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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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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乔家弃妇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空气仿佛在燃烧,若是在没有空调的屋子里,更犹如蒸笼。而凤琉璃,就躺在这样的一个“蒸笼”内――一座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遗留下来的铁皮屋中,双眸呆滞地盯着石棉瓦房顶。
三天了。
被乔宇关在这里,无人问津,已经三天。
她是凤家大小姐,尊贵的乔家大少奶奶,乔宇的妻子。
三天之前,她还在乔家宽敞舒适的大厅里,用最精美的银器和最上等的点心,为乔宇款待他圈子里的那些贵妇人。那时候,乔宇刚刚继承了乔家亿万家产,一跃成为全球有数的富豪,说起来那次宴会,其实是一次庆功宴。
但是,就在那天,银行来了律师,抖出了一叠律师信。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凤琉璃女士以古玩行文渊阁为抵押,向银行借贷两亿,月息八分,如今已拖欠贷款三月未还,连本带利已接近三亿!
“凤琉璃,你竟敢骗我!明知道我在公司里根基未稳,竟然背着我偷偷借债。你是想我被董事会骂死吗?你好黑的心肠!”
原本兴致勃勃的乔宇,瞬间就变了脸色,也顾不得外人在跟前,冲上前就甩了凤琉璃一个嘴巴。
“不!乔宇!不是我!”
凤琉璃下意识地为自己分辩着,乔宇却哪里肯信:“不是你?上面的签名不是你?上面的指模不是你的?三年夫妻,你那字迹我还认不出来?”
而自己那小妈,则在旁边哭得哀哀切切:“大小姐,你怎么这样黑心啊。文渊阁可是老爷毕生心血,如今都交在你手上,做了你的嫁妆。你为什么好好的就把它拿去抵押了呢?你要那么多钱,去干什么用?”
小妈尤珍,在凤琉璃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就是凤琉璃的娘家人。凤琉璃一向待她有如生母,也很感激她多年以来对父亲的扶助。可是今天这突然一句话,提醒了乔宇,乔宇气道:“没错,三亿到哪里去了?钱呢?”
“我、我真没有……”
钱,其实是有的,用来接济尤珍的亲生女儿,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凤碧璃了。凤碧璃不像她凤琉璃,能够嫁入乔家这种好人家,她只嫁了个中等商人,五个月前凤碧璃丈夫资金链断裂,许多债主缠上门来,甚至家门口都被人泼了红油漆。凤碧璃找到姐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凤琉璃无法可想,才咬牙抵押了文渊阁。
原本凤碧璃当时保证,只要两个月,就可以如数还上欠款。即使利息高昂,那么凤琉璃秘密变卖几套首饰,也就对付过去了。
岂料生意场上风谲云诡,妹夫在高利贷的泥潭里越踩越深,别说本金,就连利息也没能还上,反而把凤琉璃也牵连了进去……
可是这一切,都瞒着乔宇和尤珍的,尤其是现在,凤琉璃怎么能够说出来?
她只能默默流泪,拉着乔宇的衣袖:“乔宇,钱的去向我不能说,这次是我做错了。乔宇,你手头还有没有流动资金,帮忙把文渊阁赎回来吧!”
乔宇听她还不知悔改,更加恼怒,一张白净俊俏的脸气得铁青,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文敦厚,反而平添几分狰狞。
凤琉璃盯着眼前的乔宇,心中一阵寒战,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妈妈,姐夫,你们都不用问了,姐姐是不会说的!”
清脆的娇声,夹着一阵香风卷进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客厅里来。穿着宝蓝色连衣裙,不着丝毫脂粉的凤碧璃,自门外而来。比起身材臃肿浑圆的凤琉璃,凤碧璃是不折不扣的国色天香,冰肌玉骨,明明已经嫁了人,却丝毫不带人间俗气,浑身仍旧充满少女般的轻盈活力。一张白玉生烟的鹅蛋脸上,眉如远山,口若含丹。她的一双漆黑的眼眸,婉转流动,平日已有着万般风情,而今天,她眼眶微红,双眸含泪,更添楚楚可怜。
任何男人见到这个绝色尤物,都会恨不得把她搂入怀里,呵护一番。
就连乔宇,见到凤碧璃到来,也不自觉地放缓了脸色。
“碧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宇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你知道点什么?”
凤碧璃顾不上理睬母亲和乔宇,转头泪光盈盈地盯着凤琉璃,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姐姐,我的好姐姐,我们是姐妹,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跟青良是那种关系!”
“姐姐,你对他可真好啊,为了他竟然可以为他向银行抵押借款,一借就是两亿!要不是今天我看到杂志,我还傻傻地以为,你是我的好姐姐呢!”
凤碧璃泪光闪闪地说着,白玉般的脸颊因为激动泛起淡淡的晕红,更添娇艳妩媚,真是占尽了天下所有的丽色。她一边哭诉着,一边丢出一本八卦杂志来。
杂志封面上,是一辆奔驰轿车,透过那车窗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驾车的凤碧璃丈夫陈青良,还有坐在副驾驶座上,满脸通红显然酩酊大醉的凤琉璃。
凤琉璃一颗心被提了起来,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是收到钱后的晚饭,原本是凤碧璃夫妻和凤琉璃三个人一块吃的,凤碧璃恰好在那里遇到了她的朋友,还要再聊一会儿,于是陈青良就先送凤琉璃回家。
“碧璃,你怎么可以相信那些小报上的话?他们都是乱写的!”
原本凤琉璃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但看到杂志封面写着的话,还有乔宇和尤珍一下子变得比锅底还要黑的脸色,她又觉得事情不妙了。尤珍发出一身似哭非哭的怪声,惨声说道:“琉璃,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个是你妹妹,那个,是你妹夫啊!”
“不,小妈,我没有……”
凤琉璃后退一步,抬眼却盯上乔宇那暗藏火焰的幽暗眼眸,她的心似乎被无形的手攫住,喉间骤然发紧。
“凤琉璃,原来是这样,你藏的好私心。”蒙受如此奇耻大辱的乔宇,反而冷静下来,原本他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乔家三位公子惨烈的争产大战中取得最后胜利,成为这座乔家大宅的主人,三年夫妻,凤琉璃知道,乔宇说话语气越是温和,那么,他说话对象的下场,就越惨。
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
二弟乔海,三弟乔进,之前乔宇,可都是摆出一副好大哥,好兄长的模样,温良对待的。
可是如今他们又在哪里?!
一个流浪天涯,跟乔家永远脱离了关系;一个身陷囹圄,永无翻身之日。这就是他――乔宇的亲生弟弟们的下场!
如今,终于落到她凤琉璃头上了吗?
可是,她终究是他的妻子啊!
也是她命不该绝,就在乔宇准备发落她的时候,外头有客人来了,乔宇只好匆匆地把凤琉璃关到这个后院里来,就去处理他的公事。
而这样一关,就是三天。
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没有任何人过问自己。凤琉璃从最终的迷惘愤怒,一点一点又一点地,慢慢想通了。原来,乔宇是不要她了。
在那些波谲云诡的斗争岁月里,是凤琉璃陪着乔宇一路走过来的,她帮他拉拢有用的达官贵人,帮他讨得那些政要夫人们的欢心,为他出谋划策,怎样构陷两个弟弟,怎样架空乔家老爷的权力,怎样把公司的股东,一步一步都拉拢到自己身边来,最后取得这个百年豪门的家长地位……
她知道得太多了,乔宇已经厌弃了她。
然而,凤琉璃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凤碧璃为什么要这样诬陷她。
她是她的姐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是血肉至亲啊,更何况,如今的凤琉璃是凤家最有权势的人,她们一家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如果她被乔宇处置了,对小妈,对凤碧璃有什么好处呢?!
因为过度的思考,脑袋开始一跳一跳地疼起来。远处的蝉叫得人心烦,凤琉璃擦擦已经流干眼泪的眼角,心口处呼吸麻木。
远处有人说话:“手续都办好了吧?碧璃,下午是好时辰,可不能耽误了。”
是小妈尤珍的声音!
她们语气轻快,仿佛遇到什么好事一样?!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凤碧璃就顺理成章地在乔家留了下来,凤琉璃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但是当她的声音响起来后,显然不像刚刚遭遇婚变,而是轻松愉快,神奇气爽:“都办好了。青良拿了钱,走得远远地。现在等的就是乔宇了。”
等乔宇?
蓦然地,凤琉璃灵台清明,想通了一切。刚才凤碧璃的话仿佛一条金线,把所有的珠子都串成了一串。
原来是这样吗?!
是这样?!
凤琉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撑起身子从床上跳起来冲出门去,循着声音一路狂奔到楼下:“凤碧璃,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尤珍和凤碧璃站在池塘边上吹风,眼见凤琉璃疯了一样扑出来,凤碧璃冷笑着看她一眼,说道:“大姐,你在说什么?”
“凤碧璃,真正出轨的人是你,对不对?而你出轨的对象是――是――”
凤琉璃说到一半,当她看清眼前凤碧璃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时,忽然呼吸凝固了。那天晚上天色昏暗,凤碧璃又穿着宽松的衣服,她竟然没能看出凤碧璃已经怀孕了!
陈青良是不育的,那么,凤碧璃腹中的孩子又是由谁经手?!
“姐姐,真是对不起了。可是乔宇他很紧张我肚子里的孩子,要不是出此下策,我等得,宝宝可等不得了呢。”凤碧璃百媚千娇地笑道,“现在又不是三十年前,还有纳妾的制度。否则姐妹共事一夫,也是美事一桩。你也不忍心看着你的侄子顶着私生子的头衔长大吧?”
像有焦雷在耳边一个个炸开,凤琉璃眼神空洞,她张着嘴巴,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尤珍,但那个一向慈爱的小妈如今脸上挂着的,也是冰冷的笑容。
“琉璃,你就不要闹了,现在碧璃腹中的,是乔宇的骨肉。”尤珍说罢,摇摇头,“你很能干,但是,女人就是女人,尤其是豪门女人,连个儿子都没有,是会被人笑话的!”
连儿子都没有,会被人笑话的!
凤琉璃倒吸一口冷气,胸口钝钝地痛起来,她在尤珍眼里看到的,是隐藏不住的笑意和得意!
没错,当初尤珍能够击败她的亲生母亲,夺得凤家的管家大权,不也是靠肚子争气,为凤家老爷生下凤家唯一的男丁吗?!如今的凤家公子凤瑞璃,已经羽翼丰满,在文渊阁之外又创立了另外一个古董行墨宝斋,也是上市公司了。
当年尤珍靠这一招来夺得凤老爷宠爱,如今,她的女儿用同样的招数,来抢自己亲生姐姐的丈夫!
无边的悲凉和愤怒,令凤琉璃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凄厉地叫道:“凤碧璃,你这个贱人!”
然后她就不顾心口剧痛,朝凤碧璃扑了过去!
一股大力自身后传来,凤琉璃身不由己地横着飞出去,趴在地上。怒不可遏的喝问在头上炸响:“凤琉璃,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乔宇带着离婚协议书匆匆赶到,正看到眼前一幕,他不假思索地就做出英雄救美的举动,狠狠一脚踹到凤琉璃后背。凤碧璃不失时机地投入乔宇怀中,梨花带雨地说:“宇哥哥,大姐她好可怕,好凶恶啊!”
不用说乔宇也看到了凤琉璃刚才“穷凶极恶”的一面,在以前,他需要凤琉璃和她身后的文渊阁。但是现在,文渊阁已经被他通过银行收入囊中,凤琉璃的才智也已经用尽,他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他需要另外一个乖巧的,美丽的,能够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那个从小就被外界嗟叹,生的花容月貌,宛若仙子下凡,聪明伶俐才华横溢,偏偏时乖命舛,处处被姐姐压制的柔弱美人凤碧璃。
“凤琉璃,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乔宇把怀中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摔到凤琉璃面前,转身抱住了凤碧璃,柔声道:“碧璃,你没有被吓着吧?”
一只手搂着凤碧璃的肩头,另一只手,却爱怜万分地摸上凤碧璃微微凸起的圆润小腹。
凤琉璃眼眸凝固,仰望乔宇,他是如此的俊俏挺拔,那刀刻斧凿般的五官和点若晨星的眼眸,威风凛凛,又如古井深潭般深不可测。而那漆黑眼眸内,此时此刻只映照出凤碧璃那美若天仙的面孔。
凤琉璃整个胸腔都撕心裂肺地生疼起来,那种痛楚疯狂地蔓延全身,继而令她呼吸困难。凤琉璃捂住心口,在地上翻滚起来,喉间发出难听的嘶嘶声。
凤碧璃被她吓了一跳,乔宇觉察到身后的异响,回头看过来。尤珍却道:“别动。”
小妈的声音,在夏日骄阳中,透出森森冷意:“她和凤老爷一样,心脏不太好。”
凤家老爷,也是心脏病突发而死的。
他死的时候,小妈在他身边……
心脏病发作的凤琉璃,已经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只是费力地捂着心口,向面前见死不救的三个人投出怨毒的目光。
“乔宇,你竟然要我死!你好狠的心!”
“男人,家人,什么都是狗屁!我凤琉璃发誓,在天定为阿修罗,在地必做索命鬼,乔宇,凤碧璃,尤珍,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临死的凤琉璃,痛苦而疯狂。乔宇远山般的眉微微蹙起,凤碧璃在他怀中瑟缩着,惹得他怜爱万分地举起手来,捂住她的耳朵,搂得更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亘古不变的大日在天上熊熊燃烧。
而凤琉璃最终停止了呼吸,她右手手腕上那颗祖传碧玉,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光芒,像在无言地审视这阳光下的黑暗。
------题外话------
终于修完文了,重新开文。结果发现我还是适合写重生的题材啊。
书名来自我最喜欢的张学友一首歌:《你好毒》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
于是大家撒花吧~开坑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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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宝玉神力
苗疆。
月明如镜,照在空寂的山林内。四野无人,只有夜枭在发出不祥的叫声。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环境下只怕胆子都得发毛,不过陈三三和何彦都是盗墓世家成长起来,进出荒郊野岭就像回到了家里,所以都不以为意。
罐头内点燃着固体燃料,陈三三依偎在何彦怀里,听他讲着关于神王墓的传说。
“相传神王是乱世最为英俊果敢的王,他结束乱世之后开创文字,引火种,教织布种田,于是才有了文明。他有一颗随身宝玉,能够百毒不侵,又有一把稀世宝剑,可以战无不胜。神王死后,神王宝玉和神王剑一道随他下葬。但好景不长,神王墓就随着一场莫名的天火湮灭世间,流传下来的,只有这张地图。”
何彦低头看着陈三三说,“传说神王墓在地心深处,里面……有恶鬼。”
“有你在,我才不怕恶鬼。”陈三三满不在乎地说,“神王剑我们留着没用,拿去卖掉。”
“而神王宝玉,就做你的嫁妆,你带着它嫁给我好了。”
一抹红晕染上陈三三的脸颊,她双眼盈满笑意,低低地叫了一声:“何彦!”
是的,干完这一票大的之后,他们就金盆洗手了。
再也不用风餐露宿,再也不用出生入死,拿着卖神王剑的钱,她会跟何彦结婚,生儿育女,过最向往的平凡日子。
然而,世间之事,又岂会让人事事如意。
转眼之间,情郎变成索命神。
一条古朴的龙纹雕刻在门前的地上,蜿蜒盘旋的暗红沟槽和旁边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告诉二人,这是一道需要放血才能打开的石门。
从血槽的规模来看,放完血之后,那个牺牲品也别想活了。
“何彦,怎么办?要么我们到外面去抓个什么动物过来?”
陈三三转头问何彦,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双深邃双眸。
“不……三三,来不及了。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哗哗的水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那是回潮的声音,水潭里的水,最多只要两三个小时就会注满这里,到时候我们就别想逃出去了。”
何彦说一个字,向前走一步。陈三三忽然发现,何彦的双眼精光四射,似乎有什么不同。她浑身汗毛不约而同地立起。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说:“那,何彦……”
“三三,你爱我吗?”
猝不及防地,何彦这样问。
陈三三一愕,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猛地一股大力打到她小腹上,三三一个站立不稳,仰面朝天向那暗黑粘滑的血槽摔了下去!
“三三,爱我,就为我去死吧!”
陈三三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慌乱中她似乎抓住了机关的一角。然而,一切已经太迟,巧夺天工的机关感受到牺牲品的落入,隆隆声中,陈三三感到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漫天的血光掩映着一抹绿光,遮掩了眼前一切……
……
何彦杀了她!
为了神王宝藏,前一天晚上还对着她甜言蜜语,声言要娶她的何彦,杀了她!
陈三三眼前一片黑暗,向着未知的方向急速飞行着。她双目紧闭,眼睛睁不开来,不知道身在何处,将要去往何方,但是那个念头,却分明越来越清晰起来。直在这黑暗之中发出诡异光芒,那复仇之心,怨怒之意燃起的意志之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终于铺天盖地。
有声音在远处冷凛而至。
“你不想死?”
陈三三喃喃地说:“不……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想活,她想活下去啊!
“是谁杀了你?”
“是……何彦!”
提及这两个字的时候,再也没有昔日的崇拜和爱恋,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陈三三忽然看清楚了那个男人,原来,他只不过一直在利用她,利用盗墓世家陈氏那独步天下的观星闻土盗墓之技,去为自己最大限度地谋取好处。
那个声音冷哼道:“又是一个被自己男人利用完害死的枉死鬼。”
一股大力忽然拽住了陈三三的后领,她感觉到自己前进的态势被生生止住了。陈三三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站起来,随即她睁开了眼睛。
她见到一双世界上最深邃寒冷的眼眸。
眼前的年轻女人开口说话,声音宛然就是刚才那人:“你我是同一类人。”
“你是谁?”陈三三惘然四顾,然而四周只有无尽黑暗。
女人说:“我叫凤琉璃,平阳凤家大小姐,乔家的大少奶奶。”
当日的豪门风波,轰动全国,陈三三不可能不知晓。
她却不知道,乔大少奶奶,和她一样,是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害死的!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里相遇?陈三三左右一看,已经有了计较。
“是神王的力量!”
透过那幽暗而死寂的黑暗,她可以听到远方呼呼风声。似乎,她们被封在某个空间里。而凤琉璃和陈三三的手中,都系着一样的碧玉。所不同的是,陈三三那个,是她刚才堕入陷阱时,自己慌乱抓在手中的,凤琉璃那个,却晶莹润泽,显然带在身边时日已久。
“陈三三,这里是神王玉内,我能够为你争取到的时间并不多。一句话,你愿意活下去吗――以我的身份!”
凤琉璃深邃的眼眸盯着陈三三,那双眸子如万年古井,深不见底。陈三三浑身一凛。
“陈三三的阳寿未尽,可是身躯已经毁了;凤琉璃气数已尽,只一口怨气未散,不肯投胎。陈三三,若是你愿意以凤琉璃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为我报仇,我凤琉璃愿意替你往奈何桥去!”
活下去!
她可以活下去!
只要能够活下去,面前就算是荆棘满布,陈三三也是愿意走的!
灵动的眸子对上幽深的眼眸,陈三三郑重点头。凤琉璃忽然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她握住陈三三的手,笑道:“陈三三,我会把我的记忆都给你。你要代替我,活下去,然后向他们报仇!”
说罢,凤琉璃猛地一推陈三三,黑暗从中破裂,陈三三身不由己地往下坠落,她捂着嘴巴,盯着眼前的凤琉璃被黑暗中冲出来的牛头马面带走了!
“凤琉璃!”
“记住,以后,你就是凤琉璃!”
凤琉璃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余音袅袅,最终渺不可闻。
幽深的绿光闪过,茫茫的白雾,最终吞噬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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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返人世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啪啪作响。
陈三三蓦然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小姐,小姐你醒了!”
尖尖细细的声音,又惊又喜地划破房间的寂静。陈三三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只有十六七岁,黑黄黑黄的小脸。
那女孩子见到陈三三醒了,咧开嘴来开心的笑,那笑容充满纯真可爱,她高兴地叫道:“小姐!”
陈三三却没有急着答应她,而是径直透过那个女孩,看向女孩子的身后。
这是一座有年头的屋子,房子很大,却空空荡荡地,只有一个放满旧书的书架,一张大案,仅此而已。
家具都雕琢精美,然而一色陈旧不堪,加上疏于打理,满布灰尘。陈三三再转动眼眸,看向自己头顶,一架四柱床,挂着淡青色的帐子,都是有年头的旧东西。
女孩子见她没有答应自己,生怕小姐是出毛病了,又惊慌起来,低低地叫道:“小姐?”
“你……”陈三三正想问“你是谁”,一个名字却跃入脑海,她轻轻启唇,“小莺。”
一段段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至,涌入她的脑海中。陈三三想起那一段似真似幻的关于神王玉和凤琉璃的经历,心神恍惚。
她果然活过来了。
凤琉璃代替了她去死,而她,成为了凤琉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复活到已是乔家大少奶奶身份的凤琉璃身上,而到了另外一个年头。
不知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如今的凤琉璃,芳龄几许?那些个人,却又在什么地方呢?
陈三三心如电转,那边厢的小莺听得她能够认人,不由得喜极而泣:“小姐,我是小莺,是小莺!”
“小莺,我叫什么名字?”为了确认一次,陈三三故意问道。
小莺一愣,随即很快说:“你是凤家大小姐,凤琉璃啊。”她又抖着肩膀哭起来,“小姐,这么冷的天,你掉进池塘里,这里又不比家中,荒郊野岭的,你被救起来的时候脸色都紫了!你能够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样啊……我被救过来了吗?”陈三三扶额微笑。
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凤家老爷一夫两妻,嫡妻魏月柔和他属于政治婚姻,没有多少感情。在生下一子一女后,魏月柔被查出患了肾炎,因为担心凤老爷在她去世后无人照顾,所以把当时照顾凤老爷的贴身保姆尤珍抬了做妾侍。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政府还没有废除纳妾制度,很多名门望族都有好几房姨太太,不算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结果就在准备办理手续的时候,元老院中以5:4的一票之差,通过了废除纳妾的议案,从此之后本国再也不能纳妾。于是尤珍就成了凤家有实无名的姨太太,与此同时,魏月柔的肾炎奇迹般地治好了,不料那时候凤琉璃年仅十岁的大哥忽然得了急病夭折,魏月柔大受打击之下,从此不问世事,终年挂单在城外寺庙中,吃斋念佛。
而凤琉璃,每年必定会到山中来陪伴母亲一段日子的。
在凤琉璃十五岁那年,她在山中失足掉落一个池塘里,差点没淹死。最后人是救回来了,却年纪轻轻落下了心肌炎的疾病,此后的十几年中,都需要长期服药。
原本一个清秀佳人,也因为药物的作用而体型改变,成了个胖乎乎的圆球。
大家闺秀里,大家都爱护脸面,小姑娘们花一样的年纪,正是爱漂亮的时候。因为这个圆胖体型,凤琉璃可没少受人耻笑。
也因此而养成了她内向自卑的性格。
所以,当乔家大少爷乔宇,肯屈尊前来迎娶她的时候,凤琉璃真是欣喜万分。她深深相信,乔宇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因为内涵才爱上自己的。而她,就更不能因此而令乔宇失望。凤琉璃之前十几年因为深深地自卑,只爱躲在家里看书,她的所有聪明才智,都在婚后发挥出来,并且达到了连乔宇自己都没料到的巨大效果,最终帮他夺得乔家家产。
没想到重生是重生了,自己却回到了凤琉璃十五岁的时候。
陈三三的嘴角微微翘起,无论如何,活着真好,那山里的新鲜空气沁入肺部,是何其的清新,何其的舒畅。
小莺只觉得今天的小姐出奇地沉默,她担心小姐被吓坏了,有心要让凤琉璃高兴起来,就说:“小姐,你足足昏睡了三天,现在肚子一定饿了吧,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这么一说,陈三三确实感到腹中饥饿难忍起来。但她知道骤然暴饮暴食会很伤脾胃,于是说:“熬点薄薄的稀粥过来就好。”
小莺听她肯吃东西,更加欢喜了,她搀扶着陈三三坐起来,说道:“小姐,那劳烦你等会儿。我这就给小姐你去煮粥。”
凤家不是应该很有钱才对吗?怎么连个厨师都没有?
陈三三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多问一句话,但小莺也是个聪明的,她见陈三三略露出不解的神色,还以为大小姐不高兴了,为难道:“小姐,这里是荒郊野岭的寺庙中。就连太太都要跟尼姑们一块吃大锅饭,我们当然不好太过讲究排场……不过,我动作很麻利的,小姐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吃饭了!”
陈三三这才释然,她点点头道:“那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小莺高兴地点点头,飞奔着就退下了。
而陈三三直到小莺关上房门,这才在嘴角旁露出一丝嘲讽笑容。
大户人家的女眷,古往今来都是排场十足的。尤其是堂堂百年望族凤家,虽然历经朝代更迭,却依然屹立不倒。又怎么会任由一个太太在这郊区寺庙里跟尼姑们吃粗茶淡饭,又放任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连口稀粥都吃不上?
想来,必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了。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陈三三第一次感觉到凤琉璃处境的艰难,她在从前一定吃了不少苦,所以冤死的时候,才有那样的冲天怨恨,惊动了宝玉神力。
想到这里,陈三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右手――她记得,凤琉璃的神王玉,是挂在右手手腕的。
一看之下,陈三三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跃入眼帘的,是一只圆圆润润,白白胖胖的手腕。皓腕如玉,肤若凝脂,这个身体的皮肤,好得出奇,可那圆圆的手指头,一按一个坑的肉肉,怎么看也觉得自己体重超标太多了……
想到凤琉璃提起过,自己生前很胖,陈三三也不知道这个胖到底是怎么个概念,她看看四下无人,索性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梳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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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现在还是两个记忆的融合阶段。
这个嘛,盗墓贼毕竟是亡命之徒,比起大小姐那是狠多啦。
减肥是件励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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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幼主刁仆
虽然寺庙里陈设简陋,不过好歹是准备给凤大小姐住的厢房,竟然还准备有镜子。陈三三一走到镜子前面,看到镜中景象,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算“丰润”而已。镜子里的人,圆圆的,肉肉的,肌肤是出奇的白皙凝滑,眉眼也颇为秀气,尤其是那双眼眸,黑曜石一般,黝黑而润泽,闪着如水的光芒。就是腰围粗了些,大腿壮了些,手臂也多了些肉……但是因为眉宇间那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还算是个讨人喜欢的可爱小姑娘。
看来,凤琉璃变得很胖,只是后来药物作用的关系。如今的她,顶多是个微胖界再往上一点的体重,而且那些肉都是松松的脂肪,不是那种结结实实的肌肉型肥胖,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但是,虽然凤琉璃已经算中等偏上的长相了,随着凤琉璃记忆涌入的,同父异母妹妹凤碧璃那天生丽质的脸庞,让陈三三清楚知道怎样才叫倾国倾城,羞花闭月。她是绝对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的。
“看来,回去要想办法减肥……”
上辈子是盗墓贼,长年在山野间走动的人,身体自然都是轻盈如燕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陈三三还真不适应这忽然多出来的三十斤重量。
正在对着镜子踟蹰,外面一股冷风吹过,陈三三浑身汗毛竖起,她原本习武的人,不太怕冷。不过这个身体的体质似乎相当地弱,回去之后还得好好锻炼。
幸好她有祖传功法,想要让大小姐的千金贵体强壮起来也不是难事。陈三三快快地穿好衣服,已经相当适应这里的一切,她把窗子推开一道缝隙,向外面看去。
没有下雪,然而漫山遍野都是冰霜冰棱,绿树冰晶交相辉映,好一副冬日景致。正值年底春运,远处盘山公路可以见到蚂蚁爬一般的车子,喇叭声隐隐约约传来,跟这个寺庙里的钟鼓声一唱一和。
陈三三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这失而复得的一切。
须臾,深邃黑眸再次睁开,眼中波光潋滟,带有盈盈笑意。
“我又活回来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凤琉璃。”
“凤琉璃,就是我。”
……
“小姐,粥煮好了。”
小莺端着一碗香浓的白粥,旁边一碟切得细细的榨菜,走进房来。一进门,见到凤琉璃微笑的脸。
“小莺,吃完粥后,我们去太太那里看看吧?”
凤琉璃忽然提出这个要求,小莺有点措手不及。
“去太太那里?”
凤琉璃盯着小莺,淡淡微笑:“有问题吗?”
话说回来,虽然凤琉璃每年都要来这里一个月,却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而是因为凤家老爷和姨太太尤珍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到帝都走动关系,交朋结友,家里无人照应,才把不善交往的凤琉璃送到生母身边来。
所以虽然说是陪伴母亲,凤琉璃却带着手提电脑过来,闷头玩一个月游戏就罢。
也不怪凤琉璃跟母亲没感情,当年魏月柔因为失去了儿子,就心灰意冷,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女儿就出家做了居士。对年幼的凤琉璃是个非常大的打击,加上尤珍温柔呵护,对凤琉璃一直不错,凤琉璃心中恐怕亲近尤珍更多一点,又怎么对旁边佛堂里念经的魏月柔亲近得起来?
小莺心中犯了嘀咕,却不好说出来。凤琉璃不经意地说:“我昏睡了这么多天,妈妈会很担心的。所以到她房间里走走,让她放心嘛。”
这个说法,倒是合情合理。
小莺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纳闷,爽快道:“小姐你说得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吃过了稀饭,凤琉璃就带着小莺向旁边的禅房走去。
因为年代久远,有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凤琉璃路上慢慢套着小莺的话,进一步了解到了凤家和小莺的情况。
凤家在百年之前,是书香门第,在科举制度没有废除的时候,一连出了好几个状元探花,可谓显赫一时。但到得近代,国内列强侵袭,凤家也就零落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名门世家,家学渊源,底子又厚,等到了这和平年代,凤家凭着出色的子弟,每个都在不同领域做出了出色的成就,重振家威。
有道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这个年代,越来越多富豪投资古玩。凤家大老爷主要产业维系在一个名叫文渊阁的古玩行上,经过三代人营营役役,如今资产也过了十亿。
可惜凤家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子嗣不旺。等到了凤琉璃父亲,就只有两兄弟和一个姑妈,而凤琉璃这代,更是只剩下尤珍所生的一个小哥哥,比凤琉璃大了两岁。尤珍也算肚子争气的了,三年抱两,同父异母的妹妹凤碧璃,只比凤琉璃小一岁。
而凤家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凤大老爷早年犯了糊涂,在外面勾搭上个百货店员,生的一个私生女,名叫凤青璃。如今也被尤珍认祖归宗,收养在身边。
凤家现在富得流油,家中排场当然不小。聘请了最有经验的老管家,还有一大堆的男女仆人。小莺今年才十六岁,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念书,而是来了城里当保姆。经过在凤家当切菜工的姑妈介绍,来到凤琉璃身边,当起了大小姐的贴身女仆。
凤琉璃一边听,一边打从心底里冷笑。
自己带着儿子女儿到帝都去拜访达官显贵,却把大老婆生的女儿丢到深山佛寺里去忆苦思甜;自己用着成群的男女仆人,却把厨房工的侄女儿放在嫡长女贴身侍候。
凤琉璃失足落水昏迷了三天,跟前就只有这样一个小莺侍候着,自己看也不来看一眼。
就这样的为人,凤琉璃居然还认为小妈“对自己很好”?!
凤琉璃,你是有多缺爱啊?
走到半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匆匆而来,差点迎面跟凤琉璃装上。凤琉璃反应灵敏,往旁边一让,那女孩趔趄几步才站住,她张嘴正准备骂人,见到凤琉璃,忽然脸色一变,瑟缩在旁边喃喃地说:“对不起!”
“王怡,你到那里去了?!”后面的小莺吃惊地叫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小姐都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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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命硬之人
凤琉璃冷眼看着那个王怡的衣着打扮,知道这也是凤家的女仆。
原来本应该有两个人在她跟前的,结果这个王怡趁着自己昏迷不醒偷偷跑出去不知道干嘛了,只剩下小莺张罗。
细细搜寻着记忆的角落,凤琉璃想起来了,这个王怡后来因为聪明能干,从家里去了古玩行里当了一名柜长,后来结了婚买了房子,过起了相当不错的日子。
而小莺,则因为文化水平低,咋咋呼呼不识规矩,在半年之后就被凤大老爷辞退,从此不知下落。
王怡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脸上讪讪地,低声向凤琉璃行了个礼。但转眼间,却露出不忿之意来。
瞧她那神情,反倒是怪凤琉璃自己醒得太早似的。
凤琉璃现在也不跟她计较,云淡风轻地说:“这件事回来再说。走吧。”
由始至终,她既没有说王怡一个字,也没有抬眼看过她一眼。只当王怡犯了个微不足道的小错误一样,但那轻轻一句话,又分明点出了处置王怡的主导权,在自己手中。
王怡心中一凛,倒觉得这个平日好说话的软弱大小姐,有了什么不同。
不过转眼之间,凤琉璃又变成那种大病初愈的虚弱面容,慢慢地向着魏月柔的房间走去。她走得很慢、很慢,圆润的身子像往日一样带着笨重。
王怡盯着那个身影,忍不住轻蔑地笑:就这么一个丑人多作怪的所谓大小姐,还学人拿架子。也是自己失算,没想到会有过路的驴友来救起她。
不过,溜走一次机会,也没什么。大小姐还要在这里呆足三个星期,到时候她动手的机会多的是。
姨太太说了,也不用要她的命,只要弄垮了她的身体,也就足够毁掉她一辈子了。
想到尤珍许给自己的光明未来,王怡心中多了一些急切。
走进禅房中,魏月柔刚念完经。她从蒲团上站起来,身上穿着黑色的缁衣,眼见凤琉璃走进来,嘴里叫着:“妈妈。”
魏月柔连忙上前去,说:“你才刚醒过来,怎么就来妈这里了。”
语气略带责备,却带着真正母亲才有的急切与关怀。
“妈,我不是怕你担心吗。你看,我没事了。”凤琉璃说罢,在魏月柔面前转了个圈。魏月柔眼见她虽然面容憔悴,精神却不错,就放下心来,笑道:“好了好了,你知道你自己昏迷多久了吗?还在这儿转!”
她见女儿确实是好了,心情舒畅,就说:“你吃过饭没有?要不我们两个一块吃吧?”
今天是魏月柔的斋戒期,按照规定,是过午不食的。一般来说现在规矩没有以前那么严了,尤其是对魏月柔这种居士。但魏月柔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所以过了中午十一点后,便只喝一点糖水而已。
今天魏月柔为了女儿,算是破了例。
凤琉璃心中感动,脸上就露出乖巧来,说:“好。”
于是吩咐仆人摆饭。魏月柔身边只有一个秦妈,是从小跟在身边的,直到来到这佛门清净地,也是主仆一起饮食起居。
平时,魏月柔跟着寺院大厨房吃斋。可凤琉璃不是出家居士,就要小莺和王怡两个女仆去张罗了。
结果王怡听说要她去做饭,薄唇一扁,摊手道:“小姐,你知道我是不会做饭的。”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凤琉璃,又说,“要不,让小莺去好了。小莺她姑妈可是在家里大厨房的呢!”
小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凤琉璃微笑着跟魏月柔低声说话,仿佛没有听出王怡是在推诿责任,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这里也需要有个人看着。那就小莺去吧。我陪妈妈吃素。”
凤琉璃往日无肉不欢,背地里被仆人们戏称“食肉兽”,即使每年在寺庙里呆着的时候,也带着牛肉干猪肉脯等等零食。这一点让亲生母亲魏月柔都相当看不惯。
今天她自己居然主动提出吃素,魏月柔十分欢喜,笑吟吟地说:“好孩子,佛门清净地,本来就应该吃素。”
“妈妈,我想这次我能够大难不死,也是因为平时妈妈在寺庙里为我念经祈福的原因呢。俗话说得好,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嘛!”
凤琉璃投其所好,魏月柔被她说得十分欢喜,可不是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吗。在那后山上的深潭里,寒冬腊月的摔了下去,寺庙里只有一些阿司匹林之类的常用药。凤琉璃睡了几天,就好了!
她笑得更欢,点头道:“那你明天一定要多上几柱香,还还神了。”
凤琉璃答应着,见王怡在后面又是扁嘴又是打呵欠,百无聊赖地翻着白眼,心中暗暗好笑。
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凤琉璃又跟魏月柔说一些寺庙里的事,做一行有一行的敬畏,当盗墓贼,做的是损阴德的生意,反而人人都对鬼神十分敬畏。凤琉璃上辈子从会走路开始就在各处深山老林里闯荡,见过的古刹名佛多了去了,只挑其中一二说出来,又解释了一些佛经上的语句疑问,只听得魏月柔津津有味,对这个原本陌生的女儿更平添三分亲近。
小莺果然一手好厨艺,借用了寺庙厨房,不一会儿就整治出三菜一汤。菜是罗汉斋,百合西芹炒黑白木耳,红焖豆腐,汤是草菇汤,用黄豆芽吊出鲜味来。加上红白米饭,热腾腾香喷喷,在这寒冷的冬夜特别勾人馋虫。
凤琉璃也不多话,让小莺和王怡拿了自己的分量,跟秦妈一块外面吃去。自己亲自为魏月柔盛饭布菜,母女俩说着佛经典故,吃着美味斋菜,一时之间这个清冷幽静的深山禅房里,暖意融融。
屋子外面,王怡白了一眼屋内,咕哝道:“大小姐真是走运啊,这样都大难不死。”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是跟着大小姐出来的,万一她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可都要负责任呢。”
以小莺这种只念到初中就出来打工的农村女孩,要么只能到工厂当流水线工人,要么就是到外面当端盘子的服务员,而凤家工资高福利好,凤琉璃又和气好说话,小莺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好工作。
但王怡却不这样想,她冷笑道:“大小姐本来就命不好,不然的话也不会克死自己哥哥了。你以为太太真是因为伤心才在寺庙长住的吗?是为了躲大小姐,怕她克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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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快来抓贼
旁边的秦妈只是沉默地吃饭,一声不吭,单纯的小莺却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不会吧。我之前也看过星座书,小姐这个星座是最顾家最会照顾人的呢。而且听说她的时辰八字也很好,将来会贵人不断。”
王怡懒得跟这个乡下丫头多费口舌,这时屋子里的凤琉璃站起来帮魏月柔布菜,她手腕上戴着的神王玉在灯光下光华流转。这神王玉本是绿色的碧玉,用十九颗老坑玻璃种紫罗兰底翡翠珠子串在一块,更衬托得那玉珠莹莹生光。
“真美。”
王怡充满艳羡地叹道。
再怎么不得宠,凤家也是大富之家,而且更重要的是,凤老爷是古玩行里的老行尊,他的珍藏里,有许许多多寻常富豪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宝。这串翡翠珠子,搁在外头随随便便可以卖个八位数,如今却被一个不受老爷看重的大小姐戴在手上。
既然是大小姐的东西,那么想必是不受人看重的吧?
小莺她们三个女仆,没多久就吃完饭重新上来听候差遣了。如果在家里,仆人都是轮班吃饭,总会留几个在旁边的,如今寺庙内,又是半出家状态的太太和不受宠的大小姐跟前,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尽管这样,小莺她们还是快快吃完,回到自己岗位上去。
这个晚上,凤琉璃母女相处得还算愉快。回到房间里,凤琉璃说:“小莺,你今天辛苦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这里有王怡就行了。”
王怡一听小莺可以去休息,自己还得留下来,不由得又翻起了白眼。
“小姐,我今天到外面跑了一天,也很累啊。”
凤琉璃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了,你到外面跑了一天,我也不知道你跑什么地方去了呢。”
王怡一时语塞,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总不能告诉大小姐,自己跟姨太太通电话汇报大小姐的情况吧!
也怪这山寺之中诸多不便,连手机信号都收不到,打个电话还得到山门传达室里去。
见她支支吾吾地,凤琉璃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叹道:“我知道,我一直昏睡着,也用不着那么多人服侍。你们轮流偷一下懒,那是人之常情。”
老板一顶偷懒的大帽子盖下来,王怡承认又不是,否认又不是,顿时拉长了脸。凤琉璃说:“既然白天已经休息够了,那么晚上就轮到别人休息吧。”
她不等王怡说话,就懒洋洋地抬起脚来。王怡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委屈万分地蹲下来,帮凤琉璃脱鞋子。
其实凤琉璃并不是那么跋扈的主人,她平时也都是自己脱鞋子。只不过这个王怡气焰实在太嚣张,她有心要让她正视自己身份而已。无论如何,签下了劳动合同,就得做好这份工作。
王怡帮凤琉璃脱鞋子,洗好脚,又为她宽衣解带,服侍她睡下,这才端起洗脚盆子到外面去倒水。她心中气恨,原本她就不是小莺那样的朴实姑娘,她出身一个小镇里的贫民家庭,见识过城里的繁华,也带着小市民的一点小聪明和小虚荣。
靠着家里找关系才到了凤家,原本是尤珍见她聪明伶俐,找她来,跟她说好在这一个月里找机会害大小姐一把,回去就为她跟老爷说项,让她到外面店里去做店员。
文渊阁古玩行的销售店员不光工资高,有提成,而且还有很多机会接触各种达官贵人,是城中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职业。
在王怡的心里面,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凤家真正的仆人,之前凤琉璃见差遣不动她,也就妥协了,结果,这个不长眼的大小姐,今天还真的把她当仆人使唤了!
王怡越想越觉得自己牺牲大,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委屈,心中有气,手中也就比平日多了几分力度,把凤琉璃的洗脚水往天井处狠命一泼。
哗啦一声,与此同时在天井那头响起一声:“哎哟!”
正在太太房中说完话回来的老仆秦妈,冷不防祸从天降,被洗脚水从头到脚淋了一身,失声大叫起来。她抬头嚷道:“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乱泼水!”
王怡眼见闯了祸,吓得脖子一缩,转身想跑。秦妈眼尖,早就见到了她,几个箭步过来揪住王怡的衣领:“王怡,是你!”
“秦妈对不起!”王怡也知道自己错了,口头在道歉,语气里却没有听出丝毫歉意。秦妈全身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冷风呼呼地吹,刺骨地冷,她心头火气更大,怒道:“没有礼貌的小丫头,你这就算是道歉吗?!”
王怡梗起脖子说:“我当然是道歉。大婶,你看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
这说话之道,除了措辞,语气也十分重要。王怡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听在秦妈耳朵里,俨然就是讽刺而不是道歉。她原本就拉着王怡的衣领,现在用力往自己跟前拽,正要说什么,啪的一声轻响,有一物从王怡的口袋里调出来。
秦妈看着那物件,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尖声叫起来:“来人啊!抓小偷啦!有人偷小姐的东西啦!”
……
寺院客舍,灯光亮如白昼。
穿着睡衣,外面只披着一件棉袄的凤琉璃捧着一杯热茶,奉给魏月柔。
“妈妈,半夜天冷,你喝着热茶暖暖身子,可别着凉了。”
魏月柔点点头,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脸上,仍然笼罩寒霜。
半晌魏月柔才说:“秦妈,你先披上衣服,免得着凉了。”她又转头对小莺说:“小莺,你去厨房熬点红糖姜水来给秦妈驱寒,她年纪大了,恐怕受不住这寒气。”
小莺答应着去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俩,秦妈和王怡。
“好了,王怡,你可以说说,为什么小姐的神王玉手串会在你这里了。”魏月柔用了比较中性的措辞,但大家心中都雪亮:她是认定王怡偷了小姐的手串了!
“太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我口袋里!”
王怡在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手串会出现在自己口袋里。但秦妈一听就变了脸色,她恨恨地骂道:“眼浅的小蹄子,偷了就是偷了,难道手串还会自己长腿跑到你口袋里吗?!”
王怡一听“偷”字,顿时按捺不住大声叫起来:“我没有偷!”
“没有偷,难道是小姐自己送给你的?”秦妈冷笑起来,“你这样偷奸耍滑的人,小姐会送礼物给你?不管太太小姐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白天里王怡对凤琉璃百般不敬,种种惫懒神情,魏月柔都看在眼内。她老一辈的人,对这种行为格外的看不过眼。原本打算往后慢慢找个理由辞退了她,结果这丫头晚上就闹出这样一出,心中渐渐地有火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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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母女相处
她见秦妈情绪激动,就说:“秦妈,你稍安勿躁。”她转头对凤琉璃说:“琉璃,是你送给她的吗?”
王怡居然用一种赤果果的威胁眼神,死死盯着凤琉璃。
但凤琉璃似乎全然没有感到王怡那杀人的眼神,云淡风轻地说:“没有。妈妈。这个手串是什么来头啊,我又怎么会随便送人?”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刚才,是王怡来帮我脱衣服睡觉的。想来她是那个时候下的手。唉,王怡,我说你平时偷一下懒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次要这样做呢?”
王怡大叫:“不,小姐,我没有!”她一转念,哭起来:“小姐,我偷懒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事,你何苦怀恨在心,这样冤枉我!”
没错,一定是凤琉璃自己把手串塞进来,好找借口辞退她!
结果此言一出,凤琉璃还没说话,秦妈就冷笑起来:“你这样说,意思就是小姐自己把手串放进你口袋里了?笑话,小姐要辞退你,回去跟姨太太说一声就是,又何苦这样大费周章!”
正因为自己是姨太太安插到小姐身边的人,所以凤琉璃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啊!王怡现在有苦说不出,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凤琉璃身上,狠狠盯着凤琉璃说:“实情是不是这样,就要小姐还我个清白了!”
“王怡,没想到你嘴巴这样硬!你知道这个手串是老爷送给小姐的周岁礼物吗?十几年来,小姐都带在身上寸步不离,又怎么会肯为了栽赃你一个小小的仆人,就把它放到你身上?”秦妈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事,抬头对魏月柔道,“我想起来了,太太,小姐,在晚饭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小姐的手腕看。想来那个时候她就动了歪脑筋了!”
晚饭时,王怡确实赞了那手串一句,她又怎么会想到那是凤琉璃看准了她是贪慕虚荣的女孩子,故意把身上唯一值钱的手串在她面前摇晃,布下这样一个局,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秦妈见王怡不说话,又得意起来,说:“不光是我,小莺也听到的。”
魏月柔一听还有这事,连忙把小莺叫了回来。
小莺回来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身后还带着两名寺庙里驻扎的派出所民警。
“我听说这里发生了失窃案,所以跟着这位小妹妹过来。”
为首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民警老胡,多年驻扎在这个寺庙里,跟魏月柔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他知道这个院子里住的人非同小可,所以一听到小莺来报案,马上就赶过来了。
凤琉璃瞥了小莺一眼,似乎是怪她多事。转眼就说:“没什么,小偷其实也没有偷到什么东西。赃物我们也搜出来了。”
她把那神王玉串往民警眼前一亮,那一颗一颗最上好的翡翠,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乍一看是透明澄净的,再看看,却有隐隐约约的氤氲紫光,在玉石中透出,只把两个民警的脸都照得亮堂起来。
老胡跟那个年轻警察小棠对望一眼,心中暗暗吃惊,凤家大小姐这么贵重的物品险些失窃!幸亏她们说自己抓住了小偷,否则的话,市里非成立专案组调查不可……这么想着,老胡看向王怡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蔑视。
他咳嗽一声,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语气说:“这位就是作案嫌疑人吗?”
王怡见连民警都惊动了,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哭了起来:“不,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贱人,你还狡辩!”清清冷冷的一声低喝,魏月柔终于忍不住发怒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面罩寒霜,全没了平时那种不问世事的恬淡,而是充满真正的怒气,“人是秦妈抓住的,东西是在你身上掉下来的,你却没上没下地信口雌黄。这手串是老爷送给琉璃的周岁礼物,又怎么会再转送别人?反而是你,一向偷奸耍滑,不把人放在眼内,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要狡辩?”
老胡在这里调停,那边,小棠却已经分别向秦妈、小莺录了口供。过了一会儿,寺庙主持也赶了过来,铁证如山,很快,老胡就给她定了“盗窃巨额财物不遂”的罪名,作为犯罪嫌疑人带到就设在寺庙前头的白云寺派出所里去。
王怡这时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吓得腿也软了,浑身落叶一样哆嗦。她虽然有几分泼辣,终究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被老胡用手铐拷上带走了。
主持连连向魏月柔告罪,魏月柔心中觉得这算是凤家内部管理的问题,也不跟他多说,客气了两句就送走了那老尼姑,回头对凤琉璃说:“琉璃,你没有被吓坏吧?”
凤琉璃“哇”的一声,一头扎进魏月柔怀里哭起来。
“妈妈,我好害怕!”
刚才凤琉璃被王怡刁难却冷静应对,跟平时的软弱内向的性子未免相差太远,魏月柔看在眼中难免起疑心。如今被她这么一哭,却全都软回去了。想来凤琉璃也是凤家大小姐,大场面都见过不少的,刚才那么多外人在,当然要做做样子。
可一旦离开外人在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面前,她还是那个小孩子。
可怜的孩子,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才哭得这样伤心。想到白天王怡对凤琉璃的轻慢无礼,低头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哭得抽抽噎噎,伤心欲绝的凤琉璃,那张胖胖的脸蛋上还带着大病的憔悴,魏月柔再怎么对这个传言“克死自己”的女儿有隔阂,也不由得心软。她搂着凤琉璃的肩膀,柔声说:“好了,好了,那个女孩原本就心高气傲,是个心头高的。如今她做错了事,会受到法律惩罚的。回头我打电话跟你小妈说一声,辞退她就好了。”
魏月柔对得佛祖时间长,并不代表她就是个笨蛋。家务事如今都是尤珍在理,她总不好绕过尤珍去擅自辞退王怡。这也是为什么凤琉璃让小莺去报警的原因,因为一旦关起门来处理这件事,搞不好魏月柔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自己回到尤珍那里,尤珍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王怡。
在没有完全摸清魏月柔这个母亲的底之前,凤琉璃必须把魏月柔的所有退路都斩断。
凤琉璃呜呜咽咽地,哭得好不可怜,魏月柔眼见女儿被吓得不轻,着实好言安慰了一番,眼见时钟已经响了三下,魏月柔亲自带着凤琉璃回到自己房间里,哄女儿睡下。
“好孩子,这些天你受苦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妈妈带你到花圃里玩,好不好?”
魏月柔哄着凤琉璃,像哄三岁娃娃似的。凤琉璃心中一阵狂汗,看来母亲没有意识到女儿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她还是甜甜地道:“好。”
看着女儿甜甜入睡的脸,魏月柔心底深处很久不曾被唤起的母爱唤醒过来,她慈爱地看着女儿,良久良久,方才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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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一写到深山古寺就忍不住想写连环杀人事件……嗯,金田一和柯南的粉丝伤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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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陈氏内功
这天晚上,凤琉璃睡得并不好。
她一会儿梦见青春年少的自己,因为体型肥胖被同伴狠狠耻笑;一会儿梦见姿容靓丽的尤珍母女,在自己面前款款而过,身前身后传来无数带着恶意的窃笑;一会又梦见乔宇那凉薄厌恶的目光,弃自己如敝帚……凤琉璃心脏病发时的痛苦,陈三三被推下陷阱时的错愕冤屈,种种记忆纠缠反复,宛若梦魇席卷而至。
屋外传来小莺均匀的鼾声,盗墓贼耳聪目明的本能,通过重生也带到了凤琉璃身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凤琉璃索性爬起来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运气练功。
在做盗墓贼的时候,陈三三打从出生开始,就被带入千年古墓中适应其中的阴冷寒气,从会走路就开始在家族长辈的督促下,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直到她死去那天也不曾松懈。陈三三的功夫,在盗墓界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要不是因为对何彦太过信任,她决不会被他暗算了去。
而凤琉璃,虽然不比凤碧璃漂亮乖巧,对乔宇也是全心全意,舍生忘死。要不是几次凤琉璃为了乔宇兵行险着,原本并不得乔老爷子欢心的乔宇也没法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可是只不过接管家业短短半年,他就鸟尽弓藏,不光要跟自己离婚,而且还要自己死!
凤琉璃慢慢想明白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也许只是乔宇故意做出来气自己而已。毕竟当时乔宇根基未稳,公司里还有很多老人,一旦离婚落人口实,乔宇处理起来也是一个大麻烦。而原本心脏不好的凤琉璃自己被活活气死,那对乔宇,对凤碧璃来说,真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凤琉璃想通了此节,目光已变得如井水般深沉。她更加收敛心神,用那空空如也的丹田气海,去重新吐纳运转,借以驱走落水时深入骨髓的病气。
令她感到欣喜的是,也许有神王玉的帮助,也许凤琉璃本身是极有资质的人,努力了两三次之后,她就开始感到四肢百骸有细细的暖流在游走。
有门儿!
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上一世凤琉璃的许多不幸,都源自这具有心肌炎隐疾的身体。如今她已经重生过来,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过着今之古人的清苦生活,而那两母女,却跟在老爷身边,在帝都春风得意,挥金如土。
她必须要根治好凤琉璃的身体,甩掉身上这三十斤肥肉,然后让尤珍和凤碧璃,把上辈子的血仇全部讨回来!
……
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凤琉璃端着小莺做好的稀饭咸菜,敲开了魏月柔的大门。
“妈妈,早上好。”凤琉璃把热腾腾的稀饭放在饭桌上,又开始取碗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女儿突然从一个电脑游戏虫变得乖巧听话,魏月柔只认为是她在水里吃了大亏的缘故,心中不但没有起疑心而且十分喜悦,她刚做完早课,从蒲团上站起来说:“妈妈睡得很好,你呢?”
“我也睡得很好。”
练了半宿内功,凤琉璃现在比睡上二十个小时还精神,一张胖乎乎的脸蛋看起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魏月柔更加高兴,就说:“那就好,那就好。外面污染大,这山里面反而清净。赶紧吃早饭吧。”
母女俩吃过了早饭,老胡又来拜访了一趟,原来是送口供来给她们签字的。
也是老天爷有心帮凤琉璃,王怡跟着她来到这个山寺里之后,十分不习惯这种远离现代的生活,每天不安分地在寺庙里跑上跑下,老胡看到她那狗仗人势的样子,已十分看不过眼。昨天晚上王怡被凤琉璃抓住,老胡眼见这丫头竟然人品败坏至此,就信了凤琉璃个十足十。
回去之后,老胡连夜加班,写出一份声情并茂的报告来。只等两个苦主签了字就送到上面去,为王怡定罪。
这一次,凤琉璃不急着自己出头了,而是交给魏月柔来处理。魏月柔仔细看过那检控报告之后,点点头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末了对老胡说:“原本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要让我家那位姨太太知道,又有两车话要说。只不过我们做市民的,不能助长这些小偷的气焰,遇到这种事,必须要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利益。”
老胡严肃地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不然的话要我们警察来干嘛?”
魏月柔爱怜地摸摸旁边凤琉璃的脑袋,笑道:“也怪我那妹妹识人无方,不知道怎么挑人的,竟然选了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来。昨天真是吓坏我们琉璃丫头了。”
老胡少不得说几句大小姐好胆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的奉承话,只听得魏月柔眉开眼笑。送走了老胡,母女俩就结伴逛寺院去。
这座建在平阳市郊区的白云寺,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了。它位于白云山山腰处,山前还有一座小山峰,堪堪到寺院正下方,山后则是主峰白云峰,海拔并不算太高,却因为山上树木葱茏,水分充足,终年云雾缭绕,十分美丽。
这白云山的山泉水资源丰富,也非常有名。最出名的是山巅的天池,名叫“仙泉”,相传古代有高僧在此饮了仙泉水,踏白云升仙而去,所以白云山和白云寺才因此得名。
而凤琉璃失足落入的“黑龙潭”,则在山林之中,被树木遮挡着。那边在夏天的时候,有一个瀑布落下,黑龙潭会开放给游客游泳。到十月瀑布水枯,黑龙潭就剩下乌沉沉的死水一潭,寺庙方面就会关闭泳场。
王怡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下手,想来就是因为黑龙潭如今被关闭了几个月,人迹罕至的缘故。也是凤琉璃命不该绝,被从山上溯溪返回的驴友给救上来了,那些驴友里正好有一个是医生,当场为凤琉璃做了急救措施,这才活过来。
想来,魏月柔也一心打算好好酬谢一番那几个驴友。可惜人家活雷锋再生,救完人又留下一些应急药品后,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走掉了。
“琉璃,我听他们口音,应该也都是平阳本地人,你回去之后如果可以遇上人家,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魏月柔严肃地说,“咱们凤家的人,可都是知恩图报的!”
凤琉璃怔怔地盯着魏月柔,看来,这位母亲虽然跟自己不对盘,却是一个正值的人。
不过,那几位救命恩人,也正是她要感谢的。
她轻轻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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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山有鬼
此后的一个星期,凤琉璃都过得很平静。
她丢开了一切喜欢玩的电脑游戏,把笔记本锁进抽屉最深处,钥匙交给小莺保管。
白天,她陪着魏月柔念经礼佛――当然,她自己是不会念的,只是捧着一本书在母亲身边看。不过这样魏月柔已经很满足了。
晚上,等所有人睡下之后,凤琉璃就运功吐纳,重新拾起以前的内功,去驱除寒气,增强体质。
因为魏月柔是吃长素的,凤琉璃如今因为要减肥,也正好陪她一块吃素。陈家代代秘传的功法,除了强身健体之外,凤琉璃很惊讶地发现,如今再运气起来,神王玉中还会出现一股暖流,来帮助自己事半功倍地修行。
很快,一个星期之后,凤琉璃就把那黑龙潭水的寒气尽数驱除出体外,那原本软弱无力的心跳,也强劲很多。
她知道自己父亲也有心脏的毛病,自己遗传了父亲这一点,所以心脏不太好。如今总算是从根子上断了这个隐患。
放下心来之后,凤琉璃却没有松懈,而是加紧时间练功,这一次,她要把自己体内的脂肪燃烧殆尽,塑身减肥!
“这也算是古方新用吧?”
上一世的陈三三,那身材就跟竹竿一样,从来没有考虑过减肥这个问题。如果被自己死去的爷爷知道自己竟然用千年盗墓世家陈氏独门心法减肥,准会被气得活过来……这么想着,凤琉璃自己都觉得好笑。
好笑归好笑,陈氏心法减肥效果,那真是杠杠的,比什么瑜伽、肚皮舞都强得多了。凤琉璃让小莺弄来一卷保鲜膜,把自己全身上下严严实实地裹上,然后闭目运功三个周天之后,那保鲜膜就已经布满了淡黄色的粘滑液体。那是汗水混合着油脂的脏东西。
等到清洗干净之后,浑身轻松的凤琉璃才愉快地睡过去。
身在帝都的尤珍和凤碧璃,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把大小姐“流放”到寺庙里,却给了凤琉璃一个躲开她们耳目,脱胎换骨的大好机会。
……
王怡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寂静的山中跑着,冷不防脚底下霜浓路滑,“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食。
“好痛!”
一轮明月,在树梢露出半边脸来。
王怡揉揉生疼的膝盖,爬起来又继续往山下跑去。
开什么玩笑,凤大小姐根本就是故意冤枉自己的!她才不要为了那种莫须有的罪名,要被送进大牢里去!
她要下山,要逃跑……要找到那位凤家姨太太,向她讨个说法,为什么明明看起来软弱无能的大小姐,在这山里却完全变了个人,变得那么狡猾!
山风吹到浑身热汗的王怡身上,冰冷刺骨,王怡喘口气的功夫,眼前一花。
好像……好像有个黑影在自己面前飘过去了?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王怡浑身汗毛一块树了起来,她连气也顾不上喘了,连忙拔腿继续往前跑。
等跑到了山下小镇上,她就安全了!
可那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一路跟着她。王怡跑得快,它跑得快;王怡跑得慢,它就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三不五时的,又在王怡眼前晃一晃,生怕王怡不知道它的存在似的。王怡又跑了三五百米,那黑影跟在她身后,呵呵地朝她吹气。
那森森的冷气,灌了衣衫单薄的王怡一脖子。王怡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回答她的,只有猎猎山风。
“是凤琉璃吗?!没错,是我推你下黑龙潭的,可你也没有受伤啊!我现在就告诉你,可不是我要害你,是你那位小妈吩咐我这么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吧!”
王怡虚张声势的声音在山林里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那黑影停在她面前五米处,垂着头,一声不吭。
压根儿没有任何声音。
王怡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那黑影。那黑影身量跟凤琉璃差不多高,果然……是她吗?
但那鬼魅一样的身法,还有刚才那黑影忽快忽慢的速度……凤琉璃一个千金小姐,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啊。莫非是寺庙里隐藏着扫地僧一样的角色,如今来帮着警察抓自己?
老胡到市里交报告去了,小棠今天喝醉了酒,正在呼呼大睡。恐怕他们连自己跑掉都不知道,又怎么来得及通知寺庙里的人?
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那黑影忽然侧过身来。王怡头皮一炸,那黑影分明只有纸片一样厚薄,它不是人!
与此同时,王怡头顶扑棱棱一阵响动,一只夜枭凶狠地呱地一声。王怡天旋地转,两眼一翻,浑身筋骨被人抽去一样,瘫软在地上。
“啊――”
凄厉的女声,划破宁静的山寺上空。伴随着女声叫喊,寺庙里守夜僧人房间里亮起了灯光。
“有人惨叫!”
“手电!快去拿手电!”
“小棠呢?今晚老胡不在,小棠在哪里?!”
山里的僧人,对于这种半夜突发,需要救援的紧急情况已经有了一整套程序,非常熟练――这是因为近年来时不时有驴友在此地遇险,当地政府专门对僧人们做了应急救援的相应训练。
一被叫声惊醒,僧人们马上就穿起衣服拿起手电,到派出所摇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小棠,两两分组展开搜索。
外面在喧哗,站在窗前,身披睡衣的凤琉璃看着那满山闪耀的手电,眼神如凝霜,嘴角微微弯起。
她双手平平向外伸出,手指头飞快而细微地连续做了几个动作,咻的一下,一个黑乎乎的物件就从窗外飞回她手中。凤琉璃熟练地把那物件揉成巴掌大的一团,打开床底下的活动夹板,把它放了进去。
跟何彦学回来的傀儡之术,原本只是下墓之前探机关所用,没想到今天竟然用到活人身上。
原本最好的傀儡应该是用古法秘方来硝制动物皮,一直造到如纸一样薄才算完工。何彦的傀儡,甚至能够像人一样使用各种盗墓工具,在墓室里作业。展开像人一样大,收起的时候只有巴掌一团。而现在凤琉璃仓促之间制作出来的这个傀儡,只能吓吓人,并且仅能使用一次。
只要一次,也就足够了。
刚收好傀儡,小莺在外面敲门了:“小姐,小姐,你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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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直接作恶的家伙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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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提前返家
凤琉璃披上外套,打开门答应着:“我没睡呢。”她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懒洋洋地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小莺说:“听说在山林里有人晕倒了呢。现在寺庙里正在派人去搜救,太太担心你在这里会被吓着,就让我来接你到她房间里去。”
这是魏月柔第一次表现出对女儿的担忧关爱,凤琉璃推脱的话倒不好了,她点点头说:“可以让妈妈陪我那就最好了。”
跟着小莺来到魏月柔房间里,魏月柔也是一身睡衣打扮,见到凤琉璃,她一把把凤琉璃搂进怀里说:“琉璃,没有吵到你睡觉吧?”
“我没事,妈妈,我长大了。”
凤琉璃嘴上这样说,却一直往魏月柔怀里靠着撒娇。魏月柔心中软软地,说道:“今晚你就在这里跟妈妈一起睡吧。听说又是有人在山里出事了,这山中的事情真多啊。”
“妈妈,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吗?”
秦妈这时帮魏月柔暖好了被窝,插嘴说道:“其实也不多,一年也就两三回。只不过平时多数都是在夏秋两季,一般都是驴友在山里迷路了之类的事。但像今年这样,腊月里一连两单要紧急救援的事,那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两单,凤琉璃不用问也知道,除了今晚这一单,还有一单当然不客气是她区区在下凤琉璃了。
魏月柔责怪道:“秦妈,小姐胆子小,大黑天的你不要胡说。你明天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大家就都睡觉去吧。”
秦妈和小莺答应着,就都退下去了。
凤琉璃挨着母亲,在四柱床上睡下来。魏月柔在寺院中已经住了快十年,这里就像她的家一样,这里的床铺被褥,日常用品,都是尤珍派人在家里拿过来的,所以比起只是暂住的凤琉璃的房间,这里的东西要好很多。
枕着柔软的羽绒枕,盖着温暖的大棉被,魏月柔帮女儿掖好被子,凤琉璃还真有点眼皮发重。
不过,她还有话要说……
忍着瞌睡,努力支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凤琉璃迷迷糊糊地说:“妈妈,我好害怕。”
“好孩子,妈妈在这里,不用怕。”
“妈妈,刚才秦妈说,山里这半个月就发生了两起事故……是不是这山里面有什么歹人啊?”
魏月柔原本伸出去要爱抚凤琉璃的手僵了一僵,随即继续摸向凤琉璃额头,语气也竭力平稳:“不会的。这里虽然是郊区,但我们前面的白云寺是国家一级旅游景点,还有派出所驻扎,不会有什么歹人进来。”
“可是,我们后面,就是后山了……派出所里只有胡叔叔和小棠叔叔两个啊。”
魏月柔放柔软了语气,安抚女儿道:“就算是这样,坏人也不会来这里的。因为妈妈会保护琉璃。”
“太好了,妈妈。”凤琉璃双眼已经闭上,小嘴兀自咕哝着,“我还以为,妈妈不喜欢琉璃呢……”
魏月柔一怔。
但凤琉璃发出细细的鼾声,已经睡着了。
“不喜欢你吗?”
魏月柔打量着女儿的小脸,最近因为吃素的关系(至少魏月柔认为是吃素的关系),原本胖乎乎的女儿瘦了不少,渐渐露出清秀少女的轮廓来了。她下巴尖尖地,双眉如远处的青山般,透着黛绿;肌肤晶莹剔透,而一双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铺洒下来,柔柔地扑扇着。而凤琉璃的五官,其实跟她死去的小哥哥非常相像,看着一团白绵般甜睡的女儿,魏月柔觉得自己以前对女儿的冷淡,实在属于无理之极的迁怒。
头一次,魏月柔后悔起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来,她低声说:“琉璃,妈妈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凤琉璃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梦呓。
依偎着女儿小小暖暖的身子,魏月柔重新躺下来。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好。
……
一夜好眠,第二天凤琉璃起床,身边却已经没有了魏月柔的身影。她一边爬起来,边柔柔地,轻轻地叫:“妈妈!”
那语气,软得能掐出水来,哪里像十五岁少女的声音,反而像五岁之前睡醒到处找母亲的小小孩。
魏月柔原本在外面听着秦妈和小莺的汇报,听到凤琉璃这一声声叫唤,连忙走了进来。
“琉璃,你醒了?”
魏月柔的脸色,从肃然到和蔼只有那么短短一秒,但凤琉璃还是捕捉到了。她视而不见,说:“是啊,我昨晚睡得好好哦。”
看着女儿娇俏可爱的模样,魏月柔真是恨不得每天晚上都和她睡在一块。这样懂事又可爱的丫头,只可惜长在凤家,而且,命硬克亲。
惋惜的心态在母亲心中一闪而过,她想起还有话要跟凤琉璃说,就来到凤琉璃跟前:“琉璃,你醒来就好了。我刚才跟你爸爸、小妈联系过,他们下午就派车过来,接你回家去。”
“为什么?!”凤琉璃大吃一惊,伸到一半的懒腰也停了下来,“妈妈,不是还有两个星期才到日子吗?”
眼见女儿对自己依依不舍,魏月柔自己又何尝舍得这个好不容易才懂事起来的小棉袄,她在床沿坐下来,闻言软语地说:“琉璃,你听妈妈说。你知道昨天晚上出事的是谁吗?”
凤琉璃瞪大一双圆圆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透着懵懂。
魏月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是王怡!”
王怡昨天晚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羁押室里逃出来了,结果被她撞进了关闭中的黑龙潭里。
这一次,可没有什么过路的驴友,要不是王怡落潭时发出那一声尖叫引来寺院里的僧人,恐怕就变成浮尸一条。尽管如此,等到僧人搜索到她的时候,她也在黑龙潭冰冷刺骨的池水里泡了两个多小时,她得了严重的低体温症,如今正在山下的医院里抢救。
传言出来,好像就算治好,她这个人也算是废了。
秦妈一打听到这些消息,就马上来报告给魏月柔。只把魏月柔听得倒抽一口冷气,昨天晚上女儿的话,马上就浮现在她耳边:山里有歹人!
而且搞不好,这个歹人,就是针对女儿下的手。
否则的话,又如何解释,从来不出事的冬天的白云寺,半个月发生两起案件,而且,都是围绕着凤家的人?她魏月柔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可是女儿,她还小。
魏月柔不再犹豫,马上打电话给刚从帝都归来的丈夫,要求他马上把凤琉璃接回安全的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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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依依惜别
原本按照往年惯例,凤琉璃要在山里住一个月的。但是现在,因为凤琉璃自己和王怡接连出事,魏月柔亲自出面,让凤老爷提前两个星期接女儿回去。
反正现在凤琉璃跟她已经和好了,以后母女相聚,多的是时间和机会。
魏月柔心里这样打算着,嘴上只是安慰看起来吓坏了的凤琉璃。她见凤琉璃撅着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心里想着果然女儿是跟自己亲,嘴上却道:“琉璃,你不要这样,今年山里不安全。要是你还想来,不如到夏天的时候再来,到时候山里比城里要凉快,就当是避暑了。”
她停了一停,又说:“其实论理,现在这个时候你也不应该在这个地方来跟妈妈消磨时间的。你今年都十五岁了,还有一年就要参加社交舞会,正式出来社交了。可是每年腊月里,正是人情往来最繁忙,最要见人的时候,你却都躲在这里。再这样下去,凤家就跟没这个女儿似的,大家都只看着碧璃了!”
魏月柔一边说话,一边心里下了决定,以后都不让凤琉璃在这个年节跑到这边来,要来,就改在最炎热,社交活动最少的七月来好了。
“还有,”她见凤琉璃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魏月柔狠了狠心,板起脸说,“你爸爸工作忙,没空来接你。下午见到来接你的人时,你可得要高高兴兴的,不要摆出这副面孔。现在科技发达了,长舌妇的本质可没有变,你可不要一转眼就被那些人有把柄到你爸爸那里告状,知道吗?”
魏月柔原本还担心自己说话语气重了,凤琉璃会受不了。不料凤琉璃只是眼珠子一转,就乖巧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妈妈,下午我一定会高高兴兴地跟他们回家。”
魏月柔这才重新露出微笑,她摸摸凤琉璃的脑袋,说:“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妈妈现在还不能回去,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经过这一次,魏月柔已经知道了,凤琉璃在凤家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过。
可是要她自己再次涉足那个家,她还没有那个准备和勇气……
只要想起儿子那惨白的小脸,想起丈夫在尤珍面前的低声下气,魏月柔的心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般难受,她不愿意踏足到那片伤心地……
“好了,琉璃。我们去吃早饭吧。”
魏月柔说罢,站起身来走出去了。凤琉璃盯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仍然保持那乖巧洋溢的笑容,可是那眼神,却渐渐肃然。
原本还打算撺掇着这位亲生母亲和自己一块回去,自己在那里也好多个膀臂。
不过看来,虽然自己和母亲的关系有所改善,在母亲心里,还是比不过那个死去的小哥哥。
死去的人,当然千好万好,何况是豪门嫡子?被失去儿子的伤痛蒙蔽理智十年之久的母亲,终究还是看不到自己女儿更需要她的支持。
不,或者魏月柔已经看到了,却仍然选择自己躲在一旁独自疗伤,而把女儿再度推回凤家里去。
“这样也好……”
这样,她就可以无牵无挂地,一个一个一个地,找到那些人来算账了。
……
这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小别院里的人都在忙着收拾凤琉璃的东西。大家也都很高兴,终于要结束这种今之古人的生活了。
老实说,白云寺虽然是大寺庙,但为了保护施主们的隐私,这后面的客舍跟前面开放游客参观的大雄宝殿,还是相距很远的。这些天来,大家看木鱼念珠比看到电脑电视还多,都几乎忘记家用电器是怎么个使用法了,如今可以提前两个星期回到富贵风流的城里去,谁会不高兴?
中午吃过午饭,凤琉璃又歇了个午觉,凤家派来接她的车子,就到了客舍后门。
白云寺在半山腰上,前面山门是一条长长的天梯,车子开不上来。但是客舍后门,却有一条车道直到门口,还有一个小小的停车场。那是方便运输寺庙里的生活用品,还有接待凤琉璃这种借住施主所修建的。
凤琉璃跟母亲依依惜别,就上了那辆来接她的劳斯莱斯。
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子里,车子性能极佳的引擎发动起来,车窗两旁的景物飞快滑过。转眼就下了山,进入了白云山下的小镇。
看着繁华街景,对比起山上的冷清寂寞,小莺欣喜地说:“小姐,我们可以回家了。”
小莺还是个孩子,对花花世界,当然是向往的。
而凤琉璃,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看着窗外出神,对小莺的话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是的,她要回家了。
回到家里,去对那对母女。
记得以前每一次回家时,尤珍都会像这次这样,派来家里最好的车子来接她,做好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
而那个贪吃的自己,刚从粗茶淡饭的山上下来,就像猴子归山,欢呼一声坐下来就开始大扫荡。全然看不出餐桌旁父亲那厌恶的眼神和尤珍看着自己跳进坑中的得意。
那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想到,那是尤珍故意挖给自己跳的陷阱?
父亲对规矩看得最严,至今为止凤家的家规还有食不言寝不语一条。
而自己,只不过在母亲身边呆了一个月,却像刑满释放的罪犯一样,大吃大喝毫无形象可言,又怎么会不惹人笑话,惹父亲厌弃?
尤珍安排做的,都是凤琉璃喜欢吃的大鱼大肉还有各种甜点,在这种美食攻势下,毫无防备的凤琉璃在青春期开始发育之前,就吃成了个营养过剩的小胖墩。后来在心肌炎药物的催肥作用下,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时候,尤珍却换来了各位豪门阔太的声声夸奖。
“瞧人家凤姨太太,真是没话说,不是自己的女儿都这样尽心教养。”
“所以说人家会做人呢,一双女儿一视同仁呀。”
“姐姐,你的蛋糕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可以给我吃一点吗?”
正在埋头大嚼蛋糕发泄心中苦闷的凤琉璃愕然抬头,却对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美丽眼眸。还没等到凤琉璃说话,尤珍大得不寻常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碧璃,你是妹妹,要让给姐姐吃!”
天知道,凤琉璃正准备把手里的蛋糕分给凤碧璃一半,尤珍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在满世界嚷得众人皆知之后,就拉着凤碧璃走开了。
其实尤珍真的要对凤琉璃好,严加管教,雕琢成材,才是真正的关爱。又何必嚷得众人皆知?
就这样,凤琉璃成为尤珍和凤碧璃,赢得众口一词好口碑的垫脚石。
回忆前程种种,凤琉璃看着前方出现的城市高楼,眼底渐渐多了几分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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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没衣服穿
车子进入繁华的平阳市区。
平阳市坐落在本国南部,在海洋气候的影响下,终年温暖如春,这里有着全国最发达的路网和最优质的深水港,优越的地理环境和开放的政策使这个城市成为本国最重要的通商口岸,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繁华闹市。
车子在高架路上行驶着,凤琉璃发现并不是开往家里的方向,便问:“陈叔叔,我们这是要到哪里?”
“小姐,因为姨太太和二小姐三小姐也是下午的飞机回到平阳,她们风尘仆仆的,老爷就说不在家里吃饭了。晚上在中森会吃。”
中森会,是城中著名的中餐厅,以环境优雅菜肴精致而闻名,是城中富豪喜欢聚会的一个地方。
凤琉璃点点头,又问:“二哥呢?”
在凤家,死去的长子地位不变,所以尤珍所生的凤瑞璃就被人称为“二少爷”了。
“二少爷直接从帝都飞回青藤大学,你知道,m国是没有春节假,只有圣诞假期的。”
二少爷凤瑞璃,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年少天才,聪颖过人,十六岁就被常青藤大学破格录取,如今已经是大二学生了。
凤琉璃于是不说话了。
很快,车子就到了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下的中森会门口。
高大巍峨的后现代风格建筑,拔地而起,夕阳之下,外围墙上的落地玻璃窗闪着金色的光芒。一排黑色西服的服务生分成两排站在高大的店门口,从外面看到一个巨大的红木影壁,挡住了店内一切景致。
这就是中森会老板的精明之处,不用那些庸脂俗粉,而用高大威猛的壮男做服务生,能够极大地满足客人们的虚荣心。男人们会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我吃着你侍候着,我喝着你看着;而女人嘛,都不会拒绝几个风华正茂帅哥的殷勤服侍的……
陈叔把车子停在饭店门口,小莺忽然想起一事,说:“陈叔,小姐还没有换衣服呢!”
在山上生活随意,凤琉璃平时都是t恤牛仔裤,有时候甚至是运动服到处晃的。反正她原本是个小胖妞,也就只有这些衣服适合她日常穿了。
可是,如果要参加正式的饭局,这种休闲装,显然是不行的。
陈叔为难道:“可是老爷和姨太太都在里面等着小姐了……迟到太多不太好吧?”
“可穿成这样去见他们,还有别的太太小姐在场,不是更不好吗?”
“好了。”正争执间,凤琉璃忽然出声,制止了二人继续争吵,她淡淡地说,“陈叔叔说得对,我迟到太多了,让爸爸和小妈等着也不好。都怪这市里交通堵塞严重,让陈叔叔这么迟才接上我呀。”
陈叔一愕,继而额头上猛地沁出了冷汗,小姐这话,分明是说因为他去得迟了,所以才令她如今没有时间去换上正式见客人的衣服呀!
本来姨太太就吩咐他慢慢去,不用急,他中午才跟那几个司机吃饭喝酒,等到酒醒了才不紧不慢上山去,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厉害,轻轻一句话就看破自己偷懒的事了!
凤琉璃这时打开车门,一只脚跨了出去:“好了,时候不早了,小莺,我们走吧。”
“慢着!小姐!”陈叔想着凤琉璃这么一去,肯定会在老爷和姨太太面前告自己一状,她再不受宠也是凤家大小姐,姨太太为了维护自己脸面,铁定会拿他作伐,他擦着冷汗说,“现在回家去是太远了,但是从这边绕到前面,有个商场,里面的东西也还看得过去。要么我把小姐你送到那边去,买件新衣服吧?”
凤琉璃细细一想,笑嘻嘻地说:“那就劳烦陈叔叔你了。”
一个月不见,小姐忽然开了窍似的,变得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挤兑得自己带她去买衣服,陈叔暗暗心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哪里的话,我不是凤家老司机么。”
于是凤琉璃重新关上车门,陈叔再度发动了车子,往商场方向而去。
这个商场,当然不是城中cbd里面那些名牌精品店,只是普通百货店,有一些中低端牌子的衣服而已。幸好凤琉璃年纪轻,最近又减掉了不少肉肉,青春无敌就算披块麻袋在身上都好看。再加上尤珍对她一向采取经济紧缩政策,凤琉璃的零用钱也不是太多,这里这些only、歌莉娅之类的牌子,正好她负担得起。
凤琉璃选了一件象牙色牛角扣呢子大衣,里面搭配红色羊绒连衣裙和黑色的瘦腿裤,黑色平底芭蕾舞鞋,一身都是走潮流款的商场货,却也衬得她青春可爱,光彩照人。
“小姐,你穿这些低端牌子去,会不会不太好啊?”小莺虽然心中赞叹凤琉璃瘦了之后的清秀动人,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她在凤家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这里上上下下都是讲究排场的人。穿着商场衣服赴宴的,恐怕凤琉璃是头一份儿,也是独一份儿。
“那你觉得我穿运动服去比较合适?”
小莺一时语塞。
凤琉璃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减掉将近十斤的肉肉,但大腿还是嫌粗了点,小肚子的游泳圈也在……也罢,减肥减太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还是徐徐图之吧。她眼波盈盈,看起来似乎在笑,可那眼底深处,分明闪着寒光。
“没关系的,小莺。这些衣服也就一次过而已,等今晚之后,我就会高级定制时装穿了。”
小莺一愣,不明白凤琉璃的意思。高级定制时装,那不是姨太太尤珍才能享受的殊荣吗?
为什么大小姐要这样说?
再次来到中森会门口,凤琉璃已经没有刚才那一身运动装那么扎眼。黑衣侍者彬彬有礼地把她迎进门去,七拐八弯地,来到凤南天习惯去的大包厢房里。
推开包厢的门,隔着红木多宝格,展眼里面一片珠环翠绕。又有隐隐约约的笑声传出来。小莺在凤家呆了没两天就被派往跟凤琉璃到白云寺里去了,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奢华的饭店,她看着地上铺得厚厚的红地毯,看着天花板上的意大利水晶吊灯,看着周围墙上挂着的真正名家油画,这里每一件东西,都不知道要她多少年的工资,看着看着,小莺看得都呆了。
有这样一个呆仆人在自己身边,难怪上一辈子的凤琉璃,总会平白落得那么多错处。
不过小莺再呆,她还是个心地善良的淳朴孩子。王怡再聪明,心术不正,也不能用。这就是为什么凤琉璃有心要把小莺留在身边,却对王怡毫不留情的缘故。
凤琉璃展开满脸笑容,乖乖巧巧,活活泼泼地走进房间里去:“爸爸、小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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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角色们终于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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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庶母庶妹
暌别三周,凤琉璃再次见到自己父亲和小妈,心情跟以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重生过来的她,知道了尤珍的伪善面目,如今对她是无论如何亲近不起来了。不过表面看来,却比平日那副好吃懒做,娇生惯养的模样要乖巧很多,看在父亲凤南天眼里,反而像是女儿如今懂事了一样。
父亲凤南天,比印象中要年轻很多,也就将近四十岁左右。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他相貌清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一身唐装,脚下穿着黑布鞋。只是在左手拇指上一个通体碧绿晶莹的浓阳绿翡翠扳指,以及腰间一个白如凝脂的羊脂玉代代封侯挂件,显示出这位国内首屈一指的古玩行主人的不凡品味。他听到女儿银铃般的声音,虽然还是板着脸,却流露出柔和目光:“琉璃,你回来了。”
“爸爸,好久不见。”凤琉璃转头又对旁边年轻了十多岁的小妈尤珍甜甜一笑,“小妈。”
尤珍当年嫁给凤南天的时候,才18岁,嫁给他后一年就生了儿子凤瑞璃,一年半之后又生了凤碧璃,如今也才32岁。
女人30出头,正是最有魅力的熟女。尤珍年轻时是非常出色的美女,如今的魅力也丝毫不减当年。她保养得当,一张瓜子脸连皱纹都极少,只有笑起来眼角有两丝淡淡的鱼尾纹,一双丹凤眼随时看上去都是和蔼可亲地,因为做主母的时间长了,整个人也有了那么一份气场。
早先的尤珍,可不是这样。她原本是个乡下丫头,家里一大群兄弟姐妹,她排中间。
一般来说,一个家庭里兄弟姐妹一多,排中间的那个就最尴尬,既不像老大受到父母倚重也不像老幺受到父母偏爱,可是尤珍却不一样,她特别的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非常有主见。在家里帮助大哥大姐照顾弟妹,到了初中毕业,知道家境困难,就自己主动提出辍学打工。魏月柔当年看中了尤珍,除了尤珍和凤南天早就郎情妾意之外,也因为知道尤珍是个会照顾人的,抱了托付之意。
不料魏月柔自己却治好了病,当年的一着错棋,导致今天一夫两妻的尴尬局面。
魏月柔搬到寺院后,家中的管家大权就落到了尤珍手上,尤珍对凤琉璃这个嫡女,虽然看不顺眼,却表面功夫做到十足十,客客气气,不敢半点怠慢――起码表面上不敢半点怠慢。
今天她喜气洋洋地,对凤琉璃也和颜悦色,亲切地道:“琉璃,一个月不见,你倒是变得漂亮了呢。那边的山水真养人啊。”
往年凤琉璃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诉苦,白云寺的素菜多难吃啦,连网线都没有她只能玩单机游戏啦诸如此类巴拉巴拉的。尤珍也都扮演着良好的倾听者角色,甚至有意无意地鼓励她这样说,年幼无知的凤琉璃那时候,却没有看懂尤珍眼底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只以为小妈对自己真好,肯听自己诉苦。
可今年的凤琉璃,明明面容憔悴,原本胖乎乎的体型也消瘦不少,却微微笑道:“是啊。在大城市呆久了,好像肺里都充满着汽车尾气。在山里住住,真是挺舒服的。”
凤南天一听,觉得女儿真的懂事了。过了十五岁的女孩子果然跟以前小孩子时不一样,他呵呵笑道:“老呆在山里也不行,琉璃毕竟正在长大,还是多呆在城里好。”
尤珍听了连忙说:“那是当然的,要不是担心姐姐在那边寂寞,我们也不忍心放下琉璃,自己到帝都里去啊。”
凤琉璃只是微笑着喝了一口热茶,怂恿丈夫撇下大女儿,带着自己到帝都去长脸。回头却说成是因为担心魏月柔的缘故,小妈颠倒黑白的功力仍然是那么强大。
不过尤珍和凤南天出差一个月,背地里不知道吹了多少枕头风,如果自己现在发难,耳根子软着的父亲只会责备自己不识好歹,转而说小妈操持家务不容易,轻轻地就绕过去了。她如今就陪着尤珍演戏也罢。
凤琉璃又问了几句尤珍和凤南天的近况,凤南天更加满意。言谈之间,凤琉璃知道凤青璃因为晕机厉害,先回家休息去了。但是――
“对了,碧璃呢?”
凤琉璃左顾右盼着,显得十分想念妹妹的模样。
正在说话间,门外又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我来迟了,真是不好意思!”
伴随着格格娇笑,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美女,在两个老保姆的陪伴下,在多宝格后走了出来。
霎时之间,整个包厢都因为这个女孩子的来到而明亮起来。
这个女孩子,年纪跟凤琉璃相仿,可已经是十足的美人坯子。虽然外面还是寒冬,可这个女孩子却穿着活泼的淡粉红色蕾丝边公主裙,白色的袜子,金色的尖头羊皮软底鞋,整个人流光溢彩,周身似乎有淡淡的金光笼罩着。
听到这个声音,看到眼前的可人儿,凤琉璃保持着亲切乖巧的笑容,心底却狠狠一震:凤碧璃!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凤碧璃实在是漂亮得过了分。可偏偏她没有用分毫的化妆品来雕饰过,一切都是那样的浑然天成。今天她把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梳成公主髻,万缕青丝垂在背后,如瀑布般顺滑,另有两条小辫自鬓边自然垂下,随着她走路一跳一跳地,活泼俏皮。而她的五官,是那样的迷人,修眉端鼻,口若含丹,那淡粉色的樱桃小嘴,轻轻开启,就是银铃般的笑声。
凤琉璃看着凤碧璃,整个人木然不语。
没错,凤碧璃就是这样出色的美人,她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就是万千男人的梦中情人。
虽然凤琉璃算得上是清秀,但正如《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台词所说:“美女都是要对比出来的”,站在凤碧璃身边,凤琉璃就成了那黯然失色的狗尾巴草。
以前凤琉璃见到凤碧璃,总会感到无边的自卑,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缝里。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很淡定了,甚至淡定得连那夺夫夺命之恨都压了下来,而是主动走上前去,摆出姐姐的亲切笑脸对凤碧璃说:“碧璃,怎么这么迟才来?”
凤碧璃见凤琉璃主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一愕。她原本只是对着凤南天和尤珍说话,完全当这个姐姐是透明,如今却不好不答,生硬道:“我去换套衣服,没想到姐姐比我还快。”
不过凤碧璃到底是凤碧璃,调整情绪极快,尤其在父母面前,她笑嘻嘻地说:“姐姐这次在山上可受苦了吧?”
要不怎么说母女同心呢,尤珍不方便继续问的话题,凤碧璃可以恃着妹妹的身份,肆无忌惮地问出来。
挖好了的坑,只等着凤琉璃往下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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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们一个一个出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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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左右夹击
凤琉璃才不会那么笨,她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受苦。我是跟在我的亲生妈妈身边啊。不过,我也很想念父亲和小妈,还有妹妹你就是了。”
凤琉璃的回答滴水不漏,凤碧璃一愣,还不敢相信,说:“可是,姐姐你出发前不是说过,那山上又冷又闷,连根网线也没有的吗?”
那是什么时候说过的话,重生过后的凤琉璃又哪里记得?她直接摇头道:“我有说过这种话吗?我不记得了。不过山上空气清新倒是真的,你看,我的气色都好多了呢。要不是挂念着小妈和爸爸,我还想住到过年才回来。”
她口口声声小妈长小妈短地,尤珍反而不好为凤碧璃说话了,而且今天尤珍也觉得凤碧璃话太多了一些,便轻轻咳嗽着,端起了茶杯。
凤南天沉声说:“够了,碧璃。你姐姐是个沉稳性格,跟你可不一样,只想着帝都的繁华热闹!”
凤碧璃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凤琉璃冷笑着,父亲这样堵住凤碧璃的嘴巴,表面看来是为了自己而训斥凤碧璃,实际上却不让凤碧璃说出更出格的话来,保住尤珍的面子。
凤南天的心,终究还是偏向尤珍一房多些。
眼见着饭菜还没有上,大家却都闷头喝茶,凤琉璃主动站了起来,说:“爸爸,小妈,我帮你们斟茶吧。”
说罢,凤琉璃站起来,自然而然地脱下外套交给小莺。
一身艳艳的红,映入了凤南天眼帘。
减了十斤肉的凤琉璃,虽然身子还是圆滚滚的,小脸却明显地瘦了尖了,衬出她修长的眉毛和大大的杏眼来,她肤色随了魏月柔,是那种细瓷般的白腻,在红衣衬托下,整个人粉妆玉琢,特别的讨喜。
凤南天摸摸面前的茶杯,心里想:自家的女儿也十五岁了,成了大姑娘。虽然碧璃更漂亮一点,这次带到帝都去也很受那边的官二代红二代欢迎。但从来保险都要买双份的,多点投资凤琉璃,说不准以后还会派上什么用场。
这样想着,他又多打量了凤琉璃几眼,忽然发现了什么。
“琉璃,你这身衣服哪里买的?”
凤琉璃不经意地说:“这件啊,是我刚才在商场里买的。”
这件呢子连衣裙,款式不可谓不新颖,但是做工和用料,一看就知道是粗制滥造的货,凤南天一生不知看过多少珍宝,一双眼睛何等毒辣,见女儿穿这样的粗糙货出来,不由得脸色微微一沉。
尤珍顺着他的脸色就开始数落凤琉璃:“琉璃,你也真是的。咱们是什么家庭,缺那两件衣服穿吗!怎么跑到那种低端商场买衣服去了,这些什么城乡结合部的牌子呀?也不怕脏了你的身子。”
凤碧璃更夸张,索性站起来拉过小莺手中的外套细细地看,然后尖声尖气地说:“姐姐,这件外套是什么牌子呀?这些扣子看起来像是牛角,其实却是塑料的,你可不是被骗了吧?”
凤南天的脸色更难看了。
凤碧璃盯着凤琉璃,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可她目光中的幸灾乐祸,又哪里逃得过凤琉璃的双眼。刚才凤碧璃受了凤南天的一句责备,如今可想要讨回来。
表面看来,凤碧璃是个活泼可爱毫无心机的少女,实际上,她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而且她看中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得到之后,还一副理所当然应该是她的态度。
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当她看中了乔宇的时候,才不顾他已经是自己姐夫这个事实,不惜毁掉凤琉璃,毁掉文渊阁,也要插足进来。
只要吃过一点点的亏,凤碧璃都必定要加倍奉还。
凤琉璃太了解凤碧璃的这种个性了,但今晚,她是不会让凤碧璃得逞的。她做出委屈的样子说:“碧璃,你身材好,穿的用的都是名牌货,当然不知道这些平民低端品牌。这件是only的衣服,版型是不正,用料也一般般,不过难道你要我穿着运动服来这儿吃饭吗?那我岂不是更失礼?”
“你没有零用钱吗,你也可以买名牌货啊!”凤碧璃见尤珍脸色微微有所变化,就帮母亲堵住凤琉璃。
凤琉璃马上就带了笑意说:“碧璃,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我瘦了!以前的运动服都穿不下,刚才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问题,所以在附近的商场里买了套衣服将就着穿穿。怎么样,我是瘦了吧?”
她喜滋滋的样子,一片小姑娘减肥成功的喜气,凤碧璃确实发现凤琉璃比以前好看了很多,心中顿时不快起来。尤珍见女儿脸色变了,就知道凤碧璃那种见不得人好的毛病又犯了,连忙抢在前面说:“瘦了是好事,是你青春期到了开始长个儿了。可也不能乱买衣服啊,咱们这种人家,穿得不像样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凤琉璃无辜道:“但是在中森会最近的,只有那个商场了。如果陈叔叔早一点去接我,我还可以回家去……”
尤珍原以为自己只要疾言厉色一点,内向的凤琉璃就会缩到旁边当鹌鹑。凤琉璃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尊,平生最怕就是被人笑话。不料今天的凤琉璃,却全然丢开了平日的包袱,而且还在老爷面前大胆辩解,把陈司机的事都抖出来了。
要是老爷知道陈司机玩忽职守,一定会炒了他的鱿鱼。尤珍可不希望自己的人被凤琉璃三言两语挑拨一下就炒掉,便说:“琉璃,你还狡辩?其实这样穿也没什么,反正今天都是我们自己家里人,回去之后把这几件衣服丢掉就好了。小妈会给你买新的衣服。”
凤琉璃眼圈儿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妈,我没有狡辩。寺庙里很多人都看到的,说了两点钟来接我,可是陈叔叔却三点半才来到,回到这里都五点了。还是陈叔叔载我到商场里去买衣服的。我知道这样做不好,我要买什么,总得报备给小妈你知道才是。可不是赶时间吗,原来的运动服又肥又大,更难看啊……”
呜呜咽咽地,凤琉璃又看了凤碧璃一眼,那目光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艳羡,“碧璃长得好看,穿的衣服也好看,我想着我瘦了,穿得漂亮一点,爸爸和小妈也一定会好像夸奖碧璃那样夸奖我的!碧璃,对吧,你也一定很开心见到姐姐变好看了吧?”
凤碧璃听到凤琉璃把话头转向自己,不由得一愣,不过她是最注意在父亲面前维持乖巧形象的,便说:“我当然高兴!我觉得以前姐姐也太胖了些,现在肥瘦刚刚好呢。”
尤珍的脸上更加精彩,她这样说,倒显得是尤珍安排不当了――实际上也是安排不当,只不过尤珍是故意的。她要凤琉璃在山上饿多一顿,晚上好好地出一回丑。
可惜这一次,尤珍失算了,她没想到凤琉璃会把陈司机抖出来,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人证。
凤南天皱起眉头,说:“陈佑一向办事都算稳妥,怎么今天这样大意?算了,琉璃,你既然原来衣服不合身了,那么就让你小妈给你买新衣服吧。这种衣服,以后都不要穿了――你小妈说得对,我们这种人家,穿错衣服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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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刻意为难
对于凤南天的命令,尤珍没有多大意见――反正财政大权在她手上,拨多少钱给凤琉璃买衣服,还不是她说了算。到时候花点小钱添两条裙子,又甚至把凤碧璃挑剩下的衣服给凤琉璃,也就敷衍过去了。
可凤碧璃却没法领会到母亲的小算盘,听到凤南天要给凤琉璃买新衣服,连忙扯着凤南天衣袖撒起了娇:“爸爸,姐姐有新衣服,我的呢?”
她眼波盈盈地盯着父亲,要是以前,父亲早就什么都答应了。
但今天凤南天被凤琉璃这样一哭,心中不由得有些烦。就没有理睬她。凤碧璃讨了个没趣,只得撅着小嘴坐到一旁去。
包厢里的经理见这一家子总算闹完,连忙吩咐上菜。于是山珍海味,各种佳肴,流水价般送上来。
尤珍首先夹了一块海参给凤南天,大家这才纷纷起筷。凤琉璃看着尤珍不经意地转到自己眼前的一碟炸牛奶,那是自己最爱吃的甜食,每次必定吃掉一整盆,她心中暗暗冷笑,也拿起了筷子。
夹起的炸牛奶,却放到了凤碧璃碗里。
“妹妹,这个炸牛奶是凤城名厨巧手制作,可好吃了。帝都恐怕少有这种风味,你尝一块看看。”
凤碧璃一愣,只道是凤琉璃跟自己服软了。她之前跟着父母到帝都去,虽然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但南北饮食差异,却着实不太适应。所以近段时间,凤碧璃也是没有吃过一顿好的。
那炸牛奶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明明是液体的牛奶,却有办法炸成金黄喷香的一团,外酥里嫩,入口即化,真是难得的美味。
凤碧璃一口接一口地,吃得十分开心。
尤珍笑眯眯地说:“琉璃,你自己怎么不吃?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为了让凤碧璃保持苗条身段,从她十岁开始,尤珍就开始控制凤碧璃的饮食。炸牛奶这种高热量高脂肪又上火的垃圾食品,尤珍是从来不让凤碧璃碰的。
可现在凤琉璃都夹到凤碧璃碗里了,尤珍总不能让凤碧璃不要吃吧――凤琉璃可是凤碧璃的姐姐!
“我在山上吃了一个月的素,如今突然吃那么多大肉大荤,恐怕会拉肚子。”凤琉璃早已收了眼泪,笑眯眯地夹起一根青菜到自己碗里,“所以我还是先慢慢吃一点油腥,再适应回来好了。”
尤珍干笑几声,不再说话。
她还能说什么?
可是她主动提议送凤琉璃到山里去的!
然而,炸牛奶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的铁板牛仔骨、糖醋排骨、五元仔鸡……凤琉璃把各种平时尤珍不许凤碧璃吃的致肥食物流水价地夹到凤碧璃碗里,凤碧璃今天可是开了荤了,只吃得满嘴流油,头都顾不上抬。
到最后,凤碧璃总算吃光了碗里的食物,气喘吁吁地往椅子靠背上一靠,说:“爸爸,妈妈,我再也吃不下了!”
一抬眼,却对上尤珍阴沉的目光。凤碧璃一愕,顿时后悔起来,对呀,自己刚才一时嘴馋吃了那么多东西,回头又得饿两顿才能够保持苗条了!
可是,中森会不愧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饭店,这些菜都非常美味,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咬下了第一口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吃大喝起来。
凤南天第一次见到乖巧的凤碧璃这样大吃大喝,不顾仪态的样子,只是皱着眉头,呷着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尤珍则皮笑肉不笑地说:“琉璃,我知道你疼爱妹妹,可你妹妹肠胃也是弱的,也不想想让她吃那么多肉,她可是吃不消的啊。要是闹肚子来怎么办呢?”
说到后面,已经隐隐有了威胁的意味。
凤琉璃这时候也吃饱了,她斯斯文文地放下筷子,又斯斯文文地拿起茶杯,学着凤南天的样子呷了一口茶,这才饱含歉意地说:“对不起呀,小妈。只是这些菜都是我平时爱吃的,我想着妹妹喜欢吃,就都让给她吃了。我没想到那么多的,对不起!”
语气是十足的诚恳,凤碧璃原本听到妈妈的话,正要找个发泄的地方,听到凤琉璃竟然这样顺利地就认错了,眨眨眼睛,又是一阵愕然。
半晌,凤碧璃才说:“妈妈,姐姐说得没错。确实是我嘴馋了。如果我回去肚子疼,是不会怪姐姐的。”
“不,如果你真的不舒服,我罪过可就大了!”凤琉璃抢着说道,一时之间“是我不好”“是我嘴馋”之声此起彼落,平时老死不相往来的姐妹俩如今反而相互谦让相互维护,俨然是真正的相亲相爱了。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吃几块肉,又不是吃了什么毒药,用得着这样严重吗?如果凤碧璃肠胃受不住,回去吃点保济丸就完事了。尤珍你也真是的,太溺爱碧璃了,琉璃不过是身为姐姐的一片心意,让给妹妹吃,你应该鼓励,而不是数落!”
凤南天也不知道今晚到底怎么的,平日里事事顺心顺意的尤珍母女,今天竟然连连犯错,看着不顺眼起来。他原本还约了几个朋友,想要带着合家大小一块去聚聚,现在也没心情了。就站起来说:“我们走吧,今天大家都奔波一天,都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凤碧璃忽然“啊”的一声惊呼。
凤南天听到女儿又出问题,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却见到凤琉璃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的手边是滚落的茶杯,那茶杯兀自在桌面上轻轻摇晃着,金色的桌布湿了一大片。而同样湿了一大片的,则是凤碧璃那条崭新的粉红裙子。
凤琉璃看起来完全吓坏了,期期艾艾地说:“对……对不起!”
那一瞬间,凤南天似乎看到夹杂着愤怒和怪责的戾气浮现在凤碧璃秀美的面孔上,可那只是一闪而过,快得他认为自己眼花了。
然后凤碧璃眼圈儿就红起来,说:“姐姐,为什么你要用水泼我?”
凤琉璃说:“我只是不小心碰跌了杯子而已,我不是故意的!”
凤碧璃见凤琉璃还不承认,开始淡淡地生气。她的生气,并不是一般人那样恶形恶状,而是鼓起两个腮帮子,皱了柳叶般的眉毛,让人更觉得她可爱。
“不是故意的?你是嫉妒我的衣服漂亮,存心要弄湿它吧!”
凤琉璃摇头道:“没有!”说罢,凤琉璃不服气地抬起头对尤珍说,“小妈,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妹妹这件衣服多少钱?我从零花钱里赔就是了!”
“妈妈,你要给我评理。刚才爸爸要给姐姐买衣服,我却没有份儿,爸爸疼爱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要谦让,我也没有话说了。可是现在姐姐却来毁我的衣服!”
刚才凤南天破天荒地要给凤琉璃买衣服而自己没有份儿,凤碧璃已经很不服气了,如今正好借题发挥。凤琉璃说:“妈妈,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还夹菜给妹妹吃,我也很喜欢妹妹,无缘无故的我干嘛要泼湿她的衣服呀?”
尤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着这一顿饭功夫已经吵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姐妹俩,为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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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去了香港扫货,人真多啊,地真窄啊……东西真便宜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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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父亲火起
也不怪尤珍为难。刚才大家忙乱着要走,都没有留意两个女孩子在做什么,而凤琉璃虽然是故意碰倒那茶杯,却做得十分隐蔽。凤碧璃尽管一口咬定是凤琉璃推倒杯子,却只是出于习惯性的栽赃而已,并没有想到凤琉璃是故意这样做。
如今她那条漂亮的粉红色裙子湿了一片,原本飘逸美丽的蕾丝边染上了上好大红袍茶水的红褐色,瞬间染开一大片,别提多狼狈了。
这条裙子,看起来是普通少女款,却出自大设计师手笔,凤碧璃专门在法国订做了,刚刚才送来。凤碧璃之所以迟到,也是为了要等这条裙子在机场送到,好穿了出来,在晚上凤南天说好的聚会上好好风光一把。
结果聚会取消了不说,还被凤琉璃这个死丫头给染了!
凤琉璃看着凤碧璃的裙子,似乎完全看不出这条裙子是自己赔不起的货,只一口咬定:“我不是故意的,碰坏了妹妹的裙子,我赔了就是了。”
凤碧璃又看着母亲为难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打算维护自己,她心头一股火烧起来,脱口而出道:“赔赔赔,你赔得起吗?这条裙子可是要10万!”
10万!
此言一出,尤珍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她狠狠地剐了一眼女儿,凤碧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捂住嘴巴。凤琉璃脸上的笑容收敛,一双点漆美目,顿时变得如古井般深邃。
“10万?”凤南天低沉着嗓子,不可思议地重复着。
也难怪凤南天这么震惊,凤家家教森严,大学之前的孩子,每个月零用钱都只有一万。等到大学之后,例如凤瑞璃,则涨到五万一个月。即使这个数字在一般豪门里不算很多,却也足够让凤琉璃、凤碧璃过得很宽裕了。
但是凤碧璃一条裙子,就要10万!
凤南天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凤碧璃省吃俭用十个月,就为了这么一条裙子。那就只说明一件事:凤碧璃背后有人贴补她,在别处拿钱给她买衣服。
而那个贴补她的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手握管家财政大权的尤珍。
如果是平时,凤南天不会说什么,毕竟女儿是尤珍自己生的,有点儿偏爱也情有可原。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就在吃饭之前,凤琉璃才跟凤南天说过,自己身上没有多余零用钱,只能买only这种商场牌子。
同样是姐妹,凤琉璃手头拮据没有钱买衣服,凤碧璃的一条裙子却花了10万!震惊的凤南天,看向凤碧璃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豫。
不过,凤碧璃到底是他偏爱的女儿,凤南天轻轻“哼”了一下,准备责备几句也就算了,尤珍却对他说:“老爷,也难怪凤碧璃这么看重这条裙子。这是她大舅舅从法国带回来给她的,且不说价格昂贵,就是为了那一片亲戚的心意,碧璃也要好好爱惜它啊。”
尤珍飞上枝头后,着实提携了娘家人一把,如今她的大哥也是个富商了。尤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又团结一致,人也都是些聪明人,近年来在平阳市社交圈里,算是有那么一号。
凤南天听说是大舅舅送给凤碧璃的,这才脸色稍缓。但他到底还是看不过眼这种穷奢极侈的暴发户做派,仍然板着脸说:“既然是大舅舅送的,琉璃也赔不起,就不用赔了。”
凤碧璃一听,更加生气,待要说什么,凤南天又继续说:“碧璃的衣服就送到专门的养护店里去维护吧,费用在尤珍你的账面上出。说到底琉璃也是无心之失,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既然一家之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尤珍也只好答应了。
凤南天又说:“对了,尤珍,刚才不是说要给琉璃买衣服的吗。我想着既然碧璃都有这种价位的衣服了,你也给琉璃按照相同价钱档次的来做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要一碗水端平。”
尤珍一听,倒抽一口冷气,她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站立不稳。
凤碧璃那件衣服,是今年女孩儿在国际时装周上看中了,央了尤珍好久,她才答应借着去帝都这个由头,自掏腰包给她订做的。
可是现在,凭什么又要她掏腰包给凤琉璃做同样的衣服?
好容易稳住了身子,叫道:“老爷!碧璃的衣服是她大舅舅送的!”
说到“大舅舅”的时候,尤珍还加重了语气。
一边的凤琉璃垂着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谁也没有看到她嘴角边的一抹冷笑。
大舅舅?
那个暴发户尤璟,也配成为百年望族凤家的大舅舅?!
尤珍想把尤璟拉出来垫背,恐怕只会更加犯了老爸的忌讳吧!
要知道,自恃身份的老爸凤南天,最看不上尤璟这种有几个钱就恨不得都贴在脸上招摇的暴发户了。而且,尤珍只是个小老婆,她还好意思说什么大舅舅?!
魏月柔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她尤珍,就只是凤家姨太太一天!
果然,凤南天极不愉快地说:“大舅舅送的又怎么样了?十万的衣服,尤家穿得起,我们凤家反而穿不起了?看看碧璃这一身,花团锦簇的,又是蕾丝又是花边,俗气不俗气?恐怕那十万块中有八万是被人坑了去吧!不过现在碧璃既然穿上了,又那么喜欢这一身,我也就算了。琉璃的那一身,得好好的做,照十万块钱来做!”
这么说来了,那是只给凤琉璃做,没有凤碧璃的份儿了。
凤碧璃顿时不甘心地叫起来:“爸爸!我也要做新衣服!”
从小到大,家里都是凤琉璃有的,凤碧璃有;凤琉璃没有的,凤碧璃也有。为什么今天却头一遭,凤琉璃有的东西凤碧璃却没有了?
凤碧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凤南天不再多话,带着身边的保镖和管家们,呼啦啦地往门外走去。尤珍狠狠瞪了一眼凤琉璃和凤碧璃两个,也跟着凤南天走了。
凤碧璃眼泪汪汪地,心不甘情不愿地盯着凤琉璃:“琉璃,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害你?怎么会呢?”凤琉璃无辜地,轻轻地说,“我们一个月不见了,你是我的妹妹啊,我为什么要害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凤琉璃的语气,很轻,很淡,很无辜。
可是看着她那无辜的面孔,凤碧璃心头轻颤,忽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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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户跟真正的望族,那差距还是很大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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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鱼翅风波
清晨,氤氲的雾气还笼罩在凤家大宅的庭院内,久久未散。
浓雾中传来早起负责打扫的仆人们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吗?那个真的是大小姐?”
“天啊,她瘦了好多,漂亮了好多!”
“所以说,肥胖真是女人的天敌啊。其实大小姐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之前的婴儿肥遮盖住了,现在这么一瘦,好好看呢。”
说话间,一身运动衣的凤琉璃轻盈地在仆人们身边跑过,那几个嘀咕着的女人马上低下头来,一丝不苟地扫起了地。
这些闲话,凤琉璃并没有听进耳中。
经过尤珍十年来养猪一样的养法,凤琉璃的体质变得很差很差,基本上走几步路都要喘气。
昨天晚上,凤琉璃只不过小小地教训一下尤珍母女。但她很清楚,接下来也许是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持久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务之急,是先把体质锻炼好。之前在寺庙里,她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每天练功到半夜也没人管。如今回到凤家,耳目众多,她可不敢大摇大摆地打坐练功――大小姐在寺庙里回来之后,不光性情大变,而且还坐起了禅,尤珍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把凤琉璃踢到不知道哪个爪洼国里去!
所以思来想去,凤琉璃索性光明正大地,跑步健身!
表面看来,凤琉璃和普通人一样,穿着运动服运动鞋,也是两条腿来跑步。
但实际上,在跑步的一呼一吸之间,她都运用了陈氏独门的心法,每绕着庭院跑一圈,就是一个周天的运行。
陈氏心法,分“动功”和“静功”两类,其中静功就是最大众化的静心打坐,利用丹田之气进行运转;但是盗墓一行,长年需要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在这些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里,很难找到适合打坐的地方。于是陈氏祖宗发挥大智慧,开创出能够一边跑动,一边修炼的“动功”来。
凤琉璃的身体素质不是太好,不过好歹只有十五岁,那些心法口诀,她都是记得烂熟的,只不过从最粗浅的根基开始练起,已经受用不尽。
绕着庭院跑了两圈,凤琉璃回到房间里已经满头大汗。小莺见她一身热汗,赶紧送上毛巾,把她裹起来。凤琉璃趁着身子还没冷,去洗了个热水澡,等到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
小莺看着她那经过沐浴后更显细腻的肌肤,一张鹅蛋脸粉嘟嘟、红艳艳地,由衷地赞道:“大小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减肥果然是对的!”
凤琉璃减肥的事,没打算瞒着任何人。
有些时候,光明正大的行事,比偷偷摸摸更能麻痹敌人。既然凤南天赞成女儿为了健康而去运动,那么尤珍和凤碧璃,自然无话可说。
今天一早,凤南天就到店里去了,早饭各人自便。凤琉璃原本想自己在房间里吃完就看书复习功课――凤琉璃虽然喜欢宅在家里看书,看的却都是乱七八糟的杂书,所以学生时代的成绩可不算太好。不过她眼看着凤碧璃和尤珍亲亲热热地一块往餐厅里走去时,又改变了主意。
“小莺,我们也到餐厅里去吃早饭。”
小莺拿着内线电话,正准备通知厨房呢,听到凤琉璃这样说,便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帮凤琉璃穿上新买的休闲衫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暖暖和和的红色羽绒服,走出房门。
虽然说南方没有集体供暖,不过凤家是自己装了中央空调的,只要不出门,屋内温暖如春。加上凤琉璃如今修炼已有小成,体质比以前要好很多,所以穿得少一点也能忍受。
来到餐厅里,凤琉璃笑得春风满面:“小妈,妹妹,早啊。”
尤珍见到凤琉璃,也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琉璃,早啊。”
心中却暗暗不爽,平时如果凤南天不在,这丫头都是躲在房间里的。怎么今天却自己跑出来了。
看着满桌子精工细作的法式点心,热气腾腾的鱼翅羹和麦片粥,还有各色冬天难得一见的新鲜水果,尤珍原本打算跟女儿慢慢享用这奢华早餐,如今却要分一杯羹给凤琉璃了。
“姐姐早。”凤碧璃心中也不高兴,不过她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摆出乖巧的样子的,不光笑容满面地对凤琉璃打招呼,而且还主动把手边的鱼翅羹往凤琉璃面前推了推,“姐姐,要不要尝尝这鱼翅羹?”
“啊,谢谢妹妹了。”凤琉璃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她说:“虽然爸爸工作忙,不过一家人分头在房间里各自顾各自的,又冷清,传出去也不好听嘛。这样多好,整整齐齐的。”
尤珍一听,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讽刺她大小眼,老爷不在家里就对大房女儿另眼相看呢?
但凤琉璃却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拿过凤碧璃那碗鱼翅羹,斯斯文文地喝了起来。这些年来,尤珍从来不曾教导过凤琉璃什么桌面上的规矩,一来尤珍自己出身低下,不擅长这些礼仪什么的,二来,尤珍有心不教凤琉璃礼姿仪态,好让她落人笑柄。所以凤琉璃的吃相是相当的不文雅。为此,在凤琉璃长大之后不知道受过多少人耻笑。
后来要嫁入乔家了,乔家老爷看不过眼,这才专门请了礼仪老师来对凤琉璃进行了培训。
如今凤琉璃规行矩步,仪态端方,尤珍冷眼旁观着,只以为凤琉璃在寺庙里受过魏月柔的教导了,倒没有疑心到别处。而凤碧璃看着凤琉璃还真的吃起了自己的鱼翅羹,忍不住变了脸色,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敲到了面前的牛奶杯上。
凤碧璃怎么能不急呢,这鱼翅羹,是用最上好的天九翅加上鸡汤熬了足足一晚才熬成,通常在凤南天和凤琉璃不在的时候,才由尤珍吩咐厨房来做了,专门供她们娘俩享用。厨房只做了两碗,凤琉璃可好,一点都不知道谦让,就这样吃掉了她的那份!
凤碧璃终究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那份不舍和愤懑,马上就写满了脸上。
凤琉璃喝了两口,感觉到凤碧璃那杀人的目光,她愕然抬头问:“妹妹,你怎么了?”
凤碧璃怒道:“姐姐,这鱼翅羹……”
“碧璃,”尤珍平静地打断了凤碧璃的话,“妈妈今天胃口不好,我这碗鱼翅羹你吃掉吧。”
可就算尤珍把自己的鱼翅羹让了出来,也让凤琉璃平白得了好处啊!凤碧璃还想要说什么,尤珍一个眼刀丢过来,她就只好鼓起腮帮子,埋头苦吃了。
凤家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三个人闷声吃完了饭,凤琉璃轻轻擦拭着嘴角,微笑道:“好丰盛的早餐啊,比平时丰富好多呢,我吃得好饱哦!”
哼,原本可没打算给你吃的。
凤碧璃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强扯起嘴角说:“姐姐喜欢吃就好,姐姐真能吃。”
“是啊。但妹妹和小妈比我更能吃嘛。”眼见尤珍母女都皱起眉头,凤琉璃笑意盈盈地盯着她们,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今天的早饭,比爸爸在的时候更丰盛。真是奇怪,今天也没有人来叫我到楼下吃早饭。小妈和妹妹好会享受啊,竟然自己躲起来偷吃!”
这种口舌之争,如今场面上没有别人,凤琉璃也懒得装样子了。
尤珍母女听见凤琉璃的话,双双变了脸色。
这丫头竟然说出来了!
这么说,她是故意来蹭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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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要吃的……不止是鱼翅【露出森森白牙,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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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可悲之人
凤琉璃不软不硬一番话说出来,餐厅里陷入一片沉默。
她低下头来,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给尤珍:“今天琉璃真是好口福,小妈对琉璃真好呢。”
尤珍接过茶,抬眸看着这个大老婆生的女儿,只见那双乌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一时之间,她竟然拿不准凤琉璃是口没遮拦,还是故意挑起事端。尤珍心中砰砰一跳,她从来没有见到这样无法把握的情况,但看到凤琉璃那刚刚发育的十五岁小女孩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算魏月柔教导过凤琉璃一点什么,也只是一些豪门千金应该懂的保养之道和礼姿仪态而已,魏月柔如今在深山古寺里,形同活死人;凤琉璃只不过是个不足为虑的十五岁小丫头,自己也太过小心了,竟然把她小女孩儿家的一番话当了真。
于是尤珍放下了疑虑,她喝了一口茶,笑道:“琉璃你也真是的。小妈又怎么会忘记你呢,今天一早,小妈就叫了四姐去让你一起来吃早饭了。肯定是四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才忘记了。对吧,四姐,还不给大小姐道歉?要不是大小姐自己机灵走了下来,可就要挨饿了呢!”
也亏尤珍这么厚的脸皮,扯谎连草稿都不用打。她身边的四姐跟了尤珍很多年,这么点眼色哪里会不懂,应声就走到凤琉璃面前行了个大礼:“大小姐,真是对不起,我老糊涂了,连太太的吩咐都忘记了!”
“没关系,四姐。”凤琉璃笑嘻嘻地说,“忘记通知我吃早饭事小,要是忘记通知二小姐去晚宴什么的,那可就大件事了!”
此言一出,尤珍顿时板起了脸。
凤琉璃这是逼着自己惩罚四姐啊!
这丫头,以往都是温吞水的性格,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吗?怎么忽然不依不饶起来?尤珍眯起眼睛,审视着凤琉璃。
偏偏凤琉璃像没有感觉到她那刺骨的目光一样,捂嘴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妹妹你别生气啊。”
“不,琉璃,你说得对。今天犯了小错,明天说不好就犯大错。”尤珍斟酌着字眼,一句一句地往外挤,对四姐说,“四姐,你今天确实是办事不力了,扣你半个月的工资,你没有意见吧?”
四姐也不愧是尤珍身边经年的老人,竟然面不改色地垂头,用更恭谨的语气说:“我没有意见,姨太太。”
这四姐只不过是出来为尤珍顶包做了那个恶人而已,尤珍压根儿就没打算过让凤琉璃来吃这些珍馐佳肴。凤琉璃知道,尤珍当着她的面扣了四姐半个月工资,回头铁定会自掏腰包给四姐垫补上。不过今天她做得也够露骨了,再不见好就收,恐怕现在惹恼了尤珍讨不了好去。
她惊慌道:“小、小妈,不用那么严重吧……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尤珍心意已决,她私房钱不少,四姐的工资,之后补上也就是了。但是现在绝对要堵上这丫头的嘴巴。她坚决道:“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这是我们凤家的规矩!”
凤琉璃于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她这个表现,倒是令尤珍十分满意,看来凤琉璃还是那个凤琉璃,自己态度坚决一点,她就马上恢复软蛋的本性。
吃完了早餐。母女三人就散掉,各忙各了。
凤琉璃想起自己放寒假之前借的书今天到期,就打算出门一趟到图书馆里去。她把书包装得满满地,也不带小莺,自己通知了另外一个老司机老黄――陈叔经过上次的事件后,已经被凤南天调到公司里去另外任闲职了。
哼着轻快的歌儿,凤琉璃穿过冷风萧瑟的中庭,往正门走去。
凤家大宅呈回字形结构,有一个布置精巧的中庭,里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外面才是跑步的大花园。
在夏天,这个中庭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但是在冬天,要穿过这里,滋味就不怎么好受了。凤琉璃把围巾围得更严实一点,加快了脚步。
冷不防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大姐姐,一大早去哪里呀?”
尖尖细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凤琉璃抬起头来,一个和她身高年纪相若的女孩子,底下还穿着毛毛拖鞋和睡裤,外面裹了一件羽绒,站在她面前,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凤琉璃停下脚步,轻声说:“三妹妹,早啊。”
这个少女,正是凤家处境最尴尬的女儿,凤南天在外面生下来,由尤珍抚养长大的三小姐,凤青璃。
凤青璃比凤碧璃只小了不到三个月,和凤琉璃一样,尤珍也是纵容着凤青璃长大,但是跟凤琉璃变成内向羞怯的宅女不同,许是从生母处继承了泼辣的基因,凤青璃却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小辣椒。
这样一来,凤家三位小姐,大小姐是个内向自卑的胖妞,三小姐是个不知好歹的破落户,在大家眼中看来,长得美若天仙,个性又温柔乖巧的凤碧璃,愈发地显得鹤立鸡群,惹人爱怜了。
跟重生之后大彻大悟的凤琉璃不一样,如今的凤青璃,还仗着尤珍宠爱,看这个大姐不顺眼。她原本听了尤珍的吩咐,乖乖地留在房间里吃自己那份馒头稀饭,不敢染指楼下那碗鱼翅羹。转头却听到凤琉璃居然自己跑过去,而且小妈和二姐还让她一块同桌吃饭了。
凤青璃不怪尤珍和凤碧璃,却怨上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厚脸皮吃货凤琉璃,急急忙忙地在庭院里堵住了她来兴师问罪。
“大姐最近好勤奋啊,又是减肥又是发奋学习的,莫非大姐你想抢了二姐的风头?”
在上一辈子,凤琉璃跟凤青璃没少闹矛盾。这两个人,一个仗着尤珍为自己撑腰,肆无忌惮;一个仗着自己是嫡出长女,有恃无恐,原本就是各不相让的。两个人只要一碰到一起,就是火星撞地球,最后大多数都是尤珍和凤碧璃从中调停,双双被凤南天处罚了事。
事情的转折点在凤琉璃得了心肌炎之后,凤琉璃因为进入青春期和体型发胖变得自卑又内向,凤青璃却渐渐地长开,虽然不比凤碧璃美貌,却也长成一个上等美人。从此之后,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变成了凤青璃一面倒欺负凤琉璃。
不变的就是凤碧璃利用这一点,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而凤青璃拼命讨好尤珍和凤碧璃,在最后也仅仅落得一个被凤碧璃敷衍自己不中意的的追求者,远嫁外国的结局。
如今,不是冤家不聚头。集合了凤琉璃和陈三三两个人记忆于一身的她,看着凤青璃就像看一个可悲的小丑。
她连衣服都没有换上,冒着那么大的寒风冲出来,就是为了给尤珍母女当枪使吗?
这个妹妹,也太可悲了。
要知道,其实凤青璃和她一样,都只是尤珍博取好名声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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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横加挑衅
凤青璃见凤琉璃仍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凤琉璃这次是怕了自己,她冷笑一声,又说:“大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二姐天分过人,是我们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反正我们凤家女孩子,差不多也就可以了,又不愁工作又不愁嫁人,你那么努力,只会熬坏了自己!”
“那我真是要谢谢妹妹你的提醒了。只不过我们现在都还是学生,力争上游不是正常不过吗?”
凤琉璃今天少有地心平气和跟凤青璃说话,凤青璃那火气反而蹭一下上来了,她尖声说:“今天这么好语气了?妹妹前妹妹后的,刚才吃早餐的时候,又不见你叫一声妹妹?”
“奇怪了,你不也是姐姐前姐姐后吗?我们本来就是姐妹啊,我叫你妹妹,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凤琉璃眨眨眼睛,恍然大悟道,“对了,刚才吃早饭的时候没见到妹妹你。其实是这样的,小妈原本是要叫上大家的,但四姐竟然忘记了,为此还被小妈扣了半个月工资呢!”
凤青璃一下子愣住了。
不过她再笨,也知道那鱼翅羹是专门做给尤珍和凤碧璃的,转念就勃然大怒:“你还在瞎说。要不是你厚脸皮跑过去,又哪里能够分一杯羹?”
“妹妹,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都是凤家的女儿,到餐厅吃饭可是光明正大的事呀。哪里厚脸皮了。莫非妹妹你吃不着鱼翅羹,对我有意见了?”凤琉璃惋惜道,“早知道妹妹你那么馋它,我就省下来给你吃了。本来我也不太想吃的,是碧璃妹妹让给我吃的呢。”
凤青璃听凤琉璃一句接着一句,自己竟然无可辩驳,更加火冒三丈。
这时候,凤琉璃忽然眉眼一舒,冲凤青璃身后叫道:“碧璃,你也出门吗?”
凤碧璃穿着厚厚的呢子连衣裙,高筒靴子,围了一条貂皮围脖,带着手套,娉娉婷婷地走到这边来。
虽然凤碧璃是妹妹,长得却比凤琉璃要高一个头,她眉眼弯弯,檀口端鼻,一头如云秀发轻轻梳在脑后,虽然年纪不大,却真真正正是个出众的美人。
而且,就像母亲尤珍一样,凤碧璃很懂得展现自己的魅力,就拿今天的衣服来说,冬天的衣服原本厚重,穿起来笨笨地。她却在巧妙地利用了一条细细的金色腰带扎在腰间,把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显露出来;胸针没有戴在通常习惯戴的胸前,而是别在了领子上,那珍珠胸针珠光柔和,愈发映衬得她肌肤胜雪,美艳动人。
越看凤碧璃,凤琉璃就禁不住承认,她果真是个倾世尤物,要是放在古代,铁定是祸国殃民那种。
难怪乔宇明知道她是妻子的妹妹,也忍不住一近芳泽。
见到凤琉璃和凤青璃在口角,凤碧璃当然要来凑一份热闹的——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日子里,她都充当姐妹之间的调停人。也因此而博得不少夸奖。
她走到凤琉璃面前,问凤青璃道:“青璃,姐姐,你们在吵什么呢?”
一句话就给她们之间的谈话定了性。
凤青璃见到凤碧璃,顿时变成了春风化雨一样的笑脸,亲热地粘过去说:“二姐,我见大姐出门,在这里跟她说说话。你可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不然他们又啰嗦啦。”
凤青璃和凤碧璃一样,叫尤珍做妈妈。在她的心里,魏月柔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凤琉璃笑笑说:“没错,我正要出门去,就跟青璃说几句话。现在老黄在门口等我,我可要走了。”
凤青璃眼见凤琉璃施施然地就要离去,碍着凤碧璃的面子,不好再刁难她。她满心不忿地看着凤琉璃走过,悄悄地伸出一只脚来。
“哎哟!”
发出尖叫的却不止凤琉璃一个人,凤青璃眼前一花,一大团花花的物体已经在地上打起了滚。凤琉璃固然摔倒在地上了,可她身下却还压有人!
“好痛!”
被凤琉璃还有她那个足足十几斤的书包压在身下的娇弱人儿,不是凤碧璃又是谁!
凤琉璃虽然说已经减掉了一些体重,却还有一百一十多斤在身上,加上她的书包、厚厚的衣服……而凤碧璃,则是瘦削身形,被凤琉璃卯足了劲狠狠一压,压得她当场就翻起了白眼,几乎背过气去!
凤琉璃似乎被眼前一幕吓傻了,她手忙脚乱地,却又在凤碧璃身上多压了几下,压得她真的要晕倒了,这才笨手笨脚地爬起来,又搀起凤碧璃为她揉心口:“妹妹,妹妹你没事吧!”
一边说着,凤琉璃边瞪了凤青璃一眼:“青璃,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
凤青璃早就被这一连串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绊的是凤琉璃,可是凤碧璃却一块摔倒。可有一件事她是很清楚的,凤碧璃可是尤珍的心头之肉,自己这一次,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当务之急是将功补过,凤青璃抢上前去,为凤碧璃揉搓着胸口,边回敬凤琉璃:“胡说,明明是你使坏不成,绊倒了二姐!你这么胖,又这么笨,就不要在我们面前恶心人了!”
“碧璃,碧璃,怎么那么慢?”
好像嫌这里还不够乱一样,好巧不巧地,尤珍这时候远远地走过来了。她见到凤碧璃一身泥一身水地坐在庭院中,脸色青白,凤琉璃和凤青璃两个一左一右坐在旁边,顿时黑了脸。她快步走上前去,轻轻而不失威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询问,那狐疑的目光,一边落在凤琉璃脸上。
凤青璃眼见尤珍果然第一个就怀疑凤琉璃,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她抢着说:“妈妈,我跟大姐原本在这里说着话,二姐一来到,大姐说她要到图书馆去先走,没想到她竟然使坏,绊倒了二姐!”
凤青璃说的话,倒也没错,但那措辞怎么听怎么像是凤琉璃看凤碧璃不顺眼了,才会凤碧璃一来到她就要走,临走还使坏一样。
也亏凤青璃这样厚的脸皮,说得出这样的诛心话,不愧是尤珍带大的人呢。
尤珍看着凤琉璃,提高了半个八度:“噢?琉璃,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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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被关禁闭
眼见尤珍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凤琉璃委屈道:“小妈,我急着出门,确实是有事要办。我今天要到图书馆还书,大早就吩咐老黄开了车在门口等我了。我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为难妹妹?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临出门了没事找事。”
她和凤碧璃一样,也是一身泥一身水。
这南方的冬天,不会下雪,晚上却会结霜。冰霜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就会融化进入泥土中,不露半点痕迹。所以这一大早上的中庭庭院,是相当泥泞的。
凤碧璃和凤琉璃这样一滚,都变得非常狼狈。
尤珍见她振振有词,反而沉吟不语了。
凤青璃原以为凤琉璃被尤珍这么一问,以她平时内向羞怯的性格铁定会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却这么口齿伶俐,有理有据地辩驳,心中一急,大声说:“明明就是你嫉妒二姐穿得漂亮,所以才使坏!”
她嗤笑起来:“最近又是减肥又是健身的折腾,也不见你折腾出花儿来。要知道天生丽质这种福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凤琉璃听她这样说,更显委屈,一双大眼睛里泪珠盈盈欲滴:“青璃,我只不过今天上午跟小妈和二姐一起吃了顿早饭,你何苦这样一直针对我?你连睡衣都不换就特意守在这里对我兴师问罪,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应该迁怒碧璃,把劝架的她也一块绊倒啊!”她转脸又对凤碧璃说,“碧璃,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尤珍听到姐妹俩在相持不下,就问凤碧璃道:“碧璃,到底怎么回事?”
凤碧璃却愣愣地,完全不在状态。她刚才站在凤琉璃身边,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拉自己,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凤琉璃压在身下了。
不过这个凤琉璃回来之后,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不顺,现在正好借此机会来敲打她一番,让她老实老实,拿定了主意,凤碧璃就抬起头来正要说话,鼻子间忽然一阵痒痒,于是那指证凤琉璃的话,变成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阿嚏!”
“阿嚏!”
“阿嚏!”
凤琉璃惊慌地说:“不好了!妹妹还穿着湿衣服呢,可不要着凉了!”
凤碧璃的身子可比壮实的凤琉璃要单薄得多,而且刚才凤琉璃压在凤碧璃身上,凤碧璃直接接触泥水,她那条漂亮的呢子裙如今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腿上身上胳膊上,还一直淌着泥水,尤珍这个时候才留意到女儿这幅狼狈样,心中一阵惊慌,连忙叫来仆人取来大毛巾,把凤碧璃严严实实地包上。
再次转过头去,尤珍已经换上了严厉的表情。
“到底是谁在闹事?”
凤碧璃楚楚可怜地在旁边哆嗦着,凤琉璃心中暗爽,忽然拍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小妈,我想起来了,这亭子里不是装了摄像头嘛。我们到监控室里去回放录像,不就知道是谁在说谎啦?”
因为行业问题,凤家家中的古董特别多,所以凤南天特别注意家中的防火防盗安全,就在寒假刚开始的时候,凤南天才升级了家里的监控设备
一言惊醒梦中人,尤珍马上说:“琉璃说得没错。你们三个可是姐妹,这次闹得太不像话了,要是我知道谁起的头,一定重重责罚!”
尤珍这话一说,凤青璃顿时跳了起来,她嚷嚷着:“妈妈,明明是凤琉璃这丫头在贼喊有贼,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一向跟二姐不对付,就是她做的!”
凤青璃的反应也太大了,尤珍愕然,凤碧璃却想到了什么,气愤地说:“青璃,是你绊倒我的吧,不然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说着,凤碧璃又打了两个大喷嚏。尤珍见到女儿被搞成这副狼狈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凤琉璃这时候已经成功地祸水东引,不动声息地退到了一旁去。她低声地问旁边的仆人又要了一条毛巾,把自己并不太湿的身子裹起来。
凤青璃确实是做贼心虚,她伸腿去绊凤琉璃的时候,可没想到家里在这里也新安装了摄像头。到时候录像带一放,那她就无可辩驳了。可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过激反应,尤珍和凤碧璃连录像带也不用看,就怀疑到自己头上。她退了一步,害怕得腿都软了,气焰消散了不少,喃喃地道:“没……我没有……”
“青璃,你就不要狡辩了。如果是姐姐要绊倒我,为什么她自己也摔得一身泥水?”
凤碧璃也开始恼怒,倒不是要维护凤琉璃,而是现在这个情形,凤碧璃认为凤琉璃跟自己同样是受害者。显然凤青璃的嫌疑要大得多。
尤珍见凤琉璃和凤碧璃两个都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心中不耐烦起来,提高声音说:“好了。青璃,姐妹之间闹,也没有这样闹法的。这两个人都是你的姐姐,你做妹妹的应该多尊敬才是!今天罚你一天没饭吃,你回房间里去好好地反省!”
说罢,她也不管凤青璃又是委屈又是饱含泪光地看着自己,一手搂着凤碧璃的肩膀说:“碧璃,赶快去换一身衣服。舅妈最讨厌人迟到了!”
凤碧璃乖巧地答应着,尤珍又看了凤琉璃一眼,敷衍道:“琉璃也换衣服吧。”
凤琉璃看着凤碧璃那件已经全部毁掉的貂皮围脖,只觉得心情十分愉快,也就乖乖地嗯了一句。
尤珍带着凤碧璃走远之后,凤琉璃才收起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抬头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露出淡淡的笑容。
凤青璃的责罚,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因为,尤珍很快就会发现,凤碧璃这么在泥水里一摔,“摔”出了极其严重的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是凤青璃哦。
想到这里,凤琉璃把自己指甲里藏着的提神粉都弹进泥土中,这种盗墓世家为了提神醒脑而特别研制的,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喷嚏不止的粉末,就如千万尘埃一样,无声无息地落入那泥泞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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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个署名
这一天凤琉璃索性都在图书馆里度过。
徜徉在宽广的书的海洋中,远离凤家那些烦心人,凤琉璃只觉身心都平静下来,十分愉快。
即使午饭是图书馆外面面包店卖的,难吃得要死的三文治,吃进嘴里也是分外香甜。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选了好些本古文典籍和历史类的书,准备带回家慢慢啃。
读史可以明智,所以,无论是大小姐凤琉璃还是盗墓贼陈三三,都偏爱这一类的书籍。而古文典籍里面记载的,则是一些旁人看来看不懂,盗墓前辈们记录下来的古方药物。
自从重生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时间紧迫还有材料短缺的关系,凤琉璃只来得及做出傀儡、提神粉之类最基本的东西。更复杂更能派上用场的那些盗墓秘宝都没有时间好好研究。经过两次的牛刀小试,她发现自己做盗墓贼那辈子的东西,其实还可以帮上大忙,就特意来图书馆里查找资料了。
到时候,凤碧璃可就不止打个喷嚏这么简单了……
厚厚一叠书递给图书管理员,冷不防内里一张硬纸卡片掉了下来。
那图书管理员捡起卡片来,笑道:“这个萧夜,每次来都借好多书。”
另外一个管理员接过话头说:“是啊。那孩子好像有两天没来了吧?”
一个字迹特别修长俊逸的名字跃入凤琉璃眼帘,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个名字“萧夜”。
她信手又翻开了另外一本《全球通史》,冷不防又是那个名字。
这本书,那个萧夜也借过?
凤琉璃忽然来了兴致,翻开了第三本、第四本书……说来也巧,几乎每一张书的借阅记录卡上,都有那个修长俊逸的名字。
看来这个萧夜,跟她品味蛮一致的嘛。
不过,名字好听,不代表那个人怎么样,搞不好是那种大学校园里戴着玻璃瓶底的糟老头子。
凤琉璃捧着那一堆书,转眼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笑着对图书管理员致谢,就走掉了。
回到家里,果然收到消息说是从早上开始,二小姐就不停地打喷嚏,到下午还发起了低烧。那件姨太太的名贵貂皮围脖,也毁掉了,送到店里去想要重新清洁,结果那店员告诉姨太太这围脖没救了不如重新再买一条。
为着这两件事,姨太太十分震怒,把事情捅到老爷那里去。
凤南天调出监控录像来看,果然清清楚楚地看到凤青璃伸出腿去绊凤琉璃,然后凤琉璃和凤碧璃一块摔到了地上。
结果,凤青璃被罚在房间里关禁闭的时间,从一天延长到一个星期――要不是一个星期后就是春节,恐怕这个时间还要长一点。
这个月的零用钱,也被扣发了。
而根据老爷和姨太太生气的程度来看,估计凤青璃今年的春节红包,也要大大缩水。
凤青璃平时在家里飞扬跋扈,浑身长满刺一样,受过她欺负的仆人还真不少。大家说起这个新闻,竟然都带了不少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
外面吵得风风雨雨,凤琉璃只是付诸一笑。她正在自己房间里翻开第一页《全球通史》,看看外国人眼中的世界历史,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
三天之后,学校本学期的成绩单寄到了。
凤琉璃、凤碧璃和凤青璃都在本市一所著名的贵族学校苏南一中就读。凤琉璃念初三,凤碧璃和凤青璃都在初二。其中凤琉璃和凤青璃也就罢了,学校里除了极其少数成绩分非常优异的、获得学校特别奖学金的天才学生之外,来这里读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小孩。凤家在这里只算中等偏上的家资,她们在学校也就算一般般显眼。
但凤碧璃,却非同小可,从初一入学开始,就在学校里造成了轰动,吸引了无数男生来围观。当年年度校花评选,就当之无愧地当选苏南一中学校的校花。
然后很快地,大家又发现凤碧璃并不是那种脑子愚笨的花瓶,也没有持美生娇,她不光成绩很好,而且温柔有礼貌,多才多艺。当年的元旦晚会上,一曲琵琶独奏《春江花月夜》不光让整个苏南一中的初中高中两部惊艳,就连老师校长都赞不绝口。
有了凤碧璃做对比,凤琉璃和凤青璃,就更加黯然失色。
这一次,毫无意外地,凤碧璃以年级第二的成绩,傲居三姐妹之首,凤琉璃的成绩勉强过得去,好歹没有不及格。而凤青璃,则挂了两门红灯,又被凤南天和尤珍好好说了一顿。
上面父母对着三个女孩滔滔不绝地教诲,下面凤琉璃却被一个名字吸引了过去。
“萧夜?”
年级前十名是个光荣榜,登在成绩单后面。而在高中部一年级的第一名宝座上,凤琉璃见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凤青璃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忽然一亮,嘴角却不屑地撇了撇。凤碧璃就对凤琉璃说:“姐姐,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连萧夜也不认识吗?他可是我们学校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每年的第一名都是他。”
这些少年往事,对于凤琉璃来说,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十年的商海风云,十年的沧桑变幻,她又怎么可能会记得少年时代某个学习第一名的学长的名字?
对这个名字感到好奇,也不过因为白天在借书卡上见到过那个修长俊逸的签名而已。这时上面的凤南天结束了训话,拿起桌子上的茶盅一口气喝光里面的茶,抬身走掉。凤青璃这才抬起头,擦耳听到了这一节,嗤笑道:“怎么?大姐你该不会对那个萧夜感兴趣了吧?虽然我们都姓凤,不过这个家里,恐怕只有二姐才配得上人家呢――只要二姐看得上他的话。”
“青璃!”凤碧璃听见凤青璃说得不像话了,脸上泛起淡淡粉红,低声斥道,“不要乱说话!大姐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那怎么不问她们自己年级第一名那个?分明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嘛。不过那萧夜确实长得也好看――”
看来,凤碧璃和凤青璃,都对萧夜十分熟悉。可是语气里的不屑,又是怎么回事?
凤琉璃见凤青璃摆出一副吵架的架势,实在没心情跟她纠缠不休,就笑笑说:“常言道心中有佛看到处处都是佛,我只不过随口问问,三妹就想到早恋那边去了,是不是三妹你自己有了那个心啊?”
十几岁的女孩子,正是对异性敏感的时候,凤青璃听凤琉璃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顿时涨红了脸,大声喊道:“我才没有早恋!”
“你说什么?!”
威严的声音,在三人头顶炸响。凤青璃顿时脸色发白,凤琉璃和凤碧璃一起回头,看到的却是凤南天那严肃的脸。
他显然是半路折返,还有话吩咐的,却听见了凤青璃那一嗓子,父亲的脸顿时阴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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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灵感来自彤彤很喜欢的一本书《四个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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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早恋疑云
凤南天为人,其实颇有古风。
具体表现的一方面,就是非常彻底地贯彻了“严父”这个准则。
起码,在凤琉璃印象中,这个父亲在家里笑的时候,不超过十次。
而且,他对儿女的教育极其严格。除了平时的教育之外,恋爱方面也管得很严,禁止他们在十八岁之前拍拖。
他原本已经走开了,忽然想起还有事没有说,于是半路折返。好巧不巧地听到凤青璃这么大吵大嚷,凤南天心中的怒火蹭地就起来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沉声说:“青璃,你在胡吵吵什么?”
凤青璃脑子倒也转得快,马上知道自己摸到了父亲的逆鳞,小嘴一扁,委屈万分地说:
“爸爸,大姐说我早恋,我才没有!”
说罢,眼圈儿跟着就红了。
凤南天的眉头皱了起来,转头对凤琉璃说:“琉璃,你是大姐,就该有大姐的样子。怎么可以对妹妹这样说话!”
“爸爸,她还一天到晚都往外跑。”凤青璃委屈地擦擦眼角,说,“该不是大姐偷偷的到外面跟人约会去了吧?”
不愧是尤珍教出来,作为凤碧璃陪衬的人,凤青璃含血喷人的本事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凤碧璃这时候也细细声地说:“爸爸,你别生气了,只不过是大姐跟三妹有点误会而已。”她又一边拉着凤琉璃,一边拉着凤青璃说:“大姐,三妹,你们一人少一句吧。爸爸今天为着你们的成绩,已经很不开心了!”
这语气,俨然就是一个对父亲温柔体贴的乖乖女。
在以往无数次,凤青璃挑头跟凤琉璃起来的争执中,凤碧璃都是扮演这种角色。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得体,那么的大方,那么的懂事。一步一步地树立起自己的美好形象,成为凤南天心目中最值得疼爱的女儿。
如果不是凤南天舍不得把凤碧璃嫁入当时深陷争产漩涡,而自己又处于不利形势的乔宇。恐怕那头婚事,也轮不到凤琉璃。最后凤南天千挑万选,为凤碧璃选了自己最看好的后起之秀陈青良,又把手中大部分的古董珍宝留给凤碧璃,这才安然逝去。
那时的凤琉璃,还以为父亲如此公平,三姐妹,一个得了古董,一个得了古董行,凤青璃早早地被尤珍嫁给一个曾经爱慕过凤碧璃的外国商人,得了一笔钱。算是各人有所交代。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凤碧璃手中的古董,不到五年时间价格就翻了一番,凤青璃手中的钱,也能够保证她在丈夫家里的地位不变,只有自己继承的古董行,亏损比盈利要多,其实是个烫手山芋。
总算她绞尽脑汁扭亏为盈了,凤瑞璃的古董行墨宝斋却在凤碧璃那些古董库存的帮助下,迅速崛起。文渊阁再也不复当年风光,只能仰凤瑞璃的鼻息过活,她败家女的名声,从此坐实……这还不止,当乔宇知道她手中的文渊阁已经盈利后,还不惜谋害她的性命,要把它也一并夺了过来!
早在十几年前,凤碧璃就在尤珍的授意下,去获取凤南天的欢心了。
可是,这一次自己为什么又要当她的踏脚石?
迎着凤碧璃的笑脸,凤琉璃也展颜笑了,落落大方地对脸黑如锅底的凤南天说:“爸爸,我确实在跟三妹开玩笑。因为刚才二妹告诉我一个我不认识的同学名字,三妹就想多了。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大反应的呀。二妹,那个萧夜,是你告诉我的吧?”
凤碧璃脸上的笑容跳动了几下才恢复自然,说:“他是我们学校的天才,永远的第一名。我知道得多一些也是应该的。”
“所以三妹其实不用太激动的,你成绩确实不是很好,不过以二妹为榜样就够了。天才第一名什么的,我们还是脚踏实地好好努力吧。”
凤青璃气呼呼地瞪着巧笑嫣然的凤琉璃,这丫头,之前要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要么就恶声恶气暴跳如雷,怎么今天这么舌灿莲花了?
难不成减肥还会让人口齿伶俐?!
凤南天一听是这么回事,皱起眉头说:“那青璃说什么早恋的,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敏感话题,三姐妹无人敢吭声。
半晌,还是凤琉璃柔柔地说:“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问了一句那位第一名的学长,三妹就扯到这里来啊。”
一句话,把烫手山芋丢回给凤青璃自己。
话是她说出来的,就让她自己去解释吧!不要连累到凤琉璃自己就好了。
凤南天转过头去,眼睛眯了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凤青璃吓得往凤碧璃身后瑟缩了一下,凤碧璃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
“人家考了第一名,是人家的本事。琉璃也是消息不灵通才多问一句,反而是青璃,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难怪考试会不及格!还有你,碧璃,我希望你那么关心那个男孩子,只是因为他成绩比你好而已。”
这句话说在凤碧璃身上,已经十分重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凤南天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跟凤碧璃说的。
眼见凤青璃连累得自己也受父亲数落,凤碧璃心中又是不忿又是委屈,想到前几天还因为凤青璃害得自己去不成舅妈的宴会,要不是要在父亲维持自己乖巧的形象,她早就跳起来了。心里巨浪翻腾,凤碧璃外表也只是红了眼圈,低头答应。
凤南天数落完两个女儿,这才想起自己折返回来的目的,说:“对了,琉璃青璃你们两个成绩都不好,寒假还有一个月,我打算给你们请个家庭教师来补习一下。老师过完年就来,你们两个好好准备一下。”
凤青璃的脸刷地拉长,凤琉璃神色不变,低声说:“知道了,爸爸。”
凤南天死死地盯着大女儿好一会,又严厉地瞥了一眼凤青璃,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走,可是真正的走了,凤青璃气哼哼地跟着凤南天身后走掉,她可不敢再对凤琉璃造次。
凤碧璃则等到所有人走后,才对凤琉璃勉强笑道:“大姐,刚才我好心跟你解释,为什么你要拉我下水?”
凤琉璃惊讶地说:“下水?什么拉你下水?”
“就是早恋什么的,明明就是你跟青璃吵架啊!”
凤碧璃毫不犹豫地把脏水往凤琉璃身上泼。
这也是她的一贯作风了。
凤琉璃笑了,灯光下,她笑得很无害:“我也没有说早恋啊,萧夜的名字确实是你告诉我的嘛。是青璃自己没事找事而已。我是真心想好好姐妹相处的,可是,不把事情真相告诉爸爸好像也不太好吧?”
凤碧璃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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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平安夜,祝各位亲们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哦!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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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拜访奶奶
晚上,尤珍的房间内。
金红织锦的波斯地毯,缅甸楠木的多宝格,海南黄花梨木贵妃榻,案上陈设着和田羊脂白玉籽料的圣母抱婴像,鸡血石摆件,仿宋海棠红瓷瓶内养着怒放的桃花。在古典精致中透着无比奢华。
凤青璃气歪了脸,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妈妈,凤琉璃那丫头太放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和二姐!”
凤青璃也不笨,把凤碧璃一块拉着。她也没有说错呀,凤碧璃不是也一块被爸爸数落了嘛。
凤碧璃没有吭声,就算在尤珍面前,她也要维护自己的乖巧好女儿形象。只是扁了扁嘴,做出委屈的模样。
“青璃,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她就算是减肥减成排骨精,也比不过你和碧璃两个。”尤珍一语中的,正说破凤青璃的心结所在。
没错,凤青璃就是看不得凤琉璃变漂亮,所以比平时更加变本加厉地找凤琉璃麻烦。
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微妙。看着平时貌不惊人的身边人,忽然一天一天变得漂亮起来,蓦然地就看她不顺眼起来。
“妈,你是没见到她那副强词夺理的样子!”凤青璃愤愤不平地说,想到凤琉璃那日益显得清秀的面孔,心中那股火就怎么也平不下去,“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以前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怎么到山里住了一个月,反而伶牙俐齿起来了!”
