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序幕 你要的那片晴天 关于本书的一些基调 作为网文，这本书一定是不合格的。因为作者读过的网文仅一部而已。 而正因为作者接触的网文数量极少，读者会很快地发现，woc这本书和我读的其他的书不一样。 感谢爸妈，让我能在童年的时候泡在图书馆里没日没夜地啃着各种名著。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脑中想的是如何，把它写成值得思考，却又通俗易懂；行文高调，而莫名接地气。 正如你们所见，这一个序幕我码了近6000字。 而这本书的节奏呢？慢热。喂，谈恋爱你都知道要慢热，为什么看小说要急急切切的呢？ 我希望，通过自己微妙的努力，带来一股暖流。而我希望这本书呢，能充盈你们的生活，一种什么样的旋律呢？ 你可以忽略它，但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拾荒猫头鹰于5月29日 …… …… …… “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你确定你要背负罪名吗？” “当然了，我可是为了守护心爱女孩的笑啊。” “你的想法和你的爸爸很像，真的。” “那我妈妈真的很幸福呢。” 破碎的星空之下，黑色头发的少年在城墙上，望着天空出神。 他是棨云，这个国家的二皇子，身负将来帝国摄政王职位的他，此刻，无拘无束。 然而这些预定好的事对他毫无吸引力，权利于他而言，宛若累赘。 他不看重权利，但不代表别人认为他不看重权利。棨云知道，很多人所谓的尊崇，不过是对他职位的一种态度，与他本身，并无关系。 贵族女孩们抛来的媚眼，下属们对他若有若无的谄媚。 他十分清醒地与这些人保持着距离，不去触碰底线，也不去给予过多的思想交换。 棨云不喜欢这种言语间带着上下阶层分明的风格，说实话，他很享受素不相识的士兵向他打出的豪爽的招呼…… “啪——” 棨云的肩膀遭到了一只大手的拍打。 “阿云，你也喜欢这时候乘凉啊，快靠一靠，我也来坐一会儿。” 嗯——，以及尤斯叔叔独特的关爱。 “林中的亮光，是精灵吧。”棨云指了指城墙远处天际线的森林，问道。 “对，他们对我们不设防备。”尤斯说着露出自豪的笑。 “是因为你吗？” “尽管安息和龙心是联邦的盟友，安息教会还是对这种信仰不同的生物进行了残酷的压制。可是我们不同，我们给予了他们安宁。” 信仰吗？ 不过是对不可控制的资源的掠夺，对于夹在两方不同制度国家中间的这种不可忽视的超然势力，任何统治者都不能不去理会，而在思想上，它与教会的有所冲突。 说白了，它威胁到了教会在安息国的地位。于龙心帝国，毫无干系。 “教会不应该已经被帝国除名了吗。” “但那是帝国的制度，在安息国，它仍具有权威。尽管势力收缩，在新教皇的领导下，它开始具备真正值得称赞的地方，比如为安息人民谋的福祉，向人民传递科学与知识，针对穷人的免费食宿。” “但是它仅有的错误是对精灵的敌对行为了。他们的价值观还是有缺失，他们不该轻视生命。” “是，这种认识会对你的未来所拥有的权利有很大的帮助，你一定也会为人民谋福祉，辅佐皇太子殿下。” “尤斯叔叔，”棨云侧过身来，两眼注视着尤斯“你知道我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的，尽管你后面说的我的确会做。” “皇太子需要制约，他的态度告诉我们他会是个好皇帝，但是这不会被认可。他太过激进，会引起人民的不满。而你是可以监督他并给予他正确的建议的人。” 『我的皇兄，坚定而勇敢，自信且直率。 他的眼里永远都有那抹被孩子们称颂的韶光，嘴角永远挂着略带自负的微笑。 但是众所周知，在残酷的战场上，于敌人而言，他的笑容是死神的预告。』 躺在床上，棨云不再想着自己与皇兄的前途，而是着眼在现在的局势。 皇帝亲征奥苏里亚，在他看来，不仅仅是为了帝国的尊严。他猜到这里会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毕竟，单纯的收复远方的国土，重绘龙息联邦旧日版图这一意图，不足以作为皇帝放下联邦所有事务，筹备海军亲征其他大陆的理由。 “父皇太过自信了。” 棨云清楚地知道，十年前推翻教廷和徽芒骑士团的巨变之中，父皇的手下涌现出数量庞大的忠诚骑士与军团，其中包括一手策划推翻巨变的近卫军领袖奥瑟尔·沃芬，银星兵团领袖诺维，徽芒复兴军团团长纳西·歧风。血雨腥风中，他们坚定地支持着一曾摇摇欲坠的皇族江山，但这不代表现在父皇就可以轻易放下手中的政权，所有的势力不会有所顾忌。 一切都不合理，而这一切不合理的源头都在奥苏里亚的这场远征。 棨云本该及时提出自己的反对的。 但是他的皇兄，赫瑞却坚持通过这次代管国事来展示自己柯蒙森特皇族血统的崇高力量。 “无所谓了。”棨云坐了起来，再次望向窗外。其实这本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棨云竟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过于强盛的责任心。于是他找到了心的角落里一个可以牵动思绪的人。 “那个女孩，现在在做什么呢？” —————— 一个月前，南域平原 棨云轻轻抚摸着坐骑白云的鬃毛。他忍不住称赞这帝国跑的最快的马驹，月光逊色于它的纯白，晶蓝的眼睛像闪烁的宝石。 后者也讨好地用头蹭着棨云。 但紧接着，棨云被掀翻了。 白云喘着大气地起身，不停地挥动马蹄。 棨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于是立即从马背上挑出了配剑。 “唔——”一声怪异的叫声在棨云身后响起。 棨云转过身来，只看到一只满身是灰土的红色小狐狸。 “白云，你是被他吓到了吗？” 白云后退着离那只狐狸远了些。 那只狐狸朝着他们走了两步，然后仰面摔在地上。 棨云皱了皱眉，上前一把抱起它，却发现它满身是伤，血粘了棨云满手。 棨云立刻把披风铺在地上，将小狐狸轻轻放在上面，包住了还在流血的地方。 “苦了这么精致的小可爱。” 忙了许久，不仅止住血，还将小狐狸擦得干干净净的棨云扭了扭手腕，欣赏着这睡着了的小狐狸的模样。 而白云也被他安抚下来，安静地睡在了树下。 “嗨？” 棨云到河边擦了擦手，有些抱怨这两货的睡得迅速，然后盖上毯子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鸟儿才刚刚鸣叫，没睡醒的棨云就感到脸上湿乎乎的。可当他抬手去擦脸的时候，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棨云慌得一哆嗦，直接将白云也一起抖醒。 哦，是你啊。 