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天幕是一片血腥的红，乌云下，一座大城沐浴在了万丈烈焰之中，硝烟滚滚，剑雨纷飞。 中央的皇城，一个女子慌乱地四处逃命，烧断的木梁和碎屑时不时掉下，浓烟就在她的头顶乱舞，红光照亮了她茭白的肌肤，让人遐想翩翩，她脸上挂着令人疼惜的泪水，步履开始蹒跚，平日里对她来说熟悉无比的皇宫，现在如同进入了陌生的迷宫，前方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她不禁想自己是否逃得掉。 逃，她必须要逃！ 后方时不时传来了破坏的身影，那个高大的黑影悠闲地陪她捉迷藏，他一身黑色的长袍，白色的长发飘扬在外，大火成为了他的点缀，一双非人类的虎目，闪着红光，紧紧盯着前面逃走的身影。 她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跑，一截烧红的木头砸下来，刚好与她擦肩，横断了她后方的道路，黑影追到此处，看见拦路的火木，不悦地举起爪子抓碎了火木。 “外公，外公！救我……”她脸上的泪水没有停过，她跑累了，一股麻木的感觉从双脚开始蔓延到了全身，她跑到了回廊的尽头，看着眼前封死的墙壁，眼中渐渐流露浓重的绝望。 这墙壁画着一副美丽的神话插图，一个恶鬼，张牙舞爪，势在必得，贪婪地盯着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 很美丽，而且，很……逼真。 她听到了后方沉重的步伐，她转过身，随着他的前进而缓缓后退，一步一步，最后背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 她的手摸到了宫女的泪水，隐约有些湿意。她整个身子都在无可抑制地颤抖，一如她破碎的心，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妖怪，语气有着不甘：“为什么？……为什么？……”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红色的瞳孔里映照出她我见犹怜的模样，他有着一双向前弯曲的兽角，白色长长的鬃毛，红色的老虎眼睛，一切在她看来分外可怖。 “因为我想要你。”他伸出带着手，用带有柔毛的那一面去摸她的脸，很滑，很好摸，发现毛发上都是她的泪水时，他轻轻皱眉。 “就是因为你，我的国家，我的人们，我的外公，他们……都死了……就是因为你！”她哭着大喊，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她…… 一个公主的诞生，象征着一个国家命运的转折。 赤煌裂空，她出生的那一天，月国天空出现了千年难遇的凶兆，万千火星划破苍穹的美景之下，是皇道崩坏，天命移位的毁灭象征，她的降生，带来的是整个国家的灭亡，她，才是月国最大的罪人…… 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知道亡国这一刻，她都不知道，一切痛苦的根源，来源于她的星相。 她在冬季出生 腊月高挂，带着寒意的风，不时掠过早已霜结的枝头，积攒已久的白雪随之被摇落，如花般坠落到地上。又一阵寒风吹来，不见雪的消融，暗示新春时宜未至。猫头鹰偏了偏头，转了一下能在黑暗中微泛灵异夜光的眼，定睛地望不远处宫墙包被的一大殿。 正值深冬，天上有的没的飘雪，只听见殿中不时传出同一女子痛苦的呼喊。殿门外，一个衣着华丽，头鬓微白的老者不断在踱步，数尺厚的雪地中清晰地显现一条深深的雪沟，整整两个时辰，他一直这样机械地徘徊着，来回往复，直到积雪皆被融消。雪下的草芽依稀可见，但不得见的是他阴霾的脸。 他时而驻步，时而小趋，显得十分不安。 只见国师毕恭毕敬守在他身边，见老者此般不静，轻叹一声道：“云安侯……国丈大人……”国丈，也就是皇后的父亲。这位心急如焚的老人正是屋内生产的瑕妃的父亲，不过瑕妃不是皇后，她是皇后的亲妹，是月国国君的妾，名义上是妃，实质不过是没经祖传程序而选的女人，一个不见得光的情人罢了。 瑕妃难产，由于身份关系，宫里鲜有人知，一来，她是暗地里娶来的女人，再者，她已经失宠了，宫廷里面的人，不必费尽心思去关心一个无法给他们利益回报的女人。 她，月国第四皇女月无瑕公主，就是在那天诞生的。 为防权力纷争，皇后的姐妹是不允许被接近宫里的，所以这个瑕妃与当今月国国君是未婚先子。所谓的“妃”，没有宫里真正的妃的权利，甚至连个贵人都不如，不过是对外的幌子，免人谈三道四而已。 “咳！国丈大人！…”国师顿了顿声，加大了几分贝。 “别嚷！我心烦！”国丈一挥手，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火气。这时屋内又一阵叫喊，他望了望殿门，“唉！…”大叹之后，又开始徘徊。 “国丈大人…您不要这样子，莫伤了贵体啊…”国师不大放心，再一劝道。 “够了！”国丈一转身，大声吼道：“为什么瑕儿如此般傻，要嫁身于那个昏庸不专的国君？早知如此，当初就千不该万不该让它们两人见面，她姐姐已经深感空闺之怨，偏偏她又被那个荒淫无道的家伙…唉！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一番话语，无法表达身为人父的不顺。 妻子生产，只见爹守不见夫来，当爹的在殿外空着急，最应该负责人的男人哪去了？恐怕现在已不知去哪花天酒地了吧？见异思迁，贪新忘旧，怕是旧时对封建君主的最好写照了。 瑕妃的呻吟依然若隐若现，但气息却越来越弱，云安候心如千刀绞剐，他急急大喊：“来人！来人！” 一个小太监战战克克地前来。 “告诉我，皇上现在在哪里？”他双手背向身后，只身立在白雪明月之下，留给他人一个凄清的背影。 “这，这……”小太监有些失态，眼睛不住四周转换，不止一次地把求救的眼光瞟向国师。 “讲！……你讲不讲！……”云安候一手揪起太监的衣襟，言语间已经拔出了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敢对我有半点隐瞒，你这项上的狗头就要落地了，偌大的皇宫里面，我要谁死谁可以不死！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说！”他滔天的怒气已经无法隐藏。 照他对月国皇上的理解，恐怕，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了。不过，他需要核实，最后的确认。 “小的……小的真的不知……” “说多一遍……”云安候手微微用力，一阵钻骨的刺痛便传到小太监的脑中，他不自已地惊喊了起来。 “云安候大人，手……手下留情。”小太监那个苦啊，一个奴才死了谁会怜惜谁会为他做主啊。说出来，云安候不杀他，但背叛了皇上，照样难逃一死啊。不说，恐怕也死在云安候的手中了，“我……我说，就刚才小李子来传报……皇上在其安宫……吩咐不要前往打扰……” “好一个畜生！”云安候的怒火霎时爆发，他踢开了太监，抓剑的右手捏得发青。“畜生，我不能容忍你对瑕儿的罪孽，她有个不测，你也别想逍遥……” “云安候大人，冷静一下！”国师拉着怒发冲冠的国丈。 “放手！让我去找那畜生！” “啊！…”一声苦叫，穿透了整片天，接着便无了声响，只隐隐听到宫女惊恐地忙里忙外的声音。 争执的两人心中大叫不好，云安候更是心中一窒，扔下佩剑冲向殿门口。 这时，殿门打开了，只见一个满面泪水的宫女出来，见到门前争执的二人，腿一软便跪下了：“云安候大人…大人…瑕妃她”云安候瞳孔一缩，瞬身冲进内房…… 天空忽然大放异彩，漆黑的夏夜瞬间被强光照亮，宛如白昼，无数红色的流火如同奔腾的马群横穿月国广阔的星空，国师留在殿外，睁着双眼呆呆看着千年难遇的奇异星象，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 赤煌裂空。 那个他只在古书上见过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凶兆！赤煌裂空，皇气演变，乾坤推移，这星象一出，必将带来一场血光大灾，甚至是一个朝代政权的变动。 那个刚出世的小生命，居然带来了毁灭的星象。 “瑕儿！瑕儿！你睁开眼睛看看爹呀，瑕儿！”布满血迹的床前，云安侯撕心裂肺地喊着，手里紧抓着女儿的手，老泪纵横。 瑕妃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看见老父亲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难受，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她自己清楚，她命不久矣了。 “爹……这是个女儿……是个公主……”瑕妃带着苍白的笑容，生命力如同她脸上的血色一样迅速抽离。 “爹知道，爹很高兴有个外孙女，女儿，你要好起来，不要让小公主没了母亲。”他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瑕妃无力地摇头，说：“这个孩子，叫做月无瑕吧，让小瑕儿陪着爹爹，这样，我也走得安心了……”瑕妃抱起小无瑕，她很安静，看着她粉嫩的睡靥，瑕妃忽然心酸不已，她快不行了，她甚至没来得及为她喂上母亲的乳汁，甚至没能在女儿的记忆中刻下一个影子…… 她流着泪摸着女儿的头，哽咽说：“小瑕儿，以后娘亲不在了，你要一个人坚强活下去，纵使千难万险，纵使千山万水，不要放弃心中的希望，还有……以后要听外公的话，他一个老人家已经很孤单了，还有……还有好多好多，娘亲好想，听你喊我一声……” 她强忍的泪水终于缺闸，一阵无力的眩晕席卷而来，眼前渐渐黑暗…… “女儿！女儿啊……”房内弥漫着云安侯的哀嚎，整个院落，侍卫，婢女，无不流着泪下跪。 殿外，大雪依然漫天飞舞，一声稚嫩的幼婴哭声，打破了子夜的宁静，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红线自生，姻缘一世。注定要绑在一起，躲也躲不过。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 第一章 公主 朝阳袅袅升起，攀上大山之后，朝晖点亮了整片月国之地。朱纱窗外隐隐传来的亮光，对于梦乡中的人来说，难受也刺眼，一束束暖和的光线打到脸上，凤床上的女子微微睁开眼。 晨晖春色入锦帘，半山暖意催人眠。她没有贪床的习惯，摸摸身下锦绣帛缀的床褥，百只灵动的神鸟同朝向正中央的火红凤凰鸣叫，单单一张床，一幅百鸟朝凰图，就足以象征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月国盈皇女，月无瑕公主。 听到床中的动静，一张小脸孔从帘幔外探了进来，见自家公主已经醒来，小步伐一蹦一蹦跳过来，开心道：“早安！公主大人！” 无瑕见她神清气爽，也笑了调侃道：“今天怎么就这么早起来了呢？放平时还真难看见你不在床上的身影呢……” 这是无瑕的贴身侍女，名为小莲，自幼一直跟随无瑕身边。 小莲被取笑后，小莲嘟着鼓胀起来，但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闷气又消了去，她拉起无瑕的手，一双眼睛带着闪亮的期待光芒道：“公主，今天是花节啊！花节啊！不如我们出宫去看花节吧，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 她一直很宠溺小莲，虽然小莲有点小任性但总体不是坏，她也爱看她的淘气，她作为一个公主，不能任自己的感情外泄，看到她的快乐，无瑕自己仿佛也在放任心情奔放。无瑕笑着捏捏她的鼻子：“净知道玩……” 小莲还是不依不挠，扯着她的贴身睡衣晃晃，像只讨食的小麻雀：“好嘛好嘛……公主对我最好了……就这一次……我们就走出去一会儿……” “你啊……”无瑕坐起来，看着外面明媚的天色，桃花盛放的季节，然后百花随后争放，一年一度的花节就在此时举行，对于月国来说，确实是不容忽视的重大节日。 她很快梳洗完毕，领着小莲走出房间。 无瑕最不喜欢繁冗的打扮，不但浪费了时间，还夹带了许多不必要的浪费。 也许是天性善良，在皇室之中，她最是亲民，她没有庸俗皇女的娇气，没有一个贵族的架子。身为女子不能干预朝政，但她几乎处理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家务事”，一次，她去听皇宫总管的汇报，用在皇家成员之中的奢侈品的支出，几乎能够供整个国家人民半年的粮食费用。 她不禁想起那句话语：渭流涨腻，弃脂水也。 “哎……”她自然而然地叹气，个中夹杂着种种无奈，或许，她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自古以来，皇家的奢侈堕落，光是文献记载就罄竹难书，更何况那些未入史册的不为人知的阴暗事实…… “公主？”天真的小莲，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能够每天陪伴在公主身边，是最幸福的事情。她的无瑕公主，美丽，端庄，善良，她觉得似乎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集中在无瑕公主身上，公主不但美丽，而且聪颖，自幼跟随皇宫胡御医学习医术，为的就是给那些没有钱看大夫的穷人家治疗病痛。 说真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站在众人之上的公主，会毫不嫌弃地出入肮脏杂乱的贫民窟，毫不避讳地伸手替那些脏兮兮黑乎乎的手把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比起那些讲究典雅礼节的皇宫贵族们，虽然小莲不知道如何说出心中的想法，但她总觉得，她的无瑕公主似乎拥有其他公主无法拥有的东西。 “不，我没什么……看，我们到了。”无瑕推门，映入眼的是一大片桃花林。 这一大片的桃林，是她的外公，月国国丈云安侯最喜爱的地方，漫天飘舞的桃花时时飘落，中央的最大最古老的一棵大桃树下，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身上穿着华丽的服饰，眼神带着向往，看着那些落英点点飞过。 血缘上的亲人，她只剩下外公，以及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月国君主。 自从她懂事开始，她知道自己被父亲赐了号，随便安排一所宫殿然后就任她自生自灭，对于无瑕来说，父亲是陌生的，她只听说过许许多多关于她父亲的传闻，而且都是些丑陋的传闻，荒淫，残暴……她也见过许许多多被父亲抛弃的女人，在这所金铸造的牢笼里面挣扎的景象。 有时她想，也许母亲是幸运的，早早离去，省得活下老遭受无尽的折磨，她的母妃，也叫无瑕。 老人看见无瑕过来，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在桃花之下，明亮灿烂。 无瑕开心地小跑过去，起码，她还有外公，疼她爱她之极的外公，还有小莲，还有千千万万爱戴她的子民。 所以，她是幸福的。 “瑕儿，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云安侯笑着问眼前的女子。 “外公，瑕儿想您了。”无瑕笑眯了眼，与他并排一起看那飘落的片片桃花，忽然想到，这片僻静不怎么大的桃林，似乎是母亲生前最爱逗留的地方，她眼带怜惜地看旁边的外公，他的侧影，有些落魄的悲伤，痛失爱女，不是时间能够轻易平复的吧？ “今天是花节，外公，我们一起出宫去看花吧。”无瑕提议，一旁的小莲也兴奋地点头。 但是，云安侯只是闭眼摇摇头，说：“我只看桃花就够了……” 无瑕心中雀跃的心情也渐渐冷了下去，果然，外公还没从娘亲的回忆中走出来。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冷淡，云安侯对无瑕说：“瑕儿，你们俩一起去看吧，我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太过奔波了，听说这一次的花节空前隆重，规模庞大，你们前去，说不定有些意外的收获哦。” 这一席话，又勾起了小莲的兴趣，她小声催促无瑕，无瑕也就只能离开了。 她踏出桃园，回头看一看桃树下的身影，一种异样的感觉滋生了起来，总感觉……这是与外公的最后一面一般…… ------------ 第二章 花节 民间的花节可真热闹啊！ 春夏季节，没有炎热的天气，也不会有滂沱大雨，好雨知时节，阴霾的天空，虽乌云密布，但是细雨如丝，拿开手里的油伞，只觉丝丝凉爽，并无半点湿意。 河边，大大小小的灯笼连成一串火龙，一直延伸到远方，隔着雨帘，散发着诱人的红晕与烂漫。 前来的人们倒是不少，挤得水泄不通，河上不时有一叶画舫滑过，波纹把渔火摇曳得支离破碎；岸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男女老少，摩肩接踵，欢乐声，买卖声，叫唤声交织，有的一家老少聚在河边赏花，有的小鸳鸯则躲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确实很热闹呢。”无瑕和小莲换了衣服，远远站在河上的石桥上面，看着人情汹涌，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这一片和谐安宁的景象，这就是她的子民们，她一生一世要守护的人民们。 无瑕拉着小莲说：“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好啊，小姐！”小莲兴高采烈地跟在她后面，真好啊，跟了这么个又善良又美得不可方物的主子，对自己不凶，小莲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丫鬟了。 无瑕这身打扮显然没有引起人们多大的激灵，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公主大人会乔装来混进民间的节日，甚至有的后生公子哥们对她一见倾心，转眼间，对她深情传眉的人数不胜数，要说是花节，不如说是男女青年们的相亲会更好不过。 由于人太多，无瑕和小莲在人流中被动式地推来推去，没多久两女就失散了在人群之中了。“小莲……”无瑕向四周呼唤，无奈她的喊声只是汪洋一浪。 无瑕唯有想办法挤出去，然后在人少的地方等那个傻丫头找来了，实在有些扫兴。她不太喜欢热闹，一个好好的花节，扫兴了。 她奋力朝某方向挤，好不容易挪到了岸边，她回头看了看沸腾依旧的人群，心知一时半刻是离不开的了。她旁边有条石梯，通向下面的渡头，船只已经离开，只剩下一片宽阔的草地和一棵大榕树。 正好，这个地方可以歇歇脚。无瑕走到草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的丝履，惊起了一群萤火虫。 荧光如闪辉的尘埃围绕无瑕飞舞，她一身素衣，受光反照反而更加颜彩动人，微风吹来，光亮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弧形残影，七彩斑斓的轨迹中，丝丝凉雨飘到无瑕衣内，凉而不冷。不知为何，心情顿时十分愉快，她现在看着月下美景，心中有很想起舞的冲动，她轻轻拉起袖带，脸上带着少女羞涩的兴奋。 只有四下没人的时候，她才会展现出真正的一面。她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花季年华的女子。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悠然的箫声，音色清脆，旋律低沉婉转，夹带丝丝愁然，与宁静无人的渡口成了无比的映衬，无瑕听出是著名的《汉宫秋月》，那如清玲而悠然的箫声，令她忆起自己深居王宫，一辈子本想与世无争，不想反而横祸诸多，上次再见明月，她还没及豆蔻年华。下次相见，会不会再相隔十年八载？ 年岁催人老，光阴太无情。思绪之间，她已翩翩起舞。 花雨乱，璎珞坠。 少女赋，牡丹亭。 深宫冷月依旧留。 三生有幸，可与君守，细水长流。 这是她无意中翻出的那张母亲瑕妃下来的手帕上的字句，这么多年来，母亲就是把哀怨寄情在那张手帕上，思想在转，萤火在飞。 那阵箫声的来源，隐藏着一个男人。 无瑕思绪飘远，身体顺着意境不断舞蹈，素衣笼罩着荧光，灯火阑珊之下，无双的面容，如仙如妖的气质，令黑暗中一双眼看得痴了。 箫声，戛然停了。 无瑕回过神，留恋着刚才煽情的箫声，一方面为自己失态而有些羞愧，另一方面又暗暗惊叹奏者之技艺超凡，刚才那如水的旋律，几乎可以摄人心魄。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却无意间透出些许霸气与高贵。她神经一绷，这里偏僻，遇上坏人怎么办？