尤珍心中闪过魏月柔的形象,脸上却不动声色,“她本来就喜欢看书,现在突然开窍了也不一定。这几天确实委屈你了,你也放聪明点,不要跟她蛮着干。更不要正面起冲突。”
看到凤青璃虽然缓了几分脸色,却还横眉怒目。凤碧璃不由得打从心里叹气,到底是外头的野种,刁蛮泼辣,一点情商都没有。
不过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她还要维持着凤青璃跟自己的感情,好让她给自己卖命呢。
凤碧璃这么想着,见尤珍使了个眼色给自己,就上前笑道:“青璃,我知道这几天你受苦了。这样吧,寒假作业我都帮你做了怎么样?”
凤青璃平生最怕两样事情,第一是没钱花,第二就是做作业。眼下零用钱被扣发了,不过有人帮做作业也是好的。她马上眉花眼笑起来,说:“还是二姐对我好!”
尤珍看着两个小女孩,在旁边慈母般笑。
凤青璃和凤琉璃都不喜欢学习,那就最好。凤碧璃以姐妹名义把功课都做了,剩下这两个草包不就衬托得凤碧璃更加聪明灵秀?
凤青璃喜滋滋地回房间去了,剩下凤碧璃和尤珍两母女在房间里。凤碧璃马上就扁了嘴巴,赖到母亲身上。
尤珍搂着她,嘴里叫道:“我的女儿,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比起刚才装模作样的慈母形象,尤珍这两声要真诚得多。
“妈妈,刚才青璃跟琉璃吵架,连累得我也被爸爸说了!”凤碧璃只觉得自己很委屈,十分委屈,非常委屈,“那两个丫头太不识好歹了!”
“你别这样说。你爸爸回去肯定也会后悔的。毕竟错不在你身上啊。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尤珍摸着女儿的头发,虽然嘴巴上这样安慰着,实际上自己比女儿更心疼。这凤琉璃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三言两语就可以撩拨得老爷数落凤碧璃!
“碧璃,你要忍耐着点。凤琉璃那丫头,得瑟不了多久了。”
尤珍下定决心,要给那丫头点苦头尝尝。
……
等到凤青璃的禁闭关完,也到了年二十八。
最近这段时间凤琉璃一直瞒着家里人加紧用功,在外面还是做出平时松懈懒散的模样。就只有减肥一项光明正大地进行着。
因为内外兼修,她又刻意改变了食谱,所以凤琉璃的减肥效果非常显著。一个星期功夫,她眼看着又瘦了一圈下去,瓜子脸越发的明显。因为脸上的肉肉减掉了,所以眼睛好像也大了一圈,五官也立体了很多。
而她的身材,已经显露出少女的玲珑浮凸,浑身盈满青春可人的气息。
只恨得每天在楼上看着她锻炼的凤青璃牙痒痒地,就连一向自诩美貌过人的凤碧璃,都忍不住对凤琉璃犯了嘀咕。
如果一开始凤琉璃就是个大美人,那么凤青璃和凤碧璃会觉得她再漂亮一点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凤琉璃是从一个貌不惊人的胖妞变了样,尽管只是清秀佳人,却让两个妹妹心理膈应不已。
年二十八这天,凤南天终于点头把凤青璃放了出来。于是尤珍带着三个女儿,到祖母家送年礼去了。
凤南天的母亲还健在,这边的风俗是有儿子跟儿子过,有很多儿子就跟小的过。所以如今祖母是跟小儿子凤南啸住在一起。那位叔叔,是个十分传奇的人物,飞扬跳脱,年轻时没少闯祸。到了年纪大了,却忽然浪子回头,开了一家帆船俱乐部,成了国内旅游业有那么一号的人物。
凤南啸自己性格飞扬,所以对懦弱内向的凤琉璃一向不太看得上眼,甚至见面都不多,所以凤琉璃对他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但是奶奶,她是有印象的。
老人家是个公平正直的人,对大儿子一夫两妻不太满意,始终认为魏月柔才是她唯一的媳妇儿,所以对魏月柔所生的凤琉璃也很好。可惜的是,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身体不太好,又住在小儿子家,很多事不方便照应。
等到凤琉璃嫁给乔宇没多久,奶奶就因为急性脑梗塞而去世。
今天可以重新见到祖母,凤琉璃也是十分开心。
为此,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选了一件红色的外套。那件十万的订做服装还没有做好,所以凤南天又命令尤珍给她添置了几件见人的衣服。所以现在凤琉璃的衣服都是新买的,红色风衣流光溢彩,在冷风萧瑟的寒冬中透着暖和喜庆。加上新买的皮毛一体雪地靴,愈发衬得凤琉璃粉雕玉琢。虽然比不上凤碧璃那样惊艳,却也是个讨人喜爱的瓷娃娃了。
凤琉璃穿戴一新走出门去,尤珍领着凤青璃凤碧璃已经等在门厅中了。
见到凤琉璃的新衣服,凤青璃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总算她记着尤珍的话,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凤碧璃却笑道:“大姐很漂亮啊。”
“谢谢妹妹,这是妈妈给我新买的衣服呢!”
这几件衣服,都是国际知名的少女品牌,价格不菲。这次尤珍可是狠狠出血了一把。凤碧璃见母亲听到凤琉璃的话,笑容僵硬,就乖巧地一笑,没有接着这个话茬聊下去了。
这个时候,家里的劳斯莱斯已经来到门口,尤珍于是说:“我们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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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姐妹争宠
凤南啸的家在城南,他身家不如哥哥丰厚,住的地方也不如凤南天阔绰。只不过是一座三层的大洋房外带一个私家花园而已。然而凤南啸是个极会享受的人,这座房子背山面海,沿着半山迤逦往下就是平阳市的游艇码头,交通方便,闹中取静,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而屋子里面,太阳能的雨篷,声控灯光,各种家务机器人,高科技玩意儿无所不在,也是处处透着新鲜别致。
凤琉璃边走进自动门里,边在心里吐槽,奶奶是个老派的人,在这个科技之家里住着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绕过一大架花屏,进入了装置电梯――奶奶年事已高,有膝盖疼的毛病,所以叔叔特意在屋外装了电梯。电梯到了三楼奶奶的楼层,一个甜美的电子女声说:“三层到了。”
玻璃电梯门打开来,凤琉璃只觉满眼生光。
要说奢侈会享受,凤家两兄弟谁也不比谁差。
凤琉璃自己的家里,采用了中国古典设计,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全屋明式的古典家具固然价值连城,而凤南啸的这个纯欧陆设计的家,罗马水晶吊灯,洛可可式的家具,奶奶的巨幅油画像挂在会客厅中间,也是流光溢彩,不遑多让。
一头银发,精神矍铄的奶奶李如芬,在婶婶杜青还有小堂弟凤毓璃的陪伴下正在看最新进口的美国大片。
说起来,这又是奶奶的一个不同常人之处。像她那样的六十多的老太太,看个京剧黄梅戏什么也不出奇,可是奶奶却喜欢看打仗和谍战片,屋子里的环回立体声经常轰隆隆的,而且还是汤姆克鲁斯和布鲁斯威利斯的铁杆粉。
――这一点倒跟凤琉璃兴趣相投。
尤珍带头上前道:“奶奶,我们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凤琉璃都是往凤碧璃身后躲,恨不得变成隐形人。今天她却在凤碧璃一声问好之后,就主动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温和有礼地笑道:“奶奶,好久不见,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奶奶听见凤琉璃这么有礼貌,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
奶奶以前对自己,也是真心疼爱的。只不过当年凤琉璃听了尤珍的挑唆,误认为奶奶因为对自己妈妈心中有愧才对自己补偿,所以对奶奶的热情一直都不冷不热地。时隔多年,凤琉璃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奶奶,而且还是跟印象中一样慈祥可亲,重生前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存在,眼圈儿不知不觉地就红了。
奶奶见到孙女这样真情流露,心中有所感触,便摸摸凤琉璃的头发说:“怎么,见奶奶没有给糖你吃就哭鼻子了吗?”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凤毓璃只不过八岁,念小学二年级的他正在换牙,这时用他那漏风的小嘴说道:“姐姐想吃糖?毓璃分给姐姐吃。”
凤琉璃知道比起尤珍所生的凤瑞璃,这个白雪雪,粉嘟嘟的小团子凤毓璃是奶奶一手带大,更是奶奶的心头肉。而且她本身也很喜欢这种与人无害的小孩,就弯腰对凤毓璃说:“姐姐是见到奶奶高兴的,才不是没有糖吃哭鼻子呢!毓璃要不要吃果果?”
说罢,她打开带来的礼物盒子,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凉果蜜饯来,递给凤毓璃,嘴里却对杜清和奶奶说:“这些都是木糖醇做的无糖蜜饯,不会伤到牙齿的。毓璃和奶奶都可以放心的吃。”
凤毓璃正在换牙,奶奶年纪大了血糖高,两个人都不适合吃太甜的东西。凤琉璃一席话真是说到杜清心里去了,她于是放下心来,笑道:“还是琉璃想得周到,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那边被禁止吃甜食已经三个月的凤毓璃,吃了一颗蜜饯后双眼发亮,大呼好吃。一时之间,满屋子其乐融融。
只是尤珍和凤碧璃、凤青璃三个,却面面相觑起来。
凤琉璃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尤其是凤碧璃,她眼见自己带来的上好锡兰红茶只是被奶奶不咸不淡地夸了几句就放到一边,大家都津津有味地吃凤琉璃的蜜饯,心中顿时浮起浓浓的不快。
那些都是不值钱的便宜货,而她的锡兰红茶,是拜托了二姨从斯里兰卡远道带回来的,最正宗最名贵的茶叶,为什么大家都待见那些破烂果子?!
凭什么?!
凤琉璃看着强自压抑着自己,却已经目光冰凉的凤碧璃,只当没有觉察到她的情绪异常,把手中的玫瑰蜜饯递给凤碧璃说:“妹妹,这些蜜饯很好吃的,玫瑰花还有美容功效,要不要尝一尝?”
凤碧璃看着那张比以前好看很多的清秀面孔,心中怒火蹭蹭上升,好歹她还保持着理智,知道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就笑着拿了一块最小的,说:“姐姐真会挑礼物。我和青璃都比不上你呢。”
凤琉璃笑而不语。
如果凤碧璃消息灵通一点,就会知道奶奶上个星期去了医院体检,而医生给了她限酒限茶的健康建议。
很可惜,那时候凤碧璃正忙着跟尤珍走访她们那边的娘家亲戚,所以这条消息只有凤琉璃知道了。然后凤琉璃在制定礼物单的时候,又暗示奶奶去年好像很喜欢红茶,果然凤碧璃就一门心思地去准备名贵茶叶。
身为体内流着同一样血液的人,奶奶,叔叔,爸爸,堂弟都跟凤琉璃一样,喜欢吃甜食。
奶奶因为血糖高,已经有三年被限制吃甜食了,今天凤琉璃拿出一盒木糖醇的蜜饯来,木糖醇是无糖甜味剂,奶奶终于可以放心地解馋,即使这盒蜜饯不过百八十块钱,在奶奶的心里,只怕比那些两万块一斤的茶叶要珍贵得多。
奶奶吃得舒心,见毓璃也吃得香甜,心情大好,就叫人拿来一个盒子,对凤琉璃说:“这么久不见,奶奶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这串珍珠项链看着款式还洋气,适合你们女孩子戴,就送给你吧。”
凤青璃一听,脸都歪了。
这串珍珠项链是香奈儿小姐本人带过的古董珠宝,每颗珍珠都有小指头大小,颗颗浑圆一致,在项链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朵贝壳雕刻的白色山茶花。原材料价值倒是有限,但设计造工都是超一流的,加上名人带过,那价值更加无可估量。
凤青璃好几年前在奶奶这里见到过这条项链之后,就眼馋好久了。她想了很多办法旁敲侧击的讨要,奶奶就是不肯松口。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凤琉璃一盒不值钱的蜜饯就哄了过来!
凤青璃气得发疯,就走到凤琉璃旁边坐下,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挤:“姐姐的项链好漂亮!你的好东西已经不少了,不如就让给了我吧!”
一边说一边用威胁的目光拿眼看凤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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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明争暗斗
从前世开始,凤青璃就是这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欺负凤琉璃。也怪凤琉璃自己软弱,只要她的语气一凶,就不由自主地怯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凤琉璃都不明白为什么凤青璃处处针对自己。后来她终于知道,那是因为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总是欺软怕硬。
眼见凤青璃的手已经悄悄地伸到自己大腿根处,如果自己一不答应,就狠狠掐下来。凤琉璃若无其事地往身边奶奶处坐过去一点。
奶奶皱起眉头,道:“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往我这里凑。这个沙发可不宽敞,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了啦。”
杜清是个有眼色的,分明是看着凤青璃要跟凤琉璃争宠,就站起来笑道:“这不是老人家有福气,孙子孙女们都爱粘着你嘛。这就要到饭点了,大家都到餐厅里去吧。”
尤珍这时注意到自家小叔子一直没有露面,就问:“二叔呢?今天怎么不见他人?”
“哦,他在家,不过他自己有客人到访。我会派人去通知他的。”杜清不以为意地说,尤珍也就不多问,带着女孩子们到电梯口里去。
凤碧璃和凤青璃两个,这时心有灵犀地一边一个,拥着奶奶往门外走。凤琉璃也不跟她们争,只不紧不慢地走在她们身后。
尤珍见凤碧璃说说笑笑地,逗得奶奶合不拢嘴,这才有几分挽回面子。她跟杜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其实二人兴趣不同,性格不一样,实在话不投机,也只好维持着妯娌的面子和气而已。
等走到一半,大家忽然停下了脚步。
原来从走廊往楼下看,正好看到凤南啸和他的客人在后花园处喝茶。
那个客人出乎意料之外地年轻,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在阳光下似乎会闪光。他的肤色白净,依稀可以见到他眉清目秀,像女孩子一样安静精致。
凤琉璃现在的身上集合了三世的记忆,见过的男子不可谓不多,其中形形色色,各有其长。但长得这么好看,气质如此干净出众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
不,他还不能称之为男人,凤琉璃很快看出了,他原来只不过跟自己年纪相若,只有十五六岁年纪。
凤南啸郑重其事地招待的重要客人,竟然只是一个少年?
凤琉璃心中微微一凝,随即发现错愕的不止自己一个。凤碧璃,凤青璃两个人,一个瞪大了漆黑美目,一个张大了樱桃小口,居然比她还失态。
女孩子们的异常,当然逃不过奶奶的眼睛。唯独最先回过神来的凤琉璃,因为不动声色,奶奶没有看到她。奶奶脸色微沉,轻轻咳嗽了一声。
凤家的女孩子,居然在家里盯着外来的客人看,传出去未免太失礼了!
尤珍也注意到奶奶的情绪,连忙开口斥道:“青璃,琉璃,你眼睛长哪儿呢?走路都不懂看路!”
说起来也真是偏心得很,明明凤碧璃也一双剪水秋瞳死死盯着那少年,尤珍却偏偏只说凤青璃,还捎带一把凤琉璃。
奶奶淡淡地说:“琉璃可不正在看着路吗,尤珍,莫非你眼睛也长偏了?”
这话在奶奶口中说出来,却十分重了。尤珍怒火中烧,就对凤青璃说:“你看什么这样好看?”
凤青璃十分委屈,脱口而出说:“妈妈,我是在看那个男生,他是我们的同学!”
凤青璃生怕大家不相信,又加紧一句说:“就是我们学校那个年年第一名的天才萧夜!”
凤青璃的解释正中尤珍下怀,她赶紧对奶奶说:“原来孩子们是看到自己认识的同学了才多看两眼。奶奶,我们凤家的女孩子们都是很有教养的呢。”
奶奶这才释然,说:“那就罢了。要不要请上来说几句话?”
凤碧璃连忙说:“不用了。萧学长单独来见二叔,一定有要紧事。我们只不过是同学而已,又是不同年级的,不算太熟悉,用不着特意见他。”
凤碧璃这样一说,又把萧夜跟自己划拉得更远,更不会触动奶奶心中那根“早恋”的神经。奶奶脸色更和缓,嘴上却说着:“那怎么好。好歹是同学一场嘛。”
前面在吱吱喳喳,凤琉璃却开始纳闷。
按理说,她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世家子弟中,父辈是同学,到了儿子辈也是同学的情况其实并不少。奶奶刚才会主动提出让萧夜上来,也是以为萧夜跟她们都是父辈之交的缘故。
事实上,恰恰相反,这个人,其实只不过出身平民,靠着一副好脑子考入苏南学园而已。
再加上他那一副好皮相。
也许正因为萧夜是如此与众不同,所以才特别引起了凤青璃乃至凤碧璃的注意吧。
不过,尤珍是不会允许凤碧璃看上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小子的。想来今天发现了异常状况的尤珍,晚上回去会跟凤碧璃做一番思想教育也说不定。
凤琉璃觉得好笑,在进入电梯前,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萧夜。
萧夜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像是在跟凤南啸告辞。
……
凤南啸送走了客人,可也没有来吃饭。所以午饭还是一群女人在一块吃的。坐上首的自然是奶奶,旁边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凤毓璃。原本往日凤碧璃是挨着凤毓璃坐的,可今天凤毓璃吃了凤琉璃的蜜饯,心里的天平顿时就偏向这个平时并不亲近的大堂姐了,死活拉着凤琉璃坐自己身边。于是凤琉璃就坐到了离奶奶第二近的位置,让众人见了,私底下又是一番计较。
凤毓璃才不管那么多呢,他觉得自己需要投桃报李,既然吃了大堂姐的蜜饯,就要有所回报。
等到他最喜欢吃的辣子鸡上来后,凤毓璃就夹起一块大大的鸡腿,先给了奶奶:“这是给奶奶的。”
奶奶脸笑成一朵大菊花,连叠三声说好。
然后是二婶杜清,一块鸡翅膀,“这是妈妈的。”
杜清莞尔一笑。
接着凤毓璃夹起一块鸡胸脯肉,却给了凤琉璃:“这是大姐姐的,大姐姐的蜜饯真好吃!”
大家都愣住了,然后都笑了起来。只不过奶奶和杜清的笑,是乐不可支的真正开心的笑,尤珍和凤青璃凤碧璃的笑,却带了那么三分的勉强。
“毓璃,你这小鬼头儿,一块蜜饯就跟你大姐姐这么亲热起来了!”笑声中,尤珍仿佛在打趣似的说,“要是以后你姐姐拿一箱蜜饯来,岂不是可以把你给卖掉了,你还帮她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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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事出反常
这话却不好听了,杜清和奶奶都收敛了笑容。凤毓璃不服气地说:“我才不会呢!”
杜清心中也涌起了不快,她出身高贵,是帝都政要的独生女儿。不光自己见多识广,知识学问乃至做人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十分聪明。她十分清楚,每次凤碧璃来到,都使尽法子讨奶奶欢心,在奶奶身上捞好处,或答应給些奶奶箱底的宝贝首饰,或者答应做凤南天的工作答应她的什么请求,或者从凤南啸这边讨什么好处。
如今凤琉璃不过拿出一盒蜜饯来哄祖母开心了,人家还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她凤碧璃和尤珍反而看不过眼了?
难道只许她们自己占好处,就容不得凤琉璃这个小孙女跟奶奶弟弟要好吗?
杜清带了几分冷意地笑道:“毓璃当然不会,毓璃是孝顺的好孩子嘛。这不是头一件鸡腿就惦记着奶奶吗?琉璃和毓璃都是孝顺奶奶的好孩子,都值得婶婶和奶奶疼。”
这是把凤琉璃一并捞进自己羽翼下保护起来了,尤珍这才发觉自己只顾着在奶奶面前指派凤琉璃的居心叵测,不知不觉把凤毓璃给绕了进去,反而好像说凤毓璃多笨似的,心中一阵后悔。
但反省两个字,在尤珍的字典上是没有的,一转眼功夫她又觉得凤毓璃确实就是那样嘛,一块蜜饯就被收买了,自己儿子嘴馋又笨又天真,杜清分明在护短,她可没有说错。就说:“孝顺是好事,可见二妹管教有方啊。”
杜清见尤珍服了软,还以为她让了步,满意地一笑,也就见好就收了。
尤珍却瞥了一眼正在埋头大吃的凤毓璃那天真的小圆脸,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凤琉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每次尤珍要害人,要摆布人的时候,她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凤琉璃实在太熟悉不过了!恐怕尤珍让步,不是那么简单。
想来也是,尤珍是个半点亏都吃不得的人,尤其对于那些她所羡慕嫉妒恨的出身高贵品性高洁的女子们,更加是疯狂地嫉妒,恨不得把她们都毁灭掉。上一世,对魏月柔,对杜清,对凤琉璃自己,尤珍都是这样做的。
她凭什么会对杜清让步?!
那只说明一件事:尤珍有别的计划,她不在乎现在暂时的让步。因为之后她将会连本带息收回来,看着她看不顺眼的杜清痛苦。
思绪飞快地转动,凤琉璃放下筷子告了内急,就到洗手间里去。
凤青璃见凤琉璃要走开,连忙说:“我也要去!”
然后就跟着凤琉璃一块离开了餐厅。
“大姐,等等我!”
凤青璃追在凤琉璃身后,凤琉璃也没有回身,只是站定在当地,等凤青璃上前来,就和她一起肩并肩走着。
“大姐,你也太酷了吧。我知道你出身高贵,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看不起人的,是你自己吧?只不过,一向对自己没有好语气的凤青璃,为什么现在却突然主动跟自己说话呢——虽然说话的语气不好,可的而且确地,凤青璃是主动跟凤琉璃搭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凤琉璃冷眼看着凤青璃,见她一直站在自己的左手边,透过她身后的窗玻璃,可以见到四姐悄悄地跟门口一个小女仆说着什么……
原来如此?
凤青璃来跟自己上厕所,只是要监视着自己,好让尤珍背地里搞些什么小动作吗?凤琉璃睫毛轻颤,不动声色间把那眼底寒光掩去,换上了温柔笑脸说:“什么出身不出身的,我和你,可不都是凤家的女儿吗?”
说罢,一副无辜而不解的模样看着凤青璃。
凤青璃不由得一时语塞,凤琉璃看着她友善地笑笑,向凤碧璃让开半边身子来,说:“妹妹你好像很急的样子,你先上吧。”
凤青璃这才醒觉自己出来的借口是“内急”,正好这时她看到四姐和那女仆都不见人影了,知道自己任务已经完成,便走了进去。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凤青璃就没有跟凤琉璃说一句话,自己径直走掉了。凤琉璃看着凤青璃离去的背影,这才自己走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尤珍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看起来,像是动静不小。
看样子,坑,尤珍是挖好了。
不过到时候陷下去的人到底是谁,可就不知道啰。
凤琉璃心中寻思着,走到镜子前整理自己。冷不防,她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甜甜腥腥的味道,很淡很淡,掩盖在洗手间燃点着的印度檀香中,要不是凤琉璃前生经历过的无数腥风血雨,一般人绝对无法察觉。
凤琉璃眯了眯眼睛,嗅了几下鼻子,呼吸,突然变得很轻很轻。
然后她弯下身去,猛地一拉洗手台下面的储物柜门!
一只修长的手臂蓦地自柜子里伸出来,直取凤琉璃面门。凤琉璃不慌不忙地往旁边一让,可那人反应极快,手臂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转过去。凤琉璃一个疏忽,竟然被他掐住了脖子!
断金碎玉般的声音在柜子里响起:“这里果然卧虎藏龙,区区一个女孩子,竟然身手敏捷。”
“卧虎藏龙倒也算不上,不过绝对不会出偷鸡摸狗的人就是了。”凤琉璃感到脖子上阵阵冰凉,眼前的人看来已经失血不少,体温也比正常人要低。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死掉了吧。
可他却忍着伤痛,屏息静气地蛰伏在这里……刚才凤青璃上厕所出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没有发现储物柜里的玄机……那么,他到底藏在这里多久了?
柜中男子的目光冰寒如刀:“你是谁?”
凤琉璃感到脖子上的修长手指紧了一紧,她盯着眼前的人,他的面孔离自己不过一尺……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的脸,更加发现这个人漂亮得不属凡尘。
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却比女人更白皙,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可是,他那双如星眼眸,却生机勃勃,没有露出半分颓败。
刚才在走廊上远远那一瞥,凤琉璃已经知道他受了伤,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伤得这么严重。
女孩开口说话,语气,却出乎萧夜意料之外的平静。平静得仿佛受到挟持的不是她,而是他一样:“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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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拔刀相助
萧夜长眉一扬,仔细搜索脑海中,却并没有眼前这个清秀女孩的信息储存。她是何方神圣?
因为凤南啸临时走开了,他又不方便见别人,只好临时藏匿在这里。没想到会被眼前这个女孩子发现,而她的反应……又是这样特别。
“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凤琉璃居然笑了起来,那笑意极淡极淡,却笑得分分明明,“因为我并不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只是这里的客人。
萧夜的脑筋也不慢,他马上反应过来,今天到凤南啸家做客的人是谁,随即再次联想到那几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人,转念之下,萧夜的思绪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吃惊道:“你是凤琉璃?”
可是凤家大小姐,在学校里实在太不起眼,不起眼到要不是萧夜对凤南啸的家庭情况做过特别了解,都想不起的程度。
他恍然道:“你是凤琉璃。”
凤琉璃感到脖子上的束缚松开了。
“你走吧,这里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萧夜说的话,正中凤琉璃下怀。她爽快地说:“好。”
正准备站起来,身后的窗棂忽然传来嘎啦一声轻响。萧夜目光蓦然一动,低声说:“趴下!”
用不着他说话,凤琉璃已经按着他的头,跟他一块趴了下来。嗤嗤两声轻响,火药的气味在洗手间里迅速弥漫开来。凤琉璃听到身后动静没有了,一跃而起冲到窗边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人在暗中伏击萧夜!
“天啊……琉璃……”
凤南啸正好这个时候走进洗手间里来,他看看凤琉璃,又看看趴在地上呼呼喘气的萧夜,最后目光落在储物柜顶那两个弹孔上,一张老脸变得煞白。
凤琉璃迅速关上窗,又来到凤南啸身后关上洗手间的门,最后在镜子后的药柜里取出绷带和药水,扶起萧夜。
经过刚才那一下动作,萧夜的伤口又破裂了。凤琉璃看得分明,那是在肩胛骨的位置上,这个地方肌肉层很薄,神经又丰富,受伤的话,痛彻心扉。
萧夜见凤琉璃朝自己逼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那目光满满地充满着不信任。
凤琉璃而话不说一剪刀剪过去,把他的衣服剪开来:“你再不止血会死!”
不管萧夜是凤南啸的朋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某种业务的伙伴,无论是哪一种关系,他都不能死在凤家。
萧夜见凤琉璃手法娴熟,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他索性不管这个事事莫名其妙的女人,抬头朝凤南啸看过去:“凤叔,你看外面情况怎么样?”
凤南啸眉头深锁,没有回答。
萧夜冷笑道:“如果不行的话,可以借一辆车子给我,我硬冲出去。后面就是海,我跳到海里去,量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冲我来。”
“这样你会没命的。”凤南啸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萧夜,“你有个什么好歹,你手下那些人我可摆不平。”
“没什么,反正我日子也不多了。”萧夜竟然在淡淡的笑。
这个人,原来是个亡命之徒。
凤琉璃不由得迷惘了,他到底是不是凤碧璃和凤青璃口中那个,苏南学园百年一遇的天才萧夜?
又或者,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想起那张借书卡上的名字,还有凤碧璃凤青璃对萧夜的描述。跟现在眼前这个血流满身却混不在乎,光棍气十足的恶劣少年,截然不同啊。
凤琉璃无暇思考太多,在帮萧夜处理伤口的短短几分钟里,她已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叔叔,其实萧夜可以坐我的车子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凤南啸和萧夜都愕然。
凤琉璃目光平静如水:“叔叔,侄女唐突,无意探听你生意上的事。但是,刚才要不是萧夜反应快,估计我已经中枪受伤,甚至死掉了。要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萧夜是你重要的合作伙伴吧?他不能出事,更不能死在这里。既然他一个人没办法安全离开,那么就由我来尽一份力吧!”
嘴上斟词酌句地说着,一方面把自己跟萧夜牢牢绑到一条船上,另一方面,却也在跟凤南啸卖好。
既然父亲有尤珍在不断吹枕边风难以接近,那么她就要尽力去拉拢每一个尤珍和凤碧璃还没有来得及拉拢的人。
凤琉璃心中的小九九,凤南啸当然不知道。刚才她的一番话在凤南啸耳中听来,有胆有识,而且在全心全意为叔叔打算。
只是……光凭凤琉璃一个人,她做得到吗?她只不过十五岁而已。
就算尤珍一直宠着她,她也不可能眼看着凤琉璃带着一个满面病容的陌生少年,单独和自己坐一辆车子的!
凤南啸自己是个不拘小节的枭雄级人物,同时,他也绝对了解自己那古板得出土文物一样的大哥,他们家的宝贝女儿连跟男孩子说多一句话都不行,更别提让萧夜上车了。
眼看着凤南啸狐疑的目光,凤琉璃进一步说:“当然……要委屈一下萧学长,不能坐在我的车里。”
“那你要我坐在哪里?”
凤琉璃说:“在座椅底下。因为我家经常要运送各种的古董,放在车尾箱太儿戏,捧着又不安全,所以我爸爸在我现在坐的这辆车上做了改动,后排座椅下面,是一个空的空间。虽然位置不大,但是萧夜也不胖,应该勉强可以挤下来。到时候我留一条缝隙给你呼吸,到安全的地方再放你下来,这样的法子,叔叔你看可好?”
黑曜石般的眼眸盯着凤南啸,凤南啸沉吟了一会,也没多久就点了头:“如果真的像琉璃所说,确实是个好法子。只不过要委屈一下萧夜你。”
萧夜道:“这没什么。”
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凤家大小姐包扎伤口的技术竟然一等一的好。原本他忍着伤痛来找凤南啸求助兼提供情报,只是自己草草处理一下的伤口,被凤琉璃妙手处理之后,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绷带包扎得熨帖无比,疼痛大大减轻之余,就连血也止住了。
学校里的富家千金们,不都是见到血就变身花腔女高音兼晕倒的吗?
不过,萧夜那一点点的疑惑,在见到凤南啸和凤琉璃的默契之后,又打消了不少。虽然说凤琉璃是个大小姐,不过她的叔父毕竟是枭雄凤南啸。耳濡目染之下胆识过人,也是有的。
别人家的秘辛,他也不好多问。凤南啸见凤琉璃出来时间长了,怕席间有人起疑心,就对萧夜说:“我现在送琉璃回餐厅里去,你回我的书房。在衣帽间里准备里你的干净衣服,换好之后去找管家,他知道怎么做的了。”
说罢,凤南啸对凤琉璃说:“走吧。”
“好的,叔叔。”
凤琉璃抬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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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妹妹中毒
回到餐厅里,大家见凤南啸亲自带着凤琉璃回来,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凤青璃见凤南啸对凤琉璃和颜悦色地,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倒是凤毓璃见到凤琉璃回来很开心,献宝似的夹了块水煮鱼给凤琉璃说:“姐姐,吃鱼。”
凤琉璃双眼一眯,谢了凤毓璃就埋头吃了起来。
凤南啸的家跟凤南天不一样,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转眼就上了甜品。
而凤碧璃,却坐不住了,不住拿眼看凤毓璃。
这孩子吃了那么多的水煮鱼,怎么还没事人似的?
没有人会想到,妈妈安排了人在凤毓璃的筷子上下了药,那是一种慢性药,刚开始吃的时候不会察觉,但是随着跟水煮鱼里的香料作用,就会诱发出来。奶奶决计想不到会是他们做的手脚,只会认为是凤琉璃那丫头带了外头的脏东西给凤毓璃吃……
奶奶最疼爱的人,就是凤毓璃那小鬼。凤琉璃得罪了她,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和温顺乖巧的外表不同,凤碧璃是个半点亏都不能吃的人,之前两次凤琉璃得罪她,心里那口气一直都存着没有片刻忘记,最好是奶奶重重责罚凤琉璃,甚至告状告到爸爸那里去,把这个碍眼的丫头送回她那没出息的老妈那里去自生自灭!
可是现在,水煮鱼已经见了底,凤毓璃却还笑眯眯地。小脸因为吃了辣椒的关系,红扑扑地,分外可爱。她咬着筷子头,不由得暗暗焦急。
奶奶见到凤碧璃这副模样,暗暗皱眉:“碧璃,你在发什么呆?”她不紧不慢地说:“想事情的话,就放下筷子想。”
凤碧璃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臊红了脸低头“哦”了一声。
一声“哎哟”打破了餐桌上的和谐气氛。
药效发作了!
“肚子好痛!”
可是,叫肚子痛的人,不是凤毓璃,而是凤青璃。
她手中的筷子掉落在餐桌上,双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疼得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我肚子好疼!”
叫完这一句,凤青璃整个人向前一扑,痛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餐桌上顿时乱了起来,尤珍首先第一个放下筷子,一叠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是凤青璃名义上的妈妈,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前,当然要显示出对凤青璃的关心。杜清朝底下使了个眼色,就有女仆们围拢上来,把凤青璃扶下了饭桌。
凤青璃被女仆们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去躺着,她只觉得肚子里像有几千几百把小刀在乱刺,神智却出奇地清醒,她抬眼瞪着凤琉璃,恶狠狠地说:“凤琉璃,你对我做了什么?!”
奶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凤琉璃愕然道:“我?妹妹,你不是肚子痛糊涂了吧?”
凤青璃也是知道尤珍计划的,她负责的就是监视凤琉璃。刚才四姐去下药,她故意陪在凤琉璃身边好引开她的注意力。如今肚子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她自己,平白无故的,病的人应该是凤毓璃才对,要说不是凤琉璃搞了鬼,她才不信!
凤琉璃无辜地说:“妹妹,我一直在吃饭,就是去上了个洗手间。你都在我身边看着的,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害你?我是姐姐,应该爱护妹妹才对呀!”
一副软弱善良的大姐模样,奶奶和杜清听了,想起凤青璃平日的刁蛮行径和刚才的轻慢态度,越发觉得是凤青璃在借机会敲打凤琉璃。
凤青璃这时候已经痛得翻起了白眼,这些到底是什么药啊,为什么肚子会那么痛?
简直……简直就像要人性命的毒药一样!
凤碧璃皱起了眉头,凤青璃那丫头果然是个笨蛋,难道她还看不到奶奶和婶婶那不相信的神色吗?
“姐姐,青璃是痛得狠了口不择言而已。”凤碧璃轻柔地说,“我想,她的意思是吃了你带来的蜜饯,那里面不干净,所以才会……”
凤碧璃看起来像在劝架,说出来的话,揭示的却是另外一个真相,一个把罪魁祸首这个罪名给凤琉璃坐实的真相。
凤琉璃心中冷笑不已。
早知道她们要对凤毓璃下手,凤毓璃今天馋嘴,吃了很多蜜饯。吃饭时候突然闹起肚子疼来,因为家里人都吃的是同样的饭菜,那么杜清和奶奶肯定会怪罪到那些蜜饯上。
加上奶奶自己也吃了不少蜜饯,又是疼惜孙子又是担心自己的,只怕从此以后心里都讨厌凤琉璃这个孙女儿来。
尤珍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为了算计凤琉璃,竟然把爪子伸到亲戚小孩的身上,也亏她狠得下这个心!
当年,每次凤琉璃到奶奶这里作客,凤毓璃都会发生一些小小事故。久而久之,原本对凤琉璃很亲近的凤毓璃,变得不爱跟这个姐姐玩了。奶奶和杜清也都连带着对她冷淡起来。想来那个时候,尤珍就没少做手脚。
不过,看到凤青璃疼得青白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孔,凤琉璃还是感叹尤珍这次真是下了狠手。以前她都不会这么狠的,只不过是磕磕碰碰凤毓璃而已。想来自己前两次惹了凤碧璃,现在尤珍心中的火气比以前大得多。
“是吗?妹妹也有吃蜜饯吗?刚才她才说过这些东西不好吃的啊!”
凤琉璃瞪大眼睛惊讶地说。
凤碧璃睁眼说瞎话,她要驳倒她,实在太容易不过了!奶奶也点头说:“没错,刚才尤珍,碧璃和青璃都没有吃蜜饯。只有我们吃了而已。”
凤琉璃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了,青璃你看我们吃得香,所以自己偷吃了。是不是吃蜜饯的时候没有洗手,所以沾了脏东西呀?”
凤青璃原本疼得青白的脸一下子憋红了,她指着凤琉璃大声嚷:“你、你还在胡说――”
“够了够了,我和毓毓,杜清吃了蜜饯都没事。青璃你不要乱说话。”奶奶十分不喜欢凤青璃这副泼妇模样,只是出于良好教养,不好多说现在正在病痛中的她,就冷冷地说,“只是普通的吃坏肚子而已,下去躺躺就好了。杜清,有药吗?”
“这里有藿香正气水。”
管家的希尔奶奶早就拿了药来,喂凤青璃吃下。那又臭又苦的药水,差点让凤青璃呕了出来。凤青璃和尤珍愣愣地,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凤毓璃。
本来应该中毒的凤毓璃,这时候拉着凤琉璃的手,好奇地歪着头问:“大姐姐,三姐姐吃错了东西吗?”
“不是的,是三姐姐吃东西之前没有洗手,所以把细菌吃进肚子里了。所以毓毓以后吃饭一定要洗手哦。”
凤青璃气得发疯,挣扎着要起来叫骂。可奶奶已经不愿意看到大好的午餐被一个病人打断了,言简意赅地说:“青璃到旁边房间休息一下。大家都吃好了没有?”
没有人有心情继续吃,于是大家到奶奶家里,略坐一坐,等凤青璃好了之后就回家。
只有凤琉璃知道,凤青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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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放走萧夜
前世当了一辈子盗墓贼,各种江湖手段,凤琉璃是无一不晓。尤珍冲着她下毒?正好一笔之道还施彼身!
果然坐不多久,四姐就慌慌张张地过来嚷嚷:“不……不好了!三小姐,不好了!”
奶奶一下子放下手中的水杯,尤珍皱眉道:“四姐,奶奶在这里呢。你乱吵乱嚷什么?”
杜清见希尔奶奶跟在四姐身后,就问:“希尔,发生什么事了?”
希尔奶奶皱着眉头瞥了四姐一眼,刚才这个女人一直在旁边颐指气使的,出了事又不会担当,向主人汇报却抢在前头。听到杜清问话,希尔奶奶才说:“三小姐吃了药之后,肚子越来越痛。我想,可能要送到医院里面去看看才好了。”
尤珍当然知道自己手中那包药粉的厉害,那是需要洗胃才能清理干净的烈性毒药,自己从当医生的弟弟哪里拿到的。这时候也不怎么惊讶,眼见今天的计划莫名其妙地全盘失败,她心情也很差,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那样就得到医院去了。”
凤碧璃赶紧道:“是啊,是啊。”
话虽这样说,两母女表现出来的情感也太淡漠了些。浑然没有了往日母慈女孝。反倒是凤琉璃,蹙起眉尖,面露忧色:“三妹到底怎么了,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她来到尤珍身边,拉拉尤珍衣袖说,“小妈,恐怕我们要赶快送三妹去医院了。”
尤珍被凤琉璃拉着,只觉得一阵背脊发寒。
看着凤琉璃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尤珍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小看这个魏月柔的女儿了。
她动了这么大的动作,不光没有害到应该害的人,而且还让凤青璃躺到了床上,如今还要送院治疗!尤珍心里气得发疯,表面上还得做出小妈的从容模样,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这就送青璃去医院洗胃吧。”
凤琉璃却说:“我……我不想去了。我还有寒假功课要做,而且,三妹似乎误会了我点什么。”
刚才凤青璃对凤琉璃出言不逊,大家都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奶奶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凤琉璃对凤碧璃说:“碧璃,那么等青璃病好之后,你多多帮我解释解释哦。”
凤碧璃一口气翻上来,正要推辞。可凤琉璃已经轻轻一笑,走向了自家的车子。
因为要送凤青璃到医院去,而凤青璃现在只能横卧,连带一同跟去的四姐和希尔奶奶等人,原本凤南天的车子就没法装下这么多人。所以杜清另外派了一辆奔驰商务载着这些人到医院。
而凤南天家里派出来的劳斯莱斯,则只剩下凤琉璃一个人。
坐到了劳斯莱斯柔软舒适的座位上,凤琉璃留意到后排座椅的暗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知道萧夜已经藏了进去。
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轻盈地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吧。”
……
车子驶出了安静的住宅区,来到了闹市。
手机震动,凤琉璃拿出来一看,是凤南啸发过来的短信,上面是闹市区中的一个地址。她知道那就是放下萧夜的地方了,于是借口要买书,让司机开到那边去。
车子停在购书中心的门口,因为现在已近年末,正在寒假,所以购书中心门口熙熙攘攘的。司机把车子驾到了地下停车场,凤琉璃悄悄地敲了三下暗格的门。
那是她跟萧夜约定的暗号。
果然,里面传来三下微弱的敲击震动。
凤琉璃嘴角微微翘起,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跟司机闲聊起来。
原本凤琉璃很好奇,劳斯莱斯的车厢密闭性极好,萧夜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掩人耳目地下来。她想了一路,最后认为除非萧夜有赛亚人一样的速度身手,否则无论如何,都没法躲避司机的耳目。
谁知道,她太小看萧夜了。等到车子停在了车位上时,车厢猛地震动了一下,司机朝后面看看说:“后面有个桶子挡住了我们。”
然后司机下车去推开那桶子的功夫,一身黑衣的萧夜宛如鬼魅般,从车厢里窜了出来。
“谢谢啦!”
用极其诡异身法溜走的少年,临走之前不忘用唇语这样对凤琉璃说。凤琉璃看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停车场里的汽油桶,真是又好气又骇异。
这些是接应萧夜的人干的吧?
难道他不是单枪匹马的亡命之徒,而是有组织的?
想到这么可怕的人要跟自己在同一个学校里念书,凤琉璃不禁一阵不自在。
重新上了车,有电话进来。凤琉璃见是凤南天的电话,无言地冷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尤珍的动作比想象中要快啊。
她来到热闹的地方,这才接通电话:“爸爸!”
“琉璃,你在什么地方?”
凤南天语气严峻,显然极不高兴。凤琉璃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在购书中心买书呢。爸爸,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马上来医院。”
凤南天挂掉电话,脸色已经沉得锅底一样。
他的身边,是刚洗完胃,脸色苍白,呼哧呼哧地喘气的痛苦的凤青璃。
尤珍满面担忧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显得六神无主:“琉璃那孩子,也太贪玩了。妹妹病得这么重,怎么她还不见人影?”
“妈妈,你别担心。姐姐她只是到市区去一趟而已,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凤碧璃也妆模作样地坐在凤青璃床前,“只是她在外面买了那么些不干净的东西,里面竟然含有化学物质。姐姐真是太不小心了!”
母女俩左一句右一句地,一点一点地把不在场的,无法为自己辩护的凤琉璃往那害人的泥潭里拉下去。
尤珍当然知道自己手中毒药的厉害,凤青璃上午还活蹦乱跳地出去,忽然就进了医院。尤珍明知道自己要跟凤南天交代凤青璃中毒的始末,就先下手为强,索性一个电话电召了凤南天过来,然后把脏水一滴不剩地泼到凤琉璃身上。
果然,凤南天被气了个半死。他马上打电话给凤琉璃,知道凤琉璃在购书中心闲逛。这边凤青璃病情危重,尤珍和凤碧璃守在旁边“情深意重”的模样,更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凤南天越想越生气,怒道:“琉璃难道没有长心肝吗?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打定主意,等凤琉璃回来,他要重重地责罚她,然后把她赶回白云寺里去!
“老爷,你别生气了。你气坏身子,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啦。”
尤珍擦着眼泪凄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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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步步连环
听到尤珍的话,凤南天更加觉得还是尤珍和凤碧璃懂事。
凤碧璃满脸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凤琉璃啊凤琉璃,就算你侥幸躲过了刚才那一场又怎样?现在还不是没法躲过母亲的连环计!
刚才计划失败,凤碧璃反而更加记恨凤琉璃。
“要说,琉璃那孩子也真是命硬。她好像特别克自己的兄弟姐妹。当年克死自己哥哥也就算了,今天的毓璃,也不是太好精神的模样。可不要到时候害到亲戚家里去了。”尤珍喃喃自语着,只听得凤南天心中又是一惊。
病床上的凤青璃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发出几声呻吟。
凤南天看着平时小辣椒一样活泼的凤青璃,如今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觉得尤珍的话有三分道理。
当年凤琉璃出生后,原本活泼可爱的大儿子就多灾多难起来。凤南天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命格不太好,于是就不喜欢她。偏偏大儿子极其疼爱这个妹妹,抱着她妹妹长妹妹短的,让凤南天把凤琉璃送走的愿望落了空。
就是那时自己一时心软,导致了大儿子的死亡……
凤南天并没有想起,凤琉璃一岁之前其实是平安无事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凤琉璃两岁的时候发生,那一年,正好就是尤珍母凭子贵,被接进凤家准备注册做妾的时候。
现在在他脑海里出现的,就只有大儿子那玉雪可爱的脸蛋,一时冲着自己天真无邪地叫爸爸,一时却出现在那个水池里,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旁边是哇哇大哭,惊慌失措的凤琉璃……
一抹狠色在凤南天眼中掠过。
“爸爸,我来了。”
凤琉璃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穿着雪白狐狸毛的雪地靴,带着同色系的围巾,整个人容光焕发地,在门外走进来。
尤珍一见凤琉璃走进来,劈头就说:“琉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明知道青璃病了,还自己去玩!”
她倒也没有疾言厉色地叫骂,可那声音又是急促又是痛心,听起来正是一位痛恨自己子女不争气的母亲一样,不得不说,尤珍的演技实在太棒了!
凤琉璃眨眨眼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尤珍又说:“你跟我们一块去叔叔家,明明看着青璃病了也得爸爸叫你才来。你有点姐姐的样子吗?”
这话里还有话,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说凤琉璃在凤南天打电话之前就知道凤青璃在医院了,可她宁愿逛街去。
“可是,小妈,不是你叫我去购书中心,帮碧璃和青璃买参考书的吗?”凤琉璃细声细气地说着,无辜地展开手里的包裹,“你看,我都买好参考书了。这是碧璃和青璃的。”
那些书里,确实是初二的习题。凤琉璃现在已经读初三,用不着了。凤琉璃见尤珍脸色忽然变了,又做出惊慌的样子说:“对不起,小妈,爸爸,青璃不舒服,我应该早些赶来医院的。爸爸,你罚我吧!”
凤南天没想到凤琉璃这么干脆就承认了错误,他沉着脸说:“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琉璃,为什么青璃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给了什么脏东西她吃?”他停了停,冷哼道:“听说凤毓璃和奶奶吃了也不舒服?你怎么搞的!”
“大伯,我们来看青璃姐姐了!”清脆的童声在门外响起,杜清拉着凤毓璃走了进来。
尤珍大吃一惊!
为什么凤毓璃会突然来到这里?!她眼光如刀,马上扫到凤琉璃身上,可那丫头只是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尤珍说凤琉璃到外面乱逛,她就摊出那些参考书来;尤珍说凤毓璃不舒服,凤毓璃母子就鬼使神差般出现在医院里了。
天晓得,凤琉璃从来没有过问过两个妹妹的学习,也从来没有跟凤毓璃和杜清有过交集,可是这次她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把尤珍的所有后路都切断了?!
尤珍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婶婶,弟弟,你们怎么来了。”
凤琉璃见到杜清带着凤毓璃来到,高兴地迎了上去,又招呼他们坐下。
对满脸震惊的凤南天和脸色青灰的尤珍收在眼中,杜清笑笑说:“奶奶不放心青璃,吩咐我来看看。”
接过凤琉璃手中的茶,杜清看看只会发呆的凤碧璃,心里对她的评价又低了三分。凤碧璃这个孩子,以前一直是个乖巧的,现在进入青春期却开始反叛起来了。还是凤琉璃这孩子好,正妻嫡出生出来的孩子,果然还是不一样。
凤碧璃见母亲一脸谎言被拆穿的窘相,灵机一动,说:“毓璃,你不是吃了蜜饯,不舒服的吗?这么快就好了?”她做出难过的样子朝病床上的凤青璃看了一眼,“你青璃姐姐就没有那么棒的身体了,要洗胃呢。”
凤碧璃的话,真是句句诛心,事到如今她都还要把凤青璃中毒的因头栽到凤琉璃头上。
殊不知,凤毓璃这个孩子,最是个实心眼的,他老老实实地说:“姐姐,我没有不舒服啊。为什么你们非得说我不舒服?我今天可乖了,吃了蜜饯,还吃了很多饭!”
凤南天看到眼前一幕,又起了怀疑。
尤珍说凤琉璃只顾着自己贪玩,可是她明明只是去买了参考书;她又说凤毓璃不舒服,眼看着凤毓璃红光满面的,健康得不得了。她刚才说的几件事,不到一个小时就一一推翻,那么是不是反而说明,凤琉璃的话还更可信呢?
她说是尤珍让自己走开的――
凤南天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一向信任的小老婆会欺骗他,也不愿意自己家的矛盾被弟媳侄子知道,就低头摸摸凤毓璃的小脑袋说:“毓璃乖,毓璃,这里是医院。你和妈妈呆一会就回去吧,不然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凤南天的企图,杜清心里雪亮。看着凤青璃现在的样子,她不禁想起刚才奶奶跟自己说的话,想到要不是凤琉璃那丫头用了谁都不知道的手段,躺在病床上这个模样的就是凤毓璃了,心中就无比解恨。
凤南天要她走,她却不想走,她还想看看,自己带着凤毓璃来到,破了尤珍的谎言,她还能使出什么伎俩来!
“大伯你说得真是的,青璃怎么也是我的侄女。又是在我家出的事,我来探望一下是应该的。”杜清边说边客气地笑着,索性抱着凤毓璃在凤青璃的病床旁边坐了下来,“好孩子,病得这么重,真是叫人心疼!”
刚坐下,一直昏睡着的凤青璃忽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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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打完老爸打亲戚
“凤琉璃你竟然下毒害我!”
凤青璃声音凄厉,凤毓璃被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吓了一跳,哇的大哭起来。凤青璃只觉得腹中的疼痛的刹那间全都消失了,力气又恢复起来,她左右一看,看到站在床边的凤琉璃,顿时满眼喷火,跳起来就朝凤琉璃冲去。
“凤琉璃,你个贱人!”
凤琉璃发出尖叫,躲到凤南天身后。凤青璃这一下力度好猛,个字比凤南天矮一个头的她竟然牢牢地抓住了凤南天的胳膊,尖尖的指甲深深掐进凤南天的肉里,顿时就是十个血口子。
“青璃,你干什么!”凤南天吃痛,不假思索地就是一个耳光甩给凤青璃!凤青璃被父亲打得一个趔趄倒退向后,只觉两眼金星乱冒,可是凤青璃疯了一眼,一停不停又朝凤琉璃扑过去!。
凤青璃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现在父母在跟前也顾不得了,她只想抓住凤琉璃狠狠教训她一顿,看这个胖丫头还嚣张!
可是凤琉璃哪里会让她如愿,她身手敏捷得像泥鳅一样,哧溜一下闪到尤珍身后。凤青璃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头撞在尤珍肚子上。尤珍顿时抱着肚子尖叫起来,凤青璃红了眼,居然一眼都没有看尤珍,转头就朝凤琉璃一巴掌打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病房里。凤青璃总算结结实实地一巴掌打到了凤琉璃脸上。
“我要打死你!”
凤青璃撕心裂肺地大声叫道,眼中充满了狂热,完全失去理智的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动静。冷不防手腕猛然一紧,凤南天抓住了凤青璃,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掴了过去!
这一下打得凤青璃眼前金星乱冒,她勉强站定了自己身子,哭喊起来:“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
“够了!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父亲的盛怒,总算让凤青璃恢复了几分清醒。她看到凤琉璃慢慢转过身来,露出护在身下的凤毓璃,一时之间胸口气血翻腾,半个字都说不上来。
凤琉璃半边脸红了起来,似乎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拉着凤毓璃,把他交还到杜清手上。杜清一脸感激不尽,尤珍揉着自己小腹,凤碧璃完全吓坏了站在旁边骇然不动,凤南天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凤青璃看着凤琉璃,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扑向凤琉璃的,为什么凤毓璃会出现在她的身后?导致现在在大家眼中,宛然就是凤青璃不问青红皂白,连亲戚的小孩都要打,凤琉璃却奋不顾身地保护着小堂弟。
凤毓璃的出现,改变了整件事的性质。
尤珍按着小腹,那里传来一阵阵的暗痛,她的心也随之逐渐变冷――凤青璃这个养女,已经要不得了。
她今天做出这种事,彻底得罪了凤南啸一家人。又忤逆父亲,打了自己。在富豪的圈子里,女孩子的性格甚至比女孩子的容貌还重要,今天的丑事传到外面去,凤青璃没法再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凤青璃虽然才十四岁,不过她在社交圈的道路,恐怕到此为止了――
“毓璃,你没事吧?”
凤琉璃整理着凤毓璃的衣服,柔声问道。她的一边脸浮起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脸上却带着姐姐温和关切的微笑。杜清感激地瞥了凤琉璃一眼,凤毓璃被吓坏了,只是含着泪,一声不吭。杜清说:“琉璃,你是好孩子。”
凤青璃突然发疯,差点伤到凤毓璃,杜清心中气极了,好歹她是有良好教养的人,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抬头淡淡地对凤南天说:“大哥,我看青璃现在也健康得很,用不着奶奶牵挂了。我们这就告辞了吧。”
凤南天连忙道:“杜清,真是太对不起了!青璃这孩子……这孩子……”
一边想要维护自己作为大哥的尊严,一边确实感到惭愧内疚,一时之间,凤南天竟然结巴起来。支吾了几声,凤南天转头对凤青璃厉声说:“还不跟你弟弟说对不起!”
凤青璃连忙上前去说:“婶婶!婶婶,我刚才没有看到弟弟在这里……真不是故意的!”
凤毓璃见她过来,下意识地往杜清身后缩去。杜清皱着眉头后退一步,说:“青璃,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现在却满口的粗言秽语,而且行动也这样粗鲁无礼?我看,小嫂要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凤南天家男主外女主内,杜清把矛头直指尤珍。尤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不得了。杜清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抿紧了嘴唇,朝凤南天告辞而去。
杜清一走,凤青璃就重新转向了凤琉璃。她真是不敢相信,凤琉璃竟然敢把无辜的凤毓璃都拖下水,而且,还让大家都相信她保护了凤毓璃!
“凤琉璃,我要杀了你!”
凤青璃大叫一声,又要再度发难。凤南天哪里会容许她这样做,打开病房门口就让两个保镖进来,一边一个死死按住她。
“够了!”他盯着凤青璃,目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心疼和怜惜,只剩下冰一样的寒冷,“凤青璃,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太令我失望了!既然你已经这样生龙活虎,就跟我回家去好好反省吧!”
凤青璃简直恨不得吃掉凤琉璃!
而凤琉璃,却捂着一边红肿的脸,站在旁边,低着头。
凤青璃身体康复了吗?那只不过是一时情绪激动,导致她忘记了身体的疼痛而已。尤珍的毒药,没有那么容易清除干净的……恐怕凤青璃以后的肠胃,都不会那么健康。她乌黑的眼眸,悄悄地滑向旁边的尤珍。
拿出那份剧毒的尤珍本人,貌似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她满眼都是惋惜。
是在惋惜,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吗?
现在痛的是凤青璃,很快,就轮到你了。
……
小莺把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一本一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架上码好,瞥了一眼沉着地坐在旁边看书,时不时做标注的凤琉璃,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她发现,她越来越搞不懂眼前这位大小姐了。
因为三小姐莫名其妙中毒的事,老爷对照顾不周的姨太太生了那么大的气,连年也不曾好好的过。外面闹了个天翻地覆。可大小姐却没事人一样,只是每天照常看书做作业。
不过,有一件事,小莺却是知道的,那就是这位大小姐,绝对不简单。否则的话,那么厉害的三小姐,如今也不会只会像疯狗一样远远对着大小姐挑衅吠叫,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上前动手动脚,动辄欺负了。
小莺是个善良的人,她并没有觉得凤琉璃做错了什么,在深山里,王怡那件事,她就觉察到凤琉璃身边有人要害她。现在大小姐只不过是保护自己而已。
如果不厉害一点,小姐搞不好可是会死的。
主仆二人各想各的心事,正寂静无话时,有人来敲门。
------题外话------
敲门的人是谁呢?下回分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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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抢了仆人抢衣服
原来是四姐来邀请凤琉璃到前面大厅里挑选新来的女仆。
之前王怡被炒,是时候应该挑一个新的仆人。
放下书本跟着四姐来到尤珍跟前,尤珍倒是和蔼可亲的。凤青璃还病着,所以她身边只跟着凤碧璃,而凤碧璃的脸色,看着也不是太好?
“琉璃,你来了。”尤珍笑容可掬地说,难为她背后搞了那么多小动作,现在还是一副慈祥宽厚的模样,她今天穿了深褐色的旗袍,鬓边别了一朵珠花,珠光掩映着没有半丝皱纹的瓜子脸,雍容华贵,确实是大家太太的风范。
看着这张保养极好的脸,凤琉璃心中浮现出魏月柔那青灰憔悴的面容来。
魏月柔比尤珍只大了十岁不到吧?现在算来,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
可是,魏月柔的脸上,已经过早地爬上了皱纹,她的脸色,也因为长年吃素和缺乏保养,而显得又青又白,不忍卒目。
凤琉璃就不信,自己哥哥的死跟尤珍没有关系。凭什么这个有实无名,跟凤南天连结婚证都没有领的女人可以在自己家里大摇大摆,行使着原本属于魏月柔的权利?!
银牙暗咬,凤琉璃露出笑容:“小妈你好。”
“这几个女孩子,我看着都不错。你来看看,觉得好的我们就留下来吧。”
一叠带着照片的简历递到凤琉璃的眼皮下,凤琉璃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去,开始仔细翻看。
凤家的女仆,除了小莺这种有熟人有门路的人之外,别的都是由一家家政公司统一推荐过来的。先由家政公司初次筛选出一批符合要求的,有一定文化程度,外表也乖巧,做事也伶俐并且有从业资格证,其他证件也俱全的年轻女人来,再由尤珍去选。
――这么说来,小莺这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又没有从业资格证的女仆,反而是这里的另类,也是最容易犯错的一类人。
今天尤珍叫凤琉璃和凤碧璃亲自挑选,也有传授家务的意思在里面。
凤琉璃看了一会,感到脖子后面热热的有点异样,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凤碧璃那夹杂着不甘不忿的目光。
然而凤碧璃飞快地收回目光去。
凤琉璃一怔之下,已经明白是什么缘故。想来以前的好东西都是由凤碧璃先挑,挑剩下了才让凤琉璃和凤青璃来选,所以这一次尤珍破天荒地让凤琉璃先选,凤碧璃不高兴了。
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现在的凤碧璃,比起前世那个蛰伏三年才横刀夺爱的凤碧璃,少了很多弯弯肠子,还只是个小白而已。
不过,正是有了这种好东西都应该是自己的心态,才导致日后不惜乱了人伦也要抢自己姐夫的行为吧。
凤琉璃嘴角似有若无地弯了一弯,低头继续翻手里的简历。
一共十份简历,刨去不合眼缘的,最后剩下三个,当面面试。
一个是个东北姑娘,圆圆的脸透着朴实,值得注意的是她有过厨房帮厨的经历。
一个是个苏州姑娘,清秀雪白的脸蛋,苗条的身段婀娜多姿,尤珍选中她,是因为她竟然有大专学历,学的是文秘专业。
凤琉璃原本很奇怪,这个叫做苏晓的女孩完全可以做更好的工作,为什么会选择到凤家来当下人。结果一问之下,尤珍唏嘘不已,她说,苏晓的大专其实并没有念完,只念了一年,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家里的老爸一时犯了糊涂去借钱做生意,亏了个干净。所以苏晓只好放弃学业,出来工作了。
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那么难,她虽然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但学校是三流的,专业是四流的,实在难以到人才市场去竞争,她也是个懂得变通的,干脆就放下自尊,出来做保姆。
尤珍的故事绘声绘色,凤琉璃看着凤碧璃眼睛里都快泛出泪光来了,只是保持笑容听着,眼光却滑向第三份简历。
第三份是个平阳近郊农村的女孩子,高中毕业,名叫王小花,名字跟小莺倒是相配。看她黑里透红的肤色,也是个能做事的,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
凤琉璃看到这里,就打定了主意,笑着对尤珍说:“我要这个王小花就好了。”
不光是尤珍,就连苏晓自己都露出讶异的笑容。她看看扎着大辫子,穿着t恤牛仔裤,土里土气的王小花,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这个土妞。
不过凤碧璃倒是很高兴,她早就看中了外表出众的苏晓了。凤碧璃可不是凤琉璃,她对自己的外表有着绝对的信心,红花须有绿叶陪衬,用丑丫头来衬托自己不过些下等手段,美人跟美人相比,才更能显出谁才是美女。这个苏晓,本身是个出色的美人,在她的衬托下,凤碧璃那不凡的美貌就更惊人了。
凤碧璃二话不说就挑了苏晓,凤琉璃看着那失落的东北姑娘,心中忽然一动,对尤珍说:“小妈,厨房里不是正缺人手吗?我觉得这位迎春的履历,反而适合到厨房里去呢。”
对凤琉璃的提议,尤珍原本想一口拒绝。但她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件小事,何不趁机留下自己宽待嫡女的名声,就笑眯眯地答应道:“好。”
凤琉璃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一会,就有管家来领着女孩子们去签劳动合同和教导规矩。凤琉璃见没什么事了,就告辞出来。
走到楼梯口,一个满面病容的少女穿着睡衣,堵在凤琉璃面前。
“凤琉璃,怎么你们选仆人,都不叫我?”
现在尤珍做一切事情都已经绕过了凤青璃,就连凤南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家里没有这个女儿了。偏偏凤青璃自己还不乖觉,还像以前一样蛮横。
凤琉璃停下脚步,说:“三妹,你不在房间里好好养病,跑出来不怕肚子又疼。”
尤珍的毒药,果然厉害。自从那天被凤南天强行带出医院后,凤青璃就一直吃什么都胃痛,过年也没法跟大家出来走亲访友。一直躺到现在,才算是慢慢好转了一些。
凤琉璃没有一句恶言,甚至充满了关切。可是在凤青璃耳中听来,却分外刺耳。她也不想想,要是现在中招的是凤琉璃,自己和凤碧璃会怎样的落井下石,只是心中又再火气,怒道:“我爱在外面逛多久就逛多久。我问你,为什么你们挑新仆人不叫上我?”
“青璃,说话要注意。我可没有叫你的权力,现在是小妈管家呢。”
凤青璃心中咯噔一下,这么说来……是尤珍不叫她?
难道尤珍已经放弃她了?
“不过我想,小妈肯定是因为你不舒服,所以才没有叫你的。”凤琉璃自言自语地说,“小妈对我们都这么好,不可能因为你一时无礼而讨厌你呀。”
不会才怪!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凤青璃也知道自己那天表现太失态了,闹不好,尤珍真的是放弃自己了!
被尤珍讨厌的后果有多么可怕……凤青璃不敢往下想。凤琉璃见她呆在一旁,便说:“你不要想多了啦。一定是那样。因为过几天就是元宵了,到时候家里会举办宴会。你必须养好身体来参加宴会呀。”一边说,一边“没心没肺”地笑道,“小妈还给我在王伟利那里定制了高级礼服呢。元宵夜宴时可以穿了。真开心。”
凤青璃眼中蓦地闪过一道光芒:“王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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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彤彤也很想赶快虐死这些家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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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为了元宵各出计
豪门夜宴,总是格外的值得期待。
元宵快到了,象征着一年社交活动开始的凤家元宵宴会,渐渐成为城中的热门话题。
去年是凤南天顺风顺水的一年,在帝都里一连谈下了几单大单子,据说还得到中央首长的接待,肯定了凤南天在文物保护方面的成就。再加上凤家二小姐的逐渐长大了,芳名远扬,各家有适龄儿子的家长也都蠢蠢欲动起来,种种原因之下,凤家元宵夜宴的邀请函竟然一函难求。
所以,这段日子,不光忙坏了文渊阁公关部上上下下的员工,连年也不能好好过。就是凤家里面,尤珍几个,也统统不得闲。每天都在筹备着宴会的事。
这天,凤碧璃起了个大早要到尤珍房间里去挑选首饰,路过了门厅的时候,迎面见到管家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凤碧璃见那年轻人捧着一个大大的锦盒,神情恭谨,忍不住好奇起来。“张伯,你在做什么?”
管家张伯说:“二小姐。这是大小姐订做的衣服送来了。”
不用张伯回答,凤碧璃都与已经知道了。她的眼睛被那个锦盒上的标注“100,000”深深地刺痛。
十万。
这就是那天,凤南天要尤珍做给凤琉璃的衣服!
自从那次凤南天说过了之后,衣服却迟迟不见送来。凤碧璃还以为尤珍已经想法子打发了那丫头了。不料凤琉璃想得好远,竟然把这一套衣服,定制在元宵宴会之前。
每年的宴会,尤珍当然会额外给女儿们做衣服。但都是把最好的留给凤碧璃,凤琉璃和凤青璃,只是陪衬而已。能花上个三五万就不错了。今年也不例外――事实上,凤碧璃早就看过了那三条乍一看差不多款式,其实做工用料完全不同,上身才知道效果差别的裙子。
凤琉璃一定是算准了这一点,一点不浪费地把这笔敲来的钱花在了元宵节。凤碧璃忍着心中翻腾的酸意,柔柔地笑道:“原来是王助理。我正好要到妈妈那里,我带你过去吧。”
凤碧璃这样一笑,既像池中莲花冉冉绽放,美艳不可方物;又像天上明月拨云而出,皎洁不能亵玩。
王助理只瞧得呆了,管家催了好几声,才赶忙跟上。
王伟利工作室,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级订制服工作室,他集各家之长,20出头已经在纽约时装周上崭露头角。经过十多年的飘泊异国之后,他回到本国来开设了自己的个人品牌,受到豪门太太小姐们的热烈追捧。
只是,王伟利对客人十分挑剔,看得上眼的,你是个平民小女儿也给你设计衣服;看不上眼的,就算是帝都红贵,也没有丝毫情面。
尤珍和凤碧璃也眼馋王伟利设计的衣服很久了,可一直被王伟利以种种理由婉拒。其实内里的原因很简单:王伟利讨厌她们。
很少有人知道,王伟利跟魏月柔是小学同学,而且还是同桌。那是借块橡皮借支铅笔开始的交情,直到后来王伟利出国去,才来往得少了。尤珍抢了魏月柔的老公,王伟利又怎么肯给尤珍做衣服?
而凤琉璃就不一样了,一看到凤琉璃那双跟魏月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剪水秋瞳,王伟利就一口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凤碧璃看着那条像云朵一样柔软,又像月光一样洁白的裙子,满心不是滋味。不过她从来都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所以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迎着那王助理痴迷的目光,宛若一尊白玉雕像。
这件衣服如果穿在她的身上……
凤碧璃心中波澜起伏,尤珍何尝又不是心中发酸。她万万没想到,同样的十万块,她只能定制米兰时装周上的货,而凤琉璃,竟然可以请得动王伟利来为自己量体裁衣。
尤珍很快想到,那是魏月柔的关系。
她人都已经离开了十年,还有这样的影响力吗?
想到自己损失的十万块,尤珍又是心疼又是肉疼,就觉得这件衣服越看越刺眼。这时候,凤琉璃收到通知,从外面进来了。
这件晚礼服,原本就是为凤琉璃量身定做的。它流光溢彩地放在礼盒里,可本来应该欣喜若狂,最低程度也应该受宠若惊的凤琉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套礼服,然后就走到尤珍面前规规矩矩地说:“小妈。”
尤珍嗯了一声,气势俨然。她对凤琉璃说:“那边是王先生送来的,你元宵宴会的礼服。过去看看吧。”
无论什么时候,尤珍都不忘维护自己豪门主母的尊严。凤琉璃这时候也配合而乖巧地答应了一句,就来到王助理面前。
“哇,好漂亮的衣服!”来到那个礼盒面前,凤琉璃这才低声惊叹了一句。
她的语气,透着小女孩的欢欣鼓舞,却又不失分寸。王助理原本注意力都在凤碧璃身上,见到凤琉璃时,还小小失望了一下。有道是华服配美人,凤琉璃的相貌,王助理觉得有点儿配不上王伟利的这件礼服。
而直到这时候,王助理才发现,凤琉璃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气质,跟凤碧璃相比竟然不遑多让,似乎把凤碧璃惊人美貌带来的风采都夺了不少去。
王助理连忙肃然站直,说:“这是王先生在收到委托后,专门为小姐您量身设计,然后采用全手工制作的一款晚礼服。希望小姐您喜欢。”
“嗯,我很喜欢。”凤琉璃微笑着,纤纤素手轻轻滑过柔软的长裙,“真是太感谢王伟利叔叔了。”
一句叔叔,叫得理所当然又自然无比,别说凤碧璃,就连尤珍的心里都起了淡淡酸意。可是,凤碧璃叫不得,凤琉璃就叫得――谁叫魏月柔和王伟利,是少年之交呢!
送走了王助理,那种酸酸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凤碧璃心头。她盯着那件晚礼服,吃味道:“大姐你真好,可以请得动王伟利来为你做衣服。”
不过,她的吃醋,只是鼓起两边腮帮子,皱着柳叶眉,倒让人觉得可爱。相比起女儿赤果果的吃醋,尤珍的表现大度得多,她微笑道:“琉璃,你试试这件衣服吧?”
比起青涩的凤碧璃,尤珍的城府要深得多,她才不会为了区区一件晚礼服跟凤琉璃计较。凤琉璃高兴地说:“好啊。”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地――
拉链拉到一半,却无论如何都拉不上去了!
凤碧璃满意地看着凤琉璃白净的脸尴尬地涨红,忍不住得意地问:“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应该这样啊!”尤珍看到凤琉璃急了,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问:“琉璃,你报上去的尺码,是你预算减肥之后的尺码对吗?”
小姑娘正在减肥,虚荣心作祟报了比自己实际尺寸小的尺码,结果现在就穿不上衣服了。
凤琉璃惭愧地点头,皱着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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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欺负嫡女骗继女
凤碧璃看着那条套在凤琉璃身上,被凤琉璃丰腴的身形挤得完全变了形,却依旧流光溢彩的裙子,忽然燃点起了某种希望。
她太想要这条裙子了!看着那闪闪发亮的缎面料子,那细密的针脚,那别致的剪裁……这条裙子,如果搭配上哥哥从美国寄回来的蒂凡尼项链,凤碧璃相信自己必定是宴会上当之无愧的公主。
尤珍又怎么不明白女儿的心意,她笑了笑,亲自上前去帮凤琉璃拉下了拉链,边把裙子往下脱,边若无其事地说:“现在穿不上也没什么,琉璃你这么努力,以后肯定有机会穿上这条裙子的。既然现在穿不上,我看你妹妹的身量,穿这条裙子刚刚好,不如这次元宵宴会就把裙子借给她穿一晚?”
尤珍真是打的好算盘!
虽然说是凤琉璃的东西,但首次曝光却穿在凤碧璃身上,以后就算凤琉璃再穿这条裙子出去,别人也只会当成她凤琉璃捡二摊货而已!
心中暗暗嗤笑,凤琉璃大方道:“好啊。反正妹妹比我瘦。”
尤珍还没来得及高兴,凤琉璃又说:“小妈,青璃之前对我误会这么深,我现在把裙子借给她穿,她一定会原谅我吧?”
凤琉璃越说语气越低沉无辜,就差没有当场躲角落对手指了。
凤碧璃的脸哗啦一下拉下来,双眼瞪得比牛大,不敢置信地盯着凤琉璃。
半晌,尤珍才勉强笑道:“琉璃……你说的妹妹……是指青璃?”
“对呀。”凤琉璃嘿嘿一笑,“我知道,碧璃有舅舅们疼,一定会有很多好东西的。就是青璃,最近受了很多委屈。我也希望和她和好,所以虽然舍不得,不过还是想把裙子给她。”
凤碧璃一口气差点没有背过去!
“可是,琉璃。比起青璃……碧璃更适合这条裙子啊。碧璃穿起这条裙子,一定很漂亮,对吗?”
尤珍横下心来,朝凤碧璃打了个眼色。凤碧璃会意,来到她跟前。凤琉璃这时正在把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等到凤琉璃穿上衣服,凤碧璃也穿上了那条晚礼服裙。
霎时之间,整间屋子似乎都明亮起来。
穿在凤琉璃身上,怎么套都套不上去的晚礼服裙,穿在凤碧璃身上却宛若量身订造一样合适。细腻的缎子面包裹着少女已经略显曲线的身材,领口处没有像成年人一样暴露过多,而是用繁复精致的蕾丝薄纱做成一个立领,衣服是长袖的,袖口和裙边都用小颗的珍珠钉成美丽的花纹,几支淡蓝色的兰花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裙子上,绣工精致,栩栩如生。
这样一件晚礼服,衬托着凤碧璃那五官精致的瓜子脸,雪白的肌肤,乌青的发髻,杏眼盈盈欲动,嘴唇不点而红,真是画中的仙女一样。
凤琉璃惊呆了。
不过,不是被凤碧璃的美貌惊呆的。
而是被这对母女的厚脸皮。
尤珍笑吟吟地看着凤碧璃,像欣赏一件最珍贵的艺术品,说:“琉璃,这件衣服,就让给碧璃吧。”
“可、可是青璃……”凤琉璃急了,结结巴巴地说,“青璃怎么办?”
正好这个时候,凤南天也下班了,走进房间里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凤碧璃,双眼顿时一亮。
“碧璃,这是你元宵的晚礼服吗?很好看。”
在凤南天口中得到这样的赞誉,已经相当难得。尤珍完全无视凤琉璃那夹杂着央求和不解的目光,硬着心肠说:“是啊。老爷,你也喜欢吗?”
“这是王伟利叔叔的作品,妈妈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他的呢!”
凤南天却知道魏月柔跟王伟利的关系的,他听到凤碧璃这样说,就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大妈就是王伟利的同学。”
“可是大妈在寺庙里,不好麻烦她嘛。”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越说越理所当然。没错,在凤碧璃和尤珍的心里,什么凤青璃,凤琉璃,都是次要的,都是她们的垫脚石。她们抢起凤琉璃的东西,从来都是理直气壮,不会有分毫惭愧的想法,只会怪凤琉璃不自己乖乖地双手奉上!
凤碧璃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充分地感受着身上那种轻盈舒适的感觉,在凤南天面前撒娇:“爸爸,我这样真的好看吧?”
“好看,好看。我的碧璃最好看了,你是公主啊。”
凤南天赞了凤碧璃好几句,这才注意到凤琉璃也在房间里,而且一直看着凤碧璃。凤南天换上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琉璃也在这里?嗯,对了,你也是来看碧璃的新衣服的吧。”
尤珍和凤碧璃先下手为强,现在凤南天心中,那件礼服已经是凤碧璃的了。
“老爷!可这件衣服是王伟利先生做给小姐的――”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一个最不起眼的人:站在角落边上,凤琉璃的女仆小莺。
尤珍的目光蓦然透出凉意,她轻斥道:“小莺,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件衣服怎么会是琉璃的?琉璃连穿都穿不上去!”
没错,凤琉璃人面再广又有什么用?自己虚荣心重报错尺寸,还不是要让凤碧璃受益?凤琉璃的一切,注定都是凤碧璃的!
想到这里,尤珍不自觉庆幸,凤南天并不是傻子,要不是凤琉璃自己犯错在先,自己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现在凤琉璃又怪得了谁?
要怪,就怪她那个没用老娘当年斗不过自己,现在连女儿都没法保护吧!
凤南天也皱起眉头,严厉地说:“这件衣服,琉璃穿不进去吧?”
尤珍凉凉地盯着凤琉璃,她看着凤琉璃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变软,最终垂头道:“是的。这件裙子不是我的尺寸,不过――不过是青璃的。”
尤珍飞快地说:“青璃的衣服我已经都做好准备了,用不着你操心。”
她深恐夜长梦多,对凤碧璃说:“碧璃,把衣服都收好。然后把瑞璃从美国送过来的裙子给琉璃。青璃穿今天送来那件浅绿色的公主裙。就这样定了。”然后她走到凤南天身边,挽住凤南天胳膊说:“老爷,我们这边的事完了,赶紧到餐厅吃饭吧。”
一边走,尤珍一边还担心凤琉璃会继续告出什么状来。
不过凤琉璃再也没有抗议过。
看来,她是认命了。
尤珍和凤碧璃同时掩住嘴角边得意的讥笑,母女俩心有灵犀地对望一眼,一左一右夹着凤南天向餐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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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继母再施展毒计
这顿晚饭,气氛异常沉闷。
饭后凤青璃就被尤珍叫进房间里去了,凤琉璃则回到自己房间里,小莺这时候才在她面前抱怨道:“小姐,二小姐和姨太太太过分了!那明明是你的衣服!”
“没关系,小莺。反正我也穿不进去。”
凤琉璃低头写着作业,边微笑地小声说话,“而且,严格来说那件也不是我的衣服。”
由始至终,凤琉璃都没有想过自己能穿进那套晚礼服。因为她深知尤珍铁定不会心甘情愿地出这么一笔钱让自己漂亮起来,所以报上去的是凤青璃的尺寸。
“……现在,只不过是三小姐的衣服,被二小姐抢过去而已。”
悄声细语,在昏黄灯光中隐隐飘散,小莺一脸茫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凤琉璃这最后一句话。
有一些仇恨的种子,要悄无声息地种下,再精心地培育,往后才会开出令人惊叹的复仇之花。
……
果然,尤珍房间里,凤青璃正在哭哭啼啼。
“我的衣服……二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
凤青璃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天来连连不顺。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敲凤琉璃的竹杠,让她答应把王伟利的晚礼服让给自己,结果却被凤碧璃横刀夺爱。
“哭什么哭!”
对着凤青璃,尤珍可就没有对着凤琉璃那样虚伪了,直接就不耐烦地斥责起来。
“一件衣服而已!再说了,你有你二姐那么漂亮吗?能驾驭得了这件晚礼服吗?!”
凤青璃被尤珍这么一说,哭声小了下去,不过还是不甘心。
凤碧璃看着母亲一副头疼的样子,又深知凤青璃为人刁蛮小气,不给点甜头是说不过去了。就说:“青璃,你别哭了。妈妈最近忙着筹备宴会,已经够烦了。一件晚礼服而已,再说了本来是凤琉璃的东西,也不是你的,你又没有损失,就不要哭啦。这样吧,上次你不是说想要我的那个钻石皇冠吗,这次借给你戴,怎么样?”
凤碧璃有一个意大利定制回来的钻石皇冠,价值不菲,凤青璃眼馋很久了。现在听到她这样说,心中才舒服一点,破涕为笑地抬头看着凤碧璃:“二姐,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还送你一个翡翠胸针怎么样?”
这一次凤碧璃真是“大出血”了,凤青璃又怎么会想到那个翡翠胸针前不久被凤碧璃不小心碰出了裂纹,凤碧璃已经不想要了,她早就另外央了凤南天从缅甸带回新的来,现在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凤青璃心中更高兴,也就把衣服丢开一边去。想到凤琉璃能够轻易请得动王伟利,她心中酸意又起,撅着嘴巴说:“凤琉璃也不知道烧了哪门子的高香,大妈离开这里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脉在。那丫头最近也太嚣张了,妈妈,我们不用给她一点教训吗?”
“凤琉璃的妈妈出身高门大户,虽然现在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不过烂船还有三斤钉,发挥点余热也是正常的。”
不过,在跟红顶白的豪门社交圈里,魏月柔的能量,恐怕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儿了。王伟利是个性情中人,当然会念着当年那点同窗之谊,别的人么……恐怕早就当她们母女是死人。
“什么高门大户的,现在城里最热门的富豪,是咱们舅舅家吧!”
凤青璃不屑地撇撇嘴。
确实,尤家人多势众,抱团一致,尤其是老大尤璟,最近更虎口夺食,在本城首富乔家手中抢到了本市体育馆的建设项目,声势更隆。那个早就式微的魏家,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起?
尤珍听到凤青璃在拍自己马屁,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极为受用。
“我只是看不惯凤琉璃那家伙,本来不过是个懦弱的小鬼,现在仗着减掉几斤肉,就兴风作浪起来。甚至连二姐的风头都要抢……”
凤青璃想起凤琉璃,还是一万个不顺眼。尤珍淡淡笑道:“琉璃也到了青春期了,小姑娘争艳比美,是很正常的。不过青璃,你用不着太着急,凤琉璃再怎么减,也比不过你去。”
言谈之间,她们都把凤碧璃绕开,因为大家心中都很清楚,凤碧璃的容貌比起凤青璃,是甩出好几条街去。
说话间,凤碧璃的翡翠胸针已经取来了。凤碧璃说:“今天委屈了你,这个胸针你就拿去吧。”
凤青璃见凤碧璃果然没有骗她,那个胸针虽然不是满绿的颜色,但也是玻璃种飘花的,色根厚重,因为隐藏裂痕,凤碧璃在旁边镶了金边,金光莹然,非常好看。凤青璃哪里知道各种缘故,接过翡翠胸针,高高兴兴地走了。
看着凤青璃走掉,凤碧璃优雅地抬起手帕,掩去嘴角边不屑的笑意。
不过一个破胸针,就把那丫头哄得心满意足。私生女就是私生女,终究是个贱种。尤珍啜了一口茶,慢慢地说:“碧璃,衣服妈妈已经帮你拿到手了,明天晚上你要好好打扮,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每年一度的元宵宴会,宣告着凤家一年交际生活的开始。再加上今年凤碧璃满十五岁,已经开始试水正式社交,所以今年的元宵晚宴,非比寻常。
比起母亲的郑重其事,凤碧璃却信心十足,她笑道:“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的确,凤碧璃有这个资格充满信心,自从十岁开始,周围的小女孩就没有凤碧璃容貌更出众的了。十三岁初潮过后,凤碧璃就进入急速发育的阶段,虽然如今才十五岁,那种夹杂着女孩子的纯真和女人的妩媚的魅力,无人能挡。
“那么凤琉璃……”
尤珍端着茶杯,目光深远,半晌才低声说:“你刘子君表哥前几天被学校开除,你姨妈心情一直都不好……这一次,不如咱们邀她们一块来乐一乐?”
凤碧璃一双盈盈美目盯着母亲,忽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那瞳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现出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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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元宵宴得罪人多
转眼到了宴会正日,凤家到处都喜气洋洋地,但是,凤琉璃房里除外。
“二小姐太过分了!”
小莺看着那满盒子的花团锦簇,气愤不已。这件礼服,显然是凤瑞璃为凤碧璃量身定做的,做工不可谓不精美,但是层层叠叠地,都是碎钻和蕾丝,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边,就连颜色,也是粉嫩粉嫩的粉红色。
这种颜色和风格的衣服,穿在相貌出挑的凤碧璃身上,无疑会仙女下凡一样美丽。可穿在减肥还没成功,身材尚算丰腴的凤琉璃身上,活脱一只金华火腿!
比起小莺的义愤填膺,凤琉璃反而平静得多,她梳好了头发,拿起那团粉红色看了一眼,对小莺说:“小莺,到衣橱里,拿我那件白色的狐狸皮皮草来。”
既然尤珍想看她穿着这条裙子出丑,那么她凤琉璃当然不忍心让她失望――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出丑的会是谁,难堪的会是谁了。
是夜,凤家大宅张灯结彩,美不胜收。凤南天和尤珍带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女儿,笑靥如花,站在门口迎客。
长女凤琉璃,肌肤丰润,眉清目秀,外罩白色狐裘,底下是粉红色的曳地长裙,缕缕流苏摇曳生姿,衬托得她那白皙的肌肤愈发脱俗。
小女凤青璃,瓜子脸面,秀眉俊鼻,一条淡绿色鱼尾裙,玲珑有致,活脱脱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重生,让人见之愉悦。
但是,最让人瞩目的,却是凤家二小姐凤碧璃。
刚过十五岁生日的凤碧璃,身穿浅象牙白的长裙,黑发如檀,眉目如画,海蓝宝的耳坠在她完美的脸蛋旁闪烁生光。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浅笑盈盈,像乳燕投林;她轻声细语的时候,就像春风吹过天上朗月。
凤碧璃就是凤碧璃,她的魅力无人可以匹敌,几乎每一个在她面前经过的女宾,都会被她的夺目光芒掩盖住神彩,变得鱼眼珠一样黯然失色。
也无可置疑地,赢得了在场少年公子们艳羡的眼神。
尤珍一身金褐色旗袍,围着貂毛坎肩,眉开眼笑,显然得意到了极点。凤琉璃浅笑着,心甘情愿地当着凤碧璃的陪衬。
凤碧璃明年才开始社交,现在就急着出风头了吗?
尤珍啊尤珍,难道你是被女儿的光芒耀花了眼,没有看到那些个李小姐、王小姐、孙小姐眼中对凤碧璃那深深的不忿?
光芒太露,可是会得罪人的呀。
热闹间,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哗。一大簇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尤珍见到那堆人,顿时满脸发光,笑容都甜了三分。
“三妹,我来迟了。”
等到那一群人来到,凤琉璃就看出,其实真正的客人只是中间那四个而已。只不过带了一大群保镖,所以声势逼人。那是尤珍的二姐尤环一家。
比起配合凤南天身份,打扮古朴庄重的尤珍,这位市长秘书夫人穿得那叫一个珠光宝气。凤琉璃真是纳闷,出行这么高调,尤环就不怕自己的丈夫被纪检委叫去喝茶吗?
尤环的丈夫现在是市长秘书,名叫刘邦国,一副官架子十足的模样地站在妻子身边。
尤珍姐妹俩亲亲热热地说了一番话之后,尤环就拉旁边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子君,子明,来见三姨。”
尤环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叫刘子君,女儿叫刘子明,今年十八岁。他们两个是龙凤胎,长得也颇为相似。
刘子明一身白色礼服裙,扎着浅蓝色的宽腰带,头上戴着同色系的缎带。见到凤碧璃,刘子明亲亲热热地就挨了上去:“碧璃,好久没有来我家玩了!姐姐怪想你的!”
旁边的刘子君则翘起薄唇,笑道:“子明,你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他一身白色西服,打着浅蓝色的领带,比妹妹要高一个头,看起来迎风玉立,俨然翩翩佳公子。说话的语气,却透着那么三分尖酸刻薄。
刘子明听见哥哥挖苦自己,脸色顿时一变。那边厢刘子君却笑得春风满面地,挽起凤碧璃的芊芊玉手,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碧璃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迷人呢。”
刘子明撇嘴以示不以为然。
凤碧璃咯咯娇笑,眼波流转之处,明艳无匹。刘子君一瞧,呆了。
兄妹俩在那里耍活宝,尤珍和凤南天呵呵笑着,倒是尤环笑骂着:“这两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闹到亲戚家来了!子君,子明,你姨夫三姨还在这里呢,赶快来见面!”
三姨,姨夫。
尤家的人,似乎从来不曾把魏月柔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尤珍才是凤南天的妻子。连带着对凤琉璃这个嫡妻生的女儿,也当是多余的一样。
刘子君和刘子明听到母亲的话,又笑嘻嘻地来到凤南天面前问好,俨然就是富家少爷少女。
只有凤琉璃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怎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刘子君十岁逃学,十三岁泡妞,十五岁招妓,等到了今年十八岁,打架喝酒飙车无所不为,成为学校里出名的刺头。据说前一阵因为在宿舍里留宿女同学,被学校开除了,如今刘邦国正在到处走后门托人准备找个什么地方让他念完这高三下半学期。
而刘子明,表面看来比哥哥乖一点,实际上刁蛮任性之处不下凤青璃,而且非常滥交,在学校里外号“每周一哥”。
就这么两个活宝,当年伙同凤碧璃凤青璃,没少欺负自己。
……
那时候,因为体型肥胖,每次刘家兄妹来自己家里做客,必定大加嘲笑,甚至报以拳脚。他们经常玩一个游戏,就是刘子君抢去凤琉璃最喜欢的书,踩在脚下,然后让凤琉璃叫他哥哥。
那个时候,无论凤琉璃叫还是不叫,都是错的。如果不叫,刘子君会把她的书本踩烂,无法归还图书馆,被凤南天责罚;如果叫了,刘子明会一把把凤琉璃的头撞到墙上:“谁让你乱叫哥哥了!他是我和碧璃的哥哥!”
刘子明念书是草包,折磨人却是天才,她专门挑头发、腋下等又痛又不见人的地方下黑手,就算事后凤琉璃去告状,也每每被尤珍尤环打回来。
也是试过抓到现行,只是尤珍眉目不动,而旁边的尤环,已经横眉怒目:“不识好歹的小丫头,小孩子玩一玩而已,竟然学会告黑状!”
打人的是自己的孩子,尤环骂的却是凤琉璃。
凤碧璃柔声细气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子君哥哥和子明姐姐都是活泼的性子,可能大姐适应不了他们的玩笑吧。大姐,你也真是的,子君哥哥和子明姐姐可是客人呢,你怎么可以那么斤斤计较!”
……
斤斤计较吗?
凤琉璃心底嗤笑着,上一世因为太过软弱而来不及计较的事,这辈子,可真的要计较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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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刘氏兄妹来到凤琉璃面前,刘子君看到凤琉璃,忽然一愕,刘子明却尖声尖气地嗤笑起来:“这不是凤琉璃吗?怎么最近没有吃饱饭,成了这副难民模样?”
和凤青璃一样,刘子明看到凤琉璃比以前瘦了漂亮了,心中也泛起酸来。而她的说话,则比凤青璃还要尖刻得多。
对刘子明的挑衅,凤琉璃只当听不见,她站在凤南天身边,对着刘邦国和尤环躬身行礼道:“刘叔叔,尤二姨,好久不见。”
她举止有度,仪态端方,反而把旁边带着刻薄笑容的刘子明衬托得尖酸无礼。
凤南天清了清嗓子,对刘邦国说:“刘秘书,这是我大女儿琉璃。”
刘邦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只用眼角瞟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就算是打过招呼。刘子明却不高兴起来,走到凤琉璃面前说:“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凤琉璃这时才“忽然”发现刘子明一样,脸上仍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社交笑容,说:“子明姐姐,你好。好久不见了,你认不出我来,也是正常的。”
旁边有别的客人被刘子明的话吸引注意力过来,这时候都不约而同低头掩嘴而笑。
早就听说过市长秘书一双活宝儿女缺乏教养,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那边那位,真的是以前凤家的大小姐吗?
“凤家大小姐真好涵养,不愧是书香传代呢。”
“我之前听凤姨太说大小姐身体不好,脾气暴躁。今天看来,比起她自己的侄子侄女,差得远嘛。”
尤珍虽然衣着华贵,掌管凤家,却是姨太太上位;凤碧璃虽然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但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忽然之间,大家都对凤琉璃建立起相当良好的印象。
她没有凤碧璃那样美得咄咄逼人,要把周围一切都压下去,却长得丰腴讨喜,面相亲和;她是凤南天结发妻子所生的嫡亲女儿,没有母亲在身边,却还是出落得落落大方,举止有礼。凤琉璃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尤其是面对刘子明那明显挑衅语气时所表现出的举重若轻,都大大地为她加了分。
在场的宾客们,都想起尤珍之前在大家面前散布的关于凤琉璃的谣言,说凤琉璃胖乎乎的,还有心脏隐疾,在家经常跟妹妹吵架,需要凤碧璃调停云云,今天一见面,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女孩,反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地有出息啊。
尤环见大家都把善意的目光投向凤琉璃,顿时拉长了脸。她生硬地拽了一把还要说什么的女儿,一家人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大厅。
宾客们见没有热闹看了,也纷纷走进去。这时外面又驶来两辆摩根跑车,迎宾高叫:“凤南啸老爷,凤老太太到!”
凤南天顿时喜出望外,说:“二弟和妈来了!”
他带头迎了出去,凤琉璃便也跟了出去。
“奶奶!孙女好挂念你哦!”
见到奶奶,凤青璃首先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打招呼。看来,她已经完全从上次送年礼却入了医院的事件中走出来了。
凤碧璃也不甘落后,乖乖巧巧地走过去,搂着奶奶的另外一边胳膊,就把她往屋里引。
“奶奶!”
奶奶微笑着,目光却向凤琉璃投来。凤琉璃这时已经来到了奶奶面前,恭恭敬敬,有分有寸地说:“奶奶。”
要说宴会上,凤琉璃笑得最真心的,就是见到奶奶这一刻了。不过她表现得很有分寸,没有凤青璃说话那么肉麻,也没有凤碧璃上前搂抱那么做作,只有言语之间的亲热之情表露无遗。
等到见完面后,凤琉璃又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凤毓璃的小手,亲切地说:“毓璃,你肚子饿不饿?等会儿姐姐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凤毓璃现在已经知道跟着大堂姐,肯定有好吃的,连忙用力点头:“好啊。姐姐,我可想念你了。”
一家人都被他天真无邪的表现逗得笑起来。奶奶笑着点点凤毓璃的额头道:“只会惦记着吃,出门时你爸爸怎么说你的!”
凤毓璃转转眼珠,这才想起来父亲的吩咐,来到凤南天面前,用他那稚嫩的声音说:“祝大伯父元宵快乐!”
他脸圆圆地,粉嘟嘟地,穿了明蓝色的唐装,活脱就一个年画里的贺年金童子的模样,就连不拘言笑的凤南天都被可爱的凤毓璃逗得笑了起来。
现场一片喜乐洋洋的气氛,凤碧璃心中却浮过一丝怨毒,她不动声息地盯着跟二房打成一片,和谐无比的凤琉璃,心想自己每每悉心讨好,奶奶都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这死丫头什么时候竟然跟他们这么要好了。
凤碧璃有心要说几句漂亮话,把凤南啸一家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可这时凤南啸一家已经往大厅里走去,转眼就走得不见人影了。凤南天对凤琉璃点点头,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那是父亲的嘉许。
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从凤碧璃心中窜出来,吐着信。
原本觉得母亲小题大做的凤碧璃,忽然开始期待母亲安排的大戏了……
……
在凤南天和尤珍的带头领舞下,来宾们翩翩起舞。等到一曲舞罢,凤南天就去邀请别的女宾跳舞了,尤珍擦擦额头的汗水,算是暂时闲了下来。
拿了一杯香槟,坐到场边,目光却落在场中的女儿身上。
和母亲恰恰相反,凤碧璃遗传了凤南天多才多艺的天分,加上从小悉心训练,跳舞的水平极高。今天她本来就打扮出众,和刘子君在舞池内翩翩起舞,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雅流畅,真是艳光四射,叫人莫可逼视。
能够有幸邀得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子跳舞,刘子君也显得非常陶醉。尤珍看着他半闭着眼睛,在舞池内翩翩扬扬的模样,笑容忽然变得冰冷
一曲舞罢,刘子君依依不舍地把凤碧璃送到这边来。他抬眼见到尤珍,就笑道:“三姨!”
“子君,玩得可开心啊?”
尤珍对着刘子君,可要严厉得多。刘子君兴冲冲地看着凤碧璃,嘴上说:“那是当然,表妹如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太多时间浪费在碧璃身上!”尤珍冷冷地泼刘子君冷水,“今晚在场的漂亮女孩子,可不止她一个呢。”
刘子君浑身一凛,原本被凤碧璃美色迷得晕晕乎乎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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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荒唐表哥荒唐事
他可不是傻子,凤南天和尤珍在凤碧璃身上寄予厚望,他是清楚的。凤碧璃年底时在帝都的风头无两,刘子君更在母亲口中听到不少。所以,尽管刘子君对凤碧璃垂涎已久,却也半点非分之想都不敢有――抛开血缘关系不谈,要是他胆敢染指凤碧璃,尤珍和尤环两个母亲,绝对会把他的皮都给扒了!
想通这关节,刘子君便敛了那轻薄的笑容,恭敬地说:“三姨你说哪儿话呢。我就当碧璃是亲生妹妹一样。今晚我还没有目标呢,不知道三姨能不能疼疼我,给我介绍几个新朋友?”
尤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笑笑说:“真是傻孩子,三姨哪里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不过这里这么多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无论你喜欢哪一个,三姨都是支持你的。”
这就是默许刘子君今晚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了,刘子君大喜。
尤珍这时候的目光,又向场中的凤琉璃看去,口中叹道:“要说你和子明,三姨都是不担心的。就是我们的琉璃,太过内向了一些,我心里可着急得很呢。”
刘子君顺着尤珍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凤琉璃正跟一个相熟的小姐说话,有个年轻男孩子走过去邀舞,凤琉璃微笑着摇摇头,那男孩就满面惋惜地离开了,看样子,凤琉璃是婉拒了他。
“琉璃就是这样,到今年六月她就十六岁了,可却还这么羞涩。我们这种人家的女孩子,可是要大大方方,欢欢喜喜的才好啊。”
尤珍的话,在刘子君耳畔响起。刘子君看着凤琉璃那清瘦了不少的面容,只见她眉弯嘴小,肌肤胜雪。虽然还有点婴儿肥,却只觉得可爱。而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宛若古井深潭,盈盈欲语,却又深不可测,简直就要把人的魂魄给勾了去。
比起凤碧璃,凤琉璃的容貌还差了个档次,可那双勾魂夺魄的黑色眼眸,却跟凤碧璃有着截然不同的魅力。刘子君一下子就被凤琉璃吸引住了,他心中涌起一股热血:女大十八变,没想到,大半年不见,那个小胖妞凤琉璃,竟然变得这么好看!
那边厢,那位瞿小姐想起刚才那人,还是忍不住发笑:“琉璃,那人真好笑,找不到洗手间也不懂问问旁边的人。偏偏来打扰咱们聊天的兴致。”
凤琉璃不以为意地说:“我们家的路本来就复杂,他找不到也不出奇。不过让我来带路就比较唐突了。”
想起来,她也忍不住好笑。
一抹寒意蓦然从背脊升上来,凤琉璃敏感地往远处看去,刘子君见她注意到自己,也无意躲避,走上前去笑嘻嘻地鞠躬道:“琉璃表妹,可以赏脸和我跳个舞吗?”
凤琉璃落落大方地道:“好啊。”
……
整场舞,凤琉璃都保持着得体的社交笑容。刘子君却十分陶醉,他的手才搭上凤琉璃的腰肢,就发现她是那种极为难得的骨架纤细的女人。凤琉璃的身上软绵绵地,柔弱无骨,她自己或许还没有发觉,刘子君这种风月老手却知道,那是最让男人沉迷的体质。
要想方设法把这丫头搞到手才好……
现在什么伦理,什么道德,通通都被刘子君抛到了爪洼国。名义上的表兄妹又怎么样?反正整个圈子都知道凤琉璃是魏月柔生的,跟刘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大不了以后给个名分她也就是了,正如三姨所说,凤家有钱没权,正好跟自己家强强联合呢!
满脑子龌龊念头,刘子君看着凤琉璃,眼神就多了几分轻薄。
“表妹身上好香啊。”
凤琉璃恍若不闻,身子一荡,滑向了舞池另外一边。
凤琉璃的沉默,被刘子君认为是鼓励。他低声笑了笑,说:“好久没有见表妹了,哥哥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知道表妹等会有空吗?不如我们到花园里去好好聊聊?”
这是明晃晃的暗示了,凤琉璃还没有作出反应,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随着众人的目光,凤琉璃和刘子君都看到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公子哥儿,旁边蹲着捂着胸部,满脸通红的凤碧璃。凤碧璃的裙子,从胸口处裂开一条大缝,底下的绸子和上面蕾丝边闹起了分裂,那一声尖叫,正是她发出来的。
人群起了一阵骚动,很快苏晓领着其他两个女仆赶来,把条坎肩披在凤碧璃身上,领着她匆匆离场。
“真丢脸啊,整个胸部都露出来了。”
“咦,不是说王伟利作品吗?怎么质量那么差?”
“哼,她说是王伟利的就是王伟利的了呀,之前她们求了好几年,王伟利也不理她。谁知道这是哪里买回来的a货。”
这些小姐太太们,转过身就开始肆无忌惮议论起来。今天凤碧璃和尤珍风头太盛,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看到凤碧璃出丑,这些女宾们乐得看了个热闹。
嘀咕声传进尤珍耳内,尤珍又是恼怒又不好发作,只得强自把怒气压下,装作若无其事。一双丹凤眼却已经扫向凤琉璃和凤青璃,存心回去要拿两个女儿出气。
混乱中,刘子君不知道去了哪里。凤琉璃则乐得脱身,径直去了凤老太太的小包厢里。
“奶奶。”
“外面怎么回事?乱糟糟的。”
“我也不清楚呢,好像是有个女孩子出了点问题。”
奶奶点点头,没有多问。凤琉璃也就把话题岔开去。
杜清自然会把舞池里的事告诉奶奶,凤琉璃现在没必要过多地在奶奶面前摆弄凤碧璃的是非。凤南天和尤珍眼中都只有那些达官贵人,虽然礼节性地邀请了凤南啸和奶奶到来,却没有过多应酬自己的亲人。
凤琉璃是存心来给奶奶说话解闷的。
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凤琉璃自己也想不明白,重生过来,她是为了复仇,按理说她跟这个奶奶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可是,她就这样做了。明知道尤珍现在肯定已经在算计着自己,明知道刘子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难,可她在这难得的平静时刻,还是下意识地来看看奶奶。
也许是为了弥补上辈子那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吧。
聊了一会天,苏晓走进包间里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老太太,大小姐,我看你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也口渴了。要不要喝点东西?”
托盘里是一杯清茶和一杯香槟。
------题外话------
今天突破九万字了……第一次尝试这种勾心斗角的文,有很多新的感受。对于彤彤来说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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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跳了陷阱上了当
面对从来没有理睬过自己,今天却一反常态献殷勤的苏晓,凤琉璃乌溜溜的眼睛盯了她几秒钟,这才笑着对奶奶说:“奶奶要喝茶吗?”
奶奶摆摆手:“不用了,这里的茶就挺好。我喝不惯伯爵红茶。”
奶奶面前放着的是一壶上好金骏眉。
凤琉璃于是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拿了那杯香槟,对苏晓点头道:“你下去吧。”
苏晓退下去后,正好杜清和凤毓璃也回来了。凤琉璃用两颗糖打发了闹着要跟自己打牌的凤毓璃,拿着香槟就退了出来。
果不其然,苏晓就等在小包厢外面不远处盯着自己。凤琉璃冷冷一笑,把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再一晃眼,苏晓已经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
凤琉璃拿起手帕,不动声色地把含在口中的香槟吐掉。估摸着时间,走到苏晓身边。
“苏晓姐姐。”凤毓璃两颊酡红,目光迷离,扯着苏晓的袖子,“我可能喝多了,头好晕。”
苏晓知道那是香槟里的媚药发作了,连忙搀住凤琉璃说:“大小姐,那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凤琉璃眼看着不行不行的样子,只剩下点头的份儿。苏晓于是扶着她离开了大厅,转到后面的休息室里去。
大厅后面的几个房间,今晚都改成了专供客人散酒用的休息室。苏晓扶着凤琉璃来到第二个房间,掀亮电灯,把凤琉璃扶到床上。帮她脱下鞋子,说:“大小姐,你先睡一会。我去拿醒酒汤。”
凤琉璃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苏晓就回身走掉了,离开房间的时候,她还顺手把灯给关掉。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摸到凤琉璃的床边去。
“表妹……”
低声的呢喃,带着说不尽的淫邪。
床上的妙人儿已经进入了酣睡,只是略为接近,就能够感觉到她呼吸炙热。阵阵处子幽香钻入鼻中,真是叫人血脉贲张!
也许是太热了,她竟然自己主动脱掉了衣服,黑影弯下身去,摸到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不由得浑身一震,继而大喜。
这可让他省了好些功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黑影哧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就要开始有所行动。
啪!
刹那间,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变得亮如白昼。苏晓领着尤珍、凤南天、尤环、凤南啸等一干凤家亲戚冲了进来。
“大小姐醉得很厉害吗?”
其中尤珍的声音最尖锐,听起来似乎也最急切。
“是的。她看起来相当不好。”苏晓跟她一唱一和。
凤南天相当不高兴:“一遇到这种场合就得意忘形!尤珍你也真是的,喝醉了就让她睡去,闹得这么劳师动众的干什么!”
“哪里的话,我们也是关心侄女嘛。”凤南啸倒是真心关心凤琉璃的,“大哥,我说,你不觉得你让女儿们太早出来社交了吗?琉璃也就算了,碧璃和青璃也都抛头露面的,看看,小女孩儿家就喝醉了吧!”
面对弟弟关切的责备,凤南天更觉得兄长威严受到挑战,冷哼一声。忽然苏晓咦了一声,说:“怎么被子堆起那么高?”
尤珍也“发现”了这个景象,奇怪地问道:“苏晓,这里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吧?”
在得到苏晓肯定的答复后,凤南天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苏晓扶进房间的只有凤琉璃,可是现在大家看到被子隆起了高高一坨,显然不止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又是谁?
为什么会跟凤琉璃在一个被窝里?!
“哟,看来我们的大小姐人大心大,借着喝了酒,在这里交朋友呢。”一直不吭声的尤环,忽然尖声尖气地笑起来。
尤环说话粗鲁而且不分场合,此时此刻倒是说出了别人心里想到却不敢说的话。所谓交朋友,当然不会跟闺蜜交到床上来,那只能是男朋友!
凤琉璃只不过十六岁,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种事,这孩子完了!
尤珍兀自不相信,“怎么可能!二姐,琉璃是我的女儿,你可不要乱说话啊。”
“三妹,我可没有乱说话,你让那边被窝里的人答一声不就成了吗!”
姐妹俩一唱一和,凤南啸反而沉默了。这种场合,又是大哥的家事,虽然他有心帮凤琉璃,身为叔叔也不好开口。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回身想走。冷不防尤环一把拽住他:“凤家二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凤南啸一愕,怎么拉上他了?转眼他对上尤环闪烁的目光,顿时知道,这女人是不愿意放他走,好让更多的人看凤琉璃出丑!
只不过一个小女孩而已,至于吗?
凤南啸一阵厌恶,凤南天也不理弟弟这边怎样。女儿搞出这种丑事,他现在脑子都乱了。眼看那个被窝裹成个大蚕茧的模样,还在瑟瑟发抖,凤南天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上前两步,沉声说:“臭小子,你是谁家的?给我出来!”
大蚕茧只是发抖。
尤珍也上前,柔声说:“你们这样躲,可以躲到什么时候呢?现在外面都是自家人,就赶紧出来,认个错吧。”
声音慈善,语气软和。凤南啸眯起眼睛,早就知道这个小嫂不简单,可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在女人中也真是少见。
难怪这些年文渊阁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大蚕茧迟疑了一下,不抖了。
凤南天已经气得要亲自上前扯开那床可恶的棉被,尤珍眼疾手快拉住他,慢慢地摇摇头,然后又用更温和的声音说:“如果你们情投意合的话,我们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允许你们交往就是了。又何必怕见光呢?”
也就被窝里是刘子君和凤琉璃,尤珍才说得出这番话。
这是要把凤琉璃往火坑里推呀!
被子里的人迟疑了一会,终于慢慢开始行动,把那床棉被掀开来。
凤南啸可以肯定,自己在尤珍眼中看到了一阵不可遏制的狂喜!
“……”
刘子君在被子里露出脑袋,凤南天一见到被窝里的是他,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刘子君满脸通红,难得地露出难为情的模样,怯怯地叫道:“姨夫……三姨……妈妈……”
尤珍和尤环都同时大吃一惊,在尤环的尖叫声中,尤珍疾步上前:“子君!怎么是你!你跟琉璃……跟琉璃……”
她喃喃重复着凤琉璃的名字,一边上前去,把整张被子拽到地上!
------题外话------
被子里的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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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当场捉包丑事露
刘子君身下,果然躺着一个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身子的妙龄少女!刘子君赤着上半身,羞愧万分地看着自家长辈们。就算他再胡来,也知道有些场合不宜外人见到。而他身下那个少女,更是春光乍泄,不堪入目。
那绝美的瓜子脸,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如云的秀发,白色晚礼服,上衣破了一道大口子,裙角掀得高高的,露出两条修长雪白的玉腿。双目紧闭,长睫垂垂,不是尤珍的亲生女儿,二小姐凤碧璃,又是谁!
尤珍脸上的狂喜,瞬间变成了大惊,她尖叫道:“碧璃!碧璃!”一边纵身而上,一把把刘子君从凤碧璃身上打翻下来,扑到凤碧璃身上。
“碧璃!怎么会是你?!碧璃!”
凤碧璃嘤咛一声,在母亲的呼唤下微微睁开眼睛:“妈……妈妈……?”
她低头一看,见到自己香肩半露的模样,哎呀一声,下意识地就捂住身子。
“为什么会这样?!”
凤碧璃茫然的语气,更加刺激到凤南天,凤南天那个气啊,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抬手就给了凤碧璃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那叫一个结实,凤碧璃白嫩的脸上顿时浮起五个手指印,高高肿了起来。凤碧璃一手捂胸一手捂脸,两条白白的大腿还巴叉着,哭道:“爸爸,为什么打我,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我倒要问问你,你跟你表哥这样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发生了什么事!”凤南天脸上肌肉跳动着,哆嗦着嘴唇,“好啊,我凤南天真是生出来个好女儿了!”
凤碧璃一听,顿时尖叫起来:“什么在床上?!我只是在等新衣服送来的时候睡着了而已啊!”
“你还好说!那他是谁?”凤南天也不顾亲戚情分了,拉着刘子君的耳朵就扯过来,重重地推到凤碧璃面前,“难道是做衣服的裁缝吗?!”
凤碧璃见状,哪里敢相信,只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这不是真的……不……”
“碧璃,可是大家都见到刘子君在你被窝里出来的。”凤南啸叹了口气说,“大哥,碧璃这个模样,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方便继续呆在这里了吧。我先走了。”
这时候尤珍巴不得他赶快消失,谁也没有阻拦凤南啸,凤南啸转身就走掉了。尤环完全被吓得目瞪口呆,对于刘子君今晚想对凤琉璃下手,她做母亲的也猜到了一两分,一来她溺爱儿子,二来尤环从来就没有把凤琉璃看在眼里,也就由得儿子去了。
可是,儿子是胡来了,却对着凤碧璃胡来!
尤珍等凤南啸走掉后,吩咐左右关上门,这才严肃地说:“碧璃,你怎么在这里?琉璃呢?你有没有见到琉璃?”
凤碧璃被当场抓包,是怎么都抵赖不掉了,那么把凤琉璃抓出来让那丫头顶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到时候只需要说是凤琉璃栽赃自己的姐姐,那就可以还凤碧璃一个清白――顺便处置掉那个可恶的丫头!
苏晓也是乖觉的,这时候知道夫人用得着自己,就说:“是呀。我明明扶着大小姐进了这个房间的……”
凤南天这才想起自己这次过来的初衷是要看喝醉酒的凤琉璃的。凤碧璃脑子也转得快了,她说:“没错,是大姐!是大姐约了表哥的,谁知道表哥进错房间了,把我当成大姐了,对吧?!表哥?!”
无数道目光顿时聚焦在刘子君身上,刘子君一下紧张起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苏晓递了个纸条给他,说是凤琉璃约他在二号房间里等着,他也没多想兴冲冲就过来了。没想到黑灯瞎火的,床上却是凤碧璃。
刘子君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当他看到尤珍和尤环那杀人的目光时,草包如他都马上知道该怎么做。
“我怎么可能对碧璃做出苟且之事呢!她可是我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啊!我又不是禽兽!但是琉璃就不一样了,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我约她,她就一口答应了!对不起,碧璃!”
说罢,还冲着凤碧璃作揖不已,状极可怜。
反正他念想着的也就是凤琉璃而已,凤碧璃这种天仙,刘子君还是不敢轻易亵渎的!
“你约了琉璃,琉璃还答应了?”凤南天半信半疑,刘子君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凤碧璃确实跟他有血缘关系,再怎么禽兽,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丑事来。可如果是凤琉璃……
这么一想,凤南天心更乱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绞痛起来。
尤珍见他脸色又紫又红,知道他心脏的老毛病发作,连忙叫苏晓说:“苏晓,你赶紧去拿救心丹来。不要惊动别的人,要快!”
凤南天心脏不好,情绪一激动就容易犯病。苏晓答应着,拔腿就要往外跑。
有人推门进来了。
“小妈,爸爸在这里吗?他的救心丹怎么没放在手边?我顺道拿过来了。”
一身粉红色裙子,披着狐裘的凤琉璃,娉娉婷婷地在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熟悉的棕黑色瓶子。
她两颊还是红红的,双眸如水,看起来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明艳,不过神智还是正常的,举止也依然得体。她见到满屋子的人,站住了,诧异道:“怎么这么热闹?”
尤珍见到凤琉璃没有中计,先是心底一惊,继而大喜。她还愁抓不住凤琉璃呢,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琉璃,你约了子君?”
尤珍冷不丁问道。
凤琉璃一愕:“没有啊!”
“你还说谎?刚才子君跟我什么都说了!你知道你闯下大祸了吗?子君那小子以为碧璃是你,差点铸成大错!”尤珍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急于把凤碧璃从现在这种难堪处境中开脱出来,问一句逼近一步,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凤琉璃低头承认似的。
不料,凤琉璃抬眸,一霎不霎地盯着尤珍,轻轻说:“小妈,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你的话琉璃一句都不明白?”
尤珍气炸了肺,声音都高了八度:“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跟子君恋爱!?”
凤琉璃却彷如不闻,只是拿着救心丹走向凤南天,关切地叫道:“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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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
就像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凤琉璃完全无视了尤珍的质问。她朝满脸紫胀的凤南天,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麻利地倒出两枚救心丹,递给凤南天。
“爸爸,药!”
她又左右四顾,“有没有水?”
早有身边人递了水过来,凤南天就着水吃了药,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爸爸,你还好吧?”
凤南天勉强扯扯嘴角,点点头。耳边又传来尤珍的话:“琉璃,你倒是说句话,解释解释啊。”
“尤珍,你这样逼着孩子干什么?”凤南天见尤珍完全不理自己,只抓着凤琉璃问个没完没了,皱起眉头说,“是不是约会,也只是子君一面之词而已。”
尤珍窒了一窒,这才开始后悔自己失态了。可是,当她看到凤琉璃那点漆般的眼眸时,直觉又告诉她,凤碧璃这档子事,肯定跟凤琉璃有关。
她嘴硬道:“正因为子君亲口这样说,才要问个清楚啊!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传出去咱们凤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凤南天爱面子,尤珍抓住他的死穴,顿时把他堵得无话可说。凤碧璃这时候又哭道:“大姐,你跟表哥要好,也不用拖我下水呀。我好好的睡在这里,表哥却摸错了房间,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母女两一唱一和,好不热闹。尤环抱着双臂也在旁边为妹妹帮腔:“琉璃,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竟敢勾引我儿子?你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会认你做我儿子的女朋友吗?”
一时之间,房间里无比热闹。刘子君低着头,看来好像在反省,其实心里暗暗高兴。无论是凤碧璃还是凤琉璃,都是漂亮的,这一次,无论那边赢了,另外一个也铁定归他了。最好还能一箭双雕,一龙双凤……到时候……
啪!
响亮的耳光,把刘子君从满怀春梦中打醒过来。凤碧璃的哭声戛然而止,尤珍和尤环两张滔滔利嘴也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凤琉璃拍拍双手,高傲地说:“刘子君,什么约会不约会的,刚才你在跳舞时候说的那些胡话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凭什么来污蔑我?”
刘子君打从娘胎里爬出来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巴掌,捂着一边脸,瞪着凤琉璃,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凤琉璃才不怕他,开玩笑,上辈子陪着乔宇出生入死那几年,甚至不惜亲自去跟黑社会谈判。对着那些荷枪实弹的打手,她就算害怕得腿肚子发抖,都必须强作镇定,斟词酌句地跟那些老大交涉,如今刘子君不过是个区区纨绔,她丝毫不放在眼内。
凤琉璃打完那巴掌,眼圈一红,趁着尤环还没有发作捂脸哭起来:“刚才跳舞的时候,你一直说什么我身上好香啊好香啊的,我就知道你存心轻薄我了。只是我哪里想到你那么大胆,竟然又来欺负我的妹妹。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看在小妈份上也就忍着不打算告诉人了。碧璃可是你的表妹啊!”
一边说,凤琉璃一边说:“爸爸,你评评理,要不是存了要非礼我们的心思,前面的宴会还没有结束,为什么他就摸到后面来了?而且还爬上了碧璃的床!”
凤南天听到凤琉璃这么说,顿时觉得有道理。
刚才尤珍一门心思要栽赃凤琉璃,她的话给凤南天造成的印象就是,要么是凤碧璃约了刘子君,要么是凤琉璃约了刘子君。
可是现在,凤琉璃指出了第三条路:她和凤碧璃都是清白的,是刘子君自己犯贱!
而这条路,无疑是为爱面子的凤南天,保全自己以及两个女儿体面的最佳途径!
刘子君急了:“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凤琉璃举起巴掌来,刘子君见母亲满面怒容,显然已经准备为自己撑腰了,索性腆着脸皮说:“你以为你打人就占理了吗?有爹生没娘教的胖妞,连表哥都打,好大的胆子!”
他话音未落,凤琉璃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得刘子君原地转了半个圈!凤琉璃大声哭道:“你是我哪门子的表哥?!不许你说我妈妈!”
说罢,凤琉璃像一头发怒的小兽,扑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她小胳膊小腿地,原本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底下的人自然扑上去拉架,尤环怒骂:“三妹,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给凤家长脸啊!又动手又动脚的,这是哪里来的泼辣货?!”
可是凤琉璃打了几下,大家就发现不对劲了,人高马大的刘子君躺在地上直哼哼,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凤琉璃打人,用的全都是最上乘的陈氏心法,各种阴柔狠劲,刘子君长年纵欲,连她两下子都受不住。,
好不容易分开来,凤琉璃一头扎进凤南天怀里大哭:“他骂我妈妈!我妈妈还活着,什么叫有爹生没娘教了!爸爸,我要他道歉!道歉!”
打人时凶悍,吵架时有理,如今却又楚楚可怜。凤琉璃今晚的表演可谓大成功,只把尤珍瞧得一愣一愣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凤南天也被刘子君那句话惹怒了,刘子君只顾着嘴巴痛快,把自己的长辈都给绕了进去,再说他举止轻薄,连累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如今还有脸在凤家撒泼,心里那股火不知不觉地越烧越旺,也不理刘子君,冷冷地说:“环姐,我看在你是尤珍姐姐份上,尊敬你。但这一次,刘子君实在太欺负人了,难道我家两个女儿,都要做他的玩物?你的儿子是宝贝,我的女儿就不是宝贝了?”
尤环被他说得又羞又气,偏偏凤南天的分量在哪儿摆着,她没法反驳。只好转而骂凤琉璃:“都是你个嚼舌根的臭丫头!”
凤琉璃转过头看向远处,忽然离开了凤南天怀抱,摇摇行礼说:“叔叔!刘叔叔!”
凤南啸领着一个脸色铁青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正是尤环的丈夫刘邦国。
“我看这事情越闹越不像话,就叫刘大秘过来了。”
凤南啸轻松地说着,完全无视尤环怨毒的目光。
而刘邦国,看到自己儿子被打成猪头,老婆又在撒泼,原本听到凤南啸报信就不爽的心情,顿时跌落到最谷底。刘子君只哀哀地叫了一声“老爸”,刘邦国一声不吭,青黑着脸疾步到他面前,又是一记耳光!
可怜刘子君,他那还算清俊的脸今天都不知道挨了多少记耳光,两边脸都又青又肿,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老爸,那小眼神交织着怨恨,质问,不解,伤心,委屈得能掐出水来。
“给我丢人的家伙,胡闹到亲戚家了!跟我走!”
刘邦国毫不怀疑就是自己的儿子对两个表妹下手,现在市里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马上就要退休,几个干部正在激烈竞争他走后遗留下来的肥缺,他也算是热门候选人之一。今天这一出要是闹出去,别说副市长,他的仕途都完蛋了!
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刘邦国丝毫不理两个女孩儿,只是对凤南天歉意地点点头,拖着刘子君就扬长而去。
------题外话------
忽然觉得女主下手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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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开学典礼冤家路窄
凤碧璃的房间里,凤碧璃正在发怒。
面前放着那个依然裂了个大口子的晚礼服。
“真的不能补了吗?”
虽然说发怒,凤碧璃好歹还考虑到自己形象,只不过语气高了八度,显得极其不愉快。苏晓低着头,为难地说:“我已经拿出去问过裁缝店里的人了,连纺织的,刺绣的都问过,都说不知道这是什么工艺,不敢补……”
“哼,都是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连件衣服都补不好!”
好不容易才在姐妹手中抢到的心爱晚礼服,却平白无故破了,好端端的出风头变成了出丑,凤碧璃恨得牙后根都直痒痒。
说话间,一大群仆人簇拥着尤珍走了进来。
“妈妈!”
尤珍厌恶地看了一眼晚礼服,皱眉道:“你怎么还留着这件东西?赶紧丢掉!”
凤碧璃心疼道:“丢掉?”
“碧璃,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好端端的衣服会破了?为什么凤琉璃那妮子竟然肯甘心把衣服让给感情不好的你?”尤珍阴森森地说,“我,你,青璃,都上了她的恶当!”
那条裙子,轻纱质和绸子的连接处是用特殊工艺做的。美则美矣,却不能受力。在受力一段时间后,就会负荷不住,整块裂开。
姐妹三人,凤琉璃先把自己排除在外,报上了凤青璃的尺寸。凤碧璃和凤青璃身高相若,但是――凤碧璃胸部已经开始发育了,凤青璃却还是个小平板。就是这细微的差别,导致了如果凤青璃穿这条裙子就相安无事,凤碧璃,因为她隆起的胸部,却会导致衣服破裂!
但是凤琉璃又太知道凤碧璃那强烈的独占欲,她算准了凤青璃的欺软怕硬,又算准了凤碧璃会横刀夺爱,一步一步一步地,把凤碧璃从宴会的公主,一举狠狠摔成宴会的小丑!
这还不算,凤碧璃退场后,凤琉璃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法迷昏了凤碧璃,自己假装媚药发作,将计就计让苏晓送自己到客房。苏晓出门去,说是拿解酒汤,其实是去通知尤珍,顺便为事先藏在床底下的刘子君制造机会。等算好时间闯进去,衣衫不整的二人正好就被拿个正着。
“但是,大小姐你却事先让我们把一号房和二号房的门牌调换了。子君少爷进去的,其实是一号房间。灯光昏暗,苏晓又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我们把门牌再换回来,她就把太太们都带进去二小姐和子君少爷所在的房间了。”小莺看着凤琉璃,满脸都是佩服:“小姐,你真聪明。”
到那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号房间,无暇注意二号房的动静。凤琉璃大可以施施然地走出去,拿了救心丹,再回到一号房,陪着尤珍他们把这场大戏演完。
“其实不是我聪明,只是被逼而已。”凤琉璃在灯光下看着面前两个女仆,满脸真诚,“当我自己的小妈和妹妹都在千方百计逼我上绝路时,我只能拼命保护自己。小莺,小花,这一次真是多亏你们。”
这一次渡过难关,也是对身边两个女孩子的考验。
幸运的是,凤琉璃果然没有看走眼,小莺和小花都是值得信赖的人。她们都义无反顾地帮助自己。
“姨太太真狠的下手。”相对在寺庙里已经见识过尤珍手段的小莺,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小花震惊不已,“其实姨太太和二小姐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跟你过不去呢?”
“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尤珍在凤家,抢到了管家权,抢到了凤南天,抢来了两个女儿,抢着抢着,或者她已经习惯了,把所有认为好的都揽到自己身下。
而凤碧璃,只不过青出于蓝吧。
凤琉璃低下头,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容。
“妈妈,你说凤琉璃厉害?”凤碧璃瞪大好看的杏眼,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她失声笑道,“妈妈,琉璃哪里厉害了?她样貌不及我,脑子也不及我!”
说罢,她还得意地朝书桌上的全科a成绩单撇撇嘴。
“你智商确实比凤琉璃高,可是情商比起她却差远了!你没有注意到,今天那些女宾都喜欢和她说话,跟她相处吗?”
想到魏月柔的影响竟然还在,尤珍就感觉如芒在背。
“碧璃,这条裙子不吉利,赶紧丢掉不要了。这段时间里,你给我乖乖的,不要惹事,更不要去惹凤琉璃那丫头。”
尤珍深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妈妈要把她一举击溃!”
……
无论凤碧璃再怎么不忿,她终究还是听尤珍话的。何况凤南天这一次动肝火实在非同小可。
虽然最后的说法是刘子君自己不争气,竟然对自己两个表妹下手。回家之后还被刘邦国命令保镖狠狠揍了一顿,躺在床上估计没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刘邦国更令人送来许多贵重礼物,修补两家关系。
但凤南天心里却还是有想法,认为要不是凤碧璃那天晚上风头太盛,就不会引得漫场公子哥儿们都发浪,连自己的表哥都动了歪脑筋。说来说去,刘子君有七分不是,美貌太过的凤碧璃也占了三分不好。
为了挽回自己乖乖女的形象,维持父亲宠爱,凤碧璃也只好硬着头皮推了好些活动,在家里跟姐妹们接受老师的补习,迎接新学期到来。
有事话长,无事话短,度过最后一个星期相对平静的寒假之后,新的学期来临了。
这天是新学期开始,一大早,尤珍就早早打发三个女儿起床,看着她们吃好早饭,三个小姐身边各带着一个女仆,鱼贯而出,在尤珍的目送下,三两一模一样的黑色车子离开了凤家大宅。
“喂,有转学生呢!”
才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同桌瞿凌――也就是元宵那天晚上,和凤琉璃一块给某位内急仁兄指路的瞿小姐就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什么?”凤琉璃一愕,随即垂下眼皮,收拾书本。
“喂,你怎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急什么,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瞿凌外号校园小神通,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有时候凤琉璃挺羡慕这种快乐单纯的女孩的。不过谁叫她生在复杂的凤家呢――瞿家是省委高干,瞿凌又是独生子女,生下来就注定受宠的!
瞿凌没趣道:“不要这样嘛,人家一点八卦的动力都没有了。”
凤琉璃于是配合地露出一个八颗牙笑容,热情地问道:“是谁呀?”
瞿凌打了她一巴掌,这才津津有味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会高兴,跟你还是亲戚呢――”
话没说完,走廊上一阵骚动。
------题外话------
这个月开始彤彤要考试了,看书完全看不进去,真是各种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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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众目睽睽大家发难
其实,在瞿凌开口说凤琉璃可能不高兴的时候,凤琉璃就猜到风头这么劲的转学生会是谁了。
现在看到走廊上得瑟的刘家兄妹,她脑中只闪过一句话:冤家路窄。
这个念头转完,凤琉璃也就该干嘛干嘛去。
反正刘家兄妹都念高三,高中楼在旁边,只要她不去惹他们,他们又不来惹自己,那是绝对没有碰面的机会。
可惜,凤琉璃想错了。
“搬教室?!”
面对三十多张张成窟窿的嘴巴,老班(班主任)下意识地扶扶眼镜,说:“没错。因为本学期学校要返修初中楼,所以初三全年级都要搬到高中楼去,暂时借用那边的教室。”
话说回来,尽管苏南学园是本市有名的贵族学校,那并不说明这里的教学楼也像日本偶像剧那样美轮美奂。相反地,因为这个学校已经有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年的历史(没错,就是一百五十年,这个学校比某些大学年代还要久远),所以非常多古老的建筑。
初中楼就是其中的一栋老建筑,采用民国风格的红砖绿瓦结构,飞檐屋顶,萝底青砖的地板,拍穿越剧都不担心穿帮的,并且,还是本省重点文物。
本着如今社会“修旧如旧”的思路,今年要对初中楼进行大修。施工队向校方保证,修好之后还是这个样子,一块新砖头都没有的。教室翻修期间,初中部要进行大挪窝,初三因为学习任务重,就近搬到环境最好的高中楼,初一那些可怜小不点儿被赶到实验楼,而初二则夹在两者中间,在实验二号楼。
老班一声下令,原本想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凤琉璃,就坐到了刘家兄妹所在班级的旁边。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课间休息的时候,凤碧璃当然要过来看看自己的表姐表哥的。
“子君哥哥,子明姐姐。”
凤碧璃笑得春风满面,和凤琉璃一样,凤青璃也不喜欢刘家兄妹。凤琉璃注意到,凤碧璃是孤身一人来到高中楼里。
校花出现,马上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同样的水手服,穿在凤琉璃身上只不过是青春可人,穿在凤碧璃身上,那就是青春无敌。红色的领巾在她饱满的胸前飘飘摇摇,水蓝色的裙子趁着修长白嫩的双腿,凤碧璃头上别着金色发夹,走起路来发丝随风飘扬,简直就是杂志上的宅男女神。
身边的瞿凌对凤琉璃说:“琉璃,你也是个美人儿,而且比她有亲和力多了。”
这是瞿凌对好朋友的贴心之处,以前的凤琉璃,见到凤碧璃总是无比的自卑和难过。那时候,瞿凌也是这样安慰她。
不过以前瞿凌说的是:“琉璃,我们看的是内涵,不看外表。”这一次,她是真心觉得凤琉璃漂亮了。
凤琉璃感激地笑笑,说:“你说什么呢。她是我妹妹。走,我们去图书馆吧。”
那些青春年少的争艳比美,对于现在的凤琉璃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惜,她无意找麻烦,麻烦却来找她。
“哟,碧璃,你好啊。咦,琉璃,怎么你也在那里?不跟哥哥姐姐打个招呼吗?”
说话的是刘子明。她提高了声音,把声量有多大放多大,顿时很多人看向了树底下刚刚转过身的凤琉璃和瞿凌。
“真没礼貌,自己表哥表姐转学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不知道哪个男生在后面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凤琉璃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凤碧璃后援团的人。
这些男生呀,个个都是落井下石的一级好手,凤碧璃再对他们稍加辞色,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凤碧璃念完高二,到美国留学才消失。凤琉璃淡淡一笑,回过身来。她笔直地盯着刘家兄妹,尤其是刘子君,然后淡定道:“什么表兄妹的,我可没那个福分。大家都知道,他们只是我小妈那边的亲戚而已。”
众人哗然!
早就有同学之间传言,凤家三姐妹其实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其实看她们三个人三权分立般的三张面孔就知道了。不过,这些年轻富二代们毕竟都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八卦归八卦,八卦功力不到;猜测归猜测,总猜测不到点子上。
今天凤琉璃竟然亲口承认了!
不过,原本在大家心目中“不得见人”的事,如今凤琉璃平静地说出来,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没有人起哄,只是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表示错愕。凤琉璃静静地说:“我妈妈,是我爸明媒正娶的正房嫡妻,如今正在寺庙里修行。我尊敬小妈,但小妈的亲戚,却不是我的亲戚。”
“对哦。”瞿凌用拳头轻敲手掌,“确实不能这么算。不然的话,你自己的舅舅舅妈又该怎么称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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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彤彤要准备考试,所以章节内容会瘦一点…
另外吐个槽,现在章节题目连“攻”字都不许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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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咄咄逼人萧夜出手
有明白的女孩子们纷纷点头,那个凤碧璃后援团的男生却不甘示弱道:“什么什么了,娘家的亲戚,就是表哥表姐呀!偏偏还两车话,人长得丑也就算了,嘴巴那么厉害,小心嫁不出去!”
瞿凌大怒:“陈震撼,嘴巴那么碎,你还是男人吗!”
刘子明气歪了脸,刘子君却只是冷冷一笑,他在人群注视中径直来到凤琉璃面前,伸出食指来勾起凤琉璃下巴:“这么说,你不承认我是你表哥了?”
“表哥不表哥的,可不是承认就是了的。”凤琉璃厌恶地别开脸,“你们和碧璃妹妹好好叙旧吧。失陪。”
“那你不介意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抖出来啰?”
凤琉璃气极反笑,刘子君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纱布都还贴着呢!他竟然还认为他是元宵那晚的赢家?
正想要说两句狠话镇镇这不识好歹的纨绔子弟,冷不防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从旁边伸出来,拿开了刘子君的手。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琉璃,说好借我的书,还没有拿来吗?”
语调低沉,听不出喜怒,却仿佛跟她很有默契一样。迎着周围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凤琉璃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惊世绝艳的面孔。
萧夜。
第二次见面,可能因为伤势痊愈的关系,萧夜更好看了。他的唇呈现淡淡的粉色,弧度完美。深邃的眼眸光芒离合流转,带有隐隐光华。他身材很高,却不是刘子君那种纨绔子弟的瘦削薄弱,而是略带了一点厚度,让他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而浅蓝色的校服搭配银色领带,更加把他眉宇间的清凛贵气衬托得淋漓尽致,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热闹人群的中心,只不过轻轻举手,一压一带,就轻描淡写地把刘子君的手带离了凤琉璃。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但是全场鸦雀无声,仿佛过了十五年。
萧夜的气场,强大得无人能敌。
刘子君也算相貌俊俏,但在萧夜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那么三分猥琐。
萧夜放开刘子君的手,又转头对凤琉璃说:“我的书呢?”
那语气,仿佛跟凤琉璃熟识很久一样。
“凤琉璃,我的书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连起伏都没有。却不亚深水炸弹。凤琉璃感觉到目光密密麻麻交织而来,有愤恨、有疑问、有嫉妒、有惊讶……她还注意到刘子明见到萧夜出现,脸上毫不掩饰地出现的贪婪目光。
她嘴角微微弯起,抬头对萧夜说:“呀,我这不是要拿给你吗。请你跟我来。”
于是这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向凤琉璃的教室走去。他们走过的地方,人群纷纷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凤琉璃不知道为什么萧夜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知道,萧夜为她解了围。而且看今天这个状况,也够镇住刘子君的了。二人来到无人僻静的地方,萧夜还拉着凤琉璃向前走,凤琉璃淡淡笑道:“好了,现在已经没有旁人在了呢。”
萧夜闻言,这才停下脚步,松开手。凤琉璃眼见他一声不吭地就要离开,便出声叫道:“等等!”
半晌,萧夜才说:“不用谢。”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才是凤琉璃想问的问题。其实刚才萧夜不出现,她也有脱身的方法。现在他这样毫无征兆地横插一脚,反而被动了。
萧夜仍然没有转过身,用那种让人气疯了的冷静语气说:“我以为你知道原因。”
凤琉璃忽然冷笑起来:“原来我的救命之恩,你打算就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方法报答就算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聋子都能听得出来,萧夜终于转过身来,用他乌黑的凤眸盯着凤琉璃:“凤琉璃,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萧老大应该很清楚。无论如何,我承你的情就是了,请你以后不要轻易插手别人的家事!”
萧夜不由得一阵气结,凤琉璃说得没错,刚才他出手相助帮她解围,确实存了报恩的心思。他是恩怨分明的人,凤琉璃对他的救命之恩,原本打算就此报了以后免得欠人人情。可是这丫头竟然一口就说破了!她的意思就是自己这样报恩远远不够?
好……好厚脸皮的人。
萧夜只好说:“既然凤小姐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那么这次就当是你的利息吧。以后有机会,我萧夜自然会一报还一报。”
“被人追杀什么的,我也不是‘九雷’老大,哪里有机会遇到。”凤琉璃抿嘴一笑,萧夜的目光蓦地一寒。他漆黑的眼眸一霎不霎地盯着凤琉璃,语调倒还平静:“你都知道?”
“这一街区的不良少年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九雷的老大,从来都只用未满18岁,不用负完全刑事责任的少年人……等到了18岁生日那天,就自动退出江湖,从此过正常的人生。”
也就是这样,才保证了九雷步步稳固,成为这一区最大的黑组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凤琉璃没想到自己学校里还藏着个大人物。
“你……倒是查得很清楚。”萧夜轻声说,“那么你说吧,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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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二人约定纽扣为证
“为我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凤琉璃笑眯眯地说,“要不然我先记着?”
萧夜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合中身材,已经显露出美好的曲线。她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细瓷般洁白柔嫩的肌肤,在夕阳下闪着淡淡的光芒。比起她那艳名在外的妹妹,凤琉璃的容貌只能算中上,淡淡的眉眼,既不清冷脱俗,也不艳丽张扬,仿若冬天那花团锦簇的喜梅,只让人感到舒服。
只有那双眼睛……那双乌黑如墨的眼睛,仿佛罩了一层云雾,让人看不清端底。长年刀口舔血的人都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此时此刻,萧夜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非同一般。
沉吟半晌,萧夜应道:“可以。”
他拔下自己校服上一个纽扣,递给凤琉璃说:“那么,这个纽扣就算是信物了,有这个纽扣为信,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凤琉璃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在拍古代武侠片吗?纽扣为信物?看来萧夜虽然是天才,思维却还脱离不了十六七岁少年喜欢幻想的桎梏呢。她接过纽扣,说:“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
也许是萧夜的出现太惹人注目了,等到晚上放学的时候,就有人再次盯上了凤琉璃。
“表妹,你很拽嘛。”
凤琉璃蓦然凝眸,刘子君脸上还贴着ok绷,他嫌上次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左右四顾,校园里静悄悄的,她悄悄握紧了拳头,两脚不丁不八地站稳——面对前世欺负她没够的刘家兄妹,她可不介意狠狠揍多几次刘子君。
刘子君见凤琉璃面沉如水,想起上次不明不白地就受了一身伤,顿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连气焰都消了不少。
“不是我找你,要找你的另外有人!”
说罢,刘子君向后让开,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刘子明走上前来。
“凤琉璃,看不出你还深藏不露。在学校里好人缘啊。”
刘子明说话,永远都带着一种甩不掉的刻薄,这一点倒跟她的母亲尤环如出一辙。凤琉璃默不作声,她倒想看看刘子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据她所知,刘子明的坏,跟受过尤珍调教的凤碧璃不一样,她是想到什么都放在表面上的。这种人反而好对付。只要她沉得住气,刘子明就一定会奈不住性子。果然,刘子明虚张声势地沉默了一会后,见凤琉璃比自己还要淡定,就忍不住说道:“今天那个萧夜,跟你很熟?”
凤琉璃几乎忍不住要笑!
还以为刘子明这样来势汹汹的是为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萧夜?她这个花心女萝卜,是看上人家萧帅哥了?
“很熟……”看着刘子明露出喜色,凤琉璃慢悠悠地说,“也算不上。几面之缘而已。”
“几面之缘?那就是认识啰?凤琉璃,你现在去跟他说,我是你表姐,想要认识他,我们一块玩去。”
凤琉璃真是无语啊,虽然是现代社会男女平等了,可是,刘子明大姐,你有点矜持行不行。
刘子明一双桃花眼精光熠熠地盯着凤琉璃,充满了期盼。今天萧夜一出现,她就被他迷住了。刘子明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还存在这么帅气的男人。今天整整一天,萧夜那刀凿斧刻的五官,那白皙修长的身材,尤其是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眸都在她面前来回晃动……刘子明决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子明姐姐,我是敬重你比我年纪大,才叫你一声姐姐。不过这个要求,恕我难以从命。我跟萧夜一点儿也不熟,你不觉得这样太唐突了吗?”
凤琉璃一口拒绝,干脆利落,刘子明急了,她大声说:“跟你不熟?跟你不熟就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
大姐,要不是你咄咄逼人,又哪里会引来萧夜的拉拉扯扯。凤琉璃讽刺地轻笑道:“子明姐姐,我不是你,见到个男的就想粘上去。你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刘子明大怒,一张嘴更加刀子一样:“话说得难听?大家不都看着吗!”她忽然想起什么,冷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怕萧夜被我抢走,所以才来妨碍我!”
凤琉璃真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她跟萧夜有什么关系,轮得到刘子明来揣测吗?她远远地见到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子开进校园里,懒得跟刘子明再扯嘴皮子,甩头就走。
“慢着!”
刘子明急了,伸手就要去拉凤琉璃。不料触手之处竟然滑溜溜地,像抓住一条大鱼一样。然后刘子明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往后面摔出两三米远。刘子君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冷眼旁观,冷不防刘子明先动手,人却飞了出去,连忙跑上前去护着自己妹妹,对着凤琉璃大声叫道:“凤琉璃,有话好好说,怎么突然打人?!”
话音未落,刘子君惊呆地瞪大眼睛。凤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地上,而且还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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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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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桃花运到惹人嫉妒
“好痛……子明姐姐,好端端的干嘛打人?”凤琉璃眼睛忽闪忽闪地,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直流。
刘子明被凤琉璃用内功心法一激,仰面朝天地,只摔得七荤八素,满头金星乱飞。她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指着凤琉璃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凤琉璃,我操你妈!”
剩下两个脏字还没来得及骂出来,就见到凤南天领着凤家的司机走下车来,满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凤南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刘子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刚才她那句精彩绝伦的脏话,毫无疑问已经被凤南天收入耳中。
原来是这里的初中楼工地里施工时候挖到了一些古物,所以邀请凤南天来鉴定。凤南天一早就跟三个女儿说好晚上来借她们。谁知道碧璃青璃都接到了,只有凤琉璃被刘子明半路拦住,耽误了时间。凤南天进学校一找,就见到了这么一幕。
凤南天顾不上理睬刘子明,上前弯腰扶起凤琉璃,一边就问:“琉璃,你们在干什么?”
刘子明眼见凤琉璃嘴巴欲动,顿时就急了,她赶紧恶人先告状:“姨夫,你来得真巧。琉璃打我!”
诛心的谎话张口就来,刘子明遗传了尤环的厚脸皮。凤南天眉头紧皱,转头问一旁的刘子君:“子君,你是做哥哥的,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现场的目击者就只有刘子君一个,凤南天问他也是再正常不过。刘子明暗暗使眼色给刘子君,意思是要哥哥帮自己。这时凤琉璃呜呜咽咽,柔声细气地开口了:“爸爸,没事。只不过我和子明姐姐闹着玩儿,不小心摔倒了而已。你不要追问子君哥哥了,哥哥这样疼我,肯定不会因为子明姐姐是他亲生妹妹就护短的。反而会因此而责怪子明姐姐呢!”
刘子明一听,气了个倒卯,这个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这样轻轻巧巧几句话,刘子君再要护着自己,可不就正好说明了他在护短?
果然,刘子君一听凤琉璃这样说,为了维护自己大哥的形象,连忙干咳一声说:“姨丈,是子明不好,玩闹过头了。她身为姐姐也太没轻没重了些,子明,还不起来,我们要回家了!”
刘子明赶紧爬起来,兄妹俩就想要溜走。凤南天忽然冷哼一声,道:“原来和妹妹打闹,是要闹得骂脏话?子君,子明,你们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哪里学得这样低俗?”
刘子君和刘子明顿时停下脚步,暗暗叫苦。凤南天命司机来搀起凤琉璃,转头道:“今天的事我会告诉你们爸爸。别人家的孩子我管教不着,要是我家的孩子胆敢骂脏话,我早就赶到黑屋里关禁闭了!”
文渊阁的工作车子喷出一股烟雾,扬长而去,凤南天果然没有食言,上了车就打电话给刘邦国。虽然凤琉璃不知道刘邦国在电话那头都说了些什么,不过从凤南天的神色上看,显然结果会令自己很满意。
凤南天挂了电话之后,还一脸愤怒,连连摇头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凤琉璃知道父亲指的是刚才刘子明对着自己出口成脏的举动,她乖巧地说:“爸,别生气了。我虽然摔了一下,不过我肉肉多,摔不疼的。”
凤南天抬眼看到女儿摔红了的手掌心,却还一脸懂事地安慰自己,顿时感到还是自家女儿乖巧听话,却更加心疼。他黑着脸说:“琉璃,你懂什么!子君和子明,都不是学好的,你以后少跟他们玩。”
凤琉璃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事实上,她要的就是让凤南天亲眼看到刘子君和刘子明到底是什么货色。之前尤环尽管嚣张跋扈,却在尤珍和凤碧璃的大力掩护下,淡化了刘家兄妹作恶的许多事实。以致凤南天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们兄妹俩只是无心向学,瞎淘气而已。
如今,凤琉璃就要让凤南天亲眼看看,这对兄妹到底是淘气还是恶毒,再进一步看清楚尤珍娘家到底都是些怎样丑陋凶恶的货色。
所以,她才精心安排了这样一出苦肉计……当然,她也在赌。她在赌凤南天到底对她这个女儿是有所牵挂的,会在发现自己迟迟不到校门口的时候,肯放下凤碧璃与凤青璃,亲自来到学校里找她。
幸运的是,她赌中了。看来自己在父亲心里还有那么一些分量……这样的话,在日后父亲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她,才会心甘情愿地救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和母亲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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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父女并肩下地冒险
凤南天肯回来找自己,凤琉璃那颗冰封的心直到如今才裂开了一丝丝缝隙。她心情转好,就左右四顾:“碧璃、青璃呢?”
“她们坐不惯公司的车,坐家里车先回去了。”
因为来的时候比较仓促,凤南天坐的是文渊阁的车子,那是一辆方便长途和越野行驶的北京吉普,经过长年的使用,已经有些残破。难怪一身小姐骨头的凤碧璃和凤青璃不愿意坐。
凤琉璃点点头表示了然,就安静下来。反而是凤南天,见到女儿在简陋(相对家里的豪华车而言)的车厢里安然若素,惊讶起来。
“琉璃,爸爸还有事要办。你如果急着回去的话,可以让王叔先来接你。”
当凤琉璃知道凤南天是要到工地里去看古物之后,她来了兴趣:“我不回去,爸爸,我跟你一块到工地去看看好不好?”
古墓!古物!
这些对自己来说,就像见到了老家亲戚一样亲切。
凤南天看了满脸兴奋的女儿一眼,更加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凤琉璃露出这种真正兴奋的表情。她双目熠熠,秀丽的笑脸笑容灿烂如花,夜色之下,仿佛整个车厢都因此而明亮起来。凤南天是老江湖,他分辨得出什么是虚情,什么是假意,而凤琉璃现在显然是真心的想去工地,而不是出于讨好自己这个老爸。
短暂的讶异过后,凤南天反而感到淡淡的欣喜,那是家学有人继承的喜悦,他点头说:“好。”
为了确定凤琉璃是否真的要跟自己下地,凤南天又故意说:“工地里灰尘很大,刚打开的墓室气味也不好,你确定要去?里面可不是闹着玩的哦!”
这种工地墓室,最多也就是有点儿霉味而已。对前世的盗墓贼来说简直不算什么,凤琉璃不假思索地说:“我不怕!”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最近看了很多历史书,正对这方面感兴趣。爸爸,我会好好跟在你后面,小心注意的。”
这样解释下来,凤南天也没有疑心什么。他甚至露出难得的微笑,对司机说:“开快一点。”
苏南学园占地面积广袤,从学校大门开车进到原来初中楼的位置,也得走个十分钟。现在是冬天,天黑得特别快,可是初中楼的工地上却灯火通明,大瓦数的探照灯照射在工地上,明晃晃地宛如白昼。
一路上,凤南天给凤琉璃做起了预习功课,其实也就是怎么穿工作服呀,进去之后不要乱摸乱碰,只能看和听啊之类老生常谈。陈三三那一辈子,凤琉璃都不知道下过多少墓了,原本没有放进心里去。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官方的下地考察和自己盗墓时候进墓的目的并不一样,所以有很多注意事项,也就慢慢注意听讲起来。
等到车子来到工地外面停下,凤南天率先下了车,凤琉璃紧紧跟在后面,迎面就有个眉清目秀,皮肤黝黑的后生走了上来:“凤老师。”
凤琉璃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凤南天却知道他是东海大学考古系的研究生,刚才就是考古系的钟教授打电话让自己过来的。他说:“你就是小钟吗?”
