呼唤从很远的地方传來,带來丝丝冷风,将莫依然落在风中的发丝撩得更加的凌乱。
哦,那是尹无邪的声音,如果她沒有记错的话。
他三步并作两步來到莫依然的面前,见到躺倒在女子怀里悄无声息的男子时,他怔住了,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尹天逸的鼻息,这时,他才如释重负的放下了手,恨恨地将莫依然一把推开,从她怀里将他夺走。
莫依然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原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倒在地,却被尹无筹从身后将她扶起,他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托了起來,让她倚进他的怀里。
莫依然站稳,正要去追尹无邪,却被尹无筹拉住了胳膊,道:“他不会死,我是说有无邪在,七弟不会死。”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而且,我们还要回去见父皇。咳咳……咳……”他又捂着唇剧烈地咳嗽起來。
莫依然看着他,再转头看向尹无邪抱着尹天逸离去的身影,是的,只要齐星王爷在,他就不会让尹天逸有事,可是为什么不见冷墨?他不是一直都陪在尹天逸身边的么?这个时候,她的理智终于有了稍许的恢复。
他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并沒有死,但是显然刚才……她以为他已经……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身体打了一个冷颤。
尹无筹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淡淡地道:“他來抢婚,自然是冷墨在暗处接应他,现在无邪带着他走了,自然能够在外面见到冷墨。”说罢,便拉住莫依然的胳膊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即使是走得很远,依旧能闻见刺鼻的血腥味。
莫依然望着远处的灯火,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地走着,即使是陪在他身侧的尹无筹也未能给她一丝温暖。
每走一步,她便觉得自己的脚被刀子生生地割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疼。
她眼望着前方,凌乱的发丝不断飞舞着,她突然觉得这不是仅仅是一场关于爱情的陷害,还是一场关于国仇家恨的设计。
但是悠儿在他们手里,她又如何能够任性妄为!
可是,无论怎么样,她与他终究是走远了。
他的伤口,她的誓言,只不过是一阵风,被秋日的冷风轻轻一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相信他醒过來的时候,会有很多关爱他的人存在,而她也会在暗处看着他,这一生便就此……错过,也许有一天,她的心也会落满尘埃,再也记不起这一段陈年旧事,那个时候,她便能淡笑着看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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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平阳王府内,女子一身白色狐裘,身上亦是白色的大氅,乌黑如墨的发丝简单地盘了个髻,有稍许的碎发从耳畔滑落下來,为女子绝色的面庞增添了一丝傲然,但是单从她挽的发髻來看,便知道此女子已为人妇。
这里,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但是早上起來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得差不多了,女子出了门便來到了厨房,从厨子手中亲自端了一碗药汤便往另外一个屋子走去,在她身后紧跟着一个贴身婢女。
來到屋子前,女子仰首看了一眼门匾,只见上面草草地写了晋心阁三个大字,可见笔力苍劲有力,这三个大字是倾注了无限的感情的,女子只是看着,便觉得心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
晋心阁?晋升心的高度?
许是听到了她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温润如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來,“进來。”
女子推门而入,见到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他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只是书的封面朝着桌子,看不清楚他在看什么书。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道:“永乐,來了?”
女子轻轻点头,“嗯,王爷该喝药了。”
一个月前,她嫁给尹无筹,他便搬到了晋心阁來住,这里之前是他的书房,现在却是他的书房兼寝殿。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从不勉强,亦如他不勉强她一定要与他行夫妻之实那般。
她将药端到他的面前,刺鼻的药味跟了她一路,此时却要送到他的手中,闻说尹无筹自小身体不好,长期需要药物治疗才能得以活命,如此困苦的生命,不知他是如何忍受到现在?
这个儒雅温润的男子啊,总是给人难以捉摸的一面。
“这些事情,以后让下人做就可以了。”他的目光从她淡然的面庞上掠过,末了,接过她手中的汤药,指尖无意地碰触到了她的指尖,然而他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片冰凉。
他二话不说,一口将碗里的汤药饮尽。
女子拿过巾帕,为他擦去唇角的残汁。
他虽然是尹天逸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眉眼间却不似他,他面庞线条分明,却比尹天逸來得柔美了一些,嘴唇稍薄,却刚好配了他这副消瘦的身子。
他蓦地抓住她的皓腕,对着下人打了个眼色,所有的人便都退出了房门。
待所有人走后,他的目光还紧紧地打在她的脸上。
女子淡漠道:“王爷有事,请直接说。如果沒事,妾身告退了。”他的目光炽热,与往日皆有不同,尤其还是在这无其他人的房间内,女子不得不防。
良久,男子低笑一声,“永乐很怕我么?”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手也不曾分开,就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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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姐夫对姐姐真好
女子只是看着他,并未回答他的问題,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題。
蓦地,他松开了手,站起身來绕过书桌走到她的身边。
他说:“永乐,你会为了别人的声誉而困住你自己吗?”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如果我说的是很重要的声誉,你会为了这个声誉而困住自己么?”他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说罢,便将头扭到了窗外去。
干枯的树枝上还积压着残雪,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來了,照射在残雪上,便有雪水一滴一滴地滴到地面上去。
但是由于相隔的距离较远,便听不清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只是这清澈的水,如若等会儿有人走过的话,便会将这雪水污染了吧。
“声誉只是身外物罢了,妾身想必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而劳累身心。”末了,女子才淡淡地道。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用意,但是在不久后,她却明白了,那时她便不得不为他这句话而放弃了自己。
“但是你会为了你的亲人而甘愿嫁给本王不是吗?”尹无筹扭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是能够了解她做每件事情的最初目的。语毕,他并沒有等女子回答,而是径自说道:“再过一段时间,她许是会找你來了吧,到时候本王也会待她如自己的亲人那般,无论你我之间隔着什么,本王只是想,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作为你的夫君,本王有一切理由对你好,也有理由待你的亲人如同自己的亲人。永乐,你说是么?”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希望在永乐心中,我是永乐的夫君,因为在我的心中永乐只是永乐,只是那个嫁给我的永乐,不是其他人。”
女子轻笑,“王爷说妾身是永乐,那么妾身便是永乐,如此说來,妾身的亲人是席夜国的万千子民,那么妾身倒是想问王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如此一说,亦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许是她的底细,尹无筹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
否则,他缘何如此有恃无恐!
“本王说了,只要是你的亲人,本王都将他们视为亲人。”尹无筹淡淡地道,笃定地看着她。末了,他又变换了一副温润的语气,道:“你想见的人,我已经派人接她回來了。”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來一声:“姐姐?”
声音扩散在冰冷的空气中,显然,对方是在这座空荡的院子里寻找她姐姐的身影。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尹无筹一眼,从里面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粉色衣裙的莫悠然,她穿得很是单薄,呼出來的气体在她脸颊边化成白雾。
“悠儿?”她笑着向她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大氅包裹住莫悠然纤瘦的身子,满脸笑意地说:“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
说话间,竟不妨尹无筹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将自己的大氅给了自己的妹妹,他便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肩上,柔声道:“别凉着了。”
莫悠然搓了搓手,澄澈的大眼睛转啊转的,她拉住莫依然的胳膊,笑道:“姐姐,这位便是我的姐夫了么?”
不管对方是个体弱多病的男子,莫悠然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姐夫,她继续道:“姐夫对姐姐真好。”
尹无筹唇角仰着浅浅的笑意,却只有莫依然的脸上一片淡然。
“悠儿,快见过王爷。”她提醒道。
莫悠然唇角噙着满意的笑容,略微弯腰道:“参见王爷姐夫。”
“悠儿,是么?”尹无筹亦是笑着回答,“以后便都是一家人了,无需行此大礼,你长时间赶路,许是饿了,本王即刻命人传膳。永乐,且先带着悠儿妹妹到大殿去吧。”
莫依然点头,“嗯”了一声,便带着莫悠然离开了。
边走莫悠然边说:“姐姐,看來姐夫待你不错,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两都知道,莫依然是在万不得已之下才答应嫁到雪霁王朝來,如今莫悠然这么一说,便表明了她之前很担心自己的姐姐沒能嫁一个好人家,如今看來姐姐嫁了一个对姐姐这么好的王爷,她实在是真心为自己姐姐高兴。
她深邃的眸子一闪一闪的,闪烁着纯洁的光芒,让人不敢亵渎了去。
很多时候,莫依然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都在想,她这双眼睛是神赐的,因为它们是如此的纯净。而她却是用死鱼眼來形容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的眸子里平静得看不见一丝波澜。
也许,她已经老了。她想着。也许,真如那句话所说,她还沒有來得及年轻,便已经老了。
“姐姐,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担心你。你走了五天之后,安逸王爷还到席夜国來找你了,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被嫁到雪霁王朝來了。”莫悠然滔滔不绝地说着,她是绝对地相信以尹天逸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姐姐,所以她也不会知道尹天逸将她丢在半路的事情。
闻言,莫依然内心一震,他……去席夜国找她了?
那么……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弦仿似断了,再也无法连接起來。
“姐姐,你怎么了?”意料之内的反应,但是莫悠然还是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
“沒事,许是昨夜沒有睡好,精神不大好,但是你來了,便好了。”两人仍旧并排朝着大殿走去,但是莫依然的眼睛明显的酸涩了起來。
“哦,那等会儿吃晚饭,姐姐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乖乖地留在姐姐身边,和姐姐在一起。”莫悠然甜甜地说。
“嗯。”莫依然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很快尹无筹也到來了,饭菜很是丰盛,尹无筹做足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他都对她关怀备至,仿若她便是他手心里的宝,惹得莫悠然频频打趣:“姐夫对姐姐真好。”
但是只有莫依然才能知道其中的苦涩滋味。
她不是一个贪念很盛的人,但是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他对你再好,又有何用?
她的心都不在了,又如何能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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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此、生、不、忘!
自她嫁入平阳王府,内心想着的也只是平淡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尹天逸的伤在几天前已经被齐星王爷请來的大夫治好了,据说是什么神医,莫依然也懒得去探究,只道尹天逸的伤势沒有了大碍,那便是好的,什么都不需再去强求了。
而关于尹天逸抢婚一事,雪霁皇陛下实在是恼怒不已,如此不将皇家尊严放在眼里,尹天逸可谓是大逆不道,但是因他已被平阳王爷刺了一箭,生命危在旦夕,又得齐星王爷拼死求情,雪霁皇陛下只道他伤好后,罚一年俸禄便可。
一个月來,她日日都在担心他的伤势,却未曾前去看过,待到几日前听闻他的伤势好了之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如今悠儿回來了,她也已嫁为人妇,是该守着平静的生活过下去了。
此日,大雪放晴。
早早的,尹无筹便出了王府大门,几个起落之间,他來到了一片静谧的树林。
冷风袭來,将树叶吹得唰唰作响,他顿住脚步,道:“谁?”
“少主成亲之后的生活不错!”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只是我姐姐……她可还让你满意?”意有所指的话语一经道出,男子便急急回答:“在本王眼里,所有的女子都一样!”
男子话音落下,女子已经踱到了他的面前,娇俏的脸上是嗤之以鼻的表情,看着他冷然的样子,她就近一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薄薄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吻得用力,吻得深情,却发现他沒有回应,身体也沒有任何的反应,是以,她识趣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男子冷声问:“吻够了么?”说罢,还轻轻地擦拭了自己的唇角,仿似嫌恶她的味道那般。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但是很快便消逝了,她娇笑道:“以前少主可不是这样问的。”她六年前便认识他了,那个时候她十三岁,他十六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上满是伤痕,深色的衣服被血水浸染得更加的深沉,从那个时候她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笑她便跟着笑,他皱眉,她便陪着他皱眉。
她一直记得那个场景,昏暗的烛光下,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动不动地趴在刑具上,而边上的少妇手中拿着一根木杖,那不是普通的木杖,木杖上有很多锐利的钩,每一杖下去,都能看见他背部现出來的伤口,骨碌碌的鲜血不断的奔涌出來,那时她年仅十三岁,未曾见过如此残酷的刑法,当时当真是吓坏了。
而他却只是紧紧的抿着唇,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耳后,她便一个月见到他一次,每次他來的目的只是为了领罚。而她,只是在最初的一年里能够见到他受罚,之后便再也沒有了机会。整整一个年头,十二个月,他很瘦,每次來的时候都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便乖乖地趴在刑具上,任人鱼肉。
而他咬着牙,倔强的样子,在六年前已经深入她的脑子里,每次午夜梦回,都是他倔强的面庞,彼时,她便会在黑夜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现在不是以前了。”尹无筹冷冷地说,将莫悠然的思绪拉了回來。“而你现在也不再只是那个日日夜夜呆在无尽宫只知道害怕的小女孩了,不是吗?”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勾起一抹嘲讽残酷的笑容。
随后,他从她面前悄然走过,只留下冰冷的回忆站在原地,落到莫悠然的手里。
他着了一身深青色的衣袍,在这个肃杀的冬天里,他穿得并不厚,纤瘦的身子让人看了不禁升起疼惜,但是他就是这样傲然且坚定地往前走着,不顾身后那抹心疼的目光。
一阵风吹來,吹乱了他们彼此的长风,如此哀怨的天气,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吧。
“轰隆”一声,石门的机关被他扭开,外面狂风大作,他轻身侧开,快速地进入了石门内部。
空旷的石室内,沒有一个人站在里面,虽然石门将冷冽的风挡在了外面,里面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他就这样定定地站在空旷的石室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又一道石门从头里面被人打开來,两名面带白色面具的女子站了出來,垂首恭敬道:“少主。”
尹无筹未曾看她们一眼,只是越过她们往里面去了。
空气还是一样的清冷,不过,自从他來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不曾知道何谓温暖,当然有一样东西除外,那便她那明净的笑颜。
石室内有很多人在把守,他穿过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另一扇石门前,伸出右手在门边轻轻转动那块多出來的石板,石门便被轻易地打了开來。
门后站着一袭黑衣的少妇,男子微微颔首,道:“母亲。”
说罢,不等少妇回答,径自走到了那刑具上,衣服为曾解开,他便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等着墙上的那根带着荆棘的木杖被少妇拿起,然后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背上,勾出一片一片的血肉……这二十多年來,对于这样的刑法,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少妇站着,一动不动的,她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许是这便是她的身份与其他人不同的特写。
不多时,她伸手去拿木杖,对准他的背部便是狠狠地打了下去,木杖上装着的钩子瞬间将他的衣服钩烂,心伤夹着旧疤在破裂的衣袍下展露无遗。
少妇问:“恨吗?”她的声音沧桑而哎凉。
男子咬牙,道:“恨!”
又是一杖挥下,鲜血自被钩出的伤痕中汩汩地流了出來,他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被这一勾给勾断了,但是沒有,沒有!他仍然齐整地趴在那里,只是流血而已,只是又添了几条伤疤而已,这算什么!算什么!
不。这根本不算什么,比起他从小受的那些伤,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又是一杖狠狠地打了下去,旧伤再次被揭了痕迹,流出新鲜的血液出來。
男子咬着牙,沒有发出一丝声响。
少妇挥杖如雨,杖杖落在他的背上,钩出新的血肉,她歇斯底里地道:“知道恨就好,你最好永远给我记住这痛彻心扉的恨!”
“孩儿、此、生、不、忘!”男子一字一顿地说,说罢便紧紧地咬着牙关。
作者的话:要不,某天燕子拼命地來个万更吧?亲们认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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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尹无筹,我怀孕了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他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终于放过了他。
血水浸染了他的衣袍,奈何他的衣袍是深色的,所以再多的血水也看不透彻。
有人过來将他那身破烂的衣衫褪掉,少妇手中拿着一瓶药,扭开瓶盖,白色的面粉便洒到了男子的背部。
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止不住地呻吟了一声,他再次醒了过來。
不多时,背上的伤已经沒有那么刺痛了。
一套干净的衣服被放在他的身边,如同他经常穿的衣袍沒有什么区别。、
“轰”的一声,石门被打开,然后再次被关上,之间充满疼痛与血腥味的地方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挣扎着爬了起來,拿过身侧的衣服,缓慢地套在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体才恢复了力气。
他打开石门正要出去的时候,有侍女过來说:“宫主让属下來告知少主,只要目的早日达到,少主便可早日不受这非人的痛楚。”
“本王知道了。”他掩唇,丝丝咳嗽声从指尖溢出。
撑着身体回到平阳王府已经是入夜时分,远远的便见到莫悠然等在门前,尹无筹目光微微一滞,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沒有回來,我便在这里等着。”她自然是知道他今天去做什么了。
“哦。”男子的目光在周围逡巡,想要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是除了冷风之外,再无一物。
他进了府,却沒有理会跟在身后的莫悠然,只身一人进了晋心阁。
自她嫁进來之后,她便住在了他的主殿茕心殿,而他终是日夜住在这里,她心里有人,他又何曾不知道,可是他尹无筹却永远不会强迫一个女子。
可是在门口见到莫悠然的那一瞬间,他又是那么地渴望见到她……那种渴望很是强烈,从未有过的强烈……
进了晋心阁,他轻轻地仰头靠在椅背上,当作小憩一下,却不防外面有人敲门。
“进來。”他眼睛未抬,只当是某个下人进來了。待到他闻见那熟悉的药味时才想起來他今天一天都不在王府内,这个时候开始喝药了。
女子走了进來,面色无波,端着药碗,站在他的面前,浅浅地说:“王爷,该吃药了。”
尹无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复又转头盯着那碗药汁,许是身体不好,情绪也格外的不稳定,他心里某处堵得慌,蹭地站了起來,甩手就将她手中端着的药碗打落在地,他紧紧地抓住她的皓腕,苦笑道:“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即使如此,他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身影,为什么!
莫依然看着他,微微抿唇,不说话。
他是她名誉上的夫君,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转了一个弯,來到她的面前,目光狠狠地盯住她,眸子里有炽热的光芒在燃烧。
他伸手将她挽着秀发的那根木簪拿了下來,满头青丝倾泻而下,他伸手将一绺青丝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则继续抓住她的皓腕,他说:“既然我是你的夫君,那么永乐是不是应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莫依然依旧未曾说话,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打量着他,在她心里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尹无筹不会碰她。
但是却是这样清冷的目光,彻底将尹无筹内心的怒火点燃了起來。
他双手钳住她的双肩,将她摁倒在身侧的书桌上,堆在上面的书劈啪噼啪地往下掉去,女子的背部抵在桌子边缘,痛得她闷哼了一声。
尹无筹不顾其他,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转而游移到她的锁骨上,一路往下……
女子在他身下,挣扎不得,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肩,指甲陷进他的肉里,现出一丝指甲印……
她依稀记得那场大雨里,他为她撑过一次伞;她也记得,为了保住她的声誉,他不惜杀了上百名侍卫……
直到一抹凉意直沁胸臆,她才恍然般,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他的吻依旧如雨点那般落在她的身上……
她翕和着嘴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末了,她说:“尹无筹,我怀孕了。”
尹无筹,我怀孕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碎了,破碎得那么彻底。
他的身体蓦地一震,一切都无法再继续下去。眼底的情绪瞬间收紧,瞳孔如死灰一般,看样子再也无法复燃。
夜晚,门外的北风还在呼啸而过,拍打在树枝上,带來冰冷的绝望感觉。
他说不出來,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抬起手來,指腹在她绝美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抚过她饱满的唇瓣,再到她如水的眸子,她的眉毛沒有经过精雕细琢,却是极为标准的柳叶眉,虽说有些浓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观,似乎最美的容颜便该配上如此纯粹的眉毛。
他俯身,亲上她的眉毛,末了,缓慢地抬起头來,为她拢好衣服,才放开了她的身体。
她说:“谢谢你。”说完,便越过他的身侧往门外走去。
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唇翕和着,直到她离去,他也沒有再说出任何话。
莫依然沒有回头,直接拉开了门,走出去,复又将门拉上。
她伸手抚上自己还未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孩子,这是她活下去的最根本的理由。
她微微勾唇,对着凄冷的夜色。
“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她连忙转身推门而入,便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尹无筹,仔细地看着冰凉的地板,上面有血,是自他的身体里流出來的。
她将他扶了起來,扶住他后背的手一片潮湿,莫依然这才发现血水是从他背部流出來的,连忙扒开他的衣服,她吸了一口冷气,上面全是伤口,这些伤口全部只是经过草草处理的,他经过刚才激烈的反应,这些伤口便被撕扯开來,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从那些伤口中流出來,染红了他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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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安逸王爷来了
尹无筹醒來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其实昨夜因为剧烈的疼痛,他就沒有完全的进入过睡眠。
这个晚上,是她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未曾假手于人。
她替他重新清理伤口,绑上严实的绷带,冷风不时地从窗外扫射进來,他的身体瑟瑟发抖,不得已的情况下,她竟在暗夜里为他升起了火炉。
本來在这王府里做这些都是下人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是她亲自做的,而他沉浮于清醒与迷糊之间,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身边忙了一夜。
如今,他醒來,他的被角被掖得极好,但是却不见她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他的目光在房间的逡巡了一周之后,目光落在那扇大门上,“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进來,尹无筹屏声凝神,静待着那人的到來。
果然是熟悉的身影,但是來人着了一袭粉色衣袍,全身上下都是粉嫩的粉色系,亦如他初次见她那般,粉色俏丽的女子,但是时间久了,他发现她再也不是初见时那个单纯、处处为人着想的女孩了。
她的眉眼跟她姐姐的很像,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分不出來她们两到底谁是谁。
但是,区分她们两,对于尹无筹來说,是最简单不过的时候。
他看着她,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她莲步轻移來到尹无筹的床边,坐在他的床榻前,俯身撩去他额前的凌乱的碎发。
他未动,只细细地看着她,这个女子,似乎认识她已经六年了。
遇见她的时候,他正处在不堪的状态下,可以说是耻于见人。
但是她却每次都跟在他的身边,每次都能让他想起钩子将他的血肉钩出來的那般血肉模糊的场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是恨着的。所以,在两年前的某一天,他被打了以后,她从身后抱住他,眼泪滴落在他的背上,灼痛了他的恨意,他便回身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压在身下。
尽情地在她身上发泄着他满身的恨意,直到她的身体破碎不堪,看着地面上那刺目的红,他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她的血。
他只知道,他要了那个跟在他身边四年的女子。
交欢,便是从两年前开始,每次他都要将他的恨意狠狠地发泄在她身上,但是她却未曾哼过一声,这个女子,想必是爱着他的吧?
但是,他不爱她,他知道的。
感觉得到他寒芒的目光,她收回了手,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问:“很疼吧?”每一次他的疼痛,她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她不怕为他承受那些刺骨的疼痛,她怕的只是他不愿意让她陪他一起承受。
“她……去了哪里?”嘴唇微微蠕动,他终究是问了一句与她有关的话題,是的,他以为醒來的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她,但是……她不在。
“你是说,我的姐姐么?”莫悠然咬了下嘴皮,有一种叫做破碎的情绪染上她的瞳孔,未等尹无筹回答,她继续道:“安逸王爷來了,在前院,姐姐想必在那里。”她说得很是淡然,但是这也是实话,她在來的时候,便见到了尹天逸,当时姐姐还沒有过去,但是她猜想,估计此时她已经和尹天逸见面了吧。
尹无筹眸色一凛,身体一僵,似乎是哪里泄了气,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來。
莫悠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未曾说过一句话。
她俯身,覆上他稍薄的嘴唇,却被他侧脸躲开,她的吻偏落在了他冰凉的脸颊上。
然后,他说话了,“将管家给本王喊來。”
莫悠然指尖冰凉,愣了片刻,却还是起身走到外面将管家唤了进來。
管家很快便跑了进來,进房便参拜在尹无筹的床前。
尹无筹无力摆手,却还是有力气说话,他道:“七弟,來王府了么?”他眼望着房梁,面色平静。
“是的,王爷。老奴还未來得及报知王爷,悠然姑娘便來了,所以……。”管家垂着脑袋,身子有些颤抖,许是冬天天冷的缘故吧。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被尹无筹出声打断,“吩咐下去,七弟來访,不得任何人前去打扰,本王相信,只要永乐在那里便够了。”她是他的王妃,他相信以她的聪明,她不会跟尹天逸走,但是,他要给她机会,让她和尹天逸斩断一切,他娶了她,那么她便只能是他的,哪怕……她怀着别人的孩子。
虽然他在乎,但是……他却不会放她离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生起的想法,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明白这种想法到底算作是什么。
但是当莫悠然第一次抱住他,他将一切恨意发泄在她身上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样的想法算是什么了。
她和她很相似,拥有同样绝美的面庞,每次他看着莫悠然,都像是……在看她,但是他却又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她。
所以,他的恨意才会又更加的强烈起來。
像是怕管家不理解他的话,他又重申道:“本王的意思是,王妃与七弟相见,谁都不许去打扰,明白了么?”他的声线很是冰冷,仿若万年寒冰那般直冷到人的心里去。但是谁人不知道平阳王爷向來都是以温润著称……
管家双腿一颤,忙道:“奴才马上去办。”说罢,便膝行退到门边,然后才颤抖着双腿站了起來,拉开门便是往外跑去。
平阳王爷未曾做过任何残酷的事情,但是他眼睛里以及全身上下散发出來的冷冽气息,总是让他们下人感到无法承受,是以,管家才会如此慌张,又或者大部分的恐慌只是因为这冰冷的天气吧。
之前的平阳王爷并非如此让人胆颤心惊,出了门的管家不自觉地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如此安慰着自己,快速地往前院走去,将所有的下人都叫走,只剩下莫依然站在前院,而她面前站着的正是尹天逸,还有,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的冷墨。
无论何时何地,冷墨都是负责尹天逸安全的人,所以,他在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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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依然,我们回家
他依旧着了一身白衣,狂风怒吼,却无法减去他身上散发出來的绝然气息,这个世间,沒有谁的气质比他的來得更冷。
不知道什么时候,冷墨也悄悄隐退,四周再无一人,院子里静得只听见时光流动的声音。
他就站在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注视着她,只是注视着她,脸上沒有一丝表情,因为,他真的想不出來自己应该用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來注视着她。
莫依然亦是如此,她知道他一定会來找她,一定会的,如今,他便來了,而且站在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莫依然的心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谁都沒有移动半分。
莫依然虽然年龄比他大,很多事情都该她來承担,但是面对他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或许,尹天逸并不像别的小孩那般,等着将所有的事情推给她承担,因为尹天逸是一个沒有童年的孩子。
他的经历,已经加速了他的成长。
莫依然捏了捏手心,终于迈着步子向他走去,唇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在尹天逸看來,却是刺眼至极。
然而,她刚刚跨出第一步,抬起的脚掌刚刚着地,便被他喝住了,他说:“剩下的路,让我來走。”只要她跨出第一步,那么剩下的路,即使是荆棘满途,他亦会执着地向她走去。
那夜,她说只要他沒事,她便跟她走,如今,他真的沒事,那么……她一定跟她走,因为这是她的诺言。
他不怪醒來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因为那个时候他有事,所以她自然不在身边,但是现在他已经沒事了,她就要履行她的诺言。
莫依然生生地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坚定地向自己走來,她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许是这初冬的风太过冷冽,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來。
她微微侧眸,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再回眸时,他已经赫然站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來,清浅地道:“依然,我们回家。”
依然,我们回家。
真的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然将她心里的防线全数击溃。
她看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一片清明,纯净得就好像一个孩子的眼睛,而他的动作亦不过像是在说:妈妈,我要吃糖。
是的,此刻的尹天逸,就好像一个讨要糖吃的孩子。
他的渴望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她看着他,心仿似在瞬间……碎了。
她垂眸看着他宽大的掌心,她知道这只手可以给她整个冬季的温暖,但是她的手却仿似被灌了铅那般,沉重得丝毫抬不起來。
她忽然在想,之前尹无筹问的那个问題:如果为了别人的声誉而困住自己么?
这是一个关乎两个人的问題,一个是尹无筹,一个则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尹天逸。
现在她已然嫁给了尹无筹,若是她跟着尹天逸走了,那么声誉受损的人便是尹天逸和尹无筹,他们是兄弟,她如何能够如此残忍,更何况,悠儿还在这里……
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却不能不顾及悠儿、尹天逸还有尹无筹。
如若,她跟着尹天逸走了,那么她此后必定得带着悠儿亡命天涯,那不是她想要给悠儿的生活。
见她久久沒有反应,只是盯着他的掌心看,却又像是透过掌心看其他东西。
他唇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地收敛起來,心中的怒气急剧上升,他猛地抓住莫依然的双肩,一边摇晃着她一边吼道:“你说过,只要我沒事,你就会跟我走。你发过誓的!”他的眼眶倏地红了起來,里面似乎有火在燃烧。
莫依然任凭他摇晃着自己,愣是不动声色。
见她沒有反应,尹天逸的心里顿时空了一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占据了他的整颗心,如今,她不在,他如何能够完整。
他猛地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仿似如此,便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
莫依然被他搂得险些透不过气來,但是她强忍着,沒有动。因为她知道沒有反抗的反抗,才是最好的反抗,他若累了,自会离去。
就好像有句话说的,他若是疼了,便会放手。
他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说:“我醒來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当时我想,你一定是生气我受伤了,所以我努力地养好伤,只是为了來带你回家。”所有的哀伤与心痛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可是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当他拼尽全力从死亡边缘走了回來,身边却不见她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的疼痛。
所以,今天,他來了,身子只是稍微好了一点,他便趁着尹无邪的不注意,带着冷墨來了。
此刻,他抱住她,就好像抱住了希望。
她无意识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这样的感觉叫做幸福,但是此刻填满她内心的却是满满的苦涩。
她趋之不去,只好承受。
冷风从耳畔刮过,他的青丝掠过她的面颊,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突然把他推开,她残忍的话语随着冷风一起袭向他,“安逸王爷,我是平阳王妃,是你的嫂子。”
她只是轻启唇瓣,却将他猛地推向了地狱。
她挺直了脊背,傲然的身姿临风而站,长风卷起她的长发,不断飞舞。
尹天逸被她推了个趔趄,险些沒有站稳,待他反应过來之时,才发现推他的人是莫依然。
他直起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待他站稳,莫依然又重复了一遍,“安逸王爷,我是平阳王妃,是你的二嫂,平阳王府便是我的家。”她的声色里沒有一丝颤抖,平静的眸光亦是沒有任何的闪躲,冷冷地回视着他的目光,顺带着将残忍的话语沒入他的耳内。
尹天逸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摇晃了一下,像是沒有听懂那般,轻声问:“你……在说什么?”他的话语极轻极轻,被风零落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但是莫依然却是听得及其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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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赌你不幸福
莫依然牵起唇角,微微冷笑,道:“安逸王爷明明听得真切,何必再问本妃?”一声尊称,将二人的关系拉得极远。
像是不愿再看他那般,说罢,她便转身欲走。
但是,尹天逸哪里肯放过她,他猛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不准走!”这一句,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顶多像是赌气的孩子那般,但是在他身上完全沒有这种感觉。
莫依然回眸,冷视着他,讥诮道:“不准走?安逸王爷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本妃现在是平阳王妃,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说罢,她也沒有动手去掰开他的手指,但是是个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在等着尹天逸自己放手。
心口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尹天逸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來。
六年前,说要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现在说要离开他的人也是她!作为染漠嫁给他的人是她自己,但是现在,她说离开便离开了,她凭什么!
如此想着的时候,尹天逸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施加了内力的手掌紧紧地捏着她的胳膊,她有种自己的胳膊要被他捏碎的错觉,但是她仍然未发一语。
时间久久,就在她以为他要捏碎她胳膊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
许是怒极反笑,身子在风中微微摇晃,他后退几步,脸上带着乖张的笑容,嘲讽道:“莫依然,六年前,你本不该给本王唱那首《红豆》,当时的你是多么的傲啊,怎么会给本王唱歌呢。”他的笑容无比地自嘲,继续说道:“因为相似的身影,你便以为我杀了你的家人,你不顾一切地想要取我性命,包括臣服在本王的面前,也绝不动摇,这么多年來,你只想过你自己,可是你有沒有想过我知道真相时候的感受!”
最后一句话,几近嘶吼。
“我去席夜国找你,但是你不在,我拼命地赶回雪霁王朝,就是想要带你离开,但是放手的人是你,你说只要我沒事,你便跟我走!莫依然,你无耻!”他一边说着,便一边往后退,身子摇摇晃晃的,大有被风一吹,便会摔倒的架势。
这一次,他沒有流泪。
他继续说:“每一次,都是我小心翼翼的呵护你,深怕你走在路上不小心便嗑着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莫依然,如今,你选择做你的平阳王妃,你可曾对得起我!”他越退越远,本就破碎的话语,更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莫依然!……”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奈何心口处的那一口腥甜怎么也无法忍住,“噗”一口血便被他呕了出來,身体砰然倒在冰冷的地上。
莫依然心里一慌,连忙跑过去想要将他扶起來,但是手刚刚碰到他的身体,他便嫌恶地躲开了,“别碰本王!”
莫依然的手生生地顿在了半空,而他却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看起來狼狈至极。
胸膛间,被箭刺中的地方有血溢了出來,莫依然心里一窒,他的伤口竟然沒有完全好起來,刚才动怒,许是牵扯了伤口。
尹无筹的那一箭,果然够力啊!
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伸手就要去扶他,却再次地被他嫌恶地躲开了。
他说:“你,还是去取悦尹无筹吧,说不定哪天他登上皇位了,你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本王的皇、嫂!”皇嫂二字,他咬得极重,犹如那支箭射入他的心口那般,沉重而且疼痛至极。但是为了保命,他依旧毅然决然地拔出了那支沒入胸口的箭。
如此感觉的人,并非只有尹天逸一个,莫依然心内亦是如此,他的话语一出,她心内的钝痛仿似贯穿了她的身体,几乎让她无法动弹。
她便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踉跄地起身,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末了,还听他咬牙道:“莫依然,本王赌你不幸福!”
赌你不幸福!赌你不幸福!!
她站在风里,听闻着他踉跄而去的脚步声。
心里的某处,终于在这一刻坍塌……
尹天逸才走沒几步,冷墨便跃了出來,他不是去追尹天逸,而是來到莫依然的身边,他说:“依然?”
莫依然扭头,扯出一个笑容,淡淡地看着他。
冷墨微微颔首,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这样的情绪并沒有维持太长时间,他抿了抿唇,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六年前,遇见你,是我的荣幸。”顿了一下,他看向往门外走去的尹天逸,复又回头,定定地看着莫依然,道:“在以后的时间里,不要忘记,曾有一个男子爱过你。”
莫依然点点头,唇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她沒有说话,因为她怕自己一说话,便会泣不成声。但是此刻,她却真实地理解错了冷墨的话语。她以为他说的那个男子是指尹天逸,然而……却不是……
所以,直到冷墨走了之后,她能给他的却只是一张带着惨淡笑容的苦涩的脸。
冷墨的脚步微微踟蹰,却终是追上了尹天逸。
刚刚走出平阳王府大门,尹天逸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实,他能支撑的不过就是这几步路而已,是他太急着來找她,所以才会不顾身上的伤沒有好,便來了。
其实,醒來的时候,沒有见到她在身边,他便已经明白了一切,但是他相信她给的诺言,她一直都对他这么好,万事都为他着想,怎么会真的舍得离开他!
闭上眼,怎么也不能相信!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來了,只是为了带她走,带她回属于他们的家,但是他失策了,她沒有跟他走,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跟他走。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一地,无法再去思考其他。
那句,赌你不幸福,亦不过是一句赌气的话语,但是他相信,如果她心里有他的话,他不在她身边,她又如何能够幸福起來。
其实,他只是在赌,她到底会不会一直将他放在心上……
在倒地的一霎那,他多想嘲笑自己,一定是脑子进了浆糊,所以才会去赌她心里会永远住着自己。如果,她心里有他,她又怎么会选择留下來,做他的……王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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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什么时候将你交给我?
三年后。
她站在那一粟风下,春日里习习的风吹动她的衣摆,白色的梨花开了,却在此刻飘落在她的肩头。她的乌黑长发自脑后挽成了一个髻,用一根朴素的簪子别着,一身白衣裹住她纤瘦颀长的身子。
“娘亲?”小男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來,带來糯糯的专属于小孩子的腔调。
“远远,快过來!”女子唇角带着美好的笑容,她半蹲下身子,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等着小男孩扑入她的怀抱。
小男孩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刚刚好可以裹住他那矮小的身子,他笑意盈盈地从远处跑來,埋头扎进女子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女子,小脑袋蹭在女子的胸前,他说:“娘亲真好。”
女子捧起他的脸,一脸的宠溺,她问:“远远,玩够了么?玩够的话,咱们要回去了哦。”她点点他小巧的鼻尖。
“远远玩够了。”男孩乖巧的回答,随即从女子手中挣扎出來,在女子以为他要自己走的时候,伸出粉嫩的小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神情凝重地说:“娘亲,你的肩上落满了残花,我帮你把它们都拿下來。”说罢,小巧的手在女子的肩膀上扫了扫,女子垂眸,确实有几朵残花飘落在脚下。
男孩收回了手,扬起一张纯净的脸,笑道:“娘亲,我们可以走了。”
女子站了起來,牵起男孩的小手,消失在落日的黄昏里。
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凉的,两母子坐在不算大的餐桌旁,虽然桌子不算大,但是房间却是足够大的,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两排仆人,餐桌上摆着几个家常菜。一切都摆得整整齐齐的,显然,这饭菜沒有人动过。
男孩就坐在女子身边,眼巴巴地望着餐桌上的饭菜,不多时便开始啃咬自己的筷子。
嘟着小巧的嘴巴问:“娘亲,父王什么时候才回來啊?”
“你父王可能有事被皇爷爷留下了,远远再等一会儿,好么?”女子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安慰道。
“可是……”男孩皱起了眉头,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到了外面传來的声响“王爷回來了。”
尹无筹踏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來,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面色较之刚才有些缓和,再看看餐桌边上的男孩,他洗了个手便走过去坐下,道:“继熠,到父王身边來。”
尹继熠是尹无筹给他取的大名,而远远则是莫依然给他取的小名,由于取名两人意见不合,便各叫各的。不过即使是取名意见不一,两夫妻亦未曾有过口舌之争。
是以,尹继熠看了莫依然一眼,见对方面色淡淡,他终是扭头看了尹无筹一眼,道:“父王,我饿了。”
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男子面色一赧,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悻悻地问:“继熠,今天有沒有听娘亲的话?”他的语气温柔极了,完全就是在讨好一个小孩。
尹继熠连头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埋头吃着碗里的饭,含糊着说:“有。”忽而,却又将头抬了起來,眨巴着大眼睛说:“父王你快吃饭吧。”
小小的男孩眼中,竟然是不耐烦之意。
尹无筹看着他那张精致的小脸,那一股不耐烦之意,像极了某个人的那张脸,顿时,看着满桌饭菜,他再也沒有了一丁点胃口。
莫依然见状,忙轻斥:“远远,不得如此无礼!父王跟你说话,就要好好作答。”
尹继熠的眸光对准了莫依然,那双狭长的凤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怜惜之意,不过他可是当今平阳王爷的儿子,人称雪霁王朝的小世子,身份尊贵无比,当然众人怜惜,如同众星捧月那般。
他“哦”了一声,随后继续道:“但是父王又沒有哪天陪着我们,我疏远他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说着,男孩的语气中竟夹杂了一丝怨气,“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眨巴着狭长的凤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母亲。
这个孩子如今才两岁半,竟然需要父亲陪着了。
莫依然内心一片讶然,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尹无筹打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远远,你父王身子不好,而且……”莫依然话音未落,尹无筹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语,道:“继熠,是父王不好,明天,父王有空了,就陪着你和娘亲玩好么?”
尹继熠一听这话便乐了,鼓着红扑扑的小脸,道:“父王说话算话!”
“嗯,父王不会欺骗继熠的。”尹无筹笑答,他的笑容极浅,无法温暖人心,但是小男孩听了,却是喜不自胜。
饭后,莫依然将尹继熠安顿好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茕心殿,这三年來,她一直住在茕心殿,而尹无筹亦是一直住在晋心阁。而这几日莫悠然不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虽然莫依然担心她,但是她知道人长大了都要自己做主的,即使她是她的姐姐,她也不能限制莫悠然的自由!
进入茕心殿之前,她仰头望了一眼满是黑暗的夜空……
三年了,时间一晃,便是三年了……
见她來到,守在门边的侍女行了个礼,莫依然便走了进去。
殿上空无一人,却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她站着,就站在窗子边,他的身影寂寞且消瘦。
“你怎么來了?”莫依然先说了话,对于他的突然到來感到很惊讶,要知道三年來,他不曾來过她的寝殿。
尹无筹转过身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难道我不该來?”说罢,他便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他说:“永乐,我是你的夫君,难道我不该來么?”
话音落下,一声闷雷自暗夜里响了起來,有呼呼的风自房檐刮过,带來冰冷的感觉,当真是一场春雨一场寒。
尹无筹继续道:“三年了,他已经走了三年了,我帮你抚养他的孩子,现在也已经三年了,我等你三年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把自己交给我?”他的声音很是急切,丝毫不将外面突然响起的一声闷雷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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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你的夫君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话音落下,又是一声惊雷作响,突如其來的闪电从窗口处闪过,耀白了莫依然那张精致的脸。
她看着此时的尹无筹,一丝慌乱沒來由的占据了她的心扉,照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吃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她看了漆黑的窗外的一眼,暗自静下心來,不多时,她唇瓣轻启,道:“远远还小。”
“你是说我给你的时间不够长吗?”尹无筹快速地接下了她的话语,而看他的趋势,根本就是不想给莫依然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永乐,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夫君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今晚看着尹继熠那张酷似那人的那张脸,他的心渐渐的沦陷,到了现在,他真的再也把持不住自己想要把她变成他的人的欲望!
他可以不介意她和别的男子有个孩子,他也可以不介意帮她养别的男子的孩子,因为他真的爱她,但是因为这爱,他又真的无法忍受她的心长期被一个早已离她远去的男子给霸占着。
三年了,他努力三年了,可有哪里做得不好?
今夜,就趁着这个雨夜,他想要好好问问她!
是以,沒等莫依然反应过來,他便将她横抱而起,直往屏风后的那张雕花木床而去了,而莫依然只得条件反射地去抓他的衣领。“尹无筹,你想做什么!”这一刻,她真的不敢保证尹无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不,不对,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是出格的,因为他是她的夫君,三年前他已经放过她一次了,如今看着远远那张酷似那人的脸,他如何能够再次放过她!
所以,莫依然很难得的慌了。
尹无筹几步就來到床边,俯身将她压在床上,眼里喷着热切的火焰,看着她眼里拒绝的神色,他内心的征服欲便越发的强烈起來,俯身下去便是亲吻她樱红的唇瓣。
莫依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來,外面又是一声闷雷,继而,哗哗的大雨便倾盆而來。
雨水沿着斜斜的房顶从房檐处滑落,起初时,可以听得很清楚,渐渐地,它们都被尹无筹身上散发的热气给淹沒了。
一股长风从窗外袭來,莫依然的胸口一凉,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衣衫已经被尹无筹退开了大半!
她伸手去推他,却是怎么也推不动!
尹无筹细碎的吻仍旧不断地落在她的耳垂,还有细长的脖颈……
莫依然将脸撇到一边去,泪水瞬间溢满了她的眼眶……
昔日,即使是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亦是无比的尊重她的意愿,但是眼前的人是她的夫君,却未曾问过她的想法……
他的手滑到她纤瘦的腰上,缓慢的下移,莫依然在他身下,再也不想挣扎半分,只是死死地躺着。见她如此,尹无筹的动作便更加凶狠起來……
为什么,三年了,他还是无法走进她的内心!
思及此,他便再也不去顾忌她的内心,伸手便去解她的腰带……
却在此时,雨里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慌乱的夜。
“娘亲,打雷了,远远好害怕!”是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雨中穿刺而來,莫依然的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眼前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在孩子面前……
闻声,尹无筹的动作亦是一滞,抬头看向她凌乱的发丝,还有她撇到一边的脸,上面还能看见泪水的痕迹,这个女子未曾在他面前流过眼泪,然而此时,却是流泪了!
他缓慢地伸手去摸她撇到一边的脸,将她脸上泪痕擦干。不多时,便突然从她身上起身,道:“打雷了。”
说完,他便快速地退出了茕心殿,待莫依然整理好衣服的时候,尹无筹已经抱着尹继熠进來了。
尹继熠紧紧地伏在尹无筹的胸口上,小小的身体还在不断地瑟缩着。
尹无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抚道:“继熠不怕,父王在这,打雷不可怕,今晚就跟父王一起睡觉。”他说得很轻很温柔,俨然他便是男孩的父亲。
“娘亲会让我们和她一起睡觉么?”男孩仰起头,眸子晶莹的问道。
尹无筹伸手去捏他的脸蛋,说:“娘亲这么疼你,当然会啊。”说罢,便笑了起來。
男孩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随即回头对着莫依然道:“娘亲,今晚远远要和你一起睡觉,还有父王也要。”
莫依然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正想说点什么,尹无筹已经抱着尹继熠连衣服都沒脱就倒在床上睡下了。
床很宽,他们两人也占不到床的二分之一。
外面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莫依然感觉空气有些潮湿,她不禁朝窗外看去,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
不多时,尹继熠便在尹无筹的诱哄下再次睡着了,尹无筹这才站起身來,脱下鞋子和外套,躺在了尹继熠的身侧。
而莫依然一直站在一边,就好像尹无筹和尹继熠才是父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多出來的人。
尹无筹躺下之后,拍了拍尹继熠的身侧,浅浅道:“躺下來吧,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莫依然稍作犹豫,却见尹无筹的眸中已是清明一片,她和着衣服躺在了尹继熠的身侧,是以,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小小的尹继熠。
但是莫依然刚刚躺下,便被尹无筹搂到了怀里,他说:“别动,就让我搂着你们母子睡去。”说话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垂了下來,遮盖住他的眼睑。
这些年,他的身子还是不见好,身子依旧纤瘦,哪怕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药。
莫依然拉过被子,盖在彼此身上,既然他已经说了不会做什么,她又还有什么可以想的!轻轻地阖上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那般,她梦见天亮了,而她沒有醒來,尹无筹便抱着尹继熠出去了,出去时,还附在她耳边说:“他回到帝都的时间是在今天。”那个他,是指尹天逸。
果然,莫依然醒來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床上仅有她一个人躺在上面……
春天的清晨,还能听见窗外鸟叫的声音,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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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他在楼上看着她
她摸摸自己的脸,再回想刚才那所谓的梦境,他说,他要回來了……
三年前,他自平阳王府离去之后,据说是伤口复发,幸得尹无邪找來神医为他医治,但是伤口刚好,他便上奏雪霁皇陛下,说他想要提前到封地去。
是啊,六年前,他回雪霁王朝,便得到了雪霁皇陛下的千里封地。但是据说淮北之地是个不毛之地,土地不富庶、人烟亦是稀少,雪霁皇陛下本來是说他及冠之后再搬去他的封地,奈何三年前,他自己提出要前往封地去。
三年,他们未曾相见。
如今,他又为何要归來呢。
若是今天便是他回到帝都的时间,那么昨晚尹无筹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便是可想而知的了。
想到这里,莫依然内心一震,昨晚,她明明感觉得到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但是,她却又不太相信……
正怔愣间,尹继熠已经跑了进來,大声喊:“娘亲,父王说要带我去玩哦,娘亲也一起去吧。”小小的人儿一个劲儿地往莫依然面前跑來,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醉人的笑意。
莫依然俯身将他抱在怀里,还未來得及说话,已见尹无筹只身站在门口了,自从有了尹继熠之后,他便很少在他们面前咳嗽了,许是不想给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吧。
莫依然放下尹继熠,柔声道:“远远,你先出去玩好么?娘亲有事情要跟父王谈。”
尹继熠想了一下,脆声道:“那娘亲要快点出來哦,然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嗯,去吧。”莫依然淡淡地笑了,待尹继熠走了以后,她走到尹无筹面前來,语气轻微地问:“今天早上……我沒有在做梦吧?”她望进他的眼睛里,便望见了藏在他眼底的自信。
尹无筹温和地问:“永乐希望是做梦还是希望是现实?”他的声音柔柔的,听在莫依然耳里,却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不该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然而,两人沉默了良久,是尹无筹再次打破了沉默,“继熠还在外面等着呢,作为父母,我们理应给他应该得到的父母之爱。”他将父母二字咬得极重,意在提醒她,现在他才是尹继熠的父亲。
说罢,他便转身出去了。
莫依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得跟上前去。
一家人么?她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走出房门,莫依然便将他叫住:“王爷?”
尹无筹回转身來,示意她说下去,莫依然便道:“既然王爷说王爷是远远的父亲,那么永乐倒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坦诚相对,只要王爷对永乐不是利用,永乐对于王爷的恩德,自然也会涌泉相报。”她虽然沒有说具体的事情,但是她相信,他一定是明白的。
尹无筹目光一沉,利用么?
他和她之间有的只是利用关系?
忽然,他什么也沒有说,只是转身朝尹继熠走去,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帝都,作为饭馆,江风楼是贵族子弟的第一选择。而这江风楼,更是临江而建,一面朝江,另一面朝着街市,优美的风景与不间断的人流给这一家饭馆带來如街市一般的生意,但是能吸引客人的并不只是江风楼的风景,更是这里的名菜。
据说,这里的菜,今天出现在餐桌上的菜,未來决计不会再出现,也因为如此,饭菜那是相当的昂贵,所以,也只有贵族子弟能消费得起。
二楼,临街的雅室里,有一白衣男子靠窗而坐,手掌托着腮帮,慵懒地枕在窗棂上,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眼微微的眯着,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被一根玉簪挽起,然后垂落下來,铺满了双肩。
他在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拥挤人潮,然而,却又有一名白衣男子站在身后看着他。
他努努嘴,有些抱怨地说道:“七哥,你都在这坐了一天了,从昨晚到现在,你究竟在看什么?”尹无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來。
要知道他们可是昨夜才快马加鞭地从淮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赶來的,但是当时尹天逸什么也沒有说,直接进了平阳王府,也沒有进自己的安逸王府,之后便一个人到这个地方來了。
其实,是尹无邪一直跟着他,才将他带到这里來,否则,昨夜尹天逸一定会在街上淋一整晚的雨。
楼下的街市上人潮拥挤,雪霁王朝的都城总是繁华至极的,他在淮北呆了三年,那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三年了,他以为时间的流逝,会让他将那个一身淡然的女子忘却,毕竟……她曾经是如此地伤害他呵!
想到这里,尹天逸的眼角又眯了几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出來。
但是,当他从淮北之地赶回都城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极度地惦念着她,只想着快点赶到,快一点,再快一点……
所以,他脱离了本來的队伍,提前一天到达了都城。
当他不管身后尹无邪的大呼小叫,只身进入平阳王府的时候,她给他的又是什么,如此沉重的一击,虽然他距离很远,却能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还有那个小孩子,喊她母亲的小孩子,她有孩子了呵……
看到这里,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这便是他加快速度赶回來的结果!
其实,在回都城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她有孩子的事情,但是眼不见为净,如今见着了,才感觉得到身体里剧痛在咆哮,仿佛那痛在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痛不欲生!
所以,昨夜他逃了,逃到喧嚣的大雨里,任由大雨冲刷掉内心的一切痛苦,当时是谁将他带到这个地方來的呢?
说实话,昨夜他并不知道是谁带他到这里來的,现在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人是尹无邪,那么就是他了吧。
尹天逸冷峭的脸,有阴沉了几分。
尹无邪见自己的话根本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便上前去看他到底透过窗子在看什么!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之下,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凝滞了!
他在自己心里暗骂,昨晚选房间为什么不选择临江的,而选择这临街的呢!
他握紧拳头,暗骂自己该死!
就在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尹天逸开口了,“不要说话。”
这只是一个陈述句,却是如泰山一般的吩咐的语气,不容他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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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我知道莫依然是王爷的命脉
尹天逸的眸子眯出危险的光芒,现在正从楼下经过的除了莫依然一家三口,还能有谁?
莫依然牵着只有两岁半的尹继熠,而尹无筹则作为一个丈夫,护在莫依然和孩子身边,如此恩爱的场景狠狠地刺痛了尹天逸的眼睛。
顿时,他觉得万千银针戳中了自己的眼睛,就连心,也在不断地抽搐。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窗棂,泛出骨节的惨白,脸色亦是惨白一片,他还回來做什么?
回來做什么,难道是來看他们一家三口是如何的恩爱吗!
“咔嚓”窗棂在他手心里被折断。
“七哥?”尹无邪大呼一声,却是不敢上前。
街上行走的一家三口,显然沒有注意到楼上正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仍旧边看看,边走走,好不惬意。
春日里暖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黄,却冷了楼上男子的心。
被莫依然牵在手心里的尹继熠像是第一次上街那般,见到什么好玩的都要摸上一把,正好走到江风楼下,尹无筹抬眼看了一眼这家酒楼,便道:“永乐,我们也逛了一个早上了,据说江风楼里的饭菜不错,何不趁着今日出來,进去品尝一番?”
男子边说边将尹继熠抱起,样子亲昵至极。
正好尹继熠的发丝有些乱,莫依然凑近为尹继熠将发丝稍微拨正,轻轻道:“我不挑,你选就好。”说罢,又问小男孩,“远远,饿了吗?”
男孩可爱地点点头,糯糯的声音响起:“饿了。”
两岁半的孩子其实沒有多大的意识,只是见到好玩的便玩,见到好吃的便吃,只是如此而已。莫依然摸摸尹继熠的脸蛋,便提起白色的裙裾伴着尹无筹往江风楼走去了。
见此情景,尹无邪当真是慌了神,怯怯地道:“七哥,我们回去吧,父皇已经知道我们今日回來了,要为我们接风呢。”
是的,这三年來,尹天逸去了淮北之地,那么尹无邪便隔段时间也飞奔去淮北,一去便是大半年不回雪霁王朝,雪霁皇陛下命人去叫他回來,他虽然每次都听话地回來了,但是沒过两天,又再次去了。
沒奈何之下,雪霁皇陛下只好“请”尹天逸回都城住一段时间。
而尹天逸则“勉为其难”地跟着尹无邪一起回來了。其实只有他知道他此次回來,所为何事!
但是从回來到现在,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她了,每一次见到,他都有种想要剖开自己的胸膛,看看自己胸膛内的那颗心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学不会死去!
尹天逸使劲地眨了眨自己酸疼的眼睛,五指微微地松了开來,他缓缓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尹无邪……
“叩叩叩……”敲门声适时地响了起來。
尹天逸目光一凛,尹无邪忙道:“我去打发那人走。”说罢,便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谁那么大胆,赶來敲他们的门,自求多福吧!”
“谁啊!”尹无邪黑着一张娃娃脸,在打开门之后大声地喝道。
“齐星王爷,好久不见啊。”一身深蓝色袍子的瘦削男子微微福了福身子,语气虽然恭敬,却听不见低人一等的声音。
“是你?!”尹无邪杏目圆睁,显然,他还不能接受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我。”男子昂首,手握一柄深蓝色折扇,眸中再也沒有了三年前的那种敬意,在尹无邪面前亦沒有自称“在下。”看样子他是有备而來,他继续道:“不知可否与安逸王爷一叙?”
尹无邪皱眉,他们昨晚才抵达帝都,此人如何能知他们已经回來了,而且在这么快的情况下能够知道他们所处何地?
三年了,尹无邪已经是二九年华,脑子自然不再似当年那般简单,这个时候他学会了思考,但是眼前蓝袍男子在三年前的事情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就沒再将他放在心上过,如今……來找他们又为何事?
“本王不屑和他说话!”未待尹无邪开口,尹天逸已经冷冷地道。
“难道安逸王爷不想知道,为什么莫依然最终选择了平阳王爷,却沒有选择安逸王爷?”蓝袍男子不卑不亢的话语响起,直击尹天逸的命脉,无论何时何地,莫依然都是他的命脉。
“你给本王滚,七哥不需要知道!”尹无邪的内心瞬间有些慌乱,若是此人将当年的事情说出來,他还真不知道七哥会如何对待他。说着,尹无邪便将他往门外推,而蓝袍男子却一点也不反抗,任凭尹无邪将他推出了门外。
但是他刚刚被推出房门,尹天逸冷到骨髓里的声音便响起了,“让他进來。”无论过去是怎么样的,他都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尹无邪的动作明显一滞,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來,道:“七哥,这人明显是想要骗你。”
“本王说,让他进來,难道你沒有听见吗?”尹天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再次说了这么一句。
蓝袍男子的唇角微微牵起,嘲笑般看着尹无邪,沒有了他的桎梏,他可以轻易地越过尹无邪來到房间里,此时尹天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犹如三年前那般。
尹天逸看着他,好生熟悉的一张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來。
“安逸王爷可还记得我?”虽然比尹天逸矮了一些,蓝袍男子依旧面无惧色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尹天逸微微眯了眯眼,寒冷的光芒自他眸中乍现,按说如此普通的一个人他理应不记得,但是,谁让他记忆力超群,他道:“礼部侍郎石雄之子,石年。”
“王爷好眼力,好记性!”石年拍了拍掌,话虽如此说,眸中却是无限的仇恨。“既然王爷知道我的身份,想必知道我此次前來的目的吧?”
“目的么?”尹天逸冷冷道:“你觉得你的目的能够挑起本王的兴趣么?”
“我知道莫依然是王爷的命脉,也自然知道王爷的兴趣在哪里。”石年笑了,三年前本该说的事情,他到现在才來说,其实一切都不晚,时间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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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我要的就是你们生离
尹天逸只是看着他,并沒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在示意他说下去。
因为在他心里已经开始在想,是否三年前,她嫁给他人是有原因的。
石年在他面前优雅地坐了下來,故作得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道:“王爷何不坐着说话?”
随后,尹天逸坐在他的对面,道:“有话便说。”
石年轻轻一笑,“看我现在的样子,王爷应该看得出來,我已非昔日的石年了。”顿了顿,他又道:“当然,家破人亡嘛,这样的事情,总是会让人在一瞬间长大,王爷说我说得可对?”说话间,他已径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尹天逸也是一夕之间遭受家破人亡的人,而且他有父亲,但是父亲却不待见他,如此说起來,他倒是比他石年还惨呢。
石年端着茶水,刚刚放到唇边抿了一口,便觉得手有些抖,茶水不自觉地洒了出來。
如果他沒有感觉错的话,尹天逸刚才使了内力,他不愿意说话,便用内力來威胁他说重点。
石年将茶杯放下,做满意状道:“看见王爷不开心,我便满意了。”
他站了起來,继续说:“在王爷眼里,我父亲害了王爷的外公,王爷要报仇。但是在我的眼里,王爷却害得我家破人亡,当日你说会想尽办法救我父亲,饶他一命,但是你沒有!”石年的声音到了最后便成了嘶吼。
那夜,他是如此卑微地等在安逸王府的门前,但是尹天逸却是沒有给他父亲一条活路,在后來甚至还将他的贴身仆人小卫给杀了,如此奇耻大辱,以及不共戴天之仇,他如何能不报?
昔日,他穷困潦倒,幸在街上遇见一陌生男子,那陌生男子救了他,而且还问了他是否想要报仇,他当机立断发誓一定要报仇。
后來的一切都是那名陌生男子一手策划的,如今看着尹天逸和莫依然分开,看着尹天逸痛苦,他的心里便是痛快至极。
如今,他便是來告诉他真相的!他一定要让他痛不欲生!这也是那人教他的,虽然他从不知那人是谁,但是一次救命之恩,他有理由相信他。
石年说:“沒错,是我用了计谋,让莫依然离开你的。”
话音落下,尹天逸蹭地站了起來,强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很痛苦对不对?我要的便是你们的生离!”明明或者,却要分开,是一种多么残忍的生活方式。“你让我和我的家人死别,我便让你们即使活着,也要分离。”石年补充道。
“你一定不知道吧,席永悦以莫悠然,也就是莫依然的妹妹威胁莫依然,在无奈之下,莫依然便听从了席永悦的威胁,让席夜帝君封莫依然为永乐公主,嫁给了平阳王爷冲喜。哈哈,你心爱的女子要给你的兄长冲喜,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说到最后,石年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
“九年前因为你的事情,莫依然全家被杀,所以她自然不会看着任何人伤害莫悠然一根头发丝,也许是关心则乱,所以在你身边如此聪明的莫依然根本沒有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得嫁了平阳王爷。但是我会告诉你,这个计谋是我出的么?”石年的脸上满是得意,原本开始变淡的恨意在此刻又开始膨胀开來,渐渐地吞噬他的理智。
尹天逸听着,便再也忍无可忍,冷风突起,他已经掐住石年的咽喉将他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石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的心如被刀割一般,三年前,他当然知道她是因为莫悠然才嫁给了尹无筹,当时他已经带着莫悠然离开了夜城,但是,因为太过于想要将她从尹无筹身边带走,他竟然忘记了告诉她,莫悠然已经沒事了……
“是你设计的?”冰冷的声音从他的牙缝中挤出,依然曾经跟他说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很多事情,他都不屑去想,不是不够聪明,而是不屑去想,因为他将自己的心关闭了太久,对其他的事情丝毫兴不起兴趣來。
“是我。”石年的咽喉被他掐住,险些无法呼吸,脸色变得潮红。“是不是……感觉很痛?这……难道不是你的……自大造成的么?我……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明明……明明是被人设计的,……但是……但是你却无法扭转乾坤……咳咳……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无力?”当他知道自己的愚笨被尹天逸利用了之后,他也曾体会过这样的无力,所以如今,他只是将这一切通通都还给他而已。
“如今,莫依然……已经和平阳王爷有了孩子……纵使你再有能力,抓不住……想要的东西,你……又有什么用!”石年继续挣扎着说道,脸色呈现出比刚才更严重的潮红之色。
尹天逸冷笑一声,道:“那么你,只能去死!”
手上稍微用力,石年瞬间感觉自己今日可能会死在他的手下,连忙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沒有说。”
正要用力的手微微停了下來,全身聚起來的杀气却沒有散去。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尹无邪,内心升起一丝冷意,忙道:“七哥,快杀了他,别被他糊弄了!”这件事情,他也有参与,万不能让这小子给说了出來,原來他竟是之前礼部侍郎之子,难怪看着好生眼熟。
见着尹天逸沒动,他大步向前,想要在他再次开口说话之前杀了他,却被尹天逸给喝住了“让他说完。”他的声音如千年寒冰,尹无邪如同全身被冻住那般,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呵……呵……咳咳……”石年又开始咳嗽起來,“这件事情,齐星王爷也是知道的呢,而且……他还参与了其中。”“你胡说!本王杀了你!”两道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却还是被尹天逸给听了真切。
尹无邪的剑还沒有抵住石年,却被尹天逸巨大的杀气给震开了,他的身子被震到门上,然后滚落下來,尹天逸掐住石年的手再次用力,“咔嚓”一声,脖子在他手中被扭断……
他将石年的身子提了起來,往门上砸去,“哐啷”一声,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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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父子相见不相识
一口鲜血自石年口中喷薄而出。
只此一声响动,楼上楼下的人便都听了个真切,尤其是石年口中的那一口血灼痛了众人的眼眸。
尹无筹和莫依然自然也听见了这么一声响动,毕竟,太震耳欲聋了。
莫依然连忙伸手去抱尹继熠,却被他躲开了,皱眉道:“娘亲,我不怕。”男孩的模样单纯可爱极了。说完了,继续盯着搂上看。
尹无邪从地上爬了起來,看着尹天逸,喊了声:“七哥?”
尹天逸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越过他的身边时说:“本王不是你的七哥,这样喊本王,本王会觉得脏。”
刚刚走到雅室门口,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见到尹天逸出來,众人便纷纷住了口,看着眼前的男子,即使不是贵人,那也一定是富人,不对,能來这家酒楼的,便都是贵族子弟,所以,当众人看见全身散发出冷然的贵族气质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哥,不要走!”尹无邪爬起來就要去追他,却见他的身子生生地顿在了楼梯口。
一个稚嫩的声音倏然响起:“你不准走!”
尹天逸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小男孩,模样很是俊俏,在他精致的小脸上,还可见她熟悉的模子。
小男孩的话音刚落,莫依然大惊,远远什么时候跑开的,她竟然不知道,还是这小子的动作太快了?抑或是她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所以一时疏忽?
她暂且不去管这些,连忙奔了过去……
但是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因为尹天逸的右手已经揪住尹继熠的衣襟,将他小小的身子提了起來。
他的脸色比黑锅好不了多少,阴沉沉的,尹继熠在他手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是他还是挺起胸膛道:“你杀了人,理应交给皇爷爷办理。”
此话一出,莫依然额头冒出了几条黑线,尹无筹正站在她的身边,模样像极了在看一出戏,但是此时全心关注尹继熠的莫依然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眼里闪动的神色。
尹天逸冷冷地盯着小男孩的脸蛋,红扑扑的,但是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便是他们的孩子么?思及此,他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扫了一眼,而她,一身白衣的她,便坦然地站在他的面前,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便这般坦然么?
莫依然的唇角微微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她想过千万种再见的方式,却未曾想过这样的方式。
“喂,你放我下來!”尹继熠显然不耐烦了,在他手中不断地挣扎。到底只是个孩子,一开始的勇气在面对骇人的敌人时,便开始有些害怕地对着莫依然大喊:“娘亲?”
莫依然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上前一步,欲图伸手去抱尹继熠,却被尹天逸闪到一边。
莫依然的手便如此尴尬地落在半空中,只得安慰着尹继熠,“远远别怕,他……他不会伤害你的。”他,他是谁呢?他本就是他的父亲,如今……却一定要喊他王叔么?
闻言,尹天逸冷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他?”本來以为能够坦然面对,沒想到话一出口,语气便变得有些沉痛起來,甚至带了稍许的沙哑。即使她被迫嫁给尹无筹,究其原因也是她对他不信任罢了,如果她真的信任他,他们又何苦走到如今这一步?
而且,为什么在找到莫悠然之后,她沒有來找他,而是选择了留在尹无筹身边,甚至还生了一个孩子,他尹天逸在她心中算什么,所以,她凭什么说他不会伤害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
“娘亲,他为什么不会伤害我?”此刻的尹继熠较之刚才感到更加的恐惧了,因为他在尹天逸的手里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冰冷,他就像是从绝望的地狱爬起來的幽灵一般,黑暗而且绝望。虽然此刻,他还不不是很清楚黑暗和绝望是什么,但是他却无比地感觉到现在的感觉便是黑暗和绝望。
莫依然深深地看了尹天逸一眼,暗自镇定了心神,她扬起头,目光淡定,弯唇笑道:“因为这是安逸王爷,是远远的王叔,所以他不会伤害远远的。”女子的声音变得温柔,沒有了之前的慌乱。
然而,她努力扬起的笑脸,却深深刺痛了尹天逸。
他将目光从莫依然身上离开,转而对着小男孩道:“想要回到你娘亲身边么?”
尹继熠咬牙切齿道:“回到谁的身边,也不想在你手里,你这个恶魔王叔!”
“果然是莫依然的孩子呢,很有种!”顿了一下,尹天逸才接下他的话语,“但是,你娘亲欠了本王一些东西,本王要跟她讨要回來,所以……你先跟尹无筹回去吧。”
话音落下,众人都还未反应过來,尹继熠已经被他推倒了尹无筹的怀里,而莫依然只觉自己腰间一紧,被他腾空带起,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尹无筹抱住尹继熠,刚要去追,却被尹继熠抓住衣襟认真地问:“父王,那人真的是远远的王叔吗?为什么远远觉得他很可怕?杀了人就想走,远远不想要这样的王叔。”
尹无筹看了尹继熠一眼,半晌才道:“那的确是父王的七弟,也就是继熠的七王叔,继熠要是不喜欢七王叔,咱们以后不理他就是了。”
“嗯。”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但是父王,娘亲欠了七王叔什么,他要将娘亲带走?”
“……”尹无筹的眉头冒出几滴冷汗,这个孩子也太镇定了吧,娘亲被抓走了,难道在他看來,尹天逸带走他的娘亲只是要她娘亲偿还一些东西么?
也许真的只是偿还一些什么东西吧?他们曾经拥有六年的牵挂,而且……她如此义无反顾地为他诞下一个孩子,可是……究竟是谁欠了谁的,谁又说得清楚?
“继熠,这是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不能多问。”不知道如何回答,尹无筹便如此说道:“我们回家去等娘亲好么?”孩子在这里,他相信她一定懂得把握分寸,如此,便让他们将一切都说清,如此甚好。
他要做的,便是让这个孩子与他更亲近一些,而且……还不能让尹天逸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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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莫依然,如此对我,你于心何忍?
几个起落之间,他竟然带着她來到了安逸王府里的安逸居。
在他离去之时,对于安逸王府并沒有做任何安排,因为走得很是匆忙,几乎可以说他是落荒而逃。
沒想到如今回來了,内心还是一片慌乱,因为她不在身边,所以他一直都无法安生,只是如此而已。
可是如今他的手将她搂在怀里,他还是觉得内心荒凉一片。
两人落地,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尹天逸倏然将手收了回來,重心完全放在尹天逸身上的莫依然因为他突然的放手,而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他转而伸手将她拉住,这才免于身体猛然跌倒在地。
只是这么一來,两人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虽然内心里有很多话,但是皆不知要从何说起。
尹天逸冷冷地看着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有多柔软,是以,他先打破了沉寂,“你沒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他的话语轻轻,眉头却深深地皱起,眉间现出深深的皱痕,想必这便是他经常皱眉所引起的。
莫依然微微愣住,三年了,他依旧沒有变,只是面庞的轮廓较之三年前更显冷冽了,还有他那深深皱起的眉头……
她微微蠕动着唇瓣,“三年來,你过得好么?”三年了,她亦是每天都在数着过日子,有时候她也在想,也许他去淮北了,也是不错的事情呢。
“好。”尹天逸咬牙道:“好得不得了。”顿了顿,“但是无论怎么好,都比不过你呢。”语气中不无嘲讽,因为她那挽起來的乌黑发丝,还有那个两岁多的小孩,无一不在显示着她已嫁作他人妇。
思及此,他上前一步,将她头上的木簪取了下來,满头青丝顺着他的手落而如海藻般顿时倾泻下來。
莫依然有些讶然,刚要伸手去握住自己的发丝,却被他抢了先,“别动。”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三年不见,她刚好高到他的下巴,这三年來,他又长高了呢。而她,也已经二十有四了,可是他才二十岁。
尹天逸抬起两只手,在她头上弄了起來,不多时,她头顶的头发被他盘了起來,用原先的木簪别住,而剩下的发丝便披散下來,如同未出阁的女子那般。
而莫依然只是站在他的面前,感受着他的气息。
一阵春风吹來,将她披散下來的发丝撩起,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來一丝清凉的感觉。
尹天逸的手放了下來,蓦然捧起她的脸,两人的呼吸在这春风中显得有些慌乱,双方极力隐藏在眼底的强烈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但是看着她那张脸,尹天逸便突然想起了那个和她有些相像的孩子,想起那孩子,必然是会想起尹无筹的,于是捧着她的脸的手便有些用力了起來。
莫依然的脸被他捧得生疼,刚想说话,却被他抢先了,他阴鹜的脸缓慢地凑近,低低地问:“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实情,而要选择一个人去承担?”他像是极力隐忍着强烈的不满之意,声音有些沙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样,我们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莫依然,如此对我,你于心何忍?”
三年前,他问了这个问題,但是三年后,他还是选择问了同样的问題。
这名女子,如此对他,于心何忍?
莫依然本能地抓住他呃手腕,愣是沒有闷哼出生,而是倔强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保证?而你现在知道了,你又在对我做什么?”眉头微皱,她继续残忍地道:“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家庭,你缘何來此破坏?”
尹天逸瞳孔微微收缩,狭长的凤眼射出寒芒來,他阴鹜地盯着她的眼睛,“这便是你要对本王说的话?”三年时间,他日日思念她,想着她一切的苦衷,现在真相大白了,他却说他在破坏她的幸福,她和尹无筹真的幸福么?
他的心缓慢地凉了下來,若是不幸福,那一夜在平阳王府见到的又是什么,还有那个小子,那个很够有种的小子算什么!
他真是笨啊,以为将她带來了这里,一切都可以回到三年前,因为三年前,她还在他的身边啊,他真的很笨呢,他如此嘲笑着自己,可是笑着笑着,为什么觉得眼睛涩涩的?
莫依然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脸,心里微微痛了起來,至少她现在还不能跟他摊牌一切,否则这么才长时间的隐忍都沒用了。
“天逸,别这样,你会有属于你的幸福的。”她的目光瞬间如水那般温柔,只是想让他平静下來,奈何,这样温柔的眼神不该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展现,因为他微微低头,凉凉的唇瓣便已覆上了她的唇瓣……
莫依然身躯一震,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地禁锢住了。
三年的爱与恨全部都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起來,温柔与霸道齐趋,令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试图说话,却完全被他堵了回去,他只是广袖一挥,安逸居的大门便被他关住了,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他的炽热,还有这三年來他的爱与恨……
或许是因为爱他,所以她才无法逃脱,也才无法做到真正的挣扎。
可是当外面的风停了,屋里散落了一地的衣服看起來很刺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犯了错误。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前,说:“尹天逸,我现在是有孩子的人。”她将头偏到一边,尽量不去看他。
尹天逸的身躯一震,眸中的情绪渐渐隐退,终是将她放开,起身穿好衣服,离开时,只说了一句话,“莫依然,本王会找到属于本王的幸福的,而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地决绝……白色的衣摆甚至还划开了好看的弧。
她起身,整理好衣服,站在安逸居门外,这个地方曾经那么熟悉,可是她呢?
似乎是为了渲染这一地的悲凉,冷冷的春风一直不停地刮着,她缓慢地朝着平阳王府走去,很多时候,即使太阳很好,依旧感到冰冷无比。
曾经听人说:或许阳光够刺眼,却不够温暖,照不进心里,赶不走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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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这是父皇赏赐给我的
她的世界甚至是朦胧一片,她彷如置身半空,找不到据点,无法站立起來,一边漂浮,一边无根……
不知道是被谁撞了一下,她便如飘落的秋叶那般,忧伤地坠落在地,她只知道世界很模糊,她甚至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只知道看着他的疼痛,她也跟着一起疼痛,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子,而她无论从哪方面去讲,都要先以保护他为主,因为……有很多很多的原因。
“依然,你沒事吧?”被她撞到的男子伸手去拉住她的胳膊,只是轻轻一捞,便将她从地上带了起來,三年未见,她似乎变得更瘦了呢。
“对不起。”莫依然就连來者何人都未曾看清楚,便道了这么一句,随后便踉踉跄跄地与他擦肩而过。
冷墨看着她这般状态,仿似再走几步便会受不住而摔倒在地,于是一直跟在她后面走,也沒有上前扶住她。
这条路,似乎走了很长很长,莫依然抬眼望着前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却是沒有到达终点,至于是谁跟在她身后,她亦是未曾察觉,此刻的莫依然只是沉侵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对外界的一切她已经关闭了自己的双眼。
一直到傍晚时分,天色阴暗下來,她才走到平阳王府的正门前,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发现上面有泪水,她这才认真地擦拭起來,远远还在里面等着她回去,她又怎么能够如此伤感。
冷墨跟在后面,见她进了平阳王府,也就沒有再继续跟下去,其实,他只是惊讶,她因何如此悲伤。他是刚刚才到的帝都,还沒有赶上和安逸王爷见面,便先在街上遇见她了。
如今看着她沒事,那么他也就沒有什么牵挂了,于是转身便消失在平阳王府门前。
莫依然回了平阳王府,并沒有先去看尹无筹或者尹继熠,而是一个人回了茕心殿,沐浴更衣整理好一切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了,或许是因为之前哭过了吧,也或许是因为春天的风带了些许凉意,所以眼睛才会不适应。
她先來到厨房,为尹无筹端药过去,尹无筹每次用的药都是雪霁皇陛下命皇宫里的御医煎的,而她只是以一个妻子的名义,每次过去端药而已。
在起初的时间里,每日她來端药的时候,御医都会跟着她一起前往尹无筹的晋心阁,看着他将药喝下,那御医才离去,用他的话來说便是:“这药味不好,看着王爷将药完全喝下,下官才好回去禀报陛下。”
如今,时隔三年,在看见莫依然每次都将药端到尹无筹面前喝下之后,那御医便不是每次都会随着莫依然前來了。其实这也是莫依然对御医的要求,她说:“御医每次都跟着去,是怕平阳王爷不会喝下这药,忤逆了陛下的圣意?这个御医尽管放心,既然本妃是王爷的妻,那么本妃一定会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即使是再难闻的药,本妃也会想办法让王爷喝下去。”
“但是,如果御医执意跟去的话,本妃不保证王爷会继续喝下这难闻的药。”莫依然继续威胁道。
在这个尊卑贵贱分得如此清明的年代,她不利用一下自己的身份,还真是枉费了。
所以,自那以后,御医便很少跟來。
但是即使御医沒有跟來,尹无筹也仍旧一滴不落地将药喝下。
但是三年來,病情未见好。
有时候,甚至变本加厉,有的时候倒是一整天也不见咳嗽,但是有时候便要咳上一个晚上。
如今,又该给他端药去了,这一刻,莫依然内心百味杂陈。
來到晋心阁门前的时候,竟然听见里面的嬉笑声,是远远的,莫依然怔住,难道尹无筹在和远远一起玩?她顿住脚步站在门前,想着里面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
但是,只要一想到远远,她便会想到,他的父亲其实不是在他眼前的人,思及此,她的内心再次酸涩不已。
不妨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首先露出了尹继熠那小小的脑袋,“娘亲?”糯糯的专属于孩童的声音响起:“父王说你來了,远远帮你开门。”说罢,他便将门拉到一边,有足够的空间让莫依然走进屋去。
莫依然看着他,温柔一笑,夸奖道:“远远是个好孩子。那远远到门外去等着娘亲好吗?娘亲有话跟你父王说。”
“好的。”尹继熠故作大人那般爽快地答应了。说罢便跨出了门槛,顺便将门拉上。
莫依然进得屋來,浓浓的药味瞬间在整间屋子里弥漫开來。
“咳咳……你來了?”尹无筹从椅子上坐了起來,有些虚弱地说。怕是这一天的劳碌,他的身体也是大大受损了。
“嗯。”莫依然轻轻地道。但是她却沒有朝尹无筹走去,而是端着药走到一盆盆栽前,从托盘上拿起药碗,就要往盆栽上倒去,却听尹无筹急忙道:“永乐,不要。”
莫依然抬眸,愕然道:“不要?”
尹无筹走过來,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说:“这是父皇赏给我的。”说罢,未等莫依然反应,便将汤药一口饮尽,“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是了,每次他一喝完药,就是这样的反应。
“你明明知道……”莫依然感觉很是奇怪。
“我只知道这是父皇赏赐的药,永乐,这是父皇赏赐给我的,他是我的父皇,他给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你……明白吗?”他微微仰头,看着房梁,任由莫依然感受着他的无奈。
“就只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他给你什么,你便接受什么?”莫依然觉得这有些好笑,她继续道:“你的目的,在于皇位?”如此忍气吞声,若不是为了皇位,还是什么?或许……雪霁皇陛下早就料到了他的意图了。
“嗯。”尹无筹并不否认,“我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完全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而且,正如你所说,我的目的在于皇位,所以,永乐,你是我的王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莫依然,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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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没有人欺负过她
“王爷?”莫依然唤了他一声。
“叫我无筹。”尹无筹打断她的话,“你可以喊我无筹,我是你的夫君。”
“无筹。”沉默半晌,莫依然哂笑道:“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但是若是你想要我真心待你,那么我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利用我。就像你说的,你是我的夫君。”这名男子,疾病缠身是假,只不过是他的父皇想要他死,而他刚好借此机会掩人耳目罢了,跟在这样的人的身边,她莫依然怎么能够不防着点。
而且,这么多年來,他都躲过了雪霁皇陛下的谋害,说明,他并非一个愚笨之人,而且可以说,他很腹黑,也很强大。
所以,即使是夫妻,跟他在一起,也需要绝对的防范之心。
想必,三年前的那场处斩,他亦是清楚得很的。
莫依然话音落下,尹无筹的眸光沉了下來,不要利用她吗?他道:“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当事人身不由己的。”
“身不由己?”莫依然接话,道:“若是真的在乎的话,又怎么会身不由己。”无论是昨晚的事情,还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的吧,昨晚尹天逸一定來过王府,尹无筹也知道了,今日,特意答应带着她和尹继熠出去玩,只是为了让尹天逸看见他们而已。
三年了,她跟在他的身边,却未能看清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此男子,她只剩下和他谈条件的份。
“永乐,你如此防范我?”尹无筹的目光压了下來,展现出一丝受伤的感觉在里头、
“若是王爷不防我,我又何须如此防范王爷?”莫依然不答反问,却又自问自答:“想要对方真诚待你,那你得先付出真心,不是吗?”
是时,尹无筹沉默了,许久,他才道:“我答应你。”一个女子而已,他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得不到她,如今,她不是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了么?
“祝王爷好梦,妾身先走了。”说罢,莫依然便要退出房间。
“等一下。”尹无筹叫住她,“明晚,父皇设宴欢迎七弟和十一弟回帝都,要求所有的王爷王妃皇子都得去。”
莫依然身躯蓦地一震,如此前去的话,势必还会与他对面,是以,她并沒有说话,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到门外弯腰抱起尹继熠便离开了。
尹继熠对着尹无筹大喊:“父王,明天再见。”
尹无筹对着他挥挥手,便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捂住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几次,药力较之前來得更重了,难怪会被她发现这药中掺杂了剧毒,但是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每次都只是饮用便让他难以承受,而他之所以沒有完全被这剧毒给害了,还是因为那每月一次杖责,因为大量的毒素都顺着杖责出來的血给流失了。
而这毒药,他又不能不喝,否则直接就是跟自己的父皇叫板,这个时候,他还沒有能力和他发生正面冲突。这是他……唯一能见光的亲人,他喊了他二十多年的父皇,即使毒药是他送的,那么又如何!
如今,太子沒了,因为容舒和的死,他已经淡出了皇族,整日守在容舒和的墓地,对外事一点也不关心,任由皇后如何劝说,终究是沒有一点改变的痕迹,去了一个太子,那么他的强劲对手只剩下尹天逸和尹无邪,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的出生已经注定了他,不能输,一定不能输,若是沒登上皇位,那么他便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如此告诉自己。
话分两头,莫依然抱着尹继熠离开之后,尹继熠便一直窝在莫依然的怀里,在她怀里蹭啊蹭的,让莫依然忍不住问:“远远,怎么了?”
尹继熠扯扯她的衣襟,嘟起嘴吧问:“今天那个王叔有沒有欺负娘亲啊?”
欺负吗?他倒是从來沒有欺负过她呢,无论是九年前,还是三年前,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出自心甘情愿,他真的从來沒有勉强过她任何,真的沒有!
但是尹继熠只这么一句话,便将莫依然推进了深深的沉思里。
“娘亲?”尹继熠再次扯扯她的衣襟。“他如果欺负了娘亲,娘亲就告诉远远,远远去教训他。”虽然想起那个人,小男孩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保护好娘亲当然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
莫依然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扑哧笑了出來,“远远,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沒有人能够欺负娘亲。”这样并非是她自大,而是她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年的经历让她养成了独立自主,且对自己认真负责的态度,所以,还真的沒有人欺负过她。
那些伤心的往事,也不是因为有人欺负她,只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而已,她如此想着。
思及此,她道:“但是远远,娘亲有一天可是会老去的哦,所以,无论是为了谁,你都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明白吗?”说这话时,她的眼里是带着期许的。
这个小男孩当真是给了她很多震撼,尤其是在她这几年灰暗的人生里,他是她整个生活的全部。
在此之前,她从來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也会打喷嚏。她也不知道一个小孩子可以睁着大大的眼睛,就好像一个大人一样,这便是她的远远,她的孩子,让她领略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
虽然如果这些话说出去,会引起别人的哄笑,但是这的确是她的心路历程。
她只是感到有些遗憾,那个人不在她身边而已,否则他们真的可以守着自己的孩子长大,这是平凡的时光里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小男孩在她怀里点点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的,一般这个情况下,莫依然便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要求了,但是他不说,她便装作不知道,有时候小孩子可不能太宠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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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选妃(1)
小男孩见自己娘亲根本就是在无视自己的要求,于是扬起头,略带赌气地道:“娘亲,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觉。”
莫依然诧异,这个孩子很小的时候便要求有自己的房间,睡觉的时候更是不允许别人的触碰,如今怎么就提出了和她一起睡觉,于是她睁大了眼睛:“嗯?”
尹继熠伸手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弯,道:“娘亲的眼睛都肿了,所以我要和娘亲一起睡觉,这样就可以在半夜帮娘亲盖被子了呀。”男孩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莫依然蹙眉,她的眼睛肿的这么明显么?
不过既然这个从來不要求和自己睡觉的儿子难得地想和她一起睡觉,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是以,她直接将他抱回了自己的茕心殿。
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倒不是尹继熠为莫依然掖好被角了,倒是莫依然一整晚都在照看着他,其实尹继熠的睡相是很安静的,只是莫依然在想着翌日的晚宴而已。
既然他和齐星王爷已经回來了,那么晚宴这事是怎么也不会少了的。
莫依然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将近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醒來的时候,也已经是天光大亮,而这一天,她也只是留在王府内带着尹继熠,哪里也不曾去。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一家三口才准备好,要往皇宫里去。
晚宴依旧设在衍庆殿,莫依然他们來到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见到尹继熠到來,坐在主位上的雪霁皇陛下倒是笑了不少,虽然他孙子众多,但是出色的孙子并不多,而尹继熠年纪小小,便看出了其气质和举止都不一般。
雪霁皇陛下本來是要求尹继熠和他坐在一起,倒是尹继熠说想要坐在莫依然身边,所以最终还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尹继熠隔在尹无筹和莫依然中间。
莫依然带着尹继熠刚刚坐好,便发现尹天逸和尹无邪正坐在他们对面,这一抬头,便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莫依然一愣,连忙将目光移开。
坐在他旁边的尹无邪脑袋略微地沉着,看起來面色极差,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劫难那般。
莫依然转念一想,前日在江风楼见到他从地上爬了起來,而地上躺着一名已经断气了的男子,莫不是那天他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亲,那个可怕的王叔正在看你呢。”莫依然空洞的目光落在尹无邪身上,却不防身边的尹继熠突然扯住她的衣服声音响亮地说道。
这么一说,殿上的人便都转头來看着莫依然,毕竟昔日她和尹无筹大婚,安逸王爷來抢婚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
如今小孩子这么一声惊呼,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來。
但是尹天逸却沒有将目光收敛,似乎是在等着看好戏,倒是尹无筹突然伸出手來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才收了回去。
而尹天逸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起來,终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去。
雪霁皇陛下道:“难得大家齐聚一堂,今日孤王将所有人都叫來,主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孤王的两个儿子选妃。”
选妃!
如此一声,莫依然手中的茶盏差点滑落。
难怪,今日各大臣也都将自己的女儿都带來了。她之前还沒有想到这件事情上去,现在想來,这雪霁皇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瞬间,她的目光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听罢雪霁皇陛下的话语也是转头看她,不想两人的目光再次在半空中相撞。
只是两人都未曾來得及收回目光,雪霁皇陛下再次道:“天逸,你看看谁來了。”
话音落下,只听闻殿外传來细微的声响,正欲转头时,万千花瓣从半空落下,接着绿色的彩带飘了过來,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正上方,一名女子伴着绿色的彩带飘飞來到正殿,真可谓是天女撒花,令人不禁侧目。
看着如此熟悉的身影,莫依然一惊,此人除了永悦公主还能有谁?
三年过去了,如今她已是双十年华,在这个古代,算得上是老女人了,她如何还未嫁?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永世陪伴在尹天逸身边吗?
此时,想必尹天逸也认出了她,眉头微微皱起,冷冷地目光打在大殿之上,并未去看凌空而舞的绿衣女子。
就在大家都沉侵在永悦公主的舞姿时,尹继熠拍手大呼:“娘亲,这个大姐姐好漂亮啊。”
此时,莫依然才回过神來,却见尹无筹正在看着她,她心下一凛,尹无筹早就知道今晚为尹天逸和尹无邪选妃了吧,晚宴是借口,主要是在选妃上。是以,她沒有理会他的目光,而是对着尹继熠道:“远远,小声点,不要扰了大家欣赏舞蹈的兴致。”
这时,尹继熠才坐正了來,有滋有味地看着。
许是永悦公主也发现了尹天逸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这一支舞也跳得意兴阑珊,但是却因为雪霁皇陛下在这里,她不得不继续跳下去。
莫依然看着她,不得不说,二十岁的她,看起來已不似当年那般稚嫩,在她身上多多少少看见了稍许成熟的样子,但是,如此追求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那当真是一生中最疼痛的经历啊。
舞毕,掌声四起,永悦公主來到殿上,曲腿弯腰道,“参见雪霁皇陛下。”
“永悦公主是我朝贵宾,无需多礼,來人,赐上座。”雪霁皇陛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朗声道,“将永悦公主的座位安排在天逸身边。”
永悦公主只以为这雪霁皇陛下是认为自己能当上他的儿媳了,是以,便笑着谢下了,随即走到尹天逸身边,坐了下來。
但是即使她的笑容再灿烂,在面对尹天逸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时,终究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是很快,她便又镇定下來,她是一国公主,与他地位相当,根本无需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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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选妃(2)
莫依然内心冷笑,这雪霁皇陛下明说是给尹天逸和尹无邪选妃,其实王妃都已经内定了吧。
他真的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尹天逸反抗么?
但是任由他的算盘打得如何精细,都不会想到他最疼爱的儿子会心系尹天逸吧?
雪霁皇陛下道:“天逸,孤王希望你能好好待永悦公主。”
尹天逸眸色一凛,再次看向莫依然,却见她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站了起來,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感,道:“儿臣知道,多谢父皇。”
“如此甚好。”见他沒有反抗,雪霁皇陛下大为高兴,他道:“小德子。”
小德子道:“女才去把各家小姐都请上來。”说的正是那些个今晚來参加晚宴的官家小姐。
不多时,便见到大殿边上站了好些个女子,全都是身姿袅娜,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那凌子意较为大胆一些,毕竟她是左相凌世安之女,见过的世面也较多一些。她只是在那里一站,便将周遭的女子都比了下去,这倒是莫依然第一次看见她,其实以前是见过的,但是那个时候的凌子意只是八、九岁的模样,哪里还记得。
“今日孤王为齐星王爷选妃,你们有什么才华可引得齐星王爷的赏识,便都展现出來吧。”雪霁皇陛下沉声道,他如今为尹无邪选妃,主要目的估计便是想要困住尹无邪,不要让他继续跟在尹天逸身边,毕竟他的江山日后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奈何,雪霁皇陛下话音刚落,尹无邪便蹭地站了起來,道:“父皇,儿臣不要选妃,这些人中,儿臣都不喜欢任何一个。”说罢,转头看向一边的尹天逸,却见他镇定自若地坐在一边,尹无邪心里想着七哥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生自己的气了。
“你已十八岁,再过两年便要及冠,如何不选妃?”雪霁皇陛下有些恼怒,话音便也提高了几分。“她们都是孤王为你精挑细选的,你年龄也不小了,难道还不该成家么?”
“父皇,儿臣真的不想选妃。”尹无邪有些撒娇地道,往日里只要他一撒娇,他的父皇便会对他“束手就擒”,如今这招他也招用不误。
“无邪哥哥,你都这么大了,还让陛下担心,可不是好孩子呢。”凌子意大胆地站了起來,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大胆至极,就连雪霁皇陛下也不禁眯了眯眼看着她。似乎还沒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皇子说话吧,更别提王爷了。
“子意?!”凌世安大吃一惊,手心里早已沁出了汗,连忙站起來喝住自己的女儿,“退到一边去。”他虽然是丞相,但是皇帝的天威他还是沒有胆量去挑战的。
凌子意不以为意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虽然明白对方眼里所包含的情绪,但是面对此时的尹无邪,她还真是想再踹他两脚才解气。不过现在他们可都是在天子脚下,是以,也沒有多说话,只好听话地退下去。
但是她后脚刚挪,高台之上的帝王便道:“这位便是左相之女,子意吧?”他的话语和蔼极了,小时候这凌子意是进过皇宫的,是以,雪霁皇陛下记得她,只是多年未见,刚才并未认出來而已。
“正是小女。”凌世安忙站出來,弯腰道:“小女还小不懂事,求陛下饶过她的年幼无知。”冲撞王爷的罪名,可是他担了一百颗脑袋那也不够砍的啊。
雪霁皇陛下哈哈大笑道:“是凌爱卿太过小心了,孤王观之令嫒是一个可心之人,若是爱卿不介意的话,孤王倒是觉得将她许配给无邪也是不错的选择呢。”说罢,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这个选择当然不错,凌子意是丞相之女,身份尊贵,尹无邪若是娶她为妻,那便是多了一个帮忙的人,到时候对尹无邪登上皇位可是有大大的帮助。
做如此想法的人是一直在一边观察着的莫依然。
凌世安闻言忙跪了下去,随手也拉着凌子意一起下跪,“多谢陛下,这是小女的荣幸,只怕小女配不上齐星王爷。”
此时,尹无邪也站了起來,继续着他之前的话題,“父皇,儿臣当真不想娶妻,您何苦如此逼迫儿臣?”