她警惕地转过身，黑暗之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无瑕督见他身穿金边黑袍，背手沉稳而来，那是一张刚刻的脸孔，眉宇间是从容的王者之气，仿佛是纵横乾坤之间的游龙，还有…… 无瑕眨了眨眼，也许是她的幻觉吧。那男人的眼睛……似乎有些异样。 男人走近，无瑕好奇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刚才，她明明看到了红色的光芒…… 陌生男人悠然地走到无瑕前面：“姑娘可真是好舞步，轻盈如燕，流转如烟，高贵比莲呐，这首《汉宫秋月》恐怕只有姑娘才能胜舞吧？敢问姑娘芳名，可是月国本地人？”问罢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到底可以掳走多少芳心？ 她从心底抵触男人，但是对于这个人，她有种特别的感觉，想要亲近他，但又怕他拒绝，想要转身离开，又怕以后没有机会再会。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好感了吧，多么可笑。 无瑕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出言轻浮，但似乎身世显赫，比她更会守节如玉，况且那种非凡浓烈的霸气与帝王气息，让她不禁猜测他的背景是否不逊色于自己。难不成是外国达官贵人？ “呵呵，姑娘所想不错……我确是外邦人。”男人邪魅一笑，把她小脸上的惊讶尽收眼底，这个单纯得可以的小东西，心思全部写在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 无瑕觉得惊异，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她所想的东西，难不成会读心？ “你到底是天上的仙子，还是地下上来的妖精，长的这么迷人……”他又是一笑，走得更加近。无瑕见他走来，听他出言不逊，知道他不怀好意，脸色一沉就想向后退，但盈腰被他一抢，她整个人贴入他的怀抱里。 看来刚才的感觉是错的，无瑕涨红的小脸，抬头大叫：“放开我！你这个登徒……”话未说完，小嘴被欺下来的唇压住。 无瑕不敢置信地张大眼，他……他居然吻她！ 这个混蛋！她挥动拳头捶打他结实的胸膛，无奈他很简单就握住她的手腕，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无瑕更加气了，这个混蛋，连她姓甚名谁都未过问，就这样夺走她的初吻！混蛋，绝对混蛋！不，是比混蛋还要混蛋！ 可是，凭她绵薄之力根本无法脱离他的钳制，她僵直的身子，直到他满足地移离那双玉唇。 “你…你…”不知是她愤怒抑或羞愧，小脸红得像颗樱桃，可爱的反应让男人悦眼一收，抬起她小手，塞了件东西在她手心。“给你的礼物。”无瑕一看，是一支玉箫。纯白色的箫身，做工着色无一不是精中之最，尾端绑着一个护身符的红缨，上面金丝绣着一个字――“虎”。 她有些不高兴了，被轻薄了然后收礼，她倒像是被当成了勾栏里面的窑姐。 “我不要你的礼物，你这个无礼的流氓。”她坚决塞了回去。 “为什么不喜欢呢，觉得不够好吗？”他笑问。 “你把我当什么了，被你这样轻薄还收你的东西？”她真有些动气了，这个男人真是轻狂！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男人这才发现，她居然有一股非同一般的傲气。 他微微一笑。 原本，他只身潜入了月国。 与其说潜入，他再也找不到比月国更加容易潜入的国家了……那围着国家的城墙外围，断垣残壁比比皆是，缺口烂堤竟然没有及时修补，城墙上把守的卫兵屈指可数，有的神游物外，有的干脆躺下来呼呼大睡。 这样的国家他见多了，气数也差不多到头了，是时候要被毁灭了…… 战争！ 一想到即将来临的大战，他忍不住浑身兴奋抖动，很快，他就可以开始美妙的杀戮了，那些涌动的鲜血碎肉仿佛在召唤着他的野心，他不禁加快了步伐，尽快侦查好整个月城。 他要找的，不是月城的金库，不是核心的皇宫，而是军营，他对财宝没有兴趣，他只要战斗，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进攻军营，与里面的士兵将领好好享受战斗，他，只对强者和力量感兴趣。 轻功施展，他犹如隐身夜幕中的黑鹰，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抹白影身上，静静无人的河边，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像仙子一般笼罩在水烟月色之下。 洛神！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美丽的字眼，她出众的气质像一块磁铁一般吸引着他，当他回神时，他已经隐身在附近的黑暗之中，细细一看，她有着上等的姿色，高贵的品质，最让他心动的是，她眼中有着不一样的沧桑和重如泰山的责任感。 然后，他为她吹出一曲《汉宫秋月》，而她，居然顺着他的音乐，跳起了人间鲜有的仙舞。 那一刻，他觉得心中貌似有一小块丢失了，遗落在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地方…… ------------ 第三章 疑是情窦初开 “这支玉箫当做是我送你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从你的语气中，证明了我的猜测，看来你确实是这个国家的皇室贵族。我们还会再见的，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叫定情信物吗？哈哈！”他说着，松开了怀抱。 突如其来的寒风让无瑕一阵失落，她甚至迟钝到没有留意到男人话里古怪的字眼。 她低下头问：“你…你真的…会再来？” 她脸红了，红得不能再红了。这算什么？无瑕啊无瑕，你不是一向讨厌男人的吗？ 即使心理再怎么抗拒，但嘴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呵…你这么快就迷恋我啦？”多么可爱的一个情蔻初开的小姑娘。“你还没问我姓甚名谁呢？怎么这么猴急？”语罢，他笑得更加狂妄了。 “你！”无瑕霎时气愤，那是她要说的！这人狂妄无礼自大，哪里有皇孙贵室的模样？只怕是些贩夫走卒，无名小辈罢了。 “不说也罢！”她赌气给他一个背影，背对他的时候，她只听到男人开怀的笑声，这种气氛让她越想越不对劲，怎么看都像是新婚小夫妻之间的争嘴皮子？ 她说：“你对我无礼的举动我可以不计较，反正我不是那种贞女烈女，死守着那些无谓的名节，况且我和一个山里人也没什么好追讨的。” 他先一怔，后来会心一笑，但过不久，他转过身，仿佛思索良久，抛下一句冷到极点的话：“我会回来的……在这个国家灭亡的时候。” 无瑕愣在原地，刚才的错觉又再次出现，她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瞳孔，那不是人类的眼，而是一双血红的……猫眼？当她回神时，放目四望，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只有晚风静静拂过河塘，她捏紧了手心里的玉箫，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下一刻，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但风中还残留着他的话语：“到时候，我的名字，你自会知道的，小公主……” 飕飕的晚风忽然变冷，那个男人已经完全离去了，但她，却有种不安的预感，她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外邦的人，穿着神秘，夜半入潜，武艺深不可测，会不会是别国派驻来刺探月国的探子呢？ 这会不会撩起纷争的战火？那种生灵涂炭的场面会不会再重演？她是不是犯下了一个大错，早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她就该射出藏在袖中捏在指尖蓄势待发的银针。 但愿，这一切都不如她想象那么复杂，不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这个大错的种子，就是她亲手种的祸根！ “公主！”小莲像发现什么瑰宝一样，在梯上大呼大叫。无瑕见小莲匆忙跑过来自己身边，稚气的脸上挂着豆子般大的汗水。 她的憨气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这个傻丫头，自己的主子都差点被别人吃干抹净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副“不关我事，活该”的表情。 还好，只是她的初吻…… “啊！！”小莲又见鬼似的大叫。 “你又怎…”无瑕没好气的说，不想手中的玉箫被小莲一下抢去，小莲拿着玉箫上看看下闻闻，仿佛在研究什么古董，无瑕当场就想捧腹大笑，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她在一秒钟之内就像好了完美的台词蒙混过关，虽然不算天衣无缝的谎话，纵使无法瞒天过海，用来应付这傻丫头倒是绰绰有余。 她对自己的才智可是抱了十分的信心的。 “公主，这精致的玉箫是谁送您的？”小莲疑神疑鬼的开口问：“会不会是未来驸马爷送的？公主，您不是……” 无瑕淡淡一笑，这傻瓜果然一开口便问了一个全天下正常人都会回答“不”的问题。 “那是我随便看看买来的，怎样？好看么，我的眼光不错吧？” “公主小姐……”小莲狡黠地眨眼：“刚才我整条街都找了，同时留意了下四周，根本没有卖玉品的小摊位或者商家嘛。” 呵，这回答倒是出乎无瑕意料，不过她很快也想好了对策：“我在一个小摊位买的，那是最后一支箫了，好不容易才讨了个好价钱，卖完玉箫了人家还在那里摆空档吗？我一买完，他就动身准备走了，你来到当然找不着。”嘿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无瑕窃喜。 “小姐，上面有些草药香味哦，照理说，只有男子的香囊独有的香兰草味哦。”小莲又问。 “人家用香味来装饰一下，吸引顾富，总归是一种商业手段吧。”无瑕好不容易忽悠了一个回敬，但回想，那个男人身上确有兰草香，不过不是香囊的那种，反像是在深山里生活被野生野兰活活给熏出来一样，散发微微的芳香，不太浓郁，但却袅袅难消，饶人心扉，他，难不成住在山庄？ “但是小姐，您哪儿来的钱啊？总不能是小贩子见你貌美送你的吧？”小莲不怀好意地笑了，眼见聪慧的小姐就要败阵了，小姐出外，钱包都是交与她保管的，当然，这次也不例外，清莲拿出钱袋，得意地摇着。 “我…”无瑕顿时哑口无言，嘴唇紧咬，这天是太阳打西方出来啦？这丫头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啊，完了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羞人的经历可不能被人这么发现啊，不但公主形象受损，更会招揽来一些无妄横灾的，毕竟，觊觎她嫉妒她的人还是太多了。 她懊恼之际，督见自己的手腕，对了，刚才在人群中手中那枚不值多少钱的玉镯被扒手给偷了，本来刚发现还挺气的，不过如今无瑕倒想赏赐那扒手黄金万两，紧要关头反而帮了忙了哈。 “我用手中的那个琉璃玉镯跟他换的，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的呢…”无瑕挽起袖子，笑着摇了摇一丝不挂的白皙的小手臂。 “哎，没钱买最后迫不得已用一物换一物的方法，多丢人呀，想起交易后那个小贩喜滋滋的神情，真便宜他了。成色那么好的翡翠，不过算了，反正那只手镯我早想扔了。” 无瑕乘胜追击之余，无不忘了添油加醋，附上一些情景的细致描述，如今，如此贴切的谎言，岂是你区区小莲小丫鬟能够驳回的？ “小丫头，别再怀疑什么了，我可是守身如玉的，怎么会随便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呢，别忘了我是公主，公主！你懂吗？我要什么没有啊何必在乎一支小玉箫？”无瑕自信地笑了。 她就这么由着小莲继续研究那支玉箫，小莲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嘴里嘟囔着：“什么在意不在意，要是公主看中了未来驸马爷的话，驸马爷即使送了公主一棵小芥草，公主也必定会视之如同珍玉的嘛，毕竟是喜欢的人送的东西。” “好你个丫头年龄不大鬼念头倒不小，你说这么一大串有的没的，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吧？”无瑕伸手给她一个爆栗，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小莲皱紧眉头缩鼻子。 小莲翻来翻去找不出一丝破绽，在即将放弃的时候无意中打开了尾端的一个盖子，在看向空管内部的时候，狡黠的眼睛不由一亮。 ********************** 鹤：重新发文就是辛苦啊，不知道老读者们知不知道……欢迎大家的支持啦~ ------------ 第四章 男子 “那…这是什么？”小莲把塞在玉箫里面的帛子拿了出来，小眼骨碌碌地扫了一遍。无瑕本能感到不对劲，直到小莲不怀好意的笑，帛子横在她面前，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她倒抽一口气，心跳漏拍。 月无瑕，皎白无瑕的月亮，人如其名，好美的名字。 无瑕全身微微一震，心中的惊诧有一半是来自东窗事发的羞怒，另一半则是心中那股莫名的兴奋与惊喜。 那可见鬼了。 她清晰记得她没有道出自己的名谓，也没有见到那个神秘的男人在动手写字条，这东西到底是凭空而来还是另有蹊跷？一心想着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不想自己出神的样子被一旁的小莲捕捉到，她拍了拍无瑕的肩头：“我的公主终于茅塞顿开了，这么多年来国丈大人和小莲都苦心孤诣地劝小姐嫁卺，千方百计为小姐寻觅得良缘夫婿，今天小姐终于是遇到有缘人了，呵呵，能让小姐一见倾心的人，恐怕不凡吧，小莲也好像见一见未来驸马哦。”想起以前月无瑕月盈公主才貌双全，倾尽天下，那些踏平门槛前来求婚的富官达人，哪个不是后生玉面，英俊萧逸，身家百万的呢？公主大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无瑕慌乱地抓起她，心虚地警告：“死丫头，你回去给我醒目点，我和那个人只见过一面，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要是你敢乱传谣话的话……” 还没说完，她费力武装起来的凶恶在小莲泪眼汪汪无辜地望着她之下瓦解。她无奈的放手，心中暗咒：死丫头，什么时候晓得我专吃这一套了？ 小莲见风波已过，恢复阳光的笑脸，大笑跑开：“哈哈哈……小姐最疼小莲了！” 无瑕无奈一笑，罢了，就算被斐言攻击也好，让人传口月盈公主故作清高也好，她终究是个体恤下人的主子呐。 她再给她一个爆栗：“你这鬼丫头！” 但是她又开始了隐隐的担忧，如果那个男人事先就知道她是月无瑕公主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会简单。若果那个男人是其它国家的间谍，那她的国家就是他人盯中的猎物，可是，身为谨慎的间谍会故意泄漏出他是间谍的行为么？假若真是外邦的人士，那么行踪如此秘密又作何解释？ 她只觉得头里乱作一团，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搞清这个男人的身份。 “小莲，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叮嘱还没完，小莲又一波疯狂的笑声掩盖而来，无瑕快步上前，两女就这样在热闹的街上打闹嬉戏。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突然，前方出现了密集的人群，仿佛在围观什么。“小姐，您看前面有好多人围观，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无瑕本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正想绕道，无奈被这丫头活生生地扯去了，哎，回去一定得好好的给她来点劳改才行。 百姓都在围观喧闹，人人对之中指指点点，仔细一看，有几个壮汉在殴打地上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褴褛的衣衫，掩饰不了他单薄且弱不禁风的身躯。 他们太过分了！ 无瑕一看就来气，天生的侠骨心肠与正气让她不能坐视不理，身为一国公主更不能容忍这样的恶性事件发生，没有多想，她便出面阻止。 “住手！！”天籁的声音发出威严的命令。 换来的是一片肃静，围观的人群马上向声源方向让出一条路，一个白衣素群的美丽仙女顺着空路跑入内，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心中一紧，责问道：“几个大男人居然这样当街欺凌弱小，你们心中可有王法之说？” “小姑娘，不要多管闲事，大爷我……”其中一个头头愤怒的喊声喊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他认得这个美丽的姑娘，双腿一软便马上跪在地上，刚才的架势全失：“小民该死！冒犯公主殿下……” 周围的人听得是公主，没有多想也全爬下来。 人便是这样盲目从流的生物，对未知的事物的无措，只能靠人云亦云来掩饰自己的愚昧。 刚才人群的下跪已经带来明显的连锁，不出一下，全街的人都趴了下来请安。 无瑕头痛了。 “哎呀……我说了多少次，不准下跪……都给我起来……”小莲手忙脚乱地拉起他们。 无瑕生性淡泊名利，冠上公主的名衔也是身不由己，生在萧墙之内更是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她亲近平民，毫无皇室的架子，她在月国平民百姓中的威望极高。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她马上质问刚才的大汉：“你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明目张胆的殴打弱小？” 壮汉头头闻言，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小…小…小民不敢，这…这个乞…乞丐在我的面摊档口处偷东西，被小民当场抓获，因此……” 原来，是生活所迫。 无瑕走到男子身前，蹲下来查看伤势，他的身子本来就消瘦，胳膊脖子上都有多处因受重创而变得深色的淤青，有的地方更是严重得渗出血来，伤势之重在学过医道的无瑕心中是知晓明了的，得赶快急救。 她不顾肮脏，扶起他的手便开始把脉，小莲惊讶大叫：“呀！小姐，不可以……” “无伤大雅！”无瑕淡淡回了一句，示意她不要作声，周围的人十分默契地寂静，只有头头带着抖动的呼吸。 良久，无瑕放下那人的手，吩咐小莲拿银子赔偿给面摊老板，老板见状又是下跪：“小民不能收公主殿下的钱财。” 无瑕轻轻一笑：“这是我代这位伤员给你的赔偿，你收下吧，家里老小也是要糊口的。” 老板双手捧着元宝，这价钱他做三年也赚不来呀，他双眼感动得几乎落泪，说：“公主殿下明鉴，小民一介粗人在此叩谢公主殿下的海恩，若公主有事要小民去做，小民即使拼了命也会完成的。” “嗯……那好，你帮我扶他到最近的客栈吧。”无瑕心中一舒，笑着起来，带着小莲四处寻找客栈。她喜欢皆大欢喜的局面，她可不屑用皇室的架子去压挤百姓，以博取那可笑的虚荣，三千宫阙都能做土，何况百年的公主之命。 那个老板也不敢怠慢，轻手轻脚抱起那个瘦弱的伤患就向最近的客栈走去，无瑕小莲紧跟其后，缓缓离开了人群的包围圈。 人们带着崇敬的眼光目送那位公主而去，在他们心中，无瑕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完美无缺。 换做其他骄横跋扈的贵族，一句冒犯的话就足够他们砍别人的头，甚至不够解气，附近目击的平民连坐而死的也不无可能。 可是，在这片腐烂的淤泥之中，就这么绽放出了这么一朵圣洁的白莲，月国第四皇女，盈公主。 她完全具有一个伟大领袖的才能与气量，只可惜，生为女儿身，有许多许多的抱负，她鞭长莫及。 