“是的,我叫钟旗。是钟志东教授的学生。”钟旗一看就是那种学院派出身的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戴着黑框眼镜,如今那张好看的脸上却充满了兴奋,也充满了疑惑,“凤老师,钟老师已经发现了主墓道,正在入口等着你。”
凤南天点点头,跟着钟旗往工地里面走。凤琉璃连忙跟上去,却被钟旗拦住:“对不起,这位一定是凤小姐吧?我们的工地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去。你在指挥车上休息一下吧。”
凤琉璃停下脚步,说:“我不是闲杂人等。”
开玩笑,姑奶奶进的古墓,比你这书呆子一辈子见过的都要多!没听过嘛,考古学家都是走在盗墓贼后面的。凤南天这时候已经走得很前,不知道钟教授跟他说了什么,凤琉璃察觉到,父亲这次有点急躁,一点都不像平时古风翩翩的凤南天了。
钟旗还要再说什么,凤琉璃哧溜一下,在他身边滑了过去。等到钟旗追上的时候,凤琉璃已经跟在凤南天身后,拿起头灯往头上套了。凤南天看到凤琉璃熟练操作的模样,赞道:“没错,琉璃,就这样穿防护服。”
钟旗只得唉声叹气地跟着父女俩走了进去。
走进了密密麻麻地堆满脚手架的初中楼,这里已经跟一个月前开学那天有了很大变化。到处都堆满了水泥和建筑材料,跟别的工地不一样的是,这里还有很多戴着眼镜,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这些都是学校为了保护初中楼特意请来的文物保护专家。
现在,这些专家们都围拢在一楼的楼梯底下,神情各异,有兴奋,有疑惑,有恐惧,有惊讶。凤南天走进来,他们似乎都互相认识,相互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再次回头看着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洞。
------题外话------
父亲这个角色,到底是反派好呢还是正派好?比较倾向后者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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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古墓迷踪教授遇险
“这就是主墓道入口了?钟志东呢?”
凤南天开门见山地问道。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面相却颇为年轻的中年人说:“这里确实能够进入主墓道,却不是主墓道的入口。施工的时候,这里的地面被震裂开来,也是偏偏那么巧,正好开在主墓道上。主墓道的入口还得明天探测。现在钟教授带着一个学生下去了,还没有上来。”
凤南天跌足道:“冒失,太冒失了!这座墓葬年代未明,情况未明,在校史上也从来不曾有过记载,就这样下去,墓道里秽气未散,很危险的啊!”
钟旗说:“张教授也这样劝过钟教授,但钟教授说这个墓里很可能有神王古国的线索,就先下去了……”
别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所以听到钟旗这样说,也都是脸色略沉了一沉表示肯定而已。唯独凤南天,惊疑道:“神王古国!为什么这样说?”
证据是从里面捞起来的一片瓷片,瓷片上却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圆点旁边射出许许多多的射线。
“乍一看,这像是描述太阳。但是其实,这个图案我们曾经在一个战国墓上看见过,知道那是代表一样远古神器:神王宝玉。”
说话间,地上的绳索忽然剧烈摇晃起来,钟旗跳起来大叫:“是教授!”
结果上来的不是钟教授,而是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浑身灰蒙蒙的,几乎成了兵马俑,他才从地洞里冒了个头出来,就大声嚷道:“不好了!教授在墓道里晕倒了!”
在座众人大吃一惊,钟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边把那年轻人往外拉边问:“李谷阳,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李谷阳边往外爬边断断续续地说:“墓道里有机关……从来没有见过……教授一动,就中了机关,晕过去了!”
“有机关?”凤南天一听,顿时说,“那我下去看看。”
“爸爸,不可以!”凤琉璃下意识地拦住凤南天,刚启封的古墓里有些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好。凤南天可不比以前的她,满身装备,如今的他就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叔,身上还有心脏病,贸贸然下去,还要命不要了。
凤南天见女儿关心自己,微微一笑:“琉璃,没事,爸爸不是第一次到田野里去了。而且这里人多,不会有事的。”
“那我和你一起下去。”凤琉璃不假思索地说,这种古墓机关,考古学家和文物专家未必碰到过,对于她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只不过现在这个身体,练功未成,柔韧度和体力都不如以前,不知道能够发挥几成功力。
凤琉璃这种反应,纯粹是陈三三时期的自然反应,却把凤南天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觉得女儿懂事乖巧了的话,现在的他,反而觉得女儿像变了个人似的。凤琉璃从小在文渊阁长大,对古物感兴趣也就罢了,可她为什么却露出这种对新开古墓毫不畏惧,反而跃跃欲试的表情?
“琉璃,这可不是闹着玩!”
凤南天严肃起来,凤琉璃见父亲神情变化,悚然一惊,知道自己的表现一定太失常了。她呆了一呆,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拉着凤南天的袖子说:“爸爸,我知道我年纪小,你担心我,所以不让我下去。可是,在这里的人,就数我体型最小最灵活,所以我是最适合下去救援钟教授的人了,你就让我下去吧。”
凤南天一呆,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多心了。原来凤琉璃是在体型方面做出考虑,所以才提出要求下去的,他还在迟疑,凤琉璃又说:“爸爸,钟教授还在下面昏迷不醒,我们在这里耽搁多一分钟,他就危险一分。不要再想了,赶紧下去吧!”
于是凤南天不再迟疑,点头道:“好!”
这些人中,钟教授不在,凤南天就是最老资格的老行尊。他年轻的时候跟着考古队走南闯北练眼力积人脉,虽然最后回归了家族生意,没有继续从事学术研究,但他在考古方面的造诣却已经达到了大师级水平。凤南天答应了让凤琉璃下洞,在场的人没有不听的,很快,钟旗就送来两套装备,凤南天自己穿上氧气面罩,然后就指点着凤琉璃穿上,父女俩一前一后,从那个垂直的洞上吊了下去。
其实这些氧气面罩什么的,凤琉璃都不知道穿过多少次了,只不过今天她的表现已经相当显眼,也就装作不懂的样子让凤南天协助自己。等到二人一进入墓道,凤南天的注意力就被地上倒着的人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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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本书我有没有说过,我擅长的其实是动作冒险类的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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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是人是鬼是计是谋
“钟教授!”
隔着氧气面罩,凤南天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沉闷和怪异,他紧上两步,弯腰就要去搀扶昏迷着的老头儿。凤琉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凤南天:“爸爸,等一下!”
她说:“你没听见刚才上来的哥哥说吗,教授是中了机关才晕倒的!”
凤南天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马上明白女儿的意思了。他扭亮头灯,细细地观察周围,凤琉璃也眯了眼睛,打量着主墓道两边。
这是一道典型的宋墓结构,窄窄的主墓道两边都是长大的条石。旁边描绘着一些壁画。光是这样看,凤琉璃没有看到任何诡异的地方。
“爸爸,我看书说,宋墓里文物丰富,崇尚厚葬。但是却很少有发现机关的记载……为什么这个宋墓会有机关?”
凤南天蹲在角落里,细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听到凤琉璃看似无意的话,心中别的一跳。凤琉璃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来,扶起钟教授,顺手摸出一颗臭丸,放在教授鼻子底下。
臭丸的味道直冲脑门,钟教授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神……神王宝玉!”
一睁开眼睛,钟教授就失声大叫,声音在墓道里闷得怕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钟教授就被霉味呛得咳嗽起来,凤琉璃连忙把备用的氧气面罩给钟教授戴上,说:“教授,你别急。”
钟教授见到凤南天带着个小姑娘出现,惊讶地说:“老南,她是谁?”
凤南天见女儿冷静理智,身上一股说不出的风范,后继有人的欣喜感大大冲淡了原本应该有的疑惑,听到钟教授问话,就简单扼要地说:“她是我女儿。”
钟教授闻言,点点头说:“果然虎父无犬女。”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凤南天见他一副虚弱的模样,连忙扶起来:“你悠着点,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不料,钟教授却一下打开了凤南天:“不……这个墓里,有神王古国的线索!”
这边凤南天跟钟教授说话,那边,凤琉璃却发现了异常。在墓道的另一端,隐隐约约地有绿色光芒透出来。那是一种极淡极淡的绿色,莹莹渺渺,透着一种诡异的美。凤琉璃艺高人胆大,也顾不上凤南天和钟教授,悄悄地就走了过去。
只伸手往那墓砖里一摸,凤琉璃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冷冷地笑。
相传,陈氏内功练到最高深的境界,可以练成通天神眼,从此可以看穿阴阳,判定生死。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王宝玉助长了练功效率,她凤琉璃竟然可以感觉到那主墓室里的珍宝气息。
那是属于真正古代奇珍的,独特的光芒。
也罢,墓里有什么宝贝,如今都是属于国家的。如果现在跟凤南天暴露太多,必定引起他的疑心。凤琉璃暂时把发现巨大宝藏的秘密藏在心里,回转到教授身边,把那个布置“机关”的家伙抓出来是正经。
钟教授歇息了一会,凤南天和凤琉璃眼见他没有大碍了。他们又去确认了主墓室没有损坏,也没有被盗痕迹,三个人就先后从地洞里爬出来。
“钟教授!”
“凤老板!”
因为天色已晚,旁边的人散去了不少。只剩下钟旗带着两三个钟教授的学生还守在旁边。见到三个人爬出来,都围拢上去。钟教授毕竟年纪大了,拉出来就往旁边躺椅上休息。
凤琉璃在第二位出来,她明眸一转,已经发现李谷阳并没有等在现场。
本来应该最关心钟教授安危的人……如今却借故逃跑了吗?
凤琉璃凤眼微微一眯,见钟教授已经被学生们接手过去了,就悄悄拉拉凤南天的袖子。凤南天会意,后退一步,弯腰道:“琉璃,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凤南天以为女儿累了,毕竟在他眼中,凤琉璃就是那个家里娇生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能够跟他下一趟地再上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对子女的期望。毕竟,四个子女中,就连最得意的儿子凤瑞璃也做不到这一点。
“爸爸,李谷阳哥哥是不是伤得很重?”凤琉璃做出焦急的表情问道,“钟教授受伤了,怎么他也不见了?那个古墓里没有什么东西吧?”
凤南天一愕,他叫来钟旗,问:“李谷阳去哪里了?包扎好了吗?”
“李谷阳没有受伤啊。”钟旗也是一片愕然,“他可能到外面休息去了吧。”
凤南天心中一沉,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对钟旗说:“那就好,那古墓保存得还算完好,也没什么机关。他和钟教授没事就好了。”
钟旗是个没心机的人,听凤南天这样说,欢天喜地地就下去了。只剩下凤南天,阴沉沉地转头看凤琉璃:“琉璃,看来我们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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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南天有意萧夜有情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眼看着变得聪明懂事的女儿,凤南天从来没有感到今天这样从心底里疼惜她。要不是凤琉璃主动请缨让自己回来,那么他就没法下地去救援钟教授;要不是刚才凤琉璃出言提醒,他就发现不了李谷阳的异常。
“琉璃,你也见到了,墓道里没有机关。钟教授是被李谷阳打昏的!”凤南天愤怒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蹦,“那小子肯定私藏文物,现在逃跑了!”
凤琉璃一个猛子跳起来:“爸爸,追呀!”
“琉璃,你……”凤南天是真正错愕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女儿吗?“你不害怕?”
乌黑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凤南天:“爸爸,我是你的女儿,文渊阁的大小姐。保护文物是我们的责任,为什么我会害怕?”
仿若醍醐灌顶,凤南天一下子神智为之清明起来。心花在怒放,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欣喜。
没错,这才是他的孩子应该有的态度。
文渊阁毕竟不是一般的生意,一般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古玩行里固然有。但是,这一行里,更多的是考究做人做事的能力,眼光,魄力,态度,诚意,缺一不可。
凤家四个孩子,凤瑞璃聪明有余,却胸襟狭窄;凤琉璃有才华而懒惰,凤碧璃太漂亮了,就连凤南天都不忍心让她触碰这些从地里出来的东西,剩下的凤青璃,更不足一哂。
多少次凤南天都在对月长吁,自己家中后继无人,这文渊阁的生意,他一身的识宝鉴宝的好本事,看来都只能带入黄土之中。
可是今天,他忽然又重新有了希望。
这希望,就是凤琉璃。
看来,自己以前真是看走眼了,凤琉璃毕竟是大家闺秀魏月柔生出来的女儿。她是姐妹中最喜欢看书的一个,也是最沉得住气的一个。之前也许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意志消沉,可是这段时间里,凤琉璃不是一直在改变吗?
他为什么不能把心血放在凤琉璃身上?
一次下地,无形之中把凤南天和凤琉璃之间的隔阂打破了。
凤南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错,追!”
他冷笑一声:“拿了地里的东西,以为那么容易就跑得掉吗?”凤南天迅速拿出对讲机来,吩咐手下:“外面的人听着,迅速包围苏南学园,寻找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男人,年龄大约25岁左右。抓到的人重重有赏!”
“爸爸,我也去帮你吧!”
凤南天这一次说什么都不答应了,他可不知道凤琉璃如今已经有了往日的三成功力,如今等闲七八个男人近不了身。他刚打算好好栽培女儿,可不能让她轻易犯险,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乖乖地坐在这里,不许乱跑!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爸爸吧!”
凤琉璃只得安静地坐下来。
很快,李谷阳就被抓回来了。他满身灰尘地,风尘仆仆的委顿在地上,神情沮丧。文渊阁那位很帅的保卫科长叶不文对凤南天汇报:“……在后面植物园旁边发现他。学校太大了,他跑不出去……老板,要不要通知警察?”
“他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凤南天眉头紧皱,钟教授现在还在包扎,事情始末他还不知道,估计之后这一场气会非同小可。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李谷阳从古墓地带出来的东西搜出来,人赃俱获。
“我们都搜了,他身上带着这个。”
凤南天看了一眼那个器型精美的瓷碗,冷笑起来:“看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啊,专挑不起眼易出手的货下手。行了,打电话报警吧。”
凤南天在前面忙活着,凤琉璃乖乖巧巧地坐在后面。
显而易见,李谷阳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最终没法守住自己底线的家伙而已。也难怪他会这样,作为一个经常有机会接触到各种珍稀文物的穷学生,这些瓷器随便一件就价值连城,如果找到合适的出售渠道,那么只需要干那么一次,就终身衣食无忧了……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诱惑,对于心术不正的人来说,抵挡不住诱惑也是正常的。
凤琉璃在意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叶不文说的,在学校植物园旁边发现的李谷阳。凤南天不熟悉苏南学园所以不知道,如果李谷阳要逃跑,那么最近的捷径,应该是从初中楼直奔实验楼,翻墙出去,那边是一大片居民区,更容易逃跑。植物园在学校最偏远的西北角,为什么李谷阳要舍近就远,跑到那里去呢?
正沉吟间,冷不防门前一道黑影闪过。
凤琉璃长睫轻颤,心中微微一惊。
是萧夜……萧夜,是你在插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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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考过文献学!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我开始每天码一万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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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暗夜深入九雷总部
浓浓的春雾笼罩在城市上空,既温暖,又叫人喘不过气来。
凤琉璃一件暗蓝色兜帽外套,一条黑色牛仔裤,低调而匆匆地进入这家名叫“英皇”的美式桌球俱乐部。
穿过一楼二楼喧闹的人群,凤琉璃径直来到三楼。这里的人比起楼下少很多,只有三张桌子,几个眉目冷削的黑衣青年在这里打斯诺克,凤琉璃瞥了一眼球桌上,战况纠缠而激烈。
正踟蹰间,离凤琉璃最近那张桌子的青年已经发现了她,一左一右围拢过来。
“小姐,这里不接待外客,打球请到楼下。”
冷冰冰的语调,这人一定不好惹。
凤琉璃拿下兜帽,抬起头来。她盯着眼前的青年,如波美眸黑曜石般闪闪发亮。
“我找萧夜。”
轻柔的话语,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眼前这个少女,不过十来岁年纪,身上却带着一种淡定的沉稳气质。那青年被凤琉璃身上的惊人气场所摄,竟然定了神,他眨眨眼睛,摸不透眼前的人跟自家老大是什么关系,一时之间不敢接腔。
凤琉璃眉尖微蹙,还要说什么。这时那青年的耳麦响了起来,青年对着耳麦耳语了几句,再回来已经较为客气:“请进。”
跟着黑衣青年走过了桌球室,打开一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门。凤琉璃眼前一亮,一个铺设着奢华红地毯的大厅,比自家的客厅还要大上一圈。两排明式太师椅居中而放,正中央是真人高的关羽像,赤脸长髯,手拿青龙偃月刀,威势逼人。
关羽像上,一个有年头的大匾高高悬挂,上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义薄云天”
“请跟我来。”
黑衣青年走向大厅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旋梯。
走上旋梯,又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黑衣青年打开一道木门,原来这里才是萧夜的“办公室”。
坐在乌黑的船木大桌后面,凤琉璃只看到一个高高的椅背。萧夜断金碎玉的声音在椅背后传来:“凤大小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声音很客气,却听不到距离。
凤琉璃静静地说:“萧夜,李谷阳是怎么回事?”
对萧夜这种人,转弯抹角是没有用的,还是单刀直入吧。原本轻轻摇晃着的大班椅忽然静止不动了。凤琉璃的星眸,静静地看着那张椅子,终于,萧夜转过身来,他说:“阿黑,你先出去一下。”
黑衣青年躬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立令行止,凤琉璃看得出萧夜积威很重……他,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萧夜,李谷阳是不是你抓住的?”
萧夜好看的眼睛盯着凤琉璃,略弯了一弯,顿时仿佛有漫天星辰在他眸中散落。
“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抓了李谷阳也就算了,对他下了什么手脚?等到我们把李谷阳送到医院,才发现他的舌头被割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今只能把他养着等判刑,明知道他身后有一个犯罪集团,也因为问不出线索没有办法了——”
凤琉璃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了什么,她说:“萧夜,难道你就是那个幕后老大?你疯了!知不知道这是祸害子孙的事?!”
一般的黑社会打打杀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钱已经花不完了,难道萧夜还这样贪心不足,把手伸向走私文物?!
“我当然没有疯,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的行动?”
看着在别人面前总是气定神闲的凤琉璃,如今却少有地流露出怒容,萧夜反而觉得很好玩。
这是个特别的女孩子,从在凤南啸家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她虽然帮了自己的大忙,却似乎总看不到自己……这次她总算主动找上门来。
像一只猫咪发现好玩的毛线球,萧夜忍不住想要逗逗凤琉璃。
“萧夜,不要开玩笑了。你跟我叔叔也有业务关系吧?老实说,你出什么事,我叔叔那边也会有麻烦的!走私文物不是玩儿,那可是要吃国家饭的行当,你就别蹚浑水了!”
难得见到凤琉璃这样苦口婆心,萧夜简直忍不住要笑。他懒洋洋地说:“这些道理,你不跟我说,你叔叔也跟我说很多了。原来你是代替你叔叔来教育我的吗?”
调侃的态度,凤琉璃即使机变过人,也忍不住无语:“你……”
萧夜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放心。”
“放心?”
“我虽然不怕警察,可我也热爱自由。国家饭我还不想吃。”萧夜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李谷阳,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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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房间里的灯光很明亮,然而投射到萧夜那俊美得不属凡尘的脸上,却无端地变得遥远而模糊。舒蝤鴵裻他肤色很白,鼻梁高挺,冷冽的眉眼和完美的唇,像传说中奥林匹斯山上最英俊的阿波罗王子。只是此时此刻,这个王子手中掌握的,却是黑暗。
萧夜带着凤琉璃来到书架旁,掀了几个按钮。书架一分为二,从中间缓缓分裂开来。淡黄色的灯光一下子映亮了凤琉璃的脸,凤琉璃皱起眉头:“暗室?”
“不算。”萧夜淡淡地笑,看得出,他对自己这个地方的巧妙机关还是颇为自得,“透过玻璃,我们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动静,他们却看不到我们。通常人在出其不意时候容易说出心里话,所以这是很老土的监视方法,但很管用。”
只不过,现在萧夜要凤琉璃看的却不是某个囚犯的真人秀,而是一场真正的审讯。
“说,李谷阳藏在电脑夹层的白面,是不是交给你?”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他坐姿优雅,仪态淡定,然而话语里却带着森森的寒意。
“是……是!”
跪在下面人,看起来已经受了不少苦楚。这场刑讯已经到了尾声,并且胜负已分。
“一边玩明器,一边玩白面,你们胆子也真肥啊,老大命令禁止的两样都玩儿全了!明器现在是回到条子手上了,白面呢?”
“白面交到李哥手上了!”那人说到白面两个字,忽然咕咚吞了口馋涎,连那突出来的金鱼眼都蓦然放出精光。凤琉璃看着他骨瘦如柴的身子,忽然有所醒悟。
“李哥?哪个李哥?堂口里这么多姓李的,说清楚一点。”白衣青年懒洋洋地说,他越好整以暇,那被审的人似乎越害怕,“是李逢春,李大哥!”
“他也吸白面儿吗?”
“不!他是拿去赏哥们的……”
白衣青年还要再问下去,这时萧夜开口说话了:“够了。阿白。”
他简单扼要地说:“喂他一杯玫沙tong,废了他,丢到戒毒所门口。让阿黑去处理掉李逢春,别留一个活口。”
那人瞬间面如土色,阿白则遗憾地叹气道:“萧老大,你总是那么仁慈。”
仁慈?!
凤琉璃已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转头看着萧夜,只见萧夜脸色平静,就像刚才只不过宣布晚饭要吃什么一样。
阿白和阿黑去处理萧夜吩咐做的事了,看着书架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凤琉璃只觉得浑身发冷。
“萧夜,你这是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虽然凤琉璃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然而,做盗墓贼偷死人的东西是一回事,如今光天化日之下见到萧夜公然“处置”掉一个大活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算是被警察抓到,他们贩毒也是判死刑的。”萧夜平静地说,“而且,在一个组织里胆敢做背叛老大的事,他就应该要有迟早一死的觉悟。”
“你……”
“所以,没错,李谷阳是我抓住的。不过他并不是我的人,是李逢春的人。拜李谷阳所赐,他供出了刚才那人,我才能抓住李逢春。所以我留了李谷阳一条狗命,而且让他一辈子有饭吃。”萧夜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倒卖文物,卖白面儿,虽然来钱快,可是也得想想,这些钱是不是自己能够消受得起。”
……
从英皇桌球城出来,凤琉璃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跟萧夜来往了。
原本她还认为,萧夜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虽然他背景可疑,然而如果想要对付尤珍母女,有些时候必须要有非常手段。
但是经过刚才一幕,她忽然发现,跟这样的人接触就是玩火。
在没有足够能力自保之前,她,万万玩不起这种火。
车子在夜晚的马路上飞驰,划破浓浓的黑暗,仿若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凤琉璃一手支着下巴,街灯的投影在她白皙清秀的脸上光影交错,明灭不定。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到马路边一个躺着的孕妇,把凤琉璃拽回到现实中来。
孕妇的腹部已经隆起很高,她斜斜地依靠在马路牙子上,神情痛苦。现在天色已晚,这一区行人稀少,就算偶尔有车子经过,也视而不见地扬长而去。凤琉璃心念一动,叫道:“停车。”
今天开车的是老司机王叔,听到凤琉璃的吩咐,连忙踩下了刹车。性能良好的宝马在马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痕,刚好在孕妇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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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医院意外遇到熟人
王叔见凤琉璃跳下车子,走向那孕妇,吃惊道:“小姐!”
而凤琉璃已经来到那孕妇跟前,低头察看情况,嘴里问道:“你怎么了?”
“要……要生了……”虽然在春寒料峭的夜里,可那孕妇痛得满头大汗,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看样子是已经做好准备到医院的,可惜时间晚了,打不到车。舒蝤鴵裻
凤琉璃毫不犹豫地说:“我送你到医院。”
她回头对王叔说:“王叔,来帮忙!”
“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老爷太太该担心了!”
“人命关天!”凤琉璃丢下一句话,低头就去扶那孕妇,“幸亏还没有破水见红,我送你到医院。”
王叔见凤琉璃语气坚决,只得也来帮忙,扶着那孕妇上车。
才坐到车后座上,孕妇一阵大叫起来。她紧紧抓住凤琉璃的手:“好痛!好痛!”
“冷静!”凤琉璃反手握住孕妇,“你越叫,等会儿就越没力气生了。忍着点!拉玛泽呼吸法有没有学过?”
孕妇点点头。于是凤琉璃用轻柔的语调说:“那就回忆一下,调整呼吸。呼气,吸气,放松……”
王叔把车速提到最高,飞快地向附近的医院开去。孕妇听着凤琉璃冷静而有节奏的话语,渐渐地平静下来,开始配合她的口令去做呼吸。
而凤琉璃,则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上一世嫁给乔宇后,她也曾经怀孕过。那时候,已经有了五个月,照b超,宝宝已经有了可爱的手和脚,而且还会玩脐带了。
于是上孕妇学校,学会了很多产妇知识,包括生产时减缓疼痛的拉玛泽呼吸法。
然而,那段时间帮凤碧璃的丈夫贷款,东奔西跑,舟车劳顿,终于有一天晚上,胎儿停止了发育……
做引产的时候,凤琉璃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真是生不如死。偏偏那时候乔宇还轻描淡写地说,公司根基未稳,其实不生宝宝也没关系。那时候她只以为乔宇事业心重,也就包容了。谁知道那是因为乔宇已经在凤碧璃那里播下了他的种子,又怎么会在乎一个不爱的人腹中那刚成型的胎儿?
冰冷器械打进身体的感觉,即使已经重生过一次,也不忍心回想。
乔宇。
乔宇!
乔宇,你现在在哪里?
如今你应该还在国外,享受着乔家大公子的待遇,修身养性,在乔家老爷身边扮演着你的好大哥角色吧?
如果再遇见你,我要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地还给你?
嘴唇不知不觉抿成一条刚毅的线,孕妇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终于,宝马七系列车子冲进了医院大门。王叔迅速跳下车来找到急救科的医生护士,须臾,一辆担架车抬了出来,把已经见红的孕妇抬到车上去。
跟在最后面的护士冲凤琉璃挥手:“那边的病人家属,赶紧到收费处把钱交了!”
“你……”王叔刚要辩驳,凤琉璃一把拉住他,“王叔!”
她语气坚定:“我们就好人做到底吧!”
交费,办理入院手续,凤琉璃从孕妇的待产包里翻出了孕妇的姓名地址电话,一一办理好,这才算完事。
一切妥当,凤琉璃眼看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惊觉门禁时间已到,拉着王叔急急忙忙地往门外跑。冷不防路过病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凤琉璃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生生地停下脚步,看向病房里。
病房里,一个面容苍白的女人正躺在病床上,而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水的少年,正是不久之前才在“九雷”总部里生杀予夺的萧夜!
此时此刻的他,五官依旧英俊出尘,一身黑衣仍旧光彩夺目。可是他脸上却不复那冰冷的神态,而是露出万般温柔。他那凛冽的眼眸里不再杀气腾腾,而像一潭春水。
“萧夜……?”凤琉璃不知不觉地站在了病房门口,喃喃地道。
萧夜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抬起头来,见到凤琉璃,冲她点点头。又做了个嘘的手势。
要不是萧夜的这个动作,凤琉璃还真以为这是另外一个跟萧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人又是谁?
然而,萧夜似乎无意跟她再作交谈,而是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凤琉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当时的凤琉璃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次顺手而为的好心之举,日后会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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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凤南天破天荒护女
回到家里,王叔到车库去停车,凤琉璃腕上的浪琴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舒蝤鴵裻
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睡觉了。
今天晚上凤南天有应酬,尤珍带着凤碧璃凤青璃到尤环家里去作客,凤琉璃才有机会独自外出。反正她一向都是家里不合群的一个,前一阵已经跟凤青璃撕破了脸,她不去尤环家里,凤南天也没有多说什么。
凤琉璃灵巧地溜上了二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猛地眼前一亮,原本黑漆漆的屋子顿时亮如白昼。
“琉璃。”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尤珍坐在二楼花厅里,穿着睡袍,露出终于抓住了凤琉璃痛脚,可以处置她的得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凤琉璃一愕,看清花厅里只有尤珍后,就镇定下来,说:“小妈。”
“小妈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尤珍声音提高了半度,“琉璃,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当回到家里,发现凤琉璃不见人之后,尤珍就留了个心眼。
上天保佑她,凤琉璃这丫头现在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午夜才回来!这一次,她甚至都用不着夸大事实,证据确凿,这孩子真真儿的学坏了!
这一次,得把她的气焰彻底打掉,最好可以休学个十天半月,送回她那老妈身边去……尤珍眼底跳着疯狂的火焰,嘴角不知不觉地翘起诡异的角度。
“说话呀,你嘴巴哑了吗?”
“我……和同学出去玩,忘记时间了。”
半晌,凤琉璃才慢慢地说。
“和同学去玩?忘记时间了?”尤珍扬起一边眉毛,她忽然提高声音,“老爷,你听到了吗。琉璃可真是人大心大了,竟然和男同学出去玩,玩得忘记了时间呢!”
凤琉璃压根没有提过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尤珍就自动给她补充上了。
听到尤珍突然叫老爷,凤琉璃吃了一惊,果然一身暗金龙纹绸睡衣的凤南天在房间里走出来。
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凤琉璃,看了一眼凤南天的表情,就镇定下来了。
尤珍后脑勺对着凤南天,没有见到他。她见凤琉璃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顿时火起,怒道:“琉璃,你也太不听话了,你知不知道跑出去这么晚,外面很危险?你在外面鬼混,传出去之后人家又会怎么说?凤家大小姐跟不三不四的人厮混!我说你,你在听呢?!就连爸爸在你面前,你都这一副死相!”
正说得兴起,凤琉璃忽然眼圈儿一红,说:“小妈,是我不对,这么晚回来。让你担心了。不过,我的朋友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啊。”她小脸一扬,对凤南天说:“爸爸,杨君儒、瞿凌和陈诺,是不三不四的孩子吗?”
杨君儒是现任市长的儿子,瞿凌是国家级学科带头人,教授瞿琼生的女儿,陈诺的爸爸则刚升任省委书记。
他们当然不可能是不三不四的孩子。
“今天是杨君儒生日,我们一时玩得忘记了时间,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的。”凤琉璃垂下眼帘,一副楚楚可怜,诚心认错的模样,她来到凤南天面前,说道,“爸爸,对不起。不过今天晚上,小妈和碧璃青璃也出去玩了呢,我想着大家都去玩,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杨君儒邀请我,我就答应了。我以后都不会了。”
这样一说,倒好像尤珍故意撇下大女儿似的。
尤珍没想到凤琉璃如今居然跟这么一群达官贵人的小孩搭上了,顿时吃了哑药一样卡了壳,脸上更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今天市长公子生日?”
“是啊。他在我们班上,所以不认识碧璃吧,不然的话肯定也邀请碧璃和青璃。”
那不过是凤琉璃哄尤珍的废话而已,刘邦国在当市长秘书时野心勃勃,和杨市长多有摩擦。杨君儒才瞧不上凤碧璃。
不过这话尤珍倒非常中听,没错,市长公子也就不认识凤碧璃而已,否则的话,凭凤碧璃的美貌,又怎么轮得到凤琉璃?她也没有细想,刚才那一群人的孩子,家庭可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一个是小三儿生的,当然就物以类聚,喜欢凤琉璃了。
就算他们认识凤碧璃,也只有唾弃的份。
“琉璃,这就是你不应该了,你怎么不带妹妹们出去走走?”尤珍又找到一个责备凤琉璃的理由,而且她认为这个理由更充足。
“尤珍,我看你差不多就够了。”
冷不防,凤南天打断了尤珍的兴师问罪,他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大半夜的在家里吵吵嚷嚷,琉璃也有自己的朋友,怎么青璃碧璃可以去玩,她就不行了?你也太双重标准了,偏心也不带这样的!”
尤珍专门叫醒了凤南天,让他看到凤琉璃不良少女的模样,可是现在,凤南天竟然在帮凤琉璃说话?!
尤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样纵容琉璃?就算是市长的儿子又怎么样?他们这一代的纨绔子弟还少吗?小小年纪就玩到十二点才回家,长大怎么得了?”尤珍自觉道理在自己这边,只要说服一下凤南天,就好了,“我看啊,应该关她一个月的禁闭,小惩大诫!”
这段时间里,凤琉璃一改前世孤僻内向的作风,积极参加班级活动,已经交上了好几个好朋友。这几个人就都是跟凤琉璃兴趣相投的,今天晚上确实也是杨君儒生日,凤琉璃出门之前早就跟凤南天打了招呼。只不过她去玩了一会儿就提早退场,去了找萧夜。
所以现在,凤南天只会认为是尤珍在大惊小怪。
“好了好了,琉璃虽说不应该贪玩,可这次也是初犯。碧璃前天不也是去同学生日会去到十二点才回来吗,又不见你说她。我看你啊,就是因为琉璃没有带碧璃去认识那些公子哥儿,所以有心为难她。碧璃身边的追求者已经够多了,犯不着你这个当妈的再给她引桃花,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多?”
原本是尤珍引着凤南天来教训凤琉璃,如今却俨然成了夫妻吵架。
凤南天说的“上次的教训”云云,就是指元宵晚宴那次,原来看起来一声不吭的老爸心里记得清楚着呢。那次事件还真是影响深远啊。尤珍气得目瞪口呆,声音也尖锐起来:“老爷!碧璃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好了好了,夜深人静的,那就不吵了。尤珍,我知道你对女儿们教育严格,不过也该看看,哪个该抓严点,哪个可以适当鼓励一下出去社交。”凤南天说罢,拉着凤琉璃就往里间走,“我也困了。琉璃,你下次记得看时间,早点回来,知道吗。明天还要上课,你现在赶紧回房间睡觉了。”
说罢一拍凤琉璃,凤琉璃会意,连忙道声晚安,往自己房间溜去。
不知道是不是怕尤珍回去还啰嗦,凤琉璃见到凤南天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往书房走去。
一时之间,花厅里只剩下穿着睡衣,气得胸脯鼓鼓的尤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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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学校遇袭险恶用心
尤珍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凤南天的心已经渐渐地偏向凤琉璃。舒蝤鴵裻他比以前更看重凤琉璃的意见,也开始重视凤琉璃的培养了。
这个发现,让尤珍生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要抓紧时间,毁掉凤琉璃。
很快,机会来了。
……
四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是学校的开放日。
这是学年度的大事,因为能够入读苏南学园的学生们,家长都是非富则贵。开放日是向家长们直接展示学校教育成果的最佳时候。为了迎接这一天,苏南学园的学生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就做着精心的准备。
开放日当天,春光明媚,桃红柳绿,校园里彩旗飘飘。各大社团、各个班级都做了相应的准备,把整个校园布置得花团锦簇。
当天既有社团成果展览,也有学校汇报演出,更有各式的小型舞会和茶话会,都由学生们一手一脚地准备。这些成年之后注定要在各行各业挑大梁的少年少女们,在学生时代开始就要接受跟同龄人不一样的培养,除了出色的成绩之外,全面的才艺,出众的团队协调沟通能力还有领导能力都是必不可少的素养。
凤琉璃参加的是园艺社,这是她上一世开始延续下来的喜好。寒假重生之后,她也继续在园艺社呆了下来。
正在修剪着教学楼前的大型盆栽,忽然一个初二的学妹小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琉璃学姐,碧璃让我带话给你,说推迟半个小时,改成两点半到学校门口等你爸爸妈妈呢。”
为了凤家的面子,在学校里,姐妹们还是做出一团和气的模样。凤南天今天上午有事,下午两点才来到。凤琉璃因此也跟凤碧璃、凤青璃约好,一点五十分在学校正门迎接凤南天。
除了自家姐妹之外,还要接上小弟弟凤毓璃,他今年在小学部念一年级。
“怎么突然提前了?”凤琉璃愕然问。
小荷摇头:“我不知道,她就要我带话给你而已。我还有事忙呢,这就走了哦!”
说罢,一溜烟地跑远了。
凤琉璃看着小荷跑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回头跟社团里的同学说了一声,凤琉璃想了又想,最终对旁边的陪伴自己的小莺说:“小莺,走,我们去找毓璃去。”
“小姐,为什么忽然去找小少爷?”
平时为了教学秩序,女仆男仆是不允许进入校园的。不过今天开放日,学生们都在忙,学校也就网开一面,让这些仆人们进来帮小主人们送饭送水了。
凤琉璃没有回答小莺的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小学部走去。
凤南天跟凤南啸是约好了一块儿来的,小孩子不会撒谎,如果真的时间有变动,那么去找凤毓璃来问,是最好不过了。
跟挨在一起的初中部高中部不同,小学部离群索居,在一座小山岗后面,成为自成一体的小王国。
现在是中午时分,大家都吃集中吃午饭去了,这座位于校园里的小山岗更显僻静。凤琉璃爬到山上,身后小莺发出一声闷哼。凤琉璃反应好快,厉声喝道:“是谁?!”
没有人回答,只有凌厉的拳风在脑后传来。凤琉璃向前倾斜身子,一个起腿就往后扫去。
偷袭的打手显然没想到凤琉璃竟然会功夫,他大吃一惊,倒也躲过了凤琉璃的腿法。凤琉璃嗅到有金属的腥气传来,那打手已经亮了武器。凤琉璃随手拿下自己的书包,往身后一砸。哗啦一声,书散落了一地。却也乱了那打手的阵脚,就这么一瞬间功夫,凤琉璃回过身来,已经见到那是一名自己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你是什么人?!”
这种程度的身手,不可能是马路边的小混混。看到那打手的板寸头和黝黑的皮肤,一个念头猛地闪现出来,凤琉璃微微吃了一惊,竟然是那里的人!?
心如电转,凤琉璃手脚也不慢,瞬间就跟那打手拆了十来招。
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竟然会身负武功,那打手也是越打越心怯,终于,凤琉璃抓住一个破绽,猛地拿住了那杀手的要害。她沉声说:“武警队伍竟然有你这种败类?!”
那人被凤琉璃一句说破了身份,倒也不慌张,只是开口说:“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还不放开我?殴打军官可是严重罪行!”他忽然桀桀怪笑起来,“凤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够味儿。现在放了我,我这就跟学校去说了,你还能捞着个军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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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四姐害人不成反害己
看着那人目光中投射出来,毫不掩饰的淫邪目光,凤琉璃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舒蝤鴵裻她有点儿明白了,尤珍尤环两姐妹不愧一母同胞,都一样的狠毒用心!
一定是尤环从丈夫的手下里挑出这么个人来,袭击自己。而且,不光是来打昏自己那么简单,他还打算污辱自己,然后尤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推进这个男人的怀抱里。
军婚,可不是说离就能离的!这个男人面容丑陋内心恶毒,到时候,就算娘家再有钱,也不过是送羊入虎口,自己只会生不如死!
凤琉璃目光蓦然变得冰寒凛冽:“你想侵犯本小姐?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凤琉璃骨子里的盗墓贼之血彻底沸腾起来,凤琉璃捏住那男人的喉咙,只不过略一用力,那男人意识到凤琉璃要下杀手,目光里流露出惊恐来。
“呜呜——”
喀一声轻响,喉头骨被凤琉璃生生捏碎,男人甚至连一声哼都没有,就垂下脑袋,断了气。
凤琉璃手一松,男人像死蛇一样软软地委颓在地上。凤琉璃双目染着红光,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此时此刻,她心中一丝恐惧也无,反而出奇的冷静。
她杀了人!
可是,要不处置掉这个男人,死的那个,甚至比死更惨的那个就是她了!
趁着小莺还在昏迷,凤琉璃迅速行动起来,她翻出自己随身书包,拿出一管口红大的小管子,小心地旋开管子,把里面的黄色药粉小心地撒在男人的伤口上。
这种古籍里记载的化尸粉,有强大的腐蚀功能,可以溶解一切皮肤血液等有机物。前生时曾经在某个汉代山陵里遇到,几乎没被生生地腐蚀死掉。这一次凤琉璃在凤家的古籍里查到了配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配出来。
她也不敢多用,只放了苍蝇大的一点,而那黄色的药粉见血就溶,渐渐地伤口越烂越大,还不断发出嗤嗤轻响。
不到十分钟功夫,地上的尸体消失了,只剩下一滩黄水。凤琉璃打开消防栓的水,把地板冲刷干净,很快,山头上所有痕迹都被她清理干净。
正忙活着,山岗下传来响动
四姐领着一个面生的仆妇,正鬼鬼祟祟地把一个小小的人儿拖向山岗下的池塘。
这一片池塘,说深也不深,成年人的话也就齐腰。但因为四姐手上的人儿太小了,如果他丢下去,那就是没顶之灾。
凤琉璃凝神细看,顿时呼吸都凝固住:那人赫然就是凤毓璃!
上一世的时候尤珍顶多也就是对凤毓璃使使绊子,给杜清和凤琉璃添堵而已。没想到这一世她自己在凤琉璃手上连连吃亏,如今居然铤而走险,想要把他们两个都杀掉!
眼看着凤毓璃被那仆妇动了手脚,昏迷不醒,小小的身子软软地耷拉着,凤琉璃心中着急,下意识地向山下跑去。无奈距离太远,眼见着那仆妇缠了块石头在凤毓璃腰间,就要把凤毓璃扔下水去。
“什么人在那里?”
一声断喝,把四姐和那仆妇吓了一大跳。池塘旁的鹅卵石路尽头出现一个高挑的人影,凤琉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人身影一晃,已经来到了四姐面前。
阳春四月的太阳,明晃晃地。白晃晃的日光照耀在这鸟语花香的学校后山上,为那人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萧夜面罩寒霜,横空出世,挡在面如土色的四姐面前,犹如天神一样——
——威风凛凛!
学校的这座小山岗,平时往来的人就少,现在大中午的,就更僻静了。尤珍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挑这个时候来下手。四姐万万想不到现在还有人来,被撞破的她脸色苍白,还兀自嘴硬:“你才是什么人呢?”
“谁家的仆人这么大胆?”萧夜凤眸微眯,已经注意到凤毓璃的神态不对劲。他毫不犹豫地舒展手臂,把凤毓璃抓到手里,随即一掌一个,打昏了四姐和那仆妇。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然而,凤毓璃已在鬼门关走了一转。
萧夜提着凤毓璃,厌恶地瞥了四姐和那仆妇一眼,一个一脚把她们踢进池塘里去,然后仰头道:“喂,这是你的堂弟吧?还不快出来?”
所有的变故发生得太快,即使凤琉璃机智过人,却也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不过,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凤琉璃很快冷静下来,听到萧夜叫自己,她定了定神,从旁边的土坡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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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萧夜心疼琉璃处境
萧夜把凤毓璃递给她,凤琉璃小心地抱过凤毓璃的身子,摸出一颗臭丸来放在凤毓璃鼻子下。舒蝤鴵裻
这个臭丸,是凤琉璃自己调配的,用多种香料研制而成,味道奇臭无比,平时都得用特殊的胶囊放着。不过提神醒脑极为有用,须臾,凤毓璃打了个喷嚏,悠悠醒转。
看萧夜的脸色,他应该闭住了气。
“劳驾,把那玩意封上。”他闷闷地说。
“大姐姐。”
黑漆漆的大眼睛,对上凤琉璃深若潭底的美眸。死里逃生的凤毓璃兀自回不过神来,凤琉璃扶着凤毓璃的肩头,一字一顿地说:“毓璃,你现在马上回小学部去,打电话给你妈妈。就说是四姐要害你。知道了吗?”
凤毓璃乖巧地点点头,又迟疑地看向萧夜。
萧夜别过脸去。
凤琉璃言简意赅地说:“这个哥哥救了你。今天的事,不要对除了你妈妈之外的任何人说。”
说罢她一拍凤毓璃的小屁股:“去吧。”
凤毓璃一溜烟地跑远了,萧夜这才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盯着仍然一晃一晃的湖面,潋滟水波映照着凤琉璃宛若羊脂的白皙肌肤,她的脸色随即阴晴不定。
萧夜忽然发觉,自己原来一直都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能耐和处境。
原以为不过是大户人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一堆女人之间无聊的争风吃醋。然而,直到刚才他才知道,那个庶母,竟然要取她性命。难怪凤琉璃做事这样果断,思维又这样慎密。
如果她不是这样保护自己,恐怕早就在那个家里死于非命……想到那天她送了孕妇到医院里,萧夜忽然心疼起来。
如果有一个正常的环境,也许,凤琉璃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只不过短短一瞬,凤琉璃那夹杂着惊慌和惆怅的神情已经隐去,她脸上重新挂上若无其事的笑容:“今天谢谢你,不过我父母马上就要来了,我要到门口去接他们。回头请你吃饭吧。”
萧夜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是下意识地说:“那你去吧。”
凤琉璃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心起,回身问:“开放日大家的家长都来了,怎么你那么闲?”
萧夜也已经转身向另外方向走去,听到凤琉璃的问话,他头也不回地说:“我家里只有妈妈,而我妈妈现在躺在医院里,来不了。”
妈妈躺在医院里,来不了。
凤琉璃眸光蓦盛,想起了那天晚上萧夜悉心照顾的女人。
……是他的妈妈。
了然的淡笑,挂上凤琉璃嘴角。她低下头来,往山岗上走。
原来……是他的妈妈。
小莺还在昏迷,凤琉璃拍醒她,小莺一声惊叫:“小姐!有暴徒袭击我们!”
“是的,有暴徒。不过他已经被打跑了。”凤琉璃说着,指着远远地正在离开的萧夜背影,“是那位学长救了我们。他是空手道社的社长。”
“小姐,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学校里袭击我们?!”小莺惊慌起来,拉着凤琉璃上上下下地看,“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学长赶来得及时。至于那个人是谁……”凤琉璃冷哼一声,“小莺,刚才是谁通知我们改时间的,不就是谁了吗?”
小莺忽然噤声。
看着流露出害怕表情的小女仆,凤琉璃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对于只是打一份工的小莺和小花来说,这些日子的冒险,太为难她们了。可是,既然身在这样的主人家,就身不由己了。好歹自己还是会保护她们周全的。
凤琉璃摸摸小莺粗糙的小手,笑道:“没事,我们这不是吉人天相么。走吧,爸爸他们应该也要到了。”
凤南天的确应该已经到了,而且,如无意外,早就等在花房里,跟凤南天碰面的凤碧璃,也应该编排了她一场不是。
不知道是说自己害死凤毓璃呢还是说自己跟武警哥哥私会呢?
带着弟弟出来,跟一个粗鄙无礼的武警约会,以致弟弟失足落水淹死都不知道——在开放日发生这么大的丑闻,又当着凤南啸一家的面。一方面让凤南啸一家彻底跟自己翻脸,一方面还把自己推进军婚的火坑中不得翻身,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只是,凤琉璃偏不会让她们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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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b,心疼…然后就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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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尤珍碧璃花房演戏
花房里的景色,比起学校其他地方更为别致。舒蝤鴵裻因为花艺部的展厅就在这里,作为一名现代淑女,插花、调香这些技能也倍受青睐。所以苏南学园的花艺部,一向是风头最劲的社团。
凤碧璃引着父母叔婶,参观自己的作品。
“这是碧璃的插花作品吗?相当别致呢!”
奶奶戴着老花镜,细细打量着凤碧璃名叫“天姿国色”的花艺作品。天然柳条编织成燕子过梁的花篮,以两大朵名种牡丹作为主要花材,旁边点缀着腊梅、满天星等素雅的小花。整个插花作品既繁华艳丽,有不落俗套,把牡丹花的明媚鲜艳越发衬托出来,美不胜收。
“这是今年最有希望获金奖的作品,凤老爷,你们家的碧璃,真不愧是才女。”
花艺部的部长老师也是满面笑容,她这话倒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出于自豪感。学生可以为自己争光,那是作为老师最高兴的事。
欣赏了一会凤碧璃的作品,凤南天又想起凤琉璃,问:“对了,琉璃是在园艺部吧,她有没有作品?”
花艺部跟园艺部,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学的东西可差远了。前者是贵族淑女修身养性的高雅艺术,后者却无异蓝领工人辛苦工作。前者只是摆弄花朵,后者却浇水捉虫剪枝造型一个不落。听到凤南天这么一问,部长老师顿时就露出讥讽的笑容,只不好太过分,就压抑着语气里的看不起,说:“园艺部今年好像没有作品,因为他们要负责校园景观的造型吧。”
“哦,这样吗。”凤南天对这些女人玩意反倒不以为意,他淡淡地答应着,左右张望,“这么说来,琉璃也应该过来一下啊。”
“她可能在什么地方忙着吧。”尤珍说罢,走向门外,“要么我们去找找她?”
花房后面,就是间断小学部和中学部的那座山。尤珍估摸着凤毓璃的尸体也该被四姐“发现”了,现在应该拖到花房后面来。她嘴角得意地轻抿,使劲挟挟眼睛好方便等会儿挤眼泪,来到约定的花房后门,打了开来。
“琉璃……琉璃……”尤珍摆出担心的模样,一边大声叫嚷,“哎呀!”
等到叫完之后,尤珍才发现面前并没有什么尸体!
她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里,而这时,在屋里的凤碧璃听到母亲的暗号,已经“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妈妈,妈妈,发生什么事了?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一边大叫大嚷得人尽皆知,凤碧璃一边拖着凤南天跑到后门来:“妈妈!”
尤珍想要制止凤碧璃,却已经迟了。凤南天见这母女如此慌张,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抬头一看,只有一片绿野沃沃的山岗,就说:“你叫什么叫,不就是一座山吗。”
尤珍僵硬着笑容,顾不上女儿诧异又恐怖的目光,勉强道:“我……我就是看到这座山漂亮,所以忍不住叫出声了嘛。”
凤南天哼了一声,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说:“那现在看够了吧?关上门走吧。这里是人家的地方,你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话音未落,不远处花房后楼梯转角处传来阵阵急促的喘息声。
尤珍和凤碧璃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意。
是她了!
没想到尤环找到的武警竟然这样给力,居然把凤琉璃抓到这个地方来上演活春宫。想象着凤南天见到凤琉璃被强时的丑态,尤珍忍不住心底一阵狂喜。她一个箭步冲向喘息传来方向,一边厉声喝道:“琉璃,你躲在那边干什么?!”
凤南天听到尤珍叫凤琉璃的名字,也吃了一大惊。紧赶慢赶赶上去,在花房后楼梯下,一对男女衣衫不整地搂在一起。那女孩子好事被撞破,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却也是熟人:“三……三姨!”
跟在凤南天身后的凤南啸冷笑一声,回过身去,嘴里却不饶人:“一次这样,两次也是这样,刘大秘书家里的小孩,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被抓住跟人幽会的人,正是尤珍自己的亲姨甥女,刘子明。
这刘子明也是倒霉的,她最近刚泡上一个帅哥,干柴烈火地,恨不得每天都大战三百回合。平时在学校里约会还好说,今天开放日,她陪在父母身边苦熬了大半天,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出来,两个人就躲到花房后面缠绵到一处了。
她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三姨也在这里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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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开放日的死亡阴影
尤珍见是自己姨甥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舒蝤鴵裻她唾了一口那男生,怒道:“子明,怎么是你?!”
“三姨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那男生见势不好,被尤珍虎视眈眈地,连头也不敢抬,匆匆拉上裤子拉链,转头就跑了。只剩下刘子明掩着敞开的校服裙,坐在地上。尤珍见她一副媚色未颓的模样就心烦,厉声说:“你还坐着干什么?嫌丢人丢不够吗?”
刘子明这才怯生生地爬起来,尤珍又问:“子明,你有没有见过琉璃?”
“凤琉璃?”
刘子明愕然,她很快又明白了,尤珍跟凤琉璃早就不和,加上上次元宵晚会上凤琉璃害得刘子君面目无光,尤环早就记恨上了凤琉璃。现在三姨是要找凤琉璃晦气呢。她眼珠子转了几转,嘻嘻笑起来:“我刚才见到她跟一个男人到了后山上去了。”
要栽赃凤琉璃,刘子明是十二万分愿意。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听着刚才尤珍的话,八九不离十三姨的计划都是跟男人有关的,这么说就绝对不会错。
听见姨甥女这么会看眼色,尤珍这才露出笑容。她放柔和了声音说:“哦?你可不要看错了。”
“没错!就是跟一个男人上山了!”
远处一队校警急急忙忙地向山后跑去:“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赶快去救人啊!”
凤碧璃一下惊慌起来:“有人落水了?该不会是姐姐吧?!”
她这么一说,凤南天和凤南啸也急了。杜清这时拉住凤南啸说:“南啸,等等,毓璃也还没有来。”
刘子明见机快,顺着话头就往下胡编:“凤毓璃?是上次宴会见到的小弟弟吗?我看到琉璃带着他还有男人一起到山上去。”
不得不说,刘子明真是个撒谎天才。只不过就着尤珍的片言只语,就往下编得头头是道。
此言一出,尤珍简直开始后悔了,原来自己姨甥女是这么一个可用之才。她恨恨地瞥了一眼萎缩在旁边,不敢吭声的凤青璃。自从上次住院之后,凤青璃就被吓破了胆,原本尤珍打算让凤青璃去给自己对口供的,现在见到她那不中用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一脚把凤青璃踢进湖里跟凤毓璃一块陪葬。
幸亏老天爷有眼,派了个刘子明给她。今天刘子明的出现,真是个意外收获。而且因为纯属意外遇见,虽然她的话半蒙半猜地错漏百出,却丝毫没有引起凤南天的疑心。
“姐姐可能是去带弟弟过来,所以才慢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吧。”
眼看原本偏离轨道的计划如今又顺利进行,凤碧璃按捺不住地说。她伸长脖子努力往后山方向看,口气也是无比焦急:“那边好多人,好像淹死人了呢!”
杜清一听急了,那边的池塘她是知道的,对于凤琉璃来说,当然淹不死。能够淹死的,都是个子小小的小学生。凤南啸冲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对凤南天说:“大哥,我们还是过去那边看看吧。两个孩子现在都不见影,总是要找到才好。”
因为奶奶年事已高,现在折腾大半天也疲劳了。所以凤南啸留下杜清在花房里照顾奶奶。凤青璃也说不舒服要留下来,尤珍深深地看了凤青璃一眼,不过最后还是批准了。
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后山而来。
远远地,见到一圈校警围在那里,地上湿漉漉的一大滩水。凤南啸吃了一惊,跟凤南天说:“大哥,真的有人淹死了?!”
“该、该不会是弟弟吧?”凤碧璃惊慌道,凤南啸没好气地说:“碧璃,你老是弟弟长弟弟短的,难道你很希望毓璃出事?”
他也是心烦气躁了,本来凤南啸脾气就不算好,凤碧璃还在开口闭口咒他儿子死,语气能好到那里去。
凤碧璃平生第一次被除了父母之外的外人批,委屈地闭上嘴巴。满眼怨毒。
哼,是不是你儿子死掉,你等会就知道了。
凤南啸没有留意到凤碧璃的异常,和凤南天并肩向前走去。走不多远,人群蓦地分开来,医护人员抬着两句担架往这边快步走来。
那两个担架上都有人,脸上蒙着白布,那是铁定不行了。不过看身形都是成年人,凤南啸顿时松了口气,笑道:“不是毓璃。”
而尤珍看到那两个人,心底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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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个题目,突然有一种我在写本格推理的错觉……我一定是金田一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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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四姐殒命尤珍崩溃
一阵风吹起,掀起前面那具担架脸上蒙着的布,那满布皱纹的老脸突兀地出现在路边凤家众人面前。舒蝤鴵裻尤珍忍不住失声尖叫:“是四姐!是四姐!”
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被吓坏了。浑筛糠一样抖起来,她手腕一翻,尖利的指甲就掐进凤南天的胳膊:“老爷,是四姐!”
寒料峭,池塘里的水温度还是很低。四姐才刚死不久,可是脸也已经被泡得发白,与此相对的是她嘴唇乌紫,看起来十分恐怖。
凤碧璃捂着脸不敢细看,凤南天和凤南啸的脸更黑成了锅底。一家人就这样看着医护人员抬着四姐在面前走了过去。淡绿色的水滴滴答答地洒了一路,尤珍死鱼一样瞪着渐行渐远的担架,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尤珍的异常,引起了校警的注意。一名校警走到尤珍面前,彬彬有礼地问:“太太,请问你认识这两位死者吗?”
一边的工作人员掀开了另外一个担架上的白布,凤南啸失声说:“是阿银!”
阿银就是那个被尤珍收买了,出卖凤毓璃的保姆。她是凤南啸家里的人。
这一下,就连凤南啸脸色也难看起来。他代替抖个不停的尤珍对校警说:“这两个是我们家的仆人,可能不熟悉地方,在这里失足落水了。请你们先运走她们,好好处理她们的后事。一应费用都由我们凤家承担。”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校警和医生,“四姐死了,琉璃呢?凤琉璃在哪里?”
理智濒临崩溃的尤珍竭斯底里地叫起来,“凤琉璃那丫头呢?她带着毓璃去哪里了?!小叔,你还不赶快叫人找一下,恐怕毓璃也凶多吉少啊!”
“就是,毓璃个子小,该不会……该不会……”凤碧璃小脸煞白,在另一边抓住凤南天,目光却已经投向了那碧波漾的池塘。
凤南啸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慌乱中,还是凤南天最冷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要先找到琉璃。”
现在已经不是凤琉璃有没有跟男人鬼混的问题了,而是出了人命。
人命关天!
一群人沿着山岗小路走向池塘,一步一步地,好像那池塘里有水怪,随时会钻出来把他们吞掉一样。
“哎呀!”尤珍又是一声惊呼,她今天一惊一乍地,把凤南天的心脏病都吓得快要发作了,他皱起眉头来:“又怎么了?”
“那是毓璃的鞋子!”
凤南啸闻言,赶紧顺着尤珍指的方向跑过去。小小的白色帆布鞋,是小学部统一规格的鞋子,而上面黑色丝线绣着“凤毓璃”三个字,却异常醒目。
“毓璃弟弟……”
凤碧璃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毓璃……”
尤珍语气悲戚,听起来就像已经见到凤毓璃的尸体一样。
事实上在尤珍心里,就是这样认为了。四姐和阿银都在这里死了,她们负责杀凤毓璃的,事到如今都还没有见到凤毓璃露面,那就意味着:她们已经得手。
想到这里,尤珍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四姐阿银死掉,还省了她给封口费的钱。到时候只要顺利捞到凤毓璃的尸体,那么凤琉璃这个人命官司,就逃不掉了。
“爸爸,小妈,叔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轻柔的声音,其实很悦耳,然而传入尤珍耳内,却像催命的魔符。尤珍眼珠子斜斜地一横,凤琉璃进入她的视线。
凤琉璃站在他们后的山岗上,口一起一伏,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她远远地对凤南天挥手说:“爸爸!”
“琉璃!你跑哪里了?”凤南天见到凤琉璃,心头先是一喜,有种石头放下的感觉,随即才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有没有见到毓璃?”
“爸爸,大伯,我在这里!”
欢快的咯咯笑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凤琉璃后冒出来,还顽皮地朝凤南啸吐吐舌头。
刹那间,尤珍和凤碧璃两人都背脊一寒,像见到了鬼——
凤琉璃还安然无恙,凤毓璃也还活着!
可是,四姐却死了,阿银也死了——
尤珍简直不敢想象刚才凤琉璃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四姐和阿银都人高马大的,她盯着眼前小小材,才刚开始发育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凤琉璃杀了她们两个?!
无视尤珍和凤碧璃,凤琉璃拉着凤毓璃笑嘻嘻地走到各自的父亲面前。凤南天大声说:“琉璃,还笑!你跑到哪里去了?”
“大姐姐到小学部接了我,然后我们就直接到花房里去找你们了啊。结果只有和妈妈在,她们说你们在山上,我们就马上赶过来了。”凤毓璃一口气不打嗝儿地说完,他见到凤南啸手里拿着的鞋子,惊喜叫道,“哎呀,那是我的鞋子!我找了一上午了,爸爸,怎么在这里?”
凤南啸看看儿子脚上穿着的礼仪服皮鞋,无语道:“刚才爸爸在路上见到,就捡起来了。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鞋子会落在马路中间?”
凤毓璃嘻嘻一笑道:“我今天上午把鞋子挂在书包上,回到教室就发现少了一只。我们礼仪队的又要集合了,就没有回头找。”
他的话合合理,凤南啸心中疑虑尽消,这才露出笑容,揉揉凤毓璃的头发:“小子,真是的!”
在旁边听着的尤珍越听越憋气,凤毓璃这小子,明显是跟凤琉璃串通好的,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就冷着脸说:“琉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带着毓璃乱跑!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尤珍猝然发难,凤琉璃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凤南天温言道:“尤珍,我知道四姐刚出了事,你心不好。不过也不能怪孩子。”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就是个扫帚星!自从她回到家里之后,家里就没有安宁!先是青璃出事,然后现在是两条人命!老爷,我们不能再留着这丫头了!”
无论如何,她要赶走凤琉璃!
凤琉璃听见尤珍失去理智的话,眯眯眼睛,惊恐地说:“小妈,四姐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四姐刚才……被发现淹死在湖里。”凤南天踌躇半晌,才对女儿说。不过他也不认为是凤琉璃害死的四姐,开玩笑,凤琉璃的不在场证据充分得很,只不过凤南天认为看古董的眼睛,最好不宜多看死人罢了。
“琉璃,你还说不关你的事!我刚才是派了四姐出来找你的,四姐是为了你才死的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尤珍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听起来像是悲痛,实际上凤琉璃知道,那是尤珍对自己的痛恨。
“四姐死了?”
凤南天见到凤琉璃一副错愕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了,就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赶紧先回到花房里去吧。今天参加完学校的活动,我们就要回去处理四姐的后事。四姐的家里人我们也通知过来了。”
他举手制止了还要说什么的尤珍,率先向花房走去。尤珍要吃了凤琉璃一样狠狠地瞪着她,凤琉璃看了尤珍一眼,面无表地跟在凤南天后
冷不防,尤珍趁着快步上前的时候,狠狠朝凤琉璃撞过去!她就不信了,自己堂堂凤家姨太太,会斗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
男人们脚程快,凤南天、凤南啸带着凤毓璃已经走在了前面,凤琉璃面前的路是一条长长的斜坡。尤珍瞧准了往前撞,嘴角带着歹毒的笑容。
眼看着就要把凤琉璃撞下斜坡,凤琉璃迅速往旁边一闪,尤珍感到自己腰部一麻,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她尖叫一声,像个皮球一样从长长的斜坡下滚了下去。
尤珍,你先下手的,别怪我狠……
在斜坡中段的凤南天听到惨叫声,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尤珍已经滚到了他面前。凤南天和凤南啸同时吃了一惊,连忙双双跃起去截住尤珍。
这一段斜坡足足有四五米长,柔软的土路下覆盖着尖尖的石块,尤珍一华贵的暗金纹旗袍被刮得左一孔右一个洞地,颜色也染成了灰扑扑的颜色,她的额头被石头磕破了,白嫩的手脚也擦破了好几处,从皮中沁出血丝来。
凤南天扶着尤珍站起来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凤南天,是她推我!”尤珍理直气壮地恶人先告状起来,她笔直地指着凤琉璃,“她推她的小妈我!”
“小、小妈,我没有……”凤琉璃当然拼死抵赖。
“臭丫头,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和我作对!”尤珍早就看好了旁边有证人,她狂怒地一把抓过旁边路过的一名学生说,“同学,你说,你刚才看见什么没有?!”
凤琉璃双眼一弯,这条平时僻静无比的山岗小路,今天可真是闹得很啊。不过尤珍真的认为那个看起来吓呆了的少年会为自己说话吗?
“同学,你刚在旁边看到什么了?是不是这个女孩子把这位阿姨推了下去?”凤南天努力用和蔼的表来问那个学生。
阿黑乌沉沉的目光瞥了凤琉璃一眼,又看了尤珍一眼,说:“大叔,你要我说我看到的事吗?”
尤珍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她上脸上火辣辣地疼,头上有温的液体往下淌,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保养极好的相貌……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一阵阵抽搐,对凤琉璃的恨意也越来越浓。
天赐良机,凤琉璃这丫头也太嫩了,竟然在有人路过的况下敢反抗自己!人证物证都在,看她这次还怎么抵赖!
“我看到这个同学在前面走着,然后阿姨疯了一样冲向她。”阿黑语音单调平淡,老老实实地说,“然后同学向旁边让开,阿姨就摔下去了。”
尤珍的呼吸忽然停滞了一秒。
“不!明明是她把我推下去的!”她咆哮起来。
“可我看到的是你冲过去啊。”
阿黑的话刺激得尤珍几乎发狂,今天怎么了,怎么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她不顾满伤痛,张开五指就去抓阿黑:“你说谎!”
阿黑呆呆地看着尤珍,似乎被吓住了。亏得凤南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尤珍手腕,沉声喝道:“你今天真是闹够了!”
凤南啸对阿黑有礼貌地说:“同学,你可以走了,谢谢。”
阿黑答应一,转离开,尤珍张开嘴巴想要破口大骂,被凤南天一把捂住。
“尤珍,你今天真的够了!”
凤南天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的脸比锅底还黑。
尤珍哭道:“老爷,他们都在陷害我!陷害我!四姐死了,我又被这丫头整治,老爷,你怎么不帮帮我!”
“可刚才那位同学说,是小嫂你想去撞凤琉璃,凤琉璃只是让开而已。她这是很自然的本能反应吧。”凤南啸忍不住帮腔道,他也看不过眼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的,他盯着尤珍说,“我倒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嫂你一直盯着琉璃不放?”
凤南啸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凤南天心头。凤南天看着尤珍的目光也变得疑惑:没错,尤珍之前对凤琉璃都还是好的。为什么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起凤琉璃呢?
…………
带着满伤痕的尤珍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花房楼上的办公室,大家都大吃一惊。
凤南天把事经过隐瞒了,只是说尤珍不小心摔伤了。和杜清早就跟凤琉璃凤毓璃通过气,也就配合着相互问候几句,然后就说到四姐和阿银的死。
阿银是跟在凤毓璃边最长久的人,颇为信任她,现在阿银出了事,也很难过。于是大家都没有心继续欣赏凤碧璃的插花作品,想要回去了。恰好这个时候,校警也过来通知大家到外面去认领尸体,正忙乱着,凤碧璃突然尖声说:“凤琉璃,你竟然害死四姐!”
还是来了。
而且,尤珍也只不过含沙影,凤碧璃是**地指证她。
——在校警面前。
凤南天脸色微微一变,校警们冷不防凤碧璃爆出这么一句话来,也是一片愕然。只有凤碧璃,一双美眸闪着莫名的光彩,盯着凤琉璃,又重复了一次:“凤琉璃,四姐是你害死的!”
看到凤碧璃有意无意地瞥向校警,凤琉璃心中明镜一样:她一定是故意的。
迟不说早不说,等到有校警在的时候才说。那是为了给自己坐实了罪名,让最秉公执法的人来抓自己。
想到这里,凤琉璃叹了口气。
“碧璃,小妈,你们为什么这样咄咄人?”凤琉璃垂下眼帘,一副柔弱又委屈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害死四姐?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杀人可是要坐牢枪毙的呀。”
“琉璃姐姐,你再装无辜也没用。我刚才明明见到你鬼鬼祟祟地到后山里去,然后我们就发现四姐的尸体了!就是你杀了四姐!”
凤琉璃真是想笑,凤碧璃做起假口供来真是毫不含糊啊,刚才的后山,又哪里有她的影子?偏偏说得有鼻子有眼,真的一样。她说:“妹妹,我知道我害得小妈摔了交,你很生气。但是你知道给假口供的罪有多大吗?要治安拘留的啊!”
“我没有给假口供,四姐就是你害死的,我可以出庭作证人!”
凤碧璃可不是空口胡说,她竟然还翻出自己的手机,手机相册上,是从花房看出去的学校后山,一个窈窕的影正走在小路上。依稀就是凤琉璃。
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校警左右看看,为首的黄队长这时候为难地对凤南天说:“凤老爷,如果二小姐说的是真的话,也许真的需要她,还有大小姐和我们一起去公安局协助调查了。”
凤南天的脸已经黑透,没有理睬黄队长。黄队长擦擦冷汗,如芒在背起来。
“好吧,碧璃,你说你亲眼看到我到后山去,对吗?那么,那时候你跟谁在一起呢?”
凤碧璃脸色微变:“就我自己一个人,我在这里做花艺,这个地方很容易就看到后山了。”
插花社指导老师点点头,表示凤碧璃说的话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也看到了。”
凤琉璃轻叹,凤碧璃脸色一喜,以为凤琉璃马上就要承认罪行。
不料凤琉璃话锋一转,说:“没错,我是到过后山。唉,这件事本来我也不想说。”
“琉璃,你真的到过后山?”凤南天大吃一惊,可是当他见到女儿澄澈的双瞳时,又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没错,而且我还见到了四姐。她让我把这件东西交给阿银。”
凤琉璃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黄队长低头看过去,讶异道:“是这玩意?!”
“校警先生,这是什么东西来的呀?”凤琉璃天真地问道。
黄队长说:“是……是**彩投注号码。”
这种地下私彩,在平阳市的小市民里流行已久,有买号码的,有买十二生肖的,通常都在庄家处投注。有时候出入玩得也大的,因为这种私彩而倾家产,妻离子散的人不在少数。
“中午的时候,四姐找到我,让我把这个交给阿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没敢去。直接叫了阿银去和她见面。因为一时好奇心起,我就躲在后山悄悄跟着四姐。见到她和阿银说话,我觉得没事了,就去找毓璃了。”
凤毓璃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杜清也说:“没错,就算琉璃到后山去了,也不证明她是杀人凶手啊。四姐还比琉璃高大半个头呢,她人高马大的,琉璃怎么可能杀人?再说了,她也没有杀人动机。”
说到这里,杜清瞥了一眼凤碧璃,说:“碧璃,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你姐姐,但也不能含血喷人。也不知道哪里学到的歪心思!”
这样一来,凤琉璃这边的人证可比凤碧璃要充足多了。
黄队长耐着子问:“那么,凤大小姐,你有没有听到阿银和四姐说什么?”
凤琉璃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才说:“说到庄家啊……钱啊……什么的……什么叫庄家?”
少女圆圆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凤琉璃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子,当然不知道什么庄家什么**彩。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四姐和阿银都买**彩,四姐输了钱,所以找阿银交涉,谁知道一言不合就争执起来,摔进湖里,谁也没放过谁,就这样淹死了!”
杜清迅速地还原出案,还叹了口气:“赌博害人啊。”
尤珍真是气炸了肺,她知道四姐平时就喜欢跟着阿银小赌一把,也是因此抓住了阿银这个痛脚,放了好些赌债给阿银,这才拿捏住她为自己做事。谁知道现在竟然被杜清把事实给反过来了!
她冷笑道:“婶婶,你不知道可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确实没有看过现场,但是这里有现场照片啊。”杜清惊讶地举起手中的照片,那是刚才黄队长带过来的,当时案发现场照片的其中一张,他们刚刚捞起四姐和阿银尸体时。只见两条尸体相互搂抱着,显然曾经发生了撕扯,结果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就这样淹死了。
凤琉璃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明明记得,萧夜只是把昏迷的二人踢下水而已,怎么捞上来的尸体成了这个样子呢?
但是想到刚才“恰好”出现在自己边的阿黑,她又恍然想通。
萧夜真是神通广大,竟然安排手下,为自己,顺带着帮凤琉璃擦得清清白白……
只是这样,尤珍就只好哑巴吃黄连了。
杜清得了道理,脸上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说话声音也越加有分量:“这是案发现场的照片,可不是碧璃手机里随便一张连期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不清面貌的照片。我的推理应该来说更有说服力吧?小嫂?”
这是暗示凤碧璃栽赃自己姐姐吗?
尤珍还真不知道杜清什么时候这样回护凤琉璃了!她眼珠子一瞪,就准备发作。这时凤琉璃忽然对凤碧璃哭起来:“妹妹,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为什么你非要说我杀了人?”
凤碧璃一呆,说起装可怜扮无辜伪白兔诈乖巧,她一向都所向披靡,大有独孤求败之感。但最近,凤琉璃的一举一动,越发让凤碧璃感觉自己江河下,自叹不如了。
幸亏凤碧璃脑瓜也不笨,她也做出无辜状:“姐姐,我只是把事实告诉黄队长而已,这不是我们作为市民应该做的吗?”
“可是,我哪里有动机杀人啊!我又不是巫婆,还是一次两个人!”凤琉璃越哭越伤心,“我知道,我得罪了你的表哥表姐,你不高兴。但是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吗?往小里说,是妨碍司法公正,做假证供;往大里说,你是在诽谤我啊!这些都是触犯法律的!碧璃,你好傻,就是为了一点点的家庭私怨,你值得吗?”
前面先把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后面紧接着就是大帽子一顶一顶,凤碧璃彻底傻了眼,她急道:“什么诽谤!我才没有诽谤你!你就是到后山去了!你就是害死了人!”
她急切地到处张望着,想要找到一两个为自己说话的人,可是只看到凤南天铁青的脸,还有凤南啸夫妇错愕的面容。
凤碧璃在证据如此一边倒的况下,还一口咬定凤琉璃害死人,越发证明了刚才凤琉璃所说的,妹妹在有心为难她的说辞了!
凤南天眼见越闹越不像话,走上前痛心疾首地说:“碧璃,你怎么非得把你姐姐往死路上呢?现在人证物证都证明琉璃不在场,她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了,你还在强词夺理?碧璃,如果你是为了给刘子君刘子明出气的话,那又何必,要知道,琉璃还是你亲姐姐啊!”
“哇,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为了表哥表姐就污蔑自己姐姐是杀人凶手?”
“我觉得绝对不是,你不见凤琉璃最近漂亮了很多吗,我看啊,是她担心自己校花地位受威胁吧……”
从小到大的议论声,渐渐在四面八方传来。凤碧璃悚然抬头,窗边、门缝里、花房外……星星点点八卦的光芒在外面传来。是她的同学们……因为在开放,大家都不用上课,领着家长们在学校里闲逛着没事做时,听到这边有闹可看,不知道怎么地,一传十十传百,花房外面围了一大堆的人。
观光透气极好的花房如今俨然一个大笼子,而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正在强势围观凤家这场风波。
其中凤碧璃死忠粉陈震撼的声音最大:“你们的狗眼都瞎了吗?照片都拍出来了,肯定是凤琉璃杀的人啊!碧璃只是说真话而已!”
只不过现在这种铁证如山的况,陈震撼的辩护只收获到鄙视的眼神而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个脑残粉顶十个黑。
“谁!谁叫他们来这里的!”尤珍率先发现形不妙,黄队长耸耸肩,道个歉,溜走了。尤珍咆哮起来:“谁把外面那些八婆八公都赶走——这是我们凤家的事,他们来八卦什么?!”
这一次说话的是花艺部老师,她大概听到尤珍骂自己的学生,脸色也不好看了:“凤姨太,这里是花房,我们正在参加学校开放的展览。这里人人都能来的。”
尤珍猛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们自己的家务事,还是回到家里再解决吧。不要献丑了。”杜清也就坡下驴,拉着凤毓璃,到后面房间里去接上,高傲地扬起头颅,“我们走吧。”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凤家两房死了两个仆人,然后凤碧璃因此而诽谤自己亲生姐姐的事,一眨眼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苏南学园。
之前隐约听说凤家姐妹不和的传闻如今随着凤碧璃的一跳成了**的现实。大家好像一夜之间都看出凤碧璃美丽外表下有着一颗不好相与的心肠。凤碧璃后援团因此而减少了一半成员,就连老师,说起这个学生,也少了几分当初的骄傲。
天知道,原本凤碧璃的构想里,不是这样的啊!
凤毓璃被凤琉璃害死,败名裂的那个应该是凤琉璃,而且还在后山跟武警私通,到时候凤琉璃就应该辍学,坐牢,自己再圣母光芒照耀大地地到牢房里捞她出来,嫁给那个武警。
这才是凤碧璃和尤珍那天衣无缝的计划啊!
可是现在,四姐死了,尤珍等于被砍掉一个膀臂,四姐的家人隔三差五地上门闹,尤珍受了凤南天好一顿责骂,这才从凤南天处讨得一笔掩口费给四姐家里人。幸亏阿银那里没出什么事,也许也出事了,但被杜清掩盖下来。
毕竟凤家两房,在某些方面还是必须站在同一阵线的。
凤碧璃自己走在学校里,迎接她的不再是往风和煦的问候还有男生们狗腿子的讨好,而是无的窃笑以及疏离,有好几次,她见到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走过去,她们就一哄而散。
仿佛她是个瘟神。
相反,凤琉璃边却多了很多人。
女孩子们同地围在她边,安慰她:“琉璃,你没做错。有人嫉妒你有人看不惯你,我们你!”
“你们家真复杂啊,你妈妈呢?不回家来保护你吗?”
凤琉璃淡淡地笑:“我妈妈已经出家了,在寺庙里清修。我不好打扰。”
“出家了?!”
“天啊,好可怜!我还以为出家这个词只有电视剧里才有呢!”
凤琉璃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微笑不语。
尤珍和凤南天不是一直紧紧捂着家里的这桩**吗?
她偏偏要让它有多远传多远。
瞿凌同地说:“听说当年纳妾制度还没有废除,是琉璃的妈妈做主要扶小妈上来做妾的。现在可好,变成小妾当家了。”
大家又是一阵惊叹,这些人家中,也不乏长辈早就纳妾的,在家里都吃够了小妈的苦。突然之间,跟凤琉璃同仇敌忾的人多了起来。
“这么说,凤碧璃是谁生的?”
“你没见她跟琉璃小妈一个模子倒出来一样吗?她是个庶出的啊!”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凤琉璃一句加油添醋的话也没有说,然而那笑容,那样落寞,那样倔强,那样清冷而美丽。十来岁的女孩子,正是最幻想的年龄,想到凤琉璃的妈妈才是正室,而那天嚣张跋扈,一脸狐狸精样的尤珍是个妾室上位,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讨厌起尤珍来。
恨屋及乌地,就连凤碧璃也一块讨厌了。
凤琉璃知道,这些千金小姐们的能量远远不及于此。她们在学校里讨论完,回家必然还会成为各自母亲的传声筒。
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小棉袄说的话,比旁人说的顶用十倍。尤珍做了这么多年当家主母,别人都把她当成凤家真正的女主人。
凤琉璃现在就要重新提醒一下,她到底是个什么份。让她这个当小老婆的,回到小老婆该呆的位置去。
…………
很快,千金小姐们的影响就产生了作用。
这天有个小型的慈善拍卖会在富商王百万家举行,王家也算是诗礼传家了,虽然这一代当家的名字比较俗气,但不妨碍他本人是个儒商的事实,而且家底很厚,是凤南天很器重的一个朋友。
今天的拍卖会是王家老太太搞的,主要都是女眷们去参加。凤南天在餐桌上宣布这个消息时,尤珍若无其事地说:“那好办,这种拍卖会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到时候我带着三个女孩子去就是了,万事不用老爷心。”
不料凤南天却沉默起来。
半晌,他才为难地说:“尤珍,这次恐怕你不好出席。”
尤珍停下手中锯牛扒的刀叉,愕然地看着凤南天。
“这次王老太太的请柬,只邀请了琉璃。”
哐啷一声,尤珍的刀叉落在盘子里,尖声说:“什么?!”
王家老太太当年颇受妾侍排挤,幸亏那妾侍无所出,又早死,她才算是熬到今天的好子。王家孙女王慧君跟凤碧璃同班,原本关系还算可以。但凤碧璃诬告凤琉璃事件一爆出来,王家老太太知道尤珍的份后,立刻态度就有了大转弯。
个中原因,凤南天当然不会跟尤珍直说,他只含糊道:“也许是王慧君跟凤琉璃关系比较好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凤南天心里也颇有微词,王家这样做,未免也太不给他凤南天面子了。
凤琉璃这时已经吃完,她优雅地放下刀叉,斯斯文文地说:“没关系的,爸爸,我可以带小妈和碧璃青璃去。”
“也好。”凤南天点头,“虽然请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但小妈毕竟是你长辈,你得听她的。”
这算是为事定了,凤琉璃爽快地答应下来,只有尤珍还一口气堵在口半天换不过来。
凤琉璃那丫头说,她带她们去参加宴会?
这算什么事儿?!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
星期六傍晚,凤家的劳斯莱斯抵达万华酒店珍宝厅。王氏的公关部部长已经带着几个穿旗袍的礼仪小姐,列队欢迎来宾。
“凤大小姐,你好!”那位关部长见到凤琉璃,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请柬,“你还好吧?你爸爸呢?好久不见,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呢。”
这关部长有六十岁了,算是看着凤琉璃长大的,说话漂亮又得体,还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凤琉璃笑眯眯地一一答应着,关部长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对原本站在凤琉璃跟前,如今因为被冷落而气歪了脸的尤珍礼貌地笑笑:“凤姨太也来了,请进。”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对尤珍的,虽然没有对凤琉璃这样殷勤,好歹也彬彬有礼。尤珍眉毛一扬,不顾凤碧璃在旁边猛打眼色,高声说:“关部长,我还以为你老花眼又加深了,连我也看不到了呢!”
尤珍发作的时候,凤青璃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好让自己离尤珍远一点。
关部长脸上笑容一凝,随即恢复笑容说:“姨太太真会开玩笑,只不过我们是看着凤琉璃小姐生下来到长这么大,她母亲又不在,所以多关心一下她而已。哪里会看不到姨太太您呢。”
关部长在“母亲”和“姨太太”两个词上,说得特别响亮。边刚好有一个贵妇人经过,听到后面这个词,鄙夷地朝尤珍乜了过来。
无论什么年代的女人,都不待见小三。
尤其是,在新时代里对着旧社会毒瘤的,拿着妾侍证的小三!
说起来,这一批本世纪最后的妾侍,真是平阳贵妇圈里一颗一碰就痛,一动就要命的毒瘤。这些40,50的大老婆们,都受过现代教育,都向往平等的婚姻制度。偏偏丈夫和小三们又都走了狗运,搭上最后一班纳妾的车。
这些拿着正牌妾侍名号的小三,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自己家中,睡着自己的老公,花着自己的钱,还生下她们的娃。赶不走卖不掉,弄死了,还得一场人命官司。稍有不慎,就成了尤珍这样,甚至取代大房,当起了主母,真是让一众贵妇人恨得牙痒痒。
幸亏这些人年纪都大了,渐渐地老了死了,尤珍属于这批妾侍里最年轻的一个,才三十出头。之前藏着掖着,大家也就面子上过得去,如今凤琉璃捅破出来,加上凤家接二连三地出事,大家渐渐地也就对尤珍有了看法。
尤珍花了十年时间才慢慢踏入主妇们的圈子,如今,却又被排挤出来了。
那些刀子一样的眼光,只刺得尤珍如芒在背,她暗暗磨牙,眼见凤琉璃已经走进拍卖场中,连忙追了过去。
“琉璃,你怎么不等等我!”尤珍赶上凤琉璃,把疯狂的怒火都发泄到她头上,“就连你也不听小妈话了吗?”
冷不防凤琉璃转过来,双眸闪着幽幽光芒:“小妈,你说什么呢?”
“你不要以为请柬写上你的名字就得意了,你爸可是说过,一切都得听我的!”
“小妈,我倒是想听你的来着,问题是你这样的态度对我,我要怎么听呀?”凤琉璃忽然冷笑起来,轻声用只有尤珍和自己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难道,你再要在背后撞我,我也得听你话乖乖站定不动吗?”
“凤琉璃!你!”
尤珍气得七窍生烟,凤琉璃目光却已经飘向远处,露出温煦如风的笑容:“王!”
凤琉璃径直走向王老太太那边了,尤珍注意到有目光打量自己。她转头一看,几个贵妇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小声说话大声笑起来。
凤青璃早就跟着凤琉璃到了王跟前去,只剩下凤碧璃在脸色铁青的尤珍边。她拉拉尤珍的袖子,说:“妈妈,算了,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凤碧璃脸上仍然是花般灿烂的笑容,她唇红齿白,脸如桃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依旧是惹人注目。她怨恨的目光,投向凤琉璃,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就看她能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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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寻找最美宝马少女
尤珍压着满肚子火气,带着凤碧璃来到王老太太跟前问好。舒蝤鴵裻王老太太正拉着凤琉璃和凤青璃的手问长问短,尤其是凤琉璃,问得特别仔细。当她见到凤琉璃减肥成功之后,就笑道:“我就说你们年轻人瞎胡闹,说什么减肥。之前那样珠圆玉润的多好看,现在成了小鸡一样。”
虽然口气在责备,看着凤琉璃的目光,却越来越欣赏,王老太太的媳妇翠仪打趣了几句,大家又笑起来。
“王老太太,体健康。”尤珍趁着气氛好,走上前去。
王老太太扶扶老花眼镜,问:“那边是哪位?老婆子眼花了,看不清楚呢。”
翠仪说:“是凤南天老爷的姨太太,尤珍呢。”
“哦。”王老太太淡淡地点头,说,“是琉璃的小妈啊。你好你好。这个是你女儿碧璃吧?”
尤珍尴尬地道:“王老太太,本来应该我带琉璃青璃过来的,结果她小孩子淘气,先跑来这边了。”
“没有淘气,没有淘气。她是正房的女儿,本来就不应该你领着。”王老太太是长辈,说话丝毫不留面,“哪里会有妾侍领着正室女儿去拜访的道理,祖宗上都没有这规矩!”
一席话,说得周围的人全都哑了。
在熠熠发光的看好戏眼神围观下,尤珍脸上有如火烧,感觉活活被人扒了一层皮。
凤琉璃的小妈,这就是现在尤珍的份了。曾经是主角的她,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变成了凤琉璃的配角。
整场拍卖会,尤珍都如坐针毡,不得安稳。那些贵妇人如今都用看小三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眉梢眼角的笑意都充满讥讽,就算尤珍的脸皮多么厚,也架不住这种煎熬。
好不容易挨到拍卖会结束,尤珍一件东西都没有买,一边一个拉着凤碧璃凤青璃,第一个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妈妈,凤琉璃还没有走……”凤青璃怯怯地看了一眼仍然留在前座,跟贵妇们亲切交谈的凤琉璃,提醒道。尤珍一记眼刀盯过来,凤青璃顿时噤了声。
凤琉璃。
凤琉璃!
尤珍心中喃喃咒骂着那个该死的名字,越走越快。她拿出手机召唤司机:“让老王来门口,立刻,马上!”
手机那边传来为难的声音:“姨太太,大小姐吩咐过,让我十点整才来,刚才老爷恰好要我去办事,我走开了。正在往回开呢。”
时针才指向九点四十五,可是尤珍已经走到万华酒店门口,这意味着她要领着两个女儿,在寒料峭的酒店门口站上十五分钟。
尤珍一口恶气无法发泄,冲着地面狠狠唾了一口。
远处的街头电视屏幕在播完广告后,插播起八卦新闻来。
“……寻找最美宝马少女。一个月前的晚上,一名孕妇卧倒街头即将临盆。一名开着宝马车的少女见义勇为出手相助,把孕妇送到医院,并且交清医药费后没有留下名字就飘然远去。现在,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寻找这位‘最美宝马少女’吧!”
“咦?”凤青璃发出轻轻的惊呼,“这不是我们家的车子吗?”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来自网络视频的片段,晃动的镜头中,一名孕妇卧在地上,黑色宝马7系列车子急刹车停在孕妇面前。“最美宝马少女”穿着深蓝色t恤,兜帽罩在头上,下一条牛仔裤,正慢慢搀扶着那孕妇到车上。
虽然少女看不清容貌,但隐约可见材窈窕,肌肤白嫩。最后,镜头定格在那辆宝马车牌上,照出来一个大特写:fn2020。
凤碧璃惊讶起来:“真的!是我们家的车子!”
车子可以相同,车牌号码却独一无二。网络视频播放完之后,就是产妇的电话采访,她声称自己刚生完孩子不方便出镜,不过在电话里详细叙述了受帮助的过程,一再拜托媒体要找到这位坐宝马的少女,感激之自然流露。
一时之间母女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凤青璃才弱弱地开口:“那、那个宝马少女,好像是——”
“别说了,青璃。”尤珍打断了凤青璃的话,这时王叔在远处开车来到,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尤珍半边侧脸上,那张平端庄美丽的脸竟平添几分诡异,“我们都知道那个少女是谁。帮助人是应该的,你用不着挂在口头上。”
一个计划,一个可以帮凤碧璃挽回声誉的计划,在尤珍脑海中迅速成形。想到得意之处,她忍不住想当场就放声大笑。
……
回到家里,尤珍若无其事,对今天晚上的备受轻视没有丝毫不快。她只是声称自己被风吹太久了头疼,就回房间睡了。
这么一睡,就是两天。
两天之后,凤碧璃吃完晚饭照例到母亲房间里去做作业,尤珍让她合上作业本。
“妈妈,有什么事吗?”
虽然在学校的子难过,但凤碧璃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静。这一点倒让尤珍感到安慰。她原本还担心凤碧璃沉不住气,再次发作,这样就正中凤琉璃下怀了,幸好凤碧璃年纪虽然小,却遗传了尤珍的心计和沉着。
或者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原本还有点儿小白和骄纵的凤碧璃,长进了。
“碧璃,你在我旁边坐着。”尤珍拍拍边的红木沙发,凤碧璃虽然心中纳闷,不过还是乖乖地挨着母亲坐下来。
“碧璃,这段子以来,你受委屈了。”尤珍摸摸凤碧璃乌黑浓密的秀发,满眼慈,“这些年来,我以为我可以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看看你穿的衣服,吃的食物,受的教育,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凤碧璃感受着母亲温柔的抚,听尤珍语气跟平时大不一样,眼圈一红,没能说出话来。
“你也是个争气的孩子,论模样,论头脑,论修养,才艺学业,待人接物,又哪一样不比别人强?”
凤碧璃意识到尤珍说的“别人”指的是凤琉璃,鼻子的酸意渐渐消失,目光变冷:“妈妈,你别说了。我们没有做错,我们是被人算计了。”
“不……妈妈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再努力,都敌不过一个份。妈妈没用,没能当成正室,你爸爸不愿意离婚再娶我,令你也受委屈了。”尤珍温润白皙的手滑过凤碧璃后背,语气渐渐变得冰冷,“不过现在天无绝人之路,你救了人,做了好事,做了好事就会有好报。现在好报来了,你知道吗?”
凤碧璃又是一呆,“我救了人?”
尤珍低下头,乌黑的瞳仁紧紧盯着女儿,像要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硬塞进凤碧璃迷惘的心里去:“没错,你救了人,你是‘最美宝马少女’啊!做了好事,又怕什么承认呢?”
“我是最美宝马少女?”
凤碧璃心如电转,樱桃小嘴张成了o形。
尤珍见女儿正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嘴角翘了翘,叫来新上任的保姆三姐:“三姐,请慕先生进来。”
最近这段子,尤珍房间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凤碧璃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不过,连凤南天都没有说话,凤碧璃更不可能为难自己母亲了。
三姐答应着下去,很快领了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上来。尤珍把房间里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对那位慕先生说:“慕先生,你说吧。”
这个慕先生竟然是电视台里的要员,就是这次“寻找最美宝马少女”的节目策划人。
原来现在在外面,那位助人为乐不留名字的最美宝马少女已经风魔全市。在这个人人都诟病年青一代只会吃喝玩乐挥金如土的时代,这个宝马车子几乎成了富豪包养二的代名词的时代,这位坐着宝马车,面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拔刀相助的少女,无异一阵清新的风,吹向人间。
人们仿佛现在才发现,年轻人里,也有血,也有善良。
最先发布到网络上的,只是一段好事者手机拍摄的视频而已。随着评论数和转载数量的增多,人们渐渐地举出自己边少年少女做的好事。
这些之前总是处在媒体风口浪尖,冠以负面形象的年轻人,这次总算扬眉吐气一把。归本溯源,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最开始那段视频的女主角——最美宝马少女。
于是,从网络到传统媒体,大家都争相报道,报道来报道去,又发现始终没有人知道那位少女的真面目。
宝马少女是谁?为什么她一直不露面?这时候,宝马少女已经有了一大批粉丝,加上媒体人的关注,最终集结成一股强大的呼声:寻找最美宝马少女。
恰逢五四青年节快到了,甚至市长都发了话,今年的五四奖章,非宝马少女莫属。
“我听凤太太说,那辆车子是凤家的座驾,只是平时很少使用,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刚才三姐带了我去车房,我才发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慕先生兴奋地搓着手,双眼熠熠发光,“二小姐,你就是最美宝马少女?”
事实上,慕先生在第一眼见到凤碧璃的时候,已经认为她就是最美宝马少女。
这个少女,看起来这么清纯,这么漂亮,白皙细嫩如细瓷般的肌肤,完美无瑕的瓜子脸上,是远山一样的黛眉和嫩滴的樱唇。十四岁的少女,自然不用化妆品的,然而凤碧璃却还是那样光彩夺目,她的浑似乎笼罩着淡淡的光晕,让人不敢直视。慕先生在电视台工作,见过无数美女,但是那些美女在凤碧璃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刚才听三姐说,凤碧璃不光人美,学习成绩也好,慕先生进来的时候已经见到了当眼处凤碧璃的优秀学生奖牌。她坐在那里,仿佛集合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凤碧璃还没有说话,尤珍笑眯眯地说:“最美不最美的,可不敢当。碧璃只不过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而已。”
“那么,不知道凤小姐是否赏脸,这个周末到我们电视台露脸上镜呢?”慕先生连忙说。
尤珍不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凤碧璃。
凤碧璃脸一红,柔声细气地说:“慕先生,你太抬举我了。这种事真没什么好说的。”
刚才尤珍已经跟凤碧璃知会过,要她保持低调。
“怎么不好说!你现在可是青少年偶像啊!大家都在找你!这是一件光荣的事!”
慕先生急了。人就是这样,凤碧璃如果迫不及待地承认自己是宝马少女,一口答应,说不定慕先生就怀疑凤碧璃宝马少女的真实。但现在,凤碧璃刻意保持低调,慕先生越来越肯定凤碧璃就是宝马少女来。
“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六!”慕先生诚恳地说,“凤小姐,即使你不习惯面对镜头,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呢!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五四了,到时候市长还要颁发奖章给你!”
慕先生跟尤珍定好星期六的行程,就喜滋滋地告辞而去。凤碧璃等到慕先生一走,就拉住母亲:“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碧璃的语气没有丝毫惊慌惶恐,反而充满了惊喜。
尤珍笑眯眯地拉着凤碧璃来到自己房间里,把一东西丢到凤碧璃面前,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件深蓝色带兜帽的外,一条牛仔裤,虽然都是名牌货,比起凤碧璃衣柜里各式裙子袄子皮草配饰,朴素得像两块土坷垃。看看衣服尺寸,凤碧璃恍然大悟:“这是琉……”
“现在,它们是你的了。”尤珍把衣服往凤碧璃眼前推推,“你明白了吧。”
事到如今,除非凤碧璃是白痴才不会明白!
拿着衣服,凤碧璃内心充满了狂喜,虽然衣服上还带着凤琉璃衣橱里的淡淡香味,但是又怎么样?车子是她家的,这作为宝马少女唯一标识的衣服,也是她的,属于凤琉璃的荣誉,都是她的!
“换上它,跟妈妈出去一趟。”
------题外话------
今天驾考笔试,压分而过,坑爹的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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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姐妹二人邂逅桃花
穿上兜帽外套和牛仔裤,尺寸居然勉强合适。舒蝤鴵裻原来这段日子里,凤琉璃不光瘦了,还有长高。
这些原本会让凤碧璃心中起膈应的现象,如今她却反而因此而窃喜:她和凤琉璃身材越接近,那么冒名顶替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虽然凤碧璃很不习惯穿得如此朴素就外出,不过为了名誉,她还是忍耐着,跟着尤珍上了车。
今天是尤珍亲自驾车,驾的就是那辆fn2020的宝马车子。
“妈妈,我们要到哪里去?”坐在副驾驶座上,凤碧璃问。
“去东方水城。”
……
东方水城是城里的高级水疗会所,贵妇们常去消遣。虽然名字叫“水城”,里面的项目却无所不包:餐饮、娱乐、洗浴、桑拿。只要有钱,可以在里面24小时获得最好的服务。
今天,尤珍在这里约了尤环。
见到凤碧璃,被几个俊美男侍围在中间殷勤服侍着吃水果的尤环依旧露出那夸张的笑声:“碧璃,今天穿得这么朴素,反而显得脸蛋儿更出色呢!”
尤环说话一向不得体,凤碧璃不以为意地微笑道:“姨妈。”
“托你妈妈的福,我才能经常来这里。不然的话,以刘邦国的地位,我出入这种娱乐场所,可是会造成负面影响的呢!”
这么说来,尤环尤珍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难怪她们姐妹感情这么好呢。
一名男侍走过来,要为凤碧璃捏肩膀,凤碧璃厌恶地皱皱眉头,避开道:“我不累,谢谢。”
尤珍一边让男侍捏着肩膀,一边对尤环说:“姐,刚才慕白来过了。”
“哦?他效率还真高。”尤环说,“事情还顺利吧?”
“都顺利。毕竟都是明摆着的嘛。我们碧璃也没想到,这次事情会闹那么大。”
“做了好事怕什么承认!依我说,越大越好呢!可惜刘邦国没到那个级别,不然他到省委宣传部说几句话,评成省级的五四勋章,那该多好!”尤环还一副恨自己丈夫官太小了的模样。
凤碧璃这才知道,这次宝马少女闹那么大,尤环这位二姨妈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刘邦国是市长秘书,他在市长那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何况这次“事实确凿”,又是正面新闻,市长当然乐得采纳他的提议,借助宝马少女一事,树立文明新风。
“姐姐你别捧得她太高了。琉璃才十四岁呢。”尤珍笑得弯了眼睛。
尤珍找到尤环,透露出车子是她们家的,又暗示宝马少女就是凤碧璃。尤环马上一口答应帮忙,把新闻推上一个高度。其中固然有弥补上次元宵刘子君犯下错误的愧疚心理在内,也有刘邦国向杨市长表尽忠,多进几条建议,捞取政治资本的意思。
因为最近有风言风语说,刘邦国抓经济有一手,有时候却不择手段得很。刘邦国需要家里出一位道德楷模,来为自己贴金。
于是姐妹俩一拍即合,刘邦国还利用手中管着的新闻资源,让慕白策划了“寻找宝马少女”的节目。这样,宝马少女就有了官方媒体的支持,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获得市长给的五四勋章。
聊完了正经事,房间里有俊美适应唱起歌来,浑厚的男声低沉婉转,摄人心脾。尤珍站起来对坐在旁边默然不做声的凤碧璃说:“我和二姨要去洗桑拿,你去不去?”
凤碧璃摇头表示不去,尤珍也不勉强,跟尤环两个走掉了。
“美丽的小姐,你呆在这里不闷吗?”
一个侍应生细声细气地挨到凤碧璃身边来,凤碧璃厌恶地皱起眉头,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
然后就走出房间,碰地拉上房门。
气鼓鼓地从房间里出来,凤碧璃没想到自己老妈居然喜欢到这种地方来享受。不是说好了,等会儿再以宝马少女的身份到外面做一场戏,增加曝光率的吗?
结果却跑去洗桑拿了!
凤碧璃托着腮帮子看着庭院生闷气,身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小姑娘,这里不允许接待未成人的,你怎么进来了?”
有没有搞错!
虽然刚才的侍应生黏黏糊糊地讨厌,但这个人在对自己下逐客令,更教人恼火。凤碧璃转过头来,正准备狠狠地骂人,忽地眼前一亮:她呆住了。
……
城市的另外一边,凤琉璃也出了门。
她是被人约出来的,约她的人,是萧夜。
接到电话的时候,凤琉璃下意识地反应到英皇桌球城里去。但萧夜语气冷淡地告诉她一个陌生的地址。
凤琉璃就开始纠结了,她原本下定决心,少跟萧夜这种人扯上关系。但他却帮了自己大忙,这个人情不好不还。正在胡思乱想,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踏出了家门。
于是来到了萧夜约她的地铁口。
一身黑衣的萧夜,在暮色中站着,晚风吹动他的头发,眼睛像天上的星辰。少年的脸如白玉般剔透,但是浑身却仿佛有沉沉黑光,把周围一切都吸收进去。
“你来了。”
“萧夜,找我有什么事?”
凤琉璃语气里充满警戒,萧夜眉眼一弯,笑起来:“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吃饭的吗?”
“……”
凤琉璃还以为,那时候萧夜已经走远了,没听到自己最后那句话呢!
“来吧,我想吃水煮鱼,清炒莴笋丝,还有香锅鸭翅。”萧夜毫不见外地把凤琉璃拨了个180度向后转,向一条貌不惊人的小巷走去。
他毫不见外。
小店很简陋,店主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萧夜对着汗如雨下的凤琉璃,俨然变身美食家:“他们是成都人,成都的香锅才地道。重庆口味太辣了,虽然那个也很好吃,不过你是女孩子,还是吃成都口味好了。”
……他真是毫不见外啊。
凤琉璃伸出手来,张开手中握着的拳头。萧夜停下了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目光定在凤琉璃掌心处那颗纽扣上,笑容定格。
“你帮了我的大忙,这个纽扣,可以还给你了。”
看着萧夜的表情,凤琉璃忽然觉得很有罪恶感……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很扫兴的事?
问题是,她看着这个萧夜,又想起那天晚上冷酷无情的萧夜,她真是没法确认,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唯一一点肯定的就是,她再跟萧夜相处下去,估计自己就得精分了。
虽然知道自己还能叫萧夜帮更大的忙,不过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纽扣拿出来。
萧夜突然笑起来,他伸手把凤琉璃的五指合上,推回给她。
“今晚的晚饭才是你的谢礼呀。”
有痛宰凤琉璃的机会,萧夜才不会放过吃白食的机会。
没错,很少有人知道,苏南学园万人迷的天才少年,校外令人闻风丧胆的九雷老大,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萧夜捧着醪糟碗西里呼噜地喝,令人侧目。凤琉璃胃口全无,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这食量也太惊人了……
看着萧夜瘦削的身材,凤琉璃不由得思考起一个深沉的问题:萧夜吃下去的东西都消化道哪里去了呢?
“看看那边那个饿鬼!”
旁边三个小混子盯着凤琉璃不怀好意死嗤笑。
“羞家啊,一点教养都没有!”
“他马子好正点!”
萧夜仿若无闻,凤琉璃举手叫买单。付过钱后,凤琉璃才若无其事地说:“有教养的第一要素就是懂得尊重人。背后说人坏话什么的,最没教养了。”
小混子顿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个黄毛拍桌而起:“丫头,含沙射影谁呢?”
萧夜擦擦嘴巴(吃饱之后,他又恢复成那副优雅冷淡的贵公子形象),站到凤琉璃身后,冷笑道:“谁自动对号入座,就说谁。”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黄毛大怒,纵身扑过来,“爷爷肯说你是看得起你!”
萧夜轻轻侧身,站到了一边,还神情无奈,像大人在逗小孩子玩一样。凤琉璃眼前一暗,剩下的两个小混子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小妹妹,别理你男朋友了,跟哥哥我们好好玩玩吧。”
……
“玩玩……吗?”
凤碧璃盯着眼前这个名叫江辰希的英俊男人,眼神迷离。萧夜虽然长得俊美,却带着少年的稚气。而这个江辰希,他今年21岁,已经是个青年了。他身上具有让人无可抗拒的男人味,让凤碧璃忍不住想要依靠过去。
“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放松吧。你平时是不是也很难得放松一次?”
想到尤珍对自己的严厉管教,凤南天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还要时时处处小心凤琉璃的阴谋诡计……凤碧璃深有同感地点头。
“那么你就可以在我这里彻底放松。”
江辰希所谓的放松,不是牛郎们那种恶心的腻歪,他只是召来两名年轻貌美的女技师,一左一右地来到凤碧璃身边。江辰希鞠躬微笑:“身为这里的经理,很荣幸能够为这么美丽的小姐服务。慢慢享受,我告辞了。”
江辰希退出门外,女技师开始在凤碧璃身上轻轻揉捏。
凤碧璃睡着了,睡梦中反复出现的,是江辰希那春风和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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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两段情,两种不同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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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人前作秀人后弄鬼
做完spa,尤珍已神清气爽地坐在原来的房间里等凤碧璃了。舒残颚疈尤环不知去向,尤珍也没提,见到凤碧璃就点头道:“碧璃,你回来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领着凤碧璃上了车,尤珍并没有回家,而是驾车到了市中心。
立交桥下,一名流浪汉正在痛苦呻吟。
“碧璃,下去,把这个给他。”
尤珍交给凤碧璃一叠钱。凤碧璃接过来,点点头:“好的,妈妈。”
只有当初那惊鸿一瞥,证明自己是“最美宝马少女”的证据自然不足够。所以,现在必须要有补充的材料出现。
凤碧璃跳下车子,径直来到流浪汉面前:“大叔。”
流浪汉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珠透着茫然。
凤碧璃蹲下来,阵阵恶臭传来,薰得她直犯恶心。忍着逃跑的冲动,凤碧璃盯着那流浪汉说:“我是最美宝马少女,这些钱给你。”
流浪汉伸出手来接钱,凤碧璃下意识地躲开,她厌恶地说:“别碰我!”
然后放下钱,逃也似的跑回车上。
凤碧璃做这一切的时候,尤珍在车上默默注视着,当她看到有黑色摄像枪在天桥顶上一晃而过时,满意地笑了。
凤碧璃回到车上,尤珍踩动了油门:“碧璃,你做得很好。”
重新恢复呼吸的凤碧璃只顾着大声喘气。
“明天我们就可以看到你的新闻……碧璃,不是妈妈管教你,你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要注意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尤珍若无其事地说话,口吻平淡。听在凤碧璃耳中,却悚然一惊。她抬头看向母亲,尤珍脸色平静:“东方水城什么的地方,如果你喜欢去,尽可以去。不过你跟你姨妈,表姐他们不一样,你要知道,什么东西对女孩子是最宝贵的……假凤虚凰的勾当,别以为你妈我不知道。”
母亲是在影射江辰希吗?
凤碧璃低下头,低低地哦了一声,心中却渐渐不忿起来。
……
“最美宝马少女”又出现了!
仍然是fn2020的宝马轿车,仍然是深蓝色兜帽外套,仿佛成了宝马少女的标志性记号。这一次,她帮助了一位天桥底下倒卧街头的流浪汉。这名流浪汉第二天就被收容所的工作人员接了进去,然后抖抖索索地说出宝马少女的真实面貌。
“瓜子脸……眼睛又黑又亮……像仙女一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而网络众多“疑似”宝马少女的视频中,也出现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凡凡的视频,视频内容正是宝马少女救助流浪汉的一幕。
这个原本夹杂在大量关键字为“宝马少女”的视频中,貌不惊人的短视频,因为被确认为“正版宝马少女”点击量飙升。
这一次,那位视频作者手中的设备似乎好上那么一丢丢,人们终于可以看清宝马少女的面貌了!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螓首蛾眉,脸若桃花,她美丽的杏眼含情脉脉,弯弯的嘴唇嫩如夜樱。
美丽得像天上的仙女。
而且,几乎马上就有人认出,这个少女,就是文渊阁老板凤南天的二女儿,凤碧璃!
当凤碧璃被确认为宝马少女之后,刘邦国第一时间就上报给杨市长。杨市长大为高兴,半年以来第一次跟刘邦国异常亲热地举行了一场谈话。
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不过第二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杨市长对身边人说,之前都对刘大秘是误会了。家里有这么一个道德高尚的侄女,刘大秘受了很多委屈云云。
杨市长和刘邦国之间误会消除,使刘邦国通往副市长之路一块大石头消失掉。与此同时,慕白第一时间就来到凤家为凤碧璃做了专访。电视节目中,凤碧璃不着脂粉却艳光四射,天生丽质宛若仙子,加上她说话轻柔谈吐文雅,比一般差不多的女明星还要抢镜。
五四将近,在新出炉的“五四勋章获得者”排行榜上,凤碧璃作为年纪最轻的一员,得到的票数却遥遥领先于其他人。
一时之间,凤碧璃春风得意,成了全市青少年的榜样,中年人教育子女的典范,老年人心目中的理想孙女楷模。
她万人迷的身份又恢复了,凤碧璃后援团甚至比之前规模更加壮大,老师们说起她,一个个都翘起大拇指,说她虽然是庶母所生,却不是她的原罪。凤碧璃这孩子还是很招人喜欢的云云。
现在凤碧璃走到哪里,都一堆镁光灯追随着,身边还跟着洋洋得意的刘子君刘子明。
曾经的跟班凤青璃,如今早就被凤碧璃抛弃。凤碧璃是个记仇的人,还记得以前凤青璃没有为自己出力的事,而这次她能够顺利当上“最美宝马少女”,全靠刘邦国和尤环大力帮忙。所以凤碧璃也就大方不计较刘子君曾经轻薄自己的事,跟表哥表姐恢复了亲热。
……
“小姐,你那件外套不见了。”
王小花慌慌张张地来到凤琉璃跟前,凤琉璃放下书本,叹了口气。
这两个丫头,还是后知后觉啊,衣服都穿到凤碧璃身上,当然在自己衣柜里消失了。她揉揉太阳穴,微笑道:“没关系,我借给二小姐穿了。”
王小花尴尬道:“小姐,对不起……其实那天帮助孕妇的人,是你吧?我听王叔说了。”
凤琉璃后来才知道,王小花跟王叔竟然是同一条村子出来的。尤珍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没有受过培训,傻乎乎的关系户。
不过,她们足够善良,这就够了。
凤琉璃微笑着摇头说:“没关系的,小花,没关系。我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灯光下,凤琉璃目光澄澈如海,她轻声说:“而且……站得越高,等到摔下来时候,就会越痛啊。”
王小花眨眨眼睛,没听懂。凤琉璃这时候却放下手中的书本,吩咐道:“小花,你来得正好,小莺在哪里?你叫她来一下。”
王小花答应着,很快带了小莺来。她正要离开房间,凤琉璃叫住了她。
“小花,你也留下来。”
凤琉璃微笑着,王小花看看小莺,发现对方也是一片迷惘,便纳闷着停下了脚步。
“小花,小莺,一转眼,你们在我身边也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有没有不适应呢?”
不适应是有的,主要来源于那位喜怒无常而且居心叵测的姨太太。小花和小莺一起摇头:“不会。”
小莺说:“小姐,你对我们很好,我们知道的。”
“可是,上次我还害得你也跟我一块受到袭击了。”凤琉璃的目光转向小莺的后脑勺,“还疼吗?”
小莺摸摸后脑勺,低头道:“不疼了。小姐,那不怪你。”
“所以,小花,小莺,你们应该知道,跟在我身边,很危险。”
凤琉璃见两个女孩子都一脸茫然,索性把话挑明了,“今天我跟爸爸那边打过招呼了,如果你们愿意,明天可以到文渊阁柜台里去上班。当然你们的文化水平还不够,所以只能做最基本的销售助理,不过只要你们肯好好努力,是有升迁的机会的。也比在这里整天干家务活强。你们的意见怎么样?”
乌溜溜的凤眸,一霎不霎地盯着两个仆人,那目光深沉如海,却带着善意。小花忽然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大小姐,感觉却比自己成熟好多。
她好像在用大姐姐的身份,在照顾两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一样。
“小姐,我不愿意!”小花还没有说话,小莺却已经摇起了头,“我知道有人要对小姐你不利,小姐,我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凤琉璃没有急着高兴,只是把目光投向小花:“小花,你呢?”
“我……”王小花咬咬嘴唇,说,“我再考虑一下。”
“那好。”凤琉璃脸色倒没什么变化,“那你们好好考虑,明天答复我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让爸爸把你们的合同转走了。”
两个女仆回到自己房间,小花坐在床边默默思索着,小莺却唠叨开了:“小花,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关头抛弃小姐!你知道小姐现在有多危险吗?姨太太可是想要她的命啊!我妈跟我说,人要知恩图报。我们拿着那么高的工资,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小莺,你有没有想过,小姐这么关心我们,为什么突然要我们走?”王小花猛地抬头,打断了小莺的话。
小莺愕然。
“你是不是被袭击了?你想想,要不是那位好心的学长出手帮助,要不是恰好有人路过,小姐为了照顾昏倒在地上的你,会吃多大的亏?”
小莺茫然地摇头,王小花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小莺,“你呀,真是榆木脑袋。小姐其实并不想我们走,只不过,她可能已经没法保护我们了。我们现在是小姐的累赘!”
“累赘?”小莺重复一次。
“小姐不是姨太太那种人。四姐死了,她跟了姨太太二十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你有没有见过姨太太为她流过一滴眼泪?四姐家里人天天来闹,最后也只是用钱打发走而已!姨太太那人,是没有心的!”
其实,小花还隐瞒了一部分从王叔那里听来的事实,那就是,四姐很有可能是为姨太太做事,被灭口的。尤珍这样对待身边忠心耿耿的仆人,叫王小花心寒。而凤琉璃为了保护她们撵她们走,又让她感到感激。
王小花觉得,自己或许在别的地方,比留在这个家里更能帮上凤琉璃的忙。
“我们留在这里,小姐要顾及我们,行动就很多不方便。这些天来,小姐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她无牵无挂,又怎么能够吃亏?”王小花耐心地说服着小莺,“所以,说不定,我们到外面工作,好好努力,将来还有能帮得上小姐的时候。小姐那么强势的一个人,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会到生意场上拼杀的,你想想,到时候是两个只会干家务的保姆能够帮忙,还是两个已经在社会有一定经历的人能够帮忙?”
“想要帮小姐,我们也必须强大起来才行。”
小莺看着小花平凡而坚毅的脸,仿佛迷雾中看到一线曙光,她慢慢地点了头。
第二天,小莺和小花就答应了凤琉璃,主动请辞,要转到外面文渊阁去做柜员。
“只是这样一来,小姐你就没有贴身保姆了。”
临走的时候,小莺还颇为不安,倒是凤琉璃笑着安慰两个女孩子:“没关系,用外面的临时工也一样的。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残疾,很多事情自己做都可以。”
萧夜说过,为了凤琉璃的安全,他要安排一个女保镖进来做凤琉璃的保姆。凤琉璃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萧夜这么关心自己的安危,直到萧夜搬出李谷阳,说李谷阳身后还有一个涉毒团伙没有抓出来可能会对凤琉璃不利,凤琉璃这才答应。
话说起来,那个涉毒团伙,好像让萧夜颇为头疼。
这段时间里凤琉璃经常跟萧夜一块在图书馆自习,两人熟识了很多,萧夜电话多得不得了,而且常常走回座位上都一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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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颁奖礼上东窗事发
又一个夜晚,萧夜接完电话回来,眉色郁郁。舒残颚疈凤琉璃把目光从《骨董琐记》上移开,盯着面前那张俊俏的脸:“有什么事其实你可以跟我说一下。”
不是凤琉璃鸡婆,而是她担心萧夜抑郁。
“与其说一番无关痛痒的废话,不如你请我吃重庆烤鱼。”
凤琉璃捂紧钱包,眯眯眼睛。再这样吃下去,她好不容易减掉的肥肉就该回来了。她低头看书,边问:“那天那三个混子也没能影响你胃口啊。”
“我会告诉你,我当年刚出道时刚拿板砖拍爆对方的头之后,还去吃番茄鱼吗?”
那天那几个混子,被萧夜修理得很惨。当他们被面无表情的阿黑阿白拖出去时,活像三条变了样的鼻涕虫。
“这就是影响我吃饭心情的下场!”
英雄救美之后的萧夜,澄清似的说这么一句,阿黑阿白同时低下头去。只剩下凤琉璃一脸囧样。
明明是听到那混子说“你马子我要了”之后才狂性大发来着……当然,凤琉璃是不会自作多情的,她宁愿相信萧夜说的是真话。
图书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碧璃,放学后有空吗?我奶奶很想念你,到我们家玩玩吧?”
“碧璃才不会去你家,碧璃,我们家周末有茶话会,你来不来玩玩?很有意思的!”
“茶话会无聊死了,不如去骑马吧!我家刚从英国买了两匹纯种马,可温顺了!连英国王室都在那个马厩里养马呢!”
凤碧璃犹如众星捧月一样,在图书馆外面的路上走过。
凤琉璃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翻查手中的古籍。
“……你妹妹,最近很出风头啊。”萧夜淡淡的声音从对面飘来。
“嗯,她一向很出风头。我们已经习惯了。”
可不是吗,从小到大,她和青璃,都是碧璃的陪衬品而已。如今只不过回到原点,有什么所谓呢。
“为什么你的衣服会跑到她的身上去了?”萧夜偏偏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她喜欢,就借给她穿穿。”
有炙热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凤琉璃意识到萧夜眼神起了变化,她只是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书。
“我们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你用不着为我打抱不平了。”
“……”在确认凤琉璃真的平心静气之后,萧夜眼神恢复柔和,他拖过手边的数学书,轻声笑道,“我只是嫌太吵而已。”
图书馆窗外,风吹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
夏天来了。
……
周六,凤碧璃果然不知去向。现在她是家里的宠儿,宝马少女的事连凤南天都知道了,他虽然没有夸奖凤碧璃,不过也放松了对她的管束,于是这个家里再度成为尤珍和凤碧璃为所欲为的天堂。
凤琉璃则去了叔叔家看望奶奶。
这些日子来,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也许是天气反复无常,她老人家又年事已高的原因。聊了几句话,奶奶疲倦得很了,就回房里午休。剩下杜清殷勤地招待凤琉璃尝尝自己从娘家带回来的好茶。
话说回来,自从凤琉璃救了凤毓璃之后,杜清对她的偏爱,愈加明显。因为生母不在身边,有时候杜清教训起凤琉璃来,都有几分拿自己当凤琉璃妈妈的影子。
“琉璃,最近碧璃闹得,好像有点儿过啊。”杜清一手泡茶的好手艺,她泡出来的雨前龙井,芳香馥郁,“你也真沉得住气。”
“没什么的,婶婶。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布景板,已经习惯了。”
杜清微微一笑,也许,正是这种沉着,救了凤琉璃自己,也救了凤毓璃。
安静的后花园,和煦的微风轻轻地吹,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声,几只海鸥在天空上翱翔。凤琉璃和杜清二人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只觉得无比享受。
杜清倒了三杯茶,递了一杯给凤琉璃,说:“琉璃,你叫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凤琉璃睁开眼睛,双眸闪亮:“真的?婶婶,你好厉害!”
“哪里。只是刚好在一个圈子里而已。”
说起厉害的,是布置下这一切的,眼前这个丫头。
杜清真想知道,到底魏月柔是怎么生得出这个鬼灵精的,连自己都被她哄得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了!
也罢,就算是还了救毓璃的恩情吧。
“那么,她今天也来了吧?”凤琉璃看着茶托上多出来的那杯茶,微笑道。
“没错。”
从车库通向后花园的自动门打开来,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中。
……
最美宝马少女的热潮,在五四当天到达顶峰。
虽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流出来,质疑宝马少女为什么两次帮助人都那么巧被拍到,是否自我炒作。
也有一些视频流传出来,说在“东方水城”等多个娱乐场所发现fn2020宝马车的踪影。
但是,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地都被和谐掉了。
于是五四当天,市人民政府的大院里,彩旗招展,锣鼓齐鸣,在领导们冗长的讲话后,五四勋章的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凤碧璃盛装出席,在人群中光彩夺目。她身上穿着淡黄色的旗袍,袖子和裙摆都绣了繁复的花纹,流光溢彩,精致动人。凤碧璃今天的发型是由三姐巧手做成,绾成现在少见的双丫发髻,点缀了两排细细的珍珠,越发衬托得凤碧璃肌肤白皙,凤目含情,清纯美丽,难描难画。
听到市长读到自己的名字,凤碧璃嘴角含笑站起来,她行云流水般从主席台下第一排座位往台上走,底下传来啧啧惊叹。
“她就是宝马少女?今天换了身衣服,完全变了个人啊。”
“你见过她真人吗?”
“那倒没见过,但是视频上她的动作更灵巧一些,而且好像也没那么高?”
“屁哦,第二段视频不是已经露脸了吗?就是她没错!”
“这么漂亮的人,好像还有些骄傲?不像是那么好心的……”
“你就嫉妒吧!”
这些窃窃私语传进凤碧璃耳中,她微微一笑,把头扬得更高了。
主席台上,刘邦国坐在第二排座位,凤碧璃路过他时,见到姨丈朝自己微微颔首。杨市长站在点缀满鲜花的颁奖台前,对她和蔼地微笑。
“今年三月,我们的凤碧璃同学面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产妇,发扬雷锋精神,把产妇周娟送到医院去,使周娟及时得救。凤碧璃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充分体现了我们新时代青少年讲文明树新风的新时代雷锋精神……”
杨市长念着讲话稿子,如果是平时,凤碧璃早就不耐烦了。不过今天,台下镁光灯一直没有停过,她摆出最甜美的笑容配合着拍照,平时冗长的讲话,此刻只觉得太短。
“现在,请周娟女士,为凤碧璃同学颁发五四青年勋章!”
凤碧璃原本微笑着拍照,听到“周娟”两个字,忽地笑容一凝。
一阵锣鼓响起,杨市长微笑着让开身子,一名略显丰腴的青年女人出现在颁奖台前。凤碧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与此同时,那女人也从满面笑容,慢慢长大嘴巴,变得诧异万分。
台下观众热烈鼓掌,杨市长笑着对凤碧璃说:“你不用太吃惊,虽然往年惯例是由我颁发勋章。不过今年新上任的首长发了话,要亲民。所以我觉得,由曾经受过你帮助的人,把勋章交到你手上,对于你来说更有意义。”
问题是,凤碧璃压根就不知道,今年的颁奖流程变了!
她抬眼看向刘邦国,刘邦国却边鼓掌,边向自己投来热烈鼓励的眼神。
对呀,刘邦国和尤环,也是被尤珍凤碧璃欺骗的人之一,他们虽然帮忙炒作,但都建立在他们认为凤碧璃就是宝马少女的基础上的!
凤碧璃眼神恨恨地投向座椅下,目光凉薄如水的凤琉璃。她如今站在台上,面前是错愕万分,显然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周娟,凤琉璃,这出好戏,你期待很久了吧?
……
台下的凤琉璃确实心情很舒畅,再也没什么比看到凤碧璃或者尤珍困窘失措更让她开心的了。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尤珍千算万算,甚至买了一个盲流来串口供,第二天再动用关系把那个盲流送到收容所里去,把凤碧璃的行动以一种更真实更“被动”的方式曝光出来。从而使事件更有可信性。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真正接受过凤琉璃帮助,然后以坐月子为名,不愿意暴露在镜头里的周娟。
周娟不愿意曝光,不是因为她在坐月子,真正的原因在于,周娟是平阳军区副师长的儿媳!
那天晚上,副师长的儿子跟着爸爸到外地出差去了,剩下临盆的周娟一个人在家里。谁知道胎儿突然提早作动,周娟本身也是部队出身,独立惯了的,一时托大,就拿着早准备好的待产包自个儿出了门。
不想才走到马路边,阵痛开始发作,她就倒下了。紧接着,就被路过的凤琉璃所救。
等到周娟生完宝宝,副师长儿子这才闻讯赶来,因为一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意过度曝光,所以在电视台来采访时,周娟才以电话采访的形式,进行采访。
另外一方面,杨市长他们知道宝马少女居然成了副师长儿媳的救命恩人,又想在这件事上榨取更多的政治价值。在自以为找到了宝马少女后,杨市长和刘邦国空前统一地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周娟做这个颁奖人。
前面说的亲民云云,其实都是拉拢民心的场面话。试问又有哪个平民百姓家的家庭主妇,有资格走到市政府颁奖主席台上去担任颁奖嘉宾?
而周娟答应做颁奖嘉宾,却另外有自己的目的。
目的就是,帮凤琉璃在颁奖台上,揭穿凤碧璃冒名顶替的真相!
颁奖台上的异样,暂时还没有显露出来。等到掌声告一段落之后,杨市长才对周娟说:“周女士,这是五四勋章。”
周娟却抬起手来,指着凤碧璃的鼻子,问杨市长:“市长,请问,我还要为别的获奖者颁奖吗?”
杨市长纳闷,说:“这位就是帮助你的宝马少女啊。”
“不。”周娟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凤碧璃,肯定地说,“她不是救我的那个女孩子!”
------题外话------
今天彤彤启程回婆家过年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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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撕穿画皮亲戚翻脸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传媒记者疯了一样拍照,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现场维持秩序的武警们赶出去了。舒残颚疈
杨市长皱眉说:“周女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了啊,她不是那天送我到医院的女孩子。”
这一次,周娟走近了一点,她的声音在话筒上传出来,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她说那个女孩不是宝马少女?”
“不会吧,怎么可能。第二段视频上露脸的明明是她啊!”
眼见周娟不解又疑惑,凤碧璃脑中飞快地转动,她走上前去,露出最迷人的笑容,细声细气地说:“姐姐,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呢。那天我送你到医院里去,你已经痛得进入半昏迷状态了,不认得我是正常的啊。”
开什么玩笑,都站到颁奖台上了,如果现在被揭穿她冒名顶替,就永远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周娟后退一步,警惕道:“你可不要胡说,那天我清醒得很。小姑娘,我劝你不要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呢,姐姐,你痛得糊涂了,又流了一地的血,所以看不清我也是自然的。我理解你。”
杨市长脸色忽然变了变,对凤碧璃说:“凤碧璃同学,你真的是宝马少女吗?”
“是的。”凤碧璃眼都不眨。
“我怀疑她不是!”底下忽然站起一个人来,大声说,“她现在就在撒谎,那个视频上,产妇根本就没有流血!”
没错,周娟当时是先上车再破羊水,最后才见红。在视频一开始的片段里,根本就没有血。可是凤碧璃却说她流了很多血。
凤碧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紧抿着嘴唇。
大家的议论声顿时更大了,“哇,当场就说谎啊。这个人不会是宝马少女吧。”
“那第二段视频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人家造假呢!”
这种颁奖会,本来是非常无聊的,后面三排座位基本上都在打瞌睡了。可是如今,会场却热闹得堪比菜市场。而且,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是强大的,已经有人逼近真相了。
“你是假冒的?”杨市长重复着这句话,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八成,他的眼刀投向刘邦国。刘邦国此时也是脸色灰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姨甥女突然就成了冒名顶替的人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刘邦国脑海里异常清晰:这一次,自己是彻底得罪杨市长了——
“那真正的宝马少女是谁?”
千找万找,找到个冒牌货,幸亏记者们都赶出去了,深感面目无光的杨市长转头问周娟。周娟咬着嘴唇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看样子,我是认得出的!”
台下忽然有人站起来,拿起话筒发言:“杨市长,我有一个提议。”
说话的,是市人大代表,著名教授瞿琼生。杨市长见这时候有人出来说话,就点头说:“瞿教授,请说。”
“宝马少女的事,现在大家都很清楚。我本人跟凤家私交很好,那辆fn2020的宝马车子,确实就是凤家的车子。所以,我估计,宝马少女,就在凤家。既然周娟女士说她认得宝马少女的样子,那么不妨让她在凤家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里找一找。”
瞿教授话音未落,另一边就有人站起来大声说:“我反对!我们家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被人像挑猪肉一样挑来挑去?”
说话的人,是凤家姨太太尤珍。原本这些市里的会议,她是不能参加的,刘邦国给她开了后门,又是宝马少女的母亲,这才进来。她见自己的把戏即将被拆穿,急眼了。
“宝马少女的两段视频,第一段看不清模样,第二段不清清楚楚地显示是碧璃的样子吗!那她也是做了好事啊!”
尤珍说话又快又急,机关枪一样。凤南天在旁边一个劲地打眼色给她她都当看不到,有好些个与会人员就在底下偷笑。
最近听到家里那位说,凤家的婆娘其实是个二奶上位,果然上不得台面啊。
而有些年纪大的赶得上纳妾的,则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贯彻一个原则:不带小妾外出。
不然的话,眼前这个脸色铁青,几乎心脏病发作的凤家老爷,就是个活生生的榜样了!
尤珍的突然发话,把周娟视线吸引到她身边去。她朝尤珍处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指着尤珍身后说:“是她!救我的那个人是她!她才是宝马少女!”
全场目光,顿时集中在尤珍身后坐着的那名少女身上。
比起衣着精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台上站着那位天仙似的冒牌宝马少女,这个少女的衣着要朴素得多。她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手腕上一串绿莹莹的珠子。鹅蛋脸面,淡淡的眉眼,眉清目秀,笑容可掬,让人见到就忍不住想亲近。
虽然比不上那位少女美貌,但忽然之间,在场的人心中都跳出一个念头:她就是宝马少女!
的确,镜头中的宝马少女从来不曾露脸。
但是,她的衣着是朴素的,她的举止是灵活的,她的心地是善良的,她的为人,也应该友善而可亲。
这一次的宝马少女事件之所以这样备受触目,很大原因就在于那段视频唤醒了许许多多人心中尘封的对善良的向往,他们愿意把一切美好的品德都放在这位宝马少女身上。
而那边那位,谎话开口就来,美丽得过了分,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红颜祸水之类字眼的少女,未免当不起那个正面形象。
尤珍几乎跳起来:“她不可能是宝马少女!”
她怎么能不发狂,周娟的眼光好毒,一眼就发现了被她故意遮挡在身后的凤琉璃!
“没错,就是她。”周娟早就跟凤琉璃串通好了,她看看凤琉璃,脸上又惊又喜,“你还好吧?为什么你不上台来领奖?”
杨市长循着周娟的目光,也发现了凤琉璃。他露出恍惚的神情来:“她是宝马少女?她就是凤碧璃同学的姐姐凤琉璃啊。”
杨市长认识凤琉璃,他的独生子杨君儒就在凤琉璃班上,二人关系不错。前一阵杨君儒生日,凤琉璃还来过他们家参加生日晚会。好端端一个颁奖典礼,原本是脸上争光的事,却搞得这样乱七八糟,杨市长心中十分生气,他好不容易耐住性子,说:“周娟同志,你说她才是宝马少女?”
“没错,我很肯定。”
底下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原本这种情况应该由市长第一秘书刘邦国出面采取应急措施。但现在刘邦国完全傻了眼,听信尤珍母女的话,在市长面前闯下弥天大祸的他,如今坐在座位上呆若木鸡。
幸亏一个浑身透着机灵劲的小伙子这时候在台下对着杨市长做口型,杨市长凝神细看:“中止会议暂停休息”,顿时回过神来,他尴尬地干咳一声,说:“因为宝马少女的人选似乎出现了严重讹误,所以现在颁奖会议暂停。我们休息二十分钟。”
碍于老大的面子,底下人没敢当场哄堂大笑。杨市长沉着脸,叫来那小伙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市长,我叫胡庆春,去年刚毕业进市委办公室工作。”
“胡庆春,你让那边那位凤南天先生还有他的妻子女儿,周娟同志,以及一切相关人员,三分钟后到会议室里等我。”杨市长说罢,负着双手朝后台走去,那脚步怎么看怎么火气冲冲。
刘邦国死死地钉在座位上,真是恨不得把尤环翻出来吃掉!这个婆娘当初怎么忽悠自己的?凤碧璃做了好事,她就是宝马少女。一定要想办法把凤碧璃拔到一个高度,钱容易赚,名气难求,而且还是这样正面的名气,家里出了这么一个道德楷模,整个家族都争光……自己也是昏了头,尤环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信以为真了。
凤碧璃平时怎么个表现,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她这样自私自利的一个小姑娘,连口好的都舍不得分给自己亲姐妹吃,怎么可能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尤环话虽说得没错,不过,在已有事实上夸张是一回事,无中生有甚至冒名顶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马上曝光个底朝天。不在正式台面上曝光也就想方设法地掩盖了,偏偏在颁奖台上被捅破出来!别说周娟一家不好惹,哪怕周娟现在是个盲流,这档子事曝光得如此丢人,作为举荐人的刘邦国,在杨市长眼里上蹿下跳得最起劲的刘邦国,他就脱不了干系!
完了完了,想到辛苦半生,眼看着能够把自己推上副市长宝座的提案变成了推自己下火坑的元凶,刘邦国脑海中翻来覆去就这四个字。
他的仕途,完蛋了!
想到这里,刘邦国恨死了尤珍,恨死了凤碧璃,恨死了尤环!
这个姨子,怎么就那么会拨弄是非呢!
刘邦国打定主意,接下来无论市长说什么,他都不会跟尤珍站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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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当庭对质真相大白
台下的凤家人也不好过,他们收到胡庆春的通知,鱼贯而出会场。一路上被人毫不忌讳地指指点点。
“妹妹顶替了姐姐做的好事,真是狠得下心肠啊。”有人感叹。
“而且还炒作的那么厉害,是想出名想疯了吗?”有人耻笑,“对了,我听我家小子说,这两姐妹在学校里就曾经闹得很不像样,听说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这样说倒说得通,不同老妈,不就是情敌女儿吗,难怪斗得你死我活。”
现场看家斗大戏,真是充分满足了这帮开会开得没有蛋都疼的公务员心理,凤南天把凤琉璃护在身边,只当没听见。凤碧璃和尤珍跟在后面,凤青璃推病没来,等凤南天和凤琉璃率先离开会场后,议论声更加放肆。
走在大会堂后面的走廊里,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讥笑声,凤琉璃目光低垂,浮起凉意。这一次,等于已经昭告整个市政府,凤碧璃的宝马少女有猫腻了,杨市长哪怕是说自己家养着的猫是宝马少女,也不能再承认是凤碧璃。
尤珍千算万算,算漏了杜清的能量。
哪怕她的关系跟杜清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都会从杜清口中知道,现任军委副师长媳妇姓周,前一阵临盘时情况凶险,幸亏被人所救。杜清娘家在帝都高官,这件事在他们的圈子里传得很开。
话说回来,这一世尤珍几次想害凤毓璃都被杜清知道了,她们的关系也注定不能像前世那样好了。
“凤琉璃!”好不容易在众人嘲笑目光中走出会场,尤珍怒气冲冲地追上凤琉璃,恨不得吃了她,她咬牙切齿地说:“琉璃,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没有呀小妈,我发誓我没有。”凤琉璃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那天我外出到朋友家里去,路上见到那个孕妇,就好心帮了她一把。原本打算回到家里跟你们好好解释的,可是那天晚上你不是骂我来着吗,我心里一急,就忘记了。后面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也不知道……宝马少女什么的,我以为是碧璃借了我的衣服穿那天,在马路边帮了那个乞丐的事儿呢!”
一席话,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顺便暗暗指出,凤碧璃“借”了她的衣服穿。
而且,那天晚上,自以为抓住凤琉璃痛脚的尤珍,确实小题大做地挑了凤琉璃一番刺,还因此跟凤南天闹得相当不愉快。
“琉璃,你怎么可以带着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上车!难怪上次我坐车的时候车上一股血腥味儿。你也太自把自为了!”尤珍尖叫起来。
这就是尤珍的双重标准,当凤碧璃冒名顶替把凤琉璃做的好事归入自己名下的时候,就毛事儿没有。而当现在,周娟指认,凤琉璃自己也承认救人一事,这件乐于助人的好事,就变成尤珍口中的错事了。
可惜事到如今,到底这件事是好是坏,已经轮不到尤珍来定夺。
凤南天黑着脸说:“尤珍,你闹够了没有,难道你要市长等我们吗!”
尤珍气鼓鼓地向前走,凤碧璃也是满脸愤恨地在后面慢慢跟着。冷不防凤琉璃放慢脚步,走在凤碧璃身后:“妹妹,你从我这里借走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呢?”
凤碧璃抬起头来,美丽的双眼跳动着狠毒的火焰:“凤琉璃,连你也来落井下石!”
“嘘,妹妹,不要说那么大声。我只是很喜欢那件蓝色兜帽外套而已,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送给你也无妨。只是你也不好再穿出去啊,省得又被人误以为你是我,这样岂不是委屈了妹妹你吗?”
凤琉璃云淡风轻的话语像针刺一样扎得凤碧璃跳起来,她面孔煞白,恨不得跳上去打凤琉璃一顿,好歹顾及着自己校花的形象,没有付诸行动。凤琉璃流光般的双瞳瞟到凤碧璃那精致考究的衣服上,冷笑道:“妹妹,我知道你很重视今天的颁奖仪式,所以穿得这样花团锦簇。不过现在上面正提倡生活回归简朴,你这样花枝招展地,美则美矣,却离上面的规条越来越远了呀。”
说罢,也不顾凤碧璃猛然变得铁青的脸色,凤琉璃跟着凤南天走进了后厅会议室。
……
走进会议室里,竟然济济一堂的人。宽大的投影机屏幕上,正在反复播放宝马少女的两条视频。正是这两条视频,第一条把宝马少女的善行曝光天下,第二条视频“确认”了宝马少女的身份――只不过指向的是一个错误的人选。
胡庆春正在周娟的口授号码下,拨打着医院的电话,免提开着,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电话里的说话。
为了表示正式,旁边还安排了速记员。
不得不说,胡庆春的办事能力相当强。杨市长给他的时间不过短短三分钟,他就已经色色安排妥当周全。
“喂,你好,这里是平阳人民医院急诊科。”
周娟说:“你好,我找陈大夫。”
略等十几秒之后,一个年轻的声音说:“你好。”
“陈大夫,你好。我是3月15日急诊住院的患者周娟,那天我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送进医院里来,现在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形还有那个女孩子的相貌,我想找到她答谢一番。”
“噢,是宝马少女吗?”
最近宝马少女事件沸沸扬扬,看来医院里也流传得很广。陈大夫显然以为节目还没有做完,他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我看了电视台的节目了,不是说今天颁奖吗?你就是那胎膜早破的产妇吧?我记得很清楚,她鹅蛋脸,皮肤白白的,嘴唇很薄,样子很温和文气。对了,她手腕上还带了一串绿色的玉珠子,挺名贵的。”
凤碧璃是瓜子脸,而且相貌偏向艳丽一类,并且,她手腕上没有带玉珠子,她喜欢的是宝石。
尤珍没想到,市长根本没有给自己辩驳的机会,他只是找一些再也无法作伪的人,来做证据。尤珍朝刘邦国投去求助的目光,爱莫能助的刘邦国只能耸了耸肩,他已经没法帮忙了,杨市长算是彻底得罪了,自己以后这个饭碗能不能捧好,还是个未知数呢。
尤家虽然有钱,但刘邦国自尊心很强,他还没有到仰妻族鼻息过日子的地步。
周娟低声道了谢,一声不吭地又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这一次,是住院部收费处的电话。
“那个帮你交费的女孩子?她的样子嘛,很好认啊,笑眯眯的,一笑嘴角就有两个小酒窝,很和气。对了,她手上戴着一串玉珠子呢,我这里还有她的交费卡号。”
凤琉璃听到报上来的银联卡数字,从钱包里翻出自己的卡,凤碧璃见她如此,也磨磨蹭蹭地拿出自己的卡。
卡号跟凤琉璃手上的卡一致。
尤珍冷笑起来:“原来跟这么多人串通好了,琉璃,小妈真是小瞧你了。怎么你不打电话到手术室去?”
凤琉璃沉住气说:“小妈你这话差了,当时进手术室的只有周娟阿姨一个人,医院急诊室的护工护士医生,收费处的工作人员,才见过我。”
之前尤珍也考虑过这个产妇的人证问题,她找到了当时负责手术的医生来到慕白直播间处,有鼻子有眼地描绘了一番凤碧璃救人的经过。但凤琉璃提到的这些在医院里终日如小蜜蜂般营营役役却毫不起眼的普通工作人员,尤珍压根就没有放到眼里过。
现在,周娟一个一个一个地,找到这些看不起眼的人,用他们朴素的证词,一点一点地把凤碧璃冒名顶替的事实揭穿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扒个精光。
凤碧璃艳如桃花的瓜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
过了一会,埋头对着那些视频翻来覆去地看的刑警抬头说:“市长,分析结果出来了。这两段视频里,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杨市长为了谨慎起见,不惜调动了刑侦的鉴证专家来鉴别视频里的两位“宝马少女”。专家指着头一个视频里的宝马少女说:“这个,外貌特征跟大小姐吻合。”手指指向第二段视频,“这个,则跟二小姐吻合。”
“然后,我们这里还有第三段视频,是从收容所里提取出来的。这名收了一大笔现金的流浪汉,在当天晚上就抓进了收容所里,然后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又变得身无分文。”专家一边说着,一边难掩鄙夷的目光,在凤碧璃身上打转,“看。”
镜头里的流浪汉躺在收容所大厅的地上,无人理睬。过了一会儿,尤环带着几名工作人员来到,工作人员如狼似虎地扑到流浪汉身上,把他怀里的现金全部抢了出来,还踢了流浪汉好几脚。
镜头最后,工作人员热热闹闹地分着钱,在镜头前一哄而散。
“当时负责看监控录像的小邓被吓坏了,他不知道这个流浪汉发生了什么事,却认得刘大秘夫人,所以擅自把监控录像倒换出来。就在三个小时之前,我们接到举报电话,举报人声称是这名李老汉的儿子,如今李老汉已经回到家里,说出收容所虐待李老汉的事实。我们取证的时候,小邓把证据交给了我们。”
凤琉璃不知道杜清在背后都做了些什么工作,但是她显然很乐意彻底搞臭尤珍尤环。小邓吓坏了,举报电话云云,都不过是杜清跟系统里的人打过招呼而已。
不过光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如今证据确凿,凤碧璃不光冒充宝马少女,而且还证明了,她第二次所谓“行善”,只不过是一次沽名钓誉的做戏!
凤琉璃承认,自己这一次采取了某些手段,不过比起假意行善恶意殴打李老汉,包藏祸心冒名顶替的凤碧璃尤珍尤环来,她只不过是想办法把事实真相曝光于天下而已!
杨市长脸色铁青,他是气的。
刘邦国面如土色,好像已经死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事件的苦主――凤琉璃身上。然而,这个只有十六岁,刚刚受过天大委屈的小姑娘,此时此刻敛眉垂目,脸色平静。
她在等,等杨市长做出一个决定。
等啊,等,终于等到一只厚而温热的大手覆盖到自己头上,杨市长语气低沉地说:“孩子,你受委屈了。”
早就听杨君儒说,凤琉璃并不是尤珍的亲生女儿。后妈和妹妹联合起来,抢走属于姐姐的荣誉。这孩子太不容易了。杨市长心意已决,大声说:“凤琉璃,宝马少女是今年五四勋章的获得者,现在请你到前面会场上,接受我和周娟同志的颁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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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琉璃成了真的英雄
掌声在大会堂里响起,一阵一阵,像海涛,像雷声。
穿着朴素蓝裙子的凤琉璃在掌声中上台,杨市长做出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之后,大胆承认了市委审核工作的失误,同时,把五四勋章颁布给真正的宝马少女――政协委员凤南天的大女儿,凤琉璃。
这个结果令大多数人都感到满意,不光是传说中凤家内里的嫡庶之争,还有刚才流行起的传闻,凤家姨太太跟市长秘书为上位了勾结,光光就刚才那出现场大戏来看,凤琉璃委委屈屈,温文乖巧,尤珍母女却一个刁钻刻薄咄咄逼人,一个貌若天仙目空一切,大家的心里天平早就倾向了凤琉璃。
杨市长把勋章交给周娟,周娟把金光闪闪的勋章亲手别到凤琉璃衣襟上的时候,台下又一次响起了掌声。
这一次,记者们被及时放了进来,于是镁光灯一阵一阵地闪着,把凤琉璃那亲切可爱的笑容尽数摄入镜头中。
凤碧璃看着凤琉璃受奖,看着她成为众人的焦点,看啊看啊,几乎想要用目光把凤琉璃盯死在颁奖台上。她银牙暗咬,满腔都是怨怒恨毒,恨不得马上就把凤琉璃撕成碎片!
原本站在颁奖台上,享受市长颁奖,接受万众掌声,成为镁光灯中焦点的人,应该是她啊!
……
心情极度恶劣的凤碧璃,好不容易熬完了颁奖典礼,回到家里连父母都没有理睬,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然后,她把自己脱得只剩下小衣裤,披头散发地,开始打、砸、摔,她用最刻薄怨毒的词语来唾骂凤琉璃,讥讽凤琉璃,然后恶狠狠地诅咒凤琉璃不得好死。
一直等到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得粉碎,就连紫檀木书桌都被凤碧璃用端砚砸出一个口子时,凤碧璃才猛然惊觉,天都黑了。
外面走廊传来凤琉璃和凤南天的欢声笑语,这丫头最近不知道对老爸下了什么迷药,凤南天是一天比一天偏袒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凤碧璃觉得只要在这个家里,只要和凤琉璃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就没法平息自己的愤怒。
一张潇洒俊逸的脸出现在凤碧璃灰蒙蒙的思绪中,热血往头上涌,懒得穿上打底衫,凤碧璃直接把一条连衣裙套在自己身上,外面套外套,按铃唤来自己的贴身仆人苏晓。
“我要出去。”
凤碧璃冷冷地吩咐。
鬼使神差地,凤碧璃来到“东方水城”,才来到大门口,她就见到了江辰希。夜色迷茫,江辰希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和淡蓝色领带,他白皙的脸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温和有礼,举止有度,即使在人群中应酬着,也是如此扎眼。
凤碧璃一眼认出了这个人,她原本想上前去跟江辰希说话,想了想,拿出手机来:“表哥,表姐,你们现在有空吗?”
凤碧璃好歹还有点理智,她知道作为凤家二小姐,虽然如今名声已经不复当初,但单独见一个休闲场所的经理还是太不成体统。恰好她知道,江辰希竟然是刘子君众多狐朋狗友之一,那么拉他们两个出来垫背,就再适合不过了。
刘子君和刘子明也知道今天凤碧璃出了大事,心情不好才找他们消遣。他们都是绝对不会放过热闹机会的人,十五分钟后,就跟凤碧璃一起坐到了离东方水城最近的黑猫ktv包厢里。
一见面,刘子明就跟凤碧璃痛骂了一番凤琉璃,言辞之恶毒让凤碧璃十分解气。
酒过三巡之后,凤碧璃假装不经意地说:“表哥,听说你跟东方水城的人很熟?”
“噢,你说的是江辰希吗?没错,我妈经常去那里,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跟他熟了。你不知道吧,东方水城那个经理只是名义上的而已,真正的幕后操控人就是江辰希,他真正身份,说出来吓死你,是九雷的堂主!”
九雷这个词,凤碧璃倒是第一次听见,刘子明见她表情茫然,就解释说:“九雷,是我们这一区最大的黑组织。东方水城还有这个ktv,都是他们的堂口,而且,都归江辰希管。”
刘子君问:“表妹你也在东方水城见过江辰希吗?我最近听他说,认识了一个绝世大美女,难道就是你?”
听到江辰希在背后夸赞自己,凤碧璃心花怒放。刘子明到底比哥哥细腻些,看凤碧璃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她笑道:“三姨管你管得严,你不方便单独跟他见面吧?哥哥,要不约他出来玩玩呗。”
这话正中凤碧璃下怀,刘子君果然听妹妹话,打了个电话还不到十分钟,江辰希就推门走进来了。
“刘大少,今天那么好兴致……”江辰希一句玩笑话还没有说完,他已见到坐在房间一角的凤碧璃,ktv包厢里灯光迷乱,凤碧璃浑身却仿佛有淡淡光晕笼罩,精致的丝质连衣裙包裹着发育良好的身躯,风姿绰约得像一枝牡丹花。
江辰希呆了,就算是见到电视台的女明星来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呆过。
见到江辰希那神魂颠倒的模样,凤碧璃心中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冲江辰希嫣然一笑,江辰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是……凤家二小姐?”
“叫我凤碧璃就好。”
寒暄几句,江辰希和凤碧璃彼此之间熟络起来。刘子君却觉得有点儿无聊了,打了个呵欠,把手中的骰盅一把丢开说:“无聊死了!”他忽然冲江辰希神秘一笑,“小希希,你还有没有那个?”
凤碧璃还没有反映过来,江辰希就恍然道:“刘大少,烟瘾犯啦?”
“烟瘾?”凤碧璃疑惑地瞅着放在面前的软中华,这不是现成的有烟吗?刘子君嘿嘿笑道:“此烟非彼烟。”
然后,凤碧璃眼看着江辰希唤来一名服务生,把几支香烟散给刘子君和刘子明。香烟点燃,一股淡淡的诡异的味道充满整个ktv包厢。刘子君贪婪地吸了一口,叹道:“还是小希希你脑子活络,我说,你们那个萧老大也太不会转弯了。竟然想把九雷洗白,黑社会不是应该一黑到底么!像你这样,玩叶子玩白的,才算够魄力,能坐大!”