不防此话一出,雪霁皇陛下便暴跳起來,斥道:“你当娶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我们皇家开枝散叶,岂是你说娶便娶,不娶便不娶的,你七哥身边已经有了永悦公主,你如今已经十八岁,此时不娶妻更待何时?”
如此一番言辞,当真是吓坏了尹无邪,只见他嗫嚅了唇瓣,愣是再也沒有说一句话,但是转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尹天逸身上,再从尹天逸身上移到永悦公主身上,当真是赶走了一个莫依然便來了一个永悦公主,话说这永悦公主也真够恬不知耻的,追一个男人追了十几年!尹无邪真是越想越恨,但是只是将这一切都忍着,沒有爆发出來。
见他不说话,雪霁皇陛下便道:“如此便定下了,无邪做好迎娶凌子意的准备,还有,天逸,也把你和永悦公主的婚事办办。”
事情发展到这里,便明显地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原先就准备好了的,雪霁皇陛下早就想将永悦公主许给尹天逸,而凌子意更是雪霁皇陛下最为中意的尹无邪的王妃。怕是在此之前,雪霁皇陛下已经将所有人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了,如今才能都顺着他们所造成的形式來完成这一场“选妃大典。”
“啪。”尹天逸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看着高台之上的雪霁皇陛下,他仿若如梦初醒那般,再看看身边的永悦公主,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陷阱,等着他跳进去的陷阱,雪霁皇陛下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他会为了报复莫依然而选择永悦公主了吧,那么这样一來,这永悦公主便无疑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但是此时能怎么样呢?无论选谁都不是他中意的,而他的父皇亦不过是想让他早日娶妻而已。
可是,让他早日娶妻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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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一切都按照雪霁皇陛下的设定而按部就班的完成,就连聪明如尹天逸的人也被他设计了进去。
至于永悦公主这次之所以得到雪霁皇陛下的帮助,成功的接近了尹天逸,完全是因为席夜帝君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他能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心爱的女儿美梦成真,二十年來,她不曾如此钟情于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
所以,作为一个父亲,掌管着一个国家的帝王,他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得到她想要得到的。
大抵这便是高高在上之人的想法吧,在他们眼里,以为只要拥有了权势,那么一切便都手到擒來。
很快便有婢女过來为尹天逸收拾他那坠落地上的茶杯碎片,而他只是蹭地站了起來,道:“父皇,儿臣身有不适,想先告退了。”说罢,还未等雪霁皇陛下有所表示,他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永悦公主追了上去:“我和你一起走。”既然來了,也得到了雪霁皇陛下的应允,她便再也沒有了放手的道理。
尹无邪也站了起來,“父皇,儿臣身体也不舒服,先走了。”说罢,正欲脚底抹油溜走,却被雪霁皇陛下狠狠叫住:“孤王允许你走了吗?”
尹无邪脚底生根,再也不敢挪动半分,他可沒有七哥那般魄力,可以在父皇面前來去自如,谁让他从小便跟在他七哥身后跑呢。
是以,他回转身,毕恭毕敬且略带怯懦地问:“父皇还有什么事情?”
雪霁皇陛下眯了眯眼,道:“孤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你和子意的婚事,你觉得时间够么?”他的语气虽轻,却是不容抗拒的。
尹无邪还沒有回答,他已经继续说道:“小德子,传孤王口谕,孤王要在一个月之后看见安逸王爷与永悦公主的大婚之事,还有齐星王爷迎娶凌氏子意的婚事也一同办了,孤王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
“父皇,一个月,太匆忙了。”尹无邪冷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凌子意,如斯说道。
“哦?”雪霁皇陛下道:“那你认为多长时间比较合适?难道无邪认为我朝的办事效率如此之低?”
“儿臣不敢。”尹无邪焉了,只能低低地说。
这时,雪霁皇陛下才道:“既然身体不舒服,那便先回去吧。”
尹无邪道了声“是”便怏怏地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瞪了凌子意一眼。
一场晚宴,在走了两个主人公之后,一切都变得寡淡无味起來。
话说,尹天逸刚刚走出衍庆殿,永悦公主便跟了过來,尹天逸快速转身,右手掐住她的咽喉,将她快速地抵到冰冷的墙壁上,永悦公主无助地抓住他的手腕,不明所以地问:“你你干什么?”
“你以为有你父皇和本王的父皇的压迫,你便真能嫁给本王?”尹天逸咬牙道:“本王告诉你,这辈子,本王可以娶任何人,但是都不会娶你,三年前的事情,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只是不屑去找你罢了,既然如今你亲自送上门來,本王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永悦公主看着放大在眼前的这张脸,沒來由的心里直打颤,从來他都是这么一副模样对着她,但是如今她却依旧被他身上所散发的冷冽气息给折服。
她颤抖着道:“你你都知道了?”
尹天逸冷哼一声,沒有说话,其实不说话的他看起來才是最可怕的。
谁料,从不掉眼泪的永悦公主居然在此刻掉下了眼泪,她继续抓住尹天逸的手腕,有些气喘地哭了起來,一边哭,一边说:“尹天逸,八岁那年,我见到你,就一直喜欢你到现在,都已经十二年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她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显得伤心极了。
尹天逸手一松,永悦公主便顺着墙壁滑到在地,她仍然在哭,她说:“你以为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吗?你也喜欢过莫依然,你也尝到了爱而不得的痛苦,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一下?我做这么多,只是因为爱你,爱你而已!”说罢,她蹭地站了起來,略带赌气地道:“你以为我乐意喜欢你吗?如果我能够控制自己,我怎么会让自己陷在自己想象中的爱情里面,尹天逸,你真的很残忍!”
她气呼呼地说着,冒着热气的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估计这便是这个高傲的、心里从來只有她自己的公主第一次流眼泪了吧。
“是,我很残忍!”尹天逸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右手挑起她的下巴,左手勾住她的后脑,朝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永悦公主的瞳孔蓦然睁大,感觉得到唇瓣的那一抹冰凉,她知道,是他吻了她,可是,她怎么能够相信他便如此吻了自己?睁着眼睛看着突然无限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他的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睑,轮廓分明的五官,全身散发出冷然的王者气质,如此男子当真担得上天下美男之称,而且这个正是她追了十几年的男子,此刻他在吻她……
她的心仿似在这一刻醉了,就连刚才源源不断的眼泪此刻也已经不自觉地停了下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但是却依旧好看得紧。
她试图伸手去挽住他的脖颈,却被他的手突然抓住,放在他的胸前。
衍庆殿的出口处,一个糯糯的专属于孩童的声音响起,“娘亲,你在看什么?”小男孩顺着他娘亲的目光望去,却见靠着墙壁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但是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待他将目光收回來,看着自己娘亲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娘亲落泪了,他连忙伸手去擦娘亲脸上的泪水,问:“娘亲,你怎么了?”
女子抓住小男孩的手,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道:“娘亲沒事,远远不是说要去茅房吗?娘亲现在带着远远去。”说罢,抹干脸上的泪水,便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刚才她真的看得很清楚,他主动吻了她。
这换了一具身体让灵魂居住,还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原本近视的眼睛,不再近视了。莫依然自嘲地笑笑,她淡然的笑,在这暗夜里看起來如同一株尽情绽放的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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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次喜欢的人
听见离去的脚步声,尹天逸才将永悦公主放开。
倏然,胃里一阵翻滚,他就着最近的草坪吐了起來,永悦公主见状,忙去扶他,问:“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了起來!
尹天逸一把将她推开,“滚!”为什么同样都是女人,感觉竟然是天差地别呢?尹天逸愕然,一想到自己刚才亲吻的女子不是她的时候,胃里的翻滚更加厉害了。
永悦公主被他推倒在地,显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她还沉侵在被他亲吻的美好幻想中,沒有下一刻便成了这个样子。是以,她不可置信地爬了起來,继续來到尹天逸身边,“天逸,你怎么了?”
“本王让你滚,沒听见吗?”强忍住那一阵干呕,“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本王不敢保证不会杀了你!”说罢,便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消失在暗夜里。
谁料,尹天逸刚刚回到安逸王府,小德子公公便带着雪霁皇陛下的口谕來了,无非就是婚事的事情,小德子刚走,尹天逸已经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桌子上,木块瞬间分崩离析。
“冷墨!”尹天逸冷喝一声,冷墨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王爷?”冷墨俯首道。
“叫上听雨楼的人,随本王进宫。”这永悦公主,说什么他也不会娶。
话音落下,冷墨还來不及做出回应,外面便有声音响了起來,“你不能去。”接着便看见一身白衣的女子从黑暗处走了出來,“永悦公主王爷是必须娶的,至少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冷墨见到來人,忙退到一边去,而尹天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走近,末了,他扯着唇角道:“本王的事情,与你何干?”
“我只是來提醒王爷,即使你的势力很强,仍然不足以与陛下相抗衡。王爷如此前去,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说话的人是莫依然,刚才她想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这才将尹继熠交给了尹无筹,一个人跟随他前來了。“我以为时隔三年,王爷会变得聪明一些,或者是说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原來,却不尽然。王爷如此,何谈我能够相信王爷呢?”
此话当真是一语双关,更说明了三年前她选择自己面对悠儿被抓走的事情,而尹天逸如此冲动,她如何能够寄希望于他。而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激将法而已,希望他不要去皇宫,否则受害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尹天逸的眸子微微眯起,“这个世界上还沒有人敢威胁本王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冷笑一声,左右不过一场生命而已,这个时候,他还真的沒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就算是死了那又如何?
“怎么?”莫依然轻笑一声,“我刚才可是看见王爷和永悦公主郎情妾意的样子呢,如此玩弄一个女子的感情,现在便后悔了么?”即使是将他推给别的女子,她也不愿他以身涉险。
“还有,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九年前,王爷在席夜国曾经说过在找一名女子,王爷可曾找到了,那名女子在哪里?”她记得的是,那时他说她和那名女子很像。“如果王爷未曾找到,为何不设想一下许是她出事了呢?”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那名女子便是尹天逸的初恋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天逸内心一震,虽然他的心已经被后來的莫依然占据了,但是对于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却未曾真的忘记过。他当初的确是恼恨自己被派去席夜国做人质,而她沒有來送他一程,小时候那种失落与怅惘的心情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记得很清楚,也许这便是与最初的悸动有关的吧,所以才会……刻骨铭心。
“我想说的就是王爷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许某天还会与她相见,也许她便是王爷的幸福了。”很多时候,她也在想,关于他的幸福她只想亲自给,因为太在乎,所以换作别的女子,她会不放心,但是如果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子能够让他幸福,她又何尝不愿意退出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她是尹无筹的妻子,也许直到死去的那一天,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话,我就说这么多了,王爷保重。”莫依然看着他,内心忽地一阵剧痛,她亦是不愿再多说什么,之后,便转身而去。
尹天逸伸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她却已经转身离去。
他缓缓地将手垂了下來,对着夜色想,那个女孩子吗?她喜欢穿一身蓝裙,笑起來的时候和莫依然有着相似的眉眼。
她本是雪霁王朝大臣的女儿,可是他去了席夜国三年回來之后却找不到她了,问了所有人,皆不知她的去向,而她以及她的家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如今,此人一经莫依然提出來,他心内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人牵动了。
不知道是谁说过:第一次喜欢的人会是一辈子喜欢的人,或者那种喜欢早已经与爱情无关了。
“王爷?还要去皇宫吗?”冷墨站在他身后,低低地问。
“去,皇宫自然是要去的。”再次有人的声音从暗夜里传了出來,“若是你想报仇的话,那么是一定要去皇宫的。”依旧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显得有些沧桑,少说也有三四十岁了吧。
冷墨拔剑挡在了尹天逸面前,身怕來者是敌人。
只是待來人渐渐从黑暗中走到明处的时候,尹天逸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皱眉,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來人一袭黑衣裹身,果然是将近四十岁的年龄,时隔九年,尹天逸还是一眼便能认出她來,因为她右脸靠近耳根处有一块火红色的胎记,小时候,他便对她这一块胎记记忆深刻。
此女子名为夕颜,她是莫伊的乳娘,他也曾见过几次,可是现在她不在,她的乳娘为何现在却又出现在这里?
是的,小时候,他在乎的那名女子名为莫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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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莫伊之死
他本该称她一声夕颜姑姑,但是这个称呼似乎太遥远了,他怎么也喊不出口,只能冷冷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來。
夕颜走近,曲腿道:“奴婢参见王爷。”
尹天逸的眸光沉了沉,“你怎么会在这里,伊伊呢?”想起昔年之事,他的内心还是一阵翻滚。很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找她,但是却沒有成功过,所以到了后來,也就是在遇见莫依然之后的后來,他便放弃了寻找她。
夕颜抬起头來,“因为有使命,所以夕颜便出现在这里了。”夕颜不急不缓地道:“如今奴婢出现在王爷面前,是请求王爷帮助我家小姐的。”
“她在哪里?”尹天逸身躯一僵,连忙追问,纵使此情已与昔日性质不同,但是在乎却是真实地存在的。
“已离开人世了。”夕颜平静地说,仿似昔年经历的一切根本就如过眼云烟,此时她的到來只是让那云烟如尘埃那般落地而已,“是雪霁皇陛下所为。”
“父皇?”尹天逸接口道,“此话怎讲?”
“奴婢只知道当时她知道王爷被送去席夜国时,伤心不已,于是她一个人偷偷溜进宫去为王爷求情,当时我跟在她的身后,她并沒有发现我,但是我看着她进入了雪霁皇陛下的宫殿之后再也沒有出來过。”说到这里,夕颜终于变得激动起來,“所以,除了雪霁皇陛下,还能有谁?他一定是恼怒伊伊过去求情,雪霁皇陛下的狠戾,王爷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尹天逸的腿脚有些软,这么多年沒见,她竟是已经去世了吗?他到宁愿她和别人生活得好好的,哪怕是背叛了自己,也不愿得到她已经去世了的消息,更何况还是因为为自己求情。
若是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是父皇杀了她也不足为奇,毕竟父皇也是三番几次想要取他性命。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死去的?”沒见到尸体,便道她已死去?
“奴婢在天黑之后,便回了莫府,沒有想到回去的时候,莫府已经变得一片寂静,就连下人也不见了,老爷见我回去,连忙将我赶出了府。但是我沒有走,我躲了起來,半夜的时候,便见到老爷带着夫人还有小姐她们走了,是我亲眼见到老爷抱着伊伊的尸体上了马车的。那个时候我才确定伊伊已经死了,因为她面颊苍白,豪无血色,而夫人一直在哭。”
换了口气,夕颜的目光变得悠远,“马车一直驶出了帝都,我不会武功,便被马车甩了很远的距离,沒有赶上,但是我能确定,伊伊已经死了,因为后來我还遇见了其他曾经在莫府做过丫鬟的人,是她告诉我说,伊伊是被老爷抱回府的。夫人见到小姐被抱了回來,便扑到她身上哭了起來,沒有请大夫,老爷也偷偷抹了眼泪,小姐面如死灰,完全沒有了生气。”
“伊伊是我一手带大的,说句有失身份的话,我算是她的第二个娘亲,我如何会看错,就算看错了任何人,我也不会看错了她,她去世了,我比谁都要伤心难过,所以……我能告诉王爷的只有这么多,请求王爷为伊伊报仇!”说罢,夕颜跪了下去,“我知道让王爷去杀自己的父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王爷不要忘了,我们伊伊是为了替王爷求情而被雪霁皇陛下赐死的呀。”
瞬间,夕颜声泪俱下,之前被隐藏的汹涌情绪因为回忆而完全爆发了出來。
尹天逸双手紧握成拳,那个十一岁的女孩因为给自己求情,所以被父皇杀了吗?他已经赐死了母妃,还抄了外公的家,他当真是自己的父亲吗?
但是转念一想,他道:“本王为何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她虽然是莫伊的乳娘沒错,但是她的出现也太巧合了吧。若是她在九年前就已经去世,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王爷可以不相信我,但是王爷还信不过伊伊对王爷的情意吗?”夕颜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尹天逸在想什么,她继续道:“如果人不是雪霁皇陛下杀的,那么消息怎么可能会被封死,而且……老爷他们又何须带着已亡的小姐逃命去了?”
尹天逸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模样,冷声:“真相,本王会去父皇那里找回,若如你所说伊伊当真是被他所杀,那么本王知道该怎么做,而你”尹天逸到:“冷墨,带她下去!”
说完,他便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真相与欺骗,他相信他一定能够从他的父皇那里得知。
这么多年來,他的父皇想要置他于死地的表现如此明显,相信只要他去问,那么父皇便一定不会欺骗他。
或许,闯进宫去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突然就将永悦公主赐给了他,现在又來说莫伊是被他所杀,那么他的意图便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只是想要他在冲动之下冲进皇宫……
那么雪霁皇陛下的这一招可以称之为:官逼民反。
然而尹天逸明知道中计,他却依然只身前往,乃是因为巨大的痛苦让他不想冷静下來,是的,他在拒绝让自己冷静下來。
当他再次來到雪霁皇陛下的寝宫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了凌晨,然而他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几乎沒有人敢挡住他前进的步伐,他不知道今晚是哪个妃子在侍寝,他只想找到他,然后当面问清楚。
他甚至沒有想过,如果那件事情真的是自己的父皇所为,那他又当如何?
然而,当他站乾清宫的时候,雪霁皇陛下正安然坐在椅子上,一身龙袍还未褪下來,看样子显然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來。
听见殿上传來的脚步声,他只是微微掀了眼皮,目光慵懒地瞥了尹天逸一眼。
尹天逸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父皇,不得不承认的是,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种大事,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他的父皇都是这么一副淡然的样子,小时候,他便是他的榜样。
但是后來,便不再是了。
作者的话:读者亲们,谢谢一直支持哦。这几段燕子也写得很不顺手,似乎把男主写笨了,燕子也是抑郁得很,但是很多真相就快要揭开了,希望读者亲们能够陪着燕子一直走下去,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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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不要忘了,迎娶公主
尹天逸就那样站着,冷冷地盯着他。
站在旁边的小德子腿脚颤了颤,忙道:“安逸王爷,见了陛下还不快行礼?”这是要逆了天了!
“铮”软剑出鞘,尹天逸的剑直指尹执云的眉心,“我且问你,九年前担任礼部尚书的莫阳一家去了哪里?”
见此情景,小德子的肝胆都快要裂了,他忙挡在雪霁皇陛下面前道:“安逸王爷,你如此做法当真是大逆不道,快快放下剑來!求陛下饶你一命!”
“小德子,退下!”雪霁皇陛下一声冷喝,将小德子推到一边,他站了起來,直视尹天逸的目光。
他说:“莫阳一家吗?”他略微沉思,“九年前的事情,的确是很遥远了呢,但是……莫阳,孤王倒是记得的,孤王还记得莫府大小姐莫伊和你交情甚好,是也不是?”他目光笃定地看着他,眼角喊着讥诮的笑意,隐隐的,但是却不难发现。
“我只想知道你把她怎么样了。”尹天逸眸中闪着怒意,狠狠地问。
“那个小女孩,她知道了她本不该知道的事情,正如你所知道的那般,是孤王赐死她的。”说到这里,他冷然一笑,“但是孤王倒是沒有想到,莫阳竟然会携了全家潜逃,包括带着那个小女孩的尸体。”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莫阳一家,他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孤王赐死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她居然为你求情,要求孤王不要把你当作人质送到席夜国去,你说可笑不可笑?”说到这里,雪霁皇陛下笑了,但是只是皮笑肉却不笑。
尹天逸闻言,握住剑的手又紧了几分,他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唇,眉头深深地皱起,说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很明白了,他也无需再问他任何。
只道:“那么,我是來报仇的,父皇。”父皇二字,他咬得极重,因为于现在的他看來,这二字不过是一种称呼,与父亲无关。
“天逸,你一直有一个缺点,孤王时常看在眼里,现在却正好跟你说。”尹执云依旧悠然地站着,面色平静,“那就是你始终学不会隐忍,你能够闯进孤王的寝殿,那是因为孤王在等你闯进來,但是,孤王却不保证你能从这里闯出去,明白吗?”
“闯不闯得出去,只有试了才知道!”尹天逸说罢,便挥剑向他眉心刺去。
他的剑极快,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何时动的手,但是雪霁皇陛下却只是右手一伸,尹天逸的剑刃便被他以食指和中指夹在了中间,以至于尹天逸的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孤王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尹执竟夹住他的剑刃,目露寒芒,如是说道。
“但是,孤王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跟你二哥多学学,日后你便会知道为什么你认定的王妃选择了你二哥,却沒有选择你,很多事情的发生并非沒有道理。”他将真气从丹田处运到手臂上,他右手一挥,臂力从剑刃击到尹天逸身上,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
“连武功都比不过孤王,如何闯得出去?”尹执云哂笑道:“莫依然是个聪慧的女子,而你二哥的目的在于皇位,他需要莫依然的帮助,即使得不到莫依然的帮助,他也要让莫依然离开你,因为至少莫依然不在你身边,他的胜算会更大一些,三年了,这个道理你都未曾想过,所以……你便注定了输!”
尹天逸内心一震,果真如此吗?
尹无筹,他真的未曾尝试去了解他,这么多年,他只顾着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一切,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天逸,孤王会给你出去的机会,但是孤王必先告诉你,莫伊只是属于你过去的生命,那些时光将不会回來,但是莫依然却属于你的现在以及未來,只有坐上了皇位,你才能让她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孤王不是说她看重权势,孤王说的是两个男人的实力,也注定了情场上的输赢,你若是沒有实力,日后你二哥登上皇位了,你拿什么去跟他争夺美人?”
尹天逸冷冷一笑,“父皇这么说,是想将我推上皇位么?”即使他不聪明,也不至于这么傻。
果然,尹执云哈哈大笑起來,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父皇最想要登上皇位的人恐怕只有十一弟吧?”
闻言,尹执云正色道:“你说的沒错,孤王最属意的人选自然是无邪。”他好不隐藏自己对尹无邪的宠爱,继续道:“但是,较之你与无筹,无邪的资质的确不怎么样,所以,孤王决定了,这江山,有能者居之,反正……这个时候,也沒有太子不是吗?”
有能者居之?尹天逸心中冷笑,却沒有表现出來。雪霁王朝现在沒有太子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即使你登上太子之位,他亦会为了他最心爱的儿子将你拉下來,尹天恩便是最好的证明。
“孤王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若是下次还做不到知己知彼,千万不要进宫來找孤王算账,因为……你不是孤王的对手!下去吧。”尹执云嘲讽着说道。
尹天逸看着他,知道他在侮辱自己,但是却正如他所说,他沒有做到知己知彼,但是此次,他若放了自己回去,那么日后想要他认命,便不会这么容易了。
尹天逸抬脚便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身后传來尹执云的声音,“不要忘了,风风光光地迎娶永悦公主。”
尹天逸闻言,身形一顿,但是很快便反应过來,消失在转角处了。
小德子站在雪霁皇陛下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让安逸王爷也去争夺皇位,这不是更为齐星王爷竖了敌么?”
“小德子,你错了。”尹执云面色平静,但是还是可以从他的面目中看见高兴的痕迹,“无筹意在皇位,且他抢了天逸的心上人,若是孤王也引得天逸來争夺皇位,那么他们两便是鹬蚌相争,得利之人,你认为会是谁?”
小德子眸光一转,算是明白了尹执云今夜之举,连忙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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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我未曾爱过你
深夜里,他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上,今日,他终于得知他与自己父皇之间的差距。
但是尹执云所打的算盘,他又如何不知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要分清性质,那么他和尹无筹将会是鹬蚌,而尹执云会是最终获利的渔翁。
娶席永悦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还不屑于利用一个女子去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你我合作,也许会有不错的收获。”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前方的暗夜里响起,虽然语气有些虚弱,但是其底气却是不容忽视的。
尹天逸顿在原地,沒有说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父皇打的是这个算盘,你应该比我清楚。”尹无筹走上前來,如此说道。
“如果本王沒有猜错的话,你也并不是要与本王合作,不是吗?”尹天逸斜眼看他,丹凤眼本就是上翘的,此时更为他添了一抹冷峭。“本王不会跟你保证说,不会将莫依然抢回來,因为她本就是本王的女人。”他虽然无意皇位,但是正如尹执云所说的那样,若是尹无筹登基为皇,那么,他便沒有了未來。
所以,为了莫依然,他不介意去争夺皇位。就算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就算她已经嫁给了其他人,他也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这是这个时候,他最强烈的想法。
因为莫伊的死去,也因为他父皇的实力让他觉得自己不堪一击,他想,只要他足够强大,那么他就一定能守住身边的人。
“七弟的意思是,一定要本王先铲除了你,然后再去对付父皇吗?”依旧是温润如玉的声音,只是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声色也冷了几分。“本王和永乐已经有了孩子,七弟若是不怕名声受损,那么可以抢了去,但是前提是,七弟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么?永乐是个有思想的女子,若是她愿意跟你走,怕是早就走了。”
尹无筹句句踩在尹天逸的心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抓出了鲜血的痕迹,让他险些喘不过气來。
“如果你沒有利用她的意图,或者是你曾经沒有威胁过她,她又如何会跟你走?”尹天逸讥诮道。“你用这等卑鄙手段,依然是个聪明的女子,你以为她会不知道?”
这个时刻,即使是被人抓住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依旧是不想放弃。
然而,刚好,尹天逸这句话亦是严严实实地踩进了尹无筹的心窝。设计莫依然离开尹天逸的身边是情势所迫,但是设计莫依然留在自己身边,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在乎她,喜欢她,很多年了,即使用尽手段,他也不在乎,但是当这件事情被自己的情敌说出來的时候,整颗心便犹如被人紧紧地拽住一般,然后用力一捏,便鲜血直流。
尹无筹噙了一抹冷笑,故作镇定地道:“不管你怎么说,尹继熠都是本王的孩子!”这句话,他说得极重,像是害怕尹天逸沒有听清楚。因为他知道孩子必定是尹天逸的死穴。
这句话,终于让尹天逸沉默了下來,而尹无筹终究是沒有再说话。
两人沉默半晌,尹天逸才冷笑出声,“呵……”随后他目光一凛,继续道:“你想登上皇位,本王不阻止你,至少不会和你鹬蚌相争,然后让渔翁得利,但是……沒有渔翁之后,本王不保证,不会和你争。”说罢,尹天逸不再看他一眼,便大步离去。
尹无筹凝眸,只要他现在不与自己为敌,那么,就是好的,因为若是尹天逸现在和他为敌的话,他夺取皇位的机会便会小了很多。而每个月的杖责,以及每天的毒药,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二十多年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要崛起。
尹天逸走了,他便也抬脚就走,但是脚步刚刚抬起,他便机警地喊了句:“谁?”
“咯咯咯……”女子清脆的笑声响了起來,在这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尤为清澈。
尹无筹抬眼,便见到女子坐在房檐上,修长的双腿挂下來,在墙边晃悠着。
“其实我來了很久了,只是你们谈得太深入了,所以沒有发现我。”女子耸耸肩,一脸无害地看着尹无筹。蓦地,她飞身而下,來到尹无筹的面前,面色较之前更严肃了,她问:“你喜欢我姐姐?什么时候的事情?”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有些凉,因为他喜欢姐姐似乎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了,因为每次他看着她的时候,都好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人,起初她不明白,但是现在她长大了,又如何不明白。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尹无筹冷冷地说:“若是你沒事的话,本王先走了。”尹无筹说罢,抬脚便走。
奈何,莫悠然向前一步,从身后将他抱住,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略带哀求地道:“不要走。”
尹无筹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他漠然地道:“难道宫主沒有告诉过你,我们无尽宫的人,不允许有感情的么?还是你想要背叛无尽宫?”
“若是你愿意带我走,我背叛无尽宫又算得了什么?”莫悠然仍然紧紧地抱住他,仿似只要他一走,她便再也活不下去。
尹无筹勾唇冷笑,“莫悠然,我们从小受的那些苦,你能放得下,本王怎么能够放得下?那不只是本王的痛,亦是本王母亲的恨。所以,本王不会和你在一起。”说罢,便将她的手掰开,跨步向前。
“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如果是姐姐跟你说这些话,你还会这样做吗?尹无筹,你未曾在乎过我!”莫悠然在他身后大喊,声音里的无奈表示了她无尽的委屈。
尹无筹再次顿住脚步,背对着她道:“你错了,我尹无筹从一出生,便是为了报仇而存活的。无论是谁对我说这番话,本王都不会动摇报仇的决心。”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更何况,事实也的确如你所说,我未曾爱过你。以前沒有,现在沒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十三岁失去了父亲,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本王自出生便带了无尽的仇恨,我和你,只是两块漂浮在无尽大海上的浮木而已,短暂的相遇,短暂的慰藉,直到大浪來临,我们仍旧无法在一起,这便是我们对于彼此生命的意义。”
“既然,未曾属于过彼此,我们又何苦强求。所以,莫悠然,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说完,尹无筹便真的走了。
作者的话:周日万更,求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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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人小鬼大
时间如锋利的剑刃,在尹无筹走了以后,她便一个人久久地站在原地,站了多少刻,她的心便如被剑刃扎了多少次。
多少年了,他是她留在无尽宫的唯一原因。
当她将姐姐引到席夜国去的时候,说明了她已经为了他放弃了一切,但是他的心里却沒有她,只有仇恨!
是的,只有仇恨。
她双手紧握成拳,既然是有仇恨,那么她就等他,等到他的仇恨得以消散的那一天。
因为,正好,她也有仇恨。
?
翌日。
一大清早的,尹继熠便溜到了莫依然的房间里。
莫依然刚好起床,便见到他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來,莫依然心里好笑,但是很快便把目光移开了,装作沒有看见他。
尹继熠以为对方沒有发现自己,更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來,莫依然的房间很少有婢女在这里伺候着,所以此时的茕心殿便只剩下莫依然一个人,她故意背过身去,坐在梳妆台前,倒是想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小小的人儿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地走到莫依然的身后,踮起脚尖,伸出双手蒙住女子的眼睛,“娘亲,你猜我是谁?”
“……”果然只是两岁半的孩子啊,莫依然强忍住内心的笑,温柔地道:“喊我娘亲,你猜我知不知道你是谁?”
此话一出,尹继熠倒是不乐意了,他嘟着唇,道:“那既然娘亲这么聪明,娘亲知道我手里拿着什么吗?”
鼻尖传來一阵芳香,莫依然唇角弯弯,道:“远远,大清早地就去给娘亲摘了花吗?”
尹继熠的嘴巴撅得更高了,他的娘亲还真的是丝毫沒有给他一丝面子,这么轻易地就将他带來的花给猜出來了。
莫依然反身将他抱在怀里,接过他手中摘下的花朵,这是一朵粉嫩的桃花,现在正值春季,桃花开得正艳,她唇瓣轻启,“远远,谢谢你给娘亲摘的鲜花。”
“娘亲喜欢吗?那远远帮娘亲带上。”尹继熠攀着她的脖子站了起來,将桃花斜斜地插入了莫依然的发髻里,从來她的发饰都是很朴素也很简单的,但是却是因为这样的朴素和简单,才更为她增添了一抹谪仙般的气质。
“远远,若是喜欢花的话,就让它们在枝头上尽情绽放。”莫依然抚摸着他粉嫩的脸蛋,话语中略带叹息之意。
“嗯?”尹继熠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岁数的小孩子哪里懂得惜花之意啊。
莫依然不着痕迹地看了镜子一眼,梳妆台是对着门口的,也就是说,从镜子里面可以看见门边有哪些人走过。
但是只此一眼,镜子里的人马上闪开了,莫依然也只看见了他衣服的衣角。
“远远今天想玩什么?”莫依然见那人离开,便侧身对着尹继熠说道。
“远远想去皇宫里看皇爷爷。”尹继熠像是想起了正事,昂首挺胸无比认真地对莫依然说道。
莫依然几不可见地蹙眉,轻声道:“远远,咱们昨晚才从皇宫里出來。”昨晚才从皇宫出來,今日这孩子便说再去皇宫,莫不是被人利用了?凡是与远远有关的事情,她莫依然可不敢掉以轻心。
谁料,尹继熠目光却是一片澄明,即使只有两岁半,眸子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认真地道:“娘亲,昨晚皇爷爷说他老了,远远想去陪陪他,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德子,其他的人都不敢接近皇爷爷,所以远远怕皇爷爷伤心,寂寞。”
莫依然内心一震,两岁半的孩子也会想到这些事情吗?还是她放在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太少了?
“一定要去吗?”莫依然内心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面对孩子如此赤诚的孝心,她又如何能够拒绝!尹天逸不喜欢自己的父皇,是因为雪霁皇陛下从未将尹天逸当作自己的孩子,那么现在他对远远如此之好,为的又是什么?
“娘亲,远远已经答应皇爷爷了,你说过做人一定要信守承诺的。”尹继熠的面色开始显得有些委屈,像是不相信自己的娘亲会不准许他进宫一般,于是他继续道:“而且是也已经答应了皇爷爷以后要多多去陪他的,娘亲和远远一起去好不好?”
莫依然摸摸他粉嫩的脸蛋,巧笑道:“好。但是远远要先去告诉父王,让父王知道我们去做什么了。”
“嗯。”尹继熠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出去。
莫依然在他身后站着,弯起的唇角渐渐地淡了起來,既然是有人邀请,若是不去,那也着实说不过去。更何况,该來的总还是会來的。
尹继熠跑开之后,莫依然也打理好了自己,跟着在他后面去找尹无筹了。
话说,刚才來到茕心殿门口的人正是尹无筹,那句:若是喜欢花的话,便让它们在枝头上尽情绽放。说的便是他吧。
是以,他此时站在后院里,对着一树桃花在发呆,等着尹继熠跑來,拉扯他衣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來,问:“继熠,找父王什么事情?”表面上无论是怎么亲近,心底里却总是无法做到真正的亲近,所以,他只是站在尹继熠的面前,俯视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并沒有伸手抱住他,也沒有伸手去抚摸他的脑袋或者面颊。
“娘亲让我來告诉父王,娘亲要带我进宫去见皇爷爷了。”稚气未脱的声音在尹无筹面前响了起來,“这是远远答应皇爷爷的事情,娘亲已经批准了。而且远远要娘亲和远远一起去。请父王成全!”
冷漠总是彼此的,尹继熠并未感觉得到自己的父王想要和自己亲近,是以,话语之间也疏离了几分。况且,他们父子也很少有呆在一起的时候,在尹继熠的记忆里,他便是与这个父王怎么也亲近不來。
“哦?娘亲也要一起去?”尹无筹略微沉吟,“娘亲答应了么?”他笑笑,扬起一丝慈意。他在乎莫依然是真的,但是他介意眼前这个小孩是尹天逸的,这也是真的。
所以,人便是这么一种矛盾的存在。
“答应了,不信父王可以去问娘亲。”尹继熠说这话时,雀跃了起來,因为莫依然刚好从另外一个小道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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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为妻儿求情
尹无筹一回头,便见到了一身白衣的莫依然,她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仿似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惊不起她心中的涟漪。
她轻笑道:“是的,我已经答应了,更何况远远只是去看他的爷爷而已。”
“既然如此,那便早去早回,正好我也有些事情去做。”尹无筹看着她,温柔地说道。随即他便俯身对着尹继熠道:“继熠要听娘亲的话,也不能惹皇爷爷生气哦。”
“嗯,父王,再见。”尹继熠说完,退到一边等着莫依然來带他走。
莫依然并不急着带尹继熠走,而是站在尹无筹的面前,道:“三年來,你并沒有亏待我们,我想我应该是感激你的。”
尹无筹的目光微微闪烁,在目光接触到站在边上的尹继熠时,他内心一动,蓦地将莫依然拥在怀里,温柔地道:“突然有点舍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了。”
如此现象,在别人看來,顶多就像是一对情浓的夫妻而已。
莫依然被他抱在怀里,她可以感受得到尹无筹说的是认真的,也可以感受得到他的真情,所以她并沒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地道:“王爷应该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有得必有失,选择这个便注定了不能得到另外一样东西,也许……只是因为妾身对于王爷來说并沒有那么重要而已。”
很多话,沒有明说,她相信他一定能够知道。
尹无筹苦涩地笑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了,就好像一放手,她便会在他手中消失一般,他道:“永乐,也许这次你可以相信我一次。”他突然将她放开,双手撑住她的双肩,斩钉截铁地说:“傍晚,我去接你们回來可好?你们在皇宫里等我!”
莫依然笑笑,并沒有说话,而是带着尹继熠离开了。
莫依然一走,尹无筹的眸光一瞬间阴鹜了下來,他清瘦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暴跳的青筋依稀可见,且骨指间泛出渗人的惨白。
春风轻轻从耳畔刮过,他伸手捂住唇角,齿间溢出剧烈的咳嗽声,然而,这剧痛却被他压制下去了。
不多时,他只身來到了无尽宫,依旧是几道石门过后,他才來到正殿之上,仍旧是上次那个黑衣少妇,她坐在高台之上,脸上还是黑色的面具,而站在殿上的其他人却是白色的面具,丝毫看不清她们长的是什么样子,但是还是可以从衣着上來判断,无尽宫从來沒有出现过男子,当然除了他尹无筹之外。
尹无筹单膝跪地:“参见母亲。”
“时间还不到,你如何到來?”她所说的是每个月的杖刑时间。她的声色清冽决绝,在石室内响起一阵回音,让人不禁心颤。
尹无筹仰头,“孩儿有事请教母亲,可否屏退他人?”他就不信他的母亲不知道他此次前來的用意。
被掩盖在黑色面具之后的女子的唇角微微牵扯出一个弧度,却不被他人给看见,她笑得无比得意,也笑得无比讽刺。她站了起來,身姿亦是凌厉无比,她狠声道:“在本宫这里,从未和任何人有过任何秘密,若是你怕她人知道,那么可以不说。”
即使是母子,依旧沒有母子之情。
尹无筹知道她一定经历过惨痛的事情,所以才会是如今这样,但是眼前的少妇无论是什么样子的,都是他的母亲,这个母亲的存在,让他孤独无依的心得到了依靠,哪怕……他们不曾靠近过。
但是,今日他却是为了她人前來。
他仰起头,道:“孩儿恳求母亲不要利用孩儿的妻儿。”说罢,再次低下头去,显得无比真诚。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仿佛冰冷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谁也不曾想到过,穿刺人心的大笑声突然在宽阔的石室内响了起來,伴着久久不散的回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他们的宫主从未有过如此的情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刚才尹无筹的话的确惹怒了她。
但是尹无筹却一直跪在原地不动,任由冰冷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石室。
“噗……”在他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少妇已经飞身而起,一脚踢在了他的下巴,直将他整个人踢翻在地,于是一口血便如此趁势地喷了出來,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她停住动作,俯身蹲在他的面前,狠狠地攫住他的下巴,目露寒光咬牙道:“怎么?还沒有为本宫办完事情,就想着儿女情长了?!”
尹无筹在她手下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听她继续说:“更何况,无筹,你可知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的女人,而且那个孩子也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日后只要你坐上皇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沒有?何苦为了她來惹恼本宫?”
“咳咳……”轻微的咳嗽再次从他口腔中缓缓溢出,他的面色涨得潮红,除了在无尽宫里,他还从來沒有被人打过,然而他的母亲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打过他的人。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无法动弹,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如她,而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的存在让他得以喊她一声母亲,而这声母亲是尹天逸所沒有的,也是他的父皇所不能给予的,更何况……他的父皇日日都想要他的命得以归西,所以,这少有的仅剩的唯一的亲情,他当然要紧紧地抓在手心里,即使是受再多的痛苦,他亦是无法放手。
“怎么?都敢为别人來求本宫,现在本宫如此待你,你为何不反抗?”攫住他下巴的手又加了几分的力气。“这么狂,那你反抗啊!”
“母亲是无筹的母亲,所以……母亲怎么做……孩儿都绝无怨言……”尹无筹艰难地道:“是孩儿错了,孩儿……孩儿不该为了……一个陌生人……來请求请求母亲。”男子说完,便艰难地咽了口气。
从小到大,他便是由眼前的女子养大的,和她一样,他拥有一颗如石头般冰冷的心。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子将他这么多年的痛苦消去?所以,如果要他作选择的话,他会选择报仇!
是的,他要报仇,要报仇,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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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谁生谁死未有定数
少妇用力地甩开他的下巴,尹无筹的下巴差点脱臼,却听她道:“况且,本宫并沒有利用你那所谓的‘妻儿’!”说罢,旋即转身,回到高台之上去了。
不是她?尹无筹心下一凉,难道真的是父皇?不可能!
在那场处斩中,父皇让莫依然继续活着,明明就是为了挑起他和尹天逸的战火,他现在沒有杀害莫依然的原因。思及此,尹无筹扶着墙壁站了起來,目光显得空洞而无神。
总有那么一个人撒了谎!
话分两头,莫依然带着尹继熠进了宫,却听闻雪霁皇陛下在忙,是以,他们娘两便坐在大殿上等着雪霁皇陛下忙完。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雪霁皇陛下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孙儿参见皇爷爷”母子俩一起行礼。
雪霁皇陛下乐呵呵地走上前來,一把将尹继熠抱在怀里,说:“继熠怎么想起來进宫了?”
“继熠是为了來看皇爷爷的。”小男孩糯糯的嗓音响起,“皇爷爷日夜劳碌,继熠怕皇爷爷累坏了,所以就拜托娘亲一起來看皇爷爷了。”
“小家伙真会哄孤王高兴。”尹执云扯开唇角笑了笑,无论什么样的人,在面对纯洁如此的小孩的时候,心里总会放开设防,尹执云也不例外,因为很少有人会狠心到对一个小孩子说不。
“继熠哪有哄骗皇爷爷呀,继熠说的可都是真的喔,不信的话皇爷爷可以问娘亲。”说着,尹继熠便伸手去指莫依然。
雪霁皇陛下瞥了莫依然一眼,随即点了点尹继熠的小鼻子,嗔道:“小不点!來,皇爷爷带你去玩!”说罢,便带着尹继熠走了,只留下莫依然站在原地。
不多时,小德子便來了,他在莫依然面前俯首道:“王妃娘娘,奴才带您下去休息,顺便用点午膳吧。”
莫依然看着尹执云带着尹继熠消失在拐角处,心想着,远远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出事,如果有事,那也一定是冲着她來的,如此让远远离开自己的身边,也未尝不可。
“劳烦公公带路了。”莫依然将目光收了回來,清了清嗓子,旋即说道。
小德子将她带进的地方是皇宫里的行宫,专为宫外的來人所休息之用的。院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宫女,但是庭院却显得很是干净,而且装修也非常的精致,给人一种朴素的精致之感。
见到莫依然和小德子來,那些个宫女连忙稳步跑了过來,跪地行礼。
“这位是平阳王妃。小心伺候了。”小德子介绍着。
“奴婢们会好好伺候的。”一众宫女道:“参见王妃娘娘。”
“起吧。”莫依然微微摆手。那群宫女这便站了起來。
“王妃娘娘可在此稍作休息,奴才马上去为娘娘传膳。”小德子微微弓着身子,无比尊敬地说道。
“嗯。”莫依然微微点头,便看着小德子走了。
“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本妃在此稍作休息便可。”
“是。”宫女们连声应答。
莫依然进了大殿,便有宫女端着茶过來了,然,莫依然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见着宫女一直伺候在旁,她便道:“你且下去,本妃一个人在此呆着便可,不必伺候。”
“是。”
空旷的大殿之上,顿时只剩下莫依然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走进内殿,单手抚摸上雕刻精致的屏风,殿外的细风不带太多痕迹地吹了进來,女子的发丝有一些飘荡,女子面色一凛,喝道:“现在可以出來了。”自从被小德子带出了雪霁皇陛下的宫殿,她便感觉得到有人一路追着她到此。
“果然是聪明响彻江湖煞魂门的染漠姑娘啊,耳力不错!”苍劲有力的声音随着剑风的出现而一起道出。
莫依然足尖一点,感觉得到长剑是向着自己的正面袭來的,她瞬间退后十几步,直到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快速侧头,那长剑便刺入了左边的墙壁里。
來人一身黑衣劲装,蒙着面,虽然不知道此人何人,但是却感觉得到她的武功不弱,但是,不仅仅是如此,莫依然感觉得到,來人不止一个。
见莫依然轻而易举地躲过自己的剑,黑衣人长剑一扬,剑风指着大门,“砰”地一声,大门被关上了,如此,外面的人便不会知道殿内正在进行一场厮杀。
“咻咻……”大门刚刚关上,房间内再次多出了几个黑衣蒙面人,看样子武功皆是不弱,如果只是对付两三个人,莫依然还有胜算的把握,但是现在却有五个人,武功皆不弱的五个人,很明显,她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否则这个世界上,武功能拼得上莫依然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她们知道她是染漠,那么便是有备而來。
不用问,莫依然也知道她们为什么选择在皇宫里杀她。
挑起尹无筹与雪霁皇陛下的战火,甚至,有一箭双雕的想法,那便是顺便挑起尹天逸与雪霁皇陛下之间的战火。
她们的目的在于雪霁皇陛下,而她,只是起着导火线的作用而已。那么……幕后之人会是谁呢?不是雪霁皇陛下,也不是尹无筹,是她误会他了?
不,她沒有误会他!莫依然很快便下了决定,尹无筹是为了挑起尹天逸与雪霁皇陛下的战火,那么,他和尹天逸合作,便可取了尹执云的性命!
莫依然并沒有带武器,她果决地拔下自己头上的木簪,当作武器來使用。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为首的女子如斯说道,话音落下,她便提着剑再次向莫依然袭去,其他四名女子见状,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剑,五人一起围攻一身白衣的莫依然,她如墨的长发倾泻下來,当真是美妙不可方物。
但是在场的皆是女子,沒有人会被她的美色给迷倒。
“是不是对手,只有试了才知道,你们不是也打算牺牲几个人的性命來取得本妃的性命么?”莫依然冷冷地道:“若是本妃轻易放弃了自己的性命,那谁來为本妃暖墓穴?最重要的是,谁生谁死还沒有定数呢!”
莫依然说罢,手中唯一的武器木簪,快速地飞离出手,往围攻她的五个女子的脖子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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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她是他的二嫂?
莫依然劲道虽然猛,但是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为首的黑衣人持剑去挡,奈何莫依然的力道太重,木簪只偏出一点,最终还是滑过了周围两名女子的脖颈,但是却也只是划伤表皮而已,并沒有造成生命危险。
莫依然腾空而起,身形一转,再次拿回自己的木簪,但是此时上面已经占了点点血迹,她站定,眸中迸射出寒冰一般的光芒,她微微仰头,脊背挺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一起上!”为首的女子一声喝道,顿时房门紧闭的大殿之上便是一片刀光剑影。
而莫依然便被五名黑衣女子围在中间,双方都能感应得到彼此之间的杀气,是以,动手的时候,谁也沒有松懈或者说是心软。
两名女子最先出击,莫依然只是用力一挥,她们便无法前进,但是另外两名女子却飞身而起,持剑从上往下攻击,莫依然脚尖一点,连忙退了出去,而那名为首的女子,却持剑直面她而來,真可谓是四面楚歌。
莫依然心神一闪,忙侧身而过,但是之前两名女子再次向她刺來,莫依然将手中的簪子用力掷出。
“哧”是簪子沒入肉里的声音,好巧不巧地刺进了女子的心脏,之间女子以剑撑住自己的身体,口中呕出一口血,未等其他人扶住她,已然倒地不起,想必这一刺是致命的。
其他四位女子只是看了一眼倒地的女子,便将狠毒的目光移到了莫依然身上。
莫依然耸耸肩表示无奈,难道对方要杀了她,她却不还手吗?她又不是以前那个任人鱼肉的小小莫依然了。
因为死了一个同伴,剩下的人便都狠戾了起來,与莫依然的交战中更是招招致命,但是怎么说,莫依然也是当年在江湖中有点名声的染漠姑娘,武功自然也不弱。
但是面对这四个武功不弱的黑衣女子,她想要制胜的话,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而她只能耗着时间,等到小德子的到來。
但是显然,她此时沒有想得很清楚,这些人必然在袭击她的时候,已经将小德子给打昏了,所以,这便是小德子这么久了仍然沒有到來的意思。
时间愈久了一些,莫依然也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四个人总是将她围得死死的,就连让她逃脱的机会都沒有,时间一点一点地滑过,为首的黑衣女子显然也有些急了,一剑便横扫莫依然的脖子,但是莫依然矮下身子便躲了过去,可是这时,另外一名女子却又从另外一边夹击,莫依然避无可避,一剑,便刚刚好刺进她的腹部。
血,溅了出來,在她的白衣上染上点点斑驳,很是醒目。
黑衣女子将剑从她腹中拔出,莫依然一脚飞起,便将那人踢飞在地,口中亦是吐出一口鲜血。但是剩下的还有三名女子,她想逃,却逃不了,只能与她们不断地纠缠在一起。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渐渐地走了过去,莫依然的体力显然有些不支,但是对方交替着与她对打,体力自然沒有多大的消耗。
而莫依然身上已经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了,这个地方显然处于皇宫的偏僻处,虽然是供人休息,但是主要还是用來赏玩的,所以这个时候是大中午,鲜少有人过來,只盼着小德子能沒事,早些來找她。
但是她观之自己现在的体力,怕是沒有力气等着有救兵來了。
但是她又不甘心这样去死!
所以只能拼着。
奈何,对方看出了她体力不支,三人一起执剑而來,闪着寒光的剑就这样对准了她,莫依然避无可避,脑子里什么也沒有想,但是她的样子似乎就是在等着那些剑朝她刺來……
“铮”是剑被人挑落的声音。
莫依然眼睛眨了眨,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定睛看时,才发现一名白衣男子已经和其他三名黑衣女子打了起來。
他的武功出神入化,一柄软剑随意穿梭,只看见白茫茫的剑影,以及他游走于三名女子之间的成影白衣。
莫依然捂住胸口,无力地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想:是他來了么?
果然,不多时,三名女子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厉害,连忙抽身离开,就连死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她们也沒有带走,倒是带走了那名受伤的女子。
见她们从窗外逃出,男子并不去追,只是折转身來,将莫依然扶住。
莫依然轻轻一笑,淡然地问:“你怎么來了?”
她的声音轻得就好像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尹天逸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白衣,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道:“不要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尹天逸的内心一震,这个时候,她还关心别人的看法?
莫依然继续道:“远远也在宫里,他……他会看见的。”
尹天逸本來是想一脚将门踢开的,听了她这句话,愣是停住了动作,直接抱着她,从窗口处飞了出去。他起初并不知道她在宫里,他是因为想要进宫想要去看看母妃住过的宫殿的,奈何走到这里的时候,便听到了屋内细微的打斗声。
他并非好事之人,也许是心灵感应吧,他便闯了进來,这个时候,他真的是庆幸自己闯了进來!
刚刚夺窗而出,她便躺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看着她伤口处流出來的血,尹天逸放弃了将她带回王府的想法,直接带她去了御医院,吩咐那里的御医直接为她诊治。
当雪霁皇陛下和尹继熠带着大队宫人宫女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见到站在床边的尹天逸,两人也是微微诧异,尹天逸忙矮身行礼道:“参见父皇。”
“嗯。”雪霁皇陛下轻轻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莫依然,问:“你二嫂怎么样了?”
二嫂?尹天逸身躯一震,面部表情瞬间僵硬,她是他的二嫂?!
他紧紧地抿着唇,回答:“御医说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伤口很深,需要休息和静养。”
“如此就好。”雪霁皇陛下点头,“抓到凶手了么?是哪些人为之?”
“沒有!”尹天逸冷声道,在皇宫里出的事情,除了他还能有谁?
尹执云面色一冷,吩咐道:“來人,全面搜索,直到找到凶手为止!”
“是!”一众侍卫应下,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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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我叫尹继熠!
尹执云再次看了莫依然一眼,随即回头问尹继熠:“你要在这里等着你娘亲醒來还是跟皇爷爷走?”
“孙儿要在这里陪着娘亲,她受伤了,孙儿改天再去看皇爷爷。”尹继熠眨巴着大眼睛,有些难过地回答,他的难过是因为娘亲受伤了,并不是因为其他。
“这样也好,孤王会命人去通知你的父王,让他前來皇宫接你们回去。”尹执云吩咐完毕便离开了,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他沒有想到的,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偷偷进宫却不被发现呢?
尹执云一走,尹继熠便恨恨地看着尹天逸,上前一步,伸出短短的手去推尹天逸,边推边道:“你这个坏蛋,害得娘亲睡着了!”
因为莫依然出事,尹天逸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如今再看这个小男孩,这是她和尹无筹的孩子,他的目光再次阴鹜下來,见到他來推自己,尹天逸便伸出右手揪住了他的前襟,将他提了起來,冷冷道:“你……!”刚刚开口,便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的怒意都化成手中的力量,紧紧地揪住他不放。
感觉得到尹天逸身上散发的冷意,尹继熠瘪瘪嘴,显得委屈极了,他來的时候,就见到这个坏叔叔站在旁边,不是他伤害娘亲,那么又是谁,上次他带走娘亲的事情,他可还记得呢。
尹天逸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内心冷笑,这么快就受不住了,他讥诮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此话一出,连他自己也不禁咋舌,他叫什么名字与他有什么关系?
旋即,他黑下脸,却依旧冷冷地盯着他看。
尹继熠虽然害怕,却还是挺起胸膛,丝毫不怯懦地说:“我叫尹继熠,我父王说了,熠是光耀、鲜明的意思,父王要我光耀鲜明地活着。”小男孩的面颊鼓鼓的,认真的模样看起來有些好笑。
“而且,父王还说继熠是记忆的谐音,要我记得娘亲的生养之恩。”小男孩继续说道,这便是他父王告诉他关于他名字的意思。
说完,他便觉得洋气了许多,底气也足了,挑衅地看着尹天逸。
“哦,你父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尹天逸冷冷地道,“但是现在你的娘亲出事了,你的父王沒有來,你怎么想?”
“父王等会儿就來了,你这个坏叔叔,将我放下來,否则我让父王打你屁股!”尹继熠在他手中不断挣扎,因为挣扎过度,笑脸涨得通红。
这个孩子长得还真像她呢。尹天逸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待他反应过來自己刚才笑了的时候,心情便急速地跌入谷底,他怎么会因为这个孩子和她长得很像,心里便有些开心了呢?这可是她和别人的孩子啊!
“你放我下來!”尹继熠拖长了声音吼道。
“放你下來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到外面去,不能在这里扰你娘亲休息!”尹天逸黑着脸说。
“你和我一起出去!”尹继熠讨价还价,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尹天逸直接道:“來人,带他下去!”随即便有人來将尹继熠带到御医院门口去了。
莫依然一直躺在床上,她身上染满鲜血的衣衫还沒有换去,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了眼睑,面色有些苍白,看起來安静极了。
这个时候,房间里便只剩下尹天逸和她两个人了,而他却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眉头微微地皱着,他并沒有上前去,更沒有触碰她。
因为有些人,你若是靠近一分,那么心便会更加一分的疼痛。
三年前,她为了自己的妹妹,已经放弃了与他之间的一切,三年后,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走,因为她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哪怕是独处,他亦是不敢靠近她,只是站在边上淡淡地看着,心里涌动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淡了下去。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随即走出了房门,吩咐周围的人道:“好好看着平阳王妃!”说罢,便大步踏了出去,走到尹继熠身边时,道:“让他进去陪着他的母亲。”
因为此时尹继熠还被侍卫给按着,沒有尹天逸的吩咐,谁也不敢放开他,现在听到尹天逸的吩咐,自然一下子便放开了尹继熠。
尹继熠冷哼一声,“我讨厌你!”说完,就向房间里跑去了。
尹天逸看着他跑远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讨厌么?那么继续讨厌好了!
刚刚要迈步离去,便听到一声唱喝:“平阳王爷到”
如此一声,便将尹天逸的思绪给拉了回來,她,现在是他的王妃,而他自己,又算什么呢?
“七弟也在?”尹无筹阔步走來,见到尹天逸的时候,眸中不无惊讶。
“呵……”尹天逸冷笑一声,“本王不可以在这里么?”
“咳咳……”尹无筹道:“内人的伤势,可还好?”
尹无筹不问还好,一问,尹天逸便怒了,嘲讽道:“你的内人么?既然是你的内人为什么沒有将他保护好?”尹天逸换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她在你的身边,但是本王并不保证日后你还能让她呆在你的身边,下次,本王说,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本王会踏平你平阳王府!”
对于他的话,尹无筹也极是反感,但是他并沒有表示出自己的愤怒,只是温润一笑,道:“今日是七弟在皇宫,本王并不在,如此说來,并非本王沒有能力救下永乐,而是因为本王实在是不知此事,七弟在此,却让自己的二嫂受伤了,这……怎么说得过去?”
尹无筹眸光一斜,继续道:“不过也沒有什么想不通的,永乐不是七弟的王妃,七弟自然不必拼了命去救,不过说到最后,也怪本王自己疏忽了,竟然沒有派人保护好她。”说完,尹无筹轻轻哀叹一声,“七弟沒事的话,本王进去带永乐走了!”说罢,便阔步离去。
“等一下!”稳重的脚步声传入尹天逸的耳朵里,成了无比的讽刺之声,于是他急急喝道,也不管对方是否因为自己的冷喝而停留下來,他直接道:“她若是本王的王妃,自然不会如此。”
尹无筹停下脚步,扯开唇角,“是吗?那三年前她如何得以和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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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只是抱着你睡而已
尹无筹停下脚步,扯开唇角,“是吗?那三年前她如何得以和亲而來?”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狠狠地劈碎了尹天逸的那颗早就残破不堪的心,他抿了抿唇,眼底的愤怒在燃烧,但是他却控制了下來,是的,因为的确是他沒有能力,所以才得不到她的信任,所以她才会只身前往席夜国,然后被逼嫁给了尹无筹。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能力,却如此狂妄,他以为自己经历过这么多不堪的事情,世间的人都该理解他,都该给他一切他想要的,可是到了如今,他才猛然发现,原來他竟是什么也沒有,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是他的全部……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沒有,只有她一个人,但是现在失去了她,他便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但是他却一直无知地以为,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在乎,以至于最后也失去了她!
“本王会让她重新回到本王身边的!”尹天逸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再理会尹无筹的反应,便出宫去了。
娶永悦公主么?或许他真的应该考虑考虑……
莫依然被尹无筹带回了平阳王府,伤口已经被皇宫里的御医给清理上过药了,所以尹无筹只需要好生看着她便可。
莫依然本就是练武之人,身体并不差,只是不知为何时间久久,她都沒有醒过來。
她醒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尹无筹,她清澈的眼珠微微转动,尹无筹便发现她醒了,忙道:“你醒了?”眸中不无喜悦之色,说罢,便为她端了一杯水,喂她喝了下去。
“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远远呢?”莫依然嚅嚅唇瓣,说出了醒來后的第一句话。
“來人,去把小世子叫來!”尹无筹朝门外吩咐了一声,连忙伸手握住莫依然的手,道:“他很好,沒事。”
莫依然将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來,淡淡地道:“谢谢。”
尹无筹的眸色一黯,她终究是以为刺杀她的人是他派去的。
才一会儿,尹继熠便跑了进來,还沒有进门,便大声喊道:“娘亲?”
尹无筹闻言站起身來,“既然继熠來陪着你,我下去吩咐厨房的人给你准备些吃的來。”
尹无筹刚刚起身,尹继熠已经跑到了莫依然的床前,尹无筹上前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好好陪着娘亲,不要扰了娘亲的休息。”
“继熠知道了。”小男孩糯糯地回答,然后便见尹无筹出去了。
“娘亲,你怎么样了?”尹继熠立马扒到床上,嘟着嘴巴说道:“娘亲吓到远远了,是不是那个坏叔叔伤害了娘亲的?”现在想起那个坏叔叔,小男孩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莫依然伸手去为儿子整理额前的青丝,淡淡地笑道:“不是,是娘亲自己不小心受伤的。”这个小孩子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嗯,那娘亲现在好点了沒有?那个坏叔叔真的很可怕!”说着说着,小男孩又禁不住地补充了一句。
闻言,莫依然内心一凉,远远竟是害怕自己的亲生父亲?
“远远害怕七王叔?”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轻轻地问。
尹继熠眉毛一挑,朗声道:“当然不是!远远是个男子,怎么会怕他呢,他如果欺负了娘亲,远远会打得他屁股开花的!”说完便郑重其事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莫依然止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來,“远远真的和你的父亲很像呢。”
“父王?”小男孩微微仰起脖子,粉红的嘴巴高高的撅起,“远远觉得远远可不像父王,父王总是板着脸,从來都不笑,但是远远经常对娘亲笑啊!”
闻言,莫依然身躯又是一震,无奈牵扯了伤口,她不禁吸了一口气,却沒有让尹继熠发现,只是继续摸着他小小的脑袋,直到尹无筹将晚膳准备好。
饭后,将莫依然安顿好之后,尹继熠便被送回房间里睡觉去了,莫依然刚想把尹无筹也劝走,但是他已经脱下衣服快速地钻进了被子里。
莫依然淡淡地看着他,却听他道:“你现在受伤,放心吧,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说罢,便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莫依然只是看着他,并沒有说什么,她是他的妻子,却沒有做到妻子该尽的本分,而他现在也只是想抱着她睡觉而已。
翌日醒來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尹无筹,她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发现已经沒有之前那么疼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來雀跃的呼喊,“姐姐?姐姐!”是莫悠然的声音。
话音刚落,便见着她奔到了寝殿内,在她身后跟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少妇。
“姐姐,你怎么了?”见她躺在床上,一脸苍白,莫悠然便扑到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受了一点小伤,沒事的。”莫依然弯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來,“悠儿什么时候回來的?”
“刚刚回來的,姐姐,你看我把谁给你带來了?”莫悠然无比兴奋地拉着莫依然的手,指着跟在她身后的妇人,“我把你的乳娘给带來了。”
“小姐!”妇人上前,还未触及莫依然,便已声泪俱下。
莫依然看着眼前的妇人,右耳下面那块火红色的胎记很是明显,若是她之前见过这个妇人,那么就一定不会忘记的,但是她……不记得!
那么这个妇人应该就是她这具身体的乳娘,她穿越过來的时候这具身体仅有十二岁,且是在马车内醒來的,当时只有悠儿和父亲在身边,父亲说她的脑子被撞坏了,所以失去了记忆,于是说她的名字叫莫依然,和在现代的名字是一样的。
妇人见到莫依然,便上前抓住她的手,也不管莫依然现在还在受伤之中,她泪眼婆娑,道:“乳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小姐了,幸好……幸好在街上遇见了二小姐!”此妇人便是夕颜,尹天逸在回府之后便将她放了,是以,她才能在街上遇见了莫悠然。
当时,她看着莫悠然,还以为她便是莫依然,当真是沒有想到两姐妹居然长得就跟双胞胎似的。连她这个乳娘也沒有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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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她是莫伊?!
对于突然多出來的一个亲人,莫依然觉得很是头大,她不是那种和任何人都能自來熟的人,但是若是有人和她熟了之后,她便会将那些人紧紧地放在心里。
“乳娘,姐姐在十二岁那年已经失去了全部记忆,她不记得你了。”莫悠然见到莫依然脸上一副冰冷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当年,她不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与这个姐姐的关系重修旧好的吗?
夕颜当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边笑却又一边哭着说:“小姐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乳娘,当年我是怎么出事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來哪里不对。似乎大家都知道她会出事,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其实來自另外一个世界。
“乳娘只是看着你进宫了,回來的时候,你已经沒有了气儿,乳娘还以为你……你死了。”又是一行清泪滑落下來。
“进宫?”莫依然越听越觉得奇怪。
“是啊,进宫。”夕颜停住了哭泣,继续说道:“也就是雪霁王朝一六九年,当时你十二岁,安逸王爷八岁,那年,安逸王爷的母妃刘妃被雪霁皇陛下赐死,刘家败落,紫和国來犯,雪霁皇陛下便将安逸王爷送往席夜国当人质,以至于求得席夜国的救兵,而小姐你,不想看着安逸王爷去席夜国受苦,便一个人闯进了皇宫,然后……就再也沒有出來过,等乳娘会莫府的时候,小姐已经被送回了莫府,但是……却……却死了。”
像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夕颜又继续说道:“是乳娘错误地以为伊伊你已经去了,幸好幸好你还好好地活着!”
“依依?”莫依然蹙眉,进了宫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过,出來的时候已经死了?那么这具身体便是在皇宫出事的,而且还是因为尹天逸?
难道……她便是尹天逸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难道这具身体便是因为尹天逸所以才死去的?
“是啊,姐姐,你以前的名字是莫伊,为了逃命,所以爹为我们都改了名字,说姐姐叫莫依然,而我叫做莫悠然。”莫悠然插口解释道。
“意思是,我是怎么出事的,你们都不知道?”莫依然娥眉继续蹙着,拉过夕颜的手,“乳娘,你先起來吧。不要跪在地上。悠儿,麻烦你去帮乳娘搬张凳子好么?”
“嗯。”莫悠然点头去为夕颜搬了一张凳子,夕颜这才坐在莫依然的床边,道:“是的,皇宫里戒备森严,我只看见小姐你进了雪霁皇陛下的书房,然后再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已经断了气了。”
“这事情与雪霁皇陛下有关?”莫依然低低地说着,他怎么会对一个仅有十二岁的小姑娘下手,莫非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雪霁皇陛下怎么会杀了她,而且莫家一家人全部都要逃走?
“是,乳娘也只是猜测而已,定是那雪霁皇陛下害的小姐!乳娘发誓一定要为小姐报仇!”夕颜愤慨不已,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继续问:“对了,老爷和夫人呢?”
“我们在逃亡的过程中,娘……被杀了!”莫悠然的声音里充满的悲怆。莫依然心底一凉,莫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惹得全家被杀,所以在來到这个异世的前两年,爹不待见她的原因?也许是这样的了,但是这件事情,以前爹和悠儿都沒有告诉过她!
莫依然眸中闪现几不可见的痛楚,原來莫家人都是她害的!
莫悠然继续道:“后來,也许是有人知道我们的住处,在三年后,爹也被杀了,姐姐当时跳下悬崖,而我……则活了下來。”她浅浅地说着,但是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击在莫依然的心上。
爹的死,不是因为以前的莫伊犯的错,而是她莫依然不自量力惹到了煞魂门,所以爹才会死去!想到这里,她的面色愈发的苍白了起來。
“老爷和夫人……都……都去了?”夕颜睁大了瞳孔,不可置信染上了她的瞳眸。
“噗通”一声,她从凳子上跪了下來,朝着门外磕了几个响头,“老爷夫人,夕颜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说着,她便再次泪眼婆娑。倒是莫悠然将她扶了起來,而莫依然则陷入來人深深的沉思。
莫家的毁灭,完全是因为这具身体呢,如果她沒有穿越而來,许是莫父便不会死去。她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末了才轻轻地道:“悠儿,你先带乳娘下去休息吧,我还想再多休息一会儿。”这沉重的打击,加重了她身上的伤势,她并非无心之人,在知道这许多真相之后,她反而不能平淡以对了。
“小姐,一切都过去了,你别多想。”看着莫依然的样子,夕颜显得很是担心,“夫人和老爷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不开心的。”
莫依然内心苦涩无比,他们若是在天有灵。定是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而她却是害死莫父的间接凶手。
她抬起沉重的手臂,挥了挥手,“让我静一静!”现在的痛,不会比九年前坠崖时候的痛少得了多少,那种刺入骨髓的疼痛一直如影随形,如今又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莫家的毁灭,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啊!
她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如何面对!
难怪莫父还在世的时候,丝毫不允许悠儿给她透露一点关于过去的事情,或许这也是莫父为什么说如若有一天不得不进入皇宫,那么一定要遮去面容,想必这就是因为莫伊死在雪霁皇陛下手中的缘故了。
但是她却不识好歹地惹了皇家的人,而且还送了父亲的性命!
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为她送命!
“那……姐姐,我们走了,你……你不要太难过!要知道你还有悠儿呢。”莫悠然上前拉住莫依然的手,眸中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看起來像是很关心眼前的姐姐,说完,见莫依然沒有反应,她便知再留在这里也沒有了意义,随即便带着夕颜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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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求取真相
话分两头,自那夜尹天逸回了王府之后,他便吩咐下人着手准备着迎娶席永悦的事情了。
一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但是也绝对不算长,这场婚礼,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得隆重,他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况且古人还说了,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既然她缠了他十二年,且还害得他心尖上的女子嫁给了别人为妻,如今娶她为妻,又有何过分之处?
只是过分与否似乎并无区别,有区别的亦不过是开心与否罢了。
但是一听说尹天逸决定娶她为妃,永悦公主真有好几日睡不着觉,究其原因是因为太兴奋了,彼时,她昂首挺胸,无比得意地道:“本公主就说嘛,只要是本公主想要得到的,那么便不会得不到!”哪怕时隔了十二年,尹天逸终究是她的。
谁也抢不走,她是席夜国唯一的公主,对此当真是深信不疑。
休息了大半个月,莫依然总算能够下床走动了,其实并非她伤势过重无法走动,而是因为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怕她摔着了,是以,大半个月之后,才允许她下床,此时已是中春时分,天气不似以往那般凉了,空气也开始闷热了起來,看來是距离夏天不远矣。
趁着卧床的这段日子,莫依然跟夕颜了解了很多关于莫伊的事情,那是关于十二岁以前的事情,话说她是十二岁那年便认识的尹天逸,也是那年尹天逸被送往席夜国,那么由此可见,尹天逸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子便是那个时候的莫伊,可惜……莫伊却为他死了。
由此可见,这过去的莫伊,性格上似乎与她有些相似的罢。
只是关于她十二岁以前的事情,莫父从未跟她提起过,当时她也沒有去问,看着爹爹每天满脸的伤感,她便知道他们有着一个不一样的过去,正所谓,别人的伤疤不要试图去揭,是以,她也一直都沒有问,而且看莫父的样子也是不愿意告诉她任何的。
沒有想到,她竟然就是莫伊,就是尹天逸心中所念叨的那个小女孩?!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有些苦涩,他究竟是喜欢莫伊的吧?而她只是寄居在莫伊身体里的莫依然而已,是因为长得像,哦,不,是因为是同一个人,所以他第一次碰她的时候,才沒有任何反感!
可是,究竟莫伊是怎么死去的?
对此,她一定要去查一查,现在身体好了,她定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是以,四月中旬的这一天早上,她吃过早膳之后,便进了皇宫,她本就是平阳王妃,以她的身份进入皇宫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这个身份可以更方便的有所动作。
关键就是在于,该从什么地方查起,毕竟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即使皇宫里有证据,那么也一定是被毁灭了。
但是即使如此,她亦是不想放弃,也许是因为灵魂与这具身体已经融合了的原因,便能感受得到身体想要复仇的心情。是啊,全家毁灭,是个人,都是会恨的。
莫依然只身进入皇宫后院,这个时候,雪霁皇陛下定是还在上早朝,那么小德子也定是还守在陛下身边,也许这个时候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是以,她偷偷潜入了雪霁皇陛下的书房,听夕颜乳娘说,莫伊便是进了书房之后,出來便成了死人,那么事情也一定是在书房里发生的。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当然历史“人物”也不会缺少,也许她走近,会有昔日守在书房外面的人见过十二年前的她,到时候被吓坏也说不准呢。
如此想着,莫依然便向着书房走去了。
但是奇怪的是,书房外面却沒有任何人把守,她以内力感知四方,亦是沒有感觉得到有人的存在,她暗自狐疑,莫不是对方藏住了自己的内力,以至于不让她发现?
或者,雪霁皇陛下知道她要來,所以“请君入瓮?”那么若是如此,雪霁皇陛下的目的又是什么。
莫依然心念一动,闪身进入了书房。就算是雪霁皇陛下想要“请君入瓮”,那么她也要來试一试,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是书房里,陈列的都是书籍,还有一些珍贵的画卷,书房正中央,有一书桌,上面堆满了奏折,沒错,这个地方正是雪霁皇陛下行政的地方。
整个书房都被打扫得很干净,不落一丝灰尘,莫依然步入书房内,书卷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翼。
瞬间,书房外传來他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人道:“听说安逸王爷已经着手准备与永悦公主的婚礼了呢。”
“是啊,听说这永悦公主缠了安逸王爷十几年,心愿终于得以达成,如今她嫁与安逸王爷,咱雪霁王朝又与席夜国连了一门姻亲,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是太监的声音。
敢情他们是向着书房來的。
尹天逸……要成亲了,对象是永悦公主?
闻言,莫依然觉得有些无法动弹,却听闻那两个太监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其实关于成婚这件事情,在尹天逸和尹无邪刚回帝都的第二天晚上就已经确定了的,只是她一直不想去相信而已,如今突然听说他真的要娶别的女子为妻,她……竟有种被剜心的感觉。
末了,外面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她已听不见,只是就着他们走到门前的时间,她挺直了脊背,走上前去,在太监还未推门进來的时候,已经将门拉开,“公公们可來了?”她弯唇而笑,看起來却是无比冰冷。
“王……王妃娘娘?”两人心下有些颤抖,忙跪下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都起來吧,本妃是來找父皇的,父皇呢?”说罢,两只眼睛还四处乱瞟,以证明她所言非虚。
“陛下,陛下正在上早朝!”两名太监异口同声。
“哦,那父皇的书房怎么沒有人守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可担待得起!本妃也是担心有什么人來了,所以才进去看了一下,你们两倒是干什么去了?”女子厉声呵斥,只有底气足了,才能取得对方的信任。
“奴才,奴才只是去……去上了一趟茅房,其他的人……其他的人……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去向啊!”太监的声音弱弱的,对于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王妃,他们真是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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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相恋之后是什么?
莫依然心内冷然一笑,想必这些个下人趁着陛下上早朝的空档,聚在哪里赌博了。
“奴才奴才马上去把那帮小兔崽子叫來,请求王妃娘娘处罚!”太监的身体不住地哆嗦着,他们的确是趁着陛下上朝之际,聚众赌博了,还真是沒有想到这个平阳王妃会突然到皇宫里來。
闻言,莫依然右手一挥,道:“不必了,刚才本妃听你们说,安逸王爷就要成婚了,婚期定在几时?”当时雪霁皇陛下也只是说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却沒有说具体的时间。
“回娘娘的话,据说是半个月之后的五月初一。”
沒想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倒是距离他的婚期更加近了。
莫依然心下一凉,并沒有去管仍旧跪在地上的太监,而是越过他们而去了,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來,道:“好好守着书房,别让陛下知道你们跑远了,否则你们的脑袋本妃可是保不住的。”其实她想说的是不要让人知道她來过,但是这样赤?裸?裸地说出來,会引來两个小太监的怀疑,所以她只能从另外一方面去说了。
“是,是,奴才知道了。”两个小太监不住地点头,待到莫依然离开了,才敢抬起头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莫依然离开了书房,却并沒有去其他地方,反而是回平阳王府去了。
在她看來,有一个更好的时机可以潜入皇宫,那便是安逸王爷大婚那日,所有人都会去婚宴,彼时,定是会有少数人留在宫中。
只是出了皇宫之后,她便不知不觉地往安逸王府的方向而去,要知道两个王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她完全走错了方向。
待到冷墨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王府门前,这个地方,曾经她是如此自由地出入,不曾想很快,很快便会有其他女子进來了。
她怎么能够不伤心呢,怎么能够!
“依然?”他悄然掠身來到她的身边,轻轻喊了这么一声。
“永乐姐姐?”在莫依然还未來得及应冷墨的时候,王府内已经走出了一名绿衣女子,惊喜地喊着莫依然,是的,她的声色里的确透着无限惊喜。
看來,她是把这惊喜给放大了。
莫依然看着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再看看身侧的冷墨,心下不禁一凉,她怎么会來到这个地方了?
“永乐姐姐,我们很久沒有见面了呢,父皇很是想念你。”永悦公主走上前來,拉住了莫依然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若是她能如愿嫁给尹天逸,她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但是现在可不是让尹天逸和莫依然见面的时候呢,于是她继续说道:“要不永乐姐姐陪我去街上逛逛吧?整日闷在王府里,快要把我给闷坏了。”
莫依然将胳膊从她手中抽了出來,淡淡地道:“本妃还有事情要忙呢,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公主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叫丫鬟们陪着公主前去。”说罢,便转过了身,自找苦吃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王妃?”见她转身,冷墨急急地喊住她。
“嗯?”女子侧眸。
“……让冷墨送送王妃吧。”顿了一下,冷墨垂下眸子如是说道。
“嗯,多谢了。”莫依然答道,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永悦公主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见到他们离开了,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追上去,只是当她回转身的时候,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尹天逸正慵懒地靠在大门上,冷冷地往他们这边看來,即使距离不是很近,她依旧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來的冰冷气质。她微微颤了颤,往尹天逸面前走去了。
但是看见她靠近,尹天逸飞一般与她擦肩而过,往莫依然离开的方向去了。
“尹天逸!”永悦公主大喊一声,却只见他掠过留下的身影,一眨眼间,他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但是她并沒有追上去,只是就着最近的围墙,靠了上去,头微微仰着,像是在看天,旁边的侍卫或者婢女都不敢上前一步,只是站在边上静默着。
尹天逸施展轻功,却只是往前行了一段距离,在距离他们百步远的地方却生生地停了下來,站在远处,看着她继续前行的背影。
往常这般动静,凭莫依然的武功造诣,自然是能够听得出來的,但是不知道她此时在想着什么,硬是沒有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她。
“依然?”冷墨提醒她,“王爷在后面。”
“嗯?”莫依然就好像脑子不受控制了似的,木然地转头看着冷墨,“你说什么?”这一扭头,沒有等到冷墨回答,她的眼角余光已经撇到了身后一抹白影,晃得眼睛有些生疼。
而此时,尹天逸正站在距离她百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她。
“哦,他在那里。”莫依然呢喃了一句,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要过去吗?”冷墨问。
沉默了半晌,就在冷墨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莫依然才道:“冷墨,我想和他说说话。”说罢,并沒有看向冷墨。而他却是很懂分寸地离开了。
莫依然向着尹天逸走去,在他面前停住,弯起唇角淡淡地说:“听说你快要成亲啦?”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更加的欢快一些。
“是啊。”尹天逸低低地说了一声,却不再往下说去。
“哦。”莫依然应了一声,便也安静下來。
两人便这样站在太阳下站了许久,彼此无声地对望着。
“我记得我上次给你弹琴,谈到了相恋,那么你想继续听下一段吗?”莫依然仰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结拜,共读,相恋……
她说这段琴音有八段,那么下一段又会是什么?“洗耳恭听。”尹天逸淡淡地道,从他的眸色中看不出來究竟是喜是悲。
“那么,明天圣湖相见,今日我沒有带琴。”莫依然唇角弯弯,始终带着一抹凄凉却又完美的笑意看着他。
“好。”尹天逸说完,两人同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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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相恋之后是送别
翌日很早,尹天逸便到圣湖來了,他记得昔日他便在这里认出了她,但是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
当时他痛苦地想定是她不愿意再见他。却不曾想过她是遭受了家人惨死,是來找他报仇的,可是……即使是带着目的靠近他,她彼时也是他的王妃呢。
可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而他要娶她人为妃了。、
此时,他站在船头,看着圣湖四月的风景,身后除了船夫,便再无他人,这个时候,湖面上还鲜少有人,而他却是早得不能再早了。
关于过去,谁对谁错了,他都不想去计较,但是关于未來,他却定是要她陪在自己身边的,所以他才会娶其他女子,她是伤心了吗?
这样是不是可以说明,她的心里也还是有着他的?
直到日上山头,湖面波光粼粼,才有少许的船只在水面上划了开來,而尹天逸却一直站在船头,吹着清晨的凉风,身子傲然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在等待。
直到太阳光开始变暖,游湖的人们才逐渐多了起來,而他终究是在这里等了太久,昨日他们并沒有说何时在此相见,所以他便早早地來了。
不远处一艘平凡的小船上,莫依然便坐在里面,今日她拿的是愁歌为她寻來的昔年琴,故人已去,物犹在,这让她又不由自主生出了一丝怅惘之情。
在这个湖面上,她不知道尹天逸在哪里,其实她來得并不算晚,只是不见他在何处罢了。而且相恋之后是送别,她抚着琴弦,送别不是这么容易便能轻易弹奏出來的。
可是她今日來此为他继续弹奏送别的曲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他,在这个异世里给了她最强烈的爱情火花;谢他,在认识的最初里懂得她的琴音;谢他,这么多年的寻找与怜爱;谢他,在这个权势第一的世界里给他最纯净的爱意;谢他……
如今他已经二十岁,已到了及冠之年,而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凭什么自私地要求他一直守着她而不娶妻呢?
思及此,感情瞬间汹涌过來,一首送别的曲子便在她指尖轻轻地流淌开來,真的到了送别的时候了。
昔日嫁给尹无筹是因为悠儿,后來选择留在尹无筹身边却是完全为了他,不要躺进皇位之争的浑水之中,当然也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她本就不笨,怎么会感觉不到尹无筹身后的势力,且他意在皇位,他怎么可能会放了尹天逸,这……便是她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什么声誉,通通都是世俗之见,想她一个活了两世的女子,如何会将这一切放在心里。
唯一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也仅有那么几个人罢了。
她并不害怕付出,她只怕付出了他们不能好好的,所以……现在他娶妻了,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琴音起,四周静。
古琴音本就是低沉浑厚的,用來弹奏梁祝则别有一番风韵,而她则正好喜欢这低沉浑厚的古琴音,能够奏出低沉且符合她心境的乐音。
四周的船只都不再划动,都停在了原处,静静地听着这一曲琴音,琴音虽好,却透着浓重的哀伤,到了后期便成了一种释然,莫依然坐在船舱内,自然不知道尹天逸的船只已经划到了她的船头。
但是他并沒有上了她的船,只是依旧站在船头,听着她琴音里流泻出來的心事。
用内力去听,还能听见眼泪砸落在情弦上却被震开的细小声响,他心念一动,她落泪了。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不顾一切地落泪,是在离开他去席夜国的前一夜,那样不顾一切的泪水,原來是因为即将要离他而去而落的。
那么现在呢?
尹天逸听着听着竟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里面不断地绞着!
琴声停下很久,四周又开始嬉笑开來了的时候,他都沒有从自己的心事中回过神來。
“安逸王爷认为如何?”莫依然在他的凝思中施施然走了出來,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白衣,乌黑的发丝并沒有挽起來,而是完全披在身后,她手中抱着昔年琴,在他面前笑得灿若桃花,宛如天上的星星那般耀眼。
“这一曲是送别,相恋之后是送别。”莫依然继续说道。
“固然弹得很好。”尹天逸讪笑起來,盯着她灿若星辰的瞳眸,面上虽然笑着,内心却有一瞬间的窒息。
莫依然脆声一笑,“如此便好,我只是來告诉王爷相恋之后便是送别,今日我便是來给王爷送别的,祝王爷新婚愉快。”抑或是给他们共同拥有的过去送别。
“谢谢了。”尹天逸并沒有其他的话要讲,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也只有对着她,他能如此柔和了。
不需要对方说话,双方的船只便往相反的方向划去,不需要谁去挽留谁,也不需要谁去哭泣。有时候分别便是为了更好的活着,而她亦是会在日后的时光里看着他,可是他呢,想必也会如此吧。
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给对方你所能给的就可以了。
船只走了很远,尹天逸依旧站在船头,却见对方的船舱里走出來一个人,远远的只能看见那人着了一身深青色衣袍,颀长的身姿……船划得越來越快,他便再也看不真切了,只见那人走到她的身边,然后站定……
“送别之意很是明显。永乐,相信我,在我身边,我会一直对你好的。”站在莫依然身边的尹无筹如是说道。
“沒有信任,哪來的好呢?”莫依然扬起精致的面颊,语气中略带讥讽。
“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便顺道來看看。”尹无筹解释着,谁说他沒有听见那一曲送别呢?他本是藏身暗处,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澎湃,才会來到她的身边,可是在她看來却是跟踪了。
不过也对,他的确是在跟踪。
莫依然抬眼瞅着他,并沒有反驳他的话,自然也不去附和。
聪明之人,不需要她说太多便会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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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安逸王爷大婚
五月初一日,正是安逸王爷与永悦公主的大婚之日,齐星王爷的婚事与之一同举行。
因为是两个儿子的婚事在同一天进行,所以拜堂便被安排在了皇宫的衍庆殿。
傍晚时分,所有皇族子弟、大臣等人已经齐聚在衍庆殿上。
莫依然也正在其中,尹无筹端坐在她身边,今日沒有将尹继熠带來,因为莫依然有事情又做,无法照顾尹继熠,便将他放在家中了,更何况尹继熠自己还说了,他不喜欢自己的七王叔,也就不想來。
所有人都坐好,便只等着时辰一到新郎与新娘子的出现了。
不多时,一身大红锦袍的尹天逸便出现了,他头上的青丝也是用一根红绸绑起來的,如玉的面庞依旧冰冷,却摄人心魄,他跨入大殿第一眼看着的便是莫依然,整个大殿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但是他的眼里却只有莫依然一个人,就连从另外一扇门进入的永悦公主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看着她,便有千万种情绪涌进他的心头,但是尹无邪跟在他的身后,这婚事,纵然是不想,也依旧是要办的。
“七哥?”尹无邪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尹天逸沒有说话,目光依旧只是锁住莫依然的容颜,脚步却是往里移动去了。
执起同心结,另外一头被永悦公主执在手中,这个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内心的颤抖,今日她就要嫁他为妻了,多么幸福的时刻啊,为此她已经等了十几年。
与尹天逸和席永悦相同的是尹无邪和凌子意也各执着一根同心结。
站定,时辰到,德公公唱道:“一拜天地”
“再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沒有一丝的卡壳,礼成他们便是夫妻了,即使这其中有很多人的心不甘情不愿。
皇室的婚礼并不比寻常百姓家,所以礼成之后,尹天逸便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掀开永悦公主的盖头,双双坐在大殿之上,享受着雪霁皇陛下为他们准备的婚宴。
莫依然坐在边上,看着满室的红,眼睛一片刺痛,无奈,手却被尹无筹握在手心,莫依然抬眼去看他,他以往她是在伤心吗?
尹天逸与尹无邪分别伸手去掀自己王妃的红盖头,却在此时,莫依然将手从尹无筹手心中抽了出來,轻声道:“我出去一下。”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兴致高涨,是她动手的最佳时机,她真的很想要知道莫伊是怎么死的,若真的是雪霁皇陛下弄死的,那么她一定不会放了他!
“嗯,别走远了。”尹无筹柔和着声音,带了无限的宠爱之意,叮嘱她道。
莫依然这一走,尹天逸揭了永悦公主的喜帕之后,再转身,便见不到她了,但是看着尹无筹仍旧端坐在那里,他便放下心來。
整个晚宴就此进入高潮。
莫依然只身來到书房前,这里今日不同往日,竟然重重把守着。
莫依然心下生疑,莫不成雪霁皇陛下会得知有人擅闯书房?
女子俯身,在周遭找了一块石子,往远处扔去了,守在书房的宫人宫女们立马抬眼向远处望去,她则飞身上房,趁他人远望之际,揭瓦跳入房中。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财税最安全的地方,雪霁皇陛下今夜派这么多人守在书房外面不就是怕有个闪失吗,他一定是以为有人守着便万无一失了,如此一來,便会放心地守在晚宴上了。
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跳入正殿之中,见到的还是如之前一般的陈设。
移步在这书房中,充斥着的依旧满是书卷的气息。就是在这个地方,莫伊命丧黄泉,而她一个异界的人得此到來这里吗?
她仔细地查看着这里的一切,莫伊去世也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就算当时有证据存在,恐怕这个时候也销声匿迹了吧?看着整齐排放的书卷,莫依然皱了皱眉,在这个地方能查出什么?
许是动气的原因,前面竟有东西从书架上掉落下來,她上前拾起來打开,竟然是一副画,这画看起來有些陈旧了,是从最上方的书架上掉落下來的,许是很久沒有人被人动过了,才会滑落下來。
莫依然扯开唇角冷笑了起來,随即将画卷打开,上面竟然画着的是一名女子,十二岁的少女,一身蓝衣,莫依然伸手抚上画上女子的面容,这正是这具身体十二岁时的模样,只见画卷上的她巧笑嫣然,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
莫依然抬手,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竟看见有颜料脱落……再看看画卷的背面,已经落满了灰尘,这雪霁皇陛下的书房怎么会有她十二岁时候的画卷?
莫依然捻起画卷背面的尘土,放在鼻尖一闻,无味!
“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了开來,莫依然下意识地将画卷藏到自己身后。
“王妃娘娘?”闯进书房内的人是慕容凌峰,见到莫依然的瞬间整个人呆在那里,显然是沒有想到平阳王妃会在此处,瞬间,他的面色换了几换,看样子像是想把平阳王妃给藏起來,但是似乎來不及了的样子。
难道……门外还站着某个人,如果莫依然沒有猜错的话,雪霁皇陛下应该是已经來了。
果然,不多时,有人稳步走了进來,莫依然最先看见的便是明黄色的衣角,只见尹执云阔步走了进來,并不看她一眼,除了慕容凌峰站在屋里,其他的人都守在外面,待到尹执云踏进房屋之后,大门便在他身后关上了。
是以,这个时候,仅有慕容凌峰、雪霁皇陛下和莫依然三人在屋里。
尹执云走到案桌前,站定,并未坐下,他道:“孤王该叫你莫家大小姐、安逸王妃还是平阳王妃?”说罢,冷笑,莫依然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起來了,尹执云的王者之气当真世界少有人能敌。
但是即使如此,她依旧挺直脊背,道:“我只想知道当年陛下是如何置我于死地的。”他居然一早就知道她是莫伊,也知道她便是之前的染漠,当真是可怕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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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真相大白(1)
“小德子!”闻言,尹执云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德子公公随即推门而入,手中的托盘上,似乎还端着一碗水,只能说是水,因为从莫依然的角度看去无色亦无味。
“王妃娘娘,请将这药喝下去。”小德子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恭敬却略微刺耳。
“这是什么?”莫依然警惕地问,右手则更紧地抓住了手中的画卷。尹执云显然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却沒有任何的表示。
他掀掀眼皮子,道:“你不是想要知道孤王是怎么置你于死地的吗?喝了孤王便会告诉你。”
莫依然看着他,再看看小德子托盘上的所谓的药,显然尹执云根本沒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是以,她抬起左手将小德子端來的所谓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刚刚下肚,便感觉到一股凉意,莫依然紧紧地抓紧双手,眼前却一阵恍惚,突然,双眼一黑,手中的画卷脱落,她便倒了下去……
梦里,她是那个十二岁的莫伊,最喜欢穿的便是蓝裙子,那天她随着父亲进宫,父亲去见陛下了,而她因为无聊便爬上了树,刚刚爬上去沒多久,便见到一身白衣的漂亮小男孩走了过來,人人都说她是雪霁王朝的第一美人,但是她却沒有见过比眼前还要美的男孩子出现过了。
所以当他走近的时候,她便假装从树上摔了下來,但是嘴唇碰到他的嘴唇这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那个时候她能感受到的便是猛烈的心跳声……
不过似乎他脸红地比她还快呢。
然后还有一次,她站在梨花树下,未曾想过自己的月事会在那天來,也未曾想过会被他碰见,那时候她十二岁,他只是八岁的小男孩呢,怎么会知道月事是什么。所以当看见她蓝色的裙子上面染上了刺目的鲜红时,他便问:“你的屁股上怎么红了一大片!”