若她生作龙子，生为嫡亲，或许，这个苟延残喘的国家能够再起辉煌的一页……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其才能只能在青史中被后人描绘得七彩斑斓，而在那个时代不得施展，或许，她是青史著名流芳百世的一位传奇公主，但是，她无法为她的祖国做什么…… ------------ 第五章 泯风 无瑕是学医的，皇宫里面没有女孩子愿意学医，因而她从御医那里拿来的全是教男子用的教材，这么一来，男性的身体她已经接触过不少了。 在一所不大但是舒适的客房内，那个被打伤的男子正躺在床上，不时发出一两声梦呓，他原本血污的身体已经被小二洗净，脏污冲走后，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就显露出来了，及胸的黑发柔柔垂着，他有着标致的五官，也有着读书人惯有的羸弱的气息。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也算是一个风流才子了。 无瑕思索了片刻，便伸手去拉开他的浴袍。 “公……公主，这成何体统啊。”小莲心惊胆颤地在一旁提醒无瑕，小丫头没接触过男人，一时也憋得脸红如樱桃。 “小莲，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就回避一下吧。”无瑕笑着挥挥手，然后把男子的衣襟向两边扒开，一对水目就扫视起来，看到胸口的淤青，她不禁皱起眉来。 这么严重的击打，怕是伤到骨骼了，不知道内脏有没有损伤，要是延迟处理或者处理不当，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公主，不如让小莲到外面请大夫吧。”小莲倒不是担心无瑕的医术，身为一个贴身丫鬟，她更加担心公主的名声，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被闲杂的人听了去不免麻烦，何况觊觎公主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有什么把柄被拿捏住了，以此来胁迫，公主的人生就会灰暗了。 “小莲，你到外面去把守，别让任何人进来，这个人是外地来的，身上没有任何关文，要是官府追查到了就会难逃锒铛之灾，他这样的身体状况被送入了监狱，那么我们和杀人就没什么不同了。”无瑕打开贴身的银针卷，优雅地抽出一支银针，准确地刺入男子头部的一个穴位上。 “可是公主……”小莲左右为难。 “嗯，脉象似乎还是很沉乏，身上经脉有堵滞，看来我还得刺激他的大椎穴、合谷穴、足三里……这样应该行了。”无瑕旁若无人，信手抽出三支银针，在他的后腰和足部刺入。全然不顾小莲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专心起来，几乎能够到天地唯我的境界。 小莲也不说什么，悄悄退到房间门边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无瑕再次查探男子的脉搏，发现滚滚搏动，不再有半点异样了，于是会心一笑，收回银针，也许是因为兴奋，拔针时力道控制不住，弄痛了病人。 “我，我这是在哪？”男子一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天仙般的女子，一时失了言辞：“仙子……我这是在天上吗？原来我已经……哎哟！” “你这个呆子好生无礼，不许对我家小姐盯着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小莲恶狠狠地上前来，发现男子依然是上身**时又脸红地缩了半丈。 无瑕被她逗笑了：“这位大哥，我不是仙子，我是人，我发现你在路上遇到了麻烦，听那面摊的掌柜说你做了偷窃之事，下了如此重手，所以我才救你回来的。” “啊这这……”男子惊讶非凡，他先是思索了一会，后下床扑通地跪在地上，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泯风日后必定誓死相报。” “你叫做泯风，我大月国泯氏的子民甚微，不知大哥是否为外土人氏呢？大哥身有墨香，眉宇端正，不像是偷鸡摸狗的小辈。”无瑕让小莲拉他起来，细声道。 这个年轻的男子却是不像是市井鱼龙，衣着整洁的他，有着一股别样的气质，淡雅而不做作，亲和又不攀附，安静而不内敛，沉着而不呆滞，虽然一看就是一个书生，但是他的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对生活充满着渴望。 无瑕笑了，这个人，并没有被挫折打倒。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苏轼能耐乌台之苦，大凡成就大业的人，哪一个不是胸襟广阔，能屈能伸？ 站在为国家着想的角度，无瑕觉得她应该把这么一条在泥中翻滚的真龙，若他日他功成名就，也不失为辅佐月国君王的名相之才。 泯风哪里知道无瑕的思量，他恭谨地作了一揖，把自己的情况缓缓道来。 “实不相瞒，我的确是外邦人士，只是慕贵国大名前来求学，怎知路上遇到了剪径的强人，身上的盘缠都被抢走了，我虽然饥饿非凡，但是我们读书人连瓜田李下之事也避免，何来偷窃的行为呢？定是因为体肤难耐失了理智，才做出这样背德的事情来的。” 又是一个倒霉的人啊。 无瑕把收回的银针一一过火，整理回针袋里面，她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有一番感慨。她作为公主，一直把民风看重，她觉得国家要得到昌荣盛世，就必须要有一股纯正的民风。 国内的百姓都很好，就是在边境处治安成问题，这样的话，外邦的商人都不大敢选定月国作为商路，这样下去对月国的发展必然不好，或许…… “泯公子受苦了，这个国家虽说不算繁荣昌盛，但起码国泰民安，谁知郊外边境居然有山匪出没……”无瑕叹息说。 泯风只是付之一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这是我们读书人信奉的信条，遇到了困难总是泰然处之，若这是上天给予我的考验，我倒是很乐意拥有这么一笔财富的。” 他的笑容如冬阳暖雪，他的乐观彻底感染了无瑕，她看着眼前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心中知道有必要帮他一把。 “你这书呆子说话好不酸溜溜，被抢了钱还说什么财富……”小莲在一旁嘟嘴，然后无瑕笑着给她一个爆栗。” 那一晚，小小的客房里就小莲无瑕和泯风三人，他们畅谈古今，指点江山，泯风是个很有见识的人，他点出了当今时代的要领，细细分析了古时各个朝代的兴衰，自桀纣暴政到晚宋的轻武，他就像一个掌管天地脉命的天官，他的见识，几乎能够撰出一部历史的通演。 无瑕也不再隐瞒，向他咨询了许多强国利民的途径，最后，还是小莲觉得夜色苍茫，才劝无瑕离去，她临走前，硬塞了十几两银子给泯风。 泯风站在二楼的窗前，目送那一白一黄的背影远去，手中还紧紧捏着无瑕送的银子。 其实，从行为举止之间，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首先是她的威慑力，她救他的时候，他虽然重度昏迷，但还依稀记得众人下跪的经过，其次是气度和胸襟，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她的志向，是以天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种种联系起来，若他没有猜错，她就是那位人们口耳相传的月国第四皇女，盈公主。 心中涌出弄弄的歉意，泯风觉得不该隐瞒她，但有不忍开口打碎她的梦想。 他想告诉她，这个国家的命运很危险，国防十分虚弱，一旦外敌入侵，将会不堪一击，市井百姓都有谈到，当代贪官当道，民不聊生，国库拨给边关军防的晌银少之又少，军队的力量不提高，则天命改道，计日可待…… 另一方面，无瑕和小莲已经回到了皇宫。 “公主，公主。”小莲扯了扯她的衣襟。“你给了那个人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呀？要是他真的是些小偷小窃的人呢？” 无瑕只是笑笑，继续前去，小莲无奈，只得跟上去。 那个男子，见到她拿出几锭白银出来，眼中并没有任何的贪婪之色，读书人都不得嗟来之物，他，恐怕是会借用这些金钱来奠定生活，日后找机会把白银悉数返还，这种人，是她欣赏的。 她对他有信心，他日必定是个良材。 在躺倒在凤床的瞬间，无瑕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一滴一滴流失，小莲正在专心为她浣足，温暖细滑的热流贯通足部丰富的穴道，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正在滋长，凤绣渐渐模糊，色彩混乱幻化，形成了一张刚毅的脸，那个神秘的男人，还有他的一切的谜。 她想，以后应该见不到这个男人了吧？ 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她莫名地很想再次见到他。哪怕是她躲在人潮树荫，看见他执扇走过。只要看见他活生生在她面前，她就会觉得内心满足，胜于回忆千万次。 原来，女子陷入恋爱的感觉，如此美妙，如此神奇。 小莲听见无瑕均匀细腻的呼吸，便轻轻退出了房间。 无瑕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命运将与那个“男人”互相纠缠缱绻，爱恨交织，难分难舍，她贵为一国公主，他有着无上威权，一个皇女一个王，一片痴心一段情，她不但能再遇他，而且能生生世世，比翼双飞。 晚风轻轻吹过，零星的灯火也渐渐相继熄灭，整个国家又归于宁静之中。 在月城的最高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以一副凌驾众生的气势俯视整个月国，偌大一个国家，不久后即将沉入战争的烈焰之中。 他睁开双眼，黑暗的幽冥中，一双红色的虎目闪着嗜血的光芒，他伸出手，整个国家就这样掌控在他手里。 “月国皇室的第四皇女，月无瑕……” 他嘴边的弧度轻轻上扬，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 鹤：亲们喜欢的不喜欢的都给我一点小小评论吧，其实我好期待你们的评论的。我宿舍蹭不了wifi了之前偷太多同学发现了就很腹黑地改了密码了！但为了你们我还是坚持每天跑网吧去给你们更新了（泪啊），求评分，求评论，求收藏！ ------------ 第六章 硝烟烽火里 “无瑕公主，老夫的医术已经是全部传授于您了，请您就不要再为难老夫了。”御医无奈地看着泡在书堆里的无瑕，抹了抹胡子笑了，他曾做过瑕妃的诊医，与国丈云安侯一家交情甚好，无瑕的身世他也是知道的。 “胡爷爷，我总觉得学得还不够多……”无瑕嘟了嘟嘴，把一本厚重的《黄帝内经》扔到一边，另一只手抄起一本医经，又是一阵叹气，这些书她已经背了不下十次了。 “呵呵呵，公主天资异禀，难得对医道趣味深浓，老夫实话说，公主您的医术早已炉火纯青了，老夫倒觉得，公主与其这样迈步不前，何不修炼与医术相关的针法，既能施针准确，又能在危难时保全自己？” 无瑕本来听到有新东西学，眼中直冒光，但当她听到谜底时，免不了失望至极：“胡爷爷，您跟我开玩笑，哪有姑娘家练武的？” 胡轸轻呵一笑，拿出一本针法秘笈放到无瑕手里，说：“医术济世救人，普度众生，但公主何不学习针法来防身之用，医者医道在心，责在救人，但自己遇犯，自我救助又何尝不可呢？加深针法修炼，说不定还可以在针灸上登峰造极哦。公主清楚，针灸一术，对施针者的力度准度都有严格的苛求，公主何不试试？” 无瑕半信半疑地接过，看着上面大刺刺的字，心中有意一试。 之后的几天，无瑕便沉浸在针法当中，时不时拿可怜的小莲当实验品用。 *********************************** 一天傍晚，天边泛起不祥的红，谁也无从知晓，灭亡的钟声已经到来。 警报，在所有人都陶醉在晚霞时，猝然四起。 一大波硝石从天而降，宁静的月城一下子陷入了恐慌之中，常年沉醉在和平之中养成了松懈习惯的人们一下子都吓呆了，接踵而来的是失声的呼喊，胡乱的逃亡，丑态百出，一个男人从自家卧室里匆忙跑到大街上，正准备拔腿狂奔，被一只飞来的箭矢刺入了胸膛，倒地不起。 箭雨飞下，满城风雨，无边的死亡绝望笼罩着这一片城池，映衬着血腥泛红的天空…… “公主！大事不好了！”听见声音，无瑕一惊，马上跑出门外，只见小莲上气不接下气飞奔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无瑕抓住她的手臂，慌张地问。 “公……公主！不好了，月城郊外方圆五百里之内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了大批敌军，现在兵临城下，正门快要失守了！” “什么！”无瑕吃了一惊，月国持续了上百年的和谐安定就要被打破了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父亲――月国的君主。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为战事而急坏了呢？ “皇上已经派遣军队防守了，公主，你随小莲一起到内城的山上避难吧。”小莲说罢，便迅速地冲回屋里收拾简单的行装。 “……”无瑕沉默不语，她望向天边，情况千钧一发，人们的性命正难保，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个生还，她意识到现在正是挺身而出的时候，心中顿时有了打算。 小莲带着包袱走出来，正要与无瑕离开，突然发现无瑕已经不在原地，她快速跑到院子里，急切地呼喊：“公主！公主！” 没有人回应，她环视四周，突然发现备好的快马不见了踪影，只有松绑的套绳在木桩旁孤单地摇曳着……手中的包袱倏然落地。“公主！公主！” *********************************** 混乱的街道，着火的房屋，一名少女骑马穿梭其中，诺大的城门，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门外边，不时飞来如点点星火般零星的火矢。 正门很快就到了，但是，她却大吃一惊。 所谓到正门那里镇守的，都是一些擅长内政而不善兵事的文官，根本没有安排任何御敌的兵器和足够的部队，仅有的一些士兵只是紧紧抵着城门，投石机投下的沉重石炮就落在数尺之外，慌张得没有任何秩序，还说镇守大门，拒敌千里以外。 “哪个饭桶做的混账安排！”无瑕不禁大怒，火光映射在她脸上，自生一股公主的威严和逼人的气势。她的父亲，真是愚昧无能到不可多得的地步。 “公主？月盈公主？”一位白发斑斑的老臣发现了无瑕，上前行礼，并劝道：“公主大人，您快到城里避难呀，现在敌人攻占城池，大开杀戒，公主玉命难安啊，请您不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逗留了。” “不行，我留下来，身为皇女，应当一丝不苟地保护国土和子民，这是责任。”此时的无瑕，身骑高大骏马，显出不亚于男儿的威风。她以公主的口吻，命令道：“把圣旨给我。” “是……”老臣把圣旨掏出来，递给无瑕，无瑕翻开大致阅览一遍，自小对朝政有过涉猎，无瑕对官员和他们的长项都略知一二，她发现上面安排得真是有失明见，实在荒谬！“工部尚书赵三思。”无瑕一声令下，马上有一官员前来听候差遣。“臣在。”“你现在火速赶回兵器库，调遣弩车三十乘，铁炮十口，另外带些兵革武器给士兵，以及硝石，调派投石机在城墙上，还有，拿油来，我们用火计拖延敌人！” “是！”官员领命，马上动身，心中不禁暗叹公主的沉着与智谋。 火计，乃是牵制敌人的上策，用火来阻隔对手，以争取时间为援军到来和给己方有喘息的机会。 无瑕一刻也不敢怠慢：“禁军校尉袁忠顺，兵部尚书陈尚轩。” “微臣在。” “召集大军和禁军，调遣一部分分守侧围，其余全部前来镇守大门，万不可叫那些敌人侵入我们的国家。” “是。”兵部尚书马上离去，而禁军校尉面有揣测地定在原地，无瑕望着他，问：“校尉大人，你有什么疑问吗？” “公主大人，连禁军也要来吗？”他有点不解，禁军可是专门保卫皇室的军队，兵符范围只限皇城之内。 “不错，无法保护百姓的皇室，要来何用？”无瑕眼中坚决得让人无法反驳。 “是，微臣遵旨！”禁军校尉心悦诚服，领命之后便快马离去了。 无瑕仰望远方那片火烧的天空，心中的悸动越来越明显，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就要发生一样。 但愿这只是我自己在吴牛喘月……她不禁自我安慰道。 ************************************ 鹤：重发文啦。欢迎新旧读者们前来捧场，在此感谢枣枣大人送的贵宾和花花~ ------------ 第七章 守护国家 在距离月国不到五百里的地方，驻扎着虎军的营地。 “大人，月国正门的反抗突然加强，敌军用火油点起了大火阻挡了我方进攻的路线，双方处于僵持局面。”一前线士兵单膝跪地地禀报。 虎王懒懒赖在主椅上，一手摸着木雕把手，另一手把玩着血牙项链。 “战争中使用奇袭本事冒险突兀之举，而奇袭的成功贵在兵速，如果神速破敌，那么奇袭就算是完美的成功，但若被敌人抵挡且有所缓和的机会的话，奇袭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虎王大人，我看这火计似乎非同小可，在扎营前我没有预料到，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措施……”玉琴在旁边做了简短的分析，眼中带着无奈的神情看着虎王。 “哦？……”虎王慵懒地靠在主帅椅上，摆动着手里的血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斜睨一下玉琴，说：“我看你是考虑到有我在就万事大吉，懒得去想计谋了吧，你真是怠慢了许多呢……” 玉琴不窘迫反而会心一笑，不语一词。 良久，虎王开口说：“无妨，就让他们歇歇吧，会垂死挣扎的对手才不会让战斗无趣。” 傲慢的态度，令旁边的玉琴无奈叹了叹气：“哎，真是的，您的毛病又犯了……” 虎王斜睨他一眼，搭腔道：“很有趣的毛病，不是吗？” 玉琴问士兵：“有侦察到什么情况吗？” “是！月国军队的后援军似乎已经抵达，重弩车，投石机等防御军事已经就位，因此我们攻城的进度变得缓慢，不过说来奇怪，我们捉拿到的失散的敌兵，拷问下得知地方的君主已经潜逃，但主城门上仍有人在指挥战斗，主帅似乎是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虎王从椅子上弹起来，赤瞳一闪，貌美如花的女子，他脑海里潜意识忆起了无瑕，嘴上不自已地问：“有打探她的身份吗？” “属下能力不及，不过，据探子回报，她的衣着毫无武将之貌，反像一名养尊处优的公主……” 一名公主，是她！虎王心里一阵雀跃。 想不到这个月无瑕不但拥有令众生为之倾覆的相貌与身段，她更是有着一颗纯洁的心与不输男儿的英勇与智慧。虎王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个小可爱越来越能引起他的兴趣与征服欲了。 “王，您……”玉琴强忍着笑容，他的王的反应，跟那些久旱逢甘霖的色中恶鬼有点……神似…… “很好。”他站了起来道：“这场战斗由本王指挥，玉琴！” “玉琴在。”玉琴也不敢怠慢，毕竟主子法令，他马上上前单膝跪地道。 “用水浇湿火线前的土地，再去准备好枯枝之类的，也就是能随风导火的物件，浸上火油。”虎王一声命令，便大步走了出去。他身为远古之灵，自然博古通今，既然身肩重责，那么熟练兵法是必不可少的，上至斗转星移，下至螨行蛭步无不通晓，更别说无瑕区区一介女子，六窍相对于他几乎只晓其一。正所谓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会被虎王将计就计，也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情况危急之下，她很聪明地利用了火攻，但敌我不明，她不知道，这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能使奇计以至少之兵而屈之多之敌，上者也。如今本王给你来个将计就计，反用烈炎，火烧月城，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了，月无瑕……”虎王望向空中硝烟拱衬的白月，每次望月总能想起那白璧无瑕般的人儿，他有着帝王的野心与高傲，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他无法得到的，觊觎一词与他毫无意义，因为，世间没有他得不到的，就连这天上遥不可及的月儿，也难逃他掌心。 他伸手，那茭白的月亮尽在掌握，在他手中如此微小，弱不禁风。 战场山的僵局不会再持续太久。 