江辰希淡淡一笑:“那是因为刘大少你胆子也大,喜欢这些刺激玩意。还有很多人不喜欢的嘛。”
刘子君不屑地切了一声。
凤碧璃左看看右看看,鼻腔中充斥着那股暧昧的味道,她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什么是叶子?表哥,你们在抽什么烟?”
“叶子,就是大ma啊。”凤碧璃这才发现,连刘子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抽上了,她美女蛇一样懒洋洋瘫在沙发上,满脸媚笑,“碧璃,你要不要试一试?心情会马上好起来哦。”
“不,我不要。”
凤碧璃大声喊道,然而,突然之间,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良久良久之后,凤碧璃才醒过来。刘子君和刘子明都已经不知去向,包房后面薄薄的墙壁似乎传来刘子明销魂的喊叫声,ktv包房里,大ma的味道消散殆尽,江辰希坐在她旁边,正在打电话。
“老大,一切顺利。你放心。”
“哪里的胡说,我们的场子都干净得很,老李都进局子了,我们还不小心行事咩?你放心好了。”
又说了几句,江辰希低下头来,挂了电话。隐隐约约地,凤碧璃听到他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萧夜!”
萧夜?江辰希跟萧夜又有什么关系?
凤碧璃心如电转,发出轻轻的低吟。
江辰希听到身后响动,转过头来,关切地笑:“凤碧璃,你醒过来了。”
“我表哥……表姐呢?”凤碧璃左右看顾,一脸茫然。
“他们的男女朋友来了,现在走开一下。你可能不适应大ma的味道,所以晕倒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江辰希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这话凤碧璃相信,且不说自己身上衣衫整齐,而且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那就真是谢谢你了。”
凤碧璃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江辰希,江辰希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在凤琉璃面前坐下来:“你真美。我不想轻易亵渎这份美丽。”
“……是吗?”女孩的眼,仿若有磁性,带有一点情意,又带着一点挑引。
江辰希吞了口口水,只觉得唇干舌燥:“是。”
“江辰希,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
凤碧璃的话语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她的声音原本清脆甜美,这样压低之后,居然带着一种致命的魅惑。
江辰希只感到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可以。”
……
等到刘子君刘子明分别从两个房间里一脸满足地带着各自伴侣回到ktv包房时候,凤碧璃已经抢着把帐给结了。
她眼睛亮亮地,盯着江辰希俊朗的脸,脸上挂着笑容:“江大哥真是好人。那么,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吧!”
江辰希微笑着对凤碧璃举手致意,好。
凤碧璃和刘家兄妹坐车走了,江辰希想起刚才凤碧璃的要求,不由得面露笑容。
原来传说中的凤家内斗,是真的。而且这位凤家二小姐被逼得恐怕有点急了,竟然让萍水相逢的自己来帮这么大的一个忙。
想到凤碧璃那迷人的脸蛋,诱人的身段,江辰希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他定了定神,想要浑水摸鱼,在这场家族内斗中采到那娇艳的牡丹花,那么自己恐怕也应该先完成心上人的委托才好。
这么想着,江辰希清除了包房内所有叶子的痕迹,走出了黑猫ktv,上了车,往英皇桌球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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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九雷暗战凤家明斗
来到英皇桌球城,萧夜正在跟阿黑阿白打桌球。斯诺克是世界上最考脑力的运动之一,萧夜头脑极好,他的轨道计算精妙得近乎一台超级计算机,而且走一步,就把接下来的好几步想好了。阿黑和阿白两个人在球桌旁苦思冥想,联合二人之力,得分却还比萧夜落后一大截。
“老大。”
萧夜抬眼见是江辰希,放下了球棍,说:“是你。”
阿黑阿白趁机把桌球都堆回原状,比分清零,笑道:“阿江你来可把我们救了,我们已经输给老大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江辰希笑笑,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萧夜,他从来不缺乏尊敬。
“老大,刚才一位叫凤琉璃的小姐,托我带话给你。”
“哦?”
萧夜眼眸蓦然一亮,他表情的细微变化都落入江辰希眼中,江辰希心中雪亮:果然跟凤碧璃说的一样,她的那位姐姐跟萧夜的关系,非比寻常。
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萧夜,如今终于被江辰希找到了一个弱点,尽管这个弱点现在还不敢肯定,还微不足道,不过只要它存在,江辰希就可以想办法把它扩大,让它成为萧夜真正的弱点。
“你怎么会遇到凤琉璃?”萧夜随口问道,凤琉璃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她似乎从来没有通过别人来联系自己。
“也是机缘巧合,凤小姐刚才到黑猫来,正好听见我跟你通电话。她知道我跟你有联系,就拜托我给你带话了。我担心电话说不清楚,就直接过来。”
这是来这里之前,江辰希就想好的。
其实这番话还有漏洞,只不过江辰希在赌,在赌关心则乱的萧夜,会不会听见凤琉璃就失去了理智。
萧夜再冷静再理智,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当年因为他妈妈遇到袭击,狂怒的萧夜可是做出了令人至今还心有余悸的事。
也就是那次,江辰希无意间发现,面对自己真正关心的人,萧夜就容易犯冲动的毛病。
果然,萧夜沉思了一下,说:“我知道了。她怎么说?”
“她约你明天晚上,到河边的1942酒吧里见面。”江辰希说罢,暧昧一笑,“凤小姐刚被颁为五四青年,我看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萧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在凤家,刚跟凤南天探讨完初中楼宋朝古墓发掘进度的凤琉璃,回到房间就接到了萧夜的电话。
“凤琉璃,明天晚上九点,在河边的1942酒吧见面。”
凤琉璃问:“见面干什么?”
“来到你就知道了。”
萧夜言简意赅,随即挂了电话。
凤琉璃目光深远,“去酒吧见面?”
……
第二天吃完晚饭,凤琉璃就匆匆出了门。
“琉璃,这么晚你去哪里?”凤南天问。
“去见一个朋友。”
尤珍微微笑着,喝了一口甜品:“琉璃最近,很多应酬嘛。”
难为她在市委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只不过两天时间,就若无其事。只不过现在尤珍装得再像都没用了,凤南天压根就不理睬她。尤珍拿腔拿调地装了一会贤淑,见丈夫不理睬自己,也就讪讪地回了房间。
“二姐,大姐去哪里?”凤青璃问。
凤碧璃心中乐开了花,口中却若无其事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作业做完了没有?没有就赶紧做吧!”
凤琉璃那个傻丫头,一个变声器,一个可以改变电话号码的小软件,就被哄出去了!
就让她去哪里看看,等着她的是萧夜的柔情蜜意,还是江辰希布下的白色陷阱吧!
……
今天,凤琉璃并没有用自己家里的车子,而是打车出去。现在她是凤家最得宠的女儿了,说话做事都不再束手束脚,轻松了很多。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凤碧璃那种自由和放肆,心情非常愉快。
不过,与此同时,凤琉璃也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行事,尤珍和凤碧璃从来都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她们现在虽然已经失去往日风光,甚至因为冒名顶替事件,彻底沦为贵妇圈里的笑柄。但正因为这样,她要格外提防,以免被尤珍狗急跳墙,咬上自己一口。
说起来,凤碧璃这次,真是声名扫地了。
今天到学校去,往日熙熙攘攘的凤碧璃后援团已烟消云散,就连最脑残最死忠的陈震撼,也被昨天的消息打击得病倒在家里。
昔日的万人迷,无论走到哪里都像磁石般吸引各种狂蜂浪蝶的凤碧璃,今天简直成了瘟神,无论走到哪里,同学们都避之不及。凤青璃不着痕迹地遁走,只有刘子明还不怕死的粘过来,但被自己新勾上的小帅哥在旁边咳嗽一声,就立马粘回情人身上去了。
回到教室里,还有人在教室门口挂起了大大的条幅:“禁止骗子凤碧璃走进初二(2)班”,凤碧璃气得马上打电话叫来了班主任,那班主任也只是叫同学把条幅取掉而已。离凤碧璃向老师提出的,关那同学紧闭的要求差得远。
今天市政府的人还来过一趟,由刚升任市长办公室第二秘书的胡庆春亲自带队,把五四勋章的奖金送过来。
为此,在学校里又举办了一次盛大的颁奖仪式,凤琉璃在胡庆春手中接过写着十万元的巨大支票,钱的数字不多,但这是她第一笔可供自己支配的财富。
而现在的凤琉璃,最需要的莫过于钱了!
“小姐,到了。”
出租车司机的话语飘进凤琉璃耳边,凤琉璃抬起头,见到霓虹灯绕成的“1942”字样,知道是萧夜约自己来的酒吧了,她笑着道了谢,付了车资,走下地来。
一下车,凤琉璃就发现情形不对。
英皇桌球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里面却很有秩序,忙而不乱。
而这个酒吧,门口坐着两个衣着妖异的女人,白白的脸上画着诡异的红唇,见人则作媚笑,看打扮,恰恰就是那种“职业女性”。
强劲的摇滚乐,从里面传来,刚踏入一只脚,凤琉璃敏锐的嗅觉就捕捉到一种臭臭的味道。
是“叶子”!
凤琉璃心中警铃大作,她眉头一皱,停下脚步。门口引路小生见她要进不进地,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绕过凤琉璃去招待她身后的男女了。凤琉璃转身退出了酒吧,刚好迎面见到萧夜走进来。
“凤琉璃,你来得好早。”萧夜心情很好,他眉眼在暗夜里熠熠生辉,凤琉璃劈头就问,“萧夜,你不是最忌惮惹上白的玩意儿吗,怎么约我来这种地方?”
“我约你来……不是你约我来这里的吗?”
二人同时一僵。
凤琉璃反应极快,翻手抓住萧夜的手:“我们走!”
她和萧夜,恐怕都中了计!
……
金闪闪西餐厅里,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门铃轻响,一对小情侣走了进来。这两个人,男的黑发如墨,面容俊逸文雅,一双漆黑的瞳仁宛若天上沉星;女的身材适中,眉清目秀,笑起来嘴角边两个小酒窝,手上玉珠一步一摇。
他们一定是学生情侣,趁着周末出来走走吧。
富有眼力价和想象力的侍应生这么想着,就把这对小情侣引到了窗边最不起眼的卡座上。女孩子对她宛然一笑,点了两杯果汁,就再不说话。
侍应生知道这是人家二人世界的美好时光,也就乖巧地,端上果汁后就不多打扰了。
萧夜毛毛地说:“怎么我觉得刚才那服务生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
好像阿黑平时盯着八卦电视剧时的表情……
“多半以为我们是情侣吧,没什么的。我们不是纯洁得很吗。”
凤琉璃轻飘飘一句话,惹得萧夜差点把橙汁喷出来。
“谁跟你是情侣了!”
平时万事波澜不惊的萧老大,如今竟然脸色微红,不好意思了。他尴尬,凤琉璃还更尴尬呢,她可是重生过的人,而且还是两个人的记忆参杂到一个人身上,如果按照年龄来算,她已经老得快成妖精了,萧夜当她儿子都绰绰有余。
所以,凤琉璃是一定不会对眼前这个少年动心的。
她见萧夜还真急了,心中好笑,毕竟是年轻人,而且,就一个十七岁的男生而言,萧夜已经超乎寻常的成熟了。为了缓解他的尴尬,凤琉璃避重就轻地说:“你看外面,条子来了。”
由远而近的警笛声,穿破二人的耳膜。五两警车呼啸而来,不过眨眼功夫,荷枪实弹的警察就团团地包围住马路对面那座不起眼的哥特式建筑。
刚才差点把凤琉璃拉到店里去的知客小弟第一个被警察撂倒,接着警察们从小院各个旮旯里搜出好几名彪形大汉,一一撂倒在地上。
凤琉璃咋舌:“乖乖,这个老板养了好多人啊。”
萧夜面沉如水,没有搭腔。
完成门口的行动,警察们短暂的部署后,又冲进了屋子里。这一次行动时间颇长,凤琉璃和萧夜只好等着,
“喂,萧夜,有人冒充你和我,分别约我们来这里。条子又正好这个时候来扫荡,你怎么看这件事?”
萧夜几乎咬破嘴唇,满眼狠戾:“我觉得……是有人想要除掉你和我了。”
“其实我也这样想的。”凤琉璃淡淡地道,“可是,怪哉,想除掉你的,和想除掉我的人,并不是同一伙人啊。”
大概二十分钟后,警察们压着一长串垂头丧气的男男女女,从房子里走出来。1942高大的大门关上,警察贴上封条,一阵忙乱之后,警笛重新响起,警方的行动结束了。
“好效率,从头到尾不超过40分钟。肯定是接到了线报,有的放矢才这样效率惊人吧。”萧夜冷笑起来,他吸着果汁,静静地思考,“凤琉璃,可能,要对付你的人,和要对付我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结成了联盟。”
kennyg的萨克斯风旋律柔柔地在西餐厅内回转,卡座顶上的射灯发出金黄温暖的光,虽然在阳春五月,但萧夜的眼神却像腊月一般寒冷。
“我想,为了九雷着想,在我金盘洗手之前,要为九雷做点什么了。”
凤琉璃忽然笑了,迎春花一样。其实萧夜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这句话,不过他肯这样说,那就说明他把自己和他放在同一条船上。
“走吧。”萧夜结了帐,站起来,凤琉璃问:“去哪里?”
“去见那个煽了你我的人。”
……
江辰希听着耳机里的情报,心神不定。情报都放出去了,甚至还牺牲了手下的一个线人,可是怎么没有听到萧夜被抓的消息?
刚才凤碧璃跟自己联系过,说凤琉璃一早就鬼鬼祟祟地出去了,在1942的监控录像里,也见到凤琉璃确实到了。
可他是撞到鬼了吗?怎么这两个人双双凭空消失掉?
正思绪不宁,守在黑猫门口的小弟来报:“江大哥,老大来了。”
这是江辰希第一次见到凤琉璃本人,在凤碧璃口中,她是个诡计多端的歹毒女子。原本江辰希还以为凤琉璃会是那种一看就难以相处的尖酸刻薄相。不料却脸蛋圆圆,身材适中,眉目跟凤碧璃当然没法相比,却和蔼可亲,相貌文雅清秀,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当然,跟身材惹火相貌艳丽的凤碧璃,那是没得比。
美人善妒,难怪凤琉璃要跟凤碧璃过不去。
“萧老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放下手中的事,江辰希毕恭毕敬地迎上去。
萧夜对身边的凤琉璃说:“琉璃,这位是负责东区堂口的大堂主江辰希。”他淡淡一笑说,“辰希,她叫凤琉璃。”
毫不见外的语气,愈发肯定了凤琉璃在萧夜心中的地位。凤琉璃表面看着不过十六岁,斯斯文文地,知道江辰希的真实身份却毫不吃惊。她一双眼睛澄澈如井,盯着江辰希的时候光芒流转,潋滟清冽。
“江堂主,你好。”
气定神闲,举重若轻,江辰希心中蓦然打了个突,她虽然容貌不如凤碧璃美丽,但这份气质气度,却非比寻常。如果她不是萧夜的女人,那么在扳倒萧夜之后,江辰希倒不介意把凤琉璃接收过来。无奈此刻他已经对凤碧璃做了承诺,那么凤琉璃这个小姑娘只有死路一条了。
相互见过面,江辰希吩咐人送来茶和水果,他在萧夜面前一直很小心地掩饰,并且投其所好。萧夜不喜欢喝酒,江辰希在黑猫款待萧夜的时候,就连酒心巧克力都不会有。
萧夜坐下来后,劈头就说:“辰希,你这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江辰希一怔,笑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我们这里每年开年都会请香港那边最好的先生来看风水,初一十五给关二哥的香火也都没有落下。”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白的,或者黑的东西。”
白的,指du品;黑的,指文物。
这是萧夜给手下画出来两条严谨触碰的线。
江辰希坦然地笑笑,干脆利落地说:“不会有,怎么可能会有呢!喜欢玩明器的人,嫌咱们这里吵,都看不上眼,他们喜欢到城里的茶馆去。白的东西老大你早就打过招呼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啊!”
听见江辰希说得这样肯定,萧夜不置可否。
江辰希干笑几声,见没有人理睬他,也就讪讪地收敛了笑容。
良久,江辰希才小心翼翼地问:“老大,该不会有谁……在你面前拆我的台吧?是不是雷老五?他自己的西区经营不善,总是想抢我的地盘。”
萧夜不理他的挑拨,说:“不关雷老五的事。”他又懒洋洋地道,“刚才,1942因为涉du被端了。我知道你跟那边的小七一向有话题,就过来提醒你一下。”
江辰希这才“恍然大悟”地拍着额头,连声感谢。
“谢谢老大提醒!小七那家伙太不地道了!我劝过他好多次!”
“我知道白的东西利润高,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那种诱惑的。”萧夜也露出了微笑,“只要我们九雷的兄弟可以把持得住,我这个当老大的也就放心了。反正我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怎么样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萧夜说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指的就是九雷老大规定不得超过十八岁的规矩。
说起这条规矩,江辰希就直想骂娘。当年他十七岁的时候,已经爬上了现在东区大堂主的位置,九雷里面,如无意外,一般来说老大都是从东西南北四个堂主中选出来,其中东区最富庶油水最多,他的呼声也就相应地最高。
不料,就是这一年出了意外,他们四个护着上任老大去讲数时,对方出了幺蛾子,一刀砍翻了江辰希。等到他从医院里出来,正好遇上条子们的风雷行动,被抓进去关了起来。那一夜从天而降的萧夜,赤手空拳地把老大救了出来,顺道就接过了江辰希的东区大堂主指挥棒,又顺理成章地在这个位置坐上了九雷老大的宝座。
而江辰希,因为老大和萧夜前后周转帮助,只不过在拘留所里呆了大半年就出了来。但那时候他已经过了十八岁,失去了老大候选人的资格。他出来的时候,萧夜二话不说就把东区还给江辰希管。
对此,江辰希并不感到感激,因为那时候萧夜已经是九雷新上任的老大了,他当然不稀罕什么东区西区的。
可是,九雷老大的位置,本来应该属于他江辰希的啊!
一晃两年,江辰希想起这件事还恨得牙痒痒,他恨,恨上一任老大,跟对方社团闹得那么僵,让人家恨不得拿刀活活砍死他;他恨萧夜,他抢走了属于自己的老大位置;他还恨那条十八岁的规定,虽然是为了保护老大,可却断了他的所有希望。
现在的社会,一个十几岁少年领导的黑组织,有什么出路?必须是成年人,必须是心狠手辣的成年人,才可以把九雷领导到一个新的高度!
江辰希发誓,等自己成功把老大位置抢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永久废除这条该死的规定!
心中波涛汹涌,江辰希表面神色如常,他低头道:“那是老大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
“官样文章,就留着官场那些家伙说吧。我胆子小,只希望不要出事。”
送走了萧夜凤琉璃,江辰希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胆子小不出事”?既然胆子那么小,就把老大位置让出来啊!前怕狼后怕虎的,算哪门子九雷老大?!
江辰希拿起手中的酒杯,恶狠狠地往地上一掼!
玻璃杯子在地上碎成千百片,杯中红酒像无力的蛇,蔓延出一地血色。
回到车上,萧夜拿出手机。凤琉璃揶揄道:“原来刚才扯那么多废话,是要传输数据给你吗?这里的网速倒快!”
萧夜微微一笑,他作些什么,凤琉璃都不会惊讶。这种感觉很好,因为跟需要自己不停解释的蠢货在一起,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
而凤琉璃,不是蠢货。她的心肝像水晶一样玲珑剔透。
萧夜接收完文件,在凤琉璃面前扬扬:“刚出炉的监控视频,要不要看看你那妹妹吸大ma的美丽倩影?”
听到萧夜这样说,凤琉璃吃了一惊,她低头看着视频里带着凤碧璃鬼混的刘家兄妹,越看越心惊。
看来萧夜早就预料到这个江辰希有鬼,在他身边也安插了内线。江辰希虽然虚长几岁,要跟萧夜斗,似乎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我这边的事不用你管了,只不过你自己的姐妹,恐怕还是得交回给你。”
清冽的话语钻进凤琉璃澄明的脑海中,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
这边忙着跟萧夜抢地盘,那边江辰希就开始对凤碧璃采取攻势。
没错,江辰希对凤碧璃,是真的动心了。每天每天的夜里梦里,都是那张明眸皓齿的笑脸。虽然自己的年纪比凤碧璃大,可是,这样不正好照顾她吗?
江辰希认为,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大小姐,正需要自己这样有经历的男人呵护才对。而凤家背后的家产,也是他所垂涎的……
于是,江辰希的红玫瑰,在星期一就送到了苏南学园。
不得不说,江辰希毕竟是个成熟的青年,他的追求方式,就是跟同龄的男孩子不一样。
不着痕迹的花束,时时送到身边的小礼物,还有贿赂自己身边朋友的小玩意儿。
原本凤碧璃不是那么贪小便宜的女生,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冒名顶替一事,惹凤南天发了很大的火,零用钱全部扣发,更绝的是,凤南天连给尤珍的家用都一起扣发了。原本家庭一应支出,就是由大管家来分配,尤珍和凤碧璃手中的都只是零用钱而已,凤南天断了尤珍的财路,尤珍也十分吝啬起自己的私房钱来,几乎毫不犹豫地停止了对凤碧璃的经济支持。
于是大手大脚惯了的凤碧璃,就变得十分难熬起来。
星期三的时候,班上的同学组织到某小姐家里去参加茶话会,没钱去。
星期五,有同学生日。原本每次必定购置一套新衣服的凤碧璃,这次破天荒地穿了旧衣服去,被人笑了个没脸。而且生日礼物也拿不出手。
星期六……
星期天……
更不用说那些平时逢出必买的新款包包、衣服、鞋子、首饰了!
贵族学校里这类应酬原本就很多,捉襟见肘的凤碧璃,现在很难熬。
江辰希的出现,恰好挽救了凤碧璃的经济危机。
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没能成功陷害凤琉璃的错误,江辰希对凤碧璃异常大方。第一束花,是半个月后的某天通过门卫送到的,九十九朵红艳艳的玫瑰,亮堂了一班女同学的脸。而且凤碧璃还在花束底下发现了最新款的蒂凡尼项链,那时候她已经好久没有添置首饰了,真是恨不得马上就带上去炫耀一番。
而这束花不过是个开头,接下来就是源源不绝的小礼物,就连凤碧璃身边的人也一一打点到。这些礼物大多交由刘子君刘子明来转交,花则通过门卫送来。一者低调一者高调,同学们也没联想到一起,只是以为凤碧璃又恢复了往日的宠爱,并且又有了新的追求者。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争强好胜的,见到曾经门庭冷落的凤碧璃又有人追了,就有几个热血青年对凤碧璃恢复了攻势。虽然不比昔日风光,好歹也让凤碧璃有了不少安慰。
所以一个月之后,刘子君的生日,凤碧璃听见江辰希也会去,就到了尤珍房间里去央求尤珍放自己出去。
“妈妈,这次是表哥的生日哦。我们去不去好?”
凤碧璃的问话很有技巧,以退为进地试探着母亲。
“你去可以,但是不能再闹出什么事了!”
凤碧璃听到母亲允许自己去,早就笑得花儿一样。她说:“我会乖乖的。”她注意到尤珍脸色不豫,奇怪地说,“妈妈,你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哼,你的二姨这次,连琉璃那丫头都请了。”尤珍说起琉璃两个字,脸上肌肉抖动不已,“那丫头,那丫头!”
凤碧璃听到这句话,也垂了眼帘。
“妈妈,我恨她。”咬牙切齿地,带着刻骨的怨毒,“她害得我们好惨。我恨她!”
“你恨她,可你动得了她一根汗毛?”
尤珍也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凤琉璃的运气就那么好。宝马少女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她居然都有办法翻盘。
“我知道你姨丈现在处境艰难,见琉璃现在受你父亲宠爱,所以想拉拢你父亲帮他一把。哼,一群跟红顶白的东西!”尤珍搂着女儿,不由得悲从中来,“只是我的碧璃,你真是受苦了。”
“妈妈,没关系,没关系。”凤碧璃见母亲一会儿怨怒一会儿悲恸,心中也酸酸地不好受,“再怎么样,我还有这张脸蛋,我还有我的身份,你放心,妈妈,凤琉璃那妮子,比一万年都比不过我。我一定要胜过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方面,头上顶着探照灯,正跟着凤南天在已经开了盖的初中部宋朝古墓工地的凤琉璃问:“爸爸,我们真的去?”
“去就去吧,你小妈虽然做错了事,不过刘邦国毕竟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市长第一秘书。”
凤琉璃又跟了凤南天出门,上一次宝马少女的事,刘邦国和尤珍,凤南天和刘邦国之间都闹得十分僵。尤环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平日尽看不上凤琉璃的她,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提出邀请凤家“合家同请”去刘子君的生日晚宴,也有示好之意。
比起连丈夫女儿一块算计的尤珍,不得不说尤环算是厚道的,虽然刘邦国这件事怨她不少,不过帐还是关在家门里算,打开家门,他们还是一家人。
不像现在的凤家,已经泾渭分明,楚河汉界。
凤琉璃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不再说话。凤南天还以为她不开心了,一转眼,凤琉璃已经指着墙上的壁画,问道:“爸爸,那个壁画……不对劲。”
凤南天闻言,连忙戴上眼镜,在探照灯明亮的灯光下,古画仍旧栩栩如生。说来也是凤琉璃的功劳,这些古代壁画历经千年,在古墓里空气静止时,尚且可以暂时保持不变。而一旦暴露在新鲜空气中,则极容易损坏剥落。
是凤琉璃提供了一条据说在古书上发现的药房,调配出来,只需要少许涂抹在壁画上,就可以把壁画保护起来。
这个宋墓保护完整,文物丰富,有极高的考古价值。钟教授顾不上脑袋有伤,头上包着纱布,敦促着手下一干研究生加了一个星期的通宵班,把考古报告递交到了市里,又递到了省里,最后去到中央。
最终批下来,列为省一级文物,原地原址就地保护。
这意味着,初中楼的格局需要修改了。初中楼本身就是文物,文物里头套着古墓,具体怎么修缮保护修改建设,交给专家们头疼去。凤南天作为文物保护的权威被聘请为顾问,而凤琉璃现在发现的古画,却非同寻常。
那是一幅祭祀的场面,崇山峻岭中,有一处明楼。图里用了很少见的透视画法,画家描绘,在山腹中,一个人正被其他几个人按在石台上,那人手腕上带着一颗珠子,周围一圈光芒。红色血液在祭品手腕上迤逦向下,最底下,是一条盘踞的龙。
整个宋墓的壁画是一副长卷,这个场景贴近地表,只有约莫一尺见方,实在非常的不起眼。似乎墓主人是要把它有心隐藏起来一样,然而,凤琉璃还是一眼就见到了它。
原因无它,因为,陈三三就是那样死的!
“这是神王宝玉啊。”凤南天拿着放大镜,细细研究着,“这幅画的意思是说,带着神王宝玉的人,就将会成为神王墓的祭品。这些人在祭祀。”
可是,陈三三的神王宝玉,是掉入祭坛时候才莫名地被她抓在手里的啊。
凤琉璃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神王玉,迟疑地问道:“爸爸……你见过神王宝玉吗?”
前一世的凤琉璃,说神王宝玉是父亲的遗物,戴在她身上很多年了。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凤南天似乎对神王宝玉一无所知?
想来,这件事情也让凤琉璃疑惑了很久。多年以来,凤南天都不喜欢凤琉璃,而凤南天又对神王的一切非常痴迷,他如果知道这个玉珠就是神王宝玉的话,又怎么舍得把玉珠送给凤琉璃?
更不用说,见钱眼开,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搜刮到手的尤珍母女了……
凤南天遗憾地摇头,“没有”,他叹了口气,盯着那图样中的珠子,“我和钟志东忙碌大半辈子,就是为了这个神王宝玉。虽然它可能只是存在在传说中,可发掘出来,也是传国之宝不是?”
“为什么你和钟教授,对神王这样执着?”凤琉璃压抑住狂跳的心,开口问道,“神王毕竟只是个传说中的王而已。就算这个宋墓,说不定也只是墓主人像你们这样,听了神王传说所以自个儿yy呢?”
“那是因为……我们年轻的时候,一起见过传说中的神王宝剑。”
神王宝剑!
――传说中的神王,是最为英俊果敢的王。他有一颗随身宝玉,能够百毒不侵,又有一把稀世宝剑,可以战无不胜。
这段话,凤琉璃刻骨铭心。
看到女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凤南天却以为她被自己吓坏了,他吁了口气,笑笑说:“不过,你可能说得对,那些也许是传说而已。说到底,我和钟志东也只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有时候好奇心是要不得的,发掘不出来,任由它们尘封在黄土,说不定正是最好的结果。”
他笑着摇摇头,“说起来真是惭愧,当初面对着神王宝剑,我第一反应想拿去卖掉。是钟志东这样跟我说,然后亲手把神王宝剑丢进山涧里,才避免我犯这个天大的错误。否则的话,如此神器流落海外,我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凤南天在想当年,而凤琉璃的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有手腕间的神王宝玉,似乎感觉到主人内息紊乱,悄悄地发着温暖的微光。
结束了工地的工作,凤琉璃父女急急忙忙地回到家里,凤青璃又是称病不愿意出门。她最近性格内敛了很多,倒是给凤琉璃省了不少麻烦。看来凤青璃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知道尤珍母女已经今非昔比,没法给自己提供保护伞了,索性就远远躲开。
而尤珍和凤碧璃,则早就离开家,坐了家中最好的劳斯莱斯出发了。凤南天只是叹了口气,跟凤琉璃换好衣服,用了那辆fn2020宝马车,往刘家去。
刘邦国如今在市政府里的地位已经边缘化,当着公众面上撒下如此弥天大谎,虽然被杨市长掩饰了过去,但副市长的角逐是彻底没他的份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刘邦国索性破罐子破摔,以往一向谨言慎行,不肯轻易出风头的他,在今天自己儿子女儿双双迎来19岁生日的时候,大排筵席,大摆排场。
来的人倒还不少,因为刘邦国还有个市长大秘的职务挂着,还有多少实权。而还有一些人,干脆就是冲着尤环身后的尤家背景而来。所以,虽然市里的高官一个没来,今晚的刘家生日宴会倒也济济一堂,颇为热闹。
宴会举办地点在一个中式酒楼,刘邦国包了一个大厅,颇为气派。
凤琉璃的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原本她们的车子在一众豪华车中并不算高档,无奈那个fn2020的车牌号码如今已经全市都认识,车子刚驶入刘家大院,不知道谁就大喊一声:“看啊!是那个刚拿了五四勋章的宝马少女!”
一时之间,全场肃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辆看起来非常低调的宝马车。
等凤琉璃从车子上走下来的时候,她松松地挽着云髻,浅象牙白裙子质感极佳地包裹着她适中的身段。眼波潋滟,嘴角含笑,亲和力十足。她脖子挂上带着一串玻璃种帝王绿翡翠镶金挂件,搭配着成套的耳环,手腕上的紫罗兰翡翠则一步一摇,那颗龙眼大小的神王宝珠光华离合,只衬托得凤琉璃气质高贵,低调中又带着无边奢华。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掌声从稀疏到密集,渐渐地如雷鸣般响彻整个大院。人们一边鼓掌,一边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来,让凤琉璃通过。
这样隆重的待遇,原本凤南天还担心凤琉璃会惊慌失措。刘子明和刘子君更是充满幸灾乐祸地看过来,等着看凤琉璃出丑,因为他们都知道凤琉璃以前是个相当内向的女孩子。
不过,这一幕并没有发生,凤琉璃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走进房子里,没有丝毫失态。
“真不愧是大家闺秀,看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样,让人看着就舒服呢。”
“那是人家有教养。”
“哎呀,那小姑娘真是看着就让人从心里喜欢。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得了吧,年轻人学业为重啊!”
……
……
“姐姐,你来得好迟啊。”
走进屋子里,一个靓妆丽人,正悄然艳立在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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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新年,迎新春,本周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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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刘氏兄妹恶有恶报
凤琉璃出场的惊人场面,当然惊动了屋子里的凤碧璃。
迎着凤琉璃的来路,凤碧璃示威般带着优雅微笑站着。她一头青丝,卷成松松的波浪,脑后挽起一个公主髻,斜斜插了个钻石皇冠,钻石火光熠熠,照耀得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淡淡光晕中。桃红色的小礼服裙子搭配颜色相配的小羊皮高跟鞋,显得她既高挑又优雅。
进入青春期的凤碧璃,五官已经渐渐长开,两道远山般的翠眉下,是水汪汪的杏眼,小巧高挺的鼻梁,檀口如仪,轻轻一笑,全世界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她真是天生丽质,美得惊人,只是那样随随便便的站在那儿,满屋子的光芒都聚焦到她身上了。
原本注意力在凤琉璃身上的人,那目光都不由自主低往凤碧璃身上去了,她享受着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心里得意地冷笑。
宝马少女又怎么样?五四勋章又怎么样?
论相貌,你凤琉璃还不如我一只小指头,只要我凤碧璃还在这里,你就别想盖过我的风头!
“姐姐……”凤碧璃脸上挂着最迷人最文雅的微笑,向凤琉璃走去,“你来得好迟,我和妈妈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到你,只好先来一步了呢。”
听起来倒像是凤琉璃故意迟到出风头似的,凤琉璃眼睛一眯,笑着迎上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跟爸爸到工地去了,你身子娇贵去不得那种地方,让妹妹你久等了。我还说怎么回家了家里的劳斯莱斯开出去了呢,原来你们先来到这儿。”
凤碧璃来这里的时候,排场也很大,今晚出席宴会的人里,就数凤家最有钱了,那辆劳斯莱斯更是全场唯一一辆。大家听了不由得又犯了嘀咕,姐姐和父亲到工地里去辛苦工作,呆在家里的小妈和妹妹不光不等着,还抢先把好车开了出来,算什么事儿?
有个圆圆脸的妇人忍不住就扑哧笑出来:“这世道真神奇,干了活儿的还要落不是,在家里当米虫的,却打扮得花儿一样出来扎人眼!”
几个太太跟着哄笑起来。凤琉璃认得那几个是平素跟凤家有来往的合作商,他们算是一个圈子的人,想来也听闻过凤碧璃和尤珍的种种“佳话”。
剩下那些刘邦国圈子里的公务员,却完全不明所以。他们这些人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只不过是小小的处长之类,家里养个十来万的经济车而已,能够进来这里已经手脚不知道哪里放了,平时又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豪门秘辛?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出来帮凤碧璃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凤南天发挥了父亲的威严,一边拉一个,严厉道:“碧璃!琉璃!这是在作客呢,开玩笑回家开去!”
大家这才嘻嘻哈哈地,各自返回座位。
不过,一直等到正式开宴,上了酒,气氛才真正热烈起来。刘子君刘子明两个都是好饮的,刘邦国更是长年累月用肝服务酒精考验。敬酒的人一轮又一轮,络绎不绝地,等把刘邦国灌得差不多了,人们就开始满场飞着相互敬酒。
凤琉璃讨厌这种场景,这些人,人前会上人模狗样的公仆相,沾了三分酒就丑态百出,真是让人恶心。
当年在乔家,好歹乔家家大业大,来往都是金融巨贾,喝酒都是点到即止,尽兴而已。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样丑陋的百态。
她低下头自顾自吃菜,冷不防一个杯子伸到她鼻子底下:“表……表妹,喝一杯!”
热烘烘的手,蛇一样搭上她肩膀,凤琉璃暗暗皱眉,抬起头来见到刘子君已经微红的双眼。
“干杯!”
刘子君今天真是喝多了,完全忘记自己当初在凤琉璃身上吃过多少亏。今天见到一身素雅打扮,越加神采飞扬的凤琉璃,三魂丢了七魄,就不知好歹起来。
凤琉璃轻轻推开酒杯:“表哥,你喝多了。”
“凤琉璃,我是看在碧璃份上,才叫你一声表妹,你别不识好歹!”
对这种浑人,凤琉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难道刘子君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快要失势了吗?当天刘邦国如日中天,凤琉璃尚且敢揍刘子君。如今的他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还知道我是表妹那就好,表哥,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失礼了吗?”冰寒的语气,已经带了三分斥责的味道。刘子君勃然大怒,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哪里配不上你了?啊?碧……碧璃那个,不更配不上她?!你们凤家的女人,就一个一个只会装13!”
凤琉璃眉毛一扬,就要发作。她忽然想到一事,疑惑道:“碧璃怎么了?”
刘子君嘿嘿一笑,大着舌头指向屋外:“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凤琉璃闻言,身手飞快地往刘子君麻穴上一戳,刘子君两眼一翻倒了下来。凤琉璃大声叫道:“哎呀,表哥你喝太多了!”
顿时就有工作人员围了过来,凤琉璃趁着众人忙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来。
……
花园角落里,果然传来男女的声音。那个女声宛然就是凤碧璃:“你不要再这样逼我了,你知道我妈妈是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的!”
可是语气却并不十分坚决。
“我又不是喜欢你妈妈,我喜欢你。碧璃,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我为了你,真是什么都愿意去做。”
奇怪的是,那个男声凤琉璃也感到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没错。你愿意做,问题是你做不到!”凤碧璃冷笑,“你跟我说,可以把凤琉璃那丫头引到毒窝里去一锅端掉,可她现在毛事没有,还在宴会上出尽风头!”
“你不也出了很多风头吗?刚才你这么走出来,全场哪个人不看你?不被你迷倒?你没看到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我……我……”
凤碧璃冷声说:“你怎么样?你意思是你吃醋了?拜托,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没有那个资格!”
“碧璃,不要这样。这样吧,我们的协议,是不是还有效?”
男人的声音,变得低沉。凤琉璃屏息静气,一步一步接近那角落,夜色苍茫,这个角落没有丝毫灯光,但凤琉璃利用自己的夜视能力,还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正跟凤碧璃拉拉扯扯的,有着俊朗面孔的男人,是江辰希。
她不由得嘴角微翘,露出嘲讽笑容,一切都被萧夜说中了,对付他的人和对付她的人,联合起来了呢。
江辰希如今确然对凤碧璃痴心一片,值得玩味的是,凤碧璃对着江辰希的态度,竟然一改平时的清高冷傲,显得左右为难。
看来凤碧璃对江辰希,不怎么抗拒嘛。以前的她,可都只是对达官贵人的男生才稍加辞色的。
“当然,我答应过的事,没有不算数的。”夜色下,凤碧璃漆黑的瞳孔闪着兴奋的光,“只要你可以把凤琉璃弄得身败名裂,最好是不得好死,那么我就跟你在一起!”
凤碧璃恐怕自己跟江辰希的会面被发现,回身向宴会厅急忙走去。庭院深深,有星无月,五月中旬的平阳市已经相当炎热,而夜风传来夜来香的香气。冷不防手腕却被江辰希扣住了。江辰希抱住凤碧璃,在她耳边呵气。
“碧璃,我喜欢你。”
凤碧璃心中砰砰直跳,她想反抗,手举起来,却轻轻地落下。
“不要……跟着我……”仅剩的理智被心中忽然煽起的无名之火驱逐者,江辰希走上前来,搂住凤碧璃。
“碧璃,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没错,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凤碧璃就对江辰希印象深刻。只不过是母亲的话,让她一直勉强保持着理智。又因为对凤琉璃的仇恨,让她驱使喜欢自己的江辰希去做事。
“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江辰希的话仿佛带着磁性,“因为你实在太美丽了。”
某种燃点的火焰,在江辰希眼眸内焚烧,凤碧璃感到全身酸软,她发出低低的惊呼,“可是这里有人……”
凤碧璃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江辰希柔软的唇封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碧璃……把自己交给我,你不会后悔的。”
凤碧璃没法再反抗,夜来香的香气在晚风中越来越浓,有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在夜姬魅惑的微笑中缓缓怒放,发出细不可闻的扑扑声。江辰希把凤碧璃慢慢地放倒在庭院石凳上,做工考究价格不菲的桃红色小礼服裙迤逦堕地。
炙热的吻,让原本已闷热不堪的空气愈加燠热,因为大汗淋漓,冰凉的石凳竟然都蒙上一层薄薄水汽。
江辰希大力揉搓着,心神俱醉。
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这个千娇百媚的人儿,这个高高在上的凤家二小姐,为了陷害自己的姐姐,竟然投入了自己的怀抱。
当凤碧璃的反应告诉他,她已经准备就绪时,江辰希揉身而上。他大力扯动着,而凤碧璃的羞涩只不过一闪即逝,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抑制着狂喜的呐喊。那张粉面桃腮的俏脸如今艳压桃花,比玫瑰更红润。
“碧璃……你是我的了!”
江辰希发出低吼,顶峰即将来临,凤碧璃弓起身子,她尖尖的指甲掐进江辰希宽厚的背,星光之下,凤碧璃双目灼灼:“江辰希,我要凤琉璃不得好死!”
“好,她要不得好死!”
……
当凤碧璃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庭院里回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江辰希已经先一步走了。
虽然很累,很痛,但江辰希毕竟是个有技巧的男人,更多地留给凤碧璃的,是意犹未尽的欢愉。更何况,江辰希答应了……要凤琉璃不得好死。
这么想着,双颊犹自带着酡红的凤碧璃,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妹妹你到哪里去了?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冤家路窄,凤琉璃端着一杯果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凤碧璃面前。凤碧璃连忙换上虚伪的社交笑容说:“今天我表哥表姐生日,当然要高高兴兴的。姐姐你准备到哪里去呢?”
“我见你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不是到处找你么。”
凤碧璃微微一惊,连忙道:“那是我跟几个朋友走开说话去了。”
“这样啊。那你口渴了没有?要不要喝杯果汁?”
有过凤青璃突然中毒的先例在前,凤碧璃现在哪里肯喝经过凤琉璃手上的东西。她见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杯香槟,连忙拿过来:“说起来还真口渴了,不过我不喜欢果汁,果汁热量太高,我还是喝酒吧。”
说罢,她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地盯着凤琉璃,意思就是这就差不多了吧,你还不赶快滚蛋。
凤琉璃也明白凤碧璃的意思,她没有再说什么,丝毫不以为意地走开了。
凤碧璃又哪里知道,凤琉璃根本就没有在果汁里做手脚。有猫腻的,是那杯香槟。凤琉璃把药下到香槟里,然后把香槟放在凤碧璃最顺手拿到的地方,再“恰好”在这里截住凤碧璃。她算准了凤碧璃不会喝自己手上的饮料,会用那杯香槟来推搪自己。
夜来香的风,充满催情的味道;而香槟里,则是促排卵的药。
凤碧璃打算利用自己的美色来驱使江辰希进一步陷害自己?
那就让她知道,一个女孩子轻易出卖自己的肉体,会落得怎样可怕的后果吧。
……
萧夜最近联系凤琉璃少了,凤琉璃可以理解。
毕竟自己的组织里出现了有谋反之心的人,而且还趁着自己分心照顾病重母亲的时候坐大不少,萧夜确实有一阵头疼了。
期末考临近,凤琉璃也就安下心来,好好地投入到复习中。经过大半年的刻苦努力,现在她的成绩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在班上也能够排到前十名了。
而且因为念书辛苦还有坚持锻炼,她减下去的肉再也没有回到身上来,反倒长高了好些,现在她已经一米六出头,当初的肉球模样,那是一去不复返了。
也许是受了凤碧璃的吩咐,江辰希送的花少了很多,但凤碧璃的约会却多了起来。她身上的饰品衣服又多了很多,幸亏凤碧璃一向都打扮得公主一样,所以同学们丝毫没起疑心。
六月初,高考到了。
即使是刘子君刘子明这种不长进的学生,高考三天也得好好应付。但等到考试一结束,他们就像猴子归山,迫不及待地去了黑猫。
叫上了小姐,打开了音响,倒上了酒,等到小姐蛇一样柔软的手在自己肩膀上一捏一放地,刘子君这才吐出一个烟圈,“总算活过来了!”
“考完高考,刘大少你就该准备出国了吧?”
江辰希笑着问,他深知刘家的情况,刘子君刘子明这种人,在国内是混不出个人样了,尤环早就准备了一大笔钱,准备送他们到国外去,镀金归来,再由刘邦国安排进市府工作。
“再说吧。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洋妞们一个个皮粗肉厚地,看起来就腻味。”刘子君吐了个烟圈,神色居然少有地黯然。
自从那天生日宴会之后,凤琉璃的面孔就一天比一天频繁地在刘子君面前出现。明明是个讨人厌的贱种,是个心机歹毒的女子,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自己,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的刘子君,在狠狠地唾骂了凤琉璃一顿之后,又把她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
江辰希察言观色,大约猜到了几分,他笑笑说:“听起来原来刘大少对我们中国女孩子有兴趣啊。”
“那是当然,相貌不用第一等,最重要的是要够味!表面笑嘻嘻地,实际上诡计多端的小美人儿,那是最好不过了……对了,还有一点肉肉的。”
江辰希笑容骤然变得深邃:“听起来,倒有几分你家那位挂名大表妹,凤琉璃的影子。”
刘子君粗鲁单纯的神经,怎么比得上江辰希这个老江湖,一下子被说破心事,他也没有觉得这是一件丑事,反而一拍大腿:“我说,要不是挂了个名,我还真就要她了!”
“其实,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算挂名也无所谓吧?”江辰希若无其事地把一根大ma烟递给刘子君,“要不,哥们来帮你把她搞到手?”
叶子的味道冲击着刘子君的脑海,他有点儿迷迷糊糊地问:“怎么搞到手?”
“她看起来好像很传统,很正经。那么,只要把她给――”
江辰希左手握拳,右手树起中指,把中指插进拳头中,俊朗的脸上,笑容阴森,“她不就跟了你了。”
凤碧璃说过,要彻底毁掉凤琉璃,才肯光明正大地跟江辰希在一起。江辰希为了得到凤碧璃,此刻可谓志在必得,牺牲小小一个凤琉璃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刘子君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浓重的烟雾从他鼻孔中喷出来,模糊了他的脸,只剩下一双贪婪的眼睛在浓烟后面熠熠发光。
……
凤琉璃坐在教室窗边,难得地叹了口气。
萧夜……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心里空荡荡地,凤琉璃摸出手机,随即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包包里。
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可能会想他?
受过前世那种生死之痛,她早就忘记爱一个人的感觉了!
凤琉璃对自己说,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只不过是自己担心萧夜收拾不了江辰希,从而连累自己而已。
班上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校园里暮色苍茫,归巢的乌鸦呱呱怪叫。
蓦然,几道黑影在教学楼外急速掠过。凤琉璃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看向窗外。
是萧夜!他正在被人追杀!
扑簌簌的低沉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听起来像是落叶的声音,但是凤琉璃知道,那些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萧夜,他竟然把黑组织的仇杀扯到宁静的校园里了?!大惊失色的凤琉璃冲到教室外面,果然见到萧夜引着几个黑衣人,往学校后山方向冲去。
眨眼功夫,那几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凤琉璃咬咬牙,追了上去。
一边提气急奔,一边思索着用什么办法可以帮萧夜脱身。凤琉璃转过花房,月亮如银盘,低低地挂在树梢上,寂静的小树林里,几个拿着枪的人正指着萧夜!
凤琉璃低下头就去摸怀中藏着的暗器,冷不防脑后受到狠狠的一击,眼前金星乱冒,凤琉璃像个破烂娃娃般到在地上。
站在她身后的大汉笑道:“果然还是个小女孩。”
江辰希从暗处走出来,摸出一支香烟,递给大汉说:“别嘀咕了。刘大少还在那边等着你,把这支烟给她吹吹。”
带着致幻效果的烟雾,淡淡地喷到凤琉璃脸上,凤琉璃过了半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萧夜的脸。
“萧夜……”
“琉璃,你救了我。”
夜色中的萧夜,是那么的温柔。那些追杀萧夜的人已经不知所踪,他们躺在学校体育馆的器材室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凤琉璃还觉得脑后一跳一跳的疼,她慢慢坐起来,又是一阵头昏脑胀。
“你受了伤。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他们还没有走远,等会儿我们再出去。”萧夜握着凤琉璃的手,诚恳地说。月光照上他半边脸,莹莹生光,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琉璃,谢谢你。”
凤琉璃心中砰砰地,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萧夜见她呆呆怔怔地,轻轻笑了笑,低下头,吻她。
“萧夜……”
欲望之火,迅速燃点起来,一时之间,满室旖旎。
……
……
“丢脸。”
“真丢脸。”
“真丢脸啊。”
啪的一声,黑暗的器材室变得亮如白昼,闯进屋子里的人,霎时间把这间狭小的器材室塞得满满当当地。
凤南天铁青着脸,尤珍张大嘴巴成了“o”形,凤碧璃凤眸圆睁,刘邦国和尤环,则别扭地转过脸去。
所有人都目睹了眼前的一切,这丑态百出的一切!
“刘子君!你到底在干什么!”刘子明的惊叫,把大家都拉回现实中,刘子君猛地清醒过来,他从跳马后伸出头来,见到满屋子的人,顿时吓得又缩了回去,“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和琉璃……和琉璃……”
“刘子君,你把琉璃带到哪里去了?!”
凤碧璃赶回家中,告诉尤珍和凤南天,刘子君把凤琉璃带走了。闻讯赶来的两家家长找遍学校也找不到两个人,急坏了的时候,却听到器材室里有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
刘子君表面惊慌着,心里却暗暗得意。
妹妹和表妹真是办事给力,江辰希和他的手下们,冒充萧夜把凤琉璃引到后山,再喷上迷幻药,让她以为自己是萧夜主动献身。
而看在父母眼里,只会以为他们两厢情愿。
这样,他和凤琉璃的事,就木已成舟,板上钉钉了。
“琉璃跟我……姨丈,我对琉璃是真心的,请你们成全我!”刘子君拉上裤子,跪了出来,还真是情意拳拳。
“表哥……你对我真心……也不用拿着我的充气娃娃来发泄吧……”
幽幽的声音,带着三分羞涩,三分嗔怪,分明是凤琉璃的声音,却在凤南天身后传出来。凤琉璃盯着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刘子君,羞得满脸通红。
刘子君大吃一惊,他刚才在干的,不是凤琉璃吗?!
再次回头,刘子君吓得“啊――”一声大叫,那个刚才正在跟他缠绵的东西,哪里是人了,是一个做得跟凤琉璃几乎可以乱真的娃娃!
那个娃娃的下面,还像真人一样,不断流出某种液体。用脑壳想想也知道,那是刘子君的xx……
巨大的恐怖感席卷了刘子君,明明刚才跟他欢好的是能说会动的大活人,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个充气娃娃?!
“有鬼!有鬼啊!”巨大的精神刺激,他竭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顾在场人多,刘子君蛮牛一般冲了出去。尤环大叫:“子君,子君!”她试图去拉刘子君,不料刘子君好大的力气,一把就把尤环给甩到了门旁,尤环重重摔在地上,痛哭失声。
凤碧璃和尤珍,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有凤琉璃抽身事外,冷冷地瞧着这一堆想方设法要把自己推入火坑的人。
盗墓陈家的傀儡,和真人无异,某些行动,却比真人更灵活。凤琉璃刚才见那“萧夜”跑得太快,自己追不上,就放了个傀儡去查看。谁知道果然是陷阱。傀儡当然不会中了迷烟,而凤琉璃把迷烟吸收在傀儡中,等到江辰希把那个“凤琉璃”抬到体育室里丢下来,刘子君鬼鬼祟祟地摸进来开始行动时,迷烟放出,被迷幻的人就成了刘子君。
只是可笑这个色迷心窍的家伙,干了一个死人娃娃,如今居然还被吓坏了!
刘子明早就跟着刘子君冲出去了,刘邦国脸如死灰,尤环哭了一会,恶狠狠地骂道:“凤琉璃,你个贱人!是你害我的子君!”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尤环从地上跳起来就要掐凤琉璃的脖子,“贱人!”
冷不防一个高大的人影闪出来,挡在凤琉璃面前。凤南天怒发冲冠,说:“尤环,现在是你儿子在意淫我的女儿,怎么反而成了我女儿不是了。难道你的儿子是人,我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刘子君大庭广众对着假想的“凤琉璃”娃娃圈圈叉叉,其恶心猥琐,简直大幅度突破凤南天的下限。另一个身影也冲出来,啪地甩了尤环一个嘴巴:“都是你宠坏的小孩子!你看看他都猥亵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我们刘家的孩子吗?!”
尤环挨了刘邦国一巴掌,总算清醒了些,她哭道:“邦国,你个东西,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什么货色。要不是跟着你去嫖,子君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会学坏了?现在他也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已,你自己升不了官,就想抱凤家大腿?”
刘邦国被尤环颠三倒四的话气得胸膛都要炸开,他又甩了尤环一个嘴巴,眼珠突出:“你还胡说!现在干出丑事的是子君吧!”
“你们夫妻俩要吵架……我不阻止你。但是,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应该有个人出来跟琉璃道歉?”凤南天面沉如水,刘邦国和尤环顿时一怔。
“休想!她害得我儿子这样惨,这辈子的声誉都毁了,还要我给她道歉!”尤珍第一个反应过来。
而刘邦国则好像听到本世纪最不可思议的提议:“我们……对这丫头道歉?”
“算了,爸爸。”凤琉璃清清冷冷,掷地有声地说,“如果没有二姨姨丈对表哥的纵容,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无礼。充气娃娃和录像都在我们手上,明天我们联系律师,正式立案起诉刘子君亵渎吧。”
此言一出,就连尤珍脸色都变了。本来江辰希跟凤碧璃说好,让她们来当场抓包,促成刘子君和凤琉璃的“好事”。但情形逆转太快,母女俩发现情形不妙,也就明智地躲到一边去。
没想到凤琉璃这蹄子得理不饶人,居然直接提出起诉。
万一法庭立案受理,那么刘子君底子一花,出国留学、送入市府都将成为泡影,他就真的完了!
“起诉?开玩笑,出去干炮都不会被起诉,如今照着你的样子干个充气娃娃居然起诉?”尤环气得眉眼都变了,声音又尖又利,“我就看看你们怎么起诉!”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那边厢,忽然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出去追刘子君的刘子明!
“子明!”
尤环一个激灵,夺门而出。
……
月光下,刘子君眼睛突出,脸上肌肉跳动,一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现在变得极其恐怖。他站在四姐出事的湖边,一脸诡异笑容。
而另外一个略为矮小的身影,在匍匐在刘子君脚下,痛苦地扭动着。月光下,鹅卵石小路上点点血迹。
“是子明,天啊!”尤环大惊失色,就要朝地上趴着的刘子明扑过去,刘邦国一把拉住她:“尤环,别冲动!你看看子君!”
血,一滴一滴地在刘子君手指缝里流出来。他右手握着拳头,每一条手指缝中间却闪着寒光,刘子君盯着刘子明,诡异地笑:“是幻觉,都是幻觉,哈哈,哈哈!”
别说跟在后面的几个女人,就连凤南天和刘邦国都不由得相顾骇然。混乱间,凤琉璃叫道:“叫校警!快!”
校警来得很快,苏南学园作为全市首屈一指的贵族学校,这些校警还是很尽职尽责的。他们见到有学生受伤了,刘子君又神态疯狂,一个一个都吓得魂飞魄散,三两下扑上来,又三两下就制服了刘子君。
尤环这才扑到女儿身上,“子明啊!”大声哭叫着,她翻过女儿的身子,顿时吓得眼泪都停在眼眶中,哭声瞬间变成了恐怖的尖叫,“啊――”
“怎么回事?”
今晚出丑已经出够了,刘邦国的神经末梢几乎已经坏死,反正只要沾上凤家,就不会有好事。可是就算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凑近一看刘子明的模样,还是心中突突乱跳起来。
刘子明的脸上,纵横交错着好几道疤痕,白皙的脸变得血肉模糊,简直像鬼!
“是什么东西划的……”
答案在刘子君手上,他把钥匙卡在指缝间,对追上来的妹妹痛加殴打。锋利的钥匙划破了刘子明引以为傲的脸蛋,那是小混混打架的常用伎俩――
尤环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刘家的人气势汹汹地来,又灰头土脸地走。刘邦国扶着尤环,救护车送着刘子明,精神明显不正常的刘子君,则被手铐铐了起来,暂时先送到精神科就诊。
冷风在学校后山山头吹过,吹皱曾经淹死四姐的湖。凤琉璃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初中部工地,她好像见到钟旗和萧夜站在一块。
刚才……她来这里的时候,见到钟旗。钟旗刚以为江辰希把“凤琉璃”劫走,又见到真人,书呆子当真吓得不轻……尽管如此,书呆子还是马上答应了凤琉璃,去找萧夜来的要求。
她要萧夜想办法遣散在后山拍拖的小情侣们,以防药效未过的刘子君误伤无辜。
至于刘子明……伙同哥哥意图迷jian自己,只要她一张脸,不算残忍吧?
“姐姐,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夜风吹来凤碧璃幽幽的问话,传入凤琉璃耳中,“竟然可以把子君哥哥弄疯,把子明姐姐弄伤。你是地狱里爬上来的,专门跟我们作对的鬼吧?”
“……”
“姐姐,你说话啊。”
又一次功败垂成,凤碧璃已经不想再隐藏自己对凤琉璃的憎恶了!她恨啊!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她的手段多得跟妖怪一样!
“弄疯刘子君的……不是我,而是大ma(麻)。”
须臾,凤琉璃笑起来。
她的声音很轻,像带了某种磁性,振聋发聩。凤碧璃猛地凝住,她知道,她知道!
“刘子君身上带有叶子的味道,难道你闻不出来吗?”凤琉璃凑到凤碧璃耳边,她们现在已经身高相若了,轻笑道,“对了,我知道妹妹你现在思维有点儿迟钝,应该还没反应过来才对。”
凤碧璃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尖声叫:“凤琉璃,你就别恶心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
凤琉璃眼见凤碧璃已经成功地把凤南天和尤珍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了,她索性一并抖开来说:“凤碧璃,你的月事没来。”
――凤碧璃的脸蛋,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月光下,凤碧璃的声音尖利得像玻璃刮:“你在胡说什么!”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凤碧璃皱着眉头,嗅了嗅鼻子。凤琉璃在月光下淡淡地微笑:“我理解你的,碧璃。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我们已经上过卫生课了。你最近常常躲在厕所里呕,你的月事跟我是一样的,可是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你还没有来。你再不喜欢我,我们还是住在一个家里,我还是关心你的姐姐呀。”
凤琉璃的话,带着暧昧的情愫,凤碧璃只觉得无比刺耳。偏偏那血腥味越来越浓,是刘子明刚才流下的血。凤碧璃掩着耳朵,叫道:“凤琉璃,你不要含血喷人!你到底想说什……”
话没说完,凤碧璃突然一阵恶心,她几步窜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开始搜肝刮肺地呕吐起来,然而吐出来的却只有一些清水而已。
尤珍看到凤碧璃这幅形容,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来拍着凤碧璃背部,边颤声道:“碧璃……碧璃你怎么样了?吃坏肚子了吗?”
“尤珍,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我一个男人都听懂了,你还诈听不懂?”相比之下,凤南天的思维要清晰得多,他皱着浓眉,目光冰冷,一字一顿地说,“凤碧璃,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会怀孕!”尤珍凄厉地叫,“凤琉璃那丫头在胡说!她一向见不得碧璃好,老爷,你怎么还能帮她!你应该狠狠地打她嘴巴才对呀!”
“是不是怀孕,那边不是有医生吗。我们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凤南天向校医室遥遥一指。凤碧璃听到父亲的话,顿时死命摇头,当她再次想要反抗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尤珍越看,越是惊疑不定。刚才凤琉璃指责凤碧璃,尤珍护女心切,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然而,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的妊娠反应,跟现在的凤碧璃如出一辙……
她压低声音,悄悄地问凤碧璃:“碧璃,你老实跟妈妈说,你到底是不是怀孕了?
然而凤碧璃只剩下摇头的份。
如果她现在供了江辰希出来,她会被父母打死的!
当初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凤碧璃还抱着侥幸的心情,以为月经不调。而当第一次呕吐来临时,她就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怀孕了。如果被江辰希拿捏住这个把柄,搞不好事情会闹得很大,凤碧璃当时就下定决心,到周末就去把孩子偷偷地拿掉。
不料,她还没开始行动,自己的秘密就被凤琉璃抖了出来。
”碧璃,你说啊!“
尤珍眼泪汪汪地盯着女儿,恨铁不成钢。
怎么会这样,自己从小儿好好调教的女儿,那么漂亮,那么乖巧,为了让凤碧璃保存着自己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别说恋爱了,就连一只雄性蚊子飞近,尤珍都要狠狠赶开。
可是现在!
这个死丫头!
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跟不知道什么野男人来往……而且连野种都有了!
别说凤南天现在气得发疯,就连尤珍,都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拉出来碎尸万段。凤琉璃对凤南天说:”爸爸,你不用逼妹妹了。她不会说的。只不过这个孩子,我们还是得小心处理掉才是。“
一言惊醒梦中人,凤南天这才从极度愤怒中清醒过来,他连连点头道:”没错。必须把这个野种处理掉。“
虽然没有到医生处检验过,但凤碧璃这么大的反应,又一直避而不答,基本上也就等同默认了。幸好刘子君发了疯,刘家夫妇都走了。不然的话,凤碧璃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凤南天简直没脸再见这些亲戚。
他一挥手,道:”尤珍,你明天给凤碧璃请个假。带她找个相熟的医生做掉那野种吧!小心一点儿,不要再传出去了。“
他又狠狠地一瞪凤碧璃说:”你的帐,等解决掉那野种我再慢慢跟你算!“
凤南天跟凤碧璃说话的时候,厌恶和憎恨写满在脸上,凤碧璃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哀哀地叫了一声,跪倒在地上:”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我没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琉璃,我们走!“
说罢,凤南天甩下尤珍母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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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除夕夜上大菜啊。不知道亲们满意吗?
大家新年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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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碧璃流产引狼入室
第二天一早刚过七点,估摸着医院才开了门,尤珍就悄悄地带着凤碧璃出了门。
这一天晚上,尤珍把凤碧璃带到自己房间里。
谁也不知道母女俩说了些什么,但是凤碧璃的哭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而等到出门的时候,尤珍那张原本保养极好,眉清目秀的脸,已经憔悴了很多。她耷拉着脸,原本上翘的凤眼也被拉了下来,眼角多了好几条鱼尾纹,看来像老了好几岁,又好像年画里的凶神。
凤碧璃双眼红肿,脸色苍白,比起平时花枝招展的模样简直判若二人。
王叔开了一辆低调的奔驰过来,接上母女两人,就出了门。
幸亏发现得早,凤碧璃腹中的胎儿月龄不算太大,可以做药流。尽管如此,在经历了整整半天的折腾,把那个花生米大小的胎儿打落下来后,凤碧璃已经像死过一次。
虚弱地回到家里,凤碧璃眼圈发青,嘴唇发紫,目光充满嗔怒怨毒,哪里又有半分绝代佳人,凤家最出息的女儿的模样?
凤南天还在盛怒中,一大早就去了店里,就连尤珍打电话给他报告事情经过,也只是淡淡答应了就挂了电话,一声都没有问凤碧璃的情况。
凤碧璃房间里躺着,捂着大棉被,听着尤珍小心翼翼地讲着电话,心中又气又恨,无名之火猛地窜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他都不关心我,你还那样赔小心干嘛!”凤碧璃一个枕头举起来,不敢打到母亲身上,只好恶狠狠地掼到地上,“不过是个又偏心,又爱面子的死老头而已!”
尤珍挂了电话,严厉地说:“碧璃!不许这样说你爸爸!”
她见女儿楚楚可怜地窝在被窝里,全然没有平时的神采飞扬,又心疼起来,她走到风碧璃身边,柔声说:“碧璃,妈妈也知道这次你爸做得过了。问题是,你和你哥哥都还小,都是你爸供书教学的,妈妈怎么能放下你们两个?”
意思就是,爸爸有钱,而妈妈,养不起你们。
凤碧璃咬着嘴唇,怒道:“不就是钱吗,现在家产也轮不到我们了,爸爸那么喜欢凤琉璃。我们还留在这里受鸟气,不如搬出去干净!”
啪!
凤碧璃歪过脸,白嫩的脸颊浮起五个手指印。她被惊呆了。
此时此刻,女儿还这样不识好歹,尤珍也是气急了才给了她一巴掌,尤珍收敛了爱怜的表情,迅速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说:“碧璃,我看你才真是人大心大,要疯了!搬出去?搬到那个姓江的混小子的贼窝里去吗?你呀你,年头在帝都,多少达官贵人的公子哥儿都绕着你转,妈妈都还让你保持距离,男人对没有到手的东西,才最有兴趣。你呢!你偏偏跑去跟一个流氓头子上床!早知道当初我就给你在帝都订下婚事了!你还不知道丢人!”
尤珍从来没有这样长篇大论地骂过女儿,凤碧璃知道母亲是真心生气了,虽然还是满腹怨言,却低下头,不敢再做声。
“休养好之后,你就马上去跟那姓江的流氓分手!知道吗!”
“碧璃,小妈。”
母女俩正一个说着,一个敷衍着,门外传来凤琉璃柔柔的叫门声。尤珍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噤了声。凤碧璃怨毒地瞪了门外一眼,凤琉璃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尤珍不带好语气地说。
“小妈,我想着妹妹刚打了胎,必定需要休养的。就让厨房炖了些补品来,给妹妹补补身子。”
凤琉璃身后的苏晓,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炖盅。上好花胶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纵然凤琉璃笑得一脸无害,看在尤珍眼里,还是如此刺眼。她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琉璃,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狠心?”凤琉璃眨眨眼睛,“小妈,我炖炖品给打胎的妹妹吃,怎么就狠心了呢?还是说,我不应该拆穿妹妹,帮她隐瞒怀孕的事,直到孩子生下来?小妈,那可是不对的呀,我们还是学生呢。”
她不卑不亢,字字有理,尤珍脸上肌肉抖动着,说不出话来。凤琉璃看了床上一眼,凤碧璃把自己卷在被窝里,那锦被在瑟瑟发抖,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眼光,吩咐苏晓:“把炖盅放下。走吧。”
“是,小姐。”
听到苏晓的声音,凤碧璃终于忍不住坐起来:“慢着!为什么我的人,会跟在你身边!”她布满红丝的眼死命盯着苏晓,苏晓被她瞧得害怕,忍不住向凤琉璃身后退了一小步。
凤琉璃原本已经转身出门,闻言侧身看着凤碧璃,柔柔地笑:“碧璃,苏晓是合同工,又不是你的私人丫鬟。现在你病了,小花和小莺又刚出去,家里人手不够,我自然就要把她调过来用了。”
那天苏晓找到她,凤琉璃才知道,凤碧璃对保姆竟然如此差劲。不光把仆人的衣服都压下来,不让漂亮的苏晓盖过她去;而且24小时随传随到,包括深夜两点,凤碧璃突然想吃燕窝,都必须要苏晓做出来。这段时间,更是脾气非常暴躁,不光经常偷偷溜出去(凤琉璃猜想,是跟江辰希约会),对苏晓更是各种言辞挖苦,动辄打骂。
苏晓忍无可忍,她发现凤碧璃最近脾气不同寻常,就跑来向凤琉璃求助。从她提供的种种蛛丝马迹上,特别是说最近凤碧璃干呕厉害,月事又迟到,凤琉璃推断出,凤碧璃怀孕了。
“凤琉璃,你这话可不对了,如果要调配人手的话,应该经过我啊。”尤珍也忍不住开口说话。
凤琉璃停了一停,她就是等着尤珍说这句话呢。
“小妈,”凤琉璃盯着尤珍,看着那双乌黑澄澈,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尤珍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爸爸刚才说,小妈最近大概都以照顾妹妹为主了。所以家中的内务管理,要我暂时代领呢。”
尤珍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
她忘记回话,只听得凤琉璃轻声告辞,走出门去。直到那扇红木大门缓缓关上,尤珍才感到脚下一软,坐倒在椅子上。
……
本来流产后的小月子,应该静养两个星期的。但是凤碧璃为了掩人耳目,第二天就上学了。
好巧不巧地,第二天竟然是体育课。老天爷,凤碧璃现在的血还没有止呢,她再无知,也知道这个时间不能剧烈运动。好说歹说,在体育老师的追问下,凤碧璃连月经不调的借口都搬了出来,最后才在同学们讥笑的眼神中脱身。
因为休息不好,心情不佳,而且,自从那天把凤琉璃送来的花胶一巴掌打翻后,晚上凤南天听了这事,就淡淡地说:“既然她不想吃,就别做了。鲍参翅肚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也经不起人这样浪费。”
于是,就连特别照顾的补品,也断了供应。缺乏调理的凤碧璃,五天之后流血止住的时候,整个人就瘦脱了形。她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一头乌黑的青丝如今稀薄了不少;原本好看的瓜子脸,如今颧骨高高耸起,两只眼睛又大又亮,嘴唇面无血色,曾经美丽的苏南校花,如今姿色已不及当年的一半。
好歹凤碧璃还是善于打扮的,搭配着衣服鞋子,旁人都只以为她病了才会这样,没有多作怀疑。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凤碧璃流产的事,还是被人爆了出来。
那是一个星期之后的星期一。凤碧璃才走进教室,就见到班上的同学聚拢在一起,头碰着头研究什么。
见到凤碧璃走进教室,一哄而散。
一开始,凤碧璃还没有觉察出什么。等到正式上课的时候,她就发觉不对劲了。同学之间都在飞快地传递着什么,低头看,不出声地笑,偶尔还向自己这边瞥一眼。好不容易那份东西传到了自己前面那桌,凤碧璃伸长脑袋想去看看,前桌却飞快地收起了那份东西,冷淡地说:“凤碧璃,你鬼鬼祟祟的看我干什么?”
谁鬼鬼祟祟了,这人在贼喊抓贼吧,凤碧璃一下子就怒了,说:“你才鬼鬼祟祟呢!你藏在课桌里的是什么!”
这些人,在一个多月之前,以为她是宝马少女时,都花团锦簇般围在她身边。如今却给脸色她看?
小人嘴脸!
“凤碧璃,陈波,你们在说什么?”冷不防老师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没有下课,有什么悄悄话就到走廊上说去!”
凤碧璃气恨无比,只好站起来走到外面。天晓得她身体尚未恢复,如今连走路都懒,竟然要罚站!
一边走出去,同学们刀子般的眼神一路盯着她,不屑、蔑视、讥讽……如芒在背。
“才流了产,又开始勾搭男人,真是个烂人。”
“谁要她那种烂货,真是丢脸!”
“可怜她的姐妹,如今也因为她蒙羞。”
嘀嘀咕咕病毒般在教室里蔓延,传入凤碧璃耳中,站在教室外面,惨被连累的陈波躲瘟神似的站得离凤碧璃远远地,撅着嘴巴。
“烂人。”
“谁是烂人了!”凤碧璃怒道,她美丽的杏眼立起,透着露骨的刁蛮霸道,“你刚才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己做的烂事还不知道吗!”陈波冷哼着,别过脸去,不再理她。凤碧璃气得七窍生烟,蓦地,透过教室透明的玻璃,她看到教室里贴窗坐着的郑燕偷偷摸摸看着的八卦报纸:《名门少女珠胎暗结,母亲秘密陪去打胎》。
新闻不长,占据位置却十分显眼,陪着的彩图,赫然就是她和尤珍!
……
凤碧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下课的,她只知道,放学后,班主任来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凤碧璃同学,你通知你家长来学校一下。”班主任想了想又说,“要父母一起。我想,你妈妈恐怕已经管教不了你了。”
凤南天来得很快,他原本就隔三差五地要到初中部考古发掘现场跑的,当凤碧璃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半路上了。所以他来到的时候,尤珍还没有来。
走进教务主任办公室,凤南天见凤碧璃站在班主任后面,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神情严肃,他也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来。
“老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凤碧璃见到父亲,楚楚可怜地抬起头要叫,被凤南天无情地忽视了。教导主任打了个眼色给班主任,班主任扶扶眼镜,说:“凤先生,我们找你来,是问一下你,今天我们在报纸上看到的这个新闻,是不是真的。”
丢出来的好几份当天报纸,都不约而同刊登了凤碧璃去打胎的情形,有一份报纸甚至连她走进妇产科的照片都登了出来。班主任见凤南天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就说:“这段时间,老师同学们都说,凤碧璃的身体不舒服。体育课也不上,上课也心不在焉地。如果真的是不舒服,我们可以表示谅解。但是万一――”
“万一做出严重违反校规的事,那么,我们只能劝退她了。”教导主任接着班主任的话头说道,“苏南学园是百年老校,校风严谨。我们绝对不会容许本校的女学生在外面珠胎暗结,然后打胎。”
班主任等教导主任说完,点点头,问凤南天:“所以,凤先生,凤碧璃这件事,是真的吗?”
“劝退!?不,你们怎么可以劝退我女儿!”
尖利的女人喊叫声打破了办公室沉重的低气压,尤珍旋风一样刮进来,一把抓过凤碧璃,瞪着班主任:“那是有人在恶意中伤!”
“……没错,那是有人在恶意中伤。”
面对凤碧璃要被劝退的危机,凤南天只能站在尤珍一边。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对望一眼,教导主任耸耸肩,说:“那好吧,既然你们坚持这样说。我们就先相信你一次,只不过如果事后有证据证明,凤碧璃真的做出违反校规的事,那么,凤先生,即使你给予过我们很多帮助,也只好劝退凤碧璃同学了。”
教导主任一句客气之词,也是给双方留一点情面。不料却炸了尤珍的马蜂窝:“你也知道我家老爷给过你们很多帮助!你们这里摆的,外头挖的,每年的节庆校庆,哪一样不是我们老爷资助过!你如今竟然听了那些报纸的话,就要来为难我们碧璃,我,我要去跟校董会说,炒了你!”
“你说够了没有!”凤南天见尤珍如此丢脸,忍不住出声怒吼,“你这个泼妇,在家里撒泼还不够吗!凤家的脸就是你和这个不孝女丢尽了!还不给我滚回车上去!”
以前,无论凤南天对尤珍多么不满,在外面还是给几分薄面的。今天他真是忍无可忍了。尤珍被他这么一吼,顿时没了那股狗仗人势的嚣张气焰,她拉着凤碧璃,手足无措地站在当地。凤南天见她木木地,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告辞”
就拉着尤珍走了回去。
回到家里,尤珍又开始对着女儿又哭又闹:“凤碧璃,你说,你说啊!到底怎么会被那些记者抓到的!”
凤南天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心中对这母女俩烦透。
凤碧璃原本还呆若木鸡地一声不吭,恰好这时,外面传来三姐一声:“大小姐出去吗?”
三姐这一声,让凤碧璃醍醐灌顶一样:“是凤琉璃……是凤琉璃!”
没错,是凤琉璃爆出去的!只有凤琉璃有那样恶毒的心肠,而且会这样千方百计针对她!凤碧璃满脑子浆糊慢慢拨开,她脚下生风,朝门外冲出去,嘴里叫着:“凤琉璃!你别走!”
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凤碧璃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样虚弱。才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跑到大门口,正好见到fn2020的宝马车缓缓开出去,凤碧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就向门外追:“凤琉璃!”
她要把那丫头从车上扯下来,打她,掐她,用她尖尖的指甲去挠花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凤碧璃,恨不得活吃了凤琉璃!
追到出家门外,拐了个弯,宝马车早就开得没影了。凤碧璃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刚流产的小腹一跳一跳的疼,眼前阵阵发黑,冷不防迎面撞上一个人。
“走开!”凤碧璃狂暴地说。
可是那人却熟门熟路地搂住了她:“碧璃,你在干什么呢?”
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关切,还有几分见到她的惊喜。凤碧璃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是谁,她伸手就一巴掌刮过去:“江辰希,你这个混蛋,你还有脸来见我!”
眼前的人,正是凤碧璃曾经主动献身过,如今却恨不得把他彻底从世界上抹消掉的,九雷东区大堂主,江辰希。
要不是他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垮凤琉璃。
要不是他总是在她面前晃荡,又长着那样迷惑人的脸蛋。
要不是他一步步地诱惑自己……
凤碧璃丝毫没想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她迷恋江辰希的“特别”,要不是她心术不正想要利用江辰希去害凤琉璃,要不是她自持美貌妄想用美色去笼络人心,分不清情和欲,她根本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然而,凤碧璃是不会反省自己的,她现在满心怨恨,除了怨恨凤琉璃,就是怨恨江辰希。他害得她好惨……怀了孕,打了胎,声名扫地。
所以,在打胎之后第一次见到江辰希,凤碧璃想都没想就一耳光甩了过去。
江辰希被她打了个正着,愣住了。
“碧璃,你为什么打我?你生什么气?”
“你还好说,你知道你害得我多惨,我以后都不要见到你了,我们玩儿完了,你给我滚吧!”凤碧璃竭斯底里地大叫。
“我们……分手?”这句话,显然比刚才那一巴掌更打击江辰希,他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碧璃,我知道你刚流了产,心情不好。但是这种意气用事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流产?!凤碧璃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江辰希怎么也会知道她流产?
“说起来,我很伤心,碧璃。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去打掉了呢?”江辰希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阳光照在他那俊朗的脸上,悲伤中透着诡异。凤碧璃浑身汗毛一块倒立,点了穴般定住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打掉他的。多可爱啊,我们的孩子,我愿意娶你,生下来。”
老天爷,他在说梦话吗?江辰希居然责怪凤碧璃擅自去打掉孩子!而且他还正儿八经地说要娶她!虽然说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不过凤碧璃今年才十五好不好!
“不能结婚,我们可以订婚啊!我愿意为你和孩子负责的……可是,你却打掉了他。没关系,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流产了,这样,就可以公开我们的关系了吧?”
江辰希的话,好像不带逻辑,却又字字惊心。
可怕的念头在凤碧璃脑海中出现,她后退一步,下意识地跟江辰希保持距离:“江辰希……爆料给报纸的人……是你……”
“没错。这次我还得感谢我们老大……他妈妈在医院里住院,她知道我们的事。见到你和伯母进了妇产科,心中纳闷,就打电话问我……可是,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迟了……”
凤碧璃知道那些图文并茂的新闻,是怎么来的了。
这件事和凤琉璃无关,是自己引狼入室……巨大的恐惧感攫住凤碧璃的心,她哆嗦着嘴唇,说:“江辰希,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害你?不,我不是害你,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知道我的身份卑微,没法配得上你堂堂凤家二小姐。但是我实在太爱你了,只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为我流了产。这样,我才可以堂堂正正跟你在一起。”
这就是人渣的逻辑,如果高高在上的东西搞不到手,那么就先把它践踏到尘埃里。
凤碧璃天旋地转,小腹针刺般疼起来,她脸色白得纸一样,如今连逃离眼前这个可怕的人都没有力气了。她沿着墙壁弯下腰,冷汗一滴滴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下来。
江辰希蹲下来,跟她保持平视:“碧璃,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语气倒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的关心。问题是,现在江辰希越关心凤碧璃,凤碧璃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宝贝……没有休养好吧。是不是凤琉璃那丫头克扣了你?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整垮她,再整垮萧夜。到时候,我们结婚好不好?”
凤碧璃毫无反抗的余地,突然间,她灵机一动,说:“不是我不肯答应你,但是我妈管我很严,她不答应,我们就没法在一起啊。”
“那很简单,你带我去见伯母就行了。”
凤碧璃其实也就随口一说,江辰希已经当了真,他爱怜地摸着凤碧璃的脸颊,说:“三天,三天之后,我就到你家里来,正式拜见伯父伯母吧。在这之前,碧璃,你要好好养好身子。”
说罢,他贪婪地吻上了凤碧璃的樱唇……
昏昏沉沉地,凤碧璃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里的。
尤珍正在家里对着电话大发脾气:“二姐,这些年来,我们家里贴补你也够多了。谁不知道你老公那个死人秘书的职位花了多少钱上来的。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我也想那丫头死啊,问题人家死不了呢。再说了,你家子君也该管教管教了,对着一个充气娃娃圈圈叉叉,丢脸不丢脸啊。就算去找伎也比这玩意有出息不是?……”
说到口沫横飞时,尤珍拿起电话看看:“哟,挂了!”
凤碧璃不用问,就知道是尤环打来的。
那天刘子君发疯之后,情况不好,很不好。尤环死活不让医生送他到精神病院,于是折中到了一个大医院的精神科。不料刘子君一解除束缚,就把一个护士压在身下开始脱裤子,嘴里还叫着凤琉璃的名字。
于是大夫几乎马上就得出“狂躁型精神分裂”的结论,把刘子君五花大绑地送到了精神病院。这一次,就算尤环哭断心肝都没有用了。而刘子明脸上的伤痕,在经过整整大半个月的包扎消肿之后,总算不那么吓人,只不过她那张曾经漂亮的脸如今彻底毁掉,走出门都只能带太阳镜了。
也许龙凤胎确实有一些心灵感应,所以刘子君的某些狂躁表现也在刘子明身上表现出来,在照过无数块镜子之后,崩溃的刘子明几乎把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坏。直到最后刘邦国威胁说她再任性就送她到精神病院陪刘子君才作罢。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事情,都是隐瞒不住的。不过短短几天,刘家发生的事就长了腿一样传遍了整个市府市委。刘邦国本来就不受市长待见了,如今直接被纪委叫去谈话,要他注意一下“家庭问题”,随即就被杨市长以照顾家庭为理由调到了档案室里去看档案。曾经风光一时的市长第一大秘刘邦国,现在只能每天夹着尾巴走路,配给的车没有了,房子没有了,特权没有了。财产回收的那天,尤环几乎滚到地上,泼妇架势十足。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买她的帐,只是被两位武警以“不要妨碍办事”为理由,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地搬到旁边去。尤环认为这一切都是尤珍和凤碧璃的错,要不是当初她们欺骗自己,凤碧璃就是宝马少女,刘邦国就不会跟市长翻脸得那么彻底,如今这些事情都不过是刚好给市长处理刘邦国提供借口而已。
于是隔三差五地,尤环就打电话来跟尤珍打口水仗。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姐妹啊,还是亲生的。
不过,凤碧璃现在是不会同情尤环的,她还怨恨着当初宝马少女颁奖自己被拆穿时,刘邦国没有为她说话呢。如今刘家的凄惨下场,凤碧璃正好觉得出气。
挂掉电话,尤环见到凤碧璃,气鼓鼓地说:“碧璃,什么事?”
“妈妈……”
凤碧璃欲言又止。
尤珍见到凤碧璃要说不说的样子,她自己最近也火气大,没好气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她眼睛一滑,注意到凤碧璃的脸,吓一跳道:“碧璃,你的嘴唇怎么了!”
刚刚被江辰希强吻过的凤碧璃,如今嘴唇红红地,肿肿地,流露出多少不雅的信息。
尤珍皱起眉头说:“碧璃,有人欺负你了?”
凤碧璃眼圈一红,纵声扑到尤珍怀里:“妈妈!”
呜呜咽咽,哭哭啼啼地,凤碧璃到底还是把江辰希的卑劣行为,跟尤珍说了。当尤珍听到三天之后,这个人渣就要上门来向凤碧璃求婚,见过大风大浪如她,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凤碧璃被母亲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叫来三姐,又是擦药油又是捏人中的,把尤珍救醒过来。尤珍一看凤碧璃被江辰希吻得红肿的唇,就悲从中来:“我的女儿啊!你真是命苦!”
“妈妈,别说了,别说了。我们打死不答应就是!”凤碧璃哭着说,“我是死也不肯嫁给一个流氓的!”
“没错,死也不能嫁给他。”尤珍斜斜地歪在沙发上,虽然神色还是恹恹地,目光却凌厉无情,“不过,死的当然不能是你!碧璃!”
……
“所以,你说江辰希在装情圣,就是想要跟凤碧璃结婚?”
从医院里探望萧夜的妈妈出来,凤琉璃跟萧夜漫无目的地压马路。凤琉璃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文雅和气的女人,和气但没有魏月柔的歹毒,聪明而没有尤珍的心计,端庄而没有杜清的清高……虽然如今已经因为积劳成疾,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但凤琉璃还是不难看出她当初的风华绝代。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大抵如此。
萧夜是单亲家庭,从小就有母亲拉扯大。据说,当初也是为了保护母亲,才决定加入黑组织九雷的。如今的萧夜,虽然还不到十八岁,但已经可以毫不费力地让母亲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吃最好的补品,接受最好的治疗了。
可惜……以凤琉璃的观察,萧夜妈妈大概有某种心结未解,导致一天一天憔悴下去,以致药石无效。
不是没有想过用古代灵方来救她,然而要是心结不解,恐怕就算神王再生,也回天乏力。所以,凤琉璃和萧夜心有灵犀地,都没有过多地谈论萧妈妈的病情。从医院一出来,就开始讨论江辰希和凤碧璃的事。
“虽然你妹妹长得很漂亮,但别忘记江辰希自己手下就管着好几个娱乐场呢,什么美女没见过。他最有兴趣的,其实是你们凤家的财产吧。”
不得不说,萧夜对自己的部下很了解,原本凤琉璃就在纳闷了,怎么江辰希就这样痴缠着,得不到也不惜毁了凤碧璃。
原来,是千方百计地,要进入凤家。
“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家其实还有一个儿子?”
萧夜点点头:“估计是。毕竟江辰希的圈子跟你们不一样,他所能了解到的上流社会的信息,是很少的。凤家经常曝光的,就只有你们三姐妹,你家那个兄弟在外国,凤碧璃压根不会跟江辰希说私事,所以江辰希就以为你们家只有三个女儿了。”
说到这里,萧夜冷笑一声说:“江辰希倒是打的好算盘,千方百计入赘凤家,到时候生下孩子也是他的骨肉,凤家家产,还不是他的。就是不知道你小妈和而妹妹,是否能够让他如愿。”
“那……江辰希这样打算,你呢?”
冷不防,凤琉璃轻轻地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夜对江辰希的举动了如指掌,那么,他自己也会有相应的行动吧。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仗着手中有“白”的来吸引手下,疯狂敛财,东区的业绩遥遥领先,江辰希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已经隐隐然有了跟萧夜叫板的意思了。
“怎么办?凉拌呗。”
萧夜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好久没有人陪我吃辣了,阿黑阿白两个战斗力就是渣渣,你陪我去吃水煮鱼吧。”
凤琉璃眨眨眼睛,有点适应不来这种转换话题的速度。萧夜这个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得很,有时候老谋深算得像个老狐狸;有时候却又卖得一手好萌。凤琉璃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萧夜。
不过有一件事,是她最近深感不安的。
那就萧夜在她身边时,她竟然有安心的感觉。
“喂,难道连你也不肯陪我吃辣的吗?”
萧夜已经走出了很远,回过头来,还委屈了。
凤琉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吃啊,怎么不吃。你老是吃那么重口味,小心长痘痘!”
斑马线的红灯转绿,萧夜和凤琉璃肩并肩横过马路,六月的天气阳光明媚,也就是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年面前,凤琉璃才能恢复一点昔日陈三三的本性。
……
三天之后,就是江辰希上门的日子。凤琉璃先一步引走凤南天,方法很简单,只需要钟教授挂一个电话就行了。
她不愿意等会儿江辰希出现的时候丑态百出,把凤南天真的气出心脏病来。
今天是星期六,电视说有台风在逼近,所以一大早,天气就黑沉沉的。
上午十点,凤琉璃借故外出,凤碧璃和尤珍母女俩心事重重,也懒得理她。如今的尤珍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妇的风范,只是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面子而已。家中一应调度都由凤琉璃来掌管,而且出奇地,凤琉璃居然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表现出跟自己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成熟。
十一点,一辆白色丰田慢慢开进凤家庭院,江辰希来了。
今天的他,穿着白色西服,淡蓝色领带。浓褐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江辰希的脸属于非常有棱角那种,看起来男人味十足,他又身材高大,真是风度翩翩。
如果不是眼神中无可掩饰的邪气和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地痞气场,单论外貌,江辰希也算是第一等的了。
可惜,这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
从凤家正门进来,需要经过一个中式的牌坊。高大的花岗岩建筑,十分有气派。江辰希对着牌匾上的“凤”字微微一笑,长驱直入。
大刺刺地来到凤家门前,江辰希从车上下来,迎面是一个衣着得体的仆妇。江辰希想来是迎接自己的人了。听说凤家富有,家中仆人众多,而且工资都很高,看来传言都是这的。他从车上下来,礼貌地对着吃惊得目瞪口呆的三姐一笑:“你好,这位一定是三姐吧。我是你们二小姐的男朋友。”
三姐吓了一吓,霎时之间又恢复正常,生硬地说:“是二小姐的朋友吧?请进来。”
三姐还是有点儿自尊心的,她一眼看出了江辰希不是好人,就故意把“男朋友”说岔成“朋友”了。
江辰希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跟着三姐进了屋子。
凤家的房子,占地面积很大,走进前厅,见到中央庭院,江辰希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开车进来的时候,见到外面的小桥流水,假山花石,他已经赞叹不已了。没想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庭院,而且布置得比外面花园还要清新,还要雅致。
亭台楼阁,奇山怪石,六月的繁花在微风中微微颤动着,暗香浮动。江辰希赞叹一声,又把目光移到花厅墙角摆放着的一个黄花梨木小茶几上,茶几摆着一盆吊兰,旁边是多宝格,有各种玩意。这是主人小憩,欣赏庭院风景的地方。
最为难得的,是墙上挂着的的几幅绣花,梅兰竹菊,用的是苏绣中的乱针绣,栩栩如生。这几幅绣品如今市场上都价值不菲,然而凤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挂在墙上,任人欣赏。
奢侈,真是太奢侈了!
想到娶了凤碧璃之后,自己就可以在这个家里肆意出入,招待自己的朋友。然后凤碧璃生下自己的孩子,这里一切就姓了江……
江辰希忍不住颔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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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尤珍碧璃被赶出国
正对着凤家的大宅自顾自yy。舒残颚疈
“江先生,请过来。”
三姐在前面回头有礼貌地说。江辰希连忙快步跟上。
在庭院旁边的走廊传过去,一路都是数不尽的奇珍古玩。江辰希不懂古物,但是他知道,这里的东西都很值钱。
走过走廊,就是正式的会客厅了。江辰希眼前一花,满屋子的绫罗锦缎,明式罗汉床,靠背椅,八仙桌,件件精美。案上设着北宋定窑海棠红莲花瓶,小几摆着和田玉貔貅镇纸,而屋子正中间,一身暗褐色绣花锦缎旗袍,带着白玉镯子的尤珍,正在凤碧璃陪伴下,居中而坐。
江辰希连忙紧上两步,满脸堆笑:“伯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江辰希。”
尤珍抬眼看着这个男人,江辰希双眼咕噜噜乱转的模样早就收入眼底。这样一来,纵使江辰希眉清目秀,举止有礼,尤珍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印象了。
她淡淡地说:“你好,江先生。请坐。”又吩咐三姐,“三姐,上茶。”
江辰希连忙在尤珍下首坐下,尤珍还没有发话,江辰希就说:“伯母,我这次来,是特意请您允许,把碧璃嫁给我的!”
单刀直入。
江辰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尤珍,眼神热烈。
“江先生,我这次约你来,正是要跟你说,我们碧璃还小,恐怕不适合你,你们最好还是分手。”
“分手?”江辰希愕然道,他下意识地摇头,“不,我是不会放弃碧璃的!”
“江先生,你条件这么好,多的是女孩子来,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们碧璃呢?”
尤珍见江辰希油盐不进地,不耐烦起来。
江辰希终于搞清楚了,尤珍果然是要他放弃凤碧璃。不过这倒也在他意料之中。他索性冷笑起来,拉下脸道:“凤太太,可能你不知道,凤碧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她瞒着我去流了产,却被报纸暴了光!凤太太,碧璃不跟我,又有哪个男人肯要她呢?”
江辰希字字诛心,尤珍再淡定,都被他气白了脸。
她提高声音说:“好啊,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家碧璃的男人。我们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居然这样厚脸皮,缠上我家来了。”尤珍大叫,“来人,帮我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勒索犯抓住!我要送他到警察局里去!”
本来应该这个时候跳出来的打手们,却没有动静。尤珍脸上肌肉跳动了几下,又叫:“来人啊!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凤太太,如果你是说那边那几个废物,那么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江辰希站起来,阴测测地笑着,把身子让开来。
门外的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来个穿着t恤牛仔裤,一眼看过去就不正经的男人。而尤珍早就安排在门口,准备伏击江辰希的凤家打手们,则被这些混混一个一个地打翻在地上,堆成一堆。
“凤太太,你大概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吧?也不想想我是在什么地方出来的,区区几个保镖就想伏击我?”江辰希一边说,一边步步朝凤碧璃逼近,“做梦还没那么早呢!”
尤珍的眼神刹那间充满绝望!
凤碧璃啊的一声惊呼,江辰希已经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凤碧璃,快说!你要嫁给我!快跟你妈妈说!”
“你休想!”尤珍大叫,“碧璃还是小女孩,她什么都不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不过看上凤家的钱而已!等碧璃的哥哥从美国回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哥哥?”江辰希果然呆了一呆,他转脸看着凤碧璃,“你有哥哥?”
可怜凤碧璃,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眼里含着一包泪水,只会点头。
“你有哥哥,干嘛不早跟我说!”江辰希大声吼叫着,从怀里掏出枪来,碰的一声,枪声响起,一只名贵的康熙青花瓷熏炉应声而碎。凤碧璃吓得放声大哭,江辰希笑了笑,说,“没关系。大舅子总要回来喝妹妹的喜酒嘛。到时候让他死在宴席上,凤家就是我的了!”
黑洞洞的枪口抬着凤碧璃的下巴:“碧璃,说,你嫁不嫁给我。”
“啊——呀——”
门外传来混乱的拳脚声,一个全身都是纹身的汉子大声说:“老大,这丫头在旁边偷听!”
江辰希抬头看着,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女,跟凤碧璃年纪相仿,尖尖面孔,一头中长发,面黄肌瘦地,他却不知道这个就是近几个月来一直深居简出的凤青璃,见不认识,就转过脸去,说:“这还要问我,你们谁拿去快活快活,然后处置掉就是了。”
凤青璃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原本把自己关在房间,听到仆人们四处逃跑的声音,好奇出来看看。才来到花厅,就被纹身男人发现,再想逃走三两下就被人抓住了。现在她才知道,这些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坏人,顿时吓得哭起来。
“妈妈——妈妈——救我!”
听到凤青璃的哭喊,江辰希才饶有兴致地重新别过脸去:“她是你的妹妹?”
凤碧璃从来没有把凤青璃当成自己的妹妹,应该来说,在江辰希面前,她从来只顾着痛骂凤琉璃,只想让江辰希帮自己谋害凤琉璃。所以江辰希既不知道凤瑞璃的存在,更不知道凤青璃的情况。
而尤珍,此刻脑中却灵光一闪,她失声喊道:“等等!江先生,没错,她也是我的女儿,她是我最小的女儿,名叫凤青璃。碧璃不愿意嫁给你,可是,青璃愿意!”
凤青璃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江辰希不是好人,她听见尤珍要把自己嫁给这个拿着手枪,闯进自己家里的穷凶极恶的家伙,大声哭叫起来:“不!妈妈,我才十四岁,我不能嫁啊!”
“胡说!”尤珍严厉地喝止着凤青璃,江辰希只不过想要进入凤家,她要保全凤碧璃,那么就只有牺牲凤青璃一条路了。到时候,她和凤碧璃捞够了钱,就到美国投奔凤瑞璃去,凤家再任由江辰希怎么闹,那都是他们的事——为今之计,是要把女儿从江辰希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她转头对江辰希说:“江先生,青璃也是我疼爱着长大的,你娶她,凤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凤青璃被纹身汉子捂着嘴巴,疯狂地摇头。
江辰希饿狼似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凤青璃。那目光燃烧着贪婪和疯狂。
“凤青璃?你的女儿?”
江辰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凤青璃?”
尤珍以为他答应了,也跟着一块笑。
凤青璃的泪水哗哗地冲刷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这个妈妈,会那么狠的心肠!自己这段日子已经尽量明哲保身了,可是,尤珍还是把她当成一件货物一样,轻易地就要送给别人!
她虽然是私生女,可她也是人啊!
“你想得美!”江辰希又是一枪,这次子弹擦着凤碧璃脸庞飞过,击穿了墙壁上一副国画画框。哐啷声响,玻璃碎了一地。尤珍的笑声戛然而止,满脸惶恐。
“关在房间里的女儿,说你疼着她长大?瞧瞧她,瘦得小鸡似的,谁不知道你偏心,只有凤碧璃才是你的掌上明珠。如今把个上不了台面的破烂货塞给我,你当我是开垃圾回收厂的?”江辰希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除了凤碧璃,我谁也不要!”
凤碧璃呜呜直哭,尤珍狠狠地瞪着女儿,她真是怨死女儿了,为了陷害凤琉璃,居然引狼入室,弄至如斯田地。
江辰希见这母女俩又不说话,他的耐性也渐渐用尽,催促道:“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那么凤碧璃,我们赶紧去订婚吧。”
根据有关规定,女子十六岁,男子十八岁才可以结婚,不过在此之前,是可以进行民间的订婚仪式的。一般来说订婚了也就当成是未婚夫妻了,未婚夫妻跟男女朋友不一样,不能轻易退婚,退婚毁约的话要登报公告,还会引来许多闲言碎语。
江辰希又对纹身汉子说:“你们有兴趣的抓紧时间把事情给办了,这女娃娃就送给你们尝鲜啦!”
他要杀鸡儆猴。
混混们闻言,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七手八脚就去拉扯凤青璃的衣服。凤青璃发出尖厉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凤碧璃苍白着脸,几乎要昏倒过去。江辰希顺势把凤碧璃拉进自己怀里,嘿嘿笑着,就凑上去要吻凤碧璃。
砰砰砰!
巨大的枪响,再次在凤家庭院内响起来。江辰希猛地抬头,迎面就是一拳!江辰希被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奇袭得手,身不由己地往后面倒去。那警察顺势就缴了他的械。
警察们雷霆万钧地出现,场面瞬间得到180度扭转,混混们虽然人多,毕竟都是些乌合之众,如今见到警察来到,斗志瞬间消散。
为首的小队长大声叫道:“都不许动!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而从后面跑上来的凤琉璃迅速冲到门口,一脚踹开纹身男,把衣衫不整的凤青璃从纹身男身下拖出来,又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走在凤琉璃身后的,是一个长身玉立,黑发如墨的黑衣少年。他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五官俊逸而秀美,他一双眼睛如冰似玉,全身上下似乎发出沉沉黑光,要把周围一切吞噬。在一众混混和警察当中,气质是如此的独特。
现在,场面已经被警方控制。尤珍和凤碧璃被吓成两摊软泥,倒在客厅上,无人理睬。凤家的客厅被糟蹋得不成模样,江辰希捂着鼻梁,被一名警察按倒在地上,正在接受搜身。
“长官!我们搜出这个!”
搜身的警官对小队长叫道,小队长跑过来一看,那是一小包白色粉末。在江辰希鞋底搜出来的。
小队长闻一闻,皱眉道:“是4号。”
“长官,请马上通知缉毒大队到淮江路‘黑猫’ktv去,江辰希的老巢就在那里。”
萧夜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黑猫完全跟自己无关。
可是,那里其实曾经是九雷最有利可图的场子。
凤琉璃站在萧夜后面,双手抱臂,若无其事。
刚才萧夜和凤琉璃直接联系到周娟,说出凤家可能面临的危机。周娟二话不说就通知了自己在公安局的朋友。那小队长见公安局长亲自护送这对少年来下达特殊行动任务,其中一个又是文物世家文渊阁的大小姐,已经知道这对少年非同小可。如今听了他们提供的情报,连忙飞快跑开给总部汇报去了。
江辰希斜斜地向后乜了一眼,见到萧夜,他嘴角鲜血横流,嘿嘿笑起来:“萧老大,是你啊。你还真狠得下心啊!壁虎断尾!壮士断臂!”此时此刻,江辰希脸上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风度,只剩下阴戾狠辣,疯狂神经,“只不过,你以为你脱得了关系吗?我要做污点证人,我要指证你贩卖du品!”
“……真是个看不清情况的家伙。你以为我们今天带来的是九雷的人吗?”
阳光下,警察们帽子上的徽章闪闪发亮。
凤琉璃淡淡地笑:“萧夜早就跟他们说了,你在外面的行为,他一概不知。所以现在有资格做证人的,是他。”
江辰希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眼珠子暴突,几乎不可思议地瞪着萧夜。萧夜叹了口气,居然不无惋惜地说:“江辰希,我早说过,我们这一行,白的和黑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如果没有金刚钻,就不要去揽瓷器活。”
说话间,那些混混们都已经被拖了下去。凤琉璃唤来三姐,把吓坏了的尤珍、凤碧璃和凤青璃带回房间里。凤琉璃和萧夜,则看着警察押送混混们上车,他们当中,有一些只是凑数的打手,进去关几天就放出来;有一些跟着江辰希沾惹到不该沾惹的东西的,恐怕就得在牢里呆上半辈子了。
门口一辆劳斯莱斯停下,凤南天急急忙忙的声影出现在门外,萧夜说:“你爸爸。”
“嗯,我爸爸。”
江辰希被警察押着,走到门厅处,阳光刺眼,他眯着眼睛,劳斯莱斯银色的飞天女神像闪闪发亮,流线型的车身闪着迷人的光泽。江辰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是劳斯莱斯,是我的劳斯莱斯!我是凤家的女婿,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狰狞而疯狂,直入云霄。警察们也都认得凤南天的,看看他的脸色,连忙用力去推江辰希:“走吧!”
江辰希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一边狂笑一边抽搐。萧夜皱眉道:“他du瘾发作了——”
警察才不理江辰希什么瘾发作,几个人围拢过来,像抬死猪一样把江辰希抬上了囚车。凤南天急急忙忙地小跑到凤琉璃跟前,擦擦汗说:“琉璃,你没事吧?这个痞子抓住了吧?”
刚才凤琉璃怕江辰希会对凤南啸一家不利,所以心思慎密的她,把自己的计划跟凤南天说了,然后让凤南天去坐镇二房。
现在看来,她倒是高估了江辰希的头脑——
抬起头来,夏日树影婆娑,凤琉璃笑得宛若夏花怒放:“我没事,小妈、妹妹们也没事。”
……
凤南天书房里,烟雾迷蒙。
“哥,别抽了。你戒烟这么多年,一下子抽那么多,会得肺病的。”
凤南啸摁灭了一个烟头,翘起了二郎腿。
凤南天不为所动,任由指间的香烟袅袅,笼罩住他沉郁的脸。凤南啸叹了口气,自己走到窗边。夏日阳光耀眼,凤南天的书房是整个凤家大院视野最好的一处,触目所及,满眼绿意。
三姐在庭院里,正在洒扫斑驳的鹅卵石甬道。从近身女仆的位置上被扫下来,三姐倒没有什么不适应。毕竟她之前为虎作伥,凤琉璃不解雇她,还留着这份高薪工作,算是对得起她了。
至于另外一个心眼多多的女仆苏晓,则没有那么幸运。先是被警察请去喝了一壶,据说怀疑跟先前的宝马少女冒名顶替事件有关,后来虽然证据不足,没有拿她怎么着,但放出来也已经污了案底。凤琉璃“大方”地接纳苏晓重新回来凤家,不过她这一辈子,也只能留在凤家,做一些农村妇女都能做的粗活而已了。
“南啸,当年是我错了。”
凤南啸正看着垂眉低头扫地的三姐出神,冷不防身后传来大哥的说话声,凤南天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痛悔。
“当年……你,还有魏月柔都是对的。尤珍这个女人,是我看错她了……”凤南天双目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嘴角上翘,嘲讽地笑起来,“可恨我还为了这么个女人,跟我的亲生弟弟心存芥蒂这么多年,让我们的老母亲也夹在中间左右难做人。我真傻,真的。”
凤南啸半眯着眼睛。
一个星期前的那个下午,凤南天急吼吼地赶到凤南啸家中来。竟然直接找杜清兴师问罪,收到可靠情报,凤南天竟然还不相信江辰希是凤碧璃自己勾搭回来的,而是怀疑交游广阔浪荡不羁的凤南啸在栽赃嫁祸。
是凤毓璃……年纪小小的凤毓璃,告诉了凤南天所有一切的真相。包括当日四姐怎么谋害他,包括凤碧璃在学校的风流韵事,还包括尤珍平日,怎么想方设法给二房使绊子……凤南天还清楚记得,当天自己年近80的老母亲是如何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不过是一房小妾,你赶走自己老婆也就算了,还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生弟弟亲生女儿都怀疑上了,尤珍到底给你灌的是什么迷汤,她压根儿就不是凤家主妇,她连结婚证都没有,你现在死了最高兴的就是她,你以为她会跟你在同一条船上吗?!”
“凤南天啊凤南天,你真是好糊涂。你看看凤瑞璃,你供书教学,呕心沥血的培养。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在美国却屁都没一个!你以后就指望这个儿子过活吗?他就是个小白眼狼!”
“琉璃是体谅你,所以暗地里把委屈都忍了下去。你倒好,如今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了。告诉你,要不是南啸早在家里布好安全系统,那个姓江的混蛋,估计现在就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一句一句,犹如炸雷般在凤南天头上响起,他终于明白,为了尤珍,为了凤碧璃,自己那些年的付出,是如何的亲者痛仇者快。
“对不起,南啸。”
宽厚的手掌搭上凤南啸瘦削的肩膀,凤南啸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一个悠悠的烟圈。
“最应该道歉的那个,在城郊。大哥,你还是好好的,把大嫂接回来吧。这个家里没有个像样的女主人,不行。”凤南啸的目光又移到庭院另一角,那里凤琉璃正在压腿放松,“琉璃虽然不错,可她毕竟只有十六岁。你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想,她也是愿意让母亲疼的吧。”
顺着凤南啸的视线,凤南天盯着凤琉璃。
盛夏六月,凤琉璃穿着一套淘宝买来的浅黄色无袖对襟中国式练功服,红腰带,蓝布鞋,肤色莹白,粉面桃腮,已是俨然一位清秀佳人。
自己的女儿,一个不留神,出落得越发出息了。
凤南天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
送别了凤南啸,凤南天径直来到大厅。里面新雇的仆人忙忙碌碌的,王叔走上前来说:“老爷。”
“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但是姨太太和二小姐她们……不肯出门……”
江辰希彻底伏法之后,第二天,满城报纸电视就曝光得沸沸扬扬。虽然凤南啸已经跟媒体的朋友打过招呼,让他们少说点闲话。但出事地点毕竟就在凤家大厅里,黑组织头头跑到那里去,家里又只有尤珍母女,一时之间,大家猜什么的都有。
于是,凤碧璃在苏南学园算是彻底呆不下去了。在被学校劝退的时候,凤南天也没有再帮女儿说话,他只是叹了声气,在美国随便联系了个高中,就把凤碧璃转了过去。
然后,凤南天又以一对子女都在美国为理由,要求尤珍过去“照顾”儿子女儿。
尤珍当然是不肯的,哭哭啼啼地只是不肯。吵得凤南天烦透了心,好不容易熬到今天送母女俩出发。眼看着飞机快要起飞了,她们却还在房间里拖延时间。
凤琉璃结束晨练,回到屋子里。见到凤碧璃正在欺负凤青璃。
“碧璃姐姐,这是我的首饰,明明上次小妈说送给我的。”
凤碧璃手里拿着一一枚镶嵌金边的翡翠胸针,不耐烦地说:“谁说是给你的,只不过借给你戴戴而已,你就真以为送你了!现在我要到美国去了,当然要物归原主!”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凤青璃气得满脸通红,伸手想去抢夺,但凤碧璃一脚踹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来凤南天的经济紧缩政策效果明显,江辰希被抓之后,凤南天就收回了尤珍身上的管家财政大权,全部走公帐支出。如今这对母女为了到美国多一点钱防身,就连以前送给凤青璃笼络人心的首饰都拉下脸皮讨回来。
可是……她们怎么还没有动身?
凤琉璃又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竭斯底里的叫骂声:“催催催,用不着你们这些刁妇来催。这里是老娘的家,老娘爱留多久就留多久,飞机耽误了算什么,有本事包个专机送我去啊!”
乒乒乓乓地,不用问,尤珍开始打砸摔了。新上任的女管家马三婶躲避着什么,狼狈不堪地退到门外来。凤琉璃走到她身边,马三婶正哭丧着脸,见到大小姐来到,顿时如见救星。
“大小姐,你来了,好歹帮我劝劝姨太太。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房间里示威一样传来一声陶瓷落地的哐当声。
走进房门,原本陈设极尽奢华的房间,如今却宛若无人打扫的战场。床铺被褥凌乱着,散发出呛鼻的味道,字画撕坏了,仇十洲的美女图撕坏了一个角,蜷曲在墙上,只剩下一个精致的美人脸挂在原位仪容端庄,多宝格上的听风瓶、古端砚、缠丝玛瑙碟子都成了地上的碎片,宣德铜香炉歪在茶几凳脚上,尤珍也真好力气,竟然把青铜的炉子摔出了一个凹坑。
凤琉璃皱皱眉头,幸亏之前她跟凤南天打了招呼,把尤珍房间里的玩器都换成了高仿,否则原本放着的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尤珍这几下可就一套房子出去了。
也幸亏尤珍不学无术,不识货。她还以为摔破的都是凤南天心爱的宝贝,如今见到凤琉璃走进来,还得意洋洋乜着她,示威一样举起手中的孩儿枕。
哐啷一声,瓷片飞溅,虽然是高仿,可那质地也不是盖的,落地之声宛若玉碎。凤琉璃不动声息地向旁边让了让,躲开朝自己飞过来的几块碎瓷片。同时脚下暗暗用劲。
“哎哟!”尤珍触电一样跳起来,手上脚上,多了好几道血痕,最高的一块竟然在她脸颊上,刮出了头发丝大小的血印子。那些薄如纸的小碎片,边缘可是锋利非常。
“我说,小妈你何苦跟这些死物斗气,你看看,刮伤自己了吧。”
凤琉璃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在尤珍刻骨仇恨的目光中款款而至。说来也奇怪,满屋子的残瓷碎片,凤琉璃穿着薄薄的练功鞋,却一点儿都没有踩中。
尤珍多么希望凤琉璃在地上摔个大马趴,把那张可恶的,越长越像魏月柔的脸狠狠地刮花!
“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恰好路过这里,听到小妈你在大动肝火,所以进来看看而已。碧璃不在你身边吗?她也真是的,越大越不懂事了,小妈心情不好,她也不来陪陪小妈。”
凤琉璃的笑容春风化雨,尤珍越发警惕起来,她干脆一甩袖子坐下来:“你是来赶我走的吧,反正我是不走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妈马上就要回来这里,凭什么我掌了十年的凤家,如今要交还给她?”她盯着凤琉璃,刻薄地笑起来,“凤琉璃,我知道你是个会为父母着想的好孩子,问题是,长辈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姑娘来理。说到底你都还得叫我一声小妈,难道你还真的要翻了天?”
说到后面,尤珍又胸有成竹起来。魏月柔就算回来又怎么样?以前斗不过她,现在一样斗不过她,只要她能够说服凤南天不让她和凤碧璃到美国去……
“……”凤琉璃剪水双瞳一霎不霎地盯着尤珍,瞬间就看穿了尤珍脑海里的回路,天知道,她根本就不会让尤珍有跟魏月柔斗的机会。等到几个小时之后,魏月柔进家门的时候,她只会看到一个根本不存在尤珍的凤家。须臾,凤琉璃笑起来,“小妈,我想,真正摆不清位置的是你。没错,你管了十年的凤家,当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就是念着你这几年的操劳,才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退路。否则的话,如果把碧璃堕胎的事,还有你在家里公然勾搭黑组织混混的事公告出去,你想想父亲有没有足够的证据跟你离婚?”
凤琉璃慢声细语,却听得尤珍汗毛倒竖,尤珍细长的凤眼耷拉着,嘴角不断抽搐。凤琉璃欣赏着尤珍如今的面容,微笑不语。
从好端端一个贵妇人,形容枯槁得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原来只需要几天时间。凤琉璃心中快慰,嘴上,却还是慢慢地一句一句道来:“对了,我也没想起来。当年你进家门的时候,刚好废除纳妾制度,你和爸爸,连结婚证都没有拿。那就是说,爸爸根本就不用办手续,就可以把小妈你和碧璃,还有美国的二哥一块赶出去。”
凤琉璃说完,干脆大刺刺地在尤珍面前坐下来:“小妈,你这又何必逼得父亲太绝呢。”
尤珍眼睛快要冒出火来,这个丫头果真是蛇蝎心肠,她不光一句话就说出了要害,而且还提醒了尤珍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凤瑞璃!
这大半年来凤家风风雨雨,远在美国的凤瑞璃其实也察觉到什么,不止一次地询问家里情况都被尤珍瞒了下来。那就是因为,凤瑞璃,是她手中最大的皇牌。凤瑞璃是凤家唯一的男孩子,是凤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是,刚才凤琉璃竟然说,要让凤南天把她们母子三人都赶出去……魏月柔才40岁,搞不好闹一出老蚌生珠都有可能的。那到时候她们就真是一无所有了……
尤珍脸上肌肉抽搐着。
“啊——”
她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来,朝凤琉璃冲过去:“我要打死你!”
都是这个丫头,都是这个丫头的错!她不光害得自己和碧璃那么惨,而且就连无辜的凤瑞璃,都想要算计!尤珍脸色铁青,眼神凶恶,嘴角边口水都流了出来,伸出尖尖的十个指头就朝凤琉璃脖子掐过去。
她要她死,死,死!
尤珍暴起发难,眼看着就要把凤琉璃扑倒在碎瓷片上。可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凤琉璃竟然在她眼前活生生地消失,尤珍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从满眼凶狠变成满眼惊恐。突然之间,她后颈一紧,随即整个人硬生生地止住了去势,被拉直起来。
凤琉璃站在尤珍身后,拉着尤珍的后领,尤珍跟她几乎齐头,加上中年发福,体重比凤琉璃重了几乎一半有多,然而这么一百多斤的人提在凤琉璃手上,凤琉璃却若无其事。
鬼——
尤珍脑海中猛地跳出一个字来,吓得手脚发软。凤琉璃松开她的后领,尤珍浑身冷汗沁沁而出,竟然站立不稳,软倒在地上。凤琉璃在她身后微笑道:“虽然我不介意小妈你受伤,不过想到你马上就要见到二哥了,总不好满身伤痕的,对吧?小妈,其实我可是比碧璃更关心你的哟。”
凤琉璃迈着轻快的步子绕过呆若木鸡的尤珍,来到门口回身对她挥挥手:“那么,小妈,祝你在美国过得开心。”
……
凤南天正在客厅抽烟,未几,男管家就来说:“老爷,姨太太和二小姐出门了。”
凤南天点点头,尤珍和凤碧璃梨花带雨地走到他面前。见到凤南天,凤碧璃的哭声又多了几分婉转哀切,可惜凤南天只是厌烦地转过身子去:“快点走吧,慢吞吞的。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凤碧璃只好收了眼泪,气狠狠地瞥了父亲一眼,跟着王叔上了车。
日已中天,阳光普照。夏天的中午异常安静,王叔开着宝马车,把简单的几件行李放上了车尾箱,没有人送行,尤珍就这样带着凤碧璃,远赴美国去了。
凤南天看着fn2020宝马车渐渐变成视野里的一个小黑点,叹了口气,突然开口说:“对不起,琉璃,她毕竟是碧璃和瑞璃的妈妈。爸爸不能不管他们两个。”
凤琉璃在屏风后转出来,微微一笑:“没关系的,爸爸。我不怪你。我和他们也是兄弟姐妹啊。”
当初痛失爱子的魏月柔坚决要出家修行,凤南天把凤琉璃留在身边。如今可见他实在厌恶得凤碧璃狠了,才把尤珍连带着凤碧璃远远送到美国去。
虽然在上一世里,凤碧璃也到了美国去留学。不过当时她已经读到了高中二年级,是拿了多项奖项,得到苏南学园的保送名额,以学校模范生,带着好几封老师推荐信漂洋过海的。
记得凤碧璃出国前一天,学校还专门开了一个经验传授大会,邀请凤碧璃去宣讲自己的学习经验。那一天凤南天和尤珍被邀请坐在台下正中央的位置,凤碧璃在讲台上光芒万丈,愈发衬托得台下的凤琉璃凤青璃成了丑小鸭。尤珍脸上那乐出花儿的表情,凤琉璃至今还历历在目。
披着如此耀眼的光环,凤碧璃的留学生活,自然十分风光。且不说凤南天零花钱给的十分宽松,又有刘子君刘子明提携,还有尤珍时不时的贴补,凤碧璃在那边俨然千金小姐,很快经过凤瑞璃介绍,打入了华尔街大亨们的圈子。
那几年的人脉经营,在凤碧璃凤瑞璃归国之后,对凤瑞璃的创业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凤南天死了之后,凤碧璃通过凤瑞璃,把不少原本属于文渊阁的珍稀文物,卖给了那些富豪们……父亲毕生心血,只为最大限度地保护国宝不流失海外,讽刺的是,他尸骨未寒,自己的儿子女儿就迫不及待地把古董偷偷卖掉。
而也是因为有那些小姐们的引荐,让凤碧璃强势介入了凤琉璃和乔宇之间的关系。据说,他们在美国就早已经认识,只不过乔家儿子众多,乔宇又远在美国,是大家最不看好的一个。乔老爷子看中凤碧璃,为乔宇说媒,尤珍看不上眼,这才用了凤琉璃来推搪。
可惜最后,乔海乔俊鹤蚌相争,乔宇渔翁得利。而凤碧璃的光芒又太过耀眼,一个认识众多华尔街公子小姐的小姨子,和一个冰雪聪明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胖老婆,乔宇真是物尽其用,两不耽误。
而这一世,凤碧璃的留学生涯恐怕没有那么风光了。
首先她是被开除出学校,离开学校当天,尤珍没脸到学校里去,凤碧璃在苏晓的帮助下拿着自己的书包,灰溜溜地离开苏南学园雪白圣洁的大理石校门,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昔日对她报以厚望的校长老师,一个个地叹息摇头,凤碧璃后援团早就烟消云散,陈震撼倒是出来要递一封情书来着,却被凤碧璃大哭大叫地赶跑了。
而她这样丢脸,凤南天当然也就不会给她好脸色,凤琉璃看过凤南天的家庭经济账目表,尤珍带着凤碧璃在美国虽然衣食无忧,但也决计过不上什么奢侈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来尤珍母女在那边的日子,要难熬得多。
何况魏月柔原本就跟白云寺相熟,里面的僧尼修士,都跟她熟识。她本人又有志学佛,所以尽管山居清苦,魏月柔却不以为意,反以为乐。尤珍和凤碧璃都是喜欢排场讲究吃穿的,在人生路不熟,一个比一个有钱的资本主义社会里,只怕寸步难行。
谁幸,谁不幸,反而难说。
“小妈再不对,碧璃再轻狂,看在二哥份上,爸爸也要照顾到底。”阳光为凤琉璃古井般的瞳孔镀上一层盈盈波光,她目光深邃,轻轻地说,“毕竟,凤家的希望在二哥,对吗?”
“不,不对。”凤南天突然回头,凤琉璃一怔,抬头仰望父亲,“凤家的希望,在你。琉璃,爸爸并不是迂腐的人,不是非要子承父业不可。谁有能力,谁就可以继承文渊阁。你前一句才说到点子上,他们再有不对,始终跟你还是兄弟姐妹。为人父,止于慈,也许我确实不够严格,但对自己的骨肉赶尽杀绝,我做不到。”
这是……让自己安心吗?
凤琉璃承认,在刚才,自己确实想偏过那么一点,并且为此而失落。
凤南天却看出了凤琉璃对自己女儿身的自卑,这样郑重地,说出自己心底的打算。
谁有能力,谁可以继承文渊阁……而很显然,如今的父亲眼中,有能力的人,是凤琉璃。尤珍希望靠着凤瑞璃来翻身,恐怕这个如意算盘,没那么容易得逞。
只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个从前世开始,就显露才华的二哥,凤琉璃估计没那么好对付。无论如何,现在多想也无用,毕竟凤瑞璃还在美国。这一世她已经凭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很多事实,那么接下来再要有人闹出什么花样,她也不怕。
如今碍眼的人总算要离开,生活眼看着要走上正轨,凤琉璃只觉心情舒畅,人生从未如此美好。
“爸爸,很小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凤凰是最天地间最有灵性最富感情的神鸟。我们以凤为姓,自然应该像凤凰一样,心怀仁慈,百折不挠,有浴火而生的勇气。”凤琉璃心中暖暖地,走上前去,挽着父亲的胳膊。
凤南天慈爱地看着女儿,慢慢地抚摸她的头发。
女儿……长大了。
“爸爸,我们一起去接妈妈回来吧。”
“……好。”
……
郊外,白云寺。
和城里的炎热不同,这里绿树成荫,微风送爽,阵阵清凉。魏月柔打开山门,石阶迤逦,一路往山下而去,远远地,她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向她而来。
“我……可以回去吗?”
旁边站着的白云寺方丈仁慧大师双手合十:“尘缘未断,总难净。既然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那么也就回去吧。”
远处,凤琉璃见到站在山门处的魏月柔,兴高采烈地举手招呼:“妈妈——妈妈——”
绿谷深邃,回音袅袅,女孩子稚嫩的声音悠悠回荡,与寺院钟声夹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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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简单解决了母女俩吗?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
话说,下一章有很多重要角色出场哦!大家支持彤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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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七年后的葬礼重逢
七年后。
平阳机场。
飞机总算赶在台风之前降落,天气闷热得出奇。机舱门一打开,热浪滚滚而来。而天空,偏偏是乌沉沉的。
银色舷梯尽头出现一个年轻女子,她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合中身材,鹅蛋脸上一副大大的墨镜,挡住了她的真实面容。她穿着纪梵希黑色经典套装,黑色漆皮鞋子,浑身上下别无半点装饰,只有手腕上一串十九颗紫罗兰色翡翠珠子,当中一颗龙眼大的绿莹莹的宝珠,不知道是何物所成,闪着清透油润的光泽。
“……好热。”
夏天的风吹动女子的发梢,只是无力地扬了一扬。vip专车开了过来,女子走下舷梯,上车而去。
“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早就等候在机场边的黑衣中年男一眼就发现了从vip通道走出来的凤琉璃,他连忙迎着接机的人流迎上去。
“大小姐!”
凤琉璃拿下墨镜,顿时引来身边数人的小小侧目。只见她螓首峨眉,樱桃小嘴,肌肤莹白,如同细瓷般闪着柔腻的光泽。一双剪水秋瞳澄澈无比,墨镜底下俨然藏着一个清丽佳人。
迎着众人的眼光,凤琉璃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戴叔叔,你来接我了。”
那中年男人正是五年前来凤家的男管家戴春荣,他是个严肃中带着慈爱的人,和马三婶一起一里一外,协助魏月柔把凤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见到凤琉璃,戴春荣原本肃穆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他说:“大小姐,飞机准时就太好了。”
凤琉璃点头道:“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应该来说,时间刚刚好。”戴春荣见下人们已经把凤琉璃的行李拿了出来,就说:“小姐,我们走吧。”
fn2020的车开了过来,那辆黑色宝马车早已经报废,如今凤南天买了一辆性能更优越的宝马,原来的车牌仍然保留了下来。
毕竟,这块车牌号码曾经代表着女儿的光荣。
fn2020慢慢开出平阳机场,跑上了高速公路,慢慢加速。看着车窗外景物飞驰,凤琉璃翻出手机来,看看屏幕。
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但愿……来得及。
……
当fn2020抵达殡仪馆外面的时候,天上浓云更加厚重,有隐隐闷雷传来。凤琉璃走进殡仪馆大厅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雨粉。
很冷清。
白色花圈上扎着黑色绶带,也有几个花圈放着。但是,今天送别的人生前是如此的喜欢热闹,所以显得有些凄凉。压抑的饮泣隐隐约约地传来,凤琉璃心头一酸,加快了脚步走向送别厅。
灵堂里,云天雪地一般,凤南啸的遗像高高挂在灵堂正中央,一如他生前那样,拿着雪茄,满眼桀骜。遗像两边挂着长长的挽联,死者孀妇遗孤坐在一旁,扎着重孝。杜清显然刚刚才哭过,眼角红红地,凤毓璃在旁边拉着母亲的手,也是一脸悲戚。
魏月柔见到凤琉璃匆匆赶到灵堂,便悄悄地迎了出来:“琉璃,你赶得及来送你叔叔最后一程,那真是太好了。”
“妈妈!”凤琉璃见到母亲,反手一握,握住魏月柔的手,“大家都还好吧,怎么突然会这样子的?”
收到凤南啸的死讯,凤琉璃马上放下手头一切工作,买了从开罗到平阳最快的飞机票。可是,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前还呵呵大笑着大宴亲朋的凤南啸,竟然在一个月后就撒手人世。
好歹杜清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子,没有被家庭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垮,而年迈的祖母,则受不住这个打击,卧病在床。
“生意场上的事,你叔叔受了大打击,他和你爸一样,心脏不太好,一时没迈过去就……”魏月柔说到这里,难过地擦擦眼角,说,“……你婶婶疼你,你先进去安慰安慰她吧。”
凤琉璃闻言,就点点头,拉着魏月柔走进灵堂。
来到杜清面前,杜清还没有发现凤琉璃已经来了,她垂着头,看着地面,反而是凤毓璃见到了琉璃,已经长成少年的他如今跟凤琉璃差不多高了,却扁扁嘴巴,失声说:“大姐姐……”
“毓璃。”
杜清抬起头来,凤琉璃从来没有见过一张如此枯槁憔悴的脸,杜清的灵魂好像已经随着凤南啸一块死掉,只剩下麻木的声音:“琉璃。”
“婶婶……”凤琉璃想说一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可是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非常无力,她只能难过地看着杜清,伸出手去拉住杜清冰凉瘦削的手,“婶婶……”
“琉璃。你可以回来,真是太好了。”杜清嗓子干涩,已经没有昔日的圆润高亢,“你叔叔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婶婶,事情发生太突然了……希望你不要难过。”
凤琉璃低声劝慰了杜清几句,杜清也只是似听非听的。凤琉璃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忽然之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杜清和凤南啸之间年纪虽然相差很大,但跟有过第三者插足的凤南天夫妇不同,他们志趣相投,伉俪情深,当年为了跟还是个浪荡子的凤南啸在一起,杜清不惜跟帝都的娘家翻脸,至今关系还没有完全修复。如今凤南啸正值风华正茂的时候撒手西去,不知道杜清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这个想法太过可怕,凤琉璃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摇摇头,把那些古怪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走。
这时,外面又有宾客来了。
这次来的人是几个凤南啸的旧相识,所以一块结伴来吊唁凤南啸。
凤琉璃早就注意到,作为旅游业界曾经叱咤风云的凤南啸的葬礼,居然出奇地冷清。来的人都是一些亲戚朋友,往日生意场上的人,竟然只此一波。
魏月柔刚才说过,凤南啸是因为生意上的打击才受刺激过度心脏病发作死去,看来这个打击,已经近乎灭顶之灾了。所以坚强如凤南啸,也会被活活气死。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就连凤南天也只能望之兴叹,爱莫能助?
这几个人简单地拜祭过凤南啸之后,又围拢到杜清身边,唯唯地说一些安慰的话。凤琉璃也无心多听。她注意到,萧夜没有来。
悄悄拉拉凤毓璃的袖子,凤琉璃还没有开口说话,一瞥眼,发现在里间的停灵处,居然有个人在睡觉。
一身黑色的衣服也掩不住那人的挺拔身形,乌黑的头发白皙的面容,他应该很累了,眼圈泛着淡淡的青色,所以也就不顾避忌,竟然在那个地方睡着。
是萧夜。
“萧夜哥哥这些天来一直帮我们打点这里的事,他很辛苦。”凤毓璃顺着凤琉璃的目光看过去,解答了凤琉璃心底的疑问,“他其实不用这样照顾我们的,只不过是我爸生意场上的朋友而已。”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萧夜的特有属性,何况当年凤南啸对他有着救命之恩?
凤琉璃收回目光,微微颔首。
“哼,来迟了还大刺刺的样子,真是大牌啊!”
耳边传来女子的冷哼,带着尖刻和敌意。凤琉璃早就习惯她的这种态度了,反正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她淡淡一笑说:“青璃,我又没有长着翅膀,就算想飞回来也没那个能力啊。”
凤青璃如今已经长成一个瓜子脸,杏眼桃腮的美女,只是眉宇之间颇有暴戾之色。她才华平平,正在一所三流大学就读。这些年魏月柔对她严加管束,好歹算是没有出什么差错。只不过对凤琉璃,她始终还是改不了没好语气的毛病,时不时就要开口刺两句。
正在说话间,外面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一大批人正在走向这边来。凤琉璃回过头来,身边的凤毓璃却一个猛子跳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语调气愤,无礼至极。凤琉璃吃了一惊,等到她看清楚来人时,更是错愕万分!
走进来的是十来个黑衣人,有老有少。其中一些凤琉璃颇为面熟,是凤南啸以前公司的人。但是她吃惊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因为她见到了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
这个男人,不到三十,留着精神的短发,长身玉立,器宇轩昂。五官并不算出众,却温和有礼,喜怒不形于色,一双眼眸深沉如水,透着沉着与果决。
这个人,正是城中首富乔家的大公子,凤琉璃上一世的前夫,乔宇!
时隔多年再见乔宇,他比凤琉璃记忆中年轻好几岁。她记得当初跟乔宇结婚时,乔宇已经三十了。现在仔细算一下,他应该二十八岁,刚从美国学成归来。那时家里最受乔老爷看重的,是三弟乔俊,所以乔宇作为大哥回来,也只能做乔俊的手下,在公司里做事。
难得的是当时年纪轻轻的乔宇,竟然甘心位居弟弟手下做事。大家都以为他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棍,谁想不到两年,乔俊乔海斗得两败俱伤,韬光养晦羽翼丰满的乔宇,在后面当了那只黄雀。乔家争产大战,乔宇最后卷入,后劲却最足,又过不到两年时间,他就让自己的两位兄弟双双身败名裂,乔家老爷活活气死,千亿家产,尽数落入乔宇囊中。
只是,让凤琉璃疑惑的是,她不记得乔宇有来过凤南啸的葬礼。
上一世凤南啸也死得很早,至于他为什么会死去,那时候的她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已经一无所知。
只知道后来,尤珍意思意思地接济了一下杜清和凤毓璃,然后凤南天没有过问,接济的事也就渺无下文。杜清带着凤毓璃回帝都娘家去了,好像再嫁了一个什么军官,日子算是勉强过得,和凤家的联系却从此彻底中断。
“我来为凤先生上香。”
面对气呼呼的少年,乔宇倒也沉得住气。
不奇怪,他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但是,他也一向是个不做无用之事的人。乔宇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每下一步棋,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凤琉璃一双剪水秋瞳,静静地观察着乔宇的一举一动,思考着乔宇此行的目的。凤毓璃却更加愤怒了,他不顾众人愕然的目光,怒道:“要不是你恶意收购我们公司,我爸会被你气死?现在我爸已经死了,你就来猫哭老鼠,假惺惺!滚!”
原来如此!
凤琉璃恍然大悟,随即暗自摇头。毓璃毕竟年纪还小,而且从小养尊处优,不懂得收敛。如今赶走乔宇,呈一时口舌之快是很爽,得罪了乔家,却麻烦大了。她见杜清已经完全失神,就走上前去,轻轻按住凤毓璃肩膀:“毓璃,不要冲动。”
凤毓璃浑身一震,如同电流通过。他回过头来,发现凤琉璃表情严肃,朝他轻轻摇摇头。自从当年凤琉璃救了凤毓璃之后,全家上下除了杜清,凤毓璃最听凤琉璃的话。此时见凤琉璃出来阻止自己,不由得小声委屈道:“琉璃姐姐!就是他收购我们公司,气死了爸爸!”
“生意场上无父子,毓璃,可是人家现在前来为你爸爸上香,难道你要你爸看你的笑话!”
凤琉璃的声音不大,却沉稳而有力,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她原本就气度非凡,此刻只是轻声说话,也跟平日和颜悦色大然不同。凤毓璃最怕凤琉璃生气,他鼓起腮帮子,重重甩手回到了座位上去。
凤家姐弟在灵堂前的举动,当然逃不过乔宇的眼睛。只是从头到尾,他都仿佛置身事外,好像这场姐弟间的小小争执于己无关一样,等到凤毓璃回到座位上去了,乔宇才温文尔雅地说:“你好,这位……”
“凤琉璃。”
“凤琉璃小姐,我来为凤南啸先生上香。”
凤琉璃微微侧过身子,表示默许。于是乔宇走上前来,司仪递过三柱清香,为乔宇点燃。乔宇点上了香,恭恭敬敬地对着凤南啸的遗像三鞠躬,把香放到香炉上。
“是乔家大公子!三个月前才从美国回来!没想到他竟然会来祭拜凤二!”
“嘿,那是黄鼠狼来哭鸡呢!他看上了凤二手头那个游艇码头,一个谈不拢,就恶意收购凤二的股票,这不,游艇码头和凤二的家产全部落进他手里了,人也被气死了!”
“啧啧,他风评不是很低调很老实的吗,怎么做事那么狠?”
“生意场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啦,可怜凤二娇妻小儿,你看看那俏寡妇……”
耳边传来旁人的窃窃私语,别说凤毓璃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了,就连凤南天和魏月柔,都微微变了脸色。好歹他们年纪比较大,沉得住气。而乔宇,则索性装聋子,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那一套。
凤琉璃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乔宇祭拜凤南啸。她一身黑色衣裙,俏生生地仿若白玉雕塑。一双美玉流光的凤眸深沉若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上完了香,乔宇来到杜清面前,正要开口说什么。凤毓璃又没好气地说:“你上好香了,快点走吧!我妈妈不想见你啊!”
“……”
乔宇这一次,把目光投向凤琉璃。凤琉璃很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他又要自己这个堂姐出去管教弟弟了。她微微一笑说:“我弟弟说得没错。我叔叔是你的长辈,死者已矣,乔大公子来上香,尽一份礼数,我们应该成全。可是现在,”她俏脸微微一沉,朗声道,“我婶婶作为未亡人,不愿意跟你这位杀夫仇人交谈,还请乔大公子自重。”
见到凤琉璃这次没有帮自己,乔宇不由得一怔。
原本凤毓璃之前的表现一直都没有跳出乔宇的预料之外。自己收购了凤南啸的公司,自然也就不会受欢迎,只不过他也没有把这个少年看在眼里。当凤琉璃出面制止凤毓璃的无礼举动时,乔宇还认为,那是凤家为数不多的识时务的人。
本来嘛,生意场上成王败寇,是不变的定律。这个自称凤琉璃的女子,倒也聪明。知道不能得罪乔家的人。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一顺到底……
面对自己的人,要么就唯唯诺诺地,若是他们有用处,一般乔宇也就收了;要么就是誓死反抗的,这些人,如今都成了失败者,被乔宇踩在了脚下。
而这个墙头草一样的女人……是说她聪明呢,还是说她笨?
乔宇不由得仔细看多了凤琉璃两眼。
她的五官并不算特别出色,乔宇见过比她更艳丽,更精致,更完美的脸庞。然而她的皮肤吹弹得破,像白瓷般微微泛着光芒。她的气质古典而文雅,眉目之间有着婉转的澄澈凛冽,让人不可亵玩。
她应该读过很多书,受过良好的教育,那股清冽之气,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所没有的。听说凤家长房是开古玩行……刚才凤毓璃叫她做姐姐,那么,一定是长房的女儿了。
乔宇看了凤琉璃一眼,又看一眼,凤琉璃这时已经转过头去,淡淡吩咐道:“送客。”
乔宇微微一笑,对着杜清鞠了个躬道:“那么,夫人,请节哀。”
然后他仍然领着那些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殡仪馆。
送走了乔宇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祭拜的人。凤南啸浪荡半生,人缘也不坏。只是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也难为杜清迎来送往。
凤南天和魏月柔担心祖母,等到仪式结束就离开了。凤琉璃自告奋勇留下来帮忙打点杂务,正在安排工作人员把花圈送去火化,身边忽然响起说话声:“一年不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萧医生,你好像很闲啊。”
如今的萧夜已经从医科大学毕业,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目前他在平阳最好的大医院工作,据说业务水平很受肯定。
谁会想到,表面看来如此无害的一位优质青年,在他十八岁之前,竟然是全市最大的黑组织九雷的老大。
毕业之后,萧夜跟凤琉璃时不时还会联系一下,多数都是结伴去吃辣。凤琉璃考上了东海大学的中文系,如今已经提前毕业,又考上了钟教授的在职研究生,她的正式工作是在文渊阁帮凤南天打理生意。接到凤南啸的死讯时,她正随着钟教授在埃及开罗开世界古文明的研讨会。
要接手凤南天的文渊阁,那么丰富的知识储备是必不可少的。凤琉璃为此努力做着准备。
等到后来,萧夜出来工作之后,他们二人的联系才少了。如今彼此相见,多年的老朋友重聚,不由得十分感慨。
打趣着萧夜,凤琉璃嘴角,不知不觉地泛起笑容。
“你刚才那样说话,不怕得罪乔宇?”萧夜不以为意地说着,一边安排手下人去收拾满地狼藉的垃圾。
“身为堂堂乔家的大公子,才没那个空闲跟我这个小女子置气。”
看到凤琉璃不以为意的模样,萧夜不由得摇摇头,他笑道:“我看啊,你要小心。刚才那个乔宇临走之前一直盯着你看。你可不要乱惹桃花。”
凤琉璃转过身来,盯着萧夜,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什么?我惹桃花了?”
萧夜见她腮帮子鼓起,顿时知道不妙,摇头无辜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凤琉璃长眉一挑,对萧夜的回答很不满意。
突然之间,一声微弱的声音钻进她耳中:“我不喜欢有男人这样看你。”
“萧夜,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这一次,萧夜回答得很快。
“萧夜,今晚你不请我吃五斤以上的大烤鱼,就别想我原谅你。”
……
可惜的是,凤琉璃的宰人大计,没能得逞。
看着从乔家的宾利车上走下来,鱼贯而入自己家中的三个人,凤琉璃心底微微冷笑,难怪乔宇要搞出这么大的排场。看来受人所托啊。
几年不见,这三个人居然抱了一条这样粗的大腿。
偷偷瞥一眼父母,客厅正中,凤南天面沉如水,而魏月柔的眼眸,则蒙上一层阴霾。
“爸爸……”
娇滴滴的一声轻柔软语,像天外之音一样悦耳,凤琉璃凤眸微微眯起,一个大美人娉娉婷婷地走进屋子里来,仿佛整间屋子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充满光辉。
五年不见,凤碧璃彻底长开了,如果说之前十四五岁的她只不过是个美人胚子。那么如今的她,完完全全出落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她的脸蛋如白玉凝脂,她的身段娉婷有致,只是那样往客厅里一站,全身上下仿佛泛出淡淡金光,教人不能直视。
凤碧璃身边,就是尤珍,比起五年前,她苍老了好些。看来美国的水土不太适宜她这种半文盲,她今天穿着喜庆的暗红色凤纹衣服,满身珠光宝气地,只不过凤琉璃看出来,她脖子上的宝石项链,是过去的首饰重新镶嵌的,手腕上的镯子也都是以前的旧东西。
而站在两位女士身后,和乔宇并肩站着的,则是一个剑眉英目,瘦长身材的年轻人,一身浅灰色西服,淡蓝领带,眉梢眼角满是淡淡笑意,似乎不把世间一切放在眼内。
凤碧璃叫了一声凤南天,美眸转向魏月柔,她为难了一下,终于低头说:“大妈。”
“爸爸,大妈。”比起凤碧璃的犹豫,凤瑞璃似乎更能接受魏月柔,他走上一步开始说话,他的声音清朗而充满朝气,“我们回来了。有劳乔宇,送我们回来呢。”
说罢,凤瑞璃还看了乔宇一眼。乔宇原本站在一旁,微笑不语的,见凤瑞璃扯到自己,就上前说:“伯父,伯母。我和瑞璃在美国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今年见他完成学业了,我就邀请他回来帮我忙。他说必须先回家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我就自作主张,先把小伯母和碧璃妹妹也一块接回来了。如今可是完璧归赵啦。”
听到乔宇这样说,又看看父亲脸上几乎细不可闻的微微抽搐,凤琉璃几乎笑出声来。
难怪乔宇会巴巴的回来就跟凤南啸作对呢!想必尤珍和凤瑞璃在他耳边吹了不少风,又提供了不少情报吧!
在凤家,除了凤琉璃,就数凤南啸让尤珍最记恨了。借着乔宇的手去除掉凤南啸这个眼中钉,借刀杀人可是尤珍的拿手好戏。当然了,乔宇也不是傻子,有了凤瑞璃提供的关于凤南啸企业的情报,有了绝对成功的把握。既能吃到肥肉又能卖人情,乔宇不去干这一场买卖,他就不是乔宇了。
只是这样一来……乔宇是否又想过,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立场,过早地把自己卷入一些不该卷入的风波里去,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呢?
凤瑞璃听到乔宇跟自己亲近的话,眉飞色舞地说:“是啊。爸爸,乔宇跟我是好朋友,我们打算给个惊喜你们!”
尤珍他们三个,当年可是几乎被凤南天赶出门去的,如今死皮赖脸地杀回来,还拉起了乔家的大旗。现在几个人一唱一和地,不就是为了逼凤南天重新让他们进门么!
果然,听到凤瑞璃这明是“报喜”暗地几乎属于威胁的话,凤南天心底越加不快起来。他轻轻咳嗽一声,说:“瑞璃,这个惊喜可够大的啊。”
“老爷,瑞璃也是一片孝心嘛。”正尴尬间,魏月柔和蔼地笑道:“妹妹和碧璃也回来了。”她和颜悦色地对乔宇说:“我原本也打算等碧璃瑞璃完成学业就接他们回国。不成想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他们都恋家得很,这两个孩子还年轻不懂事,反而有劳了乔大少,一路上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一句话,魏月柔把凤碧璃和凤瑞璃就归入“凤家”中,而乔宇此举,反而越殂代疱一样。人家母亲还没管儿子女儿呢,他一个晚辈,手就伸得这样长了。
魏月柔是长辈,乔宇不好太过分,他微微一愣,笑容也尴尬起来,说:“没有,没有添麻烦。”
他也是个知道进退的,知道凤家两房人碰头,肯定很多“旧”要叙了,就说:“大家久别重逢,肯定很多话要说了。家父那边还有事,我先告辞。改日再登门叨扰。”
乔宇主动告辞,凤南天也不挽留,马上就端茶送客。乔宇走之前,不由自主地朝客厅角落处瞥了一眼,整个过程里,凤琉璃都带着得体的社交笑容,端坐如仪。
在美国,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位凤家大小姐的风言风语,说她心肠歹毒陷害妹妹,又说她粗鄙无文,是个好吃懒动的胖妞。可是刚才殡仪馆里惊鸿一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也许年代太过久远,她已经完全长开了吧,虽然不及凤碧璃的美艳炫目,却别有一股慑人的风情。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如潭,乔宇一时之间竟然没法看穿这个女人的端底。
忽然之间,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凤瑞璃一完成学业,就巴巴的赶回来,专门对付这个女人了。
――她不简单。
乔宇心中对凤琉璃下了这个评语,坐上了自家车子离开凤家,脸上露出玩味笑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乔宇走后,一时之间,客厅里就只剩下凤家六人。
尤珍见凤南天和魏月柔各坐一方,优哉游哉地。她跟着乔宇回来,原以为凤南天会大吃一惊。凤南天归根到底是个商人,而在平阳,只要是个商人,就不可能漠视乔家。而只要凤南天知道自己在美国竟然跟乔宇相熟,那么傍着大树好乘凉,自己进门的声势,也就抖起来了。
最好,就是魏月柔因此而吃醋,大闹。
自己再把一双儿女近年的长进之处一一展出……那样,就不愁凤南天不回到自己这边来。
一路上,尤珍想了很多很多,她唯独没有想到,凤南天和魏月柔,在一句:“你们回来了”之后,就没事人一样,在客厅里摆开了功夫茶。
好像尤珍三个人只不过出门郊游了半天,现在回家吃晚饭一样。
“妹妹,你怎么呆在这儿呢,喝茶,喝茶。”魏月柔看了一眼呆瓜一样的尤珍,微微笑道。
茶倒是端上来了,不过不是在以前尤珍跟凤南天对坐的位置,而是在魏月柔下首。
如果尤珍要喝这杯茶,那么她就必须自动坐到魏月柔下首去,那是打死尤珍也不愿意的。正踌躇间,凤瑞璃走上前笑道:“谢谢大妈。”
说罢他把那杯茶一饮而尽。
“好茶。”
凤琉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凤瑞璃不解地道:“琉璃妹妹,你笑什么?”
“我在笑二哥,在美国喝了几年洋墨水,脾气也变得洋鬼子一样了,喝水咕咚咕咚的。可是你不知道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最浓酽的,小心今晚睡不着觉呢。”
凤琉璃一席话,把客厅里原本尴尬严肃的气氛调节得轻松起来。凤南天和魏月柔都笑了,魏月柔点点凤琉璃的额头道:“你这丫头,一回来就打趣你二哥!”
凤南天没有说话,但看着凤琉璃的眼神,几乎要溺出水来。尤珍陪着干笑几声,心里却越发酸溜溜地,不是滋味。
现在凤南天、魏月柔和凤琉璃,已经俨然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凤瑞璃这样骄傲的性子,为了维护做母亲的尤珍做到了这样委屈的地步,却抵不过凤琉璃几句玩笑。如果自己再不努力一点,这个家里恐怕就真是没有自己母子三人的地位了――
心里酸归酸,不过到底大家都在笑,所以表面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
“三小姐来了。”
正在寒暄,换下丧服穿着家常衣服的凤青璃从后院转了进来。比起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凤琉璃,凤青璃的惊讶赤裸裸地写在脸上,她小嘴张成个o形,不可思议地说:“小……小妈,二姐姐?”