棨云盯着这只吓醒自己的红红的小生物，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而这只狐狸似乎朝他吐了舌头。 “你还好是吧，昨天那个样子吓坏我了。”棨云把它放在草地上，戳了戳它的白肚皮。 小狐狸注视着棨云，然后点了点头，却在之后摇起头来。 棨云掏出一块肉干，放在它面前，而后者一下子扑了过去。 可是它在咬上肉干之前蹦了两下，还四处看了一圈。 “唔——”它立刻跑到不远的河边，在沙地上用爪子刨起坑来。 “喂，你干嘛？”棨云立刻跟了上去，却惊讶于这只小狐狸的举动。 它并没有无意义地挖着什么，而是找到了一个平整的沙地，在上面画着什么东西。 一个女孩，和一只巨大的怪物。女孩脚边，是一个圆圈。小狐狸一爪指着圆圈一爪指着自己。 紧接着它擦掉了女孩，画上了一个问号，捂住脸呜咽了起来。 虽然看懂了它的意思，棨云更多的还是惊讶于小狐狸的举止。 他不是没有见过聪明的具有灵性的动物，在皇城的法师营地里，到处是会讨好人类的神奇动物。但棨云从没有像它这样的具备丰富情感和智商的小生物。 他抱起小狐狸，把他贴在了脸上。 “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小狐狸将棨云带到了自己醒来的地方。而棨云对照着地图给它讲了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地形后，小狐狸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 很快棨云便带着小狐狸找到了地图上的那个空地。他发现这里满是灰烬和残缺的树木，于是便打起了精神。 他很快就发现了脚印和血迹，便沿着线索开始了搜寻。他推算着这场战斗的时间，心里已经有明确的目标。 小狐狸挣扎着从棨云怀中跳了出去，立即开始了寻找。 很快小狐狸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它的主人，高兴地蹦来蹦去。 它的主人也开心地抱起了它。 赶了过来的棨云立刻注意到了这个女孩。而当女孩抬起头，目光对到棨云的眼睛上时，她给了棨云一个特别感谢的笑。一种纯粹的，毫无利益牵连的自然的微笑。 “谢谢你了。”女孩说道，而她的声音就像夜莺一般，深邃透明，仿佛划过天际而来。 棨云也回之一笑。 “抱歉我不能起身谢你了，虽然包扎住了，但还是不方便。”她指了指腿上的伤，一脸无奈道。 “没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细节呢。” 棨云摆了摆手，把背包从马背上卸了下来。 “这里有你用的上的东西，别对自己的伤太大意了。” 女孩没说什么，接过了背包，开始翻腾起来。 然而那只小狐狸直接钻了进去，咬住了肉干的袋子不撒嘴。 “哇，小天，注意身份啊。” 棨云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没想到这里的遗迹会有禁制，也没想到它会由龙魂守护。”女孩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而这些已经引起棨云很大的重视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难道不打算保留一下吗？”棨云很难判断女孩是否说了谎，而当他说完，女孩立刻抬头怒视着他。 “我没有必要保留我的目的的，我会保留应该隐藏的东西。”而在微微生气的同时，女孩还在往嘴里塞肉干吃。 “好吧，”棨云一脸黑线。“吃完了再给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女孩找到了这里的龙心古城废墟。 而她本应该意识到这里的危险的。在她见识过的龙心帝国遗迹中，这里的危险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计。 棨云理解女孩探索遗迹的行动和隐瞒身份的原因。在龙心的暗处有很多类似的寻宝组织，而大部分中的它们，不过是混迹于市场的假货贩子。不过棨云没把女孩想得如此低劣。他感受到来女孩自身所具备的气质——没有站起身也能让人察觉到的极富修养和充满灵气。 棨云是对她很有好感的。 “我可以帮你，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你就这么信任我？” 棨云没继续说话，只是微微仰了仰头。他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棨云把坐骑让给了女孩，而白云在女孩的抚摸下立即变得无比温顺，这引起了棨云心里的嫉妒。 而那只名为小天的狐狸在感觉到了棨云想法变化后，拽了拽他的裤脚，然后在棨云抱起它的同时爬到了棨云的肩上。 女孩在一片灌木前停了下来，指了指隐蔽处的废墟。 棨云把马绳和小狐狸递给马背上的女孩后，贴了贴白云的脸，独自走向前去。 “如果有危险，把她们带走。” 女孩攥紧了马绳，终于决断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我隐瞒了你，这里的危险不局限于龙魂，还有力场的压制，我没办法施展我的力量。” 棨云的步伐停了下来。 “我也隐瞒了东西，所以不要小看我啊。” 然而当棨云跨出下一步的时候便摔在了一个没看到的台阶上。 “喂，你不要紧吧。”女孩似乎感觉有些不靠谱，却还是关照地问道。 嘴被硌坏了啊。棨云舔着铁锈同味道黏黏的血，没有回过头。但此刻他的心态有点崩溃。 当棨云摔下去的同时，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自己的汗毛竖了起来。 同时，他看到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此刻自己正处于女孩所说的那种力场里。 棨云意识到了自己的跌倒不归咎于自己的不留意。这个力场正在肆无忌惮地扰乱他的意识，使他不能轻易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的同时让他不明所以地感到了自卑。 “心里攻势吗？”棨云冷哼了一声，解开了披风叠放在地。 “我不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在真正的龙皇血统面前，你们皆为泡影。” 他抬起头，痞痞地一笑。 在不远的废墟中心，一匹巨龙的虚影从地下钻出，伸展翅膀飞向了空中。 在扫视了周围后，巨龙立即向棨云喷出了黑色的火焰。 棨云冲着火焰跑去，滑步闪避了这一极富欣赏价值的烟火，紧接着，他扔出了腰间的链钩，并准确地缠住了巨龙细长的脖子。 “吼——”棨云惹怒了巨龙，嘶吼后却换来了棨云更强力地绞杀。 而在安全区的女孩正压制自己的心情不去失态地惊叹棨云的流畅的动作。 