月国城墙上，守城的装备已经准备妥当了。 千万火把镶嵌在高峻的城墙上，照亮了整片战场的天空，士兵一个个排列整齐，所有器械一一对外，这样严密的阵势，正是无瑕领导有方之果，现在在这种紧急的局势，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毕竟说到底，他们连敌人的面目都没有见到就被打得焦头烂额，可想而知，不是这一次汹涌而来的敌人太过强横，就是他们这些沉浸在和平安乐之中的军队褪去了利爪獠牙。 无瑕静静站在最高的城墙上观看远方，她身旁守着几个近卫，为的是防止敌人趁夜对公主射出暗箭。远处的火光已经开始衰弱，算算时机，那些火攻用的油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被水一浇就会熄灭。 “公主，夜深了，要注意休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副将上前轻声提醒。 “谢谢，不过，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我们的火差不多要熄灭了，恐怕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火攻争取来的时间不一定是有益的，在我们缓口气的同时，敌人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想到了不少对策……而这些对策的其中之一，有可能就会置我们于死地……置月国于毁灭……” 无瑕扶了一下额，长时间的指挥，令她疲惫。 这个国家的性命赌注都赌在她的身上，而她的所有，都赌在了这一场战争上 旁边的老副将还想说什么，见到无瑕的执着，便不再多言，心中悲喜交加，他悲，悲的是月国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武将大多都是庸才，战事一发，逃的逃，躲的躲，军事力量已经枯竭，这个国度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这位亡国公主，却在不知绝望地挣扎；他喜，他打心里佩服这位伟大的公主，只有这样的英姿，这样的情操，这样的觉悟，才配得上“公主”二字，这位伟大的亡国公主，将会永远留在那些幸存的月国百姓心中，并一代代口耳相传，最后被文官载入青史之中，百世流传。 *************************************** 鹤：我呐喊着鲜花呀收藏呀。 ------------ 第八章 初胜 远方的火墙已经停住了，无瑕知道，敌人已经淋湿了土地，开始反攻了。果然不久，一股混合浓烈杀气的气势扑来，所有士兵都绷紧了神经，只听见突然一声破空的野兽怒吼，在所有人都惊呆的同时，虎王的声音幽幽传来：“烈风之灵，听吾之令，朔风起！” 大地沉默了一片刻，无瑕还没反应过来，要塞就传来了探子风风火火的急报：“报！公主！风向改变了！北风！是北风！” “你说什么！”无瑕下意识盯向那片火墙，一片热浪吹来，北方的天空忽然出现漫天的火星，细细一看，那些涂满火油的易燃物已经乘风大片袭向月国这边来了。 “这怎么可能……”无瑕只觉不可思议。好端端的南风，怎么会说变就变，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 到底，他们在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士兵们开始骚动起来，那流星雨一般的火星一旦下落到月城里面，谁都能够想到那会酿成何等的一场倾城大火。 “大家不要自乱阵脚，站好自己的岗位！”老副将急忙稳住局面，一个士兵满面惧色，抛下了手中的武器往回跑，嘴里大喊着救命。老副将雷步上前，一个拔剑生生把他人头砍了下来。“我们月国没有退缩的战士，谁有退却就以此为下场！” 军纪严明，不杀鸡儆猴，何以镇住这月国最后的防线！ “公主！敌军进攻了！”前锋的声音传来。 “各门器械准备防御，正门关闭，弓箭手准备！后勤队召集城中备用青壮准备扑救火势！”无瑕指挥着士兵。 完毕后，月国阵势已经恢复过来，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远处。铮铮的马蹄，汹涌而来，再一声虎吼，虎族的大军，穿过了火墙，朝月城大境推进，铺天盖地，所向披靡。 “这是……妖怪……”无瑕清晰地看到，那些澄黄的兽目，正闪烁着一种骇人的神采，那眼神，叫做杀戮！城墙再次掀起骚动，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生死在即，面对从没遇见的妖怪，他们已经无暇再恐惧了，现在支撑着这一帮战士的信念，只有守护，只有生存！ “放箭！”老副将大剑一挥，储势已久的弓箭手万箭齐发，箭雨淋下，虎族的战士泰然自若，挥舞手中的兵器把箭矢一一挡下，虽然稍微影响了一点推进速度，但是无一伤亡，不得不叫人佩服。 “好强的战斗力……”老副将惊叹，这样的军队，对上月国脆弱的军力，用以一当百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中路的弓箭手停止攻击，两翼不要松懈，焚天炮准备，敌军一旦进入攻击范围，不需我下令马上攻击。”无瑕沉着地指挥，她心中也很叹服这群妖军，但如今他们并不是在对决，而是在死斗，在垂死挣扎，面对悬殊的战力，时间，精力都容不得她再为其他事分神，这一战非胜不可，她身为月国皇室的皇女，绝不容许月国三十万子民一夜之间沦落为亡国奴！两军交战，初次交锋是影响士气的关键，这开门炮必定要打胜，而且还要打响！ “放火箭！”城上的弓弩车激射出一支巨大的弩箭，箭端撞入了虎军阵中，引爆了箭中的火药，这一爆，马上出了巨大的损伤，杀了虎军一个措手不及。见此，月国军士气大振，接二连三的火箭陆续发射，压制住了虎军的前头部队。 虎军分开三路进攻月城，左翼的领队是玉琴，右翼是大将军碎岳，而中间……暂时没妖率领。 “啊！”玉琴忽然听到一名士兵的惨叫，他的马儿忽然跌倒，那士兵跌在地上，居然跌出了一身血淋淋的针孔。 “居然是铁蒺藜。”玉琴一见便勒住马匹，对虎军大喊：“所有士兵下马！前方的草地埋下了铁蒺藜，小心前进！”他挥手在琴上拨出一个旋风打开了飞来的一簇箭。原来，无瑕吩咐人把宫中护卫用的铁蒺藜都拿出来让人埋在月城外部，为的就是拖慢敌人的速度。上有箭雨，下有暗雷，即使强韧如虎军也招架不住，陆续有伤亡出现，玉琴和碎岳也占不了多少甜头，反而被逼徐徐后退着，战况已经缓缓偏向月国军队这边了。 “正门保留，开偏门，放火岩。”无瑕见时机成熟，于是下令放出火岩，打算把敌军赶尽杀绝，拿下这第一局的胜利。月城前面的土地带有一点坡度，数十颗巨大的岩石从城门中滚落，涂满白磷的石头遇上之前火焰烧过的土地便瞬间自燃，如同数十条饥饿的火龙冲向敌军，排山倒海，横扫千军，那少说都有几万的大军瞬间被烈焰包围、吞没…… 大局已定。 月城上的士兵皆举臂欢呼，无瑕也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火焰盘缠的阡陌，风中还隐隐带有可疑的焦肉味。 “月国各位英勇的战士们。”无瑕回头，对着士兵们讲话，骚动的人群马上就肃静下来，这一开头战的胜利，他们的公主有着莫大的功劳，一直以来，这位公主为了他们百姓尽心尽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中早就认可的公主如今又带领他们抵御外敌，其形象更是高大了几分。 “今天，我们的国家遭到了敌人的攻击，你们没有顾忌自己的家庭，没有顾忌自己的钱财，没有顾忌自己的性命，我要在这里感谢你们，我身为公主，代替整个月皇室，感谢你们……”无瑕提起裙摆，双膝着地，给面前为国家捐躯卖命的战士下跪。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公主的双膝是何等珍贵，皇女的尊严，即使失去性命也不能轻易下跪，一跪天地二跪父母，这世上再也没有谁可以担得起这第三跪了。老副将站在公主身边，她下跪时他本能伸出去要扶的手募然收住。 他带着无比尊敬的态度审视这位真诚下跪的女子，只有这样的胸怀，才配得上一位公主！ ------------ 第九章 沦陷 “公主万岁！月国万岁！” “公主万岁！月国万岁！” 几乎在那么一瞬，所有月国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以头扣地行跪拜大礼，老副将也叩下头来，在无人得知的情况下，面朝城墙砖悄悄老泪纵横，粮草已经被那些溃逃的贵族和高官卷走，他们站在这里镇守国门完全是凭着一颗铁血的心：他们不会让敌人那么轻易地踏进故乡的土地，要他们付出代价，哪怕只有一丁点，但这一丁点和完全没有之间，见证着一种民族骄傲，他们是已经把自己当做是已死之人来战斗，这个国家肯定会失守，而这片土地，不久后就是他们化骨的地方。 他们痛恨腐败的贵族，懦弱的宫廷，但是，他们头一次那么的希望一位贵族公主可以平安无事，那就是他们的月公主――月无瑕，这个生不逢时的公主，要是到了盛期的月国，必定可以领导子民繁荣昌盛。 她还那么年轻，不应该牺牲在这里。 无瑕看见战场上硝烟滚滚，一片肃杀，原本应该安定下来的心却不知为何总是充满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敌人能够呼风唤雨，那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火球所困？ 果其不然，一声巨鸣，一道水龙卷平地而起，卷灭了所有火焰，狂风骤起，一时间就形成倾盆大雨，暴风雨之中，那些庞大的巨石被轻易抛到空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轻易地将那些巨石一个个抓碎。 玉琴见此也就笑了，稍稍放松按弦的手，他的虎王大人终于是肯出手了。 无瑕定定看着那个轻易击碎所有巨岩的身影，心底里总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下一刻，身旁的副将已经奔到无瑕身前，拔出佩剑，预备好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他大吼：“不要松懈，敌人还没有击溃！火箭，发射！” 城墙上数十架弩车齐声劲射，十多根裹夹千钧之势的重弩箭从四面八方冲向辽阔战场上那抹白色的身影，一支重弩箭就能击杀数十个虎族的士兵，被十多支重弩箭围剿，旁人看来，了无生还之说。 箭阵中央发出巨大的爆炸，一条火龙直冲云霄，全部重弩箭正中目标！ “好！好！” 城墙上的军队人声鼎沸，他们以为，敌方那个神秘的白影已经葬送在了他们的武器之中，在情绪激动的人群中，无瑕静静站在那里，脸上完全没有他们一样的喜悦。 她感觉到，她似乎很了解那个黑衣白发戴着黑纱的妖怪，她也隐隐感觉到，他没有死…… 果然，浓烟之中倏地被划开三道爪型的真空，虎王立身其中，毫发无损！ “拿弓来！”无瑕马上下令，人已经跳上了城墙之上，她接过大弓银箭，熟稔搭箭上弓，银色的箭头直指那个骄傲挺立的妖怪，狂风肆意卷起她和他黑色白色的长发，无瑕的声音顺着风吹入他耳中：“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进攻我侍奉和平从不树敌的月国！” 虎王看着她愤怒而充满正气的脸蛋，胸中燃起了一股冲动。 真的是她…… 嘴角敛起一个弧度，他优哉游哉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一双透过黑纱隐隐散发红光的虎目紧紧注视着她正气凛然的面孔。 他的傲慢散发出来的气质，这样的气息，无瑕感觉越来越熟悉，她甚至差点读取到记忆中的某一个画面…… 她眉头轻皱，捏紧的箭尾瞬间松开，一支破空的银箭飞射出去，她自知能够在十多支重弩火药箭下毫发无损的他没必要去躲她的这一箭，而她，也没想过要用飞箭取他性命，她，只不过是一时的记忆反射，想要摘去他敛去面容的纱帽，她的内心在叫嚣着，让她看见他！ 这支箭的凛冽，在空气中穿梭发出尖锐的鸣声，他就定定地看着这支箭朝他的头边袭去，准确无误地射掉他的头纱。 不错的箭法……他眼中带上了欣赏。 他一双向前弯曲的兽角显露出来，红色的瞳孔与她四目相对，霸道的气息，让高处的无瑕感到自己有被压迫的恐惧。 你即将是我的了…… 他用嘴形对她说着，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明，一挥手，后方的大军领命向前压进。 他点身飞在半空，两旁两条水龙卷如同左右护法，他双手伸出向龙卷借用风力，两个飞速旋转的风球就捏在他手中，他双臂一挥，如同大鹏展翅，两个风球横扫向地面，吹起无数铁蒺藜袭向城墙，密雨般的暗器在暴雨映衬下宛如暴雨梨花，摄人性命。 “公主小心！”老副将抽出长剑打下几支暗器，但肩膀和腰身上还是被刺中了几标，血液涓涓流下，不一会儿就浸红了他的战衣，剧烈的疼痛，即使他久经沙场，也拧紧了眉心。 “老将军，你怎么样了？”无瑕急忙上前为他查看伤势，这种铁器有倒勾，刺入肌肤里面稍有动弹都会引起疼痛和麻痹。 “公主快走，城门支持不住了，快走，这里有老夫挡住！”他又勉强挥剑打掉陆续飞来的铁蒺藜，然而，过大的动作却让他流出更多的鲜血。 “不，你不要再动了，我学过医，我先给你疗伤……”无瑕正要拿出银针，却被后面的一个卫兵架住了。她心中激怒，回头喝道：“无礼！快放开我！” 那个卫兵本来被她威势所摄，但还是忍住不放，眼圈已经微红了，这时老副将吩咐道：“把公主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行，我是公主，你们竟敢抗令！我要留下来，我要和我的国家共存亡，就算是死，我也要像一位公主那样死去……我的母国……我的人们……”无瑕激动得流下眼泪，激愤的话语没说完，就被卫兵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 老副将慈祥地端详她的面貌，向卫兵道：“用你的性命来守护她，即使断臂断颅，你也不能够松手，明白没有！” 那个年轻的卫兵，红着眼圈道：“是，爹……” 卫兵带着无瑕策马离去了，副将朗声大喊：“全军冲锋！为了我们的家园！” “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家园！”月国群雄奋起，所有的战士全部冲入战场，举起白刃，摄取热血，也许在妖怪面前，人类的战力微乎其微，就算对方以一当百，就算实力上太过悬殊，但是他们没有犹豫过，能够砍中敌人一刀，能够在这片战场上厮杀过，都是对死后灵魂的一种安慰，他们视死如归，他们热血奋战，国已破，家何在？卧沙场，大丈夫！他们对敌人没有仇恨，但他们对家园有眷恋，对民族有尊严，数百年的安逸生活结束了，他们的命运审判日到来了，十万生灵，将为他们腐朽的国家而赎罪。 月国，已经完了…… 虎族的大军破开了城门，这一夜，血液和火焰成为了唯一的点缀…… ************************** 鹤：这是二更。 ------------ 第十章 被俘 无瑕从疼痛中醒来。 她看了看四周，心中涌出了迷茫。这里，还是她的国家吗？街道房屋都燃着熊熊大火，墙壁上道路上都是鲜红或黑红的血迹，不时传来大火烧断的房屋倒塌声，一声稚嫩的孩童哭声传来，随即一声刀展肉开的嘶啦声，又止息了。 她推开身上的重物，发现原本护送的士兵已经中箭身亡了，他死前还不忘护着她不让她从马上摔伤。 “抱歉……”不安涌上心头，若不是她，恐怕他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 马儿并没有受伤，从远处小跑过来，很是温顺地用鼻梁蹭了蹭无瑕，无瑕不再犹豫，她翻身上马，望了望后方被火海淹没的城墙，然后决然回首，义无反顾地向皇宫奔去。 她知道，凭她一个人已经做不到什么了……但是，起码她可以救出她的外公。 她一定要救出外公，她唯一的亲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策马来到皇宫的门口，着火的宫殿里一个人也没有，那些住在皇宫的人早就溜走了，庞大的宫殿空荡得诡异，只有火焰燃烧的啪啪声，她也无暇顾及了，心中只想尽快找到外公。 火舌攒动，她不顾热气扑腾，一个一个偏殿陆续寻找，一梁断木砸下来，击碎了她身旁的木桌，木屑差点卷入她的眼，她也不再顾忌了，她失去了国家，她认了，她失去了子民，她也认了，这其中有着她的失职，同时也有着天命的无奈，天要亡国，国将焉存？ 但是，她却可以拯救外公的性命，只要她继续找，继续找…… 几经辛苦，她灵机一动，绕进了桃花林，林中央的大树下，国丈就站在那里。 “外公！”她只觉得眼泪不断地外泄，她的外公，平安无事。 “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云安侯显然十分意外孙女的到来，他以为她早就随大家去避难了。 “这里是我的国家，我当然要留下来战斗！”无瑕无比坚定的眼神散去了云安侯所有的疑惑，他再想，也对，照这孩子的个性，她的确不会选择逃避。 “外公，快跟我离开吧，城门已经失守了，所有的战士都战死了，我只有您一个亲人，您可不能有事啊。”无瑕二话不说，拉起云安侯的手就要离开，但是，她扯了一下，没有扯动。 云安侯回头看了一眼那棵大桃树，轻轻撤开无瑕的手，说：“孩子，快点离开这里吧，皇宫已经失陷了，你这样贸然闯入，遇到了敌人怎么办？” “我不能丢下您一个，外公，走吧！” 云安侯叹了口气，说：“我不会走的，这片桃林原本是你的母亲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每每处身其中，脑里耳中总会回旋着她的欢声和笑语，仿佛，一切都是原本那样……我只想待在这里，一直陪伴着她，倒是你，外公活着是为了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孩子，你能带上你母亲的名字好好地活下去，开开心心，我，死也瞑目了。”云安侯流下泪水，伸手想要拂去无瑕脸上的泪，不料手伸到一半，他嘴里忽然大喷血出，猩红的血染在白须上分外刺眼。 “外公！外公！”无瑕被他吓得失控，抱着他的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老者的眼睛已经暗淡下来了，手掌的温度正在渐渐流失，如同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减…… “外公！您不能有事啊！外公！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无瑕搂着他的头痛苦地哭，忽然被一只手扯离了云安侯。 “放开我！”无瑕挣扎中，只见眼前是黑色的大袍，白色的长发飘在她眼前，她含泪抬头，对上了一对血红色的虎目。 “你……妖怪……你杀了我的外公……”她看到了云安侯背上三条血色的爪痕，已经那妖怪指甲上滴着的鲜血。 “找到你了……”无视她的怒气，虎王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兴奋，怀中的人儿轻盈不胜一举，但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为他所有。 他就这样看着她，火光之下，他的眼睛在漆黑与火光的交错中显得格外恐怖，宛如恶魔。 “不……不要……”她被他的红眼一盯，全身霎时被恐惧悚然充斥，动弹不得，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他的魔爪越伸越近。 “孩子……”云安侯虚弱的声音传来，虎王只觉脚上一紧，看见挣扎中的云安侯，流着一身的血，却依然用全力锁住他的一足。“快逃！快……”他对着无瑕喊。 “外公……外公……”她不能扔下外公一个，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她情何以堪。云安侯的声音，夹杂着一些长辈的命令，让她快逃。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用长辈的语气与她责难，她太过善良，甚至善良过火，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和权衡，他清楚自己落到妖怪手里已经活不久，但最起码，他要帮自己的孙女逃离。 天知道这妖怪要对孙女做什么！ “快走！还等什么！”他觉得没说一个字，身上的伤口都痛得不行，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 他保护不了什么，但最少，让他能够为孙女做一点事。 