凤琉璃眼前一花,凤碧璃好快的身手,已经到了凤青璃身边,亲亲热热地拉着凤青璃的手说:“三妹妹,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当年凤碧璃欺负凤青璃的阴影还在,一时之间,凤青璃脸上笑容也不自然起来,勉强缩回手说:“二姐姐……好久不见。”
关键时刻,又是魏月柔出来打圆场:“好了,现在人都齐了。马三婶,带姨太太和二少爷二小姐到房间里去放好东西就下来吃饭吧。”
她平平淡淡地吩咐,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气度,宛然就是大家风范。
马三婶来到尤珍面前,尤珍奇异地看了魏月柔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始终还是忍气吞声地跟着马三婶走了。
……
洗去一身疲惫,凤琉璃擦着头发在浴室里出来,整个人瘫倒在柔软的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房间外面隐约传来仆人们忙乱的脚步声。尤珍这次回来倒好,懂得夹着点儿尾巴。
难搞的,是凤瑞璃。
自从尤珍去了美国之后,喜欢清静的魏月柔把凤家从头到尾都做了一次大改革。首先就是人员的彻底清查,把往日那些裙带关系进来的,好大喜功的,贪图小利的,喜欢说主人闲话的全部辞退。
然后就是器物大盘点,尤珍以前喜欢讲排场,喜欢用凤南天的真东西摆在屋子里,好跟贵妇们炫耀。而魏月柔来到,把客厅里陈列着的明代以前的古物全部锁进仓库,另行购置了当代的精品瓷器或者高仿品来替代。魏月柔此举,倒不是吝啬,而是因为这些这东西都是文物,少一件就一件。她说,凤家的门头在这里摆着,就算放着高仿,也不会被人笑话。
而不慎打破一件,那才是千古罪人。
接着把那些繁华俗气的装饰,全部拿掉,花圃里的浓艳的花朵,也都重新归置了。如今的凤家,一色清雅,中央庭院里重新引了活水,流水潺潺,凤尾修竹,成为城中贵人交口称赞的优雅典范。
凤琉璃不得不说,魏月柔其实并不是无能,只是之前打击太大,让她不愿意发挥自己的管家才能而已。
可是现在凤瑞璃回来了,身为凤家如今唯一的男丁,他的架子排场,当然不能少。虽然凤南天说过,女儿不比儿子差,但当凤瑞璃回来之后,身为男生的他的待遇,还是丝毫没有怠慢。
于是作风欧派的凤瑞璃,只不过摆个行李布置个房间,再洗了一次澡,就又是要香薰又是要放西洋cd的,把一家子女仆折腾得够呛。
也罢,这就叫做:有恃无恐吧。
新来的保姆素馨说:“小姐,你有请柬。”
凤琉璃还以为是哪个小姐又闲得发慌搞那些茶话会,正准备推辞,目光一滑,看到红艳艳的一片,便拿了起来。
看看请柬上的文字,凤琉璃会心一笑。
原来是小莺送来的请柬,五年前凤琉璃为了专心对付尤珍和凤碧璃,不愿意继续用贴身女仆了,就把小花和小莺两个送到文渊阁里去当柜员。小花本身能言善道,很快就成了销售柜长。而比较沉默的小莺,则被主管发掘出她细心勤快的特点,去了当仓管员,在文渊阁里干了一年之后,小莺又跳了槽,到另外一家物流公司里专门做仓库管理。如今也是主管级的人物了。
在物流公司里小莺还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那个小伙子退伍军人出身,性格爽快利落,一开始送快件,认识小莺之后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存老婆本,于是跳槽出来和别人合伙开保安公司,几年经营,公司走上正轨,这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莺饮水思源,想到都是当初凤琉璃推荐自己到文渊阁,才改变了自己在家里干杂活做保姆的命运,于是发了一封请帖来,情真意切地邀请凤琉璃去喝喜酒。
这场喜酒,凤琉璃那是非去不可。
小心地收起请柬,凤琉璃翻出手中正在看的《骨董琐记》,左翻翻右翻翻,一会笑,一会叹,始终没能看进半个字去。
小莺结婚了。听说小花连孩子都怀上了。自己圈子里的几个玩伴,也都纷纷恋爱订婚。而只有她,孑然一身,别说结婚,就连恋爱的念头也没有。
归根到底,还是上辈子的情伤太深,让她看透了这红尘游戏,不愿再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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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小妈,庶妹,二哥都一块回来了,热闹吧?过年嘛,当然要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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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瑞璃卷 入姐妹相争
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出神,“我不喜欢有男人这样看你。舒残颚疈”
蓦然,清冷的话语跳入脑海中。
萧夜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深远而寂寞。
凤琉璃突地一惊,便努力转头,把那句话从脑中赶出去。恰好这时,素馨来叫她吃饭了。她合上书本,关灯起身,独自走出了房门。
来到饭厅,已经满满地坐了一屋子的人。
因为凤南啸去世,家里又乱糟糟的。所以凤南天和杜清商量过,把祖母接了过来。自从凤南啸出事之后,祖母受到打击太大,精神已经不太好了。今天凤南啸出殡,祖母也都呆在后面休息,又因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被凤南天赶紧的送回家里来。
所以琉璃下了飞机之后,直到现在才跟着凤碧璃、凤瑞璃等见到了祖母。
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却双目呆滞,形容枯朽。见到凤琉璃,祖母抬起浑浊的双眼,叫道:“琉璃……是琉璃吗?”
凤琉璃上前去,拉住祖母的手,答应了一声,不由得就心酸起来。那边厢,凤瑞璃见到凤琉璃和祖母这么亲热,不由得暗暗纳罕。
自从上次离开平阳之后,凤瑞璃已经有八年没有回来了。因为尤珍上次闯出大祸,凤南天干脆连凤瑞璃都不许回来。对于凤琉璃,凤瑞璃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个怯懦的胖妞身上。虽然后来尤珍来到,在他耳边吹了不少风,却始终没有怎么把凤琉璃放在心上。
今天见到凤琉璃的时候,凤瑞璃也还是保持这种想法。从外表上看,无论容貌、仪表、衣着、打扮还是谈吐,凤琉璃比起凤碧璃都差太远。又为着这次回来的一件大事,凤瑞璃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件事”上,压根儿没怎么注意凤琉璃。
可是现在,凤琉璃在家里居然这样受宠。凤瑞璃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一下挑拨起来,他向凤碧璃使了个眼色,悄悄推推她。
凤碧璃会意,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也挽着奶奶的另外一边手臂说:“奶奶,我是碧璃。”
一声声娇美乖巧的叫唤,听起来既楚楚可怜又情真意切。真是让人忍不住起怜爱之心。果然,奶奶听见凤碧璃的声音,也露出笑容:“碧璃,你也回来了。”
“奶奶,不光是我,哥哥也回来了。”
凤碧璃一边说,一边向旁边让开来,凤瑞璃走上前来。他笑着对奶奶说:“奶奶,我是瑞璃,我也回来了。”
“好好,大家都回来就好了。这样家里也热闹点。毓璃呢?”
奶奶这么一问,大家顿时都沉默起来。
也难怪,杜清一身傲骨,断不肯寄人篱下。所以办完丧事之后,杜清就推拒了魏月柔邀请她母子到凤家住的好意,自己另外找地方安置了。奶奶一手带大凤毓璃,感情最好。如今大家也隐瞒着她杜清母子的事。
幸好凤碧璃勾奶奶说话,为的可不是凤毓璃。她这时不着痕迹地说:“奶奶,这里是我们家嘛。毓璃弟弟和杜清婶婶在外面呢,你如果想他了,改天我们再带你出去。这次二哥回来,可是带了礼物孝敬你呢。”
凤瑞璃早就等着妹妹这句话,他温文地笑道:“只是孙子在外国见到的一点好玩事物,所以带回来哄奶奶高兴而已。”
说罢,凤瑞璃拍拍手掌,一边他的男仆胡翔就捧着银光闪闪的东西走上前来。
大家看到这个玩意儿,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凤南天更忍不住问:“瑞璃,这个东西应该很贵吧,你哪里搞到的?”
“我一个硅谷工作的朋友公司新开发的产品而已。”凤瑞璃不以为意地说,“奶奶,你喜欢吗?”
奶奶的嘴巴微微张开,只是不做声。尤珍见状,喜盈盈地瞟了凤瑞璃一眼,笑骂道:“这小子念了几年洋书,就喜欢这些新玩意儿。我们那边的屋子里,都是这类东西。”
言下之意,是儿子有出息,即使远在美国,她们的日子也好过得很吗?
凤琉璃心里暗笑,这位小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凤南天按月支付的生活费足以保证他们在那边衣食无虞,凤瑞璃当然有闲心玩这些电子产品。她现在吹得凤瑞璃那么能干,如果真是那样,就让凤瑞璃来养她啊。如果那边日子真那么好过,为什么还巴巴的跑回来?这样虚张声势,又能唬到谁呢?
倒是有人被吓到的,那就是身边一下子就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凤青璃。
笨人真是无可救药。
凤瑞璃见奶奶直勾勾地盯着那机器,就从胡翔手中拿过来,放在地上,一掀开关,那只机械小狗就在地上跑过来跑过去,还张大嘴巴发出汪汪的叫声,小尾巴摇啊摇地,极为可爱。
“哇,跟真的小狗一样呢!”凤青璃兴奋地说。
“可不是,而且跟真的小狗不同,它不会咬人,也不会抓伤人。这种电子宠物,是二哥朋友新研发出来的,就算在美国也是稀罕玩意儿呢!”凤碧璃神采飞扬地看着那只人立起来奋力卖萌的小狗,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这玩意儿。
“我的南啸啊,你死得好惨啊!”
冷不防,一声凄苦的嚎哭,爆发出来。
祖母歪倒在椅背上,眼泪滚滚而下,哭得极为伤心。一边哭,一边喘不上气来地说:“我的南啸!你怎么可以这样就丢下我去了啊,白头人送黑头人,你哥哥也才50岁啊,怎么你就走了啊!南啸!”
凤南啸生前最喜欢这些高科技玩意儿,他那所海旁小屋,宛然就是一个科技之家。曾经为了让奶奶生活方便,凤南啸还在家里加装了电梯。如今凤瑞璃从美国带回来这只电子宠物狗,可正正是戳到祖母的伤心事了。今天凤南啸才刚刚出殡,正是祖母最伤心的时候,见到电子小狗憨态可掬的模样,怎么能让她不触景伤情!
眼见祖母老泪纵横,哭得极为伤心,凤南天吓得魂飞天外,连忙抢上前去拍着祖母背心,边语无伦次地说:“妈,别伤心了。妈,你注意身体啊,妈!”
魏月柔连忙吩咐底下人准备钩藤汁和参汤,以防祖母伤心过度厥过去,一边回过头说:“瑞璃……”
凤南天狠狠地瞪着对这一变故手足无措的凤瑞璃:“瑞璃,你还不赶紧把那东西关掉拿出去!你想你奶奶哭死吗!”
凤瑞璃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一下子还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凤碧璃动作快,一把去抱住那只小狗关掉开关。那小狗戛然而止,胡翔一把接过,飞快地去了。
一片混乱之下,祖母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精神却更为萎靡。马三婶领着厨娘,为难地站在旁边,尤珍见状,就上前说:“三婶,有什么事吗?”
“饭菜都做好了……”
“你没长眼睛吗,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尤珍见儿女碰了一鼻子灰,连带着面目无光的她现在也一肚子火,顿时就拿三婶作伐起来。
三婶没跟尤珍长远相处过,除了离别那惊鸿一瞥,不知道这位姨太太的光辉事迹。只知道今天这几个所谓的主人一回来,家里就吵吵闹闹地,不得安宁。现在无缘无故被尤珍责骂,顿时流露出不忿之意来。尤珍见三婶满脸不服,更不快了,她柳眉倒竖正要说什么,一声清清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小妈,奶奶精神不好,妈妈正找你呢。你在这里跟三婶嘀咕什么?”
凤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面带微笑,眼底冰寒。尤珍大怒,尖声说:“琉璃,你怎么这样跟小妈说话?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
“是吗?可是,小妈,我只不过好心来提醒你一下而已。奶奶不舒服,我来提醒小妈你要到奶奶身边去,原来就是不像话。我记得以前小妈你可是很‘孝顺’奶奶的啊?”凤琉璃长眉微微扬起,现在的她已经比尤珍要高半个头了,她含笑俯瞰尤珍,带着无比轻蔑。
废话,那时候尤珍认为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凤夫人,当然要对奶奶面子做足。
可是现在,他们一房人回来,不尴不尬地,刚才魏月柔简直就拿她们当客人办,又成什么样子?!
“我还以为,小妈虽然没有拿结婚证,可也是我爸爸的妾侍,应该去尽孝的呢。又或者小妈根本就不当自己是凤家的一份子?”凤琉璃冷冰冰地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又何必回来呢。”
尤珍一时语塞。
凤琉璃也不理她,数落完之后,转头对马三婶说:“你让厨房先热着饭菜,等奶奶好了再一起吃饭。”
马三婶连忙答应着去了,凤琉璃朝尤珍淡淡一笑,大刺刺地回身走掉。
尤珍眨眨眼睛,觉得鼻子酸酸的。
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不行。要让瑞璃赶紧地,动用他那边的资源才行……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魏月柔,恐怕就连凤南天,都得哭着喊着承认自己这一脉,才是凤家正统的继承人!
……
奶奶终于伤心过度,没有吃任何东西就回房间里去了。魏月柔跟了过去服侍,而心情不佳的凤南天,则虎视眈眈地盯着满屋子的儿女,吃完这顿没滋没味的饭。
有好几次,尤珍看着凤南天,想要说什么,都被凤南天吓人的目光吓了回去。最终,尤珍只能怏怏地吃过了饭,到魏月柔为自己安排的偏房里去睡。凤瑞璃声称还有朋友要拜访,放下饭碗就不见了人。
凤琉璃看着满屋子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内心累透。
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忍不住想象如果没有这一切发生,自己跟萧夜蹲在马路边吃烤鱼喝啤酒,那是怎样的快乐。
……
没过两天安静日子,凤瑞璃果然就不甘寂寞起来。
凤瑞璃回国,在圈子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几个公子哥儿闲着无聊一合计,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就出来赛马。
其实凤琉璃并没有被凤瑞璃列入邀请名单中,但是凤瑞璃邀请了杨君儒,杨君儒邀请了瞿凌,瞿凌跟凤琉璃是闺蜜,死活拉了凤琉璃去。于是凤瑞璃和凤碧璃在前,凤琉璃在后,大家谁也没有告诉谁地,来到了城西森林公园。一碰了面,才知道今天竟然赶到了一块。
凤碧璃当场就拉下了脸,凤琉璃也是哭笑不得。反而是凤瑞璃,好歹保存了一点绅士风度,笑着对凤琉璃说:“妹妹,怎么这么巧。你早说你想来,我就带你来了。”
对方给自己面子,凤琉璃也好语气笑笑说:“实在不知道是二哥做的东。只不过瞿凌一定要我来,我就来凑个热闹而已。”
说话间,那边一阵小小的轰动,仆人们牵着马出来了。凤碧璃的目光顿时被那边的几个人吸引了过去。
为首一匹漆黑油亮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蓝衣骑手,眉目温和,文质彬彬,稳重大方,赫然就是乔家大公子乔宇。
而他旁边,则是一位黑发俊颜的青年,脸蛋比乔宇要漂亮很多,而且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只不过眨眼间,就跟全场人打了招呼,他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牙齿白得能够去做牙膏广告。
“二哥,他是谁?”凤碧璃悄悄地问凤瑞璃。
凤瑞璃说:“你不认识他?这也难怪,他就是乔宇的弟弟,乔家老三乔俊啊!”
乔俊,乔家三公子,之前最受乔老爷宠爱和看重的儿子。和少年老成的乔宇不同,乔俊聪明伶俐,能言善辩,从小就很得人缘。乔宇乔海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乔老爷送到外国去念书,而轮到乔俊,老爷说什么也舍不得把这个心肝宝贝送走了,一直留在身边长大。所以他的说话做事方式,也最像乔老爷。
同时,他也是最早接触乔氏集团业务的乔家公子,由于得到乔老爷亲自点拨,成长很快。
就是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天之骄子,最终也斗不过乔宇……
想到上一世乔俊最后的下场,凤琉璃看着他的眼光,忍不住带了几丝怜悯。这时,凤瑞璃在她耳边笑道:“说起来,其实也不是我做的东。我只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这话分明说给凤琉璃听的,凤家虽然富有,却也养不起这好些马。凤瑞璃分明就是借着周末的由头,广邀朋友,好名正言顺地把凤碧璃带进乔家兄弟的视野而已。眼见现在来了不待见的客人——凤琉璃,凤瑞璃就事先打上招呼,敲一敲凤琉璃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凤琉璃微微一笑,移开目光去寻找瞿凌。偏偏这时候乔宇略一打量,已经见到了场边的三人。
其实也难怪乔宇这样眼毒,实在是凤家这兄妹三个人实在太醒目了!
凤瑞璃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身米色休闲衫,象牙白的骑士裤,马丁靴,阳光开朗。
凤碧璃跟哥哥同一色系的衣服,烫卷的长发挽起,额前一条小小的麻花辫子,俏皮又娇俏,美若天仙。
而凤琉璃虽然容貌不及自己的异母兄妹,却温文淡定,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一双凤眸彷如深潭,澄澈慑人。反而夺了不少凤瑞璃凤碧璃的光芒去。
这么三个人并排站在场地旁,就像天上的太阳,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也只有乔家兄弟,才能与之争辉。
乔宇骑着马,缓步来到三人跟前,低头先跟凤瑞璃打了招呼,凤碧璃跟着嫣然一笑。乔宇笑笑,说:“凤琉璃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凤碧璃心中猛然一震,像有无形的手拽住心肝往下直沉。
“乔大少,你好。”凤琉璃还是那副气死人的淡定态度,仿佛跟她说话的不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而是一个寻常朋友一样,“我是蹭了朋友的光,来开开眼界而已。”
“朋友?不是哥哥?”乔宇微感诧异。
“杨君儒和瞿凌,是我的好朋友。”凤琉璃简明扼要地说。
乔宇愕然,凤家骨肉不和,他略微听过一点。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凤琉璃居然也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凤瑞璃。
这个丫头真是太不识好歹了。乔宇心中对凤琉璃看不惯的地方,又增加了一条。他压抑着心里莫名的激动,淡淡地说:“那么……希望你们在这里玩得愉快。”
气人的是,凤琉璃竟然眯起眼睛微笑:“一定一定。”
大胆的丫头!
乔宇双目微微一眯,拨转马头对凤瑞璃说:“瑞璃,今天咱们可得好好的比一场。”
凤瑞璃也正对凤琉璃的表现感到惊讶万分呢,听到乔宇跟自己说话,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拍手道:“一定!”然后就对凤碧璃说,“碧璃,你可得为你哥哥好好加油啊!”
刚才乔宇的注意力都在凤琉璃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已经笑容僵硬的凤碧璃。现在凤瑞璃要为妹妹把场子找回来。
“哇,乔宇,好漂亮的美女!你哪里认识的大美女朋友,居然都不介绍给我!”
一声夸张而不失风度的惊呼,在乔宇身后响起。乔俊也催马过来凑热闹,见到凤碧璃娉娉婷婷的模样,顿时被惊艳到。
凤碧璃见自己重新回到众人注意的中心点,心中原本的不平衡才渐渐消失,她露出温和迷人的笑容,向乔俊乔宇点头致意:“乔大少,乔三少,我叫凤碧璃,很高兴认识你们。”
……
看着那边的人言笑晏晏,凤琉璃心中暗暗好笑,不动声息地退出来,自顾自找瞿凌和杨君儒去。
结果一去之下,凤琉璃顿时知道自己错了。
这两个家伙,躲在树底下僻静无人的地方,正头碰头地说着什么,凤琉璃出其不意地来到他们身后,杨君儒一个猛子跳起来,而瞿凌则闹了个大红脸。
“好啊。”
凤琉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两个家伙,居然趁自己去埃及的时候勾搭上了。她笑眯眯地拍拍瞿凌的肩膀,瞿大小姐的脸顿时红得要滴血一样,杨君儒好歹现在也在官场上混,口齿伶俐一点,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好不好的,没见过电灯泡还这么理直气壮……”
话没说完,他手背被瞿凌狠狠一扭,杨君儒吃痛,顿时换上了一副出席丧礼的表情。凤琉璃不由得想起杨君儒的父亲,现在已经是省委书记的前任杨市长,也是城里有名的爱妻号兼怕老婆协会会长,不由得会心一笑。
“君儒,瞿凌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她啊。”
拍拍杨君儒肩膀,凤琉璃老气横秋地说。瞿凌脸更红了,凤琉璃知道自己再打趣下去,瞿凌非爆血管不可,她笑道:“那么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赛马,你们可别迟到哦。”
瞿凌蚊子叫般答应了一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闪耀着欢喜:“琉璃……今天的事你先别跟人说。回头我会跟你慢慢聊的。”
“好的。一言为定哦。”凤琉璃知道那是瞿凌在向自己表明她铁定会“坦白从宽”了,她哈哈一笑,回身离开了二人。
林荫树影下,瞿凌和杨君儒俪影双双。
凤琉璃笑着摇摇头,冷不防眼前一暗。
“一个人在这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宇来到凤琉璃面前。他已经下了马,牵着缰绳,那匹高大的骏马温顺地跟在他身后。
凉风习习,树影婆娑,乔宇一身蓝色骑手服,丰神俊朗——如果不知道他无情的本质,那么,光看外在,乔宇确实足够迷倒一切他愿意迷倒的女人。
不是很帅,不是很潇洒,乔宇的魅力在于他的能干和稳重,让女人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最佳人选。
那时候的凤琉璃,也不例外……
那时候的她,又怎么知道这个男人自私自利的本质,和无情无义的本性?为了自己的私欲,什么爱情,什么亲情,乔宇通通都可以践踏在脚下。
迎着乔宇审视的眼神,凤琉璃抬头挺胸,高傲得像只天鹅:“乔大少,好像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凤琉璃没有正面回答乔宇的问题,让乔宇很不习惯,他盯了凤琉璃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马上开始,就是还没开始。我的问题你没有回答。”
“我认为不必回答的,这不是明摆着嘛:我一个人在这里。”
凤琉璃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她冷冷一笑,回身就要走。
“看出来了,你二哥说得没错,你还真是个不识相的人。就算是正妻嫡出又怎么样?兄弟姐妹之间,还是要和睦相处的。”
听到从乔宇口中说出“兄弟姐妹之间和睦相处”这种话,凤琉璃忍不住想放声大笑!真可笑,全世界谁都有资格跟她说这句话,唯独乔宇没有这个资格!
“看来我二哥跟你感情真是相当不错啊,连家里这种小儿女之间的事情都跟你说了。”凤琉璃冷笑着,语调还是平稳的,但言辞之间却丝毫不见客气了,“又或者是乔大少你居然是这么八卦的人,还关心到我们家兄弟姐妹相处的情况来了?并且还关心到,我们二叔才刚刚去世,头七刚过,乔大少就主动出来帮我二哥做东交朋结友了?”
凤南啸好歹是凤家长辈,二叔刚死,有孝在身在凤瑞璃不好出面来大摆筵席呼朋唤友宣布自己归来。所以才绕了那么大个圈子让乔宇出面,来到乔家的庄园里赛马。凤瑞璃为了让凤碧璃尽快重返社交圈,可谓费煞苦心。
乔宇听到凤琉璃这样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凤琉璃,你只不过刚刚毕业,又是女人,我好心劝你一句,女人有女人的本分,就不要痴心妄想太多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凤琉璃微微抬头,目光流转之间,已经看到远处凤瑞璃假装不经意的徘徊。
乔宇……居然甘心做凤瑞璃的传声筒?
想必是凤南天的某些说话,被凤瑞璃听去了。凤琉璃笑容更冷,“原来堂堂乔家大少,只不过是我那二哥的传声筒?那就真好笑了,连正式的竞争都还没开始就想着胁迫对手退出,这样懦弱的人,我为什么要退让?”
“另外,无论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也好,文渊阁的事务也好,这些都是我们凤家的家事。据我所知,今年乔氏的计划表里并没有涉足文玩生意的计划在内,乔大少你还是多费点心思,去打理你的乔氏吧。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就这样。”
凤琉璃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乔宇呆了。
这个丫头居然看穿了自己的用意!而且,她还丝毫不屈服,反而更加激起了反抗的斗志!乔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倔强——也可以说这样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又是错愕又是气恼,浑身热血向上奔涌。
恰好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悠悠的号角声。凤琉璃笑道:“哎哟,赛马开始了。乔大少,你再不赶过去,可就要输给三少爷了哦!”
乔宇分明听出凤琉璃在用乔俊挤兑自己,他冷哼一声,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
城西森林公园,虽然名义上是开放给公众的一个国家级森林公园。但很少有人知道,多年以来森林公园的主要资助人,就是乔家老爷乔宏天。
而乔家的马厩,就设在森林公园的一角。
穷玩车,富玩表,再富有的人,就去玩马。今天来的人,多数还是冲着乔宇的面子去的。凤瑞璃在这些人中只能算是个家世中等的半个东道主,客气则客气,多数人目光还是聚焦在两位乔家少爷身上。
看着乔宇从树丛中走来,凤瑞璃若无其事地上前笑道:“乔宇,到哪里去了,怎么那么慢。”
“没什么,跟你那位妹妹聊了两句话。”
凤瑞璃脸色一喜:“碧璃是个好女孩。你们在美国朝夕相对,如今不见几天,应该很多话说吧。”
“哦,不,我是指你的大妹妹。”乔宇轻声笑道,“瑞璃,你的那位大妹妹,很有野心,很不简单。你要小心点啊。”
凤瑞璃愣住了。
乔宇骑在马上慢慢走远,边走边说:“快点,让我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退步。”
凤瑞璃怔了好一会儿才说:“好!”
看着那些高头大马,凤瑞璃不由得又是一阵怨恨自己老爸。其实以凤家的财力,养一匹半匹马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凤南天认为那是纨绔习气外加浪费钱,死活没有答应。但是凤瑞璃在美国,已经养成了喜欢骑马喜欢运动的洋鬼子性格,如今回到家里,处处受到制肘,就连骑马都得仰人鼻息,真是十二分的不愉快。
想到乔宇竟然冷落凤碧璃,去找凤琉璃。虽然乔宇眉梢眼角都是对凤琉璃的不屑,可凤瑞璃心中还是响起了警铃。
乔宇乔俊,随便一个如果可以跟凤碧璃成其好事,都足以成为凤瑞璃抢夺文渊阁的最大支柱。现在凤碧璃还没有选好,怎么轮得到凤琉璃那平凡丫头插足?
“哥哥……你准备好了吧?”
骑在一匹灰色大马上,凤碧璃站在凤瑞璃身边,山风轻拂她的长发,浑身仿佛有光华在流转。凤瑞璃沉声说:“嗯……都准备好了。”
他目光深沉,瞥向旁边笑嘻嘻地跟瞿凌站在一起的凤琉璃,说:“妹妹,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哥哥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号角声响起,骑手们纷纷集中,凤瑞璃也拍马走了过去。
……
森林公园占地面积广阔,昔日的白云山和白云寺如今也被圈入其中。而两座山之间,有一片小小的平原。赛马场就修筑在这里,是乔家的私人物业。因为是主要投资人,花的也不是纳税人的钱,所以也没有媒体来曝光。
参加比赛的人在场地中央集中,而凤琉璃凤碧璃等看客,则被仆人们指引到旁边的看台就坐。凤琉璃来到看台入口正准备走上台阶,却有人迎面截住:“你就是凤琉璃?”
来人是个年轻小姐,眉宇之间飞扬跋扈,颇有当年凤青璃的架势。可是,凤琉璃却不认识她。
“你是哪位?”她奇怪地问。
“我要和你赛马!”
这时,比赛场上,男人们的角逐已经开始了。这些人中,乔俊骑术最佳,催动得马儿如白练般向前跑动,遥遥领先。其次是凤瑞璃,他的马虽然冲劲略逊,却耐力十足,一直紧紧咬着乔俊。小姐们开始尖声大叫,满看台都是粉红心心,乔宇不紧不慢地在人群中间,反而成了不起眼的一位。
在喧嚣声中,凤琉璃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
圆圆的苹果脸,因为太阳很热,所以两颊绯红。看起来可爱中带着干脆,不是坏人……可是,怎么却跑到自己面前挑衅?
“哼,你有胆子抢妹妹的风头,却没胆子跟我赛马?”女子突然冷笑起来。
凤琉璃心中恍然,看来这是又一个被凤碧璃当枪使了的可怜家伙。只不过看着女孩圆圆的脸蛋,凤琉璃反而觉得好笑,她笑道:“我不是不敢答应你的挑战,而是——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又怎么好贸然答应跟你比试?”
女孩子脸红了一红,说:“雷文霞。”
“雷小姐,你好。凤琉璃。”
凤琉璃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雷文霞怔忪片刻,也伸出自己白嫩的小手,跟凤琉璃握了一握。
——雷文霞的柔荑有着厚厚的茧子。那是长期握缰绳和马鞭的人才有的,看来,雷文霞不是凭空出头。
或者说,凤碧璃是有的放矢地找帮手。
远处传来一声马儿的长嘶,观众欢声雷动。乔俊毫无意外地拔得头筹,阳光下他的白马在草地深处意犹未尽地活蹦乱跳,他的笑容比阳光更耀眼。
不得不说,乔俊是个耀眼而没有心机的人,又或者说,他的心机远远不及哥哥深厚。所以平白浪费了老爷子的偏爱,却在争产大战中第一个落败。
这一世,不知道这个结果能不能逆转呢?
乔宇后来居上,获得第二,而凤瑞璃仅得第三。尽管如此,能够和乔家兄弟不相上下,甚至一度领先乔宇,已经为凤瑞璃赢得足够多的关注目光了。
“怎么样,轮到我们了!”
雷文霞已经等得不耐烦,不住地催促着凤琉璃。凤琉璃真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挑衅都挑衅得如此可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爽快道:“好。”
雷文霞大喜,她双眼闪闪发亮,说:“你可不要后悔哦!”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为什么要后悔?”凤琉璃脸上笑意更浓了。
“我跟你可没有什么友谊!对了,既然都比赛了,总要有点赌注才好啊。”雷文霞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管凤琉璃的反应,自顾自说:“赌注就是,如果我赢了,你就不许妨碍碧璃和乔家公子们的来往!”
唉,凤琉璃真是忍不住叹气,凤碧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都找来什么人帮忙啊。雷文霞实在太不会说话了,她平白无故地提出这个要求,这不是赤果果的说明了凤碧璃想对乔家的公子们下手,然后她自己是为凤碧璃强出头吗!
“那,如果你输了呢?”
雷文霞大概没想到凤琉璃会有这么一问,她怔了好一会,甩头道:“我才不会输!”
“……”凤琉璃眼见着两个男仆牵着一匹玉花骢,一匹枣红马走来,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输了,你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雷文霞怪怪地看了凤琉璃一眼,凤琉璃不再理睬她,昂首走到玉花骢跟前,拍拍马儿。
“喂!”雷文霞说,“你不用换衣服吗?我可不愿意占便宜!”
因为早先有备而来,所以雷文霞已经换好了骑士的服装,而凤琉璃却还是白色t恤和牛仔裤。底下倒是穿着平底鞋子。
凤琉璃注视着玉花骢平和的眼眸,聚精会神起来,淡淡地说:“不用了。”
……
“各位注意各位注意,为了回报男士们的精彩表现。现在雷文霞小姐和凤琉璃小姐二位女士也要进行友谊赛!”
喇叭的声音响遍整个赛马场,顿时引起了余兴未尽的众人注意。
“女人……赛马?”乔俊仿佛听到本年度最大的笑话,哈的一声笑起来,他转头对凤瑞璃说,“瑞璃,你听到没有,你妹妹要和雷文霞赛马!”
“我这个妹妹一向比较有……个性。”凤瑞璃无可奈何地摇头。
“你不去阻止她吗?雷文霞的骑术可是跟我们不相上下的啊,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你那个爱面子的老爸恐怕过不去吧!”
乔宇沉声喝道:“乔俊!”
乔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吐舌头,凤瑞璃面对编排自己老爸不是的乔俊,毫无脾气地说:“我劝也没用。这个妹妹,我管不到。”
“也罢,既然她们喜欢,就看看热闹无妨。”乔宇笑笑,丝毫没有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他牵着自己刚比完赛的马,站到了场地边上。
乔俊心里大概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也就笑嘻嘻地并肩站过来。
比赛场地起点上,凤琉璃和雷文霞并排站着。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雷文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凤琉璃笑了笑说:“开始吧。”
发令官发号施令,雷文霞领先,凤琉璃紧随其后,两匹马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出。
才跑了一个弯道,凤琉璃就明白为什么凤碧璃会找雷文霞来为自己出头了。除了性格单纯好蒙骗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雷文霞的骑术太好了!
作为女人,尤其是权贵圈子里的女人,大多数小姐都是娇娇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虽然也喜欢赛马,却仅限于看看男人们的比赛,顺带着喝个茶下个注之类。极少有人会真刀真枪地骑。而雷文霞,不光是极少数会骑马的女人,而且,她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凤琉璃一眼就看出,雷文霞的骑术,绝对不会比乔家兄弟要差。
不,若是论到技术的细腻程度,雷文霞甚至比乔宇还要略胜一筹。
------题外话------
今天回家,明天还要到外地,这个年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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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凤瑞璃狠下杀手
雷文霞骑术精湛,凤琉璃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托大。舒残颚疈
陈三三的时候,她也精于骑术。那时候很多深山老林里车船不到,只能依靠牲口。无论骡马牛羊甚至骆驼,凤琉璃都不在话下。
但是,骑马盘山涉水是一回事,骑马比速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渐渐地,玉花骢被枣红马越抛越远,开始慢了下来。
跑近看台,大家都看清了凤琉璃只不过日常打扮,而玉花骢则跑得更加搞笑,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跳。三蹦两跳,摇头晃脑地,间中还后退一步,活像个小丑。
“哈哈,她居然要跟雷文霞比骑术!看看那个是马呢,还是兔子呢!”
“真是笑死人了。还说是什么当年的五四勋章获得者,不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浅薄女人。”
“快看哦快看哦,雷文霞已经抛开半圈了。谁来押宝啦!”
这些闲的发疯的公子哥儿有钱小姐们难得看到个乐子,都嘻嘻哈哈哈地取笑起凤琉璃来。毕竟凤琉璃当年名声虽然大,也已经时隔多年。而今天大家又都看到了凤碧璃的风华绝代还有乔宇对凤琉璃的另眼相看,各种甜酸苦辣羡慕嫉妒恨以及自以为是的抱打不平交织在一起,对凤琉璃的眼光,也就无比的挑剔。
甚至可以说,在凤瑞璃凤碧璃兄妹的挑动下,这些人里倒有一大半是想看凤琉璃出丑的。
在场只有两个人没有笑。
一个是乔宇,他身边的乔俊笑得都弯下腰直不起来了:“哈哈哈,乔宇,那匹马是谁养在我们这儿的啊?怎么我们就没有发现这个活宝!”
“乔俊,你……不觉得凤琉璃很不简单吗?”乔宇看着马背上跌跌撞撞的凤琉璃,若有所思。
“当然不简单,堂堂一个大小姐,却当起了马背小丑。她脸皮还真是厚得不简单了,女人就该要有女人的样子!像碧璃那样……”
于是乔宇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乔俊终究看不出来,那匹玉花骢如此难以驾驭,可是在比赛一开始,凤琉璃却成功地催动它奔跑,直到赛程一半那畜生才发起了马脾气。
光是这一条,恐怕雷文霞,乔俊,甚至他乔宇都做不到。
而另外一个没有笑的人,是凤瑞璃。他盯着场地上渐渐靠近自己这边的凤琉璃,对着耳机下了指令:“动手。”
凤琉璃在马背上颠簸着,玉花骢勉强叫着跳着,向终点一步步逼近。还有两圈完成比赛,而雷文霞已经领先了他们大半圈,玉花骢低头一溜蛇行,枣红马又甩开了一段距离。
“玉花,你这样的话,是帮不了他们的。”
凤琉璃冲着马耳朵说到,玉花骢耳朵一动,猛地向前蹿去。
蓦然之间,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山上的看林人大声叫起来:“滚木啦——”
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有千军万马在逼近。山顶林场如今正在砍伐树木,这些树木会跟着一条滚木通道直接滚到山下平地上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滚木吸引了过去,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夹杂在滚木声中,凤琉璃耳朵微动,分明就听到某种异物破空之声!
有白色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玉花,低头!”
玉花骢通人性似的低下头来,与此同时凤琉璃趴在马背上,一支弩箭带着尖锐寒风,擦身而过!
而弩箭去意未消,直扑在凤琉璃跟前十来米远的雷文霞!
专心比赛的雷文霞还没有察觉身后的异常,她只是听到脑后马蹄得得,知道玉花骢已经追上来,专心催动着马匹前进。
凤琉璃眼见弩箭即将贯穿雷文霞的身体,她大叫:“玉花!”
玉花骢长嘶一声,忽地猛然向前一跃,蹿到了枣红马身边。双马平齐,凤琉璃手一扬打出暗器。
叮当声响,暗器与弩箭空中交错,纠缠着跌落到场地上。雷文霞听到身后异常响动,回眸一看,变了脸色。与此同时,仿若有奇迹发生,玉花骢一改刚才那又叫又跳的小丑表现,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到了最后,几乎四蹄不着地,仿若在草地上飞过。
看台上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张大嘴巴成了“o”形,眼睁睁地看着玉花骢如同闪电般在眼前滑过。最后以领先枣红马十几米的绝对优势冲过了终点线。
杀机,就这样消于无形。凤琉璃赢了比赛,勒马而立。玉花骢在高速前进中被她勒住,竟然就此收势,果然神骏无比。
雷文霞冲过终点,在凤琉璃身边站住,她纵身扑到凤琉璃身上,眼泪滚滚而下:“你救了我,你救了我!”
“……雷小姐,不用客气。那支箭……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凤琉璃眸光凉薄如水,扫视过看台下,脸色铁青的凤瑞璃。
“雷小姐,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凤琉璃盯着雷文霞,雷文霞茫然地点头。
啪啪啪……在全场肃静中,鼓掌声突兀而起。乔宇带头鼓起掌来,笑道:“真精彩。凤小姐和雷小姐,都是女中豪杰。”
掌声由小而大,越来越密集。大家都被玉花骢最后的表现给镇住了,对凤琉璃改观起来。
“嘿,没想到她还有两把刷子。对了,那匹玉花骢是谁的马儿来着?”
乔俊凑到乔宇身边,八卦地问道。
乔宇若有所思地盯着慢慢地从马上下来的凤琉璃,说:“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这是……爸爸上次带回来的马啊。”
“哦。”乔俊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就是上次那个瘦得我差点以为是驴子的那个小马?老爸说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坚持带回来养着。事后也没见他来过问,我也就忘了。没想到老爸相马还真有一手嘛。”
“别说你,我估计连爸爸自己都忘记了。”乔宇说到这里,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爸爸喜欢带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里……这不是他的老毛病吗。”
凤瑞璃为了保证凤琉璃输给雷文霞,偷偷地拜托马厩的人弄一匹最蹩脚最挫的马来跟雷文霞比赛。马厩的人就带了这匹一直认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玉花骢出来,没想到,这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马。
凤琉璃,是说你运气好,中了大奖呢,还是说……你居然厉害至此,连乔宏天都没法驾驭的马,竟然可以在你手底下发挥出完全的潜力?
乔宇看着人群簇拥的凤琉璃,目光深沉。
稀溜溜一声马嘶,冲破了人群的喧闹。那边的男仆突然大叫起来:“滚木惊马了!”
刚才惊天动地的滚木声,已经让马厩里的其他马儿惊恐不已。加上刚才突然安静又突然吵闹,有几匹马顿时就躁动起来,它们挣脱了仆人的束缚,没头没脑地撞进赛场中来。
小姐们发出惊叫声,下意识地四散开去纷纷跑上看台。凤琉璃和雷文霞身手出奇的敏捷,一左一右跳上玉花骢和枣红马,眨眼间就跑远了。乔宇眉头微微皱起,对乔俊说:“乔俊!叫驯马师!”
“啊呀——”
惊慌失措的叫声在马群前响起。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滚滚烟尘里,尘土脏污了她白玉生烟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恐。
凤瑞璃脸色大变:“碧璃!”
凤碧璃走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马群冲到地上!冲到看台上的女客们大声尖叫起来,有胆小的捂住眼睛不敢看往场内。乔宇眼看惨剧马上就要发生,来不及细想就翻身上马。
他快,乔俊更快,白色骏马如闪电飞出去,马蹄声得得,疾如流星一般。
悠扬的唿哨声,在马场四周响起。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声音在两个地方出来,却心有灵犀一般相互呼应着。狂怒的马群稍微迟缓了一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乔俊已经冲到了凤碧璃跟前,弯下腰把手伸给了凤碧璃。
“凤小姐!”
凤碧璃伸出手去,乔俊猛地一拉,把凤碧璃拦腰抱起,稳稳地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他啧的一声,白马和主人心意相通,掉转马头飞快地跑回场地边上去。
场地边上,凤琉璃和雷文霞不断地一高一低发出各种唿哨声,一边控制着马儿四处驱赶,把那些狂奔失控的马聚拢到一块。这时候驯马师也赶到了,见到现场的混乱情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四出安抚马群,收拾残局。
“对不起!我刚才小看你了!”雷文霞眼见马群渐渐安抚下来,被驯马师驱赶着回到马厩里去,慢慢踱步到凤琉璃跟前,“没想到一匹劣马居然都可以被你驾驭得那么好!”
“它不是劣马,而是一匹不被赏识的千里马。可惜生长在这个年代,它只能当一个宠物。”凤琉璃从玉花骢上翻身下来,拍拍它的脖子,玉花骢垂下脑袋,仿佛听懂她话似的。“不过一辈子能够尽兴发挥一次,对于它来说也是足够了。”
马儿喷了口气。
“你为什么会懂得驯马的口哨?我以为除了我们关西雷家,这套口哨都失传了呢。”雷文霞问。
凤琉璃淡淡一笑:“雷小姐这话说得武断了。在这个圈子里,或者没有人接触到这些古老的口诀。但是在民间,还是有很多能人异士深藏不露的呀。我也是……机缘巧合接触到而已。”
上辈子在关西得蒙一个老牧马人传授这套口哨,可不是机缘巧合么。
“你叫我小文就可以了!”雷文霞低下头去,突然之间,她咬咬嘴唇,斩钉截铁道:“对不起!”
凤琉璃抬眸看她,乌黑的眼眸黑曜石般。
“看来,我也是个笨蛋,居然被人当枪使了!”雷文霞讽刺地笑了笑,“你还真好人,刚才为什么不任由马群踏死她算了!”
“草菅人命,我还做不到。她再讨厌我,也是我的妹妹。”
家丑不可外扬,凤琉璃选择了最官方最圣母的说辞。雷文霞无奈道:“也许你有你的理由吧。只是便宜了那一位……平白出了风头,得了机会!”
雷文霞说得可不是,如今,凤碧璃正依偎在乔俊胸前,缓缓走到场边。乔俊率先下马,依依不舍地把扶着她下来交回给凤瑞璃。
夕阳西下,凤碧璃弱质芊芊,婀娜多姿,满面红晕,妙目流光,美艳不可方物。乔俊看着凤碧璃的眼神几近痴迷,而远处的凤瑞璃目睹这一切,忍不住低下头去,悄悄隐去嘴角的笑意。
……
仿佛一夜之间,乔家两位公子都对凤家二小姐有意思的传言,就飞遍了平阳市的上层社会。
乔家几代金融巨贾,一直在平阳都是赫赫有名。五年前,乔宏天在乔俊的协助下,一举扳倒老对手程庆阳,取代程家成为城中首富,把乔家的声势再推上一个新的高度。乔家和程家的纠葛史可以追溯上面三代,这里不必一一细述。只是乔宏天老爷子从此自觉心愿已了,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重点培养接班人上面。
要说乔家三个儿子,那真是人人都翘大拇指的。
说起平阳市的下一代,凤家三个女儿,当年也曾经仿若昙花一现般让人赞赏过,那是在凤琉璃刚减肥成功,还没有公开姐妹矛盾之前。三个女儿仿若三朵迥异的鲜花,各有各的魅力,各有各的长处,凤南天因此而得意了一段日子。
只不过后来各种情况急转直下,凤青璃大病一场容貌逊色,凤碧璃美则美矣丑闻频传,凤琉璃一向走的是中庸之道,除去获得五四勋章那一段比较瞩目之外,一直都韬光养晦,所以外面声名不显。凤家三女才失去往日声势。
而乔家的三个儿子,则一直都保持着高曝光率和高水准。
老大乔宇虽然人在国外,却成绩优异,办事稳重。
老二乔海能做敢说,是个实干派人物。
老三乔俊更不必说,是乔宏天老爷一手一脚培养出来,最得意的小儿子。
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俊俏,一个比一个能干,谁都有能力担当起乔氏这首大船的掌舵手重任。就算另外两个落选了,凭借乔家的家产,也足以过上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
于是,随着年岁渐渐长大,三兄弟也就成了城中人人追逐的钻石王老五。
周末的一场赛马会,先是乔宇跟凤瑞璃凤碧璃促膝谈心,再是乔俊英雄救美。凤碧璃一举获得两位乔公子垂青,那真是意想不到的桃花运。
沾着女儿的好运气,尤珍总算可以像以前那样,出席贵妇人们的聚会了。之前魏月柔也带过她两次出去,可惜已经物是人非,那些昔日交好的太太们,如今都围着魏月柔转。只剩下几个姨太太跟她还有几句话说,可惜这些人都在家中说不上话的,尤珍也看不上她们。
如今,那些人才终于接纳回尤珍,魏月柔带着她去聚会,也不会安排跟姨太太坐偏席,而且也有人跟她叙叙旧了。尤珍觉得自己终于夺回一些昔日的威势,忍不住就想在魏月柔面前炫耀。
在家里。
“姐姐,你说,碧璃的婚事,该不该那么早定下来好呢?”
魏月柔在窗前练字,微笑道:“早不早也没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碧璃也22岁了。”
“可是,做妹妹的总不好越过头去。琉璃23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呢。”
魏月柔微笑道:“那是她自己的缘分没到而已。”
尤珍愣了一愣,魏月柔已经重新低下头写字了,尤珍觉得自己刚才出的一拳好像打到了软棉花上,怎么怎么不得劲儿。
……
在宴会上。
“凤姨太,你好福气啊,一双儿女都长得这么好。怎么样,碧璃的事定下来没有?”
“哪里哪里,碧璃还小呢。再等多几年不迟。再说了她上面还有个姐姐呢,姐姐,你说呢?”
魏月柔正在跟贵妇人轻声细语,听到尤珍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淡淡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琉璃如今正忙着文渊阁的事,个人问题还是往后放放了。尤珍,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太操心啊。”
“咦,琉璃现在这么能干了啊?对了,她上次发表的论文,好像还上了中央台的科技节目呢!凤家真是不得了,会出一个科学家呢!”那位太太兴致勃勃地问哑口无言的尤珍,“对了,碧璃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尤珍想到凤碧璃回国至今都赋闲在家,整天吃喝玩乐,不由得怔住了。她怨恨地看向魏月柔,可是魏月柔却若无其事地笑笑,继续喝酒聊天。
……
在高尔夫球场。
尤珍击出一个小鸟球,引起众太太一片鼓掌。
“凤姨太好精神啊!”何太太说,“凤太太就不太爱运动。”
魏月柔虽然一身运动服,却只是在场边活动一下胳膊腿而已。尤珍凉凉地看了魏月柔一眼,掩嘴笑道:“我在美国呆了几年,碧璃瑞璃都跟着那些洋鬼子玩,洋鬼子都喜欢运动,我也就沾染上了。”
“说起来,二少爷二小姐都是喝洋墨水的海归呢。好像二少爷跟乔大少还很熟,到他们的马场上去骑马?”何太太八卦。
“是啊。说起这件事来,我还后怕呢。孩子们太淘气了!你知道吗,那天马群惊了,多亏了乔三少出手相救,不然我们碧璃可就遇到危险了!”尤珍边说边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不过也多亏了凤大小姐,听说是她跟雷家的小姐一起安抚马群,才为乔三少争取了时间。”
尤珍突然哑巴了。
……
原本想借着凤碧璃获得两个乔公子青睐,在凤家以及贵妇圈子里重振声威的尤珍忽然发现,自己的所有攻势,都被魏月柔无声无息地化解掉。而且,还半点痕迹都不留。
一边是女儿确实大受欢迎,强势回归到交际圈中去了;另一方面,尤珍自己却事事不顺。凤碧璃已经开始有点儿嫌弃母亲的不给力,有几次有意无意地,凤碧璃在尤珍面前抱怨道,她的朋友都说她投错了娘胎,如果从魏月柔肚子里爬出来,那就真是完美了云云。
“碧璃,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妈妈说话!”
尤珍这次真的生气了。
偏偏凤碧璃还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嘟着小嘴道:“妈妈,真的啊。你不赶紧把那个女人拉下来,我和哥哥,都会很麻烦的!”
“怎么麻烦了?”尤珍茫然道。
“妈妈,你还不知道吗?哥哥现在到文渊阁去工作,可是,爸爸居然叫了凤琉璃那个丫头也一起过去!她现在跟哥哥平起平坐了!”凤碧璃冷哼一声,一双美丽的杏核眼却充满了怨毒,“你之前不一直说,哥哥是爸爸唯一的儿子,文渊阁怎么都得归我们吗?现在看来,却不一定了!凤琉璃是女儿,可爸爸也一样的看重她啊!”
“什么?!”
尤珍仿佛五雷轰顶,一下子呆住了!
……
其实,不甘心的不光是尤珍,凤瑞璃心里,何尝不是一样的五味杂陈。
“哥哥,欢迎来到文渊阁。”
看着眼前长发盘起,一身职业装,精明干练的凤琉璃。凤瑞璃满心不是滋味。
为什么?
明明他才是爸爸的儿子,明明他才是文渊阁的少主人,可是在他第一天到文渊阁来做事时,凤琉璃却以一个主人的姿态,来接待他!
眼前的凤琉璃,其实不是不漂亮的。大概因为在外面做事的原因,比起在家里的随意,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自己,却偏偏没有露出半分打扮的痕迹。峨眉淡扫,两腮打了一点儿腮红,显得气色很好。她的长发盘在脑后,发髻上点缀几颗小珠,显得素雅大方。跟凤碧璃的千娇百媚,艳丽无边比起来,那是还差着两个层次,但是如果想起以前那个胖妞,那么现在的凤琉璃,已经脱胎换骨,也是个上等美人了。
——蛇蝎美人。
心中有刺,凤瑞璃的笑容也带了几分冷意。他盯着凤琉璃,缓缓地问:“琉璃……爸爸今天没空吗?”
“是的。”仿佛听不到他语气里的轻蔑,凤琉璃云淡风轻地接过凤瑞璃的话头,说,“钟教授最近新得了一副古画,爸爸今天约了几位专家一道去做修复保护方案。所以今天的事务就都交给我负责了。”
凤瑞璃留意到凤琉璃并不是说她只负责接待自己,他疑惑地重复道:“事务交给你负责?所有事务吗?”
“是的。一般来说,当爸爸外出的时候,文渊阁的事务就临时授权给我来处理。不过当遇到重要事项的时候,我必须请示过爸爸,才能做定夺。”
一丝阴霾浮上凤瑞璃白玉似的脸。
凤琉璃笑道:“哥哥是第一次来文渊阁吧,我先带哥哥参观一下这里怎么样?”
阴影在凤瑞璃脸上不过一闪而过,转眼他又是温文尔雅的笑容:“那就劳烦妹妹了。”
文渊阁虽然名字是个“阁”字,其实却是一个大型仿古建筑群。一个天圆地方的四合院子,一共四栋楼,根据楼顶瓦片的颜色,分别俗称为“黄楼”“白楼”“青楼”和“红楼”。青楼白楼分租出给小商户经营,是当地的文玩集散市场。黄楼是研究所和鉴定中心。只有红楼才是文渊阁自己的经营处所,一楼卖一些大路货,二楼是精品商场,三楼是文渊阁自己的拍卖行,四楼以上则是办公的地方,从三楼开始不对外开放。
凤琉璃带着凤瑞璃从红楼开始,走了红楼,经过黄楼,正准备往前面的白楼而去,电话忽然响起。凤琉璃对凤瑞璃抱歉地笑笑,拿起了手机:“你好?”
是钟旗打来的电话,他研究生毕业之后直接读了博,如今也在文渊阁里做一些鉴定的工作,已经在行业里小有名气。他今天打电话来给凤琉璃,却是钟教授让他打的,说是让凤琉璃马上去一趟。
因为年岁渐长,凤琉璃阅历渐多,前一世所积累下来的眼光见识,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她对古董的独到眼光,让钟教授对她也刮目相看,如今在平阳市的文玩界,说话颇具分量。凤瑞璃见凤琉璃挂了电话看着自己面露难色,笑笑说:“妹妹有事去忙?没关系,我自己在这里走走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哥哥可是咱们未来的大主管呢。一个人在这里闲逛,别说爸爸,我也过意不去呀。”凤琉璃想了想,说,“有了。”
她拿起电话来说:“小桃,我在中央庭院,你来一下。”
不到五分钟,一个长长脸儿,眉清目秀的女郎就出现在二人跟前。
“主管。这位是……”这小桃也是个机灵的,凤琉璃对凤瑞璃说:“二哥,她是小桃,我的私人助理。”
“小桃,这位是二少爷。”
于是小桃有礼貌地说:“二少爷,你好。”
凤琉璃笑道:“小桃是我的得力助手,办事我最放心的,让她带你继续参观吧?”
凤瑞璃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凤琉璃就对旁边一直保持礼貌微笑的小桃说:“小桃,你带二少爷参观一下。”
小桃就笑眯眯地对凤瑞璃说:“二少爷,请跟我来。”
凤琉璃风风火火地走了,剩下小桃带着凤瑞璃走完白楼青楼。小桃这个年轻女孩,看起来斯斯文文地,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却非常有条理。凤瑞璃听着她闻言软语的介绍,原本心胸中充塞的对凤琉璃的嫉妒恨之情奇迹般渐渐消退下来,只感到十分受用。
“你叫小桃?”
“是的,二少爷。”
因为凤瑞璃在文渊阁的职务未明确,所以小桃说这个二少爷的时候,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很快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
“你怎么叫琉璃的?”
“主管呀。”小桃不假思索地说。
“哦,她的职务已经是鉴定研究所的主管了。”
小桃抿嘴笑着,显得十分自豪:“是的。不过二少爷你十分得老板看重,老板已经在我们中提到好几次你了,想来安排给你的职务,不会低于我们主管呢。”
“好将还要好兵用,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像你这么能干的助手。”
小桃脸一红说:“二少爷您过奖了。”
说话间,已经走完了青楼,来到最前面临街的白楼。青楼白楼,虽然都是分租给散户经营的地盘,不过二者因为地形的原因,还是有所分别。
青楼店大而少,相对来说规模大一点,来这里开店的都是三年不发市,发市顶三年的主。所以青楼里面可谓顾客稀少,店主们或者三五成群摆棋局,或者抱着猫猫狗狗假寐。而白楼,因为是临街商铺,占地面积在四座楼里是最大的,楼层也最矮,只有两层,相对来说就更像一个自由市场。
虽然是炎炎夏日,但这里也挤满了来观光来淘宝的人,小商贩们面前摆着红绒毯子,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色色俱全,陈列在上面,一个个摆出神秘莫测的模样。这里就主要卖仿古的东西了,很多东西假得不能再假。
凤瑞璃才从后门走进来,就被眼前的繁荣景象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捂着鼻子,皱眉道:“怎么白楼人这样多?”
“他们多数都是游客。之前这块地一直闲置着,主管对老板提了建议,建了这座白楼。加上里面的庭院山水,如今已经是平阳一个景点了呢。他们不一定就是冲着买真东西来的,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凤瑞璃哦了一声,放下了捂着鼻子的右手,“是琉璃的建议吗?”
“是的。老板很高兴,说这块地闲置多年,如今终于有了用处,还有了大收益,真是多亏了主管的好主意呢。”小桃一边说,一边带着凤瑞璃分开层层人群,往里面走去,“也是因为这样,老板才破格擢升了小姐做主管的。不然的话,主管那么年轻,虽然是老板的女儿,可也服不了众呀。”
的确,对一个公司来说,再也没什么比带来真金白银的收益更能服众了。
凤瑞璃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带着旅行团小红帽小黄帽的团客火热选购着那些看起来就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工艺品。又皱起眉头:“这样虽然能够赚钱,可我们不就变成卖工艺品的了吗?再怎么说,文渊阁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古董老行尊。”
“当初老板也有过这样的疑虑,不过主管说,真正的古物,还是放在博物馆,供大家一起欣赏才好。任何一个保有古物的人,其实也不过是它们在这个世界的暂时保存者而已。爱美博古之心人人有之,不能每个人拥有一件古董,那么就算是仿制品,也可以供人欣赏的。”小桃看凤瑞璃纠结的眉头,忽然展颜一笑,顿时丽色照人,“但是呢,主管其实也早有安排了。之前外租地只有青楼,那边是低端高端一块儿卖的。白楼建起来后,低端的和仿制品就都放到这边来了,如果真正有需求的客人,可以移步到青楼去。也可以顺势提高青楼的租金,主管这个主意,是不是绝妙的呢?”
其实这些步骤都是上一世凤瑞璃刚刚另起炉灶的时候所采取的措施。但只不过是这几个步骤,就把墨守传统的文渊阁打了个措手不及,生意大为亏损。
这一世,凤琉璃抢到了凤瑞璃前面。
如果说之前凤瑞璃对凤琉璃还存着轻视之心,认为不过是一个仗着有点儿小聪明和好运气让母亲妹妹吃了亏的女人,如今他可算是见识到凤琉璃真正的能力。
不过表面上,当着凤琉璃的人,凤瑞璃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佳公子模样,微笑着跟在小桃后面。
“外卖——外卖啦——”
正在狭窄的过道里费力前进,迎面走过来一个妇人,她吃力地提着大大的蓝色塑料筐,里面一盒一盒整齐地码着泡沫饭盒,那篮子显然极为沉重。
“二少爷,小心。”小桃对这种场景似乎司空见惯,她向旁边让了让,顺带着把凤瑞璃往后拉了两步。
冷不防后面突然冲进来一大团人,为首的导游还举着小旗子,跟妇人撞了个正着。
“哎呀!”
“啊哟!”
导游和妇人都措手不及,双双向后倒去。妇人趔趄了几步稳住了重心,可那一大筐快餐盒子却不偏不倚地向旁边站着的小桃砸过来!
“小桃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凤瑞璃抓住小桃的手,回身转过来,把小桃护在身后。几乎同时,砰地一声巨响,那个蓝色塑料筐贴着凤瑞璃脚后跟落到地上,顿时热烘烘的米饭炒菜倒了一地,空气中溢满了饭菜的香气。
大家都惊呆了!
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扑倒在地上大哭:“我的饭菜!我的饭菜啊!”
导游带着游客,也只有呆若木鸡的份。凤瑞璃不顾身后混乱,低头问几乎紧贴他怀抱的小桃:“小桃,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小桃脸颊却红彤彤地,“那个……二少爷,你可不可以先走开一点。”
凤瑞璃这才发现,他们正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贴墙而站,小桃身上有甜丝丝的气味,一缕一缕钻进他的鼻子中。
而小桃的心里,此刻也是有如鹿撞。近距离地接触,她才发现凤瑞璃的脸竟然这样好看,跟老板的粗犷相貌不同,凤瑞璃长得文雅而秀气,他剑眉斜斜扬起,眼角也是稍稍向上飞扬,令他有一种妖魅之气。但他的双眸乌黑明亮,小桃现在几乎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要稍稍抬头,就能见到他弧度优美的下巴。
在职场打拼多年的小桃,当年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从柜员做起,如今终于爬到企业中层,成为凤琉璃的私人助理。她早就习惯了职场中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狗用的那套了,温柔不过是她掩盖能干的武器,可是,当真正在工作中被人当成女人来呵护着,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对不起。”凤瑞璃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小桃,小桃理理略显凌乱的秀发,走到那号哭的大婶旁边蹲下来说:“陈大姐,陈大姐对不起啊。”
原来那个大婶叫陈大姐,她是附近的下岗工人。多亏了白楼兴建引来的高人气,让她的快餐店生意也蒸蒸日上。每天中午她就带着自己做的盒饭,在白楼里兜售。像陈大姐这种根据白楼衍生的小生意人很多,小本生意,吹糠见米,仅能糊口而已,所以这篮子盒饭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损失。
“原来是桃姐姐,呜呜,我的饭啊,呜呜……”
那导游也是手足无措,陈大姐见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钱的,也不索赔了,失落地坐在打翻的篮子旁边擦眼泪而已。
“大姐,不要这样了。这样吧,我买你一盒盒饭,好不好。”小桃翻出钱包,拿出十块钱递给陈大姐。
“我也买……两盒吧。”导游小姐也递上钞票。
冷不防一只优雅修长的大手伸出来,轻轻推回两个女孩子的钞票。凤瑞璃把钱包里所有钞票拿出来,递给陈大姐,灯光下,他的笑容温暖如阳光:“陈大姐,我买下全部盒饭,谢谢。”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部集中在凤瑞璃手中那叠殷红的钞票上。
小桃看着这个毫无架子的凤家二少爷,脸没来由地红了。
优秀的男人,儒雅的男人,能干的男人,小桃在职场打拼多年,也遇到不少。然而她总是觉得,这个二少爷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
总的来说,凤瑞璃到文渊阁第一天,给大家留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长得帅,有才学,有学识,平和、亲民,尤其是白楼对素昧平生的陈大姐仗义出手相助,更加为他赢得了不少美名。
而且,凤南天根据凤瑞璃在美国读过商科的特点,安排他到销售部去进行负责工作。名义上是销售部主管的特别助理,但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那是凤老爷要锻炼凤瑞璃。
很快地,凤瑞璃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一个由他主要负责联系促成的大型拍卖会,不日就要在平阳市举行。
大家都说,凤老爷后继有人了。
------题外话------
今天情人节啊,祝大家有情人甜甜蜜蜜,没有情人的桃花运从头走到脚趾头!
至于咱们的琉璃mm,因为情节需要,只要孤单一个过情人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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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瑞璃鉴宝琉璃拆台
“后继有人吗?”
在小莺的喜宴上,平日不太方便说话的王小花把这个情报告诉凤琉璃,满脸不平,“小姐你为文渊阁做了这么多事,如今文渊阁的盈利状况蒸蒸日上,都还没有得到这么多好话。好嘛,只不过作秀而已,大帽子就戴上了!”
“二哥确实做了好事嘛。小花你好像很看不过眼一样?”
王小花气哼哼地举起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沽名钓誉!”
如今的凤琉璃跟王小花,又重新有了交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生活上的主仆,而是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小花对凤琉璃的忠心那是绝对信得过的,她是在为凤琉璃感到委屈。
“没关系的,小花。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凤琉璃淡淡地说着,一点都不以为意,这时,《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一身白色婚纱的小莺挽着新郎的胳膊,在络绎不绝的彩炮声中满面笑容地走进会场。
新郎不算绝顶帅哥,却也神采飞扬,英气勃勃。新娘虽然相貌平凡,却因为满溢的幸福而显得妩媚动人。虽然婚纱不是名牌的,酒席也仅仅是中档水平,但是该有的仪式却一样不落,当小莺在凤琉璃跟前走过时,她留意到小莺无名指上一个闪闪的钻戒还有她脖子上大大的金项链。
“小莺的婆婆说了,虽然她们是农村人,可结婚也是人生大事,城里女孩子有的,小莺也得有。”
小花看着小莺,一脸善意的“嫉妒”,“那家伙真好命啊!”
“那是因为咱们的王小花要做女强人,所以看不上文渊阁的书呆子们吧?”凤琉璃调侃着,这时候小莺目光滑向这边,一身宝姿套装的凤琉璃在这桌人里熠熠生辉,小莺眼睛一亮,嘴角露出往日那种惊喜笑容。
一霎那,凤琉璃仿佛还见到几年前那个动不动就大惊小怪,傻乎乎的农村小女孩子。她也报以微笑。
这一晚,凤琉璃喝得很尽兴。
也许,有时候钱,真是够花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敬酒的时候,凤琉璃举杯对小莺说:“我祝你们永远幸福美满。”
……
因为头天晚上喝得有点多,而且最近工作繁忙,确实累着了。第二天凤琉璃竟然破天荒地晚了起床。匆匆忙忙地赶到文渊阁红楼,走进办公室,偌大的写字间里出奇地宁静。
凤琉璃微感纳闷,虽然说文渊阁不是什么高尖行业,研究所里更是长年几个教授专家钻故纸堆,比起外面的写字楼安静不止一点半点。不过也颇有几个部门例如销售部,还有负责筹备拍卖会的事业部等等,是节奏很快很忙碌的。
可是,今天这里却死一样宁静。
凤琉璃转头想找小桃,小桃不在。她今天上午还有一个重要会议,眼看着就要开始了,就自己走进了大会议室。
走进会议室,才发现人都到哪里去了。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聚集在大会议室里,使原本还算宽敞的会议室显得逼狭无比。而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死死盯着会议室最上面的演讲台。
几件灰扑扑的瓶瓶罐罐放在红丝绒桌面上,数名教授环绕其上,最中间的,竟然是凤瑞璃。
凤瑞璃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左手带着白手套,拿着一个凤纹玉玦,用仪器在那玉玦上扫来扫去。片刻之后,他嘴里轻轻吐出结论:“战国,楚国的物件。有血沁,应该是件陪葬明器。”
教授们脸上露出亮光,低声交谈起来。而底下人则不约而同地低低“哇”了一声。很多女职员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爱慕地目光。
凤琉璃也不去打扰凤瑞璃,她见小桃站在教室最后排,不停地做着笔记,就走过去低声说:“小桃。”
“主管!”小桃见到凤琉璃,小小地吃了一惊。凤琉璃制止了她下面的说话,问:“这是怎么回事?”
“鉴宝啊!”小桃两眼亮闪闪地,“车教授从外省回来,带来几件东西。刚好老爷和钟教授不在,结果二少爷太厉害了,他拿出从美国回来的鉴别仪器,扫描一下就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呢。”
原来是这样,所以大家都跑进来看新鲜了吗?
这时凤瑞璃已经鉴别完最后一件瓷碗,判断是北周时期的东西。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凤琉璃看着凤瑞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再看看桌面上陈列的几件古物,不由得眉尖微蹙。
“二少爷,好厉害啊!”
“二少爷!”
凤瑞璃脸上还是那招牌式的笑容,他一眼看到了站在后门的凤琉璃,见她脸色不愉,就认为她只不过是女人家心胸狭窄,羡慕嫉妒恨你了。他笑意更深,双手微微举起说:“雕虫小技,不足一哂,可以为车教授帮忙是我的荣幸。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人群三三两两地从会议室里散出去,有些人见到凤琉璃,赶忙打招呼,有些人却兀自沉浸在刚才见识到高科技仪器的兴奋中,自顾自地议论着走远。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凤琉璃这才走上前去说:“二哥,这次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雕虫小技。再高尖精的仪器,都是为保护古物服务的啊。”
虽然凤瑞璃已经极力压抑,不过凤琉璃还是听出他语气里对自己的轻蔑和得意。
“虽然我现在泼冷水,有点儿扫二哥的兴。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二哥你对古物使用仪器之前,请三思而后行。”
凤瑞璃脸色微微一冷,沉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哥你刚才说,高尖精的仪器也是为了保护古物而服务,那么可见二哥很清楚古物保护的重要性了。”凤琉璃客气地说,“那么以后这类仪器,还是能免则免吧。毕竟只要东西是真的,那么借助传统手段,鉴别出具体年代也是迟早的事情。不急在一时出风头。”
“你意思是我帮车教授忙,是为了出风头?”凤瑞璃更不高兴了,不知不觉地,声音也大了起来,语气更充满暴戾,“琉璃,我恐怕你是想多了,你可千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兄妹俩起了争执,就连那边埋头收拾宝贝的车教授也吸引了过来。他扶扶眼镜,愕然地问:“琉璃,你说什么?”
这些和文渊阁有合作关系的教授们,都是凤琉璃的长辈,所以对她可以直呼其名。
“我的意思就是,这些仪器,对古物会有损坏。而且是不可逆的。”
凤琉璃见凤瑞璃油盐不进,索性转头看向车教授,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
凤瑞璃大叫起来:“你胡说!”
他这样一嚷嚷,会议室里没走完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琉璃,我知道你很有才华,不过也不要质疑你哥哥我,更不要为了猜忌我,而否决这些美国军方最新研究回来的高科技仪器!”凤瑞璃毫不留情地出言讥讽,嘴角更带着讽刺的笑容,他现在是完完全全肯定了,这丫头就是赤果果的嫉妒!
“二哥,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因为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呢。”
比起凤瑞璃的急躁,凤琉璃还是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她古井一样的眼眸平静无波,粉嫩的樱唇说话轻声慢语,不知怎地,却别有一股气场。
让人不容置疑。
“事实摆在眼前?什么事实?”凤瑞璃冷笑着,只是摇头。
那边的车教授,却“咦”了一声。
他现在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块凤纹玉玦。那块东西大概只有半个巴掌大,因为刚从外地运送回来,所以凤瑞璃鉴定的时候,上面的土咬血沁都没有处理掉。但是那时候,整个玉玦是呈现一种很自然的淡黄色。
如今,玉玦的外皮,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灰。
车教授大吃一惊,眼珠子几乎都要突出来:“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块玉明明还有玉性的啊!”
“是辐射。”凤琉璃凉凉地说。
要如此短的时间内分析古物内部成分的年代,这个仪器打出来的不可见光必定带着强烈的辐射射线。但是,刚刚出土的古物,因为从尘封的环境里出来,整个状态都极其不稳定,所以相对在博物馆里放了一段日子的文物来说,这些刚出来的东西更容易受到辐射影响变化。
当年秦始皇陵的兵马俑殉葬坑里,其实都是彩佣,然而一从泥土里挖出来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就颜色褪尽,只剩下泥土原色就是这个缘故。美国人造出仪器来鉴定文物年份,对于他们那种不过几百年历史的东西当然可行,然而对于动不动就几千年的上古文物,其伤害却是非常严重的。
凤瑞璃知其一不知其二,从美国重金购入仪器来显摆,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古董之中,唯独玉器最特殊。因为玉性会随周围环境而改变。一般来说,入土六千年,则玉性尽去,变成泥土;三千年,玉性尚有残余,出土之后需要人体滋养方可恢复;一千年之内的情况,却又好一些。这个战国玉玦受了辐射,原本残余的玉性损失大半,虽然说不是不能挽救,但救回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凤琉璃看着车教授手中的凤纹玉玦,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满眼惋惜。
凤瑞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是出风头立威的好机会,如今却生生地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怎么会这样……”更无辜的是车教授,他原本还打算拿这块玉玦来做论文材料呢,结果现在报告还没有交上去,文物却受损了,让他怎么交代,他不由得怒视着凤瑞璃,“二少爷,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这个仪器对文物是完全无害的!”
“车教授,这个仪器美国很多博物馆都在用,人家也没出事啊!”
凤瑞璃也不高兴了,什么老头子,刚才自己答应帮忙时还一脸感激,如今却翻脸不认人。凤琉璃见车教授脸色更难看,知道他跟好脾气好说话的钟教授不同,这位车教授是田野派出身,性格火爆,她轻轻一笑,平静地说:“车教授,我二哥从小就喝洋墨水长大,初进文玩一行,也是好心办坏事而已。请你不要生气了,这个玉刚才受了辐射不久,怕性质还没有稳定下来,有那生气的功夫,不如先送到研究所修复科钟旗那里,看看能不能挽回。”
一言惊醒梦中人,车教授也是气昏了头,凤琉璃提醒了他,现在先把玉玦保存下来要紧。他连忙叫过一个助手来,把那玉玦小心地包好了送到钟旗那里去。然后气呼呼地剐着凤瑞璃:“二少爷,学艺不精就先谦虚一点,不要急着卖弄!这一点我看你还是得跟你妹妹多学学了,人家琉璃科班出身也足足跟着钟教授实习了两年呢!”
说罢,甩袖而去,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留。
凤琉璃见凤瑞璃满脸铁青地站在那里,心中一点儿都不觉得同情。世间古物,从来都是毁掉一件少一件,凤瑞璃为了证明自己,不惜毁坏多件古物,抱着这种心态来从事文玩行业,只不过是一个赤果果的生意人而已。
回想上一世凤瑞璃的知宝坊,炒卖和造假双管齐下,也是做生意一样来做这行。背地里更没少从事走私贩卖文物的勾当,赚钱是赚得够了。在行内的名声,却臭不可闻。
收敛了眼底寒光,凤琉璃笑道:“那么,二哥,我要出去工作了。”
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凤瑞璃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说:“凤琉璃,你给我站住!”
凤琉璃回过头来,只见凤瑞璃面容扭曲,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两辈子了,凤琉璃从来没有见过凤瑞璃这样狰狞的面孔,他招牌式温文俊雅的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肌肉跳动着,似乎想要把凤琉璃吃进肚子里。
“既然妹妹你对古物这样有研究,那么我们不妨做个比赛如何?”
“比赛?”
凤琉璃愕然,这位二哥,如今又闹的哪一出?
“没错,既然你把我的仪器踩到地上去,又是辐射又是损害的。那我倒是很好奇,妹妹你有什么鉴别古物的心得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要跟你比试一下,看看到底谁的手段更了得!”
这措辞,这语气,说得倒像是武林高手下战书一样。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凤琉璃看着凤瑞璃,凤瑞璃仿佛下定决心,他回头对同样目瞪口呆的车教授说:“教授,麻烦你做个见证!我要证明,我虽然年资浅,但绝对不会比琉璃差!”
“二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们毕竟是亲兄妹啊!”
这就是外人的眼看法了,凤琉璃不由得冷笑,天知道,凤瑞璃心中,压根就从来不曾有过自己这个妹妹。
当年文渊阁里内忧外患,乔宇本身自顾不暇。凤琉璃不愿意父亲产业折在自己手里,不惜上门去求凤瑞璃出手相助。
七天,她在凤瑞璃家门口整整坐了七天。
而面对她的,始终是那扇冰冷的铁门,还有凤瑞璃一句同样冷冰冰的“你又不是我的亲生妹妹。”
这就是凤瑞璃对她的态度,所以今天,一旦发现自己真的有某一方面不如凤琉璃了,凤瑞璃会当面提出这种比试要求,一点都不出奇。心高气傲的他,从来都觉得只有自己看不起凤琉璃的份,胜过凤琉璃的份,又怎么忍受得了车教授一句“向琉璃学习”?
“车教授,我知道你们都很看重琉璃。这次弄坏了玉玦,确实是我失误了。但是难道就这样就说仪器不如人眼了吗?我不信,所以,麻烦你给我们当一次裁判,这场比试,我比定了!”
凤瑞璃一番话,掷地有声。
……
凤瑞璃和凤琉璃都是行动派,而且文渊阁里事务众多,也容不得他们多折腾。所以这场鉴宝比试,就定在午饭后。由钟旗在库房后面拿出几件尚未鉴别年代,相对来说又不怎么重要的文物来作为比赛用品。
消息不胫而走,午饭又是休息时间,于是到了下班铃响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涌向红楼来。不光是文渊阁自己的员工,就连很多消息灵通的白楼青楼的店主也都抱着喵星人捧着茶壶拖着小板凳的来了。
原本比试地点设在红楼一楼大堂,为的是地方宽敞。凤瑞璃胸有成竹,为了赢得更加光彩些,巴不得地方越大越好。而红楼的一楼大堂一向是任由大家自出自入的,结果不到十五分钟,这里就挤了个水泄不通,外面还不停有人在叫嚷着要挤进来。
钟旗已经带着东西来了,他刚接到车教授通知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来到现场才知道居然闹这么一出,顿时紧张起来。
他悄悄拉了拉凤琉璃袖子,说:“琉璃,怎么突然跟二少爷过不去了?”
“是他跟我过不去好不好。”
凤琉璃表示无辜。
“早知道是你,我就弄些好认点的东西过来了。”钟旗唉声叹气,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在萧夜口中听过凤家错综复杂的关系。果然,这位凤二少爷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凤琉璃的茬。
“没关系,你还信不过我的实力吗。我倒是担心他的仪器,会弄坏了咱们的东西。”
“那倒无妨,我带来的东西都是不太重要的。库存多得很。”
“喂,钟主任,你一个劲地和我妹妹咬耳朵,是不是要作弊?”那边的凤瑞璃冷笑道,“赶紧开始吧。”
“说话真难听。真是难为你每天在家里对着这个人。”钟旗低头咕哝着,打开背包来,准备取东西出来。
“慢着。”凤瑞璃突然又制止道。
钟旗停下手,反感地抬头看他。
外面正传来不绝于耳的叫骂声:“陈老三你个混蛋,竟然踩老子的脚板!”
“李老四是你自己脚板大而已。整天跟我老婆眉来眼去的什么意思!”
“你老婆骚关老子鸟事!”
“让开让开!吵架一边儿去!”
“盒饭盒饭,加料盒饭啦,俩笨鸡蛋都是刚才下的!”
诸如此类,凤瑞璃道:“这里地方狭窄,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八卦的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话虽这样说,凤瑞璃脸上那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笑容可没有逃过凤琉璃的眼睛。
他定下来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可不都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他是怎么把凤琉璃踩在脚下的么?凤瑞璃不是胸无城府的小白,鉴定错了一个玉玦就如此小题大做,为的恐怕就是故意制造这样的场面。
如果再众目睽睽之下,凤琉璃输给了他,那么无形之中凤瑞璃在文渊阁的威信就确立起来了。就算凤南天放出过类似儿子女儿都是继承人的话,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考虑凤琉璃。
凤琉璃将会再这场斗争中出局。
——只不过,凤瑞璃的如意算盘,可以打得这么响吗?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听了凤瑞璃的提议,凤琉璃耸耸肩,表示没问题。于是保卫科的人在前面开路,凤琉璃凤瑞璃跟在人后,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人群自动分开两边来又在他们身后合上,一行人来到中央庭院最中间的亭子里。
文渊阁的中央庭院布局,参考的是太极双鱼的图案。正中央两个亭子遥遥相对,分别是太极中的两个点。凤瑞璃走到其中一个亭子上,笑道:“这里正合适。
这么一闹,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就连白楼里的游客都跑了过来。好几个旅行团都跑过来了,导游黑着脸跟在后面——该买东西的游客没有买东西,她们没有提成可拿。
凤琉璃眼看人群越来越密集,笑眯眯地盯着凤瑞璃。
喂,大哥,再不开始的话,人多起来丢脸丢大发,我怕你会直接去跳楼啊。
凤瑞璃也见到场面喧嚣已经远远超出自己预期了,这才对钟旗说:”好了,钟主任,麻烦你拿东西出来吧。“
钟旗于是从背包里开始往外拿东西。
钟旗的书包,看起来平凡无奇,其实里面内有玄机的。首先就是无数的格子,上面都有固定扣,这样可以分装很多文物。其次外层都是加厚海绵,可以减压防震。除此之外,外面的那一层材料,还防风防水,短时间内还能防火。是凤琉璃当年为了感谢钟旗帮自己的忙,特意根据盗墓陈家的百宝囊原理,为钟旗设计制造。
在解开层层叠叠的松紧带时候,凤瑞璃明星般多角度向观众展示着自己。果然收获了不少啧啧赞叹。
”那位就是文渊阁的太子了吧,长得真好看!“
”都说大小姐是美女,站在二少爷身边,逊色不少啊。“
”那是你们没见过二小姐,那一位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就连乔家两位公子,都对她另眼相看,听说还因此兄弟失和,争风吃醋!“
”天啊,有那么漂亮吗?怎么她从来不来文渊阁?“
”人家都要嫁进乔家了,还哪里用得着操心生意的事!女强人不都是劳碌命么!“
凤瑞璃和煦地看着凤琉璃,笑道:”妹妹,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都是看看热闹而已。“
出乎凤瑞璃意料之外,原以为会因为人多而惊慌失措的凤琉璃,如今却非常平静。似乎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众人焦点的生活一样。
智商姑且不论,说到情商,凤瑞璃勉强承认,凤琉璃确实要比凤碧璃高那么一点点。
”两位请先不要聊天,第一批第二批文物现在拿出来了。“车教授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于是交谈到此为止,凤瑞璃和凤琉璃的目光同时投注在钟旗面前。
红丝绒桌面上,放着一块瓦当,一条竹简,半块砖头,还有一个小小的灰色的石头。
首先是各人随机选文物,然后各自方法鉴定。耗时最短,结论离真相最接近的,则为优胜。整个比试分三场,三局两胜。凤瑞璃看到钟旗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先露出放心的表情,这些石头瓦片都是非常稳定的物质,他可以尽情地使用仪器而不用担心重复玉玦的悲剧了。
他放下心来,脸上笑容更加柔和,彬彬有礼地对凤琉璃说:”女士优先。“
凤琉璃也不客气,起手就抽走了竹简和瓦当。
凤瑞璃又是心中一喜,竹简属于脆物,上面模模糊糊地写了字,不好过仪器;而剩下的那个灰色石头,他已经认出是唐代的瓦上装饰,只需要扫描确认就ok。看来凤琉璃也太托大了,她就算脑子再灵,只一眼怎么可能看得出那条看起来灰扑扑的竹简还有那块看起来跟石头无异的瓦当属于什么年代?
”时间开始。第一局时间为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无法辨认者算输。“
车教授说罢,看了凤瑞璃和凤琉璃一样。两人均无异议,于是计时开始。
凤瑞璃几乎飞快地抓起那半块砖头,把仪器凑了上去。掀动开关,仪器内部的微型计算机开始运转,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飞快地跳动起来。
比起凤瑞璃令人眩目的仪器,凤琉璃只是简简单单地拿起瓦当,看了一眼,就清脆地说:”鸾亭山出土,西汉末年。“
凤瑞璃手一抖,仪器几乎跌落地上,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
凤瑞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琉璃只看了这块瓦当一眼啊!怎么可能就马上说出来,他第一直觉就是凤琉璃在胡编!手中的仪器发出滴滴声音,显示砖头属于秦末年,有火烧痕迹。
可是,论起时间来说,凤瑞璃已经比凤琉璃慢了足足三十秒!
车教授接过瓦当,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赞许地说:”琉璃,你有什么推论证据吗?可不能为了抢快信口开河啊。“
”很简单。这块瓦当上,写着‘长乐未央’字样。长乐宫、未央宫建章宫都是西汉初年所建,被称为‘西汉三宫’。长乐未央瓦当,是西汉皇家重要建筑场所里的用瓦,这样年代就出来了。此外,瓦当沟回处,有黄土痕迹,这些黄土我在鸾亭山遗址考察时见过,为那边所独有。鸾亭山顶曾经有西汉皇家祭祀场所,曾经发掘了大量的玉祭器礼器,所以,这块瓦当,就是来自鸾亭山遗址的西汉瓦当。“
凤琉璃言辞利落,侃侃而谈,有理有据,不光车教授,旁边围着的那些青楼白楼店主也都听得连连点头。这些人从事文玩生意多年,肚子里多少有点料的,如今见凤琉璃行云流水的说辞,都知道她肚子里有货,不是大小姐草包一枚。
”那么,二少爷,你这块砖头的鉴定结果出来没有?“车教授问。
凤瑞璃连忙说:”出来了,是秦末年的砖。“
车教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觉得说了也无用吧。他说:”那么继续第二组的鉴别。“
凤琉璃接过竹简时,神情明显凝重起来。
凤瑞璃照样地戴上手套,扫描,掀动开关。
这一次,也许是那东西年代并不怎么久远,所以计算结果很快出来了。凤瑞璃说:”唐贞观年间,鸱吻。“
凤瑞璃得出计算结果的时候,凤琉璃还在对着竹简沉思。他心里一阵狂喜,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这一局,是他赢了。那是很正常的,凤琉璃脑子转得再快,也比不过计算机。刚才只不过是她走运,刚好去过那个什么鸾亭山而已。但是,好运气是不会一直延续的!
”没错,“车教授点点头,”确实是唐代的,很典型的建筑风格。这个鸱吻残片,也是上周才鉴定出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凤琉璃还在老僧入定。
凤瑞璃忍不住冷笑道:”妹妹,时间差不多到了。如果看不出来,还是先放弃吧。“
”……熙熙神王,旦兮复兮,既出,与剑和玉入。明德见圣……“
亘古咒语般的语句,在凤琉璃娇嫩的樱唇里喃喃吐出,仿佛有魔力一样,震得车教授和钟旗完全呆住。
”琉璃,怎么突然念起诗来了。这样也没法讲出竹简的年代啊!“
凤琉璃如梦方醒,她猛地抬起头来:”这是春秋时期,晋竹简……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先别说,琉璃,你竟然读出了竹简上的文字!这是晋国密文啊!“没想到,车教授的声音比凤琉璃还要大,”战国初,韩赵魏三家分晋,这段密文已经没有人能够解读了!在十年前出土之后,这批竹简只能躺在仓库里睡大觉,我们费了不少心力都没能解读出来,你……你……“
车教授一声比一声高,他满脸通红,显然激动无比。钟旗也是满脸震惊。凤琉璃放下竹简,有点无措地看着车教授。
”是吗?我只是见到上面有文字,跟之前的苏南一号宋墓里的瓷器铭文类似,所以读一下而已……对不起,我忘记了比赛的事。“
没错,原本一眼看出了竹简是个稀罕物儿,凤琉璃就一时好奇拿过来看看上面的文字。晋国密文其实是晋国诸侯的一种加密文字,记录王室内部的秘要。上一世为了寻访神王墓,陈三三跟何彦没少研究晋国密文,然而,这一份记录着神王秘宝的文书,她却从来没见过。
为什么文渊阁的库房里,居然会有跟神王有关的晋国密文?那一定是钟教授或者凤南天的功劳了,结果因为太过惊讶诧异,凤琉璃完全忘记了比赛的事,全心投入到看竹简文书中去。
可惜的是,这里只有一条竹简,只有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看不出什么来。凤琉璃虽然不想带凤南天进神王墓,不过她还是想为凤南天揭开那么一点点神王的神秘面纱,让老父开心一下的。
”晋国密文,这些就是晋国密文了吗?“一个怀里抱了只很肥的玳瑁猫的老板离得最近,听到了车教授和凤琉璃的对话,惊讶地说,”天啊。大小姐,这可是不得了的成就啊。“
”什么叫晋国密文?“
于是那老板就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晋国密文的传说,大家在旁边都听得啧啧称奇。
下面开小会,上面比试还得继续,车教授从满脸震惊中恢复过来,略为尴尬地清清嗓子说:”咳咳,那个,虽然琉璃你有了很了不起的突破。不过咱们的比赛还是有规矩的,你鉴定的时间确实慢了,所以这一局你输了。“
刚才什么晋国密文,什么神王,什么文言,对于凤瑞璃来说都听天书一样。他唯一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凤琉璃虽然输给自己一局,可是明显地更加受人关注了。正浑身不自在,听到车教授这样宣布,只得勉强一笑。
”那么,二哥,这第三局……“凤琉璃凤眸微微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盯着凤瑞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要么我们就不比了吧?“
”不,一定要比!“凤瑞璃不假思索地拒绝,”而且,我们还必须加赌注地比!“
凤琉璃微微一怔:”赌注?“
”赌注就是,谁输了,谁给对方当助手一个月!怎么样?“凤瑞璃大声说。
”……“
凤琉璃怒极而笑,士可杀不可辱,她都已经尽量退让了,凤瑞璃还这样咄咄逼人,她几乎可以相像凤瑞璃打算如何赢了比赛然后在文渊阁当众折辱自己。她双目光华潋滟,嘴唇微微上翘,说:”好,一言为定!“
这第三批的文物,却不是钟旗拿来了——因为他的书包容量有限——而是由车教授的助手阮世明拿来,据说是车教授的私人珍藏。
当阮世明小心翼翼地从两个锦盒拿出那两件东西时,整个亭子似乎都亮堂起来,满屋子的金光灿烂,大家不由自主地哇的一声。
一个平平无奇,瘦骨伶仃的瓶子,质地却如冰似玉,光华流转。
一个金光灿灿的凤冠,做工极其精致,花纹极其复杂,百鸟在其上环绕盘旋,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不说在场众多识货之人都流露出恍然如梦的表情,就连凤琉璃,都是眼前一亮。
凤瑞璃反而沉得住气,他笑道:”你我都是一人胜一局,那么,这局就定胜负了。“
他风度翩翩地说:”来吧,女士优先,你先选。“
凤琉璃刚伸出手去,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这两件东西似乎分量还不够,不如用我的东西如何?“
大家的目光都随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却是一个穿着白色西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凤瑞璃面露喜色,上前说:”大舅舅,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原来,这位就是尤珍的大哥,尤家现在的顶梁柱,富商尤璟。
尤家四个兄弟姐妹,尤璟最大,尤环第二,尤珍第三,还有一个开制药厂的四弟。他们原本都是城郊的农民,尤珍做了凤南天姨太太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光把尤环介绍给当时还只是个小小科员的刘邦国做老婆,捎带着把大哥四弟的生意也照顾上了。从此兄弟姐妹四人沆瀣一气,在几年前着实风光了一把。
后来随着刘邦国的败落,尤珍的失势,尤家风光不比昔日,但是唯独这位尤璟的生意还是蒸蒸日上,可以说,是现在凤瑞璃身后最大的靠山。
如今凤瑞璃已经进入文渊阁做事,那么做大舅舅的尤璟来看看外甥,很正常。
没想到的是尤璟一来就赶上了巧,凤瑞璃跟凤琉璃在比眼力。他开口说话之前,已经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了。越看越觉得凤琉璃这丫头不简单,别的不说,光从鉴宝眼力上来看,明显就比凤瑞璃强上三分。凤瑞璃年轻好胜不肯承认,尤璟却知道,这一局要是凤瑞璃输掉,那他以后在文渊阁恐怕都得比凤琉璃压一头了。
所以,尤璟决定出手帮助凤瑞璃。
他看看那瓶子和凤冠,笑道:”我看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平凡物件,瑞璃的仪器说不定会有所损毁。我今天来,是要找凤老板鉴定手中刚得的两样宝贝,不如就用我的东西来比试吧。“
凤瑞璃吃了一惊,脱口道:”舅舅,那怎么可以!“
尤璟抬手道:”没关系。就当我凑个热闹好了。拿上来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凤琉璃眨着美目,一直盯着尤璟。
上一世,她和尤璟基本上没有交集。不过她也知道,尤珍姐妹的嚣张,都是来自尤璟的经济支持。娘家有人,说话当然硬气。
只不过,尤家四个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尤环已经跟刘邦国离了婚,守着个疯儿子过活。尤珍也不比昔日风光,尤璟是急着来为自己外甥撑腰吗?
那么,就试试看,能不能把尤家的这根顶梁柱,从根拔起吧。
------题外话------
黄金周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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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大舅出手相助瑞璃
凤琉璃看着尤璟,尤璟却正眼也不瞧她一眼。他拍拍手,马上就有跟在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锦盒来。
一个盒子里,是一个青铜器,造型古朴,上面有谷纹和铭文。凤琉璃见状,不由得小小地吃了一惊。
“天啊,是青铜器!他是不是疯了!那是要上交国家的东西啊!”旁边那个抱着玳瑁猫的老板又说话了,他怀里的猫咪也喵呜一声,似乎在应和主人。
人群涌起小小的耸动,尤璟完全无动于衷,又命人打开下一个锦盒。
那是一个看起来灰不拉几的,约莫三指宽的玉楔子,不知道有什么用。
“我在外国拍卖会见到这两样东西,想着不让国宝流失在外面,就拍了回来。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无偿捐献给国家。”尤璟宣布。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这是非常高尚的爱国行为啊!于是看向尤璟的眼神,多了好些的仰慕和钦佩。
凤琉璃心底冷笑,看来尤家爱作秀的本性,真是一脉相传啊。
她淡淡地说:“既然是二哥舅舅的东西,那么我就不好先选了。二哥你先选吧?”
这一次凤瑞璃没有推辞,在尤璟微笑的鼓励下,他拿了那个青铜器。
想来那个玉玦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除,短时间之内凤瑞璃是不敢碰玉器的了。凤琉璃暗暗好笑,拿起那个古玉,打亮了手电,放在放大镜下凝神细看。
这一次,凤瑞璃的仪器也忙活了大半天。两分钟之后,凤瑞璃说:“西周青铜礼器。”
话音刚落,全场肃静。
凤琉璃还没有说话。
这一次,也没有念出什么晋国密文之类的奇怪文言文。
他赢了!
凤瑞璃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嘴角,目光瞟向凤琉璃:小丫头,想跟他斗,还早十年呢!
从小到大,凤瑞璃就以聪明伶俐而闻名,是远近皆知的“神童”,不光如此,他还是凤家唯一的男孩子,注定要继承凤南天衣钵的人。以凤琉璃一个区区的小丫头,居然敢在文渊阁里妄想压倒自己?她未免太天真了!要怪,也就怪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家里耍那么一点小手段,让自己母亲妹妹吃了亏,就可以把这一套搬到职场上来。
须知道,商场如战场,只懂得在家里玩家家酒的小女孩,就应该远远滚开!
“妹妹,你那边结果怎样了?”凤瑞璃故作关心地问道。
凤琉璃抬眸看了他一眼,凤瑞璃心底蓦地升起寒意:她明明已经输了,可是那如水一样的目光,反而令自己望而生怯?
“……二哥真是好本事。那么,请问你可以帮我鉴定一下这个东西吗?”
凤琉璃抬起手来,把那个古玉递给凤瑞璃。凤瑞璃气极反笑,他冷笑道:“妹妹这么说,是认输了吗?”
“认输倒也未必,只是希望可以证实我的推论而已。”
故弄玄虚!
凤瑞璃心中几乎要得意大笑起来,他一边打着奚落凤琉璃的腹稿,一边拿起那个古玉,用仪器扫描起来。
两分钟之后,仪器显示出结果:“约公元前6000年,新石器时代,红山文化。”
“……”凤瑞璃也吃惊了,他忍不住喃喃地道,“舅舅这个东西,可了不得啊。”
“如果是真的话,当然了不得了。”
清冷的女子声音钻入凤瑞璃耳中。
凤瑞璃先是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吃惊地抬头,“你说什么!”
凤琉璃眼中是毫不留情的讽刺,她微微笑道:“二哥,难道你的仪器只能鉴别仪器,不能辨认真假?这两件东西,都是赝品!”
“你胡说!”凤瑞璃下意识地摇头,“琉璃,你可不能输了就在那里胡说八道啊!什么赝品不赝品,你不是鉴别不出这些东西的年代吗?直说就是了!”
“二哥,我骗你干什么。”偏偏凤琉璃还一脸无辜。
别说凤瑞璃大吃一惊,尤璟更加难以置信,他说:“怎么可能,我这两件东西是在外国淘到的,当地的人也说了是真东西啊!”
“尤叔叔,虽然现实很残酷,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这两件东西确实都是假的。其实现在国内已经有一条赝品文物制造生产销售到海外的黑色流水线,或许你买走的,不过是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而已。”
“我不信!”凤瑞璃狂怒起来,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只是拨浪鼓似的摇头,“琉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舅舅都敢骗!”
“看来不给你看看事实,二哥是不会相信的了。”
凤琉璃对着人群外面招招手,“郭大娘,您来一下。”
一个衣着朴素,双颊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的中年女人怯生生地走到亭子里来。比起占了最佳围观角度的抱猫店主等人,她的打扮非常特别,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的玉坠子玉项链,手腕一串大珠子,腰间还挂了好几块玉佩。原来是连白楼的铺租都交不起,只能在白楼外面的阴凉地儿每月交两百块练摊的摊主。
她显然只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会被凤琉璃叫上来,但是又知道凤琉璃是这儿的高层人物,不能得罪,便一步三挪地凑上来。来到凤琉璃面前,郭大娘已经被眼前丰神俊朗的凤瑞璃和秀色夺人的凤琉璃映衬得手足无措,用浓重的地方口音问:“凤主管,找俺啥事儿?”
“郭大娘,您看看,这是不是您家乡的手艺。”
凤琉璃把青铜器和古玉丢破烂一样丢给郭大娘,只看得尤璟脸上肌肉一阵狂抖。郭大娘接过东西,仔细看看,肯定地说:“是。”
“哼,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婆娘,跟你串通好了演戏而已!”
郭大娘听到凤瑞璃出言讽刺自己,原本就黑里透红的脸色顿时变成了黑色,吭哧吭哧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凤琉璃微笑道:“二哥稍安勿躁。”
这时候旁边的车教授发话了,他问郭大娘:“郭大娘,听你口音,是南阳平溪村的人?”
郭大娘点点头:“没错。”
“哟,那里可鼎鼎大名啊。造假村!”这次是另外一位店主叫道。
原来这条赝品产业链的源头,就在邻省的南阳市平溪村。说来也是有历史渊源,邻省是文物大省,除了古都长安,就是这个省出的皇帝最多。有“三步一皇陵,五步一遗址”的美称,有真的,自然也就有假的。平溪村造赝品的技术独步天下,造得比某些地方的博物馆的仿制品还像真品,几乎全世界的中国文物赝品都在这里流出去,远销海外。
而这位郭大娘,就是平溪村人。她从村子里进一点儿货,在白楼前面练摊。她的生意做不大,所以也就没多少人留意到她。只有凤琉璃在一次巡视白楼的时候注意到郭大娘的平溪村口音,作为上一辈子没少打交道的人群,她就记在心里了。
“这么说,这两件东西是平溪村里出来的?”车教授皱起眉头,老实说,这两件东西实在太像真品了,不拿回去仔细分析,现在就连他也很难下定论。
而郭大娘,只看了一眼就这样肯定?
“教授,你们要不信,俺可以当场做一个给你们看。”
郭大娘出语惊人。
车教授惊讶道:“当场做?”
“没错。”说到自己的“专业范围”,郭大娘一扫刚才的自卑羞涩,显得自信满满,“青铜和玉石是最容易造假的。我虽然懂得不多,却也能够做出来。三十分钟时间就够了!”
凤瑞璃和尤璟目瞪口呆,特别是尤璟,没想到自己珍而重之从库房里取出来,早早跟凤瑞璃串通好给了详细资料的两件古董,居然会是假货。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只是骑虎难下。
幸好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也都不在尤璟身上了。只顾着起哄:“造一个!造一个!”
平溪村在文玩行业里名气很大,却不是什么好名声。村民大概也知道自己干的是缺德事,所以一向都很神秘。村子就在深山中,所以村民也就划地而治,村外人不是有人带的话,压根没法进村子。
因此,这个传奇的村落,也就越来越显得神秘。甚至有无聊的人,专门炒卖平溪村造出来的高仿文物。
如今有机会见到平溪村民当场造假,这帮平时闲得蛋疼的店主们顿时来劲了。有好事的老板从店里弄出两件赝品来,质地同样是青铜以及玉的。郭大娘要了几件简单的机械,还有一些泥巴,左右看看,进了旁边的公共厕所。大家下意识地要围拢过去,被凤琉璃客气地赶了出来:“各位老板,我知道大家很好奇,不过且不说郭大娘肯给我面子露一手,就是这个地方也不适合大家进去呀——”
大家一看门牌上写着大大的“女厕”两个字,哄地乐了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今天热闹看够了,就给点面子凤大小姐吧。”那个抱猫老板笑着回到前排坐下来。
于是凤琉璃叫来手底下人,拿出大茶壶给在场的人斟茶倒水。
她在下面忙活着,上面的凤瑞璃只是冷眼旁观。如今他已经被冷落在旁,俨然就是路人甲。他从来不知道,凤琉璃在这里的人缘竟然这样好,白净的脸皮更加白中带青。
------题外话------
今天开始恢复三千更啦。这个星期真是累得彤彤一口老血都喷不粗来啊。过年赶上加更实在太苦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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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兄妹相争父亲责难
“瑞璃,现在怎么样?”
尤璟在旁边问,他神情略显沮丧,不过也没有太离了格。
“没想到你妹妹这样厉害,真是虎父无犬女。”
凤瑞璃假装听不懂尤璟劝自己认输的言下之意,只是淡淡地说:“故弄玄虚的把戏,谁都会耍。”
尤璟见凤瑞璃双眸燃烧着不正常的疯狂,叹了口气,走到凤琉璃跟前加入他们的谈话中去了。
“琉璃,很久不见,越发有出息了呢。”
凤琉璃笑意盈盈地看了尤璟一眼,双眸幽深:“尤叔叔,你好。”
一边聊着有的没的,一边等待郭大娘从女厕里出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三十分钟到了。凤瑞璃不耐烦地说:“好了,琉璃。三十分钟到了,那位郭大娘出来了吗?可不要诳了我们的东西跑了。”
他这样一说,顿时就引来几道愤怒的目光。这些都是跟郭大娘交好的练摊人,如今凤瑞璃一再表示看不起郭大娘,他们首先不乐意了。凤瑞璃鄙夷地看蝼蚁一般乜了那几个乡下人一眼,转过身去。
“来喽来喽。俺来喽!”
郭大娘从女厕里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两大卷卫生纸。她一边走向亭子里,两边的人纷纷掩着鼻子让开过道来:这人流密集的某地出来,太“味儿”了。
直到凤琉璃递给郭大娘一杯茉莉清茶,那股幽幽芬芳才把不雅的味道掩盖下去,郭大娘把茶水一口气喝光,这才感激地笑笑,小心翼翼地揭开手里的卫生纸。
周围一圈人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
一个质地古朴庄重的青铜礼器,带着岁月沧桑的痕迹,傲然倔强地立在桌面。礼器旁边,是一块透明微黄,约莫三指宽的古玉。
凤瑞璃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凤琉璃从他手中拿过那个仪器,扫描了一番。
这一次,仪器报出来的年代,居然跟上次一模一样。
“西周礼器。”
“红山文化玉器。”
“哈!这玩意儿有意思啊!”一个胖老板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的假的,哪门子的西周青铜!就说是上周还嫌早呢!”
眼睁睁看着三十分钟前还簇新的仿古工艺品,经过郭大娘一番鼓捣之后,这个号称最高尖精的仪器居然就此鉴定是“西周”的。有人大声嘲笑道:“喂,如果都从这个仪器走真假,那真货岂不是多了去了?”
老板们毫不留情地发出阵阵哄笑声,不是他们不厚道,而是凤瑞璃从出来开始就显得高人一等的讨厌模样,刚才又公然鄙视练摊儿的,大家都不耐烦他了。
“二哥,看来这场比试已经没有意义了。”凤琉璃盯着凤瑞璃,似笑非笑地说,“文物鉴定,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真假,其次才是断代。你的仪器只能断代,却没法辨认真假,那这种仪器要来有什么用呢?又或者说,可以拿来赢这种无聊的眼力比试吧,那好,我认输了。”
“大小姐,什么输了,我看是那位二少爷输了吧!”
远处不知道是谁大叫道。
凤瑞璃自出娘胎以来都没有受过如此大的侮辱,而且这侮辱还是来自他从小看不起的凤琉璃,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脸色黑成锅底,怒道:“琉璃,算你有种!”
“你们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炸雷般的怒喝,在庭院外面响起。大家转头一看来人,顿时肃然,纷纷让道:“凤老板!”
“凤老板!”
一个穿着丝绸唐装的中年男人气鼓鼓地走进来,双眼突出,极为生气。正是出差一周,今天才赶回来的凤南天。
大家见凤南天回来,热闹也看完了,于是三三两两地散掉。凤琉璃和凤瑞璃见父亲回来,连忙双双迎上去,一个“爸爸”一个“父亲”左右地叫着。凤南天却一个都没有理睬,自顾自地来到亭子中间,先对车教授道了歉,让他收起东西回去。然后才狠狠瞪了凤琉璃和凤瑞璃一眼,说:“你们两个,都到我办公室里去!”
……
回到凤南天的办公室里,凤南天一屁股墩到太师椅上,就开始呼呼喘气。
房间里死一样寂静,最后还是凤瑞璃打破了沉默:“父亲,请别生气了。是儿子我不对,太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知道意气用事就好了!”凤南天顿时炸了,“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斗眼力比赛,你以为你是那些跳梁小丑吗?你是凤家二少爷!大庭广众,就算赢了你妹妹又有什么光彩!”
凤瑞璃被父亲教训,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琉璃,你也是的,你哥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你是第一天在文渊阁还是怎么的?”
凤琉璃说:“对不起,爸爸。”
凤南天挥挥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好像过了一辈子,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秒钟,凤南天才重新开口说话:“瑞璃,琉璃,你们两个,都是父亲的好孩子。虽然……在过去,你们之间有那么一点矛盾。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文渊阁里工作,那么我就希望你们可以专业一点,不要把家里的那一套带到这里来。毕竟文渊阁是我们凤家的立足之本,而你们才刚来到这里,就自己窝里斗起来,没得就给了机会旁人趁虚而入。”
凤南天说着,点燃一个雪茄,吐出长长的烟圈。他很少吸烟,凤琉璃记得,上一次凤南天吸烟是在七年前,他做出要把尤珍母女赶出国的时候。想来现在凤南天的心情,一定跟上次一样糟糕。
思来想去,凤琉璃知道现在再认错已经于事无补,只会更加火上浇油而已。凤南天希望听到的,是事情的解决方法,她心生一计,笑道:“爸爸,我知道这次我和二哥确实闹得大了,在外人看来,倒好像是我兄妹不和似的。事实上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其实今天斗眼力的宝物,都是我们将要在一个星期之后拍卖会上拍卖的东西呢。”
凤南天哦的一声,双眼精光熠熠地看向凤琉璃。凤琉璃狡黠一笑,坏坏的道:“这是个炒作的年头,不怕出臭名,就怕不出名。这次的拍卖会是文渊阁主办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拍卖,只不过现在市场都追捧一些金银陶瓷类的东西,原本准备送上去的春秋竹简、秦砖汉瓦这些东西,却卖不出好价钱来。现在我和二哥这样一比赛,报纸上网上一八卦,那可就两说了。”
“你意思是,这是你的炒作?”凤南天闻言,火气顿时消了不小。原本他也是担心家丑外扬,才这样生气的,如今凤琉璃不光自个儿把兄妹不和的事撇的清清楚楚,捎带着连解决办法都帮他想好了,并且还是能够为文渊阁带来利益的办法。凤南天的语气当场缓和了不少,“真是胡闹!”
虽然还是责备的言辞,却已经没有了责备的意思。
凤瑞璃这时候也醒悟过来,连忙说:“没错,就是这样的。而且,我们还可以请记者来写点什么。让事情大一点。这样到时候那几件拍卖品将会更加瞩目呢!”
一边说,凤瑞璃一边暗暗后悔,这么简单的转移注意力的小计谋,居然被凤琉璃那丫头抢了先。
“不,二哥,这话就差了。现在这样差不多就好了。”
凤琉璃摇摇头说,“过犹不及,我们再怎么样,做的也是文玩生意,顾客都是文化人。如果一件拍卖品有过多的炒作,那些多疑的客人说不定以为是我们忽悠他们呢。”
“琉璃说得没错。”凤南天点头说,“我们不需要再做什么功夫,只要把那几件比试眼力的东西放到拍卖品名单上,到时候名单一出来,有心人自然会留意到它们。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他思考一番,自觉十分满意,这才点点头说:“那么,拍卖品的事,就由瑞璃你去负责吧。琉璃,听说你今天破译了晋国密文?你留下来一下,跟我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凤南天显然在赶人,凤瑞璃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
才关上门,他脸上温和恭谨的表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阴鸷地盯了好一会儿凤南天的办公室大门,这才转过身去。
“那个……”
冷不防,有人在走廊尽头拦住凤瑞璃的去路,“二少爷,请问主管还在老板办公室吗?”
凤瑞璃现在听到凤琉璃的名字就要生气,他正要发作,等到看清眼前来人时,脸色又是一缓。面前的女子杏眼桃腮,身形窈窕,正是当天给他留下相当好印象的,凤琉璃的私人助理小桃。
“小桃,她还在爸爸的办公室。你找她的话恐怕最少要等半个小时了。”
“噢,这样啊。”小桃的脸色却并不十分焦急,而是转过身来,跟凤瑞璃并排往电梯口走去,“这样我只好回办公室等她了。”
凤瑞璃心念一动,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几份文件需要主管签字而已。不是太急。”小桃忽然意识到凤瑞璃也算是自己顶头上司,连忙掩口低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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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用光的日子跟裸奔一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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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小桃遭遇瑞璃情劫
凤瑞璃却丝毫不以为意,他说:“没什么,事情有轻重缓急嘛。说起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下周的拍卖会我要加几件拍卖品,就是刚才我和琉璃比试眼力的那几件。货物的出入库,是不是要经过琉璃的签字同意?”
“不是主管,库房是钟旗钟大哥管的。要从销售部出一份申请表到钟大哥那里去。”小桃业务十分熟悉,可谓对答如流。
“这样啊。那可为难了,这些表格什么的,我可不熟呢。”
小桃说:“不妨事。让底下人去做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虽然说主管主要是做研究鉴定工作,不过也管行政工作。而我是特别助理,基本上别人不管的事都归我管。”
“这样吗?”凤瑞璃开玩笑道,“那我可要多多请教了。你知道我的妹妹做事比较强势,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要让她三分呢。”
“哪里,是二少爷你谦虚而已。”
说说笑笑地,不知不觉气氛变得十分融洽,凤瑞璃见小桃谈吐可喜,原本阴云遍布的心情也渐渐晴朗起来。
电梯门打开了,小桃伸出纤纤玉指,按住电梯门,自然而然地让到一边去:“二少爷请。”
她的头微微垂着,秀发丝丝缕缕地披散到肩上。幽幽香气钻进凤瑞璃鼻中,凤瑞璃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说:“你用不着这样客气的。”
“要的,二少爷。”
小桃抬起头来,对视着凤瑞璃,脸上是甜美的微笑。
凤瑞璃看着眼前那张细眉细眼的脸,血往上冲,冲口问道:“小桃,方便的话,午饭一起吃吧?”
凤家二少爷竟然约自己吃午饭?小桃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凤瑞璃的,大致上是不假思索外加受宠若惊地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直到午饭点到了的时候,小桃依约走到文渊阁人迹罕至的后门,见到身穿亚麻色马甲、白色衬衫,宛如美玉般散发温润光芒的凤瑞璃站在那里,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小桃,你喜欢吃什么?”
因为不好太过张扬,凤瑞璃已经提前把车子开了出来,小桃上了他的雷克萨斯跑车,豪华车舒适的座椅让她感觉如坐云端。听到凤瑞璃问自己,小桃客气地说:“客随主便,二少爷你拿主意好了。”
凤瑞璃笑起来说:“工作时段之外,不用那么客气。”他想了想,“法国菜?意大利菜?日本菜?泰国菜?还是中餐?”
虽然凤瑞璃平时就是相当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小桃认为),但如今两个人单独相处,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凤瑞璃踌躇了一轮,小桃终于大起胆子来说:“就日本菜好了?”
“好,那就日本菜。”凤瑞璃琥珀色的眼眸笑盈盈地看了小桃一眼,近距离的看,他脸上肌肤细致,五官完美,狭长的凤眸如春风满面,即使他不摆任何架子,也足以证明他是个王子般的人物。
凤瑞璃发动了车子,涡轮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载着小桃驶上了文渊阁后面的公路。
……
接下来的几天,小桃都没有在工作状态上。她爱上了凤瑞璃,而且一下子就在爱河里沉得很深很深。如果说之前对凤瑞璃只是印象良好,那么在那顿午饭之后,小桃就是彻底的爱上了。
可是,铁一样的事实也清楚提醒着小桃:凤瑞璃每天都前呼后拥地在文渊阁里走来走去,主管们恭谨的眼神告诉她,她爱上的是这里的王子。
而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灰姑娘。
一顿午饭,在这个自由恋爱的社会里,实在说明不了什么。何况那天凤瑞璃跟她谈论的,多数是工作上的事。
这天凤瑞璃不在公司里,到外面视察拍卖会场地去了。小桃心不在焉,晕晕乎乎地,一连拿错了好几份文件。
“小桃,小桃?”
直到凤琉璃叫了她好几声,小桃才如梦方醒,映入眼帘的,是凤琉璃似笑非笑的脸:“小桃,是不是桃花运到了,傻笑了整个上午。”
小桃的心猛然狂跳起来,她低下头急急忙忙地扒拉着文件,边心慌意乱地说:“主管你又在开玩笑了!”
“嘿,恋爱中的女人那种气场,可是挡都挡不住啊。说说呗,谁家那么幸运,可以得到我们小桃的芳心?”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凤琉璃刚批完上午的文件,迎来例行的小憩时间。她今天心情很好,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小桃两个人,于是就开起了小桃的玩笑。
可惜的是,小桃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不希望凤琉璃开自己玩笑,她脸颊绯红道:“主管不要胡说啦。只不过是昨天晚上看了百变大咖秀,今天想起来还觉得好笑而已。我这种人,哪里会有好男人看得上哦。”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自己!”凤琉璃瞪大眼睛,看着小桃说,“小桃你又聪明又漂亮,而且工作也不错。是难得的好女孩,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可是,主管你知道的,我家里多穷。男人又不是傻子,差不多的工薪阶层,就算不找个白富美少奋斗十年二十年,好歹也找个门当户对的吧。”小桃居然苦笑起来。
没错,小桃也有小桃的软肋,就是她那贫寒的家庭。
为此,她早早就舍弃学业,舍弃爱情,甚至一定程度上舍弃自己女性的身份,走进职场,披上盔甲,冲锋陷阵。
“你不要这样想嘛。你这样优秀,说不定哪位富家公子看上你了,只有穷光蛋才指望让女人养。真正有钱的男人,都是养女人的!”
小桃苦笑起来,凤琉璃知道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打了个哈哈,就岔开去了。其实论到私人感情,凤琉璃和自己每一个部下都不错。平时工作的时候,她丁是丁卯是卯,不过小憩时间,凤琉璃向来没什么架子。
也许她并不是那么善于甜言蜜语的人,但是那种真诚,还是可以被有心人感受出来的。
正是因为凤琉璃跟小桃私交不错,下意识地,小桃才不愿意让凤琉璃知道自己跟凤瑞璃约会的事。凤家两位太太的事情,在文渊阁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小桃这种离高层近的员工,要打听到什么,更不是难事。
凤瑞璃跟凤琉璃不和,让小桃有一种罪恶感。
然而,凤家二少爷的垂青,又让小桃无法抗拒。
那天凤瑞璃带她去的日本餐厅,服务员跪在地上,仿佛仆人迎接主人的归家。满眼是考究的日式装修,满耳是悦耳的日语。
那张精美的菜单,小桃只看了第一眼,就像被烫了手一样缩了回去,凤瑞璃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拿过来点菜。他竟然可以用流利的日文说话,他风度翩翩,既不会让第一次进这种高级餐厅的小桃感到局促不安,又不会让那些一双利眼的服务员看低自己。
菜,一样一样地送了上来。有茶碗蒸,用鳗鱼肉剁成茸,一层鳗鱼一层蛋液地蒸得恰到好处,最上面放了一片松茸,异香扑鼻;有甜虾刺身,据说刚从北海道空运过来,果真鲜甜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肚去;有吞拿鱼最肥美的部分,凤瑞璃说这被称为“拖罗”,新鲜的鱼肉还带着海水的味道……就连饭团,都精精致致地做成完美的三角形,上面均匀地撒着炒好的黑芝麻。
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更何况小桃已经苦了十多年。听到凤琉璃那句“真正有钱的男人都是养女人的”,更加仿佛醍醐灌顶。
没错,与其找一个嫌弃自己的工薪阶层苦哈哈地过日子,那不如利用好这次机会,去把握凤瑞璃!
大概凤琉璃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居然促成小桃下了如此决心。从凤琉璃办公室里走出来,重新开始工作的小桃,目光已经坚定了很多。
……
在中午午休时,凤琉璃就离开了办公室。从办公室走出来,凤琉璃没有见到小桃的身影,她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眉头微蹙,匆匆走向停车场。
在停车场休息室里歇着的司机老林见到凤琉璃这个时候下来,吃了一惊:“小姐,你要用车吗?”
“是的。不过我自己开车出去就行了。”
凤琉璃简单扼要地说着,就走向自己的宝马车。老林于是不再说话,自顾自打瞌睡去。而凤琉璃一路驱车,到了闹市区。
第一人民医院坐落在平阳市繁华的中心商业区,这一带同时也是平阳市的老城区,街道两旁树荫浓密,各种小巷如蜘蛛网般延伸开去。凤琉璃把车子停好,看到人民医院后门,仔细辨认着门牌号码,寻摸着往后门对面的一条小巷摸了进去。
在小巷窄窄的路口,凤琉璃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简陋的木板手推车,别出心裁地画着可爱的嫩黄色小鸡。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正在背书包放学的小学生们簇拥着,忙而不乱地烤着一种当地小吃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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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杜清落难
烤蛋糕的香气充斥在空气中,虽然是个不起眼的街头小摊档,然而那个女人却跟一般摊贩截然不同。她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洗得笔挺地,而且眉清目秀,书香气息宛然。
凤琉璃见到那个女人,顿时眼眶一涩,脱口而出:“婶婶!”
杜清抬头见到凤琉璃站在马路对面,也是一呆。
“……琉璃?”
小学生们交完钱拿着小蛋糕四散而去,杜清暂时歇了生意,惊讶地看着凤琉璃说:“琉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婶婶,倒是我问你。爸爸不是按月打钱给你的吗,怎么你会来到这里,练起摊来了!”凤琉璃看着杜清那因为操劳而变得粗糙的双手,心疼不已。
她听到消息说在这个小巷口里有个小摊摊主长得很像杜清,打电话给凤毓璃,小孩子又吞吞吐吐地。凤琉璃三言两语连骗带吓地,这才骗出了真相。她还不放心,亲自过来看一看,结果,传言居然是真的。
出身帝都名门,嫁给凤南啸后又一直养尊处优,被呵护着疼着的杜清,如今为了养活自己和儿子,竟然沦落到在街头卖小吃。
想到这里,凤琉璃的心都忍不住颤抖。她说:“是不是爸爸没有给生活费给婶婶了?”
面对激动的凤琉璃,杜清反而淡然得多:“你爸也有你爸的难处,帮我,是亲戚的情分,不帮我也没有什么。”
“不可能!再怎么说,毓璃也是爸爸的亲侄子,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婶婶,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
“没什么。琉璃,你用不着为我担心,我还年轻,又有力气,等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紧张期,我就去哪里找一份工作。你婶婶虽然死了老公,却还没有下贱到吃嗟来之食。”
杜清越是倔强,凤琉璃越是肯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防止尤珍搞鬼,凤南天资助杜清的钱,破天荒地从公司走账。按理说财务会按月打钱到杜清账户上。
可是现在杜清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那么肯定已经不止一月没有收到钱了……到底是谁搞了鬼呢?
心如电转,眼前忽然一黑,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来到杜清面前,眯着眼睛左右打量着小鸡摊位,做小蛋糕的炊具,为首的一个耳环小子目光滑过杜清放满零钞的小盒子时明显亮了一亮,随即盯着杜清。
“呵,老板娘,发财呢?”
凤琉璃抢上杜清跟前,沉声说:“你想要怎样?”
“在我板寸的地盘上发了财,还不孝敬爷爷一点儿给你看场子的辛苦费?”耳环小子嘿嘿坏笑起来,伸手就往那钱盒子抓去,“让爷爷给你数数?”
冷不防凤琉璃把手搭在耳环小子的爪子上,杜清在她身后轻轻拽凤琉璃的衣角,凤琉璃只当没感觉到,她盯着那耳环小子,目露寒意,微微冷笑:“我可没你这种不肖孙子。”
耳环小子一愣,随即大怒:“臭丫头,嘴巴还利索得很!”
他目光一滑,滑过凤琉璃身上的香奈儿连衣裙,贼兮兮地笑起来:“老板娘的俏妞朋友?”
话音未落,凤琉璃一记直拳已经打在了他眼圈上!耳环小子杀猪一样大叫,捂着眼睛蹲下。他身后的两个混混见到凤琉璃暴起发难,顿时围拢过来。凤琉璃冷笑:“孙子,你叫得难听死了!敢欺负我婶婶,也不打听下你奶奶我是谁!”
“打!打死那小妞儿!”耳环小子右眼起了一大块乌青,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凤琉璃一个扫堂腿,把他绊了个狗吃屎。
小混混眼见凤琉璃身手如此利落,他们好歹也是街头“身经百战”过来的,一看就知道凤琉璃是练家子。他们大叫一声,抄起腰间的家伙就双双扑了上来。
可是,这些只会好勇斗狠的小混混,又怎么比得上真正有功底的凤琉璃。凤琉璃出手好快,手一伸已经拿了杜清搁在煤气炉上,还带有鸡蛋浆液的大海勺,当当两下子,像打地鼠一样依次敲在那几个小混混脑壳上。
这种精钢海勺杀伤力惊人,小混混顿时抱着脑袋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凤琉璃再一个扫堂腿,小混混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那耳环小子嗷嗷叫着冲上前来,凤琉璃抄起一勺蛋液往他脸上泼去,黏糊糊的鸡蛋浆糊了耳环小子一脸,凤琉璃麻利地把他拨了个原地转圈圈,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耳环小子一下飞出好远,摔了个狗吃屎在马路牙子上。他手下那两个小混混哼哼唧唧的,嘴巴里表子贱货胡乱骂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冲上前了。
这是凤琉璃第一次在杜清面前显露身手,杜清被吓坏了,这时候才恢复语言能力:
“琉璃……差不多了吧?”
“吃了苦头还敢骂人?”凤琉璃听到满耳的粗言秽语就不爽,她捏住那俩小混混的鼻子,一边一个依次满满地灌了一大口又腥又粘滑的新鲜鸡蛋面粉浆,小混混们嘴巴被塞住,顿时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声音,死狗一样瘫在哪儿。凤琉璃这才指着地上那俩家伙对爬起来的耳环小子说,“今天姐留个见面礼给你们,以后再敢来这儿,我见一次打一次,滚!”
一个滚字掷地有声,耳环小子眼见凤琉璃虽然穿着斯文,可是下手毫不含糊,不敢再乱说话,一边一个拖起两个手下。这三个人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行动却没有妨碍,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凤琉璃看着那三个混混消失在小巷拐角处,这才转头对杜清说:“婶婶,没有被吓坏吧?”
杜清到底是将门虎女,心理素质极佳,这时候已经完全镇静下来了,她呆了半天,这才说:“琉璃,其实他们只是求财而已。你这样为我出了头,往后他们还会回来找麻烦的。”
她倒不是指责凤琉璃,只是用平淡的语气指出另外一个事实。
“婶婶你不用担心。”凤琉璃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喂,我婶婶遇到了麻烦,你到底管不管?”
……
十分钟后,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萧夜就出现在凤琉璃面前。凤琉璃把杜清的情况跟萧夜一说,萧夜顿时面罩寒霜。
“你这个前任老大,好歹还有点儿人脉在这边吧?保护一下我婶婶也不行吗?”
凤琉璃和萧夜如今已经是老朋友,说话也就不太讲究。而且她知道,只要是杜清的事,萧夜就一定不会不管。
“琉璃!”反而是杜清,眉头微微蹙起,轻轻地对琉璃说,“不能这样跟萧夜说话!”
当年凤南啸还在生的时候,就对萧夜非常看重。连带着杜清也一向对萧夜客客气气的。如今见到凤琉璃对他的态度这样随便,杜清意外不已。
萧夜却习惯了凤琉璃的态度,他很干脆地说:“我确实不知道杜清阿姨在这里练摊。这事好办。阿黑如今是东区大堂主,我让他罩着阿姨就可以。”
萧夜也是个行动派,当场就拿出手机来走到一边去打了个电话。短短几句话后,他走到小摊档边上,清冷的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可以了。”
“不过……”他上下左右带着打量着杜清的小摊档,好看的眉头又微微蹙起,“为什么杜清阿姨会摆起小摊档来了?琉璃,你爸爸不是按月给生活费杜清吗?”
“对呀,婶婶,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收到情报,恐怕凤琉璃至今还蒙在鼓里。萧夜见这地方人来人往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说,“这里吵,城管又随时会来。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请客。”
凤琉璃点头说好,杜清还来不及反应,凤琉璃就手脚麻利地帮她收拾起东西来。鸡蛋糕小摊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三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收拾完了。刚才打架泼了一地的鸡蛋浆,凤琉璃用水冲冲,水泥地上就跟新的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喂,你们这就要走啦?”杜清为难地说,“这些还是吃饭的家伙,没地方放啊。”
萧夜说:“可以放到医院后门门房那里,我跟他很熟,一两个小时没问题的。”
于是凤琉璃和萧夜推起车子,双双往医院后门而去。
杜清走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感动之余,不由得若有所思。
当年她和凤南啸刚刚认识的时候,凤南啸很穷,也在练摊,做的就是这种鸡蛋糕小吃。在北方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来自南方的小吃,被鸡蛋糕奇异的香味吸引过去,从此一吃就上了瘾。刚相识的两个星期,杜清几乎一天三次光顾小吃摊,发展到后来跟凤南啸一起招徕顾客,一起躲城管,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凤南啸消失了。
自己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找到了他,他居然正在游玩的路上。
那时候杜清才知道,凤南啸是有钱人家的小儿子,一个人背着背包环游世界玩儿。练摊是因为他的旅费全部花光了所以想出来的权宜之计而已。帝都高层的生活虚伪而乏味,凤南啸的出现,为杜清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
想到凤南啸,杜清不由得胸口一痛,眼前的桃红柳绿,树影婆娑,萧夜和凤琉璃的背影,一切一切,突然都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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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金融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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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在重庆老灶吃,凤毓璃今年已经上初一,中午不在家里吃饭。【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凤毓璃成绩优异,苏南学园愿意提供奖学金来留着这个学生――跟当年家境贫寒的萧夜情况一样。但凤毓璃毅然拒绝了苏南学园的橄榄枝,转而去了城里一个公办高中念书,如今在那里也是成绩优秀,很得学生老师的喜欢。
凤琉璃理解凤毓璃这样做的原因,虽然学校希望留着凤毓璃来为自己提高升学率,但苏南学园上上下下的学生谁不是一双富贵眼睛,留下来,家道中落的凤毓璃日子只怕不会那么好过。还不如干脆到平民百姓的学校里去,成长环境更加平等。
三人坐下来,萧夜点菜,凤琉璃和杜清聊了一会凤毓璃的事,话题就转向凤琉璃所关心的,那些去向不明的资金上。
说到这个话题,杜清的笑容都奇怪起来,她捋捋头发说:“说起来,其实是我不好,也是我们理财不善。”
原来在凤南啸刚刚去世那两个月,杜清确实收到了凤南天的钱。每个月一万块的生活费,既不会太过奢侈,也足够让母子俩衣食无忧。杜清开始到处投简历找工作,但她在家多年,没有一技之长,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因为带着孩子,需要考虑上班远近还有加班的问题,如今金融危机刚过各产业萧条,招聘的人也不多。一时之间杜清竟然没能找到适合的工作。
“一天,毓璃放学回来,很高兴的告诉我,他们班上一个同学家里是在银行做基金经理的,可以买一种期货基金,非常有利可图。毓璃说服了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居然就这样把积蓄都投了进去。谁知道,这种东西居然是累计期权的变种版,前两个星期基金跌破发行价,我也还被迫需要买入……这时候,瑞璃发现我提前预支了不少生活费,问了过来,我无话可说,便跟他写下保证书,再也不从你们家领资助金了。”
说到这里,杜清突然苦笑起来:“所以,琉璃,这事不怨天不怨地,只怪我自己一时贪心,眼看着是陷阱都往里跳。”
杜清说话的时候,凤琉璃留意到她提到的一个名词,不由得大惊失色:“累计期权?!”
萧夜见她神情严峻,不解地问道:“累计期权是什么?”
“是一种投资玩法,英文名字是accumulator。可是,因为风险太大,所以在行内又被人叫做:i―kill―you―later(回头我会杀了你),参与投资的人,可以用低于发行价去买产品,在产品高于发行价的时候,可以随时卖出获利。但是当产品低于发行价,就需要在合约期内不断以原价买入产品,直到合约期满为止。在香港,97年之前,不知道多少银行家因为这个accumulator跳楼自杀。”
凤琉璃在金融理财一块并不擅长,所有的一点点知识全部来自前世的乔宇。但是就算是乔宇,也不敢轻易涉足这个累计期权――原因无它,因为它的涟漪后果太可怕了!
考虑到国家的金融稳定,在内地目前还没有开放正式的累计期权。但是有一些无良银行,会打擦边球弄些类似的小额投资来欺骗散户资金,获取利润。因为涉及的金额不大,投资周期也不长,所以往往被坑了的散户,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想到,这次杜清居然被坑了。
凤琉璃心如电转,沉吟不语,一时之间,餐桌上安静下来。
“那么,杜清阿姨,你现在还有继续往那个产品里投钱吗?”
杜清摇摇头说:“第一个月底,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停了。好在当初谨慎起见,我也没有跟银行签多长时间合约,只是签了三个月而已。”
短短三个月,已经把杜清不多的积蓄全部拖了下去,并且还让凤瑞璃因此抓住她的痛脚,抽掉了凤南天对杜清的经济支援。
“反正,停了就好。这段时间困难点没关系,我们就当钱打水漂了。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跟我和琉璃说。”萧夜诚恳地道。
凤琉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他一眼。
萧夜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难得见到你居然这样主动帮忙,我以为外头要下雨呢。”凤琉璃忍不住好笑。
的确,自从认识萧夜以来,他都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美则美矣毫无温度。然而,唯独对杜清,还有那位病床上的母亲,萧夜是温柔的。
“别这样,萧夜是个好孩子。”杜清抿嘴笑道,“反而是你,琉璃,婶婶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平时一副带刺玫瑰的模样,怎么跟萧夜就这样要好了!”
凤琉璃心里别的一跳,跟萧夜异口同声说:“别胡说!”
此言一出,两人都吓了一跳,凤琉璃回过头来,正好跟萧夜四目相对,两个人脸上都微微一红。
好像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这时候服务员笑盈盈地上菜来了。一边红一边白的鸳鸯锅底热气腾腾,肥牛、肥羊、毛肚、肥肠、冬瓜白菜豆芽海带流水价送上来,一样一样让人看着就食欲大振。
“啊,上菜了。”萧夜看着那些食物,脸上露出痴呆表情,接过盘子就往沸腾的红汤里倒。
凤琉璃不由得微微感到丢脸,都多少年了,萧夜这个吃货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她轻轻一筷子打在萧夜手上:“慢点儿,今天还有别人呢!”
“还有别人?是指我吗?”杜清掩嘴笑问。
凤琉璃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窘道:“婶婶,他就是这样……”
“就是怎样?琉璃,难道你们经常一起吃饭?”杜清敏锐地捕捉到有用信息。
凤琉璃更窘了:“因为周围没有人喜欢吃辣的,所以偶尔搭个伙……”
“搭伙?”
凤琉璃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好了好了,吃吃吃。”
冷不防,杜清和凤琉璃面前的碗里都多了一大勺辣得香喷喷的肥牛,萧夜对她们顾着说话不吃饭的行为表示不满:“天大的事情,吃了再说。”
杜清大概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萧夜,又被吓到了。凤琉璃好笑起来,她拿起旁边的啤酒,为杜清、萧夜和自己满上:“好吧,天大的事情,吃了再说!”
凤琉璃举起杯子:“来,干杯!”
“干杯!”
三个杯子碰在一块,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起无数泡泡。
这个重庆老灶火锅,是这一带的老字号了。店主是地道重庆人,做生意实诚,火锅分量足、味道好。虽然现在是夏天,又是中午时分,可店面里还是坐满了一大半人。萧夜一向战斗力惊人,除了火锅之外,还叫了两碟炒菜。
杜清夹起一块蒜薹腊肉,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腊肉炒得味道还可以,就是蒜薹有点儿老。这个季节,本来就不是吃腊肉的季节,也就罢了。”
“婶婶你对腊肉有研究?”
“咦?你不知道?”杜清看了凤琉璃一眼,笑道,“是了,以前你来我家里吃饭,都是厨子做的饭菜。我和你叔叔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你叔叔正在环游世界的路上,我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一路上的饮食都是我照顾他的呢。”
不光是萧夜,就连凤琉璃,都从来没有听杜清提起过这茬往事,她呆住了,夹到半空的毛肚重新掉落到碗里。
“夏天除了吃火锅之外,还有很多时令菜可以吃。三黎鱼、六月黄,都是夏天的美味。那时候,我们走到哪吃到哪玩到哪,日子虽然苦了些,却很开心。”杜清看着眼前咕噜噜冒泡的火锅,雾气氤氲了她的脸,她见凤琉璃和萧夜都呆呆地看着自己,忽然笑道,“对了,你们今天帮了我的大忙,要么明天到我家里来,我做饭给你们吃吧!你们都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
萧夜不做声,凤琉璃鸡啄米似的点头。
吃完了饭,杜清要回去继续练摊,萧夜和凤琉璃也要上班了。把杜清送回摆摊的位置上,凤琉璃注意到,已经有好几个九雷的熟面孔或者化装成小摊贩,或者伪装成闲人在小巷口附近晃悠,看来她判断得果然不错,萧夜作为肃清九雷历史上最大叛乱的前任老大,直到如今人脉都还在。
这样,杜清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脸上不动声色地跟杜清道了别,凤琉璃的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里,就跟萧夜一块走进医院后门。
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萧夜忽然在她身边说:“琉璃,你那个小妈,是不是又回来了?”
凤琉璃吃了一惊,萧夜明明不是自己这个圈子的人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萧夜看出她神情诧异,耸耸肩说:“杜清阿姨倒霉,估计你们家里最开心的人就是你小妈了吧。还有,刚才阿姨提起瑞璃,不就是你们家那个著名的哥哥么,当年在苏南学园,我可没少听他的名字。”
凤琉璃这才想起,萧夜跟凤瑞璃也是校友。但是,也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么一点儿细节萧夜居然也记得,并且在如今迅速作出推断,这家伙的记忆力和推理能力也太强了点。
重生之小姐你好毒80_重生之小姐你好毒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章 金融陷阱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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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金融陷阱(2)
“没错,小妈确实回来了。”家里这些事,凤琉璃从来不会瞒着萧夜,“而且带着碧璃和二哥一起回来。如今的家里,又不得安宁了呢。”
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现在又不得消停。凤琉璃心底冷笑,尤珍、凤碧璃、凤瑞璃,这三个人,看来这辈子都铁定要跟自己纠缠到底了。
“婶婶和毓璃一向低调,尤其是毓璃,自从转学之后,几乎都跟以前的同学断了来往。谁会特意跟一个初中生说什么理财不理财?那个什么同学,显然是冲着毓璃来的。”
坐在医院熙熙攘攘的门诊大楼角落,凤瑞璃双手托腮,目光冰寒。
萧夜说:“为什么这样肯定?”
“所谓的累计期权,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投资游戏。在香港,它的准入资金最低线是一百万美金。如今虽然说内地的金融市场也在逐步放宽,但这种accumulator,能玩得起的人并不多,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玩。它的变种产品,更加鲜为人知。而且,签约时限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我怀疑,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搞不好,买这个产品的人,只有我婶婶一个人而已——设计陷阱的家伙,根本就是冲着婶婶的钱而去的!”
这个人,看准了杜清一身傲骨又有点儿迂腐的个性,吃准了她吃了哑巴亏也只会自己默默承受,大胆而巧妙地设计骗走杜清的钱。
“什么人会这样做呢?”
凤琉璃低声地问,其实,答案在她的心里,已经呼之欲出,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不直接把杜清置诸死地,而只为了区区几十万?
“看来你我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谁是最大得益者,谁恰好这个时候跳出来,估计他们就是设陷阱的人。他们看来很讨厌你婶婶,但是为什么只是求财?难道他们很缺钱?”萧夜一副了然的模样,笑着对凤琉璃说,“又或者,他们不是不想进一步对付杜清阿姨,只不过他们暂时没有那个能力,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因素,遏制了他们的这种想法?”
一言惊醒梦中人,萧夜的话提醒了凤琉璃。她站起来就去抓萧夜的手臂:“萧夜,可以陪我出去一趟吗?”
萧夜无奈地说:“小姐,我下午还有手术呢。”
他见凤琉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又笑起来:“不过,那是一个小手术,我想我还是可以找到同事来顶上的。”
凤琉璃这才转嗔为喜:“那太好了,我现在去开车,在医院正门等你,赶紧!”
说罢,她放开萧夜,转身跑去停车场。
迅速拿好了车,凤琉璃驶出停车场,换上便服的萧夜已经玉树临风地站在了医院门口。萧夜上了车,问凤琉璃:“你要去哪里?”
“去骗了婶婶的那个银行。”
刚才吃饭的时候,杜清跟他们提起过那个银行的名字,叫大夏银行。这个银行,在东部地区颇为有名,是一个私有银行。
而很少有人知道,大夏银行的老板,就是尤珍的大哥,凤瑞璃的大舅舅——尤璟。
来到大夏银行总部营业点,正是银行业务最高峰的时候,营业点内人头涌涌,机械女声时不时地响起来叫号。凤琉璃把大夏银行的大概情形跟萧夜一说,然后跟萧夜如此这般地计划了一番。
车子停在大夏银行对面马路上,萧夜走了下来,凤琉璃就把车子开走了。
萧夜走进银行大厅里,取下墨镜。他身材高挑而完美,肩膀宽阔又不至于太过魁梧,肌肉的线条修长匀称,加上他精致俊雅的五官和文采风流的气质,顿时就吸引了好些个女孩子的注意力。
大堂值班的经理见这样一个英俊不凡的帅哥进来,顿时堆起最甜蜜的笑容,迎上来说:“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喔,我想存款。”
虽然是最无聊的业务,但从天使般的帅哥口中说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堂经理笑眯眯地说:“存款是吗?请到这边来填写好表格,然后按号排队就可以了。”
说罢,还亲自到叫号机上拿了个号码牌给萧夜。萧夜低头看看,那个号码牌写着最近的数字,他抬眼看向大堂经理几乎流出口水的脸,会意地微微一笑:“那真是谢谢你了,美丽的女士。”
说罢,不理大堂经理满得要溢出来的粉红色心心,萧夜找到一个空位,安静地坐下来静静地等待叫号。
很快,就轮到萧夜了。萧夜来到窗户前,对窗户里明显被惊艳到的小姑娘递上自己的身份证和表格:“你好,我要存一个定期存款。”
小姑娘很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萧夜玉石无暇的脸上移开,看向那份表格,结果又被表上那一长串零惊得瞪大了眼睛。
萧夜笑而不语。
银行的职员一般都有任务在身上,每个月完成多少存款,卖出多少理财产品之类。小姑娘定了定神,很快地就意识到有一笔大生意上门了,她换上职业微笑,说:“先生,既然您有这么多的活钱,为什么不了解一下我们新推出的理财产品呢?”
萧夜踌躇了一下,那职员见他似乎有动摇的意思,又加把劲说:“现在银行定期利息不高,如果购买理财产品,那么同样放一年,获利可是多多了。与其让闲钱放在银行里睡觉,不如让它活动起来呢。”
说罢,小姑娘黑亮亮的眼睛期待地盯着萧夜。
萧夜思考了一会,笑道:“你们有什么理财产品可以推荐?”他又说,“如果收益不好,那就不要介绍了。”
小姑娘见自己的说话打动了萧夜,非常开心地说:“当然。因为金额这样大,如萧先生你有时间的话,不如我约我们的客户经理跟您详谈吧?”
这次萧夜爽快地点了头。
于是小姑娘拨通内线电话讲了几句,不多时,一个三十来岁的胖胖的中年女人就来到萧夜面前,满脸堆笑:“萧夜先生,我是这里的客户经理,请跟我们到楼上。”
萧夜飞快地在那个女人身上一瞥,已经看到了她胸前的名牌:司马言。
根据杜清所说,就是这个女人了,毓璃同学的妈妈。在来这里之前,凤琉璃用电脑查过,杜清就是在这个网点,经过这位司马言的手办理了那种理财产品。因为司马这个姓氏比较少见,所以给杜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网点里姓司马的人就这么一个,看来不会有错。
跟着司马言走到大夏银行网点的二楼,这里的人比一楼少很多,但是工作人员一样忙忙碌碌地。看起来业务非常繁荣。司马言有意无意地跟萧夜套着近乎,不外乎都是工作之类的,萧夜轻松自如地应付着,等到了一个玻璃休息室坐下来的时候,司马言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来了一个大客户。
萧夜不由得佩服起凤琉璃来,这丫头对人的心理了解得也太透彻了。如果萧夜急吼吼的一上来就主动提出要买银行的理财产品,那么虽然银行的工作人员也会高兴,但出于谨慎起见,只会推荐一些柜台常见的理财品种过来,这样就没法见到司马言了。
指名道姓的话,又容易打草惊蛇。
只有现在这种情况,伪装成大额存款的客人,柜员见到实打实的那很多个零的存款,确信萧夜是个有钱人了。出于为自己业绩考虑,才会主动推荐理财产品,然后又因为好不容易通过自己努力“说服”了萧夜,柜员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大客人,用不着萧夜求见,她自己就主动联系司马言出来见他。
接下来,就是引蛇出洞,想办法让司马言自以为能勾兑得萧夜买那个非法的理财产品。
“萧先生,请坐。”司马言殷勤地为萧夜倒来一杯水,“你是第一次来我们银行开户吗?”
“是的,我听说这个银行不错,刚好之前一笔钱到期了,就转存来这边了。”萧夜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那你就选择对了。”司马言一脸假笑地说,“听我们同事说,你对我们的理财产品也有兴趣?”
萧夜这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不置可否地说:“看情况吧。”
“不知道萧先生这笔钱打算放在银行多久。如果短时间的话,我们有‘周周利’计划,或者‘三月红’,回报率都相当高。如果时间更长一点,萧先生你资金又如此充足,我们建议你不妨购买我们的‘年息翻翻’又或者债券。这些都是稳妥收益的产品来的。”
司马言一边介绍着产品,一边把一些计划书在萧夜面前摆开,一边观察着萧夜的神色。萧夜只是淡淡地,司马言看着,不由得有点儿心急,她勉强笑道:“不知道萧先生具体有什么要求呢?”
“这个嘛,年息债券什么的,我手头已经相当多了,意义不大。如果贵行理财产品只有这么一些的话,我想我还是存个定期好了,懒得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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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病了,脑子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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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金融陷阱(3)
司马言一听急了,要知道存款和卖理财产品,她和她的团队获得的奖金完全是天渊之别。她仍然维持着笑脸说:“先生也不用急着这么早下结论,先把你的需求提一提嘛。既然你资金这样充足,我们可以为你量身定做理财产品呀!”
就是这一句!萧夜心中一喜,知道大鱼已经上钩了,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有什么量身定做,不过是银行的玩笑话而已。国内金融法规这样严格,理财产品来去不也就是那么几种。”
他修长的身子优雅地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双腿交叠,皮肤白皙,黑发如墨,冰点的双眸带着些许慵懒,些许玩世不恭,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很容易就把他跟高帅富联系起来。凤琉璃就是看中了萧夜这一点,她又不方便抛头露面到尤璟的银行去,才让他挨义气帮自己这个忙。
代价也很惨重,就是一个礼拜的晚饭。
人靠衣装树靠皮,司马言果然没有起丝毫疑心,她见萧夜不相信自己,脸上露出神秘笑容。
“这,萧先生你就有所不知了。”
说罢,司马言在萧夜诧异的目光中站起来,关上了会客室的门,重新回到座位上,她才满脸严肃地说:“萧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夏银行是私立银行,老板在华尔街也很有影响力。我们手底下,可是有好些理财产品,是公有银行所不敢做,也不能做的。如果萧先生你是想要周期短、获利高,那么就不能不试试我们的期货理财产品了。”
司马言说罢,自信地盯着萧夜微笑。
萧夜果然来了“兴趣”,他身子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司马言:“期货理财产品?期货不是很常见吗?”
“这是一个累积期货,入行门槛也不是很高。时间最低三个月,最高三年。而获利,可以是数倍以至数十倍!”司马言为了留住萧夜这个“大客”顾不得尤璟对自己吩咐过的,绝对不能对杜清以外的客人兜售累计期权的命令,不惜冒险抛出了这个建议!
在来这里的时候,凤琉璃和萧夜通过手头上的资料,分析过司马言这个人。
萧夜发现,除了杜清之外,金融论坛上曾经出现过几个关于购买大夏银行金融理财产品的帖子,里面的楼主也说自己被司马言骗买了累计期权,三个月之后血本无归,又投诉无门的事。只是这些帖子很快就被论坛和谐掉了,就算用百度快照,也翻十来页才看到。
对此,萧夜做出一个大胆的推论:如果凤琉璃所说,为了帮妹妹对付杜清,尤璟专门为杜清“量身定做”了累计期权变种产品。那么,可能由于尤璟事后监控不给力,以致被司马言利用了管理漏洞,除了完成自己坑害杜清的任务之外,还去坑了别的苦主。
坑害杜清是任务,那么坑害那几个人,则是司马言自己的个人行动,她完全是为了自己个人利益。
她每次行动之前,都仔细观察过下手对象。从那几个楼主的发帖纪录看出,都是比较钱多人傻的小富二代,拿钱不怎么当钱,自己也没啥水平那种。就算被司马言坑了,在尝试过到银行投诉无效之后,这些人就只剩下论坛发帖子这一类无力的行动了。
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小心谨慎,却贪得无厌的女人。
既然发现了司马言的弱点,那么就好办了。萧夜本身就十足一个纨绔子弟(单就外形而言),凤琉璃把自己的积蓄转到萧夜账下,伪装成富二代去钓司马言。
“期货理财产品?还是短期的?”
萧夜露出迷惑的表情。
这不,凤琉璃要么不算计人,一算计人起来,就是一算一个准。司马言轻而易举地就上了当。她现在被即将获得的大量提成熏得头脑发昏,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小眼睛熠熠发光,白嫩饱满的脸蛋也发亮,兴奋地对萧夜说:“当然,是期货理财。”
接下来就是一番天花乱坠的吹嘘,话题当然围绕着这个产品怎么周期短获利高,怎么有利可图,在国内怎么罕有,银行怎么获利等等种种。配合着司马言的游说,萧夜的表情从疑惑到专注,又从专注到入迷,最后从入迷到坚定。
等到司马言说得口干舌燥时,萧夜一锤定音:“既然是这样,那么一切就拜托司马女士了。”
司马言等的就是这一句啊,她心花怒放,想到那笔大大的提成,要不是碍着萧夜还在面前,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她笑眯眯地说:“没问题。这样的话,那么我准备几份文件,给萧先生你签字确认。”
萧夜点点头,司马言动作飞快地准备好文件,等到萧夜大笔一挥之后,这份累计期权变种版的产品合约,就算是生效了。
“那么,第一期的资金二十万元,本日到账,然后下一个付款日是七月十五号……萧先生你记得按时打钱进账户上面。然后三个月之后,才可以根据当时行情来进行产品的交易。”
萧夜也很愉快,他笑弯了眼睛,满室熠熠生辉:“好的,我知道了。”
司马言几乎是毕恭毕敬地送萧夜出门,等到萧夜走出门口,他已经在银行里消磨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的美好时光。萧夜优哉游哉地转过一个街角,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宝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他的眼神蓦然变得深邃起来。
“怎么样?萧医生,事情顺利吧?”
坐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凤琉璃笑吟吟地说。
“嗯……我觉得……”
凤琉璃见萧夜眼神严肃,不由得一怔:“怎么?”
“我觉得,对于我刚才的表演来说,一个星期的晚饭实在太不划算了。你应该请客一个月。”
萧夜满脸正经,凤琉璃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
萧夜毛毛地道:“又怎么了?确实啊,那个司马言,真是唐僧转世,足足啰嗦了两个小时。声音又尖,捏着嗓子,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强烈怀疑杜清阿姨就是因为受不了她那苍鹰一样嗡嗡嗡的说话声才签合约的!”
冷不防凤琉璃伸出修长的手指头,捏住萧夜的脸颊。
使劲捏使劲捏!
萧夜疼得哇哇大叫,凤琉璃坏笑道:“要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川菜,你也不怕长痘痘!走吧!”
“凤琉璃!你怎么像流氓一样!”
凤琉璃启动了车子,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叫像流氓一样,我本来就是流氓。”
是啊,陈三三那时候的性格,是飞扬跳脱,甚至可以说有点儿女痞子的风范。如今被桎梏在凤琉璃这个躯壳里足足八年,她都几乎忘记自己原本的性子如何了。
只有在萧夜还有九雷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面前,凤琉璃才能够找回一些当初热血江湖,快意恩仇的感觉……也许,她当初接近萧夜,就是出自这样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吧。
毕竟盗墓和黑道,都是属于夜幕下,不能见光的一类人。
萧夜彻底被凤琉璃打败了,他苦笑道:“你们凤家的人啊,真是一个一个地,都惹不得。”
“所以,就少惹我啰。”
玩笑开完,萧夜恢复了正经颜色,他目光深沉如水,“明知道你那位二哥不好惹,你也要惹到底吗?”
“没办法啊,你觉得他该不该惹呢?”
绕口令似的话,说得萧夜都笑起来。
是冷笑。
“惹了越不好惹的人,才越好玩嘛!”萧夜握紧手里的录音笔,满眼兴奋,“反正现在,就只有慢慢的等了吧。”
“嗯,接下来,也要拜托你了啰。”
强劲的摇滚乐在狭窄的车厢内响起,像响起某种战役的号角。凤琉璃和萧夜四目交投,澄澈的凤眸对上漆黑的瞳孔,他们在对方眼里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夕阳西下,暮色渐渐吞噬城市一切,fn2020宝马车子划破马路的宁静,飞驰向东。
……
……
一个星期之后,文渊阁拍卖会在平阳市最高级的酒店景泰酒店隆重举办。参与拍卖的藏品既有传统的字画、金银器、贵重首饰,也有一些罕见的玉器、礼器等等。一件一件,或精致华美,或巧夺天工,或具有非凡的历史意义,或带着感人的传奇故事。
拍卖会会场上,乔俊和另外一位富家公子卢静申正激烈地竞拍一个慈禧太后带过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朝珠改造的胸针。
“水!没见到水箱空了吗?供给嘉宾喝的依云水呢?”