当时她真是无限羞赧啊,但是想着想着还是觉得好笑。
可是不久后,安逸王爷的母妃刘妃便被雪霁皇陛下赐死了,那天她进宫去找安逸王爷玩,却找不到他,后來看见雪霁皇陛下带着人手向着刘妃的宫殿去的时候,她便偷偷地尾随其后,她隐在人群中见到的便是刘妃娘娘衣衫凌乱,跪在一边的男子亦是如此,而尹天逸却是一脸静默地站在一边,看样子是吓坏了。
那时候他才八岁,肯定不会明白自己的母妃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已经十二岁的她却不会不明白,那就是刘妃娘娘偷人了。
雪霁皇陛下怒不可遏,当即下旨,赐刘妃娘娘三尺白绫!
而安逸王爷却是不哭不闹地看着这一幕,谁也不知道这对于他來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八岁的他并沒有哭,但是只要是站在他的身边便能感觉得到他内心里沉重的哀伤。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和她说话,一直到紫和国來犯,雪霁皇陛下要派他去席夜国做人质他也沒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曾经……他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莫伊只是看着如此不言不语的他,便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此事一出,她能想到的便是进宫求雪霁皇陛下不要将安逸王爷送走。
当她进入雪霁皇陛下的书房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话,所以她躲在了柱子后面。
“陛下现下除去了刘妃娘娘,又除了刘家,当真是除了我朝的一大祸患啊,恭贺陛下。”是小德子尖锐却努力压低的声音。
雪霁皇陛下冷哼一声,道:“是啊,想她刘氏到死也不会想到那名安排与她上床的男子便是孤王设计的。”
“刘妃娘娘向來高傲不可一世,又得陛下盛宠,当然不会想到这幕后之人便是陛下,陛下真是高啊!”小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趋炎附势。
“如今刘家灭了,天逸那孩子孤王也是要送往席夜国,从今雪霁王朝再也沒有他们刘家的一席之地!”雪霁皇陛下对于此次的胜利也很是高兴,于是冷声说道。
“你不能将天逸送去席夜国!”十二岁只是冲动的年龄,莫伊再也忍不住,便走了出去,粗声粗气地对着尹执云道:“我已经听见了你们所说的,刘妃娘娘是被你们害死的,我不会让你们将天逸送去席夜国去的!”许是关心则乱,莫伊丝毫不知道此刻她在对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说话,这个最高统治者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对此却毫不在意。
“不愧是莫阳之女呢。”尹执云阴测测地笑了,欺身上前,俯视着眼前的莫伊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孤王不把天逸送往席夜国?”
“你是他的父皇,理应爱他,护他!”莫伊试图和他讲道理。
此话一出,尹执云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向小德子打了个眼色,小德子便出去了,尹执云道:“你可知道你擅闯孤王的书房,孤王是可以治你死罪的。”
莫伊挺起胸膛,一丝惧意也无,“我不怕!”
“那若是孤王要抄你九族呢?”尹执云继续威胁,丝毫不在乎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罢了。
此话一出,莫伊沉默了,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噗通”一声跪在了尹执云的面前,“求陛下不要杀我全家,也求陛下不要把安逸王爷送到席夜国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她不是大丈夫,她也知道自己决计是闯祸了,刚才太急,沒有考虑那么多,现在一牵扯到家人,她不得不低下头去。
说罢,她在尹执云面前磕头,但是尹执云根本不为所动,凡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字:死!
不多时,小德子端來了一碗水,无色亦无味。
“你触犯了孤王的禁忌,孤王沒有办法让你继续活着!”尹执云脸上仍然挂着笑意,但是看着却是如此的渗人。
莫伊抬头看他,心在一瞬间便静了下來,“我可以去死,但是我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陛下可不可以不要为难他们?”如此的她,仿似在一瞬间长大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尹执云,只盼着他能给她一个安心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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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真相大白(2)
尹执云冷然一笑,却不顾她的请求,只给小德子打了个眼色,小德子便上前來,试图板住她的身子,但是莫伊岂是那等任人摆布之人,她蹭地站起來,将小德子推到一边,道:“陛下若不答应的我的请求,我便要大闹皇宫!”
原來被逼急了,谁也不需要给谁面子,尽管你是雪霁王朝的统治者,自小被宠坏了的莫伊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自恃武功不弱,想要冲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种希望很小。
她知道自己惹祸了,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家人而已,若是雪霁皇陛下不答应她,她有什么理由不反抗呢。
“你说得有道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你若死了,别人亦是不知道。”雪霁皇陛下的声色软了下來,“孤王答应你的要求即可。”说完,他心中冷笑,只不过一个女孩子罢了,威胁他,还真是嫩了点,但是对付这么一个小孩子,他还真是不想浪费一刻钟的时间。于是便允诺了她。
“当真?”莫伊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嗯!”尹执云点头。“小德子,赐药!”
沒有犹豫的,莫伊便将那一碗药饮了下去。
“这是往生毒,不仅取你性命,且封住你的记忆。即使是你的灵魂,也不会记得自己是谁!”这是莫伊昏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莫依然的梦境仍然在继续,尹执云道:“将她送回莫府,孤王会派兵前往。莫家不需要再留了。”
“是!”小德子连忙去办了。
莫依然看着被带走的莫伊的身体,一切逃亡从此刻开始,莫阳并非迂腐之人,他又岂会猜不出刘家破败的原因,是以,连夜遣了婢女仆人离开,自己则带着夫人、莫悠然还有莫伊的尸体逃亡了。
自此……改名换姓,奈何,雪霁皇陛下的追兵很快便到,莫阳只顾得了带走自己的两个女儿,夫人终究是死在半路了。
血花不禁四溅,还有一片厮杀声,这是已经去世了的莫伊无法感知到的,但是此刻的莫依然却真实地感受到。
眼泪顺着她的眼睑滑落下來,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着她的全身,就好像这一刻她便是莫伊似的。
母亲的去世,妹妹的哀伤,以及父亲拼命守护她们的决心,无一不让她潸然泪下!
原來她是在他们的逃亡中穿越到了莫伊的身体,正因为是她害死了莫家上下,起初的两年,父亲才对她冷言冷语的。
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莫依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如果说十二年前雪霁皇陛下给她喝的是往生毒,那么今日的便是解药了,因为莫伊在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已经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梦里面闪现的不过是一些刻骨铭心的罢了,她是真的莫伊,是真的!这一刻她对此深信不疑!
“孤王倒是沒有想到,饮了往生毒,你居然还能活着!”看见昏倒在地的莫依然倏然睁开眼來,雪霁皇陛下如是说道:“当真是让孤王大开眼界啊!不过说來也怪,都十二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被自己的冲动给害死呢,如今你又落在孤王的手中了吧。”
莫依然仍旧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想事情,她不是十二年的莫伊,所以冲动不是她的特写。
她悠悠开口,“陛下,十二年前的事情,陛下便这样让它重新放映在我的脑海里,就不怕我告诉慕容将军吗?还是陛下已经做好了失去将军的准备。”
“慕容将军是孤王的左右臂,你既在三年前装死于孤王面前,你认为慕容将军会相信你么?”雪霁皇陛下当真是志在必得。
莫依然冷笑,沒有站起來,她躺在地上纯粹是为了休息,因为刚才所有回忆瞬间冲进她的脑子里,即使都是真的,她依旧时间來需要消化。那张画卷此刻正躺在她的身边,显得有些刺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霁皇陛下愣是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好吧,你想怎么做,再杀我一次吗?”莫依然挑眉,右手放到自己的腰际。
“告诉孤王,你不是莫伊!”尹执云向前走了一步,來到她的身侧,继续道:“这个世界上,饮下往生毒的人沒有人能够活下去,而你居然活了十二年,在喝下解药之后居然还能将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他的面色虽然平静,但是注意看的话,会发现隐藏在平静下面的是浓烈的不可置信。
莫依然嘲弄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说着,她便拖着疲倦的身体坐立了起來,背靠着身侧的书架,轻轻地喘了口气。“今夜我敢到这里來,陛下你以为我沒有任何的防备吗?”说罢,余光眼角撇着落在地上的画卷。
这一撇之下,尹执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到地上的画卷,刚才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她身上,以为这落在地上的画卷是她不小心撞到了书架而掉落了下來。
“小德子。”尹执云唤了小德子一声,小德子忙俯首将地上的画卷拿了起來,展开递到尹执云面前,“陛下,请看。”
上面画的是十二岁的莫伊,起初尹执云的面色很是平静,但是却又是一瞬间,他的脸色沉了下來,道:“调集兵马!”这幅画虽然背面落满了灰尘,但是颜料却是新的,尹执云一眼便看了出來。
在此之前,莫依然还未恢复十二年前的记忆,所以这幅画她定是在这里拿到的,意思就是除了莫依然之外,还有人进入过这个地方!尹执云的脑子转得极快,一瞬之间便想到了这么多,莫依然在旁边看着他的反应,也不禁赞叹他的反应,想刚才她也是想了很久才想了出來。
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今夜尹无筹将会夺取江山,当然是发动他身后的势力來夺取江山,而她只是被利用到这个地方來吸引尹执云的注意!
夕颜一直说她是进了书房之后便出事了,她知道即使到书房來也查不到什么,但是看在他们这么卖力表演的份上,她跑这一趟又有什么要紧,更何况,她亦是想要知道昔日的莫伊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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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夺江山
其实夕颜真的是她的乳娘沒错,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不会为别人卖命。
而且还有悠儿,那些过去的事情,莫父根本不允许她透露半句,但是那天将夕颜带了回來之后,她便将一切都吐了出來,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进宫引起陛下的注意,或者是激起她内心的仇恨,让她恨到直接灭了雪霁皇陛下。
看來他们可真的是看得起她啊!
关于莫悠然,从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个绝对不似当年那个妹妹了,那个妹妹眼神纯澈,但是不会如现在这个幽深,仿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但是相处这么多年,她害死了莫父,害得他们一家分崩离析,她即使是失了性命,也要保全莫悠然。因为这是一种债,哪怕流尽血泪也无法偿还的债。
所以,哪怕莫悠然拿着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在去席夜国救她之前,她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妹妹变了,但是在面对突然变得聪明的永悦公主的时候,她便有七八分确定了。
其实怀疑至亲这种事情,是相当难的,所以七八分的怀疑份额一点都不少。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悠儿身后的势力,所以毅然决然留在尹无筹身边,只是为了探测出这一股势力,当然……也是为了保护尹天逸,或许在他看來他不需要保护,但是深陷敌营的她,却比他清楚情势的危险。
若不是为了他好,若不是因为雪霁皇陛下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她又如何需要处心积虑地为他凿三窟。
今夜,就等着一切尘埃落定,真相大白吧。
尹无筹不趁着这个大婚之夜闹出点什么名堂來,怎么会对得起今日的喜宴呢,否则他怎么会同意他将尹继熠留在家里。
奈何,雪霁皇陛下刚刚说完调集人马,书房外便响起了“刷刷刷……”声音,像是风吹过然后人倒地的声音。
莫依然弯唇而笑,看來他们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这次需要牺牲多少人!希望尹天逸和尹无邪已经被送出宫去了。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尹无筹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晚宴的高潮的机会。
听到外面的声音,雪霁皇陛下的脚仿似生了根般无法动弹。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着防备尹无筹,防备尹天逸,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取莫依然的性命,只为让她在他们之间挑起火花,但是他只记住了要步步紧逼,却忘记了攻城略地的时候也要记得防守。
这一战就好比胜利了的雪霁皇陛下持续地追击着败寇,却不防他目中的败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劫了他身后的阵营。
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了尹执云,那么便是万事大吉了。
四周皆是冷风,外面充斥了厮杀声,想必今日他的目标在于莫依然,所以便忘记了也会有人偷袭他,看來尹无筹这盘棋下得不错啊。
尹执云转身,狠狠地盯着仍旧靠在书架上的莫依然,试图过來揪住她,但是莫依然却先开口了,“他们利用我引去你的注意,自然是不会在意我的生死的,陛下要做的是赶紧逃命吧。”此话一出,尹执云便停下了脚步,莫依然双手撑地勉强地站了起來,嘲弄道:“昔日天逸想办法破了执竟的计谋,但是今夜之事,怕是陛下事先也不知道吧,要怎么破呢?”
尹执云冷哼一声,“若是今夜孤王出事了,天逸也是难逃一死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求助于莫依然。
“陛下忘记了,你给了天逸千里封地,他可以逃到封地去,或许不需要逃往那里,现在他是席夜国的驸马,也可以直接逃到席夜国去,而且……以听雨楼的势力,只要天逸想,逃出雪霁王朝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更何况,天逸现在是民心所向!”莫依然挺直了脊背铿锵道。
怕是这雪霁皇陛下从不打沒把握的仗,看见敌人这般有计谋地袭來,所以心里瞬间失了方寸,或者……他知道來人是谁,所以才会如此反应!
以前的他,是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反应的,即使是执竟來了,他亦是淡然处之。但是现在他却慌了!
“陛下,臣可以掩护陛下逃出去!”慕容凌峰适时地站了出來,全身散发出男子汉气概。他定是这保皇派,因为现在他们既沒有太子,若是雪霁皇陛下败了,他们慕容家也会跟着沒落!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想逃到哪里去呢?”是一名女子的声音,话音落下,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妇人走了进來,身姿虽是袅娜,却散发出无尽的狠戾之气。只是她面上带着白色面具,看不见面容。
慕容凌峰拔剑护在雪霁皇陛下面前,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我是谁?”黑衣妇人不答反问,“我是谁,执云难道不记得了么?”说话间,她也并沒有摘下她的面具。
事到如今,雪霁皇陛下反倒镇定下來,按照莫依然所说,尹天逸能逃得出去,那么无邪也一定不会有事,毕竟他和天逸的的感情那么要好,天逸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
尹执云将慕容凌峰推开,直面黑衣妇人,“孤王需要认识你么?”
黑衣妇人冷笑一声,“自然是需要的,因为你应该知道是谁攫取了你的江山啊,你都守了这江山这么多年了,一夜之间便失去了,不是会很难过,所以难得你不该知道我是谁吗?”妇人说完便笑了,外面的厮杀声却还在继续。
“夺孤王的江山?”尹执云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你以为孤王会给你机会坐上皇位吗?”说罢,已经有剑拔出,这剑刺得凶猛而激烈,莫依然甚至看不清他的剑是从哪里什么时候拔出來的。
难怪执竟会敌不过他的武功,原來他的武功竟是如此出神入化!
但是妇人武功亦是不弱,只是足尖轻点,便避开了他的剑,两人跃出了书房,便大肆地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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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你没死真好
一瞬间,犹如火山喷发,四周都是打杀的声音。
只是后院因为厮杀闹成了一片,前朝喜庆的婚宴还在继续。
慕容凌峰回转身來,看着站在一边的莫依然,问:“你是染漠?”其实早就该想到的,若她不是安逸王爷的王妃染漠,尹无筹大婚那日他又岂会去抢婚!
“嗯,我叫莫依然。”莫依然点点头,沒有隐瞒。
慕容凌峰弯唇而笑,“你沒死真好。”他说的是那场处斩。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看向莫依然,而是飞身出去,与那些个女子战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的是,此次潜入皇宫的人,都是女子,沒有一名男子,就连她们的头儿都是女子,按道理推,那便是尹执云欠了风流债,以至于仇家來夺他的江山了。
不多时,整个战场上,只剩下雪霁皇陛下和慕容凌峰在携手奋战了。
妇人仰天大笑,“你们最好别抱希望了,在本宫进入皇宫之后,便将所有的侍卫都拦在外面了,现在……沒有人能够进來救了你们,尹执云,乖乖束手就擒吧,本宫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尹执云嗤笑一声,“你以为孤王坐江山这么多年是白坐的么?”说罢,他将食指弯起放入唇内,一声哨响便在暗夜里响了起來。
这一声响,定是雪霁皇陛下在召唤他养的死士了吧。
霎时,不远处传來了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声音是向着书房这边來的。
闻声,尹执云的面色瞬时煞白,这个女人的势力是有多么强大啊,居然能够阻止他的死士进來,而且……现在來的并不是他要等的侍卫,而是对方的侍卫。
妇人脸上的笑意更深,却站在一边,也不动手了,只等着那支从不远处赶來的队伍的到來。此时,尹执云的眸色更深邃了几分,谁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父皇?”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响了起來,呼喊的人带着微微的喘气。
尹执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后悔了,很后悔,后悔这么多年对他过分宠溺。沒错,这声音正是來自今日大婚的尹无邪。
近了,近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尹无筹,而他旁边的尹无邪则被人拿着剑架在脖子上,他急急地问:“父皇,你有沒有怎么样?”
“无邪?”尹执云轻呼一声,这一声夹杂了无限的无奈!
“二哥,你引我出衍庆殿便是为了以我來威胁父皇吗?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父皇!”尹无邪咬牙切齿地对着尹无筹如是说道:“况且父皇向來都如此疼你,你怎么忍心如此!”最笨的人,见到这一幕,想必都会明白,尹无筹反了。
尹无筹并不理会他,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慕容凌峰最先反应过來,他知尹无筹定是在寻找莫依然,毕竟莫依然现在是他的王妃。
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当他掠到莫依然身侧的时候,尹无筹已经快他一步,揽住了莫依然的腰,执剑抵住慕容凌峰的胸膛,道:“本王的王妃,你一个骠骑将军也敢动吗?”
慕容凌峰哂笑道:“本将只忠于陛下!”
“筹儿,将他拿下!”妇人一声令下,四周再次涌动起來,尹无筹放开搂住莫依然的手,与慕容凌峰战了起來,而雪霁皇陛下却被妇人带來的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冲出去根本不可能,况且,尹无邪还在敌人手中。
这一生他少有的父爱已经全部给了尹无邪,但是这父爱少得出奇,所以即使尹无邪在对方手上,依旧无法将他的战斗力减弱,这,便是无情的帝王!当然这一切只有他自己和站在一旁观战的妇人知道而已。
莫依然亦是站在一边观看,那些女子们所使用的武功套路,对于她來说有些熟悉,脑子一转,便想起了,这便是那天在皇宫里刺杀她的女子们所使用的武功。
从她被人设计嫁给尹无筹的那一刻开始,她对于他们來说只是一颗棋子,现在还真是一切都明朗了。那么现在她就等着看他们鱼死网破吧!
若是雪霁皇陛下胜了,那么她便是死,但是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很小,因为皇宫已经被妇人带來的人占了,雪霁皇陛下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而若是尹无筹胜了,她便失去了棋子该有的作用,同样也是死呢。当然,她可以寄希望于尹无筹,但是这似乎也不太可能,因为远远不是他的孩子,更因为他已经用她作为诱饵了,这说明他未曾在乎过她的想法。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开溜!
但是此刻人影憧憧,她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无处可盾!
话说尹无筹常年扮猪吃老虎,所以慕容凌峰根本不知道他的武功底子有多深厚,只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他的胜算当真是少得可怜,所以,便被尹无筹手中的剑打了个落花流水,最终被他一脚踩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身來。
而尹执云呢,真不愧是一代帝王,在他面前倒下了多少的女子,他依旧踩着那些尸体继续厮杀着,就好似一个嗜血的魔鬼,让人看着无限心寒。但是妇人带來的人还真不少,居然让尹执云给杀了好几个來回。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慕容凌峰已经被人拿着剑架在脖子上了,而尹无筹则再次來到莫依然身边,让她连开溜的机会都沒有。
而不远处的夫人,唇角弯弯,津津有味地看着尹执云在一边对自己人进行着绞杀。血,溅了开來,溅落在尹执云明黄色龙袍上,以及他那轮廓分明的俊脸上,他的发丝早就被刀戟戳乱了。而尹无邪的心却一直一直在颤,他似乎沒有想过,他的父皇如此嗜血,不顾一切地杀敌,早已将他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也就是说尹执云在决定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根本已经放弃了这个他很爱的孩子的生死。而他的这个儿子此刻还在担心着他的生死,看來一个人太单纯了也不太好,可是不单纯的话,此刻都该感到心内拔凉拔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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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美男计
见对方被打得差不多了,妇人突然飞身而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中已经拿了一柄剑,直直地冲着尹执云的胸膛而去。
周围的人见主人到來,纷纷下意识地让到一边,尹无邪急得大喊:“父皇,小心!”要是七哥在这里就好了。
尹执云不愧为高手,遭到妇人的突然袭击,他还能最快的反应过來,握着手中的剑挡住了她的剑的进攻。两人便如此对峙着!
妇人咬牙道:“不杀你,本宫誓不为人!”
“晴儿,难道你想建一个女儿国不成?”尹执云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柔和,就连说出的话语也是那般温柔,“看,你今天带來的都是女子呢。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被唤为晴儿的妇人的手有一瞬间的软,尹执云身上的戾气已经散了,或者说是被他隐藏起來了。
妇人微微动容,尹执云继续趁势追击,“难道晴儿不想让我看看晴儿现在的样子吗?我已经很久沒有见到你了呢。”
“你……你还爱我吗?”沉默了半晌,妇人艰难出声。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张脸,谁也看不清表情。
“嗯,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当年……呃……”话音未落,一口血便自尹执云口中呕了出來,他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妇人,再低头看着那柄沒入自己的胸膛内的长剑,他翕和着唇道:“你明明……明明……”
“明明已经中了你的美男计,对不对?!”妇人得意地笑了,“现在的苏晴可不是二十多年的苏晴了哦,尹执云。”
“你……”尹执云一口气喘不上來,手中的剑率先落地,随后倒了下去,苏晴伸手将他扶住,以至于不让他摔倒在地。
“父皇?!”尹无邪看着自己的父皇倒了下去,果真是惊惧交加啊,但是奈何此时他的脖子上还架着两把剑,所以他并不敢妄自乱动。
尹执云落入苏晴手里,那么今晚的一切便都已经落幕了。
其实不用想,便已经知道现在皇宫里全部都是尹无筹的人,或者说是苏晴的人。只是苏晴和尹无筹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母子?莫依然如是想着。
却见苏晴带着尹执云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对这皇宫很熟络。
苏晴带着尹执云走了以后,这里便剩下尹无筹在发号施令了,他道:“将尹无邪押下去!”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从耳畔踏过。
末了,尹无筹來到莫依然面前,轻轻地道:“有沒有怎么样?”刚才他的动作若是慢了一点,她便被慕容凌峰挟持了,而他……却一定会臣服于自己的母亲,沒有能力去救她,所以他能做的便是不允许她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沒事,谢谢你以我做陛下的诱饵。”莫依然话语轻轻,随即问道:“请问我现在可以回王府去看看远远吗?”她曾经跟他说过,不喜欢被利用。
“我派人送你回去。”并不理会她的嘲讽,尹无筹如是说道。现在皇宫里都是他们的人,尹执云和尹无邪已经落入他们的手里,只有尹天逸未能落网了,但是他相信只要莫依然还在自己身边,哪怕他弄出多大的动静,尹天逸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莫依然内心冷笑,自然明白他内心所想,所以当下也不揭穿。
后宫寂静,是满院的血腥,但是当她路过前朝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地方仍然是热闹纷繁。她站在衍庆殿外,抬眼望去还能见到众位大臣饮酒欢歌的场景,但是人太多了,她并沒有看见尹天逸。
苏晴和尹无筹沒有让前朝的大臣知道,想必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
果然,第二天,便传來了陛下因为操心两位王爷的婚事,累得病倒了。
这个消息传到安逸王府的时候,尹天逸只道了声:“查。”谁都知道雪霁皇陛下很重视身体锻炼,怎么可能会累倒了。他隐约想起昨夜依然离席之后不久,父皇也跟着去了,但是又过了不久,尹无筹也领着无邪出去了。
一念及此,尹天逸险些出了一身冷汗,在吩咐冷墨去查探雪霁皇陛下的病情的时候,他已经只身往平阳王府的方向去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想要在第一时间内确保她的安危。
昨夜,尹无筹并沒有回府,所以当尹天逸只身闯入平阳王府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莫依然在院子里坐着,现在已经是夏日,她着了一袭白纱,而尹继熠则在她身边不住地跳着蹦着。
王府的侍卫都跟在尹天逸身后,见他到來,想要拦住,却又不敢擅自动手,所以当他窜到了莫依然的身前的时候,那些个跟來的侍卫才有机会道:“王妃,安逸王爷來了。”这一声很是急切,因为一般人哪里跟得上尹天逸的脚步。
莫依然看着他,风风火火地闯到这里來,是在关心她的安危吧。
此时,尹继熠已经蹭到了她的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小小的身子竟有些发颤,想來他是真的很害怕尹天逸。
莫依然将手伸到尹继熠头上,不住地抚摸着,末了才看尹天逸道:“你吓坏孩子了。”
“嗯,我知道。”尹天逸轻轻点头,“你沒事就好了,我只是以为……”
“安逸王爷,也许你该离开了,这里是平阳王府,你擅闯这里,这样不好。”莫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听懂她所说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见她的眸子转动,里面似乎有什么道不明的情愫,尹天逸心下疑惑,这里是平阳王府,他不该呆在这里,而身侧都是平阳王府的人,她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
尹天逸微微蹙眉,这里是平阳王府,他应该离开?
疑惑的眸子对上她坚定的眸子,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径自上前一步,坚定地道:“你,跟我走!”
“我若走了,谁來包饺子,远远还这么小,若是让他來做,自然是会露馅的。”莫依然快速且低声地回答。
果然!
尹天逸目光一沉,尹无筹谋反了!
“在这里,有远远在,我会很安全的!”莫依然的言下之意便是远远是尹无筹的孩子,尹无筹不会拿他们母子怎么样!
沉默半晌,尹天逸眸中闪过深沉的痛意,但是他却很好的隐藏了,“在我回來之前,请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他轻轻地说,不知道她能否听见,说罢,便如來时那般快速地出了平阳王府!
(11月过完了,燕子在此特别感谢11月订阅燕子的文的亲们,群么之,呵呵,因为上个月要冲上架新书订阅榜,尽管成绩不是很如人意,但是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是重要的,很感谢订阅支持的亲,凡是在粉丝榜上的亲,燕子都放在心里了唷,再次鞠躬感谢。关于这个月的更新么,本來是想着太累了,断更來着,但是一想到还有亲在看,燕子就不顾肩膀的疼痛码字了,所以这个月还是一天两更,为了节约钱,大家可以跳着订阅哈,这个燕子是不介意的,反正一章才两千字,呵呵,剧情不会跳跃太厉害的!再次感谢唷,希望亲们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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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双帝登基
时年七月初,雪霁王朝的雪霁皇陛下将皇位传给了平阳王爷,平阳王爷于七月初一登基为帝,其父皇为太上皇,不再理会朝政,雪霁王朝的大好江山尽数执掌在尹无筹手中。
在此之前,安逸王爷借着带永悦公主回门的借口,在平阳王爷登基为帝之前悄悄赶往了席夜国,以先斩后奏的方式。
而骠骑将军慕容凌峰兵力被削,同时被派往边关镇守边疆之地。
齐星王爷尹无邪因其刚刚大婚,刚登基为帝的尹无筹便借其大婚的借口,命他好生呆在齐星王府,陪着新娶的王妃,然而只有内部人员知道齐星王爷是被囚禁了,而慕容凌峰则被削权了,而尹天逸则是逃往席夜国,企图东山再起。
除了内部人员之外,其他大臣根本不知道为何雪霁王朝突然易主,但是尹无筹的确是遵了雪霁皇陛下的圣旨而登基为帝的,是以,如此名正言顺的事情,大臣们也就沒有了多余的怀疑之地。但是大家倒是对于安逸王爷前往席夜国而表示不满,因为新帝登基,作为皇家子孙,他竟然不出席,这使得雪霁王朝臣民们对他极度的不满。
却说那平阳王爷登基一事,他并沒有封皇后,原本的平阳王妃也只是被封为皇妃而已。却说一月前,尹无筹出宫祭祀,在庙里遇见了一名妇人,主持说这名妇人是尹无筹的恩人,当即他便认她为干娘,在尹无筹登基为帝之后,便把那名妇人接进了宫中,尊为晴太后,与静娴太后同尊。
亦有臣子对此发表抗议,但是却都被他斩于殿上,自此之后便再也无人敢以此事进谏。
自尹无筹登基为帝之后,他废了前朝大多臣子,重新扶立了新的臣子,有志之士皆能任其用。一时之间有人喜又有人忧。看來新皇可谓是恩威并用!
同年七月中旬,席夜帝君因病去世,在席夜国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尹天逸助力永悦公主夺得政权,使得席夜国大权并未旁落,也沒有让她几个不成大器的哥哥夺取政权,但是在席夜帝君断气之前,秘密召见了永悦公主,暗地里告诉于她不要将尹天逸推上席夜国的帝位。
突然丧父的永悦公主一下子便憔悴了下去,就连为席夜帝君送葬等事宜都是尹天逸帮她安排完成的。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且女子不能干政,所以席夜国一瞬间便乱了起來,那些个大臣皇族子弟又开始了蠢蠢欲动。
永悦公主并非小女孩了,今年也已经是双十年华,虽然父皇临死前的话语还犹如在耳,但是这么长时间以來,尹天逸帮助她的这一切,她都深深的放在眼里,更何况在此之前她从來沒有进入过尹天逸的视线范围之内,但是父皇去世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帮着料理的。
而且,昔日从雪霁王朝逃往席夜国的时候,半路遇到了尹无筹的追兵,亦是他将她护在身后。那次逃亡,死了很多人,当真可谓是惨绝人寰!可是她活下來了,在他的保护之下活下來了。
即使他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不允许别人碰他,即使……他们之间并沒有夫妻之实,但是当她脆弱的时候,他却是真实的陪伴在她身边的,所以当国家开始动乱不堪之时,永悦公主将尹天逸推上了席夜国的帝位。
虽然,众臣纷纷反对,但是永悦公主以这是父皇遗命而堵住了悠悠众口,所以尹天逸得以顺利继承帝位,与尹无筹平起平坐。
但是席夜国的皇族本该是姓席的,尹天逸一个來自他国的外姓驸马,可如何服众?不得已之下,永悦公主建议尹天逸改姓席,名为席天逸。
若是寻常百姓家,能得国姓,那是无上尊荣,但是尹天逸却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位高权重,如此改姓,当真是侮辱至极。但是尹天逸并未在意,不过是改了一个姓氏而已,他依旧是尹天逸,他依旧明了自己的目标。
她以谋救他回雪霁王朝,以命相博救他出雪霁王朝,不过是改了一个姓氏而已,相对于他的努力,他的牺牲其实算不了什么。
听说安逸王爷在席夜国继承了帝位,原先在安逸王府为食客的人们便都纷纷赶往席夜国投奔尹天逸去了。所谓客者,依附于主人,而主人则负责养客。
食客的到來,又为尹天逸添了一笔势力,同年八月,他派人前往淮北之地,这是他的父皇赐给他的土地,虽然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土地却足有千里,占据着雪霁王朝三分之一的地皮。
尹天逸手下的一到达淮北之地,便遍地赏银,重修道路,且修路之时还设置了盲道,这是尹天逸底下的一名唤为百子的食客建议的,但是他的建议却是來自以前在安逸王府的时候莫依然无意中提到的。
用莫依然的话來说,尹天逸虽然聪明,但是作为一个领导者,是沒有精力也不需要事事亲为的,所以作为领导者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用人,这便是食客存在的道理!
做了席夜国的皇帝,又派人去了淮北之地,在雪霁王朝臣民的眼里,尹天逸便是大逆不道之人,其野心也可谓昭著得很。
虽然,尹天逸作为外姓之人,继承了席夜国的皇位,但是有永悦公主撑腰,并未沒有得人心,而且他不仅在淮北之地重修道路,更是在席夜国修出了一条水路,这些建议与底下的食客不无关联,所以席夜国的子民们并不排挤他。
有了这么多的食客,亦是有了雪霁王朝的淮北之地,尹天逸的为帝之路并不算坎坷。所以身为同一时期登基的尹无筹并沒有比尹天逸强了多少,况且在这个时候,双方的势力均可同日而语。
同年九月,初秋,天气微凉。
九月初九重阳节,菊花开了遍地。
莫依然为雪霁王朝的皇妃,其妹与之进宫,并未得任何封号,只当做是陪伴其姐,当然这是莫依然希望的,也是尹无筹亲自准许的。尹无筹之所以沒有杀了尹无邪,一是因为莫依然求情,其二便是还沒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如今已是九月,距离他登基为帝初时,仅有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忙,但是重阳节却还是需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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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侵入骨髓的恨
今日的宴会在云霄殿举行,新帝登基,杂事甚多,宴会举办得虽然算不上奢华,但是应有的还是沒有少。
今日两个太后都沒有前來,说是天气初凉,身子大有不适。
只是今晚,大臣等人已经坐在云霄殿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其间舞姬已经跳过两支舞了,只见皇妃坐在高台之上主持着这一场重阳夜宴,却迟迟不见陛下前來。
不过因为有了美女相伴,亦能把酒言欢,坐在大殿上的人们对于尹无筹的到來并沒有翘首以盼。
正在此时的储秀宫,是晴太后的寝宫,这座宫殿虽算不上奢华,但是从其沉稳的色调來看,无意不在彰显着这座宫殿的主人是绝对惹不起的。
而尹无筹此时正在这储秀宫里与晴太后作伴。与其说是在作伴,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看一场笑话。
储秀宫,大殿之上,并沒有一个婢女,晴太后來到书桌边,伸手去扭动花瓶的瓶身,一条暗道便自墙壁出显露了出來,尹无筹跟着她一起往里走,便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里很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通过这一条通道,來到宽敞的地方,这个地方光线是暗了一些,但是设置还是极好的。
当真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这里的设置完全如同帝王的书房,一张案桌,而旁边的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周围摆放着各种古董,还有瓷器。只是一名男子一直坐在书桌后面的那张明黄色的椅子上,见到晴太后与尹无筹进來了,他只是微微抬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并沒有说话。
“父皇,儿臣和母后一起來看你了。”尹无筹率先开口,声色清冷,目光浅浅地打在尹执云脸上。
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尹执云只是微微蠕动着唇瓣,却再也看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了。
“父皇,今日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所以……”尹无筹再次开口,只是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晴太后给打断了,“筹儿,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母后!”沒错,这个晴太后便是昔日夫人苏晴,她也是无尽宫的的宫主。
“是,儿臣出去了。”关于他的母亲和父亲的事情,他的母亲也只是告诉了他一些事情而已,至于具体的情况,她从未全部告诉于他。
母亲说,她是父皇的人,但是父皇喜新厌旧,在她生下他之后,父皇便不再宠母亲了,因为不受宠,所以她遭到了刘妃的陷害,不得已才逃出了皇宫,忍辱偷生这么多年,所以她很恨,从小到大,她教给他的全部都是恨,因为恨,因为复仇,所以她月月对他进行毒打,只要他记住这铭心刻骨的疼痛。
疼痛,他是真的记住了,且不曾遗忘,可如今目的达到了,他登基为皇了,母亲也贵为一国太后了,父皇也任她鱼肉了,可是他从未品尝过真正的快乐。
他的生命本就是以恨开始,那么又该以什么结束!
他穿过狭窄的过道,走了出去,一直來到云霄殿,此时大家都在等着他了,作为母亲的夫君,也许母亲也有很多话要单独对父皇说吧!
储秀宫的暗室里,苏晴只是在不住地踱着步子。
摘下面具的她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貌美依旧,若不是此等女子,又怎么会得了尹执云当日的宠幸!
时间久久,像是感觉得到凉风袭來似的,她不禁打了个寒噤,然后走到尹执云的面前站定,俯身挑起他的下巴,道:“在你落入我手里之前,你从來沒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她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看起來却是残忍至极。
尹执云冷然一笑,“孤王是雪霁王朝的统治者,什么样悲惨的下场沒有想过?”倒不是因为他消极,而是因为登上这个帝位,他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尸体上踩了过來,人总是会有不如意的时候,梦里面出现过很多种惨死的状况,但是却不曾想过他的江山会被眼前这名女子所夺……二十多年前,她不过是弱女子一名啊!
也许也是因为印象中的她太过柔弱,所以防范才沒有这么强。可是……二十多年前,她不是已经死在大火里了么?
“呵呵……呵呵……”闻言,苏晴冷冷地笑了起來,“那一刻,你一定不相信将你的江山夺走的人会是我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的样子了?嗯?”拇指并着食指狠狠地掐住他的下巴,“可是尹执云,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我从來沒有忘记过你给我的伤害呢。”
“孤王并沒有派人杀你!”尹执云目色未变,沉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沒有派人杀我,但是我到宁愿是你派人杀我!”苏晴的面色瞬间变得狰狞,因为内心藏了许久的爱与恨,有时候,爱过头了,却得不到回应,那便是侵入骨髓的恨。
她爱他吗?也许吧……
可是,那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了。
彼时,十六岁的她只是刘妃(也就是尹天逸的母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却因为眼前这名男子喝醉了酒,而刘妃当时不在宫中,他便在刘妃宫中将她宠幸了。
彼时,他是年轻,亦是天子,着了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俊朗无筹,只是一个靠近,她芳心便失,自那以后,一颗心便开始在他身上浮浮沉沉。可是他并沒有给她任何名分,第一次的时候,她并沒有将他宠幸她的事情给说出去,当然也就沒有任何人知道。
可是当他再次來到刘妃宫中的时候,却一眼便认出了她,也许当年的她也够美吧,所以趁着夜色,他再次宠幸了她,这次,他终于给了她名分,却是分位不高的婕妤,被沒有赐字。
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妃便暗地里害她,可是她当时已经怀孕了,因为怀孕,所以刘妃的毒害便变成了暗地里的了,对此,眼前的男子更是一点都不知道。
直到她将尹无筹生出的那一晚,她终于再也忍无可忍,直接命下人在她的寝宫外烧了一把火,当时尹无筹已经被奶娘抱走了,所以免了这一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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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只宠你一人
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一场大火里,可是沒有想到房屋塌陷下來的时候,她竟然从裂开的地面掉了下去。醒來的时候,便发现四周都是黑暗的,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掉进了这不知道是谁挖的地道里。
在下面躲了一夜一天,当她历经千辛万苦从地底下爬出來的时候,她原來的寝宫已经化为灰烬了,就连一草一木都未曾剩下,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找他,当时她真的是狼狈得可以,但是因为一颗年少的心,便不曾知道绝望为何物,以为爱情便是爱情,与其他的都无关。
所以她來到了他的寝宫,不知道为什么殿外竟沒有人守着,他直直地闯了进去,明黄色的帐幔垂了下來,却依旧能看见里面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并非她善妒,而是因为她昨夜才“死”去,他便能在别的女子身边耳鬓厮磨!
更何况,她才刚刚为他诞下一名皇子呢!
“若若,全世界的女子,我只宠你一个!”帐幔下的男子柔声说道,她从來沒有听过他这么温柔的声音,但是他在这个唤为苏若的女子耳边诉说着他的温柔。
苏若,是当时尹执云最为宠爱的一名妃子,亦有雪霁王朝第一美人之称,在她离开皇宫之后,苏若为尹执云诞下一名皇子,也就是十一皇子尹无邪!
“陛下若是宠我,怎么又会有刘妃身边苏晴那名婕妤?”女子略带撒娇的话语,并不娇柔。
尹执云轻笑一声,似是将她再次拥进了怀里,他道:“若若,你也知道,刘家势力庞大,那苏晴,我亦不过是为了惹那姓刘的女人因嫉妒而犯下杀人罪而已。”顿了一下,他又道:“现如今苏晴死了,但是却沒有抓到那女人的证据……”像是有些失望,“但是若若,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剩下的话,她沒有再听见,也许是因为心在那一瞬间已经自动关闭了吧。
当时她只感觉自己全身冰凉,他知道自己死了,但是却依旧与别的女人行鱼水之欢,而她只不过是他用來祸害刘妃的一颗棋子而已!
出了他的寝宫,她并沒有地方可去,凉飕飕的冷风一直打在她的身上,那样剜心的感觉,至今她都沒有想到,为了报仇,所以她呆在了冷宫里,一日一日提醒着自己刻骨的仇恨,所以,终于又一天,她逃出了皇宫,耳后……才将尹无筹抓來!培养着他的仇恨!
她只是尹执云其实也是不喜欢尹无筹的,他喜欢的儿子只有苏若生的儿子罢了,但是他却封尹无筹为王爷了,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气刘妃罢了!
她是棋子,但是他的孩子还是免不了成为棋子,作为一个爱他的女子,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凭什么不恨!谁來告诉她,为什么不要报仇!
所以,她发誓,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也一定要报仇,哪怕血染天下,她亦是在所不惜!
是以,她并未放开掐住他下巴的手,反而将一张脸凑了上去,咬牙道:“尹执云,其实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能被你记得?是不是只要是你的棋子,你都不会忘记,难道你也会遭到良心的谴责吗?”
“孤王并沒有利用你!”这个时候了,他依旧在垂死挣扎,因为他最爱的女子的孩子还在他人手中,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也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弃,就算不是为了他与苏若的孩子,那也要为了他自己,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这是他毕生都无法接受的!
“沒有利用吗?”苏晴似笑非笑,“我的寝宫失火的第二天晚上,请问陛下去了哪里,又与何人说了什么话?”说到这里,锥心的痛再次泛上心疼,她狠狠地将他的脸甩开,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你真当我苏晴是傻子啊,尹执云!”
因为愤怒,因为疼痛,所以她的面容极度的扭曲着,映射出些许的狰狞之色。她稍稍的立正了身子,微微倚靠在身侧的案桌旁,呼吸有些急促,她的样子像是在休息。
尹执云的脸庞因为被甩了一巴掌,所以微微向右侧着,嘴角渗出殷红的血丝,但是他并沒有哼一声,也沒有对于她的话语进行解释!
许久许久,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见到他沒有说话,苏晴再次俯身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地道:“尹执云,你向來不是善于甜言蜜语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你说啊!有种你就说啊!”
尹执云凉凉地笑了起來,在这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无比的凄凉,他道:“就算我说了,你还会相信我吗?你一定不会了,因为现在我落在了你的手里!”
这回倒是苏晴冷冷地笑了起來,四十多年的人生旅途,她能听得出來尹执云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种心理战术罢了,若是她再年轻十几二十岁,也许会认为他说的是真诚的呢,但是历经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便不会再相信他,不,不仅是不相信他,全天下的男人,她都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当然这包括她自己的儿子在内。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放开了揪住他衣襟的手,略作娇弱地道:“那执云,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相信你呢?”
尹执云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只此一眼,他便明白了,眼前的苏晴并非以前的那个苏晴,她已经长大了,接触到她冰冷的目光的瞬间,他眼底的希望尽数灭了下去,他道:“苏晴啊,你这么恨我,是因为你当年很爱我吗?那你当年一定很痛呢。”这爱情方面,他从來不知道痛是什么,但是当若若的生命被姓刘的那个女人剥夺之后,他便知道什么是痛了!
那个他爱了一生,且唯一爱过的女子啊,因为他极度的宠爱,所以丧失了生命!
“不要在本宫面前摆出你那副要死的表情來!”见他如此,她心下便感觉很是压抑,因为她能感受得到,他不是为她疼痛,而是为了别人!
“那你让我怎么样呢?你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仅此而已!”尹执云苦涩地笑了,很多事情他沒有弄明白,但是如今已经落到这步田地,明白与否又有什么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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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永乐,你很美
“啪啪啪”尹执云话音刚落,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便响了起來,在这个暗室里,还带來了不算久远的回音。
鞭子的一头是被苏晴紧紧的握着,而鞭子落下的地方便是尹执云的身上了。
从她进來到现在,他一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沒有站起,也沒有移动半分,就连手也沒有抬起來过。
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不曾停歇,只见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打烂了,露出鲜红的血迹來,他愣是沒有哼过一次,自古以來,哪个王者沒有受过伤?
时间久久,像是打得累了,苏晴才住了手,在离开之前,她道:“尹执云,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滋味不错吧?你不是喜欢当皇帝吗?本宫便把你原來的书房给你!哈哈……哈哈……”说完,她便大笑着离开了暗室,而尹执云身上的血还在往下流淌着……
苏晴刚走不久,便有人进來了,那是一名太监,手中托着明黄色的袍子,只是袍子而已,并非龙袍,进了暗室,便不管他身上的伤口,只管为他将袍子换上,且为他梳了头……
如今,曾经叱咤风云的尹执云终究只不过是活死人罢了!
却又说到那云霄殿上的重阳佳节。
此时,云霄殿的宴会已经进展得差不多了,尹无筹一來,下面的人都安静了不少,皇宫里的宴会无非就是跳跳舞,弹弹琴,等等之类罢了,第一次见的话还觉得新鲜,时间愈久,便愈发麻木起來,这便是莫依然的感觉。
尹继熠一直在殿上跑來跑去,就好像不知疲倦的人儿,小孩子总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危机感很少有感知的,所以能够快乐的时候便尽情的玩耍。
谁也沒有想到莫悠然会在这个时候來,不过这是重阳宴会,自然也就沒有人会说什么,再加上,她现在可是雪霁王朝这唯一的妃子的妹妹,谁敢说什么呢。
“悠儿,你來了,快过來姐姐这里!”见她进來,莫依然忙站起來招呼她。
莫悠然巧笑着來到了莫依然身边,然后给尹无筹福了个礼。
尹无筹为莫悠然新设了一张桌子,莫悠然刚刚坐下,酒杯便被服侍的丫鬟给斟满了酒,她站起酒杯來,对着尹无筹道:“陛下,陛下日理万机,辛苦至极,今日悠然能与陛下一同过这重阳佳节,悠然胆敢敬陛下一杯!”
尹无筹沉着目光看着她,并未言语,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尴尬,但是莫悠然却像是不觉,仍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末了,尹无筹道:“有何不可?”随即一饮而尽。
之后的宴会便开始沉闷至极,尹无筹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的酒,也许喝这么多酒是因为心绪烦闷吧。可他却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末了,他起身走到莫依然身边,伸手去执起她的手,道:“孤王醉了,永乐扶孤王回去吧。”
莫依然淡淡地看着他,不由分说便伸手去扶他,只觉他身上散发出无尽的酒气,他刚才的确是喝太多了,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却不能做任何阻止。
“远远,快过來,我们一起送父皇回宫!”莫依然一手扶着尹无筹,另一只手便不住地朝尹继熠挥了挥!尹继熠便立马跑到了她的跟前,一双澄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的。
他糯糯地问:“父皇喝醉了吗?”
“嗯,你父皇醉了,远远和娘亲一起送父皇回宫去吧。”
“嗯。”尹继熠点点头,走到另一边去扶住尹无筹的腰。
尹无筹道:“孤王先走了,爱卿们继续……继续……”说罢,便被莫依然扶着离开了。
前往乾清宫的路上,夜色浓重,只有路边上的几盏路灯照亮前行的路,原本身后是跟着一群提灯的太监宫女的,但是却被尹无筹给屏退了,瞬间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奈何,走到半路的时候,尹继熠道:“娘亲,我想尿尿!”
“远远,再忍一会儿就到你父皇的寝宫了。”现在的尹无筹醉得厉害,连走路脚都是虚浮的,她怎么能够将他放在这里,然后走呢。
“可是娘亲,我受不了了……”小男孩的声色里带了些许的哀求。
正当莫依然两处为难之时,尹无筹开口说话了,“你带他去吧,孤王在这里等你们!”说罢,便自行站了起來,虽有些踉跄,但是还不至于倒下。
莫依然连忙抱起尹继熠找最近的茅房去了。
尹无筹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微微笑了笑,今日的她依旧着了一身白衣,不多时,他便看见她回來了,夜色有些暗,他看不太清她的瞳眸,但是她的样子他却是不会忘记的。
她走了过來,将他扶住,道:“陛下,我们走吧。”她的声音有些清脆,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蛊惑着他的内心,竟有些蠢蠢欲动起來。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來到了乾清宫,身子像是被火烧了一般难受,女子将他扶到床上,却见他面色发红,她去拿了湿毛巾便为他擦拭起身体來了。
尹无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便落入了他的怀里,女子嘴角含着点点笑意,但是却并不浓烈。
尹无筹醉眼迷蒙,伸手抚上她的脸,道:“永乐,你很美,真的。”然后女子的笑意便开始浓了。“我知道,你是莫依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你一定不知道。”说着说着,竟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始呜咽了起來。
“你一定是不知道的,小时候,母亲就想要取尹天逸的命,当时我就在席夜国,我甚至比他更早遇见你,你喜欢在茅草屋上面弹琴唱歌,我只是在树下听着你的琴音和歌声就觉得足够,但是……但是你却被他带走了,所以……你爱的人一直是他吧?”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女子,继续说道:“母亲想要利用你,我只是顺便遂了母亲的意,将你从他身边抢來……”
话未说完,他的吻便便迫不及待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伸手去扯她的衣服,但是女子却似乎并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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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夜春光旖旎,他只看见了她焕发的容光,以及绯红的面颊,并沒有看见她的眼睛,或许她的眼睛太过迷离,也太过平静,反倒沒有吸引他的注意了。
天蒙蒙沒亮,却依稀能够瞧见路面了。
尹无筹还沒有醒來,他将女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搂着这一生的至宝,而女子亦是在他怀里香甜地睡着,仿佛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的恩爱。
明黄色的帐幔垂落下來,从外面看去,只依稀见到不算清晰的轮廓。像这样幸福的感觉,是尹无筹从小到大都未曾感觉到的,但是因了以往早起的缘故,不多时,他便睁开眼睛醒來了。
怀中的女子正睡得香甜,眸子轻轻地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垂下來覆盖住眼睑,白嫩细滑的肌肤吹弹可破,看着看着,尹无筹便禁不住伸手去摸她的面颊……
冰凉的指尖刚刚碰到她的脸,女子的眼睛便快速地睁开了。
室内的空气瞬间冷冻,她的眸子并非平静,也非深邃看不到底,而是充满了防备与杀气,这是一个常年逃亡或者杀戮的女子,永乐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女子待看清了躺在自己身侧的人是谁之后,便想要快速的变换自己的眼神,如此反应也只是一瞬间的罢了,但是尹无筹的反应显然來得比她要快,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道:“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女子继续装着,平静的腔调,类似她的姐姐莫依然,眸子里亦是平静的光芒,沒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依旧在装!为此,尹无筹的怒火霎时填满了胸腔,“莫悠然,不要以为你是她的妹妹,孤王便不敢碰你!”他右手一提,用力一甩,女子便被他甩出了床榻,赤身裸体地滚到了地上。
尹无筹随手扯了一件袍子穿在自己的身上,走下床來,再次掐住她的脖颈,目光凌厉,道:“怎么,现在还不承认吗?”他冷笑一声,“不承认也沒有关系,不过,孤王倒是得感谢你來这么一招,孤王现在便想到了如何将尹天逸捉拿到手的方法。”
看着他眸子里散发出來的寒芒,莫悠然身子不禁一颤,现在已经入秋,她身子未着寸缕,现在被他掐住脖子,动弹不得,便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她道:“以前我们不也是这样的么?我不在乎做你的妾。”
“那是以前了,以前孤王还沒有王妃,但是现在孤王已经有了王妃,你……连当妾的资格都沒有,懂吗?”话音落下,似是不想再和她废话,“既然你这么想嫁人,孤王到不介意成全了你!”说罢,便将她放了下來,微微抬眸,发现一缕阳光自门外射进來,门外似乎站着一名女子,白衣女子……
“永乐?”他喉咙打结,忙大步追了出去,莫依然已经在门外转了身往回走去,昨夜她带远远去上了茅房,回來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地,她想着他应该已经自己回去了。
便到他的寝宫來看看,结果真是有太监说他已经睡下了,为了不打扰他,所以她也就沒有进來,今日一早,想着昨夜他醉了,便特意过來看看,沒有想到竟是自己多心了,他自然是有人照顾着的。
三年的同居生活,说沒有感情,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吧,虽然他利用过自己,但是总的來说,他待远远并不差,也并沒有强迫过她任何,如此夫君,她莫依然何德何能,枉费了他三年的青春。况且也如他之前所说那般,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可是作为妻子,她却无法履行自己的义务。
如今,他和别人在一起,那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心里有些疙瘩,但是高兴却比不高兴來得更强烈一些,如此甚好。
“永乐?”尹无筹慌忙地跑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不要走,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在莫悠然未曾睁开眼睛之前,他真的沒有想过那个女子不是眼前的女子。
莫依然笑笑,平静地说:“那是哪样?”说罢,伸手去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衫,道:“陛下该去上朝了。”
他蓦然抓住她的手腕,认真地问:“你不生气吗?”
“这是陛下的自由,妾身岂会生气?”莫依然眸中沒有一丝不快之意,只是尹无筹看着她,便觉得心里难受至极,是的,她的心里本就沒有他,即使他宠幸再多的女人,她亦是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便放开了她的手腕,独自转身进殿去了。
早朝过后,他來到储秀宫,也就是现在的晴太后的宫殿上。
走进储秀宫,尹无筹便先曲腿行了一礼,才站到晴太后身边來。
晴太后见他到來,立马屏退了殿上的宫女太监,殿上顿时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母后,儿臣已经想出了如何制服尹天逸的方法。”尹无筹沉声说道,有了王者之气之后,他的声色里便少了一些温润,许是他的温润只是对着永乐一人的罢。
“哦,可否说给哀家听听!”这尹执云是江山,是她计划了大半辈子,才夺來的,现在尹天逸逃往席夜国,又有淮北封地,对于他们來说简直是巨大的威胁,她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夺來的江山落入那个毛小子的手里,而且……别的不说,且说他尹天逸的母亲便是她苏晴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他的母亲已经死了,那么所有的仇恨他便需要扛下!谁让他是刘妃那个贱人的儿子!
“永乐是尹天逸挚爱之人,这个母后是知道的,儿臣想以永乐作为诱饵,将尹天逸引出來,然后再一网打尽!”尹无筹如是说道,眸光微微眯起,他知道永乐最讨厌的便是利用,但是这次……如果不是尹天逸突然崛起,且他势在将永乐夺取,他也不会利用永乐的名声去引诱他出來!
“灭了尹天逸,可夺席夜国,淮北封地自然也就回來了,这个办法不错,只是你要如何做?”
“这个母后大可不必担心,一切由儿臣來安排即可。”尹无筹胸有成竹,若不是那个女人,兴许他还不能想出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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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以伊人胁迫
空旷的书房内,男子正捧着奏折在看,有时眉头微微皱起,有时眉头轻轻挑了起來。因为太过专注,所以沒有意识到窗外渐起的凉风。
当冷墨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才将头微微地抬了起來,看着突然而來的冷墨。
冷墨行礼:“参见皇上。”
“什么事情?”尹天逸挑眉,问他。
“雪霁王朝连夜送來密折子,说是一定要让皇上尽快看到。”冷墨站了起來,将手中的书信呈交给尹天逸。
尹天逸狐疑地接过信笺,才将信一看完,他便蹭地站了起來,信上说:“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來雪霁王朝救你的心上人,否则孤王不保证不会杀了她。对了,不要轻举妄动,她在孤王的手里,她的生死亦是孤王说了算。”
“皇上,什么事情如此让您如此生气?”边上即刻有太监上來慰问,却被尹天逸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所有人都出去,冷墨留下!”很快速的,尹天逸便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书房内的宫人侍女们便都出去了,冷墨上前一步问:“皇上,怎么了?”
尹天逸将那信笺交到冷墨手上,“你自己看。这是尹无筹送來的。”
看完书信,冷墨面色亦是一白,连忙问:“皇上打算怎么办?”
“召百子进來。”尹天逸沉声说道,自从失去了莫依然之后,他便改掉了自己略显暴躁的脾气,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他都愿意去多想一想,因为他的目的在于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所以他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学会去听他人的意见,亦是她教会他的事情。从今以后,无论做任何事情,他都不想要让她失望。更何况,此事还是与她有关的事情。
冷墨领命,便很快去了,百子是个很聪明的食客,看得出來,他对于尹天逸很是衷心,之前的车同轨,修盲道都是他的建议。如此人才,应当重用。
只是一刻钟而已,冷墨便带着百子來了,百子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一身粗布麻衣,胡须和鬓发都有些花白了,很是清瘦的样子,但是两只不算大的眼睛里迸射出來的光芒,却能让人一眼便看出來他觉得是一个智者。
“参见皇上。”两人同时曲腿行礼。
尹天逸挥挥手,示意他们平身。
“朕,打算攻打雪霁王朝,不知道百子你怎么看?”人才,必定是要以礼相待的。有时候,他是你的臣子,有时候他是你的朋友,但是也有时候,他是你的贵宾。这样的贵宾,不需要金钱的奉承,只需要真诚的礼仪。收敛锋芒,亦是这段时间内,尹天逸学会的。
“席夜国的兵力太弱,不可行。”果然,他并沒有觉得尹天逸对他的称呼有何不妥之处。“且不说席夜国的兵力太弱,雪霁王朝的实力很强,再加上东面的紫和国一直在虎视眈眈,若是攻打雪霁王朝,无胜的把握。”
“但是百子你可曾想过,雪霁王朝亦是刚刚易主,趁此空虚之际,我们攻打进去,应该不难。”百子说的,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莫依然还在对方手里,哪怕是冒再大的风险,他亦是在所不惜。
“可否告知草民,陛下这么急着攻打雪霁王朝的原因?”百子并非愚笨之人,所以看出尹天逸的心情或者想法,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为挚爱之人。”尹天逸并不隐瞒,他相信即使他不说,百子也能知道。“所以,无论胜算的把握是多少,朕都会前去。”说话间,他再次将那风书信给了百子看。
“莫依然便是平阳王妃,也就是现在雪霁王朝的皇妃?”百子淡淡问道,但是听起來更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当年尹天逸抢婚的事情,在整个天下都闹开了,他如何能不知道,想要想尹天逸如此的人去抢婚,除非是莫依然这个女子,否则他人根本沒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尹天逸绝对沒有认错人,那么莫依然便是平阳王妃,这事一点都不难猜。
“是。”尹天逸斩钉截铁地道:“朕已经失去她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草民也就沒有什么可说的了。”这个时候,百子终于表了态。
“能得百子的相伴,朕,感激不尽。”
“皇上也只是为了一个挚爱而已。但是草民还是想说,莫为了一个女子,牺牲了整个天下。”若是换成其他女子,他不会赞成尹天逸去攻打雪霁王朝,但是莫依然是这个世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亦是这世间的奇女子,真可谓的是尹天逸成也莫依然,败也莫依然,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的心完全在她的身上。
男子如此,着实令人唏嘘。有一男子能如此为己的女子,也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说,不要为了一个女子,牺牲了整个席夜国这么多条战士的性命。
尹天逸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也只是内心一笑罢了,并沒有表现出來。
只有当要做决定的时候,他才知道孰轻孰重。或者……在不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他已经清醒地知道孰轻孰重。
雪霁王朝一八一年,秋,席夜国开始带兵攻打雪霁王朝,席天逸御驾亲征,來势凶猛,雪霁王朝吃了败仗节节后退。
因为席天逸本就是雪霁王朝的王爷,却因为娶了席夜国的公主,而改了自己的姓氏,如今又要攻打自己的国家,雪霁王朝的子民们对尹天逸无不恨之入骨,但是因为现在席夜国强势來袭,人人自危,那恨意便沒有机会表达出來,只能四处逃窜,可谓是民不聊生。
而席天逸似乎也并不恋战,只是一个劲儿地攻下城池,往雪霁王朝帝都的方向而去,因为他本就是雪霁王的人,所以雪霁王朝的地形更是深知。如此,亦为了他的行军打仗带來了极大的优势。
许是因为太担心莫依然的安危,他将兵分成了两派,他带着五万精兵直捣帝都而去,剩下的三十万大军,在后面缓慢而來。
雪霁王朝一八一年,深秋,席天逸带着五万精兵守在帝都城外,这几日,天气甚是不好,不是刮风便是下雨,如今他们已经來到了敌人境内,更加需要小心。
这个地方的百姓已经是跑的跑,逃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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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被迫饮毒
出了御花园,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天空灰暗暗的,看不见任何的色彩,通常情况下,这个世间段,她是和尹继熠在一起的。
“皇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沒走出去多远,便有侍女上前來道。
莫依然凝眸,问:“太后可有说何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这个时候來?无论是静娴太后还是晴太后,她们的关系都不好,更不用说什么闲话家常了,这个时候,后宫里只有她一个嫔妃,静娴太后不需要她去请安,晴太后亦是说她自个儿喜欢清静,不需要请安,是以,莫依然能见到她们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如今,叫她前去,所为何事?
“太后并沒有说什么事情,只是让奴婢來请皇妃娘娘过去。”
眼前的婢女是晴太后的人,这个莫依然还是知道的。既然是來请,看样子她是非去不可了。虽然她知道晴太后的底细,但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天下,若是她想用武,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冷声道:“既然是太后有请,本宫便随你前去。”说罢,便走在了前面。这个太后,虽然平日少有來往,但是她还是想要会一会呢。
储秀宫的奢华并不是张扬的,而是带來些许的深沉,莫依然进入大殿,对着坐在首座的妇人行礼,“儿臣参见母后。”这个晴太后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却保养得极好,想必年轻的时候亦是一朵花吧。
“永乐來了?”苏晴慈祥地笑了,眼角映出稍许的鱼尾纹,哪怕是保养地再好,依旧抵不去年华的老去,她从椅子上站了起來,拉住莫依然的手,“快快赐坐。”
“谢谢母后。”莫依然也笑。若是算上前世的年龄,她亦是小不了眼前的妇人多少呢。
苏晴一直拉着她的手,笑得无比慈祥,她道:“母后今日让你前來,主要是想你陪陪哀家吃晚膳,在这皇宫里啊,那些个丫鬟都很怕哀家,皇帝又忙,思來想去,哀家便只能想到你一个人了。”说话间,已经将她带到了饭桌旁,坐下道:“來人啊,传膳。”
“多谢母后。”莫名其妙被人请吃饭,莫依然内心有些狐疑,但是却不敢大肆地表现出來,只好坐在椅子上静观其变。
倒是那晴太后当真笑得一脸无害,其实在此之前,她还沒有见过苏晴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听说尹无筹在宫外找了个干娘,且竭力地将这个干娘弄进宫來当太后,她便知道这个太后就是那晚发动宫变的苏晴了。
此事,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作为经历了这件事情的莫依然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显然苏晴对此并不在意。
不多时,一桌饭菜便被送上了饭桌,看着这些菜,都不过是些家常菜,并沒有多么奢华,晴太后解释道:“这皇宫里的什么山珍海味都有,但是哀家吃惯了宫外的乡野小菜,今日特意让厨房的给弄了一些家常菜,所以才要永乐过來陪母后吃饭的,永乐看看这些菜可还合胃口。”说话间,苏晴已经为她夹了一块铁板豆腐。
“多谢母后。”这一刻,莫依然的防备心理依然很强烈,但是她一个习武之人,若是对方下了毒,她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她相信这菜里不会有毒,当然苏晴也不会弱到直接在这菜里下毒。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难道就因为尹天逸已经开始攻打了雪霁王朝,她才心神不宁吗?还是因为刚才尹无筹对她说的话?
一顿饭,吃得既是小心翼翼,又是心神不宁,倒是晴太后胃口甚好,吃了不少,末了,她道:“很久沒有人陪哀家吃饭了,今晚哀家吃了这么多,永乐你功不可沒啊!”
“陪母后吃饭是永乐该做的事情,若是母后怕寂寞,以后,永乐可以带着远远一起过來陪母后用膳。”
“呵呵……”苏晴再次笑了起來,伸手右手去摸她的肩膀,莫依然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酸痛,但是却不方便表现出來,自从进入这个储秀宫,她便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甚至还有出冷汗的现象,现在真的该找机会离开了,再继续留在这里,她不知道凭自己单薄的力量,怎么反抗这么多人!
古往今來,能够发动政变或者宫变成功的人,都不容小觑,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个女子!
见她面色惨白,苏晴便问:“永乐,你好像不太舒服?是不是生病了?”说话间,她已经伸手去摸她的脉搏,莫依然去一把躲开了,道:“母后,永乐沒事,母后别担心,儿臣是想念远远了,想要现在回去看他。”
远远?是的,不对劲的是夕颜的目光,为什么都说要去看尹无筹了,却还要她多陪远远一会儿,难道……出事了?
“你放心吧,远远有夕颜照顾,他会沒事的,哀家只想永乐能够陪在哀家身边。”苏晴的声色也沉了下來,右手一抬,便有侍女端着一碗类似茶的东西过來了,“永乐,你生病了,哀家给你喝的是大补发的药,喝下去,哀家就准许你离开储秀宫。”
莫依然抬眸看着那碗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汤药,再看看苏晴,看來远远是被苏晴劫持了,只为对付她一个人而已,但是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原因,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她目睹了宫变的一幕?
不对!如果是因为那样的话,苏晴不会等到现在才对付她!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苏晴道:“喝了药,哀家会告诉你原因。”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哀家可以保证你的远远会活得好好的。”
莫依然执起药碗,道:“希望母后说到做到。”有尹无筹在,如果她出事了,他应该会彻查的吧,而且苏晴现在还不知道远远不是他的孩子,想必因为这个,苏晴亦是不会动他。
想到这里,她将碗里的汤汁一饮而尽。苏晴的目标是她,那么只要她喝药了,远远就不会受到危险。然而,此刻她在苏晴的手中,就算她沒有用远远威胁她,这碗汤汁,她也是非喝不可,因为这是她儿子的天下,亦是她的天下,她莫依然能够反抗吗!
而现在,她只盼望着尹无筹能够救她!因为现在只有他能够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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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这便是孤王给你的报应
全身无力倒下的时候,身边有一男子接住了她,是以,她倒在了男子的怀里,这名男子的脸她并沒有看清,但是只看穿着,便知道这是皇宫侍卫的的穿着打扮。
她虽然倒下,但是意识却沒有失去。只是喉间一片辛辣,仿佛有一团火在那里燃烧着,她张唇,想要说话,却听见“啊啊啊”的声音,难道……她不能说话了?
“不要挣扎了。你现在发出來的声音只能像个鸭子那般。”苏晴说这话时,周围的侍女宫人已经退了出去,这个时候,竟然只剩抱着她的侍卫,她,还有苏晴站在这里了。
莫依然的眼睛死死地睁着,只盼望着尹无筹早点发现她消失了,好來找她。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寄希望于他的,也许是因为下午他告诉她说只求她倾心相待吧。
苏晴眉色一挑,侍卫接到暗示,便拿出一条黑布,绑住莫依然的双眼,顿时,眼前便只剩下一片黑色了。若是明天到來,许是她都不知道时辰了。
“筹儿喜欢你,哀家知道,你今晚的防范,哀家也知道。但是为了筹儿日后的路能够走得更远,哀家不得不把让你消失,红颜祸水这句话说得一点沒错,只有你消失了,筹儿才不会想其他的,明白吗?至于……尹继熠,那是你和尹天逸的孩子,哀家倒是想要好好养着他,但是可惜的是……血脉不纯正啊……”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但是如果筹儿喜欢他的话,哀家倒是不介意让他继续活着。别感激哀家,哀家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是你也别怪哀家,哀家也只是爱子心切罢了。”
苏晴解答了莫依然之前的疑惑,为何要置她于死地,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是啊,尹无筹在乎她,而她在乎的人是尹天逸,作为母亲,她怎么会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莫依然虽然理解苏晴的做法,但是并不代表能够接受她的做法。
感觉得到全身无力,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无法动弹,却被男子扛着一直向前走,偶尔快速,偶尔放慢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房门被打开,甚至沒有交流的声音,她被男子从肩上放了下來,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莫依然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身子才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这个时候,她甚至还不如正常人,至少正常人能够站起來,但是她却连站起來的力气都沒有。
那碗药不仅让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亦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可是如今却又将她带來这里,是为了什么?按照苏晴的说法,不是应该立即杀了她吗?
还是他们有什么计谋!
想到这里,她试图用手撑地站起來,但是手臂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咬着下嘴唇,在心里祈祷着尹无筹能够快点到來……将她如此折磨,苏晴的目的应该不只是杀了她那么简单。但是现在眼睛被黑布条蒙住,她就连现在身处何方都看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思绪万转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很是熟悉的感觉与气味,莫依然内心一喜,莫不是尹无筹來了?三年的同居生活,她能够一吸鼻子便知道是他來了。
他是來救她了么?
可是为什么感觉得到的只是他全身散发出來的冷冽气息,似乎他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从來不会有这样的气势。她想张口说话,但是喉咙疼痛得很是厉害,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男子上前來,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并沒有揭开女子眼睛上面的黑布,他道:“现在知道挣扎了吗?”
是尹无筹的声音,的确是他的声音,但是他攫住他下巴的手为什么会这么用力!莫依然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
“明天,明天你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呵呵……”说到这里,他冷冷地笑了起來,“孤王告诉你,孤王的心里从來沒有过你,从來!所以这便是孤王给你的报应,明天给孤王好好的表现吧!”说罢,甩开她的脸。
腾地站起身來,一脚踢在她的侧脊背上,莫依然被他一脚踢飞,整个身子撞在墙角上,额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上面瞬间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莫依然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想着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她挣扎着想要爬到他的面前,尹无邪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绞痛,但是想着她那夜居然如此大胆,他的心里便生起了莫名的怒意。
再次上前一脚将她踢飞,狠声道:“不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出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是她!哼!只要那人看不见你的眼睛,便不会认出你是谁來,这样岂不是更好!”
莫依然再次被她踢出好几尺远,这次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因为这一脚被他踢中了胸口,一口血便吐了出來,血迹还挂在她的唇角,可是她到了现在才明白过來,原來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
不会认出她的那个人是指的尹天逸么?
尹天逸攻打雪霁王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终于在江山与她之间,他还是做出了选择,可是在这之前,她却还在祈祷着他快点到來,也在此之前,他跟她说愿意倾心相待!
难道这便是倾心相待吗?
莫依然想笑,但是现在她沒有这个能力!
这个男人,她终究是信错了,为了夺取江山,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健康,这样的人,她凭什么以为他会真的对她倾心相待!
由于莫依然是趴在地上的,尹无筹站着便看不见她微微扯起來的唇角,那是一个嘲讽的笑容。但是此刻,无论是什么样的笑容,他都不在乎了。他在乎的只是明日利用眼前的这名女子将尹天逸擒拿到手!
看着她发丝凌乱,还穿着一身白衣,当真是像极了她。尹无筹微微蹙眉,明明已经对她说好了不利用的,但是最后还是……
如今看着她全身无力地趴在地上,他亦沒有了继续观看的心情,转身便走出了小屋子……
(第191章,那天脑袋抽了,居然忘记发了,直接发了192章,现在已经补上了,沒有看过的亲,可以重新去看一下。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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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双目失明,也能获盛宠
翌日,天色阴暗,凉风飕飕。
如同尹无筹预料的那样,尹天逸带着五万精兵杀入了雪霁王朝的帝都。
凡是见到尹天逸带着人马到來的士兵,已经纷纷让路,以至于尹天逸直到中午时分,便已经來到了皇城大门。
城门大大的敞开着,沒有人把守,冷墨道:“皇上,恐怕有诈。雪霁王朝的兵力不会这么弱,而且按照尹无筹的性子,他不会这么轻易的便让我们攻进去的。”
尹天逸凤眸微眯,抬头看了眼城墙之上,道:“我知道。”尹无筹这个人,他也不是不了解,“我们就在这城外等他,他会带人來的。”
之前闯过的那么多关道根本什么都不算,尹无筹这个人出招总是会让人防不胜防,这个兄长,倒是有几分能耐。
但是只是可惜了,他尹无筹遇见的对手偏偏是他尹天逸。
果然,过了午时,有将士自城内涌出來,尹天逸冷笑,即使皇城内的将士再多,亦不过是十万左右罢了。
而今他带來了五万精兵,虽算不上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对于守在宫中的将士,他还是有把握能够以少胜多的,而且此次前來,他的目的并不在于灭了雪霁王朝,他的目的只是带走他挚爱之人而已。
更何况,此次在后面接应他的人是听雨楼的人!他从不打沒把握的仗,尤其还是与她有关的仗!
战了一个时辰左右,雪霁王朝的将士果然节节败退……
深秋,天灰蒙蒙的,看起來像是一场大雨将至,空气中漂浮着肃杀的味道。
皇城内,莫依然一身白衣,被绑在木架之上,然而她的姿态却遗世而独立,绝美的容颜上是清冷而空洞的淡漠。
是时,有人慌张地跑了进來,军服早被刀戟戳穿好几个洞,只见他跪在石阶下拱手道:“陛下,大军已经破城而入。”他的声音虽大,却是略显慌乱。
坐在座椅上的她的夫君轻轻抿了一口茶,继而伸出舌尖在唇边舔了舔,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声闷雷炸开了本就汹涌的暗潮,男子忽地站起身直奔莫依然而來。
右手快速而有力地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绝美的面庞轻轻挑起,莫依然抬眸望向他时,却见他的目光早已漂向别处,女子怔然,他竟是连看她一眼都是懒得,只听他魅惑地声音响起:“为孤王的江山社稷献身你可愿意?”
她昂起头,目不斜视,姿态高贵而不可欺。
她想说:“多谢陛下给妾身如此机会,妾身只求陛下将來不会后悔。”然而,喉咙撕扯,她竟是一句话也沒有说出來。
男子左手聚力,食指间夹着两枚毒针,扬起手快速而精准地刺进女子双瞳,鲜红的血自她眼角处滑落,來不及感受疼痛,只听男子邪魅的声音响起,他说:“去吧,以你的姿容,哪怕双目失明,也能独获盛宠。”语毕,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他解开,莫依然只觉重心不稳,竟是被他推下石阶。
大雨倾盆而至,冲刷掉她眼角处滑落的鲜血。
“撤!”她的夫君一声令下,整座城池瞬间只剩下她一人,只是……她冰凉的身体依旧向着台阶下滚去……
“依然?”有人施展轻功掠了过來,从石阶处将她横抱而起,再次飞身旋回时她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体有轻微的颤抖。
五万精兵跟着尹天逸一起闯入皇城,冷墨紧紧地跟在尹天逸身侧。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心亦是疼到了极点。
尹天逸伸手去摸她苍白的面颊,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试图不让雨水淋到她,但是显然这场雨下得太大了。
莫依然闭着眼睛,忍着全身的疼痛躺在他的怀里,愣是沒有开口说一句话,他果然是利用自己來对付尹天逸。
“依然,你怎么不说话?”尹天逸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却感觉得到她反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其实她想告诉他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尹无筹这招不过是想要请君入瓮罢了。
“皇上,看样子她的喉咙受伤了,说不出话來,我们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吧。”四周阴冷得就连他也觉得不对劲,皇上为了莫依然可以闯进來,但是作为部下,他们不该如此冒险。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了周身杀气再次升腾,冷墨抬眸之时,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弓箭手。
尹无筹一身明黄色龙袍,站在至高处,有人在他头上举着明黄色的旗伞。
皇城的大门亦在此刻被关上了,雨点不住地落在人们的身上。弃了这么多的城池,牺牲了这么多子民的性命,舍弃了自己唯一的妃子,尹无筹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刻,围杀尹天逸!
看着城墙之上的射手,各个手执弓箭,尹天逸带來的五万精兵也不禁乱了分寸。而尹天逸却只是紧紧地抱住莫依然,他的眸中、他的天下,此时,似乎只有一个她,其他的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了,哪怕下一刻死去,他也感觉无怨无悔!
但是,他挚爱的女子竟然被尹无筹伤害至此,他如何能够就这样死去!
思及此,他抱着怀里的女子站了起來,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到了他的面颊,再从他的面颊滴入他的锁骨,一路往下,而怀中的女子却只是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襟,在最危难的时刻,是他救了她,既是如此,她心里的情便是非他不可,这其中根本无需再多任何的选择。
可是,如今,他们五万人已经被完完全全的围困于此,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但是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又是何其困难的事情,因为如同尹天逸一样,尹无筹不会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何况,他就连莫依然这个筹码都拿了出來,可见尹无筹取胜的决心!
原來那些所谓的倾心相待,只不过是利用自己之前要演的戏码。
思及此,莫依然冷然一笑,既如今让她活着,此次若能不似,那么尹无筹,便不要怪她太过绝情,这个仇,她是一定会报的!不仅是盲目之仇,亦是出卖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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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她不是孤王的皇妃
空气森冷,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便更加觉得刺骨。
雨水垂落下來,洗去莫依然眼角的血,许是太冷的缘故,她并沒有感觉到有多疼,只是世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整个人才如堕深渊那般,如同浮萍那般无根漂浮。
可是庆幸的是,她的身边有这么一个他,她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襟,指骨上的惨白依稀可见。
不多时,有人自城楼上举了把伞飞奔而來,如果尹天逸沒有看错的话,此人便是刚才站在尹无筹身边的侍卫,他此次下來,定是來要求他求饶的吧。于是尹天逸蹙着眉头,将莫依然抱得更紧了。
“皇上,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人未到,便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上前问了。
冷墨微微动了气,但是也沒有说话,尹天逸脸色微沉,一时间,整个场面僵硬至极,只能听见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
沉默间,尹无筹的侍卫已经走到了尹天逸等人的面前,与他平视道:“陛下派我來说,安逸王爷若是有心投降,陛下便可放你们所有人一条生路。”
“否则呢?”尹天逸未曾移动脚步,而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直射着來人,很多年以來,还沒有几个人敢与他平视,这侍卫也忒大胆了些!
果然,那侍卫接到尹天逸冰冷的眸光,不自觉间便将头低了下去,气焰亦是比刚才少了些许,他道:“否则,杀无赦,陛下说还望安逸王爷好生考虑!”
“哦。”尹天逸答。旋即,抬首扫视了一眼城墙上将他们围困住的将士,这一眼扫视过去,使得绝望的气息更加浓重了些。
雨势在这个时候也渐渐小了下去,怀中的女子还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就好像在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许是感觉得到这绝望的氛围,她的五指更加的紧了起來。
他垂眸,低声道:“我不会放下你的。”
莫依然沒有摇头,也沒有点头,这个时候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就着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她可以感觉得到现在他们的处境定是四面楚歌。
末了,尹天逸道:“战士,从來都是战死,而不是投降做他人的奴隶,朕希望在场的所有人能够与朕并肩作战!”要他屈服尹无筹,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此话一出,冷墨忙道:“若是如此,所有人便都沒有了生还的机会!”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里有五万精兵,若是与尹无筹拼了,那绝对沒有生还的机会。而且……若是尹天逸被抓了,席夜国便也跟着一起完了。
“朕已经说了,作为战士,战死才算是寿终正寝。”尹天逸的声线冰冷,丝毫不容抗拒。
“……是!”冷墨拱手应和,身后的人亦是再也沒有了反顾。
尹天逸上前一步,來到冷墨身边,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无论任何情况,你务必带着她完好无缺地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她,是指莫依然。
冷墨目光一凉,许久不做声,却在最后才答:“属下,遵命!”生死存亡关头,他在乎的也不过是怀里的女子,江山与社稷,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他怀里的女子安好。这便是尹天逸,也是他跟了这么多年的主子,难怪莫依然也会如此深爱着他。
也许,这便是爱情,是他倾尽此生也无法享受的爱情。
一切交代完毕,尹天逸抱着莫依然缓缓地往前走,向着尹无筹的方向而去,冷墨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他移动半分,那弓箭便也随着他的身体移动半分。
不多时,他抱着莫依然來到城楼下,尹无筹正得意地俯视着他,攻破那么多城池又有什么用,这一刻还不是一样拜倒在他的脚下?
“尹天逸,念在你是孤王七弟的份上,孤王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平时温润如玉的嗓音在此刻变得有些低沉,甚至还带了让人颤抖的冷漠。
他唇角牵起的弧度鲜少有人能看得到,他明明知道以尹天逸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向他求饶,但是他这一句念在兄弟之间的情谊,却是为了彰显他仁慈的那一面。
可是他若是仁慈,又怎么会牺牲这么多人,只为抓一个尹天逸?!
“尹无筹,朕从來沒有想过你居然会用你的王妃來引诱朕出现,现在在这里假慈悲,是你惯有的作风么?以前朕还真低估你了。”尹天逸话中不无嘲讽,此话一出,四周的人便都窃窃私语了起來。
之前被绑在木架之上的女子便是他们的皇妃么?虽然感觉得到那女子并非普通人,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那便是他们的皇妃!
闻言,尹无筹冷然一笑,道:“什么孤王的皇妃?孤王的皇宫只有永乐公主一人,而你怀中的那名女子根本不是孤王的皇妃!她只不过是孤王在宫外找的一名女子罢了,为了成功地引诱你到來,将你一举拿下,孤王也不用将她装扮成孤王皇妃的模样!”男子的语气里满是志在必得,沒有想到莫悠然的演技挺不错的,尹天逸靠她那么近,都沒有认出來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莫依然!
尹无筹继续道:“雪霁王朝谁不知道你安逸王爷觊觎孤王的皇妃,大婚之日你前來抢亲,天下人人皆知,故,孤王只是找了一个貌似孤王皇妃的女子罢了,沒有想到你竟然带着将士们闯了进來,如今还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成全你的骄傲,七弟,孤王该说你什么好?”
十足的嘲讽之意,尹天逸内心的恨意更加汹涌,好一个尹无筹,利用便是利用了,居然如此推卸责任,说她不是真正的莫依然!
他是尹天逸,不是别人,与莫依然相貌最为相似的莫悠然他都能看出來不是她,若是换做别的女子,他只需看上一眼,便可得知此人不是她了。
但是现在在他怀里的女子,绝对是他的莫依然沒错!
然而,尹无筹话音落下,四周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仿似更高了,无非都是在赞叹尹无筹用计之高明,尹天逸愚蠢之至,竟被骗到了这里來。在鄙视尹天逸的同时,对于尹无筹的崇拜情绪更加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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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与生命竞跑
尹天逸冷眼看他,道:“尹无筹,她是不是莫依然,朕心中有数。如今你弃了她,那么从今以后,朕不会再给你拥有她的任何机会!”
尹无筹只觉好笑,莫悠然的容貌与莫依然的容貌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如今莫悠然双目已瞎,若是不看眼神,尹天逸根本认不出來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的人便是莫悠然,当然,这也难怪他会相信自己抱着的人便是莫依然了。
若是有一天,他发现他倾尽一切救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将会怎么样呢?想到这里,尹无筹变得无比期待起來。
“你若是继续如此执迷不悟,那么孤王只能下令放箭了,尹天逸?”像是不愿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尹无筹沉着声音说道。
“你,尽管放马过來!”尹天逸微微咬牙,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如雨点一般的箭便开始扫射过來,霎时间,惨叫声在这座皇城内响彻天地。
尹天逸抱住莫依然左闪右躲,幸得了身边的冷墨帮忙守护,尹天逸找到空隙与冷墨交换了一个神色,在箭雨中,将浑身无力的莫依然交到了冷墨的手中,随后,他身子横斜在城墙上,逆行而去,将冷墨紧紧地护在身后,冷墨可以说是倒着走的,前面有弓箭手,而后面的弓箭手可以被尹天逸挡了去,他负责挡住前面的弓箭,抱着莫依然倒退着随尹天逸而去。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來,雨也开始停了,只是所有人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那五万将士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倒在地上,根本起不來了。
而弓箭却依旧密密麻麻的,遮盖住整片天空。
尹天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跃到城墙上,杀出一条血路,可此时,他的右胸上面已经沒入一支弓箭,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末了,他以独步天下的轻功掠身过來,提起冷墨的后领子,直接将他扔出了城墙之外。
这一刻过后,四周便暗了下來,冷墨在半空中借着风的力量,转了一个弯,以确保莫依然在他怀里不受任何伤害,双脚落地后,他抱着她便是用力地跑着!身后的万千弓箭一直尾随他身后,险些沒入他的后背,但是他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跑开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与生命竞跑的过程。
莫依然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襟,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尹天逸虽然不会投降,但是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与他的将士们共存亡。这才是莫依然所担心的,但是她现在一分力气也沒有,就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沒有。
因为前襟被她紧紧地攥住,冷墨便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于是待到跑了很远之后,他才停下來道:“不用担心,皇上不会有事的。”这其实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连他都清楚地知道尹天逸的性子。
否则凭着他的能力,就可以带着莫依然直接闯了出來,但是他却选择留了下來,这一留,怕是凶多吉少。
那么此刻,就说他冷墨很自私吧,他自私地想要怀里的女子好好地活着,也自私地想要自己的主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当时他沒有听从他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很不安心的。
然而,当下之急,便是为莫依然找到落脚的地方,顺便为她看看眼睛和嗓子。然后,他才能前去找他的主子!
想到这里,他便往市集里去了,即使用武,他也要找到一家休息的客栈,当然这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怀中的女子,现在她的身体太弱了。
想罢,他便走,所幸,一路上并沒有遭遇任何不测,想必尹无筹正在全身心将尹天逸拿下,对于他们,他是不屑在乎的吧,反正也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更何况,今日皇城内发生的事情,外人还沒有得知,所以冷墨的动作也就沒有被人给盯上。而且他逃出來那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來,想要追,那也得花费一番功夫了。
福园客栈,算得上雪霁王朝最大的客栈之一,就算尹无筹要找人,也不会想到他们还敢留在帝都,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冷墨只要了一间上房,将莫依然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之后,便伸手去为她把脉。
嗓子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吃了哑药,再过一两个时辰便能说话,但是眼睛……且不说那刺进去的银针破坏了眼珠的组织结构,还有银针里含有的毒素……她的眼睛可以说是毁了。
“我去帮你叫碗粥來。”为了掩饰内心的难过,冷墨的手并沒有放在她的脉搏上多久,而是很快地站了起來,如是说道。
知道她暂时还不能说话,便继续道:“我马上就回來!”说罢,便跑了出去。
却说尹天逸那一头,正如莫依然和冷墨所想的那样,即使被围困,他亦是不会放弃众位将士而独自一人逃离,这是他的原则。
不过,看样子尹无筹的目的并非杀了他,而是想要生擒了他,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活着的人过地比即将要死去的人还艰难。因为有了莫依然,也因为心底有了仇恨,这便使得他不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若是尹无筹让他活一天,那么他定要多反抗一天,这,有什么不好?
这一场防备与攻击不太和谐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入夜时分,届时火把被高高举起,地面上是鲜红的血印,除了尹天逸之外,所有人不是死的死,便是被人拿着刀子架在了脖子上,丝毫沒有反抗的余地。
届时,箭停了,万千将士开始向着尹天逸涌來,他的身上开始布满伤口,再厉害的将帅,当他成为光杆的时候,亦是敌不过千军万马,不是因为武力不足,而是因为体力不够!
也许他能够再战个三天三夜,但是到时候他的结局便是累死,雪霁王朝的将士也大多被他杀死,但是他却报不了仇,那么莫依然她该怎么办呢?还有她的心伤,如果他去了,谁來为她抚平那些心伤?
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是她,他能想到的也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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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谋反
尹无筹的剑势凶猛,如三年前那般,自高处一直向他刺來。
但是现如今并不比三年前,三年前因为有她在身边,他全身心都在她身上,但是今日不同,她不在这里,他可以很放心,所以,当尹无筹的剑向他刺來的时候,他可以很敏捷的闪开。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下一刻,他便被人拿着剑架在了脖子上,如同他人一样,他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被尹无筹带走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席夜国的皇上被雪霁王朝的陛下抓住了的事情,亦是在第二日传遍了天下诸国。
闻此消息,跟着前往雪霁王朝的三十万大军,连夜赶回席夜国,皇上被抓了,如今席夜国再次群龙无首,这一次前去的结果,本就是百子预先想到的。
如今果然如此!
很多时候,遇见了情之一事,很多人便会忘记了自己,尹天逸也不例外,所以百子他才说尹天逸成也莫依然,败也莫依然!
偌大的皇宫里,席永悦依旧如从前那般,着了一袭绿衣,她坐在宫殿前的石阶上,任凉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她自然知道此次她的夫君前去雪霁王朝所谓何事!
但是她能够做的,却只是坐在这里等他,等着他回來。当日将他推上皇位的时候,她便已经违背了父皇的意思,所以对于后來发生的一切,她要学会自己去承担,因为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父皇曾经说过,若是你选择享受你不该享受的幸福,那么你就该承担那些本不该你承担的痛苦。
有人前來,伏跪在她脚下,道:“公主,皇上已经被雪霁王朝的陛下给抓住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公主……”來人是席夜国的当朝丞相,当初对于尹天逸登基,亦是持反对意见,如今尹天逸被擒,他当然首当其冲地前來进谏。
席永悦抬眸,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依丞相看,该立谁为储君?”未等那丞相回答,她便自台阶上站了起來,继续道?:“皇上只是被擒住了,并非死了,为人臣子,丞相难道不该先想想办法将皇上救出來再说,反倒是在这里劝本公主另立新君,丞相是居心叵测呢还是居心叵测啊?”
是的,她是尹天逸的王妃,但是她却依旧是席夜国的公主,因为他登基之时,甚至之后都沒有立她为王妃或者王后,是以,席夜国众大臣都只称她为公主!也许,这个称呼也是不情愿她将尹天逸推上帝位的表现吧。
“臣不敢,臣惶恐。”丞相闻言,即刻跪了下去,头不住地低着。
“呵呵……呵呵……”永悦公主冷笑起來,道:“本公主不管你敢不敢,既然你已经提出來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你且告诉本公主,谁能担起储君这个重任?”
“我席夜国皇子众多,难道就沒有一个人能够登上帝位吗?”自丞相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男音,只听声音,席永悦便知道來人是谁!
“呵……”永悦公主鄙夷地看着來人,道:“三个说的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沒错,來人正是永悦公主的三哥,席夜国的成王爷,全名为席志成。他着了一袭青色袍子,身子修长,面容俊朗,只是眼底有些阴鹜之色,让人看了不大舒服。
“是本王又如何?”席志成嗤笑一声,对于席永悦将尹天逸推上帝位表现出了百分百的不满,如今尹天逸被擒了,那还真称了他的意。他双手抬了起來,向右拍手,立马有士兵从外面涌了进來,而他却依旧一脸无害地看着席永悦。
永悦公主见到这么多将士突然从外面涌进來,顿时大惊失色,道:“你想谋反?”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天下本就是我们席家的,只是你拱手将我们席家的天下送给了那个外來的小子,如今,本王也只是替父皇将这江山抢了回來,怎么能够说成是谋反?”说罢,席志成奸诈地笑了起來。
如今尹天逸不在,眼前这丫头片子又沒有兵权,父皇去世了,她拿什么跟自己争?
于是他上前一步,道:“本王的好妹妹,父皇宠了你二十多年,可不是要你把自家的江山交给其他人的,今日你若是听话了,三哥不会为难你,若是你不听话……那么三哥也只好委屈委屈你了!”
“父皇也并沒有把皇位传给你,你争夺皇位便是谋反,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皇,如何对得起席夜国的子民?”永悦公主似乎还不能相信她的哥哥要谋反的事实,她以为只要有父皇在,她便是安全的,但是显然这一刻她还沒有意识到死者已矣,她的父皇已经不在身边守护她了。
虽然她的父皇在临死前,为她想好了一切出路,但是却是她自己负了她父皇在先,那么那些出路也都变成了死路。
席志成听罢她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父皇将你宠坏了,世事变化这种事情你都不懂!如今父皇已去,你只身在此,丞相又是本王的人,你认为谁会知道本王谋反了呢?而且坐上皇位,不代表着本王就不是一个好皇帝,到时候席夜国的百姓都得感激本王,而你这个公主,自父皇去世以后,你注定是要被人们遗忘的,懂吗?”
席志成说罢,右手一挥,便有侍卫上前來,“属下在!”
“将这个丫头给本王抓起來!”
话音落下,永悦公主不禁往后退去,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四面楚歌,沒有了父皇,她等于一无所有!而尹天逸曾经给过的那些温暖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在她的为难关头,他终究是不在她的身边,因为他的心里只有莫依然一个人!
“你们胆敢过來,我是你们的公主。小心本公主抄了你们九族!”看着向前走來的侍卫,再看看志在必得的席志成,永悦公主开始感到无力。平时习惯了一呼百应,此刻竟是连自己会武功的事情都忘记了,或许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开始看懂了人心,所以才开始感到无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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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果然,他来了!
“公主,从今以后席夜国就不是您说的算了,想要灭我们九族,还得成王爷点头!”前來捉拿她的侍卫略作提醒。
拔剑便向着永悦公主而去。
永悦公主矮下身子,右腿一盘,反手捉住一名侍卫,厉色道:“你们胆敢放肆!”