无瑕知道外公的用意，猛地转身逃跑，她回头看着地上血泊中的外公，直到他的容貌深深刻入了脑海，才决绝回头，从此一别，生死寰离，阴阳相隔…… 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闱深处，虎王冷眼看着地上抓着他的人类，云安侯见孙女脱险，才解脱般颓然松手，以孙女对宫殿的熟悉，应该能够摆脱追捕逃出生天……他笑了，笑出了一嘴的鲜血。 “胆敢阻挠我……”虎王愤起一脚踢开云安侯，本想一把火烧死他，但看着无瑕远去的地方，举起黑焰的手却放了下来，他点起轻功，向心上人追去…… 天幕是一片血腥的红，乌云下，一座大城沐浴在了万丈烈焰之中，硝烟滚滚，剑雨纷飞。 中央的皇城，一个女子慌乱地四处逃命，烧断的木梁和碎屑时不时掉下，浓烟就在她的头顶乱舞，红光照亮了她茭白的肌肤，让人遐想翩翩，她脸上挂着令人疼惜的泪水，步履开始蹒跚，平日里对她来说熟悉无比的皇宫，现在如同进入了陌生的迷宫，前方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她不禁想自己是否逃得掉。 逃，她必须要逃！ 后方时不时传来了破坏的身影，那个高大的黑影悠闲地陪她捉迷藏，他一身黑色的长袍，白色的长发飘扬在外，大火成为了他的点缀，一双非人类的虎目，闪着红光，紧紧盯着前面逃走的身影。 她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跑，一截烧红的木头砸下来，刚好与她擦肩，横断了她后方的道路，黑影追到此处，看见拦路的火木，不悦地举起爪子抓碎了火木。 “外公，外公！救我……”她脸上的泪水没有停过，她跑累了，一股麻木的感觉从双脚开始蔓延到了全身，她跑到了回廊的尽头，看着眼前封死的墙壁，眼中渐渐流露浓重的绝望。 她没有路了……外公……也死了。 这墙壁画着一副美丽的神话插图，一个恶鬼，张牙舞爪，势在必得，贪婪地盯着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 很美丽，而且，很……逼真。 她听到了后方沉重的步伐，她转过身，随着他的前进而缓缓后退，一步一步，最后背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 她的手摸到了宫女的泪水，隐约有些湿意。她整个身子都在无可抑制地颤抖，一如她破碎的心，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妖怪，语气有着不甘：“为什么？……为什么？……” 她只问了两个为什么，但心里早就呐喊了万遍。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献给他，只求他绕过她的国家一命。而此刻，看着满城腥风血雨，她早就绝望了……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红色的瞳孔里映照出她我见犹怜的模样，他有着一双向前弯曲的兽角，白色长长的鬃毛，红色的老虎眼睛，一切在她看来分外可怖。 “因为我想要你。”他伸出带着手，用带有柔毛的那一面去摸她的脸，很滑，很好摸，发现毛发上都是她的泪水时，他轻轻皱眉。 “就是因为你，我的国家，我的人们，我的外公，他们……都死了……就是因为你！”她哭着大喊，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她…… 他任由她撕心裂肺地哭，头一次，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甚至，开始怕了。她这么恨他，那么，他是不是不能够得到她的心了？ 害怕，开始从心底蔓生，他却忿然抑制，他，不可能有这种懦弱的情绪的！ 得不到就抢，他不信，他有得不到的东西！ 下定决心后，他钳住她满是泪水的小脸，强迫她的眼与他对上，他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愤怒与复仇，心中一动。 他微微施法盯着无瑕，直到她晕过去。他抱起她，转身离去，故意走回原来的道路，让云安侯看见，他抓住她了。 不再理会地上正在流血的老人，他点起轻功，飘然离去。 云安侯只觉疼痛非凡，身体完全不能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女被恶人拐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干涩的眼中流出一滴泪水。 我苦命的女儿……我苦命的孙女…… 鹤：今天更了，亲们给花花！ ------------ 第十一章 受制 她缓缓坐起，周身是柔软芳嫩的青草地，春风和煦，百花盛开，碧空万里无尘，远山疏影，卷风流云，无瑕看着这一片繁春景色，忽然心中有种快乐狂奔的冲动。 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陌生的声音。 “女儿……” 无瑕停下来，回头，却没有人。 “谁？是谁？” “女儿……我的……”一名身著清丽服装，头饰白莲的少妇出现在草地上，蜂蝶乍起，蝶群包围着无瑕和少妇，令她无法看清来者的面容，但隐约之中，她看见妇人手中的绢纱，那块她再熟悉不过的手帕，娘亲的手帕。 “花雨乱，璎珞坠。少女赋，牡丹亭……” 无瑕听着她念这首短诗，手开始有点发抖，她接道：“深宫……冷月……依旧留……” “三生有幸，可与君守，细水长流……”她们两人一起念出最后一句，无瑕激动地冲过去想抱着她，喊道：“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忽然火光一闪，蝶群惊散，蝶中人不知所踪，无瑕扑了个空。 “娘……”无瑕叫唤着，但她发现周身都是一片着火的桃林，不远处，惶惶走来一个老人，无瑕认出是云安侯，她的外公。 “外公！”无瑕再次喊出，然而一个魁梧的黑影从他身后化出，一双闪着血光的赤瞳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缓缓举起利爪。 “外公！快逃啊！外公！”无瑕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努力地改变这记忆，她想扑上前去，无奈身体无法动弹，她只能看着那利爪划下。 “孩子……快离开……”老人含怨大喷鲜血，染红了一切。 无瑕猛地睁开眼，原来，她做了个梦。 再回想，与其说是个梦，不如说是个回忆，梦里，她见不到母亲，她失去了国家，她失去了亲人，现实，也是如此。她记得，她在皇家桃林找到了外公，然后外公被残忍杀死，她被一个妖怪掳走了。她四处观察，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华丽的大帐里面，各种精致的木雕器具应有尽有，地上还铺有巨大的雪熊皮毛，无瑕也嗅出空气中迷茫的龙涎香，奢侈的装饰简直可比皇家。 外公年岁已大，身体不算格外硬朗，老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又没有医师相助，无瑕是学医的，她可以肯定，外公现在已经去世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那么，她最有可能就是被带来了敌人的营地，成为了战俘。 但是，战俘有这么好的待遇吗？她以前看到的军事书册有写到，军营的帐篷规模有严格的规定，从元帅到步兵，帐篷的大小是有区别的。她身处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从元帅大小的帐篷处划出一小部分作卧室的，从边缘的弧度就可以看出。 无瑕本想起来看看能否逃走，但是身上酸麻的感觉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她晕过去前，记得是对上了那妖怪的眼睛，那双红色的大眼，就像一个红色的无底漩涡，她只觉自己仿佛在一点点深陷，最后失去了知觉。 她不懂什么法术，她只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休息。 “既然现在没事，在躺一会儿应该也没事吧。”她又躺了下来，脑里思考着逃跑的可能性，她一个弱质女子，这里的军士少说每个都相当于十个月国士兵，凭她的针法，强硬突围似乎没什么可能。 要留下来任人宰割吗？天知道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发现自己变乐观了，可能，这世上剩下她一个了，生死于她已经无太多顾忌了吧？ 无瑕随着深入的思考，又沉沉睡去了。 虎王在她入睡不久就进来了。他故意放轻脚步，就是怕打扰到她的歇息，也怕她醒来会对他产生敌意，那么他就会错过美人熟睡的美景了。 他坐到床前，他才是原本这张大床的主人，现在倒要唯唯诺诺了，她小小的身躯还占不到大床的一半，但他觉得她睡在这里就是那么协调，或许，这就是她的气质吧。他用指尖轻轻撩起她散下的刘海，细细端详她的脸，白皙，典雅，端庄，倾城。 “我很好奇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所谓的造物主，这么多年来我知道那是没有的，但为何会产生你这样的精灵？倘若有，又是怎样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出这样的你……”绝美的她近在眼前，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他轻轻凑前去，他听说人类伴侣之间有种亲密的礼仪，叫做接吻，所以，他想试试。她美丽的脸越来越近，丰润的嘴唇亦在咫尺之间。 他忽然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毅然起身，悄悄出去了。 他何必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凭心而论，他有近百种让她屈服的方法，他何必……贪恋这一时的**。 不是我的，我可以抢，该是我的，永远逃不掉。 他发现自己又是轻手轻脚离开的，不禁心中恼怒自己的窝囊，出气一般猛然撩起门帘，手却定在了那里。 他听到了她细细的声音，可能是被他打扰到了，他小心回头，发现她没有惊醒，远远看去，小小的身影充满祥宁。 他心中的闷气又消失了…… 虎王不舍地回头，又轻轻地出去了。 ------------ 第十二章 对峙 约莫一个时辰，无瑕才勉强可以走动，她一瘸一拐摸到帐布前，轻轻掀开一小角，亮丽的灯光一时让她眼睛无法适应而刺痛起来。 等到适应过来时，她才发现，外面是才是大帐，比起她现在这个偏帐更加皇丽的装饰，她看向主座的位置，主位上摆着大木横案，那个大妖怪就悠然坐在上面，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在读。 真的是他，他居然就是敌人的首领。 那他抓她来做什么？她的国家已经毁灭了，没有了政权，也就不会有人质一说，若是战俘，但战俘可以留在主将的大帐？ 莫非，他要留她做他的女人？ 这个想法很荒唐，但可能性很大，无瑕心中只觉得悲愤，想她堂堂一个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公主的骄傲，怎能容忍苟活在敌人的怀抱当中？ 无瑕只觉胸口郁结，伸手轻轻顺着前胸，抬头时，主座上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股可怕的气息出现在脑后：“在想着什么？” 无瑕想也不想伸手反手向身后射出一针，对方轻易躲开，跳里她身后几丈远，无瑕转过身来，与虎王在这个偏帐对峙了起来。 她银针捏在手中不敢松懈，针头指着虎王道：“你灭了我的国家，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做什么？其实本王也不太清楚。”虎王笑了一笑，说：“不过觉得你这个女子很有趣，所以抓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挥动军队进攻月国，我们月国素来就没有和妖怪有过过节，如今你贸然进攻，屠我子民，隳我家国，到底是什么目的？”无瑕强装镇定，她想起国家罹难的画面时，怕自己会不能自已动手去杀这个仇人。 “目的，目的吗？”虎王赤目一闪，随即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问你动机，有什么值得你笑的？” 无瑕只觉得，眼前这只生物太过危险，那笑声之中，带着一种令人惊悚的兴奋，就像……那些久饿的野兽遇到新鲜的肥肉一样。 “你难道不觉得，比起金钱、名利、地位，以及各种各样的诱惑享受，鲜血和杀戮，更加能够给我们快感的吗？”虎王兴奋地举起手捏紧拳头，他在向他人述说自己的兴趣，如同一个幼儿向他人说自己喜欢的零食，带着一种期待和快乐。 “你……你说什么？”无瑕难以自已，指着虎王的银针已经颤抖不已。 “虽然人类是比较弱，但比起之前那些没有开战就跪地求饶赐死的小喽啰们，你们月国的士兵倒是会一些死前的奋起呢……在撕下他们的头颅的时候，他们的血液中都充满了执念和激情……哈哈哈哈，这趟还是没有白来呀！” 他本来就是一个嗜杀的妖怪，他救了虎族，却又带领虎族进入了纷争的漩涡，四处征战，战必亲临，单身一妖纵横疆场，出入尸海。 “就是为了你这样的……为了你这样无聊的嗜好……”无瑕抖动厉害，悲愤过度不能控制眼眶中的泪水，她狂怒地向虎王射出银针，虎王侧身躲开，银针击穿他身后的花瓶，强烈之势，把整个花瓶刺碎。 她像发狂一样，不断地攻击虎王：“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嗜好，我的国家，我的人民！”她全无顾忌，陆续发射银针，与其说攻击，不如说是在泄愤。“你置我们的安危于何地？你置我们的尊严于何地？你置几十万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却仍然百折不挠的英魂于何地？这一幕又一幕的灾难，难道就是你的玩具？难道就是为了满足你那荒谬的杀戮心吗？” 虎王微微皱眉，她的说话让他的心有了一点动摇，但他故意忽略那一点懦弱的动摇，强者，不应该有怜悯。 人在极限情绪都有爆发性的能量，虎王背后的房内已经狼藉一片，无瑕粗粗地在喘气，泪水在她脸上点点滴下，我见犹怜。虎王慢慢上前，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他刻意忽视那股怜悯，他不断催眠自己，眼前这个不过是一个玩偶，爱玩就可以随意亵玩，没兴趣了，杀了吃了都可以。 看着她双手抱臂娇俏而弱小的摸样，他忽然无法把持，大步上前抱着他，不顾她粉拳挣扎，单手托起她后脑，俯脸吻上那柔软的樱唇。 不错的味道。 无瑕杏眼大睁，他居然强吻她了！ 最初的抗拒渐渐在他的攻势下瓦解，他轻易用长而坚固的利齿架住她牙齿的闭合，大舌肆无忌惮一卷幽芳，直捣黄龙。他深深地含盖住她的柔软，美妙甜蜜的滋味使他难以抗拒。直到看见她无助的眼泪，他才松嘴让她气喘吁吁地倒入自己的怀中。 “宝贝儿，你真好……”他忘情地抚摸着她的脸。 “禽兽，放开我！放开我！” 虎王把她抛到了床上面，饥渴难耐，那对无瑕来说过于庞大的身躯猛然把她压住。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吸引我？”在她的尖叫声中，他一把撕开她的外衣。她哭了，她不要就这样被**，清白白白落到仇人手里。 他继续扯开她的内衫，包裹着她香体的玉绫缎衣，粉红的肚兜一览无遗。她绝望地挣扎，无声地哭泣，第一次，她想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少女一样，绝望得窒息，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声求饶。 即使最后只剩下心灵上的尊严，她依然是一个骄傲的公主！ 女子少有的饱满胸脯以及无可挑剔的无双身材在蛇舞之下完全点燃了压在她身上的兽王仅存的理智。 “咕……”他低吼，张嘴舔咬上她的颈，狂乱的手毫不留情去抓取她的丰盈，他压制了多年的欲念急需发泄！ 无瑕心中知道自己是无法杀他，想到那千千万万惨死的冤魂，心中油然有了绝望，她忽然想到六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要她乖乖留下被他玩弄？除非她死！ 她忽然笑了，凄惨地笑了，她盯着虎王幽幽道：“拜你所赐，我失去了我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因为你，我失去了我引以为荣的祖国，正是你，我成为了一个在世上将被后人屡屡惋惜叹憾的一个亡国的公主……看着残花败柳的我，这下你满意了吧？哈哈哈哈……”他错愕，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推开了他。 虎王停了下来，心中忽然很痛，他想告诉她，不想看见她的眼泪，他把她抓来，其实是为了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一切，让他可以永远拥有她最美丽的笑容。 在妖怪的世界里面，倾诉爱慕的方法很直接，奉子成婚的伴侣们不计其数，但是，他是不是忽略了无瑕的感受？人类世界的礼数总是复杂矛盾的，他忽然觉得对未来害怕了，他，是不是错了？ “你的针也用完了，你是杀不到我的。”他说，他想软化她，而她只是一片沉默。 “你不要哭……”虎王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没有学会去安慰一颗受伤的心，他根本没必要去安慰任何人，作为一个君王，甚至要取对方性命，对方都会感恩戴德地叩首感谢他的“赐死”。 无瑕闭眼，摇了摇头，说：“你不需要用哄女人的手段在我身上，我不需要，我自己的自由……”她眼神瞬间坚定无比，忽然拿出藏在手间的最后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向自己颈动脉刺去：“我自己来争取！” ********************************** 囚鹤：各位，喜欢的请轻轻点一下收藏，有用不完的花花请扔到这里，鹤无限感谢啦。新人起步不容易哦，觉得文章调调合你们口味的不妨给大大们的朋友们推荐咯~ ------------ 第十三章 孽缘 一针清脆的银针落地的声音。 偏帐里的时间仿佛定格一般，无瑕呆呆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前一刻，那根针正捏在她手里准备自尽。 她抬头，对上虎王愤怒的双眼。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就死了！”他愤怒无比，他不能想象一旦被她得逞了，他的内心会有多么痛苦，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心有余悸。 如果她的尸体躺在他面前，地上流的都是他的血，他会如何？狂怒的他，或许会失控地毁灭整个天地。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寻死，这个体认让虎王很着急，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稳住她。 “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来吼我？我死了就做不了你的女人，你是这样想的吧？告诉你，只要我月无瑕一天不死，只要我尚存一口气，我都会无时无刻不寻死！你说得对，我杀不了你，那么就让我去陪那些因你而死，也因我而死的冤魂。”无瑕毫不示弱的回瞪他。 因他而死，也因她而死……如果她长得丑一点，是不是她的国家就能逃过一劫？ 虎王看着这样的她，出奇的沉默了，他被她的气焰摄住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类女子，哪怕是生物，没有谁可以在他的虎威之下全身而退，而眼前这个奇妙的女子，出奇的回压他了。论武力，十万个她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论威严，她居然毫不逊色。 不愧是皇家里出来的女人，好一个身残志坚的亡国公主！虎王不自觉露出微笑。 无瑕误会了他的笑容，心中如火上浇油，粉拳紧捏，却无可奈何。 虎王蹲下来拾起地上的银针，无瑕正纳闷他要做什么时，虎王忽地用利针刺入自己的左掌心，鲜血喷涌而出。 “你……你在做什么？”无瑕条件反射般问，身为医者，对受伤这种事总有着莫名的敏感。 虎王笑了，她的天性还是太过善良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冷了下来。 