会场后面,小桃忙得焦头烂额。
看着手下扛着一箱依云水过来,小桃目光一滑,又见到那边的电源线乱七八糟的:“谁把电源线弄乱了,叫电工来整理好,不然等会儿短路了怎么办!”
须臾,电话响起,小桃边指挥着电工来,边接听电话:“菜品都点好了?那就好,千万不要出差错。记着,今天十五,乔家太太要吃素的,她那桌千万不能有肉!肉汤也不能有!嗯?鸡蛋?鸡蛋也不能有,她吃的全素,不是蛋奶素!”
一个一次性纸杯抵到小桃唇边,小桃一边说着电话,一边说声谢谢就接过来,一饮而尽:“另外,孙总和他的女儿关系不好,这次他要借着拍卖会来跟女儿和好的,一会儿让他们坐到一桌子上去,但不能邻座,记得记得!”
挂掉电话,耳边传来一声调侃:“大忙人,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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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说,我实在想不出标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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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小桃心事
小桃抬起头来,凤瑞璃举起她刚才归还自己的一次性纸杯,在她面前晃晃,满脸笑容。小桃这才知道刚才那杯水是凤瑞璃倒给自己的,啊的一声惊呼,赶紧低头鞠躬:“二少爷!”
“没事,我看乔俊跟卢静申卯上了,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就到后场看看。正好看到你在忙,我就说琉璃好福气,有你这样一员干将。”
小桃一阵不好意思,低声说:“二少爷你过奖了。”
周围的人见凤瑞璃来了,都纷纷问好。凤瑞璃笑道:“这么大的场子,你一个人看着,照顾得来吗?”
“习惯就好。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的。”
凤瑞璃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桃不由得慢慢感到很委屈、很累。原本那次午饭约会之后,她以为自己有机会跟凤瑞璃突破某种关系,着实痴心妄想了几天。但是凤瑞璃却没有进一步的暗示了,虽然也吃了几次饭,可都只限于谈工作,而且很快地,小桃发现凤瑞璃同时也约了别的部门主管单独吃饭谈工作。
也许凤瑞璃真的只是想多了解属下的工作能力而已,小桃沮丧起来,然而心中的爱火不但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减弱,反而越燃越旺。如果不拼命工作,在公司里,小桃的视线几乎就不能离开凤瑞璃。
原本自己以为,嫁给凤瑞璃,就可以彻底摆脱这种累死人的职场生涯……
可惜,只是以为而已。王子,始终要迎娶公主的吧。
“小桃,真是辛苦你了。”
凤瑞璃感慨地说,小桃心里一个声音大声喊着别说了别说了,水汪汪的双眸,却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气。
“这样吧,今晚的晚宴,就好好地吃一顿,算是公司对你的奖励。”
“公司奖励什么的,才不稀罕呢。我哪里吃得下啊。”
半是赌气地说完这句话,小桃自己都很吃惊,她到底是怎么了!
好像言语行动完全失控了似的!
凤瑞璃一愕,随即笑道:“那是,晚宴上还得你照料呢。这样吧,晚宴结束后,我请你喝东西。算是我私人做东来慰劳慰劳咱们的大功臣。”
凤瑞璃这种沽惠人心的做法,小桃已经不抱希望。她觉得大概既然说到功臣了,那么也就是人人有份的“欢乐时光”啰,于是轻松答应下来,转眼就忙别的事去。
等到照料好晚宴,总算平平安安地度过今晚了,小桃正忙碌着,凤琉璃来到她面前:“小桃。”
“主管!”小桃见到凤琉璃一身晚装,黑色的礼服衬托着她白嫩的肌肤,盘起的头发上翡翠发出通透的光芒,温润如玉,气质不凡。只有那脸上因为挂着过久的社交笑容显露出不经意的疲惫,说明凤琉璃跟场下忙活的自己一样辛苦。
只不过,有些辛苦看得见,有些辛苦看不见而已。
“小桃,辛苦你了啊。明天交完报告,要不要我给你几天假?”凤琉璃问。
小桃笑道:“不用了,劳碌命。忙完这次之后应该可以喘几天气吧?”
“还好啦。不过这次拍卖会这样成功,听我二哥说还刷新了国内的拍卖会成交记录,恐怕以后这种拍卖会还会陆续有来呢。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刷新成交记录,主要还是拜那几位凤碧璃的追求者所赐,光是乔俊竞拍下来,最后在宴会上转送凤碧璃的翡翠胸针,就拍出了几千万的天价。有这样一条大水龙罩着,恐怕凤瑞璃以后要举办什么拍卖会,成绩都差不到哪里去。
就是不知道乔俊可以这样胡闹到什么时候了。
小桃笑笑表示了然,她想起自己还有下一场约会,正想问凤琉璃要不要一起去,凤琉璃突然问:“好晚了,那么我先走了啰,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小桃被闪电打中一样不动了。
凤琉璃奇怪地问:“小桃?你怎么了?”她想了想,笑道,“难道你等会儿还有约会?精力这样旺盛呀?”
“不……才……才没有!”小桃连忙摇头,她的心里大吃一惊,凤琉璃不知道凤瑞璃约了自己!难道……难道凤瑞璃这次只约了她一个人?
曾经死掉的心,又再次燃烧起来。小桃匆匆告别凤琉璃,跑进了酒店的洗手间里。
对着镜子精心地补了妆,描了眉,补了粉底,又把略显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小桃打量着镜子,一个粉光融滑,甜甜笑着的美人儿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拍拍胸口,对自己重新树立了信心,这才走向景泰酒店后面的酒吧街。
酒吧街上,正是营业高峰。和衣香鬓影的高级酒店不同,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一对对红男绿女在这里沉舟泛影,在觥筹交错中堆积着自己的情感。
小桃还穿着职业套装,充满制服诱惑感的她在路过几个慢摇吧时引来不少口哨,她一颗心忐忑着,没想到凤瑞璃也会来这种地方……就像王子突然来到贫民窟里。而当她见到凤瑞璃约自己见面的37度酒吧是一所坐落在小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小洋楼时,这才放下心来。
门铃叮叮,小桃推门走进37度酒吧,凤瑞璃坐在窗口位置,见到她进来,连忙举手示意。小桃来到凤瑞璃面前坐下,凤瑞璃拍拍手,侍应于是送上一份热气腾腾的比萨。
“俗气了一点,不过我想你刚才应该没能好好吃饭,所以帮你点了能垫肚子的东西。”凤瑞璃笑道,“这家的比萨饼做得很地道,比必胜客什么的都要好吃得多。你尝尝。”
小桃笑笑,拿起比萨来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
“二少爷,谢谢你……”
“我都说了,在私底下可以叫我的名字。”
还是那样和气的态度,让小桃既渴望,又患得患失。
吃到嘴里的比萨,也就没有了原先的美味。只是小桃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凤瑞璃会单独约自己出来。
这个问题像一只猫,不停地挠着小桃的心,她终于忍不住,在吞下一块比萨之后擦擦手问:“二少……瑞璃,为什么你要约我出来?”
“没什么,见到你工作辛苦,觉得应该要慰劳你呗。”
“只是……工作吗?”
小桃嘴巴发苦,心里发涩。她很想问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时她吃得也差不多了,周围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暧昧的萨克斯风柔柔地在室内盘旋,小桃再也坐不下去,胡乱用纸巾擦擦嘴巴说:“我吃饱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回去吧。”
凤瑞璃没有表示异议,于是小桃心里更加失望。走出酒吧门口,突然旁边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冒失鬼撞了过来。小桃心神恍惚,还没有反应过来,凤瑞璃动作却很快,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小心!”
凤瑞璃高大的身影挡在小桃前面,小桃不由得想起那次在白楼的遭遇,她俏脸一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后面抱住了凤瑞璃。
凤瑞璃身子一震,随即不动了。他既没有推开小桃,可也没有转过身来。
“拜托……可不可以……就这样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心跳如雷,小桃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的声音在颤抖。透过薄薄的夏天的衣服,她能够感受到凤瑞璃结实的肌肉线条。小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很爱很爱面前的男人……
“小桃,我不是不喜欢你。什么身份门第,我统统都不介意。”凤瑞璃低下头,他的大手覆盖上小桃的小手,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有着妖异的磁性,“但是,我还是必须压抑自己的感情。因为你是琉璃的助理,是她最喜欢的手下,而琉璃……对我是有偏见的,你明白吗?”
小桃激动地说:“我不明白!”
听到凤瑞璃终于承认自己喜欢她,小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们家里的情况很复杂,非常复杂……琉璃是个女孩子,可是,她却有着不逊男人的头脑和野心。而文渊阁,只有一个……”
小桃不说话了,她意识到,凤瑞璃正在破天荒地跟自己说着原本不应该让她知道的,家庭隐私——他的意思是,他们正在争家产?抱着凤瑞璃的手臂紧了一紧,凤瑞璃继续说:“这些年来,我在美国不问世事。原本打算把文渊阁让给她,我自己到外面闯一块天地就好了。可是,七年前,她竟然挑唆了我爸爸,把我的亲生母亲和妹妹赶到了美国去!就为了她可以独占这里的家!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当时我忍了下来,直到我完成学业,回来这里。原本我想好好地跟她谈判,只要她们能够善待我的母亲和妹妹,我做哥哥的在她手下工作也无所谓。但是她竟然想要抢我妹妹的未婚夫……你叫我怎么能忍?”
一个一个消息,炸雷一样在小桃耳边响起。当年凤家风波,在文渊阁是讳莫如深的秘密,小桃一直没能听闻。只是知道老板有个小老婆和儿女在美国,不料背后竟然有这样不可告人的真相。
平时凤琉璃头上的光环,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未婚夫?”
“是乔家的大公子。他和我妹妹一起在美国留学,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但是回国之后,却变了……今天乔三公子来,就是为大哥挽回关系啊。”凤瑞璃这时候转过身来,拥着小桃,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凄苦:“小桃,你明白了吧,我跟琉璃的矛盾,已经不能调和了。偏偏你却是她最喜欢最重用的手下,所以我……我压抑得好辛苦。”
今天乔俊的表现全场瞩目,小桃就算不认识凤碧璃,也看得出乔俊对凤碧璃好感不一般。原来是自己想差了,不是乔俊要追求凤碧璃,是小叔对未来嫂子的刻意讨好。凤碧璃和乔俊的关系在小桃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她的注意力被下一段话吸引过去,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笨蛋!我也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就算是主管,也不能原谅。自古以来都是子承父业,她真是太过分了!我要辞职,这样你就不用顾虑我了!”
这时候的小桃,已经把凤瑞璃的说话完全信以为真了,她沉浸在自己是苦情虐恋的琼瑶式情愫里,瞬间就下了冲破阻力跟凤瑞璃在一起的巨大决心。
“不,你现在这份工作很好,没有必要辞职。”
小桃哪里肯听,凤瑞璃越是说不要,她越是觉得凤瑞璃为了自己好,越决心跟凤瑞璃在一起。原来凤瑞璃对自己的若即若离,都是因为凤琉璃,一时之间,平时凤琉璃对她的好通通成了虚伪,小桃突然想起,不能这样便宜了凤琉璃,一走了之,她目光坚定地说:“瑞璃,你是好人。我会帮你把她的恶行公诸于世,让你拿回你应该得到的东西!”
“小桃!”
凤瑞璃满眼甜蜜,低头吻上了小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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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外地了,预祝大家元宵节快了!团团圆圆,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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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温馨一刻
太阳慵懒地出来,金色阳光洒满大地。
文渊阁又迎来新的一天。
“早啊!”
扫地大婶抬起头来,见到春风满面的来人,笑道:“桃助理早上好,今天也很好精神!”
“大婶你也是呢!”
小桃温和乖巧,彬彬有礼,在文渊阁上上下下人缘都很好。这时候钟旗背着标志性双肩书包走进来了,见到小桃精精神神地,笑道:“小桃,难为你体力好。昨天的拍卖会忙成了陀螺,我以为你今天会休假呢!”
“哪里,工作嘛。越有挑战越有意思啊。”
小桃嘻嘻笑着,和钟旗挥挥手,钟旗往黄楼去了,她自己进了红楼。
一整天,小桃的心情都很好。她手脚麻利地写好一份报告书交给凤琉璃,然后就是各种拍卖会的善后工作。
只有递交报告书的时候,本来应该见到凤琉璃笑脸相迎的小桃,今天却异乎寻常地沉默。就连凤琉璃的几句夸奖,小桃也是呆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笑着接受。
“小桃,难道你真的是恋爱了?”凤琉璃看着小桃,狐疑地笑问。
小桃脸一红,羞涩地说:“不要胡说,是因为完成了拍卖会所以轻松啊。”
语气,却没有平日谈心时那么亲热。凤琉璃微微笑道:“没关系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小桃又敷衍了几句,匆匆忙忙离开了凤琉璃的办公室。凤琉璃盯着小桃,沉默了一会儿。
小桃的异常,凤琉璃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今天心情也十分好,因为晚饭终于不用在文渊阁里加班吃盒饭了,而是要到杜清家里吃婶婶亲手做的大餐。
话说回来,杜清的手艺,她还真的没有尝过。
一同被邀请的,还有萧夜。
这些天来,那几个混混再也没有来找过杜清麻烦,阿黑暗地里把杜清保护得很好。只不过这样在马路边练摊,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别的不说,就是对小孩子的成长也不好。凤毓璃自尊心极强,现在家庭遭遇巨大变故,凤琉璃发现,小伙子明显沉默了很多。
不过,今天凤毓璃见到自己最喜欢的萧夜哥哥和琉璃姐姐来家里吃饭,还是十分高兴的。现在杜清带着凤毓璃,住在毓璃学校附近的一个学位房里,那是杜清用最后的积蓄买下来的房子。因为属于婚前财产,才没有被乔氏一并吞走,那个海边洋房则早就被乔氏收走了。
房子不大,只有两室一厅,六十来个平方,但是收拾得干净整洁。米黄色的大方砖擦得亮亮的,浅色的落地窗帘拉到一旁,窗台下大束的姜花在透明花瓶里发出清新的香气,整个狭窄的客厅也因为有了这束花而变得雅气别致起来。
萧夜带来一个游戏机,跟凤毓璃玩起了《真三国无双》,凤琉璃不善厨艺,只好帮忙擦桌子收拾碗筷。
其他的,灶上灶下,里里外外的活,都杜清包了。
等到热气腾腾的农家小炒肉、辣子鸡、水煮肉片和清炒莴笋丝端上来,萧夜吸吸鼻子:“这香气不同寻常啊。”
确实不同寻常,凤琉璃从来不知道杜清这样善于做菜。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几碟小菜,但是色香味俱全,都是饭店级水准。
杜清拿起擦手布擦擦手,解下围裙笑道:“知道你们爱吃辣,其实我外祖母家也是湖广一带的,以前做姑娘时候隔三差五地就做些湘菜解馋。后来毓璃出生我要喂母乳,才戒了辣了,再也没吃回来。”
凤毓璃听到杜清讲起自己,突然呛了一口椰子奶,咳得小脸通红。
萧夜意思意思地夹了一块水煮肉片给凤毓璃:“毓璃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听到。”
吃货萧夜,在美食面前自动五感失调……
杜清的手艺真是棒极了,凤琉璃夹起一块水煮肉片,闭着眼睛尝了一会,说:“这些红油不是外面卖的吧?”
“哎呀,你舌头真灵。”杜清笑道,“这是我自己剁了最好的二荆条和小米辣混在一起,加上豆豉、盐巴、香料,再混合骨头汤做的。味道不坏吧?”
何止不坏,萧夜几乎把舌头都要吞下肚子了。
“没想到婶婶你这么有耐性做这些东西。”
“以前跟在南啸后面,虽然我不耐烦,不过也要做个主妇的模样,应酬什么的。现在反而好了,无事一身轻。”
可是,看到杜清神情落寞,凤琉璃不知道这种清净到底是她真心享受,还只是给自己打发无聊的孤单时光。
“……如果爸爸还在,就行了。”
凤毓璃扒了一大口饭,眼圈儿红红地。凤琉璃狠狠地剐了小孩子一眼,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机,杜清悄无声息地擦擦眼角,笑道:“平时都是我和毓璃简简单单地吃一点,今天好热闹呢!谢谢你们捧场啊!”
“其实,能做这么好吃的饭菜,杜清阿姨你只是做点儿小蛋糕真是大材小用了。为什么不开个饭店?”
萧夜吃饱,放下筷子,又恢复斯斯文文的模样。
听到他的这个提议,凤琉璃的筷子定在半空。
仿佛头顶有明灯亮起。她喜道:“婶婶,这是个办法啊!”
杜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现在全部积蓄被骗了,又被凤瑞璃挤兑得主动放弃了凤南天对她的资助。与其在马路边担惊受怕地做一个流动小贩又或者到公司里去打一份朝不保夕的工,不如利用杜清的高超厨艺,去开一个小馆子,自己当老板!
“琉璃,你真是开玩笑。你以为创业这么容易呀,以前都是你叔叔在外面跑,如今我一无资金二无人脉,要怎么处?”杜清淡淡地笑着,不为所动,“何况,平阳饮食业发达,竞争激烈。我现在的这个家庭,可是再受不起一点儿波折了。”
“没关系的,婶婶,钱我这里还有一些,先借给你做启动资金。至于店面什么的,总会有办法的。”凤琉璃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她双眼亮亮地盯着萧夜,“萧夜,你也会帮忙的,对吧?”
“那是当然。”萧夜毫不迟疑地说。
“婶婶,你现在这样做流动小贩,也不是长久之计。别的不说,毓璃虽然懂事,可他也不希望你这样下去吧?我们凤家本来就是生意人,做生意是传统。”
听到凤琉璃提到儿子,杜清又犹豫了。
没错,这是凤南啸留下来的唯一一点血脉,当日在灵堂上,凤毓璃跳出来为她对着乔宇出头,那时候杜清就在心里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让儿子为自己操半点心。
绝不!
“毓璃,你现在也是大人了,发表个意见吧。”萧夜这时候问凤毓璃,凤琉璃注意到,萧夜俊美如玉的脸上,是从来没见过的严肃表情。
以前的萧夜,再做什么重大决断,都改不了那眉梢眼角的三分玩世不恭,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在卧倒病榻的母亲面前。
可是现在,萧夜对着凤毓璃,既不同平时的不羁,也不同对母亲的温情,而是一种“我跟你商量正经事”的严肃。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凤毓璃显然也察觉到这点,他放下椰子奶,皱起眉头。
“我希望妈妈可以去开店。”凤毓璃说道,“人手不足,我们可以请两个帮工……一个收银,一个帮手就好了。至于采购和掌勺这两个最重要的环节,由妈妈来做。我放学后也可以帮忙。”
“那怎么行!”杜清还不适应凤毓璃角色的转换,低声反对。
可是凤琉璃举手虚按,制止了杜清的说话。因为她看出来,凤毓璃正在思考――以一种超出他原本年龄应该有的早慧,来思考那个刚刚提出来的小饭馆的具体操作办法。
这,透露出凤毓璃思维的慎密,还有考虑的周全。
“学习的话,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
在苏南学园接受的精英教育让凤毓璃的基础夯得很实,足以让他在初中过得游刃有余。凤毓璃抬头对杜清说:“妈妈,就这样决定吧。我以后还要上大学,你也不能就过苦日子过一辈子,为了更好的将来,我们现在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呢?听爸爸说,你们年轻时候创业也是很艰难的啊。”
那时候文渊阁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而且因为凤南啸涉足的是另外一块领域,所以凤南天也爱莫能助。
不过,那个时候毕竟没有现在绝望,因为凤南啸创业,背后还有凤南天的资金支持。而现在,杜清穷得一无所有。
尽管如此,对上儿子坚毅的目光,杜清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吧!”
“太好了,婶婶。这样吧,这里离萧夜上班的地方近,我下班之后就来我们一块去看房子。明天我把支票带过来,首期的启动资金三十万元不知道够不够……”
萧夜很快说:“用不着你忙活,这事我可以拜托阿白。他从前就是管会里后勤的,各行各业的人都认识。”
说到这里,他自信满满地说:“我在这里,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那就好。有熟悉情况的人来,那就更好了。”
放下筷子,四个人碗筷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开始商量饭馆的事。杜清原本还有点瞻前顾后,到得后来,也被凤琉璃和萧夜激起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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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温馨一点。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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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乔家寿宴青璃受胁
凤毓璃拿出笔记本做记录,凤琉璃把需要开店的准备事项一件件的想出来,记录好。
第一件事是选址,这事由凤琉璃和萧夜分头行动。因为凤毓璃要上学,所以必须选在这一区附近。店面不必大,但是交通一定要方便,租金也必须要考虑合适,小本生意,亏不起。
然后就是去跑各种的营业执照,这是最头疼的。凤琉璃和萧夜跟政府的人都不熟,到时候可别白交房租批不下来——不过杜清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在这里还有一个大后台在呢。
周娟的公公前几年退居二线了,但她老公却上来了,从部队转业,目前在省委省政府担任要职,正好还是经济这一块的。也不必周娟老公出面,只要他给下面打个招呼,批个营业执照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三件事,就是确定开什么餐馆。萧夜强烈建议开个名叫“大辣辣”的专门吃辣的菜馆,进门就是一口大锅,里面用辣椒煮着一头土猪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他的重口味提议马上就被凤琉璃否决掉。
其他的,鲁菜、川菜、东北菜……可是杜清虽然精于烹调,会的菜系却杂,而且偏向家常款。每一个菜系都有一些会一些不会的,都被一一否决掉。
最后杜清的兴致像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下去:“算了,琉璃,开饭馆这种事情,我们没有经验又没有成本,难度太高了呢。”
“婶婶,富贵险中求嘛。何况开饭馆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大风险的,几十万我们还亏得起。”凤琉璃摇着笔杆说,“近些年,在平阳很流行吃私房菜。相比起高档的大酒楼大酒店,实惠又讲究吃穿的平阳人更喜欢这种每天采购少量新鲜材料,精心现做,限量供应的菜肴。”
“没错,”萧夜说,“我们科室里的同事聚会,也经常会去这类私房菜馆。有些甚至连门牌都没有,就在自家房子的天台上摆两桌。一样做不来。而且这种生意是稳赚的。”
杜清错愕地瞪大眼睛,她疑惑道:“这样开店也可以啊?”她笑道,“以前在帝都,因为我父母都有点儿职位,所以大多都是在招待所或者食堂搞接待。后来跟了南啸,夜排档也吃过,酒楼也吃过,唯独没有去过这种私房菜馆。看来我真是老了。”
“还有过分的呢,有些私房菜馆连菜牌都没有。厨师每天都去买菜市场最新鲜的食材回到菜馆里,根据灵感来做菜。可以说,这是最能发挥婶婶你本身烹饪水平的了。”
萧夜摸摸下巴:“有一些私房菜馆,甚至可以根据客人的身体情况来订做药膳。收费昂贵但非常受欢迎。”
而杜清做菜精致讲究,他们现在又成本低,开一个这样的私房菜馆,貌似是最好的选择了。凤琉璃和萧夜两个吃货不停地出主意,杜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笑了起来:“瞧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反而你们才像是老板。我倒成了个打工的呢。”
凤琉璃一听,顿时臊起来,赖到杜清身上笑道:“婶婶,我这不是想有个地方蹭饭嘛。你知道我家的厨子不行,现在家里人又多,口味一杂,大锅饭就没吃头了。”
说罢咯咯而笑。
等到可以商量的事都商量出个大概,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凤琉璃惊觉时间晚了,丢下笔叫道:“天啊!我又饿了!”
“没事,我做夜宵给你吃。”
杜清今晚是安心要大展其才了,四碗普普通通的西红柿鸡蛋面,硬是被她做得香气逼人。
吸溜着面条,凤琉璃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爽吃爽喝的萧夜笑道:“萧夜,夜宵,喂,不如我以后叫你做夜宵好了。”
凤毓璃和杜清都对着各自面前的面条吃吃笑起来,萧夜不为所动地吃完所有面条,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叫我夜宵,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三三好了!”
话一出口,凤琉璃猛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怎么可以把前世的记忆说出来!
幸好杜清这时候注意力不在这句话上,而是打趣道:“好啊,你们两个,都互相有昵称了?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婶婶的眼眸闪耀着促狭的光芒,凤琉璃臊了,说:“哪里,开个玩笑而已!”
“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萧夜严肃指出。
“夜宵啊夜宵,看我怎么吃了你。”凤琉璃挑起一条面条,瓮声瓮气地说完,埋头吃掉。
萧夜看得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被凤琉璃占了便宜了,可是,占了什么便宜呢?
说不出来。
一直等到从杜清家里走出来,萧夜看凤琉璃的眼神,还是怪怪的。
凤琉璃正伤感今天吃得太多回头会长胖呢,注意到萧夜的冰眸一直往自己身上看,奇怪地说:“怎么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笑起来:“难道我变漂亮了?”
“……”
萧夜真是无语,外面传说,文渊阁行事毒辣工于心计的凤大小姐,在自己面前居然这副小流氓似的。
夜凉如水,一钩新月淡如玉。
朦胧的月光映着萧夜的脸,他眸光流转,暧昧不明。
“琉璃,刚才你说的三三……是什么意思?”
果然来了。
凤琉璃不想骗萧夜,可是重生、借尸还魂这种事,要她怎么开口?她又不是深夜电台鬼故事栏目主持人!这种事从她嘴巴里说出来连吓人的效果都没有——人家只会以为她喝多了!
幸亏一路过来,凤琉璃早就想好了说辞。她笑笑说:“因为啊,因为我是排第三啊。”
“第三?”萧夜奇道,“你上面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吗?”
“可是,哥哥……却被我们成为二少爷。”
萧夜不知道凤家过去的这段往事,停下了脚步。他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就别说了。我没关系的。”
只是一时关心……
凤琉璃嘴角微微弯起,目光却移了开去。
“告诉你也没什么,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二哥上面,还有一个大哥,跟我同父同母。后来……我出生之后,大概一岁多,才会说话时,大哥就因为意外,溺水死了。算命先生说是我命硬,一出生就克死了大哥,然后我母亲那时候身体也一直不好。大哥死了之后,我妈搬到寺院去,这才慢慢好了。听老人说,大哥很喜欢我,经常抱着我,叫我‘三三’‘三三’……”
“所以,这就三三这个名字的由来?”萧夜眯起眼眸,月色下,他周身仿佛发出朦胧黑光,可是白皙俊美的面孔,又仿佛带着天使的淡淡光华。
直觉告诉凤琉璃,萧夜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言辞,去掩盖自己刚才的失言了。她落寞地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过,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叫我的乳名。”
“那个人是我?”萧夜反问。
凤琉璃心头突突一跳。
她没有说话。
“如果只有我能叫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的。”萧夜忽然笑起来,像林中的精灵。
凤琉璃忽然俏脸一沉,哼道:“哼,还不是因为你死不吃亏!明明自己起了个古怪的名字,夜宵夜宵的,如今居然占起我便宜来了!”
“胡乱给人取绰号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你还大小姐呢!”
萧夜话音未落,凤琉璃眯眯眼睛,举起手里的皮包打了过去。
……
回到家里,竟然还有客人在。
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女人站在客厅里,毕恭毕敬地等待着。凤琉璃感到奇怪,问马三婶:“三婶,那位是?”
“哦,是为姨太太送晚宴礼服来的。”
凤琉璃微微颔首,来到中年女人面前,有礼貌地问:“我是凤琉璃,请问你怎么称呼呢?”
“小姓甘。”中年女人低眉顺眼地说,她手边放着一个大盒子,还没有打开。但是盒子上粘着价钱牌,那一长串的零,深深地刺痛了凤琉璃的眼睛。
六十万。
凤琉璃记得,最近几年魏月柔到王伟利处做衣服,一般都不会超过十万。尤珍这次重回平阳社交圈,第一次参加大型晚宴就做这么贵的衣服。她哪里来的钱?
要么,就是子女倒贴,这个可能性不大。以碧璃瑞璃自私的个性,他们打扮自己都来不及。
要么,就是这笔钱另有来头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杜清的积蓄。
看来这个尤璟,真是个疼妹妹的。
凤琉璃凤眸微微发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客厅。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尤珍得意洋洋的声音:“甘小姐,你就是大哥推荐给我的裁缝吧?让我看看我的衣服做成怎样?”
……
回到卧室里,凤琉璃打开书桌小抽屉,里面有几本存折,都是历年来她存下的钱。
当年她被评为五四勋章获得者,同时也获得了十万块的奖金。她利用自己的一点股票知识,小小地买入卖出,因为了解不多,所以出入不大。
但抵不住细水长流,这么些年,这十万块钱,也翻了几番。
再加上凤碧璃和尤珍走后,没有人克扣她的零用钱了。凤琉璃这才知道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居然有三万块之多——尤珍之前跟她哭穷,每次都只是给五千而已。剩下的钱哪里去了?看凤碧璃的吃穿用度就知道。
她花不了多少钱,都一一存起来。
如今除去给萧夜的一百万,她归置归置剩下的存折,清点起来,还有四十三万。
这笔钱给杜清做私房菜馆的启动资金,暂时来说是够了。
凤琉璃整理好存折,放在自己的小坤包里,这才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回到文渊阁,凤琉璃拿出存折来,看看窗外花蝴蝶一样的小桃,摇摇头,摇响了内线电话:“钟大哥,可以过来我办公室一下吗?”
五分钟后,钟旗就敲响了凤琉璃办公室的门:“琉璃,找我有事?”
他们两个相识时间长,凤琉璃又没什么架子,钟旗私底下一向对凤琉璃都是直呼其名。凤琉璃示意钟旗关上门,说:“有件事情想请钟大哥帮忙,是私事。”
钟旗一怔,在凤琉璃对面的转椅上坐了,说:“什么事?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语调恳切,钟旗是个厚道又热心的人。
“是这样的,我婶婶想要开店。我答应了资金入股,原本今天要把钱拿给她,但今天太忙我走不开了,所以想拜托你帮忙,把这个带给她。”
凤琉璃说着把用信封装好的存折放在桌子上,移到钟旗面前。
钟旗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都没有让小桃去。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喔。”
钟旗这下不明白了:“你是侄女,她是你婶婶,资金往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因为……”凤琉璃意味深长地朝自己房间后面努努嘴。
她的办公室隔壁,就是凤瑞璃的办公室。钟旗顿时了然,他说:“我知道了。反正我在研究所,红楼里的所有人都管不到我。”
“是的,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才拜托大哥你帮忙。”
“拜托什么的言重了,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哦。”钟旗笑了笑,“对了,九月的广西考察,你准备得怎样了?”
研究所和东海大学合作一个古迹考察活动,由钟志东教授主持,文渊阁作为主要资助单位,凤琉璃也会参加。
“还好。再添置一些装备,就随时可以出发了。”
钟旗很高兴,说:“那就好。我先走了啰。”
送走了钟旗,又批阅了几份文件,小桃敲门进来说:“主管,外面王伟利先生的助手在等着主管你去试衣服。”
今晚是乔家老爷乔宏天五十大寿,平阳市社交圈已经为此蠢蠢欲动了好久。乔家作为全国首富,乔宏天老爷子又是全国人大代表,可谓炙手可热。这两个月来,多少达官权贵为了获得一张邀请函而左右张罗,又有多少行业为这个宴会而加班加点。
想当年,喜欢讲排场的乔宏天每年总会想方设法地办一场盛宴,营造城中话题。而每次宴会之前,秘书处的人都累得瘦脱了形,可见举办宴会之劳累。那时候,凤琉璃作为大儿媳,也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去盛装丽服,应酬往还。
她却不知道,每次这种宴会,就是凤碧璃和乔宇趁机偷腥的时刻……最后,珠胎暗结,害她致死。
“王先生来了?衣服怎么样?”凤琉璃收敛心神,笑问。
小桃垂眸道:“我不知道。”
以前遇到类似的事,小桃总会表现得很雀跃,少不了夸赞几句。自从拍卖会之后,小桃就再也没有跟凤琉璃谈过心事,这次更加别说称赞那件衣服,表达自己看法了。
凤琉璃假装没有发觉小桃的异常,说:“让他在休息室里等等,我这就过去。”
文渊阁六楼设有专供凤家人休憩的休息室,织锦地毯,红木桌椅,三室一厅,分别供凤南天、凤琉璃和凤毓璃休息。
王伟利先生成名很早,却跟魏月柔同龄,都是四十岁年纪,这一回是他亲自送晚礼服来。见到凤琉璃进来,王伟利上前笑道:“侄女好精神啊。”
“王叔叔好。”凤琉璃笑着,目光从流光溢彩的黑色晚礼服上滑过,依然礼貌十足地上前寒暄。
寒暄过后,王伟利带来的两名女助理开始跟她进试衣间,为她试穿衣服。
哥特式的礼服风格,很配合如今凤琉璃职场中人的身份。只是紧身束带一条一条地束在身上,让凤琉璃感慨不已。
“真不喜欢穿晚礼服,无论中式还是西式,都一样的繁琐,重死个人了。”
王伟利看着镜子里仿若天鹅般美丽的凤琉璃,黑色的高品质缎子把她的肌肤衬托得牛奶般丝滑。配合闪闪发光的钻石首饰,凤琉璃美得像天上星辰。
“你这样说,很打击我做生意的热情呀。”
“啊,我真的比较喜欢牛仔裤。跟叔叔你的手艺无关啦。”
也就是因为这几年和王伟利混熟了,凤琉璃才敢跟他开玩笑。
“这话就差了,在什么身份上,就要扮演什么角色。在乔家晚宴上穿牛仔裤,难道不是一种故作矫情?”
凤琉璃一怔,回首看向长辈俊雅的面容,仿若醍醐灌顶。
心里那一丝丝不耐烦,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这一天晚上,凤家大小姐凤琉璃,身穿大拖尾黑色晚礼服裙,珠光宝气,仿若天上的神仙妃子下凡,微笑驾临乔家庄园。
凤琉璃一进门,就见到精精神神的乔宏天领着三个儿子站在门口迎客。乔宏天跟凤南天是老相识,他先走到凤南天跟前握了手,站在他身边的继妻陈扬,则对魏月柔问好。
乔家不愧是平阳世家,一跃成为首富之后,却毫无骄矜二气,而是更加礼数周全了。
三位乔公子,一个一个器宇轩昂,玉树临风,一排三个,倒像三个玉像似的站在门口,惹多少名媛爱恋眼神都不为所动。见到凤琉璃,乔宇淡淡地问了一声好,从笑容上看,完全就是社交礼仪。
问过好后,乔宇就跟凤瑞璃叙旧了。
乔俊的目光追着凤琉璃身后,一身淡绿鱼尾裙的凤碧璃去了。压根没理凤琉璃。
反而是第一次见面的乔海,对凤琉璃的问好既热情又有礼貌,让凤琉璃感受到了一点乔家的人情。
“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天气热,请进去喝点东西吧。”
这时候陈扬夫人说,一家子又把凤家送进宴会厅,这才客客气气地出来。
这时,屋门外传来一阵马达轰鸣声。一辆非常拉风的银灰色摩根跑车驾驶进来。惹得凤家众人都不由自主停了脚步。
乔宏天脸上现出喜色,笑道:“是他,他来了。”
凤琉璃也是神情僵硬。
摩根跑车驾驶座上下来的男子,黑发如墨,眸似朗星。赫然就是萧夜。
可是……萧夜旁边坐着的有着亚麻色头发的中年人,又是谁?
“顾文熹先生,英国心脏外科专家。我可是转了好多关系才邀请到他的呢!”乔宏天低声对陈扬的耳语,传入内功精湛的凤琉璃耳中。凤琉璃于是了然:乔宏天跟凤南天一样,心脏都不太好。
只不过,凤家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而乔宏天,纯粹是年轻时候失于保养。
萧夜先下了车,为顾文熹拉开门,顾文熹走下车来到乔宏天跟前,和他握手。
“走啦!还要看多久!”
耳边传来凤青璃不耐烦的催促,凤琉璃看了萧夜一眼,他今晚穿着纯黑色的燕尾服,打着白色领结,更加挺拔了。只不过很显然,今晚萧夜只是一个配角。主角,是那位顾文熹。
真没想到,萧夜出来短短两年,竟然已经混到这种地步。
英国心脏外科专家?
凤琉璃笑了笑,跟着父母走进会场。
这一次乔宏天生日,乔俊别出心裁地接通了卫星信号,在宴会厅穹顶的巨大银幕上,实时传输了乔宏天世界各地的大亨朋友们的祝寿。这个手笔当真非同小可,既炫耀了乔家的人脉,又彰显了乔家的财力。
在声声祝寿声中,乔宏天在三个一表人才的儿子簇拥下,笑成了笑弥陀。
接下来,就是盛大的舞会。
豪门夜宴,不过如是。
虚伪的社交笑容,乏味的客套言语,佳肴虽然美味,可是天天吃,也就这样。何况在这种情景,男人为了生意场的较量,女人为了衣服上的攀比,谁也没心思吃东西。
而在衣香鬓影后面的暗夜走廊里传来的声声娇喘,则别有意味得多了。
“宝贝,我先去拿点酒来,我们润润嗓子。”
一个高大的黑影率先离开暗室,剩下娇喘不已的女人留在屋内休息。须臾,又有一个黑影摸进屋子里来,那女人娇声说:“这么快就拿酒来了?”
虽然在说话,可还是慵懒地躺在刚才激战的沙发上。
“好啊。”
电灯亮起,凤瑞璃似笑非笑地盯着沙发上仓皇坐起,衣衫不整的女人,“青璃,你竟然躲在这里风流快活。”
凤青璃猛地见到不是情郎过来,而是自家二哥,脸顿时成了大苹果,她慌乱地向下划拉着裙子,道:“二哥!”
“乔家老爷子花了好大功夫才请到的顾文熹先生,居然被我们的凤三小姐一下子就勾到手了。不知道乔老爷知道自己客厅后面发生这种事,会有什么反应呢?”
凤瑞璃的话很慢,很温柔,却带着好不掩饰的威胁。
凤青璃顿时慌了,她扑倒在凤瑞璃面前说:“二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不告诉也可以,不过,你拿什么做掩口费?”凤瑞璃厌恶地看着凤青璃,像看一坨屎,“真没想到我们凤家居然出了你这样一个荡妇!”
“我……我……”凤青璃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好像跳进了一个坑里,她咬咬牙,低下头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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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玉杯失窃小桃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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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场上,大家正跳舞跳得起劲。//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凤琉璃没有参加,而是站在场边欣赏摆放在宴会厅旁的摆设。
“九龙玉杯。”
身边传来男人的低语,凤琉璃目光仍然停留在那大刺刺地就那样摆放在红丝绒里的白玉杯上,一霎不霎,“乔公子好像很有空?旁边的小姐们会失望的。”
“我这不是想来邀请你吗?”乔宇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理智一直警告自己,凤碧璃才是最适合自己那个,得到她,会得到尤家、凤家两家帮助,会得到凤瑞璃这个最佳助手,而且光论美貌,凤碧璃也比较优胜。
然而他的目光,却鬼使神差地跟着凤琉璃……
“对不起,我不想跳舞。”凤琉璃不假思索地说。
乔宇没想到自己会被她一口拒绝,脸上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凤琉璃,你拒绝我?”
他双眼直直地瞪着凤琉璃,乔宇的自尊心也是很强的。
“你有邀请的权利,我自然就有拒绝的权利。”凤琉璃这次终于肯看他了,用眼角的余光来看他,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乔宇怒极反笑:“好,好。如果说你这是欲擒故纵,那么,你成功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跟我跳舞。”
凤琉璃傲然道:“就算你邀请一千次,一万次都是这样,我不会跟你跳舞,因为我没兴趣和你跳舞。”
说罢,竟然丢下脸色青白的乔宇,掉头就走。
“啧啧,真无情啊。对方可是乔家大少爷呢,就算他不受宠,可也足够保证你衣食无忧。”
“萧夜,你再胡说我就买个包子毒死你。”
凤琉璃眉毛都不动一下,眼光却已经缓和。萧夜在夜色中转出来,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笑道:“我好害怕。”
“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萧夜从来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按理说,他虽然以前当过黑老大,但现在只不过区区一介平民,蹭了顾医生的光得以参加乔府夜宴,一般人早就手脚不知道哪儿放了。可萧夜偏偏没事人一样,举止有度,不卑不亢,加上他长得高大俊俏,凤琉璃已经听到好些个小姐太太们在相互打听,这位是谁家有钱人的公子。
天知道,他其实不过是个自食其力的小医生而已。
哐当一声,传来侍者慌乱的道歉。小小的混乱把凤琉璃和萧夜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看到乔宏天面前碎了两个水晶高脚杯子,流淌的酒液沾湿了一些些乔宏天的皮鞋。
那侍者见自己闯下大祸,吓得脸都白了,一边弯腰去给乔宏天擦鞋,一边复读机似的道歉。乔宏天却浑没注意似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这边来。
“老爷对不起,我……我这就去报告大管家取新的鞋子来。”
乔宏天摆摆手,那侍者飞一样就跑了。而乔宏天,则大步流星地走到这边来。
“乔老爷!”凤琉璃和萧夜向乔宏天问好。
“凤琉璃。”乔宏天只是向凤琉璃象征性地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在萧夜脸上打转。
他打量得太明显,萧夜有点不自在。
“你……叫什么名字?”乔宏天突然问。
凤琉璃忽然急起来,在场的人都是非富则贵,只有萧夜是平民。难道乔宏天嫌贫爱富到这种程度,如今宴会半途要赶萧夜出去?
“我叫萧夜。风萧萧的萧,夜晚的夜。”
“萧夜?萧夜?”
得到萧夜肯定的回答后,乔宏天眼眸内的亮光,忽然黯淡起来,他很快恢复正常,笑道:“萧先生就是医学院裴教授的那位得意门生吧?裴教授跟我提起好几次了。”
“那是师长错爱,看得起萧夜。”萧夜说,“这次宴会,本来应该裴老师陪着顾医生来,但裴老师昨天不小心烫伤了脚,实在不方便出门,所以让我来代劳了。”
乔宏天点点头:“裴教授是个高明的老师,你得到他的指导,大有前途啊。”
说罢,还鼓励地跟萧夜握了握手,转身走了。
凤琉璃耳朵灵,她听到乔宏天离开的时候,那几声低语。
“真像……真像啊……”
真像?
像谁?
思绪恍惚,远处人群又传来喧嚣。
“凭什么怀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啤酒肚的男人满脸通红地嚷嚷着,好歹顾及到这里是乔家,没有爆出粗口。
“张总,非常抱歉。但是东西确实不见了,三少爷说了,所有宾客都不能离场。”
凤琉璃目光一滑:红丝绒上的九龙玉杯不见了。
“呵,有热闹看了。”萧夜在她耳边低笑。
远处凤青璃苍白的脸一晃而过,凤琉璃对萧夜笑道:“没错。而且很快,我还会成为这场热闹的主角。”
萧夜忽然不笑了,他眼底冰寒起来。
“又是你家闹的幺蛾子?”
“看着吧。帮我个小忙。”
……
在出口处,聚拢的人群越来越大。大家被阻止离开会场,不过也都维持着安静,因为有张总这个大老粗做出头鸟。
张总见大家无声地支持自己,声音越来越大:“别以为乔家有几个钱就可以私设公堂,你们这样叫做非法禁锢,懂不懂?老子约了情人,这就要出去,马上,立刻放我走,别挡着老子风流快活,懂?”
有人嗤笑有人摇头。
侍者只是好脾气地说:“不是不让您走,只不过九龙玉杯价值连城,是大少爷才从拍卖行里拍回来的珍品,我们必须谨慎对待。”
“哈?那就是怀疑我们了?你们乔家有钱,我们就都是穷光蛋了?要让你们怀疑?”张总酒气上头,开始拉着女侍者的小手往自己身上乱摸,“那你就搜身啊,搜啊,搜啊!”
女侍者满脸通红,她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张总肥腻腻的油手抓着她的柔荑在自己身上乱摸,那感觉别提多恶心了。她惊叫:“张总,请冷静!”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乔宇和乔俊乔海在宴会厅来到门厅里,张总见到乔家三个少爷出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无赖,放开女侍者的手说:“喂,三位少爷,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我们高高兴兴的来喝乔老爷子的寿宴,结果你们的工作人员却把好人当贼办!”
“真是很遗憾,张总。但是九龙玉杯现在失窃了,只会是在场的人员所为。如果是一般的东西,我们也就罢了。但九龙玉杯是我已经跟中央说好,只在乔氏企业展览一个月就捐献给国家博物馆的。如今丢失了,不光是乔家的事,还是国家的事。所以只好冒犯一点。”
乔宇一边说,大家一边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个九龙玉杯,在宴会开始之前也曾吸引过大家的目光,乔宏天还特意介绍过,是当初国难当头时,流落海外的文物。乔宇乔俊花巨资拍卖回来,当时没有说有什么用途,大家也只是惊叹于乔家的富有。
但是,这个杯子竟然是要捐给国家的!
宾客们的背脊不由得阵阵发凉,那可是真正谁也偷不起的东西啊!
偏偏那张总是个浑人,他才不管那么多呢,冷哼道:“哼,搬出国家来,就可以非法禁锢了吗?我就要走!”
乔俊眉头一皱,说:“winny,张总太激动了,让他冷静冷静,好好休息吧。”
他话音刚落,刚才那被非礼的女侍者就答应着,来到张总面前说:“张总,请你跟我来休息吧。”
话音未落,谁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法,只见那张总突然软绵绵地倒了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马上冲上,扛起张总就往休息室里走。
“乔俊,你太过分了!”人群中有长辈看不过眼,大声斥责道。
“于叔叔,我可没有使用暴力啊。是张总自己太过激动,晕倒了的。而且我们的休息室非常舒服。要么,你也过去试试?”
那于老板顿时就不吭声了。
“这里大家,都是乔氏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闹得太不愉快。但是像张总那样,拿我们的侍者不当人,当街非礼,丝毫不给面子的话,那我们也就不给面子了。”乔宇等乔俊风头出尽,这才笑道,“我们决定,中止跟张氏的一切合同。从此乔氏跟张氏,永不合作。”
他这话,斯斯文文地说出来,威慑力却比刚才winny打倒张总一幕更大。在这里的人,谁手中不捏着几张跟乔氏的大合同,**受苦事小,经济损失事大,何况是一动就伤筋动骨的合同?
想起刚才张总对winny的无礼,大家突然又觉得乔宇乔俊这么愤怒是情有可原,更足以说明他们是个肯为员工出头的好老板。
难怪乔氏的员工,忠诚度都这么高。
解决完门外的纠纷,乔海回到宴会厅里。这时候音乐和跳舞都已经停了,门外的纷争风一样传遍了宴会场,大家都聚拢在一起,相互打听着消息。
“非常抱歉,今天晚上的宴会,出现了扫兴的事。我们准备捐献给国家的九龙白玉杯可能被某位非常欣赏它的朋友借去观赏了。无论如何,希望这位朋友,给我们一个面子,留下这个杯子。”
乔海说话软中带硬,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幸好,乔家也很识时务,他们并没有要求搜身,只是让每位宾客跟着侍者出门去,走进一个房间里,经过一个独立的仪器。
如果那人身上带着九龙玉杯,那么仪器就会发出警报声。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难看情况出现,不过,谁先进了房间,谁延后出来,大家还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大家心中都雪亮:那个偷杯子的人,恐怕就要在监牢里度过下半生了。
那些年纪大的,例如凤南天,魏月柔,于老板一类长辈,由乔宇陪同,首先进入房间。
大概十五分钟后,他们一个一个地平安无事走出来。
第二批,是一些三十来岁的老板们。凤琉璃发现,乔宇大致上已经把客人们分好了类别,是按照某种排类带他们进去的。
那么,跟她同一批的人应该就是――
凤瑞璃、凤碧璃、凤青璃,还有她自己。
谁都没事。
奇怪了,在所有人都经过仪器之后,仪器始终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响。乔俊乔海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乔宇这时微笑道:“看来真是太好了,杯子没有在大家身上。这是坏事,更是好事。好事就是,乔家的朋友,都是高瞻远瞩,洁身自好的人。坏事就是,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报警。”
于老板满脸晦气地问:“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端端的一场寿宴,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大家都很扫兴。
乔宇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希望日后警方要求大家协助调查的时候,大家能够配合。”
于老板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冷不防有人挡在于老板去路上。于老板抬眼一看,是凤瑞璃,他面沉如水,说:“还有什么事?”
“我觉得,九龙玉杯价值连城,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下判断为好。”
其实,凤瑞璃也觉得奇怪。凤青璃明明已经偷偷把杯子放进凤琉璃的小坤包里,为什么凤琉璃走过仪器会没事呢?
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
“小姐,小姐!”外面传来女孩子焦急的声音,拼命想冲过winny的拦截,“我要找我的小姐!”
“小桃!”凤瑞璃眼尖,看到来人正是凤琉璃的助手小桃,“小桃,你怎么来了。”
“我在门口等了小姐好久,没有见她出来,就进来看看怎么回事了。小姐没事吧?”
小桃秀美的脸上写满焦急。
凤琉璃嘴角微微翘起。
原来戏肉在这里,她不配合配合,等会儿怎么好唱下去?
于是凤琉璃转过头来,说:“小桃,我在这里。”
“小姐,我等了你好久了。”
“是吗?”凤琉璃故作惊讶。
“是吗?”和她异口同声的,还有凤瑞璃,他鹰隼的目光在凤琉璃身上游移,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苦笑起来,“我真是没想到,真的。”
凤琉璃于是不说话,光是刚才那两句,已经足够鼓励凤瑞璃把戏演下去了。她静静地看着凤瑞璃努力调动脸上肌肉,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乔宇,乔海,乔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仪器会没有响吗?我们都被小偷引进一个误区了!”
“什么?”乔俊讶异起来。
“如果小偷只有一个人,那么杯子带在她身上,通过仪器的时候,当然会发声。可是,如果她有同伙呢?在宴会散场之前,就把九龙玉杯偷偷地运送到场外,带给了同伙呢?”凤瑞璃一边说,一边别有意味地盯着凤琉璃,他眼神内有火焰,像要把她席卷焚烧,粉身碎骨,“我们不能否认这个可能性啊。”
他说到这里,深沉地叹了口气,说:“琉璃,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真是掩饰得很好,手段也很高明,可是你的同伙沉不住气跑进来,恰恰暴露了你们自己。”
一片哗然!
所有的目光,密密层层地投到凤琉璃身上。的确,这个时候出现的助理,而且焦急得非同寻常,实在太不正常了!
凤瑞璃的推理,可以说有理有据。
站在凤琉璃身后的魏月柔怒道:“瑞璃,你怎么可以信口胡说?她是你妹妹!”
“我们瑞璃,一向都是讲事实不讲人情的。是琉璃太不争气了。”尤珍在旁边凉凉地说。
凤南天脸色铁青,凤碧璃满眼含笑。
“琉璃,如果可以,我真是很不想怀疑自己的妹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小桃只不过是你的助理,不涉及私生活。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找到这里来?也许,如果你找的是素馨她们来帮忙,我就没法发现这个破绽了。”
凤瑞璃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吗?二哥?”凤琉璃笑了笑,“如果事实真是像你这样说,那么你有证据吗?”
她的问话正在凤瑞璃意料之中,他掩住心中狂喜,摇头道:“琉璃,你非要执迷不悟,就别怪二哥没给机会你了。”
“我不觉得二哥有给机会我,”凤琉璃仰头看着周围围观的人们,脸上是倔强如玫瑰的笑容,“我只听到,我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正在毫无根据地指责我是一个贼!”
她的语气带着三分倔强,三分无奈,却有七分凄然。显然被凤瑞璃的举动“伤透了心”。
大家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说起来也是,好歹是兄妹呢,怎么凤二少那么猴急就指认自己的妹妹?”
“听说他们家兄妹早就不和了,前一阵文渊阁里不是就闹了一大场嘛。”
“何苦呢,凤大小姐会不会真的偷了杯子?”
那人冷笑:“谁知道呢。他们一家子不都是习惯在土里来去的嘛,盗墓也是盗,盗窃也是盗。”
“别胡说!凤家那是考古挖掘!”瞿凌怒视那人,“那是经过国家许可的!”
“对,国家许可的盗墓。”
眼见凤琉璃被凤瑞璃口口声声的指证,瞿凌心里急得冒火,杨君儒拉了拉她的衣袖,缓缓摇头。
“瞿凌,别急。琉璃会有办法的。”听到杨君儒的话,原本准备冲出去的瞿凌呆了一呆,终于还是停下脚步。杨君儒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宴会厅角落,随即停留到乔家三位公子身上。
乔宏天早就回到内堂,陪一些长辈了。现在宴会厅里做主的就是三位乔公子。他剑眉紧锁:难道,作为东道主的乔家三兄弟,就不打算稍微尽一点主人的责任,好歹让凤家的矛盾内部解决吗?
当着这么多贵宾的面,无论凤琉璃的罪证是否成立,凤家这个大丑可是出定了。这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也亏凤瑞璃想得出来。
杨君儒还真没想错,乔家三兄弟,就是不想插手。
这三个人,乔俊因为仰慕凤碧璃的关系,早就看凤琉璃不顺眼,巴不得她倒霉;乔宇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只是无力地提议了几句让宾客们回家休息,可是热闹当前谁都不愿意错过,没有人肯离开。乔海更加,置身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这时候,被放进来的小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哭道:“主管,主管对不起,我再也顶不住了!你怎么好偷不偷,要我来帮你偷九龙玉杯呢?”
又一颗深水炸弹!
凤琉璃眯眯眼睛,原来凤瑞璃所谓的证据,就是这个吗?
凤瑞璃假惺惺地说:“小桃,你可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胡说……刚才宴会到一半,我差不多下班了,小姐跟我说要我来一趟,然后给了我这个东西……”小桃抖抖索索地摸出包里一个拳头大的纸疙瘩,“我原本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现在……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乔俊乔海对望一眼,齐齐向乔宇说:“大哥,这个大小……”
看起来,跟九龙玉杯差不多。
“小桃,连你也来陷害我。”凤琉璃幽幽叹气,“枉我这两年来,对你像对亲生妹妹一样好。”
“琉璃,小桃只是说自己知道的话而已,你又何必用上下级关系来压她。”凤瑞璃目光冷峻,嘴角微微翘起。
凤琉璃,这一次人证物证都在,你没法跑了吧?
区区一个女人想和他斗?最终还不是落得自取灭亡的下场。
“小桃知道些什么,我不关心。我只是希望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小桃听到凤琉璃话语里别有深意,她诧异地抬起眼眸,恰好跟凤琉璃澄澈的目光相对上,不由得浑身一震,心虚地低下头去。凤琉璃只当看不到小桃的异常,轻轻叹口气说,“表面看来,我和自己的助手串通了偷九龙玉杯,真是合情合理。谁让我们凤家文玩生意声名在外,我和我父亲,又出了名的好古成痴呢?”
凤南天这时候走出来,沉声说:“琉璃,爸爸相信你。”
凤瑞璃一副受伤的样子,惊叫:“父亲!”
凤南天脸色紫红,别过头去。
凤琉璃感激地看了凤南天一眼,说:“问题是,小桃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你自己的助理你都不相信,谁会相信!”原以为爱面子的凤南天一定会顺着自己来孤立凤琉璃,不料父亲居然偏心到这种地步,凤瑞璃更加生气,说话也刁蛮起来,“小桃,你看看你的这位主管。一会儿说对你像妹妹,一会儿说你说话不可信,真是两面三刀!”
小桃红了脸,终于硬起心肠,翻出那个纸疙瘩打开来,叫道:“主管,九龙玉杯明明在这里啊!”
纸疙瘩打开,又打开……竟然是一个笑面佛。
凤琉璃冷笑起来:“小桃,看清楚,这是一个佛像,不是一个杯子。”
小桃和凤瑞璃同时大吃一惊!
“啊……啊……嗯……啊啊……”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忽地从外头传来。乔宇皱眉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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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口味加恶趣味,唉,这毛病得改。
有亲们说女主不够毒,其实彤彤确实比较容易心软。不过,彤彤人生一路走过来,不怀好意背后中伤的人很多,彤彤也没吃过什么亏,反而是当初公司陷害彤彤的同事被老板炒掉就是了。
那啥砍手砍脚的镜头,咱河蟹社会,血腥暴力要不得,对不对?
不血腥暴力,也可以慢慢收账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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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凤瑞璃被逼娶女屌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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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声音在宴会场里外响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乔家管家脸都白了,说:“播放室出问题了!我马上过去处理!”
可是已经迟了,在刚才接通卫星传输信号电视的,原本正在播放福寿万年长之类吉祥片段的超级穹顶巨幕上,突然变了内容。
一男一女,不着寸缕地在雪白的床单上缠绵不休。
视频的拍摄地点,明显在时钟酒店。白色的床品,简单的家具,如今成了惨烈的战场。女子白皙的肌肤泛起淡淡粉红,媚眼如丝,波涛汹涌,发出夸张的叫声,真是很难相信外表保守的她,疯狂得像一头野兽。
而男人也十分卖力,挥汗如雨地战斗着。
贵宾们都齐齐惊呼,有带了小孩来的夫人连忙掩住小孩子的眼睛。
很快,镜头一晃,晃到了床上那两人的脸上。大家又是一阵惊呼!
小桃发出竭斯底里的尖叫,捂着脸,想要往门外冲出去,被神情冷峻的杨君儒和瞿凌拦截回来了。瞿凌厌恶地眯眼看着小桃:“做得出就不怕被人看到!”
而凤南天,则再也顾不上有人在旁边,冲上前去狠狠地甩了凤瑞璃一个耳光:“你这个畜生!”
与此同时,镜头前的凤瑞璃发出一声低吼,他竟然拔了出来,对着镜头发射!
湿哒哒的那物极其冲击力地喷洒在镜头上,大家不约而同地摸摸脸,都有一种被射了一脸的错觉……有人干呕起来,有人在低笑,更多的人嘴巴张大成了o形,成了面瘫状。又过了一秒左右,巨幕上的片段消失了。管家很快回到神情复杂的乔宇身边低声汇报着什么,乔宇眉头一皱:“没有找到人?”
但是,场上的情形,已经由不得乔宇细问。
凤琉璃看着凤瑞璃,掩嘴错愕:“二哥,就算你喜欢摄影,拍下的作品很喜欢,也应该躲起来慢慢欣赏啊,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了!”她又“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对了,一定是你跟乔三公子是好朋友,所以借了人家的器材,却忘记删掉视频记录就还过去了。”
乔俊脸色惨白,惊怒交加地瞪着凤瑞璃。
没错,在三天前,凤瑞璃确实问乔俊借了一套视频设备,当时他只说是拍摄一些家里的收藏品。乔俊不以为然地就答应了,然后在昨天,凤瑞璃就把设备还给了乔俊,乔俊本身是个粗枝大叶的,也没有再次检查,就丢回给设备处。
可乔俊没想到的是,凤瑞璃拿那些器材去居然是去拍爱情动作片!而且,这些片段还好死不死的,在现在放出来了!这些大屏幕片段,都是用电脑预先设置好播放顺序,自动播放的。一定是设备处的人出了什么差错!
凤瑞璃脸色铁青,只有被凤南天打的地方,慢慢地浮起五个手指印。
这个时候,这种情形,凤瑞璃已经不指望乔俊会帮自己说什么了。老实说,乔俊没有当场跟自己翻脸,已经足够哥们义气。
但是……是谁偷拍了自己呢?
小桃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让凤瑞璃心烦意乱。凤琉璃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小桃,你跟我二哥,竟然是这种关系了。你又何苦为了他,来栽赃我。”
大厅里的众人心中雪亮:小桃跟凤瑞璃既然是情人,那么凤瑞璃找来的这个偷杯子证人,已经毫无说服力了。谁都知道上下级和有过**欢愉的男人,哪一个比较亲厚。
凤琉璃重新成了无辜的一个。
“乱七八糟。”
乔俊脸色铁青,突然发话。
“真是乱透了!你们凤家背地里什么肮脏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问,我们的九龙玉杯在哪里?!”
“九龙玉杯?”凤琉璃转过身来,寒冰般目光直透乔俊,“三公子,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乔俊怒极,走上前说:“凤琉璃,你说什么?”
也许是他太气愤了,走到半路上突然绊了一下。乔俊一个踉跄稳住身子,与此同时,宴会厅上响起一声脆响,从他口袋里掉出一样物事来,摔在地上,裂成四瓣。
乔宇乔海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叫出来:“九龙玉杯!”
“不可能!”凤青璃失声大叫,她刚才明明把偷偷拿到的杯子给了小桃。小桃再从会场外面进来作证自己跟凤琉璃串通作案。凤琉璃是在场宾客里,唯一一个长时间注视过九龙玉杯的人。这样到时候翻出监控录像,动机有了,人证有了,物证也有了,凤琉璃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只能乖乖就范。
这是凤瑞璃完美的计划,可是现在,为什么杯子会出现在乔家三公子身上?
凤瑞璃轻蔑地乜了一眼大失常态的凤青璃,心中厌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正想法子为乔俊圆场,凤琉璃已经抢先笑道:“啊,乔三公子真会跟我们开玩笑,原来九龙玉杯一直都在你身上呢,它压根就没丢嘛。”
“凤琉璃,你……”乔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成了个冒热气的熟番茄。
“又或者是乔三公子不舍的把杯子捐献给国家,所以先藏起来了,打算来个监守自盗?”
凤琉璃笑眯眯一句话,乔俊彻底没词了。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两种说法,一种比一种更糟糕。乔俊气啊,恨啊,又是气凤瑞璃把自己的家庭纠纷缠到自己身上,又是恨凤瑞璃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
“我想……一定是乔三公子工作太忙,所以忘记杯子在自己身上了。”
轻柔的话语像一泓清泉,汨汨流入乔俊耳中,他抬眸一看,正对上凤碧璃的美眸,心中一动,好受了不少。
“啊,没错。所以就把我们这么一大堆人圈在一起,陪着他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凤琉璃接过凤碧璃话茬,毫不留情地还回去,“碧璃你真会替人着想,不过怎么就不会替我们这些平白无故受了怀疑的宾客们想一下?”
贵宾们大声鼓噪起来:“就是,原来是乔三公子自己拿起了杯子,凭什么怀疑我?”
“现在水落石出了,可以让我们回去没有?”
凤碧璃原本想出风头兼卖人情给乔家的,不料一句话又说错被凤琉璃抓住了,不由得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乔宇见群情激昂,这里的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晚闹了大半夜,实在是对人家极大的怠慢。无论乔家凤家,今晚都成了最大的输家。好歹他沉得住气,举手安抚道,“各位叔伯兄弟们,今天晚上,使我们做事不当,得罪大家了。”
宾客们鼓噪了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去。
乔宇环视在场众人,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在这里,我乔宇、乔海和乔俊三兄弟,代替我们的父亲,向大家道歉。”
说罢,他一左一右,拉了两个弟弟,深深鞠躬。
乔海还算识时务,乔宇一拉自己就跟着弯下腰去;乔俊却瞪了凤琉璃好一会,才勉强欠了欠身子。
大家见往日高高在上,凤凰般的乔大少爷如今竟然当众道歉,可见很有诚意。这才消了些气,一个夫人说:“乔大公子,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可千万先在自家人里查清楚了,才来怀疑我们。大好的一场晚宴,闹成这样,真是扫兴!”
乔宇无奈,只能赔笑。
虽然乔家势大,但毕竟现在他们是理亏一方。
在乔宇的安排下,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凤南天也准备跟乔宏天告辞。撇清了凤琉璃的嫌疑,虽然还有凤瑞璃那档子事在,凤南天到底好受了些。小桃眼泪汪汪地呜咽着,凤瑞璃一眼都没有看她,而是躲在尤珍身后。凤青璃脸色青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凤琉璃走过去,拍着小桃肩膀,低声说着什么。
“唉,那孩子,这次真是没法做人了。”
魏月柔叹道,“是我们瑞璃对不起她……”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瑞璃又不是绑着她到床上去的,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尤珍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在她心里,儿子这种条件玩个把女人,小桃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尤珍!”凤南天低声喝着,尤珍这才住了嘴。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凤南天对乔宏天说,“非常感谢今晚的招待。”
“爸爸,妈妈,乔伯伯!”冷不防,凤琉璃朗声说道,“趁着大家都在这里,我还有一件事请求爸爸。”
凤南天回过头来,看着女儿。这时宾客们已经走光了,他们这家人在最后走,凤琉璃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听得见,就连门前忙着送客的乔宇乔海,都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她站在小桃身边,黑裙泻地,清丽动人,一双凤眸目光灼灼,带着某种坚定的光芒。
“刚才小桃已经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了,她说,她和二哥是真心相爱的。二哥,你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给小桃一个说法?”
该来的还是要来!
凤南天又是一阵头疼,原本他打算先把小桃带回家,一家人关上门来商量这件事的!
可是凤琉璃偏偏要掀出来说!
“琉璃,这事我们回家再说。”凤南天道。
“不。”魏月柔这时候开口了,“我想,也许在这里,有乔家老爷为我们做个见证,会好一点。毕竟这件事,我们瑞璃还需要跟三少爷解释。”
凤瑞璃做男主角的动作片出现在乔家寿宴上,这事说起来真是凤家羞耻。
尤珍恨恨地看着魏月柔,像要把她吃了。
魏月柔浑然不理。
“这件事……”半晌,凤瑞璃勉强笑着,来到乔宏天和乔俊面前,“是我的不对。乔伯伯,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低声下气,十分可怜。
乔宏天反而不动声色,这一点倒不出凤琉璃所料,虽然乔宏天爱面子,但事情都发生了,他再跟凤瑞璃这个小辈计较也没意思。
按照乔宏天的做法,之后在生意场上跟凤南天讨回损失,那还差不多。
“那么,现在可以走了没有?”凤碧璃看着凤琉璃说。
“不,二哥。你欺负了小桃,难道就准备这样一走了之吗?”
凤瑞璃和尤珍同时背脊一寒,凤瑞璃转过身去,双眼血红,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凤琉璃接下来想说什么。
果然,凤琉璃淡淡地说:“爸爸,妈妈,小桃都已经跟二哥……了,难道我们凤家不应该给小桃一个名分?难道,我们就准备以后背上一个仗势欺人,始乱终弃的恶名?”
“我靠,不会吧!”乔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乔海连忙拉他衣袖,“乔俊!”
就连乔宇,都不可思议地瞪着凤琉璃。凤南天皱眉道,“琉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爸爸听不懂。”
凤琉璃微微一笑,说:“二哥和小桃情投意合,早就许下终身诺言。原本自由恋爱,好合好散是平常。但发生了刚才那件事,小桃以后还怎么嫁人?我们凤家,是不是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来?”
“……琉璃,你的意思是要瑞璃娶小桃?”尤珍抖抖索索地问。
凤琉璃眼神明亮,确凿无疑地点头。
“不!不可以!”尤珍大叫起来,她斩钉截铁地说,“恋爱什么的,我不管,结婚一定不行!”
尤珍这话又尖利又刺耳,几乎竭斯底里。就连乔宏天都皱起眉头来。他看着凤南天,又看看始终低头不语的小桃,说:“又不能结婚,现在又不能纳妾,那瑞璃,你打算拿小桃怎么办?”
凤琉璃敢肯定,如果现在凤瑞璃胆敢在乔宏天面前说出分手两个字,他以后都别想出现在乔宏天面前了。
因为乔宏天很有正义感。
凤瑞璃哆嗦着嘴唇,眼神惘然地四处看顾。谁会帮他呢?现在这种情况,谁都不会帮他。帮他拒绝小桃吗?那岂不是自己背上了为虎作伥的恶名?一个女孩子,对你倾心相爱,为了你去栽赃自己的上司,还把艳片放给了几乎全城有头有脸的富豪看,你劝凤瑞璃抛弃她?就算忍得下这个心,也丢不了这个脸啊。
可是,让凤瑞璃真的娶小桃?
凤家二少爷,不说凤瑞璃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加上少年成名,才华出众。光是凭着文渊阁凤家这个名头,他就不能这样纡尊降贵,去迎娶这么一个出身农村的小白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尽管乔俊乔海乔宇都对凤瑞璃投以同情的眼光,却都齐刷刷地低下头去,一个都没有说话。
尤珍倒是为了儿子什么都敢说,可是后果就是连乔宏天都不待见她了。凤碧璃咬咬嘴唇,也沉默了下去。
摆在凤瑞璃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偌大的宴会厅上,一时之间死一样寂静。
“瑞璃。”
好像过了一辈子,又好像过了一秒钟,还是魏月柔打破了沉默。她温温柔柔地说:“我们,是好人家。你是男人,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魏月柔!儿子不是你生的,你说得轻巧,我们瑞璃怎么可以娶这样一个下等人!你看看她,只不过是个打工的!”尤珍要崩溃了,开什么玩笑啊,从凤瑞璃回国第一天开始,她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她早就让尤璟帮忙物色城里的千金名媛,给凤瑞璃说媒了!
在她的心里,凤瑞璃应该娶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非富则贵的千金小姐,然后赶走凤琉璃,继承文渊阁,再把岳父家的财产也拿过来,让自己和凤碧璃享福才对!
如今,如果凤瑞璃要娶这样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一穷二白的儿媳妇,那凤瑞璃半生就完蛋了!
“妹妹,你说话真要注意了。什么叫下等人?小桃是琉璃的下属,她本身是文渊阁的中层主管。要知道,你自己当年也只不过是个护工而已。”
魏月柔不温不火的一句话,顿时浇灭了尤珍的气焰。也让眉头越皱越紧的乔宏天,略微舒服了点。他不由得看向这位之前一直漠视的凤家正房太太,比起那位骄横跋扈的姨太太,魏月柔品貌端庄,大方得体,更重要的是为人十分正直。
看来之前听某人说过的,凤家姨太太怎么能干怎么漂亮的赞美之词,倒有一半做不得准了。乔宏天点头道:“没错,企业里面人人平等。这姑娘靠自己努力做到中层,十分难得,人也长得不错。”
“二哥,你是什么想法?”
凤琉璃不顾尤珍和凤碧璃杀人的目光,笑吟吟地看向凤瑞璃。
“大哥,她该不会真的逼瑞璃娶自己的下属吧?那以后她自己也要叫那个小桃做嫂子,别扭不别扭啊。”乔俊忍不住吐起槽来,在他眼中,凤琉璃的所作所为真是糟透了。胆大妄为,不成体统!
“谁知道她想什么呢。也许只是要瑞璃膈应吧。”
“我看这姑娘不错。”乔海却道,“有礼有节,而且帮理不帮亲,很有原则。”
乔海说完,注意到兄弟们都用奇异的眼神看自己,不由得讪讪道:“怎么……”
“没什么,老二你看问题的角度真……特别。”乔宇转头说道,看向凤琉璃的目光,却带了些微玩味笑意。
有原则吗?
“喂,别叫我老二!”乔海小声抗议着,“妈呢?”
“你说陈姨吗?她累着了,在房间里歇着呢。亏她在老爸面前说了那姨太太一车好话,现在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乔宇幸灾乐祸地看着几乎气炸肺的尤珍。
乔俊却因为尤珍是凤碧璃的母亲,格外维护:“不要这样说姨太太,她不是爱护儿子,所以着急上火吗。”
他这么一说,三兄弟顿时都心有戚戚焉,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三兄弟一母同胞,但是母亲却身体一直不好,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这个陈扬,是他们的后妈。
有母亲疼爱着的子女,真幸福。
乔宇、乔海、乔俊此刻心意相通,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热闹呢?”说曹操曹操到,侧门打开,一名妇人走了过来。她年纪比魏月柔还要大一点,个子瘦小,脸蛋却圆圆的很有福气,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现在也雍容华贵。她满脸疲态,身上却还穿着晚礼服裙,因为年纪大了不好暴露太多,搭配了一条舒适的克什米尔羊绒软坎肩,看起来典雅大方。
陈扬在门外其实也已经听得七七八八,她这时候也不妆模作样,索性大大方方地来到小桃面前,对小桃和蔼地说:“你叫小桃吧?让阿姨看看你的脸。”
小桃浑身一震,依言抬起头来。柔和的灯光下,她肤色白皙,双眼微红,真是我见犹怜。陈扬打量了好一会,啧啧叹道:“长得真好看,难怪我们的瑞璃世侄对你一见钟情,连门户差距都忘记了。”
小桃脸色灰白,低声说:“是二少爷错爱……”
“没关系,你们既然能够在一起,那就是缘分。今天发生这种事,希望你别怪瑞璃,也别怪任何人。”陈扬闻言软语,听得在场众人都动容起来。
她的出现真是恰到好处,显然解决了乔宏天的难题。凤琉璃的用意,大家都很清楚,就是要当着乔宏天的面,为小桃讨个说法。可乔宏天毕竟是男人,逼迫太过了,也不方便说话。只有陈扬,作为乔宏天的妻子,她的话既有分量,又可以不着痕迹地插手进来,成为乔宏天的代言人。
凤琉璃看着陈扬,笑道:“阿姨真是个明白人。小桃是我的手下,跟了我这么多年。如果她被始乱终弃了,我也很难受。希望阿姨明白我的难处,为我做个主。”
“这样吧,瑞璃。现在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让陈阿姨做个主,给你和小桃把婚事定下来好不好?”陈扬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凤瑞璃,像长辈在安抚打坏玻璃的小孩。
凤瑞璃无法,只好说:“阿姨,我都听你的。”
这样一句话,就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
“结婚的事,也尽快办了吧。夜长梦多,加上今天的录像又……总之,拖得越长,对你们越不利呢。结了婚,夫妻俩的闺房之乐,那就没关系了。”
陈扬的话语,虽然说的仍然是劝娶的事,但好歹站在了凤瑞璃角度上考虑,凤瑞璃容易接受一点。
尤珍气呼呼地瞪着儿子和小桃,没有丝毫办法可想。
陈扬笑眯眯地看着凤瑞璃,满眼鼓励。凤瑞璃只得不情愿地走到小桃面前,对小桃说:“小桃,我们结婚吧。”
天知道,他原本只是对小桃娇俏甜美的模样动了一动心,想借助小桃和凤琉璃的亲密关系击倒凤琉璃,顺便占个便宜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要娶这个女人了!凤瑞璃是傻子才会心甘情愿娶她。
小桃却满脸绯红,满怀欣喜地点头。
她站在那里,期待着凤瑞璃哪怕拉一拉自己的小手,如果可以有戒指就更好了。可是凤瑞璃却马上转身就走开。小桃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凤瑞璃决绝的背影。
于是这头婚事,就这样算定下来了。
“我们走吧。”
沉默半晌,凤南天才说。
凤家的人呼啦啦地走了个精光,凤瑞璃甚至没有多看小桃半眼。小桃跟在凤琉璃后面,本来想跟上去,凤南天却发话说:“瑞璃,你另外安排车子,送小桃回她家。聘礼什么的,我们明天准备。”
由始至终,凤家人除了魏月柔和凤琉璃,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过小桃。
而凤琉璃,则刻意把脚步留在最后。她打赌乔宇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乔俊的机会,果然,乔宇好心好意无比惋惜地开始叹气:“三弟这个乌龙闹得太离谱了。器材那件事先不说,我相信三弟也不想的……但是九龙玉杯打破了,该怎么办呢?”
“哼,乔俊,你真是令爸爸太失望了!”
不过,乔宇认为这样就可以打击乔俊吗?不,不会。他多半是做好人吧,一点一点一点底毁坏乔俊在乔宏天心中的形象,最后再一举击溃。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击垮最受宠的乔俊的。
凤琉璃悄悄地回头,果然见到乔俊低头在对乔宏天说着什么。而乔宇则始终不动声色地摆出大哥的模样,陈扬扶着乔宏天,侧身对着乔宇,听着他说话。
大门一关,乔家的一切被彻底关在门内。
重生之小姐你好毒87_重生之小姐你好毒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七章 凤瑞璃被逼娶女屌丝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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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家丑外扬瑞璃兽行
凤家众人都走了。只剩下小桃彷徨地站在路边。凤琉璃冷眼看着小桃,小桃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主管,你是不是有车子……”
“你好,请问谁电召了出租车?”门房领来一个中年人,凤琉璃笑道,“是我。”
门房认出是凤家大小姐,语气也客气不少:“原来是凤大小姐。”
“你坐出租车回去。我爸说明天会给你准备聘礼,那就一定会做到,你安心吧。”
小桃张张嘴巴,欲言又止,可凤琉璃已经摸出两张大钞塞给了出租车司机,打发他走了。小桃只得尴尬地笑笑,跟在出租车司机后面走了出门。
送走了她,主人也已经休息了。偌大的乔家庄园里,一时之间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夜蝉一长一短地叫着。
凤琉璃自己开着车来到门口,围墙处,萧夜正抱着双臂,贴墙斜倚,听着ipod。听见车声在自己身边停下,萧夜睁开眼睛,凤琉璃按按喇叭,对他笑道:“先生,需要出租车吗?”
“我要坐霸王车。”
萧夜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凤琉璃说:“要回家?”
“晚上吃不饱,想吃烤鱼。”
“明白。”
于是来到了河边的烧烤一条街,老规矩,啤酒,烤鱼加辣,土豆白菜海带冬瓜。
正在用啤酒漱口的功夫,萧夜听到一声低语。
“谢谢你。”
没有回答,只有目光注视。凤琉璃被萧夜看得毛毛的,问:“怎么了?”
“没事,你什么时候这样客气了。”
“我什么时候都很知恩图报好不好!”凤琉璃无辜叫道,“哪一次你帮忙之后我没有请你吃饭了!哪一次?”
“所以这一次也请我吃饭好了,肉麻话少说。”
萧夜拿过凤琉璃的杯子,为她满上;然后再倒满自己的杯子。
“这次真是帮大忙了,还帮我赚了个嫂子回来。”凤琉璃想到刚才凤瑞璃“求婚”的郁闷表情,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萧夜顿时露出不忍卒目的悲惨表情:“你还说,你哥也真是太重口味了!好歹是个大少爷啊,家财万贯的,居然跑去时钟酒店,他难道就不嫌脏吗?还有那个叉叉姿势和那个圈圈姿势,真是……”
一副胃口败坏的表情。
“你还让我去换录影带!”
凤琉璃笑着摇摇头:“萧医生此言差矣,重口味的不是我哥哥,而是……”
她做了个口型。
萧夜眼睛越瞪越大:“不会吧,她是女孩子诶!这么没矜持!”
凤琉璃笑而不语。
为了嫁入豪门,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以?
凤瑞璃答应让小桃帮忙栽赃琉璃,琉璃回头就戳穿了小桃的打算。计划败坏的小桃还没来得及求饶,凤琉璃就抛出另外一个更诱人的筹码——“我哥答应娶你,我可以让我哥一定娶你。”
于是,小桃就成了碟中谍。一边帮凤瑞璃偷九龙玉杯,一边在自己身上装了针孔摄像机,拍下了自己跟凤瑞璃欢好的场面。
小桃这次,是孤注一掷了。
“她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萧夜还是没法理解小桃的逻辑,“用这种姿态嫁入你们家,你小妈和妹妹不得把她给吃了。”
“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不肯在自行车后笑吧。”凤琉璃夹起一片冬瓜,在红汤里涮涮,吃掉,“小桃家里环境不好,只要跟我二哥领了证,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凤家媳妇,每个月可以拿五万块的零用钱。比她现在的工资要高五倍。谁不干?”
小桃有那种豁出去当动作片女主角的勇气,着实让凤琉璃也开了一把眼界。
凤青璃把杯子给了小桃。小桃再把杯子返还凤琉璃。
——至于九龙玉杯,凤青璃那点微末小动作,在凤琉璃的空空妙手前,根本就是贼孙子碰上贼祖宗,不够看。
凤琉璃把玉杯摸回来之后,看着乔俊讨厌,就顺手放进他口袋里了。整个乔家就是那三兄弟没有过仪器,也就查不出来。
“只不过,小桃这样做到底能不能达到她的目的?”
萧夜突然别有深意地问。
凤琉璃低下头,笑而不语。
“你说呢?”
“我说……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这可能就是她的命。”
对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做到这样,凤琉璃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萧夜的手机震动起来。萧夜拿起手机看看,没有吭声又放回去了。凤琉璃奇怪地说:“这么晚还有短信来?急诊吗?”
萧夜现在是业务骨干,三更半夜被叫醒回医院会诊是常有的事。
“不,不是。朋友而已,不用管。”
萧夜不以为意地继续吃烤鱼,凤琉璃看了他一眼,也就继续作战了。
……
“瞿凌吗?是啊,我二哥准备娶老婆了,就是那天那个……没错。”
凤琉璃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划拉过来划拉过去,边看九月的广西考察路线边跟自己的朋友们聊电话。
“哇,你哥这是真爱吗?果然是真爱吧?”
“没办法……片子都看了,就得对小桃负责任嘛。”
瞿凌在那边疯狂地笑,凤家两房子女不和,早就是公开的秘密。那天凤瑞璃想方设法地泼脏水到凤琉璃身上,瞿凌作为凤琉璃的好朋友,是最看不惯的。
现在上演反转剧,瞿凌真是从心里感到开心——当年天真纯良的瞿大班长,如今也坏了很多。
“嗯嗯,不办婚礼。听说不办,有什么好办的,我小妈还病倒呢?气病?不不,哪里的事,才不是生气气病了。只不过连日劳累而已。好像小桃那边会办吧。”
物流大亨的女儿何田田在电话里唏嘘不已:“好可惜啊,想当年我还暗恋过你哥呢。”
“现在去追呀,还有机会的。”
凤琉璃说起了俏皮话,她正在挨个跟自己圈子里的好朋友们通电话八卦。
说起来,煲电话粥除了逛街购物约会晚宴之外,名媛们又一个打发时间消磨时间的共同爱好。
“开什么玩笑噢,琉璃,那些啪啪啪镜头都被我爸妈看到了,我可不愿意我老公的身体被我妈看过,真可惜那天我在日本办事没能出席啊,错过了多少热闹!”
嘻嘻哈哈几句玩笑,又挂掉电话。凤琉璃核对好行程,收起行程表,又翻出物资对照表来,一项一项向下核对,继续打电话。
“……哎呀呀,琉璃,这次你们家可是亏大啦,娶个这么穷的媳妇,她以后会不会把全村都带来你们家白吃白喝啊?你家有那么多工人房吗?”
“这种事……我哥应该会处理吧。”
雷文霞想象力丰富,已经联想到凤瑞璃以后的婚姻生活,凤琉璃不由得垂下三条黑线。
“你们家以后可就变成郑家村办事处了?我告诉你,你让你哥最好在外头搞定那些娘家人。我有个远房表哥,家里也没多少钱,就一个几十人百万出入的小公司,活生生被他老婆塞了20个亲戚进去!最后金融风暴一来,这帮家伙把公司电脑柜子文件夹卷吧卷吧,全部跑掉!这种处心积累冲着钱来的女人,就是信不过——她该没有怀孕吧?”
小桃全名郑小桃,郑家村是她出身的村子。圈子小消息大,加上凤琉璃的刻意传播,现在小桃的祖宗十八代都被大家知晓了。
“没有……我想应该没有吧?”凤琉璃歪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添了一个注释边说,“就算有没有,都要结婚了。我会注意的啦。”
“你可别让人欺负了,你呀,就是心地太好!”
雷文霞千叮万嘱地,挂了电话。
跟雷文霞直肠直肚不一样,杨君儒考虑得更加深入:“这个小桃心机这样深,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势力?不然你小妈这样势利眼的人,会容许她嫁入你们家?做自己的儿媳妇?”
不得不说,瞿凌透露了很多女孩子圈里的东西给杨君儒知道,否则的话,在稳重的杨君儒心里,是决计不会对尤珍下“势利眼”这三字评价的。
“小桃身家很清白的,杨秘书,你想多了啊。”杨君儒现在的职务是副市长秘书,年纪轻轻已经副处级了,只不过少年友情,凤琉璃对他是调侃的时候多,严肃的时候少,“只不过出了那种事……骑虎难下啊。对了,你那天该不会看了吧?!”
她语气严肃起来,杨君儒着了忙,急忙撇清道:“没没没,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瞿凌早就把我眼睛捂住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好。这样吧,我跟男生们也不熟悉,所以男同学那边就交给你来负责通知了。知会知会大家就好,咱们虽然不办酒,不收礼,不张扬,不过总得说一声嘛。”
不然的话,多不够意思啊。
就这样,凤琉璃仿佛浑然不知“家丑不可外扬”这条道理一样,把自家二哥的那点儿破事,撒蒲公英一样,整个圈子地撒了下去。
百口铄金,凤瑞璃这次在圈子里的名声,是彻底毁掉了。
挂了电话,凤琉璃看着整理好的出差资料,笑笑,放进第二天待处理的文件堆里去,活动着颈脖去睡觉。
……
另外一边,凤瑞璃也在接电话。
“乔俊,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去试新雪茄也不叫上我!什么?你哥不让你叫别人?喂,我说,是不是上次的事还没有气完?我爸不是已经送了三件瓷器到你家了吗,前天电视上的捐赠仪式我也看了,那些可是宋朝的瓷器!九龙玉杯也就是明朝而已!好了好了,我不罗嗦了,可是下次有活动一定要叫我啊,我现在都闷死了?”
乔俊在电话里温和有礼地说:“瑞璃,我就直接跟你说吧,现在你都要娶老婆的人了,你就好好呆在家里收收心。”
远处乔海冲他比出大拇指。
乔俊当然不会跟凤瑞璃说,自从那天之后,乔宏天就评价他人品不佳,让三兄弟都不许跟他玩,同时以后如果凤瑞璃在文渊阁任职一天,那乔氏就不和文渊阁合作任何项目。
前一阵,乔氏很有兴趣跟文渊阁在当地联合修建一个大学城博物馆,是凤瑞璃和乔俊分别向双方家长提出的,如今这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现在也就乔俊这个曾经的好朋友接凤瑞璃的电话,乔宇乔海两个,早就划清了界限。
“娶老婆?乔俊,你是不是落井下石,你知道我只是玩玩而已,这次我是被人阴了!听着,我妈正在准备和我处理善后,我会跟小桃取消婚约的。不过……上次的事确实影响不好,也罢,等它淡淡再说。反正过一阵就是社交旺季了,八卦多的是,过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忘记的。”
乔俊听说他不再纠缠自己,也不打算出去了,顿时如释重负,连忙笑道:“你知道这样想就好了瑞璃。老实说,如果你真娶了那乡下丫头我也很为你可惜,我们这些人结婚,谁不是找门当户对的啊。你也真是太倒霉了,摊上个这样厉害护短的妹妹!”
说到凤琉璃,凤瑞璃就冒火:“哼,你不知道,当年她对碧璃更过分……”
“碧璃,对了,碧璃还好吗?什么时候我约她出来玩好了。”
凤瑞璃刚才提到凤碧璃,就是故意试探乔俊的态度。如今乔俊声音骤然热情起来,他心里雪亮,就重重叹气说:“才不好。你知道,之前我在文渊阁帮忙,原本准备找个什么机会,让她也一块来的。现在好了,我得先处理小桃的事,这事就搁置开了。碧璃也是事业心强的,现在嚷着要去招聘会,跟那些大学生挤呢。”
乔俊急了,说:“那怎么行。碧璃花朵一样的人,招聘会日晒雨淋,那些应届生臭烘烘的,碧璃不能去!”他眼珠一转,说,“这样吧,刚好我这儿也缺人,让碧璃来我这边帮忙,我给她开主管的工资,也算是对你兄弟一场的一点帮忙,怎么样?”
“真不愧是兄弟,老实说,乔俊,你比你哥够意思多了。我在那边还跟他同窗六年呢。”
面对凤瑞璃的挑拨,乔俊只是避重就轻地嘿嘿一笑,说:“那就这样定了,我挂了啊。”
挂掉电话,凤瑞璃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烦闷,像有野兽在乱冲乱撞,只是发泄不出来。
谁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谁都这样!
回到家之后,凤南天第一件事就停了凤瑞璃和小桃在文渊阁的所有职务,让凤瑞璃“专心办婚事”。接着,就把尤珍大骂了一顿,把尤珍都给骂哭了。
好在凤碧璃会做人,中间周旋着,凤瑞璃这才没有失去人身自由。
问题是,现在这种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远离交际圈的状况,跟凤瑞璃原本构想的很远啊!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凤瑞璃看着驶出家门的fn2020宝马车子,不知不觉握紧拳头,全身关节格格作响。
原以为伸出一只小指头就可以捏死的凤琉璃,怎么像狗尾巴草一样顽强?!
“瑞璃……”
身后响起怯怯的声音,小桃黑发如墨披洒在肩上,身上穿着白色睡衣,看起来像幽灵,她的脸色呈现青白色,没有了往日的红润,“瑞璃,你在生气吗?”
见到这个女人,越发激起凤瑞璃心中的兽性,他胸中的野兽终于咆哮起来,一下子跳到小桃面前,捏着她的脖子说:“不许叫我的——名——字!”
“少爷,少爷你不要这样!你到底怎么了!啊!”
凤瑞璃狂性大发,低下头来一掀小桃的睡裙,扯掉内衣,把她按在墙上就开始要她。
“你不是很想嫁给我吗?现在如愿以偿了吧?啊?小桃,可是我叫你办的事呢?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小桃被凤瑞璃插得下面生疼,她泪水都流了出来,大声惨叫道:“不要!不要这样啊!我是真的爱你啊瑞璃!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凤瑞璃完全没有当日的温柔和斯文,成为一只彻彻底底的禽兽,小桃的声声惨叫他仿若不闻,只是粗暴地在小桃身上发泄自己。
“你错了?错了你用什么来弥补?嗯?呼……呼……用你的这具身体吗?”
“我、我可以为你生孩子……”
小桃被吓坏了,同时也痛得要死,她白嫩的肌肤被凤瑞璃的大手揉得一片青紫,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可凤瑞璃只顾着自己大力地捅动,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小桃被巨大的恐怖攫住。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第一次那时候……第一次开房那时候,她还记得很清楚,凤瑞璃是多么的温柔。他用最温柔的吻,吻了小桃千百遍,说了多少好听的情话,直到小桃完全准备好了,再无比疼惜地进去。
可是现在……他成了恶魔!
“我会成全你和二哥。二哥只是答应会娶你,而我会让二哥一定娶你。”凤琉璃的话飘进小桃混乱的思绪,那时候她嘴边噙着淡淡的笑。
那时候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的小桃,只当凤琉璃是大人有大量,顾及多年的上下级交情,果然成全自己。
可是如今,小桃突然明白了,凤琉璃那是讽刺的笑容。讽刺自己,眼看着火坑还往里跳的笑容!她根本早就知道凤瑞璃是怎样的衣冠禽兽了,可是还把小桃往里推!
小桃失去意识之前,凤瑞璃发出几声低吼,开始极其猛烈的射。
“生孩子?你也配?你不过是个贱——人——”
幸好,小桃没有听到这最令她心碎的话。她双目大大睁开,眼神涣散,已经在凤瑞璃的蹂躏下昏迷了过去。
外面有人敲门,凤瑞璃略微整理了一下,把小桃往床上一丢,说:“进来吧。”
进来的人是尤珍,她皱眉看看昏迷的小桃,说:“瑞璃,你别闹得太过了,这里可是家里,这个人死了没关系,连累你可让妈怎么办。”
凤瑞璃拨拨自己额前黑色的碎发,不当一回事地说:“她死了最好。就是这个贱货,害得老子这么惨。”
关在家里几天,凤瑞璃不光把伪装全部退去,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很多粗言秽语。
“啧,早知道这样想,就不会被狐狸精勾引了。”
尤珍看看小桃,又看看凤瑞璃。凤瑞璃会意,抽起两张纸巾塞住小桃的耳朵,这才在尤珍下首坐下来,“妈,找我有事?”
“瑞璃,妈知道你不愿意娶这个乡下妹。这次你是中了琉璃那丫头的招了,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阴毒,连这样损的招都可以想出来!”想起那天凤琉璃煽动乔宏天和陈扬,强迫凤瑞璃和小桃订婚的情形,尤珍眼中要冒出火来,“妈去找了你大舅舅,商量了一下。”
仿佛溺水的人寻到一线曙光,凤瑞璃忙说:“那大舅舅怎么说?”
现在,他们最大的靠山就是银行家尤璟。
尤璟根深叶大,就连乔宏天的乔氏都跟他有不少业务往来。虽然现在断掉了尤环在政府里的势力,可论财力势力,在平阳还是一霸。
只要有尤璟在,凤南天投鼠忌器,他们就可以在凤家呆下去。
“相亲。”尤珍斩钉截铁道,“你大舅舅已经物色了一些女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都是外地的富豪,随便挑一个都比这破烂货好。让你这就去相亲去。到时候你只要说你早就有婚约了,不能违约,给点儿钱这破烂货就打发她走了。在这边圈子里,也能搪塞过去。等到时间一长,你又有了自己的事业,谁还会记得这件事?”
凤瑞璃怔怔地盯着母亲,不言不语。
尤珍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妈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凤瑞璃一拍大腿,“真是个好方法!我这就去准备。”
“慢着,瑞璃,还有一件事。”尤珍叫住兴冲冲的儿子,“乔家的几个少爷,是不是现在都没有跟你玩了?”
说到这里,凤瑞璃眼神黯淡下去。原本跟乔家少爷的交情,也是他的一大宝贵人脉。可是凤琉璃却把这条人脉给切断了。
不过这些话,他又怎么肯说给尤珍听,只敷衍道:“没有大问题,他们都打理公司了,忙着呢,哪里能够天天吃饭喝酒。对了,刚才乔俊还让碧璃到他那里帮忙,等会儿我得跟碧璃说说。”
尤珍点头道:“没事就好。这样说来,三少爷还是对碧璃很有心的哦?”她脸色忽地一喜,“碧璃如果可以攀上这门婚事,那就太好了。”
“我也说了碧璃不少次了,可是碧璃……”
想到那天,乔俊看着凤碧璃,凤碧璃却一直看着乔宇。
“碧璃好像比较喜欢乔宇。”
“乔宇也是好孩子,但是乔老爷不喜欢他。现在集团里面,乔三少继承的呼声最高,让碧璃放聪明点。她嫌我这个当妈的啰嗦,只怕你说的话她还能听得进去一点儿。”
凤瑞璃只得答应了下来,尤珍这才走了。
床上的小桃还在昏睡,凤瑞璃找来马三婶吩咐了几句,让小桃小姐吃饭沐浴更衣再回去云云,马三婶只当凤瑞璃未婚夫妻刚亲热完,不以为意地答应下。然后凤瑞璃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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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开学了,今年要把英语啃掉,好坑爹噢。
写文真是一个不错的发泄渠道,谢谢大家陪彤彤做这样一个美好的梦(啊有什么奇怪的词语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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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琉璃车祸神迹再现
带着凤碧璃出门,凤瑞璃把去乔俊公司帮忙的事一说,凤碧璃果然很高兴。
“乔俊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的,而且这是你们两个相处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千万别浪费了。乔俊是好男人,你要抓紧点。”
凤碧璃闻言说:“我知道他是好男人,可是我不喜欢他。”
“嘿,你又在说傻话了。乔俊哪点不好?人样不好?性格不好?家世不好?碧璃,不是哥哥把话说死,实在是现在的家里,已经今非昔比了,你要为我,为妈着想一下,嫁个好丈夫。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对付凤琉璃那妮子。”
凤碧璃满心嫉恨地说:“可是,总不能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吧。”
“那你喜欢谁?”冷不防凤瑞璃问。
凤碧璃低下头,不做声了。
心中闪过的,却是乔宇的影子。
在美国,他们朝夕相对,乔宇的公寓就在她家对面,每天下午乔宇都会尽职尽责地送她回家,北美洲温暖的夕阳下,乔宇的侧脸完美如雕像。
“哎,你自己好好思量着。我知道你对乔宇感情深,你就当他是你哥哥处就好了。他虽然是大儿子,可是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没死掉,从此乔老爷就很不喜欢他。可以说,乔宇继承乔家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你不要放着黄金不要,去拿土坷垃。”
“哥哥!乔宇怎么就是土坷垃了!”
凤瑞璃不以为意地说:“跟乔俊比,就是土坷垃。你以为我在美国跟乔宇拉关系只是为了他吗?是为了他身后的乔家!”
原来自己哥哥一直只是当乔宇是个跳板,难怪回国搭上乔俊后,凤瑞璃几乎就跟乔宇只剩下场面上的交往而已……凤碧璃心中不由得为乔宇鸣起不平来,只是嘟起粉唇不说话。
凤瑞璃见她表情可爱,也没有多想,笑着捏捏她脸颊说:“好了好了,你现在是对乔俊了解不深所以不知道他的好。在他那里上一个月班,我包你从此就改变心意。”
法拉利跑车停在一处豪华温泉会所门口,这就是尤璟安排凤瑞璃相亲的地点了。凤碧璃另外约了小姐妹来这里玩,于是兄妹俩告了别,就在门口分道扬镳。
……
“你说你二哥相亲去了?”
杜清放下手中的墨水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凤琉璃低头核对着私房菜馆未来的菜谱,一边专心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门外传来凤毓璃大声的惨叫:“萧夜哥哥,哪里有包子?”
“这里这里,快来吃!我放无双掩护你!”
“可是……可是他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杜清清澈的眼眸闪耀着诧异,“听说那女孩子家庭环境不太好,农村的。瑞璃这样就要……就要……”
“大概是我小妈看不上这个儿媳妇,所以别处找心水的儿媳了吧。”凤琉璃难掩语气中的轻蔑,也是,尤珍这种坑了一家又一家的行为,确实让人鄙夷。
“哼,好高骛远,倒是你小妈的做法。”杜清也一同鄙视着,“那那个女孩子怎么办?”
“她……她也不是小白兔,我想她会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关于小桃为人的传言,杜清也通过别的渠道听到过一点,知道小桃原本是凤琉璃的特别助理,却私底下跟凤瑞璃勾搭。她了然地点头,叹道:“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唔唔,做人要厚道嘛。”凤琉璃突然皱起眉头,“婶婶,都是一些便宜菜式?”
杜清脸忽然一红,忸怩道:“小本生意,太贵价的材料买不起,我也做不了。”
凤琉璃明白了,杜清说的也有道理。上好的花胶、鱼翅、燕窝等物,无不都要经过泡发烹调的复杂过程,光是工序就几十道,搭配的材料也复杂。私房菜馆的掌勺只有杜清一个,她兼顾不来也是正常。
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看来只靠区区三十万的本钱来开餐馆,难度果然很高啊。
“我想,人们来私房菜馆吃饭,也不一定就是要吃鲍参翅肚,多半就是吃个独特。所以我就在家常菜上下心思去改良好了。例如这个绿豆沙,外面卖的都是放陈皮,我知道有一个药材店有臭草卖。臭草这种草,闻起来臭臭的,放进绿豆沙里却有异香,我就做臭草绿豆沙。还有这个上汤娃娃菜,外面饭馆一般都是现成汤头去浇,我用了四川开水白菜的办法去做,味道也不错。还有蒸猪肝,用针管把台湾酱油膏打进猪肝里,再文火蒸熟,吃起来更加入味……”
杜清白天去卖小蛋糕,晚上就潜心研究烹调,短短一个月已经有了不少心得。凤琉璃听得连连点头,做不起贵价食材,那么在普通材料上做精致功夫,也是一大卖点。
只要有了跟市场上别家不一样的卖点,那么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
“对了,我这里也有几道菜谱,婶婶你可以这几天试着做一下,到时候我和萧夜来试菜。”
凤琉璃拿起笔,思考一会,在纸上写下了几条菜谱。杜清拿过单子,奇怪地说:“好稀奇的做法,琉璃,这些是哪个菜系的菜式?”
凤琉璃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她上辈子盗墓的时候,在某些古墓里发现的古代菜谱。她含含糊糊地说:“我在家里的古书上发现的……古代人的菜谱。不过我都只记得材料,不知道分量,可能要婶婶你再完善一下。”
“有这些提示,再尝试分量搭配不难。”杜清看了一会,越看越开心,笑眯眯地说,“那就这样定了,等我做出来后,你和萧夜来试吃。”
说罢,她珍而重之地把那张纸细心收好。
“有这些别致的菜式,这样我就更有信心了。”
“婶婶,你会成功的。”
台灯下,凤琉璃看着杜清柔和的笑脸,笑得眉眼弯弯。
屋外又传来凤毓璃的大叫:“姐姐!你来接替萧夜哥哥,他老发短信,都没法玩了!”
“哦哦哦,来了——”
杜清赶到门口,生气地说:“萧夜哥哥工作忙,毓璃你要体谅点!”
那边厢,萧夜拿起手机已经到一边去了,凤琉璃拿起他放下的1号机,坐在凤毓璃身边接替他玩了起来。凤毓璃见屏幕上发呆的赵云再次开始跑动,这才消了气:“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嘛,我都把我最喜欢的赵云让给他了……”
啊——
屏幕里的赵云传来一声惨叫,被一个大众脸副将砍死了。凤琉璃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凤毓璃……
……
……
最终还是萧夜回来,重新恢复勇猛的赵云才大杀三方,最后冲进地方阵地,用一千连击把曹操单挑至死,才抚慰了凤毓璃同学弱小的心灵。
十点钟的时候,杜清拿着塑料扫帚,赶凤毓璃去睡觉。
于是萧夜和凤琉璃两个告辞离开,走下了这座有二十年楼龄的老式楼梯楼。
夜凉如水,炎热已经退去,其时接近满月,上弦月的月光已经很明亮。银色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黄花梨树,洒落到这条安静的小街上。
“萧夜……”
凤琉璃想起过两天试菜的事还没有跟萧夜说,才刚开了口,营营声响,萧夜的短信又来了。他低下头去按手机,凤琉璃看着身边的人,蓦然地感到一种疏离感。
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忽地浮上心间。
难道——
——难道萧夜恋爱了?
最近萧夜的短信很多,很密集。这种事,在热恋中的人身上发生,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凤琉璃的心房好像突然被人取走了一块,空空落落的。
“萧夜。”
“嗯?”萧夜发完短信,把手机放回裤兜里,继续走路,“抱歉,最近比较忙。”
“我想起来……大夏银行那边的证据,应该收集得差不多了吧?”
“对,司马言明天约我签合同。”
凤琉璃说:“那就好。往后就拜托你了,到证监会和银监会去……匿名举报大夏银行。必要的时候,提供其他受害人的电话录音作为证据。这个周末,会有华尔街的人来考察大夏银行,我们要抓住这个时机,爆出他们的丑闻……”
“反正,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萧夜微微笑起来,“我知道。”
走到医院后门,凤琉璃的fn2020宝马车子静静地停在医院后门附近,萧夜说:“还有别的事吗?”
试菜的话到了凤琉璃嘴唇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抬起脸来微笑说:“没有了。”
“那好。”萧夜点点头,“我这边还约了人,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可以。”
于是萧夜跟凤琉璃在马路口分了手,凤琉璃坐进车中,关上门,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才发动车子。
经过医院门口的时候,凤琉璃下意识地朝医院那边看过去。发现了那辆银色的摩根跑车,一个相貌甜美,看起来有24、25岁的女人笑盈盈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萧夜真的恋爱了。
聊不完的短信,晚上十点多才约会见面,如果说那个女人不是萧夜的女朋友,凤琉璃都不肯相信。
其实,早就应该预料到的。萧夜比她还大两岁,24岁的他,也到了恋爱结婚的年龄。
长得迷人,风华正茂,才华横溢,工作上前程似锦。
走进黑组织又全身而退,成功洗白。
这样的男人,堪称完美。
而她凤琉璃,虽然门第比萧夜高贵很多,却长在这样复杂的家庭里。每日一睁眼就是算计人和防止别人来算计。萧夜的生活充满阳光,从这一点来看,反而是她配不上他……
咦?配不上他?
他们根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只不过是好朋友吧!
“只是好朋友而已!”凤琉璃从方向盘上扬起右手,轻轻拍拍自己脸颊,清醒道。
就在那一瞬间,面前的突然横过一辆残疾人三轮车,凤琉璃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把方向盘全力扭向左边!
吱——
轰隆!
尖锐的刹车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响声,fn2020宝马车子以时速80的速度重重撞向旁边的公路中央花圃,白色的安全气囊蓬地爆发出来,凤琉璃感到身子狠狠向前一冲又被安全气囊猛然撞回来。
胸口血气翻涌,天旋地转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琉璃!琉璃……”
“琉璃!”
好痛。
全身四肢百骸都好像要断掉,撕心裂肺的痛。冥冥中,凤琉璃几乎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周围黑漆漆地,仿佛神王宝玉中的世界。只有那莹莹绿光在幽幽闪耀,仿佛一个保护罩,在护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里?”
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来,传入耳中却像另外一个人的。
凤琉璃好像看见自己身体里冒出很多绿色光点,这些光点慢慢升腾到空中,汇聚成一个柔和的绿色光球,最后重新回到自己体内。
疼痛的感觉顿时减弱了很多。
是神王宝玉在保护她吗?
“琉璃!”
那个呼唤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琉璃,你醒醒啊,不要吓妈妈!”
……是魏月柔的声音。
她,终究是爱她的。
凤琉璃疲惫地睁开星眸,映入眼帘的,是魏月柔惊喜交加的泪脸,魏月柔见她醒了,双眼通红地说:“琉璃,你醒了!”
“妈妈……”
“琉璃。”
低沉的男声,难掩颤抖的激动。凤琉璃斜斜地一瞥,吃力地扯扯嘴角:“……爸爸。”
尤珍和其他的姐妹没有来,正好,凤琉璃也不愿意见到她们。她现在虚弱到了极处,万一凤碧璃使坏,她可没法招架。
“琉璃,醒了就好。你妈妈吓坏了。”凤南天好歹镇定一点,可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凤琉璃从他们语气中读到不同寻常的信息,疑惑道:“我昏睡了多久?”
“两天了,医生说如果72小时内醒不过来,那就要做好永久昏迷的准备。”
魏月柔发出一声类似抽泣的笑声,说:“谢天谢地,你醒过来了。”
听到自己伤得这么严重,凤琉璃也吃了一惊。她记得自己只不过撞上了路旁的花圃而已呀,加上安全气囊的保护,怎么就这样严重呢?
凤南天继续说:“你为了躲那个残疾人车,撞到了路边。后面的车刹不住,追了你的车尾……你的车子现在成了废铁,已经不能用了。多亏了你一个朋友也恰好路过,马上就通知了120救护车,你从车上抬下来的时候,几乎成了血人。你妈一见到你的样子就晕过去了……”
凤南天越说声音越低,微微颤抖着,一阵阵地后怕,他定了定神,继续说:“反正,醒过来就好。医生说你主要的损伤部位在大脑,只要醒过来了,就证明大脑没事。其他的地方都是皮肉外伤……好好休养就行了。”
“可是,我下星期就要去广西了。”凤琉璃听到“好好休养”四个字,顿时紧张起来。
魏月柔哭着说:“我的好琉璃,你都伤成这样了,去什么广西!让你爸和钟教授领队就可以了!”
凤琉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次去广西她这样热情高涨,是有原因的。
因为,当年她出事的神王古墓,就在广西和越南的交界处。
钟教授和凤南天还不知道,他们穷尽大半生找的神王古墓,其实就在广西!
“你妈说的没错,广西的事你就不要惦记了……不要这样看着我,琉璃!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伤没有两三个月养不好。你还年轻,以后大把机会。何况这次我们去广西只是探路性质,以踩点考察为主,没有开采挖掘的项目,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以后有了发现,我会在那边第一时间发邮件给你的。”
凤琉璃听凤南天这样说,这才放了心。
不然的话,神王墓从外围开始就机关重重,万一钟教授或者凤南天又或者考古队里哪个谁谁按捺不住好奇心折了进去,都是棘手的事。
“好了好了,一醒来就说工作。真是的。”魏月柔再次打断父女谈话,脸上已经有了笑容,“琉璃,你饿不饿?我让马三婶炖了冬虫夏草瘦肉水,对伤后恢复极有好处的。”
其实凤琉璃刚刚醒来,因为吊着葡萄糖水,也不太饿。不过见母亲一片情意,也就点了点头。魏月柔果然十分高兴,叫了马三婶进来,自己亲自动手,一口一口喂凤琉璃喝了小半盅虫草汤。
凤琉璃喝了汤,精神又好了些。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插满了管子,跟机器人一样。其实因为刚才有神王宝玉给她疗伤,她自己本身又内功精湛,这些皮肉外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比较麻烦的是她左边腿骨骨膜有了损伤,导致整条左腿都被打了石膏动不了,她抗议了几声,都被魏月柔压了回去,只好无奈地躺回床上。
魏月柔见她也倦了,便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和凤南天起来离开。
“妈妈。”
凤南天走出了房外,凤琉璃突然叫住了魏月柔。
“什么事?”
“小妈和碧璃他们,知道我受伤了吗?”
由始至终尤珍都没有出现,凤琉璃想不通。魏月柔停了一下,柔声说:“我跟她们说,你要准备去广西考察的事,从今晚开始你会住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
“那边我派了秦妈去给你打理出一个房间了。现在瑞璃也没法到文渊阁,他们不会知道的。”
凤琉璃这才露出笑容,点点头说:“妈妈,谢谢你。”
“傻丫头,跟自己妈妈客气什么啊。”魏月柔爱怜地看了女儿一眼,回身走出房门,轻轻掩上。
原来尤珍他们,果然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那就好。凤琉璃躺下来,旁边的心电图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响,眼前的天花板雪白而单调。
在喧闹的凤家呆久了,这种安静反而难得。
凤琉璃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查房,宣布凤琉璃恢复得很好,他很满意。凤琉璃趁机要求撤掉自己身上的管子,不料医生断然拒绝:“不行,必须要最少48小时的观察期。”
凤琉璃傻眼了。
早上十点,瞿凌和杨君儒最先来到病房探望她。瞿凌看到凤琉璃身上的管子,当场眼泪就下来了:“琉璃,天啊,好可怜!怎么变成这样了!”
“琉璃,那辆追尾的车子司机弃车逃逸了。我已经跟公安局的同事打了招呼,让他们展开全市范围的彻查。”
其实凤琉璃的伤,大半是由那辆追尾车二次事故时造成的。难怪杨君儒这样生气。
“君儒,司机弃车逃逸了吗?”凤琉璃反而捕捉到一个奇怪信息,她疑惑地转头看着杨君儒。杨君儒点头,冷笑道:“不过现在全市的有牌照车辆都是联网的,他绝对跑不掉。”
凤琉璃反问:“那,如果那辆车是套牌呢?”
这话提醒了杨君儒,他一拍大腿说:“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我还应该跟交警大队那边说说。”
他拿起手机就往外走,剩下瞿凌握着凤琉璃的手,又哭又笑:“琉璃,你这样要养多久?医生怎么说?天啊,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受伤!”
“瞿凌,你不用担心。医生说我都是皮肉外伤,就是这段时间我们没法出去玩了呢。”
“没关系,等你好了我们再去西郊公园看红叶。对了,你听说没有,你妹妹今天到乔氏去上班了。”
“嗯,我知道。”
瞿凌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看说:“这里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小妈和你妹妹都没有来探望你吗?”
“我爸爸妈妈昨天晚上很晚才回去,今天要晚一点再过来。他们年纪大了,守了我两天两夜,熬不住。秦妈去给我做早餐了,素馨等会儿来接替她。”凤琉璃说着,忽然淡淡笑起来,“至于我小妈他们……我反而觉得,眼不见为净呢。她们最好不来。”
“就是,说起来很搞笑,昨天晚上你小妈还安排你哥哥去相亲来着!”
瞿凌见凤琉璃有了八卦的心思,也就开始给她讲八卦。凤琉璃果然来了兴趣,哦了一声:“相亲?”
“对呀。哼,都有未婚妻了,还去祸祸别的女孩子。他们租了我舅舅的酒店vip厅。真是好笑死了。你知道你哥哥昨天晚上多丢脸吗,那些女孩们没有一个理他,后来你小妈去拉拢他和一个小姐,那小姐就说:‘对不起,阿姨,我们很高兴和瑞璃交朋友。不过如果他可以带上他的未婚妻来,我们会更高兴的。’你小妈那脸色啊,真是好看极了!”
瞿凌说到这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昨天她和杨君儒也在酒店里吃饭,刚好看到那精彩一幕。当时尤珍当场被人揭穿画皮,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面容,现在她想起来还高兴。
“琉璃,现在全城都知道你哥哥即将要娶一个穷女人了。你小妈想玩花样也玩不出来了呢。如果她抛弃了那个女人,那就等着被大家的唾沫淹死吧!”
这都是之前凤琉璃那些电话粥的功劳,瞿凌终于明白了凤琉璃的用意。把凤瑞璃订婚的消息有多远传多远,有多大闹多大,那样就算尤珍有另觅儿媳的打算,人家姑娘人要脸树要皮的,也决计不会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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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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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青璃染毒铤而走险
全世界都知道凤瑞璃要娶老婆了,尤珍竟然还敢带他去相亲,这是给机会人家取笑他们那。凤琉璃听了瞿凌的八卦,笑眯眯地说:“那是应该的嘛,小桃当初可是我的助理。她为了二哥连工作都不要了,这样大的牺牲,我总要‘对得起’她这份苦心啊。”
她心情很舒畅。
瞿凌叹道:“你真是个好老板。那姑娘为了嫁给你二哥出卖你,算是瞎了眼了――你的苹果。”
凤琉璃接过瞿凌为自己削好的苹果,咔嚓一口咬下去,甘甜的果汁充斥喉间,她含含糊糊地说:“管她呢。”
凤琉璃早就隐隐约约听说了,那天小桃在凤瑞璃房间里所发生的事。不过瞿凌好歹是个没出阁的小姐,这种重口味的事,日后慢慢在八卦不迟。又说了一会话,杨君儒从外面走了进来:“琉璃,那辆车子果然是套牌车。不过没问题的,交警大队跟我爸关系很好,他们会处理好这件事。该逃不掉的,一个都逃不掉――对了,你看谁来了?”
杨君儒说罢,往旁边一让。
凤琉璃心底猛地一沉。
还穿着白大衣的萧夜,就像一尊玉像站在杨君儒身后,满脸关切。
“琉璃。”
“……萧夜。”
凤琉璃的语气,却低落了下来。
“哎呀呀,琉璃,你不要这样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嘛。”杨君儒说,“要不是萧夜直接安排救护车出去给你抢救,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这种事,凤琉璃第一次听说。
她抬眸看向萧夜,萧夜只是淡淡一笑。
――凤琉璃理解为,他默认了。
瞿凌和杨君儒还有事,打声招呼就走了。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萧夜和凤琉璃两人。不知怎地,凤琉璃想到昨天晚上医院门口那一幕,就提不起兴致来理睬萧夜。如果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拍着萧夜的肩膀大笑着,找个借口到外面好好吃一顿烤鱼。
但是现在,他都有女朋友的人了,自己还参合什么?
他们到底只是朋友,或者因为曾经一同出生入死同仇敌忾,所以比好朋友好上那么一点,却始终没有挑明了,他们就是男女朋友。
尤其是,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自己是不是喜欢萧夜。
爱情又不是水龙头,要开就开要关就关。何况,凤琉璃已经几乎忘记了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下意识地,凤琉璃只想躲开萧夜。
“你……救了我?”
经过瞿凌的提醒,凤琉璃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仪器,都是最先进的进口仪器。床头挂着主治医生的名牌,是这个医院的第一把刀。
自己原本以为是凤南天或者魏月柔的安排,所以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凤南天粗枝大叶,魏月柔不太通医院的事务,这些安排,应该是萧夜的功劳。
这样一想,凤琉璃更加不舒服起来。尤其是她觉得对不起昨天晚上坐在摩根跑车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说不上救或者不救,只不过尽一个医生的本分而已。”
听到萧夜这样说,凤琉璃松了口气。看来萧夜也意识到,他们应该保持距离了。
“你是不是很想听到我这样说?”
不料下一句,却急转直下。凤琉璃呼吸一窒,萧夜已经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可是,不是的。琉璃,那个追尾的人,是故意要撞你。幸好阿白通知及时,又给了他一点警告。否则的话,你就会被他撞成肉饼了。谢天谢地,你逃过一劫。”
萧夜的话信息量太大,凤琉璃反应却也很快:“你是说,那个追尾是故意的?”
――而萧夜,他一直悄悄地安排阿白,在暗中保护自己。
“没错。阿白说,他从你开车出来就一直跟在你后面了。看到你躲闪残疾人车出了事故,那人不光没有避让,反而踩油门冲了上去。那辆车子是个套牌车,他们压根就是事先做好了准备。残疾人车只不过刚好一个契机而已,就算没有那个事故,他们也会制造出另外一个事故。”
自己被人跟踪了?
要不是自己心神恍惚,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跟踪……凤琉璃慢慢地想着,拼图逐步形成,她恍然大悟,目光随即也寒冷起来。
“是我小妈……”
魏月柔想方设法瞒住凤琉璃受伤的信息,可是她却不知道,这起事故的制造者,压根就是尤珍。
“她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敢动粗的吗?为什么这次这样冒险了,如果被抓到,就直接定罪了啊。”
萧夜眉头紧锁,他身上带着香皂和消毒水混合的清新气味,让凤琉璃好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离开萧夜远一点,这才说:“因为……我即将要去广西了。现在文渊阁的事务,是我和我爸在打理。如果我受了伤,广西的项目是国家指定的,必须得去,那只有我爸来顶替我。然后爸去了广西,我又动不了,那么,群龙不可无首,凤家就只有一个人选可以回来代理文渊阁的事务……那个人就是……”
“你二哥,凤瑞璃。”
这是一出安排好的,连环计。
抽丝剥茧,真相呈现眼前。萧夜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的目光扫过凤琉璃绑着石膏的腿,轻声说:“既然你的腿被撞伤了……那么,要不我让他还你一条腿算了?”
凤琉璃其实很乐意,不过她心里还有更好的想法。便微笑着眯了眼睛说:“萧医生,现在是法治社会,血腥暴力要不得。你还是先去工作吧。”
萧夜耸耸肩,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来说:“很好吃。”
凤琉璃疑惑:“?”
“你写给杜清阿姨的那些菜谱……杜清阿姨做出来了,很好吃。”
凤琉璃轻声说:“你去试菜了?”
“那天晚上杜清阿姨跟你说了,让你通知我。你可能忘记说了,后来我问了毓璃,他告诉了我。我就去了。味道很好,很有特色。这几个菜,会成为私房菜馆的招牌菜。”
其实不是凤琉璃忘记了,是她根本就不想说。可是,萧夜还是去了,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萧夜代替她,成为杜清私房菜馆的最佳助手。
“今天晚上,我约了些同事到阿姨的店里去吃晚饭,就是吃你那些菜。琉璃,你要好好加油。”
凤琉璃原本正在发呆,突然捕捉到什么,要不是身上还插着管子她几乎要跳起来:“今晚?!去吃饭?!开张了?!”
“嗯,就是今天开业。我让阿白算过日子,今天是适合开张的好日子。”
阿白既管保护凤琉璃,又管算命,是瓶万金油。
“可是,我们连菜馆的名字都没想好啊?”凤琉璃兀自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牌照什么的都办下来了,但是没有一个好名字,不就等于出生的孩子没有上户口吗?
“我跟杜清阿姨说了,暂时先不挂招牌,增加私密性。如今都是做熟客为主,等过几天做个小木牌就可以挂出去。反正都是楼上店,反而更能迎合现在人的猎奇心理呢。”
九雷以前也有一些酒楼食肆的产业,萧夜说起这一块来也头头是道,“平阳人比较务实,只要大厨手艺好,不愁没有出路。”
“喔……”
凤琉璃这才释然,“那就好。这段时间里,拜托你了。”
萧夜看着她的脸,他的瞳仁如两颗乌黑的玉石,“嗯,你好好养伤。”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凤琉璃笑了笑,转过头去。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门掩上了。凤琉璃听着萧夜慢慢走远,眼神渐渐变冷。
如果阿白所说是真的,那么尤珍或者凤瑞璃,必定还有下一步行动。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想到这一层,凤琉璃慢慢地拔掉自己手腕上的置留针和心电图,平心静气闭上眼睛。
细细的暖流,在四肢游走,真气的运行还是正常的。静静调理,其他地方的皮肉外伤应该会很快痊愈。
最大的问题是左腿的骨头,陈氏内功虽然独步天下,却不是灵丹妙药,更不是药到病除的仙丹。面对骨膜损伤,凤琉璃只能没脾气地等它慢慢恢复。
这样的话最少要七天她才能下地走路,而这段时间里,她躺在病床上,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这整整一天时间里,凤琉璃除了应酬来探病的同学同事们,就是跟自己的伤腿作斗争。无数次趁着医生护士不注意,她都企图活动自己的左脚,然而伤处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再动。
最后晚上医生查房的时候还是发现出她不听话的蛛丝马迹,生气地说:“绷带都移位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那么喜欢当个跛子美人吗?”
说罢狠狠地用手一勒钢板,凤琉璃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才把走位的绷带钢板重新固定好。
“你给我乖乖躺着!七天之后我再来拆线!”医生毫不留情地警告完眼泪汪汪的凤琉璃,这才关门离开。
凤琉璃真是很沮丧。
七天,如果这个时候,尤珍他们哪怕就找个小护士来给自己打个什么精神药物针,她都只能乖乖等死。
――那绝不是她的做法。
“怎么办好呢?”凤琉璃无意识地抬起右手手腕,看着神王宝玉,“神王宝玉,你可以给我治伤吗?”
一星绿光在手腕上划过,很淡很淡。
仿若有吵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营营而过。
凤琉璃瞪大眼睛,澄澈的瞳孔深处出现一点绿光,绿色的光芒越来越深,越来越立体……渐渐地,神王宝玉通体开始发出光芒来。温温的暖流自手腕往凤琉璃身上流过,宝玉上挂着的穗子飞扬起来。
房间里没有风,可是一切发生得都那么自然。凤琉璃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闭上眼睛,然后运气调息,用内息去调引那股来自神王宝玉的暖流。
就像迷途的孩子遇到指路的长者,在凤琉璃本身的内息指引下,宝玉的能量向左脚伤处传递而去。绿色光芒渐渐在左脚伤处透出来,盈满了整个昏暗的病房。凤琉璃感到自己左脚那种麻木的钝痛感渐渐地减轻了。她试探着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左脚……
骨头的愈合,破损的骨膜渐渐修复……虽然凤琉璃看不见石膏下的景象,然而,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些断裂的肌肉组织重新结合在一起,那些血管重新恢复流畅,神经重新接驳至平滑,而疼痛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
她的左脚,愈合了。
看看墙上的闹钟,只不过花了短短十五分钟。
凤琉璃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左脚,盯着绿光渐渐撤回,感到暖流渐渐消退,最后,神王宝玉收敛光芒,回复原本的玉石模样。
所有的一切都回复原状,唯一不同的,是她如今已经完全康复,只要脱下石膏模子,她就能跑能跳。
还没有从神王宝玉带来的奇迹中回过神来,凤琉璃耳朵一动,门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她警觉地躺下来,盖上被子,假装睡着。
一个黑影打开病房门,轻手轻脚地摸了进来。
猛地,凤琉璃感到头顶劲风落下!她敏捷地一转身,噗的一声轻响,锋利的伞兵刀扎进雪白的棉被中,足足有一寸深。那人眼见一击不得手,咬咬牙,拔起刀子再次朝凤琉璃扎过去!
“青璃!你要干什么!”凤琉璃大喝一声,手中棉被一卷,绞住凤青璃双臂。当啷一声,伞兵刀跌落到地上,凤琉璃横脚把刀子踢到远处。凤青璃见凤琉璃叫出了自己名字,她还不敢相信这个平时看起来弱质纤纤只会耍心机的大姐身手竟然这样好,转过半边身子就朝凤琉璃撞过来!
“青璃!”
凤琉璃手一伸抓住了床头的输液管子,就像大人逗着小孩玩一样,左手出来轻轻巧巧钳住凤碧璃手腕,右手飞快地用输液管子绑住了凤青璃双臂。
“是不是凤瑞璃叫你来杀我?!”
凤青璃眼神发直,这次终于颤抖着开腔说话:“凤琉璃,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就别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太不识时务,惹了那帮人。他们全都惹不起,惹不起呀!”
凤瑞璃逼她来下手杀凤琉璃,凤青璃本来就不愿意去,无奈痛脚被凤瑞璃抓着,不能不来。如今见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跟凤琉璃斗的机会,她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你的脚怎么好了?你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凤琉璃,你是怪物吗?怎么这样撞你你都死不了?如果你那时候就被尤家的人撞死了多好,我就不用做杀人犯了!那不是我们的二哥,他是禽兽,禽兽啊!你看看小桃,都被蹂躏成什么样子了,这几天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这还是二哥爱过的人,他对我可没什么感情……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凤琉璃,你别怪我……别怪我……”
凤青璃越说,逻辑越混乱,情绪激荡之下,她突然翻倒在地上,抽搐着翻起了白眼。凤琉璃敏捷地跳到一边去,凤青璃喉间发出难听的荷荷声,突然在身上抓起来:“好……好难受……我要……我想要……哥哥……给我……”
一边说,一边吃力地伸出被缚着的双手,朝凤琉璃讨要着什么。
凤琉璃吃一大惊,忍不住问:“凤青璃,他给了你xi白粉?”
凤青璃又哭又笑,眼泪鼻涕同时淌下来,丑态不堪入目:“他……他抓到了我和顾文熹约会……为了保守秘密,给了我白粉吃……要……要我为他做事……”
原来如此!
难怪七年以来,好歹跟自己河水不犯井水的凤青璃,最近又频频对自己小动作了。本来七年前那次教训,已经让凤青璃吓破了胆,从此不敢招惹凤琉璃。
但是这样一颗好用的棋子,凤瑞璃岂会白白放过!他不惜用白粉来威胁凤青璃。
“琉璃……你杀了我,杀了我算了。在这个家里,我宁愿死了算!”凤青璃满眼都是绝望,就连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起来,“你好本事,可以保护自己。我……我却谁都没有依靠……只是个私生女,如今还有毒瘾……杀了我……杀了我!”
凤琉璃看着爬在自己脚下,宛若一条爬虫的凤青璃,眼神如冰寒冷。她突然低声冷笑起来:“哼,凤青璃,这就是你对我这个姐姐,最后做的要求吗?为了你自己的解脱,让我背上杀人犯的名声?是不是凤瑞璃告诉你,如果你行动失败了,就自己死掉,栽赃到我头上?”
凤青璃被她说中了心事,顿时脸色死灰。与此同时,毒瘾在她体内,又像有千万只虫子噬咬,难受到极点。
“你们就算是死,都不愿意放过我。”
凤琉璃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我偏不让你如愿。”
她运指如风,飞快地戳中凤青璃的麻穴。凤青璃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凤琉璃看着凤青璃,目光充满鄙夷和不屑。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阿黑的电话号码:“阿黑大哥吗?拜托来病房一下……我妹妹要杀我。没错,我妹妹。不过我已经搞定她了,请你来帮我收拾一下手尾。”
这段时间里,凤琉璃终于知道,九雷名义上萧夜退出来了,可实际上的太上皇,依然是他。这个看起来在平阳中心医院里不声不响的萧医生,背地里依旧掌握着这个平阳地面下最大的暗夜王国。
九雷如今的老大,是个对萧夜死心塌地的手下阿黄,昔日十八岁退出的会规,在萧夜身上终结了。
很快,阿黑就带着两个小弟来到特护病房里。凤琉璃说:“过来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就连路上的摄像头监控录像,也被白老大黑掉了。谁也不知道我们来过这里。”阿黑轻松地说着,他也看到了地上的凤青璃,不过凤琉璃没有主动开口,他也就当看不到。
“这位是我妹妹。”凤琉璃踢踢地上的凤青璃,阿黑这才把目光移向那边,“她染了毒瘾。”
阿黑好看的眼眸蓦地一寒。
自从七年前,因为江辰希涉毒导致九雷元气大伤之后,负责给江辰希收拾烂摊子的阿黑就对这玩意儿过敏。
“是我二哥干的……他跟江辰希一样,喜欢用这玩意来笼络人心。刚才她毒瘾发作跑来刺杀我,被我抓住了。我想,为了她好,最好让她在家里消失一段时间。”
“喔,明白。”阿黑坏坏地笑起来,“我们九雷想藏起一个人,还没有被人发现过的。”
“反正只要饿不死她就行了,其他的自便。顺便就当帮她戒毒了――就是这个过程痛苦点。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阿黑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手下小弟连忙上前扛起凤青璃。早在他们来到之前,凤琉璃就倒了些酒精在凤青璃身上,现在凤青璃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就算医院里有人见到了,也只以为是醉酒送来急救的病人而已。
“好了,衣服我都帮她穿好了。我妹妹可是没出阁的闺女,你们要注意点别揩油喔。”凤琉璃最后开了句玩笑,阿黑也笑笑答应着,就领着两个小弟带走了凤青璃。
“青璃……虽然你对我很看不顺眼,不过毕竟姐妹一场,就让姐姐帮你一帮,让你戒掉那讨厌的毒瘾吧。”
凤琉璃含笑的低语,在夜深人静的医院病房里徘徊着。阿黑带着凤青璃上了一辆小面包,发动了引擎,扬长而去。
……
第二天一早,医生再次来检查凤琉璃的左腿时,惊得眼镜都差点掉了。他把凤琉璃再次送进x光机室,做了种种检查之后,终于确认她的骨膜已经完全愈合。
“天啊,凤小姐,你的愈合能力太惊人了。这种情况一般都需要最少卧床一个星期,然后就算可以走路,也必须康复理疗三个月才可以痊愈的!”医生诧异道,“可是你才两天……两天……”
“如果我跟你说我会气功你信不信?”
医生当然不信,他笑道:“可能你年轻,伤势又不太严重,所以才好得那么快。什么气功不气功的,都是骗人的。”
凤琉璃盯着医生的眼睛,也笑:“当然。我平时身体都很好呢,底子打得好嘛。”说罢,凤琉璃和医生一起笑起来。笑过之后,凤琉璃又说:“医生,那么我可以出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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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琉璃出院敲打小桃
“当然可以。舒骺豞匫”医生干脆地说,边低头在记录卡上记录着病情,“等一会你家里人来了,就可以去收费处办出院手续了。”
“骨科病房周转紧张,我也不好意思占着床位呀。”凤琉璃诙谐地说道,医生见被她说中了心事,也没有不好意思,淡淡地笑笑,说:“你这种情况属于医学上的奇迹,几千个里也不见一个的,我们也不指望会经常发生这种情况。不过,你好歹是伤到骨头了,出院之后千万要注意,还是不能剧烈运动,走路什么的,也要小心一点。否则二次损伤的话,就麻烦了。”
凤琉璃点点头,于是医生把记录卡重新挂到她的床尾,转身走掉。
今天来的人只有魏月柔,凤南天已经出发到广西了。魏月柔接到凤琉璃的电话说她已经可以出院,原本还不相信。但等到凤琉璃在她面前原地轻轻跳了几跳之后,她又惊叫起来:“哎哎哎!小心点!”
她这才确信女儿已经好了,眼圈又红起来:“琉璃!你可总算好了!这次可吓坏妈妈了!”
“妈妈你说什么,我入院也就一个星期而已嘛!”
冷不防魏月柔把凤琉璃整个拥进怀中:“琉璃,妈妈可就剩下你一个女儿,你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妈妈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魏月柔说得动情,凤琉璃不由得也红了眼睛。
“妈,我现在不就没事了。你女儿命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冷不防头上被魏月柔轻轻打了一下:“又在胡说了!什么死啊活的,今天是出院的大日子,不许乱说!”
凤琉璃笑着吐吐舌头。魏月柔笑眯眯地携了女儿的手,左右上下打量着,又反反复复地摸她的左腿:“嗯,真的好了。”
这边厢母女俩说着话,那边戴春荣敲门进来说:“太太,小姐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素馨在收拾病房里凤琉璃的私人物品,这时候也已经一切妥当。于是凤琉璃换上自己的家常衣服,和魏月柔一道坐上车子,回到家里来。
来到家门口,凤琉璃正要往里走。马三婶喜滋滋地抬了一个大火盆出来说:“小姐可不能就这样进屋了,跨过火盆,健健康康,红红火火。”
凤琉璃知道这些规矩,连忙等着马三婶把火盆放置好。她跨过火盆,马三婶又用柚子叶沾水在她身上扫扫,这才笑道:“太好了,小姐以后都百病不生,健健康康!回家啰!”
凤琉璃温和有礼,聪明能干,人又长得美丽。这里上上下下男男女女的仆人都很喜欢她。之前尤珍走的时候,她还故意留下几个刁仆在家里,有的爱说主人闲话有的喜欢偷奸耍滑,都被凤琉璃辞退了。如今这里上下的,都是她和魏月柔培养起来的人。
见到凤琉璃病好了,他们的开心不亚于魏月柔。
一切搞定,凤琉璃把凤青璃的事跟魏月柔说了,当然隐去了让凤青璃染上毒瘾的人是凤瑞璃一节,只是说自己发现了凤青璃吸毒,所以送去戒毒所一段时间。魏月柔先是吓了一跳,说:“吸毒?!”
“是的。”
凤琉璃点点头,叹气道,“这件事原本我也不敢自作主张,想和爸爸商量了再说。但是现在爸爸出差了,就只好先把她送过去了。而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对吧,妈妈?”
“没错。”
其实早在之前,魏月柔已经隐隐约约发现一些端倪。凤青璃房间里的女仆说,三小姐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也不肯让人进去,而且房里常常一股奇怪的味道。只不过她没想到,凤青璃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琉璃,这件事你做得很好。”魏月柔说,“青璃这孩子……怎么说呢,唉,太不争气了。她妈妈这样子,她又……”
这是魏月柔第一次提起凤青璃的母亲,凤琉璃心里突地一跳:“青璃的妈妈?怎么了?”
“没,没什么。唉,都是命吧。当年我没法救她妈妈,这一次,你好歹一定要挽救她。”魏月柔眼中愧疚的光芒一闪而过,凤琉璃心中更纳闷,她心如电转,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件事,却引出了意外的情报。
凤青璃的妈妈?
她不动声色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递给魏月柔说:“这是戒毒所的电话,如果妈妈你不放心的话,打电话过去了解下情况吧。我之前去看过,环境还算可以的。”
当年江辰希事件之后,阿黑把很多被江辰希拖进毒海的伙伴送到戒毒所里去。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跟戒毒所的人混熟了。现在戒毒所的人跟阿黑比跟自己正牌上司还亲,整个戒毒所基本上都在阿黑的控制下。
阿黑送凤青璃去的,也是这个地方。
虽然阿黑一开始提议说把凤青璃藏到某个不见人的地方去,凤琉璃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好歹凤青璃是凤家三小姐,虽然平时不受人待见,处处惹笑话。不过走在外面,还是凤家的头脸。反正告诉了魏月柔,魏月柔也不会把事情张扬开去。
否则,到时候被人误以为凤青璃被绑架了,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拾。
回到房间里,素馨忙忙碌碌地收拾着凤琉璃的东西。凤琉璃歪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翻出一本《白夜行》,看得津津有味。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素馨在外面问:“什么事?”
“素馨姐,是不是小姐回来了?”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带着哭腔。
素馨还没有说话,凤琉璃就在里面说,“谁在外面?”
素馨转进来回道:“小姐,是二少爷房里的桃花。”
凤琉璃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的桃花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跪倒在地上哭诉道:“小姐,我要辞职!”
“辞职?”凤琉璃纳闷起来。据她所知,桃花的家庭环境也不怎么好,她还是外省人,来自高原地带。当初找到这份工作,还非常开心地对她说,自己会好好做下去。“你要辞职?”
她目光敏锐,发现桃花黑红的脸蛋上几道殷红的血丝,显然是刚刚才被抓出来的。
“桃花,谁打了你?”凤琉璃眉头放松,说话的语气却愈发寒冷。
在凤家,是不容许有人轻易责打仆人的。
“是二少爷的女朋友……她……她说她叫小桃,凭什么我叫桃花。然后就打了我好几下!我要辞职!”桃花梗起脖子道,凤琉璃知道她们少数民族的人大多脾气刚烈,何况现在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如今她如果强硬地不准桃花的辞职申请,恐怕只会引起反效果。便平心静气地说:“是小桃干的?她现在还住在这里?”
听说凤瑞璃房间里每天晚上都传出小桃的惨叫声……也不是没有给小桃安置的房子,怎么就死赖在那里不走呢。难道这就是“真爱”?
“是的。她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里,说我们安排她住在后院,分明就是要孤立她。反正她也是二少爷的未婚妻了,住在一块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桃花气得发抖,这回是素馨代她回答,“也难怪桃花这么生气,她其实只是负责打扫卫生什么的。可是那位小桃小姐一住进来之后……就连那……都要她在旁边伺候着做善后工作……”
素馨和桃花都是未婚姑娘,说到这里,脸皮都红得滴血。桃花更加,一张黑红黑红的脸蛋变成了紫黑色,低下头去,响亮地吸吸鼻子。
倒是凤琉璃,只是没事人一样听着,听完之后说:“原来是这样。那么的确很过分。”她问桃花,“桃花,你想好,你真的要辞职了吗?又或者我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只要不伺候小桃小姐就好了?”
桃花刚才挨了打冲过来找凤琉璃申诉,只是一门气愤。如今素馨帮她说话,凤琉璃又这样心平气和,她心中的气渐渐消了。又慢慢想起这份工的好处来。
“桃花,其实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如果你不在我们家工作,我觉得很可惜。现在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你的文化程度也不高,同样的住家工,还不如我们家呢。不如,我把你调到客房里去做卫生,好不好?”
凤琉璃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商量的语气。桃花一听去客房里做,客房就在后院里,几乎长年没人住。里头的工作动动手就做完了,是清闲轻松的好工作,心里又活泛了几分。
“小姐,也就是你回来,才有人为我做主。”桃花颤抖着说,“你不知道,你住院这几天,二少爷把我们折腾得多惨……我是看在你份上,才不走的,你可千万要说话算话啊。”
她语无伦次,素馨连连给她打眼色,桃花也看不到。凤琉璃耐心地听完桃花的话,又叫了马三婶来带她下去上药,这才问素馨说:“刚才桃花说这几天二哥折腾得你们很惨?”
说到这里,素馨也忍不住气愤起来,她说:“是啊。小姐你住院之后,太太要照顾你,没空管家。二少爷就自作主张地让姨太太当家起来,然后说要把家里当成公司一样管理,现在我们每天上下班都要考勤,迟到一分钟就要扣十块钱。少爷还把的人分成几个部门,每个部门之间来往,都要写申请表。我们要想给房间里添一块肥皂,就得打报告给马三婶,三婶给戴叔叔,戴叔叔再分给……那谁来着?然后肥皂才拨给戴叔叔,戴叔叔给马三婶,马三婶再给我……”
素馨绕口令似的话,逗得凤琉璃几乎忍不住想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跨火盆的时候马三婶他们都那么高兴了。
家事难处,凤瑞璃竟然天真到用工商管理那一套来管这个家,马三婶她们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人,一天写几十个申请。既浪费了人力物力,又难为了这些仆人。
“我知道了。”凤琉璃笑道,“那你们这些天考勤扣了多少钱?”
“上班时间定在早上六点半,迟一分钟都不行!我还好了,已经习惯了小姐你的早起。桃花还有二小姐房里的马蒂,因为随了二少爷二小姐的生物钟,都是早上九点才起床!尤其是桃花,晚上还得照顾小桃小姐……本来就晚睡,如今还要早起,她这个月几乎都是白干了!”
凤琉璃笑了笑说:“难怪桃花会这样气恼。二哥本来不擅长家务事,也就罢了。这事我们过几天再说。”
说话间,马三婶领着上好药的桃花走了上来说:“小姐,好了。”她叹气道:“作孽哟,都是年轻人,怎么就下得去手。”
凤琉璃见桃花脸上贴着ok绷,低着头,乱乱的头发也重新梳成一个整齐的发髻,就笑道:“辛苦三婶了。”
她对素馨说:“素馨,你和马三婶,带着桃花去戴叔叔那里办转房的手续。”三人齐齐答应着,凤琉璃又坐了一会儿,手机震动,发来瞿凌的短信,她看了看,不由得微笑起来。
回复好瞿凌的信息,凤琉璃这才动身往凤瑞璃房间里去。
开门的正是小桃。
自从小桃进这个家之后,凤琉璃就没有再和她碰过面了。只不过过了短短半个月,比起在文渊阁工作时巧笑嫣然,神采飞扬的样子,小桃完全变了个人。
她给凤琉璃的第一印象就是:瘦。
她的皮肤仍然是白的,却是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鹅蛋脸瘦成了瓜子脸,穿着睡衣,暴露出来的手脚也瘦得惊人。原本丰腴诱人的曲线消失不见了,黑发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越发显得她整个人瘦骨伶仃,仿佛风吹吹就要倒。
对着这样个活骷髅,凤琉璃真想不明白每天晚上凤瑞璃怎么下得去手去糟蹋她。
“你二哥出门去了。”小桃眼珠一轮,见到凤琉璃,费力地说。
她以前很能言善辩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做到凤琉璃的私人助理。
但是现在,却好像已经两辈子没有说话一样。
“我不是来找二哥,我来找你。”
小桃一怔,打开门,让凤琉璃进来。
房间里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凌乱,正中的八仙桌上放着茶具,仍旧冒着袅袅茶香。地上一滩茶水,虽然已经收拾过,却还有几块瓷渣子在,想来是刚才小桃打桃花留下的。凤琉璃弯弯眼睛,自己在靠窗的明式靠背椅上坐了下来。
小桃见她这样不客气,呆了一呆,说:“你怎么这样不客气。”
“我怎么不客气了?这是我哥的房间。”凤琉璃微笑起来。
“哥哥,就是长辈。在长辈的房间里,你胆子这么大吗?”
见小桃拿起嫂嫂架子来了,凤琉璃这才发现,她刚才并不是思维迟钝说不出话,而是在思考自己该说什么话。小桃伶牙俐齿的本色,还没有消失。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好,却还是想过得好起来——而且,知道凤瑞璃和凤琉璃的矛盾的她,已经旗帜鲜明地倒向了凤瑞璃一方。
“啧啧,小桃,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过桥抽板?”凤琉璃摇摇头,充满不可思议,两年上下级关系啊,“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到底当初谁求我,一定要让二哥娶她。”
“这……这……”小桃全身颤抖起来,“可是,谁知道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啊!”
一边是对凤二少奶宝座的垂涎,一边是晚上被恶魔蹂躏的噩梦,小桃混乱起来。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难道你当初爬上他的床时,没有认真看清楚?”凤琉璃冷哂,“那么,如果他这样的人,知道是被我和你算计了,他会怎么对你呢?”
小桃脸色灰白,如果被凤瑞璃知道她跟凤琉璃串通好了……想到每天夜里的折磨,她不寒而栗。
“算了,都过去了。”凤琉璃很宽宏大量地放软语气说,“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只不过小桃,你现在只是我二哥的未婚妻,你们既没有领证,也没有办酒。没有完成仪式一天,你就不是这个屋子里正式的女主人。我可以让二哥娶你,也可以让二哥马上抛弃你。你最好对这里的仆人们好一点,否则的话落了什么口实给别人,不用我出手,马上就有人跳出来赶走你。”
小桃迷迷瞪瞪地说:“别人?”
凤琉璃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说话。猛地,小桃惊醒过来,凤琉璃指的是谁!
是尤珍,是凤碧璃……这两个人,从她进门那天起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自己刚才一时心情不好,打了那个桃花一巴掌,要是被尤珍抓住这个把柄……
“桃花刚才找我哭诉,我已经安抚好她了。我会调新的人来做这里的工作,只不过你要清楚,凤家的仆人都有自己的分内事,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好了。他们不是旧社会那些卖身奴隶,更不是牲口,不能随便打骂。至于你和二哥的那些闺房乐……我想,全城富豪都看过了,你也不希望让更多的人看到吧?自重一点,否则让伺候的人看见了,到外面去宣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小桃被凤琉璃一席话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好不容易才在刁难桃花这件事上找到一点做凤家二少奶的权威感。可是现在凤琉璃连这一点点的发泄渠道都要堵上……
“凤琉璃,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
她终于忍不住叫出来。
凤琉璃已经站起来往外走,闻言转身,淡淡地说:“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叛徒,凭什么来质问我?”
说罢,凤琉璃转身走了。剩下小桃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浑身发冷。
“她……她跟我翻脸了……”
原以为凤家里至少还有一个顾念昔日旧情的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小桃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想错了。凤琉璃根本就没打算过原谅她的背叛,帮助自己。
敲打了小桃一番,想来她这段日子应该会老实一点了。凤琉璃走出院子,心情很好。她今天不想自己开车,就叫来王叔开车,向市区驶去。
……
“琉璃,生日快乐!”
来到瞿凌约自己的地方——母校苏南学园。凤琉璃惊喜地发现一帮好朋友都来到了。杨君儒笑道:“我们还以为要在医院给你办生日呢!幸亏你天赋异禀,这么快就好了!”
一帮十来个,都是以前学校里玩得很好的同学。凤琉璃真是又惊又喜。一一拥抱招呼过后,凤琉璃问瞿凌:“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给我搞生日?”
“其实也是赶巧。今天是初中楼拆迁的日子,我们想着在这里拍个纪念照,回头给你看的。后来萧夜说你的伤已经好了,君儒说那让你来看初中楼最后一眼,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初中楼拆迁?”
凤琉璃之前听说过这件事,因为初中楼底部发现了宋朝的古墓,古墓的历史价值比初中楼要高得多。当时一直都是原址保护着,但经过几年拉锯战之后,专家组还是通过了拆除初中楼,在原地建造起古墓博物馆的方案。
这座屹立在苏南学园里一个多世纪的初中楼,终于要拆迁了。
凤琉璃心中微微发酸,她清清嗓子说:“那我们现在进学校里去吧。然后我们去吃饭,我请客。”
“好耶!”另外一个久违的朋友陈诺大叫起来,“一回来就有人请吃饭,有食神啦!”
凤琉璃狠狠地给她一记栗子:“陈诺!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去了大腐列颠就没有消息了!”
当年初中毕业之后,陈诺就去了英国读书。如今已经是双硕士,如果放在国内,很有可能因为学历太高嫁不出去。
“嘘嘘,走啦,走啦!”当年的体育委员冯叶丹打开了紧闭的铁门,冲他们招手。
于是大家鱼贯而入,杨君儒冲冯叶丹开玩笑说:“体育委员,爬墙功夫还没有退化?”
“什么?你会爬墙吗?”乖乖女瞿凌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怎么我都不知道。”
“你是班长,让你知道就糟糕了。”陈诺笑眯眯地说。
冯叶丹笑道:“老胳膊老腿的爬不动了,这次哥用这个——”
亮出来的,赫然一包软中华。
大家鄙视:“切——”
“喂,萧夜!你怎么这么快来了!”杨君儒冲校道那边大叫,他笑着对意外的众人说,“大家还记得吧?当年的天才少年。”
萧夜仍然穿着他喜欢的黑色衣服,来到他们面前微笑:“大家好。”
“当然记得了!每年都拿第一的!当年咱们年级有你的后援团呢!”瞿凌再次回归八卦本色道,“话说你可真厉害,初一跳初二,初三又跳高一!”
“什么?”凤琉璃震惊道。
“啊?琉璃,你不记得了吗?萧夜在初一的时候,其实跟咱们同班的。他虽然比我们大一岁,但因为从外地转学过来,所以留了一级。不过半年之后,他就跳级回到初二了。”
杨君儒说着,瞿凌飞快地接下去:“又过半年,他就跳到了初三。而且在当月月考数学就考了满分150分!别提多厉害了!”
“——是我这个学习委员领导有方啊。”学习委员罗亨挺起胸膛。
陈诺、冯叶丹、凤琉璃异口同声:“切——”
“无论如何,你能够还当自己是咱们班的一员,那就真是太好了。”杨君儒扶扶眼镜说,“下面,请我们的班长来带领我们初一(3)班,向老初中楼——出发!”
大家鼓噪着,自发地跟在瞿凌身后,像当年排队去秋游似的两两结对,往老初中楼走去。凤琉璃跟在瞿凌身后,兀自震惊在刚刚才得知的事实中。
她和萧夜,竟然曾经是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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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歌手》,被林志炫唱哭了。高帅富的声音有木有,高亢华丽干净有木有,瞬间被秒啊。
当然张学友还是彤彤不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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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生日
为什么这一段记忆,完全消失了呢?