然而棨云的动作被突如其来的心悖打断了，而正因为这个意外，棨云不再占据主动权，立即被自己的链钩甩了出去。 他还没意识到这在意识上的猛烈攻击会造成什么样是后果。在接下来的攻击中，棨云没办法再轻易地用链钩攻击到巨龙，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味地闪躲寻找机会。 而在一次转身中，棨云被巨龙的尾巴扫中，直挺挺地摔向废墟地石柱上。 棨云没半分犹豫，扔下链钩后拔出剑，一番吟唱。在剑上燃起深蓝色的火焰后向巨龙猛冲去。 “龙心皇族。”女孩毫无惊讶，因为这正符合她的猜测。 “龙吟！”棨云跃起向着巨龙挥砍出了与之相同的焰火，却比巨龙的火焰更加耀眼。 当棨云的眼睛正对向巨龙的时候，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不真实，身边的一切在瞬间变得血红。 而在女孩的眼里，棨云仿佛瞬间被抽离了灵魂，坠落了下去。 这次是女孩心里颤抖了。 她凭空握住了一柄本不存在的金色长弓，跃下马踏进了力场里。 “唔——”第二次走进意念力场的女孩没功夫去管头脑里乱窜的思绪，而是一味地跑向棨云摔下的地方。 为了不让巨龙的火焰烧向棨云，女孩远远地拉弓瞄向巨龙的头。 “枫，终结。”一支强有力的金箭在女孩松开拉弦的手里一道枫叶状图案中射出，直接命中。 片刻，巨龙消散了，只留下了一个方盒和意识不清的棨云。 “喂。”女孩直接趴在棨云身旁不停地摇晃棨云。 棨云则在摇晃中捂着头恢复了意识。 “是我大意了，对不起。”令女孩没想到的是棨云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在意细节呢？”女孩微笑着松开了抓着棨云肩膀的手，“若不是你牵制住了那巨龙，我没办法一个人打败它的。我该谢谢你的。” 棨云再一次标致地仰了仰头，同时抿了抿嘴，欣赏着这本该属于他的话。 “可我们还是没有辨明究竟该谢谁，我帮你打败了巨龙，而你救了我。”棨云终于捋清了被力场扰乱的思路，“是我欠你的。” “奥？那我可以先选择遗迹里的宝物吗？” “你可以都拿走，因为我并不需要的。” “对了，你还好吗？刚刚你的状态太令人担忧了。”女孩拿起旁边的盒子，费力地扭开了机关。然而她的表情一下子木然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突然什么看不清了，那头龙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人心。”棨云颤颤地说道，刚刚的战斗让他感受到了疲倦。小天跃到了棨云的怀里，恣意地舔着他的脸。 眼睛…… 女孩皱了下眉，站起身来，若无其事般地四处走了走。 在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也就是巨龙消散的不远处，她找到了一枚与巨龙眼睛同样颜色的晶体，然后不经意地捡起来攥在了手里。 但棨云还是看到了女孩的动作，却仍继续捏着小天的下巴。 好吧。 女孩捣鼓着转了一圈走了回来。 “我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和文物。”女孩无奈地摆了摆手，从棨云手里接回了小天。“我该离开这里了，我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 “你的腿不要紧吗，要不要我借给你我的马。” “哦？”女孩愣了一下，之后开心地甩起腿来“不用的啦，你看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好。” “我会再来找你的。” 棨云挑了挑眉，“你怎么找到我呢？” “所以说，你该告诉我你的身份呢。” “我是棨云，龙心帝国……” “皇族。”女孩微微倾了倾头“不是吗？” “嗯，我是二皇子。” “我是枫言心，来自，嗯……你们口中的神域，我们的天国枫之谷。这个是小天，天脊，苍穹神狐之子。” “唔……”棨云没有弄清这段信息量非常大的对话，“你是神族吗？”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了。神已经不存在了，三皇也不是神，我们只是强于普通的人罢了，就像你们一样，不过我的父亲不这么想。”枫言心坏坏地一笑。“不过我也欢迎你来天域来找我哦。” 虽然棨云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要求来找她，但是他是真真正正地被平平淡淡地对待了。 如此睿智，高傲，善解人意的女孩。 不过在首都维利奥托的家里也有一小只呢。 ------------ 第一幕 风吹起了枫言心鬓角那一缕未细致打理的金发，将它飘向了小天的鼻子。 “哇，几天没洗了，味道淡了。” “什么？”枫言心品着那颗璀璨的红水晶，对准了远方的夕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说你脏掉了。”小天慵懒地坐起身，说道。 枫言心一把捧过小天，用额头抵住了它的鼻子，“那我就把你也弄脏哦。嘿嘿嘿。” “喂，我才发现，你脸上的那处疤痕。”小天轻轻地用爪子抚摸着枫言心的脸，“都是我的错，它竟然在很久之后依然存在，真的对不起。” 枫言心嘟了嘟嘴，“是呀，我们都以为你会很温顺呢，谁曾想你闹起脾气，直接抓花了我的脸，医者都没有什么办法呢。” 小天的耳朵耷拉了下来，精致的小脸瞬间凝重了起来，不过这直接逗笑了枫言心。 “不用这样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见我有责备过你吗？”枫言心仍旧笑出了纯粹，笑出了对小天满满的关心。“为什么在意细节呢？” “你在学那家伙的话。” “他是个优秀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我们没有办法拿到这块石头。他的血统削弱了黑色龙魂的力量，不然我没有机会干掉它。一码归一码的。” 小天点了点头，不过枫言心看出它似乎还沉溺于自责里——仍旧耷拉着的耳朵，微微抽动的鼻子。 “哎嗨——”枫言心皱了皱眉，果断地照着小天的鼻子亲了上去。 太阳在薄薄的云层中渐渐下落，坠入到绿色的草浪中。一曾蔚蓝的天空变换着奇异的色彩，温暖而绚烂。 “我一直在思考那天的古代废墟守卫力量的来源，我也不止一次去细致寻找，却根本无法找到其他的能量波动。那力量一定在这块石头里，可我没有办法触发它，它好像睡着了一般。” “哦，博学的公主，你终于有不了解的东西了。” 小天一口叼过那枚红水晶，“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这种材质。” 枫言心一拳捶在可怜的小狐狸的头上，而后者哽咽着抱住了头。 “你哪来的自信嘲讽我？” “这个你没有办法了解呀，我们天狐族是通过味觉辨别各种泥土矿石来寻找最适合种植奇珍异草的载体的。” 枫言心皱着眉，如盯着怪物一般地盯着品尝着红水晶的小天。“说吧，什么味道的。” 话说，这狐狸刚刚不还愧疚于小时候的顽劣，这么快就变回来了。 枫言心一脸黑线。 “花香里带着一点咸，公主，你捏太久了，入味了。” “我可以考虑下烤狐狸的肉。” 小天慌张地跳到了一旁，片刻，表情又凝重了起来。“这块石头的确如你所料，其内部充满了力量的涌动。但这是旧时代，伊德瑞拉前期，三皇时代的产物，不知道它是怎么保存到现在的。” 枫言心冷笑着，掐着小狐狸的脖子，将水晶夺了下来。 “所以说，你不该嘲笑我的。你不过是在......嗯，品尝石头的这一领域上有所建树，竟有恃无恐了。” —————— 棨云欣赏着这南域平原的落日余晖，随风飘荡的茂密牧草。他也不曾想过自己眼前的这一缕头发会长到没完没了地搔弄自己的鼻子，害的他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唔......好烦。” 棨云无所顾忌地将那头发掖到了耳朵后面。 眼前的草原拜前任教皇莫里斯所赐，他极大地发挥了“规则”容器的力量，将荒原戈壁改造成了茂密的林地和草原。 棨云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创造生灵生存之地的人会无视生命的痛楚，甚至掀起滔天战火。他猜想文献里所记载的一定有所隐瞒，而这是很正常的。 所有的一切都该由自己的探索来知晓，眼见为实。 正如他要在此刻监视南方的安息国——这个仍旧政教合一的国家，需要被给予防备。 而究竟后者会不会在皇帝远征之时采取侵略性行动，这一切不得而知。 他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曾经密不可分的龙息联邦，如今会达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或许，父皇做的是对的。”他想。父皇的做法是将多出的，无法流动的资金用在战争的经费中，通过对外的合约来约束邻国。就像十年前，他向封锁了龙息两国西方海岸线几十年的沧澜国递交的那份合约一样。 充斥着矛盾与摩擦。 问题又来了，既然知道明里暗里充斥着危机，父皇的远征又没有理由来支撑了。除非...... 奥苏里亚有类似于“规则”的容器？又或者，是其他的遗迹里所残存的力量？ 棨云后悔未能多掌握关于奥苏里亚的知识，导致他只能在这里毫无头绪地猜测。别人可以不知道，不代表他可以不知道。 他是要辅佐未来皇帝的。 “二殿下，这里有给你的信。”棨云身后，侍从尊敬地说道。 “谢谢你，修文。”棨云回过头，向她回以一笑。 “殿下客气了，不过，三小姐嘱咐过，南方湿热，要多将被子带到外面晾晒，于是......”修文眯着眼，举起了怀中的，棨云的被子。“阳光的味道。” “哈......哈？”棨云有些尴尬，却也习惯了修文的一贯作风。 这是棨云最贴心的侍从了，他才不忍心为难她。真实且直率的女孩。 “啊，南天岚将军也有吩咐防虫放鼠，哦，对了，他还有嘱咐不要让你中暑。不过，看样子，殿下对自己的照顾还是蛮好的，我每天需要洗的衣服少了很多呢。嘻嘻。” 棨云穿着凉快的背心，需要洗的衣服不少才怪呢。不过，他这样的确少了几分皇子的威严。 “阿文，你这样被别人看到会嫁不出去。” “殿下说过，他希望和他说话的人能平视他的眼睛，而非一味卑躬屈膝。” 棨云跳下城墙的矮墙，取过了修文手里的被子。“真乖啊，阿文。” “是殿下的善良博得了阿文的善良，以心易心，是殿下教的。” ------------ 第二幕 “不要轻易毫无保留地依靠于任何人，我的弟弟。” “皇兄！你别走！”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息承意惊醒。 他清楚地看到远处的林木线引雷击燃起了火焰，火光在短暂的时间后停止了闪烁。 这个安息国的三皇子，脑中充斥着他的哥哥——曾经的王位继承人息承煌的身影。 他不是第一次梦到哥哥了。但是他脑中极度清楚的是，如果有人问谁是他的启蒙老师，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煌。 那份敢于探索各种新事物的性格，充斥着效率的执行力。双手属于自己，它们的潜力发掘与否，深浅，都源于头脑的主观想法。而幸运的是，自己拥有这可以创造奇迹的二者，并且可以很好的掌控它们，这样的思想使得息承意毫无保留且近乎饱和地发掘着自己的能力。 教廷与安息王族曾公开赞扬息承意拥有历任安息国王所没有的魄力及创造力。而除了他与安息二皇子息承见天以外，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塑造了他这般性格。 尽管知道了，他们也不会信，也更不会推崇。即使是息承意的父亲，也不会承认。 息承意也不会去央求他的承认，更不会为教廷和王族的赞赏沾沾自喜。 那份来自背离王子息承煌的启迪，似乎是全安息国的黑暗面，教廷的梦魇。 只字难提。 息承意愈加觉得雨声大了起来，让他有些难以重新入睡。 索性，他跳下床，掀开了窗。 暴雨带来的嘈杂声却在窗子打开的瞬间消失了。撕裂长空的闪电之外，雷电的轰鸣声里，没有了其他任何值得注意的细节。 “呵。”息承意欣赏着那雷电，感受到的是无比的真实。 世间嘈杂，唯有雷电能予世人警醒。而嘈杂的议论与指点之外，没有谁是真正敢于面对雷电的。 “那就是我。” 意用指尖捏成一条缝，放在了眼前，对准了窗子外，远方林中的地标高塔——太阳指针的塔顶，那颗无论何时都闪烁的石头。此刻正接受着雷电的洗礼。 长老们说，闪电是天空中混沌碰撞产生的生命，短暂，却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存在——那雷声是它的呐喊，它的温度超过了太阳。 很令人向往的生命体。 尽管他更加崇尚科学而非教廷的一味教唆。 他不会盲从甚至纵容教廷的举止，这就是他与息承见天来到安息国北部的原因。 在龙心帝国防备最为空虚之时，防止自己的国家做出任何逾越同盟条约的行为。 逾越那份空洞的废纸。 在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人与鼠正恣意地挑动着在道义上不可触碰的丝毫。他们宛若世界的弃子，制造着令人作呕的虚妄。 乘虚而入，制造混乱。 息承意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有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的。 —————— 棨云发誓自己会照看好精灵这种生物。 他抱着一只可爱的精灵，注视着他的大眼睛。 精灵是很精致的生命，尽管他们在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皱皱巴巴的。 