他没有答她的话，只是在她诧异的眼光中，闭眼念动咒语，妖怪的相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化形。 无瑕眼前一亮，那天晚上，那个她砰然心动的晚上，那个美丽的空下出现的男人再次呈现眼前，一样的音容，一样的吸引，只是他左手掌受了严重的刺伤。 “你……” “那晚是我。”虎王很诚实答她。 “是……居然是你……”骗人，不可能的，她的初恋，她第一次心动的人，居然是妖怪，还是她莫大的仇人。 他从她腰间拿出别着的玉箫，摩挲尾部的锦囊：“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那一晚，你像个精灵一样出现在漫天的繁星之下，让我迷恋，让我心醉，我觉得，我不想伤害你，好像保护你，直到永远……” 他见无瑕不说话，大胆着抱着她双肩，说：“我不想失去你，不要再自寻短见了，瑕儿……”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心里渐渐满上了酸楚，她埋怨上天的不公，她以为那段姻缘是上天的怜悯，才下发给她的恩赐。 谁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无瑕任由他抱着，伸手遮住双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若果，你不是一个君王，该多好，若果，你没有发动对月国的屠杀，多好，若果不是你的嗜杀，你不屠杀我的国家，我一定会接受和亲，以公主的身份嫁于你，而现在……” “所有美好的都失去了……”她拿开遮掩的手，眼里全是悲伤绝望。 虎王不忍看见这样的她，沉默片刻，心中忽然有了决定，他说：“玉琴常说，我的嗜杀最终会给我带来无可挽救的损失，以前我一直不明，现在，我算是有了切肤之痛了。瑕儿，答应我，好好珍惜自己，我也答应你，我用我的行动来弥补你，弥补那些死去的人们，我以虎族君王的名誉发誓，日月见证我的誓言……” 无瑕看着他的眼，说：“我该不该相信你……不……也许这也是你的另一个把戏吧，看着我这样愚蠢的样子，你心里很受用吧……”她摇摇头，别开眼。 “尝试相信我，好吗？我用一年的时间来和你约定，除了我的生命，我用我的一切来偿还你的心殇，因为你，我明白了爱情，也预料到了爱情的来之不易，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单恋，但瑕儿，给我机会，我不会让月国的人们就这样冤死的。” 他很诚恳，无瑕有点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他，虎王激动得紧紧抱着她，嘴里一直在说谢谢。 其实，这是无瑕自己在自欺欺人，她有点想掌自己嘴，那么一瞬，她变得自私了，她也渴望爱情，她放不下那晚的那个男人，爱情的诱惑太过美妙，美妙诱惑得她甚至想抛下肩上的仇恨就这么不顾一切。 太可怕了…… 他们之间的这一段孽缘，像千回百结的蛛网，在两颗青涩的心中渐渐编织，到底是沉沦，还是偿还？ 次日的下午，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承诺，所有的虎族聚集了起来，包括平民百姓，在祭坛之上，虎王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让原本大家祭天的猜测熄灭了，而当大家被告知大王在告慰月国亡灵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包括发散消息的玉琴和碎岳。 这一次隆重的法事是虎王亲自主持，他双目皆闭，舞动着镶有五彩龙珠的法杖，口中念起古老的语言，只见天地瞬间灰暗，一丝丝银白的游魂渐渐在虎王头顶的天空聚集，舞动。 这是古老的安魂咒，不同于人类那些神棍巫婆，他们的法事是做给亡者的家属看的，而这古老的法事，是真正用来平怃不安的亡灵的。虎王背上化出白光的翅膀，他起舞于空，舞起法杖，亡灵们围绕他转动，这神幻的景色，让所有人，尤其是无瑕，都沉醉。 虎王念出最后一段话，那些飘舞的亡灵忽然慢了下来，然后银白色渐渐隐没，化成点点彩烟，融入苍穹…… 天空恢复了明亮，法事告一段落。 ******************************* 囚鹤：哟呵~在此隆重感谢雨幽萌大人给的大章还有花花和贵宾~大家喜欢请点收藏和花花…… ------------ 第十四章 苗头 “您找我吗？大人。”玉琴恭敬地问。 “是的，玉琴。” “那么是什么样紧急的事态，让您在如此深夜要召见我呢？” 虎王沉默片刻，却只是微微叹气。 “大王？”玉琴不明他的悲愁。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是感觉，有什么阴谋在渐渐酝酿……但是，我又抓不住那些思绪。”虎王说。 …… 玉琴沉默了，既惊讶，又惊喜。他惊讶居然有事会难倒虎王，同时他又觉得这事可能与无瑕有关，想到虎王将会得到爱情的滋润，他身为忠实部下当然欣喜。 “是您多虑了吗？”玉琴谨慎地试探。 “不……这不是多虑，在今天的安魂之中，确实有一部分的月国冤魂被我超度了。” 玉琴听到了一部分这个敏感词语，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憷。 “而另外一部分，不，是另外一大部分，都被一股不祥的力量给束缚着……这让我不得不担忧，平白无故的丢失了死人的魂魄，即使是勾魂鬼差也会获罪处死，有谁会这样明张正胆做出这种逆天的事情呢？” 玉琴抬头看他，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大王！如果真有这样的歹徒，那么他有什么目的？这样加害无辜的冤魂？又偏逢这个时候？” “我就是理不清，才喊你过来的。玉琴，你一直很聪颖周到，你怎么看这样的事？”虎王一双红眼盯着玉琴，凡是涉及到无瑕的事情都让他紧张非凡。 玉琴细细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的巧合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这是有人正在策划通过月国的亡灵和月国人的仇恨进行复国，假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眼中被掳的公主肯定是最重要的棋子，因为公主离您最近，又能够有效地牵制着您。这么说来，如果那背后执线的人，在行动开始之际，必定要派遣一个信使来窜通月公主，大王加紧留意公主身边的近身仆人，一旦有异，不能忽视！” “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觉得这可能和无瑕有关，但却不敢确认，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时过错，导致出一场又一场的灾难发生在无瑕身上……” 棋子，如果没有绝对的觉悟是不好当的，甚至说是痛苦的，棋子必须活在感情当中，然后再背叛那份对自己真挚无比的感情，她的心里已经承担了如此之多，早就不堪重负了，他不希望她再卷入任何纷争当中了。 这份错就让他自己来弥补，这颗心，就他我亲自来守护！ 虎王坚定无比，他不是在与自己的部下对话，而是在对命运宣出自己的誓言。 选定了，就不要放弃。 “您能这么想，属下真的很欣慰。”玉琴余光看到了大床上的无瑕，她身上盖着虎王的大黑袍。这几天她都留在了主帐里面，但他知道大王并没有碰她，他相信大王的品格。 “那么，你帮我之会好碎岳，让他也增强警惕，至于琉璃，这小鬼就算了吧。”虎王挥挥手，让玉琴离开。 玉琴很识时务马上就离开了，虎王轻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拭无瑕的脸。 他知道她没有入睡，但又怕她认为他造作而不敢点出，只能躺下来，伸手搂住她。 鼻中传来他身上的草香，她不着痕迹地挣扎了一下。他叹气，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我如此伤神……瑕儿，如果我们之间重新来过，那该多好。让我想想，你永远是月国最伟大最高贵的公主，而我，会派遣使者过来请婚，我会为你办一个天地之间无可媲美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嫁过来虎族成为尊贵的王后，呵呵……” 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童话，她内心亦在天人挣扎，她自问不算阅人无数，但起码感受得到他的真诚，每每面对他，就如同返身到了圆月江边的那个晚上，他从月中来，又消失到月里去，但情这一灾种，早在她萌动的心中根深蒂固。 也许，这就是一个贵族的无奈，一个公主的无奈，一个女人的无奈。 得不到，才时刻想念，爱不能，才痛彻心扉。 不得不说，他心软了，真的……不舍得伤害她，他现在的心情，无异于亡羊失马后的悔恨悲痛，头一次如此想责骂自己的糊涂，头一次如此悔恨自己的过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话他开始懂了，要是无瑕的心永远都对他露出毒针，他怎么办？ 他可以忍受三界排斥众人唾弃，但他不能够忍受她怨恨的一个眼神。 唉……他无奈地叹气，发现自己的手搂太紧了，怕她会不适，便松软下来。 如果，她可以简单地报复，捅他一刀，几刀，几千刀，而不是像这样，折磨着他同时也折磨着自己，该多好，哪怕是要了他的皮毛，他也认了。 这一晚月明星稀，虎王却是睡意索然，他走到外面，看着繁星点点，忽然想到了背后潜藏的危险，那些未知的亡灵，被某个用心叵测的人或妖怪捏在股掌之间。若他没有猜错，这个幕后主使人必定会利用月国亡灵的怨恨以及瑕儿来进行阴谋，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月国内部的某些术士，在他记忆里面，鲜有妖怪能够操控亡灵…… 如果瑕儿被蛊使，对他剑拔弩张……他心里发毛了，如果瑕儿用极度仇恨的表情与他对峙，他会疯的。 她不喜欢他，但他还是要保护她。 虎王挥挥手，两个小身影从黑幕中窜出来，轻轻落地，十分有礼地跪在他左右两侧。 “大王……”两个声音同时发出，竟同两个妙龄少女一般。 “紫絮，青葙。”他没有看她们，只是在确认来着身份。 “是，大王有何吩咐……” “明天起，你们做月公主的贴身丫鬟，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护她如同护你们自己性命一般，做得到吗？” 两小婢应了声是，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开口问道：“大王，您要我们监视那位公主吗？” 虎王摇摇头，说：“不是监视她，你们要把她当做亲人一样看待，让她过得开心快乐，并且保护好她的安全就行了，她身边要是来了奇怪的人，你们要跟我或者玉琴说，知道吗？” “是……”两个身影悄悄消失了。 虎王见夜已深，想到屋里的人儿可能会冷，便走回去了。 ------------ 第十五章 玉琴 清晨，无瑕渐渐醒来，她身上盖着虎王的黑袍，散发着淡淡草香。 她一阵懊恼，晚上寒冷彻骨，她幽幽感觉到半夜有个温热的怀抱笼罩着她，若果没有猜错，恐怕她昨晚也是粘着虎王沉沉地在睡。 她害怕了，她感觉以前那个倔强顽强的公主已经渐渐离她远去，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小鸟依人的新嫁小娘子。 “我怎么可以抱有这样的心态，我怎么可以忘记自己被屠国的耻辱，那可是自己的，乃至国家民族的不共戴天之仇敌啊，月无瑕，你忘了那个男人……那个妖怪是怎么样欺骗你的吗？”她自言自语，没有发现一只人手轻轻挑开帐帘。 “啊，您醒过来了吗？”耳边传来一阵清晰爽朗的声音。 无瑕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贵公子翩翩步入，一尘不染的笑容让人如坐春风。 “啊……你，你快离开这里吧，这里是妖怪的巢穴，很危险的！”无瑕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她误以为这个男人是普通月国的百姓。 “巢穴吗？哈哈，这里确实是我们的巢穴，不过您这样风趣的用词恐怕会让某大人伤心的。”公子大方笑了，回道。 无瑕听他的言行有些古怪，仿佛，他就是盘踞这里的妖魔。 公子笑道：“尊敬的月公主，恐怕您有所误解了，我不是人类，我是这儿的妖怪，这个“巢穴”的成员。” 她怔住了，原来这也是妖怪，难怪大白天可以出现在这里，就算是武林高人，也很难不惊动军队而只身闯进这妖军的主帐。 “您不必担心，我来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按照吩咐来照顾照顾您的起居，以及归途的准备。” “归途？要回哪里去？” “要回我们的主城去。” “主城？”那就是说，要她背井离乡，永远也无法再入故乡一土。她已经失去所有了，难道还要她客死他乡？ 不！她不要离开这里，她哪里也不去！ “我不会走的。”她说。 “我知道您不会走，所以，玉琴这才来的。”玉琴笑道。 “玉公子，你还是回去吧，我心已固，无可撼动！”无瑕挥挥手，不愿再与他搭话。 玉琴道：“公主，玉琴深明您有着国家大义，但国运昌衰，不是您一个人的作为多少决定，政权更替也绝非单凭一个人就可以左右，您的国家，月国的灭亡，玉琴承认我族的军队是主要的元凶，但公主您有眼可见，抵御我族大军的月国精兵有多少，真正忠诚为月国效命的将士又有多少，那些食民膏腴的贵族又逃离了多少，月公主，试问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国家，如何能够在历史洪流中永垂不朽。没有虎族的到来，恐怕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队军师，都能够攻入月城吧。” 他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地刺穿面纱，就像用力掴醒一个沉醉幻想的少女，看着她越捏越紧的拳头，他心中忽然闪过不忍。 毕竟，她还如此年轻。 “公主，其实您迁移到主城里面去，为了您自己好，也是为了月国的百姓。在战争里面，有一部分受困或者走投无路的平民流落在外，遇上了我族的军队，我们受大人的命令，把他们接入主城照料，因此，主城里面聚集了不少月国的百姓，您的到来，说不定会对他们起到巨大的鼓舞作用，月国的文明，将会在我们主城中的到发展和传承，这样的结局，不正是您所想要的吗？”玉琴认真给她分析情况，他了解眼前这个傲骨的女子，她的心全在国家和人民身上。 “公主！” 无瑕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小莲正从门口向她飞奔而来，小脸上挂满重逢喜悦的泪水，她猛扑入无瑕怀中大肆哭了起来：“呜呜……公主啊，您到底去哪里了？小莲好担心您啊……” 然后碎岳跟着进来了。 小莲见到碎岳就炸毛了：“死老虎怎么你也在这里！” ------------ 第十六章 碎岳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6_第十六章 碎岳来自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最终，无瑕妥协了，因为小莲证实了主城中确实有月国遗民这个事实。【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见她终于答应，碎岳拿出一个写着奇怪符文的锦囊袋，口中念起咒文，那些行装都翩翩浮空，整齐排列着收入了碎岳的锦囊中。 妖怪的东西就是非同凡响啊……无瑕时不时看看碎岳，这个看上去十分威严冷峻狰狞的妖汉子，开始她还以为是被派来做搬工的。 虎族的军队已经撤离得七七八八了，玉琴直接施展一个空间结界，把四人裹起，四周的景物幻化不止，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山崖。 山崖下面，就是主城镇了。 她本以为异国妖邦是开化程度低的蛮族，但这亲眼一睹，才知道她处身人类对于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自大不过。放眼望去，目底皆是俨然整齐的房舍，偶尔有一二的玉宇琼楼坐落在绿岸青湖旁边，大街车水马龙，鱼贯尔尔，集市民情汹涌，摩肩接踵，河上有陆续扁舟，小船画舫。城面布局大方得体，细宽尽怡，大气衡平，处处无一不隐露着诗情画意，高阔雄伟的城墙隐没在千里云端之外，四观方圆，只见身处的恰是坐落在中轴的主域――王城。 她惊诧地看着那些身着华服的“百姓”，这里似乎并没有所谓的贫富差距，若非头上有角或其中男子兽髯满面，她此刻定会认为自己身处陌生的繁盛朝代。 柔柔的目光穿梭在大楼内、街道上、小屋里、长亭外，所见的平民没有一个愁眉苦脸或衣衫褴褛，过道没有行乞者，暗处没有冻死骨，老妖小孩怡然自乐，妖妖之间更是谈笑风生，相交如水，这一派四海升平昌隆祥瑞的盛世之景，不正是无瑕理想中要建立的大同天朝吗？ 玉琴留意到了无瑕脸上神离和向往的表情，稍经揣摩就知道了其中十之**，他一脸温玉的微笑走到无瑕身边，轻笑道：“月姑娘，所想不知是何物呢？” 听到声后的无瑕才怔怔回神，她礼貌回应一个淡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聪明人之间说话，是不需要把话都阐明的。 玉琴会意地点了点头：“您心中猜想的那个模样，确实是百年前我们虎族的面貌，那时，我们的神，虎王大人他降临了，把整个虎族从灭绝的灾难中拯救出来，带领我们发展并繁荣至今……” 无瑕抬头，空中油然一轮白月，她说：“原来他的名字叫虎王，还真是个霸气又贴切的名字呢。玉公子，你们的大王，他把你们拯救了出来，却又把你们推进了另一个深渊，你们难道没有醒悟吗？今天我见到了你们的民族，我深信，你们也不喜欢战争吧。战争，它有损无益，它引发了人间所有的悲剧，相信你们这边和我们那边没有差别，都是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阴阳相隔！” 玉琴没有说话，他拿出一柄折扇，打开，却不动。 碎岳忽然说话了：“因为他是大王，所以我们都只听从他的命令。” 要数忠心，可能，碎岳是其之最。 玉琴凭栏而立，叹气说：“是的，他是大王，我只听他的，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大王更加重要的，只要他高兴，哪怕要我自尽博他一笑……” …… 多么可怕的愚忠。 碎岳知道，虎王做的事不完全是对的，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因为，他和玉琴的生命，早就是为他而活的了。 “月国公主，也许，你并不熟悉我们的大王……”碎岳回忆起他和玉琴第一次遇上虎王的事情。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6_第十六章 碎岳更新完毕！ ------------ 第十七章 往事 妖界没有太阳。 那一天，硝烟遮蔽了整片暗空，连续一个月的厮杀接近尾声。 他颓然坐在地上，手中搂着被惨烈对待后残忍杀死的恋人，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曾经成为家的地方。 “霓裳……”玉琴拿衣袖擦去她脸上的血污，那张清秀的脸庞，昨日还在他身边笑语，如今，物是人非。 巨人偷袭了他们，不消一个时辰，整整方圆三百里的避难所毁于一旦，里面的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他呆呆看着燃烧着的一切，仿佛，他的世界就此消失殆尽。 他为恋人做了一个简陋的坟，十分简陋，因为，这里准备再迎入另一具尸首，他要去巨人那里复仇！即便是送命！ 背后是沉重的脚步声，他回头，碎岳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泪水，一手拿双链宣花斧，另一手抱着一个孩童――他收留的情如手足的一个义弟，一身的血。 “他的四肢被挑断了筋……”碎岳含泪挤出这一句话：“那帮天杀的浑蛋！连一个小孩也能下手！” 碎岳一掷双斧，坐在玉琴身边，说：“琴！我要去找巨人报仇！我的义弟，拜托你帮他处理后事……”他把义弟的身体放到玉琴身边，留恋地深深看一眼后，愤然起身，义无反顾地往回走。 “慢着……”玉琴把碎岳的义弟放进了那个坟里…… 他不需要这坟墓了，因为，他的下场可能是粉身碎骨。 四面八方都是兴奋嚎叫的巨人，玉琴仗一剑撑住身体，他已经到了极限，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左手完全没有了知觉。 “碎岳……”他看看身后的兄弟，一道巨大的刀疤横贯在他的背上，碎岳回头，左眼被完全刺瞎。 “死在这里，也许是不错的选择呢。”他想要起身，却发现眼前的敌人渐渐模糊成了数个影子。 碎岳用双斧撑起自己的身体，血液纷纷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溢出，他静静注视眼前那些敌人，眼神尖锐，如同天降的神灵。 “我碎岳生于虎族，当为虎族而死，尔等蛮族毁我家园褫我母土，掠我族人杀我义弟，此等血仇不共戴天，今天！”他挥舞手中的双斧，大吼：“挥洒尽我最后的一滴血一片肉，杀得你们一个是一个！”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斧一剑，如同一个地狱修罗一般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奋战浴血在这片战场之上，没有顾忌，没有犹豫，只有永无止息的仇恨愤怒杀戮…… 碎岳醒来的时候，四周没有铺天盖地的敌人，只有零星的黑焰，一大堆灰，还有身边昏迷不醒的玉琴。 他没有死，玉琴也没有死，这是他醒来的第一感觉。他抬头，只看见一抹耀眼的白，他们的王，那个至高无上的妖魔，正站在他们面前，那个英武的背影，深深刻入他的记忆之中。 “大王……为何您……”碎岳抱着玉琴坐起来，他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带上了颤抖，那股强大王者的气魄，让他想落荒而逃，只是他再也动不了了。 那个平日里他只能高高仰望的大王，今天就在眼前，而且还搭救了他的性命。 虎王没有说话，转过身来，两滴闪着红光的血珠飞向了他和玉琴的额头，渐渐融入，他忽然感觉体内如同百川争流，源源不断的暖流向元神聚去。 “单凭两个人就能够直扫巨人的中枢，还能够支撑数个时辰，你们的天赋十分不错。记住你们赴义的决心，今日，你们怀着必死的决心离开了虎族，冲入敌阵，你们已经在这里死过一次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主子，是我，赋予你们的所有，而作为代价，你们的所有也应为我所用，明白吗？”虎王居高临下，一双发光的红眼刺向他。 碎岳跪下来，头印在地上，左眼血液凝固的伤口再也流不出眼泪：“大王，我们已经了无牵挂，一无所有，此生此世，我碎岳，都为成就您的霸业而活，直到天崩塌，地震烈，山无棱，水断流……我的忠心，地上的高山，空中的明月都可以见证，我的大王……” 他在这片血土上，立下了一生的承诺，这片心，这寸魂，这一生，只为一个妖王而存在。 ********************** 囚鹤：补上一章，亲们请给花花和收藏~票票也给我吧！ ------------ 第十八章 夫妻匾（上） 玉琴、小莲和无瑕都静静听完了这个故事，碎岳站在崖边，凭栏而立，看着外面的繁华沉默不再言语，小莲也是眼睛湿湿的。 “原来过程是这样的，碎岳，你以前都不跟我说。”玉琴走过来，一手搭上兄弟的肩膀。 无瑕忽然觉得，这里和平安宁，其实是有那么一些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往的卫士再默默守护着，就像碎岳和玉琴，表面上这么风光有地位的人，他们原来已经经历了生命最悲的事物。 这时，两个头上顶着小耳朵的小孩从他们身边穿过，其中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目光定在无瑕身上，然后蹦跳过来，小鼻子在无瑕身上嗅嗅，拿出一枝白梅递到她面前，脸上点缀着笑靥，如蜜般的童声道：“美丽的人类姐姐，这朵花儿送给你。” 一枝白梅被塞到手里，无瑕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哼着歌蹦跳离开了，清风吹过，风中犹存童谣一二。 “这就是我们虎族，人们眼中，我们是野兽，我们的思想不如人类般复杂。”玉琴托起那株梅花，顺手把它别在无瑕发间：“野兽不懂得掩藏和装饰自己的感情，喜欢就会亲近，厌恶就会远离，伤心会哭泣，愤怒会怒号，我们之间和谐相处，没有算计，没有城府，不会尔虞我诈，不会勾心斗角。同伴有难，就出手相助，自己遇困，便开口求援，不会经过利益的统计，每个成员都做好自己的事，贪婪就会一起贪婪，无私便一起无私，我们心中只有一个目的，繁荣虎族让虎王大人高兴。” 月出云端，盈光沿一路洒来。 素衣的她，淹没在层层月华之中，轻灵如月宫嫦娥，隐带一丝迷蒙的美。 玉琴定睛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思绪仿佛穿她而过，回忆起以往的霓裳，若她还在，她也能够站在这月光之下，她也能够有这样的风华，她也能只心属于一个恋人，只属于他的…… 一处庭院呈现眼前，玉琴领着无瑕走近，没有巍峨磅礴的霸气，反添一丝儿女温馨，横在门殿之上是一牌匾，而异于其没有镌字。 “月姑娘，您先进去看看满不满意吧，这是虎王大人专门为您准备的院子，我有事就恕不奉陪了。”他飘然离去，小莲也缠着碎岳要飞上山看月亮。 无瑕纳闷，自顾信步入内，殿门大敞，中间摆放着一长方桌，而那个令她心乱的对象，正在提笔工书。 虎王手执一大楷，微微蘸墨，另一手挽起黑袖，苍劲有力的笔触流过白纸，所到之处，弧棱分明，墨香四溢，他专注地写着，无瑕的轻步靠近也不曾惊动他半分。 直到她面对着他而立于桌前，他也刚好写完，抬头之际发现无瑕正端详自己的墨作，心中有点紧张，同时也扬起一丝期待。 黑白分明，笔走龙蛇，字体韧柔有度，粗细适宜，折处有猛虎越谷的爆力之境，提勾出有亢龙上天的不凡之势，纸上墨下，俨然勾勒出两个大字――“望月”。 “你的书法真好。”无瑕会心赞叹。 作为一个合格的欣赏者，就应心无杂念，不带成见，犹如一位毫无恩怨瓜葛的知己，用心感觉他人的书法。 “很高兴你能如此高评。”虎王不由心花怒放，多少年来，他的盖世神迹在众生中有过多少膜拜仰赖，但却抵不上眼前心上人简单的一句话，玉琴曾经说过，真爱很神奇，如今他是深信不疑了。 “望月……没写完吧？如果是为院子命名的话，应该还少了个院子的称呼。”无瑕道。 虎王微笑地放下手中的毛笔，说：“来，领你到一个地方看看。” 他向她伸出手，窗外的亮光罩在他的白发上，他像一个为她守候的神使，无瑕看在眼中，忽然有了一种迷惘的感觉，她迟疑了一下，便搭上他的手，他的手掌大而温厚，她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温暖包裹，有一种神奇微妙的情愫在心头悄悄滋生。 虎王领着她向外面走去，不消一刻钟，他领着她出到了大院外的望台上，背山的院落，面对的是一片山水大瀑布群，左右前方都被三个大悬崖围绕，千万银色的水瀑倾泻而下，汇集到底部的大湖泽中，烟云袅袅，笼罩天边，若是日光灿烂，透过这层层飞腾的水雾，其中必见数道长虹横贯其上。 虎王知道无瑕被这美丽的景象迷住了，她的眼睛中充满着刻意压抑的兴奋。 “这里很美。”她酷爱自然山水，心中是十分喜欢这处院落。 “这里就送给你了，以后，你每天都可以看见这么美丽的山水。”他笑说。 “给我？”无瑕转过头来看他，眼中有些奇怪。 虎王牵起她的手，说：“你能够喜欢就太好了，我是专门给你建的这所院子的，我想你肯定会喜欢这样的景色。” 自己所爱的人收到自己的礼物而高兴，任谁都会心中雀跃不已，何况这是让他多年来冰冻的心有了撼动的女子，虎王觉得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满足，也许，这叫做幸福吧。 无瑕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忽然心中十分矛盾，她轻轻挣开，转过身去，眼睛只管看向大瀑布，无奈越看越不是滋味。 我是一国公主……而他，是仇人…… ------------ 第十九章 夫妻匾（下） 我是一国公主，而他，这个妖怪，是我母国的仇人，也就是我月无瑕的仇人…… 无瑕心中翻滚，这种矛盾的挣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每他用温柔展示于她面前，那股只为她一个人而存在的感动便会悄悄蚕食她的理智，她清楚自己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渴望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有多少次她曾怨那令她心动的人却是她的仇人，又有多少次她差点失控撞入他温柔的陷阱里面，有多少次，她认为，这也许就是一个劫……不能逃，逃不掉。 “瑕儿……”虎王走到她身边，从她背后抱着她。 “不要对我这么好，虎王。”她目不转睛，心却乱了。 “瑕儿，你听我说。”他轻轻嗅嗅她的发香，然后叹气：“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有多大，这一次，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或者说，我从来到至今一直都错……我愿意改过来的，为了你，我愿意改正，我不会再去作无谓的杀戮了。” “你不需要为我作什么改变，我何德何能能够让你为我而改变呢，我只是一个阶下囚，不是吗？”她轻轻闭眼，无奈地叹气，抬头去感受水烟带来的凉气，好平复她凌乱如麻的心，虎王也知道她心中的天人交战，静静倚在她头上，闭眼去感受爱人的痛苦。 他们就这样抱着，任由云过风吹，物换星移，她要逃离，他想靠近，她无情，他痴情，她是人，他是妖，纵使千差万别，但也有同样的痛苦，只是起因不同罢了，她为恨，他为爱。 良久，她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这里风景秀丽，大有岸芷汀兰的意境，取个汀字如何？” “只要是你喜欢的，什么都可以。” 她走回到厅里，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在末尾添上一字。 这只毛笔还带着他的温度，她专注地写，墨迹流贯，她的手法一反前字的阳刚霸气，温婉圆润，兔起鶻落，婷婷娟秀，更隐带女子的阴柔细美，三点配纵横之钩，一个“汀”字便跃然纸上。 “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这诗配得上美景，摘下一字，也不枉这片面山向水的院落。 虎王细细地观赏，会心点了点头，顺手向纸面凭空一抓，那鲜明的黑子居然飞离纸面，他向牌匾一挥，本来空空如也的牌匾竟然镌上了“望月汀”三字，但那“望月”与“汀”字是迥然不同的风格，拼凑起来却不会格格不入，反而和谐有致。 虎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古有鵞池父子碑，现在这望汀夫妻书倒也不错……”他别有深意朝无瑕看去，她触到那火热的眼光，不由得低头回避。 夫妻…… 这个美丽的词语，令她内心碰触一下，有不安、茫然，也有无助。 黑袍衣角在眼中渐渐逼近，她急忙抬头，看到他的红色的瞳孔，里面倒影她泛红的脸颊，她很快别过脸去，心如小鹿乱窜。 虎王微笑执起无瑕双手，说：“我说过，给上我一段时间，我做尽我能做的，补偿你的伤痛，让你能接受我，最后用天下间最隆重的婚礼，娶到你，做我今生最爱的妻子。”他收回火热的视线，换以真诚的眼神，正如许下一生矢志不渝的誓言，给面前的人儿，给他早就情根深种的女子。 谎言，谎言，这是谎言，月无瑕，你不能轻易相信啊。 即使她内心一再点醒自己，但还是抑制不住情绪的波动，只能用彷徨的眼神和他对视，看着他赤色的虎瞳，心潮澎湃，欲语，却道不出所以然。 他缓缓抬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一点墨脏，动作是如此自然，一如一个宠溺内人的丈夫。 “我说过不要这样对我，我宁愿你打我，骂我，虐……”她没有说完，被他制止了。 “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宴会，你也一起来吧，也许会持续到子夜，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太累着自己了，寝宫也已经布置好了，其他的地方我还要张罗一下，呵呵。瑕儿，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已经为了那些无辜的平民安魂，你们人类不也有笑丧一说吗？你要丢下这个包裹，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他们敬爱的公主过得很平安。” 说完，他留恋地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开，迟一刻恐怕他就不舍了，每次看她，他总是毫不餍足。 他挥了挥手，两个小侍女走了进来，中规中矩地想无瑕鞠躬。 “这个……”她奇怪地看他。 “这是给你的贴身侍女，紫色衣服的是紫絮，另一个年龄小一点的穿青色的叫青葙，以后，她们就陪在你身边了。”他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她可能会怀疑他想要插眼线在她身边监视她，但无论她怎么误会曲解，他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她安全的保障。 “公主殿下，初次见面，小婢名为紫絮，这是小妹青葙。”紫絮领着青葙再对她行礼，而青色衣服的小姑娘，一双扑闪扑闪的水灵眼睛带着无穷的惊艳羡慕，紧紧钉在无瑕身上，但意识到直视主子的不敬，又躲开，接着又忍不住再看，模样煞是可爱得紧。 这个人类姐姐好漂亮啊，难怪大王这么喜欢她…… 经验丰富的紫絮，很快就与青葙张罗起望月汀内的摆设，拉着无瑕东转西转，一切器皿位置以无瑕爱好为准，看着两个小身影外加一个小莲儿的忙碌，无瑕心中涌出了些许的从没有过的幸福感。 这一刻，她想到了家，温馨的家。 冰冷的皇宫里面没有家，那时她以为，想要的家就是外公的怀抱，但此刻，她想象的家，却有些不同了。 这个家里面，似乎出现了虎王的身影…… 她也一样，他离去她有那么一瞬想要留住他，话到嘴边，樱唇微动，咬牙把话咽下。 她抛开了自己的仇恨，用一个女子的角度去衡量这一场爱情，方发现，她的心，早就脱缰了……强烈得无法自已…… ------------ 第二十章 宴会 早在河边，她就爱上了那个迎风奏箫的男人，无论是人，还是妖，英俊的脸渐渐化成器宇不凡高贵不羁的虎族大王，她依然痴心一片。 现在的她，好如在悬崖边擎住惊马的缰绳，身后是甜蜜的爱情，前面是仇恨的深渊。若选择后退，毫无疑问这表示她抛弃了身为一国之女的责任和尊严，将恬不知耻地苟活在仇人的怀抱里；若选择纵身一跃，那她是用自己的所有换取绝对的复仇，终身为雪恨昭冤而陷足憎恨的漩涡，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万劫不复。 她还是那么的年轻，羽翼还没有丰满，就要承受风雨的吹打。 她闭眼，一手扶在额门上。 好累，有时她想过逃避，干脆她也一起死去好了，死在月国的那天，哪一只箭可以直接贯穿的她胸膛了结她的性命，但偏偏活下来的就是她――背负着宿命的亡国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瘫在床上的，外面依稀传来奏乐和歌舞的声音，她想，可能是宴会开始了。 “公主，您醒了。”小莲见无瑕醒来，才唧唧喳喳的过来伺候她穿衣，无瑕问她刚才哪去了，她说一直在殿外做事，大概是忙着收拾，只是她脸上红红的。 “碎岳将军也在吧？”无瑕笑了，她知道小莲对碎岳肯定有意思。 “嗯……他是在，公主，可以走了。”小莲红着脸催促道。 她迈出殿门，回首望了下横在上方的牌匾，望月汀。 “夫妻书……”念着念着，她只是摇头，道不出是何等滋味，便转身离去了。 宴会的时间到了。 她可以感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赴宴，她少有的穿上了隆重的华服，脸上也施上胭脂淡粉，头戴凤钗金瑶，鲜艳的蓝色长裙，水袖飘扬，她本来就有公主高贵淡雅的气质，如今更是不可方物，倾国倾城。 她从容地走，漠视两旁众目羡妒的眼光，如一朵傲世的白莲，盛放在这个华丽的殿堂之上。虎王在王座前站着，他没有往日那一袭黑袍，而是换上了象征贵族的红色锦袍。 作为战败国的公主，出宴战后敌国的庆典无疑是一种给自己国家蒙羞的行为。那些欢声笑语，载歌载舞都是践踏在英勇牺牲的勇士们的寒骨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曾为月国的亡魂立碑，在安魂之后，他在那块碑前，当着千千万万虎族百姓的面下跪，郑重扣下三次头，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一向骄傲睥睨众生的大王，居然也会卑躬屈膝。 而这一切的付出，皆因一个女子。 思绪回到这个纷繁的夜宴，无瑕环顾四周，妖们眼中并没有多大的敌意，他们深深折服于这位公主身上，这位即将成为他们的“后”的女子。 虎族在战争中也有损伤，那些失去亲人的妖怪们，都希望能够在宴会上尽兴，以告慰那些死去的同伴，让亡者能在黄泉之下安然撒手离去。 在离王座尚剩下几步的时候，她停在台阶上，回首望去，这个大殿不小，茫茫的头颅，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她忽然感到背后有道灼热的目光，虎王向她伸出一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动作，与在望月汀中是何等相似，同样的手掌，同样的柔情。 她只是摇摇头，这次要再牵上那只手，只怕连魂儿都被他勾去了，她不能再给予自己迷茫的机会。 虎王对她摇头感到稍微的不满，他干脆直接上前拉起她的手，轻轻扯到自己怀里。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下面一片哗然。 当他督见怀里她那惊讶羞涩的模样时，他十分满意地露出一个邪笑。 无瑕确实吓到了，她的手抵在他胸膛上，轻声嗔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的族人可在看着呢，这是有失礼统的……” 不等她说完，他把她的小头按回自己的胸口，这下，下面就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我这是在宣布，你是我的人，他们未来的王妃。”他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回旋在她耳边，听得她一阵脸红。 王妃…… 这个词语像一把蜂蜜挥洒到了她心中，她忽然升起一种感觉，也许，就这样和虎王在一起，也未尝不可……他有悔改之心，这世上人无完人，妖怪也不一定永不犯错，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这个感知像令人上瘾的罂粟，在她心中渐渐积淀。 她白他一眼，他还是一贯的微笑，她也就不说什么，离开他的怀抱，坐上自己的位置。不久小莲也前来伺候，她手捧各式食器，然后再倒上一杯香茗。 虎王大袖一挥：“开宴！” 洪亮的礼钟敲响了一下，盛大的宴会正式开始了。 前方的舞台本来空空如也，突然骤升一阵云烟，凭空飞下了数位身姿翩翩的舞女，台上也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乐师。舞姬水袖飘影，个个鲜丽美艳，衣袂翻飞，倏尔腾空而舞，或而飞旋下降，变化万千，非同凡响。台上乐师演奏着编钟、琵琶、古筝，还有许多无瑕叫不上名字的新奇的乐器，虽然看上去形态奇怪，但走出的音色清澈不激，乍听之下也有不亚于阳春白雪的天籁之境。 侍女鱼贯而入，手中皆捧清一色的菜肴，领头的一位衣着庄重的侍女，手擎金盘，恭敬地迈着步伐走上王座，待她小心的贡上菜肴后，后方整齐站列的侍女方敢走到左右诸将桌前献食。 无瑕忽然发现，个中有些美丽动人的侍女美人都有意无意地向虎王抛媚眼，她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这宫斗还是无处不在啊…… 看来，这里的后宫与寻常没什么两样啊。 小莲站在一边，那按耐不住的激动早就形于脸上，眼中难掩兴奋和雀跃，毕竟还是个关在深宫里长大的小姑娘，哪里见过妖怪的奇异方术。 她一会儿扯着无瑕的衣角问许多问题，一会又瞪大眼睛，唾液漫出嘴角……无瑕无奈笑了笑，看着她痴痴呆呆的样子，一种责任感忽然翻涌在心田，她还小，在这个本应繁花绽放的年龄却跟随她流落到这里，她的一切痛苦，可能都是她这个亡国公主带来的吧？ 不管她以后复仇与否，她何去何从，她都有那么一份义务去为她找一个栖身之所和依靠，这是她责无旁贷的。 