“喂,你在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萧夜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中。凤琉璃回过神来,说:“我在想,怎么你跟我同过班,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是年代太过久远,还是因为重生导致记忆的混淆。
“你不记得我,我倒记得你。因为你那时候太胖了,那时候你才一米五?体重却差不多一百三,简直就是个球……”
凤琉璃抓住萧夜手背狠狠一掐,她尖尖的指甲陷入肉里,萧夜吃痛,顿时改口道:“所以后来再次见到你,我就不认得你了,不得不说你减肥还真是很成功。”
成功背后的真相,凤琉璃当然不会说出来。她笑眯眯地道:“那时候青春期,个子一长就拉开了。幸亏成功了啊。”
“真难得。我们这次来了有差不多二十人吧,当年的班上也就34个人而已。”萧夜看看当年秋游一样喧闹的队伍,他们一个一个都满脸笑容,仿佛又回到当年无忧无虑的青春少年时代,“瞿凌是个好班长。”
“你才在我们班读了半年,怎么就知道得那么清楚了。”
萧夜认认真真地说:“不是半年,是八个月零十五天。我当然知道,因为3班的气氛,是最融洽的。后来我跳到了初三的班上,里面的人为了成绩和出国名额,整天斗来斗去,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一枝独秀的萧夜,年纪在班上最小的萧夜,当年没少因此而被人孤立。
“不过你也是因为那种竞争的氛围,而变得更加优秀。对吗?”
出乎意料地,凤琉璃从另外一个角度诠释了这个事实,金秋的阳光给校园里的一切镀上金边,枫树开始变黄,大雁在头上飞过,凤琉璃黑曜石般的双瞳澄澈如古井。萧夜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才笑道:“没错。”
“到了!”冯叶丹在最前面大叫,大家停下脚步。
老式的民国青砖教学楼,当年传出了多少鬼故事和校园怪谈,大家都没少怨恨它的潮湿残破。如今看起来,却除了亲切,还是亲切。
它像一个年老的母亲,等待着在这里走出去的孩子再次回来。
喧嚣声渐渐消失,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初中部,我们回来了。”萧夜首先打破了沉默。
接下来,大家仿佛约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冲初中楼大叫:“初中部,我们回来了——”
年轻的声音传遍校园,带着隐约回音。接下来叫什么内容的都有,有叫:“瞿凌我爱你”的,叫的人是冯叶丹,被杨君儒追着暴打;有叫自己当年小抄内容的“数学公式sin、cos……该死我忘记了”的;有叫“凤琉璃是个胖妹”然后萧夜被凤琉璃飞脚踹起来的……
吵吵一轮,发泄完自己心中感情之后,瞿凌建议:“来,我们不如来拍照留念吧。”
这个要求得到大家一致响应,喜欢玩艺术的陈诺带了器材过来,一拿出那些专业的镜头和相机,就被识货的罗亨认出:“哇!这镜头要十几万啊!专业的啊!陈诺你到底在英国学什么的?”
“我刚拿到美国国家地理的offer。”
陈诺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大家鼓噪:“摄影师!摄影师!摄影师!”
于是陈诺就成为当之无愧的摄影师了。
“瞿凌,你要跟琉璃站在一起,当年你们就是站在一起的。”
“萧夜,萧夜站在君儒旁边。”
“罗大亨!你不要乱拱了!一边儿去!”
罗大亨是罗亨的外号,年少时候的绰号,如今叫起来还是那样顺口。
当年初一秋游结束时,大家曾经在教学楼前合影。今天二十多人的大合照拍出来,除了照片中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初中楼上打上了“危楼”标识,所有的一切,仿佛没有变过。
跟老教学楼恋恋不舍地告别,明天,这座建筑就会围上脚手架,变成一堆废墟了。大家最后回望夕阳余晖中的初中楼,眼圈都红红的。
晚饭凤琉璃包了万华酒店的场,请大家吃饭。
饭菜倒是平常,这些人平时什么宴会没有出席过,难得的是借着凤琉璃生日的由头来聚会一次。用瞿凌的话说,这是他们近五年来聚得最全的了。
凤琉璃收了半车生日礼物,她被灌得不轻,临走时还一直有人塞礼物和红包给她,她把礼物统统收下,红包全部推走。最后一个大信封递到她面前来:“拿着。”
“我……我不收红包!受贿喔!”
凤琉璃真是喝多了,说话舌头都开始发闪。萧夜皱皱眉,最后舒展开来,微笑道:“不是红包!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拿着啊,要搞到这份礼物可花了我不少功夫,被人狠狠宰了好几顿呢!”
那个摩根跑车上的女人在凤琉璃脑海一闪而过,她的酒醒了三分,说:“被人狠狠地宰?谁那么不开眼?”
“我同事,她老爸是市图书馆馆长,为了弄到这份东西,我请她吃了好几顿饭。真是坑死我了。”萧夜笑眯眯地盯着已经完全清醒的凤琉璃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出去。”
“那、那真是谢谢了。”
凤琉璃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她收下那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木木地被王叔拉着上了车。
回到家里,对着半床礼物,素馨嘻嘻笑着:“小姐你人缘真好。上个星期二小姐生日,都没有收到多少礼物呢……”
凤碧璃刚好比凤琉璃小一年,上周刚过了22岁生日。那可谓是她人生最惨淡的一个生日了,不光来祝贺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凤南天,也因为凤瑞璃的事迁怒于她,压根提都没有提。
“不是乔三少送了一顶钻石后冠给她嘛。”凤琉璃若无其事地说,“光是那一顶,都上千万了吧?”
“那是。啊啊,不,不是啦……”素馨刚刚流露出一点儿羡慕的情绪,又连忙收回去,“可是乔老爷不喜欢二小姐啊。乔三少难道还能跟老爷对着干?”
“谁知道呢,爱情使人盲目。”凤琉璃拆开一个墨绿色的包装盒,里面是瞿凌送的爱马仕丝巾,她铺开来,华贵的黄色丝绸牛奶般顺滑,“瞿凌的品味是越来越好了。”
杨君儒送了一个英石镇纸,陈诺送了个小小的自由女神像,其他有送玩意儿的有送饰品的,不一而足。凤琉璃正一件一件欣赏着,她把自由女神像递给素馨:“拿到那边多宝格上摆上。”
“好的,小姐。”
素馨正忙碌着,戴春荣走了进来:“小姐,门口有人求见。”
“哦?”
出乎意料之外,是乔宇派来的人,他是来送生日礼物给凤琉璃的。而且是跟乔俊送给凤碧璃一模一样的钻石后冠。尤珍正在魏月柔处闲坐,当着她的面前,那位上周才造访了凤家的老木管家,打开了高贵典雅的紫色天鹅绒盒子,顿时火光熠熠,照亮在场每个人的面容。
“这是乔氏送给文渊阁凤琉璃主管的生日礼物。请笑纳。”
在旁边坐着的凤碧璃脸色不好看了,上星期她生日,乔俊虽然也送了一顶钻石王冠过来,但只是私相授受,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可是这次凤琉璃的生日礼物,怎么理由就那么光明正大呢?
而且送礼的那个人还是他……
旁边的凤碧璃已经按捺不住,满脸嫉恨毫不掩饰。凤琉璃反而坐得稳稳地,只是和蔼可亲地问道:“请问,这是乔大少代表乔氏送的礼物呢,还是乔大少本人送的礼物?”
被她黑亮的眼眸注视着,老木只觉浑身不自在,幸亏这个问题乔宇早就教过他怎么回答,他垂首道:“大小姐,两方面都有。一方面,乔氏跟文渊阁一直以来合作愉快,虽然之前有一点点挫折,不过也不影响日后的长远合作;另一方面,我们大少爷也非常敬仰欣赏大小姐的人才样貌,希望可以和大小姐交好。”
于公于私都理由十足,只不过听在凤碧璃耳中,更加难受。凤琉璃只当看不见她刀子一样的眼神,眼角微微一弯,笑道:“那就真是谢谢乔大少厚爱了。这份礼物,琉璃很开心。”
说罢,她伸手,在盒子里拿出那张写着“生日快乐”的小小卡片,笑道:“心意琉璃领了,不过礼物太贵重,恕我不能收。木管家请回吧。”
错愕的光芒,在老木浑浊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他只是木然地说:“凤大小姐这样不领情,我会很难办的……”
“不,谁说我不领情了?”凤琉璃狡黠地一笑,冲老木扬扬手里的生日贺卡,“我已经说了,我领情,但是我不收礼物。”
那张生日贺卡,是乔氏每年发出几千几百张的那种例行公事式的批量产印刷贺卡,简洁的图案上,印着端端正正的宋体字“祝_生日快乐”,只有那个下横线上面,写着凤琉璃的名字。
而礼物,凤琉璃敢肯定,就算给个天乔宇做胆子,他都不敢用公司的钱去买价值千万的钻石头饰。多半用他自己名下的钱。
她,可以收乔氏的贺卡,但绝对不会收乔宇的礼物。
老木见凤琉璃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好无奈道:“那么,老木就在这里祝凤大小姐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凤琉璃笑得眉眼弯弯地,魏月柔笑道,“好了,这是乔氏的一番心意。难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乔大少还这样细致周到。木管家出来一趟也辛苦了,马三婶,来带木管家到外面吃块小姐的生日蛋糕吧。”
凤琉璃对乔宇的好意不接受,做母亲的魏月柔岂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意。母女俩一句一句地,竟然都往公事交往上引。马三婶答应着,引着木管家走了。木管家前脚一离开,尤珍就尖声尖气地笑起来:“琉璃,你胆子可真大啊。乔大少的礼物你都敢不要!”
“妹妹你这话就差了,琉璃跟乔大少的交情又不深,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琉璃这么做是对的。”魏月柔平心静气地说。
尤珍不由得一窒,听起来魏月柔倒像在说收了乔俊礼物的凤碧璃跟乔俊有什么似的。不过她转念一想,乔俊追求凤碧璃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正常嘛,就冷笑道:“送得出这么贵重的礼物,可见就交情不浅了。说不定只是我们做长辈的不知情呢。”
尤珍只顾自己痛快着说,却没有留意到自己女儿越来越怨毒的神色。凤琉璃笑容微冷,这小妈怎么嘴巴还是这么贱,她懒懒地说:“就算是乔大少看得起我,不也是看在碧璃份上么。”
尤珍一怔:“这话怎讲?”
“要不是碧璃跟乔大少在美国相处了那么多年,乔大少对我这个碧璃的姐姐,也不会另眼相看啊。说不定这个王冠还是他跟三少去挑礼物的时候看着顺眼,随便选给我的而已。公司交集嘛,原本也就那么一点儿的事。”
“这……”
“反而是碧璃,你比较危险呢。”凤琉璃话锋一转,朝凤碧璃笑笑,“乔三少送你贵重礼物,乔大少跟你青梅竹马,不知道到时候碧璃可以选哪一个?又或者两个都选?到时候乔老爷那关,恐怕不好过喔。”
凤碧璃见被凤琉璃说中心事,不由得涨红脸说:“琉璃,你在胡说什么!”
凤琉璃理也不理她,懒洋洋地说:“妈,我今天跟同学聚了一天,累得很。这儿太吵,我要回房间去了。”
说罢竟理也不理凤碧璃那挑衅的眼神,站起来施施然回房间去了。身后传来魏月柔的说话声:“尤珍,那件事我不能答应你,老爷自然有他的分数。我也倦了,你们这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碧璃,你上班要好好工作,不能因为乔三少喜欢你,你就偷懒,大妈这边听说了,你在公司锁上办公室的门睡觉!这可怎么行,上星期又收了人家的贵重礼物,拿人家的手软,要不还是退回去吧……”
“不!我才不要退回去!回来这里之后我一件首饰都没有添置过呢!大妈你过得朴素,我可才二十多岁!”
凤碧璃对魏月柔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没错,你才二十多岁,所以你的前途更重要。尤其是嫁人这方面,不要以为大妈不知道你以前的事,你最好还是先清清白白做人,不要胡思乱想太多。否则得罪了乔家,咱们整个凤家都要为你陪葬。”
魏月柔的话云淡风轻,不过挖苦人的功力却一点不逊别人。凤碧璃垂头丧气地被尤珍领出门,向自己房间走去了。
拐角处的凤琉璃抿抿嘴角,这才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里,把那张生日贺卡丢进公文夹中,准备第二天送回文渊阁。凤琉璃铁了心要把所有跟乔氏的来往都归在公事上,然后重新收拾好那些同学们送的生日礼物,这才回到床上,拆开萧夜那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竟然是一份报纸,上面写着“19xx年9月9日”。
“啊!我的生日!”凤琉璃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萧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凤琉璃出生那年,那一天的报纸。报纸已经泛黄,纸质因为过了20多年而变得有些松脆,不过字迹仍然清晰。两张,一共八个版面的日报,包括时事政治、市井八卦、娱乐周边、文学作品。
一般这种旧报纸都藏在图书馆档案室里,可以复印却不能拿出。萧夜这段日子里短信频繁,又和那个同事出去,是为了贿赂她,让那同事从图书馆档案室里把这份报纸原件偷渡出来。凤琉璃翻开报纸,看起自己出生那天发生的新闻,原来在那一天,争议几年的纳妾制度正式废除;那一天,平阳西郊公园正式筹建;那一天,还下了一场流星雨……
她躺在床上,整整看了一晚这份报纸。
凤琉璃觉得,这是她23年来收到最有意义的一份生日礼物。
……
第二天一早,魏月柔补做了长寿面给凤琉璃吃。就连凤南啸死后,一直在后院拜佛吃斋的祖母也特意来到前厅。
“琉璃,这是祖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要努力工作,为你爸争气。”
旁边的凤碧璃满心不是滋味,她生日的时候,祖母还在后院说什么那天是初一,她要抄经云云。
谁在祖母心中比较重要,立马就看出来了。
凤琉璃接过一个碧玉镯子,感激地说声谢谢。
面条一碗一碗端上来了。因为凤南天不在,生日正日子又过了,凤琉璃也没心思在家里大搞。一家人就像平时一样吃面,然后各忙各的去。
凤碧璃吃得很少,她斯斯文文地吃完面条,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上班去啰。”
“碧璃,吃这么点?”尤珍问。
“嗯,我要赶回去交一份报告!中午再慢慢吃吧!”
凤碧璃轻快地丢下一句话,燕子般飞走了。凤琉璃专心吃着面条,耳边听尤珍得意地说:“我们碧璃也是个争气的孩子,虽然只是个助理,乔氏却一刻也离不开她呢。”
“能够用心工作,那就很好。她工资那么高,总要对得起出那份工资的人。”
“可不是。”尤珍怎么掩饰也掩不住那翘上天的嘴角,“第一份工作就可以去乔氏,而且担任副总裁的助理。今天她要写的那份报告,好像说是关于乔氏未来发展计划的,要在董事会宣读的呢。哎呀我们年纪大了,这些东西也闹不懂。我现在只希望不要累坏她就好,她还要嫁人呢。”
尤珍一边说着,一边看凤琉璃:“琉璃,你说对吗?”
“对呀。没错。”凤琉璃早就知道尤珍这些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吃完了自己的长寿面,放下筷子擦擦嘴巴,“看到碧璃现在在工作上成长,我也很高兴。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祖母年纪大了,最近胃口又不好,也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凤琉璃起来搀着祖母,慢慢向门口走去。
祖母虽然食欲不振,今天心情却好。她笑道:“还是琉璃乖。别的人都不理我这个老婆子了。”
“哪里的话,奶奶。对了,星期六毓璃和婶婶要过来玩噢,我做一桌子斋菜大家一起吃如何?”
祖母一听到凤毓璃过来,更开心了,像个小孩子似的。
“那敢情好。暑假的时候毓璃才来这儿住了三天,然后就忙着补习什么的,我常说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紧。”祖母浑浊的眼中闪着光,“那孩子越长越像南啸,哎,也不知道我能看他几眼。”
“奶奶,毓璃现在是初二学生了,又是念公立学校,不比以前在苏南可以直升高中,升学压力很重的呢。他是懂事的孩子,才知道念书要紧。我们要鼓励他呀。”
凤琉璃耐心地跟祖母拉着家常,慢慢地走出了后院。秋花惨淡秋草黄,满院都是秋意。凤琉璃和祖母的脚步踩在碎石子路的落叶上,卡擦卡擦响。
“知道、知道。你这丫头,教训起奶奶来。”祖母笑道。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凤琉璃把祖母送到佛堂门口,送到负责照料的仆妇手上,这才转身离开。
后院有路直接通往车库,凤琉璃算着时间,离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幸好凤南天出发的时候已经把诸事安排妥当,今天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面试来应聘的助理人选——小桃空出来的位置,得招人补上。
正在边思考边走路,凤琉璃突然觉得背脊一寒。
像过了电一样,她警觉地抬起头来,屋子里二楼的一个窗帘飞快地拉上了。
是凤瑞璃。
“二哥,你是不是很不甘心?我痊愈得这样快,把你的如意算盘打碎了吧?”凤琉璃看着凤瑞璃房间里兀自摇晃不已的窗帘,冷冷地笑。
原本打好算盘就此回归文渊阁的凤瑞璃,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他毕竟是凤家唯一的男丁。其实凤瑞璃大可不必做这么多小动作,因为凤南天也只是想小小惩戒他一下,日后定然还会让他回去文渊阁做事的。
如今搞到家无宁日,真是走了一着臭棋。
凤琉璃没有多理睬凤瑞璃,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
早上,咖啡的香气氤氲在办公室里。乔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报告,秘书站在他面前,等待他的批阅。
半晌,乔俊才放下报告书,揉揉眉心笑道:“是谁写的这份报告?我要见他。”
“是凤小姐。”
“哦?请她进来。”
秘书答应着走出去。很快,凤碧璃就被电话通知到乔俊办公室里面了。乔俊一见到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他拿起手里的报告书,笑眯眯地说:“这份关于乔氏投资美国地产的报告,是你写的?”
“是。”凤碧璃察言观色,知道是好事,谦虚地低下头去。
她原本就长得千娇百媚,这样一低头的娇羞,直让乔俊心痒不已。他强自压抑着心神荡漾,笑道:“写得很好,很精彩。听你哥哥说你很聪明,如今看来,果然没有辜负你哥的期望。”
“那么这份报告……”
乔俊斩钉截铁地说:“下周我就递交给董事会。”
凤碧璃知道,如果这份报告可以在董事会上通过,那么自己在乔氏就从一个关系户跃升到实力阶层了,人望也会大大提高。她压抑着开心的情绪,微笑道:“能够为公司出力那真是我的荣幸。”
“工作的事说完了,那么就说说私事吧。”乔俊放下报告,十指交叠在面漆那,“不知道午饭你有没有空?我哥和我发现一个不错的私房菜馆,味道很好,一起去尝尝?”
他带着商量的语气,甚至有那么一点,忐忑。
凤碧璃何尝不知道乔俊对自己的情意,她迟疑了一下,说:“好啊。”
他说,乔宇也会去……
凤碧璃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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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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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样定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我马上安排秘书去订位。”乔俊高兴地说。
凤碧璃退出副总裁办公室,手机震动,是凤瑞璃发来的信息:“妹妹,那份报告怎样了?乔三很喜欢吧?”
这份东西,其实是凤瑞璃为凤碧璃想了三天三夜,构思出来的。凤碧璃只不过打了个下手而已。看到哥哥的信息,凤碧璃嘴角这时候才翘起得意的弧度,回复道:“一切顺利!谢谢哥哥!”
另一边,乔俊也在跟乔宇报喜:“大哥,她答应跟我出去了!你也一起来吧,我们一块吃饭!”
“你这傻小子,你想追凤二小姐,带我这个电灯泡去干什么。”乔宇忍不住笑起来,“我才不去。”
现在凤碧璃是个麻烦的源头,乔宇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不过乔宇是会鼓励乔俊接近凤碧璃的。
“你不去,只有我跟她,她一定不答应的啊。”乔俊急了,“就今天中午……”
正说着电话,乔海突然敲门进乔俊的办公室,他冷不防听了一耳朵乔俊最后那句话,脱口道:“今天中午?老三,你还记得?今天中午有海外考察团过来,爸爸让我们三个都要出席。”
乔俊手里的电话掉到地上,张大嘴巴石化了。
中午的商务场合,乔俊一直无精打采的。不过,他很快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因为凤碧璃也出席中午的宴请了。
作为工作人员的她,穿着行政部的职业套装,纤腰盈盈一束,黑色的短裙和七厘米高跟鞋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浓黑的秀发挽成干练的发髻,越发显得她眼波盈盈,檀口欲动,艳光四射。
凤碧璃担任那位澳洲人亚瑞斯的临时翻译,她一口漂亮的英文,没有丝毫口音,用词风雅有趣,几乎成为全场的焦点。
“真是一位迷人的女士。”亚瑞斯在乔俊耳边毫不掩饰地赞叹,“我好喜欢她!你能够成为她的上司,真是太幸运了!”
乔俊看着花蝴蝶般满场飞的凤碧璃,双目迷离。
“那么,亚瑞斯先生,我们的项目……”乔宇不失时机地在旁边举起红酒杯子。
亚瑞斯毫不犹豫地跟他碰杯:“一切好说,好说。”
“那就好。下午请到我办公室里详谈。”
乔宇目光闪烁。
其实这是他们三兄弟共同负责的项目,只不过现在乔海忙着应酬,乔俊忙着看凤碧璃,于是乔宇就不动声色地,成为跟亚瑞斯唯一的接头人了。
下午的会谈很顺利,乔宇以超乎想象的理想条件,达成了跟澳洲道奇集团未来一年的贸易协议。晚饭没有应酬,乔俊对那个私房菜馆念念不忘,死乞白赖地拉了乔宇一起去试菜。
坐在劳斯莱斯后座,乔宇把澳洲道奇集团的事跟乔俊一说,乔俊也很开心。他丝毫没有察觉大哥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功劳给捞走了,而是全心倾注在另外一件事上:“所以,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凤碧璃真是很旺我们?要不是中午她的出色表现,下午你的谈判也没有那么顺利。”
“这么说来……有一点这个原因吧。”乔宇不能否认,亚瑞斯对凤碧璃印象良好――刚才谈判过后,亚瑞斯不止一次地暗示想要乔宇派凤碧璃来陪自己。显然亚瑞斯认为凤碧璃是那种easy―girl了。这就是凤碧璃“卖力工作”留给客户的印象:轻浮易上手。
一张清秀却端庄的脸,浮现在乔宇脑海中,她亲切,却不容亵玩。
“还有,你没有看她的那份报告,真是绝了!我真想知道造物主是怎样安排的,给了她如此惊人的美貌,又给了她这样聪明的头脑!上帝!”
乔俊信教,一说到激动的地方就主啊上帝不离口。
“唔唔,她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成绩也很好。”
这一点乔宇不否认,凤碧璃确实头脑很好,很聪明――加上有他和凤瑞璃两个优等生在旁辅导兼做枪手,凤碧璃想成绩不好都难。
“啊,怎么办。可惜她家里不太争气,老是出一些乱糟糟的事,凤瑞璃那次的事现在老爸还没有消气,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老爸开口说!”乔俊抬眸看向远方,好看的眸子闪耀着星辰般光芒,“可是我真是越来越没法控制自己了。我真是很喜欢,不,是很爱很爱她。凤碧璃小姐。”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先放在心里,不要显露太多出来。”乔宇突然笑起来,乔俊诧异地转头看他,“为什么?”
“第一,你也说了,凤家上次闹出来的丑事,现在我们爸爸还没有消气。我们的婚姻,都必须经过爸爸首肯才能成事。第二,凤家的家庭环境太复杂,据我所知,凤南天的太太和姨太太虽然表面和气,其实势同水火,你过早地被卷进去,恐怕会惹一身麻烦。第三,”乔宇微笑起来,“凤二小姐长得那么漂亮,你认为,她的追求者会少吗?表现得太主动,未免唐突了佳人。反正她现在就在你身边工作,要培养感情,你有的是机会,不争这么一点时间。”
乔俊听着大哥一条一条给自己分析,眼神渐渐变了,仿若醍醐灌顶。他思考半晌,最后一拍大腿:“还是大哥你想问题通透啊!”他突然想起什么来,“这么说,你跟凤碧璃保持距离,该不会也是欲擒故纵吧?”
他吐吐舌头:“我可不想跟亲兄弟抢女人。”
乔宇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安心吧。我要是对她感兴趣,早在美国就追她了。我对她没感觉,也没兴趣。你只要跟乔海确认过他也没兴趣之后,就可以放手去追。”
“阿海那厮算了吧,我一直认为他喜欢的其实是男人……不过那天他一直夸赞凤家那个大小姐来着。哼,工于心计的狠毒女人,把自己的二哥害得当众丢尽了脸,真不知道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乔俊对凤琉璃印象非常恶劣,提起她满脸不屑。
“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天虽然闹得难看,我们外人却也不好说什么。”乔宇平心静气地说。
乔俊也不愿意话题过多地在凤琉璃身上流连,他转向了自己更有兴趣的部分:“话说,大哥你难道真是柳下惠?在美国对着个天仙六年都没有动心,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啊!哈哈哈!”
乔俊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乔宇倒也不生气,他只是淡淡地说:“我相信缘分。你跟凤碧璃远隔重洋都能认识,这就是你的缘分。而我……我的缘分也许还没有来到。”
“啧!不知道哪家小姐,才能够入得了您老的法眼,到那天一定要叫上我,我去开开眼界。”
乔宇微微一笑,凤琉璃的面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岔开话题道:“那个菜馆是不是就在前面的黄花梨路上?”
豪华的车子在略显破旧的老城区小路上停下来,像一个高贵的王子落到民间。其时暮色苍茫,华灯初上,路边来来往往地正是下班高峰期。劳斯莱斯停在狭窄的两车道水泥路边,顿时吸引了不少居民好奇的目光。
乔宇和乔俊下了车,那些好奇的目光顿时又变成了惊艳。乔宇让司机把车开走,郁闷地对乔俊说:“好了,地方是到了,不过你到底怎么找到这种饭店的?”
且不说周围破旧低矮的居民楼,也不说满街的贩夫走卒,乔宇极目所至,周围都没有像样的饭店啊。
“这就是我的功力了。哥哥你有所不知,这里有个小区,是城里著名的小资集散地,很多特色小店都在这里。小林他们上个星期来这儿玩桌游,无意中发掘到那个餐馆,说味道好吃惨了!”乔俊眨眨眼睛,电晕了旁边两个驻足停留打量自己的高中小女生,笑道,“小林在公司里出了名的嘴刁,连他都这样高评价,可见那家餐厅多好吃。”
“真的这么夸张?”乔宇也来了兴趣,那位小林,因为是秘书处负责跑外联的,工作需要外加个人爱好,吃喝玩乐的名声在公司里传得很远。
“我们不妨去试试。”
兄弟俩都是身高腿长,步履轻快,不一会儿,就转进了一条安静的麻石小街。仿佛神话里的王国徐徐拉开面纱,跟外面的人间烟火气息完全不同,这条小街通往一个大约90年代的小区,小区里的道路如棋盘,楼下的房子多数带院子。夹杂在小街民居里,是一些布置得七窍玲珑的小店。
这些小店或售卖海外淘来的外贸衣服,或干脆就是一个设计师工作室,或是幽静的咖啡馆,或者做一些特色小吃。店主们大多安安静静地在花丛掩映中等待黑夜的降临,神态安逸。
“看他们做生意,可比我们休闲多了。”乔俊逗逗街边一只躺着的猫,猫咪懒懒地冲他叫一声,走进一条鹅卵石铺设的石子路上重新躺下来,状似大爷。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这样休闲。我打本给你在这儿开咖啡店。”乔宇笑笑说。
乔俊吐吐舌头:“这样老爸非气疯不可。他对咱们的期望都很大呢。”
乔宏天对三兄弟都很高期望,尤其是乔俊,是以继承人身份来要求他的。
乔宇眸光深邃,不知所想。
“到了。”
乔俊根据小林的描述,在一处信箱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四楼,“82号402房,红色的邮政信箱。是这儿没错。”
才走进楼梯,乔宇已经闻到不寻常的香气。那香味丝丝缕缕地,没有川菜呛鼻,也没有湘菜霸道,也没有广东汤水那么大的药材味道,却让人百爪挠心,勾人食欲。
“哇,这香气不寻常啊。”乔俊笑道,“而且应该不是什么重口味的菜,碧璃一定会喜欢。”
他见乔宇的目光向自己飘来,连忙摆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情不自禁嘛。”
乔宇来到那扇白色的木门前,整个二楼被漆成柔和的橙色,精致中透着雅气。他拉响了垂在面前的门铃,门铃叮叮,须臾,一个不到二十的清秀少年打开了木门上的小窗子。
“你好,我们来吃饭。”乔宇说。
少年有礼貌地道:“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这儿已经客满了。客人如果想要在这里吃饭的话,不妨留下电话地址,下次预约。”
“什么?”乔宇还没有说话,乔俊就在他身后叫了起来,天底下竟然还有拒绝乔家公子吃饭的地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现在才几点?这么快就客满?”
“是的,因为这里地方狭小,接待能力有限。所以我们都是提前两天接受电话预约,约满为止的,真是非常抱歉。”
小伙子很客气,但不容商量。
乔宇皱眉,城府深如他,也禁不住这种被人拒之千里的态度,他制止了准备发作的乔俊,说道:“我们住得远,来一次不容易。不知道能不能破例一次呢?”
小伙子正准备拒绝,里面电话铃声突然大作,他小小声地道歉一句,然后关上了木窗子,看来是接电话去了。
“太过分了,这样拿架子!”乔俊气哼哼地说,“大哥,要不要干脆把这个厨子买回去算了。小林说,这里就只有一个厨师,手艺那是出神入化。反正家里也养得起多一个厨师。”
“乔俊,吃饭的味道,除了跟厨师的手艺有关之外,还跟吃饭的环境、一起吃饭的人有关。依我看,如果脱离了这样的环境,把那位厨师接到我们家养着,他做出来的饭菜未必就会像现在这样美味呢。”
乔俊不明所以地看着乔宇,他们今晚为了来这里,特意推掉所有应酬。闲着无事,一时之间也不甘心就此离开,兄弟俩索性倚在橙黄色的楼梯间里聊天。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依我看,这位厨师的手艺,我们没有品尝过不敢下定论。不过他一定是个做生意的高手,提前预约,限制人数,在营销学上被称为‘饥饿营销法’,让消费者始终保持一种求之而不得的心理,好不容易吃到口的饭菜,也就多了很多香甜。”乔宇拿出手机来,对乔俊晃了晃,笑道,“乔俊,你是不是很想在这里吃饭?”
乔俊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么,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吃饭。”
说罢,乔宇拨通了手机,“喂,小林吗,我是乔宇。没错,我们想到82号402吃饭,已经到门口了。可以,没问题,五分钟。”
乔俊瞪着兄长,完全不知道乔宇葫芦里卖什么药。
“五分钟后,那个小伙子就会请我们进去了。”乔宇笑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果然没有一会儿,那位小伙子就重新出现,这一次,他没有打开木窗子,而是直接开了门:“两位还在这里,你们真好运气。我们有一位客人临时取消了预约,所以现在有空位子了。”
乔俊嘴巴张成了“o”形,几乎要掉了下巴。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乔宇,乔宇笑笑说:“我们进去再说吧。”
屋子不大,其实只不过是一套普通的两居室。厨房仍旧是厨房,大门紧闭,传出阵阵香气。客厅放了三张桌子,两个房间就成了vip雅座,其中一间的门关着,显然里面有客人。另外一间放了一张可供六人坐的长方桌。整个私房菜馆的接待能力,就只有这样五张桌子。
难怪这样容易就客满了。乔俊想起刚才乔宇所说的“饥饿营销”,看向厨房里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好奇和敬畏。
“菜谱呢?”坐下来后,乔俊问小伙子。
“我们没有菜谱。一切菜式都由店主在市场上采购到的新鲜食材来定。”小伙子一边有礼貌地回答着问题,一边手脚麻利地为乔俊乔宇送上柠檬水,“我们的店主也是厨师,请容她来为两位推荐今天的菜式。”
这种吃饭,倒也新鲜。反正吃什么对乔俊来说都没有分别,他不以为意地说:“那就有什么吃什么好了。”
乔俊和小伙子说话,乔宇已经注意到面前的柠檬水。透明的玻璃杯子,是温的。拿到手里是恰到好处的温暖。黄色的柠檬片在温开水里载浮载沉,散发着幽幽清香。他再左右看看,他们现在坐的位子在客厅一角,正是临窗的位置。
外面是热闹的老城区,黄花梨树冠刚好长到他们脚下,掩去了老城区道路的脏乱,却显露出老城区内各式旧洋楼别致的美。在道旁的这间屋子应该很吵,可是屋子里面却非常安静,乔宇看看窗边,翘起唇角,朝乔俊一指:“你看,乔俊,这个地方,还装了隔音玻璃。”
一千块一平方米的隔音玻璃,装满了整个屋子,从而隔绝了整个外界的噪音,形成一个独到的小天地。
“乔宇,我喜欢这个地方。”乔俊抱起一个抱枕,懒洋洋地道。
他原本就长得文雅秀气,白皙的皮肤,秀雅的五官,乔俊跟英气勃勃的乔宇不同,走的是花样美男路线。如今他抱着抱枕在软椅上松弛下来,像慵懒的猫。
“我相信你那位心上人也喜欢。”乔宇不动声色地瘙着乔俊的痒处,思绪,却飞到那位神秘的厨师老板身上,“这位老板品味不凡,又精于营销之道,无论到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都好,都很容易出头。为什么他却会躲在老城区里,开一家没有多少钱可赚的私房菜馆?”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是华尔街的什么大亨,钱赚得八辈子都花不完了,就落叶归根来燃烧余热。”乔俊头上灯泡突然一闪,“我们不说那个了,你刚才用了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们进来的?”
“很简单。我让小林退了他在这里的预留位置,我们不就可以进来了。”乔宇笑笑,看看再次错愕的乔俊,说,“小林是全公司出名的吃货,他喜欢的地方,一定会一去再去。今天一早在公司里,我就见到小林在打电话,想必就是预约这里的位置了。等到了下班时,他早早就出来,又在洗手间里整理了半天,我就知道他约了女朋友。小林喜欢炫耀,他为了讨好女朋友,一定会带女朋友到最少人最精致最新奇的地方,那么除了这儿,别无他想。刚才我打电话给他,确认了他果然预约了这里,就让他退了订,随便到什么地方吃饭去。我没法左右这里的老板心意,却可以左右小林。于是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品尝老板的手艺……”
乔宇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头,错愕地盯着乔俊身后。
“哥?”
乔俊见他神色大变,也回过头看。原来他们身后一直关着的房间门这时打开了,那小伙子从厨房里拿着一托香气扑鼻的什么东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去。隔着门缝,乔俊看得很清楚,里面坐着的人赫然是凤碧璃的姐姐凤琉璃。
然后,她对面,只看得到一个清瘦背影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玫瑰花糕。”小伙子礼貌地说道,把那个深红色的玻璃碟子放到凤琉璃和男人中间,比碟子颜色更深一点的胭脂红,映衬得凤琉璃清丽的脸庞也多了几分红润。
“真漂亮……”
氤氲的柔光灯下,凤琉璃盯着那玫瑰花糕,她眼神如有暗流涌动,又像有亘古的漩涡,直把乔宇要吸进去。
“凤琉璃……”
一瞬间,乔宇几乎要发狂,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按捺住自己跳起来去揍那个男人一顿的冲动,而脸上的神色,已经从惊喜,到痴狂,又到咬牙切齿,如此这般过渡了一轮。乔俊只看得触目惊心,他低声叫道:“大、大哥!”
乔俊的声音把乔宇拉回现实中,小伙子这时候把托盘放在胸前,安静地退了出来。关上门的刹那,乔宇分明见到凤琉璃在笑。
她对着那个男人笑!
乔宇从来没有见过凤琉璃这样放松的笑容,她眼波盈盈,檀口翘起好看的弧度,她身子前倾,非常专注地听着男人的说话。比起舞会上拒绝自己的她,简直就是两个人。
那个男人是谁!
乔宇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他在心中飞快地搜索着每一个认识的人,却苦苦地找不到结果。
重生之小姐你好毒93_重生之小姐你好毒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三章 约会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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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异心
“喂,杜清阿姨的店这下子可不得了了,连乔家两个少爷都吸引来了。”萧夜用叉子把玫瑰膏分分好,大的一块给凤琉璃,小的留给自己,“啊,好香。”
“那不是很好吗。我叔叔的公司被乔宇恶意收购,现在他们自投罗网,我要狠狠的赚他们的钱。”
凤琉璃和萧夜坐在杜清专门为他们试菜的房间里大快朵颐,凤琉璃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杜清纠结而刻意压低的声音:“琉璃,乔宇怎么来了,还有那个男的是谁?我不想接待他们,小绿也真是的,怎么把这个人给带进来了。”
“婶婶你不要这样嘛,小绿也是不知情。反正上门都是客,你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呗,如果还是恨他,大不了在汤里吐两口口水……”
对面的萧夜对着玫瑰膏作势干呕。
“琉璃!我可真是吐得出的啊!”
电话那头的杜清惨叫。
“你吐得出就尽管吐,我包他们吃不出来——不过最好还是不要那样,太恶心了。名声传出去咱们的饭店还要不要开了。”凤琉璃笑嘻嘻地说,“这样吧,每道菜提价百分之五十卖给他们就好了。”
“黑商!”萧夜淡淡地评价。
杜清在那边不方便多说,短短几句就挂掉了电话。凤琉璃凤眸微微眯起盯着萧夜,笑道:“萧医生刚才心烦作呕,可不是……怀上了?”
“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提价,我这是为市道不公而呕。”
“萧医生你好像要打抱不平了?”
“哪里,我的意思是,你黑得这样明显,很容易危及自己。”萧夜口风转变很快。
凤琉璃笑笑说:“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乔家三兄弟的钱多得普通人十辈子都花不完,他们都是对钱没有概念的人。”
“那我们应该提价百分之一百。”
凤琉璃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手机来开始发短信。萧夜看见纳闷道:“你在干什么?”
“我跟杜清阿姨说,等会儿刷卡,提价百分之五十之后,就跟他们说这次他们是临时来的,准备仓促,为表诚意打了八折。下次他们过来再提价,狠狠宰丫的。”
萧夜赞赏:“孺子可教也。”
杜清新研制出来的玫瑰糕,仍然是凤琉璃给的菜谱。近年用玫瑰泡茶制膏很流行,这里的古法玫瑰花糕却不一样。先用熬制玫膏的法子,新鲜玫瑰熬煮出浓汁,在沸腾时慢慢加入红糖搅拌。等到凉了之后,再把糕粉里拌好蜂蜜脂油,混入栗子黄、糖桃脯、松子肉、银杏果等,面上再嵌数颗红枣后入屉锅蒸,糕熟便自然变得蓬发松软,香厚甜蜜。色泽也如新鲜玫瑰一样,殷红艳丽。
萧夜不太喜欢甜食,不过也把自己那份全部吃完了,他赞道:“香而不腻,玫瑰可以补血益气,滋补养颜。杜清阿姨真是天才。”他想了想,说,“光是开菜馆,其实利润也很薄,尤其是现在刚起步的阶段。不如我们也可以尝试一下做出点心来外卖,这里附近公司很多,那些白领们都是喜欢买两块点心放在抽屉里,午休时解馋的。”
凤琉璃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就拿起纸笔记下来,等待会儿杜清忙碌过后再作商议。
一顿饭,慢慢吃。外面的客厅渐渐喧闹起来,预约的客人来坐满了这个小小的菜馆,私房菜馆迎来一天的营业顶峰。乔宇乔俊吃完就走了,被狠狠宰了一笔,他们果然没什么感觉。凤琉璃和萧夜不厚道地躲在房间里窃笑,带着恶作剧成功的满足感。
他们倒也不是缺这几块钱用,就是要出心中那口恶气。
等到晚上八点半之后,私房菜馆再次恢复寂静,客人们纷纷埋单走人。杜清这才从厨房里走出来,忙了好几个小时的她,已经累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凤琉璃连忙给她倒了茶,又帮她解下围裙。凤毓璃放学后就自己回家里做作业了,萧夜把开淘宝店卖点心的想法跟杜清一说,杜清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这个可以。做玫瑰花糕的玫瑰露,每次蒸出来都很费功夫,偏偏又不能保存。做成花糕之后反而可以放上两三天。我们可以只做同城生意就好了。”
刚才在她忙碌的时候,凤琉璃和萧夜已经把淘宝店的一些大概想法记录了下来,萧夜说:“淘宝开店很容易,只要扫描上身份证就可以。最好再找个平面设计师来,把小店装修一下。至于负责看店的人,我看小绿就很合适。他除了午晚餐的吃饭时间,别的时候也有空,可以兼职打理店铺。”
“这个得问问本人意见。”杜清笑道。
于是凤琉璃把小绿从厨房里叫出来,果然她只约略一说,小绿就满口答应:“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最喜欢玩儿电脑了!”
“萧夜,这次你给我介绍小绿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呢!”杜清感激地看着小绿道。
“杜清阿姨千万不要这样说,”萧夜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反正阿白说他每天在社团里也是玩儿。”
原来这个小绿,也是九雷的人。杜清开店,她一个女人,总有诸多不便。细心的萧夜考虑到这一点,从第一天筹备开始,就从九雷抽调了这个名叫小绿的年轻人来帮忙。小伙子态度热情又有礼,长得也很俊俏,杜清笑言,有好些个白领回头客,就是冲着小绿来的。
“你这个前任老大,怎么能量还那么大?”
这一下,轮到凤琉璃想不通了。一般来说,黑社会和政府一样,属于人没走茶已经开始凉的组织,而萧夜,人都走了好几年了,这杯茶怎么还如此炙手可热?
萧夜笑而不语。
收拾好店面,关了门打烊,小绿还兼任保镖职责,送杜清回家。萧夜和凤琉璃就沿着街区散步消食。
夜色很美,清风带来树的香气,远处传来野猫一长一短的叫春声。
……
一个星期之后,凤南天回来了。
凤琉璃去了机场接他的飞机,从他风尘仆仆却容光焕发的神情来看,凤琉璃直觉这次凤南天一定收获颇丰。
“我从来没想到广西的文物资源会这样丰富!以前都看走眼了!有几座大墓,根据钟教授手中的文献还有当地传说结合来看,还是先秦的!琉璃,早知道你伤好得这样快,我就带上你一起去。有你在,说不定还能打开其中一两座来看看……”
凤琉璃忍不住抿嘴笑道:“爸,你怎么说得我像盗墓贼似的。”
“现代考古不算盗墓,与其让有些宝贝放在泥土中腐朽,为什么不让它重见天日?”凤南天挨着座椅靠枕,双目微闭,一边歇脚一边说,“听说,神王王后就是广西壮族人……”
“王后?”凤琉璃眉毛别地一跳。
“没错,有神王,当然就有王后。神王宝珠,神王剑。分别属于王后和神王。那是个很感人的爱情故事,拍成电视剧未必比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偶像剧差啊。”凤南天心情非常好,他说了一会这次广西之行的发现,又取笑了一下女儿,很快就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大家都很高兴。就连尤珍三个都安分了不少。
因为怕被凤南天膈应,凤瑞璃事先把小桃送回家了,跟着小桃回去的,还有一大笔钱。小桃的父母生了一大串女儿就是为了养个儿子,如今见女儿可以“嫁入豪门”,哪里还管女儿消瘦得不成样子的可怜模样,恨不得马上就把小桃卖进凤家去。
种种丑态,反正只需要凤瑞璃去承受。凤琉璃乐得个不闻不问,耳根清净。
在家宴上,趁着凤南天心情好,凤瑞璃提出要回文渊阁工作。他特别提出,凤碧璃在乔俊那里当助理,乔俊已经再三再四地问起自己的下落,以此彰显自己在跟乔氏合作项目上的重要性。
听了凤瑞璃一番花言巧语,凤南天看看凤琉璃的脸色,凤琉璃只是笑眯眯地,没有反对也不赞成,也就说:“那好。爸总不能把你关在家里一辈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回来文渊阁。这一次可不要再跟什么女职员扯上关系了,桃色新闻虽然死不了人,却足够毁掉一个人!”
凤瑞璃闻言大喜,连忙拍胸口说:“爸爸你放心,上次是我一时糊涂。现在我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绝对不会再犯错误!”
凤南天又问起凤青璃的去向,魏月柔偷偷给他打了个眼色才说:“青璃这段日子学习很忙,搬到外面去住了。她说要过年才回来呢。”
凤瑞璃闻言心中一动,说起来,那天晚上让凤青璃去干掉凤琉璃,结果凤青璃却一去不返……难道她被……
可怕的念头在凤瑞璃心中一闪而过,凤瑞璃抬眼看看凤琉璃,凤琉璃却没事人一样低头吃菜,完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不,不会的。那丫头虽然歹毒,却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凤青璃可能被吓破胆,借机跑掉而已。”凤瑞璃想到自己手中还捏着白粉,那就不愁凤青璃不会回来。他“存货”不多了,得赶紧去准备一些才好,心神恍惚中,凤瑞璃也就把这件事丢开了手。
反正,如今可以回去文渊阁,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这次的事件,也给凤瑞璃敲响了警钟。
他发现,在这个家里,说到底还是凤南天是一家之主。凤南天一天没有离开文渊阁,那么自己手中那点小小的可怜的权力,就一天不稳固。而靠着不稳固的权力,去争取自己渴望中的那些东西——钱、地位,或者还有其他更多的事物,那是非常天真而且可笑的。
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受人控制的局面,哪怕控制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呢?
凤瑞璃的大脑几乎转都没有转,就跳出一个想法来:另起炉灶!
……
“瑞璃,你的这个想法,也没有错。”
第二天一早,乔宇约了凤瑞璃共进午餐。凤瑞璃把自己的想法隐约透露了一些些给乔宇听,乔宇如此评价。
不得不说,在这些人里,动作最快,嗅觉最灵敏的还是乔宇。凤瑞璃几乎一踏入文渊阁大门,就接到了乔宇的电话。
而在此之前,乔宇可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生意场上,原本就是这样,人走茶凉,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所以,凤瑞璃不光没有怪罪乔宇,反而就这个问题,虚心地请教起乔宇来。
“我想多挣一点钱。人总不能靠老爸靠一辈子,对吧。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路数。”凤瑞璃笑道,“就像我们大学那时候一样。”
“大学?”为了缓和气氛,凤瑞璃还带了凤碧璃出来——当然,这是凤碧璃的主动要求,凤瑞璃对这个妹妹的要求,一向很少拒绝。凤碧璃黑白分明的眼眸玩味地在乔宇身上转了两圈,疑惑道,“哥哥,乔宇,你们大学做什么了?”
“这个你就要问乔宇了。”
凤瑞璃笑笑,喝了口咖啡。
“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们手头正好有一笔资金,然后家门口正好有一所汽车旅馆。你还记得吗?那栋绿色的房子。”
凤碧璃想了想,笑道:“我记起来了,很大的。足足有几十个房间。”
“那年暑假,我发现汽车旅馆的门窗被封起来,我上去一问,原来主人想要到欧洲玩,所以要把旅馆结束掉了。我就去用很低廉的租金,把这个房子临时租了一年。”乔宇说,“当时是瑞璃去谈的,用的是什么借口来着?”
凤瑞璃笑道:“对了,我们是大学社团负责人,想用这个旅馆来做三个月的社团活动基地。就这样,他看在我们真是大学生份上,就用很低的价钱把旅馆租给了我们。”
乔宇接下去说:“然后他走了三天之后,我们屋后面的空地就开始动工盖房子。工人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跟瑞璃说,我们就是这个旅馆的主人,只要他们帮我把封住门窗的木板拆下来,我们就把房子优先租给他们住。”
“就这样,他们帮我们拆掉了那些封起来的门窗,而且还要付钱给我们。那是自己带包入住的酒店,我们连毛巾牙刷的成本都不用出,只需要雇一个看守人看着房子就行。光是在暑假那两个月,我们就把本钱赚了回来。在剩下的九个月时间里,我们都是净赚。最后,工地竣工的时候,我们让工人把房子重新恢复原状,把旅馆还给了环游欧洲回来的主人。”这件事显然是凤瑞璃学生生涯里的得意之作,他也沉浸到回忆里,双眼闪闪发亮,“真是完美。”
凤碧璃投向乔宇的目光,顿时又多了几分敬佩:“乔大少好头脑。”
乔宇笑笑,轻轻受落了凤碧璃的奉承。他的冷淡让凤碧璃感到些微的失落,但是很快她又再次被乔宇的谈话内容吸引了过去。
“其实,这一次我这边也有个机会。我刚刚得到一条内幕消息,美国永德公司最近股市涨势汹涌。已经吸引了很多玩家的注意力,但是前几天我和琼斯先生吃饭的时候,他还透露出对永德公司的兴趣。”
乔宇只说了一半,凤瑞璃已经眼睛一亮:“你打算沽空永德公司的股票?”
乔宇微微一笑。
“哥哥,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在美国吃喝玩乐了七年的凤碧璃,除了几句英文一无所长,如今犹如听天书。不过她的美貌实在太过炫目,此刻这个稍微显得白痴的问题从她口中问出来,只觉可爱。
凤瑞璃解释道:“琼斯是华尔街著名的金融大鳄,同时也是出名的黑武士。专门喜欢狙击企业,而且他盯上的企业,十有八九都能够得手。最快的记录是三天之内成功狙击了美国的华茂集团,一个星期成功把它剥皮拆骨,重新上市。他对永德公司有兴趣,当然是不怀好意。而现在永德公司的股票上涨得那么厉害,如果可以抢在琼斯行动之前沽空永德公司的股票,那么我们就可以大赚一笔。”
凤碧璃渐渐明白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在乔宇和凤瑞璃眼中,钱居然来得这样容易。之前江辰希的卖白粉,在这两个人面前,简直就不够看。
“乔宇,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她兴奋地对乔宇说,双眼充满了崇拜,“你真是太厉害了!”
“不,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想法。”乔宇摆摆手,继续对凤瑞璃说,“我还打算申请一笔贷款,去做孖展。”
一直说到这里,凤瑞璃才明白,为什么乔宇肯跟自己分享这个重大消息。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白,他顿时了然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虽然也在乔氏担任副总裁,但你家老爷看资金看得却紧。而我舅舅本身是银行家,我们不妨玩大一点,贷款的事,交给我了。”
乔宇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凤瑞璃而已,如今凤瑞璃答应得这样爽快,反而出乎他意料。他说:“瑞璃,你可考虑清楚了?”
凤瑞璃心中正燃烧着斗志,他不当回事地挥挥手,似乎要把面前的障碍全部扫清,说:“当然,富贵险中求。就让我们重现三年前夏天的奇迹吧。”
“很好。”乔宇举起手中的法国红酒王,他的笑容俊逸无匹,“为了我们的成功,干杯。”
“干杯。”
三个意大利高脚水晶杯碰撞在一起,醇厚的酒液滑入喉咙,凤碧璃眼眸如丝,脸颊泛起两片酡红。
满眼缱绻,唯独乔宇一人。
回到文渊阁,凤瑞璃马上着手贷款的事。早在之前,他就把文渊阁所有的资金都交给尤璟的大夏银行打理,如今他既是大夏银行的总裁外甥,同时也是大客户。
果然,只一个电话,信贷部的经理就在毫无担保的情况下,以文渊阁的资产为抵押,完成了一笔巨额贷款。
“乔宇,钱三天后可以到账。”
文渊阁的事务,突然变得无关紧要,凤瑞璃看着窗外忙碌的凤琉璃,嘴角浮上不屑的冷笑。再怎么忙碌,小丫头也不过转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等到沽空的收益到手,他就海阔天空,到处可以飞翔,再也不比憋在凤南天这老头子手底下受气。
“这么快?”乔宇刚开完下午的会议,显然还有点怔忪。
“金钱从来不等人类的脚步。”凤瑞璃说,“谁也不知道琼斯什么时候出手,所以我们早下手早超生。再说,”
刚才凤碧璃在而不方便说出来的话,凤瑞璃这时候才说出来:“多了不好说,以乔氏在美国股市的影响力,要做空一次半次,也是举手之劳。对吧。”
凤瑞璃很了解乔宇,他从来都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狐狸。乔宇既然胆敢做这个方案为自己敛财,那么也绝对不会把生死捏在一个臭名昭著的黑武士琼斯手上。
“瑞璃,你真是聪明人。和你合作真舒服。”乔宇也在电话那边笑起来,“那么,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你老爸和弟弟们都不管这件事吗?”凤瑞璃这时候才说出心中的疑问。
“在乔家,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路数,就算我后妈私底下也投资了好几处房产。只要不影响乔氏,谁也不会干涉我。”
凤瑞璃于是明白了,和自己的暗度陈仓不同,乔宇这是拿正牌子捞钱。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笑道:“那好。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罢,凤瑞璃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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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冲突
九月,就在表面的波澜不惊,底下的暗流涌动中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萧夜白天是个无害的医生,晚上则到处收集尤璟的罪证。
对这件事,凤琉璃充分放手让萧夜去做。反正杜清的损失是一定要讨回来的,时间长短没关系,重要的是是否能够连本带息收回来。
据萧夜说,他除了发现司马言坑害杜清一单事的操作之外,其他的大夏银行各种不堪勾当,也非常精彩。
面对某人看似无意实则邀功的行为,凤琉璃一律冷处理,笑眯眯地说:“好啊,那就一次过向我汇报吧。”
凤青璃染毒的事,到底没能瞒过家里人。尤珍和凤瑞璃凤碧璃唯恐沾上就倒霉一样,迅速地对凤青璃落井下石了一大通。凤南天只是摇摇头,把一大笔钱支付到戒毒所凤青璃账上,就没有问这件事了。
在凤南天眼里,凤青璃就跟过去的凤琉璃一样,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儿。到底还是魏月柔去探望了一次凤青璃,回来却一副很安心的模样。她说见到凤青璃虽然黑了瘦了,人却结实了很多,精神也还好。医生说她的毒瘾已经受到了控制。
但是,凤家没有一个人想到,为什么凤青璃好端端的,会突然跑去吸毒。
凤琉璃也懒得提醒魏月柔这个问题,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无凭无据的事情,到时候凤瑞璃来个死不认账,只会增加对方的戒心。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彻底把凤瑞璃,连同凤瑞璃背后的大树尤璟一块连根拔起的机会。
时间很快到了十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
乔宏天的怒气到底没能抵过大儿子和三儿子的一块劝说,曾经停下来的大学城博物馆工程,重新放到了谈判桌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人非常郁闷。
甚至可以说是,气恼。
这个人就是乔俊。
他万万没想到,原本说好由凤瑞璃来担任的文渊阁一方代表,现在竟然临时换了他最看不过眼的凤琉璃。
当穿着米白色巴宝莉双排扣风衣,围着亮黄色爱马仕丝巾,英姿飒爽的凤琉璃走进乔氏办公室时,乔俊没礼貌地翘着二郎腿。
“凤大小姐,怎么是你?凤家的人都死绝了吗?”
对凤瑞璃的同情,对凤碧璃的爱恋,让这位原本风度翩翩的乔家三公子一开口就又刁又蛮,毫无风度。
虽然凤琉璃私底下的脏话词汇量足以把乔俊一家往上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不带重样,不过现在到底是商务场合,乔俊拉得下脸她也不愿意跟这人降到一个身段去,于是只云淡风轻地笑:“乔三少,我是来谈判,不是来吵架。如果吵架的话,会议结束后我奉陪,如今请拿出诚意来,我们继续谈博物馆的项目。”
可惜乔俊从来就看不起女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何德何能,可以坐到谈判桌另外一端跟自己平起平坐?
“叫你二哥来,否则一切免谈。”乔俊发起了少爷脾气,二郎腿高高翘起,脚尖一点一点地,猛冲凤琉璃点。
凤琉璃暗暗皱眉,乔俊挑衅地看着她。
“虽然这次合作,乔氏控股百分之六十,属于绝对的大股东……不过,”凤琉璃平心静气地说,“如果没有文渊阁的技术,那么我可以打包票,乔氏那百分之六十的资金扔下去,就等同于扔进水里,连一声响都听不见。”
他乔俊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了?在文玩行中,钱虽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文渊阁虽然资本并不雄厚,却能够傲视群雄几十年,称霸整个行业的根本原因——他们,凤南天和凤琉璃手中,掌握着绝对的文玩鉴别还有保管技术。而且保证领先同行三十年!
乔俊脸色微变,目露寒光:“凤小姐你这是在吓我吗?”
“不敢。只不过提醒一下乔先生,文渊阁并不是一般仰乔氏鼻息生存的小企业,而是乔氏绝对值得重视的合作伙伴而已。”
“文渊阁是不是值得乔氏重视,得看它派谁来跟我谈。”乔俊说罢,再次向后仰,翘起了二郎腿。
“看来乔先生你是当真信不过我了。”凤琉璃的火气也开始上来,她的笑容带了几分冷意,“真是令人失望,堂堂乔氏的三少爷,外面人交口称赞的商业奇才,竟然会因为可笑的性别偏见而看低自己的合作伙伴。可能乔先生你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场合,会议笔录员还在那边,我想,如果刚才我们的对话泄露给乔氏的股东们知道,他们一定对乔先生感到失望。”
乔俊吃了一惊,眼睛一滑,注意到角落处坐着的速录员,脸色顿时从嚣张跋扈变得臭不可言。
凤琉璃就坐在他对面,端坐如仪,她修长的双腿轻轻交叠着,坐姿优雅得无可挑剔。她身子前倾,眼神锐利而不加掩饰,微微笑着放低声音:“而且,据我所知,乔氏里面握了百分之十股份的陈爱玲女士,就是一位坚定的女权主义者,至今未婚。当她知道乔三少你这样看不起女人,不知道在将来的董事会上,她会投向谁呢?”
这个陈爱玲是典型的铁娘子,又刁又蛮又能干,屡屡在股东大会上发难,是乔家三兄弟都头疼的人。刚才凤琉璃进门,乔俊光顾着刁难她了,没想到文渊阁一方竟然准备充分,连速录员都自己带了来。如今白纸黑字,乔俊各种骄横无礼都记录得清楚明白,再加上录音材料,一时之间,乔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恶狠狠地盯着凤琉璃,风度全失,偏偏凤琉璃还若无其事地跟他对视着,那双澄澈眼眸内光华内敛,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
“凤琉璃,你这个流氓!”
乔俊这话真是难听了,就连那速录员也忍不住手指颤了颤。他惶恐地抬眼看了乔俊一眼,随即想起凤琉璃来之前的吩咐,赶紧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骂人的话,少说为好。”凤琉璃轻声说,“尤其是骂脏话。”
“哼,做得出,怎么就不让人骂了?你害得碧璃这么惨,她一个大好才华的女子,却不能在自己家里施展才干,被迫到乔氏来打工。你现在坐的位置,明明就应该是碧璃的!她美丽又聪明,你呢?你有什么?只不过有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罢了!碧璃就是太老实,才会被你玩弄在股掌中,我才不会跟你这种女人合作!”
乔俊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原本青灰的脸色也因为激动而翻起淡淡的红。凤琉璃耐心等着乔俊的“控诉”告一段落,反而一点都不生气了。
原来归根到底,乔俊百般刁难自己,都是因为凤碧璃。
说到底不过是个精虫上脑的纨绔子弟而已。
难怪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乔俊都斗不过乔宇。
“乔三少,我真不明白。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公然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己心上人?”
乔俊没想到凤琉璃原本还有一点火气的,如今听了自己一番指控,竟然又回复到阮绵绵的模样。他不由得一怔:“我哪里有贬低碧璃了!”
“你说她美丽又聪明,可偏偏敌不过我这个废物。岂不是说,碧璃的脑子其实比我还笨,是个草包?这不是贬她,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才叫贬低了。”
凤琉璃伶牙俐齿,乔俊顿时无言以对。
他气恼道:“不是这样的!如果论能力,你绝对输给碧璃!鬼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去陷害这样一个大好女子!”
大好女子云云,矫情又造作,亏乔俊说出来不觉得恶心。凤琉璃正色道:“文渊阁的人事内务,我想乔家还没有那么长的手,可以管得到。原来今天乔氏约我来,不是要进行博物馆项目的谈判,而是专门为了我的同父异母妹妹出气的,这种无聊的事,请工作时间之后再找我。我也很忙的,告辞了。”
说罢,凤琉璃站起来转身要走。
一边走,凤琉璃一边飞快地吩咐:“小杨,你把今天的会议记录收好。到时候发给乔总裁一份。让他知道,不是文渊阁有心拖延项目,而是乔氏自己不合作。”
速记员小杨飞快地答应了下来。
“慢着!”乔俊突然在后面叫住了凤琉璃,在公司里,如果能够瞒过乔宏天,那么他就是皇太子。但现在凤琉璃要连乔宏天都惊动了,乔俊就不能不屈服。乔俊的胸口都要气炸了,他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试过这样束手束脚过。今天无论是从口头上还是从气势上,他竟然都完败给凤琉璃这个女人。
“凤琉璃,这样吧,我们来赌一场!如果你赌赢了我,那么我就承认你!”
凤琉璃站定了脚步,她权衡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她问:“赌什么?”
游目四周,凤琉璃微笑道:“难道乔三少要在这里摸出一副麻将或者牌九来?”
“我们赌石!”乔俊说。
不说赌石输赢的问题,可以把原本铁了心赶走自己的乔俊,终于退步,事实上凤琉璃已经赢了一局。
“你不要这样得瑟!”
乔俊悻悻地看着她,拿起电话来,拨了几个号码吩咐道:“李朝兵,你是不是在缅甸来了几块石头?我想看看。”
乔俊放下电话,一直冷眼旁观的凤琉璃才说:“看来乔氏是铁了心要进这一行了。”
不光跟文渊阁密锣紧鼓地合作建博物馆,开拍卖会,而且到处收购古董。如今就连平阳第一号石头贩子李朝兵,都勾搭上了。
乔俊冷哼一声,不回答。
“你这边还需要一个帮手吧?”凤琉璃好心地说,“我们这边已经找好帮手了。”
“很好,你也知道自己不行了吧?我就让我哥过来。”
毕竟这件事赌气成分多,除了乔宇,乔氏上下再无人能包容乔俊如此胡来。凤琉璃笑笑,表示首肯。
很快,乔氏的车子就开了过来。乔宇也从办公室里赶过来了,见到乔俊一脸愤怒的模样,乔宇一头雾水:“乔俊,发生什么事了?”
“你弟弟说,要跟我赌石,赌赢了他乔氏才①38看書网渊阁做生意。”
虽然不愿意跟乔宇说话,但乔俊不肯吭声,凤琉璃只好做了这个传声筒。
乔宇于是哦了一声,只轻轻说了句:“乔俊,你太任性了。”然后就不多话了。
“你这边的帮手呢?”走到车子前面,乔宇才问凤琉璃。
凤琉璃冲小杨努努嘴。
乔俊大声笑起来:“哈哈,不自量力的家伙,竟然带个速记员去赌石?这次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反正他都跟了我出来,难道我把他扔在乔氏?维护员工的,可不单止乔家兄弟而已。”凤琉璃一脸轻松地说着,上了车,也不理乔家兄弟,自顾自闭目养神。
乔俊冷哼:“装模作样!”
车子驶出乔氏大厦,很快来到郊区。今天天气很好,十月的阳光洒得满山金黄,树叶层层叠叠地,有些是黄色,有些是红色,像染上一幅五彩缤纷的画。
在西郊森林公园的路口,有一个石刻工艺厂,大大的“李记”二字,金光熠熠地在太阳底下耀武扬威。凤琉璃知道,这个工艺厂,就是李朝兵在本市的堂口了。
近些年来,翡翠在国内热得发烧,连带着翡翠原石的价格也一天一个价地变动着,而且上涨的时候多,下降的时候小。有些珠宝文玩商人为了更高的利润,不惜冒险前往翡翠原产国缅甸去进行赌石活动。
李朝兵,就是平阳市最大的原石贩子。他父亲是早年的远征军,在中缅边境多年游走。李朝兵本人就在缅甸出生,在两边军队都有人脉。如今翡翠矿越采越少,为了防止滥采滥挖,缅甸方就连矿洞入口都以军队把持住。李朝兵从来不赌石,他只动用关系,直接把原石拉回平阳市来。
换言之,他把赌石的地点,从盘山公路搬到了平阳市。
车子在马路边停下,一行四人走了下来。其时日头已经到了头顶,秋老虎正是肆虐的时候。工艺厂门前用白色篱笆围起了一小方庭院,放着一些已经刻好的石狮子貔貅饕餮之类的工艺品,此外还堆了一大摞的太湖石。门口一块简陋的纸牌:专营太湖石英石端石。日光四射,照得那些白色大理石雕刻品白花花的耀眼。
有条凶猛的獒犬躺在树荫下,正吐着舌头纳凉。它看了一眼眼前这四个人,刚亮出獠牙,内里有人不知道叫了一声什么,那獒犬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重新卧了下去。
只有那双黑亮的狗眼,兀自带着威严,审视着这四个入侵者。
一条碎石子路蜿蜒到屋内,沿着石子路走向屋子里,凤琉璃见小杨好奇地盯着屋檐底下几块黑溜溜的石头,笑道:“你看什么?”
“我在想,外面那些刻好的东西不管,这几块没雕刻过的石头却放在里面。”小杨说。
凤琉璃看了那几块丑陋的石头一眼,笑笑说:“这几块石头可比外面那些石狮子值钱,这些就是翡翠原石。”
小杨吓一跳,说:“主管,那些是翡翠吗?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很奇怪吗?”凤琉璃道,“你也想不到吧,晶莹剔透的翡翠,最初却是这样蒙着丑陋石皮,黑不溜秋的模样。”
“嘿嘿,主管,你再说说呗。”
“在清朝之前,国人以和田玉为贵。而清王朝之后,从乾隆朝开始,翡翠得到重视。到清朝末年达到顶峰,因为慈禧太后不是正室,而是侧妃上位,按制不能用大红。于是她就特别喜爱绿色的翡翠。上行下效,渐渐地,翡翠就取代了和田玉的地位,成为新的‘玉石之王’。”
凤琉璃低声跟小杨解释着,她感到身边的乔宇似有若无地瞥了自己一①38看書网地在自己身上滑过,像是刻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在她身上停留一样。
“这样说,翡翠是不是越绿越好?”
“无知。”乔俊厌恶地冲小杨撇嘴。
小杨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畏缩表情来。
凤琉璃倒不以为意,继续说:“翡翠的颜色分很多种,也不能说光看颜色。鉴别翡翠,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有一句行话说,翡翠有‘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蓝’。也就是说,翡翠从水头分,有三十六个等级;从底子上看,有七十二个等级,而颜色,则有一百零八个级次。翡翠不是单晶矿物,里面含有各种各样的矿物质,这些矿物质,也就赋予了翡翠多姿多彩的特性。”
小杨只听得目瞪口呆,嘴巴不知不觉地张开。
乔宇听到这里,不由得问:“凤琉璃,看样子,你对翡翠很有研究?”
刚才乔俊通过短信大致上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乔宇,他知道乔俊在文玩一行上一窍不通,只所以提出赌石,不过是想凭着乔家的财力,以本伤人而已。但是现在,凤琉璃显然是个中行家,如果乔俊再一意孤行,未免风险太大。
“略懂一点而已。”
“大哥你不用管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丫头,我输不了的。”乔俊说罢,有意无意地露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等会儿就让她把整个文渊阁输给我,我都懒得烦合作不合作了!”
“噢,原来三少爷带了仪器过来。”
凤琉璃终于知道,为什么乔俊这样成竹在胸了。
只不过一看那仪器,她就开始乐。
这东西,宛然就是上次凤瑞璃拿在手中,最后输得非常丢脸的那个嘛。乔俊得意地说:“你一定从凤瑞璃那里见过这东西吧?不过,这个仪器却不是他的那个,他的那个,是鉴定古董用的,而我这个,却是专门鉴别宝石的光波仪器。外观一样,内里却大不相同!”
“好吧,知道你们都是仪器党了。”
眼见着火药味渐渐又浓,幸好一个中年人及时出现,见到四人,他呵呵笑道:“乔三少,好快的脚程啊!”中年人一见凤琉璃,眼睛蓦地睁大,又惊又喜地嚷道:“哟哟,是凤大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孰高孰下,马上就分了出来。乔俊感到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又拉长了脸。
“李叔叔,我就是今天要跟乔三少赌石的人呀。”
文玩不分家,凤琉璃跟随着凤南天在平阳市古玩圈里浸淫多年,无论是学术派的、玩石头的、玩金银器的、玩瓷器的、玩杂项家具的还是玩字画的,都混了个脸熟。这个李朝兵跟她在钟教授那里碰过多次面,算是老熟人了。
听到凤琉璃这样说,李朝兵吓了一跳:“琉璃丫头,你疯了!你不知道这玩意风险多大,还敢来玩,你不怕你爸煎了你的皮!”
“我知道。我也只是陪乔三少来玩玩而已。”
文渊阁最近跟乔氏有合作的事,李朝兵也略有耳闻了。他也是个人精,左右打量打量,已经有了计较:难道是乔三少突然来了雅兴想拿几块好原石,所以凤琉璃索性来自己这里做了顺水人情?
他笑道:“丫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圆滑世故了。”
现在的商场官场,直接送钱吃饭招待,人家不稀罕,反而送几块石头翡翠什么的,显得别出心裁。
凤琉璃见李朝兵想歪了,也不多解释,只是笑着对乔俊说:“那么,乔三少,你知道怎么玩吗?”
“我当然知道。定金五百万,上不封顶,按价选石,赌完为止。”
李朝兵耳中听着乔俊语气不对头,这才知道他们不是一个来行贿一个来索贿,感情真的是花钱赌石来着。他心念一动,正要说什么,却被凤琉璃的①38看書网地制止了。
“李叔叔,我没关系的。我说了,我要陪乔三少玩。你就按照道上的规矩来吧。”凤琉璃看着李朝兵,漆黑的眸子满是恳切。
李朝兵顿时知道了,凤琉璃这是骑虎难下。
这场赌局,她是参加定了。
只是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孩到底做了什么,把乔家三少气成这副模样?
李朝兵看到凤琉璃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知道凤琉璃虽然年纪轻轻,却从十六岁开始就跟父亲下地,胆子奇大无比,而且在这一行浸淫日久,眼力也毒,就点头说:“那好。”
说话间,乔俊已经写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递给李朝兵。凤琉璃则递过一张黑金卡。李朝兵叫过一个面如表情的中年女人来,用一个托盘盒子装起这两样东西,就说:“跟我来。”
说罢,他就向店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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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输赢
原来这个店子后面,还别有洞天。后面还有一个高墙围起的小院子,采光很好。满院杂乱无章地放着各种翡翠原石。看起来的模样跟外面屋檐放着的差不多,外皮大多是黄色或者黑色的,也有少量灰褐红皮的,大小不一而足。
而让凤琉璃吃惊的是,院子里竟然还有十来个人。
“这些都是我的贵客。”李朝兵笑道,“今天一块来开石头的。”
这些人都是城中玉石行的老板,有几个做得大的认得乔宇乔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更多的人却自始至终把注意力集中在场中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约莫三十来岁,一派儒雅,可是如今他那本来应该白净的脸皮却泛着淡淡青色。他面前一块黑皮毛料已经洒满了水,石皮变得漆黑透润,他本人则拿着个强光电筒不断地晃来晃去,观察着石皮。
“怎么样,陈皮四,李老板去了这么久你就看了这么久,还没有下决定?”
旁边有人催促道,于是凤琉璃知道,这些都是前来赌石的赌客了。
陈皮四被人这样一催,白净脸皮上青色退去,又泛起粉红色来,他说:“三百万的石头,我当然要好好看看!”
“切,没那个胆子,就去玩没皮料啊!要么就这一块?十万块够便宜!”
陈皮四明知道人家在取笑他,却丝毫没有生气,而是更加仔细地看那块大石头,嘴里说道:“富贵险中求!”
大家都知道,他是舍不得这块毛料,但他不看完,大家都轮不上,于是鼓噪起来。李朝兵这时候皱眉道:“陈皮四,虽然三百万不是小数目,不过你看看,这儿还有许多人呢。时间不能都让你占了。何况我这里还有贵客在。”
听到主人都催促起来,陈皮四这才下大决心道:“好!老子赌了!就要它!看看老子的眼力!”
李朝兵笑笑,也不多说话,陈皮四一手把一箱子满满的钱递给他,转眼就有小工上来把那块石头抬到一边去开石。电齿轮的声音才刚响起,陈皮四又喊道:“等等!”
他说:“你在这里开着,我到外面抽支烟去。”
大家知道,那是陈皮四太紧张,不敢留在现场。赌石的风险之大,比起股票期货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赌客像陈皮四这样,下了注却不敢看的。所以也都理解地让开一条路来。反正下了注的石头当场在石皮上做好了标记,也不怕石主反悔。
于是直到陈皮四走了出去,小工才重新开始切石。
呼呼的电齿轮声,触碰石皮传出刺耳的声音。可是大家都没有嫌弃这种噪音,反而随着齿轮的深入,越发紧张,圈子围得越来越小,眼睛一霎不霎地死死盯着那块石头。就连乔俊乔宇,都不由自主地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
石头一开两半,原先那取笑陈皮四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见黑色的石皮下,是一层薄薄的“雾”,在“雾”下面,才是一块白色的石肉,中间部分有些许淡淡的绿,横贯其中,有深有浅。
“嘿!是花牌料!”
“种水不错,不亏了!”
正在外面对着神座敬香的陈皮四被人拉了回来,见到那块白色石肉,搂上来又哭又笑。“哎哟我的玉娘娘哟,这次得您保佑,我陈皮四明天就杀鸡还神去!”
小杨看到这里又不懂了,低声问凤琉璃道:“主管,这块石头明明没有多少绿啊,也值钱吗?”
“小兄弟是新人吧?”这话被旁边的李朝兵听见,笑吟吟地接过话头去,代凤琉璃解释。乔俊伸长耳朵听他说,“翡翠行中,内行看种,外行看色。虽然这块石头绿色不多,但胜在种头好,水头足。有绿部分还是少见的高冰种,光是这个种头的翡翠戒面,在市场上就要卖上百万元。而且还有那么大的石肉,所以陈皮四这块石头拿出去,先开戒面,再做手镯,最后分批加工成花件,出手绝对不止三百万。他赚大了啊!只会看颜色,那是门外汉的所为。如果你刚才那话被外面商场那些卖东西的听到,就知道你铁定是水鱼,得挨一刀狠的了。”
小杨一听这块石头竟然这样值钱,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喂!老李,接下来到我没有?”刚才讽刺陈皮四那人现在迫不及待地开腔,看样子看到别人赚钱,他开始眼红了。
“别急,霍大贤。我这儿有稀客,所以今天得打个尖儿。”李朝兵笑着,拉出凤琉璃和乔俊,“凤大小姐大家都知道,这里不介绍了。这位乔三少,第一次光临我家小店,大家给我个面子,让他们先赌。”
这些人虽然都没见过乔俊,但乔家两个少爷都是一表人才,俊朗不凡。光是站在那儿已经气势迫人,他们都是做生意的人精,暗地里审度着,便有人试探着问:“乔三少?”
“莫非是……乔宏天乔氏的两位少爷?”有人问出声来。
乔宇微微一笑,不予理会。乔俊却说:“正是。今天乔俊第一次来李老板的店里,大开眼界。请各位行个方便,让我和凤小姐先赌一场。”
院子里的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神,都充满惊疑不定。无疑,乔氏这个名字,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震动。李朝兵见没有人异议,就笑道:“你们想怎么玩法?赌有皮的,半皮的,还是无皮的?”
“有皮的怎么样?无皮的怎么样?”乔俊问。
“有皮的是这种,带石皮的。我这儿的石头都是从达摩卡、莫王基和莫西撒这些老场口直接运过来的,没有再经人转手。这样才有‘赌性’,更好玩。石工就在这里,选中马上切开,看看你是一刀穷,还是一刀富了。”李朝兵说到自己的石头就如数家珍,“如果半皮的,就是那边那些,已经开了一个小口子,你可以通过小口子来判断里面的料子怎样。相对来说风险小一些,也就没那么好玩了。至于无皮的,其实算不上真正的赌石。因为我已经把石皮去掉,里头还有一些‘雾’,不过因为翡翠本身有着不可预测的特性,有时候去掉皮子一刀下去,也会发生很大改变,赌的就是里头的翡翠会不会如你所见。”
乔俊的目光随着李朝兵的手指移动着,从那些看起来貌不惊人的毛料,到开了小窗口的石头,再到那些被珍而重之地放在桌子上的开光料。
“当然是玩有皮的了。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来着?”乔俊问,“一刀穷,一刀富?”
“我也听过这句话,是赌石人的口头语,应该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就是说,赌石的风险极大,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石头,一刀下去,如果里面种老水好,那么这块石头马上身价百倍。但是也有可能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这样,赌石的人就倾家荡产了。”乔宇说罢,自负地背起双手,“李先生,恐怕我们乔家的家底,还不至于一刀下去就穷了吧。”
李朝兵尴尬地笑笑说:“当然,这句话只不过是说那些小商贩而已。乔家和凤家都是城里有数的富豪,乔公子和凤小姐看得起我,来这里玩玩,就当花钱买个乐子吧。”
“也可以当李叔叔给个机会我挣外快啦。”
凤琉璃俏皮一笑,乔俊没心机多费口舌,说:“那赶紧开始吧。让这丫头死了心,以后也省得来烦我!”他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我们好像还没有说赌注?”
李朝兵一呆,说:“赌注?赌石的赌注,就是眼前的石头。”
凤琉璃却知道乔俊指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抬眸微笑:“怎么?”
“凤琉璃,如果你赌石赌输了,我要你马上从文渊阁里消失。抱着你的烂石头回家里去,把现在行政主管的位置还给凤碧璃。”
之前凤碧璃楚楚可怜地朝乔俊哭诉凤琉璃如何用阴谋诡计抢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行政主管位置,乔俊果然照单全收了。
“那如果你输了呢?”
凤琉璃不假思索地反问乔俊。
乔宇忍不住说:“凤小姐,不要太咄咄逼人。”
凤琉璃恍若不闻,自顾自地说:“这样吧,对于乔公子来说,钱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输了,就在乔氏全公司的人面前叫我一声‘琉璃姐’。”
这下,就连原本淡定的乔宇脸色也怪异起来。乔俊气得笑了起来,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那么就开始吧。两位本钱大,先来两块小石头热热身?”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一般赌石都只是一块过而已。只不过李朝兵也知道对于今天的乔俊来说,恐怕只一块石头是不够的。
果然乔俊点头:“好。”
李朝兵于是拿出两块比男人拳头大一点的石头来,说:“这两块都不贵,左边的两万,右边的一万。两位自己选吧。”
比起刚才那三百万的石头,确实是不贵。乔俊拿出仪器来测,旁边突然有人大声说:“嘿,这不对头啊,赌石的怎么连仪器都用上了!”
其实乔俊刚才也发现了,这些人赌石,靠的都是经验、眼力,工具方面,只是简单的强光手电和水而已。他脸红了一红,正要辩解,乔宇却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能耍横的地方,拉拉乔俊的袖子低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乔俊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仪器收了起来。凤琉璃在旁边看着,心中大乐。
连赌石的基本规则都不懂,就想要来刁难自己?
这乔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乔俊原本所依仗的,就是这个仪器而已。现在不能用仪器,他顿时就抓瞎了。最后还是乔宇说:“我来吧。”
“大哥,你懂这个?”乔俊诧异地问。
乔宇不说话,他深知这个时候旁边十几双眼睛看着,自己兄弟说得越多越露底,只是拿过旁边的水,洒湿了略小的那块石头,用强光手电凝神观察。
大概五分钟之后,乔宇说:“我选小的这一块。”
凤琉璃笑笑,表示无异议。
于是李朝兵拿了小的那块去开石,一开出来,里面露出一片盈盈绿色来。大家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大声叫好:“好!水长种老,而且是阳绿!”
“乔大少,这块石头可以做两个镯子,还有三个戒面,起码可以卖几十万元呢。你这次可是赌中了啰。”
乔宇微微一笑,凤琉璃知道,区区几十万乔宇根本不放在眼里。她也不以为意。只是乔宇这副表情看在旁边不明端的的人眼中,却显得高深莫测起来。有人偷偷议论了:“都说乔家三个少爷里三少最出色,如今看来,大少反而了不得啊。”
“就是。三少什么的,就是草包嘛。”
凤琉璃在乔宇身边悄悄地说:“乔大少,你这样抢三少爷的风头。以前的韬光隐晦,不都白忙了?”
乔宇脸上笑容一凝,盯着凤琉璃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阴鸷。其实他也有点后悔自己托大了,竟然挺身而出帮乔俊赌石。如今竟然无意中把乔俊的风头都抢了过去。之前他一直甘心做乔俊的绿叶,就是为了麻痹乔俊,好伺机拉他下马。
然而现在……他的用心,居然被凤琉璃看出来了?
凤琉璃见到乔宇饿狼一样的眼神,淡淡一笑,摸起了旁边那块两万的:“那么说来,只剩下这块石头给我了?”
多年在文玩古物中浸淫,加上借助神王宝玉的能力,凤琉璃可以观察出真品身上那独有的“气芒”,压根不用水也不用电筒,她已经看出这块东西里面藏着的紫罗兰色氤氲之气。看来李朝兵给的这两块石头,都是有料的。
“凤小姐试试手气嘛。”李朝兵笑道。
凤琉璃笑笑,把石头往石头堆里一扔:“不用了,直接上大的吧。五百万以上的。”
此言一出,旁边又是一片吸气声。
五百万以上的!
就连乔宇乔俊都悚然动容,他们没想到,凤琉璃区区一个年轻姑娘,竟然胆子这样大!
“大哥,怎么办?”乔俊紧张地问乔宇,乔宇观察过他的神情,确认自己的出风头没有引起乔俊疑心之后,才说,“我们也照选。只不过那丫头伶牙俐齿,我不好继续代你赌了。这次得你自己上才可以。”
乔俊也明白,逼凤琉璃来赌石的是自己,原本想着她不过是个草包,自己有仪器在手,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料现在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只好拼一拼乔家的财力了。他咬咬牙点头说:“好,五百万就五百万!”
李朝兵听他这样说,也不多话,说:“两位跟我来。”
说罢朝旁边的铁皮库房走去。
众人见他们赌这样大,连忙呼啦啦地全跟了过来。
那个铁皮库房建在院子一角,李朝兵拿出钥匙来,打开沉重的防盗门,说:“这里面的石头全都是五百万以上的。事先声明,一手交钱一手交石,点中即开,永不反悔啊。”
之前那些还说是玩玩,给个定金就可以了。从这里开始,全都要先买下石头,再开石。
这里,是真真正正的“一刀穷,一刀富”!
乔俊不耐烦道:“少废话,怕我们乔家唬你还是怎么的。”他甩出一张支票给李朝兵,二话不说就大步跨进仓库中。仓库里光线昏暗,李朝兵掀了掀一个开关,伴随着电动机械声,天花板竟然朝两边移动开来。顿时明亮的阳光洒满了这个库房。乔俊依样画葫芦,选了一块跟刚才乔宇赌中那块差不多外皮的大石头,拍拍道:“我要这块。”
说话间,凤琉璃也选中了一块。
比起乔俊选中的那块油光水滑的黑皮毛料,凤琉璃选的是一块黄皮料子,粗糙的砂岩外皮,异常丑陋。李朝兵道:“大小姐,这块看着不怎么样啊,要不要换一块?”
翡翠毛料,因为开采矿洞里元素含量不同,通常分为黑皮、黄皮、褐皮甚至铁锈红皮等多种颜色。一般认为乌黑油润的外皮毛料,开出老坑好种的概率比较大,所以相对来说,这些石料价钱也比较贵。
而粗糙的黄色皮子,虽然也不是没有开出好石头的先例,但却比例极低,比中五百万大奖还要难得。
但是凤琉璃已经看出了这块翡翠内里透出的盈盈绿光,断定这是一块好料,而且价钱只需要五百万,刚刚好是最低线。而乔俊选中的那块,则高达一千五百万,她笑笑说:“没关系,我相信我的眼力。”
李朝兵便不再多说。这时乔俊又发现了新大陆,指着里头一块石头说:“老李,那块石头怎么回事?”
那是一块约莫一米见方的巨大石头,黝黑的皮壳,几乎要润出水来。而在石头靠地面一端,竟然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乔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打亮电筒一照,盈盈的绿光顿时映绿了他的脸。
“老李,这块多少钱?”
“这块石头是个例外,原本很多行家都看好它的,因为它出自雾露河边最著名的老后江矿洞。”
这时候放好石头回来的陈皮四失声道:“老后江?!出那么大的石头!”
“没错。大家都知道,老后江是缅甸最古老的矿场之一,里面出的石头常产满绿高翠,少雾,多裂纹,唯一的缺点就是石头通常都不够大。通常不超过一公斤。所以多数都是做成戒面而已。可是,这块翠王却是例外,落到我手上的时候,它已经开采出来超过五十年了,据我所知,是老后江目前为止,出产的最大石头。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摔裂了一道口子,就是这道口子,让人不敢赌它。”
说罢,李朝兵自己也动情起来,他走到拿翠王旁边,用手电筒一照。
温润清透的绿色,自翠王内部幽幽泛出。
“天啊……满阳绿玻璃种……”
“这样大的一块……”
在场的都是翡翠行家,大家心中不约而同地估算起这样大的一块满阳绿玻璃种老坑翡翠加工成成品之后的价钱,结果算到后面,大家都暗自心惊,不敢动了。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切开来?”乔俊饶有兴致地问。
李朝兵叹气说:“乔三少,这个口子里透出的翡翠,固然之是极其诱人的,由此也造成这块石头的身价极其高昂。但是,你想想,万一切开之后,只有这么一片石肉呢?”
那就是倾家荡产!
乔俊顿时明白了李朝兵的意思,他冷笑一声,说:“有意思。那这块石头的身价现在是多少?”
李朝兵迟疑了一下,报出一个数字:“一亿。”
一亿!
“一亿吗?难怪没有人敢赌它……”乔宇喃喃地说。
凤琉璃默不作声。
“一亿?”乔俊眯起眼睛。
“因为开了口子,属于半开口的毛料,价钱原本就跟不开口的不一样。”
半开的毛料,因为已经多少能够看到石头里的内容,相对来说风险小一些。石头的估价,也跟不开口的不一样。只不过,风险小,只不过对于小石头而言。对于这样大的一块,身价上亿的石头来说,不亚于一场豪赌。
“哼,有意思。”乔俊微微颔首,“没有人敢赌,我就敢赌!我就要它了!”
“乔俊!”乔宇忍不住叫出声来。
一亿,就算对于乔家,也是一笔大数字!
无奈乔俊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说:“就是它了。”这还不止,他还指了指头一次选中那块石头,“别忘了加上它。”
双飞!
“乔三少,你犯不着为了我妹妹跟我这样赌气的。”凤琉璃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两块石头,都是毫无光泽,毫无灵气,开出来乔俊就只能赔个底朝天,她都不忍心了。
乔俊听到她提起凤碧璃,更加疯狂,梗着脖子说:“你还知道她是你妹妹!凤琉璃,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这个公道,我一定要为碧璃讨回来!”
“……”
既然乔俊一心找死,凤琉璃也懒得多说话了。
扣除定金一百万,一亿一千四百万的支票开了出来,凤琉璃发现乔宇的脸色也开始微微发白。城府深如他,最爱的就是权和钱,如今见到弟弟这样拿自家的钱去挥霍,乔宇心中一定很愤恨吧。
乌黑的眼眸在乔宇身上一闪而过,凤琉璃把注意力重新投放在开石的小工身上。
------题外话------
我决定用23天来背完一共50个list的考研单词。
以题外话为证。
祝大家女士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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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一败
先开凤琉璃的那块黄沙皮毛料,不出所料,是一块高冰种的紫罗兰石,里面还有些许淡绿,略带俏色。加工之后保守估计市值可以去到五千万元。
只不过眨眼间,凤琉璃五百万花出去,就翻了十倍!
凤琉璃的成功,刺激到乔俊,他拳头紧握,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凤琉璃的第二块石头。
这一块,同样也是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丑陋。通体的灰黄绿色,带了些许斑驳的黑色斑纹,一条黑线歪歪扭扭的横亘其上,环绕整块毛料。乔俊忍不住出言讽刺:“凤大小姐还真注重‘内在美’啊!”
乔宇听了,略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也没有制止他。凤琉璃理也不理乔俊,只是看着切石工专心开石。
一打开来,大家都哇的一声。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层厚重的绿。那绿色宛如夏天里透过阳光的树,明明已经浓艳无比,却分明透光。像深潭居于幽谷,柔和潋滟;像美人刚蒙尘垢,粗衣不掩国色,即使上面还有尚未去尽的石雾,却也无法阻挡这块翡翠动人心魄的美。
“……这是……传说中的祖母绿啊。”陈皮四眼睛瞪得都要掉地上,喃喃地说。
霍大贤只是下意识地托住自己的下巴。
满屋子的人,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祖母绿是翡翠里最高等级,次之则为“帝王绿”,再次则阳绿、豆绿、墨绿种种,不一而足。然而,如今世界上能够见到的祖母绿真品,却少之又少。即使尊贵如前国母宋氏,她手上的祖母绿翡翠不过也寥寥几件而已。而她的一套帝王绿翡翠珠帘加耳环的配饰,为其毕生钟爱,保守估价已经高达两千万美元。而最为著名的则是她的麻花手镯,那是有瑕疵的祖母绿原石雕琢而成,请名工巧匠,剔除里面的斑点,款式新颖,细腻通透,如今市值已经过亿。
凤琉璃赌的这块市值不过五百万的石头,开出了老坑玻璃种祖母绿翡翠,这块石头价值连城,不可估量。
一片寂静中,李朝兵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不是做梦吧……”
凤琉璃知道,他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块祖母绿原石躺在自己仓库里睡大觉,李朝兵要知道这么块玩意儿,他还赌什么石!
有了这么一块祖母绿,他下半辈子打断双腿都不用愁啊。
“李老板这儿,真是好运气。”凤琉璃微微一笑,打破沉默,她的话顿时提醒了李朝兵,赌石规矩不可破,他虽然满心懊恼不舍,却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只能干笑道,“哪里哪里,是凤大小姐你贵不可言。谁想得到这块黄沙皮居然会是祖母绿呢,我之前还想着,不开出砖头料就不错了!”
人们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开始嗡嗡嗡地赞叹着凤琉璃的好运气。乔俊眼见凤琉璃开出两块石头,眨眼已经赚了一大笔。
不过一千万的本钱出去,短短十几分钟赚到上亿。整个文渊阁的市值估价如今也不过十亿而已。
果然赌石利润丰厚,是所有行业都不及的。乔俊也沉不住气了。他催促道:“好了,这只是她的份儿而已,我的石头还没有开呢。”
他乜视着凤琉璃说:“大者为胜,这两块如果我也开出石肉来,那还是我赢了。”
“那得看开出来是什么啊,如果是花牌料或者砖头料,就算一吨也比不上一个祖母绿戒面。”凤琉璃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哼,砖头料?开玩笑!”乔俊已经把支票全部通兑完毕,交给李朝兵,大吼道,“开石!”
比起凤琉璃的烂牌翻转,大家其实更期待乔俊那两块石头。
赌石场面,几十万几百万上下是家常便饭,但上千万甚至上亿的赌石,则平常也不可见。乔俊一来就这样大手笔,一开两块大石,大家都满心期待会开出什么来。
一时之间,现场只剩下开石工机器打磨的嘶嘶声,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乔俊赌石的结果。
首先开的,是那块黑水皮一千五百万毛料。乔俊双臂环胸,嘴角噙笑,一千多万对于他来说,还在输得起的范围。何况大家都很看好这块石头。
小杨第一个叫出声:“砖头料!”
“呸你个乌鸦嘴!”乔俊大怒,“什么砖头料!你家主人没拴好你这条狗吗!”
乔宇低声阻止:“乔俊!”
小杨无缘无故被乔俊这样骂了一句,实在不敢相信如此粗鲁无礼的话是从堂堂乔家三少爷口里说出来,不由得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小杨,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凤琉璃微微昂头,傲然道,“乔三少,你看看清楚,小杨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怎么可能……”乔俊自负地笑道,“你没听说过吗,黑皮水毛料坑出老种,绿随黑走,黑随绿生……”
笑声为绝,乔俊的笑容忽地僵住。李朝兵看向乔俊的目光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光芒,低声说:“乔三少,请看。”
死气沉沉的石肉,外面披着黑色的石皮,厚厚的雾肉,石头的性质几乎侵入石肉里面。整块石肉只有一点点但不可见的绿,还有一点点紫罗兰,但是底子厚实,几乎跟石头没两样。
“没错,绿随黑走,黑皮毛料开出满阳绿好种翡翠的概率确实很高。不过过度迷信黑皮,则不可取了。”凤琉璃断金碎玉的声音,钻进乔俊一片混乱的脑海里,“乔三少,这一局,你赌输了。这块石头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砖头料呢。”
她冷笑道:“幸亏块头够大,找个能工巧匠好好设计做成大型摆件,也还能卖个十来万的。”
十来万,可乔俊是扔了一千五百万下去的!
乔宇脸色不善,沉声道:“老李,把那块翠王也开了!”
凤琉璃的一举获利,极大地刺激起乔宇的赌性。现在乔俊已经露出了怯意,但是乔宇,却不想在凤琉璃面前输了自己男人的颜面!
“乔大少,我觉得你们今天不宜赌石,还是回去继续谈我们的合同吧。意气用事,何必呢。”
凤琉璃的激将更加刺激了乔宇,他拉着浑身颤抖的乔俊,说:“凤大小姐,愿赌服输。一亿,我和乔俊还输得起。”
“输得起吗?”
凤琉璃的美眸弯了起来,眼波流转,乔宇只觉得心神俱摄,荡漾不已。
他转过头去,刻意不去看凤琉璃的脸,而是把目光投向那块翠王。这一局,如果赢了,乔宇乔俊固然可以获得大笔的利润;可是如果输了……
乔宇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多年经营,在外面偷偷开设的产业盈利各项家底,恐怕就都得折在这里。
“好吧,开翠王。”
李朝兵大声吼道,他自己亲自来到切石机旁边。两个工人应声一起动手,把翠王搬到小推车上,推倒机器旁边。李朝兵戴上护目镜,在角磨机上准备好,他原本就是跟缅甸老师傅学过一手加工翡翠的技艺,只是缺乏天分无法成才,对于翡翠粗加工却经验老道。
角磨机沿着那道口子一点一点地磨走,随着石皮的渐渐褪去,乔宇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不过过了露翠口大约两寸不到,翠肉竟然渐渐消隐进石脉内,无影无踪。李朝兵磨了约莫一尺见方的石皮,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停下手。
乔宇皱眉道:“怎么停下来了?”
“钻头坏掉了,要换一个。”李朝兵说。
乔俊抢着道:“不要磨石皮了,直接切口吧!”
“可是,乔三少,这样做的话,万一里面有绿,会跑掉的。”
从翠王的裂口看过去,都是盈盈满阳绿,就算不是祖母绿,从种水上看,也已经是高冰种的阳绿了,相当难得。如果切石粗鲁把绿色切跑,即使还有种头在,价格也会大打折扣。
“没关系,这样大的一块石头,足足几百斤重,你磨到什么时候。”乔俊不耐烦道,今天的他因为在凤琉璃处连连吃亏,已经狂躁得不像样子。他烦躁地拉拉自己的领带,“热死人了!”
其时已经初秋,这里又是郊区,凉风习习,实在跟“热”字不搭边。
可是,大家都很理解乔俊此刻的心情,没有一个人出声说什么。
“那好吧,切就切。”李朝兵无奈道。
于是角磨机换了刚才赌石用的切割机,李朝兵重新戴上手套、护目镜,给石头撒上水,启动机器。
刺耳的嘶嘶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齿轮长驱直入,金刚砂混合着水,溅出奇异的闪光,灰白色的石粉溅到李朝兵的皮手套上。
终于,齿轮在石头上横亘而过,而李朝兵似乎已经感觉到什么,脸色错愕无比。他抬眸四顾,在场的人,有人伸长脖子,有人张大嘴巴,一副一副或痴呆或贪婪的蠢相。按理说这些人平时都不会露出这副模样的,实在是翠王的吸引力太大……李朝兵在一张张脸上扫过,最后正好看上凤琉璃漆黑的双眸。
澄澈的黑色瞳孔深不见底,像万年翡翠般清明。
李朝兵心中不由自主打了个突,他总觉得,这位凤大小姐在开石之前已经猜到了。
――猜到了翠王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是,怎么可能!他也是凭着多年开石的手感,在切石时候才感觉出来的。那些石肉和石头的轻微变化。凤琉璃光凭肉眼,怎么可以毒到如斯田地?
“看看!是什么!”霍大贤迫不及待的话语打破了沉默,尽管石头是乔俊买下来,但这种场景平生难得一见,大家都非常亢奋。
“翠王!”
人们又鼓噪起来,乔俊和乔宇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紧张和忐忑。
刚才不过眨眼间,已经亏掉了四百多万,如今这块翠王,更加攸关重大。
“哥,没事的。你看看开口的料子,多绿多透……”
但是,乔宇原本白净的脸皮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在乔俊忙着说话咆哮的时候,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翠王”――
――一剖为二的“翠王”里,在裂口处是一片深厚的盈绿,几近黑色的绿皮只延续了不到三厘米厚,再往里面,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这块重达几百公斤,赌石价高达一亿元的翠王,竟然是罕见的“二层皮”,也就是一层石皮里面,有一层翠皮,翠皮底下,一无所有。
乔宇竭尽全力地保持冷静,开口说:“乔俊。我们输了。”
一瞬间,库房里死一样寂静,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见。所有人心中都掠过一阵无名的战栗:一亿,就这样打了水漂。
如果乔俊的心脑血管系统功能差上那么一点点,他可能会就此脑溢血倒在地上死去。
然而乔俊没有,他只是抽搐着脸上肌肉,维持着一种极其古怪而扭曲的表情。
“乔俊,你输了。”
凤琉璃重复了一次乔宇的话。
乔俊脸上肌肉跳动着,血红的眼眸死死瞪向凤琉璃。
“凤琉璃,你想怎样?”乔宇沉声问。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乔三公子,愿赌服输。”
乔宇这才想起,在赌石之前,凤琉璃跟乔俊还有另外一个赌约。
――如果乔俊赌输了,就要在全公司的人面前叫凤琉璃一声“姐姐”!
要不是看到凤琉璃认真的表情,乔宇几乎以为凤琉璃不过在讨些口舌便宜。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强笑道:“凤琉璃,你别开玩笑了。”
人活到乔宇乔俊这种高富帅权贵份上,输钱无所谓,要是输掉面子,那才是致命的!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凤琉璃微微抬起下巴,阳光下,她白瓷般的肌肤晶莹如玉,周身仿若笼罩淡淡的光芒,叫人莫可逼视,“又或者说,如果我输了,乔三少也会把他让我让位的要求,当做一个玩笑?”
当然不可能,乔俊对凤碧璃钟情极深,他是专门为凤碧璃出头的。
……只是乔俊没想到,会在凤琉璃面前输得那么惨。
凤琉璃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掩映着她那澄澈的眸,眸光流转,似有若无地扫过地上那四块切开的原石:两块价值连城的绝世好玉,败絮藏金玉;两块金玉其外的石头,败絮其中。
目光再停留在一个小工身上:他手中托着红丝绒的托盘,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张支票。
一亿一千五百万元。
“一亿一千五百万……乔三少还真是有钱啊。”凤琉璃喟叹。
“凤琉璃,”乔俊突然笑起来,笑容中还带着得意,“我输了,这些钱输给你。”
他突然高兴起来,对着凤琉璃还多了几分蔑视:“我知道,你不过是冲着钱来的!文渊阁的合同,不也还巴望着乔氏的资金吗?”
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看着乔家兄弟那相似而同样讨厌的脸,一股无名火忽地燃满凤琉璃胸臆,她笑容突然变得冰冷,一字一顿地说:“谁说我就冲着钱来了?乔三少,趁着还没有下班,你就洗干净嘴巴等着叫我大姐吧!”
说罢,凤琉璃吩咐李朝兵把翡翠送到文渊阁研究所去交给钟旗,自己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角落处,乔俊懊恼万分,他看着那块空有其表的“翠王”,猛地咆哮:“啊――啊啊――”
他把手中装满水的杯子往地上狠狠掼下,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随即回荡在库房中。
……
凤琉璃上了车,估摸着乔俊乔宇今天也没心情继续谈判了,一时三刻她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于是干脆吩咐司机沿着城郊高速兜起风来。
十月秋光,遍布原野。西郊森林公园的枫树经过几次霜打,已经红了很多。在高速公路上远远看过去,天蓝得洗过一样,山坡如同被渲染过的西洋画,红的、绿的、黄的各种颜色五彩缤纷。山下农田有农民在收割,牛在田埂上散步。
凤琉璃看着这景色确实怡人,忍不住心头一动,说:“停车。”
走下干燥柔软的田埂路上,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凤琉璃极目远眺,有小小的自然村子横卧在山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让司机往郊外开,凤琉璃也没注意路牌,她竟然不知道距离繁华的大都市平阳市不过几十公里,有这么如诗如画的景致。
“大小姐,这里是西郊森林公园另外一头,那边就是白云寺后山了。”司机笑道,“这边的路往西边走就是平津山区,平阳靠山面海,大家都说这儿风水好。”
凤琉璃这才恍然,难怪不过转了两个弯,车流量就少了那么多。她说:“我在这儿走走,叔叔你不用跟来了。”
司机点头答应了,凤琉璃就走向那条村子。
走过一条田埂,凤琉璃手机响了。
钟旗:“大小姐,你从哪儿搞来这两块石头?这是什么东西?”
钟主任只管古董,不懂玩石,全然看不出这两块翡翠毛料的价值连城。凤琉璃好笑道:“是我刚才赌石赢回来的战利品。你帮我收在黄楼里,谁也别叫发现了,然后通知黄师傅,让他过来看看这两块石头。”
“赌石?!那就是翡翠了?输了还是赢了?琉璃你也太冒险了!听说那玩意比股票期货风险还大!”
凤琉璃几乎隔着电话都能够想象出钟旗那白皙的书呆子脸泛出淡淡粉红的模样,他一急起来就这样。她笑道:“没事,已经搞定了。乔氏那边为难我,说不赌赢他们就不跟我们谈博物馆的项目。”
钟旗在那边叹气:“你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已经赢了么。红楼耳目多,这两块石头先放在黄楼,黄师傅来了就让他看看,怎么加工,能做哪些东西,做个方案出来,都跟我说说。”
黄师傅是著名的珠宝设计师,也是文渊阁的顾问之一。凤琉璃最信任不过。钟旗答应着就挂了电话。
凤琉璃边说电话边走,已经走到了村口。这个村子不大不小,村头到村尾大概一百来户人家,白色的墙,玄色的瓦片,麻石路在其中纵横,通到每家门口。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白云山上下来,在村前流过,又往东边而去。
门口有个农家乐,不过是个略大的院子,里面放了两三张木头桌椅罢了。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从院门的柴堆里啄食,偶尔翻出一条虫子来,吃掉。
凤琉璃走了一路,这时见到有店子,这才觉得口渴起来。她冲里头叫:“请问有水卖吗?”
一个农妇从屋子里应声伸出半边脑袋,见到凤琉璃一个大姑娘站在门口,就说:“井水喝不喝?不要钱。”
凤琉璃连忙说:“喝的。”
于是那农妇重新回去里面,很快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瓢,满满地装着清澈的井水。凤琉璃接过木瓢,就这样就着木瓢喝了几口,井水清甜甘冽,沁人心脾。
白云山出山泉水,这个村子坐落的地方正在后山余脉处,水质不差。
凤琉璃喝完了水,把木瓢还给那农妇,左右四顾越看越喜欢这个地方,心想等会儿干脆把萧夜拉到这里吃饭算了,就说:“大嫂,这儿也做饭吃?有吃的吗?”
不料农妇摇头道:“做饭吃,不过中午和晚饭才有。现在这个点儿,不开伙。”
原来竟然还是杜清的同行,搞私房菜的!凤琉璃心中一乐,也不生气失望,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黄师傅,他一来到文渊阁,就被那两块毛料惊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打电话来语无伦次了一通,凤琉璃耐心地听黄师傅说完,这才提出自己的需求。
祖母绿的那块,她要留出成色最好的一部分,为自己做一套四件套的首饰,也为魏月柔添两个镯子。
紫罗兰的那块,也留一部分,做出两个镯子来,凤琉璃打算一个送给李朝兵,她无意中在这里发现了一条财路,以后恐怕还得李朝兵多多关照;一个送给杜清,凤南啸死后她一直不着脂粉形容素淡地,凤琉璃看着觉得心酸,翡翠镯子低调淡雅,很衬杜清如今的身份。
至于剩下部分,则能做多少做多少,然后分头交给拍卖行去拍卖或者到珠宝店寄售了。这套流程钟旗也会走,凤琉璃全权交给他来负责。
凤琉璃只把自己的要求跟黄师傅说完,黄师傅一一应下,末了凤琉璃才问:“黄师傅,这两块毛料做成成品,放到市场去,你估计能卖多少钱?”
“紫罗兰的那块,石头不大,不过胜在种水好,现在年轻人比较喜欢紫罗兰色。我估计可以做出十来个镯子,按照一个50万元来算,就是五百万了。如果可以做5个戒面,一个戒面80到100万,这儿也有五百万。剩下的边角料还可以做花件,这些花件没法拍卖,只能放到珠宝店去,而且得批发价出,一个三五千到三五万不等吧。紫色那块我估计出手总价可以卖一千二百万没问题。这还是我们都走第一手价格的情况下。”
黄师傅一边说,一边沉吟道:“至于祖母绿那块……我就不好说了。这种东西,只能放一两件到珠宝店,多了珠宝店也不敢要,太贵重。别的得放拍卖行。小姐,不瞒你说,我做珠宝这么多年,见过的玉石珍宝也算是千千万万了,鸽血红海蓝宝那些十几克拉乃至几十克拉的我都见过,唯独是这样完美的祖母绿翡翠,第一次见。这块石头做出来的东西,你最好一件都不要卖,用来做传家宝。”
听到黄师傅的话,凤琉璃暗暗心惊。她赌石的时候,只能看见石头里的绿芒,知道石里有玉。可却不知道这块祖母绿竟然如此值钱!
那现在她岂不是轻易就可以买下整个文渊阁了?
这笔从天而降的巨大财富,她必须要好好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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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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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我知道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黄师傅,草图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我得回去好好构思,一个星期吧。”黄师傅爽朗笑道,“其实越好的翡翠,最好就越少人工雕琢的痕迹,免得损伤它自然的光泽和清润。我所做的,只是最大限度地表现出翡翠的美而已,到时候你可别嫌老土。”
翡翠加工的特殊性凤琉璃当然知道,她一口答应了,就挂了电话。转眼一看,那农家乐大嫂带着敬畏的眼神盯着凤琉璃,凤琉璃笑道:“大嫂,打扰了。请问你有名片吗?我很喜欢这里,想来这边吃饭。”
大嫂见有生意上门,当然一叠连声地答应,说:“有的有的。”
说罢递上一张名片,凤琉璃接过名片,手机又响了。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凤琉璃朝大嫂抱歉地笑笑,电话接连不断地,她也没有了继续逛的兴致,一边回身往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凤琉璃。”
“凤琉璃,我是乔宇。”
美好的秋光顿时黯淡下来。
凤琉璃笑容不变,问:“乔大少,你好啊。”
这是凤琉璃的私人手机,她从来不对无关紧要的外人告知的。不过乔宇既然有办法查到自己这个手机号码,那么她也就没必要问乔宇是用什么手段搞到手的了。
“你另外一个电话打不通,我刚好知道这个手机号码,所以冒昧打过来。”
孰料,乔宇自己解释起来。
凤琉璃干脆地说:“没事,乔大少找我这么急,肯定有要紧事的了。请说。”
乔宇在电话那边明显听出凤琉璃语气中的疏离,心中顿时猫挠一样不自在起来。他收敛了之前打电话之前那莫名的绮思,回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文渊阁和乔氏的博物馆项目,你什么时候有空,到乔氏商谈?”
“我以为乔大少能够查到我的私人电话,就应该已经定好所有商谈的内容,然后不过通知我一声到乔氏签字而已!”凤琉璃冷笑道。
不得不说,涵养好如她,在自己隐私泄露的时候,也忍不住肚里有气。
“凤大小姐,刚才我确实联系不上你。这件事我们和解,好不好?”乔宇放缓语气,慢慢地说,“比起我的冒昧,文渊阁和乔氏的项目更为重要,我以为凤大小姐你是知道个中轻重的。”
刚才恼火的话冲口而出,凤琉璃自己也有点后悔,如今正好就坡下驴,她看看手腕上的浪琴手表,说:“现在不过下午三点钟,要不我现在到乔氏去吧。”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凤琉璃都没有了闲逛偷懒的兴致。
“可以。”乔宇爽快地说,“我和乔俊在乔氏等你。”
……
从西郊这条村子到平阳市中心的乔氏,原来只不过半小时的车程。
眼看着窗外景致变化,凤琉璃不得不感叹现代文明给人类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可是,科技在进步,人心呢?
对女人的偏见歧视,对男人的盲目尊崇,把女人从附属地位的‘妾’废除到如今,不过三十年。现在还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男人世界,凤琉璃以一介女儿身闯入这个世界里,遭到肌体的自动排斥,也是正常。
沙文猪如乔俊,无怪乎会喜欢凤碧璃这种菟丝花,而下意识地讨厌顽强的凤琉璃。
就算是乔宇……
凤琉璃打开车门,下了车。乔宇竟然等在乔氏大厦门口,他见到凤琉璃今天第二次走进这个校门,露出春风灿烂的笑容。
“凤大小姐,欢迎前来洽谈博物馆项目。”
门童打开门,乔宇伸出手去。凤琉璃和他握手,柔滑的柔荑在乔宇的大手中一触即走,既圆了礼节,又保持了距离。
乔宇微微一笑,说:“请到33楼圆形会议室。”
今天早上乔俊几乎是把凤琉璃从会议室里赶走,可是如今不过半天功夫,乔宇又重新把凤琉璃请回来。
电梯门关上,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乔宇和凤琉璃两个人。
一片寂静。
“项目的负责人,还是乔俊。不过他现在心情不好,所以等会儿的商谈,请凤大小姐多多包涵。”
凤琉璃正在专心数电梯上变换的数字,过了大概十来秒才意识到这是乔宇在对自己说话。她说:“没关系。”
她忽然想起一事,微笑道:“对了,等会儿还得把赌约给履行了。”
乔宇微微色变,他说:“凤大小姐,那个赌约……要不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对你的好弟弟说吧。”
凤琉璃才不会让步,要不是乔俊没事找事,至于给自己没脸吗?都是他自找的!她摸摸下巴,笑道:“对了,等会儿签完合同,还可以在双方代表见证下来叫我姐姐,真好。”
“凤琉璃!”乔宇忍不住叫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也不要再做烂好人了,乔大少。”凤琉璃双臂抱胸,斜斜地乜着乔宇说,“有那个精力帮弟弟挽回面子,不如先帮他把一亿一千五百万的亏空填上?”
乔宇忽然哑巴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凤琉璃,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想,乔三少亏空公款,有了这个把柄在手上,乔大少应该会觉得高兴吧。”
乔宇顿时觉得自己全身被这个女人看了精光!
凤琉璃眼波盈盈,盯着乔宇,一秒钟之后,她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去数数字。
“凤琉璃,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承认,我对你……有了感觉。”乔宇也把视线盯着不断变化数字的显示屏,一边轻声说,“你很聪明,聪明的女人应该会选择她的男人。跟了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凤琉璃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算是什么?求爱吗?”她很难抑制自己语气里的讽刺。
被自己呛了一顿之后再求爱,没想到乔宇竟然还有m属性那。
因为她想到了上一世,她为乔宇做了那么多,想要的不过是乔宇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爱。
可是最后,乔宇不光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凤碧璃,而且还逼死了自己!
“凤琉璃,”乔宇这时候已经难以抑制自己心中那团熊熊的火,他转而看着凤琉璃。这样近距离看她,乔宇才发现,虽然乔俊一直贬低凤琉璃的长相,说她跟凤碧璃差远了云云。但是她肌肤晶莹剔透,脸色是健康的红润,体态轻盈,惹人喜爱。
她的五官不是艳丽型的,搭配在一起却很舒服,笑起来更有几分甜,是老一辈人喜欢的那种亲和型。一双眼睛更是又黑又亮,黑曜石一般美妙。
只能说,凤琉璃跟凤碧璃是不同类型的美女,但论起姿色来,姐妹俩,却是不相上下。
“我是认真的。”
乔宇的眼眸对上凤琉璃的,他企图在那双澄澈的瞳孔里找到一些惊喜,甚至一些爱意。然而他失望了。凤琉璃满眼凉意,嘴角翘起讽刺的弧度,说:“就算是认真的,那又怎样?我对你没意思,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干脆决绝,毫无圆转余地。
乔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抓住凤琉璃纤细的手腕,沉声说:“难道就连你也觉得我毫无前途,不过等着以后做乔俊的副手?”
他激动之下,不知不觉地就欺近了凤琉璃。乔宇这才发现凤琉璃竟然这样娇小,平日那样坚强而花巧百出的女人,不过刚好到他的下巴高一点的地方。他只要轻轻地低下头,就可以触碰到凤琉璃光洁的额头。
“我会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去计划。”凤琉璃被乔宇制住,几乎整个人被他压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然而,她还是满脸让人气疯了的淡定,甚至带着一丝,蔑视。
乔宇真是快要疯掉了,这个女人总是带着致命的吸引,他那原本充满理智和算计的心,在她面前全盘崩溃。凤琉璃身上淡淡的香味传到乔宇处,他心跳快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几乎没有多想,乔宇捏起凤琉璃的下巴,就要吻下去。
“凤琉璃,我不准你拒绝我!”
冷不防下面传来一阵剧痛!
凤琉璃毫不客气地击中了乔宇的致命处,乔宇正意乱情迷间,猝然受袭,长声惨叫,忍不住弯下腰来。
“你难道这辈子都没追过女人吗?”乔宇恨恨地抬头,看着凤琉璃。刚好电梯门到了33楼,已经缓缓开启,凤琉璃愣愣地说:“强吻这种戏码,最好在电视上看看就算了。不要以为女人都是任人鱼肉的货!”
乔宇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遮挡住凤琉璃苗条的身影。
……
接下来的商谈简直乏善可陈,基本上也就是一些权利义务的确定而已。细节方面,双方的副手互相扯皮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了。
乔俊全程都摆了个臭不可闻的脸,凤琉璃只当面前坐了个透明人。签字的时候,秘书处的主管送来合同文件签字笔各种用品,身后竟然还跟着托了个茶盘的凤碧璃。
今天一天都在办公室里被琐碎事务烦得痛不欲生的凤碧璃,抬眼看到圆形会议桌旁坐着的,跟乔俊平起平坐的凤琉璃,顿时露出异常复杂的表情。
乔俊鼻孔里冷哼一声,冷不防凤琉璃冲他盈盈一笑。
乔俊愣住。
随即看到凤琉璃用嘴巴不出声地说:“一亿一千五百万。”
乔俊顿时收敛了倨傲的表情。
会议桌上两个人的细微表情,外人都没有注意到。凤碧璃咬着下唇,把茶杯递给乔俊,委屈得几乎要哭。
“乔三少,想问一下,乔氏开给员工的薪水很低吗?”
突然,凤琉璃问。乔俊一呆,说:“乔氏是出了名的人工高福利好,而且五险一金都是齐全的。我们相信,只有员工没有生活上的后顾之忧,才能更好地为企业效力。”
“那为什么这位秘书小姐一副被欠薪了的表情?”
乔俊看到扁着小嘴的凤碧璃,顿时揪心起来。他暴躁地说:“关你什么事!”
“别人可以不关我的事,这位是我的妹妹,在这样重大的商务场合她都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可见已经受了不少委屈。我可不能不管哟。”
乔俊知道凤碧璃的委屈是因为心理不平衡,可是如今不由得也怪起凤碧璃不懂事来。毕竟私底下大美人闹一点小情绪,只觉可爱和惹人怜惜。在正式场合她还摆出这副表情,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可是要说到责怪凤碧璃,乔俊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他只得含含糊糊地说:“我回去会处理的了。”然后催促道,“赶紧签合同吧。”
于是凤琉璃不再多话,仔细看过合同,再没有疑虑之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么,合作愉快。”凤琉璃伸出手来,主动跟乔俊握手。
乔俊狠狠地盯着她,不情愿地跟她拉了一拉手,飞快地缩回去了。
“下面请两位副总裁合照。”
秘书处主管见凤碧璃闯了祸,赶紧推她到了后面,不再让凤碧璃露脸。这时候亲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殷勤笑道。
“好的。不过这位主管,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凤琉璃笑眯眯地说,“刚才我跟乔三少打了个赌,赌输了。现在麻烦你召集所有员工,到……就到楼下大厅好了。”
那主管愣愣地,完全搞不清状态。乔俊张嘴正要说什么,凤琉璃横了他一眼,说:“难道乔三少就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
乔俊脸皮不比乔宇厚,他这种人,虽然年轻气盛,也容易头脑发昏,但说过的话还是轻易不反口的。这时果然认命似的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整个大厦都响起广播来。
“请全体员工到一楼大厅集合,请全体员工到一楼大厅集合……”
乔俊瞪着凤琉璃说:“你最好快一点儿!”
凤琉璃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乔俊气哼哼地走向了电梯间。
乔俊一走,凤琉璃就打了个电话给萧夜:“萧夜吗?对对,东西运过来没有?运过来了?好,我这就下来了。什么?你们也混进来了?”
凤琉璃满眼笑意,得意洋洋地说:“那你就等着看我吧!”
挂掉电话,凤琉璃施施然地走进电梯,来到乔氏大厦二楼。她熟悉乔氏大厦的解构,故意从最外面的观光梯下来,这样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刚好在大厅最边缘。
她慢慢地走过整个乔氏大厦大厅,里面早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正是一天工作告一段落,下午茶午休开小差偷懒的时段,这些员工被从各自的座位上楸出来,这时一个一个地都流露出好奇宝宝的表情盯着凤琉璃。
凤琉璃走过的地方,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似的,让出一条路来。在大厅这中间,一块巨大的,剖开两边的石头突兀地横卧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正是那块让乔俊亏了一亿的翠王。
乔宇站在人群最前头,表情复杂地看着凤琉璃。凤琉璃昂首挺胸,轻盈地在乔宇面前经过,没有看他一眼。她来到脸色灰败的乔俊面前,乔俊沙哑着嗓子说:“可以开始没有?”
“等等。”
凤琉璃说罢,忽然纵身跃起,跳到那块翠王上。那块翠王原本就巨大,凤琉璃这样一站上去,顿时比大厅上所有人都高出一截,显得鹤立鸡群,显眼无比。
凤琉璃笑道:“可以开始了。”
乔俊的脸色跟死了十年一样,他那打着啫喱水的头发一根一个耷拉下来,全然没有平时的神采飞扬,人中龙凤的模样,他嗫嚅着嘴唇,半晌才说:“各位,我刚才跟凤琉璃小姐打赌赌输了,按照赌约,我要在这里,当着乔氏所有员工的面前,叫她一声姐姐。”
说罢,乔俊转过身来,小日本似的对高高在上的凤琉璃鞠了个标准九十度角的躬,毕恭毕敬地说:“琉璃姐!”
员工大哗!
所有瞌睡虫都不翼而飞,凤琉璃仿佛听见眼镜和下巴骨碎裂一地的声音。她昂着小巧的下巴,笑意洋洋地说:“小弟乖,以后要知道好歹,明白吗?”
说罢,凤琉璃从那块离地几乎一米的翠王上一跃而下。人群敬畏地自动自觉分开两边,她忍着满腔笑意,在乔氏员工交织成的目光网中扬长而去。
……
凤琉璃知道,这次的仇,算是跟乔俊做死了。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用萧夜的话来说就是,乔俊这种用精虫冒充脑浆的纨绔子弟,叫声姐都是轻了,应该让他背着那块翠王游街一圈,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不自量力的后果。
“算了,那样他非断气不可。到时候这个城市起码一半的单身女人都得怨我,我可受不了。让他叫声姐姐便宜他了,我还不想多那么多弟弟呢。”凤琉璃笑盈盈地把一张支票递给萧夜,“还给你。”
赌石的钱,萧夜毫不客气地挪用了九雷的资金。用他的话说就是不信凤琉璃会做亏本生意。果然,钱借出去半天就回来了,萧夜接过支票,上面写着:一千五百万。
“这么多。”萧夜一愣。
“五百万利息。石头太大,做不了那么多。卖了半块紫罗兰给霍大贤。这是卖石头的钱。等过半个月成品陆续出来,我们还有钱。”凤琉璃笑道,“咱们发财了。”
“是你发财了。”萧夜纠正。
“没关系,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嘛。没有九雷的资金资助,我一动文渊阁的钱就只有死路一条:二哥盯得紧呢。”
萧夜想纠正凤琉璃,他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他们呆在82号402的客厅里。凤琉璃刚吃了一肚子杜清做的好菜,有点儿犯困,于是斜斜地歪在软沙发上。双腿架在沙发扶手上,一晃一晃地,白生生的大腿线条颀长而优美。
淘宝旺旺的声音此起彼伏,卖玫瑰糕和各式手制点心的小店开了起来,生意不错。小绿埋头在电脑前,尽职尽责地当着客服。帮助消化的酸梅茶冒着热气,萧夜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捻着银勺子,一晃一晃地搅动着面前浓褐色的液体。
“今天,银监会的程会长被叫去喝茶了。”
萧夜低声说。
“新会长应该一周内任命下来。”
凤琉璃停止了晃腿,仍旧懒懒地窝着,喝一口酸梅茶:“那么我们的证据可以交上去了?”
“程会长那老狐狸,真难搞。我让阿白找了东方汇里最会带小姐的妈妈桑,特意调教了一个女孩子玩仙人跳,才从二奶路线上突破。算是送杨纪委一个礼物吧。”
杨君儒的父亲如今在省纪委担任书记,萧夜跟杨君儒也略有交集。这次查程会长的事,都是萧夜跟杨君儒在工作。一方面为公,一方面为私,算是一箭双雕。
“这次程会长算是栽了。身后的大树倒掉,尤璟他……”
“他也活不长了。”萧夜意味深长地笑笑。
尤璟在本地根深蒂固,要拔掉他,必须先除掉他身后的靠山。为此凤琉璃和萧夜蛰伏了足足两个月。
如今,时机到了。
“好。”
外面应该有风吹过,黄色的叶子哗啦啦地飞了满街,打着旋儿滑落到街道上。凤琉璃看了一会落叶,又再次把视线转回萧夜脸上:“萧夜,谢谢你。”
她的郑重其事,颇让萧夜意外。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这样帮我的婶婶。”
“南啸叔对我有大恩,我这样做是应该的。”
依然是淡淡的语气,但是凤琉璃很感动。
凤南啸义气一生,帮助过的人何止萧夜一个。然而如今杜清落魄,肯挺身而出,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孤儿寡妇的人,只有萧夜。
“那么,乔俊那边现在应该为了填补亏空焦头烂额了。这位公子哥儿咱们现在可以先不用管他。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对尤璟下手,让他把吞掉杜清阿姨的积蓄吐出来。”萧夜说着,用笔无意义地在面前供客人涂鸦的心形便签纸上画下一堆道道,“现在的私房菜馆,虽然也有盈利,不过只比摆地摊略强一点。还是需要有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来帮忙打理。”
“说起来,我也有这个想法。我看了婶婶的账本。发现一件事,就是淘宝网店的营业额跟做菜的营业额已经差不多持平了。我想把这个网店搞起来,光靠小绿一个人还不行。”
凤琉璃沉吟道,“等到卖翡翠的钱到了手,我就打算投个一两百万下去,把网店做起来。”
“做网店?你准备怎么做?”萧夜颇为意外,“卖食品的话,杜清阿姨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
“所以,我准备建议阿姨开一个作坊。这些点心的做法并不难,最关键是玫瑰汁的调配,其他都是水磨工夫。现在政府正在大力支持下岗工人再就业,只需要花一点小钱,正式注册个批号。到妇联去介绍几个下岗妇女来,婶婶只需要把玫瑰汁配出来,剩下的做糕点的事,尽可以交给这些工人,形成一条小规模的流水线生产,这样就可以大大增加玫瑰糕的产量了。”
凤琉璃心中早就构思好了蓝图,她在纸上仔细画着示意图,给萧夜看,边滔滔不绝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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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控告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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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时候,凤琉璃只不过站在协助乔宇的位置上,看着他在商海叱咤风云,怎样在最不利的位置,赚取最多的金钱。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那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真真正正地做生意,会怎样去操作。
如今这个愿望才真正得到实现。
眼前的画卷徐徐站看,凤琉璃看到了有利可图的光辉未来。
“不光是玫瑰糕,还有我的黄米醋、茯苓霜……都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增加产量。等有了本钱,我们可以跟淘宝渠道商协商一下,买几天首页的推荐,还可以投放一系列的直通车,包括搜索优先序列之类,都可以做。这样就可以大大增加店铺的浏览量,不愁没有生意。”
萧夜越听越惊讶,他搔搔脑袋说:“虽然九雷旗下也有生意,不过都是娱乐业和运输业为主,近期虽然也有投资一些商铺,但那是传统行业了。你所说的在网店里赚钱,真的这样简单?”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这样说吧,只要店铺挂在了屏幕显眼的位置,那就会有流量,那就一定会有人来看,来买!这就是广告的作用啊。”
说白了,这一切的原理,跟传统行业还是一样的。店铺在搜索结果栏中的位置,相当于商店位于哪个地段,一搜索就出现在最上面的位置,相当于人流量最大的黄金地段;淘宝首页上闪烁的地方,就是五花八门的广告位。
这些用户们以为理所当然的地方,其实都代表着闪亮亮的金钱。如果不付款,那就只能靠老天爷赏饭吃,有谁误打误撞地进来了。
之前凤琉璃也刻意吩咐过小绿到各个论坛帖子去发帖发广告,这样才拉到了一些客人,但是如果有本钱,那么就可以直接花钱到淘宝去买搜索位置,不用费那么大劲还冒着被版主删帖的风险到处贴小广告了。
“除此之外,九雷有自己的物流公司?那就太好了,我们可以做最优质的物流,确保快递的速度。因为我们做的是糕点食品,所以新鲜度是很重要的。”
萧夜摸摸下巴说:“这倒没问题。”
他看着凤琉璃,突然微微一笑。
凤琉璃被他这样看着,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奇怪地问:“笑什么?”
“我笑你,说到做生意,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想法真多。”
尤其是说到得意的地方,一双乌黑的凤眸亮晶晶地,跟平时的深邃冷清截然不同,焕发出慑人的神采。
凤琉璃脸上发烫,啐道:“当然了,古董行也是生意。”
“其实如果你真的有这些想法,也不用等到翡翠卖掉才动手。”萧夜说着,把刚才凤琉璃给他的支票重新递过去,“用这些钱吧。迟一点再还也没关系。”
凤琉璃没想到刚送出去还没被萧夜捂热乎的支票又回到自己手上,一时怔忪,不知所措。
“拿着。”萧夜轻声说。
“萧夜,这些不是你的钱。”
“九雷的事,不用你管。一千来万,我还出得起。”
凤琉璃心中突然浮起隐约的恐惧感,萧夜不是已经金盘洗手了吗?为什么最近的所作所为,却反而越来越放肆?
似乎完全不像一个已经金盘洗手的老大。
反而……像是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台阶。
“萧夜,这样做值得吗?”
“为了你就值得。”午后的82号402里,kennyg的《回家》柔柔回荡,萧夜的声音同样荡气回肠,“你我之间不应该计较那么多。”
凤琉璃猛然一窒。
一抹阴霾在萧夜瞳孔中飘过,那双深邃的眼眸一霎不霎地盯着凤琉璃,黑冰中包着两团说不清的火焰。凤琉璃突然觉得无力拒绝,她点了点头。
萧夜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他的肤色极白,而且跟凤琉璃的白里透红不同,是一种几近透明,毫无温度的白色。可是这样的白色映衬着他刀刻斧凿的五官,那刀裁一样的剑眉,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薄的粉红色的唇,又透出异样的魅力。萧夜就像一块暗夜海面上的冰山,让人无法看透,却美得惊心动魄。
“那就好,就这样说定了。”萧夜站起身来,“我要去上班了,明天的新闻,你记得看。”
……
那是一个落英缤纷的春天,苏南学园的樱花开了一路。
“死胖妹!长得那么丑还敢站在校花旁边!”几个男孩围成一个圈,恶意的嘲笑飞扬在樱花路上。
“呜呜,我的138看书网啊!不要踩……那是图书馆里的珍藏本!”
哗啦。
书本被男孩子们扔到半空中,在空中飞扬,原本就陈旧而松散的书页顿时四散开来,随着樱花花瓣飘落地上。
“哈哈,胖妹,你这么胖,正好给你增加运动量减肥啊!”
少年深邃的眼眸内映出那飞扬跋扈的笑脸,萧夜知道,这个少年名叫刘子君,家里很有钱。
可是,校花又是谁?
“表哥!你又欺负我姐姐了!”
清脆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刘子君应声回头,脸上顿时换成小狗一样讪讪然的讨好笑容。一个瓜子脸蛋的清秀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一棵大樱花树下,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粉红色的缎带系成大大的蝴蝶结,一件荷叶袖公主裙勾勒出小小的身子,衣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和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就连纽扣都是用珍珠做成,越发衬托得这个女孩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
“碧璃!她才不是你姐姐,她不过是个肉球而已!”
恶意的笑声轰然响起,叫做碧璃的女孩子跺脚怒道:“表哥,你又准备讨骂了!咱们赶紧走吧!”
刘子君答应着,哈巴狗一样跟着碧璃走掉。男孩子们四散而去,露出围在中间的少女。
她蹲在草地上,低着头。粉红色的衣服紧紧地绷在她圆滚滚的身子上,腿上肚子上的肉一层叠着一层。
两个字瞬间跳进萧夜脑海:肉球。
原来是男孩子们结伴欺负长得丑的女孩。
萧夜在以前的学校也见过这种事,十三四岁,正是开始对异性好奇的年纪。对身边漂亮的女孩,已经懂得下意识地去讨好,又或者去招惹,为的是博取女孩子的一笑。与此同时的,就是对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异性,变本加厉的奚落和欺凌。
这是青春的冲动,也是青春的罪恶。
女孩蹲在地上,低着头。萧夜原本以为她在哭,直到他发现她的动作不对,才发觉原来她在捡地上的书本。
“已经习惯了欺负吗?”
这样的女孩,一般都是自卑而胆怯的。萧夜以前的学校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因为被欺负得多了,总是下意识地蜷缩在教室一角里,眼神惶恐如小猫——那个女孩子成绩也不好,所以就连老师都不过问她。最终她没能参加升中考试,去了一所随机分配的烂学校。
没想到在平阳最著名的苏南学园,也没能免俗。这种讨厌的情形总是一次再次地在眼前发生。
总是要强者,才能立足。
一页发黄的书页落在萧夜面前,他下意识地把书页抄在手中,一行工整的宋体字分明映入眼帘:“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
“这是……”萧夜愕然。
“是《大学》,第六章。”小小的声音传入萧夜耳中,那个胖女孩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和曾经班上那个女孩子一样充满自卑怯懦的目光,萧夜一怔,把书页递给了胖女孩:“你的书。”
“谢谢你,这是一本好书。”
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把书页收拢,她低头抚摸着失而复得的书,在那一瞬间萧夜发现,女孩眼眸内放出异样的神采,她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闪耀光华。
“有空的话,也可以看看啊。”
……
日光耀眼,透过白色的窗帘,像母亲的手把萧夜从睡梦中唤醒。
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额前,抚平因为睡眠而凌乱的黑发。秋天清晨的风凉爽而干净,轻轻掀动着他的窗帘,床边的书架投下斑驳的倒影。
“《大学》……”萧夜的眼睛掠过书架上一排排专业书籍,最后停留在那本古朴的书壳上,“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呢。”
他从浅蓝色的被窝中坐起来,若有所思。
“琉璃……”
这天中午,出了大事。
尤璟因为涉嫌违规操作金融产品,被银监会传讯问话了。因为对方手上证据充足,据说之抖搂了一部分出来,所以尤璟这次会处在非常不利的一面。新闻在午间第一时间播出,大夏银行的股价迅速跌停板,尤璟的身家缩水过半!
“尤先生,请问银监会里的人问了你什么问题?”
“尤先生,事主准备闹大。你是否觉得他是恶意的行为?”
“尤先生……”
尤璟在保镖的保护下,努力冲破重重壁垒,像逆水前进的小船奋力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尤璟的秘书差点跟记者们打起来,西装歪了,领带也松散,狼狈不堪。看着电视上,从银监会里走出来,被记者围追堵截的尤璟,凤琉璃喝了口咖啡,摇了摇头:“真难看。”
凤南天出差去了帝都,今天中午凤琉璃大把时间看热闹。
有人敲门,新上任的助理陈子航走进来,满脸焦急地对凤琉璃说:“主管,不好了。大夏银行发生挤提,储户们都拼命地拿存款出来。文渊阁的工资都是在大夏银行走的,这……”
“不用惊慌。”凤琉璃说,“大夏银行怎么也是舅老爷的产业,他就算亏了全世界的储户,也不会亏咱们的。二少爷在家吗?”
陈子航擦擦汗,稍为安心了一点:“在。”
“请二少爷回来,记得,就说请。说我一个女孩子,不懂这些财务来往的事,请二少爷来主持大局。”
陈子航接了命令就去了。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满脸铁青的凤瑞璃就冲进了凤琉璃的办公室。
“凤琉璃,你这是什么意思?有好事就自己冲在前面,烂摊子就要我回来收拾?还说什么‘请’不‘请’的!”
“二哥,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我确实是没有办法,才请你回来的。原本文渊阁的资金,分存在好几个银行,就是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可是三个月前开始,就所有资金都转移到大夏银行了,当时我想也许是亲戚情分,所以没说什么。如今捅出这样大的漏子来,银行那边的储户把玻璃门都挤爆了,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请二哥去为我们挽回一点损失,也是应该的吧?”
凤琉璃一席话,堵得凤瑞璃无话可说,他后退几步,好容易才喘顺了气,说:“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其实也不需要二哥你难做,只要把文渊阁的钱从大夏银行抽出来就行了。”
凤瑞璃怒吼:“你要我落井下石?!”
散户挤提也就罢了,如果连文渊阁都开始抽离资金,很容易引发连锁反应,别的大客户一拥而上,把资金全部抽离,那么大夏银行就真的完了!
“错了!不是落井下石,我们也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凤琉璃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她目光灼灼,盯着凤瑞璃,一句一句地说,“又或者二哥你伟大到这种程度,不惜牺牲文渊阁来维护自己舅舅的产业?”
她一语说破凤瑞璃的心事,凤瑞璃无言可对,只得蛮横地道:“不行!这种事我做出不来!”
“那好,二哥你说的啊,既然你不愿意履行自己身为文渊阁财务总监的职务。那么,我就用代总经理的权力,就地免除你的职务。”
凤瑞璃没想到凤琉璃手中还有这么一柄尚方宝剑,他竭斯底里地吼道:“凤琉璃,你没有这个权力!”
“谁说我没有这个权力?只是我不用而已!二哥,也许你不知道,在爸爸出发之前,就签署了让我代为履行文渊阁总经理的授权书。现在公司有危机,而且是可以避免的危机,那么我就要挺身出来,保护文渊阁。”
凤琉璃的话语,掷地有声。外面围拢着的同事们也顾不上掩饰自己,交头接耳起来。
大凡公司员工,最关心的莫过于两件事:升职和发薪水。
如今大夏银行面临危机,文渊阁所有的钱都存在大夏银行,员工们都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唇亡齿寒了。
凤瑞璃和尤璟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当初凤瑞璃把钱存到大夏银行,大家心中就雪亮,亲戚情分嘛。裙带关系,在这个社会里谁没有?
然而,如今面临非常关头,文渊阁里人人自危了。凤瑞璃却还为了维护自己的舅舅,牺牲自己全公司的利益,这就显得非常不人道,不可理喻了。
而凤琉璃这番话,则说到了大家心里去,员工们心中原本还有些因为凤琉璃是女孩子颇为看不起的,如今都刮目相看。
凤琉璃拽过两份文件,飞快地签好字,对凤瑞璃说:“二哥,这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我以代总经理身份,正式解除你财务总监职务的;一份是我授权你到大夏银行里去,提出所有文渊阁的资金的。你自己选吧。”
这是赤裸裸的胁迫!
凤瑞璃一口凉气倒抽上来,差点没有气昏过去,这丫头如今竟敢胁迫他起来了!然而,当他对上凤琉璃澄澈的双眸时,凤瑞璃不由自主地感到怯了下来。
“凤琉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凤瑞璃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语气,他头一次意识到,凤琉璃跟他,是站在不一样的高度上的,“就算是爸爸,也不会轻易解除一个主管的职务。”
“治乱世用重典。”凤琉璃微微一笑,面对凤瑞璃祭出的大旗丝毫不怯,“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大夏银行倒闭,文渊阁因为资金断裂而被拖下水一起死掉?”
“大夏银行的情况应该不至于这样糟糕。”
这是凤瑞璃最后的希望,他既不愿意到尤璟那里去当丑人,也不愿意失去文渊阁这边的权力。毕竟之前小桃的事件发生后,他也只是借口筹办婚礼,暂时不回来工作而已。如今凤琉璃可真够狠,一上来就直接炒自己鱿鱼。
“糟糕不糟糕的,可不是我们说了算。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又或者是,”凤琉璃忽然冷笑起来,“大夏银行离不开我们这笔存款?”
“一定是了,整个文渊阁的现金流都在那边呢!”
外面的员工又在讨论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你看了新闻没有,挤提得很厉害。而且股票也跌停了。”
“这次那个证人提供的证据,据说很要命!”
“哼,害得人多有天收啊。”
“那我们害了什么人了,凭什么要我们来给大夏银行陪葬?”
凤瑞璃最爱面子,可是如今,他的面子丢光了。
他铁青着脸,用力在凤琉璃手中扯过那份抽调资金的合同,用力瞪了凤琉璃一眼,甩头就走。
“都散开都散开,不用干活了吗!”他一边向外闯,一边驱赶那些围观的员工,员工们作鸟兽散,凤琉璃眼见凤瑞璃走远了,这才慢慢走出门来。
“主管!总经理!怎么办,这次我们会不会跟着大夏银行一起死掉?”
员工们重新围拢过来,把凤琉璃围在中间。
“就是啊,我们的工资还能不能发啊,我还要供楼供车呢!”
“我的儿子今年中考,还要择校!”
“大家稍安勿躁。”凤琉璃双手虚抬,周围的七嘴八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请放心。文渊阁不会成为大夏银行的陪葬品,更不会倒闭。工资也会按时发,大家也看到,二少爷已经出面去跟大夏银行谈判了,他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满意的结果的。”
“哼,那个可是二少爷的亲生舅舅啊!上次你们鉴宝,他还来救场来着!主管,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不过二少爷……”
说话的人是个老员工,跟了凤南天二十多年的,说话也口无遮拦。
凤琉璃看了那老员工一眼,笑道:“平叔叔,你这话说得没错。二少爷跟尤总确实有亲情,不过他毕竟姓凤,不姓尤。相信我,在这里二少爷和我吵得一塌糊涂,但是回头到外面去,二少爷一定是站在文渊阁这边的。”
凤琉璃的话很有分量,也很有底气。
因为,她吃准了凤瑞璃那种深入骨髓的,自私自利的本性。那是遗传自尤珍家族的,损人利己,跟红顶白,见势不妙立马抽身离开,毫无道德可言的本性。
只要凤瑞璃到了大夏银行门口,看到萧夜控制的那些挤提的“民众”,判断出大夏银行果然情形不妙,那么他就算不惜跟尤璟翻脸,也会把属于自己的钱拿出来。
经过一番劝说,员工们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不少。平叔半信半疑地说:“主管,我们看你是太太生的,所以才相信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文渊阁啊。”
“一定会。就算小妈,二哥和妹妹们丢下文渊阁不管,我都会跟文渊阁共存亡。”凤琉璃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
上一世,因为一时糊涂被她卖掉的文渊阁,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到底。
员工们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原本的疑虑和恐惧,顿时都消散一空。其实,人心肉长,一直以来凤琉璃的所作所为,她的才华,她的品格,都被员工们看在眼里。只不过前一阵凤瑞璃夹着凤家唯一的男丁,又是美国高材生海归的光环回来,不少人被凤瑞璃的光环蒙蔽里双眼。
如今真金经过火炼,大家这才从凤瑞璃编织的迷梦中走出来,彻底看清了哪一个主人更值得自己去支持、投靠。
“那么,大家去工作吧。”
员工们再次散开,这次他们的精神状态跟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凤琉璃回身走进自己办公室里,关上门。
手机静静地放在桌面上,屏幕亮着,上面是萧夜的信息:“一切顺利。”
她拿起手机笑笑,收拾好随身物品,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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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落井下石
今天出门,凤琉璃换了一辆车子。
阿白从租车行租来车子,一辆最普通的皇冠。阿白开车,凤琉璃戴上墨镜,把领子树得高高的。
她要去见一个人。
司马言坐在上岛咖啡最角落处,时不时看看手机,又看看门口,心神不定。她坐在那里,两腿不安分地换了姿势,又换一个姿势。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门口处传来叮叮轻响,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她——
女人发现了司马言,薄薄的唇微微上翘,径直走了进来。
“司马经理,你真守时。”
“你……就是打电话给我的人。”司马言疑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比想象中的年轻,却又好像经过了很多世事。她也算见识广的了,却一时之间摸不清眼前这个女人的底细。
“没错。”
“你说……尤璟……尤总会弃卒保帅,让我当替罪羊。”
想起电话里,女人一字一顿的肯定语气,司马言仿佛听到法庭的宣判。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对自己的老板,肯定比我要了解。你说他会不会这样做呢?”
银监会已经找了尤璟去谈话,如今尤璟正在一片混乱中。一旦他缓过气来……凭着自己对老板的理解,司马言慢慢点头:“会。”
“而且,司马经理,你自己手底下,恐怕也没少揩油吧?”
司马言的儿子,吃穿用度,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好。虽然她很小心,为儿子选择的都是低调的名牌,但现在的小孩比猴子还精,一眼就可以分辨什么是好东西了。
司马言自己很节省,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却溺爱得过分。
司马言脸色煞白,像筛糠一样抖起来:“你……想要怎样?”
“我希望你现在到银监会去,交出你的非法所得,然后做污点证人,去和我一同指证尤璟。”
“不行!”司马言一句话冲口而出,转眼又发觉自己态度太过不妥,她摇头道,“不,不行。这样我会坐牢的,再说了,没有钱,我怎么办?小志怎么办?小志……小志他也会……我是单亲妈妈,小志不能没有我。”
“你觉得如果尤璟要放弃你,你就不用坐牢了吗?”女人反问。
司马言一下哑巴了。
半晌,她才迟迟疑疑地说:“可是,尤、尤总说过,不会有事的。当初他叫我开始操作那些产品的时候,他就说,如果出什么事,他在银监会有人,一切有他呢……”
“如果银监会里有人,对他当然构不成威胁。问题是,如果尤璟在银监会真的有人,他会被叫去谈话吗?”
凤琉璃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但是抛出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有杀伤力。
没错,之前尤璟确实在银监会有人。为了查出他的那个后台,可费了萧夜不少功夫。他们先查出了那个后台,然后想办法走通了纪检的路线,来个釜底抽薪,先把他搞定。与此同时,递交了那份证据充分得让银监会不得不相信的起诉书。
银监会那位新会长昨天才上任,尤璟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再次活动送钱送礼物,今天就叫了尤璟去问话。这是凤琉璃和萧夜布了两个月的网,如今,这张网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司马言顿时成了泄气的皮球,她的面容一下子憔悴了十年似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被尤璟害过的人。”凤琉璃笑了笑,说,“你不用想我是谁了,你就去想一想,愿不愿意做这个污点证人。反正也要坐牢,为什么不少坐几年,甚至求个轻判呢?你想想,你儿子已经初二了,马上就要升上初三。以后还要考高中、考大学……你愿意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还是在大牢里听他通过电话来告诉你这些消息?”
司马言的弱点,就是她的儿子。
她难过地低下头去。
“好吧……你要我怎么说,怎么做……”
……
谈话的结果,让凤琉璃很满意。司马言愿意马上就到银监会去自首。当然,凤琉璃也做出了保障她人身安全的许诺,更重要的是,凤琉璃做出保障小志人身安全的许诺。
反正阿黑的人总会有一两个在凤毓璃学校附近晃荡的,保护一个也是保护,两个也是保护,举手之劳而已。
而司马言的证词,无疑是给尤璟的又一记重击。
回到车上,阿白启动了车子,他在倒后镜里看看凤琉璃,笑道:“一切顺利吧?”
“还好啦。”
凤琉璃心情很好,她拿出手机,开始给萧夜发短信。
“话说回来,大姐,你好厉害啊。”阿白转动方向盘,半旧的皇冠车汇入车辆的河流中。
“你说谈判吗?你这真是折杀我了,你家老大,阿黑,还有你自己,谁不比我厉害十倍。”
凤琉璃这话是真心话。
阿白笑道:“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易容术。我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这样厉害的易容术,之前还以为是小说家唬人呢。”
“噢,这个吗。”凤琉璃恍然大悟,她伸手在脸上一拉,一层薄薄的皮肤应声而落,露出她的本来面貌,“你喜欢我给你玩玩去?戴起来一点都不闷的。”
阿白嘻嘻笑着说:“不了不了,你给我我也不会用啊。而且我挺喜欢我这张脸的。”
说罢还摸摸自己俊俏的脸庞。
凤琉璃笑笑说:“是啊,我也很喜欢我这张脸。不过觉得司马言这种人嘛,还不配见到我的真面目。”
车子开在环城高速上,很快到了城市另外一角。
萧夜、阿黑,还有九雷的现任老大阿黄,在九雷总部等着凤琉璃。凤琉璃和阿白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三个正围着电视。
“琉璃来了,快快快,快来看,舅舅怒扔电话啊!”阿黑一副兴奋模样,指着电视屏幕直叫唤,“阿黄,开声音开声音。”
阿黄一按遥控器,电视声音音量顿时调到了最大:“……凤瑞璃如今被送到医院紧急包扎伤口,接下来我们会进行跟踪报道。”
接着就是下一条娱乐新闻了。阿黑摇头晃脑地说:“琉璃,你来得真不巧,错过了最精彩的镜头。刚才你二哥被他舅舅用桌子上的电话座机把脑袋给摔出一个坑了!”
就算凤琉璃淡定,听到这消息都不由得吓一跳。
“什么?”
“真没看出来,尤总一把年纪还这样脾气暴躁。听说凤瑞璃上门来,要求撤出部分文渊阁在大夏银行的存款,不知道怎么的甥舅俩就吵起来了。等到娱乐记者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尤璟一把拔掉电话线,把电话机朝凤瑞璃头上扔去。凤瑞璃被砸得摔到地上了呢!”萧夜说起来,也忍不住好笑,“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一屋子黑社会摇头晃脑,凤琉璃哭笑不得。
“你们真是,心眼大大的坏。”
外头有小弟进来汇报工作,阿黄尽职尽责地跑出去了。凤琉璃跟着萧夜进入内间,左右看顾着这个空旷的大办公室,一切都跟萧夜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唯一一点变化就是办公桌上摞起了高高的扑克牌金字塔,笑道:“怎么你这个太上皇,当得好像还在职似的。”
“我确实金盆洗手了。当年我救过阿黄的命,他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很给我面子而已。”萧夜不以为意地说,“你那边今天进展很顺利?”