棨云靠在树上，任由其他的小精灵玩弄着他的耳朵。 可当他们伸手抓向棨云的佩剑时，修文瞬间抓住了那只好奇的手。 “嘿，小家伙别乱碰危险的东西呀。” 说完，修文从背包里拿出了各种点心，分给了小家伙们。 然后……所有的小精灵都不再围着棨云了。 他太喜欢此情此景了，无忧无虑，没有喧嚣。 但是他来林中的目的是来调查失踪的精灵一案的。而种种迹象表明，有人抓走了他们。 此次案件本可以由南方的官员们调查处理，但棨云不想如度假一般地在南域毫无功绩，于是他亲自出马了。 “关于精灵的事需要细腻的人来处理，这是殿下的理由吧。”修文问道。 被一语中的，棨云挑了挑眉，回过头。“精灵信任我们，我们需要给予他们最真切的帮助。而帮助他们解决难题则是我们报答他们信任的最好方法。”他摇了摇精灵们给他的文献，笑着说道。“毕竟我们要照看好使用我们语言的种族呀。” 精灵们有着独立的语言，而龙心帝国创造了帮助他们与龙心帝国交流的文字。这促成双方进行了很好的交往。 而论促成这一友好交流的人，就不得不提起尤斯骑士长了，那个极力照顾精灵的人。同样，精灵们对尤斯的敬意也很高。 修文接过一旁精灵高层新收到的文献，认真参考了起来。 “唔......”修文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阿文？有什么不对的吗？” “刚刚来的消息，精灵王室预言家失踪。殿下，这回有你忙的了。” “无妨，”棨云站起身，拍离衣服上的灰，“没有人能在我们眼皮下抓走我们保护的人。” ...... 不久之后，当太阳升至头顶之时，棨云赶到了精灵王族所在地，在穿越了大半丛林后，位于安息国与龙心帝国边界无缔约之地的精灵王庭。在这里，他注意到了周边的水洼。很显然这里在不久之前下过大雨。这片贯穿东西，以南界河为源的庞大森林很好地分隔开了龙息两国。而接下来，棨云的目光便被远处的太阳指针吸引了。 很雄伟的高塔啊。 “太阳指针！” “什么？” “噢，没开玩笑吧，殿下竟然不了解太阳指针，就是那座高塔呀，龙息远古三塔之一呀。” 棨云一脸黑线，又被嘲笑了。 不过还好，他知道修文的看过的书要比自己多得多。拜棨云所赐，本该作为侍从的修文已不仅仅只能洗衣做饭，她的气质超过了世俗的任何一个女孩。 最主要的是，棨云很欣赏她能成为自己的活百科全书。 两个人欣赏着异族王室奇妙的装饰，那份野性的微乱中带着说不出来的秩序，饰品的装饰摆放极其讲究。 蓝绿相间的条纹满满都是精灵王室的象征。 然而当棨云准备好面见王室成员时，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只眼熟的狐狸睡在精灵的王座上。 紧接着，他的肩被狠狠锤了一拳，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你怎么在这儿？” 片刻的疑惑后是满满的惊喜。 十分耳熟的声音，就像他之前作为形容词的夜莺一般。 他欣喜地转过身，看到的是伸到他眼前的一个苹果。 当然，他不会满足于那苹果的，因为递给她苹果的更那个女孩才令人向往。 “别客气。” ------------ 第三幕 “别客气。” 棨云将手伸向苹果的同时，女孩立即举起了手。“等下，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 “你知道的，因为我的身份。而他们，对我族的崇敬不亚于他们的神。因此我也能得到很好的招待。”她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精灵王室。“而他们，一眼便认出了我的身份。” “是的，枫言心公主是天域的神灵族，旧世界神族月皇的后裔。”精灵领主走上前，向棨云表示了最高的敬意。“欢迎你们，棨云殿下。” 这个精致的精灵不同于其他的，地位低下的同伴。他所具有的威严是他在这森林中第一次见到的。 不次于龙心皇族的风度。 然而，领主似乎并不对棨云抱有很高的敬意，他能判断出，领主对他的敬意不及对一旁枫言心的一半。 接下来，领主便退离了精灵王座，仅留下了精灵失踪案的文献 “好的我们言归正题。关于失踪的预言家的事件。” “我也正在调查这件事，真巧......”枫言心咬下一口苹果，然后闭上眼激动地称赞了起来“好甜~” “真巧我们可以一起帮助精灵族。而如我们这般强大的阵容，找回预言家轻而易举。” 枫言心睁开眼，斜着眼睛看向棨云，一句话便把棨云的热情扑灭了。 “你怕是忘记你是怎么满怀信心地倒在那头巨龙前面了吧？还这么盲目自信……嗯？” 棨云将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嘴，皱着眉，幽怨地看着枫言心。 他回过头，看着修文。而后者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好地保持着沉默。很奇怪，这不是她该有的态度。 “我在两天之内做了充足的调查。而在预言家失踪之后，我得到了突破性的线索。我已经胸有成竹。而你，除了可能见证我一人完成任务，不会有任何帮助。” 棨云感到这句话无比的刺耳。 当他看着枫言心严肃且认真的表情，下意识地压制住了自己反驳的欲望。 顺着她来吧。 “好的，那就我来见证公主殿下的功绩。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 南方的森林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里充斥着未知。突然而来的倾盆大雨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搜寻线索的精灵队伍不得已放弃了搜寻，回到了村落里。 棨云和枫言心站在木屋下，看着屋外的雨帘。而在那乌云之下，气氛似乎压抑的有些过分了。 “呐~”枫言心再一次递给棨云一个苹果。“这次真的是给你的，快到中午了，吃一点东西吧。” “不用。”棨云头也不转地将手伸向了外面的雨帘。 枫言心也将手伸向了外面，却哆嗦了一下。 “我是说给他们听的，我没想针对你。” “所以呢？”回想起枫言心的话，棨云愈加不爽。他太容易看出枫言心想的是什么了，后者很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尽管这里有修文的指点。“你绝对没有把握找回那些失踪的精灵的，我不信能够果断击杀龙魂的你会在找到突破性线索之时不做出行动。你在维护那份不成尊严的尊严。” 枫言心低下了头。 毫无头绪且毫无用处的线索；连续两日的超负荷跋涉。尽管未向别人展示出来自己的疲倦，她还是难掩盖自己的情绪化。 将自己不爽与无能带来的情绪施加给自以为亏欠自己的人，而那个可怜的人却只能默默地听从。 这不是她的本愿，而且，她后悔了。 后悔讲下大话而无能为力 没人看得到那垂下去的鬓角后的表情变化。