其他的侍卫见状,并不感觉害怕,永悦公主的反抗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纷纷执剑向前,永悦公主连忙将捉住的纳闷侍卫推到一边,抢过了他的剑作为己用。
在旁观看的席志成只是冷冷笑着,这丫头不过是在逞一时威风罢了,今日即使他沒有带这么多人來,就凭他自己,也能直接拿下这丫头,但是他并不想亲自动手,毕竟这只是一个过时的公主,动手的话,他还真怕脏了自己的手。
沒多久,永悦公主便被那几名侍卫拿下了,闪着寒光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而她却只能狠狠地瞪着席志成。
席志成走上前來,冷笑道:“别瞪了,瞪瞎了眼睛本王依旧是要登基为皇的。”说罢,挥手,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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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凉风飕飕,冬季将到。
男子立身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女子端坐床沿,两眼轻阖,神情淡然,却掩饰不住凄凉。
她轻启唇瓣,问:“你去皇宫了,告诉我结果,他……是否还活着?”她在这里呆了两天,也失去了尹天逸两天的消息,奈何她身体才刚刚恢复,眼睛却是再也沒有见光的希望了,从她自身來看,现在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去了,但是打听不到皇上的下落。”冷墨蹙着眉头,继续道:“我想只要消息还沒有传出來,那么说明皇上至今还沒有生命危险。”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微微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就在这里候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因为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怕她夜里遭受什么袭击,或者尹无筹带人前來抓人,所以他们一直共处一室。只不过两人之间有屏风相隔。
莫依然轻轻“嗯”了一声,和衣而睡。
只是睡到半夜时分,听到街道上有人齐步走过的声音,听起來像是一支队伍稳步踏过,有听见有人嚷嚷的声音,倒像是在找人。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过这么一批军官走过了,自然之前那批是來寻找莫依然和冷墨的,那么这次是为什么呢?
莫依然闻声而立,此时也听到了屏风之外的冷墨起立的声音,因为盲目了之后,听力也变得愈发的好了。
“叩叩叩”冷漠的敲门声,亦在此刻响了起來,冷墨來到莫依然的床前,见她已经从床上站了起來,于是轻声道:“估计尹无筹的人來第二次了。”
“这样也好。”莫依然轻轻地说,“我想回去!”这一句虽轻,却是不容拒绝。
“你忘记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你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冷墨快速地下了自己的定论,“如果你出事了,皇上这么辛苦地将你救出來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远远还在皇宫里,他还在尹无筹的手上,现在我不回去,总有一天,他会以远远的性命威胁我回去。”莫依然有些无奈,那个皇宫即使不是现在回去,日后她也是要回去的,“冷墨,我是一个当母亲的人,我知道你不能理解这种心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就是我宁愿牺牲自己,也一定要护得远远安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不要多加阻挠。”
此时,冷墨沉默了,他的确是不懂得为人子母的心情,但是他却懂得那一份愿意为他人付出性命的感情。
为了眼前的女子,付出生命,他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困难,但是她现在的性命却是皇上救的,他如何能够答应她重新回到尹无筹的身边去?这比让他去死还要困难。
思及此,他便有些耍赖地道:“如你所说,我不懂得为人子母的心情,但是我懂得为人朋友的心情,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允许你回宫,除非你直接从我的尸体上走过!”说罢,便正义凛然地站在她面前,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便问:“远远不是尹无筹的孩子吗?都说虎毒不食子,尹无筹再冷血,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莫依然冷笑,“虎毒不食子?那么雪霁皇陛下对天逸做了这么多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冷墨,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你怎么企图用它來说服我?”更何况远远并不是尹无筹的孩子,这才是她为什么这么担心的原因。
话音落下,便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估计对方是在挨家挨户地搜索,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去送死!”沒有丝毫的考虑与犹豫,他将她护至身后,道:“现在我带着你从窗外跃出去,我们在外面躲上一段时间。”说罢,便要有所动作,但是显然他忘记了,失明的莫依然并不代表着武功也失去了。
冷墨刚刚伸手,莫依然便躲了过去,因为失明,所以就连动作也变得灵敏多了,更何况她的武功本就是在冷墨之上。
“你如今去了,皇上怎么办?”冷墨实在是想不出來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劝说她,便把尹天逸给端了出來!
“我有办法救他出來!”莫依然说得很是沉静。
“叩叩叩”外面的房门被敲响。
莫依然率先道:“进來!”声色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冷冽气息。
外面沉默了半晌,冷墨悲哀地看着站在另一角落的莫依然,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也无法得知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吱呀”房门被人从外面温柔地推了开來,温润的气息瞬间填充了整个房间,莫依然身躯微微僵硬,侧着耳朵听着屏风外面的响动。
而冷墨已经快速拔剑挡在莫依然的面前,轻声说:“是尹无筹來了。”
莫依然勾唇,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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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见:越渴望见面,然后发现,中间隔着那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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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如果连爱都不能
走到屏风前,尹无筹兀自停下了脚步,门外有众多侍卫把守,他知道不会有人进來,但是透着墙壁的缝隙扫射进來的冷风还是将他的心吹得皱成了一团。
透着屏风看过去,见到她纤瘦的白影被人挡在了身后,他沒有忘记回宫的那一刻,他去找她,却发现她不在。
不在,这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一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他的额头上便冒出了涔涔冷汗。
更在彼时,尹继熠走上前來问:“父皇,娘亲呢?”
他俯身,摸摸他的小脑袋,问:“你娘亲有沒有说她去了哪里?”
“昨天娘亲去找父皇,然后一直沒有回來过。”尹继熠糯糯地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储秀宫的人來通报说晴太后请陛下过去,是以,尹无筹便跟着过去了。
是他亲自将莫悠然关进密室里的,为了使两人看起來更加相似,他还特意命人为她换了一身白衣,就连嗓子他也一并让她发不出声音來,所以……他应该不会送错人!
储秀宫明明不远,但是他却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他恨不得直接飞奔过去!
尹天逸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口咬定那名女子便是莫依然,彼时利益熏心的他却只觉得他愚笨之至,却未曾想过有人在中间动了手脚,将莫依然送走了,可怜他当时连看她一眼都不想,若是看上一眼,那么现在她还在他的身边吧?
他越走越急,只消一刻钟,他便來到了储秀宫。
晴太后依旧端坐在软榻之上,雍容华贵。
“参见母后。”尹无筹曲腿行礼。
晴太后挥手示意他免礼,“筹儿,过來坐,哀家有话对你说。”
“是,母后。”尹无筹顺从地走到榻前,坐在晴太后的对面。
“尹天逸,抓住了么?”她摆弄自己的指甲,装作漠不关心地问。
“有母后暗中帮忙,自然是沒有纰漏的。”尹无筹话里有话。
晴太后抬眸盯了他半晌,却笑了,道:“哀家的皇儿懂得忤逆哀家的意思了么?”既然是她做的,她便不怕承认,更何况,眼前这个儿子,虽然是儿子,但是却也是她的棋子,她能将他扶上皇位,自然也能将他拉下皇位。
“儿臣不敢。”尹无筹的声色开始有些冷硬。他继续道:“儿臣知道母后曾经爱过父皇,儿臣也有挚爱之人,母后既然爱而不得,那么便要懂得他人爱而不得的痛苦,为什么母后一定要如此对待儿臣!”多少年來,他从來沒有对自己的母亲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是他亲手将自己挚爱的女子送出,他便觉得自己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了,尤其还是在得到了这个母亲的承认之后。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甩在了尹无筹的脸上,苏晴蹭地站了起來,居高临下地道:“哀家培养你这么多年,便是要你这个逆子如此对哀家说话的吗?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沒有哀家了!”
锐利的护甲刮过尹无筹的面颊,带來生疼的感觉,但是从小开始他受到的肉体上的疼痛并非此时所能比拟,但是若从精神上來讲,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未觉得像此刻这么失败过。
是以,他也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地看着苏晴。“你爱过,却不允许我也去爱么?”如果人生连爱都不能,那么他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以往,他的爱、他的恨、他的痛都是内敛的,但是现在她被他亲手送走了,还刺瞎了她的双眼,甚至在密室的时候还给了她两脚,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前一刻还跟她说定当倾心相待,下一刻却把她推上了绝望的巅峰!
尹天逸说,再也不给他拥有她的资格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他才知道最最愚笨的人是他自己,但是打死他,他当时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在身后插自己一刀!
“因为我爱过,所以我懂得爱一个人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沉重的,所以为了你今后的人生考虑,哀家并不觉得以莫依然替换莫悠然有什么不好!更何况,以尹天逸的聪明,以及他对莫依然的在乎,你送去的若是假的莫依然,你又如何能够成功地将他擒拿!”倒是苏晴先冷静了下來,“所以,做这一切都是哀家对你的苦心,难道这个时候,你要來怪哀家如此待你么?”
尹无筹沉默了,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挚爱的女子,伤害了谁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末了,他道:“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不是一个人、一句话或者一件事,就能够改变儿臣的思想的。您担心得太多了。现如今是儿臣伤害了她,儿臣自会去将她找回來,儿臣恳请母后不要再为难我们!”说罢,尹无筹便离开了储秀宫。
一切都得到证实之后,他倒是不急着去找她了。因为有冷墨在,他相信她暂时不会出事,所以他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去见了尹天逸。
他被关在幽暗的牢房里,上衣被剥了精光,双手被头上吊下來的铁链紧紧地绑着,脚尖刚好能够着地,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大小长短不一,唯有他胸前的两个伤口最为醒目,其中一个靠近心脏的是三年前他转身将箭刺入他胸口的伤口,那一箭,他是因为莫依然而受的伤。
而偏一点的心伤便是傍晚时,为了掩护冷墨带着莫依然离开,不小心被箭射了进去。
这两个醒目的伤口都是为了他深爱的女子,而他尹无筹呢?却给了自己最爱的女子最深的伤痕,不仅将她从幸福的地带推入深渊,现如今,还刺瞎了她的双眼!
无论比什么,他永远都比不上眼前的男子,他的七弟,是吗?
他不信,也不想信。
于是快步上前,从边上拾起一根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尹天逸身上,本就是伤口遍布的身子,此刻显得更加狰狞。他的凤眼微微地眯着,唇瓣紧紧地抿着,青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他额上渗出來的细密汗珠却透露了他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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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我就是这样的人
“痛的话,可以喊出來,孤王喜欢听!”又是一鞭下去,尹天逸皮开肉绽,却依旧强忍着,而尹无筹却是狞笑着如是说道。
“你心系皇位这么多年了,哪个皇子大臣的性格你沒有打听清楚?在你眼里,朕可不是那样的人!”尹天逸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蔑视着他,道:“况且,朕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痛的那个人是你。”
如此一句话,便狠狠地戳进了尹无筹的心窝,是的,他停止了抽打在他身上的动作,站在阴暗处,微微喘着气,是的,现在在痛着的人是他。
尹天逸微微抬头,将凌乱的发微微甩了甩,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可以看得出來尹无筹在痛,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尹无筹身上散发出來的悲哀气息太浓重,他刚刚进來,他便嗅到了。
尹无筹垂眸许久,亦在牢房里呆了许久,才缓慢地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牢房,一出來他便吩咐下去,务必将她找到。
第一次,搜了全城各家各户,都沒有找到,他仍然不死心,仍旧重新翻找一遍,如今,终于在这家福园客栈找到她了。
此时,屏风后面站着的人便是她,只是她的大半边身子被执剑的冷墨给挡住了。
他就站在屏风前面,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他还记得那天下午,他请求她给自己一次机会,定当倾心相待,但是却又是同一天晚上,他在那个暗室里,给了她两脚,而又在第二天将她绑于高台之上,刺瞎了她的双眼,夺了她这一生的光明,甚至沒有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哪怕他并非真的想要利用她,但是却真的利用她了。
如今,他來到这里,才发现他不恨任何人,他最恨的只是自己,只是他自己而已!
“所有人都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对着身后的一众侍卫说道。
随即,便听见了房门被关上,侍卫下楼的重合声音。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就好像这副嗓子不是他自己的。
似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他才缓步越过屏风而來,冷墨依旧挡在莫依然面前,不作任何让步。
莫依然率先说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必须让他活着离开这里。”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气,竟然敢和他谈条件!但是她也只是那么随意一说而已,对于尹无筹,这个时候,她是绝对无法也不会去相信的。
“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冷墨斩钉截铁地道,语气中似乎毫无商榷的余地。
“好,他可以走。”这一刻,尹无筹的声色变得极度柔软,那个被他伤害的女子啊,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眼睛轻轻地闭着,白皙的面庞依旧绝美,但是却苍白得可怕。“只要永乐你肯跟我回去,其他的,我都答应你。”
若她不在,那么生命也就了无意义了,这是他在失去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是这两天,失去她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瞬间老了,就好像夏日里突然枯萎的花……
原來对她的爱,不仅仅是浅浅的喜欢,而是深入骨髓的爱,爱到,哪怕看不见她的一刻钟都坐立不安,所以现在他赎罪來了,若是她还肯跟他走,那么她提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不要相信他的话!”在莫依然未作出反应之前,冷墨率先说道。他拒绝,拒绝离开她的身边。
莫依然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他拨到一边,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他道:“这是我的夫君,我若是不相信他的话,那么冷墨,我应该相信谁呢?”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况且,就算你留下來,又是因为什么?是想看着我们夫妻重修旧好么?”说到这里,她扯开唇角冷笑了一下,“现在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而冷墨你,也沒有了安逸王爷的庇护,留在你的身边,是想要我跟着你浪迹天涯,吃尽苦楚么?”
说这些话时,她都是背对着冷墨的,未曾回过首,以至于冷墨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她都是在骗他离开而已。
就在他刚想说话反驳的时候,却见她转身过來了,唇角蠕动着,却沒有发出声音,冷墨知道,她是想暗中告诉自己什么,此刻尹无筹在此,她沒办法放声说出來。
看着她的唇形,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尹无筹在此,他却还不得不演戏。
他愤然道:“我从來沒有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人!莫依然,我冷墨真是看错你了!”昔日,经历过这么多苦楚,演戏俨然不算是多么难的事情了。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看错我了,我的夫君都说让你离开了,那么你现在还不走?”莫依然微微蹙眉,使得她的声音听起來更加真切一些。
但是尹无筹是何许人也,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他现在却想得简单了,只认为她是用激将法激他离开,却不曾想,她已经对冷墨做出了暗示!
冷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有他日,我定会回來!皇上是如何落入你们手中,我都会加倍奉还!”语毕,他便就着身侧的窗口,破窗而出。
莫依然微微沉思,她知道冷墨走了,但是她却沒有很快转过身來。
尹无筹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薄薄的双肩在这昏暗的房间内显得羸弱无比,而她的脊背却是挺得笔直,如墨的长发沒有像往日一样挽起來,而是披散着倾泻而下,光泽饱满。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依旧如此坚强,如此沉静,尹无筹心下微疼,这便是他放在心上将近十年的女子啊。
他走上前來,低沉地道:“永乐……”
话未出口,便被莫依然打断了,她转过身來,道:“我看不见了,陛下能否在前面带路?我想远远了。”这个时候,还需要听他说什么呢?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日后我当你眼睛吧,如此之类矫情的话语么?她内心冷笑,却不动声色,这些话,若是出自尹无筹的口中,那么她宁愿相信猪能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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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只能是瞎子了?
尹无筹讶然,内心一窒,脸色有些煞白,却是沒有再说什么。
他道:“你不方便行走,我去叫软轿。”说罢,他便转身大步出门,但是很快便回來了。一触及她轻轻合上的眼睛,平静的面色,他的心被仿若被人紧紧地揪住,怎么也喘不过气來,哪怕是她已经答应同他一起回宫,但是他却觉得幸福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
或者,当他决定利用莫悠然的时候,幸福已经开始在消失了,或者说从他遇见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悲哀便是已经注定了的,母亲怎么会允许永乐的存在呢?他要做的事情,即使不说,母亲也一定会清楚地知道……
他防了所有人,却忘记了防着自己的母亲!
感觉到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莫依然却不做声,虽然失明已经有两天了,无时无刻不被黑暗包裹着,耳力虽然也变得灵敏起來,可是看不见终究还是行走困难。
尹无筹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却还是伸出手将她的手拉在手心里,柔声道:“我们出去。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不会让你摔倒的。多么温暖的一句话。
但是难道他忘记了,她的眼睛不是让他给弄瞎的吗?
还是这个世界的男子,都以为女子只是玩物,伤害了之后,跑过來跟她说还想和她过日子,那么这个女的就该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地跟他走?
回了皇宫,莫依然依旧回了自己的茕心殿,当尹无筹登基之后,她住的地方仍然被唤作茕心殿。但是她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自然是沒有办法见到尹继熠的,而且只要知道他还好好地活着,她并不急着去见他,毕竟现在她的眼睛睁不开,怎么面对这个只有将近三岁的小孩子?
“你在这里等着,我等会儿就回來。”尹无筹将她扶到床上坐下,莫依然可以感觉得到站在一侧的婢女在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莫依然听到他说要走,快速地拽住他的衣袖,道:“不用了,妾身想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即使看不见,她亦是不想再与他多呆一刻。
她的眼睛依旧闭着,尹无筹凝视着她的面庞,这一刻,他竟觉得莫悠然和她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可是为什么以前他竟然觉得她们的容貌竟是如此的相似!
他的心里痛极了,但是却沒有表现出來,只是柔声道:“你若是累了,可以躺着,我不会弄醒你的,但是我一定会回來的。”若是不回來,他害怕再也沒有时间了。
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临行前,他吩咐道:“好好伺候着皇妃娘娘!”说罢,深青色的袍角已然消失在转角处,听不见身后齐齐一声:“是。”
莫依然端坐在床上,感受着深秋里的气息,心里并沒有作任何感想,此次她回來,只有两个目地,一是带走远远,二是救出天逸。
关于她与尹无筹的仇,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但是前提是,先将挚爱之人救出去再说。
不多时,她听见门外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传來,看來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莫依然微微侧耳,便听见了对方踏入房门的声音。
“参见皇妃娘娘。”进宫之后,尹无筹虽然将她封为皇妃,但是却沒有赐字,是以,他人便只能称她一声皇妃娘娘。
尹无筹曾经说过,他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合的字來赐给她。现如今想起,也不知道是他不愿赐字,还是她不配得到他赐的字,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唯一的妃子又怎么样,他依旧将她用在了战场之上。
尹无筹跨步走了过來,道:“我是让他们來看治你的眼睛的,时间一长,我怕……”
话未说完,莫依然再次打断他的话,“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妾身接受便是,现在开始吧。”本就是他欠了她的,即使这群御医能为她医治好眼睛,她也依旧不会释然了这份恨意。可事情也正如尹无筹所说,这眼睛若是放久了不治,那么从此往后,她便真的只能是瞎子了。
这个时候,她不会意气用事到不接受他给的治疗。
尹无筹以为按照她倔强的性子,是一定会拒绝的,可是沒有想到她这么轻易便答应了,是以,他的内心得到了一份放松。但是这放松并沒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一直忙到翌日早晨,御医们的表现都是摇头表示着束手无策!
当那两枚毒针刺进瞳孔的时候,莫依然已经知道,这辈子想要得见光命已经是及其困难的事情了,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当结果真正的被证实的时候,无力感还是侵袭着内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但是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也就沒有生气,只是静静地坐着,坐着!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的气息,让在场的御医们不住地抹着额上的冷汗,毕竟这大秋天的……
而尹无筹则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每个御医都把了脉,也都观察了眼睛,但是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是他一手造成,他早就抬脚将所有人都踹了出去!但是偏偏,现在的境况是他一手造成的,谁都有资格发脾气,但是他却沒有!
“所有的人都出去!”她可以很冷静,也可以冷暴力,但是她也可以拒绝他人的查看甚至医治。这样的伤口若是放在现代,怕是也沒法医治的,可是她怎么偏偏在这个古代存了一丝侥幸!
“永乐?”尹无筹沉痛地呼喊出声,莫依然侧头,向着他的方向,等着他说下去,但是尹无筹只是喊了她一声,却是不知道接下來说些什么。
此时,倒是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御医站了出來,道:“陛下,臣有一个方法可知娘娘的眼睛,只是不知当行不当行。”
“说!”
“皇妃娘娘的眼珠已经严重损伤,但是如果有适合的眼珠子交换的话,娘娘便可重新见到光命,否则……”说到这里,御医停了下來,拿眼瞄了尹无筹一眼,却见他神色冰冷,却在认真地听着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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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他的幸福来自比较
闻言,莫依然只觉好笑至极,他当这是在演《天龙八部》里,游坦之将眼睛挖出來送给阿紫的桥段吗?
她习惯性地睁开眼睛,错误地以为能够迎接光明,但是睁开眼睛之后,她的面容明显地黯淡了下去,眼睛是能够睁开了,但是,却真的感受不到光的存在。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要休息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不想让这些人继续在这里扰她,她便下了逐客令。
“永乐?”尹无筹无奈地喊了她一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莫依然昂首,勾唇,淡淡地问:“陛下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沒有事情的话,那麻烦陛下请先出去吧。”她说着,便站了
起來,向着尹无筹的方向曲腿行了一礼。
尹无筹的嘴角微微抽搐,嘴唇翕和着,终是沒有说出什么话來,只道:“你且休息着,我过会儿再來看你。”说罢,对着一众婢女太监道:“好生伺候着!”便出了茕心殿。
愤然与痛苦结合,是他现在的心情,然而,如此心情却是无法诉说!
带着一众御医出了茕心殿,他亦是未曾言语,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不知道走了多久,尹无筹才猛然顿住身子,回转身來问刚才说可以换眼珠的老人,“你刚才说的方法是否真的行得通?”只要是能够让她重新得见光明,就算是为她寻得一双适合的眼睛,那又有什么难处!
“回陛下,虽然医书上对于此法有提起过,但是并沒有人实践过,因为这是取了他人的眼睛放在另外一个人的眼睛上,是有悖天理的,所以是否真的行得通,老臣一时之间不敢妄加定论。”顿了顿,他继续道:“况且要找到适合的眼珠子,是需要契机的。”
闻言,男子眸子微沉,这个方法并沒有成功的把握,而且还需要契机!微微沉吟,他道:“今日罢朝!”说罢,一个人往前方去了,身后的御医都不敢再跟着向前。
剩下的宫女太监,虽然跟了这个陛下才半年时间,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跟上前去,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需要一个人安静安静!
凡是尹无筹走过的地方,婢女太监们远远的便都下跪行礼了,尹无筹并沒有去理会他们,依旧一个人孤独地往前走着。
御花园的尽头,有一条思心湖,现在正值清晨,沒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他站在湖边,看着碧绿的湖水,眼睛都沒有眨过一次,沒有什么伤害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伤來得更加严重了,更何况那个伤害了她的人还是他自己,如果伤害她的人是别人,那么他还有理由将那个别人杀了,甚至将那人千刀万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伤害她的人偏偏是他自己!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一条条青筋立马显露,而他却依旧站在湖边,周身聚集着滔天的恨意,恨上苍的不公,也更恨他自己!
猛地一掌对准了湖面,就好比一颗炸弹在湖面炸开了,湖水砰的一声拔高数尺,随后“哗”的一声又坠落下來,为数不多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上,随着湖水的拔高,他的怒吼声亦是随之而來。
待到湖面再次归于平静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一个人蹲了下去,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小时候,他害怕的时候,便是这样紧紧地抱住自己;第一次挨打,身边沒有人照顾的时候,他也是在漆黑的夜色里,如此紧紧地无助地抱紧自己。
他的幸福从來都是在比较中得來的,小时候,他本是沒有母妃之人,当他得知自己的母妃还活着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幸福了。可是当母亲告诉他,他的仇人是尹天逸的母亲的时候,他的幸福便又靠着看尹天逸痛苦而幸福了。
尹天逸不被父皇宠爱,他看着,心里便有了满足感。他有母亲,可是尹天逸却沒有母亲,这也是他幸福的來源之一,后來,他喜欢莫依然,但是莫依然却被尹天逸先“抢”走了,彼时,他隐忍,只等着时机的到來,后來,莫依然终于來到了他的身边,尹天逸终于要失去她了,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成功,真的很成功……
哪怕他的生命是以仇恨开始,他亦是觉得这是一种成功,哪怕这种心理状态很偏激,他也沒有觉得这有什么。就好像母亲说的那样,因为恨,所以就要去报仇,之所以报仇,是因为那些人让自己不痛快在先。
一切,都只是如此简单而已。
可是事情到了后來,他登上皇位了,母亲的大仇也已经得报了,尹天逸更是落入了他的手中,可是,他却把自己最爱的女人给伤害了。
他不笨,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恨意,但是只要她还肯留在他的身边,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离开!一定不会!
下定了决心之后,尹无筹放开了紧紧环住自己膝盖的手,缓慢地站了起來,秋日的日光已经开始升起,他只觉眼前不禁晃荡了一下,随即扶住自己的额头,是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才会身子有所不适。
是了,她这次回來,定是为了尹继熠和尹天逸回來的。既然为了他们回來,那么他定是不可能会让她的计划得逞,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也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哪怕是要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更何况,沒有她的地方,本就是地狱,他会觉得自己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内。
至于莫悠然,她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被他找到,否则,他真的保不准会不会将他碎尸万段!
如此想着,他便來到了尹继熠的寝殿,自从入了宫之后,尹继熠便有属于自己的宫殿了,他的寝宫唤为熠宫,取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如此甚好。
早早的,尹继熠便已经起床,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回來,在这之前,别人都告诉他,他的娘亲有事出去一趟,过些天便会回來,尹继熠便真的以为如此,也就不去追究。
此刻,他正在院子里与夕颜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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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不要让他知道我看不见了
藏青色的短小袍子刚刚好能够包裹住他小小的身躯,只是他的面容愈发的像他的父亲了呢。只是与他父亲不同的是,此刻他正笑得灿烂而无心机。
小时候的尹天逸是否也是如此之人?
尹无筹微微眯了双眸,走上前去,“继熠?”
“父皇?”尹继熠眨巴着澄澈的细长凤眼,跑上前來,看到他的父皇有稍许的狼狈,便问:“父皇今日不上早朝了,还是父皇太累了?”
俯视着突然放大在眼前的那张细嫩白皙的脸,尹无筹的瞳孔微微收缩,折射出一道危险的光來。
尹继熠像是感受得到这么一股气流,忙问:“父皇怎么了?”虽然不太懂得大人们的世界,但是对于危险的存在,小男孩还是很敏感的。更何况,自他出生以來,便很少于父皇呆在一起。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张口便问:“娘亲什么时候回來?”小男孩心底有不祥的预感,但是震慑于自己父皇的权威,他姑且隐忍着。
小小年纪,便知隐忍,当真很是不易。
看着他澄澈的眼睛,许久,尹无筹才从仇恨中回过神來,敛了寒冷的目光,他道:“回來了,但是娘亲太累了,你等会儿再去看她。”像是吩咐,也像是命令,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尹继熠愣在原地。
夕颜即刻跑过來,扶住小小的男孩,问:“刚才陛下跟你说什么了?”
“父皇说娘亲回來了。”尹继熠小声嘀咕着,在他脸上却看不见一丝快乐,反倒见了一丝冷漠,说完,他便不再看夕颜一眼,反倒转身一个人回屋去了。
夕颜站在原地,面色木然,小姐回來了,但是却沒有第一时间來看望小皇子,是否其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及此,她也跟着尹继熠回了屋子。
尹无筹离开了熠宫之后,便再次往茕心殿去了。
他再次來到茕心殿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而她还躺在床上睡着,丝毫沒有感觉到他的到來,他便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
平静的面庞,微微苍白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垂下,覆盖住眼睑,整个人像是又瘦了一圈,他便坐在床前,只是看着她……
莫依然醒來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这次事情花费了她太多的心力与精神,以至于她回到自己的床上之后,反而睡过去了,即使睡得并不好,但是却也沒有醒过來,这样的睡眠反而使得整个人更加的累了。
习惯性的睁开眼睛,迎接的却是一片黑暗,内心里有些抓狂,但是却感受得到有人坐在她的身边,是以,竭力保持自己的面容平静。
“醒了,便吃些东西吧,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继熠,让他晚些过來了。”看着她习惯性地睁开眼睛,他的心再次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但是却又很快反应过來,说罢,便要伸手去扶她起來。
许是猜想到他会伸手來扶自己,莫依然便快速地立起了身子,漠然地道:“多谢陛下。”随后冲着外面的婢女道:“春夏,还不赶快进來。”
尹无筹的手便如此尴尬地顿在半空,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虽然如此想着,但是他却道:“让春夏照顾你也好。”说罢,便悻悻地站了起來,走到一边,看着春夏进來,服侍莫依然起床、洗漱、穿戴整齐。
莫依然道:“等会儿远远來的时候,不要让他知道我看不见。”她一个大人都觉得这样的事情,难以承受,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他们现在身陷囹圄,不让他知道也是好的。
“奴婢知道。”春夏尊敬地回答着,站在一旁的尹无筹并沒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但是莫依然知道只要她这么说,尹无筹定不会让远远知道。
沒想到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來小男孩糯糯的声音,“娘亲?”
一个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莫依然的脸上,语气轻快道:“远远,娘亲在这里。”说罢,便由着春夏将她扶了出去。
尹继熠一把扑进莫依然的怀里,丝毫沒有注意到伴在女子身侧的尹无筹,莫依然摸着他的小脑袋,宠溺地道:“远远有沒有很乖?有沒有听夕颜姑婆的话?”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生死,便变得有些感伤了,此刻能够真实地触摸到自己的孩子,竟有些情不自禁想要掉眼泪。
“有!”尹继熠不住地点头,许久才将小脑袋从莫依然怀里抽出來,左顾右看发现自己的娘亲沒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这才放下心來,这一放心,便瞥见了一直站在一边的尹无筹,他忙行礼道:“参见父皇。”
“起吧,陪你娘亲去用餐。”尹无筹淡淡地道,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闻言,莫依然笑了,问:“远远还沒有用膳吗?今天娘亲这里可是沒有准备你的饭菜呢。”若是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保不准她会穿帮。“今天娘亲可是饿得很,远远也要过來抢娘亲的饭菜吗?”
“……”尹继熠额上冒出几滴冷汗,这么个皇宫里,居然连他的饭菜都不能准备?
看见尹继熠那惊讶的表情,尹无筹忙道:“永乐,饭菜不够,可以让厨房的人继续准备,孤王让他们继续准备也就是了。”不是他想要她穿帮,实在是她的借口太弱了。
莫依然讪讪地笑了,难道眼睛瞎了,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也好,让他看见自己好好的,他便不会再多做什么想法。
于是她道:“想來是娘亲累得糊涂了。”
“娘亲,是不是外面的生活很不好过,你经常吃不饱饭,所以回來了,一时之间沒有适应过來?”小男孩倒是很体贴,眨巴着狭长的凤眼,扬起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莫依然。
莫依然嘴角抽抽,道:“嗯,很多饥荒地区,饿殍遍野,娘亲去那个地方查看民情,想要吃顿饱饭也很难,所以远远以后要懂得省吃俭用。”
“远远知道了。”小男孩倒是很听话,什么也沒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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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距离幸福一步之遥
一顿晚膳便在这异常怪异的气氛中进行了。
听自己的娘亲说她很久沒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尹继熠则不住地为自己的娘亲夹菜,除此之外,坐在一边的尹无筹也经常为她夹菜,每夹一样菜,尹无筹便向她报一下菜名。
“娘亲,今晚的豆腐不错,远远给你夹豆腐。”尹继熠见到尹无筹刚刚给自己的娘亲夹了一块鱼肉,立马站了起來,给莫依然舀了一勺嫩豆腐。
莫依然道:“娘亲先把父皇夹的鱼肉吃了,再吃远远夹的。”女子脸上仍旧挂着笑意,不等尹无筹有所反应,她已经伸出筷子,夹在了豆腐上面……
两支筷子相撞在一起,莫依然内心一凛,她夹错了,但是她很快便反应过來,笑道:“这豆腐太嫩了,春夏,给本宫拿勺子來。”
“是。”春夏忙颤颤兢兢地去了。
却不妨此时,尹继熠站了起來,道:“娘亲,远远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还沒有做,远远可不可以先离开?”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吃完晚饭之后再去吗?”莫依然也放下了筷子,面带疑问。
“远远已经吃饱了,晚点再來看娘亲,可好?”说话间,还偷偷瞄了尹无筹一眼,却见对方的眼睛也打在自己的身上,尹继熠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去吧,你不在这里,你的娘亲会少操心一些。”沒等莫依然回答,尹无筹已经冷冷开口了。
尹继熠内心一窒,他还从來沒有听见自己的父皇用这样冷硬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呢,是以他行了个礼,便退出了茕心殿。
尹继熠一走,莫依然便也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去了。
尹无筹坐在边上,抿着唇,看着桌上那几个家常菜,殿上冷冷清清。
莫依然道:“现在安逸王爷已经落入陛下的手里,陛下可否告诉妾身,打算怎么对付我们母子两呢?”她睁开的眸子,空洞洞地望着前方,而她知道尹无筹正坐在她的左侧。
“永乐,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解释。”短暂的沉默过后,尹无筹还是决定开口对她解释,“我沒有想到在暗室里的人会是你,起先我找的是另外一个女子,易容成你的样子,我不知道母后会偷梁换柱,把你抓了进去。”他的声线悲凉,沉痛万分。
这件事情一经说出,都会如同一柄钢锯,将他整颗心给锯开。
然而,若是不说,这件事情将是他一生的梦魇。可是若是梦魇,那就好了,至少那不会是真的,可是这件事情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
“易容成我的样子么?”莫依然冷冷地道:“妾身还记得事发当天,陛下说不会再利用妾身,定会倾心相待。借用妾身的名声,将安逸王爷一网打尽,难道陛下敢说这不是一种利用么?”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是太后所作所为,妾身的命运亦是在陛下手中改写的。”
话音落下,尹无筹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紧紧的,他问:“永乐,难道你跟我回來,不是打算原谅我的么?”笑他厚颜无耻也好吧,他也只是单纯地想要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而已。
“陛下想要妾身原來陛下什么?陛下会将自己的眼珠挖出來送给妾身吗?”她从來沒有忘记过那么一个时刻,她在暗室里,满心地等待着他的到來,他也的确是來了,但是却是要将她推进更深的深渊,他要她原谅,她拿什么去原谅?
就算她肯原谅,那么天逸呢,还有他这么长时间的征战跋涉,以及那天死去的将士们,谁來原谅他们!
若天悯人,又怎会让这些无辜的生命死去!若他有一颗慈悲之心,又怎么会反了自己的父亲,且想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三年的夫妻,我对你的点点滴滴,难道无法得到你,哪怕一点点的谅解么?”尹无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莫依然抿唇,道:“陛下此刻莫不是在想,陛下都这么低声下气乞求妾身的原谅了,妾身有什么理由不原谅陛下。对于陛下的这个疑惑,妾身可以毫无顾虑地告诉陛下,因为妾身是莫依然,在莫依然的眼里,男女平等。所以哪怕陛下身份尊贵,在妾身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与其他人相比并沒有什么特别之处。若一定要找出不同点,那么便是陛下身份尊贵。但是在妾身眼里,夫妻之间是需要平等的。而陛下之前如此对待妾身,若是你我地位平等,陛下凭什么认为单凭陛下的内疚便让妾身原谅陛下?”
男女平等?在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大逆不道!
但是在她眼里却不仅仅是男女平等,而且是人人平等。
就是这样沉静澄澈的女子,以至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她无比特别,哪怕此刻她失明了,在他心里,依旧无人能及。
但是,现在她的这番话,便说明了,这辈子他们之间沒有希望了么?
沉默良久,他放开了紧握她的手,凉凉地站了起來,无比哀怨地问:“永乐,我想问你一个问題,只是一个问題。”说完,并未得到莫依然的应允,已经再次开口道:“若是沒有尹天逸,或者是说,沒有这件事情,你是否能够真的成为我真正的妻?”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
“很重要。”
“这个问題,妾身已经回答过陛下了。那天妾身去找陛下的时候,已经回答过陛下了,不是吗?”
那日他说:“永乐!我答应你,自此以后,不再利用你。只求你倾心相待,可好?”
莫依然回答:“那就等陛下做到了再來和妾身说这件事请,可好? 哪些人对妾身好,妾身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尹无筹细细咀嚼着他们昔日的对话,是啊,那个时候,她便给了她答案。他也曾答应过她不再利用她,但是最后……
是他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原本他只距离幸福一步之遥,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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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依然,别哭
他沉痛了心情,却听她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來,道:“陛下,可否允许妾身去看看安逸王爷?”
尹无筹身躯一震,又听她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救了妾身,陛下口口声声说在乎妾身,难道就连道谢的机会,陛下都不肯给妾身么?而且,妾身现在双目失明,陛下权势滔天,妾身就算想从这里将他救走,怕是也沒有那个能力,更何况现在……远远还在陛下的手上。”
当他决定利用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便被截断了。且不说尹无筹是否真的在乎她,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若不是在乎,那么定是想要利用她,如此说來,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宠爱”?
话音落下,尹无筹有些瞠目结舌。
“过两天,等你身子好了,孤王会允许你去见他。”顿了一下,他道:“永乐,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做了三年的夫妻,就算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但是现在我要你知道,孤王不会让你离开孤王的身边的。现在,你好好休息吧,孤王明日会再來看你!”男子说罢,便要举步离开。
莫依然在他身后道:“我的身体沒有大碍。”现在她就想要见到他,只有见到他了,她才会觉得生命有了奔头。
尹无筹的脚步因为她这句话而生生地顿住了。
來到牢房门外的时候,莫依然闻到了一股潮湿阴冷的味道,尹无筹抓住她的胳膊道:“孤王在这里等你。永乐,这个牢房只关了尹天逸一个人,沒有人能够将他从这里救出去。”
此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尹无筹不过是在威胁莫依然最好不要试图将尹天逸从这里救走,对于这话的意思,莫依然再是明了不过,但是她却沒有回应,只是扶着周围的墙壁,缓慢地向内走去。
是她自己不允许任何人跟着,她想要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去,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她还记得昔日父亲死去的时候,跟她说,他不怕她嫁不出去,他只怕沒有人能够配得上她。这个时候,想起父亲当时的话,竟是给了她十足的勇气。
父亲是知道她的特别之处的,在这个世界里,唯独她一个女子不同于其他的女子,可谓是怪人一个,且还害死了自己的家人,定是在出事之前莫伊被骂过会嫁不出去,所以在后來她的父亲才会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阴暗的角落里,凌乱的青丝披散下來,上衣早就不知去处了,男子的手腕被铁链紧紧地箍住,脚尖刚好可以着地,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痕,看起來触目惊心,他的眸子微微垂着,掩去眼底的光芒,好看的嘴唇此刻也有干裂的现象,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來有人移动的脚步声,本來垂起的脑袋缓慢地抬了起來。
來这个地方两天了,尹无筹隔段时间便会过來折磨他一番,而他的心愿却是简单至极,那便是冷墨一定要带她逃得远远的,远远的,不要落在任何人的手里。
可是……
可是……刚刚抬头,他便看见她那抹白色的身影,正在扶着墙壁缓慢地向他移过來。
她的艰难,她的坚持,他都可以一一想见。
喉头涩涩的,他的眸子渐渐睁大,那抹白影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显得如此夺目,长长的青丝不加任何束缚地垂到腰际,脊背挺得直直的,正在坚定不移地往他这边的方向而來,这便是他认识的莫依然,是他放在心里的莫依然。
“依然?”他低低喊了一声,糅合万千柔情,却又掺杂了无尽的怜惜之意,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听见。
莫依然侧着耳朵,脚步顿了一下,她听见了他的呼喊,自她失明以后,听力便更加灵敏了,现在她可以辨别出來,他就在她的正前方,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向前走十几步便能到达他的面前,是以,她的脚步不禁加快了。
“天逸?”靠近了,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这一声轻得就好像害怕打扰了正在甜睡的他,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在经历如此一劫之后,还能再见,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想必,他将她和冷墨扔出去的时候,根本沒有想过他还能活着见到她。
“我在这里。”她虽然回來了,但是眼睛却是真的看不见了,如此的她,怎么能够不让他心疼?若是当时他再快一点,哪怕再快一点,她也不会失了双眼。
听到他的声音,莫依然再向前走两步,便碰到了他的上身,凉凉的……
尹天逸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她碰到了他的伤口,但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硬是将这痛吞了下去。
莫依然伸手去摸他的脸,在这个看不见他的脸的地方,她却嗅到了属于他的气息,就是这个男子,在这个异世里,给了她数不清的温暖!
她的指腹滑过他的眉,他的眼,分明的轮廓,最后落到他已经干裂的唇上,却是不置一语,她当然知道尹无筹将他抓來,不是为了好好款待他的。所以这样的情况,是她一早就想到的。
“是不是很疼?”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地问着。是不是很疼?疼的,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这彻骨的疼痛。
尹天逸却是轻轻一笑,道:“怎么会呢,不是有你在这里吗?有你在的地方,我从來都不会觉得疼,真的。所以,依然,千万不要难过。”
有她在的地方,从來都不会感到疼痛……
莫依然的眼睛突然就这么一酸,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面对尹无筹的时候,即使痛,她亦是一滴眼泪都沒有,但是却在面对他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便流了下來……
“不要哭,依然,别哭。”见她落泪,尹天逸便开始有些慌了,她从來都不是一个容易掉泪的女子,想起她第一次哭泣,还是那次为了救莫悠然而离开自己,而这次……
看见她哭,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可是现在他对于她的哭泣却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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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爱母之心被利用
“沒关系,不必担心我。”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她只得如此安慰他,伸手去将他紧紧地抱住,这个时候,她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只能紧紧地将他抱着,也许这样,她便能离他更近一些。
因为被她触碰到伤口,他又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只是沒有让她发现。
莫依然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己的软弱才会这么明显?
“无论将來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活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尹天逸闷声闷气來了这么一句,“若我能活着出去,有那么一天,定会來带你走,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嗯,我相信你。”若是他这么说,那么她定会相信他。依稀记得当年他也曾一计退敌千里之外,如此男子,若是真的肯愿意动脑子,那么这个小小的牢房又岂会困得住他?
牢房外,尹无筹冷冷清清地站在出口处,在他进來之时,已经将守在这里的狱卒都打发走了,这个时候,根本沒有人会到这里來。
深秋的风从房檐处刮來,带來了丝丝森冷,男子的唇角微微勾起,冷风中,似乎听见有人微微瑟缩的声音,但是却不明显。
不多时,狱卒回來了,他们在牢房门口,“参见陛下。”
“嗯。”尹无筹刚才只是让他们离开一刻钟的时间,为的就是别让莫依然在里面呆太久,如今侍卫一回來,话音放开,想必在里面的两人也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尹无筹道:“且在这里候着。”说罢,他便跨进了牢房,却见莫依然正沿着墙壁往回走,牢房的光线有些暗,而他就站在尹天逸几十步远的地方,但是就是这不算近的距离,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多时,莫依然已经來到了他的身边,尹无筹伸手去扶她,却感受得到莫依然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便放松下來,嘲讽道:“陛下对自己的七弟,当真是好得可以。”
尹无筹身躯一震,道:“他不仅是孤王的七弟,他也是孤王的敌人,这主要是看永乐你怎么做了,不是吗?”若是得不到,他倒是不介意威逼。
莫依然似是沒有想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旋即勾唇道:“这倒是符合陛下的作风。”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尹无筹并沒有将她送回茕心殿,而是命人将她送回去,自己则回了乾清宫。
刚刚走到宫门口,便看见了正在大殿上等着自己的那个藏青色小小身影。
“继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他笑着走了进去,满面柔光。
“参见父皇。”尹继熠先是行了一礼,才拿眼偷偷瞄他。
“什么事情,起來再说吧。”尹无筹越过尹继熠的身侧,坐到了主位上。
“父皇,继熠想问父皇一个秘密,父皇可不可以答应告诉继熠?”尹继熠眨巴着澄澈的眼睛,带了丝丝乞求。
“那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秘密了。”尹无筹正色道。
“父皇,娘亲为什么看不见东西了,她似乎也看不见我。”尹继熠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來,在饭桌上的时候,他可以感受得到,娘亲不想让他知道,但是他却是好奇得很,也为娘亲伤心得很,娘亲本來好好的,怎么会看不见了,要是他以后长大了,娘亲岂不是看不见他长大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变得无比沮丧!
预料之中的问題,尹无筹掀起眼皮子,道:“你知道了?”话音落下,尹无筹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娘亲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就沒有告诉你。”
“为什么娘亲会看不见?”得到了答案,尹继熠便是真的伤心了,这不,眼眶都泛红了。
微微沉吟,尹无筹从椅子上站了起來,面上是无尽的哀伤,他道:“继熠刚才是不是偷偷跟在父皇和你娘亲身后?”这个孩子自从他说要离开餐桌的瞬间,便一直守在外面。
莫依然的心一方面放在如何让他不知道自己瞎了,另一方面则是放在尹天逸身上,哪怕双耳再灵敏,亦是沒有想到尹继熠会在暗地里偷看这一切。
闻言,尹继熠一慌,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继熠知道被关在牢里的那个人是谁吗?”尹无筹俯身,紧握尹继熠的双肩,道:“他是你的七皇叔,继熠还记得他吗?”
“记得。”尹继熠点头,“那个七皇叔好可怕,他总是凶凶的样子。”想起尹天逸,尹继熠还真是心有余悸。
“是啊,那么,如果娘亲要和七皇叔走,继熠会留在父皇身边吗?”尹天逸果然不知道这个小子便是他的孩子呢,既然如此,那么他便会让这个孩子这辈子都不认他这个父亲。
“娘亲为什么要跟七皇叔走?”尹继熠扬起下巴,显然是不太懂得自己的父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七皇叔,你娘亲的眼睛便看不见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尹无筹不禁蛊惑一个小孩子,只要这个孩子在,莫依然便一定不会离开。无论是尹天逸、还是尹继熠,他都会好好地“守”着他们,这样,莫依然就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了。
闻言,小男孩的眸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道:“他伤害了娘亲,我不会放过他的。”脾气倒是很像尹天逸的,虽然聪明,却很暴躁呢。
一个小孩子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但是因为在他的眼中看见仇恨的光芒,尹无筹的心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父皇放心吧,就算他再厉害,继熠也不会让娘亲跟他走的,继熠和娘亲会一直和父皇在一起的。”看着父皇柔和的面庞,尹继熠不禁安慰道。
“嗯。”尹无筹轻轻点头,“父皇相信你。去吧,早点去休息吧。”说话间,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当尹继熠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尹无筹的目光才微微的眯了起來。
尹继熠,不仅是记忆的谐音,亦是继逸的意思,这是别人的孩子,他在提醒着自己的同时,亦在提醒着她,是她欠他在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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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得来全不费功夫
单凭尹继熠这个名字,莫依然又岂会不知尹无筹心里所想,正因为如此,尹继熠才有了两个名字。虽然沒有挑明了说出來,但是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两人三年也过來了,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夜半,莫依然听见耳边有响动,蓦地睁开了眼,却是什么也看不见,瞬间便有些沮丧,如此心情,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调节好。
但是很快,她便振作起來,侧耳细细地听着风声,却发现什么也沒有,刚才一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她如此告诉自己。
她起身坐了起來,双手抓着床褥,缓缓开口:“阁下是谁?”
沒有声音,沒有人回答。
难道,这茕心殿连个下人都沒有?那岂不是更加奇怪了?
莫依然微微勾唇,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再次开口道:“既然來了,怎么不现身?”沒有感受到沸腾的杀气,但是却可以感受到有人存在于此的气息。
“咯咯咯”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在殿上响了起來,居然是个女子!
“素日便听闻,雪霁王朝有一名女子,霸占着雪霁王朝的后宫,还不让陛下立妃,且聪颖得很,莫不就是你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夹杂了丝丝高高在上的气息。
“难道姑娘冒险闯入这深宫大院里头,便是來一睹本宫的样子的么?”莫依然觉得有些好笑,站在这里的女子必定是哪家小姐吧,不过听这话的语气,以及她的胆识,在这天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永悦公主,但是听这声音却像是十七八岁的姑娘,断然不会是那永悦公主。
“瞧娘娘紧张的,本……呃,我只是來寻一个人的。”女子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衫,中等的身高,身姿却是曼妙得很,一张鹅蛋脸生得也算是国色天香了,此时她正站在距离莫依然三步开外的地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的,十分有神。
“哦。这深更半夜的,姑娘怎么会寻人寻到本宫的宫殿來,而且还先打听了本宫的底细,现在却说是寻人而來,这个说法可说不过去呢。”相比之下,莫依然倒是显得沉静内敛了许多。“姑娘不会是别国奸细,深夜到此是为了打探本宫的情况吧?”
话音落下,黄衣女子面色一赧,竟有些成怒的样子,此时见莫依然虽然睁开眼睛,却是两眼无神,想必是真的看不见,如此她便快速地抽出藏于袖中的短刃,向莫依然刺了过去!都说这名女子聪颖得很,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传言中聪颖的女子如今已是瞎子,她如何躲得过这一劫?
感觉得到凌厉的劲风袭了过來,莫依然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随手拿起床边的衣袍,单手拍床,整个人跃了起來,黄衣女子再抬眸时,莫依然哪里还在床上?
刚要转身,脖子便被人从身后掐住,莫依然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再动的话,我可要用力了。”
“你想怎么样?”黄衣女子内心一震,眉头微皱,竟有些慌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依然冷冷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也可以,说吧,谁和你一起进來的,现在让他现身。”她敏锐的知觉告诉她,前來的不止眼前这名女子,一定还有其他人存在。
“你掐住我的喉咙,我怎么让他现身?”
“我掐住你的喉咙,你不是也一样能够说话吗?”看來这个女子的慌乱是装出來的,想來这女子并非那等贪生怕死之人,隐隐约约的,她竟还感觉这姑娘挺单纯的。
“哥,你妹妹都快要被人杀了,你怎么还不出來!”莫依然话音刚落,黄衣女子便打开嗓门嚷了起來,这一嗓,竟有些无赖的味道。
“还不是你自己想要追來的,怨得了谁?”房梁上倏然响起男子的声音,爽朗,干净,而有磁性。虽是责骂,却带了无尽的宠溺。
只听一股风过,他便从房梁上跃了下來,对着莫依然拱手道:“姑娘真是好眼力。”男子约摸和莫依然一般大的年龄,面上肌肤甚好,虽然白皙,但是分明的轮廓丝毫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女子,一双桃花眼里溢满了似水柔情,但是莫依然看不到,倒是那黄衣女子嗔道:“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色迷迷地看着人家?怎么说人家已经是娘娘了好不好?”
“……”莫依然瞬间石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男子嘻嘻一笑,微微挑眉道:“莫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你猜我会说是或者不是?”莫依然话语虽轻,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未曾松开分毫。
男子折扇一合,敲在掌心处,向着莫依然走了过來,“莫姑娘是聪明之人,定是会说是的。”
“那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想要本宫放了令妹,那么公子必须答应本宫一个要求呢。”
“呃……那个?”男子摸摸自己的额头,道:“我对于莫姑娘來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莫姑娘也敢用我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令妹还在本宫手中,不是吗?”莫依然亦是笑了起來。
“不用这么麻烦吧?”男子皱着眉头,斩钉截铁地说:“你手中不是有能够召集‘那是一栋楼’的人的扇子吗?哪里还需要本公子帮忙。”
“公子真是神通广大,居然知道本宫有‘那是一栋楼’的扇子。”莫依然冷笑,看來得來全不费功夫啊。这两人能够深夜闯入皇宫,看样子也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是一对兄妹,现在,事情变得好办多了。
男子嘴角抽抽,道:“刚好和‘那是一栋楼’的楼主有些交情,便知道了,莫姑娘还是先放了舍妹吧,其他的一切都好说,要不小的喊你一声皇妃娘娘如何?”男子眼里泛着桃花,一脸戏谑地看着莫依然。
“既然公子这么关心令妹,那么先去把本宫的事情做了再说吧,到时候本宫会将一个完好无缺的妹妹还给公子的。”莫依然丝毫不做退让,遇到这么一个贵人,那得紧紧地抓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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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依然眼瞎遭辱骂
“好,莫姑娘想要本公子怎么样?”男子好笑地看着她,丝毫不透露出一丝担忧,脸上亦带着轻轻的笑意,耀眼得很,手中的折扇还在轻轻地敲打着掌心,一身玄色长袍恰到好处的裹住他颀长的身子。
“当然是一命换一命。”莫依然轻笑,此人连自己的姓名都知道,那么也一定知道尹天逸。这样一來,她也不必多说任何了。
“这似乎不是一命换一命吧,这根本就是两命换一命,要我去把那个安逸王爷救出來,倒时候死的可是我们兄妹啊。”男子故作大惊失色地说道,眉毛微微挑起,似在诉说自己委屈极了。
“公子如此聪明,知道的事情如此多,就算不帮本宫,有一天也是会被自己的巧舌给害了,更何况现在公子沒有选择的余地。”莫依然亦是放轻了语气,虽然沒有他人的帮忙,她也能将他救出去,但是花的时间会比较长。不想再多说什么,莫依然微微抬高下巴,“咻”的一声,一柄墨色折扇便从她的衣袖中飞出,顺带夹了一纸信笺。
玄衣男子右手一扬,便把墨扇与书信接在了手中,眸子微眯,道:“莫姑娘想要本公子去将‘那是一栋楼’的人找來?”
“令妹在本宫手中,公子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反正扇子现在在公子手里不是吗?”莫依然平静地说道,“现在还不走?”
“哥,你不能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闻言,黄衣女子略微抓狂,“你要是把我留在这里,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父亲的。”
“嗯?”玄衣男子做思考状,耸耸肩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我让她杀了你,然后带着你的尸体走吧?要是这样做的话,到时候我得给你陪葬!”说完,嘻嘻一笑,“妹妹啊,这莫姑娘美若天仙,还是一国皇妃,你好好呆在这里,哥哥会來救你走的。”男子说完,不得女子反应,便跃出了大殿,转瞬消失不见了。
“你!”黄衣女子还欲说话,只是你字一出,整个人便都僵硬了,因为莫依然已经点住了她的穴道。
“本宫要休息了,放心吧。你哥哥会來救你的,你只需要在这里呆上一天就可以。”莫依然离开了她的身边,往床上摸去。
黄衣女子在她身后大吼道:“你这个女人这么恶毒,难怪会变成瞎子!”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依然的身躯微微一震,但是很快便反应过來,她背对着她,不无可惜地道:“瞎子也好,恶毒也罢,现在能够上床睡觉的人可是本宫,而不是你。”说罢,已经摸到床边,和衣便睡,将黄衣女子仍旧恨恨的话语挡在了外面。
翌日,尹无筹再次派來御医诊治她的眼睛,但是都是一无所获。对此,莫依然已经不抱希望了,自从那两枚毒针刺进她的眼睛,她便觉得沒有希望了。首先先不说里面的毒,怕是视网膜什么的也已经完全被损害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一直欺骗自己。
白天,她封住了黄衣女子的武功,直接让她换上一身宫女服,如此一來,别人也就不会发现她宫里突然多出來一个女子了。黄衣女子虽然不依,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下午时分,昨晚那个玄衣男子便來了。
彼时莫依然正躺在贵妃椅上微微阖着眼睛,但是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到來。
她轻启唇瓣道:“放心吧,你妹妹被我保护得很好。这件事情完成,我便让你们离开。”她立起了身子,随即站了起來,轻缓地说道。“你这次带來了多少人?那封信送到了么?”倒是沒有想到他的动作挺快的,这么快便赶回來了。
“信,送到了,人沒有带來。”玄衣男子一脸轻松,“你想想啊,这里可是皇宫,我又不是这里的皇帝,哪能带人进宫啊。”
闻言,莫依然道:“哦。这样也好,本宫眼睛瞎了,一个人呆在皇宫里挺闷的,那就让令妹在宫里陪着本宫好了。”莫依然说罢,转身欲走。
男子伸手抓住一袖清风,忙道:“那哪能啊,本公子想做的事情……哪有不成功的?”
莫依然顿住脚步,微微一笑,道:“是啊,再怎么不济,您也是‘那是一栋楼’的楼主不是?”说完,转过身來,面对着他。
空洞的眼睛里,沒有一丝光芒,纤尘不染的白衣,配上绝世的身姿,男子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是美好。
美好,美好,到底怎样的美才算好?
但是现在,他看着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哪怕双目失明,依旧美好。
他嘴唇翕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发挥他的风流本性,一把将莫依然抱在怀里,戏谑道:“我突然发现你很美呢,而且还很聪明,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说话间,还伸手的撩拨她垂落在肩上的发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软软的。
莫依然伸手抵在他的胸前,道:“本宫觉得公子喜欢的类型一定很多,恰好,本宫只是其中一种类型罢了。况且……公子也说了,公子不是雪霁王朝的皇帝,如何大胆到敢如此亵玩本宫?”说罢,便昂起了头,面色清冷,虽然无法看见他的样子,但是她却知道如此神情定能让他知道,她在拒绝他。
玄衣男子微微一愣,却沒有放开她,只是微微笑道:“也许我沒有说过,凡是我要做一件事情,那都是需要回报的,不知道姑娘要拿什么回报我?”
“残破之躯,公子想我怎么报答?”莫依然冷笑,话音刚落,便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处,直逼得男子微微后退两步。
虽然遭了一掌,但是男子却并不脑,只笑道:“我叫夜长歌,想要我帮你把尹天逸救出來,你就得记住我的名字哦。”男子摸摸自己的胸口,虽然她那一掌不算狠,但还是有些隐隐发疼,这倒是他第一次主动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呢。不过这世间晓得他名字的人还真不多。
莫依然沒有理会他,只沉声道:“那座牢房里,有重兵把守,你若能将他带出牢房,且不被陛下发现,你的妹妹便会在牢房外等着你。时间最晚不过戌时。”
男子眼底眉梢含着笑意,微微弯腰,戏谑道:“遵命!”说罢,便出去了,速度快得仿似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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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真枪实战为悠儿
傍晚时分,尹无筹才踏入茕心殿,他并非不愿进入茕心殿,实乃他有些害怕面对她那双空洞无比的眼睛,这会比剜他的心更加难受。
他甫一进殿,外面便响起來了宫人那长而尖锐的唱响:“陛下驾到”
虽然这声音听了许多次,但是这尖锐细长的声音总还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怵。
莫依然被春夏从内殿里扶了出來,微微曲腿行礼,还沒开口说话,尹无筹便伸手将她扶了起來,“不必多礼。”
莫依然才直起身子,便挥手示意下人都离开了,遂,开口问:“妾身有好些天沒有见到悠儿了,陛下可知道她去了哪里?”莫依然自是知道莫悠然是尹无筹的人,但是却不大明白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那日由于莫悠然背对着她站着,她便不知道与尹无筹有了一夜之欢的人便是自己的妹妹,故现在便有此一问。本來只是那么随意一问,但是问出來之后,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些天她一边沉侵在自己失明的悲伤中,一面又想着如何将尹天逸解救出去,便一时将悠儿给忘了。
现如今想起來,便也想起了,昔日尹无筹说他找了一个貌似自己的女子代替自己,可还是送去了真实的自己,这个世界上,能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人,除了悠儿可还有谁?
思及此,她心底一片哇凉,但是却镇定着,沒有表现出來。
尹无筹亦是面色一赧,暗自庆幸她无法看见自己的表情,旋即道:“孤王也沒有见到她。”若是见到了的话,她也不一定能够出现在这里。若不是因为她,他一定不会送去真正的莫依然!
因此,他恨极了莫悠然,且在事后,他派了大量的人马去找她,但是她却如人间蒸发了那般,怎么也找不到。
然,莫依然却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紧抓不放,她问:“陛下当日说,找了一个类似于妾身的女子,想要代替妾身?”
闻言,尹无筹内心一喜,她这么问自己,是不是表明她愿意相信自己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她的?于是他带了一丝欣喜道:“嗯,永乐,我当时真的沒有想到母后会把你抓起來,若是我真的知道是你,又岂会如此做?”
“那个人,是悠儿?”莫依然试探性地问,但是却是笃定地语气,重复道:“陛下,你打算用來对付安逸王爷的人是悠儿!”
温度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尹无筹内心一震,嗫嚅着嘴唇,半晌沒有说话。
感受着如此绝望的气息,莫依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沒有错,她继续道:“悠儿的长相与我如此相似,是我之前沒有想到,尹无筹,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会如此丧心病狂!”因为失望,因为这噬心之痛,她突然之间就不想再和他冷战,这一次不是冷战这么简单,而是真枪实战!
尹无筹站在原地,看着她悲痛的神情,许久才道:“引诱你前往席夜国的人便是她,让你和尹天逸分开的人便是她,她出事,不是你希望的事情吗?”
“啪”话音刚落,莫依然便用尽全力,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她道:“尹无筹,当日你饮毒的时候,我也曾说要将毒药倒了,你却说那是你父皇赐予你的!你的母亲杖责你,背上伤痕遍布,难道你母亲出事,也是你希望的事情吗?”滑落,胸口一抹腥甜,女子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若说三年的相处,沒有感情,是假的。
刺目的鲜红顺着她的唇角溢了出來,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拒绝他的搀扶,旋即拇指一抿,擦去了嘴角的血液,她站定身子,决绝地道:“若是悠儿出了事,这辈子,尹无筹,不要想要得到我的原谅!”
男子内心阵痛,脸色亦是苍白得紧,一身明黄色袍子加身,在这一室的朴素苍白中显得有些耀眼。他微微勾唇苦笑,甚觉讽刺,可是为什么讽刺,他亦是不懂,他只觉得这世间沒有人能够懂他,也沒有人能够懂得他的痛与爱。
他觉得痛极,便伸手撑住莫依然的双肩,紧紧的,像是抓住一个将死之人,他道:“不原谅吗?你笨该是孤王的妻,却在大婚之前与他人有染,孤王可曾说过你半句?那上百的将士都是因你而死的,你懂吗?他们是何其的无辜,可是你现在凭什么跟孤王说这辈子不会原谅孤王?”
莫依然的双肩被他紧紧地桎梏住,丝毫无法反抗,沒有扎起來的长发在她身后被摇得像是波浪那般,莫依然咬着牙,却并不说话。
而尹无筹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道:“就连尹继熠都是他的种子,三年來,孤王贵为一国之君,却为别的男人养孩子,莫依然,你可有想过孤王的感受?三年,三年的时间,孤王不曾碰触任何一名女子,只为你守身如玉,但是你呢?你给过孤王什么?好,你要尊重,孤王便给你尊重,你想要你们的儿子唤作远远,孤王亦是沒有拒绝。莫依然,这一生,是你欠孤王最多,你又拿什么还我?”
说话间,一抹冰凉自男子眼中滑落地上,但是两人却无法察觉到,尹无筹难过极了,多少年來,悲伤一直如影随形,却只有在见到眼前的女子的时候,他才觉得一切都不是那般虚妄,但是现在呢?只是因为一个莫悠然,她便说不会原谅他!凭什么!
“凭什么我爱你,你却伤我至此?三年的时间,让你呆着我的身边就这么难吗?”最后的话语接近呢喃。
“不是你的幸福,你却想抢來,如此大家都不幸福,你又何來的幸福?”相对于尹无筹,莫依然倒是平静不少,语带讽刺,也许因为无爱,所以心里便激不起波澜吧。可这无爱,便是对尹无筹最好的折磨,亦如她面色的平静一般,让尹无筹内心沉痛不已。
“不是孤王的幸福,你亦陪在孤王身边三年,而不是在他身边!”尹无筹微微咬牙,有些歇斯底里。“就连你和他的儿子也一同在孤王身边,你可知道?”
“尹无筹,我对天逸的感情不亚于,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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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一席话语知输赢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沉默半晌,倒是尹无筹径自呢喃,桎梏住她双肩的手缓缓地放开了她,面色苍白如纸,脆弱得仿似被人一推,整个人便会跌倒在地。
“你与他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吗?”心底的某一处,瞬间被触动,柔软,怯懦,疼痛。不知名的情感紧紧地将他包围,令他瞬间溃不成军。
“三年前,留在你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悠儿,也是为了他,悠儿虽想陷我于不义,但是我知她并非不善,而留在你身边的另外一个原因,却是为了天逸,彼时他无依无靠,而你暗中势力强大,只有留在你的身边,我才能护他安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吐露心事,莫依然断断续续地说:“尹无筹,若你真实的爱过,且被爱过,你一定会懂得。很多时候看着对方快乐,平安,就是好的,哪怕你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你有无数的遗憾,但是只要你有那一份真实的爱,你便会因对方的微笑而微笑,甚至因为对方的哭泣而哭泣。”
“我不懂得,也不需要懂得!”尹无筹再次抬手抓住她的肩膀,近乎癫狂地道:“我遇见你,比他遇见你还要早,那年你十四岁是不是,那个时候我就在席夜国遇见过你,我经常在你的茅草屋下听你唱歌弹琴,可是你最终还是被他抢走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认识你,不是吗?”莫依然试图让他清醒。“而且你的爱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在里头,利用,抢夺,谋权,尹无筹,我怎么可能会爱上这样的人?我不是受虐狂,我的夫君,我爱的人,会为我付出一切,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牺牲我來成全他自己的利益。天逸会放弃江山救我,可是你会弃我去谋夺你的江山,这其间,选择谁,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只是因为他对你好,你便要选择他吗?”尹无筹的眸子再次暗了下去,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懂。
“对我好,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和我心心相知。”他们都是不被父母庇佑的孩子,也是寂寞小孩,夜夜,夜以继日纵情歌唱。犹记彼时他问:“莫依然,寂寞小孩,夜夜,夜以继日纵情歌唱,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现在她看不见了,她相信尹天逸若是在的话,他会是她的眼睛,但是尹无筹却不会是,这便是差别。
一瞬间,尹无筹便如同颓丧无比的孩子,离开了她的身侧,往里走去,脚步缓慢得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莫依然却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事情的发生……
话分两头,那夜长歌离开了茕心殿之后,便直往牢房去了。
凭他的武功,守在牢里的上百个狱卒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只是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人都打趴在地,一个人闯进牢房深处,看着双手被铁链绑住手腕的尹天逸。
他上前,啧啧道:“有点狼狈。不过似乎长得还不错!”听这语气,像极了断袖之人。
尹天逸抿唇,眯起凤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玄色袍子,身型还不错,面容俊朗,身上贵气十足。末了,他却也只是嗤笑一声,并沒有答话。
“那个,我是受人所托,才來救你的,跟我走吧!”夜长歌也沒打算和他多说话,身型一晃,不知道用的什么武器,那绑住尹天逸手腕的铁链便脱落开來。
尹天逸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幸得了夜长歌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夜长歌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尹天逸竟是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男子。
“來人!”夜长歌朝着牢房门口唤了一声,即刻有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步了进來,手中似乎拿着什么。
走近了便将那东西呈到夜长歌手里,夜长歌将那包袱往尹天逸怀里一塞,道:“赶紧把衣服换了。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便放开了他,大步走了出去。
尹天逸将包袱一打开,里面是白色的袍子,是他时常穿的款式,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换好,随即便窜出了牢房。
只是,人刚刚到达牢房门外,这才发现连同之前的那个玄衣男子一起,他们被包围了,周围都是举着火把的侍卫,将他们的面庞照得分明,而站在最前面的人便是一身太后朝服的少妇,想必这便是晴太后了,尹天逸如是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晴太后呢。
夜长歌看见他來,即刻转身打了个哈哈,拍拍他的胸脯,道:“啊,你出來了,那我先走了!”说罢,便携了刚才那小厮,踩着轻功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可是只打应莫依然将他带出牢房,并沒有答应要将他带出皇宫。
现在好了,晴太后带着人來了,果然是快得很啊。夜长歌在暗夜里暗暗摇头,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还真不屑去知道,既然是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那些个侍卫见夜长歌抽身离去,想要去追,却被晴太后一声冷喝:“别追!”
“是,太后!”那群侍卫立马掉头,恭敬回答。
尹天逸就站在原地,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紧紧地抿着干裂的唇瓣,说实话,这个时候他虚弱得厉害,但是他却沒有将自己的虚弱表现出來。
“哀家记得你的母妃名叫刘婉儿,刘妃,哀家现在还记得她呢,不知道作为她的儿子,你可还记得她?”苏晴冷笑,这个皇宫虽大,但是有人潜入皇宫,她还是能够知道的,若是沒这点本事,她又如何能够篡了这雪霁王朝的天下。
尹天逸挺直脊背,沒说话。他的母妃是他心里最持续长久的痛,红纱帐内,纠缠的身躯,娇吟喘喘,最后被父皇撞破,然后三尺白绫,自那以后,他便成了孤儿。
母妃这个字眼在他心中逐渐淡去,自那以后,他避女人如蛇蝎,只因会想起那沉重绵长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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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被困之际知真相
苏晴见他不为所动,径自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将手扬起,示意周围的侍卫们往后退一些。
尹天逸的青丝铺满他的肩膀,还沒有來得及将它们挽起來,显得有些随意,但是又因了这随意,便显得更加的淡漠。
苏晴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便停下來了。
她微沉的嗓音在暗夜里缓慢地响了起來,她道:“哀家也曾经死过一次,在皇宫里,深墙大院里,哀家也曾经失去过生命,但是幸好哀家活过來了,但是你的母妃,也就是刘婉儿却沒有活过來,她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语气虽轻,却冰冷至极,话语间流露出无尽的得意。
尹天逸眉头微蹙,“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要把事情扯到朕的母妃身上,这个世界上沒有人配提起她。”即使她被赐死的原因是如此不堪,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母妃便是世界上最好的母妃,她一直停伫在他最美的时光里,正因为如此,所以多少年來,他才不敢接受母妃是因为那样的事情而被赐死。
苏晴轻轻一笑,“沒有人配提起她吗?哀家猜得沒错的话,你今年已是双十年华了吧?想想当年你的母妃是多么在乎你的父皇,她怎么可能会背着你的父皇与别的男子苟且呢?”
尹天逸内心一震,身上的骨骼似是被牵扯,疼痛难忍,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苍白的面颊上满是悲愤的神情,他的脚步微微移动,抬起眸子,嗜血的眸光打在苏晴的面上,轻启唇瓣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朕的母妃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这么说,表明了他是这么希望的,但是他却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苏晴继续轻笑,道:“那个时候哀家并不在宫中,虽然想弄死她,但是也轮不到哀家动手,她便死了,而且……”说到这里,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而且还死得这么凄惨。想想你的外公是怎么死的,你便知道是谁想要置你母妃于死地!”
带走外公的人是石雄,那个时候他才八岁,故,便把恨意都撒到了石雄的身上,且他也是直接害死外公全家的人,尹天逸如此一想,便蓦地将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直接害死外公一家的人是石雄,但是真正害死外公的母妃的人却是……尹执云,他的父皇!
母妃与人行苟且之事,是假,事实是,父皇不喜欢母妃,哪怕母妃宠冠后宫,其实父皇只是为了将母妃推上风口浪尖之上。
外公谋反也是假,事实是,外公权势过大,这在皇室中是最危险的事情,而他,尹天逸只是这一场政治中的牺牲品。
这是一件多么讽刺而可笑的事情啊。他甚觉心中钝痛不已,然这钝痛又让他无法移动分毫,因为,太痛了。
“怎么,想明白了?”借着火把的光晕,苏晴能够看到他面上细微的变化,“很恨是不是?哀家曾经也很恨呢,你可知道哀家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死吗?”说话间,苏晴再次向前走了一步,她道:“因为哀家之所以必须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都是仰仗了刘婉儿,若不是她,哀家也不会被大火围困而无法逃出!”
“当然,有些事情,哀家还得多谢刘婉儿,若不是她,哀家又怎么会看清尹执云这个人面兽心的臭男人?”说到尹执云,苏晴的内心还是止不住一丝悸动,毕竟那是她第一次爱,以及唯一爱过的男子啊。
“他在哪里?”他这一生的悲剧算不了什么,但是他母妃一生悲剧的造成,他却不得不管,这个仇,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定会报的。
“哦。你是说尹执云吗?”苏晴作懵懂状,瞬间又道:“哀家已经把他关起來了,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怎么你想去见见他吗?”一瞬间,苏晴的面目变得狰狞起來,今夜到此,她不仅要让尹天逸知晓真相,在他疼痛之余,她还要取了他的性命!
沉侵在悲痛中的尹天逸,对此仿若未觉。
幸得暗夜里,一声呼喊惊醒了他的意识,“王爷!”是冷墨的声音,他自上空飞身而下,就是莫依然那一纸书信通知他,今日前往皇宫此地來。是以,他在此地已暗伏一段时间了,只是苏晴的动作比他快,所以他只能隐在暗处,现在听见刘妃娘娘的事情,他便知道这是安逸王爷的死穴,所以,即刻跃了出來。
跟在他身后的是听雨楼一等一的高手,约摸二十來个。
“王爷切莫执着于仇恨,依然还等着王爷前去搭救!”冷墨脚尖落地,便急切地说道,与此同时,苏晴那边的侍卫也纷纷拔剑向前。
尹天逸闻言,方才醒悟,母妃的仇可以推迟,但是依然看不见了,还在等着他前去搭救,所以,他怎么能够再次恋仇?
死去的,虽然重要,但是活着的,却才是最需要珍惜的!
苏晴冷然一笑:“所有人來了正好,你们以为这重重皇宫是你们想进便进,想走便走的吗?”话音落下,也沒有多做踌躇,右手一扬,两边的人便打在了一起。
再说说莫依然那边,尹无筹向着室内走去,显得哀伤至极,却在此时,听见外边有人來报:“陛下,有人意图将席夜国皇上救走,晴太后娘娘已经带着人手围了过去。”
尹无筹一听,迈腿便走,与莫依然擦肩而过之时,也只是微微顿住脚步,沒有说话,便越过她而去了。
莫依然感觉他已离去,正想去找尹继熠,沒有想到的是那小男孩已经独自从暗夜里走了出來,脸庞鼓鼓的,像是生气至极。
他來到莫依然的身边,喊了声:“娘亲?”
“远远在这里?”莫依然蹲下身,想要将他抱在怀里,但是尹继熠却闪躲开去,使得莫依然的手顿在了半空。
尹继熠嘟着嘴巴道:“我刚才听见娘亲和父皇的谈话了!”虽然他不太明白话里面的内容,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好像不是父皇的儿子,这让他小小的内心觉得很是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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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不得已执剑相逼
“你都听到什么了?”莫依然缓慢地站直了身体,双眼空洞,却是平静至极。走到如今这一步,让他知道他不是尹无筹所生,或许对他來说很残忍,但是这毕竟是事实,现在让他知道了,不见得便是一件坏事。
“我是谁的孩子?”小男孩虽然不太懂得其中的意思,但是却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你是我的孩子。”莫依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道:“远远跟娘亲走,等远远长大了,娘亲会告诉远远的。”
“为什么不是现在说?”小男孩显得很固执。一双滴溜溜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娘亲看。
莫依然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够感觉得到,“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远远相信娘亲不会欺骗远远的。”
“那娘亲是要带远远离开父皇吗?”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尹继熠即刻开口。“远远已经答应父皇要留下來陪父皇
了,远远不会离开父皇的,娘亲也不要离开父皇。”那是他给他父皇的承诺,男子汉不能食言!
莫依然内心一凛,心下已经明了尹无筹找过这孩子了。如此单纯的孩子,他居然也不放过!
无奈瞬间在她心尖弥漫开來,苦涩不已。
“不想走,便拖着他走呗。”女子张扬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响了起來,这便是那黄衣女子了,怎么也不肯说出她的名字!这不,才刚刚回到她哥哥的身边,便又恢复了之前的乖张。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我要告诉父皇去!”小孩子对他父皇的皇威还是很信任的。
黄衣女子瞬间从房顶上跳了下來,引起周边侍卫的注意,但是女子却丝毫不惧怕,反是來到尹继熠的面前,伸手便是在他粉嫩的脸蛋上掐了一把,道:“我夜长欢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个小孩子,管得着么?”这一掐可这是用了力了,尹继熠疼得不能自已,但是心底里的那股傲气愣是让他沒有呻吟出声。
他伸手去拍她的手,狠狠道:“放开我!”
夜长欢被他这么一拍,倒是放开了手,直起身子來,对着莫依然道:“沒有想到你生的孩子挺有骨气的啊。”这一戏谑,使得尹继熠高昂起头,大有也不看看我是谁之势。
“姑娘夸奖了。”莫依然淡淡一笑,“我想请求姑娘一件事情,不知道可不……”
话音未落,夜长欢立马打断了道:“当然不可以!”她转了个身,无比嚣张道:“你之前点我穴道,让我穿宫女服,我不可能会帮你把他带出去的,更何况,这多么危险啊。”女子说完,微微昂起头,哼了一声,“我走啦!”说罢,便真的走了。
女子一走,莫依然再次听到响声。
瞬间,便听见有人大喊:“有刺客!”但是也只是一声,之后便再也沒有声响了。
“姑娘,我们是听雨楼的人,奉楼主之命,接你出宫。”为首的黑衣男子站了出來,对着莫依然弯腰道。
听雨楼,是尹天逸的势力。
莫依然将尹继熠拉到面前,“你把他带走,我还有事情要做。”所谓的事情,便是去找尹天逸,苏晴和尹无筹的势力是她无法想到的,她沒有办法舍了他在这里而一个人出宫。
“娘亲,我不走!”尹继熠仍旧执拗得很,腮帮子鼓鼓的,十万个不愿意。
为首的黑衣人道:“楼主吩咐了,一定要将姑娘带走。”
他口中的楼主便是尹天逸,而这吩咐是冷墨交代的,因为冷墨知道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是安逸王爷的想法。
莫依然俯身,不顾尹继熠的反对,将他抱了起來,交到为首的黑衣男子手中,道:“你,将他带走,然后留下一个人保护我,去找你们楼主,我知道你们楼主在哪里。现在,就去!”莫依然冷冷地下着命令,尹无筹已经赶往牢房那边多时,她必须抓紧时间。
黑衣男子显得有些为难,在他怀里的小男孩亦是不让他安生。
莫依然感觉到他沒有动,便道:“出了事情,我一律承担,你且留下一个人帮我即可,去吧,不要让远远受到伤害。”
黑衣男子微微迟疑,却还是将身后一名黑衣男子唤上前來,“你负责保护这位姑娘。我们在外面等着。”说罢,便抱着尹继熠消失了。
莫依然唤了春夏,扶着她,顺便带着那名黑衣人往牢房的方向去了。虽然她看不见,但是武功却沒有消失,她有自信,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她只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独自战斗在这森冷的皇城之内。
她若要走,必定是和他一起。
而尹天逸那头,正在与苏晴带來的侍卫战在一处,听雨楼的人虽然厉害,但是苏晴的人却胜在多,像是怎么也杀不完,怎么也闯不出去。
却正在此时,尹无筹也跟着來了,见到他一身白衣,看起來是刚刚换上了,他的眸子微微眯起,只是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在中间杀敌的他。
既是他想逃,那么今日他便成全了他,让他逃往地府去吧。尹无筹如斯想着。却未曾想过原來听雨楼的人如此厉害,想來也并不觉得奇怪,听雨楼,第一暗杀组织,一年只接两次任务,从未有过失败的记录,而且收取金额不是一般人所能支付的。
他也是最近才查出來尹天逸便是听雨楼的楼主,想來他的武功亦是不弱!只是可惜,他遇上的是他尹无筹!尹无筹双手紧握成拳,正欲加入其间,将尹天逸打倒。
却不防一股寒流袭进自己的心底,他猛然转身,莫依然已经执剑抵住他的咽喉!她什么时候來的,他居然不知道!
瞳孔睁大,微微嗫嚅着嘴唇,他道:“永乐?”
苏晴正站在另一边,并沒有注意到尹无筹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让我们离开。”莫依然冷冷地开口,能够这么快速地找到尹无筹所站的位置,且拿剑对准他,还依靠了跟他前來的那黑衣男子。
“若是孤王说不,你会杀了孤王吗?”周边的侍卫已经让开,拔剑对准了莫依然,若不是此刻他们的陛下在莫依然手中,怕是他们早已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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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逃往森林得人助
感觉得到这边的动静,正在打杀的人都往这边看來,包括站在一旁的苏晴,见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拿剑抵住咽喉,她的眸子折射出一抹寒芒。
“依然?”尹天逸见状,低低地喊了一声,却沒有忘记自己现在正处身厮杀当中。
冷墨亦是见到了这一现象,心内暗叹,她怎么沒有走。
莫依然对着尹无筹,道:“陛下可以试试看!”
“若是我们三人一起死了,孤王并不会觉得遗憾,所以,永乐想杀了孤王,那么便动手吧。”语毕,尹无筹便闭上了眼睛,一副欣然受死的模样。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奇怪得很,即便你想死,别人也不会让你死。
莫依然道:“陛下在此,谁还敢乱动。晴太后,你是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么?”女子微微挑眉,话语间,透出了无尽的威胁意味。
然,苏晴却是一副欣然看戏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倒是其他的人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
场面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苏晴并沒有下令救她的儿子,而尹无筹也并沒有下令让下面的人住手。莫依然暗惊,难道尹无筹并非苏晴的儿子?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她便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一跳,多少有些为尹无筹感到难过。
就在莫依然恍惚的片刻,苏晴已经來到身边,一脚便将她手中的剑给踢开,莫依然一惊,再反应过來之时,苏晴再是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前,使得她整个人向后飞去,如飘落的柳絮那般……
尹天逸大惊失色,连忙弃战,脚下一点,飞身而起,但是已经來不及接住莫依然坠地的身子。
“砰”的一声,莫依然坠落地上,可以感受得到苏晴意图再给她一掌,直取命脉的掌风令她身子冰凉,但是却沒有反抗的能力,过了许久,却并沒有感受到苏晴那一掌袭來,倒是感觉到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母后,不要。”尹无筹接下那一掌,口吐鲜血,说得无比艰难。
此时,尹天逸才飞身到达莫依然身边,将她扶了起來,快速地将她打横抱起,在她失去意识之前,道:“依然,我们走!”
说罢,尹天逸便抱着莫依然消失了。见他们一走,剩下的听雨楼的人也逐渐消失,侍卫们展开轻功去追,却哪里还能追到他们的身影,尹天逸之前如此不济,是因为被折磨了多天,当他看见莫依然被苏晴一掌拍开的时候,整个人便爆发了起來。
这一爆发,便是无人能挡,这也是他突然有能力抱着莫依然逃开的原因。
而此时,尹无筹还和苏晴对峙着。
那一掌很重,若是打在莫依然心口上,本就受伤的她,定是必死无疑,他不想她受伤,便为她挡下了一掌,那个时候,他什么也沒有想,只是想着她不能死!
苏晴见他挡在自己面前,已有鲜血自他口中溢出,但是她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收回了手,道:“不是你的,你想要,便会使得自己满身伤口,这是你自找的!”说罢,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今日放走尹天逸,他日,他定是你最强劲的对手,不要忘了,即使他不是席夜国的帝君,他还有淮北封地!“说罢,便离开了。
苏晴一走,尹无筹便再也支撑不住,摊在地上,他伸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以至于整个身体都沒有倒在地上,适在这时,有太监上前來扶住他。
尹无筹站了起來,将脊背挺直,厉声道:“点五千精兵,随孤王一起去寻他们。”
“是,奴才马上就去!”底下的太监点头,忙去了。
尹天逸抱着莫依然掠身出了皇宫,但是刚刚出去,便感觉到后面的追兵來了。尹天逸停下脚步,对冷墨道:“冷墨,你带人去把齐星王爷带出來,我们一起走。”想必这个时候,尹无筹忙着追赶他们,便忘记了尹无邪的存在。此时若是不把他一同带走,日后怕是沒有机会了。
“我们去的地方是淮北,不是席夜国,王爷走后,席志成已经占了席夜国。”冷墨怕他不知道,便说道:“听雨楼的人在树林里等着,王爷可以先走,属下会带着齐星王爷前往淮北之地与王爷汇合。”
尹天逸看了怀里的莫依然一眼,只见她眸子紧闭,脸色煞白,眉头轻轻蹙起,于是道:“不必,本王便在这里等你们來,若是有意外的话,便在淮北相遇。快去吧。”因为莫依然受伤严重,他必须让她休息。
“属下遵命。”冷墨拱手,在尹无筹的追兵到來之前往齐星王府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人便拥着尹天逸往树林里走去。
却说尹无筹的追兵,刚好來到树林外围便被人给拦住了。
因为受伤,尹无筹的面色有些发白,刚才在宫里的时候,不小心便让他们逃走了,怎么说他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只是沒有想到他们的人会这么多。但是看他们的打扮,似乎不是听雨楼的人。
难道除了听雨楼的人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
尹无筹想也不想,便扬手一挥,道:“杀!”
一场混战便就此展开,暗夜里,尹无筹微微眯了眼睛,露出寒冷的光芒來。+
之后,便再也不理会战况,一个人撩了衣摆,往树林深处走去,剩下的人便跟在他身后往里走去。
只是沒有想到刚刚走进去沒几步,天上突然蹦出了个姑娘,挡在他的面前,但是却是背对着他站着,在火把的照耀下,还能隐约看见她曼妙的纤瘦身材,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衫,泼墨长发直直地泻到腰间。
夜长欢扶了身旁的一棵树站直了身躯,不顾身后的尹无筹,仰头对着黑暗的夜空喊道:“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妹妹啊,一句话也不说就把我推了下來。幸好我武功好,要不还不得摔了个稀巴烂!”
空寂的夜空沒有回应,除了树林外传來的打杀声,便只剩下她朝天怒吼的声音了。
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身后森冷森冷的,夜长欢便缓慢地扭转了身体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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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芳心默许竟不知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身深青色袍子,袖子边缘镶着金边,袍子上还绣着专属于帝王的龙图腾。略微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们举着火把罩在头顶,在火光的照耀下,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
线条不是很刚硬,但是轮廓却很分明,嘴唇薄薄的,瘦削的脸看起來有些柔,但是这柔,却又给人一种冰冷至极的感觉,夜长欢看着他,内心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便是雪霁王朝现在的陛下吧?
果然是一身王者气质,贵不可言!冰冷之外还多了一层儒雅之气,但是两者结合在一起却又并不矛盾,让人想要靠近他,但是却有有些胆怯!
夜长欢一双眼睛便这么直直地看着尹无筹,末了,却并不说话。
尹无筹眉毛一挑,底下的人会意,便拔了手中的剑向着夜长欢而去。
这时,女子才缓过神來,对方这是要杀自己呢。
见对方执剑而來,夜长欢玩心大起,忙挥手道:“诶诶,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大半夜的被我哥扔在这里,你们用不着把我杀了吧?”
尹无筹唇角勾起,却并不理会她,只道:“解决了,随孤王走!”他不想在这中途浪费过多的时间,便也不想说太多的话。
夜长欢瞠目,这个男子看起來还不错,至于这么冷酷无情吗?除了在莫依然那里,她何时遭受过这等待遇。
她矮身盘腿,踢翻了最前面的两名侍卫,对着尹无筹道:“用不着这么心狠吧,我又沒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虽然说这话有些心虚,但是这是她逼不得已做的啊。
“你挡了孤王的路。”尹无筹冷冷地说着,脚步一掠,便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夜长欢掠去,女子只是看见一个虚影向自己袭來,但是想要躲闪时已经來不及,她猛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袭來,悄悄地掀开右眼眼皮子,却见一身玄色袍子的男子挡住了自己的面前。
这男子便是夜长歌了,他可是在树上等了多时才动手的。
此时,他的折扇抵在尹无筹的掌心,他本來是想伸手去掐住夜长欢的,只是这男子便出现了,且武功高的出奇,竟能在一瞬之间挡住他的去路,不错!
尹无筹危险的眸子眯起,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刚好夜长歌也在打量着他。
两个大男人彼此对视,一时之间竟有些沉重的感觉。
尹无筹未曾将手收回,而夜长歌的折扇依旧抵在他的掌心。这是一场较量,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
“敢如此与孤王对视者,你是第一人!”尹无筹的面容有些冷硬,他的感觉在告诉他眼前的男子不是普通人。
“敢如此与我哥对视之人,陛下也是第一个。”夜长歌还沒有说话,夜长欢便将脑袋从旁边探了出來,俏皮地说道。
“哦?”尹无筹玩味地笑了起來,“既然你们知道了孤王的身份,还敢如此嚣张,想必孤王是该对你们另眼相看的吧?”说话间,他已经把手收了回來,与此同时,夜长歌亦是收回了自己的扇子。
语毕,尹无筹再次右手一扬,夜长歌和夜长欢便被他们围在了中间,顿时,林子里惊起了鸟叫声,“扑哧扑哧”的飞走了。
夜长歌仰头,嘴角微微一笑,像是对于现在的遭遇不屑一顾。倒是夜长欢道:“怎么,难道还要打架吗?”说话间她已经从她哥的身后站了出來,扫视了周围一眼,眸中毫无畏惧之色。
“不是打架,只是想请二位进宫做做客罢了。”尹无筹的语气令人听了,甚觉毛骨悚然。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陛下还不如直接去追安逸王爷和皇妃來得重要。”夜长歌笑了,他带人來的目的不过就是拖延时间,想起刚才那突然被惊起的鸟儿,许是冷墨已经带着齐星王爷來了,这个时候他也该走了,剩下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去努力吧。
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外人!
末了,他补充道:“陛下追至此,是不是忘记了齐星王府的齐星王爷了?”语毕,趁尹无筹思想岔开的瞬间,捞起夜长欢,脚踢树干,借力跃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末了,还能听到上空传來的声音:“该离开了!”
霎时,林子外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那些人亦是夜长歌带來托住尹无筹前进的步伐的。
尹无筹瞬时便明白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刚才自己被对方拖延了时间,却给了尹天逸喘息的机会,若是此时冲进树林深处,保不准会有埋伏,再加上尹无邪已经被他们救走,此时他突然想不到还可以用什么东西來牵制住他们。
瞬间,他变得有些恼怒,双手紧握成拳,但是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眸子发亮,是的,当时莫依然走的时候,沒有带着尹继熠,这么说继熠还在皇宫里,只要继熠还在那里,她便不会离开自己,尹无筹如是想着,却从未想过已经有人提前将尹继熠带走了。
尹天逸抱着莫依然进了树林,里面早已聚集了十几名男子,中间备了一辆马车和十几匹马,此时站在这里的人全都是听雨楼的人,见到他來,忙跪下行礼。
尹天逸微微点头,抱着莫依然向着马车内走去,却不妨先被人带來的尹继熠正坐在里头,眉头蹙起,嘴唇微嘟,腮帮子鼓鼓的,见到尹天逸掀帘进來的时候,眸中显现出了恨意,倒是尹天逸,见到他时,略显惊讶,不过看他正襟危坐的样子,明显的被人点了穴道。
尹天逸也只是睨了他一眼,并沒有理会他,这马车虽窄,但是容下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是依然的孩子,依然要带他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如此想着,尹天逸内心虽痛,却也不恨。
尹继熠见他一副漠然的样子,心里气急,但是他的哑穴也被点住了,难以用言语來舒缓自己内心的恨意,倒是低头看向他怀中的娘亲时,目光微微闪烁起來,娘亲闭着眼睛,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难道娘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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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众人齐聚树林里
这个想法吓得他的小脸霎时便苍白了,眸中现出了痛意。
不知为何,尹天逸突然冒出一句话,他说:“放心吧,你母妃沒死。”说这话时,他并沒有看向尹继熠,但是像是了解他的心情,他便道了这么一句。
果见,尹继熠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但是面色一赧,腮帮子又重新鼓了起來。
上了马车,尹天逸并未将莫依然放下,他抬手,将坐在正中央的尹继熠端到左边,为了保持马车的平衡,他便抱着莫依然坐在了中央。
坐下來之后,尹天逸的目光一直沒有离开过莫依然的脸,因为呼吸,所以她的鼻翼两侧微微翕动着,脸色苍白得紧,就连唇瓣也失去了血色,她的唇岁不算那种樱桃小嘴,但是却美好得无可比拟,还有她修长的眉,看起來是沒有修过的,很自然。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覆盖住眼睑,尹天逸的眸子深邃,柔情,他的天下,他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只有她一个人。
那种爱到极致,想要将她融进自己骨髓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他愈发将她抱得紧了,像是怕一松手,她便会离他而去,多少年前,他曾经让手心的幸福从指尖溢出,却怎么也抓不住,现在,她躺在他的怀里了,那么,从今以后,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看着七皇叔如此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尹继熠真是羞愤难当,但是却因了自己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刻他的心里在哀嚎,为什么父皇还沒有來!娘亲真的要带他离开父皇了啊……
尹天逸抱着莫依然的时候,哪里还会想到旁边的小男孩在想着什么,见女子久久不醒,冷墨沒有回來,他便直起身子,将真气输送给了莫依然,希望这样能让她快点醒來,虽然苏晴的那一掌还不足以要了她的命,但是重伤却是在所难免的。可是他自己呢,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沒有扎起來的长发铺满了他的肩膀,看起來清冷极了,却又带了几分谪仙的味道。
小男孩不得不承认,他的七皇叔真的长得很好看,甚至比他的父皇还好看!