他把手机拿在手中,一抛一抛地:“司马言准备什么时候起诉?”
“我正想说,你保护的人派下去没有。尤璟对我二哥下手都这么狠,我真担心司马言这个证人的人身安危。”
萧夜笑笑说:“我办事你放心。那就是说没问题啰?杜清阿姨也准备这两天递交起诉书了。”
“咱们一步一步来,不能让事件冷却下去。现在银监会还没有下决心对尤璟采取什么行动,不过很快,随着司马言的作证和杜清阿姨的起诉,加上她联系的一些,我叔叔那边遗留下来的关系活动,很快银监会就会迫于压力,对尤璟作出调查了。”
萧夜用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说:“到时候,我们再把九雷放在大夏银行的资金一抽。”
他把手中的笔弹了出去,旋转的原子笔准确无误地击中扑克牌金字塔,噼里啪啦地,扑克牌顿时掉了一桌子。
“先别忙,我还得保证文渊阁的钱先拿回来。不能为了一个尤璟把整个文渊阁拖进去陪葬啊。”凤琉璃笑道,“而且,我二哥在这里还有些人脉,他多半会找个白武士来拉大夏银行一把。”
“你准备把这个白武士也一块拖下水?”
凤琉璃没有回答萧夜的问题,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
凤瑞璃被尤璟的电话砸中脑袋后,很快就在密密麻麻嗅到血腥味聚拢的苍蝇般的记者包围圈中被送了出来。
不知道哪个手残的员工打了急救电话,召来救护车。医生们快手快脚地往他还在流血的头上包上一层层白布,送上担架车冲破人群。尤璟的叫骂声远远地在后面传来:“凤瑞璃!你个不肖子!竟然对你自己的亲舅舅落井下石!”
无数的镁光灯和录音机录到了这一切。
凤瑞璃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藏进去。
好容易熬到了医院,凤瑞璃才抽出空来打一个电话。
“乔俊,是我,凤瑞璃。”
电话那头乔俊的声音也充满疲惫:“请说。”
“你有钱吗?借我一点。”
凤瑞璃话音落下,静静等候乔俊的回音。结果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他耐着性子等。
过了五秒,凤瑞璃的耐性用完了。
“乔俊,可不可以只是一句话。”
“凤瑞璃,这次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虽然凤瑞璃已经做好了坏打算,不过当他听到乔俊当真不肯帮忙时,他还是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乔俊,就连你也要看我的笑话了吗?”
“你舅舅的事……我很遗憾。但是瑞璃,这次我真的没法帮忙,大夏银行这次是犯法,没有人会出手来做这个白武士。”
乔俊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沉重和坚决。凤瑞璃知道再说无用,他只得应付了乔俊几句,就挂了电话。
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凤瑞璃觉得那天花板刺目得令人不舒服极了。
乔俊关上手机,抬起头来,对面前的人说:“好了,我的事处理完毕,这就跟你们走。”
“乔三少,你涉嫌欺诈股东,亏空大量公款。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想的。”为首的深灰色西装男子说。
乔俊以往俊逸的脸上一片灰败,挥挥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带了简单的东西,跟着那三个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走了出去。
经过凤碧璃的位子前,乔俊往凤碧璃的位置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凤碧璃那曼妙的身影。
她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走出乔氏大厦门口,乔俊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乔氏大厦,那是他曾经认为唾手可得的王国。然而今天,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在这场角逐上彻底没戏了。
十一月的风吹过来,很冷。
“上车吧。”
那些人对乔俊说,乔俊看着那辆普普通通的大众桑塔纳,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头。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挑剔的时候,也就没说什么坐上去了。等到了商业调查科,循例就是问话,记录。乔俊一律不答,只是保持沉默。
半个小时之后,乔宇带了律师来。
律师去跟商业调查科的人交涉,而乔俊,则求助似的看向乔宇:“哥,怎么办?”
“没事的,乔俊,没事的。爸爸都知道了,他让我带着律师来救你。这些钱,我们家还拿得出来,只要垫补了亏空,就可以免受起诉了。”
听到乔宇这样说,乔俊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他不安地绞动着手指说:“哥,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大。可是碧璃她……”
“对了,碧璃已经正式提出辞职了。她说辞职信会迟一些补给我们。”
乔俊大吃一惊说:“为什么会这样?”
乔宇察言观色,已经知道乔俊想偏了,他说:“你不用难过,应该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她自己家里舅舅出了大事,所以赶着回去吧。”
“她能做什么?”说起凤碧璃,乔俊就忍不住十二分关心,“文渊阁的大权,不是都握在凤琉璃手中吗?”
其实乔宇隐约觉得,凤碧璃辞职,就是因为乔俊出事。凤碧璃想撇清自己和乔俊的关系,她这一招做得太不聪明,就连乔俊都觉察到了。考虑到还要撮合这个无脑大姐和乔俊,乔宇含含糊糊地说:“碧璃也有碧璃的办法,就算只是回家呆在家里人身边,也好一些啊。”
他又道:“我已经在劝说她了,等你出来就好了。”
“哥,你说我出来之后,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公司?”
乔宇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乔俊就知道答案了。他嘴角微微一扯,无奈笑道:“哥,看来那天你真是一语成谶了,我以后可以去开咖啡店了呢。”
他的目光穿透乔宇,投到他身后那扇沉重的铁门上,喃喃道:“不知道碧璃,肯不肯做我的老板娘。”
她一定不肯。
乔宇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乔俊,不要胡思乱想。”
“哥,我在想,赌石的事只有一个多星期,这样短的时间,为什么就有股东知道了我亏空的事,捅到调查科里去?”
乔宇心中一惊,若无其事地说:“一亿一千五百万非同小可,就算是财务,也很容易发现的。乔俊,这件事原本就是你做得不对,不要乱想了。只要避免起诉,你的底子还是干干净净的。”
“但是这样就太辜负爸爸的期望了……乔氏……”
乔俊把脸埋进手里,肩膀颤抖起来。
乔宇面无表情地说:“我这边还有事,大夏银行那里,有我们乔氏的一笔资金。阿海已经过去跟尤璟扯皮了,我还得去照看着。你在这里,记着,什么都别说,等律师来交涉。知道吗?”
说罢,乔宇迅速站起来,丢下乔俊,走掉了。
乔俊听着乔宇的脚步声渐渐传远,懊恼地趴在桌子上,用拳头狠狠地擂起了桌子。
……
乔宇从商业调查科探望了乔俊出来后,马不停蹄地又来到大厦银行门口,却发现记者不光没有减少,反而层层叠叠地,越发多了。把个银行总部外面围得几乎密不透风。
乔宇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办业务,他轻车熟路地让司机开车从后门绕过去,这里的记者果然少一些。他也没有打大夏银行哪位高层的电话,就这样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升降机直接通到总裁办公室,电梯门打开,乔宇才知道为什么外头会那么热闹。
外面的办公室里,围了一大堆的人,除了银行的员工之外,还有一些明显是客户的。这些人相互都熟,看到乔宇,好几个人凑了上来。乔宇逐一跟他们握过手,一个认识的老板在旁边说:“天啊,凤家大小姐为自己哥哥出头来了。这一次真是亲戚都翻脸了。”
“凤大小姐也真厉害,竟然把尤总说得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乔宇闻言,向总裁办公室里面看去,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可以见到尤璟头发耷拉着,铁青着脸斗败公鸡似的颓然坐在办公桌后面,而他面前的纤巧女子,不是凤碧璃又是谁。
“尤总,文渊阁的撤出资金请求,合情合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认账,那么我们就将会在法庭上见。我相信你很明白,那对风雨飘摇的大夏银行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璟怒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了吗?凤琉璃?你爸就教出你这种没教养的女儿?嗯?”
“我有没有教养,恐怕轮不到你来评论。人身攻击我们少说,尤总,请签字吧。”
那份抽出资金的同意书,已经被凤琉璃推到了尤璟鼻子底下,尤璟抬起手来,凤琉璃先声夺人地说:“难道你又要扔一次电话?”
刚才那起扔电话风波,已经让记者们打了一回鸡血。尤璟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都赶到楼下去,现在听到凤琉璃这样说,他只得毫无意义地抓了抓办公桌面,却再也不敢动粗。他胸膛呼呼喘气,突然明白什么似的,大叫起来:“凤琉璃!我明白了,都是你在搞鬼!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来查我!都是你在搞我!”
外面传来敲门声,尤璟暴躁地说:“是谁!”
乔宇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进了门,他手中也拿着一份抽离资金的协议书,说:“尤总,是我。”
“乔……大少……”尤璟知道乔氏有一大笔钱放在自己银行,现在看到那份协议书,顿时又涨红了脸,“就连你都来了?大少,我们就算不破产被你们搞到破产了!”
“我们乔氏的宗旨,就是不跟不诚信的人合作。尤总,家父对你太失望了,所以乔氏现在开始要中止跟大夏银行的全部协议。”
凤琉璃这才明白,乔宇不是来像自己一样,来协商,只是来宣布一个事实而已。
但是乔宇是怎么做到的呢?
凤琉璃眯眯眼睛,乔宇明白她的疑问,说:“在当初签约合同的时候,就已经事先在合同条款里注明。如果某一方因为非法行为牟取利益,那么本合同就马上作废。过错方必须承担所有损失。如今乔氏和文渊阁都放弃索取赔偿,只需要挽回损失就可以了,尤总,我们已经做到尽量大的让步,如果你还是不肯合作的话,那么我们就只好诉诸法律。我相信以现在大夏银行的状况,恐怕连承受律师费都困难吧?”
乔宇出手的同时,顺道把文渊阁一块捎上。凤琉璃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受落。
她也真是傻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这是乔宇的惯用手法,谨慎的他,为了发生这种情况,在每一张经手的合同上都写了这样一条备注。因为商海浩瀚,谁也不能保证阴沟里不会翻船。而上辈子跟着乔宇拟定了无数合同的凤琉璃,不知不觉也有了这个习惯。
文渊阁跟大夏银行签订的资金合同,虽然都是由凤瑞璃提议,具体合同拟定操作还是凤琉璃做的,于是凤琉璃就按照习惯,把这一条加上了。
现在乔宇提出来,凤琉璃才想起。还枉费她刚才好大一番功夫!
“那么,尤总,我想这份协议书你也不必签订了。既然合同作废,那么请你们的财务尽快开始履行退款事宜吧。十五个工作日内不到账,那么我们也要到法庭上去见。”
凤琉璃有时候真是很佩服乔宇,大夏银行如今的境况已经这样凄惨,股票跌破发行价,外面涌满了挤提的客户,破产只不过朝夕间的事情。而乔宇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可以毫不犹豫地踩上一脚。
看着脸色从红变白,最后变得死灰的尤璟,凤琉璃都忍不住同情他来。
同情归同情,钱还是要拿的。她拍拍手道:“还是乔大少提醒了我,原来我做了一下午的无用功。那么尤总,我这就回去通知文渊阁的财务,准备收钱了。”
尤璟整个人瘫软在大班椅上,胸口起伏不住,扯风箱似的喘气。乔宇见要做的事做完了,就对凤琉璃说:“一起走?”
凤琉璃没有理他,自己回头走远了。
冲破外面的人群,走进电梯。一时之间,狭窄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乔宇和凤琉璃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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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了!竟然一百章了!
虽然字数不多。
虽然每章章节也很短。
但是要背单词,要看英语,要带孩子,还要照顾家务……
磕磕绊绊走到现在,真是很感谢大家对彤彤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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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突然中风
乔宇见凤琉璃离自己远远的,背对着他,他只见到她略显凌乱的鬓角和一弯雪白的颈脖,不由得心跳加快起来。
“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乔宇打破了沉默。
凤琉璃对他越是疏离,他就越是忍不住关注她。想起上次在电梯里,差一点就可以吻到她……
有热浪在两颊升腾。
“谢谢。”凤琉璃淡淡地说,“文渊阁上下都会很感激你。”
“那是凤大小姐聪明,懂得未雨绸缪。”乔宇说,“不过外面那些小老板,估计就没有谁能够那么幸运了,只能陪着大夏一起死。”
“所以把所有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是很愚蠢的。”
谈话可以在相对轻松的气氛内进行,乔宇没来由地感到开心。他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意,说:“你的想法不错,正是这样。”
他还要说什么,凤琉璃的手机突然响了。凤琉璃看看手机,接听了电话:“你好。”
“什么?我这就去。”
乔宇听到凤琉璃语气突然起了变化,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奶奶在家里突然晕倒了,现在正送去医院。”
凤琉璃说道,乔宇发现,她说起奶奶时,眉宇间带了淡淡的焦虑。乔宇从来没有在凤琉璃脸上见到过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现在见她秀眉微微蹙起,眼神焦急,心中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急起来。
“我送你过去?”
“不了,我自己有车。司机就在楼下等我……”
恰好这时,电梯到了第一层,还没有打开电梯门,二人就听到外面喧哗的人声。凤琉璃打开电梯门,只一个缝,就见到外面咔嚓乱闪的闪光灯和排山倒海的记者,她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啊!”
乔宇抢上一步,护在她身后,说:“车子在门外?”
这时,外面的记者已经发现电梯里有人出来,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呐喊,记者们都像素了三天的嫖客遇到不要钱的野鸡一样,饥渴无比地朝电梯扑过来。那阵势饶是凤琉璃见惯了风浪,也不由得骇然。
乔宇①38看書网地一按关门按钮,正在打开的电梯门应声关上,终于把第一波记者关在了电梯外。乔宇说:“我的车子在负二层停车场,我送你去吧。”
这一次,凤琉璃没有拒绝。
于是乔宇带着某种满足感,把电梯停在了大夏银行的地下停车场。司机已经估算着时间把车子开到电梯间出口。凤琉璃显得心事重重地,甚至没有对乔宇的限量版保时捷表示惊讶,就直接上了车。
乔宇想起几天前他有次开着车顺道把凤碧璃送回家,当时凤碧璃看到这辆泛着宝石般光泽的限量版豪华车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艳羡爱慕,一路上赞美声说了无数。他摇了摇头,忍着心中的失望,跟在凤琉璃身后上了车。
车上,凤琉璃礼貌地对乔宇微笑:“谢谢你的好车了。”
乔宇突然重新开心起来,心底像有花在开放。
“你奶奶送到哪个医院?”
凤琉璃报出了中央医院的名字,于是司机驾驶着这辆千万级的豪车,灵巧地驶出停车场,往中央医院而去。
主干道上车水马龙,乔宇的车子像一条灵活的钢铁鲶鱼,在车辆的河流中穿梭前进。车厢中出奇地安静,乔宇忍不住偷偷地看凤琉璃。
她正低头沉思着什么,光影在凤琉璃的脸上交错,她的侧脸极其美丽。光洁的额头,高挺小巧的鼻梁,下巴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凤琉璃的脸正面看只是眉清目秀,淡雅宜人,然而侧面却极具线条感,非常漂亮。
三天前,凤碧璃也坐在这个位置上,她的话多得让乔宇有点儿厌烦。而凤琉璃,则跟自己的妹妹走了另外一个极端,完全哑巴一样,一声不吭。
“电话里有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
乔宇再次主动打破沉默,他觉得跟凤琉璃在一起,自己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成了主动的那个。
幸亏他不讨厌主动。
“可能是中风。”
“如果急性期抢救及时,那么治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乔宇安慰道。
凤琉璃淡淡一笑:“我也这样想。谢谢关心。”
“你……其实不用跟我这样客气。再怎么样,我也跟你哥哥同窗几年。”乔宇一说完这句话马上就后悔了,现在凤家三个儿女不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幸好凤琉璃似乎并不以为意,她只是轻轻地说:“那是我哥,不是我。你我男女有别,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对大家都好。”
“怎么个好法?”乔宇忍不住冲口而出,“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凤琉璃转过头来看他,她双眼微微睁圆,惊愕不已。
乔宇脸上一红,讪讪地说:“凤琉璃,上次我……的话,是真心的。我很欣赏你,我们可以结婚。”
现在最大的绊脚石——乔俊已经被乔宇一脚踢开,再也没法对他造成威胁。剩下一个不足为道的乔海,乔宇有信心可以收拾他,而凤琉璃,则会是他最好的助力。
当然,乔宇也不是不知道凤碧璃对自己的情意,并且也考虑过跟她发展。但那都是凤瑞璃没有闹出丑闻之前的事了,毕竟那时候凤瑞璃很有希望继承文渊阁,身后又有尤家、凤家两家势力,加上凤碧璃本身那绝对的美貌,放在身边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然而此后发生的种种,让乔宇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看出凤碧璃虽然漂亮,脑子却不太灵光。如果他已经执掌了乔家,那么凤碧璃作为一只小白兔被自己豢养起来玩赏,那无可非议。可惜她兄长和她自己都太不争气,一件接一件麻烦事惹到身上来,乔宇没那个闲工夫为他们擦屁股。
相反凤琉璃的冰雪聪明,淡定从容,越来越吸引乔宇的注意力。
乔宇话语里的自信,让凤琉璃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他以为他是谁?
凭着这样一句随随便便的“结婚”,就像施舍她似的,她就要迫不及待地答应?!
可能城中很多女孩子,冲着“乔家大少”这个名头,就算乔宇说得再无礼十分也会欢欣鼓舞,迫不及待地答应。
但凤琉璃是个例外!
她双眼微微一眯,笑着摇摇头:“乔大少,结婚,是要先恋爱的!”
“那我们可以先恋爱!”乔宇不假思索地接下去,“你想谈多久恋爱?”
凤琉璃看着乔宇的目光几乎是怜悯:“乔大少,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恋爱不是说谈就能谈的,最起码,得有个爱字啊。”
乔宇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直到车子过了一个路口,他才红了脸说:“你意思是说,你不爱我?”
真是尴尬死了,这种话题。幸好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医院的红十字标志,凤琉璃似笑非笑地盯着乔宇,那笑意却未及眼底:“乔大少,你开口闭口,轻轻松松地就把结婚两个字挂在身边,你又让我怎么相信你真的爱我?既然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结婚恋爱什么的,就是个笑话!”
这一下,乔宇不光是脸,连脖子耳朵都红起来“谁说我不爱你的!我很喜欢你,很欣赏你!”
“乔大少,爱,跟喜欢,跟欣赏,还是有很大分别的。”
凤琉璃冷冷地说。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来,凤琉璃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车外。
“我想,等乔大少学会怎样去真正爱一个人,再来说这些话吧。今天的事,请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
匆匆走进医院里,凤琉璃来到vip病房,魏月柔和尤珍已经等在那里了。她见到魏月柔,问道:“妈,奶奶怎么了?”
“就是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急性脑梗塞。多亏你小妈发现得早,马上通知了救护车,这才及时送来了。医生说等奶奶醒过来就好了。”
尤珍?
尤珍略显不自在地说:“今天天气好,我就去跟奶奶说句话,幸好……”
问题是,奶奶搬来这么久,尤珍从来没有主动去跟奶奶说过话,就算餐桌上也是爱理不理的。怎么今天突然那么好心情了?
心中疑虑丛生,凤琉璃还是摆出一个真诚的笑脸:“那真是多亏小妈了。”
“不客气……只是,大姐,那件事……”
魏月柔看了看尤珍,笑道:“你是说奶奶答应给你的首饰吗?不用急,等到奶奶醒过来就好了。”
原来如此!
是为了钱吧?
凤琉璃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心中一阵发冷。
这是谋财害命吗?恐怕奶奶这一次,不会醒来了……
“奶奶!奶奶!”一个黑影在外面冲进来,扑在奶奶身上,焦急地大叫。
“毓璃!这是病房里,你不能大声吵!”杜清跟在凤毓璃身后,凤毓璃背上还背着书包,只顾扑在奶奶身边带着哭腔叫奶奶。杜清急道,“唉,你不要乱晃!中风的病人不能乱动的!”
“毓璃!”凤琉璃也叫道,“奶奶没事!你先起来!”
听到凤琉璃的声音,凤毓璃这才站起来,擦擦眼角,他的眼圈红红地,带了浓重的鼻音说:“姐姐,奶奶怎么了?”
“是中风,医生已经给她用了药了。这里太吵,我们到外面说话。”
尤珍道:“我留在这里陪着奶奶就行,婶婶外面坐。”
自从凤南啸死后,杜清还是第一次跟尤珍碰头。眼见她这次已经把自己摆回小妾的位置了,也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对魏月柔说:“大嫂,我们外面说。”
只有凤毓璃执着地说:“我也要陪奶奶!”
凤琉璃分明见到尤珍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就故意点头说:“好,毓璃和小妈陪着奶奶。”
“对了,婶婶怎么现在才来啊。听说你开了家饭店,生意挺好的?”尤珍没话找话道。
杜清十分不舒服地说:“小嫂,这些生意的事,回头有机会再说吧。这里是医院呢。”
尤珍局促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就是想着,如果做生意能赚钱,那也挺好的。二叔泉下得知,也……”
“我知道小嫂你一片好意。没关系。”杜清干脆地说,“大嫂,我们外面聊聊奶奶的事情吧。到底怎么回事?”
而凤琉璃,在后面听着,心中却渐渐地开始拼图完整起来。
尤璟蒙难,凤瑞璃在家里又不得势,凤碧璃是个指望不上的。精明如尤珍,也在为自己谋划后路了。
她挑选了全家最容易下手的人——奶奶。
奶奶都七十多了,凤南啸死后,她就整个人垮下去。只不过度日而已。就这样一个朽木一样的老人,因为手里有几个首饰,几个私房钱,就此被尤珍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尤珍用什么办法让奶奶中风的。
凤琉璃想到尤珍还有个开药厂的弟弟,又恍然。
正好凤毓璃来着,尤珍也不好有进一步动作。凤琉璃不急着拆穿她,没有证据的事,她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也就到病房外头的小厅,陪魏月柔和婶婶说话。
这一个下午,就在对病人病情的讨论中度过,奶奶情况平稳,就是没法醒过来。医生傍晚的时候来看过一次,说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晚上八点,探视时间差不多过去时,凤南天回来了。
“妈!”
听到凤南天的呼唤,一直闭着眼睛的奶奶眼皮才跳动起来。
“妈!”
凤南天快步赶到奶奶跟前,握住奶奶枯树般的手。
“妈,你醒醒,我回来了!听到我叫你吗?妈!”
奶奶的眼皮不住跳动着,手指轻颤。凤南天握住奶奶的手,带了哽咽:“妈!”
“南天……”
奶奶的眼皮睁开了一点,浑浊的眼睛闪着泪光。
“奶奶……”凤毓璃在旁边哭了一声,凤碧璃这时候也来了,跟尤珍躲在人们后面。凤琉璃拉着凤毓璃的手,如今凤毓璃已经十二岁,当年的小手如今已经跟凤琉璃不相上下,可他还是像当年那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紧紧握住凤琉璃的手。
“毓璃……”奶奶的眼光,慢慢地,一个一个看过去。
凤琉璃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这莫不是回光返照?
如果奶奶死了,那尤珍对奶奶所做的事,就死无对证了……
奶奶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之后,才对凤南天说:“南天,我看到……南啸了。”
“妈,妈……”
凤南天也预感到什么,哽咽起来。
“你们……都出去。”奶奶对屋子里人说,大家知道,她这是交代后事。凤琉璃转身要出去,奶奶却叫:“琉璃,你和你爸……留下来。”
凤琉璃一怔,尤珍更是停下脚步,刀子一样暗暗刮了凤琉璃一眼。凤碧璃一拉尤珍,尤珍就跟着出去了。凤琉璃关上门,回到房中。
“南天,我的时间不多了。”
凤南天道:“妈,不会的。你福寿双全,一定会迈过这一关的。”
“我今年都七十三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知道我的情况。南天,妈有话跟你说。”奶奶看了一眼凤琉璃,说,“琉璃,你扶我……坐起来。”
凤琉璃依言来到奶奶身边,扶着她坐起,斜斜地依靠在床背上。
奶奶这才说:“一直以来,妈不是不疼你,是你家的情况,太复杂了。妈……住不惯,所以才跟着南啸生活了这么多年,让你在外面也受了委屈……你不怪妈吧?”
“妈,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当年尤珍对你不好,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凤南天道,“我知道错了。妈,所以现在她们回来,我都没有理她们。”
“南天,你不能光跟我道歉,还有琉璃……妈要死了,原本还想,让这件事烂在心里就算了。但琉璃以后可能会因此而吃亏,妈觉得,还是不能不说。”
奶奶说话已经喘气得厉害,凤南天急道:“妈,你不要说话了!”
“不,我一定要说。当年,玧璃的死……是尤珍造成的。”
凤南天像被雷劈中,不说话了。
“瑞璃那时候才两岁,学走路的年纪……那天他和玧璃一块抢一个玩具车,推了玧璃一把,掉进了水池。尤珍在旁边抱着琉璃,就把琉璃放下来,抱着瑞璃回房间去了……我当时在二楼看着,吓得腿都软了,等到我赶到楼下,玧璃已经……”
泪水,不知不觉从凤琉璃眼中泛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位亲生哥哥,是这种死法!
奶奶哽咽道:“从此之后,你就很不喜欢琉璃,认为是她害死了玧璃。但是其实这件事,要怪得怪尤珍……也怪妈没用,想着尤珍一个有身子的人了,琉璃毕竟是你亲生女儿,你生一会气自然就会消气,就没有声张。但是妈没想到,月柔会因此而住在寺庙里十年,琉璃也因此受尽委屈。每次我想帮琉璃说几句话,你又不高兴,时间长了,妈也就……那样了。”
奶奶的目光移向凤琉璃,那目光充满了不舍和歉意:“琉璃,你会怪奶奶吗?”
凤琉璃早就泪流满面:“不,不会。奶奶,你可以说出来,我很感激你。原来我哥不是……不是……”
不是被她克死的。
一个缠绵两辈子的心结,猛然松开。凤琉璃的内心如今终于得到了解脱。
“那就好……南天,妈跟你说……瑞璃虽然是男孩子,但是……他,他妈妈,他们都信不过……你还是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吧……琉璃不比男孩子差。好好培养……嫁个好老公,也可以继承文渊阁的……”
“妈,这些事我会处理。”凤南天说,“你先休息一下。”
“不,我今天一定要说完。”奶奶摇头道,“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凤南天见奶奶脸上透出少见的红晕,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心中难过极了,只是怎么也哭不出来。他默默地听着奶奶说话:“你爸留下来的绿玉手串,你给了琉璃,那就很好。尤珍刚才想要我的……那些钱和东西,我是不会给她的。你也一块给了琉璃,或者青璃也可以。她妈死得那么惨,虽然青璃自己不争气,但我们家……亏欠她很多。”
又一次了!
奶奶也提起凤青璃的母亲?想起上次魏月柔那讳莫如深的样子,凤琉璃心中突突跳动,这样思绪一纷扰,她的内力就不精纯,输往奶奶身上的内力一断,奶奶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出气多,入气少。
凤南天急了,连忙赶上前去也扶着奶奶:“妈!妈!”
可是奶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翻起了白眼,喉头咕咕作声。凤琉璃见催动了几次内力都无效,知道奶奶这次真是走到尽头了。凤南天到外面急急忙忙地叫大家进来,同时按响了医生召唤铃。
他懊恼地说:“怎么这次中风这样凶猛!”
凤琉璃看了凤南天一①38看書网地说:“爸,奶奶不是中风。”
她已经看出来了。
奶奶,是药力发作。
尤珍不知道给了什么药物奶奶吃,导致奶奶出现早期中风的症状,经过短暂的休眠期后,药物发作进入了下一阶段。凤琉璃估计,在奶奶昏迷的时候,还需要再吃一次药什么的,好让奶奶的死亡在不知不觉间进行,毕竟中风病人长时间昏迷之后突然死亡是常有的事。但凤毓璃的突然冲进来阻扰了尤珍的计划,于是奶奶就醒了过来。
然而,药力作用无可避免地开始发作,所以奶奶就出现这样诡异的状况。
“不是中风?那?”凤南天疑惑地看着凤琉璃。
“茶……茶……”奶奶忽地浑身一哆嗦,微微地说道。
“茶?”
凤南天不明所以,但这时屋外等着的人都走了进来,见到奶奶的样子,凤毓璃整个人几乎都要失控。大家都一片悲戚,一时之间,屋子里乱成一团。委顿在凤南天怀里的奶奶见到尤珍走进来,猛地一声大叫:“尤珍!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说罢,奶奶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面栽倒,整个人软了下来。
奶奶死了。
几分钟后,医生来到,为奶奶做了最后的检查,摇了摇头,宣布死亡。凤南天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凤琉璃站得离他最近,拉着他站起。凤南天木木地,任由凤琉璃摆布。
当医生把一块白布覆盖在奶奶脸上的时候,凤毓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杜清搂着凤毓璃,魏月柔搭着杜清肩膀,两人都非常难过。尤珍假模假样地醒着鼻子,凤碧璃用手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顿时美丽的杏眼就蒙上一层雾气,哭得梨花带雨。
厚厚的棉被盖住奶奶瘦骨伶仃的脚,凤琉璃冷冷地看着做戏的尤珍,一言不发。
------题外话------
其实彤彤很想写新文,大纲已经有了并且把我自己萌得死去活来的这种事我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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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小桃死了
“我要见碧璃!”
“乔三少!”
“不要拉我!”
乔俊不顾仆人们的阻拦,冲进客厅里,正好见到凤碧璃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停下脚步,盯着凤碧璃说:“碧璃,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不肯见我?”
“乔俊,请你不要这样闯进我的家里!”凤碧璃对着乔俊,真是无奈又无奈。偏偏乔俊对她痴心一片,刚从商业调查科里放出来,稍作整理就直奔凤家了。
“碧璃,你回答我啊。”
明明之前发展良好,明明她对自己脉脉含情,怎么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乔俊,我家里发生很多事,我不是要逃避你才辞职的。”
这句话令乔俊多少好受了一点,他脸色平和起来,问:“那我们以后还可以继续来往,对吗?”
凤碧璃只想一心快点打发走这个难搞的乔三少,无奈道:“那当然。”
“那么,碧璃,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说罢,乔俊变戏法般,变出一大扎花来。红艳艳的荷兰玫瑰,用满天星来衬托着,火焰般灼伤了凤碧璃的眼。凤碧璃就算对乔俊没有情意,此刻也被他感动。
“乔俊,你……”
“碧璃,我想清楚了。只有你和我一起,我才有动力在乔家奋斗。”
这是求爱了?
凤碧璃心中飞快地盘算着,一时沉吟不语。
“乔三少,你来啦?欢迎欢迎。”尤珍走了过来,她虽然白头发多了不少,走在外人面前却还是雍容华贵,一派贵妇范儿,“碧璃,怎么不请他进去坐坐?”
“妈,我们家……”
“哦,对了,我们家新近有丧事,不方便。”尤珍又“恍然大悟”地自说自话,“三少,你对碧璃的感情,我们都知道。不过我们碧璃是好女孩,如果不通过乔老爷的首肯,只是这种私下来往的话,你有没有为她想过,对她一个女孩子影响有多坏?”
尤珍出马,凤碧璃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但听到后面,她又糊涂了。乔俊也用同样懵懂的目光看着尤珍。
尤珍盯着乔俊,说:“三少,如果你真的喜欢碧璃,那么不如你先拿出男人的魄力,做出一番事业,然后让乔老爷点头,风风光光地把我们碧璃从乔家正门迎娶进去。”
乔俊恍然大悟,他冲尤珍深深鞠躬,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尤阿姨。”
他把玫瑰交给凤碧璃,对她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碧璃,你等着,我这就回家跟我爸说。你这么好,他一定会答应的。这段日子我会常常来,碧璃,你要等我。”
……
送走了乔俊,凤碧璃把玫瑰塞给女仆,跟着尤珍回到房间里。她往沙发上一瘫,问:“妈,你刚才什么意思?之前让我辞职远离乔俊的是你,现在你又鼓励我跟他继续交往?”
感情这件事可不是放风筝,能够说放就放说收就收的。
尤珍目光闪烁,静静地说:“碧璃,之前是妈估计错误了。以为乔俊亏空那么多钱,这次一定会糟糕。结果人家可好,只不过在里面呆了48小时就出来了!可见,乔宏天还是很看重这个儿子,而且,不惜代价的要把他捞出来。乔俊在乔宏天心里的分量,没有改变。”
尤珍喝了口水,又说:“乔家现在最重要的决策者还是乔宏天,只要乔宏天心里还有乔俊,那么其他两个乔公子就没法动摇他的地位。而且,他还是一个情种,对你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这一层不用尤珍说,凤碧璃也感觉出来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低下头去。心中一会儿乔宇,一会儿乔俊,两相翻腾。最终凤碧璃还是下了决定,说:“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女儿啊女儿,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又长得这样出色。现在凤家……我们恐怕呆不长的了。在还能住在这个屋檐底下,在你还是凤家二小姐,跟乔家尚算门当户对的时候,把这头婚事定下来,那么妈妈就安心了。”
凤碧璃无言地拉着尤珍的手,慢慢地把头挨在母亲的肩膀上。
“对了,妈妈,小桃呢?”
最近凤瑞璃房间里,出奇地安静。
听到凤碧璃这个问题,尤珍眼底蓦地一凝。
……
“送来的时候,失血量过多,已经没法抢救了。”
太平间里,萧夜和凤琉璃全副武装,冰冷的大抽屉拉出来,露出一张长发瘦削,乌青骇人的脸。
生前那样的甜美可人,清纯美丽,每一次出席会议的时候,她总会躲在洗手间里打扮自己,力求用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
如今死去的模样,却这样丑陋。
“好可怜。”萧夜面无表情。
“她……很喜欢漂亮。虽然家境不好,没法添置更多衣服。但每次上班,总是头发束着,眉毛画着,衣服熨得平平整整的。”凤琉璃指尖轻轻滑过那张清秀的脸,虽然已经失去血色,却仍然可以看出生前是个美人,“是我害了她。”
“是她害了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梦,不是每一只麻雀都可以做的。”
凤琉璃嘴角微微一翘。
萧夜说:“那天……原本她找到于医生来着,因为我打了招呼,所以于医生知道是个麻烦,没有收她。结果她竟然自己去了吃药……我听说,送来抢救的时候孩子流了下来,都有半个拳头大了。”
用了霸道的流产药物,导致无可挽救的大出血。但是凤琉璃知道,不是小桃自己去吃药,而是另外有人在逼她吃药。
“一定是她闹得太凶了,我二哥、我小妈才会想办法搞那些药来给她吃。结果……”凤琉璃不忍再看着小桃那死灰色的脸,抬头对萧夜说,“我会认领她出去,好好入殓。”
“然后……”她眼眸如冰,“我还要帮她报仇。”
……
凤南天一回来,就面临两件大事:
第一,文渊阁的资金问题。凤琉璃简单扼要地把大夏银行的事跟凤南天汇报了,凤南天肯定了凤琉璃的做法,随即自己亲自跟进资金到位。
事后证明,乔宇当时的预测没错。除了九雷、乔氏和文渊阁这几家在前期合同上留了后手条款的企业,别的公司都没能那么幸运,抽回在大夏银行的资金。这导致了后来大夏银行正式宣布破产时,全市乃至全省全国很多企业的资金链锻炼,造成金融业的震荡,从而影响了全国,不大不小地带来一场国内的小型金融危机。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奶奶的丧事。奶奶虽然去世的时候才七十三岁,远远算不上高寿。不过跟凤南啸当时的情况不同,当时凤南啸是因为被乔氏恶意收购了自己的企业,心脏病发气死的。属于横死,而且因为乔氏的势力影响,跟凤南啸有关系的人都避之不及。
但奶奶不过是凤家的一个老人,文渊阁可以在这次金融风波中独善其身,业务还逆市而上,凤南啸在帝都再次争取到一次大型的合作展览项目。虽然没有带来多少经济利益,却越发地有地位。谁都想借助这次的白事,跟凤家拉多一点关系。
种种原因,注定了奶奶的丧事必须大肆操办。
一边家里,一边公司,虽然家里有魏月柔,公司有凤琉璃,可也把凤南天忙了个够呛。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这天他又在文渊阁忙得很晚,回到家里已经华灯初上。才来到家门口,就远远听到吵闹声。
“乔俊,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爸要回来了。”凤碧璃把恋恋不舍的乔俊送到门口处,正好见到凤南天进来,连忙叫:“爸爸!”
凤南天看了一眼乔俊,虽然在商业调查科受了几天苦,不过乔俊还是风度翩翩,看起来精神不错。乔俊见到凤南天,连忙站直了身子说:“叔叔好!”
“你好,乔三少。”
还没有到丧事的正日子,凤南天原本想问乔俊过来干什么的。但他一看到凤碧璃忸怩的脸和乔俊不自然的神情,就大概猜到了,于是就说:“乔三少,我们家现在新近有丧事,恐怕不太方便接待客人,我知道你和碧璃很要好,但是也请节制一点。”
乔俊前两天从商业调查科出来后,不顾凤家白事,就跑上门来找凤碧璃。凤碧璃原本想要躲着乔俊的,尤珍不知道跟她上了什么眼药,这次倒也和颜悦色,似乎渐渐地开始接受乔俊了。
甚至有人传出话来,说凤碧璃已经接受了乔俊,两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等到一年的丧期满了之后,乔俊就要跟凤碧璃结婚的。
乔俊听到凤南天语气和蔼,也就放下心来,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没关系,我们不讲究这个,叔叔。”
凤南天又留乔俊饭,看神情乔俊十二万分愿意,只是抵不过凤碧璃一个劲地冲他眨眼睛,最终忍痛说:“不了,我还有事。那么我改天再来!”
说罢,乔俊就告辞离去。凤南天看着乔俊离开的身影,想到传说他身上还背着一亿一千五百万的亏空,如果还不上钱随时可能有牢狱之灾,实在并非女婿的最佳人选,便头都痛起来。
直到回到房间里,一坐下来,秦妈就送上热气腾腾的毛巾。凤南天用热毛巾擦了手,又在脸上捂了一会,这才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老爷一定很累了吧。”
魏月柔在外面慢慢走进来,笑道。凤南天见她一身白色的套装,显然也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只刚卸了妆,清清淡淡地不着脂粉,圆盘脸,柳叶眉,慈眉善目,跟佛堂里的观音倒有了八分相似,只有眼睛底下淡淡的黑圈,说明魏月柔这段时间的劳累。
他笑道:“你忙什么呢?”
“刚定了丧仪用的花艺。”魏月柔说着,也坐了下来,秦妈照样也送上一条热毛巾,魏月柔用热毛巾反复擦手,边说,“司仪礼宾那些都已经好了,到时候可能还要请一个点主的人。这些礼俗专家,一般的丧葬公司还没有,可能要钟教授帮忙找一下。”
“这个不麻烦,跟钟教授一个学院的冯教授自己就是民俗泰斗,我可以让钟教授帮忙说项,请他来。务必要把神主牌点好。”
然后魏月柔又跟凤南天说了几件琐事,见凤南天满脸疲乏,就止住话头笑道:“我是急了,只想着找个人商量,没想到你才刚下班,正累着呢。”
凤南天却心情很好,忙碌了一天工作,回家拉拉家常,是很享受的精神放松。他摆摆手道:“没关系,不能都让你在忙。这些事本来就应该夫妻有商有量才好。”
“那也得歇过来再商量。”魏月柔道,“不急在现在了。你累吗?”
说罢,伸手过来,在凤南天肩膀上揉啊揉的。
魏月柔一边揉一边说:“我手劲不够,还是让秦妈或者马三婶来比较好。”
凤南天笑道:“没关系,老婆给我揉肩膀,我请都请不来呢。”
老夫老妻这样调笑,魏月柔顿时臊了起来。她低声说:“真是的,都六十的人了,还在胡说。”
“我有六十了吗?我才五十四岁。”凤南天边享受着魏月柔的按摩,边扳着指头,“南啸死的时候四十七岁,我比他大七年。是五十四岁没错。”
“可是妈妈怎么说你五十六了?”
凤南天笑了:“老人家算的是阴历,虚岁。”
魏月柔这才想起,恍然道:“对啊。原来我才四十多不到五十?”
想到自己“年轻”了两岁,魏月柔也不禁高兴起来。夫妻俩又说了一会话,魏月柔见凤南天歇过来了,这才跟他一起到餐厅去。
餐桌上,菜肴已经放好了。尤珍、凤瑞璃、凤琉璃、凤碧璃分两边坐着,正中间两个主位空着。见到凤南天和魏月柔双双走进来,尤珍轻轻咬了咬嘴唇,凤琉璃却叫道:“爸爸、妈妈!”
凤南天看看桌上是南瓜蛋黄羹、陈皮排骨、白切鸡和冬菇炒新上菜心等好菜,顿时觉得肚中饥饿起来。
坐下之后,凤琉璃亲自为凤南天倒上解乏开胃的酸梅汁,边笑道:“这些都是妈妈吩咐厨房做的,是爸爸喜欢吃的菜吧?”
凤南天笑着点点头,确实这里每一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他喜欢吃肉,但心血管不太好,不适宜吃太多油脂。于是魏月柔就让厨房荤开发出陈皮骨等等不油不腻的肉食来。
这一桌子菜荤素搭配,口味浓淡相宜,令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我都不知道原来爸喜欢吃这些。”凤琉璃说,“我还以为爸不讲究吃呢。”
“谁说的,你爸最喜欢吃东西了。只不过身体不好,很多限制而已。”凤南天夹起一块陈皮骨,排骨经过油分的略炸,已把里面的肥油全部炸出,用陈皮吸收掉,入口香甜带了淡淡回甘,真是天下美味,“还是你妈最了解我。”
尤珍在旁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只是低头猛趴饭。
凤南天饱餐一顿,凤琉璃还有文件要批示,先回房间去。而尤珍和凤碧璃凤瑞璃三个,则无聊地在客厅角落斗起地主来。
凤南天原本坐在厅里看书,不一会儿,凤碧璃凤瑞璃联合起来用炸弹炸了尤珍,三个大呼小叫地,吵得不堪。
“啊!妈妈赖账!”
“你们两个就会欺负妈妈新手!”
这斗地主是小桃教会凤瑞璃的,凤瑞璃又教了尤珍和凤碧璃,现在正是最上瘾的时候。反正他们三个在家里都无事可做,一有空就斗一轮。凤南天原本拿起一份当天日报来,被他们吵得头都痛了,只得回到楼上房间去。
魏月柔戴着老花镜,正在房间书桌上算数。见凤南天摇头叹气地走进来,抬头问:“怎么了?”
“太吵了,没法看书。尤珍也真是的,一把年纪还一点都不会跟你分忧,在下面跟两个孩子闹。”
凤南天按着兀自跳动的太阳穴,自顾自拉了一把躺椅在书桌旁坐下,就着魏月柔的台灯灯光打开报纸。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尤珍读书不多,这些算数什么的,她最烦了。之前她帮我管理家务那些年,数目都是死去的四姐算好了递上来的。所以那时候被四姐黑了多少钱去。”魏月柔笑笑,“有她陪着两个孩子也好。最近尤家又……瑞璃碧璃心情都不好。”
“消遣也无所谓,玩什么斗地主,真是……”凤南天连连摇头,突然想起那个教会凤瑞璃斗地主的人来,问,“对了,小桃呢?最近怎么不见她?”
“听瑞璃说,回家准备结婚的事去了。回去有好几天了吧,就是大夏银行出事前两天回去的。我已经跟瑞璃说了,叫她回来,她好歹是瑞璃的未婚妻,到正日子那天是需要到场的。瑞璃也答应了。”
凤南天听魏月柔这样说,哦了一声就翻起报纸看来。
翻来翻去,除了头版几条指示风向的头条,别的新闻不外乎杀人放火连环车祸,只烦了几页,凤南天就腻味了,索性合起报纸来看魏月柔的账本。这一看,凤南天看出不对来。
“好漂亮的镯子,怎么之前没见你戴过?”
灯光柔和,照在魏月柔丰腴白皙的手腕上,那双清透润泽的翡翠镯子发出柔和的光芒。凤南天眼力不凡,只扫一眼就知道这双镯子是举世无双的珍品。
魏月柔往手腕上看了一眼,笑道:“噢,这个吗,是琉璃送给我的。就是今天的事,我见好看,就戴一戴了。”
“琉璃?她哪里有钱买这么好的镯子?”凤南天心中拿这镯子粗略一评估,得出的价钱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不是买的,那丫头前一阵得了块好石头,说是自己加工的。”魏月柔也对这双镯子爱不释手,她抚摸着那镯子,笑道,“女儿很有孝心呢。”
凤南天这才释然,重新倒回椅子上。魏月柔见他这模样,就说:“怎么,难道你怀疑自己女儿亏空公款?”
“不能不担心啊……看看乔三少……凤琉璃是女孩子,女孩子更虚荣一点,一时犯糊涂,就不可救了。”
魏月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那就你的不对了,自己女儿的品行难道你还不了解?琉璃不是那种眼浅的女孩!依我看,她比一些男孩还强呢,乔三少为了追碧璃,闹了多少事出来。还有我们家的瑞璃,也因为婚嫁问题,搞得我们老脸都丢尽了。琉璃就没有这出戏唱。”她放下笔来,呆呆看着台灯,叹道,“我有时候反而担心,女儿太工作狂了,会不会嫁不掉。”
凤南天忍不住笑起来,他说:“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琉璃不会没人追的。其实追求者,只看重一个质量,数量上反而次要。以前碧璃、青璃哪个不是追求者一群一群,结果……”
想起七年前江辰希的事,凤南天还忍不住心头有气,他重重地哼一声说:“我倒觉得女儿只需要遇到一个好男人,然后一生一世就好了。”
魏月柔听他这样说,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玩味神色来:“哦?凤老爷也懂得一生一世这种事了?”
当年为了赶末班车纳妾的事,夫妻俩没少磕绊。最终还是魏月柔做了让步,允许尤珍进门。谁知道后面就生出多少事来。
凤南天想起奶奶临终的话,心中对尤珍已是完全不抱希望,他长长地叹气:“月柔,尤珍的事,我对不起你。我如今……只想怎么把他们几个,好好地打发走,再也不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安心过日子好了。”
可惜的是,尤珍毕竟不同旧时社会可以打骂发卖的半奴妾侍,现在法治社会,随意抛弃一个女人,不说要到法院喝茶,就算在外面,也得脊梁骨被人戳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魏月柔说起这个话题,也伤感起来。凤南天看她长眉略垂,那凄苦可怜的神态,惹人怜惜。一时之间心中震动,仿佛回到年少夫妻时,初次见到魏月柔的情境。
那时正是阳春三月,凤南天长衫马褂,在外面骑马踏青。魏月柔在一棵树下,正在掩埋自己死去的宠物狗遗体。那时节,她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垂眸低眉,也是这样一副神气。
只不过一瞬间,凤南天的心就被这位魏小姐占据了。
“月柔。”
凤南天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握住魏月柔的手:“对不起。”
魏月柔眼圈微微泛红,盯着凤南天。凤南天随手关掉了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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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昨天看了今年最烂的电影逆世界。
刨去所谓逆天的背景和3d效果,故事情节简直惨不忍睹,毫无逻辑可言!
男主中二得要死,为了见上层世界的女主,整天穿件会把自己烧起来的背心也不知道改良一下。
女主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出来莫名其妙的失忆,最后嘛事儿没做就圈叉了一场算是完事了,尼玛就算当花瓶也要有点敬业精神好不!邦女郎还跟007出生入死完再圈叉呢!恢复记忆也莫名其妙,就男主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就恢复了,好歹脑袋得敲一下啊!
最后竟然一个高潮都没有,我还以为男主会依靠自己的粉色花粉把两个星球的引力重新汇合在一起彻底融合两个世界呢!结果人就做了杯蜜糖水喝下去啊!喝下去就完事了啊!字数到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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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丧礼丑闻
十二月在凄风苦雨中来到。
这一天,凤家祖母出殡。
整个凤家都装点得银装素裹,一大早,内厅就有隐隐哭声。白云寺大师亲自出动,为死者做七天七夜的水陆法会,盘磬钟鼓,南无佛号,不绝于耳。
前来祭奠的客人非常多,凤南天一脚从商,一脚从文,无论是商场、大学、政府都有朋友。
钟教授来了,带着得意门生钟旗;杨纪委来了,身后跟着小手紧牵的杨君儒和瞿凌;瞿教授来了,跟凤家相熟的他让主人先忙着,自己就去跟未来亲家寒暄……
凤家门庭内,白簇簇人来人往,黑压压车水马龙。
乔家的人,最早来的是乔宇。凤南天连忙迎上前去。
“乔公子!”
乔宇跟凤南天握手:“凤叔叔,请节哀。”他说:“家父和乔俊乔海还要处理公司事务,迟点再来,我这次是代表我自己来的。”
“啊,这样吗。”凤南天连忙说,“那请你先到内间休息一下。”
乔宇这次来,却满心记挂着凤琉璃。
早就听说凤琉璃跟祖母感情不错,如今祖母逝世,乔宇担心凤琉璃会悲伤过度。所以放下公司事务,先过来一步。
“琉璃,你带乔大少到里面去。”正好凤琉璃走过,凤南天招手就叫了她过来。
于是乔宇见到了今天最想见的人。幸好,凤琉璃虽然眼圈微红,显然刚才哭过,精神却不错。她一身白衣,外面罩着亚麻丧服,麻草绳拦腰盈盈一束,衬托着她乌黑如雾的秀发和细瓷般白腻的肌肤,比起平时的清淡素雅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乔宇心神荡漾,几乎不能自已。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要想俏,一身孝。
他恨不得把凤琉璃搂入怀里狠狠疼爱一番。
“乔大少来了,真是十分感谢。”偏偏凤琉璃还是一贯的疏离态度,只是感激地朝他微微一笑。乔宇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到底还是安慰了一点凤琉璃,心底也柔软起来。凤琉璃对乔宇说:“请跟我来。”
于是穿过走廊,来到专供贵宾休息的小偏厅。
凤家经营古董,屋子里的陈设都非常雅致。这个小偏厅可见主人下了十足的功夫来布置,楠木桌椅,梨木茶几,案上设了珊瑚盆景和景德镇高脚瓷瓶,色调雅致。最难得的是墙壁上挂了好几幅名家字画,乔宇仔细辨认,其中既有唐寅、仇十洲等古代名家,也有张大千、关山月等的近代大手。
“这里是专门给贵宾休息的,没有外人来。等会儿乔老爷和二少、三少来到,也会安排在这里。”
凤琉璃低声解释着,乔宇于是知道这是专供给他们家休息的房间了。他点点头。
一个全身裹素的仆妇走进来,给乔宇上茶。
茶香袅袅,乔宇看着眼前的白衣佳人,心神俱醉。
“那么,请乔大少在这里休息。”凤琉璃说,“我出去忙了。”
乔宇爽快道:“好,你去忙吧。”
凤琉璃走了,剩下乔宇一个人。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比外面要热上几分,乔宇随手把外套脱了,站起来踱步到屋子边上,欣赏屋子里的名画。茶香袅袅,蒸腾着屋子里的画似乎都飘渺起来。乔宇回味着刚才和凤琉璃的互动,身后又传来声音。
是谁?
来人肌肤白嫩,明眸善睐,一双明亮的眼睛底下,有暗流涌动。
乔宇唇干舌燥,忍不住沙哑着嗓子道:“琉璃……”
去而复返的凤琉璃,投身入他怀内,呜呜咽咽:“我很伤心,很伤心。奶奶死了,我奶奶死了!”
她到底只是个23岁的女人,阅历未广,对自己的感情虽然极力掩饰,也最终崩溃。乔宇心底最柔软那块地方颤动着,他不假思索就搂住凤琉璃,一边抚摸她黑色的秀发,一边说:“别哭,别哭,你这样哭,我心都疼了……”
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乔宇才发现她的身子竟然如此柔软,软得没有骨头一样。他忍不住暗哼一声。
下面有热流涌起。
燠热!
极其热!
非常热!
乔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轻轻拍着凤琉璃颤抖的背脊,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感觉。
“乔宇,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要离开我?叔叔也是,奶奶也是……”
收购凤南啸的产业,乔宇以前一直觉得是生平得意战绩,如今却第一次感到后悔。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凤琉璃对自己那样冷淡——凤南啸的心结未解。
心中懊悔,口中语气也软和了:“对不起,琉璃,对不起。凤二叔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其实他当时的公司已经有很多欠款,如果我不出手收购,最终也只有破产一途。至于二叔心脏病……唉,我也不想的,我一直在后悔,对不起……”
乔宇竭力隐瞒了事前通过各种手段让凤南啸业务不顺一节,企图把自己的收购行动粉饰一下。幸亏凤琉璃没听得出来,她只是哀哀地哭泣。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渗透乔宇薄薄的衬衫,肌肤带来异样的触感,乔宇喉咙仿佛有火焰在灼烧。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吻上了凤琉璃光洁的额头。
“乔宇?”
怀中的人儿停止了哭泣,错愕地抬头。而乔宇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顺势堵住凤琉璃粉滑的唇,大力地掠夺起那份甜美。
“呜呜……”
凤琉璃在挣扎。
这种微弱的挣扎在学过空手道的乔宇眼内简直不值一哂,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凤琉璃的反抗,大手向下撩去。
一身孝衣底下的凤琉璃,身材比平时看到的要好。乔宇几乎凭借本能就寻觅到那丰盈的触感,开始揉捏。凤琉璃发出低声的呜咽,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刺激着乔宇的听觉。他的舌灵巧地撩动着凤琉璃,粗鲁地撕下半边亚麻孝服。
粗糙的亚麻在嫩滑的肌肤上留下几道薄薄的红印,凤琉璃的哭泣变成低哑的呢喃。他把她压在冷而硬的楠木设案上,上面的瓷瓶和珊瑚树发出细碎的咯咯声,珊瑚枝上挂着的细小水晶珠子扑簌簌地响起,然后无力地挂落。
乔宇埋首在那微微濆发的峰中,不惜肝脑涂地!
“我要你,琉璃,要你……你说我不懂什么叫爱?我爱你爱得发狂,你知道吗?”
可是她却一而且再地拒绝他,对他冷淡,用冰冷的目光睥睨着他!想起她曾经的冷和如今的热,乔宇几乎要发疯。
烈火燃卷一切,仇十洲那冷傲立在雪中的美人低垂着双眸,冷静地看着底下那热火焚烧的一幕。关山月的夜樱,张大千的荷花,唐伯虎的海棠……全都成了布景板。美人冰冷的凝视下,乔宇和他所倾心的人儿纠缠在一处,难解难分。
碍事的裤带几乎是被乔宇撕扯而下,什么丧事,什么死人,什么凤家,都被他抛在脑后。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是他想要的!
“你爱琉璃……爱得发狂?”
颤抖的声音传入耳幕,和凤琉璃音色相似却柔腻软糯得多的娃娃腔,乔宇像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这不是凤琉璃!
眼前的视像变得模糊,凤琉璃的脸渐渐现出真形,那是一张艳如桃花的天人之姿。细细的柳叶眉,微微上扬的眼角,高挺的鼻梁下因为被自己吻过而显得格外红艳的唇……非常、非常的美丽。
却不是凤琉璃。
“凤碧璃……”乔宇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认错了人!然而凤碧璃衣衫不整地,胸口还在急促欺负。乔宇感到右手掌心处柔腻光滑,他浑身过了电一样把手从凤碧璃身上拿开,裤子在往下滑,乔宇咻地提起裤子。
外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老爷,二少三少,这边请。”
大门打开,光线投入,像舞台的镁光灯,正正打在衣衫凌乱,相互搂抱着的两个人身上。迎面而来的乔俊脸色变得煞白,乔宏天下意识地捂住心脏。乔宇放开凤琉璃,走上前去,乔海说:“大哥,你的裤子……”
乔宇这才发觉自己的水库门没关,连忙拉上拉链,白净的脸皮成了酱紫色。跟在乔宏天左右的凤南天和魏月柔,也都涨红了脸。魏月柔抢上前去,越过乔宇来到凤碧璃身上,扯下自己的披肩批着凤碧璃白光乍泄的半边身子,低声说:“碧璃!你在这里和乔大少干什么?”
“干什么?总不会说他们在下棋吧?”乔宏天呼呼喘气,凤南天连忙把自己的救心丹给乔宏天吃下,他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瞪着乔宇,“乔宇,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乔宇!我打死你!”乔宏天的话没能说完,他身边黑影一晃,乔俊已经扑了上去揪着乔宇的领子,扬起拳头冲乔宇脸上就是一拳!
“乔宇!枉我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竟然背着我跟碧璃勾搭!”
又是一拳,乔宇连中了乔俊两记重拳,鼻血顿时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滴落地上。凤碧璃大声尖叫起来。
“乔俊!别打了!”乔海纵身而上,想要去拉乔俊,乔俊用力一挣,反而把乔海向后推了好几步。乔海身后传来哎哟一声,他转过身来,却是凤琉璃来到了。
“爸爸妈妈,发生什么事吗?”凤琉璃还是披麻戴孝地,目光清冷,她见到披着披肩的凤碧璃和衬衫扣子完全打开的乔宇,微微一怔,说:“发生什么事了?”
乔俊野兽一样咆哮,还想要继续攻击乔宇,这次乔宇却躲开了他的攻击,双手一握,就牢牢地控住了乔俊的拳头。乔宇盯着凤琉璃,想要从她眼中得到一些别的什么信息。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读出来,那双黝黑凤眸眼底,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她真的不爱他,刚才那些热情,那些呢喃,是凤碧璃对他的倾慕……
乔俊的格斗术是乔宇教的,他当然打不过乔宇,甚至这样被乔宇控制着,他也挣扎不开。疯狂地扭动了一会,乔俊突然低下头,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乔俊!”乔宏天低吼,“乔俊!你还嫌你大哥不够丢脸吗啊?你也要过来掺一份?”
“爸爸,我喜欢碧璃,我喜欢碧璃啊!可是碧璃却……却……”乔俊闭上双眼,刚才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刺得他心都在流血,“她明明是跟我好的,却跟大哥!”
“不要再闹了!”
吵成锅底一样的屋子随着乔宏天这一吼顿时安静下来。凤琉璃左右看看,看着那对衣衫不整的人,心情出奇地平静。
想来也是,前一世他们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这一辈子,凤碧璃果不其然地再次对乔宇起了好意,凤琉璃只不过随了她的心愿,把些许迷香下在了乔宇身上。
那袅袅的茶香,其实就是迷香。
一般人下毒,都追求无色无味,然而陈家的毒方独步天下之处,恰恰就在于有色有味。
平平常常的茶香、花香、泥土的芬芳,青草的气味,搞不好都暗藏杀机。她把乔宇留在自己屋子里,凤碧璃果然忍不住主动上去套近乎。凤琉璃和凤碧璃本来就身量相若,现在又都穿着一模一样的丧服,意乱情迷的乔宇把凤碧璃当做自己给“办”了。
“……”
乔宇那双略带红丝的眼睛,像野兽一样,死死盯着凤琉璃。然而凤琉璃只是云淡风轻地在旁边看戏。
最终,乔宇恢复理智,他游目四周,说:“爸爸,凤叔叔,这次是我……鲁莽了。不过我会负责任的。”
有了这一句,乔宏天才释然,乔俊却烂泥一样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凤南天阴沉着脸,说:“这种事,我们回头再说。乔老爷,我这就要失陪了。”
“且慢!”乔宏天叫住凤南天,说,“我……给老妇人鞠个躬,这就回去。至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瞥了乔宇一眼,慢慢说,“和凤家二小姐,尽快安排结婚吧。”
发生这种事,乔家父子四人也都没有面目继续在凤家留下去。乔宏天负手转身,乔海拉着乔俊,乔宇垂头丧气地,一个接着一个走出门去。远处刚跟贵妇们打完招呼的陈扬姗姗来迟,见到乔宏天他们这么快要走,奇怪地问:“老爷,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快就走?”
在陈扬一声声追问中,乔家人悄声离去。一时之间,小偏厅里只剩下凤家四人。
凤碧璃呆呆地,脑袋兀自转不过来。刚刚被撞破好事时,她不是不害怕的,但是转眼间,乔宇竟然答应要娶自己?
那一瞬间,凤碧璃的心底都似乎有花开出来。
她原本只是跟在乔宇身后进来,想要伺机跟乔宇培养一下感情。谁知道乔宇突然抱住自己,顺水推舟地,她就从了乔宇。直到乔宇叫出凤琉璃的名字,她才大受打击。
不过现在,赢的人到底是她。
凤碧璃想笑,顾虑到凤南天还黑着脸,又不好笑出来,别扭着一张脸坐在当地,露出白雪雪的两条大腿。
“唉,碧璃,你怎么会……”魏月柔说,“你不是跟乔三少在一起的吗?乔大少又是怎么回事?”
“我,大妈,我根本就不喜欢乔俊。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乔宇啊!”凤碧璃不顾尤珍杀人的眼光,梗着脖子说,“我们两情相悦!”
说罢还不忘示威地瞥凤琉璃一眼。
冷不防凤南天一巴掌甩在凤碧璃脸上!凤碧璃大声尖叫,被凤南天打得向后倒仰摔倒在地。
“够了!你还知道羞耻不知道!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你奶奶的丧礼上跟男人做这种事吗?”凤南天真是气坏了,“你也是这样,你哥哥也是这样,你们两个在美国,难道就学会了这一套?!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爸爸!”凤碧璃哭叫。
“你嫁给乔宇也好,嫁掉就不要再回来了!嫁妆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的,我没你这个女儿!”
“爸爸!”
远处传来悠悠扬扬的女人尖叫:“啊——”
那叫声凄厉无比,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惨事一样。顿时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大跳。魏月柔首先反应过来:“是乔太太的声音!”
刚才离开的陈扬,折而复返,她发髻松开,跌跌撞撞地跑进迎宾厅里,脸色白得像纸一样:“鬼,鬼啊——”
大家哗然,在丧事上听到见鬼?!有没有那么邪啊!
凤南天脸色不好看了,这时候乔宏天也跟回来,拉住陈扬说:“够了,就连你也不给我省心了吗?”
陈扬哭道:“老爷,我刚才上厕所,厕所窗户那边,有个黑影闪过。我打开窗子看出去,却……却什么都没有……”
来宾们发出一阵阵喧哗,有胆小的女眷缩进身边丈夫的怀里。魏月柔皱眉道:“乔太太,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我们家今天虽然在办白事,但现在光天化日,又怎么可能会有你所说的那个……那个……”
魏月柔一生信佛,最信鬼神之说,说到这里,不由得也踌躇起来。
“就是啊,我刚才也在厕所出来,什么都没见到。”瞿凌也忍不住开口。
陈扬见没有人相信自己,止住眼泪说:“我才不是胡说!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这屋子里真的有东西啊!凤太太,你们这里满屋子都是古董,莫不是招到什么不该惹的东西回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肃然收声了。
窗外寒风呼啸,纸钱簌簌横飞,满屋子布置的白色纱帘翻滚,加上里面大厅就停了一副棺材。凤家的屋子里陈设的都是古物,不亚于一个小型博物馆,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这个屋子里阴森森的,可怕起来。
“啊!窗边!”杨纪委的老婆突然说,大家下意识地往窗边看去。
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撞击着窗户,砰砰作响。
透过窗玻璃,隐约可见是个人的轮廓。
这一下,就连凤南天都开始紧张起来,他壮起胆子,问:“谁、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没有人回答。
远处隐隐传来汽车的汽笛声,那窗边的黑影时有时无地,看不真切。还是杨君儒够义气,站出来说:“凤叔叔,我和你一起到外面看看吧。”
凤南天点头说好,忽然之间头皮一炸,外面又有人尖叫起来。凤南天还没来得及变脸色,一个年轻女人在外面冲进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叫道:“爸爸!外面……外面有……”
“青璃!”
这个女人,却是今天从戒毒所里保释出来奔丧的凤青璃!她脸色青白,被吓坏了,指着外面筛子似的哆嗦:“外面……有个死人!”
凤青璃回过神来,一口气说下去:“爸爸,小桃怎么死在外面了?”
此言一出,又是惊倒了一大片。尤其是尤珍和凤瑞璃,母子俩一个脸白一个脸青,微妙无比。凤南天听凤青璃说外面还有个死人,虽然吃惊依旧,那种恐怖感却顿时没哟了,他皱起眉头来说:“小桃?”
杨君儒这时带着几个男仆人到外面去,没一会儿就抬进来一条女尸,大叫:“凤叔叔,我在外面发现了这个!”
这条女尸,脸色如生,嘴唇微红,舌尖露出一点点,脖子上赫然一道勒痕迹。杏核眼,樱桃嘴,鹅蛋脸,赫然就是凤家那位人尽皆知飞上枝头的草根儿媳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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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移交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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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小桃,虽然她出身平民,却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她的,因为当日乔宏天寿宴上的人今天基本上也都在这里,这个圈子有时候小得可怕,何况小桃是用动作片女主角的方式,当着所有城中富豪的面上放过炮。【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此时此刻,记忆中那个艳压桃花,足足被自己讨论了好几个月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却成了死人。大家莫名其妙之余,又唏嘘不已。
“小桃,怎么会在这里?!”凤琉璃喃喃地说。
“小桃……”这时,尤珍上前说话了,她一脸难过,“她搬进来之后,和祖母感情很好。现在祖母突然去世,她这傻孩子……唉,想必她也是一时想不开,真是个死脑筋。”
大家闻言都默默点头,尤珍看了一眼小桃,抬头对魏月柔说:“大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小桃。但看在她也跟了瑞璃一场份上,我们好好安葬了她吧。”
凤琉璃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魏月柔对小桃好着呢,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想到了。倒是尤珍这个当妈的,对凤瑞璃肆虐小桃一事由始至终处于袖手旁观的状态。
“不是吧,现代社会还会有这种殉葬吗?”瞿凌嘀咕道,“而且还是没过门的孙媳妇殉奶奶?”
疑惑归疑惑,不过小桃脖子上的痕迹清楚分明地说明她确凿无疑是自杀,这是凤家的家事,外人无从插手。凤瑞璃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流着鳄鱼的眼泪扑到了小桃身上:“小桃,小桃你怎么这么傻啊――”
“二哥,小桃为什么这么傻,可能就要问你了。”
凤琉璃冰冷的口气,打算了凤瑞璃的做戏。他抬起头来,瞪着凤琉璃,口气却一派无辜:“妹妹,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小妈说话也真好听,只不过都在掩盖事实真相而已!”凤琉璃盯着凤瑞璃,面对凤瑞璃渐渐锐利的目光,她毫不畏惧,“二哥,小桃是你逼死的!你看!”
说罢,她扬起手指一指,顺着凤琉璃的葱葱玉指,大家看到小桃的手臂。她穿着平时的白衬衫,衣袖挽起,露出的小臂上,却一片一片的青紫。
很显然,死者生前曾经受到虐待。
凤琉璃说话声音越来越高,还带了哭腔:“二哥,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小桃爱你,我为了她的幸福,成全了你们。可你却对她……她忍不下去了,才会自尽!”
说到后来,已经哽咽。
“对呀,除了她老公,谁还会这样下手。”
“天呐,怎么那么变态!”
在场的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凤瑞璃的目光充满不屑。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凤瑞璃除了乱搞男女关系之外,还是个禽兽般的家伙。品行不端,如狼似虎。
凤瑞璃的人生走到这里,算是完了!
凤瑞璃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已,大吼道:“凤琉璃!你在对我发什么疯!就算我们有什么玩过火的地方,又关你什么事?为什么她要去自杀?还要选在今天这个时候?!”
“就是啊,琉璃,你可不要为了陷害你哥哥就乱说话!”回过神来的尤珍也开始帮腔了。而令她尤其毛骨悚然的就是,明明跟凤瑞璃秘密处理掉的小桃的尸体,会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二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小桃才刚刚流过产!她怀孕了,又失去了孩子,她对生活已经彻底失去希望了,所以才想不开!而不是小妈所说的什么,小桃跟奶奶感情好,所以寻短见!”
凤琉璃涨红了脸,声泪俱下,说到激动处,她身子一软,突然晕倒在地上。
……
一片漆黑。
周围的世界,一片漆黑。
只有莹莹的绿光,包围着自己。
“是你啊。”凤琉璃见到那绿光明明灭灭地,微笑起来。那是神王宝玉的光。
重生八年,一直伴随着她,宛然成了她最熟悉的老朋友。
绿光消失,然后才是真正的光芒。凤琉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回了房间的床上。魏月柔坐在她的身边。
“琉璃,你醒了。”
凤琉璃笑了笑:“妈。我这是……怎么了?”
“萧医生说,你没有吃早饭,又见到小桃的尸体,一时情绪激动供血不足,所以晕倒。”
凤琉璃这才发现萧夜就站在魏月柔身后,他冲凤琉璃竖起食指,做了个无声的嘘。凤琉璃于是安静下来,她想起了刚才的小桃和凤瑞璃,问:“妈,那之后怎样了?”
“之后?”魏月柔目光黯淡下来,叹气,“瑞璃那孩子自己做的孽,还能怎样。老爷报了警,刚才验尸报告出来了,小桃生前受到了虐待,除了皮外伤之外,宫颈三度糜烂,瑞璃因为故意涉及人身伤害,现在暂时被拘留。”
魏月柔没有把话尾说完,不过凤琉璃也明白,证据确凿,情节极其恶劣,凤南天也灰了心,这次,凤瑞璃被判刑的机会很大。
她终于亲手把这个禽兽不如的哥哥送到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小桃,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魏月柔看看身后的萧夜,又看看凤琉璃,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妈还有事去忙,萧医生刚才为你急救,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萧夜微笑不语,凤琉璃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是的。从高中开始我们就很好……曾经是同班同学,然后他跳级了。现在在中心医院心脏科。”
“很好。琉璃,你有几个好朋友,妈妈真高兴。”魏月柔说,“刚才瞿小姐和小杨也……他们都是值得珍惜的朋友。你们聊一会,妈妈不阻碍你了。”
魏月柔走了,凤琉璃回想着她的话,笑道:“瞿凌怎么了?”
“你晕倒了,她紧张得什么似的。刚好我那时候来到,杨君儒赶紧拉我上来给你急救。”萧夜摇摇头,“哎呀,不是我说,你那时候也真吓人。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病痛啊,那时的脸色白得,纸一样。连呼吸都一下子微了。我给你做了心肺复苏,幸亏你家里长期备了葡萄糖,打了一支葡萄糖。然后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凤琉璃换了个姿势,用枕头做靠背慢慢坐起。萧夜上去扶着她,嘴里说:“慢一点,你才刚醒,容易大脑供血不足。”
他又笑道:“为了给你急救,连你哥的好戏都来不及看。真是浪费啊。”
“尸体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你们挂到外面去的吧。”凤琉璃笑道。
因为要把小桃的尸体挂到门外的树上,所以萧夜才迟了过来。正巧赶上她晕倒,别人也没有疑心到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医生身上。
萧夜连声惋惜,凤琉璃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脸突然红了。萧夜注意到她神色异常,奇怪地伸手过来摸她额头:“怎么?发烧了吗?着凉了?”
凤琉璃头轻轻一偏,让开萧夜,咕哝道:“萧夜,你帮我急救?心肺复苏?”
“嗯哪。”
凤琉璃的脸更红了。
某个抢救姿势突然窜入她脑海中,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怎……怎么复苏法?按胸口吗?”
如果是那种,还不怎么尴尬。不然的话,天啊!
凤琉璃的脸顿时成了熟透番茄。
下一面,萧夜温温软软的唇就印了上来,伴随着他温柔而低沉的呢喃:“这样……”
蜻蜓点水的轻吻,一触即走。凤琉璃却觉得她和萧夜肌肤接触的地方像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地,就连一向灵活的脑子,都停止了运转。
萧夜的目光温润如水,又像无形的手,攥紧了凤琉璃的心。
她红着脸:“萧夜?”
他不是开玩笑吧?
身上一暖,萧夜环上了她的肩。
“琉璃,你刚才晕倒,我要急疯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
那种急得要疯狂的感觉,像火灼烧着萧夜的心。他不敢想象如果凤琉璃有什么意外,自己会怎么反应。
凤琉璃呆呆地,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被面上的花纹,那是一种浅绿色的绸子,细密厚重,由苏州绣娘绣上美丽的兰花。中间有蝴蝶,缠缠绵绵地。
萧夜喜欢她?
可是,自己还会爱人吗?
“我……”
“琉璃,我不是要逼你。事实上,你们家如今等同于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你的婚事,相信你和你的父母都会慎重考虑。我只是不习惯隐瞒自己的心意。”
这话凤琉璃相信,萧夜从来都不喜欢隐瞒自己的好恶。
光凭这一点,凤琉璃就觉得他比自己光明磊落得多。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事。”凤琉璃老老实实地说,“家里这个样子,爸妈年纪又大了。我……不想嫁人,不想结婚。”
反正现在又不比以前,古代尚且有自梳女呢,如今不嫁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照顾好我爸妈,给他们二老送了终,等到我死的时候,把文渊阁的东西全部捐给博物馆就好了。我们这些古董商人,原本就只不过是它们在尘世的一个保管者。到时候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古代人的智慧结晶,挺好。”
萧夜搂着凤琉璃的肩膀,感受着那份冰冷的肌肤触感,默默地听凤琉璃说话。
“反正家里有钱的话,找仆人照顾自己也很好的。我不怕没人送终,也不怕没人养老。我靠我自己。”
上一世也没人送终,事实上,如果能够按照这条原先设想的路顺利走到尽头,凤琉璃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听在萧夜的耳中,却一阵阵心酸。
是多么清冷的童年,才造成这样的人生绝望?
是多么沉重的伤害,才让她彻底无爱?
情之所至,萧夜下意识地想用自己的嘴唇寻找凤琉璃的。
这一次,她却轻轻地别开了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
萧夜停下动作,看着凤琉璃。凤琉璃躲避着他灼热的目光。
拒绝乔宇,她可以心安理得,斩钉截铁。
拒绝萧夜,却……那样的难受。那是一扇前世从来未曾发现过的,充满美好的门。如今门开了,露出里面繁花盛开的世界。凤琉璃却要亲手把它关上。
“如果你不结婚,那么我也不结婚。如果你不嫁,我也不娶。如果……如果你要一个人走这条路,那么未免太过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走,走到你不想走为止。到时候,我背你。”
萧夜的音色是清冷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掉落在大而空的房间里,像珍珠跌落玉盆。
凤琉璃眼眶一热,鼻头酸酸地。
她凝视着被单上缠绵的蝴蝶,感到萧夜放开了自己,站起来,走了。
……
同一间屋子里,病倒的不光是凤琉璃,还有尤珍。
在冰冷的手铐铐上凤瑞璃手腕那一刻,尤珍两眼一翻就晕倒了。不过她可没有萧夜来救,凤南天只是吩咐管家把她带回房间里休息。
于是一直等到凤南天把凤琉璃叫进房间为止,尤珍都躲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出来。凤碧璃也躲在房间里,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嫁给乔宇了,还是因为嫁人方式的羞耻。
倒是难得可以释放出来的凤青璃,这次非常乖巧地陪魏月柔吃了一顿饭。
而凤南天如今正在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一个也许至今为止,在考古学上最惊人的发现。
“神后之墓?!”凤琉璃霍地在转背椅上坐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神后之墓在广西?!”
凤南天纠正说:“不是神后之墓,而是……你看这里的风水。”
广西十万大山,降水丰富,气候湿润,其实并不适宜土葬。然而,偏偏就有那么一小片百色地区的山区,终年笼罩的龙云水雾中,不得窥见其真面目。
凤琉璃把地图移过来,又倒过去,这片地区她当然记得。事实上,神王墓就在这里。可是当时她和何彦用了很多方法去踩点,确认这里只有一个大墓而已。
神秘的神后,神王身边的女人,似乎比神王本身还要难觅踪迹。凤南天知道凤琉璃是看风水的好手,他见凤琉璃秀眉深锁,便知道连女儿都没法了解个中端倪了。他叹了口气,给了一点提示,把另外一张图叠了上去。
“这是每年农历正月初五,天上的云图。”凤南天说,“我去的百色二蛇村里,村民说,在以前,大概几十年前,每年这个日子,天上就会有龙在飞。”
云图和地图重叠在一起,一条从喜马拉雅山蜿蜒而出的无头龙,出现在地图上。云随山走,山顶出云,龙尾迤逦而至百色,龙头却无影无踪。
“这是很罕见的无头龙,神王墓,就在龙尾。”
凤琉璃死死盯着那地图,虽然十二月初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然而她额头还是沁出细细的冷汗。
“爸爸……这就是你这次去广西……还有帝都的目的?”
凤南天点点头,说:“钟教授把考古报告递交给上面,上面很有兴趣。我这次去帝都,表面上是跟帝都博物馆联合办展,我负责联系一些海外文物商借出文物。实际上还有一项任务,就是申请经费。国家决定要正式启动神王以及神后墓的考古项目。”
“为什么?”
勘探一个甚至连正史都没有记录,只流传在广西地区少数民族口头传说里的王,为什么?
硕大的问号在凤琉璃脑海中跳出来。
凤南天看见女儿的表情,终究不忍隐瞒,说:“琉璃,爸爸在这里跟你说的话,从你走出门口开始,你就要忘记得一干二净,再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凤琉璃肃然点头。
“你应该知道,神王宝藏里的神王剑和神王玉。神王宝剑是神兵利器,作为一名君王,在那个动荡的时代,爱惜自己的武器那是无可非议。但是神王玉呢?作为君王,天下首饰何止千千万万,为什么只对一块玉情有独钟?”
“因为那块玉,也是一块药。一块拥有不可思议,起死回生力量的药。”凤南天抿了口茶,没有注意凤琉璃脸上刹那闪过的复杂神色,继续说,“我和钟志东的教授对神王的研究持续了二十年。当而直到最近这八年,苏南学园北宋一号无名墓的发现,才有了突破性进展。我们怀疑,这个神王,甚至不是这个文明的人。”
凤琉璃有种看三流科幻小说的喜感,她哈的一声说:“不是这个文明?难道神王是外星人?”
然后自己借助了外星力量来重生?
“不,他是地球人,但不是这个文明的人。你知道,地球至今已经有四十五亿年的生命,在这四十五亿年里,人类只不过出现了短短一百万年。而从有真正意义的人类文明至今,不过短短的几千年。琉璃,在这四十五亿你里只出现过我们这一茬人类,你觉得这正常吗?”
凤琉璃不作声了。
凤南天盯着女儿,慢慢地说话。
忽然之间,他除了感到身上担子很重之外,不知怎地,也有了一种安慰。经历了今天凤碧璃偷情被发现,凤瑞璃被抓等待审判,还有凤琉璃,这个女儿,可以坐在这里跟他一起讨论自己未来的大项目,他穷一生精力去追求的终极秘密。
“这位神王,也许就是上一个文明的孑遗。也许那个传说就是描述上一个文明的,不知道为什么,有部分内容残留在广西当地人脑海里,从此被口口相传。我问了几位百色地区的老人家,他们是当地最后的巫师。我问他们,是如何知道神王的诗歌,这些老人无一例外都说,是在睡梦中突然会的。他们梦见战争,梦见神王在勇敢杀敌,还梦见了一片绿光的神王宝玉。在睡醒之后,他们就具备了唱诗颂词的能力。而这些老人的老家,都是在二蛇村。他们有些搬出来了,有些还住在村子里。”
“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推断,也许上一个文明建筑的神王墓,在坍塌崩毁之后,还遗留某种辐射能量。而二蛇村因为离神王墓很近,所以受到了辐射,影响了人脑电波,把远古的战争场景,投射进来。人类为什么会做梦,至今科学还没有完全能够确定的解释,为什么我们会梦见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会梦见我们从来不曾遇见过的人?为什么我们会对着那些梦里的陌生人欢笑哭泣?有人解释说是前世遗留的记忆,而我们觉得,用脑电波受到别的电波影响,从而做了梦,也能够解释得通。”
“……”
凤琉璃微微发抖,一声不响。凤南天抬眼见她这个样子,微笑道:“琉璃,你是不是被爸爸吓坏了?”
“不……”自己亲身感受到过宝玉的神力,凤琉璃并不害怕,对一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想到另外一件事,“爸爸,你们……在百色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同样对神王墓感兴趣的?”
“啊,是的。他也是我们考古队的成员。”凤南天说,“事实上,我准备正月初五再去一次广西。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身进入神王墓。琉璃,这就是我今天叫你进来的目的,从下周一开始,你就是文渊阁的老板。我正式把文渊阁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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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彤彤开学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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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尤家崩溃
凤南天要正式把文渊阁交给凤琉璃了!
和前世一样的结果……只不过,今天的文渊阁已经是一块香饽饽,而并非上一世那个烂摊子。
然而凤琉璃却并不在意:“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广西!”
凤南天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
“爸爸,文渊阁还是你的。我现在不想要,神王墓这样神秘,就算有国家的资助,也一定非常危险。我要和你一起去。”
上辈子的夺命机关,至今想起凤琉璃依然遍体生寒。那个血祭坛邪里邪气地,她开始感觉到传说中的神王墓,也许不是什么好东西。
“琉璃,你也知道危险,你就要留在这里!”凤南天说,“你不能去。”
“不,爸爸。我要和你去,这样你好有个照应。”
万一凤南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魏月柔也一定活不下去。凤琉璃现在说话比凤南天还坚决:“爸爸,一定要带上我,知道吗?”
就像八年前父女二人一起下地一样,凤南天再次感觉到凤琉璃那股不容侵犯的气场,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琉璃,如果非要和我去的话……那么碧璃的婚事,就要提前了。”
……
凤瑞璃的事原来只是开了个头,警察从凤瑞璃为突破口,顺藤摸瓜,查到了尤珍的四弟尤玮所开的制药厂。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副武装的警察出动,几十辆警察团团围住尤玮的制药厂,在轰隆隆的生产线后面,除了查出大量国家严令禁止生产的违禁药物之外,还发现了一大堆非法进口药物。
人赃并获,尤玮数罪并罚,锒铛入狱。
尤璟的大夏银行,此时已经开始正式走破产程序。股东们血本无归,整日聚在银行总部游行示威。
终于在一个白天,这批示威者等到了他们的结果——尤璟从大夏银行五十层高的楼顶一跃而下,摔倒在他们面前,红的白的东西散落了大约三十平方米。
同日,尤玮在看守所里偷偷咬破了牙齿里的毒囊,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曾经在平阳市显赫一时的尤家,树倒猢狲散。尤珍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这一次,真的是卧床不起了。
可以指望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她第一个从那个破旧的危房里走进城市,爬起来,带挈着兄弟们织了几十年的网。如今这张网千创百孔,还站着的只剩下她自己一个。
“妈妈,大舅舅和四舅舅都死了。”
凤碧璃合上报纸,面无表情地说。
尤珍发出毫无意义的荷荷声,她喘气喘得扯风箱一样。
“妈妈,我们家,必须要有一个男人。一个可靠的男人。”凤碧璃站起来,来到尤珍床头,尤珍转头看着女儿,凤碧璃打开她的抽屉,拿出一串钥匙。又用那串钥匙,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打开。
“妈妈,我要去救哥哥出来。你要支持我,帮助我。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尤珍一直珍藏在抽屉里,等闲不让人染指的首饰,被凤碧璃毫不客气地翻出来。
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闪耀着鸽血的红。凤碧璃戴上宝石耳环,宝石项链,中央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垂落在她深邃的事业线上。
凤碧璃属于典型的整体苗条局部丰满类型,穿起调整内衣,那条深深的线让男人恨不得一头栽进去再也不出来。红红的宝石映衬着她白花花的胸脯,映出血色。
凤碧璃把最后一只七宝手镯带在手腕上,梳妆打扮,挽起发髻,从尤珍房间里出去,越行越远。
……
“你就是凤碧璃小姐?”
公安局长林又立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凤碧璃的事业线上移开,咽了口口水,干笑道,“果然是世家小姐,好漂亮的项链,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我……有事相求……”
殷红的红酒,打了开来,酒浆粘稠,酒气熏人。凤碧璃从林又立眼中读到了**。
那就好办,那就好办。
只要男人对自己燃点起这种眼神,凤碧璃有自信自己战无不胜。
林又立一口喝干了红酒,饿狼一样扑到凤碧璃身上,开始撕咬她的脖子。
“我哥哥的事……他虽然嗜好比较奇怪,然而也不是有意的……希望局长您……”
林又立的手从凤碧璃的丝绒裙子底下伸进去,凤碧璃咬紧牙关,抵挡着他的攻击,竭力把话说完。
“希望你可以帮我……放他出来……”
林又立贪婪地嗅索着凤碧璃发根的香味,城中第一美女艳名在外,他竟然可以有机会一亲方泽,他当然要好好地珍惜这个机会!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美人儿。”
说罢,林又立纵身而上,贯穿了凤碧璃身体。
**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
在林又立跟凤碧璃做了十几次之后,凤瑞璃因为证据不足,被放出来了。不过林又立的势力到底有限,床上拍得胸脯山响,床下的功夫却没能做足。
凤瑞璃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是留了案底。
这就意味着,这位凤家二少爷,从此没法走正当的职业。
尤珍颤巍巍地门口迎接儿子进家,这一天,魏月柔到白云寺去了,凤南天和凤琉璃都在文渊阁。凤瑞璃恶狠狠地一甩烟头:“太过分了!竟然让我在里面蹲那么久!”
“儿子,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出来了就好,就好啊。”尤珍说。
凤瑞璃问:“爸爸和凤琉璃呢?”
“他们到公司去了……”凤碧璃说,“二哥,这次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琉璃那丫头再抓到任何把柄了。”
“哼!”凤瑞璃怒气冲冲地说,“现在公司都要被凤琉璃抢了,还抓把柄!”
他笑容一凝,渐渐地有了想法。
“妈妈,妹妹,你们休息一会,我出去散散心。”
凤南天要把公司传给凤琉璃,那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么就在他来不及行动之前,把这个老头子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吧!
到时候,作为唯一的一个儿子,他凤瑞璃,就会继承文渊阁了!
凤瑞璃驾驶着车子,在公路上狂奔,想到得意处,不由得哈哈大笑。
发展银行,正是下午空闲时段,两个业务员在聊天。迎面走啦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穿着风衣,身材高大,虽然脸上有一些胡茬,却别有一种颓废的美。
业务员双眼顿时冒出红色心心。
美男来到一号业务员跟前,微微一笑:“你好,我要转账。户主名叫:胡屠。”
胡屠,平阳市第一恶棍。只要收了钱,杀人放火强圈圈老太婆,没有他不做的。很少有人知道,胡屠跟尤珍是同村的人。
当年凤青璃的母亲怀孕产女,女儿生下来了才被凤南天得知。尤珍一脸慈善地把凤青璃抱回家,转脸就给了一笔钱胡屠,找了几个流氓来轮了凤青璃母亲。
凤青璃的母亲最后是得脏病死的,梅毒三期,无药可救,而且,肮脏得让人不堪入目。
这就是凤南天和魏月柔,至今还把这个事隐瞒着的原因。凤青璃自卑而敏感,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母亲得的是脏病,她会崩溃。
魏月柔一直在自责,她不知道尤珍的背后做的事,只以为自己剥夺了凤青璃导致了那个柜员的不知检点,最后染病了也没有及时发现,让她死在外面。
而真相是:尤珍。
尤珍对自己的子女是倾囊相授,包括自己的人脉,也毫无保留。而胡屠帮凤瑞璃做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他知道凤瑞璃落难,所以收了他友情价而已。
“下午三点半,往白云寺高速公路上,撞车,对吧?”电话里的胡屠跟凤瑞璃确认任务。
凤瑞璃咬牙切齿:“对。车牌号码是……”
与此同时,凤南天走出办公室,来跟凤琉璃打招呼:“琉璃,今晚早点回家。我这就要走了。”
凤琉璃百忙中抬起头来笑道:“爸爸,去接妈妈吗?”
“是啊。”
凤南天心情很好,挥挥手,告别女儿。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凤琉璃突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等到车子发动起来,凤琉璃福至心灵,追了出去:“爸爸!等等!”
凤南天让司机停下车子,凤琉璃把那司机叫下车来,自己坐上驾驶座,回头笑道:“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女儿死皮赖脸,凤南天想想也没什么问题,就笑笑同意了。
等到车子开上高速公路,凤琉璃才再一次惊叹自己直觉的准确性。
一辆黑色的悍马从高速路开始,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的车子后面。通过倒后镜,凤琉璃可以见到那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陌生男人。
不是冲着自己,就是冲着凤南天来的。
从在这条高速公路上伏击的举动看,九成九是冲着凤南天。
凤琉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凤南天拉着家常,终于车子驶过了收费站,来到了白云寺路段。这里已经是郊区,车子明显少了很多。在过一个六十度沿山急弯时,悍马车子突然加大油门,从侧后方朝凤家的宝马车冲了过来!
凤琉璃今天驾驶的是宝马品牌出产的高端轿车,而悍马是四驱越野,身价虽然宝马要高上一截,但是无论外壳还是底盘,悍马都比宝马占了优势。而且悍马车用自己的车头撞轿车最脆弱的侧面,凤琉璃急打方向盘,宝马一个漂亮的甩尾,跟悍马车平行移动。
外面传来刺耳的声响,悍马车头保险杠在宝马车侧面划下一道长长的划痕。凤南天下意识地抓住头顶拉手,叫道:“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系好安全带!”
凤琉璃见那悍马发了疯一样死死咬住自己不放,她车技一般般,不能跟对方硬碰,只得死死地打着方向盘,脚下用力踩油门,打算用宝马强劲的动力推进系统去甩掉这个车子。
不料,她快,对方也快。转眼间悍马已经调整好姿势,再一次朝宝马发动冲击!凤琉璃见凤南天还在手忙脚乱地绑安全带,她一咬牙,反身拉住凤南天的胳膊,“爸!到前面来!”
凤南天才刚爬到副驾驶座,宝马车子整个车身剧烈地颠簸起来。悍马的精钢车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宝马,把整个宝马车都撞翻,打了好几个滚儿,车才趴在马路上。凤琉璃发了性,见那悍马还要辗压过来,她双眼通红,大叫:“我跟你拼了!”
她牢牢握紧方向盘,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那辆宝马车子受到重击,竟然还能发动。悍马车正在高速前进中,凤琉璃操纵着车子,迎面而上。就在两车相距不到五米的地方,凤琉璃一扭方向盘。
轰隆!
这一次,是宝马车的车头撞凹了悍马车的侧面。凤琉璃咬紧牙关,一路把那悍马顶到路边的防护栏上。悍马车沉重的车身压断了高速公路防护栏,车子朝底下的斜坡滑落下去,最后被一棵大树顶着,这才止住去势。
“琉璃!”凤南天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坏了,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到底怎么回事?”
“爸,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人是要来杀你。”
凤琉璃解下安全带,从破破烂烂的车厢里走出来,凝眸冷视着从悍马车里爬出来,咳嗽不已的男人。
胡屠费劲地从悍马车里爬出来,正在路边咳嗽。凤琉璃鬼魅般来到他身后,等到胡屠惊觉身边有人时,凤琉璃闪电般抓起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扳,一脚踢到他膝关节上!
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胡屠被凤琉璃牢牢按在车上,脸贴着车身,杀猪般大叫起来!
“哇啊啊啊——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要杀的人的女儿!”凤琉璃沉声说,她又抬起头,提高声音,“爸爸,你来问话吧!”
胡屠大惊失色,想要挣扎起来,可身后制服他的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弱质纤纤地,手劲却大得不得了。只不过普普通通地一抓,自己却像被铁箍箍着,动弹不得。
凤南天慢慢踱步到胡屠身边,审视着他:“你是什么人?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老子凭什么跟你说话!”
胡屠原本还想硬气一点,凤琉璃见他不合作,随手在他麻穴上戳了戳。胡屠身上顿时又麻又痒,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说话吧。拿了多少钱?谁叫你来的?”
“哎哟……哎哟……是……是凤家二公子啊……哎哟……好痒……”
凤南天脸色突然变青,凤琉璃却已经早预料到,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不要乱说话,污蔑我二哥!”
“真的不骗你……我是他老妈同乡……哎哟,好难受,到底怎么回事……痒……痒……”
胡屠越叫越大声,几乎连话都说不全,大冷天气,他却满身大汗淋漓。凤琉璃见折磨得他也够了,随手解开他的麻穴,胡屠顿时软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呼呼喘气。凤琉璃说:“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胡屠讽刺地看了一眼凤南天,说:“有啥好说的。老子把着钱,迟迟不肯放权,儿子又等不及,就打算让老子提前见阎王呗。你们有钱人啊,就是喜欢多作怪,哈哈,哈哈!”
凤琉璃示威般在他面前在麻穴上虚晃一下,胡屠就笑不出来了。
“瑞璃……”凤南天喃喃自语,“这畜生!”
“你不是第一次为二哥办事了吧?凤琉璃继续问,直觉告诉她,这个胡屠身上,还藏有很多凤瑞璃不得见人的秘密。
”还好啦,我跟他们母子俩二十多年了。我以为他老妈就够狠的了,让我找流氓去给她情敌**米。没想到生出来个儿子更厉害,连自己亲生老爹都敢杀!啧啧,人才啊!“
”什、什么?“凤南天几乎要跳起来,他哆嗦着问,”什么**米?你说清楚一点?“
”那个女人呗,那时候才二十多吧,生完孩子没多久,反正我干不出来,让铁锤那些哥们接了。他们回来之后说,干到最后,奶混着血一块出来,啧啧。之后没多久,铁锤查出有梅毒,上西天去了。那伙人因为一块儿干过那事,交叉感染,没一个活下来,想来那女人也没什么好下场。可怜一个美人儿啊,瓜子脸面,大眼睛。因为我收了钱没亲身上阵,尤珍还把我好一顿埋怨。“
凤南天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凤琉璃连忙一把点了胡屠的晕穴,然后冲上去给凤南天揉胸急救,同时灌输内力给凤南天。
半晌,凤南天才缓过气来,他哆嗦着说:”是陈妍,是陈妍啊!陈妍,陈妍她竟然是因为这样死掉的!“
”陈妍?是……凤青璃的妈妈?“凤琉璃蹙着眉尖问。
凤南天老泪纵横地点点头,他沿着山坡坐了下来,一手扶着额头:”陈妍……她当年是文渊阁的一个柜长。是尤珍撮合的我们俩……陈妍原本不愿意,尤珍就把她和我都灌醉了……后来事情也成了。结果,陈妍怀了孕,也愿意跟我了,尤珍却嫉妒起来……让我跟她分手。陈妍始终都没有跟我结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失踪了。听说她自甘堕落,染了脏病死去。我和你妈妈都很内疚……觉得如果当初坚持一点,不那么软弱,可以保护好她。给她安排一条好路。“
凤琉璃从凤南天断断续续的讲话中听到事情梗概,顿时豁然开朗。
真是刷新凤琉璃的下限,谋划这件事时,尤珍才多少岁?20岁?21岁?这个女人竟然歹毒到这种地步!她就可以心狠手辣到把一个不愿意和她一样自甘堕落去做妾的同龄女孩害死!
难怪奶奶和妈妈,对凤青璃母亲的死都讳莫如深。
她们并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只不过出于体谅,体谅凤青璃一个孤女那敏感的心而已……
凤南天泣不成声,似乎要把多年以来埋藏在心底那份对陈妍的愧疚全部哭出来。凤琉璃等到他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青璃一直都不知道,她妈妈的事?“
凤南天摇摇头:”梅毒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青璃那孩子……也比较敏感。她平时小辣椒似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我和你妈、你奶奶商量好了,这件事,就让它烂在心里。跟青璃就说她母亲产后虚弱肺炎病死。“
没想到的是,真正的真相,二十多年后才解开。
凤南天心中又是痛,又是悔,又是恨,一会儿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娇俏泼辣的小柜员,一会儿想起今天心狠手辣要致自己死地的尤珍母子。想了半天,他才颤巍巍地站起来,”琉璃,接上你妈,我要马上回去立遗嘱。我一个字儿都不会留给他们!“
凤琉璃答应着。宝马车已经彻底报废了,但是胡屠的车子还能开。凤琉璃老实不客气地爬上悍马车,她看了看地上摊着睡觉的胡屠,又跳下来把他也收上去。发动了车子。
……
乔宇见到凤瑞璃,十分惊讶。
”瑞璃,你……你可以没事,真是太好了。“乔宇的一个原则就是从来不得罪人,虽然如今的凤瑞璃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但他还是露出礼貌的微笑。
”清者自清嘛,他们告我不进的。“凤瑞璃找乔宇,却是另有要事,”对了,之前我们的投资……“
说起这件事,乔宇脸色也不好看。
”瑞璃,这笔钱不好办了。因为大夏银行现在倒了,我们正是买他们的产品。说起来,还是被你大舅舅坑了呢!现在只剩下一点海外的投资,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
想起自己因为信错了凤瑞璃蒙受的损失,乔宇心中也越来越恼火。
”海外投资?“凤瑞璃却觉得事情还有希望,他问,”是什么地方的投资?“
”海外一个石油国家而已。“乔宇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说,”对了,今天是乔俊离开的日子,你不去送送他?“
乔俊事业爱情双失意,在前天向乔宏天提出了到国外走走的要求。乔宏天也答应了。
大家都知道,乔俊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
”我……还有事,去不了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凤瑞璃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一点,乔宇和他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送走了凤瑞璃,乔宇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下去,再慢慢地吐出来。眼神充满厌恶。
这两兄妹,他越来越不待见了。
可是凤碧璃偏偏是他的未婚妻!
其实不光是乔宇自己,就连乔宏天也不喜欢凤碧璃。这一点甚至直接影响了乔宇在乔宏天心目中的地位。原本两个准备交给乔宇负责的项目,如今都已经交给了乔海。
午饭乔宏天约乔宇一起吃,乔宇打算再求求老爸,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午餐在乔氏附近的西餐厅进行,父子俩尝着法国波尔多酒庄红酒,吃着牛扒,一开始十分融洽。然而,当乔宇小心翼翼地提出,能不能把博物馆项目移交给自己做的时候,乔宏天淡淡地说:”不用了,这件事乔海跟得很好。你只要负责这次的阿比利亚合作项目就好了。“
天知道,那些中东男人说话一片含糊,好色又一股体味,乔宇每次跟他们谈完话都要买一身新的衣服,把旧的丢掉。
而乔海则接手了乔俊留下的博物馆项目,每天都在工地里和凤琉璃朝夕相处……
”阿比利亚那边其实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只需要等他们过来验收就好了。我可以的,父亲。“乔宇还不死心,想再争取一下。
但乔宏天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坚决摇头:”乔宇,博物馆的项目,我们和凤家已经磨了很久。之前乔俊跟凤大小姐结下了梁子,你和凤家二小姐又是那种关系,我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了。“
于是乔宇明白了,原来他和乔俊和凤家羁绊太深。而只有乔海,一直与世无争的乔海,跟凤家是没有直接冲突过的,毫无疑问,他是最佳人选。
这算不是无为而有为?
乔宇憋了一肚子气,又要在父亲面前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便沉默了下来。
乔宏天突然说:”对了,你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办?“
”这个……她们家还在丧中。再说吧。“
事实上,凤碧璃没有主动来找过乔宇了,乔宇也不愿意找她。这个主动献身的女人,除了那如花美貌之外,一无长处。而且乔宇跟她相处了好几年,再美的容貌都开始审美疲劳。
他心目中牵挂着的,是另外一个倩影……
回到办公室里,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凤琉璃的电话。
”凤琉璃,我是乔宇。“
电话那边一片惊讶:”乔宇?找我有事吗?“
”我……对不起,那天在你们家里太唐突了。“
凤琉璃似乎还在忙着,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你只需要好好对凤碧璃就好了。“
她对自己真是毫无情意。
浓浓的失落感侵蚀而来,乔宇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我喜欢的是你。“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剩下乔宇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在跳。
”乔大少,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话,有意思吗?“凤琉璃忍不住冷笑,”又或者说,你意思是让我来做我自己妹妹的小三?“
上辈子凤碧璃三了自己,这辈子自己三回凤碧璃?
听起来倒是够公平的!
”不……“
”乔大少,没意思的话,我们还是少说了。我现在有事忙着,就这样吧。“
电话毫不留情地挂掉,嘟嘟声不绝于耳。乔宇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手机,突然竭斯底里大叫一声,把电话狠狠掼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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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更一点。
明天开始要请假三天,码结局篇喔。
时间过得真快,这个文也要结尾了。而彤彤面临5月底的全国联考,结文之后要发奋一段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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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我终究爱上了你(大结局)
凤琉璃确实在忙着,因为尤珍要死了。
凤琉璃自己也想不明白,原本只是急怒攻心导致的郁结之症,为什么短短一个月会恶化成这样。
而当她看到尤珍那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时,她又瞬间明白了尤珍病情恶化的原因。
“是二哥……凤瑞璃和凤碧璃干的吗?小妈?”凤琉璃双手抱胸,冰寒的眸光内毫不掩饰讽刺的笑意。
尤珍胸口急促起伏,说不出话来。她嘴巴被自己的臭袜子塞着,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咽声。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咕噜噜乱转着,时不时闪着歹毒的恨意。
“真是令人开眼界,你一生苦心孤诣为了儿女,最后儿女却在你病重的时候,拿走了所有细软。把你像垃圾一样扔在床上等死。”
凤琉璃的声音轻轻软软,当她放轻声音时,带有南方口音独有的糯性,像端午节的粽子,软软甜甜地。
“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你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歹毒的妈妈教出歹毒的儿女,那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呜呜……呜……”
尤珍双眼爆突,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留下来。
她披头散发,满脸爬满皱纹,哪里还有昔日雍容华贵的样子,十足就是个垂死的老太婆。
“对了,我今天刚去办了过户手续……南啸叔叔的房产,原来一直放在奶奶名下。而奶奶把地契房契都贴身藏着。幸亏这样,乔宇才没有把那个海边别墅搞到手。现在奶奶指定我是继承人,我刚刚把那个房子物归原主,还给婶婶了。小妈,你怂恿乔宇收购叔叔的产业,结果乔宇得到了叔叔的公司,奶奶拿到了叔叔的房子,你,你却什么也没有——”
凤琉璃当着尤珍的面,一层一层地把她的画皮揭开,只觉得无比痛快。
而且,尤珍不会死——
在听完她的审判之前,尤珍不会死。
“——不对,你也得到了东西。你毒死了奶奶,所以,你得到了一辈子缠绵不尽的噩梦!”
窸窣一声暗响,凤琉璃瞥了一眼尤珍房间的角落处:“青璃,别激动。我说过,她的命会是你的。”
“大姐,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手中仍然拿着刀子的凤青璃坐在角落处,浑身颤抖,满目仇恨。
“这个害死我妈妈的贱人,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凤琉璃那天留起了胡屠的性命,她没想到凤青璃竟然会找到关在文渊阁仓库里的胡屠,然后在胡屠口中得知了陈妍的一切……
月黑风高的晚上,凤青璃悄悄潜入尤珍的房间,用袜子塞住她的嘴巴,用绳子捆起她的四肢,正准备一刀在尤珍肺部穿孔时,凤琉璃赶到,阻止了凤青璃。
凤琉璃看着凤青璃,语气里还是像往日一样平静:“青璃,我刚刚才说过,我会让你杀了她,不过是用更聪明的办法。”
看着宛如暗夜鬼魅般的大姐,凤青璃一阵胆寒,她再次垂下刀子。于是凤琉璃转过头去,柔柔地对着尤珍笑:“小妈,你看,这就是你的下场。你以为把情敌的女儿养在身边,引诱她变成太妹,为你做事,这种做法很聪明?人在做天在看!青璃的妈妈,我的妈妈……我们是来为我们的母亲报仇的!”
尤珍呜呜呜地狂叫,眼泪在她脸颊上流淌。
“至于你……你指望碧璃会为你报仇吗?”凤琉璃缓缓摇头,“恐怕……不会了。从她毫不留情地拿走你的钱来看,不会了。恐怕你死了她还会高兴,因为这样她嫁进乔家的时候,就少一个丢脸的母亲了!对不对?”
尤珍眼前又出现了凤瑞璃和凤碧璃翻箱倒柜地搜刮自己细软的场面,顿时眼神死寂。
为了自己凑一点东山再起的资本,凤瑞璃几乎把尤珍身上裹的那一身都要扒下来!这个杀父掠母的儿子,真的会为自己报仇吗?
凤琉璃眼见也说得差不多了,手腕一抖,亮出一包药粉:“青璃,这是仿照古代‘牵机引’做出来的毒药。在肺部开洞这个做法,虽然可以让她以最痛苦的形式死去,但破绽太大。除非你想把你自己搭进去……而这是给你的。”
凤青璃放下刀子,她自己中过几次毒,毫不怀疑凤琉璃身上有着各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毒药。她颤抖着接过那包粉末,问:“凤琉璃,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帮陈妍阿姨而已……”
胡屠说,当年陈妍并不是自愿爬上凤南天的床,而是被尤珍下了药。
她其实也是受害者,对于受害者的结晶,凤琉璃对凤青璃再也恨不起来,只剩下了:怜悯。
“奶奶,妈妈……我来为你们报仇了!”凤青璃露出诡异笑容,纵声扑上去。尤珍虽然不能说话,却听得见她们说些什么,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凤琉璃伸手在她的麻穴上一戳,尤珍全身就像虫子一样瘫软下来,凤青璃拔下她口中的袜子,把粉末全部倒入尤珍口中,又灌了几口水。凤琉璃这才松开她的穴道,改而点她的哑穴。
做完这一切,姐妹俩重新站到床边,并肩站在一起。
尤珍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半个字来。她双手在胸前喉咙处不断抓挠,尖尖的指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血印子,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她在被窝里剧烈地挣扎着,像演一出无声的哑剧。
大概过了十分钟,尤珍几乎把自己的脸上胸上全部抓烂了,浑身血肉模糊地,这才终于停止了挣扎。
她脑袋一歪,手从床上耷拉下来,停止了呼吸。
“死了。”
凤琉璃面无表情地说。
凤青璃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她……”凤青璃的思想领域中,从来不曾想过有人会以这样无声而恐怖的方式死去,浓烈的血腥味漂在空中,她几乎要呕吐出来,“琉璃,你这是什么东西?”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凤青璃自己也不是什么小白兔,凤琉璃平平淡淡地说:“是尤玮的药厂里开发的新产品,原本尤珍打算下在我妈妈饭菜里面的。我只不过顺手偷了出来,现在又用在她身上而已。”
看来尤玮还留下不少有趣的东西在尤珍这里,只是除了这包毒粉,别的药物也都被凤瑞璃和凤碧璃搜刮干净了。凤琉璃心中不由得暗叹遗憾。
凤青璃恶心了几次,凤琉璃盯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问:“那么,青璃,你现在打算怎样?”
“什么怎样?”凤青璃惨然笑道,“琉璃,我不打算在这里呆下去了。这个家里太复杂,而且……我跟爸爸的感情也不好。我准备出国。”
出国?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琉璃,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妈要害你和大妈吗?可是,你们却可以以各自的方式,不受她的影响,活下去。你以前很胖,很颓废,可是你却可以看自己爱看的书,把自己锁在你的世界里。而我……没有妈妈的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只能跟在小妈身边,做碧璃的陪衬。直到她们出国。”凤青璃看着凤琉璃,她这一辈子除了冷嘲热讽,都没有跟凤琉璃说过这么多话,显然就连她自己都十分不习惯,“然后,我觉得我妈妈的事,是大妈的问题。为什么她允许小妈进门,却容不下我妈妈?为什么?!”
“……”
凤琉璃默默不语,静静等待凤青璃说下去。
谁知道,凤青璃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很惨淡,又带着些许轻松。就连凤琉璃在刹那间都看不透凤青璃的这个笑容。
很久之后,凤琉璃还一直记得这个夜晚,记得凤青璃的这个笑容。
“现在,第二个问题不存在了。可我还是不喜欢你,凤琉璃。我知道我斗不过你,而且我也不喜欢过这种挂着豪门私生女,到处被人歧视的生活。所以我觉得,还是出国比较好吧。你知道吗?我最喜欢旅行了,名山大川,风景胜地,可是,作为凤家的女儿,是没法自由自在地旅行的……”
“现在可以了。”凤琉璃突然打断了凤青璃的话头,凤青璃讶异地抬头看她,凤琉璃竟然在笑。
不是平时那种令人胆寒的冷笑,而是一种暖笑。
“无论你怎么讨厌我,但你还是凤南天的女儿,凤家的三小姐。现在凤家有我来扛着,你可以到外面,过你想过的日子。只要日后——”
凤琉璃欲言又止,但这一次凤青璃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接下去说:“日后父亲百年之日,我一定会回来为他扶灵送终。”
凤琉璃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们赶紧回去吧。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会惹人怀疑的。”
凤青璃看看门口,踌躇起来。她问:“那现在出去就不会——”
现在正是管家巡房的时间,加上凤家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只要一走出走廊,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包。凤琉璃微微一笑,打开窗户:“从这里走。”
下一秒,她抓住凤青璃的手腕,凤青璃觉得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拔地而起,从窗户飘了出来!
凤琉璃拉着凤青璃,晃晃悠悠地在屋顶上掠过。直到她们悄无声息地落入凤琉璃房间时,凤青璃兀自迷迷糊糊,如在梦中。凤琉璃房间里的物件一样一样进入凤青璃眼内,凤青璃这才如梦方醒,低声惊叫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凤琉璃
“凤琉璃!你……你……”凤青璃结结巴巴地,只是说不出话来。
“很惊讶?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
凤琉璃敢打赌凤青璃不会说,就算她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呢?凤家精明能干的大小姐,竟然会腾云驾雾?
果然,凤青璃乖乖地闭上嘴巴,悄悄溜回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才有人发现尤珍的尸体。那是负责打扫的女仆梁婶先发现尤珍死在床上的,那时候尤珍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她双目圆睁,嘴巴大大张开,双手十指尖尖,都是自己的血肉,身上血肉模糊,发出极其难闻的气味。
梁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凤家清晨宁静的天空。
“啊啊啊啊——死人啦——”
尤珍的死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屋,魏月柔这时候已经不舒服了一段日子,正在卧床休息,闻讯赶来一看,几乎连黄胆水都吐出来。凤南天赶紧让秦妈扶魏月柔下去休息,他自己则忍着一阵阵往上窜的吐劲,皱眉让人去给尤珍安排后事,又一叠连声地问:“二少爷二小姐呢?”
马三婶皱着眉头说:“他们昨天晚上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凤南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挥手:“让他们回来!赶紧!生母病危都还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说曹操曹操到,凤碧璃走进屋子里,见到一片忙乱的人,她还不知道尤珍已经死了,以为尤珍的病终于引起了凤南天的关注,所以语气里不但没有担心,而且还带有小小的邀赏。
凤南天眼一瞪:“怎么只有你回来?你哥呢?”
“哥哥……他……”凤瑞璃却是趁夜色拿尤珍的私房宝贝去变卖了,凤碧璃正想着用什么借口去撇清,一瞥眼,已经见到了床上的血迹,顿时声音变高,“妈妈!妈妈怎么了?!”
“哼,你妈昨天晚上死了!”凤南天厉声说,“你们两个做子女的,也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妈妈!”
“不!不!”凤碧璃纵身扑到尤珍的床上,大声哭叫起来,“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死了!”
这时好几个下人上来要拉走凤碧璃,只是拉她不动。凤南天嫌她哭起来丢脸,又嫌她太吵人,心中非常不耐烦,怒道:“我怎么知道!”
这时,尤珍的贴身保姆英姐匆匆走过来对凤南天说:“老……老爷……姨太太她……”她看了一眼哀哀痛哭的凤碧璃,压低声音说,“姨太太抽屉里的值钱东西全部不见了。我们这边找不到能陪她入土的物件了呢。”
“什么?”凤南天脑子转得飞快,顿时就想到四个字:谋财害命。
他皱起眉头,这时候,法医也走了进来,凤南天见他也是一脸欲言又止,就问:“请问姨太太的尸体有什么异样吗?”
“凤先生,姨太太她是中了一种十分厉害的毒死去的。我恐怕,她不是病死,而是中毒死亡。”
凤碧璃的哭声突然停了,她恶狠狠地说:“凤琉璃!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干出这种事!一定是凤琉璃!”
法医听到凤碧璃的指证,疑惑地说:“但是,这种药,曾经在尤玮先生的药厂里发现过。是一种没有对外发售的烈性毒药,凤二小姐,凤大小姐跟尤玮先生的关系很好吗?”
凤碧璃眼泪汪汪地,泪水冲掉了她脸上的浓妆,眼影膏和眼线糊做一团,活脱脱一只熊猫。
“尤玮?我四舅舅?”
“怎么回事?竟然是凶杀案?”旁边循例过来办死亡证明的警察这时也皱起了眉头,“那样麻烦就大了。我们还是请凤大小姐来问清楚吧。”
当正在梳洗的凤琉璃被请到尤珍房间里的时候,她还穿着早晨的小熊睡衣,一脸懵懂。
“凤大小姐,请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到什么地方去呢?”那警察是文渊阁的片警,跟凤琉璃很熟,对她问话也多了几分客气。
“昨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看书,然后凤青璃过来,我们聊了几句,她回房间之后我就睡了。”
“凤青璃?你骗人!你几时开始跟凤青璃那么要好了?”凤碧璃双眉立起,食指几乎要指到凤琉璃的鼻子,“你不要胡说八道,凶手就是你!”
凤琉璃看了凤碧璃一眼,阳光之下,她的肌肤苍白而孱弱,妆容邋遢,双目布满红丝。曾经风华绝代的平阳第一美人,不到23岁的年纪,竟然憔悴如斯。她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别过脸去:“你是什么人,有资格质问我吗?”
凤碧璃气得倒仰,伸手就想上来抓凤琉璃。早就被凤南天命人上前拦下,警察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头,继续低头做笔录:“你跟尤玮先生,有交情吗?”
“尤玮?那是谁?”凤琉璃一脸迷惘。
警察提示:“就是姨太太的第四个弟弟,前一阵子被查封了药厂,最后服毒自尽的那个。”
“喔,我不认识他。”凤琉璃干脆决断地说。
警察追问:‘可是,你的二哥和二妹妹,好像都跟尤璟、尤玮很亲?你们就一点来往都没有吗?“
凤琉璃笑笑,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一个正房嫡出的女儿,为什么要跟姨太太的弟弟混在一块?我还没有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
警察顿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要知道,在这些豪门大户里,嫡出庶出还是有很大分别的,凤琉璃是正房太太魏月柔的女儿,她自重身份的话,就不会跟姨太太尤珍的亲戚混到一块。
何况凤家里头嫡庶不和,在平阳早就不是秘密。他连连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冒昧了。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凤大小姐。“
很明显,凤琉璃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而且她也不可能从尤玮处搞到毒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
第二个查问的是凤青璃,比起张牙舞爪的凤碧璃,脸色苍白的凤青璃柔柔弱弱地,说话声音蚊子叫一样,让警察都不好意思凶她。凤青璃早就和凤琉璃串好了口供,也给了十足的不在场证据。而且就连魏月柔这时候也出来为凤青璃作了证,凤青璃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读书,后来又进了戒毒所,跟尤家的人绝对没有交集。
可怜个凤碧璃,母亲不明不白地死去,连个跟自己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只软倒在地上,哭了个肝肠寸断。
最后凤南天问:”家里上上下下都录过口供了,请问还有谁有作案嫌疑呢?“
他不问还好,这样一说,警察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说起来,真是我自己都有罪恶感。“警察压低声音,”刚才刑侦科的同事来了,说姨太太抽屉的锁头并没有被撬的痕迹,而且除了装古董细软的那几个抽屉,别的地方分文未动,显然作案人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直奔着值钱东西去的。刚才问了姨太太的贴身女仆,也已经排除了嫌疑,那么还有两个人是会有作案嫌疑的,那就是……“
虽然嘴上说不好意思,但警察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凤碧璃身上。
凤南天心中一紧:”你们怀疑是碧璃做的?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也可能是二少爷。“警察连忙说,紧接着他又想起,二少爷凤瑞璃也是尤珍生的,顿时有种豪门深似海,里头满豺狼的感觉。
凤南天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警察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站在旁边。突然门一开,一个靓妆丽人走了进来。
那美人挽着发髻,云鬓堆鸦,鹅蛋脸上修眉俊鼻,略略施了一点粉黛,更增丽色。她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装,纤腰盈盈,美腿修长,高贵典雅之处,不容他人亵渎遐想。
”爸爸。“
等到一开口,警察才惊觉,她竟然就是不久之前刚问过话的凤琉璃,警察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巴,吞了口唾沫。听闻凤家最漂亮的是二小姐,但是这位凤大小姐打扮起来,一点都不差啊!
”琉璃,你不到公司去,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如今尤珍的房间已经成了案发现场,被警察拉起了封锁线。搞文物的人最注重风水气运,这种倒霉地方,没事都不愿意踏足。
”我刚才接到李朝兵叔叔的电话,“凤琉璃双眸如水,盯着凤碧璃,声音清冷如冰,”说,二哥刚才拿了一箱子清中期点翠,要在他的典当行出手。“
凤南天张大嘴巴,呼吸一紧。
警察连忙抢上前去扶着他,说:”凤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尤珍的!那是尤珍的首饰啊!“凤南天总算顺过气来,痛心疾首地叫,”那个逆子!逆子!畜生!禽兽!“
在尤珍死去的第二天,凤瑞璃就拿着尤珍珍藏的细软去找地下文物商出手,而且尤珍还是中尤玮厂里的毒药死去的——
人证物证聚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凶手:凤家二少爷,尤珍的亲生儿子,凤瑞璃!
凤碧璃听到这话,两眼一翻,晕过去了。凤南天的心脏蓦地绞痛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左胸,凤琉璃连忙去喂他吃救心丹。他老泪纵横,心如死灰,嘴里翻来覆去的就只有”畜生“”禽兽“几个字。一时之间屋子里乱成一团,有人急救凤碧璃,有人抢救凤南天,鉴证科的人拿着一份东西跑过来:”这是指纹提取!跟凤家二少爷的指纹一致!“
”证据确凿!嫌疑人现在在哪里?“
”西郊公园李朝兵石厂!“
”马上去申请逮捕令!他可能要跑!“
命令一个紧一个传下去,凤琉璃静静地为凤南天输送着内力,凤南天的呼吸终于慢慢回复正常。她盯着地上一滩软泥的凤碧璃,漆黑的眼眸一霎不霎。
凤碧璃和凤瑞璃联手拿走尤珍的细软,他们自认为儿女拿母亲的东西天经地义,自然想不起擦去指纹。
而凤瑞璃身上带了尤玮留给他的毒药,不知道想要谋害谁。凤琉璃顺手牵羊,还治其母之身。
尤珍死了,凶手指向凤瑞璃。
母亲,哥哥,一个一个都离自己而去。
凤碧璃,我要怎么收拾你好呢?
……
救命……
……救命
……救命……救命……
”救命啊!“
西郊墓园里,在雪白墓碑丛林里跌跌撞撞地奔跑的男人,终于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喂!到这里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男人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躲在一块墓碑后面。
与此同时,嗤嗤两声轻响,子弹打入一秒钟前男人躺着的地方。
躲在暗处的追杀者一击不中,又发起一次攻击。男人浑身哆嗦着,抖成了筛子。救他的年轻人手搭凉棚,远眺前方,冷哼一声:”阻击步枪都出动了?“
他随手把男人往身后塞去,那男人一声惊呼,落入身后一个豪华大墓的明宅中,年轻人手腕一翻,翻出微型对讲机:”阿黑,九点钟方向,大约一公里有只耗子在骚扰我。“
对讲机那边哇啦哇啦了一通,随即归于寂静。被追杀的男人躺在蔓萝攀满的大理石祭室墙壁上,不断喘气。
而那个追杀者,再也没有打响枪声。
”谢谢你……“被追杀的男人喘了口气,这才露出笑容。
”不客气,我只是不希望扫墓的时候有人来骚扰我。“年轻人救了男人一命,却只是像扶一个普通老人过马路般满不在乎,”大叔你得罪人多,还是不要一个人来这种荒凉地方了。“
”这个地方……我不自己来不行。“大叔低下头。
年轻人耸耸肩:”那随便你。反正今天你应该是安全了,拜!“
他撩起藤萝,往外面走掉。藤萝摇晃,日影也随之在乔宏天大汗淋漓的脸上晃荡着。他怔怔地盯着那年轻人离去的方向,最后无奈地笑笑,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老了……“
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绝望而哀伤。
”阿俊……你竟然这样对待你的父亲……“
乔宏天拿出手机,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五分钟后,天那边隐隐约约有爆炸声响起,淡淡的烟缭绕在白云寺下,淡得几乎看不见。
”阿俊……你说是要出国,何苦要骗我。就算你杀了我,我的遗嘱还没有改,你也只能拿到三分之一的乔家而已。“
乔宇和乔海两个也就罢了,虽然面和心不和,好歹跟自己这个父亲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尊重。而乔俊……恐怕真是自己惯坏了这个小儿子。
一旦知道自己不能继承乔家,居然借口到外国去,然后躲在这里,伺机杀父。
乔俊的车子爆炸时,乔宏天闭着眼睛,两行老泪在他脸上流下。爆炸的烟在山林深处飘起,那是乔家的赛马场,平时人迹罕至。乔俊死在那个地方,恐怕直到尸体腐烂,都不会有人发现。
等到十分钟之后,乔宏天重新在那个废旧坟墓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那墓前。
那个人,他寻寻觅觅二十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却只剩下一个墓碑。
乔宏天不知道乔俊在哪里得知自己的这个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但他知道,乔俊一定猜到自己来扫墓的时候会心乱如麻,这才抓住时机发难。
”小叶……“
魂萦梦牵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化为音符,在乔宏天唇边响起。
紧接着,他呆在当地。
”是你……“
”是你……“
不到半个小时之前才救了他的年轻人,如今竟然站在小叶的坟前。他长身玉立,黑衣如夜,而那张俊俏的脸,依稀就是当年小叶的模样。
他眼眶微红,显然刚刚才哭过。
”你是谁?“乔宏天站定在当地,一颗心突突乱跳。
……
”你们是谁?“
凤琉璃坐在文渊阁宽大的转椅里,十指交叠,抬眸凝望来人。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什么时候舍得还钱?!“
来人一对大金牙,在阳光中明明地晃。
”还钱?“
扔在凤琉璃面前的,是一叠借据。凤琉璃草草地浏览了其中两页,不由得苦笑起来。
好个凤瑞璃,已经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终身监禁了,还不忘给文渊阁留下个烂摊子。用文渊阁的赝品文物拿出去抵债,押了两亿。如今债主们发现文物是假的了,追上门来,把这笔烂帐算在文渊阁头上。
两亿?
这个数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自己跟这个数字有着宿命的纠结?凤琉璃正哑然失笑,大金牙粗声粗气地说:”我说,凤大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还不了本金,还个利息也可以!“
本金?利息?
可她凤琉璃一个子儿也不想还!
凭什么凤瑞璃拿去挥霍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钱,要让她这个仇人来给他背黑锅?
”不好意思,空口白牙的,我可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不是我们家欠的。凤瑞璃已经跟凤家再无半点瓜葛,如果他欠你钱,你大可以到牢房里找他要去。我这里很忙,送客。“
大金牙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盯凤琉璃,随着凤琉璃这声”送客“,阿黑和阿白两个像两尊煞神似的闪了进来。这两个人,阿黑高大魁梧,桀骜不驯;阿白斯文冷静,修长淡定。大概权衡了一下双方实力的对比,大金牙脸上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笑道:”凤大小姐的文渊阁竟然卧虎藏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很好,很好,但是欠债还钱,这笔钱,我是一定要追到手的。“
说罢,大金牙大吼一声:”我们走!“
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气愤愤地走掉了。凤琉璃这才静下心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她抬头看看及时出现的阿黑阿白,笑道:”怎么今天只有你们来?不是萧夜约我吃饭吗?“
”老大刚带话过来。“阿黑脸上表情怪怪的,呈现一种古怪的笑容,”说临时有事,取消约会了。他还说,凤瑞璃在外面好像惹下了大乱子,让我们跟在你身边,贴身保护着。“
”这样严重?“凤琉璃蹙起眉尖,疑惑起来。
……
虽然凤琉璃一心想要把这两亿的事瞒过凤南天,但纸包不住火,三天之后,还是出事了。
在凤南天外出的时候,一个名叫豪哥的香港人率领一个车队,团团围住了凤南天的车子。在黑洞洞的手枪顶到脑袋上的时候,凤南天才知道凤瑞璃竟然不声不响地借文渊阁的名头在外面借了两亿高利贷,跟着乔宇去抄海外期权,此外还另外注册了个空头公司,去做总包销的股票业务。
就在一个月之前,股市大泻,这些钱全部都打了水漂。
乔宇那边的损失不知道,但凤瑞璃血本无归,那是铁定的了。至于公司下面那些联系上的分包销商,没有一个认账的。
当豪哥把那两亿的账单甩到凤南天脸上时,一辈子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凤南天气得当场心脏病发,倒地不起。
送院。
急救。
凤琉璃柔声抚慰着哭得浑身颤抖的魏月柔,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好在尤珍和凤瑞璃一个死了一个监禁了,凤碧璃也没有来。否则的话这几个人一个个添乱,自己只怕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为凤南天通了波子,手术相当成功,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接下来还要72小时的危险期要过。
凤南天,危在旦夕。
魏月柔看着凤南天,麻木地听着医生的说话,偶尔点点头。等到医生走掉,一时之间,整个病房都空寂起来。
凤青璃出国了,尤珍死了,凤瑞璃被监禁,凤碧璃在外面躲着。曾经热闹非凡的凤家,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一家三口。
可是,就算是亲生母女,此时此刻面对那单调作响的心电图仪,也相顾无言。
心理学家说,无论是悲伤还是惊讶的表情,在脸上逗留超过一秒钟,那就是假的。凤琉璃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做戏的必要。
都做给谁看呢?
亲生父母罢了。
”琉璃……“魏月柔低低地吐字。
”妈。“
”老爷,在昨天已经正式修改了遗嘱,在他去世之后,凤家所有的古董、产业、资金,都由你继承。“
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终于实现,凤琉璃只是淡淡地说了个”哦“字。
”妈很高兴……琉璃,你终于长成一个可靠的人。“魏月柔紧了紧捂在身上的披肩,闭上眼,凤琉璃突然发现,小时候她依偎着睡觉的妈妈,现在身形是如此矮小。
她已经比魏月柔高出大半个头,魏月柔佝偻地坐在她的身边,反过来依偎着自己的女儿。
”你一定很困惑,你爸爸,先有了尤珍,又有了陈妍,为什么我宁愿自己躲到白云寺里去,都不愿意离家……“凤琉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魏月柔却低声笑起来,”我知道很有些人说我留恋凤家太太的位置,不舍得这些荣华富贵,所以故作矫情。“
确实有人这样说……但因为最后凤琉璃查出,谣言的源头在尤珍,所以就没有多管。
”其实不是的。当年的魏家,在没有站错队伍败落之前,是何等的荣华富贵。文渊阁馆藏的一半产业,事实上都是我的嫁妆。“
那时节的魏家小姐,果真是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一呼百应,我行我素,”娇生惯养“四个字,真是没有形容错。
”那天……我的宠物喜儿死了,我特意到郊外去埋葬它。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父母当然由着我去,而我的朋友伙伴乃至堂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理解我的。只有你爸爸,那天偶然相遇,素不相识的爸爸,陪我洒了几滴泪。后来,在一次应酬场合,我们才算正式认识。“魏月柔回忆着少年往事,嘴边不知不觉浮现笑意,”我还记得那时候他穿着白色西服,打着浅蓝色的领结,当他远远地见到跟在父母身边的我时,竟然不顾旁人错愕目光,大步跨过三道花丛,径直来到我跟前,邀我跳舞。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心就不是我的了……这个场景在我心头留了三十多年,至今仍然鲜活。虽然后来有了尤珍,又有了陈妍……都还没忘记……我是真爱你父亲。“
”他是我这辈子都没法度过的情劫。“
凤琉璃握着魏月柔的手,哑口无言。
凤南天再花心,在魏月柔心中,却始终还是那个骑马而来,陪自己洒泪葬宠物的少年,那个大步跨过花丛而来追求自己的少年。
她可以对魏月柔挑男人的目光表示不以为然,却无法否定,这份爱情。
爱情如人饮水,如量体裁衣,如光脚穿鞋。
是否合意,只有自己才知。
……
冬夜深长,冰冷难熬。凤琉璃自告奋勇自己留下来守夜,把魏月柔赶回家里去休息。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已经相当熟悉,最近这段时间里,她去得不少。
凤南天没有进特护病房,但是ICU里本来人就不多,凤琉璃在走廊上和衣而卧,睡到迷迷糊糊地,突然惊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琉璃。“
声音如断金碎玉,旁人觉得这是一尊煞神,可凤琉璃因为跟这人太熟悉了,只他亲切。
”你怎么来了?值夜班?“
”今天不用值夜班。“萧夜团着双手,在凤琉璃身边正襟危坐。凤琉璃睡眼朦胧地看着萧夜,这才发现他果然没有穿白大衣,”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探病时间早就过了。“
”琉璃,凤伯伯的病严重吗?凤瑞璃在外面欠了多少烂帐?“
”两亿。“
”两亿?“萧夜乌黑的眼眸蓦地一紧,眯起来,”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
凤琉璃不明白。
”琉璃,你等我,我会帮你……你……“
”帮我什么?“
凤琉璃脑子轰轰乱响,像有轰炸机在爆炸。她眼前突然一黑,不省人事,在她失去知觉之前,她感到自己掉落一个冰凉而有力的怀抱里。
到底怎么回事?
绿光浮现,凤琉璃现在对于运用神王玉的力量已经非常熟练。她下意识地提起气息来,奇怪的是这一次绿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随着她的心意而走,而是停悬在当地不动。凤琉璃急了,连连催动几下内息,那绿光猛然大盛,光芒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绿光流转离合,瞬间吞噬了凤琉璃。
睁大眼睛,凤琉璃觉得自己身上凉浸浸地,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白晃晃的,已经到了白天,医院里热闹了不少,耳边不住传来小推车的轰隆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你醒了。“
眼前冒出一个带粉红帽子的小护士,凤琉璃呆呆地瞪了她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躺在医院走廊里,而是在一间用布帘围起来的隔离间中。
”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嘿,还好说。陪人陪得自己都进急救室的,你也是独一份了。“小护士眼睛一弯,语速飞快,”萧医生交代了,给你好好吊两袋营养针。“
”这里是急救室?“凤琉璃这才发现,比起清冷死寂的ICU,这个地方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是啊。你最近太疲劳了吧,一般劳累加饥饿就会引发晕倒。好好休息,吊完这个针就没事了!“
小护士说完,撩开帘子就要走,凤琉璃连忙叫住她:”哎哎,美女,麻烦等一下。楼上ICU里的凤先生今天情况怎么样?“
小护士耸耸肩:”不知道哦,我是急救科的。那边没有留意呢。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最好还是打电话给自己家里人问一问。“
凤琉璃无奈,只得放走了那小护士,自己拿出手机来拨通了魏月柔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电话忙音。
再拨。
您呼叫的电话号码已关机。
凤琉璃原本半歪在病床上,如今猛地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机。
不祥预感渐渐地浮上心头。
……
凤家。
正准备出门的魏月柔,被黑社会团团围在客厅中央。豪哥竟然是属疯狗的,眼见凤南天躺进了医院里,他认为大好时机到了,直接逼上门来。
孤儿寡妇不抓紧时间来欺负,简直违背豪哥的三观。
”没想到凤南天一个老头子,老婆保养得还不错。“豪哥叼着雪茄,一身黑色大衣,把上海滩里的周润发学了个十足,叉腰笑道,”去给你那死鬼老公送饭?“
”你想干什么?“魏月柔沉声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豪哥漫不经心地把一叠白色的纸甩到魏月柔面前,”不要以为你老公躺在医院里了就可以躲过去了,就算你是女人,也一样要还债!“
豪哥的小眼睛在凤家的古董上扫过,闪出贪婪的光芒。
”欠债的事,我们一无所知。凤瑞璃毒杀生母,谋害生父,禽兽不如,我丈夫已经发了信函公告他和凤瑞璃脱离父子关系。“魏月柔忍着内心的恐惧,竭力平静地说话。
但豪哥这次过来,压根就不是要听这一套的,他粗鲁地打断魏月柔:”够了!什么断绝不断绝关系的,这我可管不着!我知道的就是,凤瑞璃姓凤,而且当初他拿来我这里抵押的,是你们凤家的东西,那么现在他进了号子,就得他老子来给他还钱!两亿零一百万,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你这样还有王法吗!“魏月柔忍不住叫起来。
”王法?“豪哥凶悍地说,”哈,讲王法的,还混什么黑社会!“
他大声下命令:”来人,这屋子里都是值钱货物,给我能搬的搬走!能砸的砸碎!“
豪哥的小弟们乱七八糟地答应着,就要四散开去搬东西。魏月柔急了,顾不上自己还穿着高跟鞋和一步裙,一个箭步冲到多宝格前面,张开双臂:”不行!你们这是抢劫!“
”对!我这就是抢劫!“豪哥把雪茄一口吐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上一脚,”把这个啰啰嗦嗦的老女人给我绑了!“
那些手下答应着,好几只手就朝魏月柔抓过来。魏月柔奋力反抗,一边大叫:”救命!救命啊!“
可是跟她出门的秦妈早就被人抓住了,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太太!“就被人甩了一个耳光,秦妈年纪大,一下子就被这耳光打得厥了过去。
正在撕扯的时候,”不许碰我们的太太!“
伴随着竭斯底里的怒吼,一记扫帚从后面带着劲风扫过,马三婶带着几个男仆人从后面小门里冲出来。她披头散发,挽着袖子,一脸凶悍,那些混混被她的扫把撩中了好几下,顿时痛得大叫起来。
马三婶双手紧握扫把,横在胸前,把魏月柔护在身后,盯着豪哥:”不许欺负我们太太!“
”哦?这房子里还养了不少人嘛?“豪哥手下被打,一点都不以为意,只是那笑容多了几分阴鸷,他冷冷地说:”给我打,打死了拖走!“
混混们齐声呐喊着,再次冲了上来,马三婶用力举起扫把,奋力拍开两个,可她自己也很快就被人打了一拳,顿时口中吐出鲜血。忽然之间,天空中突然警铃大作,紧接着就是泼天泼地的冷水从天而降。原来英姐打开了消防水龙,顿时水花飞溅,打在那些混混们身上。
这时正是十二月的天气,北风已经起了两阵,气温在十摄氏度以下,冰冷的水浇得豪哥的手下一头一脸,有人杀猪般叫起来。
在一片混乱中,一道身影飞快掠进来。那身影有如鬼魅,纵身欺近那些小混混,或打或戳,或点或劈,每一出手就有两三个人倒下,不片刻,就倒了满屋子的人,只剩下神情错愕的豪哥,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一直等到打倒最后一个人,那身影才停了下来。豪哥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她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鹅蛋脸面,黑发因为沾了冷水而贴在白皙的脸上。一双乌黑的杏眼如冰如雾,让人一见难忘。
魏月柔见那女子出现,又惊又喜地叫出声:”琉璃!“
”是大小姐!“
”天啊!大小姐学过功夫吗?
下人们像散乱的小鸡终于等到母鸡回巢,迅速地聚拢到凤琉璃身后。有人护着魏月柔,有人仍然紧握扫把柄。凤琉璃冷冷地盯着豪哥,开口问:“你就是豪哥?”
“你又是谁?”豪哥这时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气焰,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比他要矮一个多头,却带着一股空前强大的气场,他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一个惹不起的对手——光是刚才露的那手功夫,就足以上某台《武林大会》节目而且绝对可以拿到冠军!
“我是凤家的女儿,凤琉璃。”
“那很好,兄债妹还也可以。”豪哥桀桀怪笑,“就算你身手好那又怎么样?借据在我这里,咱们就算告到法庭上面去,也是我占理。”
“……”
凤琉璃薄薄的唇抿成一道直线。
“凤大小姐,说话啊。你来的时候不是很有气势吗?”豪哥见凤琉璃不说话,越发得意,他摸摸下巴,笑道,“难道你打算耍赖?别看我不是本地人,就来欺压我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要怎样?”
斟酌半晌,凤琉璃慢慢地问。
笑完之后,豪哥一收笑容,换上了恶狠狠的语气:“要怎样不是很明显吗?两亿一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我不管你去卖身好卖公司好,三天之内我就要见钱!不然的话,我们法庭见!”
魏月柔倒抽一口冷气,她低声对凤琉璃说:“琉璃,不行!”
且不说这是一单糊涂账。而且凤家如今的大笔资金都在博物馆项目上,那是平阳市今年市里的第一大项目,又哪里腾得出钱来。
但是,豪哥说得没错,欠款单据都在他手上,一旦告到法庭,只有他们输的份儿。到时候不光要背上这单巨债,而且还要支付高额的律师费。更不划算。
“妈,我知道。”
不用魏月柔提醒,凤琉璃也不打算为凤瑞璃收拾这个烂摊子。
然而,一时三刻之间,她竟然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
“怎么样,如果凤大小姐没意见的话,那我就到法院递诉讼申请去了哦。”豪哥的小眼睛在凤琉璃湿透的衣服上滑过,突然舔舔嘴唇坏笑,“如果凤小姐陪我两天的话,那我不介意迟个十天半月给你们腾出时间凑钱的。”
他来之前也已经做过调查,知道如今文渊阁里的可活动资金不多。
凤琉璃一阵恶心,怒道:“你想得美!”
“喂,你就别假清高了。谁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妹妹是公交车,连公安局长的床都爬上去了,林又立跟我是哥俩好,还跟我吹嘘过她的床上……”
豪哥话未说完,凤琉璃已经抬手一个耳光!豪哥只觉耳边钟鼓齐鸣,眼前金星乱冒,连鼻血都被凤琉璃打出来了,他一抹鼻子,恼羞成怒地大嚷:“臭BIAO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告到你倾家荡产!”
豪哥抹头要走,冷不防迎面被人堵了回来。
“啧啧,这年头黑社会胆子都那么大了,真是叫人开眼界。”
凤琉璃看着擅自闯入自家客厅的青年男子,不由得苦笑:“今天咱们家里可真热闹啊。你又为什么会过来?”
“这是对恩人的态度吗?”萧夜瞥了凤琉璃一眼,先不忙跟凤琉璃解释,转而对豪哥说:“李伟豪,青帮以前也算是个东南亚有数的大帮派,如今却堕落到欺负孤儿寡妇啦?”
李伟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是被萧夜逼得一步步后退,重新退回客厅中心。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什么人?”
语调依然凶悍,却已经色厉内荏。
萧夜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张小纸片:“你会很开心遇见我的,这个给你。”
李伟豪捡起纸片一瞧,眼珠子定住了:那是两亿的支票。
“凤家的流动资金都在跟乔家的合作项目上,乔家不能因此袖手旁观。乔老爷子说了,这两亿欠债,算他的。”
凤琉璃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以为自己耳朵长错了地方。然而,萧夜的话,传入耳中,又是那样的清晰……
“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平阳市。九雷势力虽然不比青帮,在本地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豪哥收了钱,咧嘴一笑:“哼,你是乔家的人了?算凤家走运!”
说罢,夹着尾巴跑了。
直到外面车子引擎声响起,渐渐远去,凤琉璃这才如梦方醒。萧夜来到瘫软在地的魏月柔面前,弯腰搀扶她:“伯母,没事吧?我来迟,让你受惊吓了。”一边反客为主地对旁边的秦妈说:“麻烦给太太煮些桂圆水来安神定惊。”
萧夜的到来,令一片混乱的凤家有了主心骨。大家开始回归各自工作岗位,忙碌起来。凤琉璃兀自直愣愣地看着萧夜:“萧夜,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萧夜被当做上宾,侍奉在客厅。魏月柔被搀回房里休息了,凤琉璃留下陪客人。他眼观鼻,鼻观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指头圆润,非常好看。
“你刚才给了两亿那个混蛋!还有,为什么钱要乔家出?乔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竟然可以说服他们给我们还债?!”
“当然是有代价的。”
凤琉璃就知道会有这么一说!
她只是没想到,萧夜最终也会成为乔家的走狗。
“代价就是,你要嫁入乔家,成为乔家的媳妇。”萧夜不顾凤琉璃吃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觉得这个条件很合理,就自作主张,帮你答应了。”
凤琉璃突然笑起来,事情之荒谬,让她不光不觉得这件事可信,而且十足就是一个愚人节玩笑!
“萧夜,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料萧夜抬眸看她:“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凤琉璃收敛了笑容。
“萧夜,你把我卖了?”
开玩笑,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法左右她的婚姻。为了两亿,萧夜竟然做起了她和乔家之间的红娘?!
“你要让我嫁给乔宇?!”凤琉璃努力压抑着语气里的激动,然而她的脸颊到底还是泛起淡淡的粉红。
“不。”
不是乔宇,难道是乔海?
总不可能是乔俊,乔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了。
萧夜抬起头来,他眼眸弯弯,竟然在笑:“是嫁给我。我是乔家的第四个儿子。琉璃。”
萧夜竟然是乔宏天的私生子。
凤琉璃彻底地风中凌乱了。
凤南天有私生女,乔宏天有私生子,凤琉璃不由得森森地怀疑起自己父辈的滥情和无节操。饶是冷静如她,头脑也不禁一片空白。她眨眨漂亮的眼睛,说:“第四个儿子?”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吗?”
还真没告诉过。
从凤琉璃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萧夜的母亲起,她就知道妈妈是萧夜心中永远温柔的一部分。萧夜的母亲是患尿毒症死的,那是一种富贵病,基本上病人寿命的长短就看病人有多少身家,钱花完了,如果还没法做肾移植,那病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为了挣到更多的钱给母亲做透析,少年萧夜不惜加入黑组织九雷。
那时候他的思想很单纯,他受了电视剧的影响,觉得黑社会老大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却促使了萧夜走了一大段弯路。直到萧夜攀爬到了九雷的顶峰,他才发现,原来黑社会老大还是有很多事做不来。
例如找到一颗新鲜的,配型合适的肾脏。
萧夜的母亲最终死了,从此萧夜决口不提自己的妈妈。就算凤琉璃后来隐约猜到了什么,善解人意的她也不再询问。
“乔宏天姓乔,你妈妈姓萧?”凤琉璃像个傻瓜一样,重生以来,这是她脑回路最短的一次。
“不,我妈妈姓叶。”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叶果。
萧夜说:“我养父姓萧。正因为我跟了我养父的姓氏,所以一开始乔宏天只是觉得我面熟,却没有想到我是他流落在外面的儿子。正确来说,在昨天之前,乔宏天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第四个儿子。”
比起欲求一子而不得,只能巴着凤瑞璃这根独苗苗的凤南天,乔宏天清一色的生儿子,其生育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不要告诉我又是一档八点档狗血剧。”凤琉璃苦笑。
萧夜跟着苦笑:“还真是。乔宏天死了老婆,出国搞业务兼散心,认识了在美国念书,兼职做护士的我妈。无知少女,情伤男人,由怜生爱,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就在准备领证的时候,我妈发现自己患了肾炎,于是不辞而别。乔宏天伤心一阵,回家,续娶了现在这个妻子。”
萧夜的养父跟叶果是青梅竹马,他不介意叶果已经怀孕,也不介意她的病,正儿八经地迎娶她进门。为了生萧夜,叶果拖延着病不治疗,结果把个急性肾炎拖成慢性,最后成了肾衰竭。
养父对母子俩很好,叶果让萧夜跟了养父的姓。为了挣钱支付叶果的医药费,身为工程师的养父一人打三份工。最后因为过度劳累,突发性脑溢血死在办公室里,享年三十七岁。
那一年,萧夜十三岁。
养父是个好人,好人都不长命。
在最艰难的时候,养父生前的人脉发挥了作用。他的一个朋友安排萧夜入读贵族学校苏南学园,并且为他申请了助学金。
而他的另外一个朋友,则成了萧夜加入九雷的接引人。
“养父生前从来不会轻易求人,他说,关系就像存款,不能轻易动用。动用得多了,就变成透支了。结果这笔存款,成了我继承的遗产。”
萧夜也是个争气的人,养父死后,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为母亲和自己打下一片天。
叶果虽然寿命不长,却是含笑走的。
昨天是她四十岁的冥寿,萧夜去墓地里祭拜她。却促成了一场邂逅。
乔宏天几乎没有多问几句,就确认了萧夜是自己的儿子。用他的话说,那是血缘的天性。
“然后他就送了两亿给你当见面礼?”事情太过狗血,凤琉璃实在忍不住毒舌,乔宏天会有那么大方吗?他的本质还是个商人!
“谁说那两亿可以成功汇兑的?”
萧夜嘴角微微上翘。
凤琉璃:“……”
“……那是一张无法通兑的支票。银行内部没有做过确认的那种。现在在柜员机上查,确实可以看到有两亿。但是,只要我在银行下班之前打一个电话撤销掉,那么这张支票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使诈。
但是凤琉璃喜欢这种使诈,对豪哥这种混蛋,就不能讲信用。
萧夜打电话去了,凤琉璃则去安排家里和文渊阁里的事务。
等到所有事情告一段落,萧夜带来了好消息:“真是巧了,豪哥到银行兑支票的时候,林又立带的队伍刚好赶到,一网打尽。恐怕这次他要把牢底坐穿了。”
凤琉璃笑笑,她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对于已经死定了的人,她从来没有兴趣去关注。
她现在和萧夜吃过晚饭,在凤家后院散步。
说来也奇怪,每天都看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风景,今天竟然格外生动起来。晚风习习,冬天的风卷过梅花盛开的枝头,送来阵阵幽香。
萧夜在她身边,他身高腿长,原本应该走得比较快,如今却配合着凤琉璃的脚步前进。
“喂,你说要我嫁给你,是不是真的?”
凤琉璃福至心灵,突然问道。
萧夜站定身子,低头看她,他的眼眸比天上星星更明亮。
“当然是真的。”
无关乔氏,无关凤家,只不过是他少年时代开始的一个心愿——
——“喂,没有带雨伞吗?”
粉红色的圆球,再次霸占了少年的视野。她刚刚被欺负完,如今却没心没肺地笑。因为母亲的病而阴郁的少年有点儿晃眼。
——“嗯。”
——“我的伞,拿去用吧。”
那是一把明亮的红伞,少年道了谢,接过雨伞,走进漫天的雨丝中。雨伞投落在他白皙清冷的脸上,变成一片绯霞。
那是他在苏南学园遇到的第一个,对他善意的人。
后来他走进教室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同班同学。
……
天上吹来一阵风,梅枝轻点,晃下一阵花雨。凤琉璃忽然调皮起来,她轻盈地跑进花雨中,去追逐那些花瓣。
萧夜微笑着,盯着那个身影。
这些年来,她变了很多!
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当年那把红雨伞?
凤琉璃跑了一会,抓了几片花瓣,见萧夜站在那里只是笑着看自己,不由得臊了。她把那些花瓣丢掉,重新跑到萧夜身边,仰头看他。
他的唇比梅花更美。
“喂,萧夜,我……”
“什么?”
萧夜看着凤琉璃,眼神满满都是宠溺。
“我想吻你!”
既然都是未婚夫妻了,虽然没怎么谈过恋爱,现在再开始,也不算晚吧?
萧夜措手不及,只用乌黑的眼珠盯着突然顽皮地笑的凤琉璃。
“我呀,原本不打算结婚的,也不知道怎么恋爱。不过现在再开始,也不算晚吧?”凤琉璃拉着萧夜的手,笑得像猫。
萧夜也在笑。
于是凤琉璃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天上飘来一层薄薄的云,遮住了月光。梅枝轻颤,有暗香浮动。
而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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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本文正式完结了,剩下一些人的最终结局会在番外篇里交代的,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本文是彤彤第一次尝试豪门家斗的文,算是一次比较失败的尝试,果然彤彤这种单细胞动物不适合构思勾心斗角的情节吗?
所以下一个文,将会写彤彤擅长的轻松内容了!大家要多多支持彤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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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宠儿《婚后霸宠:天价小妻》订婚宴上——
未婚夫的抛弃、好友的背叛、继姐的嘲笑。
让她沦为豪门里一个笑话。
一场意外——
被下媚药的她,阴错阳差上了他的床,他像帝王般,强取豪夺,吞噬、淹没她的一切、践踏她娇嫩的身躯。
比灰姑娘还灰的苏暖暖从没想过,那个强取豪夺的男人居然能够给她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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