而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棨云听到了枫言心抽泣的声音。棨云回过了头。 颤抖的身子。她哭了。 “别盯着我看，求你了。” 棨云猜到了什么，突然为自己的话自责了起来。 “跟我说吧，为什么要憋在心里。” “我……我不希望那些崇拜我的精灵希望落空，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他们是从心底爱护我的，我却辜负了他们。而我这样无能的后果是很可能害那些精灵回不来。可我只能做的是别让大家感到失望。” 他猜对了。 眼前这个神族的女孩，内心充满了责任感。但是她的骄傲在她难以实现责任之时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而没经历过太多挫折的她，被轻易地击垮了。 棨云想真真切切地安慰她。 眼前这个女孩遇到了她认为最难的事。而仅仅见过两次面，棨云并不知道该如何真挚而不逾越界限地安慰好她。尽管枫言心对她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好的，就这样了。 “嘿，公主殿下，可爱的小女孩。”棨云稍稍地弯下腰，将头低到了可以看到枫言心眼睛的位置。“你还记得你救过我，我说是我欠你的。我当然会帮你。” “你还不懂。尽管我们可以联手打败怪物，但是在这种很难有切入点的事情上，我们很难有办法。我已经尝试两天了。” “听我的，以后苹果削皮再吃。” 枫言心抬起了头，头发粘在了脸上。 “累了便去歇歇了，谢谢你为精灵族做这么多。你放心，接下来，该由我来解决问题了。找到了他们，算你的。” …… 森林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棨云嘱咐修文照看好枫言心后，看着她睡去，才披上斗篷，踏出了精灵的木屋。 黑市。 这是棨云最为怀疑的。而能做到猎捕人口而不留下痕迹的猎人，在这片大陆上并不少见。 行走于黑暗之中，做着令人作呕的行为，竟受着法律的保护。 那份成文的条款，凡猎人的行为值得审讯，他们可以提供与雇主的契约。而一旦证实，猎人在此次猎捕行动中做的所有契约内签订的行动所涉及的罪行将全部转移给雇主。 这便是当今皇帝制定的《猎人条约》，而这条约似乎与十年前的内战充斥着因果关系。 但是，这份条约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十年内轰然升起的黑市与帮派风气。金钱与权力的碰撞，在不可控的因素中疯狂滋长。 然而，在这所有的不光彩之下，却有着莫名的秩序。就好像有人监督着一切，任何一个以为暗箱操作可以嫁祸雇主的人都遭到了未知势力的残酷杀戮。 没有人可以逾越规则。 棨云准备去寻找那未知的势力，那个被亲切称为仲裁庭的势力。 棨云知道，他们有猎人行动的所有细节，因为瞒报的猎者是不会受到条约保护的。 而他是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通过自己的身份找寻到仲裁庭的区域负责人。只需要…… 留意一下。 棨云停下了在森林的脚步。 “你还是跟上来了。” “说好的一起帮助精灵族，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棨云转过身，却憋不住笑了。 借着雨后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了枫言心。 本以为会是那熟悉的容颜，此刻竟满是泥巴。 “笑什么？天黑路滑。” ------------ 旧时代的童话（一） 伊德瑞拉，旧时代超出人们想象的神灵。 她一手创造了，被人们称之为“规则”的容器，以此来拘束世界过度溢出的能量，使世界趋于稳定。 世人无法与之抗衡，唯有一只巨鸟，每每在她冥思苦想以创建新的神迹的时候，干扰她力量的凝聚。 “你来自世界树，对吗？”终于，女神忍不住了。 “你这样会杀死无数生灵，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能栖居于世界树。” “不，是创造无数生灵。这个世界所有的能量将均分于其他的副世界，这样避免了自私的人们无休止地吸收能量，带来不可逆的灾难。” “同时使与我一样的生物无法繁衍生息，你才是自私的。”巨鸟盘旋着，煽动起滔天的旋风，随即它的动作戛然而止，显然，它注意到了什么。 “等等，你说的副世界是什么？” “新的世界。或有生命，或无生命，或......亡者的世界。” “一曾，我于世界树上俯视天界，尘世，混沌的变迁，战争的另一面，是拥有光明前景的自由。巨龙行于浩瀚星河，恣意绘着夺目的焰火，混沌的星辰泰坦威严中挺立挑战雷电，延伸天际线。”巨鸟向女神诉说了它见过的世界。 “你所见将宛若泡沫的梦一般，随时破碎。而我看到的未来是绚烂的火光中永无休止的纷。能量几近无尽，他们可以轻易建造一座城市，也能轻易毁掉一座城市。一切物质可随片刻的思考诞生，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对不起。” 伊德瑞拉凭空绘制出虚幻的一座座高塔，随即用手挥散了它们。“就像这样。哪怕这些高塔的砖缝间里有努力的痕迹，我也会对此感到惋惜，但是它们不是。我的目的便是这样------我要创造实在的世界，而非虚晃的浑噩。” 鸟儿减小了翅膀扇动的频率，停在了地面上。 “可以保留世界树吗，那是我的家。” “那棵树是我和我的父亲亲手种下的呀。我希望它能见证改变。当然，如果这个世界们的方向再次发生了偏移，我希望你能替我改变。” ...... ...... 鸟儿挥动着翅膀，看向奥苏里亚西海岸庞大的舰队以及沿岸延伸辐射驻扎的营地。 它知道，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这片被遗忘的陆地，旧日人界最大的联邦的资产，会饱受战火的侵袭。 它不知道那位自以为通过一己之力就能剥离战争因素的女神会怎么想。 同时他也知道这片大陆有着这位远征皇帝所不了解的古老力量，这将不仅仅是一出好戏。 “不要将目之所及强加给未知的世界。” 鸟儿轻轻挥动翅膀，幻化成人形，在手中残破的笔记上记下了这样一句话。 ------------ 第四幕 棨云借着酒馆外的灯笼用毛巾擦净了枫言心的脸。 是的，枫言心默许了。因为棨云已经笑一路了，而她自己也擦不干净。 但是她和棨云都知道，这很好地缓解了他们紧张的关系。 直到后来，棨云回想之时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摔的。 然后故意擦不干净，以搏同情。 棨云本是无奈地擦着那像小猫一样仰起头闭着眼的脸，却被脚下突然发出的动静吓到了。 一个仰面躺着的酒鬼，似乎在笑着什么。 