尹天逸为莫依然输送了自己的真气之后,身体便愈发的虚弱起來,只能抱着她,仰靠在车的横栏上,小心翼翼地休息着,只为等冷墨一到,他们便离开雪霁王朝。
只是微微阖眼,觉得自己疲倦至极,全身疼痛难忍,尹天逸再次睁开了眼睛,眉头皱起,却也在此时,听见了车外一声呼喊:“七哥?”是尹无邪的声音,似乎已经有大半年沒有见到他的七哥了吧?
整日整日的被困在齐星王府,他不知道父皇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天下间的任何一件事情,倒是这么长的时间里头,凌子意一直伴在他身侧。虽然彼此间沒有夫妻之实,但是感情却是有的。起初他的脾气变得暴躁,会摔东西,甚至会打她,但是她每次都是紧紧地抱住他,沒有丝毫的怨言。
用凌子意的话來说,便是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怎么会弃他于不顾!
当冷墨趁着夜色闯进尹无邪的室内的时候,他是真的兴奋坏了,半年了,他等他的七哥半年了,他终于來带走他了么?
如今,听到马车外传來他雀跃的呼喊,尹天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身白衣,顶着一张娃娃脸的尹无邪,在想起自己的七哥时,仍旧兴奋不已,更何况是现在就要见到他了呢。
所以他不顾阻拦的,便來到了马车前,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这一下他便有些懵了,因为他不仅见到了莫依然,还见到了尹继熠,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七,七哥。”他的声音不仅沮丧,而且受伤,置他身后的了凌子意于不顾。
尹天逸抬眸,冷了他一眼,尹无邪顿觉指尖冰凉,忙道:“我去骑马!”说罢,便将车帘放下,跳下了马车,此时,冷墨再次走上前來,道:“齐星王爷,马匹不够,王爷请与王妃同骑一匹马。”
“我沒有关系的。”凌子意甜甜地回答,半年的时间,她出落得更加美丽,眼角有了成熟的韵味,只是整个人较半年前相比,倒是清减了不少,想來这段在王府中被人囚禁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尹无邪沒有答应,也沒有反抗,对于凌子意,虽然起初很讨厌她嫁给了自己,但是半年时间的共患难,他对她的讨厌已经逐步消减。
一切都准备就绪,冷墨在前领路道:“走!”
只是这“走”字还沒有落口,四周便窸窸窣窣地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尹无筹道:“想要往哪里走?”
众人皆是一惊,尹无筹带兵來了,这也难怪,从皇宫到此地算不得多远,且冷墨已经跑了一趟齐星王府,按理说,尹无筹应该早就到了,只是他这个时候才出现,是想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吗吗?
与众人相反的,是马车内的尹继熠,终于等到他的父皇來了,这种情况的逆转,倒是让他激动不已。父皇一來,他和娘亲便得救了!
五千精兵,对战二十几个人,即使对方都是听雨楼的顶尖高手,想要逃脱出去,也是难上加难!且尹天逸他们是慌忙逃窜,而尹无筹却是有备而來。
马车内的尹天逸,放开了莫依然,在车内铺上了垫子,将她以一个舒服的睡姿放了下去。之后,抬眼看了尹继熠一眼,道:“坐稳了!”
是个人,只要接触到尹天逸那冰冷的眼神,便会如堕冰窖那般,感觉寒凉刺骨,小小的尹继熠自然也不例外。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便见到尹天逸弓着身子掀帘而出了。
尹天逸站在马车前,长发与白衣无风自动,一股凛然之意瞬间充斥在整片树林里。而马车车夫则站在一旁,恭敬地低着头。
尹天逸跃下马车,伸手揪住车夫的后领,将他丢到了马车上,车夫连忙握紧缰绳,拿起了马鞭,等待着尹天逸的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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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孤注一掷护她安然
见尹天逸从马车上跳了下來,即刻有人让出一匹马,尹天逸见状,便跃身而起,稳坐于马背上了,他挑眉,凌厉地道:“尹无筹,你真的喜欢莫依然么?”
不知为何,尹无筹心间一颤,答道:“她是永乐,是孤王的皇妃,亦是孤王认定的妻,孤王自然是疼爱她的。”
“哦。”尹天逸轻轻答了一声,让人着实摸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他勒住缰绳,往马车边走來,微微俯身,不知道跟车夫说了什么话,便又直起了身子。
睨视着尹无筹道:“你來是想把她带走吗?”说罢,不等尹无筹回答,他再次冷冷地开口:“她现在在马车内,你可以先杀了本王,然后将她带走!”话音落下,在所有人都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他已经扬起马鞭,抽在了马屁股,棕色的马儿扬起蹄子,快速地向前飞奔而去,由于來势凶猛,那些个挡在前头的侍卫,竟都躲闪不及,纷纷倒在地上,更别提挥剑杀人了。
尹天逸的鞭子刚一落下,那车夫亦将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马背上,马车便跟着尹天逸的马儿一路驰骋,竟然沒有人能拦得住!
秋天,多雨的季节,显得有些湿冷。
长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沒多久,蒙蒙细雨便下起來了。
尹无筹恨恨地看着尹天逸扬长而去,还有那辆马车,他即刻下令:“追!”若是此时让他们走了,他不知道他和她之间可还会有交融点。
命令一下,周围的侍卫便都涌动起來,骑马在最前面的冷墨突然道:“陛下,忘记告诉您了,小皇子也在马车里面,陛下不要伤害了自己爱着的人。”紧要关头,他也不忘幽默一把。虽然他不知道尹继熠并非尹无筹的孩子,但是只要有了孩子,想必他便不会乱动!
闻言,尹无筹面色煞白,继熠在里面,那么他更不能让他们离开了,因为只要他们一走,他便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将所有人都给孤王拿下!不要伤了马车内的人的性命!”蒙蒙细雨并沒有将他的话音扰乱,所有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马车走了很久,后面的追兵一直沒有断,由于路并不平坦,马车行驶在上面,颠簸得很是厉害。这一颠簸,尖锐的疼痛便将莫依然刺醒了,这样的感觉犹如她首次來到这个时空的感觉,当时马车也是颠簸得很是厉害,如同此时这般。
“砰”的一声,马车车旁撞上了树杆,莫依然重心不稳,身子便往前倾,幸得了马车很快便稳定下來,她才沒有被甩出马车外。
注意看时,才发现边上东倒西歪的尹继熠,他一动不动的,显得难受极了,脸色发白,明显是受不住这颠簸的马车。
“远远?”莫依然喊了他一声,却见他的腮帮子鼓鼓的,想來还在生气,见他动不了,莫依然瞬间明白,他是被点住了穴道。
她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将尹继熠抱了起來,顺便为他解开了穴道。
刚得自由,尹继熠便喊了一声:“娘亲!”随后说道,“那个七皇叔要带我们走,父皇在后面追着,我们逃出去,去找父皇吧”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娘亲会跟别人走,尹继熠便欺骗自己,一定是七皇叔威胁娘亲的。
“远远,我们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能跟父皇在一起了。这是娘亲的选择,沒有人逼迫娘亲。”莫依然将尹继熠抱得更紧了一些。随后掀开帘子看外面的状况,只见尹天逸骑着马在前面领着路,外面下起了小雨,将他的衣衫与头发都浸湿了,现在是深秋,一定很冷,然而,后面还传來追兵的脚步声……
尹继熠也看见了他娘亲的悠远目光,随即嚷道:“我不要跟七皇叔走!”
这句话好巧不巧地落入尹天逸的耳朵内,他回转身來,见到莫依然已经醒了,心便轻松了下來。突然,他调转马头,让马车先前行,回身对付那些侍卫去了。
莫依然一惊,他被折磨了这么多天,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今天晚上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再回去的话,定是会危机重重,但是马车还在前进着,怀里的尹继熠依旧在不依不挠地扭动着身子,不需要做任何思考,他定是想要让她好好地呆在马车内!
莫依然心一横,放下了车帘,任凭马车继续向前走,内心却在说:记得我在等你。
只要他知道她在等他,那么他一定会回來的!如此,比她回去拖累他要來得好一些!
蒙蒙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直绵延到人的心底去,甚至还绞痛了某些人的内心。
爱而不得,是痛;得而不爱,是空。
三年來,她呆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利用她,如今她走了,他却用尽所有能力去追她!
尹天逸策马返回时,尹无筹也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厮杀起來,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听雨楼的人并非那么好对付,而且他们都还是尹天逸手下的人!
雨水在剑尖上打着转,随后溅落到地上,又或者溅到人的身上。所有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绝望冰冷的气息。
尹天逸一回身,听雨楼的人便都聚在了他的身侧,每每有侍卫靠近马车,他们便在后面断着,一路往前走……
尹无筹恨到了极点,执剑飞身而起,直向尹天逸袭來,尹天逸见状,忙抽剑顶住了他的剑,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溅在剑身上的水花瞬间飞溅开來,暗夜里,刀光剑影不曾消失,两柄剑撞出激烈的火花,惹得站在一旁的人都不禁心惊胆颤!
那马车渐行渐远,甚至看不见尾端。而听雨楼的人大多护在尹天逸身侧,剩下的人便都护送马车而去了。
最终,尹天逸横着身子,脚底顶上树杆,双手持剑,挥动全身力气向着尹无筹刺去,若是再不速战速决,他的体力再也不够支撑,如此想着的时候,他便使尽了全身力气,向尹无筹的胸膛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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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相拥两人被分开
所有人都睁大了瞳孔,尹天逸这招,大有玉石俱焚之意。
就连一直守在边上的冷墨,一颗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尹无筹眸子亦是不可抑制地睁大,但是却不至于忘记了闪躲……
只是他的剑势太凶,无论他如何闪烁,终究是抵不住那柄剑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扬起手中的剑,亦是对准了他的胸膛……
如电光火石般,他的剑,将他的剑身劈开两半,随后,沒入他的胸膛!
一口血,压在喉咙里,再也抵制不住,竟是呕了出來,而被剑沒入的胸膛处,不见血渍,许是因为衣服颜色太深,看不清罢了。
见此情景,侍卫大惊,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随后,所有人都骚动起來,尹天逸将剑抽出,跃于马上,带领一众人等,飞奔离去!
尹无筹受伤,尹天逸逃离之势已成定局,那一剑太凶、太猛,以至于才反应过來的尹无筹难以承受,哪怕他们武功不相上下。
而幸好,那一剑并沒有完全沒入他的心脏,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便死在他的剑下了,尹无筹微微叹息,面色苍白,单手撑在地上,蒙蒙细雨打湿了他的长发,散乱地披散在肩头,疼痛的不仅仅是胸口,还有心底的最深处,他微微仰头,便看见了尹天逸带着一众人等飞奔离去的渐远的背影。
内心竟无可抑制地抽搐起來,他带走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带走了他最爱的女子……此生,哪怕到死,他也不愿意放手的女子,终究被他带走了!
他觉得屈辱,觉得愤恨!
但是他又直不起身來,只等着侍卫过來将他扶起來,这一场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最终以他的失败结束!
细雨还在下着,凉透了心底……
然,尹天逸的那一剑,虽然伤了对方,但是尹无筹的阻挡,亦是将他自己的力道给反弹了回來,若非孤注一掷,死的人也许是他也说不定。
一直追到晨曦微露,才追上了莫依然离去的马车。
他顿时翻身下马,此时,蒙蒙细雨已经停了下來,但是他身上的衣衫和头发却依旧是湿漉漉的,就连手臂也有些微的发麻,身体无比虚弱,但是他依旧坚持着走到她的马车前,走了上去。
莫依然听到声响,便知道他來了。
此时,竟是心内一片酸楚,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尹天逸不顾旁边的尹继熠,直接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这么拼命,为的只是此刻将她拥入怀里罢了。
晨曦微露,本该是空气无比清新的早晨,他却全身湿透,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肩上,些许水滴缓缓地滴落下來。
可以说,这么一刻的到來,历经生死,莫依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冰凉的外衣下那温暖的身子,泪水便这样夺眶而出。
他转身回去的那一刻,她的担心仿若决堤,怎么也收不回來,现在,他终于安然回來,怎么能够不让她感激涕零,抑或是高兴地不可抑制。
多少年了,他一直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哪怕曾经有过伤害,有过误会……
“我已经回來了,沒事了。”尹天逸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柔如斯,却又疲倦至极。
两人虽然都放下心來了,且彼此的世界中只有对方,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此时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不准你碰我娘亲!”尹继熠气极,蹭地站起來弯腰就把他们两个分开,尹天逸和莫依然都沒有想到小男孩会突然有所动作,两人瞬间被分开,奈何,尹继熠用的力气过大,使尽了全身吃奶的劲儿,竟是把莫依然往马车里面推,而尹天逸竟是被推出了马车外……
莫依然头撞在车栏上,闷哼一声。
而尹天逸竟是被出去之后,竟是沒有站起來,尹继熠生生被吓了一大跳,他不是很能耐么?怎么一推就倒?
本來尹继熠的力气并算不得很大,但是尹天逸已经筋疲力尽,现在逃脱了尹无筹的追杀,整个人放松下來,身体早就沒有了力气,被尹继熠这么一推,理所当然的便被推了出去,这一推倒是不要紧,但是潜藏在他身体里的疲倦与疼痛却在这一推之下瞬间袭來,而他……竟然昏死了过去……
骑在马上尹无邪可是一直在关注马车内的动静的,这尹天逸刚被推了出來,他便惊呼一声:“七哥!”本想掠身过去,但是凌子意却在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幸好车夫快速地将尹天逸扶了起來,冷墨已经來到马车前了。随即,由他将尹天逸扶进了马车,众人继续往前行走。
淮北之地,在雪霁王朝的偏北方,现在雪霁王朝正值深秋,想必淮北那边已经入冬了,幸好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可以去,关于席夜国他们倒不是有多关心……
“王爷晕过去了。”冷墨将尹天逸扶进马车之后,对着莫依然说道。再次见到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了一下。而他的目光只是从尹继熠面上微微扫过一眼,之后便是目色凛然,什么也不再说。
莫依然摸着车栏,坐了起來,“冷墨,把他交给我吧。”
“娘亲,我们还要回去找父皇!”尹继熠嘟着嘴巴,千万个不愿意。
莫依然不顾尹继熠的反对,将尹天逸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后,冷墨与尹继熠坐到了另外一边,末了,莫依然道:“远远,我们不会再回去了。”她的面色平静,却像是在感叹。
“娘亲,你的眼睛都是因为七皇叔才看不见的,我喊他一声皇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凭什么我们还要跟他走?娘亲,我们回去,以后远远听你的话,不调皮捣蛋了。”尹继熠显得有些激动,他蹭上前來,摇摆着莫依然的胳膊。
莫依然内心一窒,“是父皇跟你说娘亲的眼睛是因为七皇叔才看不见的?”她早就知道他去找过远远,但是却不曾想过,他竟然会如此告诉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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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彼此的幸福幻想
尹继熠嗫嚅着唇瓣,许久才垂下眸子,轻声道:“父皇只是不想娘亲和远远离开他的身边。”
莫依然扶着尹继熠坐到自己的身边,小孩子总是沒有错误的,要错也只是某些人的用心良苦,莫依然一板一眼地道:“远远,娘亲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要再想着回雪霁王朝了。当然,如果你觉得尹无筹是你的父皇的话,你也可以想念他,但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有些不该你的东西,如果你执意想去享受,那么你也必须承担不该承受的痛苦,娘亲说的话,你可明白?”
尹继熠的面色有些茫然,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却又显得有些痛苦。
“娘亲的眼睛不是因为七皇叔才看不见的,娘亲的眼睛是被奸人所害,然后被七皇叔所救,娘亲便是离开你的那两天出事的。”接近三岁的孩子,不该遇见这么残忍的事情,她是母亲,不该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是这样么?”尹继熠显得很狐疑,“但是这和我们离开父皇有什么关系?”
莫依然微微沉默,抬起眸子,望向远方,眸子却是空洞一片,她道:“刺瞎娘亲的眼睛的人,便是你的父皇尹无筹。远远,若是你足够坚强,那么就接受这件事情。”她不该将自己的痛苦嫁接到他身上,但是若是不让他知道,那么接下來的事情,该如何说?
果然,瞬间,尹继熠便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
马车还在踽踽前行,莫依然也沒有再说话,她知道小孩子也是需要安静的。
“娘亲,我不相信,呜呜呜……”沉默许久,小男孩竟然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哭了出來,细长的凤眼略微红肿,当真有泪自里面滑了出來。要他怎么相信这么长时间信赖的父皇,竟然刺瞎了他娘亲的眼睛,而他一直讨厌的七皇叔,竟然是帮助他们的人!
莫依然伸手捋顺尹天逸的湿发,却是对着尹继熠道:“远远,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事情都是这样的,可是你,要学会分辨善恶。有些人不该你为他哭泣的,就千万别哭。而那些该你感谢的人,定要学会感谢。”
此话一出,尹继熠倒是止住了哭泣,他的目光落在莫依然怀里的尹天逸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目光有些绵长悠远,竟是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
莫依然伸手一拉,便将他也拉进自己的怀里,而尹继熠却也不再反抗,倒是很安静地呆在莫依然的怀里。
通往淮北的路,不仅坎坷,而且漫长,不知道马车走了多长时间,大家都饥肠辘辘,但是尹天逸却是沒有醒來,也终于在暮色即将四合之际,他们來到了一座小城,不得已,他们只能在这座小城里先暂住一晚,毕竟尹天逸伤得太重!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时,已是深夜,他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走出了帝都的地界。
夜晚,是莫依然和尹继熠住同一间房,这里地处偏僻,他们将近二三十人,都住进了这家小店,自然是有些拥挤的。
然,却因为不大放心尹天逸,哄着尹继熠睡着了之后,莫依然便一个人來到了尹天逸的房间,届时,冷墨守在门口,见到她过來,微微颔首道:“依然。”
“嗯,他还好吗?”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让她习惯的黑夜,但是却有了一个不知道算是好还是算是坏的习惯,那便是走路的时候,习惯数数,也许这样,才会更有安全感一些,又或者是下次走同一条路时,才不会摔倒。
又或者是压迫症,也说不准!总之,她每走一步路,都习惯在心里面数数!
“身体虚弱,太累,倒是沒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冷墨站在原处,虽然见她走得艰难,但是也还算小心翼翼,他并沒有上前去扶住她。
“哦,我进去看看他。你帮我看着远远,可好?”
“嗯。”冷墨点头,便进了尹继熠的房间。
莫依然一个人摸到尹天逸的房间里,沒有多少困难便找到了他的床。
她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他的脸有些冰凉,她的指尖便停留在了他的唇角。
她的面色平静得有些可怕,许是暗夜里,光线暗了的原因。
末了,她微微俯身,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他的心房,那里此时正在有规律的跳动着,还记得昔日离开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放下了生命,放下了尊严,只为求她回去,而如今,她已是伤残之人,他依旧不嫌不弃。
这一生,遇见他,是她最美好的幸福。
即使分开,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依旧是她最简单的快乐。
她将耳朵贴近他的心房,唇瓣轻启,道:“天逸,你知道我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吗?”说到这里,她的唇角弯弯,继续道:“我希望春暖花开之时,我们一起沐浴在阳光下,然后我窝在你的怀里,看着你微微上翘的唇角,于是我就很幸福地笑出声來,我想要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而已,……简单到,无法实现……”
温热的泪水什么时候滑落下來的,她不知道,她只是在想象着有他陪在身侧的那份简单的幸福与快乐,想着想着,眼泪便浸湿了他纤尘不染的衣襟。
多少年來,不管是前世还是此生,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才会哭得肆无忌惮,不仅因为他是第一个住进她心里的男子,也因为他是最先让她心疼的男子,更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对她最好的男子!
感觉到有人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这种感觉有想难受,又有些幸福,尹天逸微微蹙眉,却沒有引起伏在他胸膛上的女子的注意。
他只记得他给了尹无筹一剑,然后追上她的马车,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她哭了,之后的事情……
也许是他睡着了,但是为什么现在醒不來,感觉到她在身边,身体无比剧痛,但是却是醒不过來。
对了,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一定很需要他吧?
她还带了一个孩子,即使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只要她疼那个孩子,那么他也愿意跟着她一起疼爱他,这样,可不可以让她一直留在他身边?
这一生,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便是在给母妃报仇之余,给她所有的幸福!
到时候,他想抱着她,一起沐浴在阳光下,看着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然后他微微俯身,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亲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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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苏醒之后共温情
想着想着,竟牵起唇角,笑了出來。
虽然沒有发出声响,但是气息却是与之前不同的,于是莫依然忙将头抬起來,慌乱地问:“天逸,你醒了?”她似乎听见他笑了。
她的声音清冽得如同一汪清泉,缓缓地涤荡在他心间,男子不再觉得痛苦,便缓慢地将眼睛睁了开來。
入眼之人便是她,空洞的眼睛,眼眶有些微红,感觉得到心口处一片冰凉,他便知道她刚才定是哭过了。
他想抬起手來,却觉得自己的臂膀有如千斤重,但是他还是艰难地举了起來,抚摸着她的脸道:“嗯,我醒了,别担心。”他说过很多次让她别担心的话,但是他却每次都让她担心,如今她看不见了,他亦是有着难辞其咎的责任,作为男子,无法保护好她,是他的无能!
莫依然弯起唇角,笑了起來,反手抓住他的手,“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尹天逸轻轻一笑:“你在这里,我怎么会有事?”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可以听得出來,他现在很难受。不过如此情话,他倒是第一次对她说呢。
不过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莫依然还是道:“你很久沒有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叫些东西上來。”说罢,便放开了他的手,往门外摸去。
“依然,别去!”尹天逸连忙将她叫住,见她转身过來,忙道:“再在这里陪我一会儿,我不饿。”不饿是假的,但是因为分隔时间太长,醒來的时候见到的人便是她,此时见她要走,便觉得有些难舍难分了。
莫依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彼此心境是一样的,于是她微微一笑后,道:“很快就來。”
这一笑,让尹天逸觉得内心莫名的温暖,多长时间沒有这么幸福的感觉了,他突然有些感谢上苍來,也幸好,他孤注一掷地闯入了皇城内,否则他还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命运将会在何种轨道继续运转着。
果然沒多久,莫依然便端着饭菜上來了,所谓的饭菜亦不过是一碗粥和一碟小菜罢了,他刚刚醒來,不宜吃过多的食物,也不能吃过硬的食物……
看着她推门进來,因为看不见,所以显得特别小心,尹天逸的心便仿若被人揪着,怎么也松不开來,倒是莫依然唇角始终带着淡雅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的笑容很自然,倒是不像装出來的。
尹天逸坐起了身子,见她走到床边,便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莫依然忙将手中的托盘举高,“啊,别这样,粥会洒出來的。”幸好她刚才及时稳住了。
话音落下,尹天逸却沒有放开她,而她刚好坐在了床沿处,腰被他搂着,她的身体便倾入他的怀里,她还能敢受得到他喷在自己脸颊上的气息,于是她轻轻唤了一句:“天逸?”
“是我沒有保护好你,依然,以后就由我好好爱你,可以吗?”他将头伏在她的肩上,此刻的他竟像是个孩子,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爱……
以前爱着,但是却吝啬于表达出來,在经历这一切之后,说出这个字反而觉得很顺口,一点都不觉得羞涩……
内心被触动,莫依然能够想到他在想什么,因为眼睛被刺瞎了,他定是在自责自己沒有保护好她,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那一丝难过,展开笑颜,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这只是一次意外罢了,天逸,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你都用來自责。”
“嗯。”闻言,男子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在她耳边耳鬓厮磨。
感觉到脖子有些痒,女子面色一红,用空着的左手推他,嗔道:“该吃饭了。”
“正在吃。”男子坏笑,见她面颊绯红,心内玩心大起。
莫依然继续推他,忙道:“远远在隔壁睡着了,别惊醒他。”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狠狠地敲打在尹天逸的心上,那是她和尹无筹的孩子,一想到这里,心里的某处仍旧在作怪。
氛围一瞬间变得尴尬起來,感觉到他停下了动作,莫依然内心一凛,问道:“天逸,你无法接受远远?”语毕,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气温再次下降,沉默半晌,就在莫依然开始绝望之时,尹天逸才道:“依然,他是你的孩子,我定会好好待他,如同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但是,给我时间,可好?”说罢,期待地望着她,希望她能了解他内心的感受。
他愿意接受,也愿意和她一起疼他爱他,但是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自己感受的人,所以他也需要时间。
“那么……如果你做不到呢?”莫依然扭头,对着他的面颊。
“相信我。”说罢,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先吃饭吧。”莫依然笑了,拉开他搂住自己的手,将托盘交到了他的手中。
“遵命,娘子大人!”尹天逸也笑了,接过她手中的饭菜,开始吃了起來,即使很饿,但是他却沒有狼吞虎咽,相反,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很优雅,那一碗粥和一碟小菜,在他嘴里,竟像是山珍海味似的。
当他喝下最后一口粥的时候,莫依然喊住了他,“天逸?”
还沒有将粥咽下去,尹天逸便答:“嗯?”
莫依然脸上带着点窃喜,在尹天逸看來竟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他惊怕她接下來会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事情出來,便更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了。
莫依然随意地摆了摆自己的裙角,道:“你有沒有想过,我们也可以有孩子的。”
此话一出,尹天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孩子吗?他肯定是要和她生一个孩子的,只是沒有想到她会主动说出來,如此便好了。
但是莫依然说的,明显和他想的不一样。她所说的孩子便是尹继熠,但是尹天逸想的却是以后。
“依然愿意给我生孩子,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尹天逸戏谑地笑了起來,看着她的眸光却如水一般温柔。
【我们家依然和天逸终于幸福了,喜极而泣啊,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窝在心爱之人的胸膛里,咯咯咯地笑出來,一切都变得简单而纯粹……我好想感谢感谢大家,还在订阅的亲们,其实我一直想说11月的上架新书,燕子拿了第十名,也许有人会想第十名有什么好骚包的,但是这个第十名对于燕子來说却很难能可贵,我当时高兴地都不知道手放哪里比较好了,也许亲不知道呢,当初我的《江山为聘》那篇文,只有一个读者看,当时我就很感谢那个读者,而且有一个读者看,我都有很高兴地写下去哦,所以拿了第十名,我得感谢亲们,谢谢,谢谢!虽然是月初就知道这事了,但是么,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呵呵~另外,我最近才知道12月女生网的vip作品可以随便读,这个月的订阅kb在一月20号之前会全部返还,男频的嘛,就是12月的上架新书可以随便读,下个月20号之前,订阅kb也全部返还,希望亲们阅读愉快哦。o(n_n)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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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忆往昔情难自禁
莫依然嘴角抽抽,沒有想到他竟然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于是连忙解释:“我说的不是以后。”
不是以后?尹天逸将最好一口粥咽进肚子里,细细地咀嚼着她的这句话,莫非他们之前有过孩子么?
“我和尹无筹之间,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怕他还沒有办法理解,她便开口给他解释,“你到平阳王府來的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沒有做。”
“你的意思是说,继熠是我的孩子?”尹天逸的嘴巴微微张开,却也不夸张,但是这微微张开的嘴巴,已经显现出了,这个消息对于他來说是多么的震撼。“继熠,继逸,记忆,这名字是尹无筹给取的?意在报复你……”与人有染这几个字被他咽进了肚子里,要知道当日险些令她身败名裂的人便是他自己,幸好当时尹无筹将在场的人都杀了,否则……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对于她的愧疚之情,疼惜等等都如潮水一般涌來,当莫依然将他的碗筷收拾好放在桌上,再坐回床上的时候,便听到他说:“对不起,我当时……”那一幕回想起來,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以及颤抖……
当时他只知道,放手了的话,她便是别人的妻了,而他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逼迫尹无筹不得已而放弃娶她,想來,他当时真的是幼稚无比!
他再次伸手将她箍在怀里,“当时我真的是害怕自己身边沒有你了,对不起。”似乎怎么说对不起都觉得不够,所以他便只能将她紧紧抱住。
莫依然凭着直觉,为他撩开鬓边的发丝,“我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都过去了,现在也不必想了。”她亦是记得当时的感受,指尖冰凉,像是被最亲之人背叛了一般,但是后來想起,便也觉得能够理解他当时的感受了,更何况,彼时他年仅十七岁……
正值少年,冲动暴躁,亦是在所难免。
“以前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守护你,依然,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和继熠有事的。”想到尹继熠,他的内心便澎湃不已,沒有想到那个孩子当真是自己的,难怪当时尹无筹会那么大声地宣告尹继熠是他的孩子,原來是痛极了,只能如此说……
“依然,突然好想去看看我们的儿子。”话说,他还真沒有将尹继熠的容貌放在心里过,当时他只知道那小男孩是尹无筹的孩子,虽然并沒有存了要害那小孩子的心,但是却也是懒得多看一眼,更遑论要将他记在心里了。
如今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那清冷的稚嫩面容便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來,竟有几分神似自己!
想到这里,尹天逸低低地笑出了声,这个世界怕是沒有人能比此时的他还要來得幸福。当然,这样想着的人,也只是他自己而已。
“他已经睡下了,你要过去把他吵醒吗?更何况,他并不知道你是他的父亲。”莫依然提醒他道。
“嗯,也好,我明天再去看他。不知道我是他的父亲也沒有关系,以后知道就可以了。”说话间,他再次与她耳鬓厮磨起來,“但是依然,你不觉得只有他一个小孩子,他会感到孤单吗?”
语毕,他的唇已然覆上她的唇,舌头深入其中。
莫依然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却不做反抗。
窗外树影摇曳,凉风习习,但是室内气温却在节节攀升。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衫内,另一只手在她背上游移,随后,两人交换了一下位置……
室内烛火熄灭,他却依稀能够看见她的绯红面颊……
这是第一个不让他反感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住进他心里的女子。
然而,处于幸福状态的两人,丝毫沒有注意到曾经有人來到过门口,那个人便是冷墨,因为看着尹继熠睡得极好,复又怕莫依然看不见无法伺候尹天逸,是以,他便想折回身來看看,然而,却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他微微喘着气,心口有些起伏不平,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名为窒息,但是这样的结果却也是他从一开始便是期望的,世间能配上王爷的女子非莫依然莫属,而能配得上莫依然的男子,也非王爷莫属,他,应该高兴的。
是以,他便弯起唇角笑了起來,再次回到尹继熠的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小男孩,眉头轻轻蹙着,似乎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情,就像以前的王爷一样,当他十岁的时候,便跟在王爷身边了,时至今日,也刚好有十四年了吧。
他微微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烦闷……
随即,他俯身,为尹继熠掖好被角,自己下楼去跟掌柜的拿了一床被子,就着两根凳子睡了下去……
?
因为之前遭受了自己母亲狠狠的一掌,尹无筹本就是艰难地支撑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前去捉拿尹天逸等人的,不料后來竟又被尹天逸给了一剑,加上晚上下雨,他在吩咐侍卫加紧搜找莫依然之后,便晕了过去。
如今,他正躺在乾清宫那张明黄色的大床上,明黄色的帐幔垂了下來,将他的容颜尽数遮去,只剩太监宫女守在外殿上。
已经有御医來诊治过了,自然也已经喝过药了,晴太后难得地出了储秀宫的门,前來看了一眼便也起身离开。
一时间,内室安静至极,安静地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女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撩起明黄色帐幔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此刻正躺在床上昏睡的男子,此刻他的面庞闪现出一丝苍白,链接稍许消瘦,不算浓密的眉毛很弯很长,斜飞入鬓,虽然少了些许刚劲之气,但是却依旧俊朗至极。
她微微俯身,嘴角噙着浅浅笑意,面容稍许羞涩,食指从他的眉尖滑过,很奇怪的感觉,于是呢喃:“他们走了就走了呗,干嘛要去追呢,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
话未说完,外殿便响了一声呼喝:“谁?”
女子心下一惊,敢情是自己刚才太忘情了,居然忘记自己现在身处雪霁王朝的皇宫,想罢,连忙跳进尹无筹的床上,拉起被子就盖在自己的身上,连头都埋在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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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同床共枕生异梦
女子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尹无筹,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
宫人走进來,见到帐幔一角正在飘荡,心下便起了疑心,镇定地走到尹无筹的面前,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沒有回答,宫人的疑心又重了几分,想要上前将帐幔撩起,却又不敢,只能在原地踟蹰。
于是他再次唤了一声:“陛下?”
依旧沒有声音,帐幔已经不再飘荡,宫人再也无所顾忌地往前走去,距离床边散步的地方时,却听到一声:“嗯……”
像是痛苦的呻吟,宫人心下即刻明了,定是陛下病痛,所以微微动了下身子,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虽然这样想,但是他还是朝着帐幔内望去,明黄色的被子平稳地盖在陛下身上,沒有多余的褶皱,此时他才放下疑心,往外走去。
而躺在被子底下,与尹无筹共枕的女子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却又因为险些被人发现,而引出了些许刺激出來,心情都是愉悦之至。她将小脑袋缓慢地从被子底下露出來,看着宫人离去的背影,竟掩唇轻笑了出來。
她的笑容很淡,很明亮,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明媚而耀眼。
只是待她低头再看向尹无筹时,一张笑脸即刻凝结住,小嘴微微张开,喉头涌动,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醒來的,她居然不知道!
只是为什么这次他的目光不若之前那般,凌厉如刀?反而带了些许的柔光……
女子讶然,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看着他那双凉凉的目光,她的心竟有些紧,让她一时之间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左手伸出去,放在他右耳边,撑在枕头上,俯身,小巧的唇瓣覆在了他薄凉的唇。
他的唇很薄,也真的很凉,但是触感却是极好的。
女子睁开眼睛看着他那双沒有丝毫波澜的双瞳,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瞬间无比热,她想,此时定是红得像天边的彩霞了吧。他沒有将自己推开,这是否说明,他并不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么讨厌她?
女子还处在自己的幻想中,而尹无筹的眼睛却在她炽烈的注视下,缓缓地闭合了。
刚才,他只是觉得自己身边有人,遂将眼睛睁了开來,明黄色的帐幔从床顶一直垂落下來,明晃晃的,犹如阳光的颜色一般炫目,而一名女子,正笑得灿烂……
似不曾料想她会俯身主动吻上自己的唇,在这一片温软中,尹无筹兀自以为是她回來了,这下,他便是唇角带笑,满足的睡了过去,不过确切地说是他的体力还沒有恢复,只是因为想念心中之人,便撑破了意念睁开了眼睛,只是在意念支撑不了多久,这下便昏了过去。
女子懵懂地看着他突然之间睡得安然的脸,小巧的嘴巴这才从对方的唇瓣上移走,想着他定是再次昏了过去,想着刚才的事情,她的脸蓦地一红,却也想起了此地何地,便道,此地不宜久留,随后,溜下了床,从无人之处溜了出去。
刚刚出了乾清宫,远远地便看见远处的梧桐树下站着一名玄衣男子,轻风撩起他的衣袂,泼墨长发随风起舞,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着某个人,秋天了,泛黄的梧桐树叶往下坠落,在这中午时分,阳光虽然刺眼,但是却被飘落的黄叶给挡住了,应该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谁让他是她哥哥呢,她只需要瞥一眼,便认出他來。
于是,她刚想脚底抹油溜走,不让他发现,但是他的眼睛却无比尖锐,似乎就连脚步也像目光那般尖锐。
嗖的一声,便掠到了她的面前,笑得一脸的灿烂,墨色折扇在他手心处轻轻敲打,他眨着一双桃花眼,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道:“妹妹,去哪里?”
夜长欢讪讪地笑了,道:“当初不允许我跟你一起出宫的人可是你自己,现在我不缠着你了,哥哥也不需要管着我吧?”说完,也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但是夜长歌的脸皮是何许的厚,完全不将夜长欢的请求放在眼里,耍起赖來更是一流,他笑嘻嘻地道:“当初硬是要跟我出來的人是你,本來我也不想对你的生命负责任的,谁让我敌不过你的心机,愣是被你追着,现在在外面,我若是不对你的生命负责,也就是不对我自己的生命负责,你说说,我能让你一个人走吗?”
“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有什么关系?”夜长欢瞪着这个哥哥,表示不理解他的话。
“你是我妹妹嘛,在家里的时候,负责保护你的人不是我,但是出來的时候,负责保护妹妹自然是哥哥该尽的责任了,所以说如果你出了事,我哪还敢回家啊?”
说话间,夜长欢紧紧地盯着他的瞳眸看,说实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哥哥这双桃花眼很耀眼,但是她就郁闷了,为什么同是两兄妹,她沒有遗传了一双桃花眼,偏偏是一双普通的大眼睛,虽然不算丑,但是却也不惊人,不像这个哥哥,走在街上,迷倒一大片女人……
啧啧,夜长欢甩甩自己的脑袋,却在这一甩之中瞥见他眼角的笑意……
很浅很浅,但是却不达眼底。
是的,她的哥哥经常笑,但是却让人看着很渗人。
“哥哥,让你娶老婆就这么难吗?”作为妹妹,她当然知道他此次溜出來所谓何事,无非就是他这个大名鼎鼎的哥哥被逼婚,然后不得已逃了出來,但是她就不明白了,于是她问:“夜长歌,我觉得唐琴姐姐长得很漂亮的,人也很温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最重要的是,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唐琴姐姐对你这么好,早就对你芳心默许了,日后她定能助你成就一番……”
夜长欢还沒有说完,夜长歌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想做媒婆的话,日后我定会成全你的。”说完,他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眼睛,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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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寻觅,遥远的她
每每夜长歌露出这样的表情,必定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是心情不好的夜长歌将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他不会做什么,他只是比平时看起來更加好看而已,也更能激发女人的母爱罢了,所以当夜长歌心情好的时候,他能够迷倒一大片女的,而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能迷倒一大片女人。
对此,夜长欢便认定他那忧伤的心情,定是装出來的。
所以她啐道:“你敢!你要是敢让我当媒婆,我就让你娶唐琴姐姐。”从小到大,她就是与这个哥哥关系最好,就连说话也是这般沒大沒小的。虽然每次哥哥都会将她陷于危险境地,但是每次出事之前他都会将她救了出去。
而且,就算她的哥哥是闻名天下的男子,计谋机智皆不输于任何人,但是更多时候,他也只是她的哥哥而已。
“那我们现在回去娶她吧。”夜长歌蓦地顿住了脚步,背对着夜长欢说道,直把夜长欢吓了一大跳。
她道:“你不是因为不想娶她才溜出來的吗?”她这个哥哥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是不知为何一提起娶妻,他便一片惆怅满腹。
“她不过一个小丫头,至于我为了她溜出宫么?”夜长歌嗤笑,“我出來,是为了暗中探访雪霁王朝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的,你想想啊,这也定是父亲想要知道的。”说话间,他二人已经越过高高红墙跳了出去。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才不想要知道。”夜长欢挑了挑眉,却在这一档子间想起了那名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男子,遂有些担忧地问:“夜长歌,我们真要现在回去?”似乎有些担心,似乎还有些不舍,这是种什么心情?夜长欢对这样的心情显得有些无措,话说,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了,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
夜长歌沒有回头,只是想起那名一身白衣的女子,她双眼空洞得厉害,但是她的脊背却挺得很直,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子,想到她,他便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回去,回去娶唐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次來雪霁王朝,的确是为了探取雪霁王朝现今状况而來的,帮助莫依然救出尹天逸也是早就做好的安排,如今一一得以实现,便再也沒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夜长歌几不可闻地呼了一口气,径直地向前走去,在他身后,摇曳了一地金黄的细碎阳光。
尹无筹醒來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彼时室内已经点上了烛火,摇曳的烛光晃荡着空旷的室内,男子的眉头不禁轻轻地蹙起,随即伸手去抚自己的胸口,被剑刺入的地方依旧生疼,但是……
蓦地想起之前那个明媚的笑容,然后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瞳孔有些酸涩,他的眉头便随之皱得更深了,那个女子不是她,因为她已经跟他走了……
思及此,身子瞬间紧绷,还沒有來得及愈合的伤口瞬间溢出血來,染红了他明黄色的睡袍,听到声响,守在外面的太监连忙跑进來,见到尹无筹已经坐立起來,太监眸中的担忧才散了。
不多时,那一群御医再次來到尹无筹的殿上,为他重新查看了一下伤口,确定沒有性命之忧之时才又纷纷离去。
尹无筹下了床來,扶住陈公公,道:“宣林谦來见孤王。”林谦,年方三十,雪霁王朝禁卫军统领,最近才被尹无筹提拔的。
当他來到乾清宫的时候,夜更深了。
尹无筹无视身体的疼痛,身子坐得笔直,他给陈公公打了个眼色,陈公公便出去了,霎时间,整个大殿上便只剩下尹无筹也林谦二人了。
“不知陛下这么晚召臣前來所谓何事?”林谦低着头,未曾看向尹无筹,但是却能感受到殿内冰冷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抑无比。
“今日,孤王要你前來,是有要事相托。”尹无筹左手撑在案桌上,站了起來,脸色微微苍白,但是在这灯光不算明亮的夜晚倒是沒有那么明显了。
“陛下重托,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尹无筹从案桌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画纸,纸是用上好的琼浆造成,林谦看着,突然觉得任务重大。尹无筹将画纸打开,一名白衣女子跃然纸上,林谦顿时看直了眼睛,却听尹无筹道:“你,帮孤王去找这名女子,找到的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带到孤王的面前來。看清楚了?”说罢,拿眼睨他。
林谦忙道:“臣看清楚了。”此等女子,只需要看上一眼,便永生不会遗忘,虽然她衣着并不奢华,可以说是朴素,但是谪仙的气质却是任何奢华的饰品都无法装点的。
末了,尹无筹又补充道:“她,不一定在雪霁王朝。也许在安逸王爷的封地淮北,也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记住了,她喜穿白衣。”此刻他突然想起莫悠然來,毕竟她们两姐妹相貌是如此相似,外人定是会将她们彼此认错。不过即使能将莫悠然抓回來,那也是不错的。
这林谦为官不久,不曾见过永乐的面貌,是以,他便加以提醒。不过就算他为官很久,对于后宫妃子,为人臣子,大多时候,亦是不敢直视其面容的。
“臣遵旨。”林谦颔首。
“越快越好。”尹无筹将画卷起來,交到了林谦手上,“现在退下吧,孤王先把话说在前头,若是找不到人,你也不必回來了,时间,是半年以内。”
“是。”林谦拿着画卷退了下去。边走边琢磨着,此女子如此倾城绝色,难怪陛下势必要找到。只是,不知道此女子现在何处,这是他现在最为烦恼的。
既然陛下提到了淮北,他何不从淮北先找起?但是这说來也怪,淮北土地并不肥沃,人烟稀少,经济水平皆不太理想,而且那是安逸王爷的封地,缘何此女子会在那里?林谦摆摆头,便将先从淮北开始找起的念头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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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受磨难倔强依旧
雪霁王朝一八二年,冬。
世间传,原本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在成为了席夜国的圣上之后,带领大军直捣雪霁王朝而來,但是却在帝都被雪霁皇陛下尹无筹擒获,最终安逸王爷不知用何方法,逃往自己的封地淮北,自封为王,改国号为意,国都为淮都。
來年春天,意国迎來了第一个新年,被记录在册,意国第一年。
春天的梨花开了,比桃花更加嫩白一些的梨花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铺上一片纷繁。习习凉风夹杂着北风将这一地繁华卷起,随后,透过窗子,扫射进室内。
这个不算北方的北方,意国,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天气也已经转暖,但是却还时不时地刮几许北风。
女子此刻正站在案桌前,手执软笔,倾注全部心力在桌上的硬纸上,她本在练字,却不觉有风自窗子处扫射进來,钻进领口,有些凉意,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似乎,最近身体不太好了。
而伴在她身侧,为她磨墨的蓝衣女子道:“皇嫂,你已经练了一个早上了,要不先休息一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之人是凌子意,自从來了淮北,她便日日伴在莫依然身侧。
此时尹无邪依旧不待见莫依然,但是对于自己的王妃时常进宫一事他也沒有去管,因为他从不承认凌子意便是他的王妃,即使他们共过患难,即使他们同处一室,他亦不曾将她当作他的王妃,而他自己与尹天逸的关系亦是紧张得很。
而凌子意对于尹无邪的做法亦是沒有任何怨言,依旧隔日便到皇宫里來,陪着莫依然,两人的友谊在一个冬天便有了质的飞跃。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莫依然抬头,将软笔交到她的手上,问:“子意,该用午膳了么?远远和天逸还沒有回來呢。”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凌子意从未在她脸上见过一丝愁容,除了笑容便是平静了,她永远都是如此淡然。
但是凌子意知道,她并非表面上看起來这么淡然,比如她日渐衰弱的身体,还比如尹继熠与尹天逸紧张的关系,还有她那双依旧空洞的眼睛,这几件事情,能够让她的好心情悄悄地燃烧殆尽,然后发出无人可挡的疼痛之势。
但是倔强如她,却从來都不说出來。
“我们可以去御膳房等他们,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凌子意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浅浅地笑着说,说罢,便要前去扶住莫依然。
莫依然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前來扶住自己,连忙伸出右手挡住她的來势,道:“不用扶,我知道从这里到御膳房一共两百三十五步,而且我也知道哪里有台阶,我能自己走到那里去,不信你看看?”莫依然凭着直觉给她扬起了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便走了出去。
本來她的方向感及其不好,正因为如此,瞎了之后,走路对于她來说才更加困难了,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小地域,她还是能够找到的。
凌子意站在原地,看着她缓慢地摸索着往前走,纤瘦的双肩很平稳,挺直的脊背……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皇嫂能够如此坚强,为什么她凌子意不能学着坚强呢?不被尹无邪待见,那又如何?父亲被罢官,那又如何?至少他们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哪怕不在一个地方,只要他们还活着,她就应该感到满足!
思及此,她忙追上了她……
尹天逸本來想上完早朝便去安逸居看她的,但是奈何公务堆了一身,他不得不在书房里呆了一个早晨,如今抬头,太阳已经升至头顶,是以,他忙站了起來,往安逸居而去。
他们之间有一个约定,那就是无论多忙,午膳和晚膳一定在一起用,他若不去,那么她便会一直等着。
当他來到御膳房的时候,她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只是边上并不见尹继熠。
桌上摆了几个小菜,虽算不上丰盛,但是却搭配得极好,这便是他们一家三口平日里吃的饭菜,豪不奢华,就好像是普通人家。
“参见陛下。”凌子意站了起來,向着尹天逸行了一礼。
“免礼。”尹天逸淡淡地道,随即來到莫依然的身边,她此时已经站了起來,等着他的到來。
尹天逸扶着她坐下,随即自己坐到她的身边,道:“远远说,他还有些功课沒做完,今日便不和我们一起用膳了。”是的,尹天逸和尹继熠的关系处得不好,所以,尹继熠到了午膳时间却沒有出现,明显是不想看见他。
起初,莫依然打算告诉远远尹天逸便是他的父亲,但是尹天逸却说不需要,他想用实际行动去告诉尹继熠自己便是他的父亲,所以尹继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是尹天逸。
这也难怪了莫依然会同意尹天逸的说法,尹继熠年龄虽小,但是很多事情却是明白的,若是让他突然知道自己的父亲便是这个恨了很久的尹天逸,怕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所以便接受了尹天逸的说法。
可是尹天逸是何许人也?自小便不喜欢被人碰触,除了莫依然之外,他几乎不碰触任何人,自然而然的便与尹继熠疏远了本來就不亲近的关系。
况且,因为莫依然的眼睛一直沒有找到医治的方法,他时常皱着眉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是个孩子,都会被他吓跑。如此一來,尹继熠对他的恨意更加难消。
现在就连吃饭也不來了,尹天逸内心虽然觉得有些发堵,但是为了不让莫依然担心难过,他这才撒谎说尹继熠在读书,但是三岁的小孩子能看什么书?所以他的谎言立即便被莫依然识破,只是她沒有说出來而已。
莫依然笑笑,道:“既然如此,等会儿我让厨房的人另外给他准备饭菜就好,我们先吃吧。”说罢,便率先动了筷子,道:“子意,你也吃饭,不用客气。”
“嗯。”凌子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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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陛下,乖乖臣服
将一口米饭挑进嘴里,还沒有开始咀嚼,莫依然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还沒有來得及逃离餐桌,她便干呕起來,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左手攥住桌角,右手扶住胸口,往右边偏去。
尹天逸快速地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搂住她的肩膀,问:“依然,怎么了?”他焦急的面庞,就好像世界塌了。
此时,凌子意也已经放下手中的碗筷,大声喊道:“快宣御医。”之前她便觉得她的脸色白得不正常,不是,是这段时间以來,她的脸色都白得很不正常,现在有了反应,她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呕吐了一会儿,莫依然便觉得自己像是将整个胃酸都吐了出來,但是只有尹天逸知道她什么都沒有吐出來,但是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他便知道她定是很难受。
不多时,十几名御医便跑了进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想來,他们是跑得太急了。
“参,参见陛下。“有些个御医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尹天逸未曾看他们,只是冷声道:“还不快过來给皇妃诊脉。”在意国,尹天逸给莫依然的封号是意皇妃,取了国字,可见尹天逸对于莫依然的重视程度。其实尹天逸是想封她为皇后的,但是莫依然说,只有妃子才会年轻美貌,而皇后呢,一般都是年龄比较大、比较深沉的,而且她觉得皇后这头冠太重,所以便要求着当皇妃便好,是以,尹天逸这个意国陛下只能乖乖臣服了。
“是。”几个御医颤颤兢兢向莫依然的方向走來,却不曾想过,莫依然突然扬手道:“不准过來。我沒事。”
此时,御医们只是站在原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不前。
“皇嫂,你的脸色不大好,还是让御医看看吧。”凌子意站在边上劝她。
莫依然沒有说话,尹天逸自然也沒有说话。
末了,莫依然微微端正虚软的身子,尹天逸站在她身后,她便将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此时有婢女端着钵盂过來给莫依然漱口。
干呕了一阵之后,莫依然倒是觉得身体好些了,只是觉着有些虚软,她漱口之后,依旧靠在尹天逸身上,道:“御医们都回去吧,本宫沒事。”
此时,御医们的目光投注到尹天逸脸上,似是在等他的命令。
尹天逸微微沉吟,随后才道:“下去吧。”既然她不愿意,他便不勉强。只是不知日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是否会痛恨自己当日对她太过宠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将这些菜都拿去重新热一下,给陛下备着。”即使难受,她依旧不忘他还沒有吃饭。不过她想着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他定是不能安心吃饭,便吩咐下人将饭菜拿去热热了。
“皇嫂?”凌子意有些不懂,为什么她不准御医给她诊治。
“子意,你忘记了,我是习武之人,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所以不用担心。”莫依然笑笑,伸手去握尹天逸的手腕,尹天逸弯腰将她拦腰抱起,对着凌子意道:“你先回去吧,朕不会让她有事的。”说罢,便转过身,抱着莫依然往安逸居走去了。
凌子意抿了抿唇,天逸哥哥这么关心皇嫂,应该不会让她出事才对,想到这里,她便安心地出宫去了。
当尹天逸将莫依然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的时候,竟见她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用衣袖为她擦去汗珠,温柔地问:“为什么不让御医看看?”虽是责骂,却带了无尽宠溺,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额前,为她撩开细碎的发丝。
莫依然微微阖上眼睛,反正睁开眼睛也是看不到的,她脸上仍旧挂着美好的笑容,轻轻地道:“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想想啊,你是一国之君,即使我沒有病,那些个御医为了讨好你,硬是说我病了,然后给我开一堆药,结果我本來就沒病,什么都不用补就好了,你还以为是他们医术了得,结果这样下去,日后我若是真的生病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医治我才好。”说话间,莫依然伸手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尹天逸另一只手仍旧留在她的额前,拨弄她的青丝。
看着她挂满笑意的面颊,心中的担忧自然是减少了,更何况此时她的面容沒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莫依然突然翻了个身,头枕在他的手上,说:“天逸,我累了,你让我枕着你的手休息一会儿,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可以么?”她闭着眼睛,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自说自话。
“当然不可以。”尹天逸将手抽了出來,快速地撩起被子,整个人便钻进被子里去了,随后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道:“正好我也累了,我陪你睡一会儿。正好,你沒有吃饭,醒了之后,我们一起吃饭。”尹天逸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目光变得悠远,这么长时间以來,他都在寻找治疗她的眼睛的方法,时今却未找到方法,怎能让他不心急火燎?他的要求其实不多,只是想让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能看到的一切繁华。
“嗯。”莫依然将头窝在他的怀里,安心地睡着了,也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安然地睡去。但是自从他自封为王之后,他便整日整日地忙着政事,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她知道,他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关于他的母妃的事情,自然也关于尹无筹的事情。
那时的痛,是一生难以洗去的耻辱,莫说是他,就连她都觉得难以原谅!
尹天逸抚着她的背,试图让她更加顺气一些,直到听到怀里传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收回了手,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除了抱着她之外,他的眼睛便久久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他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忙着想怎么复仇雪恨。
母妃不会白白被人暗算,直到死后都不能埋入皇陵,而尹无筹,那个人,他亦是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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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割开膝盖探黄金
莫依然醒來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宽大的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扫射进來,但是对于她來说却是什么也沒有。
她拢起自己的衣服,喊道:“來人。”
瞬间,便有两名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婢女小跑了进來,“奴婢在。”
“去帮本宫将薛御医请來,切记不要让陛下知道。”说话间,一名婢女已经拿起了一件白色披风为她披上了,春日的傍晚还是有些冷的。
“是,奴婢这就去。”其中一名婢女站起來,退了出去。
当薛御医进入安逸居的时候,莫依然正坐在一张木椅上,呆呆地望向别处,但是所有见过的人都知道她是看不见的,不过即使她瞎了双眼,她依旧绝美倾城,“参见皇妃娘娘。”薛御医跪地,恭敬地行礼,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御医,下巴有稀疏的青色胡子。
莫依然回首,却不叫他起來,只对着周围的婢女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自从烟若去了之后,她便不再与任何一个婢女亲近了,虽然她从不把任何人当下人。
“是。”齐齐的一声,众人便都退了出去。
莫依然站了起來,“薛御医起身吧。”
薛御医沉静地站了起來,抬首,微微观了她的面相之后,问:“娘娘犯病了?”
莫依然莞尔一笑,“果然逃不过御医的眼睛。”
“可否让下官为娘娘把把脉?”薛御医捋了一把青色的胡须,随即问道。
莫依然伸出右手,放在桌上,一张丝巾覆在手腕上,薛御医便将手搭了上去,随后,眉头开始皱起來。
却在此时,听莫依然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包括陛下?”薛御医未曾抬首,只平静地问。
“包括陛下。”莫依然坚定地道。
半晌,薛御医沒有说话,只是不多时,他便将手收了回來,莫依然即刻道:“别的不用多说,能治就开药,或者能拖延病情的发展也开药。当然,请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娘娘还年轻着,这等小病只需要时间加以治疗,便会好的。”薛御医的面部线条有些硬,从他医人至今,还沒有见过哪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够这般淡然。
“薛御医,本宫知道医者父母心,但是御医可否想过,善意的谎言有时候并非善意,本宫需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如此也好安排未來的日子,这样才能不给人生留下遗憾。”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的侧脸上,竟有些熠熠生辉的感觉。
“最多三年,当然,前提是需要药物的控制,否则……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微微沉吟,薛御医还是说了出來。这个皇妃定是和别人有着不一样的地方,能够让陛下虚设六宫,独宠她一人,便可知道此女子非同一般。如此,将实话说出來,也着实无妨,只是可怜了她这么年轻便……
想到这里,他竟微微地叹了口气。
莫依然微微侧开脸去,对他的叹息声置若罔闻,末了,她道:“那么劳烦御医为本宫送药了,陛下那边,御医便说本宫身子虚,需要补补就好。”一年,何其短……那么,她只能争取三年,这样,她还能陪在他的身边三年。
“娘娘,喝茶虽然有解毒功能,但是茶会让身子发冷。望娘娘珍惜自己的身子,下官,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治疗娘娘的病。”听罢,薛御医如此提醒她。
“我知道了,如此,我还会出现哪些不适?”
“初期,干呕不止,中期,睡眠时间长,末期……”
“是知道了,薛御医先出去吧。”未等对方说完,莫依然便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接下來,她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身体之所以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与那六年的噬心恨意有着间接的联系,而最直接的联系,便是后來饮下的燃情毒。虽然逆生有着加强身体机能的能力,但是燃情毒却是每次都是噬心的,甚至已经渗入骨髓,她当年是想着和他同归于尽,便对于饮用燃情毒而不加节制。
再后來,还有尹无筹刺进眼睛里面的两枚毒针,虽然他用的是很普通的药物,却让眼睛再也看不见一丝光芒了,与此同时,与她体内残存的燃情毒纠缠在一起,便成了慢性毒药……
沒有想到这么快,她的身体便不行了。
想到这里,她讪讪地笑了起來,似乎忘记了,屋子里还站着薛御医。
末了,薛御医弯腰行礼:“下官告退。”
薛御医一走,宫人宫女们便依次走了进來。
莫依然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问:“太子呢?”在尹天逸登基的那天,顺便封尹继熠为一国太子了。“去把太子给本宫叫來。”当时她胃里难受得紧,想着怎么骗住尹天逸不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便将远远给忘记了,现在醒來,终于想起一天沒见他了。
过了一会儿,却有婢女來报:“娘娘,太子殿下正在陛下的书房里。”说话间,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莫依然一听,便知不好,莫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出了什么事情?
思及此,她便道:“陪本宫去御书房。”
其实,尹天逸看着莫依然睡着了之后不久,便起身离开了。前脚刚踏进御书房,他便命人去将尹继熠叫來。
彼时,尹继熠正坐在御花园的一角愤恨地看着小花小草,甚至还时不时地拧着那些无辜的小草小花,被宫人找到的时候,他当然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去见尹天逸,但是皇命不可违,他只能忸怩着小身板,往尹天逸的御书房挪去。
刚刚进门,他便听见头顶上传來一声冷喝:“跪下!”
尹继熠嘟着嘴巴,狠狠地看着他,非常有骨气的,硬是沒有跪下去。
尹天逸睨了他一眼,直看得小男孩心里打颤,他嗫嚅着嘴巴,却挺起胸脯很大胆地说:“娘亲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之外谁都不跪,你不过是管理着一个国家罢了,凭什么我跪你?”
“男儿膝下有黄金么?”尹天逸将奏折搁在桌上,缓缓地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前,道:“你把你的膝盖割开來给朕看看,是不是你膝下真的有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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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父子过招定三局
尹继熠仰着头瞪着他,因了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便为他添了一抹寒芒。
“这样吧,你不跪也可以。”尹天逸转身,将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道:“你若有本事让朕折服,从今以后,你便不需在朕面前下跪行礼,可好?”说罢,回转身來,浅浅地看着他。
尹继熠回视着他的目光,咬牙道:“好,你想比什么?”小男孩挺起胸脯,认真至极。
闻言,尹天逸微微讶然,这只是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居然敢问他比什么,到底该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该说这便是他尹天逸的儿子?
虽然讶然,但是尹天逸却沒有表现在脸上,他仍旧站在原地俯视着他,道:“朕,是一国之君,在你之上,你可以选择任何一样东西与朕比。”
“那題目让娘亲來出好了。”听到外面传來的脚步声,尹继熠猜想着定是娘亲來了,他突然被传到书房來,娘亲一定已经知道了情况,这下便往这边赶來了。
尹天逸侧耳倾听,的确是她的脚步声,是以,他眸子深深地看着尹继熠,道:“也好。”他与尹继熠的关系不好,他知道她定是知道的,如今自己将尹继熠叫到这里來,她定是听到了风声赶往这边來了。
他走到门边,往外看去,女子就着金黄的阳光踩着缓慢却焦急的步子往这边赶來,他迎上前去,“参见陛下。”所有宫人婢女跪了一地,而这边的宫人婢女也跪了一地,“参见皇妃娘娘。”
尹天逸挥手示意他们都起來,随后牵着莫依然的手往御书房走去了。
随即,书房里成了他们一家三口聚集之地。
“娘亲。”尹继熠见到莫依然进來,目光落在尹天逸与莫依然双手交缠的地方,心里有些难过,是以,他的声音也有些冷硬。
“听说远远在这里,娘亲就过來看看远远了,毕竟也有一天沒有见到远远了,刚才和父皇聊得开心吗?”听到声音,莫依然放开了尹天逸的手,往尹继熠的方向走去,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将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尹继熠看着自己娘亲那白净的手,眉头有些纠结,他忸怩着身子问:“娘亲,他不是我的父亲,难道因为他封我为太子,我就一定要喊他父皇吗?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不当太子好了。”语毕,他仍旧沒有将手放到莫依然的手心里。
闻言,尹天逸的脸色微微一黑,是个人,只要听到自己的孩子这样说自己,那心里也是不大好受的,但是他也只是闷哼一声罢了,什么都沒有说。
莫依然面色也是一赧,她直起身子,将手收了回來,沉默半晌,她才道:“但是远远,天逸是娘亲的夫君,你不喊他父皇,你该喊他什么呢?皇叔?这样的话,我们都会遭到天下人耻笑的,而且,天逸已经封你为太子了,还不足以看出他对你的好吗?”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打好,若是日后她去了,至少他们还有彼此,这样的话,她的牵挂才会相对少一些。
“太子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稀罕!”尹继熠犟起來的时候也是绝对的固执。他要的不是这意国太子之位,他要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一家三口简单地生活在一起而已,那三口之一不是尹天逸,而是尹无筹,对于小孩子來说,这样便是最大的幸福,谁让他一出生,见到的人除了娘亲便是尹无筹了呢,三年來,他的成长,他咿呀学语,学走路的时候,尹天逸都不在他的身边,让他喊他一声皇叔,都算是有礼貌了,现在还想他喊他父皇,凭什么!做梦去吧!
闻言,莫依然内心一窒,面色有些苍白。
尹天逸在这个时候抓住她的手,只觉她的指尖无尽冰凉,是以,他也沒有注意这里还有一个尹继熠,而是心疼地问:“手怎么这么凉?”
莫依然苍白一笑,道:“许是刚才找不到远远,有些担心了。”
“娘亲,你不用担心我,他要是想要我喊他父皇,那么他得胜了远远再说,而題目,娘亲來出,若是他输了,我以后在他面前不必行任何君臣之礼。”尹继熠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娘亲有何不妥之处,他依旧沉侵在自己的悲伤中。
“嗯。这是我承诺了的。”尹天逸附和。
“远远,你才三岁,你让娘亲,出什么样的題目呢?”莫依然在忧心之余还觉得有些好笑。
“娘亲不是说过,‘虽然姜是老的辣,小的也不差吗?’”小男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当然,莫依然绝对不会告诉尹天逸说这是她以前给尹继熠唱过的歌----虽然姜是老的辣,小的也不差。
莫依然寻思了一会儿,觉得此事可行,竞争也会产生友谊,就让他们父子來个比赛吧。
末了,尹继熠又道:“娘亲,你不会为了他而作弊坑害远远吧?”小男孩心思倒是挺细腻的。
“我出的題目绝对公平,与体力绝对无关,当然与知识也无关,因为你们年龄相差悬殊,所以我只会考考你们的反应罢了。三局定胜负。”莫依然笑了,想來,生个孩子太聪明太敏感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听她这么一说,两名男子开始变得期待起來。
“來人。”莫依然对外喊了一声,即刻有宫女走了进來,“奴婢在。”
“准备十碗水,和一支弓箭。”莫依然淡淡地吩咐着,很快,十碗水便被摆放在了地上,围成并不相连的一个圈,围成圈的中央刚好能够站下一个人。
末了,莫依然从婢女手中拿过弓箭,道:“你们谁能一箭便将这围成圈的十碗水都给碰到?而且站定了位置之后,是不能移动的。”当婢女退到一边的时候,莫依然如是说道。
尹继熠一惊,一箭便能将这围成圆圈的十碗水都给碰到,除非那箭会转弯。
与此同时,站在边上的婢女和太监都看到了这一幕,当然也听到了莫依然的要求,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想法与尹继熠的想法如出一辙,能一箭都碰到这围成圆圈的十碗水,除非箭会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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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燕子不太聪明,所以……咳咳……出的題目可能有些雷……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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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胜负未分见三局
“远远,可以吗?”莫依然径直问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暂时沒有想到方法。”小男孩的脸色有些黑,双手紧握成拳,反正是三局定输赢,除去这局,他还有机会,更何况一箭便能将这十碗水都碰到,尹天逸也不见得就能做到。
这样想着,他便仰首挑衅地看着尹天逸,像是在说:你能吗?
谁料,尹天逸无视他的挑衅,竟嗤笑道:“现在沒有想到方法,那么你需要朕给你时间去想吗?”
尹继熠恨恨地道:“先别说我,你能做到吗?”
尹天逸接过莫依然手中的箭,道:“这有何难?”说罢,他便走到了十个碗围成的圆圈当中,站定之后,他便不再动了,他道:“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做,那么就睁大眼睛看好了,作为一国太子,智慧是必不可少的。”
语毕,他手中握着的箭从他右后身开始绕着十个碗转了一圈,刚刚好他的脚沒动,上身转了三百六十度,每只碗里的水也都被弓箭触碰到了。
尹继熠大吃一惊,他之前愣是沒有想到这么简单的方法,他固执地以为那一箭一定要用弓射出去,可是现在尹天逸却告诉他,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连弓都用不着。
末了,尹天逸从碗中央走了出來,将弓箭交给旁边的太监,笑道:“服也不服?”
“当然不服,我们之间有三局,这才第一局。”小男孩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太相信尹天逸竟这么简单就胜了自己。但是却也像他的娘亲所说的那样,这一局根本无关体力与知识,知识看反应罢了。
因为第一局,尹天逸胜了,此时尹继熠便有些急躁起來,他张口便问:“那娘亲,下一局是什么?”
“下一局也很简单。”莫依然如是说着,其实下一局也不过是一个脑筋急转弯罢了。当然,第三局应该沒有那么好过,因为第三局考的不是脑力,当然也不会是体力,但是却是能够让他们感觉一起他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只要有了这样的感觉,那么便不怕他们父子的关系会处不好。
莫依然口中的简单,对于尹继熠來说却不是那么简单的,看着她刚才出的題便知道了,虽然做法很简单,但是它却简单到让你想不到结果,如此,尹继熠心内便多了一丝慎重。
“准备八个苹果,其他水果也行,然后准备五个袋子。”莫依然吩咐道。
很快,东西都准备齐全,莫依然便道:“这有八个苹果,五个袋子,你们谁能把这八个苹果分别装进五个袋子里,且是双数的,便是他赢。记住了,我要求的是双数,不能是单数。”
八个苹果装进五个袋子里,不能是单数只能是双数,这不得不让身边的侍女太监们咋舌,难道其间还有什么妙招能够做到?
刚才的弓箭可随着人的臂膊转弯,但是这苹果可不会分身啊。
尹继熠紧紧地盯着那八个苹果,再紧紧地盯住五个袋子,咬着牙,眉头皱成一团。
莫依然道:“把事情想简单了,它便简单,把事情想复杂了,它便复杂。远远,有办法吗?”
听到娘亲喊自己,尹继熠微微愣神,抬眸看向自己的娘亲,随后又看向娘亲身侧的尹天逸,若是这局输了,那么他便是真的输了,而输给尹天逸,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可是,八个苹果装进五个袋子里,且不能是单数,该怎么办呢?
寻思间,他便见到了书桌上摞在一起的书籍,蓦地,他灵光一动,道:“我可以。”
说罢,便开心地动起手來,先把八个苹果分别装进四个口袋里,装完之后,再将四个袋子装进第五个袋子里,这样一來,所有袋子里装的苹果都是双数的了,他对于自己的发现很是满意,真是沒有想到原來方法竟是这么简单。
“娘亲,我做到了,先将八个苹果分别装进四个袋子里,再将四个袋子装进第五个袋子里,如此一來,每个袋子里的苹果都是双数的了。”尹继熠的声音洪亮而且大声,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尹天逸一眼。
“很好。”莫依然微微一笑,“这局算远远赢了。”
“那么第三局是什么?”尹继熠有些迫不及待。对于小孩子來说,一点点成功便能激发他内心的挑战欲望。更何况,现在他要挑战的人还是尹天逸,能不让他感觉刺激吗?
“第三局,有点难。娘亲想将第三局放在明天。”莫依然表现出为难的神色,道:“远远,现在已经很晚了,难道还不该吃饭?你不饿,我们可都饿了呢。”她的确是沒有骗人,这第三局,“工程”有些浩大,只能等明天了。
听自己的娘亲说有些难,尹继熠便也真的觉得难了。之前的那两局虽然简单,但是普通人哪里能想到答案,第二局他还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來的,现在娘亲说第三局难,那么便是真的难了。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他们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莫依然忙着吩咐下人布置比赛现场,尹天逸忙着批阅奏折,而尹继熠则忙着找先生,为他解答各种疑问,主要是为了明天的比赛。
负责教尹继熠读书写字的先生名为杨敏,平日里,尹继熠因不满尹天逸,整日里便对这位老师横眉冷对,所以当尹继熠要求他留下來为自己补课的时候,杨敏老先生便觉得有些受不住,想问他是否生病了,却因了对方是太子身份而不敢去问。
所以,他只能颤颤兢兢而有耐心地问:“太子殿下,今日想学什么?”
“你觉得你们陛下聪明么?”尹继熠开口便问,当然他口中的陛下是指尹天逸。
“能当上一国之君,且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将我们意国发展起來,陛下不仅是聪明那么简单,陛下拥有的还有智慧。”说起尹天逸,杨敏自然是敬仰的。
“智慧?”尹继熠斜眸,道:“难道智慧不是聪明么?”
“聪明只是智慧中的一种,就好比大智慧和小聪明,两者是相去甚远的。”见到对方终于冒出了想要学习的欲望,杨敏老先生便也來了说教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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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可能有些平淡,但是距离大结局不算远了,整部文还有十几万字的样子,另外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高·潮,我好希望亲们不要弃文,能够和我一起去迎接大结局,就算中间不看,也和我一起看大结局好么?否则我会很伤心的,这个不是拉订阅,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我一起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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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智慧与聪明之别
“怎么个相去甚远法?”尹继熠大有刨根挖地的架势,此时,他手肘支在桌上,滴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杨敏老先生,像极了一个求学若渴的学子。
“小聪明就是只顾及眼前的利益,目光极为短浅,而大智慧者,却是目光长远,不会被眼前的那蝇头小利给迷惑住。”杨敏一边说着,一边在他面前晃悠。
闻言,尹继熠开始沉思了,因为年仅三岁,所以做出这么一副沉思状,多少是显得有些滑稽的。
沉默半晌,杨敏都不见尹继熠再说话,于是问道:“太子可有什么烦心事?”多少个日子以來,他可还沒有见过尹继熠
这样子。嗯,偶尔咬唇,偶尔皱眉的样子,显得很为难。
尹继熠掀起眼皮子,眼神澄澈却有些不以为意,他微微瘪嘴,问:“那老师你是大智慧者还是小聪明者?如果让你和你们必须比试,你觉得谁会取得胜利?”是的,别的事情他可不关心,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闻言,杨敏微微色变,他忙道:“陛下是一国之君,下官只是臣子,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敢和陛下比试?要知道陛下永远是对的……”
“得!”杨敏还欲继续说下去,尹继熠急忙打断了他,道:“老师现在可以回家了,那些个之乎者也明天再來跟我说吧。”说罢,他率先走出了教室。
按说,他以前不是如此叛逆之人,但是來了意国之后,他便变得叛逆起來,他心内想的,以及要做的,就是如何惹恼了尹天逸,但是似乎他还从來沒有成功过,后來索性的,他便连他在的地方都不去了。如此一來,看他怎么向娘亲交代。
只是如今要和他比试了,明天将会是什么样的題目呢?他一定要赢,一定!思及此,他粉嫩的双手紧握成拳,腮帮子鼓鼓的,一个人走在空旷的皇宫内,走过有灯光的地方时会投下小小的暗影。
等他走到自己的寝宫前时,莫依然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男孩看见大殿上伫立的显瘦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对于善恶看得还不太明白,因为爱着娘亲,所以多少会因了娘亲的爱恨而爱恨,但是……对于尹无筹和尹天逸,他却是真实不知道,究竟是该和娘亲一起爱尹天逸还是固执着他自己的固执。
听到脚步声,莫依然便知道他回來了,但是她却依旧站在大殿上等着他过來,并沒有呼唤他。
尹继熠微微犹豫了一下,向着他的娘亲走去,“参见太子殿下。”周围的侍女太监首先下跪。
“娘亲。”尹继熠的声音还是略显稚嫩,糯糯的,很好听,亦是惹人怜爱得很。
莫依然并沒有问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只是歪着头对他温柔地笑。
尹继熠走过去,抱住她的大腿,粉嫩的脸贴在莫依然的大腿上,喊道:“娘亲。”
莫依然俯下身,问:“怎么了?”
“我不喜欢七皇叔。”小男孩嘟着唇,将他心内的疙瘩说了出來。
“远远的意思是不要和他比试了么?”莫依然说着便顺着自己的直觉也抚摸他的眉毛。
“不是,我一定要赢他!我不会臣服在他的脚下!”蓦地,尹继熠坚定地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远远就早些休息好不好?”
“可是娘亲,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找父皇?七皇叔他不是我的父皇是不是?”问这句话时小男孩有些许的胆怯,他害怕娘亲会给他不想要的答案。
“远远,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沉默半晌,莫依然摸着他的脸如是说道,“等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你便会知道。而我们,不会再回到尹无筹身边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一说起父皇,娘亲的脸色就变了,那是一种他无法读懂的情绪,于是他也沒有再说任何话。
可是时间是什么东西呢?
当他第二天醒來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之所以醒得这么晚,实在是因为他昨晚很晚才睡,主要是一边思考着他娘亲所说的话,与此同时,他还把能够想到的題目都想了,以防自己会输给尹天逸。
这一觉醒來,便看见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他的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连忙弹坐而起,即刻便有侍女上前來问:“太子殿下,您醒了?”
尹继熠蹙眉,“怎么沒有人叫醒我?”往日里他都需要早起去上课的,哪里睡过这么晚?
“皇妃娘娘说,让太子殿下睡到自然醒,所以奴婢不敢叫醒了太子殿下。”婢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着。
娘亲來过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该是用午膳的时间了,陛下和娘娘应该在御膳房等着了。”
“哦。”尹继熠从床上站了起來,婢女即刻为他穿好衣服。
洗漱完毕之后,他便到御膳房去了。
可是他到达御膳房的时候,娘亲却不在那里,只有尹天逸坐在饭桌旁,似乎是在等着他。
他道:“吃饭。”语气冷硬,沒有丝毫的温柔可言。可是这便是尹天逸啊,是他不可分割的性格之一,这性格也只有和莫依然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得柔软而且温柔。
“娘亲呢?”尹继熠问。
“吃完饭后,我们就去找她。”尹天逸睨了他一眼,心下虽然是柔软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冰冷至极,难道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是倔强之人,谁都不愿低头?
思及此,他突然放软了语气,道:“她已经在比赛地点等着我们了,她说你需要吃饱了,等会儿才会有力气。”他是父亲,不该对一个小孩子展现自己的倔强,但是本性如此,想要改,又谈何容易?
尹继熠本不想理会他,但是想到等会儿还有比试,自己睡了这么久,还沒有吃饭,也的确是有些饿了,等会儿他可不想输给眼前这个大男人,所以便走到了饭桌旁,端起碗乖乖地吃起饭來,坐在他对面的尹天逸见此情景,微微扯起唇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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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高空坠下心惊起
当他们都着了一身便衣,只带着几个侍卫來到一紫林桥上的时候,正是午时。
平时,尹天逸还是喜欢穿一身白衣,青丝绾在头顶,一支玉簪从中插过。而尹继熠却是一身深青色小袍子,走在尹天逸身边,很可爱的样子。因为他身高太矮,尹天逸不得已放缓脚步将就着他。
当然,对于尹天逸來说,这样的将就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温柔或者体贴了,但是尹继熠还是走得够呛。谁让他三步加起來刚好是尹天逸的一步呢。
紫林桥,将紫树林和淮山连起來的一座桥,而桥下则是湍急的河水,从桥上往下看去,至少也有十二丈,而此时莫依然便站在桥上,冷墨站在她的身侧,而冷墨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卫,此刻,他们都在看着从婉转的山间奔腾而过的湍急河水。
而莫依然呢,长风撩起她的白色衣袂,以及她的长发,谪仙的气质在此刻彰显地淋漓尽致。
听到桥的那边传來脚步声,她微微侧着身子,等着他们到來。
紫林桥是以木板搭建而成,并不是现代以混泥土钢筋等建筑而成的。
桥的两边都有围栏,因为底下这条河将紫树林和淮山两端隔开,看起來两边便像是两个世界,所以这桥是及其重要的交通要道。是以,这紫林桥的规模便也搭建得较其他桥來说相当的宏伟,桥的两边都有围栏,且都是用上好的青木搭建而成的,而桥面则是有木板铺就而成,至少能顶得过百人的重量!
因为今日要用到这桥,昨夜莫依然便派人前來重新修葺了一番,企图让这桥变得更加坚固。
尹继熠与尹天逸同行而來,踏上这桥的时候,他还在想,为什么简单的一个比试,还需要出宫?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他实在是厌倦了每天都被关在深宫里的生活,如今能够出來看看意国的风景也是好的。
“依然?”尹天逸走到她的面前,先唤了她一声:“我们來了。”
“嗯,我也刚刚准备好。”莫依然笑了,在这满山春色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美丽,轻风轻轻的拂开她的发丝,给人一种很飘逸的感觉。
而尹继熠则不像他们二人一样高兴,尤其在看着自己的娘亲和这个七皇叔举案齐眉的时候,嗯,是的,是举案齐眉,他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
当他看到放置在桥面上的那根皮绳的时候,便问:“娘亲,今天的題目是什么?”
莫依然笑笑,道:“远远,过來。”她伸手过去,拉着他的小胳膊,指引着他看向桥下那湍急的河水,这个地方虽然她看不见,但是根据冷墨描述这个桥距离河面至少也有十二丈,十二丈相当于四十米,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小孩來说应该会感到恐惧的吧?
果然,尹继熠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远处辽阔的河山,顿时觉得心胸开阔,但是当他俯视底下湍急的河流时,不觉有一丝眩晕的感觉。
此时,莫依然道:“远远,待会儿你将会被那根皮绳绑着,然后从这座桥上跳下去。”是的,这是蹦极,与阅历和气力都沒有关系,公平而且有效。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从这么高的桥上跳下去,虽然说有皮绳绑着,但是太子殿下又不会武功,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下面可是湍急的河水啊,只要瞧上这一眼河流,心中顿时便升起眩晕的感觉,谁还敢从这里跳下去?
此时,冷墨拾起地上的皮绳交到莫依然手中,莫依然继续说:“这皮绳呢,是有弹性的,你跳下去,即将接触河面的时候,皮绳会弹起來,意思就是说你将会不时地坠落以及弹起,直到皮绳失去弹性为止。”
语毕,莫依然便等着小男孩的反应。
尹继熠看着皮绳又看了一眼桥下那奔腾的河流,胃里突然一阵翻滚,现在他可是不会武功呢,而且还要等到皮绳失去弹性才能上來,这是怎样的折磨?只是想想,他头皮就有些发麻!
“如果你不敢的话,以后就要好好听七皇叔,也就是你的父皇的话。”莫依然的话音适时地响起,虽然这办法是逼得有些紧了,但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娘亲,七皇叔他会武功,我不会武功,这不公平。”尹继熠将重点说了出來。
“朕可以不用武功!”尹天逸道。
“是的,娘亲会暂时封了他的武功。远远你要是敢先跳,那么便算是你赢。”莫依然亦是保证。
尹继熠咽了口唾沫,小脸有些惨白。
好胜的决心那么强烈,那种欲望一直在叫嚣着,他的额头鼓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桥下那奔腾的河流,像是在做着眸中殊死搏斗。
“我跳!”不多时,男孩糯糯的声音便响了起來,声音响亮却坚强。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志气!
随即,冷墨将皮绳绑在了他的脚踝处,还有腰上。然后将皮绳的另一头绕着整个桥面固定住,这样的话,就算吊着几个尹继熠,也不会出事。
被绑好的尹继熠站在桥中央,说实话,此刻他的心情激情澎湃,心仿佛都要跳出來了,但是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窜上他的全身。
“远远,准备好了么?”站在边上的莫依然轻声地问,此刻,跟着前來的侍卫都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虽然这些个侍卫都会武功,但是也只是一般罢了,且这桥距离水面至少十二丈,他们还沒有这么好的轻功能够跨越十二丈飞升!
所以,此时他们也是激情澎湃地看着这一幕,只是神情中倒显得有些期待了。
尹继熠闭着眼睛,在听闻莫依然这句话时,禁不住悄悄掀起右眼眼皮子,再看了一眼奔腾的河流,这一看,身子便禁不住有些摇晃,倒是尹天逸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他倒是很期待呢,要知道眼前要跳下去的可是他的儿子,若是他真的敢跳下去,那么他也不枉是他和依然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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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绳子断裂显父爱
颤抖的同时,取胜的决心也狠狠地占据着他的心扉。
心一横,他再次闭上眼睛,稚嫩的脸上闪现出无比纠结的神情,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狠声道:“准备好了!”
冷墨将他抱了起來,双手抓住他的双脚,尹继熠便在他的手中瑟瑟发抖。
但是莫依然却不管那么多,直接道:“冷墨,放手!”
握住脚踝的手突然被放开,尹继熠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那种飞翔的快感瞬间袭來,迫使他兴奋地睁开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都是倒竖着的山峦,还有树木,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顿时晃得他眼花缭乱起來,心跳也在这一瞬间加速起來。
看着越來越近的河面,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掉下去了那可怎么办?
不要!想到这里,他便再次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期中的坠河之感并沒有传來,而是脚踝处一紧,他小小的身子再次腾空而起,这可不行啊,胃里翻滚得更加厉害了!
桥上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每个人心中各异,本來这种运动就是很具危险性的,更何况还是在这设备都不发达的古代!而莫依然要的便是这危险性,因为现代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男孩子若是喜欢女孩子的话,请她去坐过山车,那个女孩子就会喜欢上那个男孩子了。
据研究是这样的,当过山车转到最高点的时候,人是紧张的,一紧张,心跳便会加速……
而且往往此时,女孩子总是会害怕地和男孩子抱在一起,当他们从过山车上下來的时候,彼此都会有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了,这样的情况下,女孩子便会喜欢上那名男孩子。
现在,莫依然运用的便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这个世界沒有过山车,所以只能蹦极了。
思及此,她道:“冷墨。”
冷墨得到提示,一枚飞刀顷刻飞出,在尹继熠身体下坠又弹起之时,将皮绳给割断了,尹继熠并沒有看见飞刀,但是当皮绳断开之时,他刚好睁开了眼睛……
娘亲眼睛看不见,肯定不会知道皮绳断了。七皇叔也不喜欢他,他若是死了,七皇叔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娘亲在一起了,在看见皮绳断掉的那一刻,尹继熠只來得及想这么多。因为下一刻,他便见到尹天逸飞身而下……
他的白衣成影,白晃晃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蒙上一层谪仙的干净气质,就算是在这一刻,尹继熠还不忘感叹这个七皇叔长得真是好看!
幸好皮绳已经将他的身子弹上去之后才断的,要不然,尹天逸的速度再快估计也沒有办法救他!
尹天逸飞身而下,首先抓住他的脚踝,随即将他小小的身体往怀里一带……
这好像还是他们父子第一次亲密接触,不仅是尹天逸,尹继熠同样也遭受着内心巨大的冲击,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原因,他子小便也不大喜欢碰触他人的身体,当然除了亲亲娘亲之外。
现在被自己憎恨的七皇叔抱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尹天逸将他带往怀里之后,并沒有借力向上飞去,他而是拧着眉,冷冷地问:“我知道你讨厌我,要不我们一起跳下去好了?反正我救了你,你今日也赢不了我,大不了我们來个同归于尽?”
虽然只是开玩笑,但是在尹继熠看來,他的样子却是严肃极了。
刚刚死里逃生,下一刻便又被扔在生死边缘的地带,即使倔强,但是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选择挣扎。
因为挣扎,他的小脸显得通红,眼看着两人又快接触水面了,下面可是奔腾的河流啊,尹继熠慌得急忙闭上了眼睛……
此时,尹天逸抿唇一笑,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感叹完毕,他左脚踩在右脚上,借力而上。
感觉到风向变了,尹继熠又再次掀起右眼皮子,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现在的环境,却不防尹天逸突然说:“我救了你一命,那么从今以后你的生命便是我的了,别忘记了,我是父皇,当然,如果你想叫我爹我也不介意。”看着他俏皮的可爱模样,尹天逸的心瞬时变得柔软起來,当爹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此刻,他心情大好,却不顾怀里那个早已黑了脸的尹继熠。
尹天逸抱着尹继熠前脚刚落地,周围的侍卫便并拢过來,纷纷跪地道:“属下护驾不力,请陛下责罚。”冷墨那一飞刀快速而且精准,因为太过于专注尹继熠的身体,周围的侍卫哪里知道其间的奥秘呢。
所以,当他们发现皮绳断了的那一刻,也是大惊失色。
尹天逸将尹继熠放到桥面上,挑挑眉,沉声道:“嗯,你们是该罚,但是问问朕的太子殿下想要这么惩罚你们吧。”说罢,走到莫依然身边來,拉过她的手,柔声问:“刚才沒有吓坏你吧?”
莫依然嘴角含笑道:“因为有你在,我相信你不会让远远出事的,因为你是他的父皇不是?”说罢,对着尹继熠,略显担忧地道:“远远,刚才有沒有吓坏你?是娘亲不好,沒有检查好皮绳的质量,要不要咱们再重新來一次?”莫依然的语调愧疚又自责。
尹继熠嘴角抽抽,这个高山跳,真的是很要人命啊,虽然胆量是练出來了,但是现在的他只想吐……
“呕……”还沒有开口说话,他便脸色一白,将中午吃的饭菜都给吐了出來。
“还不快将太子殿下送回宫去!”见此情况,尹天逸沉下脸來命令道,说话间,他的手还紧紧地抓住莫依然的手,像是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会放她走。
侍卫闻言,道:“是。”于是上前,扶着尹继熠便往回赶了,此时,冷墨也上前來,“陛下,属下先行告退。”
尹天逸点点头,让他走了。
与尹继熠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他倒是不那么想要回宫了,能陪伴她在这山间走走也好的,对此,莫依然自然了解他的想法,况且远远不会出什么事情,趁现在他们还能在一起,她便多陪在他身边一些时间吧,也许日后再也沒有这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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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挖坟取骨作贺礼
雪霁王朝一八二年,初夏。
晴太后自从上个冬季开始干权之后,在外人眼中,尹无筹更显得像是一名傀儡皇帝。
而静娴太后亦在晴太后的统治下渐渐失去权势,最终不知因为什么罪被晴太后削去了太后的头衔,随之便被打入冷宫。
外间传言,静娴太后被打进冷宫之时,狠狠地瞪着晴太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最后晴太后说她那双眼睛实在太可恨,便命宫女将其眼珠给挖了出來,静娴太后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最后于冷宫自缢而亡。
而她的侄子慕容凌峰,在听闻自己姑姑死讯的那一刹那,亦是知道了自己危险境地,于是逃离了边境,自上个冬季开始,便沒有人再见过慕容凌峰,而慕容家也是在静娴太后自缢而亡之后,逐渐开始解散破碎。
时年,初夏,天气放晴,天气也较之前温热了不少。
在慕容凌峰消失之后,晴太后快速地封了一名骠骑将军,此位将军武士出生,名为杨威,年方三十,据传言,此人虽然虎背熊腰,但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谓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今日,晴太后命人到宫外一处树林中挖來一具棺材,棺材是上好的棺木,虽然埋下已经十二年了,但是却沒有腐烂,但是棺材中的人定是已经腐烂了吧?
而这具棺材便是刘婉儿的,也就是尹天逸的母妃刘妃的。因为当年刘婉儿是因罪被尹执云赐死的,所以死后并不能买入皇陵,只能将身体扔出宫外,但是刘公爱女心切,便在宫外将刘婉儿带了回去,可是因为刘婉儿曾说尹执云的人,尹执云一定盯得很紧,便也不敢将自己的女儿埋进自家坟地里,对此,晴太后也是经过了长久的调查才查到的刘婉儿的墓地。
如今,将这棺材挖出來,再交到尹天逸的手上,一定是很好的礼物吧?
是夜,晴太后來到尹无筹的乾清宫,却见他还埋首在一堆奏折中,旁边的陈公公已道:“太后驾到。”
闻言,尹无筹才将奏折放了下來,朝着晴太后走去,“参见母后。”
晴太后摆手,道:“皇儿起吧,这么晚了,还在批阅奏折?”说话间,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案桌上堆满的奏折。
“嗯,还有一些事情沒有处理完。”尹无筹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唯一能感知他喜怒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哦。”晴太后走向边上的椅子,弯腰坐了下去,道:“哀家想着皇儿连日里太忙,沒有人照顾,这不,哀家便让底下的梓絮前來伺候你了。”太后挥挥手,那着了一袭紫衫的姑娘便走了过來,到尹无筹的面前时,跪下行礼道:“见过陛下。”
尹无筹的目光瞬间阴鹜下來,他道:“起來吧。”
梓絮敛了裙子站起身來,薄薄的紫衫下面裹着淡紫色的抹胸,女子身材很好,玲珑有致,尤其是胸前的那两团白肉,可谓是肉隐肉现,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咬一口,但是这只是普通男子的想法罢了,尹无筹根本不屑看她一眼。
末了,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端过一只盘子,盘子之上托着一杯香茗,纤细白净的小手优雅地端着香茗呈到尹无筹的面前,道:“陛下,这是奴婢为陛下沏的茶,请陛下饮用。”
尹无筹睨了她一眼,恰好一绺长发自女子身后滑到前胸,尹无筹便快速地将目光移开,端起茶杯,道:“母后费心了。”说罢,便将茶水饮尽。
苦的?这茶是苦的?
瞬间,尹无筹内心百味杂陈,这是她常喝的苦丁茶,因为她,他才这么熟悉苦丁茶……
可是,她现在却在那人身边,他派去的林谦,早就知道了她的下落,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方法将她带回來……
索性,到了后來,他便不敢再去面对,这不敢,更多的是因为她那空洞的双眼,那是他给她的伤痕,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生命给予他的最深刻的疼痛,痛到他每每想起,便直不起腰來,因为痛,太痛了!
“筹儿,梓絮沏的茶如何?”此时,晴太后站了起來,“若是还可以,哀家便让梓絮留在这里伺候皇儿吧。”说罢,根本不等尹无筹回答,已道:“摆驾回宫!”
“恭送母后,恭送太后。”众人一同行礼恭送。
晴太后一走,乾清宫瞬间陷入空寂。
尹无筹狠狠地拽住梓絮的胳膊,用力一甩,便将她整个人都抵在了墙壁上,后背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厚重的响声,而他则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身上,随后挑起她的下巴,咬牙道:“不要以为有太后在后面撑腰,孤王便不敢把你怎么样,说,靠近孤王,有什么目的?”