他本想提醒枫言心，却还是先一脚踩在了酒鬼的脸上。 明明她......是短裤长袜配长靴，并没有什么可以看的地方。 然而越想越气，棨云加重了脚下的力度。 “唔......” “啊，是什么？”枫言心看到了那酒鬼，立刻后退了几步。 实话，她并不在意类似这样的任何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更关心于眼前和手下，而非别人渴求探索的眼睛。 但是她还是感谢棨云的行动，那单纯的保护。 两人远离了那个醉醺醺的酒鬼，径直走进这有一定规模的酒馆。 这家开在龙息两国边境的酒馆能够站稳脚跟，与它那显眼的倒三角铁标有着莫大的关系。 仲裁庭的象征，佣兵与猎人组织共同的标志。 枫言心戴上了帽子，却还是吸引来许许多多的人的眼睛。 尽管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正面对着其他的女孩。 显然，他们更中意于这个戴着风衣帽的神秘女孩，和她不需露面就能显露出的风姿。 棨云掀开斗篷，露出了腰间的佩剑，这才让那些男人嘟囔着转移了目光。 “嘿，你太引人注目了。” “他们算不上真正的男人。”枫言心看也没看，只是着注意脚下木板不时滚来的瓶子。“混迹于这种地方的人怎么比得上值得世界称颂的英雄？” 棨云没懂枫言心的话，而枫言心在说这句话之后才感觉这句话里有其他的意思。 回溯到天界的时光，她曾从文献里了解到的知识：千年来尘世与天界乃至旧时代混沌的各种文明交汇、认知创造、版图更迭。而这所有令人称颂的事物，都离不开同样令人称颂的“人”的参与。 那些可以称之为“英雄”的人。 她所得到的知识奠定了她对“人”定义的独特见解。 而这一切难以称得上真理的认知，都在她见到棨云后分崩离析。而那份不成尊严的逞强也被他轻易地识破与体谅。 他还不算是英雄。是的，他还没有做出令人称赞的壮举的实力，也很难在之后的短时间里树立威名。 可他有令自己折服的实力。 自己的骄傲在其面前没有任何落脚之地。甚至自己拿出任何一个自以为值得称颂的能力在他的自信面前都微不足道。 她喜欢他…… 的自信。 …… “嘿，回神！”棨云回过头才发现小女孩落下了几步远，而后者好像从进屋开始便一直低着头。 对啊，她好几天没睡好了，今晚又要熬夜，这对身体的影响太大了。 棨云以为她困倦了。 “我找到了仲裁庭的传话人，已经打好招呼了。他说明早便能给我们答复，而我们只需好好的休息，等待清晨的到来。”他轻轻拍着枫言心的头，就像在皇都照顾妹妹时的那样。“两间最好的房间，就在三楼，而且备了洗澡水和新衣服。” “麻烦你了。”枫言心抬起头，看着棨云惬意地靠在柜台上，品尝着甜酒，竟发现自己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太奇怪了。 而棨云拿到了钥匙后，便示意她跟了上去。 …… “哎——” 枫言心有些担心自己会在浴盆中睡着然后呛水。 之前有被小天嘲笑不再像从前那么香了，今天真的要好好的洗一洗了。 不落俗套的单人房，古朴典雅的装修与这酒馆的破败的外表没有一点的相似之处。 还有淡淡的清香。 这要比露宿草原好不止一点。 她轻轻地挥手，一瓣瓣玫瑰落入浴盆中。 “舒服——” …… 边境地下 预言家看着眼前的黑暗，脸上尽是平静。 自成为预言家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会有今天了。她也很平静地接受着明知如此却不可更改的现实。 她不仅知道是谁蓄谋抓了她，也知道谁会来救他。 她每过十年便能知道接下来十年关于她自己将看到的细节，而帮助精灵族远离灭顶之灾紧靠她一人看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这便是她的职责。 然而在她几个月前刚刚看到的新的十年内，她隐瞒了很多。 她不敢也不能做任何动作或说什么话。她恰巧看到了灾祸过后侥幸得来的黎明，这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内的细节不能被影响，否则将全盘皆输。 幸好她一个人是触碰不到大方向的触角的。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活着失去了意义，又或者她从来没有过活着的意义。小心地活着，按着已知的方向活着，没有惊吓，也没有惊喜。该笑的已经在脑海里笑过了，一切都是重演，索然无味。 “我们会放了你，在不久之后。抱歉我们亏待了你，但是我们资金有限。我们不能让你破坏我们的计划，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天域之眼计划的外人。而其他的精灵……他们可能会与我们作对。” “有人会趁此杀害他们。但是我不能讲出他们的名字，会影响到未来。纳西·歧风先生。” 在黑暗中被叫出名字，歧风愣了一下，随之释然了。 预言家一贯如此。 但是眼前这个精灵畏惧改变的举止令他不安。 从前的预言家从未有过如此行为，而上一个十年中，她也未曾如此谨慎。 难道那个人是错的？ 不，不能怀疑。那个人已经像他展示了超人的执行力与意识。他此刻要做的不是迷惑，而是做好眼下的事。 避免计划于己处脱节。 “我会放了你，无论前景如何。我言出即从。” “我知道的，先生。” ------------ 第五幕 棨云没有想到他会与诺维相见。 十年前传奇的银星兵团团长诺维，协助禁卫军与徽芒复兴军击退沧澜国入侵部队及教廷，徽芒骑士团叛军的传奇人物，此刻正坐在棨云面前。 “那时你还小，殿下。”诺维开口说道，“你并不会清楚许许多多的细节。” “但您的功绩与能力已经深深影响了我，而您拯救了皇族与帝国，这是值得所有人铭记的事实。” 棨云深深地鞠了一躬，发自内心。 诺维微微一笑，目光朝向了枫言心，并向她点头示意。“欢迎回来，枫言心小姐。” “嗯？”枫言心皱了皱眉，疑惑涌上心头。 她发誓自己并没见过眼前这个令棨云无比尊敬的人，同时，他也从未知晓龙心帝国会有这样一个人。 至于棨云口中的拯救皇族与帝国，她毫无印象。 她没有告诉过她离开天域碰到的任何人关于一些高塔的细节：可以作为世界监视网络的基站。 而她在天域之时可以随时调动这些高塔来监视下界任何一个重大行动。可是她对十年前的事毫无印象。 “你好，先生。” “看到你从心中的枷锁走出来，我很高兴。” ？！ 枫言心感觉自己像是在猜哑谜一样，“先生，你大概是记错了。” 诺维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他没再多问，而是拿出了一份档案，交给了棨云。 “这上面是你们要找的档案，其所涉及的权限皆为柯蒙森特家，你很幸运，棨云殿下。” “什么意思，先生？”棨云不解，他从没想到精灵的失踪案与皇族会有所关联。 “我的意思是，但凡我面前是一位非皇族的官员，这份档案都不会出现在我手上。”诺维将档案放在了桌子上。“这是陛下的亲令，殿下。” 枫言心看向棨云，表情凝重了起来。而后者同样很严肃。 精灵的失踪和棨云的家族有关？ 可是棨云表示他并不知情。 “我需要您更详尽地讲明事情的缘由，”棨云接过来档案，却只看到一张薄薄的纸与潦草的几个字。“这档案的内容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诺维无奈地拜了拜手，表示他无能为力。 枫言心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失落。到头来还是没有线索，这真的让她难过了。 “我知道您对我父亲唯命是从，先生，”棨云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您背后的那副油画，如果不是他独特的佩剑腰饰，我是认不出他的，这幅画太丑了。” “嗯？”很显然诺维想知道棨云要表达什么。 “但那不代表您可以毫无理由地遵从一道难知真假的命令，而我同样可以以此来制约你。” 诺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激动的王子，欣慰而熟悉。 不会轻易地妥协，更不会自认糊涂。他会有自己的判断力。 “我希望我能单独告诉你这件事，殿下”说完，诺维看向枫言心。“小姐，请见谅。” “没关系的。”嘴里是这样说的，挫败感还是涌上心头。 她看着诺维与棨云走到一个房间里，下意识地不去观望。 “真的没关系的。”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却还是难以平复心情。 她伸出手，注意着掌心的纹路，片刻之后，掌心出现了那颗红色的宝石。 小天说这颗宝石一定拥有力量，可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然而今日看到这颗宝石的时候，她莫名地感到了心慌。 似乎它会带来什么不好的东西，她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 于是她思绪一动，将宝石收回到了手环里。 然后无聊地等待着棨云的归来。 ...... 棨云稳定了一下情绪，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一曾想过他会有不为人知的实力，却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诺维。 诺维发誓自己只是皇帝下的一盘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但他同时也和其他棋子一样足以影响整个棋盘的大局。 父亲正在做一件足以改变世界的事，而后面的那个女孩很可能会改变历史的走向。能造成这种改变的还有精灵族的预言家。 “我相信我有能力找到折中的办法，你只需告诉我预言家的位置，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成功地得到了预言家的位置，却看到了诺维依旧胸有成竹的神情。 “还在隐瞒，是吗？”棨云问道。 “没有了，殿下。我只是在想，您真的如尤斯说的那样聪明，而且您更善于使用权力。” 善于使用权力吗？ 这不是他本该有的能力。 棨云意识到自己追求的平等是刻意压抑了对力量的渴求，他本身更倾向于在无形中忘记自己所应注意的。 他向着枫言心无奈地笑了笑。后者也回以一笑。 告别了诺维，两人决定去预言家所在的地方。 ...... “奥苏里亚是个怎样的地方？”棨云问道。 “文明与混乱并存，魔法与科技共同发展。你父亲去远征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那里是龙心帝国的领土。太久了，很少会有人记得。不过我知道的真理是唯有知识与真实才能给世界带来光明。” “而我认为唯有平等才能带来尊严，所有人都应该坚持这个理念的。不能因为只有我们记得，就妄想别人承认，这不公平。” 都是很不错的想法。 两个人都在心里这样想着。 枫言心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摆弄了一会儿手环，一摞古朴的书籍出现在了草地上。 棨云倒不惊讶，他知道枫言心有凭空捏出东西的本事，和皇城的法师们一样。 “这些是我认为最具现实意义的文献，包括天域的先贤哲学以及世界上的各位科学家的著作孤本，我认为它们会给你带来精彩的见解。”枫言心站起身，双手叉腰，“多看书可是好事奥。” 如果说，从前有令人难过的挫败感或失落，那么知识能够带来的，则是能够让你在它们来临之时不去理会和沉沦的武器。 “要开心呀。” ...... ------------ 枫之谷（一）黑与白 洞察之塔下。 女孩亲吻着风信子，带着来自南方枫之谷亲切的问候。 她亲手种下了第一株风信子，接下来的所有，都是时间的孩子。 生命与幸福是风信子的花语。 二者都是女孩所喜爱的。 她将手伸向飞舞的燕尾蝶，感受着它落在指尖的轻盈。她一直都知道，这座名为洞察的尖塔，可以观察到世界所有的美妙与智慧的。 在洞察之塔下，她看到了数学公式的诞生，精妙机械的筑成。 天域之下的世界永远是美妙以及令人向往的。 可是并非如此。她没有一味沉浸于美好，而是选择性地避开了充满战火的大陆，那片几近被遗忘的奥苏里亚。 她被吓到过，索性再不着眼。 ...... 天行历433年 歧风抬头看着天空，远方的，一个并不能看得见的世界。 他的剑仍燃烧着火焰，是身边那个人的血。 火焰烧穿了他的皮夹，而且仍在蔓延，冒起了黑烟。 奥瑟尔·沃芬死在了他的手下。 他没有一直驻足，也不会因杀死一个老人而产生任何快感。 他的头脑里浮现出龙心帝国举国哀悼的场景，禁卫军的所有人都会为他低下头；从此孩子们将歌颂他的功绩。 他们将视奥瑟尔为英雄。 歧风不这么认为。 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他失去听力的左耳。十年前的重击让他的头脑再难与左耳产生链接。 而他的哑铁短剑也早该在北大路的雪原便插在奥瑟尔的胸口，如此，他的导师——教皇莫里斯也不会惨死于泰坦血统之火。 莫里斯是对歧风影响最为深刻的人，相比他的父亲纳西骑士长，诺维团长，他更愿意称莫里斯为导师。 莫里斯说他会用旧时代的力量造福贫瘠的世界，却死于刚刚起步。 歧风承认自己没有固定的阵营，他也不会选择加入任何一个阵营。成立徽芒复兴军，与父亲的旧基业为敌；释放导师的囚犯；杀掉自己的劲敌，尽管他是自己的东家。 好与坏，黑与白绝不是相对的。总有一个角度可以将坏的说成好的，也总有人会将好的说成坏的。思想不同，却阻碍自己的的人，他便与之为敌。 看似坦率，实则是人之共情，他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