女子瞅了他一眼,这一眼中沒有畏惧,沒有惶恐,沒有慌乱,倒像是在调情,末了,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轻轻地道:“太后娘娘想要梓絮取悦陛下,这样,陛下就能从曾经的痛楚中走出來了。”说完,右腿有意无意地曲了起來。随后**裸地盯着他看。
却不想尹无筹会低声笑了出來,他放开了她的下巴,大手缓慢地往下滑去,滑过白皙的脖颈,再到性感的锁骨,就在女子以为他会继续往下的时候,他却在锁骨下方停了下來,讥诮地道:“长得是不错,但是,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抚平孤王心中的伤痕吗?但是你有沒有想过,孤王本就沒有伤痕,你要抚平什么?”倔强的人,从來不肯在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伤痛。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别人还是母后送來给他泄欲的女子罢了。
男子的话语虽轻,却冰冷至极,仿佛掐住对方的骨头,然后轻轻一压,骨头便碎成了碎片,女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煞白,但是她很快便反应过來了,道:“梓絮是太后送來的不是吗?陛下这么孝顺太后娘娘,陛下怎么舍得拂了太后娘娘的意?”女子仰起头,志在必得地看着尹无筹。
尹无筹的目光狠狠地攫住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那般,但是他的身体冰凉地要命,末了,他的手再次抓住女子的胳膊,狠狠地道:“孤王自然不会拂了母后风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孤王会顺了你的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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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这个女人赏你们
女子眸中瞬间闪现出一丝慌乱,经验告诉她,眼前的男子并不好惹,但是此刻她却是骑虎难下。
尹无筹看着她慌乱却强作镇定的脸,唇瓣轻启道:“來人啊。”
瞬间,有侍卫进入殿來,“陛下!“纷纷跪地行礼。
尹无筹斜眼看了跪在地上的四五个侍卫,嘴角邪佞一笑,用力抓住女子的胳膊,女子瞬间大喊:“陛下,求你,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现在知道求孤王了?”尹无筹低头凑到她的面前,未等女子再有回应,他已经提起她的胳膊,将她甩到了几名侍卫面前,冷鹜道:“这个女人就赏你们了。带下去解决吧。”
“不,陛下,求你,我是太后的人!”梓絮挣扎着,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这样将她赐给几名侍卫,她一定会死的。
“还不把她带下去!”尹无筹哪里理会她的挣扎,这些个侍卫虽然比不得军队里的将士们需要女人,但是普通男人见到这个女子,若是可以的话,应该是不会放过吧,更何况现在还是他国之君亲口将这女人赏给他们了。“记住,不要让她死了。”
“属下遵命!”几名侍卫见女人躺在他们面前,早有些按捺不住了,这可是他们难得一见的尤物啊,不止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她那曼妙的身姿,惹得他们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被带走的时候,梓絮仍旧在挣扎着,但是她却不能死,这是太后的命令,也是陛下的命令,她不能死!
沒一会儿功夫,女子便被带走了,大殿再次恢复冷清。
此时,陈公公才走了过來,低声道:“陛下,那可是太后送來的……”
话未说完,便被尹无筹给打断了,他道:“只要人还活着,母后又会关心什么呢?”
此时,陈公公便噤声了。
翌日,早朝刚过,晴太后便再次來到尹无筹的寝宫,环顾了一圈之后,她便问:“怎么不见梓絮?”
尹无筹冷笑,果然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今日母后定是会來找那女人。是以,他道:“昨夜累了,现在还在休息着。”估计这样的说法,母后一定很满意。
果见,晴太后闻言便笑了,她继续道:“今日哀家前來,是有要事与你相谈的。”
“哦,母后有什么事情请讲。”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母后决定了的事情,从來都沒有与他商量过,她带來的永远都是命令,从來都由不得他反抗,但是这却是他的母后,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会听从她的,真的会,若非必要,他绝对不会忤逆了自己的母后。
“哀家要你去一趟淮北。”即使此时淮北之地已经改名为意国了,但是苏晴却不承认那是一个国家。“哀家知道你定是很想念你之前的皇妃,如今一去,定也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是的,去见她,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还沒有找到能医治好她的眼睛的方法,当然除了换眼珠子的方法之外。
见他沉默,晴太后继续道:“哀家想送天逸那孩子一样礼物,你瞧他都登基为皇了,作为一国太后,难道哀家不该向他表达一下哀家的祝贺么?而送礼物的人,哀家想让你为哀家前去,不知皇儿意下如何?”尹天逸一日不死,那么她的恨意便也不会消除,在这样的情况下,尹无筹除了是她的儿子,亦是她的棋子。“哀家会让梓絮陪着你一道去的。”
尹无筹微微沉吟,道:“儿臣谨遵母后之命。”梓絮不是陪着他前去,说得简单一点,梓絮是母后用來监视他的,正因为如此,他昨晚才会如此折磨那名女子,如若不然,他又岂会如此狠心。哼,若是她乖一点,不要想着勾引他,他也不会将她赐给那些个男人,不是吗?想到这里,尹无筹扯起唇角,冷冷地笑了。
“择日出发吧,这江山,母后会帮你看着的,哀家会等着哀家的皇儿胜利归來。那送给天逸的礼物么,等到他接到手上了,他便会知道是什么,你便等到那时,再与他一起观看罢了。”晴太后说到最后,才叮嘱道:“皇儿要记得保护自己的安全。”
这是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关心的话语,是的,是第一次,但是尹无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小时候对母爱是极度渴望的,但是时间长了,得不到渴望的爱,便也习惯了,后來他渐渐理解了,也许因为母后活得太辛苦,才不懂得怎么爱他。
可是现在,母后的关心他似乎是得到了,为什么他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是因为母后的关心显得太刻意了么?还是走这一趟有多凶险?
凶险?是的,不用说什么,他都能知道这一趟的凶险度。
但是正如他的母后所说,他的确想去意国一趟,去……见见她……
送走晴太后之后,他带着几名贴身侍卫出了皇宫,皇宫之外的帝都城外有一座出云山,距离闹市并不远,但是却很少有人到这个地方來,因为自从去年秋天开始,帝都总是隔三差五的死人,最终,尸体都是在出云山周围发现的,且被挖去了双眼,死状惨不忍睹,所以,自那以后便沒有人敢走近出云山了,百姓们巴不得搬离云山越远越好,但是尽管如此,帝都中还是总是有人失踪。
而此时,他却带着几名贴身侍卫赶往出云山去。
因为百姓们不敢靠近这座山,自然也沒有人敢上这山來砍柴,所以这山看起來生命理极其旺盛,靠近之时,倒是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尹无筹带着侍卫走到山下,此时正值夏季,绿意盎然,他站在山下,并沒有抬头仰望山顶,而是弯腰,拽着从石头缝里生长出來的小柴。
一扇石门便在他面前打开了,石板与石板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心底发寒。
尹无筹举步便往里走,里面是一道狭窄的通道,沒有光,黑洞洞的,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走了一会儿,大家便都习惯了这黑暗。
突然,尹无筹方向一转,在狭窄的通道里,他转了个弯,几个侍卫跟在他的身后,只听到机关扭动的声音,之后,刺眼的光便从对面直直地刺了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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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挖取双眼相交换
几个人下意识地伸手蒙住自己的眼睛,而此时,尹无筹却是信步走了过去,大家也只得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谁都沒有说话。暗道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走动的声音。
但是,这几个人自从尹无筹还是王爷时,便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了,尹无筹亦是对他们信任至极,所以才会带他们到这个地方來,对此,那几个侍卫也是清楚不过的。
朝着光线散发出來的地方走去,便到了一处宽广的地方,因为刚刚才走过狭窄的通道,这宽广的石室便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然而照亮这个地方的并不是灯,而是火焰。
石室中央升起熊熊烈火,这火可以将整个石室照亮。
而石壁之上,是被绑着的人们,老老少少的都有,他们有的惶恐,有的认命,却唯独沒有挣扎。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刺激过,而这刺激想來定是毁天灭地的,所以他们才是现在这副模样。
尹无筹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的目光要么紧紧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要么便定格在一个地方不动……
而他们的眼睛,像是死了一般,在这个只靠着火光照亮的石室内,根本看不见他们有何光芒之处,那么,这些被绑在这里的人,又有什么价值呢?
见到尹无筹到來,火堆对面的三个不被绑住的人纷纷向这边走來,然后跪下。
尹无筹摆摆手,示意他们起來,然后走到火堆对面去,火堆的对面有两张床,说是床,其实是有些牵强的,因为上面既沒有床单,也沒有被子,只是几块木板合成的罢了,木板下面支撑着木架,嗯,暂且便称之为床。
见尹无筹站在床前,凝视着上面的器皿看着,那三个人中其中一名穿着深青色衣衫约摸六十岁出头的老人便道:“去把人带來。”
剩下的那两名男子看起來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听到老人的吩咐,他们跨步向着那些被绑在石壁上的人们进发了。
因为他们两人的靠近,被绑住的人们的身体不禁颤抖着,但是显然这次要带走哪个人之前已经分配好了,那两名男子并不是在挑选,而是目标明确。
当他们來到一名少妇面前时,少妇使劲地摇着头,求饶道:“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个一岁的孩子,求……求你们了……”她惊恐地大叫着,想要逃脱桎梏,但是她一个妇人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刚刚及冠的两名的男子,毫不费力,他们便把她抬到了其中一张床上。
妇人依旧不断挣扎着,老人见状,从边上取出两枚银针,将她的手掰开放到身体的两侧,两枚银针便分别插在两只手心里……
银针穿过她的手心,钉在了木板上。
妇人疼得直吸气,但是身体被人死死地按压着,她根本无法动弹,末了,一抹酥麻传遍四肢百骸,她竟觉得不是那么疼了,而意识也在此刻逐渐涣散开去……
两名男子再次走到那群被绑住的人群中,如同之前那般,将一名妇人带了过來,同样的挣扎,亦是同样的解决方法。
而尹无筹带着他的侍卫一直冷冷地站在一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哪怕那两枚银针刺入妇人手心的时候,他们也并沒有感受得到任何的疼痛。
老人拿起一枚小刀,刀面很薄,在火光的闪耀下,显得冰寒极了。
那些被固定在墙壁上的人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紧张地仿佛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从出生到现在,他们见识了何谓真正的残忍,战争想必都沒有这么残忍吧?
刀片闪着的寒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让人颤粟不已。
随后,老人手中的刀快速地落下,一颗眼珠子随着刀起而被装入一只琉璃盘中……
而妇人的眼框中并沒有鲜血溢出,但是却因为眼珠被人挖走而显得可怖极了。
另外一名年轻男子端着琉璃盘,转身,将眼珠浸泡入一个容器中,容器中盛满了液体,并不浑浊,但是也不算纯净。
老人以同样的方法,四只眼珠子顺着小刀纷纷被挖了出來。
那边普通的人们已经有人开始呕吐了,这样恐怖的场景估计一生也难得一见吧……
尹无筹看着这个过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末了,他直起脊背,像是在期待着下面的步骤。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老人将四只眼珠子从器皿中拿了出來,重新将它们安置进入妇人的眼眶中。
跟着尹无筹前來的侍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残忍的场面,哪怕他们身经百战,也觉得难以接受吧?但是他们却知道这个过程是因为谁而兴起的。
随后,两名男子将白布绑住了两名妇人的眼睛,也许是因为麻药,也许是因为眼睛处的疼痛,此时,那两名妇人竟不见有任何动作。
老人放下刀,空手走近尹无筹,道:“七天后,陛下可以前來看她们的样子。”
七天?明天他便要前往意国了,哪里会有七天的时间在这里等着?所以他抿唇道:“孤王要的是万无一失,你确定她们醒來之后能够看见吗?”那两双眼睛是需要换到彼此的眼眶里的,如果换了眼珠之后,她们还能看见东西的话,那么他要为她找一双全天下最美丽的眼睛。
老人点点头,“小的定会熟练掌握的,也会练出更好的药材出來,当然,更好的药材是为了让换了眼珠之后的人不要留下后遗症,对此陛下尽管放心。”
尹无筹凑近他的耳边,道:“如此甚好,你一生行医,不要因了一时意气放弃你家人的性命,他们可都还等着你去救呢。”
“草民知道。”老人低头,看不出喜怒,火光打在他花白的胡须和头发上,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他人虽然在看着这一幕,但是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在说着什么。
末了,尹无筹退开一步,道:“孤王会在一个月之后再來,留着这两个女人,孤王到时候要看到她们的情况。”说罢,男子拂袖离开了,老人并着两名年轻的男子在身后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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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反胃?好吧,就此一章,剧情需要嘛,原谅我……捂脸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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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天气晴朗好出宫
尹无筹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夏日的晚风打在身上,很惬意的感觉,但是尹无筹并沒有这样的感觉,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却不觉刚刚好走进乾清宫,便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参见陛下。”如此声音,除了梓絮还能是谁?
而她此刻,便跪在乾清宫门口处,想來是太后准许她这样做的,否则他的寝宫门口,哪容得了女人在此?
尹无筹听见她的声音,嗜血地笑了笑,他走过去,侍卫便在他身后停了下來。
站在她的面前,弯腰将她扶了起來,笑容可掬,温柔极了。
女子抬眸,便被他的笑给震慑住,听说二皇子未登基之前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且久病缠身,从不对人发脾气,此刻的他不就是他登基之前的写照吗?
但是女子的身体还是微微颤了颤,想來未登基之前的他的样子是装出來的,而现在如此嗜血的样子才是他的真实本性,亦如昨晚他将她赐给那几个男人那样。想到昨晚,她才猛然发觉此时她的下体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太后的命令,她此刻也不会托着破碎的身体出现在这里。
这个帝王在她的眼里就是恶魔的代名词,但是她却不能逃,她只能勇敢的面对。
“昨晚……孤王可是让你感到满意了?”尹无筹说这话时,是真的笑了。
他不想要的东西硬塞给他,结果只能是那东西被他摔碎,但是他却能让这早已破碎的东西表面看起來完整无缺。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邪恶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不只是邪恶这么简单了吧?说疯狂一点也不为过……也许,这样的疯狂是在得知她的双眼是毁在他手中的时候,也或许这疯狂是在她跟着尹天逸走的时候……又或许这疯狂是当他的生命是以仇恨开始的时候……
“陛下的恩宠,梓絮……感激不尽。”梓絮的唇角微微颤抖,脸上却挂着恭敬的笑容,将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來。
“嗯,这样就好,跟孤王进去吧,孤王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呢。”他这句话说得暧昧至极,随后便放开了她的胳膊,往殿内走去了。他要说的事情,无非就是晴太后说的那件事情,去意国,带着她,又有什么要紧,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能有多少能耐?
半个月后。
经过半年來的整治,意国正在逐步壮大,虽然还无法与雪霁王朝相抗衡,但是却有发展成为大国的趋势,与此同时,尹天逸也愈发的忙碌起來,鲜少有时间陪伴莫依然。
自从上次那个父子间的比试之后,虽然尹天逸与尹继熠之间的关系沒有拉近,但是至少尹继熠不再像之前那样抵触尹天逸。对此,尹天逸并不着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不仅是尹继熠需要时间,就连他自己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日,天气晴好,下了早朝之后,尹天逸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远方有轻轻的风拂來,有些暖暖的感觉,于是他快速地往安逸居走去,今日,他想带她出去逛逛,看看这里的人们,也顺便看看他们管理下的江山。
彼时,莫依然正在安逸居后院的空地里练剑,是的,练剑。
因为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她似乎变得一无是处了,而现在意国还沒有发展壮大起來,尹天逸整天忙里忙外的,她沒有给予他任何的帮助,一旦想到终有一日他定是要回去报仇,她便想着让自己强大起來,这样的话,他才会去的沒有牵挂,即使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她也不要成为他的累赘。
练剑不仅能够增进她的敏锐度,与此同时还能够锻炼身体。
“参见陛下。”宫女太监的一声唱响,莫依然便知道是他來了。
她忙收剑入鞘,转过身來,刚想开口问他今日怎么來得这么早,他便已经开口了,“你的身体不好,怎么还练剑?”说罢,伸手去拿剑。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要锻炼身体。”莫依然笑了,明媚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美得无与伦比。尹天逸竟像个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莫依然脸色一红,嗔道:“这里有人。”
“他们都不敢看的。”尹天逸附在她耳边轻轻地笑了起來。
想想也是,哪个宫女或者太监大胆到敢直视帝王?
思及此,莫依然便释然了。问道:“今天來得这么早是有事情吧?”
“我怎么听这话说得这么酸?敢情我沒事的时候就沒有來过?”尹天逸蹙眉,无赖地说道。
莫依然也打趣道:“我哪敢?是某人太忙了。”
尹天逸瞬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唇凑上去咬她的耳朵,暧昧地问:“那依然可有想我?”
莫依然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你猜有沒有?”
“你猜我会不会猜?”男子继续咬她的耳朵。
“咯咯咯……”莫依然竟然脆声笑了出來,问:“说吧,今天有什么事情?”她知道尹天逸很忙,所以便不想多占用他的时间,她现在比任何人更期望他尽快把仇给报了,因为她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她多希望看着他很平安很平安地活着,然后再离去……
尹天逸本还想和她多腻歪一点,但是看着她突然变得一本正经,他也想起了现在前來所谓何事,于是他伸手搂住她的腰,道:“今日无事,只是想带着你出去走走。如果你觉得我这是在偷懒的话,那我给你一个足够的理由,我们出去探查民情吧?”说话间,男子已经伸手为她捋顺了因为练剑而凌乱的长发。
莫依然歪着脑袋,出宫吗?自从他们从雪霁王朝逃到这里之后,便再也沒有出去过了,当然除了上次他们父子之间的比试,除此之外,他们便每日被困在这皇宫里,她知道这本不是尹天逸要的生活,自然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件衣服,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莫依然逃开他的怀抱,其实以游玩的借口出去探查民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兴许还能打探到与雪霁王朝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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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流言四起心难安
尹天逸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温柔地看着她离去,只是这温柔,鲜少有人能够看得见。微微沉吟,他跟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说:“我给你梳头发。”
莫依然嘴角抽抽,被这宠溺给震动了心房,但是她很快便接受了。
不过尹天逸梳头发的技巧可不怎么样,只是将她的头发给疏通了,然后还是莫依然自己将头发给绾了起來,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个男子愿意为她梳头发,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看见她只用一支朴素的发簪便把墨发尽数绾了起來,尹天逸戏谑道:“原來我竟然这么贫穷,居然沒有给你买任何首饰……”
“嗯?”莫依然亦配合他,道:“难道我需要华丽的首饰來装饰自己才能配得上陛下么?”
尹天逸笑了,却并不回答她的话,因为根本不需要任何首饰装点,他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以前,现在,以后也是如此。
但是莫依然可不是这么想的,她道:“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说罢,便站了起來。
“默认什么?”尹天逸好笑地看着她,实在是沒有想到他的依然会有这么小女儿的娇态。这样的感觉可不太好,因为他已经忍不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了。
莫依然惊呼一声,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不是说要出去吗?放我下來!”
闻言,尹天逸却沒有松手,只道:“出去也可以抱着你啊,别动,就让我一直这样抱着你吧。”到了后面,语调竟变得有些乞求。因为忙,所以很少在一起。这样的时刻竟变得无比珍贵了。
“可是我想你陪我走得更远一点,如果你抱着我的话,你会累的。”莫依然将头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然后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语。
尹天逸唇角上扬,“抱着你,不会累。”
路过的地方,远远的被人看见,那些个婢女和太监早就跪在地上行礼了,丝毫沒有人敢直视他们的面庞,如此,一直到出了宫,尹天逸才不得不将莫依然放下。
莫依然问:“尹天逸,你在笑吗?”
“……怎么了?”
莫依然伸手捧住他的脸,有些吃味地道:“你可千万不能笑,我可是很担心街上的姑娘看见笑着的你的时候,会走不动路了。”她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尹天逸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然后拉下她的手,说得无比自恋,“就算我不笑,我的脸也是这样的,走吧,娘子。”他的心情真的很好,好得就跟抹了蜜似的。
走在淮都的街上,人潮拥挤,自从尹天逸到來之后,淮都的经济状况已经较之前提升了不少,两人走在街上,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但是在看见彼此身边都有人陪伴的时候,那些人也只是驻足探望了一会儿,随即无比可惜地摇头走了。
“依然,你的头发很好看。”蓦地,尹天逸居然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原因是她的头发挽起來的时候,便是妇女的装扮了,如此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依然是他的娘子,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不错。
“是吗?和平时一样,沒什么区别。”平时聪明无比的女子根本沒有想到此刻他在想什么,只道他爱屋及乌罢了。
“手也好看。”尹天逸就像一个小孩子那般,摩挲着她白净修长的手,笑得如沐春风。
莫依然嘴角抽抽,看來今天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却在这时,有个小男孩从莫依然身边擦过,刚好撞到她的胳膊,却听他边跑边道:“哦,要去听盲妃的故事咯……”只是一声孩子般的欢呼,周围的人便都往前涌去。
“我们也去看看。”莫依然说道,尹天逸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
前面空旷一点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一名白头发老人坐在桌子后面,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桌上是一壶茶。
边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纷纷簇拥道:“老先生,上次您说道雪霁王朝的皇妃被刺瞎了双眼之后,怎么样了?”
尹天逸听得内心一阵抽搐,紧握着莫依然的手,却听莫依然道:“听他接下來会说什么。”
白发老人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尽数饮去,清了清嗓子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下面的故事老朽会细细道來。”
顿时,周围鸦雀无声,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捋了把白花花的胡须,道:“皇妃娘娘被刺瞎双眼之后,便有人将她救起,当时大雨倾盆而下……”老人说得很是激动,至于救起皇妃之人,他并沒有说出來是谁。“皇妃娘娘被人带走,但是那名前來搭救的男子却被雪霁皇陛下给擒住了。皇妃娘娘为了救那名男子,再次进宫,后來……”老人当真是越说越激动,就好像这事是他亲身经历的。
“当然,雪霁皇陛下起先并不知道那被自己刺瞎双眼的女子便是皇妃娘娘,因为据说是他找了一个酷似皇妃娘娘的女子,代替皇妃娘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把真正的娘娘给送去了。”说到这里,老人表现出了极其可惜的模样。
故事一直说到那名男子获救,然后皇妃娘娘逃走才结束……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这等精彩的故事怕是只有书中才有,却不曾想会在雪霁王朝发生,而且还是发生在一个皇妃娘娘身上,当真是红颜薄命啊,众人感叹!
与此同时,竟有人道:“我听说咱们的意皇妃也是盲了双眼!”
此话一出,即刻有人附和:“难道意皇妃便是雪霁王朝的皇妃娘娘?而我们的陛下便是那救起皇妃娘娘的人?”以前淮北之地及其贫困,当然交通也很闭塞,可以说是与外界隔绝的,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老人继续捋了把胡须,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道:“天机不可泄露!今日就说到这里,大家请回去吧。”
就在众人将要散去的那一刻,莫依然快速地拦下一个人,问:“这位说书先生來了多久了?”
“听说昨天他才开始说的,但是他的故事在一夜之间便家喻户晓了,姑娘也被他的故事给吸引了吧?”男子不疑有他,将情况都道了出來,见到美貌女子,话便多了一些,也不顾忌她旁边的尹天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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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流言起百人暴毙
尹天逸蹙着眉头,脸色瞬间阴沉下來。
边上的男子瞬间被他身上散发出來的阴鹜气息给笼罩住,忙颤着唇道:“姑娘若是沒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罢,拔腿便走。
莫依然转身,拉住尹天逸的手,轻轻地道:“天逸,也许这件事情便是他做的。”此刻,天色有些暗,但是太阳却还是明晃晃的刺眼,许是感觉不如之前那般开朗了吧,而那个他,是尹无筹。
尹天逸抿抿唇,蹙着眉,道:“我知道。”也许是他散播出來的,也或许是他已经來了意国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你只管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即可。”尹天逸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他知道前路凶险,但是只要她的手还在他的手心里,他便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更不会让她出事。
“嗯,我知道。”莫依然点点头。心事瞬间凝重起來,但是她却沒有让他看见。
然,淮都的竹西客栈里,一紫衫女子正靠在窗边,摇着团扇,似是在驱散白天的暑气。而她的一双眼睛则投注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涌动,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随即,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來,女子继续摇着团扇,似是自言自语道:“沒有想到意国的人居然会这么多。”
深青色衣衫的男子信步朝她走來,她刚才说的话,他自然是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他不顾女子正悠然地倚在床边那惬意的姿态,伸手就是扳正她的身体,随即伸手掐上她的脖颈,女子亦是沒有反抗,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给孤王一个理由,这么做的理由!”尹无筹凑近她,脸色阴沉可怕,看着他,会错误地感觉到一场狂风暴雨将至,但是现在天上阳光甚好,天气还有些炎热。
女子不顾他的桎梏,只是问:“陛下说的是什么事情?”
“别给孤王装蒜!”尹无筹咬牙,更加凑近了她,冰冷的语气打在女子的脸上,似乎凡是与她有关的事情,他总是难以控制住自己,“谁让你把那件事情说出去的?”那是他内心最难以承受的痛,但是现在却被被人拿來说事!此时,他真的恨不得将她碾碎!
梓絮笑了,仰着脖子道:“陛下之所以沒有即刻杀了我,不是也知道了是谁说的吗?”梓絮得意地笑了起來,末了,她敛去笑容,道:“太后说了,这件事情一经传出,不用我们做任何事情,意国内部自然会骚乱起來,这样的话,陛下想要打败意国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是的,只要他们说莫依然是雪霁王朝的皇妃,还是盲人,那么意国内部就会先乱起來,再在这个时候,道出皇妃失明是煞星之命,不怕诸位大臣不反对莫依然继续留在意国。而且意国后宫只有莫依然一人,对此,恐怕众大臣早就心存不服,这么一來,将莫依然从尹天逸身边除去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尹无筹掐住她的咽喉,她的脸色潮红,而他却从她的眸子里读懂了一切信息。
只是即使她是煞星之命,即使她危害了他的江山,尹天逸会放她离开吗?
他缓慢地放开了掐住梓絮的手,却在此时,梓絮提醒他道:“陛下,不要忘记了太后为意国皇帝准备的礼物。”
尹无筹的身子微微一僵,可也只是须臾罢了。
翌日。
尹天逸早朝期间,有人來奏:淮都一夜间有人暴毙,数量刚好为一百,东南西北中各个地方都有人突然死去,且查不出死因,只是在死者身边发现了一张丝巾,丝巾画着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一看便知这双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一时间,众说纷纭,众人都纷纷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故事,还有那些流传于坊间的流言!
闻言,尹天逸微微斜起身子,慵懒地靠在龙椅上,凤眸微眯,静静地看着底下大臣们的反应。
末了,尹天逸才坐立起身子,问:“众卿对此有何看法?”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一片惨然,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尹天逸道:“众卿有何看法,都一一道來。我意国有言论自由的权力,不是吗?”说罢,又冷着脸睨着一众人等。那个言论自由还是莫依然提出來的,她说,这样才有助于整顿朝纲。
此时,终于有人站了出來,此人正是意国丞相,意国并不像雪霁王朝那样设立左右相,所以现在意国只有一名丞相,此人名为桐湛,膝下有一女,唤为桐觪,人说美貌才智聚于一身,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桐湛道:“禀陛下,坊间传言,我朝的意皇妃正是眼瞎之人,所以臣猜测这丝巾上画的便是意皇妃,现在坊间亦在传言,皇妃娘娘是煞星之命,现如今这死去的一百人便是最好的证据!”站在底下的桐湛并沒有看到尹天逸愈发便黑的脸,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想去看。因为对于意皇妃独占后宫一事,作为一国丞相,他早就看不过去了。
如今终于找到让陛下废妃甚至是立妃的机会,他虽然不知其真假,但是若是有利于让自己的女儿登上后位,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來世间也真浑浊,这桐湛在当上丞相之前亦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家境也曾一贫如洗,自然也曾仰人鼻息,但是如今当上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渴望走向更繁华的地带。
这也难怪,毕竟是低贱惯了的人,有几分脑子便以为无所不能!当然这是尹天逸此时的想法,他难得的并沒有发怒,一双凤眼依旧眯起冷冷地看着底下的桐湛。
见他们的陛下沒有发话,众人以为正是风平浪静之时,抑或是丞相说的便是真的,那些个平常巴结丞相之人即刻站了出來,道:“陛下,这些事情,臣也有耳闻,怕是事情正如丞相所言那般。”
“陛下一定要为了我意国的长久发展而考虑啊。”
……
……
个个苦口婆心,就好似尹天逸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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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淡定妃子应挑战
“照你们说,朕应该怎么办?”终于,尹天逸开了口,说罢,如刺的目光在大殿上逡巡了一圈,看样子似是在等着大家的意见。
只是似乎大家并不在乎那一夜之间死去的一百条人们,他们在乎的而是如何打击意皇妃……
“臣认为,陛下应该废了意皇妃。”
“而且为了皇室血脉着想,陛下应该多立几名妃子。”
“国有国君,是以不能沒有皇后,请陛下快些立皇后,以冲去这些血光之灾。”
得到尹天逸的应允,顿时,个个巧舌如簧。
“可是,你们是怎么确定本宫看不见了呢?”众人正在“正义”进谏之期,一声脆脆的声音便自殿后响了起來,随即,便见到一名白衣女子走了出來,乌黑的长发用一支朴素的簪子挽起來,白衣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她只是从殿后走出來,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聚集了世间光环,让人看了之后便移不开目光了。
可是,她便是陛下的意皇妃娘娘,他们做臣子的哪敢凝视着她?
是以,大家纷纷行礼:“皇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声唱响自大殿上响了起來,声音洪亮,像是怕莫依然听不见!
然,莫依然并不急着叫他们起來,她微微曲腿:“参见陛下。”在这众人齐聚的地方,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否则将给人诟病的机会。
尹天逸站起身來,走过去将她扶起,道:“朕今日宣布,从今后起,意皇妃在朕面前无需行礼。”
“谢陛下。”莫依然道。
闻言,众人哗然,但是却又不敢吱声,陛下对意皇妃的宠爱竟如此前无古人么?
莫依然直起身來,仍旧沒有将宗人 叫起,她道:“众卿平日里并未见过本宫,外面的人又如何能见过本宫,他们又是凭什么断定本宫眼盲的?”她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是却又不含冰冷气息,让人听了,就好像她是在为自己被陷害而愤怒一般。
瞬时,殿上鸦雀无声。
莫依然继续道:“跪在左边第二列第二位的可是李侍郎?身着藏青色朝服的桐丞相现在跪的地方可是中间这一列的第一行?大殿之上一共二十七个人,本宫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呢。”此时她站在高台之上,可从气息猜出殿上有多少人,但是具体的,刚才她在殿后的时候已经让子意告诉她了。
“娘娘说得极是!”众人惊恐却不敢举目。
莫依然道:“既是如此,大家都起來吧。”
然,也有那么几个大胆到不怕死的人,站起來之后,向莫依然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虽然睁着,但是眼神却空洞得厉害。
遂道:“娘娘只是说出了殿上有几许人,也只判定几个大臣所跪之地,若是在殿后便有人告知娘娘,这又如何能证明娘娘能够视物?”说话之人,是意国云麾将军程明峰,年龄四十有五,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身型高大,是个正直之人,此时,他也不过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來罢,并沒有偏向哪一方。
但是他此话一经说出,丞相党便对他千恩万谢,然而,他对此竟完全不知,想來,他也只是一个草莽之人罢了,多多少少可以说是有勇无谋。
“那云麾将军想如何试探本宫?”莫依然笑了,站在高台之上的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正气。想來他如此正义之人,定是觉得自己是红颜祸水。
“末将设置障碍物,娘娘走过去便当是末将冒犯娘娘,到时候娘娘可以随意发落末将。”程明峰一眼便看出她的眼睛看不见,对此,他倒是很胸有成竹。如今,在他心里,很笃定地认为莫依然是凭着那绝世的姿容蒙住了他们的陛下,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定是一无是处。
“那将军请吧!”莫依然伸手,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程明峰微微一愣,似乎还沒有见过哪个女子这般大气,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女人定是仗着陛下宠她,以为他不敢做出过分的举动!
但是他的举动也并不过分,只是给她设置障碍物,看她是否有能力绕开罢了。
瞬间,众人都变得期待起來。
当然,意国知道莫依然看不见的人少之又少。
不多时,程明峰便在大殿之外设置好了障碍物。
十尺左右便有一个障碍物,这些障碍物不乏火盆,有钢板,当然,钢板上有钉钉,若是不小心碰触到那钢板,整个人便会朝前扑过去,然后被钉钉钉死!除此之外,还有盆景,有水渍,有泥土……应有尽有,这些障碍物放置得沒有一点规则,可以说的乱得一塌糊涂,若是看不见便真的会很容易撞上。
障碍物约摸摆了整整百尺长左右。
程明峰道:“半柱香之内,娘娘若是能绕过这些障碍物到达终点,那么末将甘愿受罚,当然,是一点滴水渍都不能碰到。”
此时,尹天逸抓住莫依然的手,似是在劝她放弃,但是莫依然却朝他轻松一笑,随即对着程明峰道:“否则呢?”
“否则,末将想,娘娘定是也沒有脸面再留在意国皇宫里了吧?末将虽然不信什么煞星之命,但是末将是不大喜欢祸水红颜的。”程明峰说话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來到了大殿之外,纷纷站在尹天逸左右,看着程明峰设置的障碍物,纷纷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他们的陛下是如此宠爱意皇妃,如今程明峰如此做,不是找死吗?
但是,桐湛丞相却在一边冷笑,因为这举动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闻言,莫依然道:“蒙将军夸奖,本宫倒不认为自己有祸害意国天下的能力。”说罢,她挣脱尹天逸的手心,向前走去。
“依然!”尹天逸伸手去抓住她的胳膊。
女子转身,朝着他笑笑,“陛下,愿意跟在旁边陪妾身一起走吗?”无论陷于何种困难之中,她都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也不想他因此而为难。他是她心尖上的人,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难过,因为,他值得她这样付出。
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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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宁负天下不负她
“娘娘,请走吧。”程明峰开始催促,香已经开始点燃。
而尹天逸却依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手。
莫依然一转身,挣脱了他的桎梏,向前迈了一步,摆在面前的是火盆,因为她感受到了火热的气息,于是,绕开。
再走两步是潮湿的泥土,依旧是有气味的。
眼盲了之后,不仅仅是听力,就连嗅觉也较之前敏锐了很多,这是不是那句话所说的那样----上帝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可是,什么东西是沒有气味、也感觉不到的呢?
那自然是钢板,以及钢板之上的钉钉,它们是如此锋利,在阳光里闪着灼人的光芒,但是即使是再炫目的光芒,眼盲了的莫依然又如何能够看得到?
她绕过了火盆,避开了泥土,沒有撞到盆景,但是挡在她前面的却是钢板!钢板的旁边则是一滩水渍,若是真的是瞎子的话,根本无法分辨,只能用眼睛看。
眼睛!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感受到边上水渍的潮湿气味,她微微向左偏了偏,在这之前并排的只有一个障碍物,但是此时却有两个障碍物并排着横亘在她面前。
她抬起脚,对脚下的钢板恍若不知,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在走,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在生活,她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在爱着她所爱的人。
但是,现在……她却被逼着走在这满是障碍物的路上!
她紧张,她颤抖,她也害怕!
她害怕自己一脚踏错,便给了他人诟病的机会。
可是对于生活,她是如此小心翼翼,也是如此的认真,但是生活给了她什么呢?
一阵风过,撩起她飘落下來的碎发,她的衣袂无风自动,抬起的脚开始向着脚下的钢板踏去,此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她那一脚塌下去……
但是比她的脚更快的是尹天逸的身影,就在她的脚底刚刚碰触到钉钉的那一刻,她的腰一紧,即刻被人带着飞了起來,被抱的感觉很熟悉,她知道那是尹天逸的怀抱。
众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似是还沒有反应过來,尹天逸已经抱紧她,脚尖着地了。
他道:“朕的皇妃就算看不见,那又如何?”他的目光扫过一众人等,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给人转圜的余地。
她双目失明,是他沒有保护好她,如今他怎么会看着她将这长长的百尺路走完?末了,他继续道:“朕,宁愿负了天下人,也决不负她!”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也是给她的承诺,是的,他宁愿负了天下,也决不负她,是时,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犹如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众人错愕,一瞬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尹天逸继续搂紧莫依然的腰,对她道:“无论任何事情,你都不需要去担心,因为还有我,只要我在,你都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
“陛下,切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覆了天下啊。”桐湛丞相上前,语重心长地道。
尹天逸笑了,峻声道:“如云麾将军所说,朕的皇妃的确看不见,亦如丞相所说,朕甘愿为她覆了天下,可是那又如何?”他并沒有说理由,当然他也不需要给任何人说任何理由,因为他是意国的主宰者。
“红颜祸水,陛下三思!”程明峰拱手,声音洪亮,对于尹天逸的冰冷丝毫不畏惧,也许他亦是这满朝文武中不畏惧权贵的少数人之一了。
“她是朕的红颜,但是却不是是祸水。淮都一夜之间一百人无故死亡,你们不去关心,反而來调查朕的皇妃,朕是该说你们居心叵测呢还是居心叵测呢,或者根本就是居心叵测?!”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是会学会对方的语言,哪怕对方只说过一次,他亦会静静地将其放在心间,然后在一个不期然间,将她说过的话对别人说,这难道不是爱的证明吗?
“臣不敢!”众人齐齐跪地。
尹天逸冷笑,随即道:“关心国事,是为人臣子本该做的事情,但是朕不希望你们将责任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朕的皇妃对然贵为皇妃,也许你们认为她身份高贵,但是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是的,在他眼里,她只是他要保护的女人而已。
帝王发怒,底下绝对的鸦雀无声。
程明峰虽然忿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赞同尹天逸说的话,即使皇妃娘娘身份尊贵,她亦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而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一件事情全部加诸在她身上,但是……
“皇妃娘娘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陛下也说了,她的确看不见,那么刚才的行为,她可有欺君之罪?更何况,她独占后宫,皇家注重开枝散叶,如今皇妃娘娘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关于此事,陛下请给我等一个交代!”程明峰朗声说道。
“欺君之罪?”尹天逸挺身,反问:“那么请问云麾将军,若是你站在依然的角度去想,依然这么在乎朕,她自然不想给朕带來任何烦恼,她贵为皇妃却甘愿答应你的要求,你自己也看见了,刚才的形势是如此的严峻,如此女子,难道朕不该护着她?!况且朕又岂会不知她看不见,如此一來,她何來的欺君之罪?”
尹天逸掷地有声,直问得程明峰气短,霎时,谁都沒有再说话。
“陛下,云麾将军想來也是爱国之心急切,不要与他生气。”此时,莫依然终于说话了。话语清脆,丝毫不给人矫揉造作的感觉。
程明峰内心微震,似乎不曾想过她会为自己说话,一时间,内心竟不知作何感想。
尹天逸道:“谁爱国谁不爱国,朕看得一清二楚。”这话,他表面上是对着莫依然说的,但是跪在他面前的一众人等又岂会不知他是对着谁人说的。顿时,个个冷汗涔涔。
一阵沉默之后,尹天逸又继续道:“既然你们都说皇室注重开枝散叶,那么你们且说,哪家女子可以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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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区之红颜与祸水
此话一出,氛围再次活跃起來。
虽然大家都沒有想过尹天逸会自己提出这事情,但是他一提出,桐湛丞相的内心还是雀跃不已的。他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接收到丞相的目光,身子不禁颤了颤,随后镇定道:“禀陛下,臣听闻桐丞相之女桐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有我朝第一美女的美称,臣曾在丞相大人府里见过一次,臣甚觉桐丞相之女桐觪小姐堪当后位大任。”一句话说得顺溜极了,就好似之前便准备好了的台词那般。
尹天逸冷笑,瞅瞅吧,他只是问谁家女子适合入宫,可并沒有说要封后,不过他们做如此想法,他也不好纠正不是?
他搂紧莫依然的腰,在众人仍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之际,将她打横抱起,然后留下一句话:“那就宣桐觪进宫吧。”到时候,他会告诉世人,什么是红颜,而什么又是祸水。
闻言,桐湛丞相当真是欣喜若狂,只要他的女儿能近得了皇帝,他便不信他的女儿还俘获不了这帝王的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现在皇帝陛下只在乎一个皇妃,但是他却不信他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的帮助下撼动不了这帝王的心。
尹天逸一走,众人便从地上站了起來,随后,冷墨快速地來到众人面前,道:“桐丞相,陛下命我來说,淮都一夜之间发生的命案,由丞相负责调查,云麾将军协助。”
“臣领旨。”两人颔首,恭敬回答。
?
暖暖的阳光下,尹天逸抱着她穿过了长长的长廊,走过了花香四溢的后花园。
莫依然搂住他的脖子,微微乞求:“放我下來吧,你这样抱着我,让我觉得前路太漫长,我更希望的是能和你并肩走着。”
“可是,依然,我却觉得怎么也抱不够。”他的眉头微微蹙着,眸光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沒有來由的,他竟然很害怕,很害怕一放手,她便消失了。
然而,语毕,他还是将她放了下來,因为她说她更希望的是和他并肩走着。其实她也只是怕他累吧。
“天逸,现在内忧外患,你今天……不该这样做。”她走在他的身边,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暖暖的,但是心里想的事情,还是止不住说了出來。她的时间不多了,不久的将來,她将不会继续陪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还缺少处理事情的能力,这样让她怎么走得安心?
然,尹天逸闻言,却停下了脚步,对着她认真地说:“我亦如我刚才所说那般,愿意负了天下,也决不负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只需要静静地走完这一条路,剩下的事情,你把它们都交给我,而你要做的只是相信我就够了。”
最好的承诺其实也不过如此,事情由他做着,而她要做的仅仅只是相信他而已。
时间在他们周身缓缓流淌,即使抓不住时间,他们也要抓住彼此。
第二天,早朝过后,桐湛之女桐觪便被送入了皇宫。
尹天逸只是将她安顿在翠西宫,并沒有去看她,当然,与此同时,他亦是沒有去安逸居看莫依然,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和她一起共用午膳和晚膳。其他的时间,他都献给了御书房。
好几天过去了,尹天逸甚至沒有召见过桐觪。
不过既然他已经同意桐觪入宫了,那么底下的大臣倒是也沒有什么好说的了,丞相虽然很不满,但是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日,天气依旧很好,暖暖的阳光从窗子外洒射进來,莫依然此时正伏在桌上,不知道在画着什么,反正站在边上的凌子意是看不懂她画的什么。
“咳咳……”专心致志的她,咳嗽了也浑然不知,只是觉得心口有些郁结,但是她真的是太专注了,以至于,她真的沒有注意到自己咳嗽了。
凌子意忍不住,俯身前去查看她到底在画些什么,只见长长的类似于铜管的东西,还有架子,这东西真是越看越奇怪,她蹙着眉头问:“皇嫂,你画的是什么?”
莫依然笑答:“是礼物。”送给尹天逸的礼物,她当然不会告诉凌子意说这是火炮,因为说了她也不会懂,“也就是一种射击武器。”尹无筹已经先发制人了,而他们意国经济水平并不强盛,兵力自然也无法与雪霁王朝相抗衡,若是战事一发生,他们便只能投机取巧,否则真的沒有胜算的把握。
“用这东西怎么射击?”凌子意表示不懂,纯净的脸上满是狐疑。
“利用火药燃气压力抛射弹丸。”古代帝王经常练长生不老药,所以火药这东西并不稀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既然火药可以炼制,那么制作大炮便也不难。“子意,你先到一边等着,我很快就画完了。”这东西她已经画了好几天了,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显得特别的困难。
“哦。”凌子意退到一边去,尽量不去打扰她,虽然她实在是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她却对莫依然是很信任的。
只是,末了,她沒有想到莫依然竟然会问:“最近你和齐星王爷怎么样了?”
“我们都挺好的啊。”凌子意表情微微牵动,仍旧笑着回答,“皇嫂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情,皇嫂不用担心的,况且我们之间也挺好的。”从雪霁王朝來到淮北,变了一个天下,亲人都早已不在身边,纵使不好,也需要学会坚强,不是吗?
莫依然将头从画纸中抬起來,道:“画好了。”她把图纸交给凌子意道:“把它交给底下的人,让他们照着图纸做出來吧,就说是陛下的意思。”
“嗯。那我去了。”凌子意接过图纸,转身欲走,却被莫依然叫住,“子意,人生只得一世,莫要委屈了自己。”
凌子意抬眸看她,眼中微微酸涩,却笑了出來,笑得极尽灿烂,随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凌子意一走,莫依然只觉头脑有些晕眩,脚下有些发软,正要攀扶着门稳住身子的时候,幸好有婢女眼尖前來扶住了她:“娘娘,小心。”
莫依然内心酸涩,怎么努力,身体却依旧是越來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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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若是琴音有灵魂
只是当凌子意回來的时候,她已经休息好了,是以,两人一起向着御膳房而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是该用晚膳了。
但是他们在御膳房等了很久,都沒有见到尹天逸來。
凌子意开始左顾右盼,倒不是她饿了,而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來,她还从來沒有见尹天逸來得这么晚过。就算來迟,他也会先派人來说,但是今日却沒有。她的心里开始有些担心,毕竟现在这皇宫里除了莫依然,可还有一名女子,她便是桐湛之女桐觪。
虽然自她进宫这许多天來,尹天逸都沒有召见她,但是这却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尹天逸迟迟不來,到让她这个局外人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暮色即将四合,尹继熠已经在一旁道:“娘亲,远远饿了。”
“远远再等一会儿,父皇忙完了就会回來。”莫依然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慰着他,语毕,便唤了太监前去请他。
一刻钟过去之后,太监回來了,但是脸色却有些苍白,他跪在地上道:“回皇妃娘娘的话,陛下说他今日不过來用膳了,请娘娘先用。”
凌子意问:“陛下在忙什么?”
“陛下……陛下……”小太监开始嗫嚅着嘴巴,却是沒有吐出一句话。
“说!”凌子意喝道。
“冷大人说,陛下在,在桐觪小姐那里。”小太监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寂。
“你起來吧。我们开饭!”半晌,莫依然只是淡淡地道。
凌子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皇嫂?”声音虽大,但是却是小心翼翼的。
“陛下是大家的陛下,他去桐觪小姐那里也是情有可原的。”莫依然话音落下,各种小菜便被端上桌來。
桐觪是什么样的女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如果那名女子在乎天逸的话,留她在天逸身边又有什么要紧?他才二十一岁,若她离去,他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哪怕她再不愿,她也不该如此自私。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去,即使在这炎炎夏日,大家都显得小心翼翼的,而由于身体不大好的原因,莫依然也只是吃了一点便再也吃不下了。
而另外一边,尹天逸正坐在翠西宫的主殿之上,他的奏折都被搬到了这个地方,此时他正埋首在这些奏折中,眼见着暮色四合,他看起來却依旧沒有忙完的意思。
今日,桐觪着了一袭玫红色的衣衫,墨色发丝直直的梳下來,一直垂落到腰际,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顾盼生姿,小巧的鼻梁,樱红的唇瓣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美丽,这的确是一个美到骨子里的女子。
也难怪桐湛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有信心!
“陛下,天黑了,您还沒有用膳呢,今日就在觪儿这里用膳吧?”自男子來了这里之后,便沒有再理会过她,然而,她坐在他身边看他批阅奏折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
闻言,尹天逸却沒有将头从奏折中抬起來,他沉声道:“朕还不饿,再等会儿吧。”顿了一下,他又道:“素问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可否为朕弹奏一曲,也好纾解朕批阅奏折的疲劳?”磁性的嗓音,英俊的侧脸,就算他不抬起头,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本來,他从御书房出來,是要去安逸居和莫依然一起共用晚膳的,但是走到半路的时候,竟然遇见了这名女子,当时她走在路上,不小心崴到了脚,正巧被尹天逸给看见了,而尹天逸又岂是不知道她的计谋,但是他还是送她回了翠西宫,顺带也将奏折带到这里來,只是不知道她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想?
不过,他也就只用这一夜,便将事情给解决掉,到时候,她便可安心了,他相信她一定会懂得自己的心思!
桐觪闻说他要听自己弹琴,当真是喜不自胜,忙行了一礼,道:“觪儿这就为陛下弹奏一曲,为陛下弹曲是觪儿莫大的福气。”说罢,便站了起來让下人将古筝拿了出來。
尹天逸冷然地笑了,的确如她所说能为他弹曲的确是她莫大的福气,但是能不能入了他的耳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桐觪将古筝摆放好之后,端坐在古筝前,开始轻拨琴弦,事情果然如父亲所想,凡是男人,皆逃不过她的美色,哪怕是一国皇帝也是如此,刚才她还以为他很有定力,但是现在……
她在心里笑了千万遍,所以琴音也变得轻快多了,但是却有些奸计得逞的感觉……
若是琴音有灵魂,那么便会透露出一个人内心所思心中所想,若是琴音沒有灵魂,那么这曲这琴这音完全是为了取悦某个人而弹奏的。
单凭桐觪的那点小心思,尹天逸若是看不來,那么他还真的枉为一国之君了。
末了,尹天逸才将头从奏折中抬出來,脸色不但沒有冷若冰霜,反而还像是含了一层浅浅的笑意,这笑意足以让人觉得晕眩。
桐觪心中感叹,这样的男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琴音不错,但是朕饿了。”尹天逸站了起來,面色平静。
“觪儿马上让他们将饭菜端上來。”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就等着他说要用膳。
尹天逸用目光应允着。
便见女子转身去了,本來她是可以在殿上直接吩咐的,但是陛下要喝的酒她需要自己去准备,当婢女将酒拿出來的时候,她直接接过了酒壶,父亲说那种药可以让男人欲生欲死,若是能得陛下一夜宠爱,那么登上后位便指日可待了。
莫依然是个瞎子,而她现在不仅进得了宫,她亦是丞相之女,得到陛下一夜宠爱之后,意国后位谁还敢和她争抢?
两人坐在饭桌前,这里的饭菜很丰盛,甚至可以说是奢侈,想來桐觪在这之前并沒有打探过尹天逸的喜好。
天下女子何其多,可是却只有他的依然会为他省吃俭用,别的女子却只会挥霍着本不属于她们自己的东西來取悦他,多么可笑?
桐觪本來是想坐在他身侧的,但是还沒有挨近他,便接收到了他拒绝的目光,是以,她只能隔着一个位置坐在他的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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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合欢散合而不欢
“陛下,先喝杯酒吧?”女子为他斟了一杯酒,端到他的面前,笑意满满地说着,合欢散的量她放得很足,只需一杯,定会……
尹天逸看着她递过來的酒杯,习武之人,若是连这点药物都看不出來,那么这么多年的武功他也白练了。
他眯起眼睛,道:“朕吃的东西一般都要有人试吃的,这点你应该知道吧?倒不是朕怀疑你,只是如今外间不太平,若是别人借了你的手在酒里或者饭菜里投毒,朕该怎么做?”
女子面色一白,却很快镇定下來,嗔道:“陛下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怀疑觪儿。”
“倒不是这样的。”尹天逸睨了她一眼,“朕也说了只是预防他人下毒陷害朕而已,作为天子,有那么几个仇家也是正常的。”说罢,朝着边上的太监打了个眼色。
太监正欲走上前來,桐觪已经伸手拦道:“不必,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么觪儿來试即可。”说罢,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烈酒下肚,脸微红,但是父亲说了这药得半个时辰才会凑效,那么她还有时间让他也将这酒饮下。
她快速地为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奈何却又听他道:“朕不大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杯子饮酒。”说罢,从她面前拿过她的杯子,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斟满。
桐觪笑得愈发灿烂了,给他斟满了酒。
尹天逸举杯道:“朕这么长时间沒有來看你,今日便与你痛饮一杯。”
“多谢陛下。”桐觪敛了笑容,矜持却不减。
尹天逸看着她又将一杯酒饮下肚去,心情瞬间放晴。沒有想到这女子空有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屑说出來的。
桐觪放下酒杯,却见尹天逸并沒有将酒饮下,她便有些焦急地问:“陛下怎么不喝?”
尹天逸淡淡地道:“朕觉得这些菜甚是合胃口,依然说了,吃饭之前饮酒对身体不好,这事刚才朕忘记告诉你了。”说罢,便自行吃起饭來。
“陛下……?”桐觪脸颊绯红,心间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若是他不把这酒喝下,那么等会儿合欢散的药效上來,她当如何是好?
如此想着的时候,她的大脑便开始一片空白,只是又斟了一杯酒,递与尹天逸,道:“喝酒可以暖胃,陛下还是先饮酒吧。”
尹天逸侧眸,看着她绯红的面颊,觉得事情可以就此结束了,随即,他放下筷子,皱着眉头,恢复了他一派的冷漠,道:“朕饱了,这饭菜你自己留着吧。”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桐觪见他要走,心里更加着急,瞬间什么也不顾,倾身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陛下不能走!”
尹天逸本身不喜被人触碰,更何况如今有莫依然相伴,对其他女子更是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如今这女子主动贴上來,他心里的怒气也蹭地往上升,胳膊一甩,女子便被他甩到地上,他冷声道:“难道从來沒有人告诉过你,朕不喜欢被人触碰吗?你今日在酒中添了这么多的合欢散,你又是丞相之女,朕自然不会亏待与你,待会儿自会有人进來与你合欢。”说罢,他转身便走,他从來都不是心软之人,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还是她自找的!
酒力上來,女子不顾他说了什么,只是想要奔上前去拦住他不准他走,可是这宫里都是他的人,她又如何能够追得上他,只奔到殿前,便被人拦了下來。
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着,但是尹天逸走得很决绝,丝毫沒有回头的意思。
不多时,有一名男子出现在了桐觪面前,这名男子她是认识的,他叫桐山,是桐家的一名下人,当年两人相识之后,他便对她吐了真心,但是桐湛并不喜欢这名男子,说他身份低微,家里贫穷,加之桐觪意在高位,与桐山也不过是寂寞时刻谈谈情罢了。
只是,他如今怎么会到这个地方來?
桐觪满腹狐疑,却在不察觉间,身体的温度节节攀升,脸颊绯红。
却见一名侍卫端着一杯酒到桐山面前,道:“这是小姐赏给你的。”
桐山接过酒杯一饮而下,在桐觪面前,他的心碎了,也醉了。
酒劲儿冲上桐觪的头脑,眼前的人在她面前分成了好几个。
她嘟着唇,竟然暧昧地笑了起來,问:“桐山,你怎么在这?”说罢,脚下不稳,扑到了男子怀中。
桐山接过她温软的身子,只觉她的身体烫得惊人,他将她拥进殿上,桐觪却开始脱他的衣服。
不知怎么的,他的脑子也有些发热,他爱桐觪,也许与美貌有关,但是既然得不到,他便有意毁之,如今是她主动扑到他的怀里,面颊绯红的她还主动地为他宽衣解带,既然如此,他便沒有道理拒绝!
昔日桐湛瞧他不起,如今他的女儿主动扑到他的身上,那么他便要了她又有何妨?只是此时的他被眼前的景色的蒙住了双眼,而沒有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被带进宫里,而且面对的还是如此的情景!
当两人进入大殿之后,大殿上的太监宫女以及之前的侍卫装作什么也沒有看见,然后都离开了,外面夜色浓重,唯独殿内烛影摇曳。
桐山将女子压在床榻上,意识不听使唤,粗野地撕开她的衣服,女子的美色便在他面前展露无遗了。
深夜清静,无人來扰,殿内只剩下气喘吁吁……
尹天逸走了之后,并沒有回安逸居,他在皇宫转悠了一夜,冷墨陪在他的身后。
夜凉如水,今夜并沒有月光,他站在浓重的夜色之下,轻轻叹息,这一夜,他想得最多的人便是他的母妃,明日他也会带着人闯进翠西宫,如此情形竟也如同当年父皇带着人闯进母妃的宫里一般。
但是不同的是,母妃爱着父皇,而桐觪爱的却是皇后这个位置。
也许母妃狠毒,也许她也不够聪慧,但是她对他的爱,以及对父皇的爱却是最真实的,若是放在普通百姓家,她会是最贤惠的妻,也会是最贤良的母亲,但是她却是尹执政治下的牺牲品。
他不该拿桐觪和母亲做比较,也不该因此而感到悲伤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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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合欢散合而不欢2
晨曦时分,天灰蒙蒙的,还沒有完全亮起來,正是上早朝时间。
文武百官早已在大殿之上等着了。
一宿沒睡的尹天逸镇定地走到高台之上,坐下。
“今日朕有事情要说。”在众人行礼之后,尹天逸先说话了,一边说一边站起來,脸色愠怒,斥道:“丞相,你好大的胆子!”
桐湛一听,双腿一软,以为是自己贪赃枉法被发现了,急忙跪于地上道:“臣惶恐!”
尹天逸半眯了眸子,寒芒绽放,道:“当日尔等都道丞相之女桐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采更是不输于任何人,堪称大家之典范!”说到这里,他便停了下來,不再继续往下说,但是他身上散发的怒气,让人闻之不禁色变。
跪在地上的桐湛更是冷汗涔涔,这才意识到原來是自己的女儿犯了错误,可是……听说昨晚陛下不是沒有和意皇妃共用晚膳而是去了女儿的翠西宫么?难道女儿沒有满足陛下?
桐湛真是越想越慌,莫不是女儿给陛下下的药太多,使得陛下索求无度……
“來啊,把他们带上來!”尹天逸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桐湛变幻莫测的脸,心头闪过一丝快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人便被带了出來,两人的身子被捆绑在一起,身上衣衫零碎,尤其是女子身上的痕迹更是惹人……遐想无限。
桐湛抬头见此情况,脸色煞白,算是明白了刚才陛下所说的意思,然,他嘴巴翕和着,却是说不出话來。
“爹,救觪儿。”桐觪微微喘着气,此时她的身体和桐山的绑在一起,令人遐想无限。
桐湛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骨碌碌的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就连桐觪求救的声音,他都沒有听见!
尹天逸再次使了个眼色,即刻有太监上來道:“昨夜我等都看见了,陛下本來是想留宿桐觪小姐宫中,但是桐觪小姐却在陛下要饮的酒里加入了合欢散,在宫中合欢散本就是禁品,桐觪小姐作为大家闺秀,做出此等事情出來,我们陛下当真是痛心疾首啊!”
太监继续声情并茂地道:“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桐觪小姐见陛下沒有将酒饮下,反而自己饮下了这合欢散,据说女子用了这药,力气也会加大,陛下无奈之下,只好将她留在翠西宫,可是令人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桐觪小姐竟然悄悄命人去将桐山,也就是小姐的爱慕者叫來,只为解决喝下合欢散之后的身体只需!”
“爹,女儿的却按照你的交代在陛下的酒里加了合欢散,但是女儿并沒有叫人去把桐山叫來啊。”桐觪一席话语,如泣如诉。
“哦,原來是丞相大人教自己的女儿使用合欢散的?”尹天逸峻声道,看來还真是得來全不费功夫啊。
桐湛一急,忙磕头道:“陛下明鉴,臣不敢啊。”
众人惊叹的也惊叹,不惊叹的也跟着惊叹,原來丞相大人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
是时,桐山道:“觪儿,你怎么说不是你叫我來的?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进皇宫?你看我身上还有你给我写的书信!”被人抓住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便开始清明了,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之后,他怎么可能会选择自己去死?
“桐山,你怎可诬陷与我?”桐觪一边哭一边痛斥。
尹天逸使了个眼色,便有太监來到桐山面前,果然从他的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桐山,我在皇宫的翠西宫里等你,念你速來,桐觪。”公公将纸上所写内容念了出來。
尹天逸踱到桐觪面前,冷冷地看着她,这女子因为太过慌张而脸色泛白,还有那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的红痕印记更是彰显着昨夜所发生的一幕幕,他问:“那合欢散是你父亲给你的?”
桐觪今年二九年华,平时亦是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经得住这般大事故,现下早已慌得失了心,她点头如捣蒜,道:“是的,是爹爹给我的,爹爹救我!”
“丞相有什么要说的?”尹天逸抬眸,看着仍旧跪在底下的桐湛。
未等他回答,他已道:“來人,将丞相抓起來!”
桐湛闻言,快速地爬起來,磕头求饶,“陛下,臣沒有功劳也有苦劳了,陛下放了罪臣吧,罪臣有罪……有罪……不要抓我,放开,你们胆敢如此放肆!”求饶间,他已被侍卫抓了起來。
尹天逸就这样站着,身上依旧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桐湛被人抓着,他抬眸狠狠地瞪着尹天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尹天逸也不愿再看见他,更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只道:“将丞相贬为庶人,收沒家产逐出淮都,从此之后不得再次入朝为官,至于他们吗……”尹天逸的眸子再次眯了起來,道:“便让他们结为夫妇吧。”这样的惩罚对于桐觪來说是最好不过的。
一场变故便如此迎刃而解了,举朝哗然,并不是因为丞相被贬,而是因为他们看出了尹天逸的手段,原來他竟是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将丞相之女召进宫,并不是为了宠幸而用,原來竟是为了将丞相的狐狸尾巴给揪出來。
如此一來,不仅除去丞相,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也沒有人敢再提立后的事情了,毕竟刚刚出了桐觪这样的一个女子!
对此事,尹天逸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毕竟尹无筹还在虎视眈眈,淮都一夜之间死的那一百人不是他所为又会是谁呢?而他如此做法,只不过是为了巩固人们的思想,让百姓认为莫依然真的是煞星。正因为如此,意国前朝才会如此骚乱!
想來,尹无筹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处理了桐湛的事情之后,尹天逸便急着前往安逸居了。
今日的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宣告着一场大雨即将到來,这北方,雨势來得快,自然也去得很快。
他快步如风來到安逸居的时候,小小的尹继熠正站在门口冷眼睨着他,像是他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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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你安好便是晴天
周围的下人都跪下來行礼,唯独尹继熠直直地站着。
尹天逸走过去,却被尹继熠伸直了双臂,仰着头道:“不准进去!”
“为何?”尹天逸不动声色地问。
尹继熠鼓起腮帮子,道:“你昨晚不是沒有过來吗?现在还來做什么?”鼓动的眼珠子彰显了他此刻的愤怒。
“你娘亲呢?”尹天逸顾左右而言他,难道昨晚的事情依然生气了?
“娘亲身体不好,她说了不要见你!”此刻尹继熠仍旧作着拦截状,看他的样子,想來是真的不愿尹天逸进入莫依然的房间内。不过也的确如他所说,莫依然身体不好,昨晚便开始有了反应,今日似乎显得更加严重了。
她宣了薛御医來看的时候,正巧被尹继熠撞见了,小小的尹继熠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此刻竟堵在这里,硬是不准尹天逸进去。
闻言,尹天逸哪里理会他,只道莫依然身体不好,他便心急如焚,欲要越过他进入房间内,却奈何尹继熠死拦着不让。
尹天逸因为着急,见他如此,便有些恼火,伸手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拽到一边,峻声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朕进去看看。”
说罢便放开了他,推门而入。尹继熠欲再拦住他,但是他已经跨门而入了。
“远远的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远远只是在跟你开一个玩笑而已。”女子坐于古琴旁边,一身白衣胜雪,巧笑嫣然,对着刚刚跨门而入的尹天逸如是说道。
尹天逸看着她,示意周围的人都出去,一瞬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莫依然笑着道:“我记得上次我的曲子弹到了送别,你猜猜接下來的是什么?”
尹天逸走到她的面前,脚步听起來沉重极了,他蹲下去,瞳孔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道:“依然,告诉我,你真的沒事?”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小孩子贪玩心性,你又岂会不知?”莫依然笑着打趣他,但是事实却正如尹继熠所说那般。因为刚刚听见他來了,她便快速地整理好自己,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便坐到了古琴旁,她爱古琴,他是知道的。
尹天逸沉默了,许久才道:“那首曲子,我不想听了,依然,我希望我们是喜剧结尾。”
“我们本來就是喜剧结尾,因为我们现在就在一起。那首曲子,你若不想听,那便罢了。但是做人要有始有终,接下來是女主角抗婚、然后楼台相会、男主角去世,女主角哭坟、然后双双化蝶。”说着,莫依然伸手去找尹天逸的手,然后将其握在手心,问:“天逸,这样的结局,你能接受吗?”
“这是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尹天逸的声音有些喑哑,“但是依然,我不会死,你也会很好的活着。我是一国之君,凡是我看得见的繁华,也定会倾尽一切让你看见,给我时间可好?”
“你若安好,于我便是晴天。”莫依然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道:“你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过去的时间里都是你弹给我听,今日由我给你弹奏。”尹天逸将她扶起來,让她坐到一边的木椅上,而他却坐在她的身边,道:“我把桐湛给惩治了,为意国除去一大祸害。”
莫依然会意道:“算。”这样的事情,比之琴音更能让人觉得愉悦。
?
却说另外一边。
自己的计划被尹天逸简简单单便破解了,梓絮恼怒不已,但是尹无筹却保持着一贯的冰冷态度。
他们在客栈里,已经连续呆了半个月以上,若是再继续呆下去,难保尹天逸不会发现他们的所在。
自从來了意国,梓絮便发现尹无筹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來來往往的行人,脸上大多时候是沒有表情的。
当丞相被贬的消息传出來的时候,他依旧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梓絮冷笑一声,走过去,在他身后娇声道:“陛下难道忘记了太后所吩咐的事情了吗?还是每天只想着能在这条街上见到皇妃娘娘路过?”
“孤王沒有忘记自己此次前來的任务,但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尹无筹并沒有回转身去,只是冷冷地道了这么一句。这段时间,他任由着梓絮做着太后想做的一切,但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却与太后有些不同。
除了带來尹天逸的尸骨之外,他还要将莫依然带走,以便医好她的眼睛,然后再也不让她离开了。
而此时,他并不是在等她从楼下经过,他只是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见到她的契机,在她离开之后的这么长时间里,他每天都在想着能够见见她,哪怕远远地见上一面那就是好的……
而此时,他便在意国,而她也在这片国土里,他到这里來,不仅是來见她的,也是來带她走的。
看着楼下的行人,有人在笑,有人皱着眉头,也有人兴高采烈。
尹无筹看着看着,不觉瞳孔一缩,全身紧绷,在梓絮还沒有反应过來之时,他已然撩起衣摆,从窗子处跃了下去,从后面看过去,只见他深青色衣袍幻成虚影,她忙跑到窗边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年六月,正值夏季,女子怀孕也已七个月有余,肚子也已高高的隆起。
今日,她依旧如同往日那般,着了一袭粉色衣衫,即使怀着孕,举手投足之间淡雅气质依旧流露无遗。而此刻,她正在街上逛着,挑选布匹之类的生活用品,但是竟不觉有人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挡在她的面前,女子顿时觉得自己眼前暗黑了一片。
因为长期练武,她很是熟悉现在这样的危险气息,她警觉地抬起眸子,在看清來人之时,她忙丢下了手中刚刚购置的生活用品,转身欲跑,但是因了身体笨重的缘故,刚刚转身,胳膊便被尹无筹给抓住了。
尹无筹未曾说话,只是拽着她的胳膊便走,也不管她此时正身怀六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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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拿掉她肚里孩子
莫悠然?梓絮狐疑。
却听房门被人打开,然后粉衣女子被扔进了屋子里,身体撞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而尹无筹跟着走了进來,身上散发着冷鹜的气息,看起來恐怖至极。
“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要孤王命人请你出去?”他直视梓絮,令梓絮不禁颤抖了一下身子,即刻拉开房门出去了。
梓絮一走,尹无筹便欺身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拽,那张绝美无暇的面孔便放大在他的眼前,隐藏在她眼底的那颗泪痣此时竟如此明显,为何昔日他竟觉得她和她的姐姐长得很像?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然而,却沒有说一句话。
莫悠然在他手中微微喘着气,看样子此时她惊魂未定,因为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尹无筹会到意国來,她更想不到的是,他來了之后,她竟然会打听不到消息!此时她身怀六甲,却被他抓住,那么定是凶多吉少!
她还记得当日晴太后是怎么放过她的,彼时,她被关在暗室里,只等着尹无筹将她送去冒充姐姐,却不料,晴太后竟然找到了她。
她只用一个理由,晴太后便放她走了,那便是她怀孕了,怀的是尹无筹的孩子,但是那个理由她也只是那么随便一说而已,却沒有想到竟然被自己说中了,因为那个时间距离她跟尹无筹同房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就算怀孕,她又怎么会知道?
而苏晴并沒有检查她是否真的怀孕,只是废了她的武功,便将她放了,所以,此时,她沒有武功,等同于一个废人!这意国,她也不是故意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飘着飘着便到这个地方來了。
因为她人长得美,人又不笨,只要用些手段,自然会得到男人们的青睐,虽然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是维持简单的生活倒是也不成问題,可是,此刻,她竟然被尹无筹抓住了。
“你想怎么样?”长时间的沉默,她感受得到这压抑的危险气息,率先问出了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你的眼睛长得甚是好看。”尹无筹看着她的眼睛,放开了揪住她衣襟的手,粗糙的大手便顺着衣襟滑到她凸起的肚子上,轻轻的,却很危险地道:“你怀孕了?是谁的孩子呢?”
莫悠然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倔强地道:“你不能碰他!”怀孕是她被废了武功之后赖以生存的事情,若是沒有了孩子,那么她便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尹无筹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略微退开了身子,冰冷的眸光却依旧打在她凸起的肚子上,他道:“莫不是这是我的孩子?”
莫悠然倒抽一口冷气,若是让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想必这孩子便保不住了,因为,尹无筹的性子,她实在太了解了。
所以,她道:“不是!”
“让孤王算算,看你的肚子,少说这孩子也有七月左右了吧?而你离开……”说到时间,难免会触及他怒极的那一夜,也难免也扯开刺瞎她双眼的那一幕的伤痕,是以,说到这里,他便蓦地停了下來,“若是这孩子不是你的,那么是谁的?”
轻轻的冰冷的话语听起來完全像是在自说自话,而他根本不需要莫悠然回答,继续道:“不过,是谁的,也似乎沒有那么重要。”说罢,他再次欺身上前,将她的身子压在桌子上,薄凉的口气吐到她的脸上,道:“因为,孤王都会帮你将这孩子拿掉的!”
语毕,掌心聚力,在莫悠然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之时,掌力对准她凸起的肚子……
莫悠然瞬间变白,完全失了血色,她喊道:“尹无筹,这是你的孩子……”
但是已经來不及了,腹中绞痛难忍,鲜红的血液自下体流了出來,将她粉红的衣衫染成深红色,最后,她无力地从尹无筹身下滑落到地上。
而尹无筹却无视她的疼痛与苍白,顺着她的身子滑下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是我的孩子?那就更要拿掉了,你以为任何人都配给孤王生孩子吗?”
莫悠然面色如灰,腹中的绞痛,心中的无力感,让她顿时觉得生、不如死!
她艰难地轻启唇瓣道:“可是,我们的孩子已经成型了,你不想看看他的样子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居然笑了,笑了!笑得如秋日里的一朵菊花,淡雅而高洁。亦如夏日里怒放的红色玫瑰,妖冶而绝望。
闻言,尹无筹却嫌恶地甩开她的下巴,站起身來,转身向门外走去,末了,只道:“你最好给孤王活着。”活着,是用來引莫依然出來的。
“你倾尽全力,只想留她在身边,但是我倾尽全力,只是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尹无筹,我……做错了什么?”尹无筹前脚刚跨出门槛,莫悠然便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然,男子却沒有因为她的话而做丝毫的逗留。
下体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头靠在桌腿上,双腿伸直,试图减轻自己身上的痛楚。
她的手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下腹,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个孩子是留不住了,也许下一刻离开这个世界的,也会是她自己。
二十多年的时间,她独自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死亡,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风轻轻地吹着,吹皱了湖面,在这夏季,如此轻风,想來是能够解暑的,后花园的凉亭里,莫依然此刻正依偎在尹天逸的怀里,最近她的身体是越來越不好了,薛御医说她是操心过多,但是尹天逸仇沒有报,也沒有找到悠儿,她如何能够不操心呢?
不觉间,左眼皮竟是跳了一下,然而,这一跳,让她即刻想起了莫悠然,瞬间,身体有些微的僵硬。
抱着她的尹天逸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变化,便问:“怎么了?”
莫依然诚实地道:“想悠儿了。”
“……”尹天逸沒有说话,他本想告诉她要小心莫悠然,但是转念一想,莫悠然是她的妹妹,若是要说莫悠然的不好,那又当让她情何以堪?如此,那便不说最好。
莫依然转过身來,仰着头对着他的面孔,道:“天逸,我一直沒有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男子沉着眸子,等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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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莫伊是她却不是
“你曾经是不是喜欢过莫伊?”似乎她还未曾对他提过此事。
“彼时年少,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尹天逸嘴角抽抽,“更何况,她已是故去之人,何故说她?”语调虽柔,却少不了些许的感叹。
“但是,你不碰女色,她却是唯一一个不让你反感的女子。”莫依然继续偎在他的怀里,语气淡淡。
语毕,脸却被尹天逸扳正,他道:“依然,就算在乎,她也已经是过去的人了,现在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们不要去说过去好吗?”
听着他的语调,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认真,莫依然仰着头,道:“可是,我认识一个叫莫伊的女子,她还有个妹妹,她跟我说她还记得你。”
尹天逸的身躯微微一震,心绪瞬间乱了,那是一个住在儿时心间的女子,他翕和着唇,道:“她,在哪里?”这个问題可谓是问得艰难至极,但是强烈的感情,让他无法忽视。
感觉到他的变化,莫依然内心微凉,她虽有着莫伊的记忆,但是她却不是莫伊,她是莫依然,然而,尹天逸心里住了一个她之外,还住着一位名为莫伊的姑娘。
想來也是,莫伊是性情中人,最后也是为了他死去,如此女子,难道不该被尹天逸谨记于心吗?
沉默半晌,她竟问:“若是她來找你,或者你找到了她,你当如何?”古代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是那不是她莫依然想要的生活,她接受了现代二十多年的高等教育,即使知道有夫妻之间也会有小三小四小五,但是她的生活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可以让出一切,却唯独爱情无法让出。
因为爱情无关亲情,所以更需要忠贞。
但是可笑的是,现在她的灵魂和她的身体竟是情敌!说情敌也许是有些可笑了的,但是这却是事实,正如尹天逸依旧在乎莫伊一样,是个铁铮铮的事实。
若是找到了她,他当如何?
她本就比他年长了四岁,若是再见到她,她定是已经嫁作他人妇了吧?尹天逸微微一叹,心间甚觉可惜,他道:“她会是昔日的朋友。”
“你愿为我弃了天下,她是昔日的朋友,天逸,我知道,若是在天下与她之间做选择,你定也会为她弃了天下。”莫依然平静地说着,然后从他怀中挣脱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道:“天逸,莫伊还活着,她并沒有死,也未嫁。或许有一天她会來找你,或许你会找到她,而现在你们之所以还沒有遇见,只是时间未到罢了。”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而尹天逸沒有站起來,也沒有追上去。
他的心,如一团乱麻。
伊伊沒死,他多么想要问问她,当日他被父亲当作人质送往席夜国的时候,她为什么连來送他一下都不來?也许就是因为这带着怨恨的爱恋,让他至今都沒有将她遗忘。
走在回宫的路上,莫依然什么也沒有想,天逸不知道她便是莫伊,也许是一件好事,她本就是來自未來的一缕孤魂,再过一段时间,当她离去,也许真正的莫伊会回來,然后与他重聚……
或许莫伊的灵魂未死,如同她身体死了之后,灵魂也未死那般。
接下來的时间,是一片冰冷。
即使晚膳的时候,尹天逸依旧准时來到御膳房,但是两人并沒有表现出任何亲近之举,除了尹天逸时不时地为她夹菜之外,两人甚至沒有说过一句话。
横亘在他们之间并非尴尬,而是一种无形的情感禁锢住他们的内心,使得他们都无法直视。
晚膳过后,尹天逸直接回了御书房,而莫依然带着尹继熠回了安逸居。
“娘亲,你不是和他吵架了啊?”在回去的路上,尹继熠糯糯地问。
“沒有啊,远远怎么会这么问?”莫依然牵着他的小手,走在空旷的路上,身后跟了一群宫女宫人,清亮的跫音在这傍晚傍晚时分显得特别的清晰。
“以前你们都不是这样的。”尹继熠嘟着唇,小小年龄虽然懂得不多,但是基本的却还是懂的。
莫依然轻轻笑了,道:“那是因为父皇太忙了。”莫依然边走边问:“远远现在喜欢这个父皇了吗?”
“他对娘亲好,远远就喜欢,他若是对娘亲不好,远远就不喜欢,远远想看娘亲笑,因为娘亲笑起來可好看了。”小男孩说得认真极了,糯糯的声音在这傍晚时分听起來格外的好听。想來这孩子已经开始接受尹天逸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莫依然内心舒坦了不少。
安逸居距离御膳房本就不远,只是百步路便能到了。
将下人遣走之后,莫依然便在古琴旁坐了下來。
这把古琴,唤为昔年,是当年愁歌赠与她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沒有碰触了,但是今晚,她却想要再次用这把古琴弹奏一曲。
昔年,最简单的意义,便是昔日年华。
愁歌便也属于昔日的记忆,情意已散,恨意成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也是将死之人,往事前尘,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琴弦拨动,流泻出來的音符竟然是《梁祝》里面的第五段《抗婚》,这是他不愿意要的结果,可是幸好她还有时间,可以**出一个莫伊,在她死后,可以陪伴在他身侧,若是真正的莫伊能够复活,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即使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内心会疼痛、使难过,但是看着他快乐,也是幸福的。
抗婚,属于梁祝故事的展开部分,这一段,本该是用铜管來叙述严峻阴沉的场面,但是此时她却用的是古琴弹奏着专属于她的单调故事。
若说祝英台抗婚时,悲痛恐惧无比,倒不如说,这也适合她此时的心境?即将离他而去,又岂不会悲痛与恐惧?
“听说安逸王爷身边有一女子名为莫依然,琴技非常了得,今日闻之,果然不同凡响,但是这等音乐竟是我不曾听过的,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离经叛道,难以接受!”不知何时,殿上竟然闯入一名女子,一边说着自己的感受,一边直直地看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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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上帝瞌睡的作品
“曲高和寡,你无法接受,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这首曲子创作于1959年,但是1959年距离现在还是很远的,更何况,今晚她弹奏的这一曲真可谓是离经叛道,她无法接受,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并不觉得稀奇。
更何况,音乐也需知音人不是?
“你似乎在等我?”女子走近几步,殿上根本就是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个人了,她如此阵势,分明就是早就知道她隐在暗处了。
莫依然轻笑,“本宫只是在等你带來的消息而已,是尹无筹派你來的?”
梓絮的脚步停在了距离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挑眉冷声道:“耳力虽然不错,但是这次你可是猜错了,我來找你完全是因为莫、悠、然。”她仰着头,说得无比得意,尤其是莫悠然三个字她简直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來的。
“你想本宫什么时候去见她?”莫依然身躯微微一震,却不动声色地将双手从琴上拿下來,如是问道。
“明日上午,恒源客栈,最好不要带任何人到來,兴许你妹妹想要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梓絮说罢,决然转身。
莫依然未曾有何动作,只是任她自由离去。
早上,尹天逸需要上早朝,这段时间里面,莫依然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虽然他下了禁令,不准她一个人出去,但是却沒有明确说明。想他也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而已,但是若是她想要出去,谁又能拦得住她?
当她只身來到恒源客栈,依旧是梓絮接待她的。
空洞的双眼中看不出有任何事物,然,就在梓絮不注意的档上,莫依然抽出袖中的短刃,架在了她的脖颈上,道:“本宫也不愿如此待你,但是兵不厌诈,你懂的,请你把悠儿带出來。”
“以你聪颖的程度,想來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下人罢了,对于主人來说,我的生命如同蝼蚁,你杀了我,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我为何不选择死得有意义一些?”梓絮倒是很镇定,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莫依然会有此一着。
“你的主人是谁?”
“雪霁皇陛下,尹无筹。”
“悠儿可还好?”莫依然又问,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你想她好她便好,你若想她不好,她便不好。什么样的情况,皇妃娘娘何不自己进去看看,便知?”
因为被尹无筹拿掉了孩子,莫悠然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此时的她可以说是奄奄一息,然而,尹无筹竟然沒有再來看过她,也未曾给她找來大夫。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很多东西从她指缝间刮过,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什么也抓不住。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空旷的房间,唇瓣无一丝血色,虽然痛苦难受,但是她并沒有悔意,从她十三岁走到现在,她选择的路,她从來都沒有后悔过,沒有!
她只是觉得不甘而已。
正难受着,便听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來,她惯性地将眸光投向房门处,却见到一身白衣的女子缓步走了过來,她的双眼空洞至极,想來是瞎了。
“莫悠然,你的姐姐來看你了。”梓絮娇媚地笑了,说罢,她将门拉上,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她们姐妹两。
莫悠然看着自己的姐姐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前,她艰难地坐起身子,看着她的靠近。
“悠儿?”莫依然站在床前,摸着她的床沿,坐了下去,“是你吗?”
“你看不见了?”莫悠然喉头微动,似乎是不曾想过这样的事情。
“沒有关系,你还活着就好。”莫依然想去找她的手,但是莫悠然却一动不动的。
“沒有关系吗?可是我很在乎,因为你不是我的姐姐,不是吗?”说这话时,莫悠然的眼眶微微红了,“你不是我的姐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姐姐,但是你却害死我爹,所以你凭什么说沒关系?”
莫依然内心缓慢地凉了下去,她的确不是莫伊,也的确不是她莫悠然的姐姐,可是席夜国的那三年,他们不是相依为命过來的吗?她眸子低垂,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问到最后,语音渐渐低了下去。
“当然是爹爹跟我说的,爹爹说你在雪霁王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已经断气了,可是你却还能复活,世界竟有这等奇怪的事情吗?所以爹爹说你不是姐姐,但是爹爹却依旧待你如亲生,可是你最后却将爹给害死了,你占用了我姐姐的身体,却还害死了我爹,你有什么资格说沒关系?”当年她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和她长得及其相似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姐姐,但是当爹爹死去,而她却沒死之后,她便相信了。
恨意与埋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爆发,当她被苏晴的手下带走,将她锻炼成一名杀手的时候,经受的那些苦楚,她便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再见到她,定不会再原谅她。
后來的夕颜乳娘自然也是她举荐给苏晴的,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够夺得她的信任?
“对于父亲的事情,悠儿,我很抱歉。”抱歉要怎么说,才能够缓解内心的愧疚?若不是因为痛极,那六年的白发又是为何而生?然而,此刻面对莫悠然,内心的愧疚与疼痛依旧如潮水那般,险些将她吞沒。人人都说她聪明,就连父亲也说怕世上无人能与她相匹配,然而,她却沒有他们所说的那般聪明,聪明到最后竟将最爱自己的父亲给害死了;她也沒有父亲所说的那般优秀,因为最后尹天逸心中还是住着那个名为莫伊的性情女子。
无论从哪方面讲,她只是这个世界多出來的一个人,若不是她,父亲就不会死,悠儿也不会被怨恨缠生。
莫依然的心碎了,也许,她只是上帝打瞌睡时的一个作品。
“抱歉吗?那你就去死,把爹爹和姐姐还给我!我已经沒有娘亲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夺走!”莫悠然有些歇斯底里,失去孩子的痛楚,往事前尘被翻开來的沉痛,都让她的心,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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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祝大家明天新年快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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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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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十年踪迹十年心
她从床上爬起來,想要一掌直接将她劈死,彷如这样,姐姐和爹爹就会回來,但是刚刚动身的那一霎那,她便意识到自己身体极其虚弱。
所谓的一掌劈死她,也因为武功被废而无法发出,最后只能使尽全身力气,将她狠命地一推……
莫依然不妨,竟被她推倒在地上,可是她却沒有想过要还手,因为她太过了解莫悠然此时的心情。
然而,莫悠然将她推倒之后,仿佛觉得还不解气,她一边哭着一边狠狠地骂着她,但是莫依然却双唇紧闭,任由着她谩骂着。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此时,会有第三人介入,此人正是尹无筹,他从外面将房门打开,目光直直地落在瘫倒在地的莫依然。
这一瞬间,他的目光成痴,这半年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和她见面,好像昔日里自从尹天逸遇见她之后,时间一晃便是十年了,而这十年里,她曾经是他的王妃,然而,他小心翼翼护在手心里的宝,却被他刺瞎了眼睛,可是却也在她跟着别的男子走的这大半年,他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找到医治好她双眼的方法,现在方法已经找到了,这一次,利用莫悠然,也只是想将她从意国皇宫里骗出來,顺便将母后交代的礼物交给尹天逸。
这一系列的活动都是原先计划好的,梓絮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母后交代的罢了,而他沒有反抗,也只是不想违背了母后,但是莫依然却是他唯一的背叛。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站在门边,直直地看着她,喉头滚动,他最终是说不出话來,只是成痴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在了她盲了的空洞双眼上。
莫悠然见他推门进來,目光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身子也有大幅度的瑟缩,简直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了,此时她只是怯怯地望着尹无筹,紧咬着下嘴唇,愣是不说话,看起來像是害怕极了。
曾经到底是怎样的爱,才让她愿意付出这么多年的青春,最后还愿意为他怀孕?可是,也到底是怎样的爱,在最后演变成了眼前这般的害怕?也许只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在对方面前感到胆怯……尤其还是在她一无所有的现在……
感觉得到门边的动静,还有这样的强大的气流,压迫着人心,让人倍感死气沉沉,她便知道是谁來了。
是以,她双手撑地,试着站起來。
尹无筹见她有所动作,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欲要将她扶起,却被莫依然躲开了,她唇瓣启,冷冷道:“是你将我妹妹带到这里來的吗,我要带她走。”陈述性的口气,丝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对于尹无筹的畏惧丝毫沒有转移到莫依然身上,眼前的女子一副清高无比的样子,虽然顶着一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面孔,然而她却不是她的姐姐,不仅如此,她害死了父亲之后,还抢了她心爱的男子,她怎么可能会跟她走?
不!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跟她走!
尹无筹睨了床上的莫悠然一眼,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了莫依然的脸上,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声色沉痛地道:“永乐,你依旧恨我?”虽然知道她是莫依然,但是他却想区别于他人,是以,他一直喊她永乐,同时他也要让莫依然清楚,她是作为席夜国永乐公主为了和亲而嫁给他的,只要他沒有休了她,那么她便永远是他的妻!
莫依然脊背挺直,白裙及地,衬出她谪仙的气质,而她却只是微微抬高下巴,沒有出声,对于这种问題,根本不需要回答。
恨又怎样,不恨又怎样?
她的眼睛能够好起來吗?能抹去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还有加诸在悠儿身上的痛楚吗?
不能,都不能!所以有些事情根本无所谓爱恨,只是他欠了别人的,他便是要还。
尹无筹见她沒有理会自己,许是因为眼睛的缘故在恨他,是以,他开口道:“这次我來意国主要是带你走的,我已经找到了治好你眼睛的方法了,无论你答应不答应,你都要跟我走。”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而且,永乐,你不要忘记了,只要孤王一日未曾将你休弃,你便还是孤王的皇妃。”
莫依然冷笑一声,嘲讽道:“陛下当真是好记性,但是陛下不知是否知道本宫是意国的意皇妃?如此说來,陛下应该知道原因,当日可是陛下亲自问本宫‘为孤王的江山社稷献身你可愿意?’哪怕双目失明,凭本宫的姿色也能独获盛宠,陛下真是好计谋,如今本宫已经是意国皇妃,意国皇帝陛下唯一的妃子,万千宠爱于一身,试问陛下,谁人能知本宫便是你昔日的皇妃?并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是雪霁皇陛下,用自己的女人去换取奖赏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本宫相信你一定遗臭万年,到时候,不要怪本宫沒有告诉你!”
莫依然一席话说得淋漓尽致,句句戳中他的心窝子。
既然他昔日如此待她,那么此刻她也无需再与他顾念任何情面。就算昔日他真的不知道她便是真的莫依然,但是他总该知道悠儿对于她的重要性吧?
幸好,幸好最后受伤的人是她莫依然,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一剑取了尹无筹的命。
“永乐,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利用你,我只是沒有想到怎么……怎么会是你……”痛苦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暴露无遗,眉心纠结在了一起,是的,当日他是真的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送去的竟然是那个放在心尖上很久的人。
“好,就算你不知道那便是我,但是你毕竟打着莫依然这个名字,难道其间沒有利用吗?”莫依然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尹无筹闻言,心蓦地一紧,利用?是的,是利用,昔日她便说过只要他不再利用她,那么她便会真心相待,但是后來想想,他是真的利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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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昔日之辱如何忘
尹无筹嗫嚅着嘴唇,末了才道:“这么说,你……是不会再原谅我了吗?”
莫依然依旧沒有理会他,只道:“我來,只是为了将悠儿带走。我不知道你对她怎么了,但是她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不要阻拦!”说着,便欲上前,将莫悠然带走。
才刚刚与她撕破了脸,莫悠然怎么可能会跟她走,更何况,她真的不是她的姐姐!她道:“你站住,不要过來,我不会跟你走,你不是我的姐姐!”
莫依然的脚步便生生地止住了,她脸上微微变了变,却镇定道:“害死父亲不是我有意的,若你愿意,我便是你的姐姐,毕竟我们留着同一股血脉。以前的事情,是你受苦了,若你愿意跟我走,我会还你一个你想要的姐姐!”
“你做梦,不是就不是,你如何还我!”莫悠然一口否决。
却不防此时,房门被人推了进來,梓絮便是其中一个,在她身后还有十几名侍卫,尹无筹退后一步,道:“将她抓起來!”这个她,是指莫依然。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她是一定要跟他走的。
莫依然侧耳倾听,瞬间便能识别这屋子里总共有多少人,她冷笑道:“尹无筹,你依旧如此卑鄙!”
“孤王卑鄙?”尹无筹反问:“孤王只是來将孤王那不听话的皇妃带走,有何卑鄙之处?”
“你自己去想你有何卑鄙之处?”说话间,莫依然已经抽出暗藏在长袖里的短剑给抽了出來,一剑刺进尹无筹的腹部里……
“呃……”尹无筹显然沒有想到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身手竟是如此敏捷,这一剑刺进他的下腹,血瞬间便涌了上來,染红了莫依然的手。
她拔剑而出,周围的侍卫已经开始围攻她了。尹无筹按住腹部的伤口,痛得直不起腰來,但是他却还不忘道:“不要伤害她,所有人都给孤王退下!”
“陛下?!”梓絮是千万个不愿意。
“孤王说退下!”
“是!”
莫依然再次站于屋子中央,她可以感觉得到窗外的阳光快要升至正午了,若是她不快点赶回去,天逸一定会找不到她的。
当所有人都退开之后,尹无筹依旧按住腹部的伤口艰难地移动到莫依然的面前,气若游丝道:“永乐,我……我只是想要医治你的眼睛,所以才想把你带走的。现在你刺了我……我一剑,不知道你的恨意能否减轻一些?”说完,他再次像很多年前一样,轻轻地咳嗽起來。
莫依然依旧昂首挺立,沒有说话。
尹无筹轻轻地笑了,他继续道:“我说过之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但是似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是我刺瞎了你的双眼,你恨我是应该的,如今你刺了我一剑,我知道这无法洗去你对我的恨意,但是这也是我偿还你其中的一种方法。”
莫依然内心一震,刚才他是故意刺激自己,让自己刺了他一剑的。这一剑虽然狠,但是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可是她虽然痛恨他昔日的作为,但是痛恨归痛恨,她却沒有想过真的要让他去死!
尹无筹继续道:“既然……你……你执意不跟我走,那么你把你的妹妹带走吧,我……我不会拦着你的,若是……若是哪天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或者……或者是想要医治好双眼,都都可以來找我。”
说完,他便不再看向她,只是转身,然后背对着她道:“我们走。”
直到他们的人已经离开了客栈,莫依然还站在原处。
因为经历过太多,内心早已经变得温厚无比,一切伤痛可以经过时间的冲刷,那么也必然可以原谅……
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尹无筹不是真的想要牺牲她?她无法原谅他的是,他竟然想要用悠儿去代替自己!
而更加不能被原谅的,还有晴太后!是她在一手操纵着整个局面。
正在沉思间,客栈外响起了马蹄儿的声音。
莫依然一惊,定是尹天逸來了,这段时间,他一定是知道尹无筹已经进入意国,而他亦是知道尹无筹此次前來所为何事!
昔日的非人折磨,能逃出來是他的幸,如今尹无筹亲自到他的地盘來,他又怎么会让他安全离开这里?
还沒有來得及有所动作,已经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莫依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着他走上來,她就只是听脚步声,都能知道是他來了。
末了,她走到门边,将门拉开,喊道:“天逸,你來了。”
尹天逸走过來,目光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却越过了她看向屋子里。
此时的他,脸色如霜,全身散发出來的冰冷气息,让人只消看上一眼,便会被冻结,而这世界里却也只有莫依然能够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甚至亲近他。
尹天逸沒有说话,只是越过她的身侧,独自走进屋去。
空旷的房间里,除了仍旧躺在床上的莫悠然和站在门边的莫依然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人。
尹天逸看了一眼窗外,再看看桌上的茶盏,他冷声道:“追!”说罢,便折转身,要出门去。
莫依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艰难地道:“天逸,报仇的事情不急,现在……”
“你想求朕放了他这一次?”尹天逸并沒有转身,只是冷冷地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
莫依然心凉了半截,时间久久,她竟是沒有再说话。
沉默半晌,尹天逸道:“他是苏晴的儿子,是尹执云的儿子,是雪霁王朝的皇帝,是刺瞎你双眼的人,当日我们所受的屈辱,就是他一手缔造的,依然,为何你要为他求情?”说罢,他竟转过了身,定定地看着她。
莫依然垂下眸子,轻轻地放开了紧抓住他胳膊的手。
尹天逸眸子沉痛,却冰冷至极,他转身便出了门。
直到浩浩荡荡的马蹄声逐渐消失的时候,莫依然还站在门边,这一次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她……只是沒有想过要让人去死,沒有想过而已……
是最近她被尹天逸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将昔日的仇恨都给遗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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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一剑还她双眼恨
“不曾被这个世界伤害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他只是跟你说了一番甜言蜜语,你便相信了他,并且还为他求情!”就在莫依然还陷在刚才的情景中之时,莫悠然自她身后冷冷地道:“不过你已经看不见了,自然会看不清很多事情,如果你知道他拿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便会得知他有多丧心病狂!呵呵,那可是我和他的孩子啊,可是你竟然向尹天逸为她求情,你自己想想自己是错了还是对了!”
闻言,莫依然身躯一震,竟觉得心间有种被人撕裂的感觉,她快速地回转身,不可置信地问:“你怀了他的孩子,而他作为孩子的父亲,竟然拿掉了你们之间的孩子?”她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与尹无筹共同生活了三年,他未曾对她用过强,可如今他竟然拿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话音刚落,还未待莫悠然再次说话,莫依然便觉得周围杀气聚拢,她心思一转,忙护在莫悠然身前,想來,尹无筹并未真的走了。
“动作挺快的!”窗外有人嗤笑,是个女子的声音,莫依然知道,这是之前來皇宫里通知自己的梓絮姑娘。
很快,便听见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陛下说了,一定要将你们带走。”清脆却妖媚的声音,专属于那名唤作梓絮的紫衣女子,她腰肢纤细,身姿似弱柳扶风,此时,她便站在莫依然的面前,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为何?”莫依然唇瓣轻启,只是简短地问,声线冰冷至极,说话间,她已经做出了杀出去的姿势。
“医治你的眼睛啊。”子絮说得云淡风轻,“你是要主动跟我们走呢,还是……用我们动手?”
“替我多谢你们陛下!”心头有撕裂的感觉,但是她的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哪怕双目失明,她身上所散发出來的光芒也无人能档!
说罢,莫依然便要动手,瞬间,周围的杀气再次涌动起來。
可是,一切都结束得很快,因为梓絮趁着莫依然抗敌之时,一支短刃已经抵在了莫悠然的脖颈上,她道:“你可以继续杀,但是你最终还是得跟我们走,因为莫悠然已经在我手中了。”
闻言,莫依然却沒有停下手,她知道若是她跟着尹无筹走了,那么便是陷尹天逸于危险的境地,可是平日里聪明如她,此刻竟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所以她也只能继续厮杀着,以泄内心的愤恨!
“也好,你可以继续杀,你杀一个人,我便在莫悠然身上划一刀,不信你试试?”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且这个地方还是意国,时间若长了,对他们沒有丝毫的好处。
莫依然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当梓絮的短刃划伤莫悠然的肌肤时,她忍痛时抑制不住的呻吟还是刺痛了她的神经。
末了,她将短剑一扔,掷地有声道:“放了她,我跟你们走!”虽然她们并非真的亲姐妹,但是毕竟她们的父亲是她害死的,那一年,因为将尹天逸救回雪霁王朝,她牺牲了莫父,也牺牲了悠儿,如今,她能补偿,她又如何能够拒绝?这个补偿,哪怕是用生命去换,她也不会后悔!
既然注定是要还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要紧?
想这些的时候,她尽量不去想尹天逸,希望远远这个孩子的存在能够缓解他失去她的痛苦……
在跟着梓絮他们走出客栈门口的时候,一行清泪还是顺着她的眼睑滑了下來……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再说尹无筹离开客栈之后的事情,那一剑,是他早先便就想好了的,他了解莫依然,甚至比了解他自己还要多。
因为她自己经受过诸多苦痛,所以在她内心深处,是最不情愿别人也如同她那般尝试她所受过的痛楚。
而那一剑,不仅仅是为了让她放下对他的防备,也要在接下來的事情的发展中,让她向尹天逸为自己求情,如此一來,尹天逸和她之间的感情便会产生裂痕,如此一來,他带着她回了雪霁王朝,他才会感到放心。
但是,那一剑,却是他真实感受到的。若她沒有刺偏,他的确是会失了性命,这一剑,也当作是偿还她那受伤的双眼,而她的双眼,他定会在日后为她治好。
而此时,他正坐在前往雪霁王朝的马车上,后面的尹天逸的追兵。
出客栈之前,他已经安排梓絮留在暗处,等尹天逸的追兵追着他们出去的时候,梓絮便要将莫依然带走。他不能让尹天逸知道他已经将莫依然带走了,如此一來,胜算才会更大一些。
尹天逸带着人马一直从客栈追了出來,此时,明晃晃的太阳正罩在头顶。
此次,是尹无筹主动找上门來的,若非如此,他还沒有想到要这么快便动手。
想來他已经受了重伤,因为地上还残留着他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便干涸了。
尹天逸带着人马循着血迹而去,很快便追到了他们的队伍。
此时,这边厢努力地逃跑,而那边厢则不住的追着。
日上中头,尹无筹也的确如尹天逸所料那般,受伤惨重,此时他歪坐在马车里,腹部的伤口处还在流着鲜血,他唇色发白,若不是小时候得到过严格的训练,怕是他早就已经挨不住了。
“陛下,您受伤严重,咱们是否需要稍作休息?”虽然后有追兵,但是若是执意如此前进,怕是陛下的生命堪忧,思及此,随行的侍卫便出声问道。
“不必,若能加快速度,那便加快速度!”尹无筹痛得将双眼闭上,却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
“难道孤王说得话都不作数了?”尹无筹厉声反问:“从这里到达关上还有多少路程?”
“照现在这样的速度,大约还要半个时辰,陛下只需再坚持半个时辰,我们就安全了。”
“如此甚好,让他们加快速度!”过了关上,便是雪霁王朝与意国的交界处,只要到了关上,哪怕尹天逸带來的追兵再多,也不能耐他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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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母亲白骨无尽殇
尹天逸眼看着对放的车队就在眼前,正要追上,却发现对方又加快了速度。
末了,他竟弃了队伍,只身向前,如此一來,便也沒有多少人能追得上他,只有跟在他身后的冷墨,以及昔日那些陪他一同前往席夜国的侍卫们能伴他左右了。
甩开队伍,他们的速度便较之前又快了些许。
他知道,决不能让尹无筹到达关上,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是以,他竟在一刻钟之后跟上了尹无筹的队伍。
“陛下,安逸王爷追上來了。”见此状况,伴在尹无筹身侧的侍卫大惊,忙禀告了车内的尹无筹。
“太后准备的东西,你们都准备好了么?”尹无筹依旧闭着眼,苍白着连问道。
“准备好了。”侍卫虽不懂,但还是小心作答。
“将那东西放在最后头,迎接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
“……是。”
跟上队伍的尹天逸,看见他们很快便换了队形,似乎还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队伍的后面,从远处看來,竟像是……一幅棺材!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这一切。
再过不久,若是再追不上尹无筹,他们便要入关了。
尹天逸正欲加大马力赶上去,却见对方的队伍竟然停了下來,再抬头看时,前面竟然是关上了!
尹天逸及时勒住马绳,尹无筹的马车便自中央來到了他的面前,而那一副随着队伍前行的棺材依旧在队伍后面,尹天逸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孤王给你备了个礼物,你看看是否喜欢。”尹无筹并未撩开车帘,他道:“前面就是关上了,孤王劝告你一句,再追下去,你会一无所有,你且看看孤王给你准备的礼物。”
语毕,尹无筹竟施展了内力,棺材自人们手中脱离,直往尹天逸那边飞去。
尹天逸脚踩在鞍上,以此借力,旋即腾空,牢牢地将棺材接住,然后才又落在马背上。
冷墨道:“陛下,恐怕有诈。”
尹天逸睨了对方的队伍一眼,目光再次落回棺材之上。
他目光一沉,将棺材掷出,在空中以力借力将棺材盖子打开……
本來人入土了之后,尸体便会腐烂,昔日再亲密的人也是辨认不出來的。
但是棺材刚刚在半空抛了一个弧,随着棺盖被打开的那一霎那,看见棺材内的那一副森森白骨,尹天逸便认出里面躺的是何人!
他内心蓦地一紧,再次飞身,将棺材接住……
冷墨见自己的主子是这般模样,内心便有了些许的疑惑。似乎只有在十多年前面对刘妃娘娘的事情时,主子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莫非棺材内躺着的人……
想到这里,他便不敢再想下去,只留在马背上,静静地等着看尹天逸的反应。
尹天逸看着棺材内的那一堆白骨,还有她脖子里的那一颗珍珠,其实那并不是多么珍贵的珍珠,但是那却是父皇赐给母妃的,到死的那一刻,她依旧沒有摘下來,只要父皇不去母妃的宫里,母妃便会拿出那颗珍珠出來看……
有时候看着看着会轻轻地笑出声來,但是有时候却看着看着会皱起眉头,当时他还小,自然不明白母妃为何如此,直到他长大了,才明白了……
然而现在呢?尹无筹却将母妃的尸体挖了出來!
尹天逸瞬间红了双眼,欲执着棺材直与尹无筹战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他将全身杀气聚拢的那一瞬间,尹无筹的人马已经入了关上,大门也在这一刻无情地关上了,就因了他动作快,竟将跑在最后的两名小卒当场给拧断了脖子!
他将棺材扛在肩上,却依旧在运着功,试图将大门给震开!
冷墨见着如此癫狂的尹天逸,也只是漠然地站在一边,这般模样的尹天逸,他当真是沒有见过的,哪怕他已经跟了他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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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生死交付意诀别
冷墨拔腿便奔到他的身侧,尹天逸还未來得及有所动作,大门便被打开了。
尹无筹就那样直直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面无表情道:“你再踏过來一步,这边便是我雪霁王朝的境地,你如何能够与孤王分庭抗礼?”
尹天逸二话不说,直接拔了腰间软剑,向他刺去。
尹无筹虽然受伤严重,但是此刻他胆敢出现在这里,想來也是不畏惧尹天逸的。
他直接从地上跃起,身子向后倾去,瞬间逃开了尹天逸的软剑。
尹天逸见刺他不中,内心恨意更为膨胀,他将肩上的棺材掷给边上的冷墨,道:“照顾着!”说罢,他便也跃起,追着尹无筹去了。
尹无筹忍着胸腔处的刺痛,与他在半空中周旋,他道:“不管是为了永乐,还是为了这天下江山,你与我这一战,是在所难免!”虽然地利人和天不时,但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何能够在尹天逸的追杀下逃亡?
尹天逸冷笑一声,道:“就算沒有朕,你如此卑鄙无耻,依然又怎么会跟你一起,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偏偏还有一个朕,今日,你别想从朕剑下逃走!”说罢,再次半空借力往他身上刺去。
尹无筹并未带有武器,只是闪身一躲,险险逃过了尹天逸那锋利的剑。
两人一直过了几十招,因为尹无筹受伤严重且手无兵器器,所以节节败下阵來,底下的侍卫们直看得心惊胆颤。
尹天逸一剑欲刺穿尹无筹的脖颈,但是尹无筹动作极快地闪过了那一剑,但是鬓边的那一撮发丝终究是被尹天逸那一剑给挑去了。
尹天逸快速地转了剑的方向,眼见着软剑再次刺向尹无筹,却在这时,听得底下一声大吼:“住手!”
尹天逸本该对这一声大吼置若罔闻的,但是他却在这一声落的时候,明显瞧见了尹无筹唇边绽放的那一抹残忍的笑意,所以他的剑只是刺破了尹无筹的皮,便生生地给停了下來。
尹无筹伺机一掌拍在了尹天逸的心口处。
“皇上?”先是冷墨的呼声,再是关外的那几个随行的侍卫的呼声。
一口血自尹天逸的口中喷薄而出,身子急速下坠。
刚才他瞧见尹无筹那一抹残忍笑容的瞬间,也正好瞧见了被梓絮押着的莫依然,她就这样着了一袭白衣,姿态绝世地被人拿剑架在脖子上,只那一眼,他便停下了继续割断尹无筹脖子的软剑。
世间万物,都沒有她來得重要,虽然她之前还在为别的男子求情,可是当她真正地处于危难之际,他还是会奋不顾身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是放弃一切。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之前关于莫伊的事情,也许是年少的时候,对莫伊他曾产生过难以磨灭的悸动,但是那只是一种因为年少所以以为是喜欢的悸动而已,现如今,他才发现,他对莫依然是真正的爱,而莫伊只是年少的一个梦而已。
既然是梦,那便不曾存在过。
他唯一爱过的,现在也还在爱的,只有她----莫依然。
长风在半空卷乱了他的长发,他的眼睛一直打开着,但是他的身子却依旧在急速往下坠落,所有的呼声都被他忽视了,他只听得见从耳畔刮过的长风,还有心底某处碎裂的声音。
他忽然转了个身,尽管如此,他还是避免不了往下坠去。
但是至少这样可以保证,他可以安全坠地。
他紧握着手中的软剑,试图在坠地时,以剑支撑着身体,这样一來,大部分力气都得集中到臂上。
就在众人惊慌的时刻,尹天逸便以剑支撑着身体坠落于地了。
心口处依旧是一股腥甜之味,沒奈何,他怎么也忍不住,所以一口血再次呕了出來。
冷墨见他并沒有摔得惨烈,连忙上前搀扶。
“咳咳……咳咳……”与此同时,尹无筹也安然落地,也是一口血再也抑制不住而吐了出來,梓絮将莫依然交给其他人,径直上前扶住尹无筹。
“陛下,咱们不用在这里硬拼了,皇妃娘娘我已经给您带來了。”
尹无筹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边上的莫依然,见她安然地站在那里,他的心就止不住一阵抽痛,但是他还是轻轻道:“我们走!”
“等一下!”听见他的声音,莫依然喊住了他。
尹无筹只好停下脚步,示意她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莫依然也不忸怩,只对着关外的尹天逸道:“天逸,虽然我跟他走了,但是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你。无论如何,我等着看你平平安安的,你若安好,对我來说,便是最大的幸福。”说罢,转身离去。
闻言,尹天逸缓缓抬起了眸子。
然而,他见到的却是她转身离去的身影,还有那即将关上的城门!
他猛地站了起來,向着城门奔去,但是却也只是奔了几步,他便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她说,她将自己交给了他。
可是如今他要是闯进去的话,却是陷她于危险的境地,他可以罔顾自己的生死,但是却不能让她置身危险。
而她要他做的,他知道,那便是将意国发展壮大,到时候方可将她救了回來。
思及此,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崩溃,似乎无论走到何种境况,她都会想办法让他安静下來……
而他,却不得不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情,例如现在,他便不得不先将意国发展壮大,如此一來,才有能力与雪霁王朝抗衡!
“皇上,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救意皇妃。”冷墨走上前來,毕恭毕敬地道。
尹天逸缓缓地抬起眸子,狭长的凤眼里盛满了悲伤,深沉得看不到头。
他看了冷墨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副棺材上。
母妃葬了十多年,沒有想到尹无筹竟是如此卑鄙将母妃的棺材给挖了出來。
他伸手接过冷墨手中的棺材,独自一人将其扛在肩上,什么也不说直接将棺材抗走了。
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到时候他会直接把雪霁王朝给灭了,让尹无筹与苏晴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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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为还双眼丧天良
却说另外一边,在尹无筹一心只系莫依然、意国只想发展壮大自己国家之际,席夜国自席志成登基为王之后的不久,他便对强大的紫和国俯首称臣了。
如此一來,天下便又只剩下三个大国,其中无论从哪方面去讲,最为强大的便是紫和国了,而席夜国已经成了紫和国的附属国。
再说到永悦公主,当日她被自己的哥哥拿下之后,便失去了作为一国公主的尊贵,原本席志成就很不喜欢她,昔日仗着席夜帝君对她的宠爱,便为所欲为,如今席志成登基为帝,又如何能够让她有好日子过?
在尹天逸离开,席志成又登基之后,永悦公主便变得愈发不像公主了,甚至她的生活都比不得一般的宫女來得舒坦。
想那席志成是何等人物?不仅嫉妒心重,且好色成性,更好逸恶劳。这最后一点便也是他归顺紫和国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北有雪霁王朝,在雪霁王朝之上还有一个意国,而紫和国便在大陆的东面,他不想打仗,也不想受到欺凌,如此一來,依附紫和国便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他始终相信强大如此的紫和国,定然不会忌惮哪一国的兵力。
这样的话,他便可以高枕而卧了。
当日,尹无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为恼怒,多少年來,雪霁王朝与席夜国都是唇齿相依,如今席夜国归顺了紫和国,那不就是等于唇亡齿寒了么?
但是他多少也知道席志成的品性,是以,他才沒有找人去劝说。
更何况,彼时他一心只想着找到治愈莫依然双眼的办法,对于这些国之大事,能放一放,那便放一放。
忍耐了二十多年才登上了帝位,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如今,他将莫依然带了回來,只要将她的双眼医治好,那么他便又可以将重心转移到江山治理的方面來了。
按照莫依然的要求,他亦是好生照顾了莫悠然。
当然,得到他的照顾,她莫悠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现在莫悠然懒得去想那么多事情而已,毕竟她才刚刚失去了孩子,心情正低落着,身体亦是虚弱得紧,多说一句话她都不愿意,又哪里会去想别的事情。
可是当尹无筹带着她和莫依然來到出云山山下的洞穴中,她看见老人将两个女人的双眼挖出來,又重新装进眼眶里的时候,她便明白了为何尹无筹这段时间以來会对她这么好。
莫依然看不见,虽然她可以感觉得到周围很是血腥,但是她毕竟是猜不出这里究竟在进行着怎样可怖的勾当。
是时,尹无筹走到她的面前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道:“我知道因为双眼的事情,你很恨我,但是你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我坦诚相待,你必也会真诚待我,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医治好你的双眼。”
莫依然昂首挺立,只是冷哼一声,并沒有答话。
自从落入尹无筹的手中,她虽然沒有被绑手绑脚,但是她的武功却是被尽数封住了,所以此时的她只是个普通女子,若是遭遇袭击,根本沒有能力自保。尹无筹又道:“我想了很久,莫悠然是你的妹妹,你们长得如此相似,虽然你们的眼睛很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把她的眼睛给你,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闻言,莫依然内心一震,只觉尹无筹疯了!
她道:“尹无筹,你丧心病狂,有我在,你休想动悠儿一根手指头!”说罢,便拉住莫悠然的胳膊,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她曾经为你怀孕,而你却丧尽天良到拿掉你们之间的孩子,现在又想取走她的眼睛,尹无筹,如此丧尽天良的举动,你休想我会原谅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悠儿出事!”
闻言,尹无筹也不恼,他只是笑道:“是啊,疯了,若是我不曾刺瞎你的双眼,你就不会跟尹天逸走,是的,也许我疯了,所以我疯狂地以为只要医治好你的双眼,你便能回到我的身边,永乐,既然你不让我用莫悠然的眼睛,那你告诉我我应当怎么办?”
他语气虽然不重,但是却是掏心掏肺的,莫依然可以听见他的心碎掉的声音。
是啊,若是他沒有刺瞎自己的双眼,他也不会内疚到如此变态,她听得出來,他是在内疚……可是内疚又有什么用,若不是他,她现在还是一个健康的人,也许不久的将來她就会去世,但是却不会去得这么快,这样一來,她便还有多一些的时间陪在尹天逸和远远的身边。
说恨吗?其实也不尽然,只是感慨命运而已,是否她错误地來到这个时空,卷入了一场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战争,然后最后以自己的离去而得以终结,若是如此,她情愿自己从未來过!
“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不要用其他人的眼睛,你若真心想还,那便用你的双眼來还!”末了,莫依然如是说道。若是她如此欠了别人,她也当会如此还了别人,而她此时只是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來。
“莫依然,你岂可如此?”躲在她身后的莫悠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站了出來,责骂着莫依然!
然而,莫依然和尹无筹都沒有说话。
沉默半晌,尹无筹终于道:“我们回去吧。”
他说这句话时,沒有人想到他此刻在想着什么,他的眸光幽深幽深的,看不到尽头,但是他的面色却是极其的平静,平静得看不见一丝波澜,就好似刚才什么事情也沒有发生,好似他刚才只是带着莫家姐妹出來逛山洞罢了。
而莫悠然却想的是,纵使尹无筹再爱莫依然,他始终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双眼交给莫依然的,这便是人性的自私,活了这么多年了,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可是苦了的是刚才她竟然会为那么一句话担心,担心他真的把他的双眼给了莫依然。
但是莫依然怎么想呢,她这么说大部分也只是为了刺激尹无筹罢了,其他的,她真的沒有把握,不过后來尹无筹再也沒有提用莫悠然的眼睛來给她,她便也不做其他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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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此生难忘冷漠情
白天发生的事情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想來也是及其让人心寒的,尤其是对于莫悠然來说,她知道只要是为了莫依然,尹无筹定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可是她现在只是弱女子一个,在尹无筹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她还能活下來,已经算是万幸了,她知道,尹无筹下手是有多狠,说是去掉了半条命那也算是轻的了。
她曾经真的狠狠地爱过尹无筹,那种爱,就好像飞蛾一般,但是飞蛾的结果却是扑了火,只是为了那么一点光芒,便扑了火,她的结局不也是如此吗?
爱情的道路,从來都沒有后悔这么一说,只是她虽不曾后悔,但是想起尹无筹的所作所为,她必定是寒了心的,她毕竟是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啊。
那么多年的青春,亦是那么多年的陪伴与付出……
思及此,她的眸色变得寒冷,如同大海底下的万年寒冰,冷彻心扉。
就像是感觉到空气中有微妙的变化,莫依然道:“悠儿,就算我不是你真正的姐姐,但是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此时她坐在莫悠然的下首,时间已至深夜,自打出云山归來之后,她们便一直这样坐着,谁都沒有说话。
能同处一室,自然也是莫依然向尹无筹提的要求。
“既然这样,你能让我离开吗?”莫悠然挑眉,冷声问道,看來莫依然的警觉性挺强的,她只是内心恨意爆发,她便感觉到了。
“去哪里?”莫依然不定声色,让莫悠然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又岂会不是她的想法。
“去哪里都行,只要这辈子不会被尹无筹找到即可!”
“你恨他?”
“与你无关!”
“若有机会,我定然会送你离开。”莫依然说罢便站了起來,“无论怎么样,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至少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说罢,便向着自己的内室走了进去,徒留莫悠然依旧坐在大殿之上,静静观望着她的背影。
这个完全是姐姐,但是为什么她不是姐姐呢?
难道真的存在着借尸还魂的事情?若是如此,那么姐姐便是真的去了吗?
显然,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是不大愿意接受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姐姐!想到这里,莫悠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翌日,天气晴好。
莫依然早早地便起床了,但是起床之后的她也仅仅是留在房间内,并未外出。
在意国是时候,忙着去想用什么样的方法与战略來打败尹无筹,所以很少有空闲的时间,可是现在到了这里,她却不知道该走往何处了,索性便留在了房间里。
自知道自己的身体以后,为了能够多陪在尹天逸和远远身边的时间更长一些,她便真的听从薛御医的话,不再饮用苦丁茶了,甚至是不再饮茶,大多时候只是喝白开水,时间久了,便也喝得习惯了。
只是她在窗前站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外面有人來报:“陛下驾到!”
接着,一袭明黄色朝服的尹无筹便跨着步子走了进來。
莫依然沒有回头,更不曾行礼。
尹无筹若是想要她死,行礼也无用,若是不想她死,不行礼自然也会沒事。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见道尹无筹,哪怕他在身侧她也不想!
尹无筹自门外走了进來,刚进门便见到一袭白衣的她倚窗而立,泼墨长发垂至腰际,并沒有挽起來,倒有些懒散的孤寂之感。
她背对着他站着,即使是知道他來了,依旧沒有回头。
倒是他边上的公公有些焦急,刚要开口,便被尹无筹制止了道:“都出去吧,沒有孤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來。”
话音刚落,莫依然便回转了身,冷声道:“都不用出去,陛下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可!”语毕,漠然地对着他。
尹无筹面色微微一赧,终究是沒有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随即,他向莫依然走了两步,靠近她一些,道:“我只是來看看你。”
“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么?”
尹无筹眸子微垂,面色有些发白,但是莫依然并沒有看见,也无需看见,之后便听他问:“若是沒有昔日之事,你是否会与我终老?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罢,便不再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很多时候,他都会在深夜里凝望着黑洞洞的天空,问,到底他的生命中都有些什么,为什么他想要的,总是抓不住,每一样东西都从他指尖刮过,他不要弄丢的,也终究是被他自己弄丢了,关于莫依然,他是百万个不愿意。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她,他是连命都舍得丢掉的,但是上天并沒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多么想要灭了天!
后悔,日日夜夜侵蚀着他的内心,他的骨髓,以至于在她离开之后不久,他便变得癫狂!很久以前,他在她的面前是多么温柔儒雅的男子啊。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哪里还记得他自己昔日的样子,或许只有那个爱他的人才会将最初的他的样子记在心底吧。而那个人,他却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他在问一个已为他人妇的女子,若是沒有曾经,她是否会和他终老,一直到死去?
沉默半晌,莫依然道:“若是你只是那个常年多病的平阳王爷尹无筹,我想,我会陪着你到死去的那一天,当我决定变身永乐公主合婚而來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与天逸之间的感情,哪怕他是为心中唯一的一个人,彼时,我是真的想过会永远陪在那个多病王爷的身边。”
回想当日,她亦是百味杂陈,说到这里,尹无筹自嘲地笑了笑。
莫依然接着道:“但是,无筹,你知道的,拆散我和天逸的人,不仅仅是永悦公主,也不仅仅是齐星王爷,操纵这一切的人,是你,是你,我即将嫁给的夫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知道,天逸无意王位,你这样做与激怒他有什么区别。因为如此,所以我相信也许你是真的爱我,才会不惜代价地拆散我们。”
“大婚当日,你明知我已是他人的女人,你依旧牵着我的手,为我斩杀百余人,那一刻我是感谢你的,但是无筹,你可知道,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这个样子的。”莫依然说着,眉头便轻轻地蹙了起來,眉宇间一片哀伤。
陪伴在天逸身边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如今她又不在他的身边。直到她死去,她与他可还能够再见一面?
尹无筹抬眸,便见着了她展现出來的哀伤,除了尹天逸之外,她不会为任何人如此。
他道:“我不知道别人爱一个人时,当如何做,我只知道,我爱你,便要紧紧地抓住你的手,不让你离开,这样,我的生命才会圆满,让别人给你幸福,永乐,我会感到不放心!”说话时,尹无筹有稍许激动,这一番肺腑之言,是他在长久的寂寞中体会到的。
莫依然推开他的手,并沒有表现出厌恶,只是无比冷漠,她道:“别人给我幸福你不放心?我呆在你身边三年,但是最后刺瞎我双眼的人却是你,你可知道,那天你來到我的面前,我浑身无力,我当时在想,要是你能够來就好了,当时我想到的人是你,你也的确是來了,但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哪怕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伤害却是真实的。
感情经过几次反复割舍,再柔软的心也会变得苍老了。
那一刻的心情,此生难忘。
语毕,室内的空气瞬间冷了下去。
尹无筹嗫嚅着嘴唇,最终只道:“我如何做,才能弥补你?”
“放了悠儿,这辈子都不许再打扰她,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送我回意国。你我之间便不再谈弥补,再见之日,便是陌生人,即使有一天,雪霁王朝和意国发生战争,你和我亦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瓜葛。”
“我说过,让别人给你幸福我不放心,我可以让莫悠然离开,但是我不会放你走,永乐,你相信我,我会弥补我之前的过错,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我?”莫依然冷笑一声,“包括让你对天逸俯首称臣?我是说,为了我,对天逸俯首称臣!”说到为她付出,她最先想到的总是尹天逸,昔日他本是席夜国的国君,但是却为了她覆了天下。敢问这个世上,可还有谁能像天逸那般如斯对她?
果然,此话一出,尹无筹便沉默了。
走到如今这一步,终归是他利用她太多,而尹天逸却给了她太多!
“我们不说从前,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哪怕虚置后宫!”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向她空洞的双眸。
莫依然却笑了,“我刚才说的便是以后。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刚才居然拿你和天逸相比,他已经为我虚置了后宫,而你……又算什么?”此时,她亦是昂首对着他,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但是看在尹无筹眼里,却是冰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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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虚置六宫终是梦
自那日早晨,尹无筹与莫依然一席谈话之后,尹无筹便不再去找莫依然,但是令人费解的却是他竟然安排更多的人來照顾她们姐妹的生活起居,可谓是无微不至。
日间,他便处理国事,夜间,他便呆在书房。莫依然少有机会能与他碰面,看样子就好像是他在躲着她。
这日,他正在御书房内,晴太后便驾到了,他忙起身迎接,末了,才看见跟在晴太后身侧的梓絮。
她依旧着了一袭紫衣,姿态高傲,就算是给尹无筹行礼,她依旧我行我素。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她只认苏晴为她的主人。
苏晴抬眸,冷淡地看了尹无筹一眼,随口道:“哀家之前让梓絮來照顾你,照顾得可还好?”
尹无筹内心一凛,不用再说,他都能够知道他的母后接下來会说什么,但是他却还不得不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自是好的。”
苏晴笑了,道:“那好,母后看着你这后宫里,沒有女子照顾你,这不,便觉得梓絮是个好姑娘,也跟了哀家多时,且她也照顾过你,你给她个身份也是好的,哪怕是封个妃子什么的也是好的,至于皇后的位子,咱们可以从长计议,皇帝意下如何?”
尹无筹唇角微动,之前才跟她说虚置后宫,但是现在……母后的要求他又如何能够置之不顾?他知道,母后一定是恨极了父皇,她这么多的恨,一定來源于无尽的伤害,所以无论母后做了什么,她永远都是他的母后,而他,却也只有母后这么一个亲人。
即使,她从前经常打骂他,但是她却是最真实的存在,也不曾将她的母爱献给任何人,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听她的话……
思及此,尹无筹内心微微抽搐,心间还是一硬,道:“母后,立妃也是一件大事,儿臣不想这么草率。”
“你可以后宫三千佳丽,母后只是让你立一个妃子罢了。”苏晴即刻拉下了脸。“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后希望你郑重考虑。”苏晴说完并不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尹无筹的回答。在她心中,尹无筹的帝位也不过是她给的,她若是想要回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她说话,她就不信他又岂敢不听?
未曾有过任何沉默,尹无筹浅浅地笑了,他道:“儿臣听从母后的便是。那便立梓絮为德妃吧。”不过就是一个妃位,他若是有能力,谁想要,他便给谁,当然,除去皇后的位置,那是属于特定的人的。
闻言,梓絮亦是一惊,她是知道的,尹无筹并不喜欢她,如何会答应立她为妃?
但是惊讶归惊讶,从小便历经生死的她,对这么一件事情不会真的放在心底去,也许她现在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是一入宫门深四海,尤其是当这个夫君既不爱她,也不爱色的情况下。
是以,她跪下谢道:“多谢陛下。”
苏晴这才满意地走了,只是刚走到门口处,她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道:“你可还记得,昔日紫和国的帮忙?”
“记得,当初若不是紫和国攻打席夜国,席夜帝君也不会向雪霁王朝求兵,那么我们也拆散不了莫依然。”尹无筹说道,不太明白为何母后会突然说这件事情。
他一直都清楚,莫依然选择他而不跟尹天逸走的原因,那便是她一定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与紫和国有勾结,所以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凭她的聪明才智,救走莫悠然、或者识破莫悠然的计谋,又怎么会是难事?
一方面是为了救莫悠然,另一方面,其实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窥探着一切,只是为了保他平安。
大婚那天晚上,想必莫依然也不曾想过尹天逸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公诸于众,倔强如她,又岂会任他人羞辱,所以她才会求他的休书。
对于她的个性,她的目的,他又岂会不懂,而他只是不想去揭穿罢了。因为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留在他的身边都是因为不得已。
既如此,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重要?
“你还记得那便好。你也知道现在意国正在壮大,而席夜国已经成为了紫和国的附属国,现如今,估计就连咱们雪霁王朝也不能和紫和国相抗衡了。”说到这里,苏晴挑眉看了一眼尹无筹的面色,却见他面色平静,随后她继续说道:“哀家接到紫和国皇帝的通知,说他的女儿即将到我们雪霁王朝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哀家希望你能够好生招待人家。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儿女情长,哀家希望你能放一放。昔日紫和国能够帮助你打击尹天逸,说明他们是不愿意赶尽杀绝,至于他们是怎么想的,哀家想,你比哀家更清楚。”
“儿臣知道了。”听完了苏晴的话语,尹无筹并未做任何反驳,而是平静地应和着。
苏晴看着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在以前,尹无筹大多时候都是温和儒雅的,只是略显消瘦罢了。
昔日消瘦,是因为长年服用尹执云给的毒药,且一月遭到一顿毒打,可如今再也不曾遭受过毒打,毒药更是不必饮用了,可是他的身体却也不见有任何好转之色。
只是不饮用毒药之后,不咳嗽了,但是大多时候他的面色仍旧苍白,身子也依旧消瘦。
“梓絮照顾好陛下。”苏晴说完这句之后便带着婢女太监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了。
尹无筹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唇角微抿,却不做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开始咳嗽起來,只是轻轻的。接着他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腹部,那是他之前去意国,她给他的伤口。
还好,有这么一个伤口,让他每次思念她的时候,都可以用來想念。
“陛下,你怎么了?”那一剑梓絮并沒有看见,所以问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之前沒有做他的妃子的时候,她也沒有现在这么拘谨,可是现在,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很是拘谨?
见她作势过來扶自己,尹无筹眉头深皱,广袖一挥,喝道:“滚!”
听此一声,梓絮的脚步便生生地顿住了,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像是有什么在里面闪烁,但是末了,她终究是什么话也沒有说,只是倔强地转身走了。
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听见身后的尹无筹道:“德妃住风澜宫。”
梓絮顿住脚步,背对着他道:“多谢陛下。”她终究只是一个江湖女子,虽然是苏晴底下的人,但是性子到底是刚烈的。
当脚步声消失在大殿之上的时候,尹无筹才缓缓地抬起了眸子望向大门处。
什么时候,她才会从那里走过,且是向着他走來,并且带着温暖的笑容?
“小德子。”他轻轻地喊了这么一句,小德子便鞠着腰小跑到了他的面前,“奴才在。”
“住在星月宫的……她每日都在做什么?”
小德子的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挑,亏得他看出了陛下对那两个女子颇为看重其中一个还是之前的皇妃,是以他才日日过去观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的主子突然问起。
他道:“她们整日都呆在星月宫,沒有陛下您的吩咐,奴才除了吩咐下人们照顾好她们之外,也不好多进去看。但是据奴才所知,这两位主子倒是不大爱窜门子。喜穿蓝衫的主子,奴才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呆在床上休息,抑或是呆呆地坐在窗前,什么话也不说。而皇妃娘娘则喜欢弹琴,都是古琴,弹的音律有些奇怪,奴才并未识得,也不好说什么欣赏之类的话了。”
尹无筹静静地听着,并未置一语,末了,便问:“沒有其他的了?”他记得,她很喜欢喝茶,一种唤作苦丁的茶。
她说甘味似虚无,若天赋知人最苦,写入心情,一声声更苦。
这是他无意中见到她写在纸上的字句。
她是如此倔强的一个女子,从不肯说自己多苦,每日都是笑脸迎人,可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她自己是有多苦,否则,她又怎么会饮用少数人喜欢的苦丁呢?
他也喝过一次,很苦。
甘味不似虚无,而是沒有。
小德子不明所以,他想了想,终是想不出什么來,只得道:“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坐在阳光下晒太阳,看起來很惬意。”
尹无筹沉默了,而且沉默了很久。
许久才呢喃道:“她不喜欢喝茶了么?”他吩咐过,若是她有什么需要,都要一一给她。
小德子微微沉吟,小心翼翼道:“奴才并未见皇妃娘娘喝过什么茶水,倒是常喝煮沸过的水。”
这下,尹无筹彻底不说话了,他只是微微摆手,示意小德子下去。
半年不见,她已经不喝茶了,而他却还习惯性地记住她的习惯。
思及此,他苦笑了一下。
感谢他去了一趟意国,而她给了他致命的一剑,且后來还说了,若想还她,便把他的双眼给她。多谢这一切的发生,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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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公主驾到为寻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遂叫了人來,去将皇妃娘娘带到宫门口去。
吩咐过后,他径自换了一袭深青色衣袍,便出去了。
莫依然被带到宫门口的时候,只觉今日阳光和煦,其他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她突然忆起那日天气晴朗,天逸带着她出去的场景,想着想着,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她却又将眉头皱了下去。
见她到來,尹无筹上前,对她温柔地道:“今日天气晴好,我带你出去走走。总是闷在宫里对身体不好。”
莫依然闻言,并未说任何话。
对于尹无筹,她是真的不想说任何话,就好像是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样。
现在,她被他禁锢,自然是他怎么说,她都得照做了不是?
见她并未反对,他上前,执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一片冰凉,指尖刚刚被他触及,她的胃部便是一阵翻滚!
來不及多想,她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尹无筹一个人冷冷地晾在那里。
尹无筹的眼圈瞬时便红了,等她干呕停止之后,他问:“我这么让你恶心?恶心到碰一下都会呕吐不止?”
莫依然站着沒有说话。
她只是发病了而已,薛御医曾经说过,干呕这种情况,只有在她忧虑过盛的时候发生,第一次发生,是因为远远和天逸的关系不和,后來,都是不怎么严重的干呕,而现在,她定是有忧虑过度了。
沒有药,不能治疗,忧虑过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
见她一脸漠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尹无筹的内心痛极,但是触及她空洞的双眼,他的心更是仿佛被刀子刮过一样的疼,末了,他只是轻声地说:“沒关系,我等你。今日出游作罢吧,孤王有些累了。”说罢,便举步就走,末了还不忘吩咐道:“送皇妃娘娘回宫。”
?
紫和国公主到來的时候,正是炎炎夏日。
作为他国公主,尹无筹本该是将她安排在驿馆里住的,当然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但是紫和国公主却说她只是弱女子一个,很少住在宫外面,这一次前來雪霁王朝更是出了很远的门,所以,说什么,她也要住在雪霁王朝的皇宫内。
不得已,尹无筹只能将她安排进宫。
紫和国公主这样的要求,倒是让雪霁王朝的王公大臣提高了警惕之心。
不是必须的妃子,却住进后宫,这终究是不合适的。也难怪众人会提高警惕之心。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却是公主到來之日,尹无筹是要为她接风洗尘的,但是公主却以身体疲倦为由不参加酒宴,而是直接进入了后宫的屋子,只命一名胆子大的婢女前來参加酒宴。
眼看这个王公大臣都恼怒了,尹无筹却不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不过这婢女虽然身份卑贱了一些,但是举止什么的倒是挺大方优雅的,看着如此一个婢女,想來紫和国的公主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无论婢女怎么样出色,身份摆在了那里,总是让人心里不爽的,所以这一场酒宴也就不欢而散了。
夜间,天空挂着一轮圆月。
莫依然此刻正坐在前院抚琴。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便想到了这么一句歌词,那是个月亮,就是个月亮,并不是地上霜。
不过想归想,她并沒有唱出來,只是想着那种开门见山的意境罢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怎么,皇妃娘娘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抚琴。”女子踏着轻快的步伐,缓缓地出现在了莫依然的面前。
莫依然从古琴旁站了起來,勾唇笑笑道:“好久不见。昔日之事,多谢相助。”紫和国公主,她知道是谁。
女子啧啧感叹,戏谑道:“昔日沒有逃走?怎么还是他的皇妃?这应该不可能啊……”
“公主殿下消息灵通,本就明白的事情,又何苦來取消本宫呢?”
“呵呵,你记性不错。”
“彼此彼此。公主殿下不去参加宴会,特意到本宫这里來,所谓何事?”莫依然直接开门见山,她实在是沒有力气去兜圈子,也着实不需要去兜圈子。
不料女子竟好笑道:“只是想你了,先过來看看你。”
莫依然也笑了,“那么需要本宫为公主殿下准被晚膳么?”
“不必,我要走了,还有再见的机会。”女子说着便要走,但是走了两步,她又折转身來,脸色有些羞赧,但是她却还是道:“我从來都不是一个喜欢兜圈子的人,这样跟你说好了,我喜欢尹无筹,这次我是为了他來的,我知道他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不是吗?”
莫依然心下了然,从第一次交手,她便知道此女子并非那种喜欢勾心斗角之人,于是道:“喜欢就去争取吧。”顿了一下,又道:“但是当皇帝的妃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也是在皇宫里长大,那些个斗争,我想你比我还清楚,是么?”
女子笑笑,道:“我知道。但是就算是受伤,那些伤痕也是送给成长的礼物,不是么?我是一个好人,当然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嗯,加油!”
“嗯?”女子蹙眉,诧异无比。
莫依然额头三条黑线,忙更正道:“我的意思是,你努力。”
女子扬唇笑笑,便走了。
莫依然回身,便感觉到了身侧强大的气压。
除了莫悠然,还能有谁?
“悠儿?”
“你们的话我已经听见了,你不用跟我说什么。”说罢便欲转身。
“悠儿?”莫依然及时叫住了她,但是接下來,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莫悠然站在原处,背对着她道:“我不知道你原來叫什么名字,你害死了我的家人,占用了我姐姐的身体,我知道,是我的逃走,害你瞎了双眼,但是一切都是你应受的惩罚,不要想着怎么弥补我,因为事情过去了,伤害就造成了,再弥补,也是无济于事。”
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爱尹无筹,也许是因为当初父亲死去的时候,我刚好遇见了悲惨的尹无筹,都说女人的爱情大多时候是从同情开始的,更何况,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如今,他害死了我和他之间的孩子,我对他,已经沒有什么留恋的了,谁爱他,谁不爱他,我都不在乎。”
说完,便再也不理会身后的莫依然,大步流星地往殿内走去了。
莫依然听着远去的跫音,也不再呼唤她。
莫悠然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倔强的性子和她无异。
可是若是真的不在乎的话,又怎么会在紫和国公主说喜欢尹无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走出來,而且还对她说这么多话?
她知道悠儿心中郁结,在失去了家人,又被人带走,接受过残酷的训练之后,她的心又如何能够如昔日那般纯洁?
但是不纯洁,不代表着不圣洁?
她相信她一定有一颗圣洁的心,因为她还会爱,爱她的家人,甚至爱那个伤害了她的尹无筹。
?
翌日早晨,尹无筹刚刚下了早朝,在回书房的途中,远远的便见一名黄衣女子向着他走來。
女子擒了一抹温暖的笑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柔和,在晨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的光彩照人。
尹无筹内心怔愣片刻,是她?
可是是她,又有什么好惊奇的?他本就知道,只是懒得去想罢了。
是以,他屏退了众人,独自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她过來。
紫和国公主见此情况,便真的走了过去,轻轻笑道:“好久不见啊,尹无筹?”她身后并未带婢女,是以,这一声胆大至极的招呼也只有他们二人听见。
尹无筹冷笑,“不多久,也就半年而已。”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趁着他昏迷之时偷亲他的黄衣女子,躲在夜长歌身后的女子夜长欢。
紫和国是夜家的天下,他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沒有捅破的必要罢了。
“自离去之后,我对陛下是日思夜想,可谓是一日不见,想得要紧,这半年就像是过了好几年那般漫长。”夜长欢谄笑道,她最喜欢的事情除了躲在夜长歌身后之外,还有捉弄人。
尹无筹抬眸,无意间便瞥见了她那邪邪的笑意,跟个沒长大的大姑娘似的,是以,他也扯开一个笑容道:“捉弄人的时候,也不要忘记了是一日不见,如三日兮。”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故意纠正她。
本來他是不太喜欢夜长欢的,对于紫和国公主也沒有什么感觉,但是他觉得她今天的笑容特别干净。
是的,是干净。
不像莫依然那般忧伤的惨笑,也不像莫悠然那般皮笑肉不笑,更不像梓絮那般从來不笑。
“好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嘻嘻……”果然真的是一个还沒有长大的大姑娘,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那你呢,可有想我?”说罢,便眨巴着不算太大却很漂亮的眼睛盯着尹无筹看。
尹无筹看着她,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伤,许是突然想起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心上的女子吧,是以,他沉下眸子,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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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十年守候忠义全
眼见他沉下眸子,女子便知他心中所想。
这才平静地道:“我不太喜欢宴席,所以昨晚沒去,今日前來向陛下说声抱歉。”
尹无筹道:“尔乃一国公主,孤王就算再不济,对于长欢公主的喜好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公主不必解释太多,此次前來,不知汝国的太子殿下有何事情?”说话间,他继续向前走着,只是步子较慢。
“我哥现在只是太子,就算是有事,也该是我父皇有事罢了,陛下怎么就问起我哥來呢?”夜长欢挑眉看他。
尹无筹微微一笑,倒是不曾想过有些顽皮的女子竟也不算笨,他道:“紫和皇帝虽然能干,但是长歌太子却也是声名远播,且是紫和皇帝的左右手,紫和皇帝的事情不就是长歌太子的事情了么?”
闻言,夜长欢敛了笑意,长吁了一口气,耸耸肩膀,有些有气无力地道:“他们都沒有事,是我闲着无聊,特意过來找陛下玩的。”说完,她又像一个孩子那般,无辜的双眼紧紧地锁住尹无筹的容颜。
依旧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虽然黄袍加身,依旧不掩他身上的儒雅气质,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來瘦削人,他竟是雪霁王朝的陛下,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
也许就是这样极大的反差,才让她对他日渐想念吧。
“可是孤王可沒有这么多时间陪你玩呢。”平静的心情总是很容易过去,剩下的,都是悲痛,所以说话也就不那么和煦了,他继续道:“但是长欢公主是我朝贵客,孤王沒有时间,但是其他王公贵族,定是有时间的,到时候,孤王命他们带着公主去看看我朝的山水,可好?”
语言是带有征询之意,但是语气却是如此的坚决。
“公主无事的话,孤王要去批阅奏折了。”说罢,男子便要离去,也不管夜长欢是否真的有事。
夜长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终究是沒有说话,末了,却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很明媚,如同三月和煦的阳光。
雪霁王朝后宫除了梓絮一人之外,便只有莫依然这么一个皇妃了,说起來,也算是女子数量极少的了,当然,也正因为这样,后宫便一直保持着平静,除了些许寂寥之外,自是沒有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出來。
当然,也只有住在星月宫的人们甚觉气氛尴尬无比,毕竟里面住着的是反目成仇的姐妹,自夜长欢來的那夜之后的几天,莫悠然可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莫依然想要见她,她也是闭门不见。
对于这样的情况,莫依然倒是沒有发愁,她只是在想给悠儿一些时间也是好的,但是她内心却一直记得昔日悠儿说过想要出宫,远离尹无筹的事情。
她只是一直在想办法找机会而已,如今莫悠然闭门不见,她着实也是有些担心她是否会抑郁成疾的。
是夜,她独坐窗前,吹着夏日里的凉风,心情也未曾得到缓解,她最开心的日子便是有尹天逸相伴的日子,可是如今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正想至此,竟觉得风速有些变化,她瞬间警觉起來,但是身子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沒有变过。
但是风停了,树静了,也沒有见谁过來。
她微微蹙眉,将室内的丫鬟太监们都叫了出去。
只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听见有人自窗子外飞过來了,这感觉很熟悉,莫不是……
男子脚尖落地,莫依然只站起了身子,便听见他跪下行礼:“参见皇妃娘娘。”
是冷墨的声音!
莫依然俯身将他扶起來,难怪刚才并沒有感到危险靠近,原來竟是他來了,“你怎么來了?天逸呢?”
“皇上说了,命属下前來保护娘娘,而皇上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他会亲自过來带走娘娘的。”
“不用喊得这么生疏,叫我依然即可,如同往常一样。”不知为何,此次前來,他竟变得生分了许多,对于这改变,莫依然是清楚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那般。
沉默半晌,冷墨终究还是道:“依然,皇上命我暗中保护你。”这个女子,从开始见到她那日起,到如今已是十年过去,从起初的不信任到现在的钦佩,她当真是时间难得的女子,也难怪皇上会十年如一日那般对她青睐有加。
这样的女子,用尽一生去保护,也不枉为一世人。
这便是冷墨的想法。
但是仰慕和暗恋纠缠在一起,常常令他苦不堪言,但是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终究已经过去,想通了,便是看着她幸福,而他一直呆在他们的身边,便是人生最美好的样子。
毕竟这也可以算作是忠义两全。
“他近來可好?”
“将刘妃娘娘重新安葬以后,皇上便整日忙于练兵了,还有你留下的样图,根据齐星王妃的描述,最近一直在钻研,想來距离成功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皇上会亲自來迎接你回去。”说到最后,冷墨挺直了胸膛,毕竟他的主子受到欺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终于快要翻身做主人,作为下属,他是兴奋着的,只是这兴奋还是有些内敛,毕竟他是如此内向的一个人,即使快乐也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
“重新安葬刘妃?”莫依然蹙眉,这是个什么意思?刘妃的尸首不是应该在雪霁王朝吗,什么时候被带回了意国?
莫依然这么一问,冷墨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对于尹无筹的恨意使得他并不想隐瞒莫依然,于是将昔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向莫依然道來。
“尹无筹挖去刘妃的尸首作为礼物送去意国给皇上,也就是你被掳走的那天,皇上肩上扛着的便是刘妃娘娘的棺木!”
难怪他看起來竟是如此冷漠,就如嗜血的恶魔一般,现今想來,尹无筹的做法当真是太过狠辣。
他欣然接受她致命的一剑,是为了让她感动,而她一感动,便会向尹天逸为他求情,如此一來,尹天逸定会更加愤恨,在后來再加上刘妃娘娘的尸骨被挖取出來,想來尹天逸那日当真是受了极大的伤。
思及此,莫依然只觉全身骨头一阵刺痛。
那日,她竟然帮着尹无筹一起伤害了天逸!那一日,她竟然是如此的残忍!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冷墨忽然抬头,便望见了莫依然苍白如纸的面颊,心下不觉有些焦急,关心的话语便也这么脱口而出了。
她的双眼依旧如昔日那般空洞无比,不知在这雪霁王朝的后宫,她是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幸好有來日,他可以伴在她身侧,暗暗地保护着她。
“沒,沒事。”莫依然将自己内心的疼痛尽数掩去,努力扯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皇宫戒备森严,难得你跑这么一趟了。”
“皇上不放心留你一人独居此处,这才命我过來,好生保护你。依然,你知道的,我不善言辞,所以不要和我说过多客气的话语,否则我不知当如何回答你。”
莫依然轻轻地笑了,道:“好的。”
自冷墨來了以后,莫依然内心虽有了些许依靠,但是发愁的事情却依旧存在着,例如莫悠然。
白天,她并不知道冷墨栖在何处,也只有夜间,在她就寝之前,他会前來和她打一下招呼,以示他一直都在。
冷墨能够如此安然地在皇宫内游走且沒有引起尹无筹的注意,这简直太奇怪了,莫依然就不相信以尹无筹的能力和眼线会真的沒有发现冷墨的存在。
但是要怎样测探尹无筹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却又是一件苦难之事。
在这件困难的事情的上头也还有一件事情,那么便是莫悠然,只要莫悠然一日不走,莫依然便担心哪天尹无筹会重提将莫悠然的眼睛与她交换的事情。
所以,这晚,冷墨再次到來的时候,莫依然便将这事情给告诉他了,只希望他在外面能找到人,然后來个里应外合将莫悠然送出去,对于尹无筹那里,她现在是彻底地不信任他了。
他对她的好与对她的伤害相互抵消,他们之间现在是什么都沒有,更别谈信任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负责跟莫悠然说,外面的事情我來做,不管尹无筹知道不知道,现在他不干涉,说明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或者,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來,因为我进宫之后并沒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对于现在的情况,冷墨如是说道。
闻言,莫依然微微沉吟,想來也的确如冷墨所说的那般。
但是他们现在显然是少想到了一点,那便是雪霁王朝现在做主的人并不只是尹无筹一个,且住在宫里头的主子也不只尹无筹一个。
他们只考虑到尹无筹是否知道,但是却忽略了若是他现在不知道,等到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将会如何发展。
许是因为身体不好,她的时间已经不允许她继续等待,而她又太过焦心莫悠然的事情,所以此刻她思考事情便也沒有那么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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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一山更比一山高
但是翌日清晨醒來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这些情况。
关于莫悠然,这具身体的主人的妹妹,她不能够大意,毕竟她已经害死了她的父亲,所以她真的一点都不能够大意,哪怕她失去了生命,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妹妹再次出事的。
等着尹无筹下早朝的档上,莫依然往他书房的那边走去,刚好在半路上便遇见了他。
他也的确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见到她了,如今得见,心中依旧酸楚。
她着了一袭白衣,就这样淡然地向着他的方向走來,空洞的双眼看不出喜怒,而她的样子竟像是不知道他便在她前面的不远处。
见她走近,他便轻轻咳了一声。
莫依然自是知道他便在前面不远处的,毕竟每个人的气场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闻声,她便弯腰曲腿,行了一个礼。
尹无筹轻轻道:“不必多礼。”他是多么想要过去将她扶起,但是理智却制止他这样做,他想离她近一些,但是又不胜胆怯。
莫依然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昂首道:“我有一事相求。”她不是他的皇妃。
尹无筹自是听懂了她那句我的意思,但是他也只是微微蹙眉,并沒有说什么,只道:“你且说來看看。”
“此处人多。”
“都先退下吧。”男子闷闷地道。
待到此处只剩下他两人,莫依然才道:“悠儿喜欢陛下,陛下是知道的。但是陛下并不喜欢悠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若是不爱一个人,那便要放手让她离开。”
“你想求我放莫悠然离开?”
“她并不是陛下的妃子,她可以离开,这在情在理,何须我去求?”莫依然傲然挺立,扬起下巴,冷冷地道。
“孤王若不答应呢?”莫悠然一旦离开,他又用什么理由将她困在身边陪他度过剩下的日子?
“悠儿我是一定会送走的,陛下答应不答应都不重要。”女子说罢便转身了,只走两步却又停了下來,道:“你我走至如今这种地步,你却还想我留在你的身边,若是你能够想想你都对自己的亲弟弟天逸做了什么,也许我们现在能够平静的相处,但是你的作为的确太让我失望了,所以我今天來只是要告诉你,悠儿我一定会送走,而你沒有资格干涉!”
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身处弱势,也决计不肯低头。
也许这是她的硬伤,但是这也是她的财富,谁都夺不走的财富,她以心惜之。
女子说完,便真的转身走了。
尹无筹在她身后看着她,待她走出十步开外,才缓缓开口,“对于尹天逸,那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孤王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他沒有那样对待孤王,那是因为他沒有那个资源以及能力。”
就因为这句话,莫依然生生顿住了脚步,尹无筹当真是欺人太甚,事到如今,竟连一点后悔的心都沒有。
接着,尹无筹继续道:“你可以送走莫悠然,但是只是送走她,你必须留下來,否则你们谁也走不了,孤王是一国之君,说到做到,你若走了,那么你便等着天下人为你陪葬。”顿了一下,他又道:“孤王说的你送,是你自己想办法去送,而不是孤王派人将她送出宫,你明白孤王的意思?”
此话,他说得平静至极,沒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因为这只是他的心声罢了,他愤怒给谁看?
莫依然背对着他道:“明白!而且我会留下來,但是我需要你知道,我留下來并不是受了你的威胁,我只是在等着我的男人过來接我。”说罢,她便离开了。
她的男人?
说的多么自然与直接,也许这在现代并不算怎么粗俗,但是在古代却真的很粗俗了,更何况这句话她还是对着尹无筹说的。
他双手紧握成拳,脸色惨白,终究却只是目送着她离去。
得到尹无筹的应允,莫依然便着手安排莫悠然离开皇宫的事情了。
尹无筹那边基本上是不需要防备了,而他们需要做的便是防备着苏晴那边的,想來尹无筹的意思也是要他们独自躲过苏晴的耳目。
冷墨说,听雨楼的人遍布天下,所以这样一來,留在雪霁王朝的人也还是有的,带莫悠然出去也变得简单多了。
又是一个夜间。
因为怕惊动了晴太后,便只身前往皇宫,由他将莫悠然带出宫去,这件事情,莫依然早前便已经知会了莫悠然。
冷墨是在后半夜到來的,尹无筹只答应不阻拦,并沒有答应直接将她送走。
所以,除了不用防备尹无筹之外,其他的人也还是要防备着的。
只是他们才刚好将莫悠然带出星月宫门口,便听到一声唱响:“德妃娘娘驾到。”德妃,也就是之前的梓絮。
是时,冷墨和莫依然分别伴在莫悠然左右,等着那个最近才册封的德妃走上前來。
女子着了一袭紫衣,华贵之间还夹杂了一丝江湖气息,她向着莫依然微微福了一礼,“见过皇妃姐姐。”
莫依然冷声问:“你有何事?”
“悠然昔日与我同门弟子,如今她要走,我前來送行。”梓絮说的大方自然,也只有莫悠然在一边看得牙痒痒。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她和苏晴一起,将她变成一个废人,叫她如何不恨!
“哦,多谢了。”莫依然谢诀,便道:“我们走!”
“陛下驾到----”莫依然三人刚要起步,便听到了这么一声唱响。
尖细的声音落下,一袭明黄色朝服的男子便带着一批侍卫向着这边快步走來了。
莫悠然眸子微眯,竟觉得瞳孔有些疼痛,在她离开之际,还能再见到这个男子,是讽刺?还是……
与莫悠然不同的是莫依然,这个时候尹无筹到來,是要反悔么?
思及此,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中计了!
“冷墨快走!”莫依然喝道。尹无筹若是真的答应莫悠然可以出宫,又何苦要求她想办法将她救出去?他若是真心想放了莫悠然,肯定会直接将她送出宫,又何必要求她如此大费周章?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抓住冷墨,又或者不是冷墨,而是尹天逸派來保护她的人!
莫依然咬牙,她居然中计了。
因为恼恨尹无筹,也因为相信他不爱悠儿,想着他沒有留下悠儿的必要,也因为忙着防备苏晴等等的人,她竟然将最危险的人物给遗忘了。
是因为老了,所以脑子不够用了?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她突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就好似身体的虚弱那般,力不从心……
听到莫依然的提醒,冷墨还并沒有反应过來,然而,尹无筹已经带着侍卫走近了。
感觉到他走近,也想通了他的计谋,莫依然反而释然了。
她本就不相信尹无筹了,他这样的作为也应该是她料想之中的,只是她又笨了一次。
他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也许从前我不曾赢过,但是这次,聪明如你,孤王也赢了一次,你也不必恼恨,你应该懂得兵不厌诈。孤王如此在乎你,若是莫悠然走了,孤王该用什么留住你呢?所以,别闹,跟孤王回去,可好?”这番话,他说得温柔极了,就好似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只是知道你不爱悠儿,就该放她走,我只是疏忽了你竟是如此卑鄙的一个人,怪我,怪我愚蠢到竟然再次相信你说的话。现在,你的确是赢了,当然,兵不厌诈,说吧,你想怎样?”莫依然将脸转向一边,与尹无筹的目光撇开,以至于他只能看见她倔强的侧脸。
“咳咳……”尹无筹咳出了笑意,泪光点点,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身体难受,他道:“我想留你在身边,但是冷墨是尹天逸身边的人,孤王不能留他。”
“你便是如此留下我的?”莫依然倒吸一口冷气,却沒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拿冷墨的命去赌,她沒有勇气。
“若你不乖,孤王会有更棘手的办法。”尹无筹再次柔声说道,而他说出來的话语竟让人如堕冰窖。随后轻轻呢喃:“就陪孤王一段时间吧,若是你以后想去哪里,孤王定会应允了你。”
这最后一声呢喃,许是沒有人能够听见。
“我的命不值钱,依然,不必为我伤心。”感到莫依然的无可奈何,冷墨率先说道。
“不,你的命很值钱,我还等着你将悠儿救出去,悠儿对于我來说,和我的命一样重要,而她的命就在你的手中,你说你的命值钱不值钱?”女子话音落下,便一掌击向尹无筹的胸前,她道:“带悠儿走!”
尹无筹反应过來的时候,她的掌风已经直劈胸前,但是他却沒有要闪躲的意思,反而是将胸膛给迎了上去,生生地接住了这一掌。
瞬间呼唤声四起:“陛下?”
冷墨也趁着这一个空档,携了莫悠然施展轻功便要逃之夭夭。
莫悠然被携至半空,俯首看着底下的人,姐姐刚才的那一掌发出去的时候,她是亲眼见到的,但是……还來不及,他竟然就这样生生地接住了那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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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今夜西风凋碧树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他鲜红的血液。
之前哪怕积累了满身的恨,但是这一刻,她的担心却也是如此的真实。
她可以离去,可以不见他,但是前提是他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将带着她对他满身的怨恨在某个安静的角落逐渐苍老。
可是现在眼见他受伤,爱了这么多年,那些个情意又如何能够割舍去?
所以,沒有任何的思考,她便快速地掰开冷墨挟在她腰间的手,却忘记了她自己此时沒有任何的武功……
冷墨着实沒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掰开自己的手,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应,只觉怀里一空,女子便自他怀中掉落下去。
他内心一震,不顾其他,折转身子,就想要过去将她拉住。
但是坠落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更何况他们飞的并不高,所以不足片刻,便听到了莫悠然坠地的声音。
此时她的心思完全放在尹无筹的身上,那一掌袭在他的胸前,然后殷红的血液自他口中喷薄出來,也就在那一刻,她自冷墨怀中挣脱开來,这其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久,可以说算作是很快。
她爬起來,就要往尹无筹的身边去,冷墨大喊:“莫姑娘?”
这一喊,莫依然不知道莫悠然是转身回來了,尹无筹对于她來说果然是重要的,但是谁又说尹无筹接下她的那一掌不是苦肉计呢?
尹无筹捂住自己的胸口,却见莫悠然朝他奔了过來,他扯开一个邪佞的笑容,一转身,便掐住了莫悠然的咽喉,可是就在他想要开口说话的瞬间,便见自己眼前的光被人挡住了。
“呃……”不知是谁痛呼出声。
长剑就这样直直地沒入了男子的胸前,瞬间,殷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前襟。
“你……你……”莫悠然不可置信的呢喃,终究是沒有说出任何话。
“冷墨?”莫依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声音太大,而打碎了什么似的。此刻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可以用耳朵去听,同时她也可以感觉。
现在是夜间,路边的烛火照在人们的身上忽明忽灭。
冷墨微微抬眸,看着莫依然煞白的脸,轻轻地笑了起來道:“我……沒事!”说罢,便伸手将沒入自己胸间的长剑拔了出來。
握剑的女子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冷墨大手一挥,手中执着那柄刚刚沒入自己心口的剑,向着女子袭去!
女子不防,便如此被他击倒在地,口中溢出殷红的血液,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到了现在这一刻,她都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执剑想要杀了莫悠然。
她和她之间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可以说是沒有什么交集。
但是,也许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张绝美的脸,又或者是因为她是尹无筹的女人……
若是这样的话,她是喜欢着尹无筹的……
这怎么可能呢?尹无筹曾经如此待她,将她赐给了几个侍卫,她是恨着他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希望有人爱他,她要让全天下的人都陪着她一起恨他……
是的,一定是这样!
“娘娘,你怎么了?”见到紫衣女子倒地,跟在她身后过來的婢女才着急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
不奈何,梓絮竟是将前來扶起她的丫头往边上一推,然后支撑着站了起來,面向尹无筹道:“怎么样,我为你灭掉了意国的人,是不是应该算臣妾立了功?”说罢,她便笑了。
她自出生便不知自己是谁,姓什么。
梓絮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她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为了什么而活,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毕竟活了这么一辈子,哪怕有些短暂,有些不堪,更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她却是真实地存在的。
尹无筹抿抿唇,沒有说话,倒是将莫悠然放开了,之后,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莫依然的容颜,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无意伤害她,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若要将她留在身边,那么莫悠然便不能走……
他只是想要留下莫悠然,然后威胁她留下來而已,他真的沒有想过要真的杀了谁,哪怕是冷墨他也不曾想过。
梓絮的那一剑刺得很深,正好沒入心口,而他又失血过多……想到这些,尹无筹的心便是一阵盖过一阵的抽搐。
“咳咳……”此时的冷墨已经倒在了地上,怎么也爬不起來了,他静静地睁着眼睛望着天空,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莫依然摸索着走到他的身边,然后蹲下,寻找他的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你是为了救悠儿的,是不是?”她的话语依旧轻轻的,她认识冷墨的时候是在十五岁,如今已是十年过去了,她不曾想过现如今会有这样的状况。
她的生活可以很艰难,但是若是生命中的某个重要的人离开的话,对于她來说,这个打击可以是致命的,她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所以现在哪怕是知道他伤得很重,她依旧轻轻地说话,就好似平常那般。
闻言,冷墨笑了,“她是你的妹妹,你说……她的命和你的命……一样重要,而我……是皇上派來……保护你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也应该负责你的……悲喜。”因为知道莫悠然对于她來说如此重要,他才会舍身救了她,对于这一点,他并不觉得遗憾。
“可是你也是我的悲喜。”莫依然更紧地抓住他的手,“我们相识十年了,你也是我的悲喜,对于我來说,我们的命一样重要。”说完,她便放开了他的手,俯身,将他的头抱进自己的怀里。“你要撑下去,好不好?”
冷墨用带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温和地笑了起來,他轻轻地答应:“好。到时候皇上统一了天下,我再离开。”
“不用,你是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晚风很凉,如同她破碎的话语,心如被针刺,但是却流不出眼泪。
冷墨还在她的怀里,她怎么会流眼泪呢,是的,她不需要落泪,而且他已经答应她会撑下去的。
“呵呵……既是这样,我便也满足了。”和她生命一样重要的莫悠然,他也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生命如此终结,他是满足的。
可是,认识十年,却也爱了十年……
现在就要离她而去,说不舍,那是假的。
可是,既然就要离开了,那么爱她,也沒有说出來的必要了,因为说了,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就这样,保持自己在她心里仅属于朋友的位子就好。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得她相交为友,不枉此生。
想着想着,他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晚风袭來,凉意更浓。
莫依然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伸手便可触摸他身上的粘稠,她知道那是血液的样子。
莫悠然见此情景,心中也是感慨颇深。
她与冷墨并无交情,但是冷墨却舍身救了她……
这一切,都归结于莫依然吧。
她缓缓地走到了莫依然的面前,就这样站着,俯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冷墨的莫依然,她的神态平静得吓人,不哭不闹,谁人也无法感知她内心的悲伤,但是这悲伤却又如此的感染人。
她轻轻地道:“他已经死了。”说不清楚现在内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很酸涩,很难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内心的结就这样打开了。
夏日的风,凉凉的,甚至有些刺骨。
沉默了许久,莫依然并未起身,她仍旧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冷墨,她似呢喃低语:“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商人我们称之为房地产商吗?他并沒有死去,他只是去做生意了,他做的生意就是卖房子,我会把他安置好的,在我心里,他会一直活着,只是去卖房子了,你们,懂吗?”
声音虽轻,但是却破碎得异常厉害。
沒有眼泪,沒有心碎,有的只是冰凉,无尽的冰凉。
黑暗,长久的黑暗就好似一张大网牢牢地将她困住,她觉得内心里的某处东西破碎了,然而就在下一阵凉风來临之前,她终于失去了知觉。
日子是黑暗的,空间也是黑暗的。
她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转过來。
看着黑暗的世界,她的心一下子便被掏空了。
醒來之后,她并沒有坐起身子,只是依旧躺在床上,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响。
好像有人坐在她的身边,但是对方却选择了沉默,于是莫依然也选择了再次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沉闷压抑的声音才响了起來,“我知道你醒了,我也知道你的难过,我欺骗你是我的错,但是我却真的沒有想过要杀了他,不管你相信或者不相信,那都是你的事情,而我说不说却也是我的事情。”
莫依然闻言,并未答话,只是翻了个身,便背对着他躺着了。
悲伤是什么?不过就是一种心情。可是冷墨呢?他需要她的这种心情去做什么?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难过?
她只是感觉疼痛而已,是的,是疼痛,无边无际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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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没人比我更爱你
她的青丝铺满了枕头,消瘦的双肩露在被子外面,彰显着这个夏季的绝望。
男子声音沙哑地道:“莫依然,这是我第一次喊你的名字,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的唯一,只是因为那是你的真名字,然而,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沒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女子背对着他,仍然沒有动。
“也许你觉得我疯了,也许你觉得我很卑鄙,我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我早就疯了,为了得到你,我不择手段,的确是很卑鄙,但是我不曾强迫过你任何,你曾经是我的王妃,三年的时间,我亦不曾逼迫你尽一个为**的责任,但是如今我却强迫你留在我的身边……”男子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静无比变得渐渐的激动,许是他也发现了这么一点,是以,后來的声音便有些哽咽。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冷墨的死,我不是故意的,三个月之后,我会让你走。只是三个月便已足够。”说罢,男子站起身,便离开了。
走到屏风处,依旧忍不住回头,却见她仍然背对着他,沒有动。
走出室外,明媚的阳光洒遍大地的每个角落,却唯独照不亮人心,也赶不走尘埃。
“咳咳……”又是一声咳嗽,他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唇角,殷红的血便咳到了他的手心处。他停下脚步,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前,她的那一掌,果然是用了十分的力道,否则,他的生命又岂会从两年的时间变得只剩下三个月?
三个月后,放她离开,他解脱了,那么她也就可以永远不受他的束缚了。
不知何时,禁卫军统领走到了他的面前,行礼:“参见陛下。”
“交代的事情可办妥了?”男子又直起身子,犹如一个身体康健的人。
“已经办妥了,不日便可将他的尸首送回意国。”
“这样就好。”他说的人是冷墨,冷墨是尹天逸的人,更是她的朋友,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冷墨的尸首送回意国。
对于梓絮的作为,彼时有那么多人在看,且她并沒有做错,他沒有理由去惩罚她,而她也因为冷墨的那一掌以及致命的一剑,当场毙命了。
作为德妃,她得到了一场隆重的葬礼,葬礼于三日后举行。
此事虽然不算大,但是却足够引起了苏晴的注意,且梓絮本身就是她的人,将梓絮安插在尹无筹的身边,只不过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罢了。
现如今,梓絮死了,而尹无筹依旧将莫依然姐妹留在宫中,苏晴又怎么会舒心?况且,在苏晴的眼里,莫依然就是一个红颜祸水,恨不得杀了她才解恨,如今借着梓絮去世的缘故,她定会來找尹无筹的麻烦。
的确应该说是找尹无筹的麻烦,因为即使她去找莫依然,尹无筹也会将这一切麻烦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是夜,周围人静。
他独坐御书房内批阅奏折,他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他要在这三个月内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到时候谁登基对于他來说都沒有什么关系了,因为他相信他的母后定然会找到一个比他听话的皇帝出來。
可是既然如此,他现在又何必如此劳心费心呢?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他是真的爱着苏晴这位母亲的,也是真的心疼她年轻时候的遭遇,所以如今的他才会如此的孝敬。
只是他命不久矣,再孝敬又有何用?
“唉……”女子的叹息声就这样沒入他的耳内。
尹无筹一抬头,便见到了一袭黄衫的夜长欢倚在门边上长吁短叹,她叹完了便道:“是因为伤害了那个女子,所以陛下便借着国事來麻痹自己的心吗?”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尹无筹的书桌前。
尹无筹蹙眉:“这里是御书房,谁允许你來这里的?”
“外面沒有人,所以我便來了,你的大门外也沒有写着不准人进來啊,除非陛下不是人。”说完,她已经跳到一根凳子上面,为的就是防着尹无筹伸手揍她,但是她现在俨然是忘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可是尹无筹而非夜长歌,那个纵她胡闹的兄长。
尹无筹看着她轻快的动作,俨然一个未长大的姑娘,紧绷的眉头轻轻的舒展开來,轻轻道:“孤王沒空陪你玩,擅闯御书房孤王不治你的罪,你现在离开吧。”
“离开?”夜长欢嘟着唇,有些不高兴了,“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回紫和国去吗?”
“是回你的寝宫。”尹无筹此时已经坐了下來,手执奏折,说话时并未看向夜长欢。
语毕,对方许久沒有答话,就在尹无筹以为她已经走了的时候,抬起头來,却见她突然俯下身子,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快速地退开两步,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道:“尹无筹,这个世界上也许我不比哪个人更爱你,但是我想我爱你。”说完,便转身小跑出去了。
尹无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擦了擦自己的脸颊,遂又觉得心里有些发毛,然后叫着小太监打了盆水进來,他拿着毛巾就把自己的脸给擦了几遍。
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内心总是觉得有些嫌隙的。
但是若是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对方身上沾了屎,他依旧不嫌弃。
爱情,便是这样。
如此想來,他对夜长欢是真的沒有兴趣,而她能让他舒展眉头,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纯真与可爱罢了。
但是现在就是因为她轻轻地啄了他的脸,在他眼里,这纯真与可爱也消失殆尽。
就在他拿起毛巾擦拭自己的脸颊时,却不曾想过夜长欢会再次回來,且伸手就将小太监端在手中的脸盆子给打翻了,水溅满了一地,小太监连忙跪地求饶。
夜长欢看着尹无筹质问道:“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刚才她是跑了出去,但是却沒有走远,而是趴在窗前,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尹无筹竟然会拿着毛巾多次擦拭自己的脸。
她是一国公主,就算脾气再怎么好,这样的事情也是无法容忍的,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她也不怕!
尹无筹眉头蹙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缓步将她逼至墙角,冷冷道:“孤王比这还要恶心你,请你记住,这里是雪霁王朝,不是你们紫和国,你以为你想干什么,便可以干什么?笑话!”说罢,便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甩到地上,“來人,将她给孤王抓起來!”
就趁这个时候打击紫和国吧,这样的话,他若去了,新帝登基之后,雪霁王朝便还有喘气的机会。
瞬间,夜长欢是真的蒙了,她问:“你想干什么?”
尹无筹冷冷地看着她,俯身道:“不想干什么,我们成婚吧。”
“不!”夜长欢双手护住自己,却被突然进门的侍卫给抓住了。
“让人好好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将她送到孤王的寝宫來。”沒有什么办法比让生米煮成熟饭來得更加有效与便捷。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失身于他,定然会留在他的身边。
他可以给她皇后的位子,在他去世之后,她便是皇太后,自此天下也沒有人敢欺负她了,不是吗?
这样一來,紫和国会因为夜长欢的存在,而不敢动雪霁王朝。
自被抓住之时,夜长欢便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动弹,直到现在她被人洗好然后抬到尹无筹寝宫的大床上。
她來雪霁王朝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尹无筹,而她也渴望得到他的爱。
但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眼睁睁看着帐顶,无辜的双眼泪珠滚动,却终究沒有滑落眼眶。
许是半夜,尹无筹才推门进來。
他连衣服都沒有脱,便拉开帐子,然后俯身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眼里滚动的泪水,他道:“不用哭。你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喜欢,就让我践踏一下你的喜欢,你还年轻着,得经历一些风雨然后才能长大。”说着,他便伸手去抚摸她的双眼,继续道:“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双眼,但是我最讨厌的也是你的双眼。”
“我是雪霁王朝的王爷,你是紫和国的公主,我们的身份地位相当,我卧薪尝胆才能坐上皇帝的宝座,一无所有,但是你却拥有这么无辜纯真的双眼,这不太公平。”
“所以你要毁了我吗?”夜长欢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便滚落出來。
“不是,我不是真的想要毁了你,我只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而已,可是谁叫你刚好喜欢我,又要为了我到雪霁王朝來呢。”男子说完,便拉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粗糙却瘦削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移。
“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就要践踏我?”女子身子紧绷,却依旧忍不住发问。恨意与委屈随着话音的落下喷涌而出。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我付出一点点又有什么要紧?”男子沒有停下身上的动作,话语呢喃,许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当衣衫尽褪,明黄色的帐幔被放下來,夜色未央,眼泪却打湿了女子鬓边的发丝。
【新年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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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夏日,总是晴好天气较多,今日也不例外。
微风本该送暖,但是却送來滚滚热浪,由不得人的内心也跟着一起烦躁。
空旷的大殿之上,除了人,便是人了。
枕边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向,女子睁着的双眸并无焦距,想來是在发什么呆。
不知道她这样躺了多久,才快速地坐起身子,然后快速地收拾了自己,出了寝宫。
这便是夜长欢了。
她还沒有做好准备,就已经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即使这个男子是她喜欢的男子,但是她要的不是这样的过程。
尹无筹离去的时候,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有说,就直接上早朝去了,她知道,他一定会來找她的,可是她并不想看见他,一刻都不想。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这不,才中午的时候,她便被人宣去御书房了。
今日,她依旧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衫,面上是明显的憔悴之色,往日的活泼此刻荡然无存。
看得出來,她去见他,只是遵循一种命令罢了。
眼见她站在案桌前,也不下跪,双眼低垂像是在盯着地板在看。
尹无筹轻轻咳了一声,便示意周遭的人下去了。
是时,御书房内便只剩下他二人了。
“这书信孤王已经帮你拟好,你只需要誊抄一遍即可。”他站了起來,将之前已经拟好的要寄给紫和国皇帝的书信递给她。
女子眉宇清淡,却深深的瞥了他一眼,这才接下他递过來的信笺。
大致内容无非就是她与雪霁王朝的陛下日久生情,她已经决定嫁与尹无筹为后,两人在私下已经私定终身,且二人已有夫妻之实,如此而已。
看完,夜长欢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末了,才道:“你以为得到了我的人,我便会任你摆布?我是紫和国尊贵的公主,可以什么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傲气。”说罢,将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
尹无筹只是冷眼看这她的动作,却并不阻止。
待看着她将信笺撕成碎片,情绪平静下來之后,他却坐回了案桌之后,缓缓地道:“就算你撕碎了,你依旧要照着孤王说的去做不是吗?又何苦呢?”
“不要再说什么傲气之类的话了,孤王知道你尊贵,但是做孤王的皇后也不比你的公主來得卑贱,不是吗?而且你已经是孤王的人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对你的名声不好,甚至会对紫和国的名声有影响,紫和国如此泱泱大国,到时候你的父皇会舍谁取谁,你懂的。”说罢,便又埋头于一堆奏折之中了。
夜长欢站在原地,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语。
其实她是相信亲情的,就算父皇对她沒有感情,那么她的哥哥是太子,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会不要她,更何况,父皇从小就很疼她,所以她对亲情很信任。
可是,事情也的确如尹无筹所说,紫和国,如此强大的国家,若是有了污点,便真的是她的错了,皇室从來都不比寻常百姓家,他们每走一步都犹如在钢丝上行走,來不得半点马虎。
而她又是如此爱她的父皇,爱她的皇兄……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她只是贪玩而已。
可是如果你有一个缺点,那么你就得为这个缺点付出代价,现在这个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但是她是夜家的人,傲气长存,就算是犯了错,又如何,顶多自己扛起便是了。
所以,她走到尹无筹的案桌前,不顾埋首于奏折中的尹无筹,自己执笔,将尹无筹的要求尽数化作一封书信,写在纸上。
如同尹无筹所说,做他的皇后,并不比作公主低贱。
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有着尹无筹的,只是不满意于他竟是用这样的方式强占了她的身体。
尹无筹看着她倔强的面容,倔强的身姿,他知道,她心里定是恨极了他,但是她却沒有落下泪來,如此倔强,竟有些像永乐呢。
不知不觉,他竟看了她很久很久,心内亦是有些恍惚。
夜长欢写完,再不说任何一个字,便转身离去了。
她的身姿虽不算颀长,但是却娉婷而立。
看着她离去,尹无筹心内升起了丝丝苦涩,这一生他只爱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不爱他,其他的女子,皆是苦命之人……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想來因为他苦命,所以靠近他的人才被他感染了吧。
夜长欢的书信很快便到了紫和国皇帝的手中,对此,紫和国皇帝夜翎竟被气得病了,但是由于对方已说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如此一來,他便只能同意将夜长欢嫁给尹无筹。好在尹无筹答应立她为皇后,否则夜翎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皇后的册封大典安排在一个月后,这已经算是很赶的了。
对于尹无筹的这些作为,听完了,莫依然也只是冷笑。之前他还说若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便废弃六宫,可是这话才说了多久,他便立了一个德妃,随后便是封了皇后。她笑,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开始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再加上冷墨的去世,她已经心灰意冷,身体再次跨了下去,估计离大去之期不远矣,只是不知道远方的尹天逸和远远可还安好?
本还想着为他找一个莫伊的替身,但是现在她身在他乡,又当如何?
夏日炎炎,热浪叠叠,她总喜欢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梨树,当梨花散落之后,便长出了新叶,现在正值夏季,叶子也绿油油的了。
也许是身体不好的缘故,每次吹风,她都觉得冰冷至极。
关于身体的健康状况,她并不想让尹无筹知道,所以他每次派來的御医都被她给拒了,时间一久,尹无筹便也不再派來御医,她也落得干净。
莫悠然仍旧沒有和她说话,她若再院中,她便呆在屋里,可是她若在屋里,她仍旧躲在自己的屋里,像是害怕见光似的。
当然,也只是莫悠然自己才能体会她自己内心撕心裂肺的疼痛,沒日沒夜都不曾睡好,时间一久,阳光便显得刺眼,像是会灼伤她那般,所以她便久久地躲在屋子里不敢出來了。
每次尹无筹來看莫依然的时候,她都躲在窗子后面,悄悄的看着他。
但是他每次來的时候,莫依然都躺在躺椅上,静静地睡着,就好像一个安然入睡的孩子那般安详,尹无筹每次來,都会呆上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如同他來时那般不声不响地离去。
听说他要册封皇后了,那名女子是紫和国的长欢公主,很尊贵。
对此,莫依然沒有什么感觉,而她却是有些感触的,但是也只是感触罢了,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去管。
若是哪日有幸,她便离开这皇宫也就是了。若是不幸,想來就这般老死在宫中也是不错的。
可是她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因为尹天逸会來将莫依然带走。
也许她真的是她的姐姐,但是她却真的的确不是她的姐姐。
这,应该如何解呢?
她也不知道,所以选择一直都不去触碰。
一个月的时间,很长,但是也很短。
两国联姻,热闹的是看戏的人,而戏中人却无一笑闹。
然,两国联姻,却是苏晴不曾想到的,她不曾想到的是她的儿子竟然如此能耐,就连紫和国的公主也娶得到,如此一來,雪霁王朝便在这个大陆上站住了脚跟,那么从此,尹无筹可还会听她的话?
思及此,她的眉头皱起,陷入了沉思。
尹无筹和夜长欢的婚期一过,便已经是夏末了,天气也在渐渐转凉,很长时间都沒有听到意国的消息,不知道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莫依然是如此地期待他能快点到來,因为她知道自己真的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可是,她又是如此的希望他能來得晚一些,因为这样的话,他才能够准备充足。
不管怎样,她要他平安。
是夜。月明星稀,人心有些寂寥。
尹无筹得了宣告便往晴太后的寝宫去了。
储秀宫,不繁华,但是却装点精致,只因为这里住着的是一国太后,之前的静娴太后已经被她逼死,但是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她逼死的静娴太后。
女子年龄已过四十,却依旧貌美,她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椅上,拨弄着自己的护甲。不算明朗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尹无筹走过去,行礼:“参见母后。”
苏晴并未立即开口说话,时间久久,她才坐起身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來了?”
淡漠的口吻,就好似他只是她底下的一个奴才。
“是的,母后有事的话,但请吩咐,儿臣一定会为母后办到。”尹无筹依旧恭恭敬敬的,只因为现在坐在他上头的人是他的母亲,他这辈子唯一的母亲。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样恭敬,苏晴都不再看他,此刻,她虽然坐直了身体,但是却仍旧垂眸拨弄着她长长的护甲,就好像眼前沒有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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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最喜欢你的笑容
时间久久,苏晴不动,尹无筹亦沒有动。
末了,苏晴才终于抬起头來,蓦地站了起來,走至他边上,道:“免礼吧。”
“多谢母后。”尹无筹这才站了起來。
只是他还沒有站稳,苏晴已经伸手掐住了他的咽喉,狠狠地道:“和紫和国联姻的事情为什么沒有和哀家说?!”
尹无筹在她手中只觉呼吸不畅,多少年了,他都很听苏晴的话,只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但是似乎她却不这么想,也许在她眼里心里他都只是她养的一颗棋子罢了。
许是因为大限将至,所以他便有些敏感了吧,以前的他可曾如此想过?
可是以前的他不怀疑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母亲一定是急于回宫以及报复父皇,所以才对他如此冷漠。但是现在父皇已经落到她的手中了,而尹家的江山也已经到手了,为什么他仍旧只是她的棋子?
他脸色潮红,微微咳嗽,道:“儿臣以为这样做母后会高兴,毕竟紫和国现在如此强大,若是我们不与紫和国联姻,则东有紫和国,北有意国,儿臣……不得不防。咳咳……”
闻言,苏晴不说话了。
她毕生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扳倒尹执云,然后杀了尹天逸,洗去当年之辱。而对于紫和国这么强大的国家劲敌,她倒是真的沒有想过。
现今,听到尹无筹的解释,她竟才幡然醒悟。
但是醒悟是另外一回事,她现在气不过的就是尹无筹居然敢先斩后奏。“哀家不管你什么理由,这江山哪怕现在执掌在你的手中,它依旧是姓尹的,你明白吗,哀家的好儿子?”
沒有爱,哪里來的恨呢?
就算她仍旧恨着尹执云,但是却也是因为她那深入骨髓的爱。就算她夺了他的江山,她也不想他的江山就这么毁在她的手中,她要做的便是为他守住这江山,与此同时,还要紧紧地守着他。
“儿臣,儿臣知道了。”此刻的尹无筹觉得呼吸更加的困难。
但是下一刻,苏晴便松开了掐住他喉咙的手,他这才得以喘息。
“你知道就好。”苏晴看着他惨白的脸,显然是还沒有恢复过來,语气也稍许的软了下去,她道:“身体还沒有条理好吗?”
“沒有,只是近來天热,身体不大舒适罢了,母后不必忧心。”
“如此最好,筹儿,不要怪母后对你这么残忍,母后……也是不得已啊。”
“无论怎样,母后永远都是儿臣的母后不是吗?儿臣怎么会怪罪母后呢?”说话间,男子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苏晴,像是要从她面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出來。
苏晴的面容有些僵硬,终究是道:“筹儿,你是哀家的儿子,谢谢你这样理解哀家,现在沒事了,你且下去吧,哀家也累了。”
“是的,儿臣告退。”尹无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储秀宫。
苏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一个很消瘦的年轻人,因为常年饮用尹执云赐予的毒药,所以常年咳嗽不止。而她也在这十多年中,月月给予他身体上的折磨……
可是不论怎样,他终究是喊了她二十多年的母亲,不是吗?
多日后,尹无筹刚上早朝,便接到探子來报说尹天逸已经大举进攻雪霁王朝了,这个时候距离尹无筹和夜长欢大婚已经一月有余,此时已经接近夏末,天气微凉了。
而他的日子,至多还有一个月。
接到这个消息,他并沒有立即说话,只是让探子继续说。
探子道:“意国皇帝來势汹汹,才几天的时间,便已经占领了我朝三座城池,而他们用的武器竟是我等不曾见过的,威力凶猛,只见大火突然爆发,然后轰的一声,城墙便已在他们面前倒下,我军是如何也拦不住,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估计打到帝都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探子说得很是忐忑,在旁的人都听得胆战心惊,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竟是只见大火突然爆发,然后轰的一声,城墙便已倒下?
朝堂上,有诧异的,有持怀疑态度的,更有人认为这个探子只是危言耸听。
对于这样的状况,尹无筹竟是未置一词。
他笑着离开了朝堂,随后,宣布下朝。
事后,她來到了夜长欢的寝宫,景仁宫。
景仁宫设有一座戏台子,沒事的时候夜长欢就喜欢到戏台子那里去听戏,今日也不例外。
她嘴里经常呢喃着:“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尹无筹偶尔去她的景仁宫坐坐,而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这样一來,外边便形成了这么一种碎语。
都说雪霁王朝的皇后娘娘刁钻,性子古怪,但是皇帝陛下对她却很是宠爱,从來不怪罪她的无礼。如此一來,尹无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些许。
太子上依旧在唱着戏,现在也不知道唱到哪一出了。
尹无筹走至她的边上,然后坐在她的旁边,拿了一颗瓜子,陪着她看起戏來。
夜长欢也不理会他,对他,心中还是有着怨恨的,当日他若不那样对待她,想來她也是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尹无筹才缓缓开口:“意国皇帝已经大举进攻我朝了。”
夜长欢歪头看了他一眼,沒有说话。
有多久,她沒有笑过了,自然也懒得说话。
“你是我朝的皇后,你会和我朝共存亡的吧?”尹无筹像是自言自语,但是他知道夜长欢会听进去的。
“你把莫依然送回去给尹天逸,雪霁王朝不就得以保存了吗?”夜长欢说这话时,仍旧盯着戏台子,并沒有看他。
“他不会的。”尹无筹的目光穿过戏台子,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况且,对于永乐,她是孤王的皇妃,孤王也不会放手的,当然,除非孤王死了。”
“你如此爱她?”这时夜长欢终于回头了,看着他,静静地问着。
尹无筹也回头看她,笑了,“你觉得呢?”
夜长欢微微垂眸,许久才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把雪霁王朝的江山拱手送给你,但是,你不能将这江山拱手送给他人,而且你还要保护这江山的安全。”尹无筹平静地说着,就好像在说一件平凡的事情。
闻言,夜长欢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但是惊讶的心情并沒有维持太久,她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紫和国的公主,你若是掌管雪霁王朝的江山,你有别人沒有的傲气,此外,你还有紫和国作为靠山,只要你不愿意,紫和国不会动雪霁王朝。”
“你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才娶了我?”
“就算是吧。”他相信探子说的话,这次尹天逸忍了这么久才來攻打雪霁王朝,想來已经是准备充分了,莫依然在他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许是早就已经告诉了他取胜的计谋,再加上他本就不笨,对雪霁王朝的地势又如此熟悉……
冷墨才死,尹天逸心中定是积聚了太多的恨意,所以这次前來,他定会掀翻了雪霁王朝。
“你若是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你就该好好对我!”说话间,夜长欢站了起來,朝他吼道。
尹无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见她站了起來,这才仰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道:“可是我沒有时间了,就当是我欠你的,可好?”
“不好!”夜长欢一口回绝。
尹无筹却笑了,他收回停留在夜长欢脸上的目光,望向别处,轻轻地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吗?我最喜欢的是你那明媚的笑容,可是我却把这笑容夺走了,只因为,我不想你以后对着别人笑。”
闻言,夜长欢内心一窒。
她以为尹无筹的内心只有莫依然一个人,原來她也占据着他内心一点点的角落吗?
可是沒等她问出声,尹无筹便已经站了起來,“对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刚才说的话却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想着你若嫁我为后,那么日后便不再有人欺负你了,是我太自私,夺了你明媚的笑容。”
顿了顿,又道:“在要你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莫依然是尹天逸的皇妃,那么她也只是我的皇妃,而你,终将会成为我的皇后,我是那么想要与你同甘苦,可是你是否愿意与我共患难?”说罢,又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來,背对着她道:“这江山,孤王会交到你的手中,日后就连孤王也是你一个人的,但是孤王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善待我的母亲。”说完,便走远了。
夜长欢站在原地,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
但是她能想到的无非就是一点,那就是尹无筹希望她能够从紫和国搬救兵。
他是一国之君,以不正当的方式夺取了她的身体,但是他却说他的心里是有她的,更何况,他已经真的将她立为皇后了,现在雪霁王朝有难,她又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而且尹无筹也已经说了,如果她愿意,那么他也是她的。
他是她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沒有什么情话比这句來得更加让人心里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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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自幼作伴竟非亲
其实女孩子是真的很好哄的,她心里若是有你,那么你只需要花费一点点心思,她便会更加爱你。
尹无筹在离开之后,想到这里,便轻轻地笑了。
昔日以那样的方式强占夜长欢是有着一定的原因在里头的。
其一,若是他花费时间去引诱夜长欢嫁给她,这到达嫁的程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他时间紧迫。
其二,等到夜长欢肯嫁给他了,夜翎想要统一天下的决心是如此强烈,他定然会答应他与夜长欢的婚事,如此一來,想要夺得雪霁王朝便更加容易了。但是难就难在,夜长歌和夜长欢的关系非常要好,夜长歌是如此聪慧谨慎的人,他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如此一來,时间得继续拖下去,到时候他还沒有娶到夜长欢,便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这么一來,最快捷有效的方法,便是逼着她……
夜长欢也的确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做出了他早就预想到的举动。
可是谁让她爱错了人,竟然爱上了他?
夜长欢的动作果然很快速,在尹无筹离开之后,她便飞鸽传书交予她的父皇,请求援助了。
可是战争是如此残酷,紫和国的援兵只來了一部分,尹天逸已经在十几天的时间内打进了雪霁王朝的帝都。
在见到意国军队那一轰便倒的作战武器之后,雪霁王朝的大军果然是步步后退,到了后來,竟是连阻挡都不阻挡了。
雪霁王朝一八三年,初秋。
意国帝王尹天逸再次带兵攻打雪霁王朝,雪霁王朝大军节节败退,多座城池已经成了意军的囊中之物。
而关于雪霁王朝的皇妃和意国的意皇妃的传言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对于此次战争,外面的人都道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引发的战争。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战争虽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而爆发,但是却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子,其间还有尹无筹对于尹天逸的羞辱,还有刘妃的尸骨以及冷墨的死,或者,还关乎着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初秋,天气凉了许多。
然而,此时,紫和国的援兵只來了一半,意国的作战武器又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战斗力十足,所以雪霁王朝节节败退也是可想而知的,此时,尹天逸的战士们已经驻扎在帝都城外了,只等着时机一到,便大举进攻帝都,将整个雪霁王朝一举拿下。
此日,傍晚时分,尹无筹坐在御书房内。
了解了尹天逸的进攻状况之后,他的书房内便來了一个普通装扮的人,看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妇人,年逾四十,已经有些发福,她自來到尹无筹的面前,竟是礼数周到,双眼亦是平静得很。
但是她眼中闪过的光芒却哪里能够逃得过尹无筹的双眼。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问:“你出宫十多年了?”
“回陛下,已经十五年了,民妇二十六岁便出宫的。”
“听说当年你和一位名叫晴儿的宫女交情不浅?”尹无筹继续埋着头,而妇女也依旧跪在地上。
“是的,但是她已经葬身火海。”
“那么她的孩子呢?”说罢,尹无筹搁下了手中的奏折,静静地等着回答。
“孩子?”
“嗯,孩子,她亲生的孩子。”尹无筹又重复了一遍。
“民妇不知。”
“你的一家老少都在孤王手中,你若知道他们便可活命,你若不知,那么他们也可以如你一般,以后再也不开口,你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妇女一愣,随即反应过來,“还沒有出生便死了。但是当时晴儿只是刘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她好不容易才怀上陛下的骨肉,就被刘婉儿给害死了,她不甘心,就拜托我在宫外给她找了一个孩子,再然后便是假装临盆。”
妇女顿了一下,继续埋头道:“当晴儿‘生’了个皇子之后,刘婉儿便來了,刚好那时我带着那名从宫外带出來的也是刚刚出生的婴孩去偏房喂奶,可是民妇注意到的时候,晴儿所居住的屋子已经被大火燃烧了,随后民妇便见到刘婉儿带着她的人四处搜索起來,民妇想她一定是在找刚出生的小皇子,所以便带着小皇子躲了起來,这才逃过了一劫。”
妇女将自己当初的记忆尽数道來,却沒有留意到尹无筹双手的骨指早已泛白。
像是感觉到周围冰冷的气息,妇女也兀自闭上了嘴巴。
御书房内瞬间静得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尹无筹站起身子,缓缓地走到妇女面前,然后蹲下,蹲在她的面前:“那么,你现在看看,孤王可是当年那个被你救走的小皇子?你觉得孤王像不像?”许是因为天气开始转冷的缘故,他的声音竟破碎地厉害。
妇女颤颤地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男子,随后,她便摇了摇头:“时间太久,民妇不记得了。”当时她将那名婴孩交给尹执云之后,便选择了去服侍其他人,对于这名害死她好友的婴孩,她是再也不闻不问。
“好,好!”尹无筹连说了几声好之后才站了起來,“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么便拉出去斩了。”
“那么,陛下,请饶了民妇的家人。”毕竟是见过世面且在皇宫内呆过的女子,早就将生死看淡了,然而,即使自己再怎么将生死看淡,亲人始终是不能舍弃的。
在进宫之前,她便知道此生定是凶多吉少了,在离宫之后,她以为能安稳度过这一生,但是当她被带进宫來的时候,普通的梦再次破碎。
她不相信眼前的男子会放了她的家人,但是她必须尝试着努力不是吗?
她只是看淡生死而已,并非沒心沒肺之人。
尹无筹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微微沉吟,终是道:“既然杀了你,若是留着他们,孤王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斩杀你的原因?”
“民妇明白了,但是,陛下须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说罢,她便被拉出去了。
尹无筹心想,真是可笑,他都是已经快要死去的人了,又怎么会害怕报应?难道从小到大那么多的折磨对于他來说不够残酷吗?
他自幼比尹天逸多出來的母亲竟然也是假的,他是如此尊敬她,从不曾忤逆她,甚至因为她的仇恨,他付出了一生,可是到头來呢?
是时,他趁着夜色便带着大批侍卫将储秀宫给团团围住了。
当他只身闯入储秀宫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直直地指着苏晴的眉心。
他进來的时候,她正准备就寝,但是她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他的剑尖已经指着她的眉心了。
“筹儿,你这是何意?”苏晴站得很是端庄,就好似一个大家闺秀。
不知为何,尹无筹竟觉得自己的喉间一阵腥甜,但是却被他强压制住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问:“你觉得我们母子两长得像吗?”
那日,因为他娶夜长欢的事情,她找他‘谈话’。
起初,因为即将死去,所以心内比较敏感,才会埋怨她这个做母亲的竟是一点都不爱他,真的只是埋怨而已,并沒有怀疑。
可是,苏晴却说了这么一句,他是她的儿子。
而他也重复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神色便变得古怪了。
还有那么一句,这是尹家的天下,可是他也姓尹不是吗?若是他不姓尹,她才会这么说不是吗?
再接着想起尹执云的面容,还有尹天逸的面容,他们的面容都比较刚毅,但是却唯独他的比较柔和,若说长得不像父亲,沒有什么要紧,但是他却也长得不像他的母亲。
从小到大,他的存在对于苏晴來说都只是一颗棋子,这样的情况,让现如今如此敏感的他,怎么会不怀疑!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啊!多么希望!
“孩子长得不像母亲,有什么稀奇的?”苏晴的眸中难得地闪过一丝慌乱。因为即使是宠物,养了二十多年,也终究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他是她用得如此之好的棋子,多年來,他就作为一个儿子一样,填补着她失去孩子的空白。
无论怎么说,感情都是有的,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是不稀奇,母后,哦,不,苏晴,孤王喊了你二十多年的母亲,难道你还打算欺瞒我吗?”他尽量掩去自己的心痛,江山社稷对他來说算什么,他夺江山只是为了他的母亲而已,他做这么多也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而已,但是终于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她并不是他的母亲。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呵,就连她设计让他失去了他心爱的女子,他亦不曾和她恼过半句……
闻言,苏晴脸色有些惨白,沉默半晌,她终究是道:“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谁告诉的不重要,孤王只要你一句话,孤王当真与你沒有血缘关系?”说完,他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的呢?
好像也是不久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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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恋母之情如何去
彼时,他去意国,然后接下了莫依然致命的一剑。
他撑着过了关上,生命危在旦夕之际,御医在为他诊治伤口时,他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说不绝望那是假的,但是事情已经那样了,他除了接受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可是,让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生命如此脆弱竟是因为尹执云长期给他的毒药,除此之外,便还有母亲月月的毒打……
每次他体内的鲜血溢出來之后,总是会浸染衣衫,在这样的情况下,毒气又再次回到他的体内。
他知道苏晴一定是知道让他长期饮用尹执云给予的毒药,一定会让他毙命的,但是他的母亲、他喊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却还是置他的生命于不顾?
他如何能够不感到心寒?
苏晴看着他冷然的脸,只觉一股寒气直逼心间,嗫嚅着唇瓣,她略显艰难地道:“是的,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沒有出生就已经死了,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而已。”本以为说这番话时,她一定会是无所谓的,但是却在说出的那一瞬间,她竟觉得心如刀绞。
闻言,尹无筹脸色煞白,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就好像是盯着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周遭都弥漫着悲伤的味道,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便苍老了,苍老得不成样子。
“那,我的父母呢,他们是谁?”活了二十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谁是他的父母,而眼前这个他喊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竟然不是他的母亲,可惜他以前是如此的尊敬她,从不违逆她,更是以她的目标为自己的目标,将她悲惨的命运当作自己不去爱以及不接受爱的借口,到了后來,他竟然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死了,我派人杀的。”苏晴回视着他的目光,面无惧色,哪怕此时他的剑正指着她。她现在已经想好了,眼前的男子只是她多年來养着的一颗棋子而已,她沒有必要因为失去一颗棋子而难过。
更何况这样的棋子,她若是想要,那便是一大把的。
瞬间,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味道,尹无筹双眼一闭,执剑的手青筋暴跳,他执剑向前用力边刺边说:“你该死!”这一句他用了十足的力道,与之同时的,他的剑力也用了十足的力道。
但是他还是感到了手臂被震开的疼痛,随即,他睁开双眸,却见一名着了一袭白衣的男子挡在了他的面前,随后,便听他道:“杀她的人应该是我!”
白衣男子趁着尹无筹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再次在尹无筹身上补了一掌,以至于尹无筹站立不稳,直倒退十几步。
是时,他捂住胸口,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男子,其实也沒有多少惊讶的,他恨苏晴超过任何一个人,所以他想杀了苏晴是众人皆知的。
侍卫在他刚才进入储秀宫时,已经安排在宫外守着了,现在即使听到响声,沒有他的吩咐,断然是沒有人敢擅闯进來。
“依然的双眼因你们母子而瞎,冷墨因尹无筹而死,而我母妃的尸骨,竟然被你们母子挖了出來,可笑,今日你们母子竟反目成仇,而尹无筹竟然不是你苏晴的儿子,那么便等我杀了苏晴之后,在将你拿下,尹无筹,你与我之间的仇恨还深着呢。”站在尹无筹的正前方,尹天逸并未转身,他只是冷冷地道。
本來,他是不该这个时候在皇宫里的,但是多日不见,他着实想见莫依然,却在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了周围的侍卫,这才决定前來查看。
这一次,他要带走心爱的人,同时,他也要报仇。
尹无筹沒有说话,倒是苏晴张扬地笑了起來,末了才道:“你母妃的死是她自找的,而我,只是为了成全你的孝心,才将她的尸骨挖出來送给你,难道你对这个礼物不满意?”
尹天逸凤眼微眯,握着软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只是传递一个眼神的时间,他的软剑便在室内的烛光下闪着沁人的寒芒。
只是苏晴一侧首便躲过了他的软剑,想來她的功夫底子也是不错的,竟是在躲过他软剑的袭击之后还能飞檐走壁,随后道:“想杀我,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尹天逸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身子一跃而起,与苏晴在室内站了十几招,却分不出胜负。
仇人不见还好,但是一旦见面便分外眼红。
此时的尹天逸只一心取得苏晴的性命,然后再与尹无筹一决高下,什么天下,他都不放在眼里,他要的除了报仇之外,便只剩下莫依然了。
人,遇见了伤心的事情之后,哪怕自己已经安慰自己说不要难过,但是想要做到却是很困难的,本來苏晴也不在意尹无筹是否会帮她打退尹天逸,但是只眼瞥见尹无筹漠视她的生命之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
若是论功力,尹天逸定然比苏晴略逊一筹,但是他胜就胜在他的招式很是灵活。
苏晴一直想要逃出大殿,但是每次都被尹天逸给逼了回來,因为他知道,苏晴只是暗地里和尹无筹闹翻了而已,外边的人还是会帮着苏晴,到时候,他便会四面楚歌,所以,想要取胜,他只能将苏晴困在屋内。
尹无筹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一面他心里对苏晴还是有感情的,但是另一面他却又痛恨苏晴,如此一來,他便纠结无比,刚才他是那么庆幸有人阻止他杀了她,可是现在……
现在这样的状况根本比刚才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加糟糕。
“呃……”喉头一口腥甜就这样再次溢出了他的嘴巴,尹无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许是因为这样的一幕刚好被苏晴看到,她是知道刚才尹天逸那一掌是有多厉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担心尹无筹,此时,他吐血,她的心便被牵扯着,一个不留神的当,竟被尹天逸一剑刺穿了心脏……
“呃……”如同之前的尹无筹一般,苏晴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往下坠去。
尹无筹睁大了瞳眸,他是很想她死,但是……
他不顾其他,飞奔出去,从半空中接住了苏晴往下坠落的身体,忘情地喊道:“母亲?”二十多年的时光,他一直喊她母亲,亲密却有疏离,他称帝之后,他才改口称她为母后。
无论她怎么样的不堪,她终究是他喊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啊。
“滴答,滴答……”是血滴落地上的声音,清晰而痛人。
尹天逸将剑从苏晴心口拔出,便背对着他们而站了,此时,他并沒有将剑收入鞘中……
心中的感慨亦是颇多,八岁丧母,幸遇莫依然,他的生命中才有了稍许光彩。
多年來,他一直以为母妃是与人有染,然后被父皇赐死的,可是直到后來,他才知道母妃的死,还有外公一家的死都是被人设计。
现在,他终于杀了这个挖去母妃尸骨的女人,但是那个害死她的人呢?
思及此,他猛然转身,剑尖再次指向苏晴:“尹执云呢?”他实在不配为人父,所以他也沒有再称呼他为父皇的必要。
苏晴口中满是鲜血,却还是笑了,笑得极其惨然,她道:“这辈子,你都休想找到他!”说罢,紧握尹无筹的手,哀求道:“我这辈子沒有求过你什么事,今日我只求你一事,那便是,将我带离雪霁王朝,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雪霁王朝的一……草一木,还有,不要葬了尹执云,便让他……一直在那里呆着,我我……恨他……”
尹无筹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心头终是难忍疼痛,苏晴当真是自私,如今她便要死了,却沒有跟他说一句话,哪怕一句也沒有。
他们果真不是亲生母子啊。
那么他到底是谁?
“啊!”尹无筹长啸一声,这一声充满了悲伤与绝望,声音穿进云层,直冲云霄,他也恨啊,可是他的恨当由谁來抵消呢?
苏晴终究是沒有再说出任何一句话,便在他怀里悄无声息了。
剑尖上的血也已经开始凝固,尹天逸将剑尖对准尹无筹,冷声问:“尹执云呢?”
“他……”尹无筹伸手随意指了一个屋子,“他在那边。”
尹天逸怀疑地转过头寻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下一刻却见自己身边有风刮过,尹天逸警觉地回过头,苏晴还躺在地上,心口处沾满了鲜血,但是尹无筹已经退出了十步开外。
尹天逸二话不说,便执剑向他而去,尹无筹快速地跳出窗子,大喊一声:“护驾!”
是以,尹天逸追随着他跳出窗子之后,迎接他的便是成群的侍卫了。
有了侍卫的掩护,想杀尹无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尹天逸看着眼前的形势,衡量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选择暂且离开,反正,攻下雪霁王朝也是不久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就算尹无筹插上了翅膀也定让他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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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缘浅怎奈何情深
因为尹无筹并不恋战,似乎也无心抓尹天逸,所以尹天逸并沒有花费多大的功夫便逃离了雪霁王朝的皇宫。
当他回到军营中不久后,便接到探子來报说尹无筹已经连夜离开皇宫,不知去往何方。
这样说來,现在雪霁王朝的皇宫内,皇帝并不在里面。
这样的情况,最适合攻城。
尹天逸刚刚才从皇宫出來,对于这样的情况本该是持着怀疑态度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苏晴作为雪霁王朝的太后,刚刚去世,而他刚才已经给了尹无筹一掌,虽说死不了,但是重伤肯定是必须的。
所以,无论他是否在皇宫内,都很适合攻城。
在距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尹天逸终于整顿好军队,带领他们向着帝都城进攻了。
此时,正是人们酣睡之时,意军直捣黄龙,再加上留守雪霁王朝帝都的将士并沒有作战的心理准备,如此一來,意军杀进皇宫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意军一直杀到翌日中午,太阳当空,才杀进了皇宫内。
此时,皇宫内已经是走的走,逃的逃了。
自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有人攻城了,而他们需要做的便是逃命。
彼时,哀嚎声不绝于耳。
景仁宫内,女子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衫,她就站在窗前,看着白云朵朵的天空,此时,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天气却是真的极好的。
现在,意国的大军还沒有杀到景仁宫,但是想來,已经快了。
“公主,我们快逃吧,陛下已经不知去向了。”说话的人是夜长欢带來的婢女,唤为小翠,也是昔日代替夜长欢参加宴席的丫头,她道:“别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走了,公主怎么还在这里发呆?我们可以回紫和国,您还是紫和国尊贵的公主啊。”
闻言,夜长欢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小翠,你去星月宫看看那两位主子可还在。”她说得淡然,就好像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罢了。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翠不懂,所以她开口问道:“公主,都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关心她们?”话虽然是如此说,但她还是向着门口走了两步。
夜长欢蹙眉斥道:“让你去你便去,你放心吧,有本公主在,你会性命无忧。”
“哦。”小翠有些赌气,但是还是去了。
夜长欢在她身后呢喃:“只怕她们是不在了,莫悠然我不确定,但是莫依然一定是不在的。”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翠便小跑着回來了,结果的确如夜长欢所呢喃的那般,莫悠然还在,但是莫依然不在了。
整个后宫,除去逃亡的宫女太监,便只剩下夜长欢,小翠还有莫悠然了。
本來说好不难过的,但是难过还是滋长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就快要晕倒的时候,幸好被小翠给扶住了,小翠忧心地问:“公主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哭腔,自从公主答应嫁给雪霁王朝的陛下之后,整个人便变得郁郁寡欢了。
现在陛下都逃命去了,只有她的公主还傻傻地守在这里,她能不难过能不心碎吗?
夜长欢笑笑道:“你放心吧,不只是本公主,就连你的性命也不会堪忧,咱们且去星月宫等着就好。”女子说罢便要起身离去,小翠虽然不懂,但是对于这个主子她还是信任着的,即使是不信任,主人都走了,她哪有不走的道理?
在夜长欢的心里,尹无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她知道,为了莫依然,他会成为贪生怕死的人,现在不是应验了吗?
尹天逸來势汹汹,尹无筹怕莫依然被夺走,自然是放弃了江山,然后带着莫依然走了。
夜长欢难过,是因为她想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向來缘浅,奈何情深?
如同夜长欢所料想的那样,尹天逸是知道莫依然先前居住的地方便是星月宫,而为了莫依然,尹天逸定然会亲自跑一趟星月宫,就算其他的宫殿都被毁了,星月宫也会是唯一一座完好无缺的宫殿,只因为他以为他心爱的女人还住在这里。
每一次江山易主,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例如生命,例如钱财,例如很多很多……
不信,请看现在雪霁王朝后宫的形势,大火在整个后宫弥漫着,有些宫殿已经被烧着了,坍塌了,还有着大批大批的人死去,有杖杀声,有求饶声,还有笑声,有哭声,当真是应有尽有。
站在星月宫大殿的夜长欢听着听着便感到寒意渗人,有些怕了。
最先进入星月宫的人果然是尹天逸,他长发披肩,白色衣袍上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
他破门而入,还沒有见到莫依然,便已经冲着大殿喊道:“依然?”
话音落下,便已经有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女子着了一袭蓝色长裙,面容绝美,当属世间罕有,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遮盖住了她眼睑处的那一颗泪痣。
别人也许认不出她來,但是尹天逸却可以认出她來,沒错,她便是莫悠然,此刻,她的面上尽显病态,她就这样虚弱地挡在了尹天逸的面前。
尹天逸微微蹙眉,但是莫悠然并沒有给他让出一条道,依旧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
她说:“我知道你是來找她的,但是你以为尹无筹不在宫里了,他会将她留在宫里吗?其实他爱她,并不比你爱她少,只是你比他幸运一点而已,因为你有一个爱你的母亲,就算她离去得早,她终究是让你感受到了爱,但是尹无筹不同,他从小便不知爱为何物,所以你比他幸运!”
“你想说什么?”尹天逸蹙着眉,声线冰冷。
“我想说什么,你已经懂了,何必再问?”莫悠然挑眉看着他。
尹天逸亦回视着她的目光,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问:“你这是在求我吗?”
莫悠然的目光有些闪烁,是的,是在求。现在尹无筹落魄了,她恳求,若是日后尹天逸抓到了他,她恳求他放他一条生路。
有些可笑吧,但是爱一个人便是如此,哪怕卑微,哪怕下贱。
但是她的确是爱他啊,那么多年,这么多个日月。
这么会因为他给的伤害,便将这些爱意给消掉了呢?
她只是心灰意冷,但是若是可以,她还是想要为他求一个平安。
“你凭什么求我?”
“因为我是莫依然的亲生妹妹。”
“我可以让你活着,但是我管不了你的悲喜。”尹天逸说完,便绕过她,从她身侧走过,道:“将她带走,好生照看着。”说完,便进入星月宫大殿了。
空旷的大殿之上果然是一个人都沒有,他一眼便望见了大殿的尽头。
她果真是被尹无筹带走了,是时,他双手紧握成拳,他早就该想到的。
“來人!”他冷喝一声,便有人快步走了进來。
“找意皇妃,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她。还有……尹无筹!”尹天逸咬牙道,说完一拳砸在身侧的桌子上,桌面上散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木快被崩碎。
“是。”程明峰领命便去了。
程明峰刚走,尹天逸便也想转身就走,却在此时听见院后有声音传來,“安逸王爷请留步。”
“赶快走!”女声刚落,便听到了侍卫打压的声音。
不多时,便见到两名女子被侍卫驾着走到了尹天逸的面前。
“陛下,这名女子说她认识您,想要见您一下。”侍卫跪地行礼。
尹天逸蹙着眉,看着眼前的黄衫女子,这个女子,他是认识的。
“久违了,安逸王爷。”夜长欢也弯腰行礼。
“长欢公主,尹无筹的皇后?”
“幸得王爷还认识我。”夜长欢笑笑。
尹天逸对旁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夜长欢便被放开了。
“你想说什么便说。”对于外人,他依旧如此冷漠。
“想跟王爷讨两条命,去年我和哥哥可是救过王爷和皇妃的。”夜长欢昂首看着他,随即便说了出來。
的确,当日他逃往淮北的时候,遭到尹无筹的追杀,幸得夜长歌和夜长欢帮助,拖住尹无筹的时间,他才有时间带走了无邪。
如此想來,他的确欠着他们的人情。
“你为何不逃走?”
“雪霁王朝向紫和国求援兵,但是紫和国的援兵只來了不到一半,想來,你已经和我哥哥或者父皇联系过了,你们有约定,而我是紫和国的公主,你当会保我安全,所以我本是安全的,又何须逃?再加上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不是吗?”夜长欢挑挑眉,调皮地看着他。
“分析得不错。世情薄,人情恶,你倒是很懂。那么,你住在这皇宫,可知道依然会被带往何处?”
若是她不知道世情薄、人情恶,又怎么会先提出他欠她一个人情的事情?现在她两个条件加在一起,已经足够保她一条命了。但是若是只说一条,那么她便沒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因为她不了解尹天逸。
夜长欢惨然一笑,道:“我若是知道,那么也许我便也能够得到尹无筹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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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猛悟今夕是何夕
尹天逸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遍了,愣是沒有找到莫依然的身影。雪霁王朝一八三年,秋,意国君主尹天逸攻下帝都城,从此统一了雪霁王朝南北部长达一年之久的割裂局面。
淮北之地占据雪霁王朝领土的三分之一,在尹天逸攻进帝都城之后,再次回到雪霁王朝的怀抱,而都城再次恢复为原來的帝都。
这样一來,尹无邪,凌子絮等人便可再次回到帝都來,但是他们深知此次回來,意义已经大有不同,如今执政之人是尹天逸,而不再是之前的尹无筹,或者是更早以前的尹执云。
犹记,尹天逸带人攻进皇城的那一晚上,莫依然虽然听到了风吹草动,但是她却沒有反抗的能力,便这样被尹无筹带走了。
此时,她与他正呆在出云山山下的那个山洞里。而他因为是逃命,所以只带了两名可信的下属过來,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莫说莫依然武功现在被封住,就算不被封住,估计都很难从他们手中逃走,更何况,她已经瞎了眼睛,可谓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山洞里有些幽暗,内里尽是血腥味,莫依然深知其间在进行着怎样的勾当。
到了现在,她与尹无筹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近一个月了,秋意尽显,天气也愈发寒凉了。就算她沒有目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需要动一下脚趾头,她便知道现在雪霁王朝已经易主了,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话,现在雪霁王朝执政之人便是尹天逸。
在这里,唯一让她感到奇怪的便是,这里粮食什么的都很充足,显然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这里有一间特意准备出來的石室,晚间,她便和尹无筹在这间石室里休息,不过虽然共处一室,他从未作出她不愿意的事情出來。
睡觉便是睡觉,吃饭便是吃饭,最过分的事情不过就是他抱着她入睡罢了。
他整日整日地陪伴着她,从早到晚,从未间断过,但是她却可以感受得到他的疲倦,难道是因为丢失了江山,所以他才这么沮丧与无力吗?
关于这些,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再过几日,他们在这里呆的日子真的就快一个月了。
他们之间很少说话,若是要说的话,往往都是他在说。
这日,用过晚膳之后,她便回了石室,而他也跟着來了,但是他并不急着睡,只是坐到床边,轻轻地道:“之前你恨我,我都知道原因,如今你恨我,不肯原谅我,我也知道原因。”
莫依然整理被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是之后,她依旧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沒有说话。
“我沒有将莫悠然带出來,是因为我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尹天逸不会伤害你的妹妹的,不是吗?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尹无筹淡淡地说着,也许累了的时候,说出來的话,并不一定要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只负责说,然后知道她听见了,这样就好。
“可是,你可知道,天逸不伤害悠儿是天逸的事情,而你选择将她留在皇宫内,是你的事情。”此时,莫依然也已经坐在了床边,她总觉得尹无筹会跟她说些什么。虽然现在她仍然对他产生不了好感,但是她却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这事情还是她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她便坐了下來。
“呵呵,是我的事情。”尹无筹竟淡淡地笑了起來,末了,他回转身,双手撑住她的双肩,道:“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至少现在还陪在我的身边,谢谢你。”
莫依然只听得见他的话,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但是接下來的话,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他将手放了下去。
他说:“我曾经不是跟你说过么,你只需要陪在我的身边三个月,我便会放你离开,再过几天,便到三个月了,到时候你可以进宫去找尹天逸了。”说到这里,他再次轻轻地笑了起來,“幸好他这么爱你,否则我都不太放心放你离开。”他的笑容虽轻,但是却藏了无尽的酸楚。
说完,他便上了床,拉上被子就为自己盖上,装作已经睡下了。
莫依然站起身來,沉默半晌,终究也是沒有说话,也拉过自己的被子睡下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只是尹无筹偶尔对她诉说几句幸福的心情罢了,是的,是幸福的事情。
例如,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那个时候,在席夜国的时候,她喜欢坐在茅草屋上弹琴唱歌,他也是被她奇怪的琴音给吸引的。
虽然起初的时候,他无法接受那样的琴音,但是不得不感叹她的琴艺是不错的,久而久之,便也能够接受她弹奏的曲子了,最后变成了迷恋。
说着说着,他都会哽咽,因为事情的最后,便是她被尹天逸带走了。
从那以后,他便日日对她牵挂,如今已经是十年过了。
陪君醉笑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
是的,他也不诉离殇,只诉说昔日那些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睡下去之后,莫依然一直沒有醒來。
她醒來的那日,刚刚好是陪着尹无筹三个月的时间。
身上无力,但是却能够感觉武功已经恢复了,她觉得眼部有些痒,但是伸手一摸,才发现上面帮了绷带。
然后便有人跑了过來,只是跟她说:“姑娘别动。”想來此人若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就是不想知道她的身份,才称呼她为姑娘的。
莫依然闻言便不动了。
之后,便感觉到有人开始解绑在眼部的绷带。
当纱布只剩下最后一层的时候,莫依然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但是她可以感觉到周围跳跃的烛光。
这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伸手去阻止老人继续解开纱布的手,问:“尹无筹呢?”
四周无声,只听得见她问这话时,山洞里响起的微弱回声。
老人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才道:“待会儿姑娘可以亲自去看。”说罢,将莫依然的手拿开,解开了最后一层纱布。
更强烈的烛光在她周围跳跃,莫依然缓缓地睁开眼來,这才发现自己的周身都点上了红色的蜡烛。而周围的人都在凝望着她,就像是在凝望一个怪物。
莫依然的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之后,仍是沒有见到尹无筹的身影。
除了她的周身有蜡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略显黑暗,但是她还是见到了那些被绑在石壁上的人们,他们或惶恐或渴望被救出。
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是他们身上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便是他们的眼睛特别明亮。
莫依然的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并未见谁的眼睛丢了,这才开口问:“今夕何夕?”
“今夕是雪霁王朝一八三年,九月初三。”白发老人答道,他知道从现在起,他自由了,再也不需要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了,也可以见到家人了,所以他记住了今天的日子。
九月初三?莫依然只觉自己脑中某处紧紧扣上的弦猛然间便断了。如今刚好是尹无筹所说的三月之期。
瞬间,她想起了昔日她说若是他想要偿还她,便用他自己的眼睛……
而现如今,镶嵌在她眼眶里的竟是尹无筹的眼珠子吗?
“尹无筹呢?”她尽量放稳自己的声音,使别人听來沒有那么颤抖。其实她也不该颤抖的啊,毕竟尹无筹如此作恶多端。
可是,他作恶多端,却并不影响他对她的爱,对这点,她是知道的。
“陛下说,如果你醒了,他便在出云山山顶等着你。”跟着尹无筹一起來的其中一名下属如是答道:“有一条小径可以直通山顶。”
“我知道了。”沉默半晌,莫依然答道。
也许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慌乱。
对尹无筹的感情是很矛盾的,多年來的相处,即使产生不了爱情,但是友情却是真实存在着的,更何况他给她的爱又是那么沉重,她这么忽略得了。
莫依然说完,便出了山洞,寻着刚才那名下属所说的小径,直往山顶而去。
出云山虽然距离皇城不远,但是她却从來沒有到过,现在因为尹无筹她却到这个地方來了。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呢?
从山脚向上攀爬,山虽高,但是却不算艰难,因为她不仅能够看见了,现在她还有了武功。
所以说,这山的高度现在难不倒她。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多少有武功支撑着了。
她是从太阳开始偏西便向山顶而去的,但是当她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了。今日的天气不错,沒有之前那么寒冷,也许这是因为她爬山运动了的缘故,所以才不会觉得这么冷,若是换做往日,估计现在她已经窝在被子里了。
山顶很平,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根本看不到尽头。但是她只是刚刚怕到山顶便见到尹无筹了。此刻,他背对着她站在山崖前,今日他着了一袭墨绿色长袍,还批了一件深色的披肩,泼墨长发因为风的缘故,被吹散了,从背后看过去,他显得很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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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永乐,不必记得我
一条黑色的纱布从他面上一直绑到后面,也被风吹得很长很长,随风一起飘散。
看到这条黑色纱布,莫依然便已经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谁的了。
他当真将她说的那句话当真了,且付出了行动。
她向着他所站的地方移动着脚步,不知道如此高的山峰,他如此消瘦,是花了多少力气才爬上來的。
在距离他只有十步左右的地方,他先开口说话了,他背对着她道:“你來了。”
莫依然沒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处不走了。
她此时真的不知道走上前去,可以跟他说什么。
说谢谢你的眼睛?
还是说当初说那句话我本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你岂可当真?
或者是说我把你的眼睛还给你?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愿意将他的眼睛还给他,毕竟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她已经相信他所说的了,他说他不是故意的。
她一直沒有办法原谅,许是因为在出事之前,她是那样的渴求过他,但是他都沒有听到。
很长的时间,谁都沒有说话,只剩下山峰呼啸而过,然后发出呜咽的声响,就好像悲鸣一般。
尹无筹终究是忍不住,问道:“永乐,你说如果当初在刺瞎你的双眼之前,我将你救了出來,你是否会真的把自己交付给我?”
“……”莫依然嗫嚅着嘴唇,许久才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而我那个时候已经将自己交付给你了,不是吗?”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在那样的时刻呼唤他的名字?
“呵呵……呵呵……”尹无筹笑了笑,“是吗?”说完,又自问自答:“也许是吧,只是,我弄丢了你而已,永乐,你说这个世界并不大,我怎么会弄丢了你呢?”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条路供我们选择,但是也总有那么几条是错误的,当我们走过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错误了,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重新选择,选择若是对的,那么便会幸福,那么无筹,你选择的是什么?”
“选择?”“我的选择是伤害,所以……”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他便不再说话了。
太阳向山的那边缓慢落下了,红彤彤的云霞挂在天边染红了天际,很美,但是并不炫目,是那种很平静的美。
莫依然就这样站在尹无筹的身后,距离他十步开外的距离,而尹无筹便站在山崖边上,给人一种太阳一落下去,他便跳下去自杀的错觉。
莫依然睁着双眸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是又觉得熟悉得厉害。
突然,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原因,还是尹无筹的问題,她竟觉得站在正前方的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
直到看到他的身子倒了下去,倒在一片夕阳里,莫依然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題。
她箭步向他冲过去,将他的身子抱起,轻轻地问:“你怎么了?”目光触及之处便是他消瘦的身躯,还有那双被黑布掩去的眼睛。
说得严肃点的话应该是眼眶了吧。
他还在呼吸着,有些喘气,但是此刻他却安详地躺在莫依然的怀里。
莫依然伸手便触及他的眼角,但是随后的动作便被尹无筹制止了,他道:“沒什么,就当是我还了你的双眼,反正你也是知道的,我沒有了江山,就等于什么都沒有了,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怕沒有眼睛吗?”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但是你不同,你以后还会有尹天逸,你还要看着你的远远长大,不是吗?”
“远远,是远方的他,距离很远吗?”尹无筹呢喃着问。
“不是,是咫尺天涯和天涯咫尺。”莫依然淡淡地回答,却见尹无筹的唇角挂起了浅浅的笑容。
随后,他伸手拉住她的手,道:“现在做一次我的眼睛,帮我看一下夕阳,好吗?然后我们就回去。”他微弱的话语带了丝丝乞求,但是却欣慰得很。
莫依然点点头,“好的。”她的手触及他的脉搏,只觉得很是虚弱,再看着他的面颊,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心仿佛被人拿着锤子给了重重的一击,她只觉自己的呼吸又是紊乱,但是她都尽力控制住了,“看完夕阳,我扶你回去。”无论过往,他给了她怎样的伤害,也无论他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现在的他,只是那个爱着她的他,与其他的一切都无关。
尹无筹在她怀里轻轻地道:“好。”
当半个太阳被山峰掩去,天边的红光渐渐少去,莫依然紧握着他的手:“你不是很爱我吗?”
“是的呵。”尹无筹回答。
“那么,留下來,不要睡着,我们等着看日出,陪我看一次日出,以前我看日出的时候,你从來都不在。”说话间,竟不觉有泪自眼睑处滑落,然后滴落到他的头上。
秋风凉,滴落到他头顶,沒入他的发丝,当他感觉得到的时候,泪水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凉,是时,他还是轻轻笑道:“好。”她终究是会为他掉眼泪的吧。
“你很早就知道的吧?”终究是忍不住,她问出了声。她以为自己的命运最无端,最难以掌握,但是现在就连他也要去了吗?
若说上次冷墨走的时候,她的悲伤是内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的,那么这次,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住那股在体内汹涌的悲伤了。
他们可以彼此一直恨着,但是只要彼此还好好地活着就好。
是的,活着就好。
死了,便是永别了。
永别不是再见,而是后会无期。
“去意国回到关上之后就知道了,我只是,只是想你陪我一段时间,这样……我就满足了,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我不惜一切代价,可以说是十恶不赦了,那么,永乐,不必记得我。”尹无筹的气息愈发微弱起來,得她一滴眼泪,他便已经很满足了。
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了,暮色开始四合,但是却还沒有完全黑下去。
晚风吹來无尽的凉意,莫依然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然后她举目遥望四处,怀里仍旧抱着尹无筹,道:“出來吧。”
树影摇曳,瞬间,数十个人影从树后现出了身來。
数十个人拥着一名玄衣男子。
男子拥有着颀长的身姿,气质高贵,若非皇室中人,定然不会有这么高贵的气质。
他有一双很勾人的桃花眼,眉目都似刻出來的,俊俏的模样可以与尹天逸相媲美。
“夜长歌?”莫依然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紫和国的人,而且还是紫和国尊贵无比的太子。
传言,这太子非常之能干,佷得紫和国皇帝的宠爱与信任,十岁时便被立为太子,至今传过他在任何事上以及任何时间里有过任何过错,看着这么些年紫和国的壮大,与眼前这位太子并非不无关系的。
甚至可以说紫和国的壮大都是这位太子的功劳。
他是夜长歌,是紫和国的太子,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只是沒有揭穿的必要罢了,因为彼时他们之间并沒有利益冲突。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姑娘似乎很是惊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夜长欢嬉笑着走上前去,站在距离莫依然三步开外的地方,然后目光落在已然奄奄一息的尹无筹身上。
“难道我不该惊讶吗?”莫依然反问。他之前娶了唐琴为太子妃,如今应该在想方设法壮大紫和国,断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想抓了她以此來威胁天逸放弃雪霁王朝的江山。
夜长歌淡淡地笑了起來,似乎他真的很爱笑,因为自从遇见他之后,每次他都能够爽朗的笑出声來,只是莫依然无法窥探他的笑是否出自真心,此人心机之深,可以想见。
他戏谑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个样子就好似他与莫依然是多年的好友。
“我在想你不会是想抓了我,然后以此來威胁天逸放弃雪霁王朝的江山,你好扩大紫和国的版图吧?”莫依然亦是唇角带笑地看着他,直言不讳。
“依然真是个率性的女子,若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你当如何?”
“你是聪明人,不知你可否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我当如何?”莫依然笑了,当真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什么神打什么卦。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只负责带走你。”夜长歌淡淡地说了出來,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你的意思便是我的猜测是真的?”
“就算是吧。”男子叹了一口气之后,给了她肯定的回答:“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长歌太子,你看见这座悬崖的高度了吗?你认为,若是有人从这里跳下去,还能活命吗?”莫依然挑眉看着他。若是他真的用她威胁天逸,她倒是不介意跳崖自尽,反正尹无筹也不剩多少时间了,而她,也是大限将至。
闻言,夜长歌抬眸看了一眼山崖,深不见底,若是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沒命的。
他道:“难道,你会选择跳崖自尽?”他有些不信,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女子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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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诉说当年痴心苦
“与其任人鱼肉,还不如死去來得痛快,不是吗?更何况,我就连活着都不畏惧,又怎么会畏惧死去?”莫依然看着他,说得认真,“你若是不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会和他一起跳下去。”
“连活着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去死?”夜长歌低语呢喃,似乎这句话逻辑错误得很严重,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留下我,凭你的武功,可以逃出去的。”此时,虚弱至极的尹无筹缓缓开口,“你还有尹天逸,沒有必要被我拖累……”
莫依然看了怀中的尹无筹一眼,道:“他若是执意带走我,我便与你一同去死,如何?”反正他们大限将至,与其落在他人手中,还不如一死。
莫依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足够在场的人听得真切,尤其是此时刚刚爬至山顶的尹天逸。
他是经历了长时间的打探才知道了出云山,在确定莫依然就在上面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直接飞奔而來,但是却在前脚刚踏上山顶的事情便听到了莫依然说愿意与尹无筹一同跳崖,她的心里终究是有尹无筹的吧?
天将黑未黑,尹天逸依旧着了一袭白衣,气势逼人,他刚一出现,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起來,莫依然看着他,心绪起伏,竟不知是何种滋味了,她真的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沒有见过他的样子了。
他的身上除了增添了些许沧桑感之外,其余一切都还沒有变,他还是那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而她已经濒临生死的边缘。
他道:“你……愿意陪他一起去死,也……不愿意争取一下回到我的身边吗?”尹天逸问出这句话时,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颤抖。
莫依然看了一眼怀中的尹无筹,他的气息已经开始微弱了……
她再看看不远处的尹天逸,只觉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张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來。
就在这个档上,夜长歌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掠身过去,将莫依然禁锢住。
他道:“你的哥哥,我留给你,莫依然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若是想要把她抢回去,三个月后我们來一场决战,如何?”
尹天逸双拳紧握,不甘心地看着夜长歌以及他怀间的女子。
他道:“好!我会赴约。”
尹天逸说完,便眼睁睁地看着夜长歌将莫依然从自己眼前带走……而他却无能为力。
“天逸。”往前错开一步,莫依然还是开口说话了,只是她并沒有看着他,只是道:“我会很好,你不必担心。但是,天逸,尹无筹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如今他已经死去,我……希望你能安葬他。就当是帮我完成心愿,可好?”当她被夜长歌拉起之时,尹无筹在她怀中已经断了气。
尹天逸亦未看着她,只是答应:“好。”
“谢谢你。”莫依然说:“我爱你。如果我说我爱你,就会永远爱你,无论你相信不相信。”
待莫依然走后,尹天逸独自面对着山顶的夜色。
夜凉如许,却不如他死灰般孤寂的心。
紫和国是天下第一大国,皇宫也建得格外的恢宏。
夜长歌将她安置在太子府中,并不向任何人介绍她。
他待她是真的好,不强迫,也不压制。
他依旧经常笑,见着她便笑,在來到紫和国之后,他有空了便带着她四处闲逛。
府中有太子妃,也就是唐琴。
在莫依然看來,唐琴当真是一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她始终是封建礼教下的产物,温柔是她的特写,如此一來,她们之间并沒有多少话題。
夜长歌带着她出去的时候,她知道,唐琴经常在他们身后看着,但是也只是看着,并沒有跟上來。
冬天渐渐近了,夜长歌为莫依然备置了许多冬衣,将她裹得圆圆的,但是只有莫依然知道自己时日不长了。或许,就连这个冬季她也撑不下去了。
此时,她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在死之前,再见一眼天逸和远远……
大雪已经下了几场,冬日阳光着实难见得很,但是今日却升起了明晃晃的太阳。
这日,夜长歌带着她坐着马车,不知又要前往何处去了。
他在去之前从不告诉她要去哪里,而他每次带她去的地方都是非常让人难以忘怀的,山间景色奇佳,只是可惜了,在这冰冷的冬季。
车上,夜长歌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忍不住伸手为她捋顺散落鬓边的发丝。
莫依然身子一震,她与他之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对于夜长歌她也是日日防备着的。
见她略显震惊的面容,他笑了,道:“在我眼里,你可不是那种拘泥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之中。”
“只是不习惯罢了。”莫依然如是说道。
夜长歌沉默了,就在莫依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开口了,说:“我时常在想,如果最早遇见你的人是我,那么你喜欢的人会不会是我?”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莫依然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像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最近她是真的愈发迟钝了。
但是眼前的男子是那样的优秀,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她呢?就算她身体健康,她的心底也只有一个人。于是她笑笑说:“太子说笑了。”
“那你就当我是在说笑便可。”顿了一下,他又道:“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眼望过去的那种感觉,剩下的,便是什么也顾不了了。”
“也许吧。”遇见尹天逸的时候,只道他是个小孩,却要背负如此沉痛的命运,都说女人的爱情是从同情开始的,那么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的呢?
也许不需要去知道吧,她跨越空间,隔着年龄,还是与他相爱了。
“有个人说她想见,今日,我带你去见见她。”夜长歌突然如是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他们已经來到了目的地。
莫依然跟着他下车,这是个极其偏僻的地方,只有一户人家,门前有一条小溪,门前门后皆是景。
“是谁?”她想不出,还有谁想要见她。
突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莫依然转头望去,女子着了一袭绿色纱裙,模样俊俏,只是略显消瘦,面色平静,只是在看见她的时候,脸上稍显激动的神情。
女子也看见了莫依然,站在原地久久,才向着莫依然走來。
“好久不见。”女子极力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你还好吗?”莫依然问,站在她眼前的女子不是席永悦,又会是谁?
不过看着她如今的模样,也沒有什么惊奇的,席志成登基为帝就注定了她无所庇佑。只是不知道她的三哥是怎样待她的,竟使得她背井离乡,一人独居于此。
席永悦看了一眼莫依然边上的夜长歌,夜长歌便道:“我四处走走,你们聊。”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席永悦在夜长歌转身离去之后,也转身往屋内而去,莫依然紧跟她身后。
“你如此聪明,应该会料到我三哥登基为帝之后我的下场吧?”席永悦走在前面,径自说道。只是不等莫依然回答,她继续道:“我和席志成虽然同父,但是不同母,他将我囚禁之后,对我百般凌虐,而且他还试图侵犯我。”她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石阶上,顺势便坐了上去,莫依然则坐在她的边上。
“起初我奋力反抗,逃脱了他的魔爪,但是那个时候席夜国已经是他的天下,我一个弱女子又怎能逃脱?”说到此处,席夜国眸中现出愤恨的光,她有些激动地道:“那个时候,我哭,我喊,我求饶,都沒有用,你知道吗?都沒有用!”她蓦地转头看向莫依然,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两行清泪滑过眼睑向下滑落。
“后來,我向席志成妥协,他才将我从牢中接出,但是他却不准任何人见我。终于有朝一日,我被长歌太子救走,这才有了现在的生活,所以,莫依然,你知道我恨吗?”说着,她便站了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
莫依然伸手过去欲要安慰她,却在伸手之际瞥见一抹寒光,但是待她反应过來时已经來不及了,因为席永悦的短刃已经沒入她的腹部。
她仍旧在吼着:“如果不是你,天逸就不会弃了席夜国去雪霁王朝,如果他沒有走,我又怎么会被蹂躏,你知道我在恨他们的同时,我更恨着你吗?当年我喊你莫姐姐,当年我如此信任你,可是你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利用我的善良,利用我的无知,所以,莫依然,你该死!还有夜长歌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明明夺取了我席夜国,却还装作好人救我,哈哈哈……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疯子!”说罢,她将短刃从莫依然腹中拔了出來,大声地笑着。
莫依然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其实,她并不恨席永悦给她这一剑,毕竟当年她的确利用了她的无知……
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鲜血还在流着,莫依然疼得弯下腰去,然而在此刻,夜长歌突然掠身而來,将她拦腰抱起,再看到席永悦手中拿着的短刃时,作势要一掌劈死她。
但是却被莫依然拦住了,“不要……不要杀她,她……曾经喊我……莫姐姐。”她知道那一声莫姐姐她喊得是多么的真诚,是她沒有保护好这一声真诚的呼喊。
闻言,夜长歌不得不放弃,眼看着席永悦已经丧失了理智,一边哭一边笑,而他怀中的莫依然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他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抱着莫依然便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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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何因天意以漠然
268 大结局
一直守在莫依然身边的人是夜长歌。
昨日,他看着殷红的血自她腹中汹涌而出时,当真是吓破了胆。
而今,她昏迷已经一天一夜了,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沒有醒來过,一直都是御医在她身边忙活着。
最后的结果是,席永悦那一剑并未要了她的命,但是即使如此,她剩下的时间也不过是几个月。具体多少个月,与天气有关,也与心情有关。
或许两个月,也或许突然之间就会离去。
夜长歌看着床上的女子,她紧闭着双眸,面庞是如此的平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生命垂危之人。但是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她的生命垂危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了,毕竟,他也记得这么多年來,她是怎样的生活着,就算留在尹天逸身边,她依旧是拼尽一切给他所有。
如此女子,却是红颜薄命。
在这些斗争与伤害中,她终于要耗尽生命。
莫依然是翌日早晨醒來的,她只觉自己腹中疼痛厉害,这才想起之前所受的那一剑。
环顾了一圈之后,她只看得见站立在大殿之上的婢女和太监。
就在她疑惑的瞬间,夜长歌推门而入,笑着问她:“你醒了?可想吃什么?”他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也沒有发生过。
莫依然看着他明媚的笑容,也不觉得反感,也对,她对他从未反感过,只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将她带回來,且还与尹天逸约下三月后的决斗。
她道:“只想喝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知道这一觉睡得绝对不短,她只觉自己渴得厉害。
夜长歌即刻端來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上,看着她喝下去。
末了,他心内有些怅惘,便问:“依然,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莫依然疑惑地看着他,瞬时想起自己腹部的伤口,便知他已经知道自己大限之期将至。于是她坦然地笑道:“你知道了?”
“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夜长歌摊摊手笑了起來,他实在是不想和她讨论死亡的话題。“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莫依然看着他,随后微微仰头,眸带幸福的微笑,轻轻地向往地道:“以前呢,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呢,就是在睡着之前都能看见他的笑容。”她的时日已经不多,这剩下的短暂日子,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这样。
微顿之后,她又道:“太子也爱过人吗?如果你爱过,我想你一定会知道我此刻的心境的。不过……我想了想,不见也挺好的,只要他知道我还安好,那便好……”
听完,夜长歌怔怔地看着她向往的表情。伸手一揽,便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他说:“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的,他会一直都知道你过得很好……很好……”
“谢谢你……”莫依然的泪溅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她说:“你……有可以信任的人吗?我是说女子,约摸二十五岁的年龄。”
“你会相信我的人吗?”
“你相信她,那么我也就相信她。”
“好。我把她给你。”夜长歌郑重地说。
莫依然笑了。
她要用剩下的时间,去重塑一个莫伊。
她将來去了,他身边还有一个莫伊,那么她便去得也安心了,谢天谢地,她从未告诉他说她便是他的莫伊。
夜长歌带來的女子,和她同样的年龄,身姿颀长,面容姣好,莫依然并未询问她的名字,只道:“日后你的名字便为莫伊。莫是草字头的那个莫,伊是伊人的伊。”
之后,莫依然将莫家一切情况都告知了她。
索性这名女子很是聪明,莫依然在训练她的时候并沒有出太大的力气。
天气愈发的寒冷了,晴天过后迎來的并不一定是春天,而是更大的风雪。
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莫依然的身体快速的垮了下去,根本离不开火炉子,只有夜长歌日日守护在她身侧。
十二月三十一,刚好是夜长歌与尹天逸决战之期。
双方带着大队人马到达战场,但是夜长歌临时说,决战只是他们二人的事情,其他的人皆可回去过年。
如此一來,二人便來到了两国交界处的云堆高坡。
山脉绵延数十里,皆可看见荒芜的草坡,坡顶是平坦的,只有爬上來的时候显得困难罢了。
尹天逸的手按在软剑的吞口,而今日夜长歌也同样执着一柄长剑。
寒风从他们耳畔呼啸而过,两人的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不同的是,尹天逸眸中迸发出森冷寒光,而夜长歌眸中尽是邪魅笑意。
夜长歌说:“若我胜了,莫依然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若你胜了,我将她亲自送回给你。”
“你将她掳走,只是因为你看上了她。”寒风中,尹天逸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
夜长歌如同他一样,狂傲不羁,得不到却又想得到,能做的只是掳走她,可是掳走之后,她爱的不是他,那么他便只能打败自己。打败自己之后,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但是他尹天逸不怕。
他就算是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将她带回來。
夜长歌眸中的笑意敛去,沉默半晌,谁都沒有再说话。
长剑举起,向着尹天逸劈去。
剑气瞬间荡开,尹天逸只觉剑气直向自己脑门劈來,他脚尖点地,身子跃起,却见他的剑气所到之处皆掀起了尘沙。
尹天逸翻了个筋斗,换做头朝下,双手执剑,俯身下冲,直刺向夜长歌的天灵盖。
夜长歌气沉丹田,再将内力尽数输送到双臂,由臂及剑,双手执剑,直直地挡住尹天逸气势汹汹的剑……
剑与剑相撞,瞬间迸射出火花。
两人如此对峙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夜长歌看着这形势……瞬间,他单膝猛地跪地,眸子一抬,大喊一声:“啊!”
这一次反抗,他用了十足的力道。
气势所逼,尹天逸竟被逼开,翻了个身,脚尖朝下,推开十几步之后,才站稳了脚跟。
瞬时,胸口一阵腥甜,却被他强压制住了。
然,夜长歌并未等他站稳,只是握着剑,身子遁行向他……
尹天逸才看清楚他的招式,已见他已执剑朝他胸口刺來,剑势极猛,尹天逸避无可避,只好硬头顶起。
只是,剑沒入胸口的滋味岂是那么好受?
夜长歌已经站了起來,将剑从他胸口拔出,说:“尹天逸,刚才那一招,是我使了阴招,但是我告诉你,兵不厌诈。”顿了一下,他掩去稍许暗淡的眸光,道:“失去莫依然你并不等于失去全世界,至少你还有莫伊,她在山脚等你。”说完,他便飞身离去,不留踪迹。
尹天逸捂住尚在流血的胸口,夜长歌刚才那一剑虽狠,但是却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想來应该是依然乞求的吧?
想到这里,尹天逸笑了,笑得极为惨淡……
从來,一切都是,莫依然给他的,如果沒有她,他便沒有一切。
莫伊,只是孩童时候一个美好的幻影罢了,她才是他想要的天下,拥有她才等于拥有了人生。
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在错过?是因为他无能吧?
“哈哈……哈哈哈……”尹天逸更为痴狂地笑了起來。
许是看着他痴狂的模样,狂风也跟着一起呜咽。
他的泼墨长发散了,散落在肩头,看起來极为落寞哀戚……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竟纷纷地下了起來……
鹅毛大雪不消一会儿便覆盖住了大地,而他躺在雪地上,并沒有起來的意思,他的血染红了白雪,竟是那极致的一点,染红了他的眼。
世界这么大,他还是遇见了她,但是世界这么的小,他还是弄丢了她……
“天逸?”不知道是谁的呼唤自很遥远的地方传來,他微微掀起眸子,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竟是笑着问:“你是谁呢?”
“我是伊伊。天逸,我是伊伊。”自称为莫伊的女子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此时,尹天逸已经沒有动手的能力了。
一寸相思一寸灰……
“哦……呵呵,伊伊,你离开了这么多年,应该有十三年了吧,现在怎么回來了?”关于她,也许他记得的只是他被派到席夜国做人质时,她并未來送他一程,当时他也是心灰意冷啊……
可是为什么彼时的心灰意冷竟不及现在心如死灰般來得彻骨?
“我带你回家。”莫伊说着,便将尹天逸背起,她是夜长歌的人,武功自是会的。
尹天逸终究是沒有再说话,任由着她背着往山坡下走去……
这一场昏迷中,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而梦中出现是,是他与她相遇之后的种种情景。
她曾经在他身边巧笑嫣然,也曾经嫁他为妃,他们也曾分离过,但是却沒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是他亲自将她弄丢的。
可是,不对,她的那首《梁祝》还沒有弹完,他一定要去找她,于是他拔山涉水……
夜长歌下了山來,便见到了一袭白衣的莫依然。
她淡然的身姿,平静得像一幅画,就这样站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他走到她的身边,却听她轻轻地道:“我知道,我要走了。”
“我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夜长歌看着她,“要不要上去看看他……”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快要被风吹走。
莫依然浅笑:“不必了。日后,他知道我还安好,那就足够了。”
雪在她周身缓缓打着筋斗,调皮得很。莫依然看着这些突然飘落的雪花,再抬头看了一眼云堆高坡,刚才,莫伊是她看着走上去的,但愿他今后有莫伊相伴。只是……远远……
“远……远……”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依然?”夜长歌看着她缓慢倒下去的身子,快速地伸手接住了她。
她很轻,也很瘦。仿佛随时都会飘走。
他看着她,世界静得是那样的可怕。
莫依然唇角弯弯,却还不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与夜长歌:“如若有一日,天逸來找我,这封信交与他,而你要做的,只是让他知道,我还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夜长歌……我谢谢你……”
夜长歌握住信封,轻声道:“好。”
他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但是许是风雪太大,他竟然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还有冰冷,她的眸子微微的阖着,就好像一个安然入睡的孩童。
雪越下越大,明天就是新年了,但是她……却选择了安静。
夜长歌将她抱起,缓慢地行走在风雪中,长风卷乱了他的发,迷离了他的双眼。
他说:尹天逸,你这一生是如此幸福,她就算是离开,也要想办法让你活下去……
“呃……”一口血自他口中溢出,飘落在皑皑白雪中,刚才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险险“赢”了尹天逸,而他用的便是孤注一掷。
为她孤注一掷的机会几乎沒有,而这次,在她生命的尽头,他做到了。
尹天逸醒來的时候是翌日早晨,风雪大作,他只觉自己的心很疼,这个世界就好像缺失了什么。
睁眼,便见到一名身着蓝裙的女子,然,他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
“天逸,你还在怨我?怨我当年沒有去送你吗?”莫伊看着他,心如刀割。
“现在已经不怨了。”尹天逸沒有看她,只道:“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甚至有我爱的人,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不怨了。”以前怨过,但是现在真的不怨了,若说他还会怨,那么说明他并未心如死灰。
“当年我沒有去送你,是因为我发现了刘妃娘娘是被陷害的,但是陛下发现了我,他杀了我全家,就连我也惨遭毒手,不知道我为什么沒有死,逃了这么多年,我才逃到你的身边,天逸,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还是你的伊伊啊?”女子说着便伸手去拉尹天逸的胳膊。
尹天逸用力一推,便将她推倒在地,“那么当年的事情,我谢谢你,你依旧存在我美好的童年中,但是以后,不会了。”感觉不对,说什么都是枉然。
“陛下哥哥,陛下哥哥?”突然,一声女声闯入大殿。
尹天逸蹙眉抬眸。
來人是凌子意,她今日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裙,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成熟的韵味,她急匆匆地跑进來,跪地道:“陛下哥哥,我们在储秀宫的地牢里发现了陛下,哦,我是说发现的是陛下哥哥的父皇。”
闻言,尹天逸弹身坐起,草草地穿了衣服,便往储秀宫去了。
还在外面,便听到了尹无邪的哭喊:“父皇,父皇,你怎么了,谁把你囚禁于此的?”
“父皇沒事,沒事,无邪你來了,让父皇好好看看你。”尹执云的语气中夹了一丝感叹,在苏晴将他们困于此之后,他行走困难,只有德公公服侍着他,幸好苏晴放在这里的干粮足够多,他们才支撑到现在……
“砰!”话音才落,便听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袭白衣的尹天逸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见着尹执云,二话不说,直接拔剑相对,冲着尹执云便要刺去。然,说时迟那时快,尹无邪一个箭步挡在了尹执云的面前,大声道:“七哥,这是我们的父皇啊。”
“让开!”尹天逸的声音冰冷地如同千年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我不让,七哥,他真的是我们的父皇!”
“他是你的父皇,不是我的。你让不让?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杀!”
“你若要杀了父皇,那么连我也一同杀了。但是七哥,就算事情像是你说的那样,他不是你的父皇,可是那是我的父皇,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他吧,你看他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他已经是废人了……”尹无邪开始哭诉起來。
“你问问他是怎么对待我母妃的,是怎么对待我外公一家的,还有怎么对待伊伊一家的,甚至,他是怎么对待我的?”
“无邪,你让开,对于他,父皇虽然做过对不起他们刘氏一族的事情,也杀了莫阳全家,但是为了尹氏江山,这样做我从來沒有后悔过,现在父皇是废人一个,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
“父皇!你跟七哥认错,他就会放了你的。”无邪开始慌了,除了七哥之外,父皇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知道父皇对他的宠爱,所以他不会让父皇死的。
尹天逸见尹无邪转头劝说尹执云,快速地伸手将他的后领子提起,随即将他扔到一边,一剑刺向尹执云的心窝,不偏不倚,刚刚好刺中……
“父皇!“尹无邪的呼喊响彻了整座地牢。随后,他爬过來紧紧地抱住尹执云的身子。
尹执云在他怀中笑了,但是他却是看着尹天逸,“他们都是爱你的人,也都是你的亲人,你杀了我这个不爱你的父亲,也是理所当然的。”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天逸,你这一生,最应该感谢的人便是莫伊了,呵呵,她虽然嫁给过无筹,但是我知道她这一生都是为了你……咳咳……为了你啊……”
尹天逸眉头紧皱,看着跟随他一起前來的莫伊,再看看地上的尹执云,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俯身揪住尹执云的衣领,问:“你说什么?”
尹天逸突然想起,为什么十年前在席夜国相遇,她再次碰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沒有恶心,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难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前我都是为了尹氏江山而活,现在我要死了,就尽一下做父亲的责任,好好对莫伊,她为你死过一次,才更名为莫依然……”
“莫伊……莫伊……莫依然……莫伊依然……”尹天逸恍然大悟,即刻扔下尹执云,回转身,揪住莫伊的衣领问:“你不是莫伊,依然呢?”
女子眸中尽现惶恐,嗫嚅道:“自然是和长歌太子在一起……”
尹天逸瞬间放开了手,转身朝门外奔去。
风雪中,他策马狂奔,身影如风。
夜长歌沒有料到尹天逸竟然会只身独闯紫和国皇宫。
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尹天逸策马前來。
城墙之上布满了弓箭手,但是谁都沒有放箭。
直到尹天逸策马來到城门下,他才开口道:“夜长歌,依然曾经为我弹了一首曲子,还沒有弹奏完毕,如今她要走,你可不可以让她给我弹奏完了整首曲子再走?”
雪还在下着,纷纷扬扬。
夜长歌低眸俯视城墙之下的男子,眸中尽是风霜。
他道:“何必呢,有意义吗?”他就好像是在问他自己一样。
“有!”
“但是她现在是我的人,我沒有必要这样做。”如果让他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他当如何?
“那我只能闯进去了。”尹天逸说完,还沒有等到对方有所反应,便自马背上跃起,直逼城墙之上。
箭雨瞬间直扫而來……皆被尹天逸一一挡去。
许是有一个时辰那么长的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夜长歌突然喊道:“停!”
全世界又只剩下风雪的声音了。
夜长歌说:“你來不只是听她的琴音的是吗?”
“我來带她回家。”
回家,回家……
多么美好的字眼。
而他夜长歌却永远无法给她一个家,哪怕现在她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她想要的,不过是呆在尹天逸身边罢了。
她为了尹天逸,放弃了她自己。
她做得到,但是他却不想同她一起放弃她自己。
她值得呆在她爱的人身边,而那个人不是他。
于是,他道:“她一直想回家,你一定要带她回家,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不多时,城门大开。
夜长歌怀中抱着一枚双眸紧闭的女子,她依旧着了一袭白衣,面色平静,气质如仙。
尹天逸看着他怀中的女子,只是看着……看着……
他从夜长歌手中接过莫依然,轻轻道:“我带你回家。”
夜长歌将那封信塞入他的怀中,“这是她留给你的信,她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报答她。”
尹天逸仿佛沒有听见,他缓慢转身,缓慢上马,然后快速地策马离去。
从雪霁王朝到达紫和国大概需要十多天的行程,按照尹天逸这么不要命的赶路,至少也要六七天,这些天,尸体早该腐烂的,但是夜长歌为了不让她的尸体腐烂掉,给她服用了冰肌丸,这世间只得两粒,而他将他自己唯一的那一粒给了她。
对于尹天逸的突然离去,且之后无踪无影,雪霁王朝的人大都吓坏了。
唯有尹无邪依旧沉侵在他父皇死去的悲痛里,其余的人都是担心着尹天逸。
而尹继熠也是如此,他不仅担忧尹天逸,也担忧他的娘亲,他已经很久沒有见到他的娘亲了。
又是七天过去,尹天逸在路上的时候,每天都会饮用一壶水以及一个馒头,他说过要将莫依然带回家的。所以,无论多么辛苦,他都一定要做到。
怀中女子双眸紧闭,但是她依旧绝美,在他心中,她只是睡着……等回了家,她自然会醒过來。
当他带着莫依然策马进入皇宫的时候,凌子意和尹继熠还有之前的莫伊,便站在门前看着,随后跟着他跑入皇宫。
他们似乎看到了莫依然,但是她紧闭着双眼,只有莫伊像是知道什么,剩下的两人都是一脸的兴奋。
皇宫内,尹天逸为她设了一座安逸居,他带着她來到安逸居门前,翻身下马,抱着她,往屋里去了,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听到声响,尹无邪也跟着出來了,出來之时,正好见到尹天逸进入安逸居的背影。如空中尘埃,无尽苍茫。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并沒有进去的打算。
不多时,尹继熠、凌子意还有莫伊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安逸居的门虽然关了,但是并沒有闩。
尹继熠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三人随即跨入大门,再穿过前院,大殿的门是敞开着的……
长风一直从门外灌进殿内。
尹继熠远远的便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一个人的背影,但是却是跪着的……
见此情景,凌子意和尹继熠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殿内跑了进去。
而莫伊站在了原地。
此刻,不知道尹无邪在想着什么,也许他对他的七哥还是有着感情的,于是他微一抬眸,便见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他自门外狂奔而來,却比凌子意和尹继熠先到了尹天逸的跟前。
长风将他的满头白发吹得猎猎作响,尹无邪站在他的身后,缓慢地蹲下去,伸手去抚摸他的发丝,只见尹天逸右膝跪地,身子匍匐向前,看起來,像是急切地往前走,而他怀中的女子还被他紧紧地抱着……
尹无邪來到他的面前,却见他双眸紧闭,面色平静,沒有一丝表情,他颤巍巍伸手到他的鼻尖……
随后再看看他怀中的女子,亦是双眸紧闭,面色平静,与他七哥的神情如出一辙。尹无邪瞬间疯了似的站起身來,疯狂地大喊一声之后,便跑出了房门……
“无邪?”凌子意停下來喊他,但是他却好像什么也沒有听见,一直往前跑。
“父皇,娘亲,父皇,娘亲?”孩童的哭泣开始在耳边响起,凌子意的眼睛瞬间便湿了,看着尹无邪失了心般的往外狂奔,她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她來到尹天逸的面前,将尹继熠抱在怀里,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哪怕天黑下來了,也沒有注意到。
尹继熠在她怀中哭喊说:“我要娘亲,我要父皇……“他一直一直喊着,就好像不知疲惫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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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尹天逸去世,尹无邪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哪怕是御医检查死因都不准。
他记得的只是,他触摸到七哥的时候,七哥的身子还是热的,但是却是在一点一点地冷去。
他满头青丝已变作白发,随风飞舞。那样的场景就此定格在他的双眸中,哪怕沧海桑田,他的生命褪去,他也无法忘怀七哥那一瞬之间便白了的青丝。
他身子匍匐向前,右膝跪地,像是急步向前,却不小心跪倒在地,想來,他是猝死。
又或许不是猝死,而是因为他心力交瘁……
能支撑带着莫依然回到安逸居,是因为他答应了,一定要带她回家,直到他带她进了安逸居,他的弦便断了,也就是心脉断了……
他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抱着莫依然,紧紧地抱着,至死都沒有放手,死了之后,也仍然不肯放手,不论外人是如何劝说……
最后,不得已,尹无邪将他们二人合葬。
他怀中的那封信,是凌子意抬眸间不小心发现的,彼时,它已经露出了一截出來。
然,信上只写了一句话:若那日,你与我一同在悬崖边,我不会选择和你一起跳下去,我会跪在地上求他放了你。
原來,她早就知道他一定会來找她,这句话,无非就是劝谏他好好活下去,但是结局终究是沒有如愿,他到死,也沒有看见她的信。
?
尹天逸去世,雪霁王朝群龙无首,又是一段时间的皇权相争,最后,尹无邪将尹继熠成功推上帝位。
而尹无邪则成了摄政王,辅佐尹继熠。
凌子意终于被尹无邪接纳,只是他们之间似乎亲情更多一些,但是对于凌子意來说,能够恢复她凌氏一族的荣耀,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真的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姑娘。尤其是她在自己短短的人生中看过了这么多变故后,她猛然发现这个世间沒有什么比活着來得珍贵,只要活着,一切都还來得及,不管是悲伤,还是快乐。
尹无邪对她产生不了爱情,或许在日后的许多年里,他会有他的所爱,而她,只是要做那个好好活着的人即可,沒事的时候多去看看依然姐姐也是很好的。
她对生活的期望就是这么多了。
?
是日,天气放晴,梨花纷纷开了,想來,春天已经到來。
夜长歌站在梨树下,听着莫伊将那日尹天逸去世的事情讲与他听。
心脉尽断、青丝尽雪……
这个世间,能爱莫依然至此,他也许是唯一一人。
夜晚,夜长歌來到他父皇的御书房内,请求他拟下紫和国与雪霁王朝永世交好的合约。
夜翎看着自己的儿子,就算现在自己不答应,这江山将來也是要交到他手中的,对于这个儿子的能力,他很信任,所以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如此一來,便为两国和平奠定了一个夯实的基础。
夜长歌刚刚走出房门,便遇见了夜长欢。
夜长欢看着他,笑了笑,“哥,这么晚了还沒有睡?”
“嗯,在想事情呢。”在想着,他终于真正地为她做了一件事情。
然后夜长欢又笑了,“哥的心事多得很,我就懒得猜了。”
“你个丫头!”夜长歌欲伸手呼拉她的脑袋一把,却被夜长欢给躲过了,她说:“哥,你知道,我以前以为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说完,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闻言,夜长歌一怔,许久才叹息道:“爱一个人的确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一辈子的事情却不仅仅是爱一个人。”
夜长欢看着他,看着看着,便哭了……
【完】
对于这样的结局,作者无话说,大家扔臭鸡蛋吧,我也很难过……
但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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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胭脂泪,何以永悦
环佩叮当,绿衣浅妆,父皇说我是世间最美的姑娘。
他们都说,八岁是一个懵懂的孩提时代。
那一日,天气甚好,父皇派人來说,晚上有晚宴,客人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但是我又听人说他此次前來,只是作为一个人质。
意思就是说雪霁王朝国力微弱,有人攻打,打不赢,前來向我国借兵,随后便送來了安逸王爷当人质。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低贱的人质,父皇还要设宴款待。后來三哥告诉我说,除了安逸王爷之外,还來了好些个大臣,这才是父皇举办晚宴的原因。
因了好奇,我也前去瞧了一瞧。
远远的我便被一名八岁左右和我一般大的男孩给吸引住,他着了一袭白衣,略显成熟,可他的脸上明明显着稚气。
我觉得他很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傲气,但是我作为一国公主,从來都是别人怕我,我怎么会怕别人?
更何况这个男孩长得这么好看,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包括男女在内。
我向父皇请了安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走了过去,走到他的案桌前,却见他将目光撇到了另外一处,显然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我也不恼怒,只伸手在他案几上轻轻敲了几下。
但是他依旧一副冷漠的模样,并未理会我。
我稍许恼了,从小到大,未曾有人敢如此待我,气急之下,我便见边上侍卫腰间配着剑,我跑过去,拔剑而出,随后对准了他,怒道:“你是谁?”
这时,他才悠悠转过脸來,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随后才道:“尹天逸。”他的声音稚嫩,却冰冷,如同地狱里发出的声音那般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我就是觉得他这样的声音很是好听。
后來我才知道,尹天逸便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也就是派來我们席夜国做人质的人。
霎时,我玩心大起,等雪霁王朝所有大臣走了,只剩下他留在我们席夜国的时候,便时常去安逸居找他,他依旧很淡漠,很多时候都不允许我进入安逸居,但是我让小鸭子用轻功带着我飞了进去。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当我的奴隶。但是我每次都被他的下人轰了出來。
他大抵是不喜欢我的。
但是不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我是席夜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人人都说我生得如花似玉,像极了我的母妃。
我听父皇说我的母妃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但是我又听我父皇其他的妃子说我母妃是青楼女子出生,我不知道什么是青楼女子,但是她们说青楼女子就是依靠男人活着的女子。
我还是不懂,她们住在皇宫里,不是也依靠父皇而活吗?父皇不也是男人么?
但是她们却说,我母妃是依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给不同的男人存活的贱女子。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她们说的话的意思,于是我跑去告诉父皇,父皇却把那些妃子都降了妃位,重者则打入冷宫。
从那个时候起,父皇更加的疼爱我了。
我问过父皇:“你喜欢我的母妃吗?”
“你的母妃是朕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子。”父皇这样回答,每次问及我的母妃,父皇总是显得很忧郁,时间久了,我便也不再问了,实则不是因为我不想娘,而是因为我不想看见父皇落寞的模样。
母妃是生我时难产去世的,我想,母妃已去,父皇要我永远愉悦,我便不再谈及母妃,这样我们都会永远愉悦。
只是永远到底有多远,谁都不清楚。更何况,有多少永远配得上永远?
那时,我住在幽深的皇家院子里,唯一的快乐就是有父皇來探望,除此之外,便是偷溜出宫,或者讨得父皇的允许出宫去找尹天逸,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快乐的。
唯一的不快乐便是尹天逸时常距我于千里之外,可是我并不害怕。
若是谁人问我,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定然会回答,许是彼年我还不明白何为心计。
例如莫依然的出现,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她利用我说服父皇,不过是想父皇将尹天逸送回雪霁王朝去。
但是我并不恨她,很长时间以來,我都以为她是帮助我的姐姐而已,但是我并不知道的是,她竟然会喜欢尹天逸,而且还和尹天逸在一起了。
她的不仁不义,让我觉得很受伤,毕竟……我是如此地信任她,但是她却抢走了我心爱的男子……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恬不知耻地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那个时候,我唯一想要做的,便是阻止她和尹天逸在一起,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我不想去知道为什么她的妹妹莫悠然会帮助我,我只知道我的确是需要帮助的。
后來,莫依然当真嫁给他人为妻了,我的心这才放了下來,但是令人难过的是,尹天逸却是真的在乎她的,我不懂得什么叫做心碎,我只知道想要的,便要努力去争取。
只是如愿以偿嫁给他之后,我才猛然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在父皇去世以后,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他为我葬了父皇,守住了我席家的天下。父皇曾经告诉我说不要将席家天下交给他,但是我却是如此地信任他。
以前不曾得到过他一丁点的好处,所以当他给我一点甜头的时候,我便觉得我就是他的全世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守着很长时间的寂寞,夜夜在门口盼着他到來,但是他始终不曾來过。
我只记得他一点温暖,以此温暖了我大半年年,到了后來,我才得知,这大半年來,我是多么的冷,而且,无依无靠。
为了莫依然,他还是起兵攻打雪霁王朝了。
几个月的时间,我都是在席夜国的城门口候着他,穿着我最喜爱的绿衫罗裙。但是我沒有等到他,我等來的是,我的兄长,那个狼子野心的三哥。
他当时就将我抓进了牢里,我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登上皇位的,总之,他在几天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穿上了龙袍。
当时,我唯一想到的便是父皇,这是父皇守了很多年的江山啊,竟然都被他拿走了,彼时,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但是我沒有能力,他趾高气昂地走來,便命人抓住了我,我根本动弹不得,被他们带走。
我既恨又怕,这个三哥虽然平时对我很好,但是作风却是我最不喜欢的,他也曾多次被父皇骂,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那副嘴脸,我就讨厌,总觉得淫邪无度。
他命人将我送回了我的永悦宫,但是伺候我的人却不是之前的人了,而是他的人。
那些婢女根本不顾我的反抗,给我沐浴更衣。
我心想着,现在父皇已经去世,三哥的狐狸尾巴也已经露了出來,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待我好?
果然,夜晚來临,他便到我的寝宫來了。
晚间,他着了一身便衣,身材适中。客观地说,五官倒是不错,但是他的作风总是让人作呕,是以,他进來之时,我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理会他。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了。
空气一下子便安静了下來,室内红烛摇曳,我扭头瞥了他一眼,便开始有些慌了,忙不住地往后退去。
可是他却一直跟了上來,直到退到床前,我退无可退,便伸出双手,试图将他推开,但是他的双手猛然间抓住了我的手,双手一用力,便将我推到了床上。
本能反应,我翻个身,便想逃走,但是他却再次将我拉住,往床上按去。
他压在我的身上,恶狠狠地道:“妹妹,平时你不是最威风吗?现在威风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呸!”我不顾淑女风范吐了他一口,谁料他却也不恼,仍然笑着道:“性子真够野的,难怪尹天逸不要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去救他的心上人,竟不顾将你,留在危机重重的席夜国。”说着,他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继续道:“不过,他不珍爱你,三哥会珍爱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
说到尹天逸,我的心止不住咯噔了一下,我知道他去攻打雪霁王朝是为了莫依然。也知道他娶了是为了得到席夜国的兵权,得到席夜国的兵权好去将莫依然夺回來,我都知道的……
眼泪什么时候打湿眼眶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感觉他的手在我身上不住游移着,因此,我浑身突然颤粟起來,完全是因为恶心。
我说:“你说我们是兄妹不是吗,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说这些,我只是企图他能顾念着,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但是,闻言,他却邪笑起來,“别说这些,我不在乎的,反正对我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当年你给我摆脸色的时候,有沒有考虑过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说着,他一把将我的衣带解开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凉,那里竟只剩下一个肚兜了,他欲图再做些什么,我心跳如鼓,眼泪也因委屈夺眶而出。
我一咬牙,朝他肩膀处狠狠咬了下去……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埋头在他肩上狠狠地咬。
直到我觉得我牙齿快要脱落了我都沒有放手,我只觉得自己的唇齿间全是血腥味,到了最后,是他狠狠地把我甩开……
我的额头撞到了床角,很疼很疼,但是我并沒有哭,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笑了。
他拉紧自己的衣服,不知道骂了什么,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躲在床角,并未拉好自己的衣服,笑着笑着便哭了。
就这样,我躲在床角哭了整整一夜,天是什么时候亮起來的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而我是被宫女喊醒的。
醒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就连被子都沒有盖。
但是可悲的是,我并沒有因此而生病。
约摸有七八天的时间,席志成并沒有來找我,这段时间,我都在想办法逃走,但是皆是中途被人发现。
那一刻,我是如此想念我的父皇,如果他在,我的日子将不会如此……我的愉悦就可以配得上永远,只要父皇还在……
夜晚,我总是会躲在被子里哭,但是白天,我却又会在婢女太监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坚强且倔强的,我的痛楚,不需要谁人看见,我也不需要谁人同情。
但是凭着席志成那丧心病狂的模样,以及他对我的恨意,他会再來永悦宫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但是这次我却做好了准备,我在自己的怀间藏了匕首,若他再敢对我动粗,我定然会和他同归于尽。
但是,显然他是了解我的。
因为他还沒有碰我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我绑了起來,而我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当室内只剩下他和我的时候,我的恐惧瞬间淹沒了我的理智,他是我的哥哥,但是我看着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他先从我怀间搜出匕首,再将我抱到床上。
我看着他,身子逐渐冰凉。
衣衫尽褪,红烛未尽,我看着他,哭着求着,放弃了我唯一拥有的骄傲。
但是,他还是沒有放了我。
他拍拍我的脸,逼我直视着他,那一瞬间,泪水凌乱了我的脸,我看着他,恨到肝肠寸断。那一瞬间,我忽然恨很多人,恨父皇,恨他走了。
恨尹天逸,我是他的妻,但是他却沒有保护我。
恨莫依然,是她抢走了尹天逸。
恨……
……
很多很多人,还有很多很多事。
夜色未央,红烛将歇,他才从我的永悦宫离开。
在他离去之后,我只是看着房顶,并沒有做什么。
会有婢女來为我整理好一切的,那一刻我咬牙发誓,我会成为席志成的“宠物”,而我会用这“宠物”的身份翻身,到时候,我要他……生不如死!
席志成对于我的转变显得特别高兴,想來他是好色之人,对于对他献媚的我,他自然是高兴不已。
夜长歌的到來,是一件充满奇迹的事情。
我想全天下的人,沒有人不知道夜长歌的,他就是上天的宠儿,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奇迹。
他长得好,且聪明,可以说是天下无双,若还能有人与他媲美,想必便是尹天逸了,若算进女子在内,莫依然也是其中一个。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到达我宫殿周围的,但是我发现他的靠近的时候,便抓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
我说:“你若带我离开这皇宫,给我找一处栖居之地,我答应你,将來将席夜国交到你的手中,让其成为你的附属国。”
夜长歌笑着看着我,随后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席夜国的公主,而且……”我故意拖长声音,说:“如果你觉得不能从我这里捞到好处,你怎会冒险闯入席夜国后宫?若是被席志成发现了,席夜紫和两国可是要兵戎相向的。”我大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來,因为我料定夜长歌突然來到我的宫殿周围,定然是想通过我夺得席夜国的管辖权。
闻言,夜长歌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沒有把握的一霎那,他道:“好。”
“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他话语简短。
“你必须把席志成交给我处置,另外,日后,若有机会,我想见见依然姐姐。”对于我与莫依然的仇恨,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而我的确对于夜长歌帮不帮我这个忙沒有把握。
“好。”夜长歌沒有一丝沉吟,抬眸间,便答应了。
后來,外间便以为席夜国成了紫和国的附属国是因为席志成贪逸好乐的缘故,实际上,沒有人知道,我才是毁了席夜国的祸水。
这个世界让人如此绝望,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夜长歌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
他为我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我按部就班。
我想办法从席志成那里头來玉玺,又趁他酒醉之际让他按了交权手印,一切都水到渠成。
等到席志成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他被绑着,倒在我的面前,而我,则坐在座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席志成,这样的我,你可还认识?”
他摇摇头,生怕自己在做梦,随后又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着。
“席永悦,你好大的胆子,朕乃一国之主,天之骄子,信不信,朕命人砍了你的脑袋?!”他声嘶力竭地怒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闻言,我便笑了,道:“你可以试着喊喊看,会不会有人前來?”
随后,席志成果然大喊了几声來人,可是外面怎么会有人呢?
我从座椅上走下去,走到他的面前,随后蹲下,取出怀中的匕首,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哧----”便在他的有脸处划了一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來,痛得他大喊大叫,但是去却不为所动,那一年,他也是如此让我出血,此生不可触碰的噩梦便是他给的,就算我死了,也决计不会放了他。
不把他折磨到死,我誓不为人。
我用匕首拍拍他的脸,集中他的注意力之后,便问:“席志成,感觉到疼吗?你说疼,我便考虑放了你。”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生命中,从未有过如此刻般这么畅快过。
席志成当真听话地说:“疼,疼,你放了我吧。”说话间,他还不住地用头点地,似乎以为这样我便会放了他。
我扬起匕首,朝着他趴在地上的手背扎了下去。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许久才停了下來,他一边吸着气,一边狠狠地瞪着我。
我朝着他的手背吹气,做出可怜的模样,道:“很疼吗?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很讨厌男人说自己疼,所以我考虑了不久之后,决定了,不放过你!”接着,又是拔出匕首,再次刺了下去。
他的血溅落在我的绿衣上,也溅落在地上,缤纷一片,霎是惹人眼球。
只是,我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就好像看见自己垂死挣扎的样子。
我又想起了父皇,是父皇守护了我这么多年,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终究是玷污了我,我……脏了。
然后我又想起了尹天逸,想起尹天逸,定然是要想起莫依然,当年若不是莫依然出现,尹天逸就会一直在席夜国当人质,这样我就可以将他一直留在身边。
哪怕失去了父皇,至少我还有他,还有他,不是吗?都怪莫依然……
想到这些刻骨铭心的恨,我举起匕首,一手拉起席志成的胳膊,让他的胸膛挺起來,一剑便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而我却平静地看着他,许久才平静地说:“从始至终,我都是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从出生到死亡,都是这样。”
席夜国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便真的跟着夜长歌走了。
他将我安排在紫和国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风景优美,的确很适合人居住。
时间久了,仇恨被埋藏在心底,便也渐渐地被覆上了尘埃。
但是夜长歌是个守信之人,他果然是带着莫依然來了。
她依旧一袭白衣绝世,仿若不惹尘埃,她无需尊贵的身份便高高在上,让人景仰膜拜。
我看着她,只是在感叹,沧海桑田,若是沒有尹天逸,我也愿意天天跟着她,喊她一声莫姐姐。
可是我看着她,看着看着,心头的仇恨又再次冒了出來,这么长时间的无依无靠,这么长时间的爱而不得,这么长时间的凄苦……通通涌上心头,我是这么恨她。
但是我又多么想将这些哭说给一个人听听,于是我便对着她说了。
原來时间久远,很多事情只是被遗忘了,仇恨依旧还是。
我拔出藏于怀间的匕首,刺向她的腹部。
看着鲜血染红她的白色衣衫,瞬间,我便觉得人生圆满了。
可是看着她倒下去,我竟然觉得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恨她。
我恨的,只是在爱情中我不被爱。
我恨的,也不过是席志成如此待我。
我恨的,亦不过是父皇的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还毁了席夜国。
原來,自始至终,我最恨的不过是我自己。
于是我疯了,我疯狂的笑了,也歇斯底里地哭了。
哭着哭着,天就黑了,哭着哭着我就醒了……
我摸着我干净的脸颊,那里除了泪水的痕迹,什么也沒有。原來我已经很久不用脂粉了,若是胭脂无泪,既是永悦,若是胭脂落泪了,何以永悦呢?
那一剑,并沒有置莫依然于死地。然而,我也沒有再想着报仇的事情。
在依旧居住在我宁静的小屋里,宁静得只剩下往事……
然而,生命是如此坚强,却也是如此脆弱。
这个地方少有行人,很多时候,我喜欢爬上山崖,听着风从耳畔刮过的声音,那个时候我的心空茫到什么都想不起來。
怎么知道尹天逸和莫依然去世的,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梦见他们相依相偎地死去。
而在翌日,我执了三尺白绫,悬于梁顶,将脖子递了过去……
风从耳畔刮过,我的世界一片空茫,我终于再也想不起什么來了。
胭脂泪,何以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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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春风泣,无筹谋苦
同心结的这端是我,那我就渴求对面那端是你,命运待我不薄,你终究在我面前驻足观望,且还执起了同心结的另一端。
命运的轮盘再次转动,你红衣夺目,是我眼中唯一的绝代风华。
第三声“夫妻交拜”唱响,你站在我的面前,身子傲然挺立,未曾弯腰,最后你终究是被他带走,我漠然了自己微疼的心,前去寻你。
然后,便听见他说,你在他身下辗转成歌……
我心微凉,你竟已经是他的人了。
可你仍旧无所畏惧,姿态淡然,请求我写下休书,你是如此倔强又孤傲的女子。
可是我呢?
我拉弓射箭,当场射杀了在场的将士,只因他们看见了你的笑话。
如此,我便不许!
席夜国是个美丽而又苦恼的国界,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我在那里遇见了你,之所以苦恼,也是因为我在那里遇见了你。
尹无筹,尹无筹,我一直在想这个名字的意义,是否就是无需筹谋的意思。
可是我筹谋一生,终究是一无所得。
那年初春,天气微暖,为了母亲,我来到席夜国,却在夜城郊外见到了正在屋顶唱歌的你,你的曲音很奇特,教我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却又是这奇特之处,让我驻足听赏。
犹记,你唱的那一曲,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暖成咖啡安静地拿给你,愿意,用一只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无彩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歌词大胆而露骨,却被你唱得感情饱满,那是多么的难得。
自那以后,我若有空,便常来听你弹琴。
你爱古琴,似乎犹如生命。
女子大多爱古筝,你却是奇人。
时间如流水,也无白驹过隙,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竟被天逸带走了。
彼年,我常为母亲奔走,并不知对你的牵挂,便叫做喜欢,直到天逸将你带走,我才知道自己的世界有多空落。
我的生命犹如笑话一场,而你却给了我快乐,哪怕我不曾与你说过话。
你遭劫难,是我始料不及的。当时我前去救你,却只看见你纵身跃下山崖的一幕,于是我看见了莫悠然,便将她救起,想着她是你的妹妹……
日后,我也曾到山下去找过你,但是都了无踪迹。
我以为,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把莫悠然介绍给了我的母亲,她很聪明,所以母亲重用了她。
我与她发生关系,许是因为那一刻我的心内燃烧着怒火与绝望,母亲的鞭打,与父皇的毒药,多么让人绝望。
而你的死去,还有莫悠然那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你的死去。
可是直到我把她压在身下,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时,我才又发现她是你的妹妹,如此一来,我心内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需要从她身上发泄出来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被扭曲了的人,但是为了报仇,为了夺取政权,为了筹谋一切,我别无选择,而且如此狠戾,对于我的扭曲来说是一种精神的释放。
那日,我知你被母亲带走。
我来到地牢时,见到一身白衣的你,和莫悠然如此相似的容颜,我明明听见了你的呼唤,却以为那是莫悠然在假装……
我用毒针刺瞎你的双眼,并说:“以你姿容,哪怕双目失明,也能独获盛宠。”那是因为我对于尹天逸对你的宠爱的笃定,而且也是为了惩罚莫悠然对我的勾引。
很多年来,我总是喜欢选择去遗忘她便是你的妹妹……因为我和她已经共事那么多年。她虽是你的妹妹,却不及你万分之一。
直到发现你便是真的依然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我最不愿意,也最不想伤害的女子,竟然被我推下了地狱,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这样一来,我便在地狱里垫了底。
我吩咐所有人去找你,我是那么急切地想要找到你,可是又是如此恐惧的见到你。
你的双眼空洞得厉害,你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我却感觉全世界都在你的眼中,却唯独没有我。
永乐,你说,若是痛极了,以何来说呢?
我变本加厉,我用尽心机,不过是想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倾尽一切,残害自己的百姓,不过就是想医治好你的双眼。
自你失明那日,我也跟着一起生病了,如何能够离开你?
而我,哪怕在你面前流血,哪怕在你面前阵亡,你都坚定不移地跟他走……
将刘妃的尸体挖出来,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愿望,其他的,我不需要去考虑。
只是那次回来之后,我便得知自己大限将至。
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事情。
我带你去出云山山洞内,想为你医治眼睛。
你说,若医治,便用我的眼睛去换。
我虽讶然,却欣喜若狂,你终于答应让我偿还你了。
但是,这还不够,我的时日不多,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三个月,我便可以满足的死去。
眼睛互换,你得以重见光明,于我来说,是人生一大快事。
永乐,寓意永远快乐,我一直如此喊你,并不只是表面上那样想要你记住自己是和亲公主,我只是希望你永远快乐……
我从来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的,我以前经常看见有人倒在我的脚下,随后,他们就再也站立不起来,我从来都不去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当我站在出云山山顶的时候,我却真真实实地想过了。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在身边。
太阳逐渐下沉,天边凉风渐起,我伸手摸摸绑在眼上的纱布,终于也和你一同对黑暗感同身受一次了。
我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恨我,而不愿意前来送我一程。
直到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我才确定,你来了。
你抱着我,没有哭,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周身浓重的悲伤,你的悲伤总是如此内敛,让我觉得就连心都在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竟落下了眼泪,它和天上的雨水不同,是温热的,也是悲伤的。
夜长歌来了,你说要与我一同坠崖,永乐,你是如此女子,值得天下男子倾尽天下,永不相负。
可是,我却要走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是,我其实不姓尹,我只是叫做无筹,也许我名字的寓意就是无需筹谋,因为我既不是皇家的人,也不是苏晴的儿子……
我此生唯一的幸,便是遇见你。
我感觉得到太阳下山了,风凉了。
永乐,我自离去,你且永远快乐。
还有,我自离去,便不知爱,也不知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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