沉稳的脚步声，无瑕发现虎王已经站在身边，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双手各拿着两个酒樽。 无瑕也从座上走来，知道他有欲对饮的意思，但径直开口又恐语气乖戾，也就只能明知故问了：“大王有何指示呢？” 虎王一听这“大王”的称呼，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她这么一叫就太有疏远的味道了，他不喜欢，便说：“瑕儿，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只管叫我虎王就行了，这个大王我听着不喜欢。” 无瑕回答说：“这样的特权，是万万使不得的，你做为一个王，面对众多子民被直呼名字是十分损威望的事情，我一说开，下面若有醉酒失言的人，人人随我直呼你，这纲领就得乱了，何其荒诞。” 虎王也没说什么，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随她，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把酒樽递给无瑕，说：“这是其他族进贡的玉酿，皆是取自灵山仙果的精华，能有活血养气疗伤的奇效，尤其对女子，不但美颜，反更益寿。” 无瑕见拒绝不来，自然得接过铜樽，只见那琼浆微泛桃色，稍加轻微摇荡便引出醉人的香气，沁人心脾，撩人胃津。 ------------ 第二十一章 玉儿 “咳！”无瑕几乎喷了出来，那股强劲的酒气正沿着她的咽喉直探入肺腑，没想到醇香的美酒下居然有如此烈性，她只是稍微抿一小口，却呛得如此狼狈。 “瑕儿，你怎么了？”他慌张伸手去为她抚背，但又不敢太用力，小莲一旁说道：“公主的酒量不好，素来是不沾酒水的，即使在皇家的盛宴上也只是小酌清酒，哪里受得了这么浓烈的酒……” 无瑕不安地皱眉，小莲的语气似乎有点……而且在这种公众场合下。 一旁的碎岳吓坏了，箭步上前一手捂住她的小嘴，小莲呜呜呜地挣扎着，最后还是被碎岳拖走了，台下，小莲对他拳打脚踢，直说他们大王欺负公主。 最后，还是玉琴上前对她说，我们大王绝对不会欺负你们公主的，他凑到她耳边细声说：“何况他那么喜欢你们公主，小莲你知道的吧。”她想想也是，就乖乖跟着碎岳出殿去张罗其他事了。 另一方面，无瑕已经缓过气来了，她对满脸担忧的虎王报以一个舒缓的微笑，说：“对不起了大王，正如我的丫鬟所说，我确实没有想到这酒会如此剧烈，不胜酒力，无法尽兴，要辜负大王好意了。” “哪来的辜负呢？”虎王笑着说：“你没必要道歉，是我不够细心，我该想到你不能饮烈酒的。” 他拿过无瑕手里的酒樽，伸出一指指向杯中的琼浆，正当无瑕疑惑不解的时候，她发现酒中渐渐翻滚出一颗晶莹的液珠，他再一提，液珠就被扯了出来，飞落到他杯里。 “大王，这是……” “现在尝尝看。”虎王殷勤喂她喝了一口。 有些后怕的无瑕，十分谨慎地用舌尖去探那烈酒，原本以为还会被烧多一次，但甘酿入口的一瞬间，只觉清香四溢，醇香无比，而且那呛人的感觉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手中的酒。 “小法术而已，我可以帮你把一部分酒精萃取出来，喝起来就不那么辛苦了。”他又命人呈上一壶玉酿，又用刚才的方法抽出一大个酒球出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不想让他为她多费心。 “大王，这……” “喜欢就多喝点，来，干杯。”他高兴地拿起酒杯。 无瑕无奈，也就只能回敬，两人面对面举杯饮胜了。 下面的众妖传来一浪欢呼，个中还夹杂着一些玩笑：“喝合卺酒了！” 就这样被虎王强灌酒，说不定造成的误会也深了，无瑕心想，她急忙拿下酒樽，脸上如火在烧。 一旁的虎王高兴得开怀大笑，他高举双手，向座下众人致饮，大伙都热情回应着，高潮不断起伏在殿堂之内。 三更的钟声敲响。 无瑕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上，她扫视台下，虎王正与众妖共欢，而碎岳似乎带着睡意沉沉的小莲回望月汀了，玉琴也不知道哪去了，她觉得无趣，便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她就这样从旁边的偏门出到外面的走廊，无意看到了一个大柱的后面，一个小身影闪现，她惊奇的睁大眼睛，依稀的月光下，分明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在那里，虽然昏暗，但无瑕还是分辨出了，那是月国宫女的服饰！ 那个身影跑走了。 “等……等等！”无瑕急忙跟着跑出去，她沿路走去，却发现尽头只是一座建于群山之间的石亭，根本没有人。 “奇怪了，没人？”无瑕环视四周，四下没人，只有晚风呼啸，群山屹立。 一股寒息油然窜上无瑕的后颈，一个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 “无瑕公主。”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无瑕回首，只见一个女子与她同立于石亭之内，身上确实是月国宫廷里宫女的衣服。 她的模样渐渐清晰，无瑕看见她的脸后，泪水不自觉就掉了下来，她冲上前紧紧抱着她，颤抖地说：“玉……玉儿！玉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她以为玉儿已经死了，没想到……没想到…… “正是奴婢，公主。”玉儿抬起头来，她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稚气，但更多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内敛。 “玉儿，真的是你……”无瑕一个劲地掉泪，她原以为这世上只剩下她和小莲相依为命，现在，她另一个亲密的伙伴也安然无恙，这教她如何能不动容？ 玉儿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让无瑕抱着。 玉儿是她宫殿中最亲密的侍女之一，无瑕在十岁那年曾经救她一命，自此她一直留在无瑕身边，虽说不上形影不离，但是情比金兰。 对了，无瑕想到了其他的人，既然玉儿安全了，那么其他人呢？ “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月国的其他人呢？还有更多的人幸免于难的对吧？”她焦急地问。 玉儿不说话了，她静静地看着无瑕，眼中是一片平静，仿佛在审视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玉儿？”无瑕感到到了她的异样，她焦急无比，迫切想要知道她子民的下落，她问道：“玉儿你告诉我呀，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多天来我寝食难安，心里想的都是月国沦陷的画面，都是那些生灵涂炭的悲剧，都是往日那些幸福的人们的哀嚎，我真的……”她揪紧了胸前的衣服，说：“你告诉我吧，我不能够失去你们，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亲人了，我不愿意我的子民再遭到什么灭顶的不测。” 玉儿见她痛苦的样子并不动心，她离开她的钳制，绕着这个哭泣的公主踱步，嘴里用着平静不惊的语气说：“妖怪攻打月国，短短一夜之间铸造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屠城悲剧，玉儿自问长这么大，重来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事情，公主认为，那些被大火围困，没来得及逃生的人们，他们遭遇妖怪的屠戮能够逃出生天吗？” 无瑕听着她的话语，忽然有一种想要掩耳，逃避答案的冲动。 人类是脆弱的，在那种情况下，逃生的可能微乎其微，她心中最不愿知道的真相，正在玉儿的嘴里渐渐剥除外壳，用最血淋淋的方式展示她的眼前。 “公主想要知道吗？”玉儿停在她面前，对上她带着些许绝望但又希冀着奇迹的眼睛。 无瑕不敢说想，她不敢，要是她被告知了最坏的结果，她以后该如何自处？一个亡国公主？一个无视国家被灭而爱上敌人的叛徒？ “公主……”玉儿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公主不必要知道，而且公主也……不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没资格做公主，你不配！” ------------ 第二十二章 不配 “你根本就不配做公主！”玉儿冷冷地道。 “玉儿？”无瑕扶着她双肩，直视玉儿双眼，却发现里面有着死寂的空洞，一如曾经目睹亲人永逝的自己一样，那样的没有生气，充满绝望。 “我们的国家罹难，处处无一不是惨绝人寰，生灵涂炭，而公主竟然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地投身敌国，和那妖怪相好的如胶如漆，玉儿看见公主和那仇人共酒，台下的妖怪还附和着，真是心寒到了极点，公主有何颜面面对月国历代的君王，怎么能轻易辜负万千子民对公主的期望？怎么能够对得起月国山山水水的养育之恩，怎么对得起日月良心？”她用严厉的语气质问着她，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了那个清明的公主了，只有一个叛徒！ 无瑕面对她的质疑和怨恨，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澎湃，她忽然发现，她失去了以前的那股锐气。 玉儿见无瑕无动于衷，心中怒火更炽，她吼道：“公主以前的大智大勇和坚贞高贵都到哪儿去了？如此鲜廉寡耻的你如何配得上月国第四皇女的名衔？” 她的话无一不触及无瑕的痛楚，她又一次陷入迷茫之中。 “奴婢对公主忠心耿耿，奴婢之所以跟随公主，完全是因为在腐败的宫廷之中，唯独无瑕公主出淤泥而不染，正气缠身，是人中之凤，奴婢跟随公主，不慕名利，但求他日公主可以重振皇室，还以一个洁净的月国，但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在奴婢心中奉若神明的公主，竟然与一个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人尽可夫的窑妇何等相似！” 不！不是的！ 无瑕痛苦地哽咽，她想要喊，想要说她没有背叛，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凭什么说自己是清白的呢？ “不要说了，玉儿，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无瑕用手扶着发胀的额头，那里好痛，好痛，眼中挂着泪花，却流不出泪。 玉儿本想说什么，见状也就作罢。 “玉儿，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没有能力和策略去复仇，甚至迷茫，到底是否应该背负着这些沉重的责任。”无瑕走到栏杆边，对着绝屻流水，娓娓道：“玉儿，只怕你难以想象，那种挣扎在思想边沿的斗争是多么痛苦，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要抑制内心那股奇怪的感情，那是很难的，每次面对虎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玉儿听她说出心声，嘴边却挂上了讥讽的笑容，她说：“公主，莫非是爱上他了？” 爱上他？ 爱上他…… 只是轻轻一问，却如一沉重的大石砸入平湖，漾起了无数的波澜，在无瑕心中渐渐发散开来，她猛地回头。 爱？真的是爱吗？ 他在她脆弱的时候体谅她，他为她放下身段向月国的子民下跪，他为她萃酒，他的一切细节都为了她而做。他的温柔，还回绕在她脑海里。 “奴婢莫非是猜中了，公主真的爱上了那个妖怪。”玉儿收起笑容，藏在长袖里的拳头越捏越紧。 公主大人，您怎么可以爱上敌人的首领？ 玉儿的一腔怒火，吐出来只化作一句话：“公主，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堕落，实在令奴婢胆寒。” “对不起……”她脸上划下晶莹的泪水，她终于哭了，是的，玉儿讲的不错，她好堕落，她好讨厌自己的堕落。 她睁着泪眼看玉儿，只发现她面无表情，仿佛一早就断定了她的堕落一样，她鄙视她，骂她打她也行，而她的平静，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了她的背叛？ “对不起，玉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我该死……我该死……”她的泪水越流越凶，她心中的苦，化作三千泪水，再也流不完，她哭家国被毁，哭亲人永逝，哭自己不争气，哭辜负大家的期待，她更哭生在帝王家，为什么一切总要她来承担？ 莫非她前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犯下了百身何赎的罪行，要她今生用一辈子的痛苦来偿还？ 上天，你不公平。 四周除了飕飕的狂风，就是静寂一片，玉儿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她走到无瑕身边，蹲下来抱着她的头，安慰说：“也许这一切对公主来说，确实是太过沉重了，公主毕竟不是月国沦陷的元凶，这一切，对公主太不公平了……” 玉儿眼神复杂，伸出手去抚摸怀中哭泣女子的秀发，轻柔而细腻，拂过长长的秀发，那云缎般的发丝，都是往日她亲自为她梳扮的，以前的快乐日子她仍然记得，跟随公主左右，为民请命，扶助贫弱。 一个无忧无虑，正气凛然的公主，最后沦作妖怪的阶下囚，家国被毁不是她的错，却要她来承担如此巨大的心殇，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 “公主，今晚就此作罢吧，就当从未曾见过奴婢一样，请公主回宴吧。”玉儿扶起无瑕，做一个欠身。 “我……”无瑕低下头。 真的要回去吗？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她真的能够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留在虎王身边吗？她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外公的教导，突然浮现心中。 日为君王，月为宫良，汲日光之曜，取月露之华，草木兼之而繁盛，且生生不息也。 瑕儿呀，即使有一天，太阳已经无法成为草木的支柱，身为辅助的月亮，也应不离不弃，坚持到底，全心为民，哪怕天崩地裂，长江逆流，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是在爱着你的子民的拥戴中逝去。 这是你降生的责任，是你母妃意愿在你身上的传承。 这是外公曾对她说过的话，那天，漫天闪烁着繁星，他们就站在皇宫的看台上，看下面万家灯火……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做个为民请命的公主，一个真真正正的公主。 面对着玉儿一脸的失望，她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不能掉泪，她还是那个坚强的月无瑕公主，她太过懦弱，太容易动摇了。 玉儿见她重燃决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说：“求公主醒悟吧，为玉儿的这片忠心，为皇室里受难的姊妹们，为无辜受罪的多少月国黎民百姓，为三十万视死如归马革裹尸的月国烈士们……” 她边说边口头，一下，两下，她的泪水和额上的血珠一并滴在生硬的石板上。 “快起来，玉儿，别这样！”无瑕伸手去扶她，却被她阻止了。 “公主有所不知，城门被破后，那些妖怪在月城里烧杀抢掠，大逞**，有多少老少妇孺来不及疏散被害，到处都是着火的房屋和飞溅的人血，那些像噩梦一样的场面，如今回忆起来犹令人后怕不已！那些畜生，竟然连百姓疏散的后山和避难所都统统烧毁了，那些被困在火海里痛苦挣扎的人们，听着妖怪快意的笑声而渐渐死去，其中，其中还有不少的孕妇和襁褓的幼婴啊！” “你说什么！” 无瑕如遭雷劈，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玉儿，玉儿也抬头看她，两人眼中都同时盈满了泪水。 “孕妇……幼婴……”她一遍遍重复念着，心中编制起了那些惨绝人伦的场面，透过这两个简单的名词，她仿佛听到了多少母亲多少幼儿那些贯穿灵魂的嘶喊…… “有一位妇人带着手里的两个婴儿，她在着火的地窖里面不断呼救，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妖怪擒着，手中的两个孩子被扔进了火海里，而她，则难逃被妖怪蹂躏的命运。还有一些妖怪直接把人绑在柱子上，让火舌从脚上烧起，直到他气断！还有，还有好多好多，她们凄惨的喊声，孩子的哭声，全都渐渐湮灭在火海里面，这是奴婢亲眼所见的，玉儿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她几乎用尽全力喊着，想要唤醒眼前这位迷茫的公主，她的身子颤抖不已，抖下了眼中更多的泪水。 玉儿挪到无瑕脚边，用力摇着她的双腿，喊道：“他们根本不是人！是天良丧尽的妖怪，公主，您为何至今还执迷不悟啊！” 无瑕整个人完全呆在了原地，她根本不曾想到，温柔的虎王，亲切的玉琴，细心的碎岳，原来上到战场上，也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她记得，在她策马离开城楼的时候，她回过一次头，远远看见许多士兵围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而那些血肉正从白影身边不断飞溅出来，那是虎王，在残忍杀戮她同胞的虎王，她与外公的最后一面，看见的白发的妖怪，也是虎王，他的温柔，完全掩饰不了他的本性。 他是妖怪，毁灭她的国家，赋予她万劫不复的灾难的元凶！ 一切都是骗人的……他的温柔，他的细心，他的爱慕，都是假的，他要的，只是他想得到的，而不是他真想用真心去换取的。 这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欺骗她。 “玉儿，这是真的吗？”无瑕心里还带着侥幸的心理，也许，玉儿是看错了，战争里面，什么混乱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可能面对必将到来的死亡，自己方的士兵选择了放弃战斗，然后把毕生压抑不做的坏事全都发泄在自己的家乡里面，杀人，放火，掳掠，抢劫，她希望玉儿见到的是月国那些丧失斗志的士兵，而不是她心中一直袒护着的那个虎王。 “公主，您到现在还是不相信吗？您被那些妖怪的表象给迷得晕头转向了？”玉儿缓缓站起来，双手下垂，了无生气。“奴婢苟且偷生至今，心中想的，念的，都是公主您的安全，但是公主您，居然如此的……” 她顿了一下，蓦然一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 囚鹤：虎族王妃已经通过审核入v，在此感谢一路以来的新老读者们，虽然中途出了点小意外，不过还是感谢所有支持过我的朋友们，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虎王与月无瑕的一段奇缘，一场跨越种族的爱恨交织，鹤都会一点一滴呈现给亲们的！感谢编辑枣枣，感谢雨幽萌大大，感谢雏田，还有很多很多送过花花票票而不报姓名的朋友们~ ------------ 第二十三章 拒绝 玉儿含泪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无瑕看见了她的肌肤，顿时肺腑止息，她气愤道：“禽兽……这帮禽兽！” 月光从山的彼端照来，光亮洒在主仆二人身上，玉儿整个人站在月光之中，使原本昏暗模糊的他变得清晰无比，少女白皙的胴体居然遍布狰狞的伤淤，前胸和腰侧都错落着许多爪痕，胸部被蹂躏得青红紫白，附近还有着许多清晰依旧的尖牙咬痕。 “畜生！……”无瑕几乎站立不稳，那些恐怖的痕迹，不是人类可以造成的，她一步一步蹒跚走到玉儿身边，伸手轻轻把她拥入怀里。 怀中少女的身体还在不断颤抖，无瑕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那颗受伤的心。 “玉儿……玉儿别怕，我在这里。”无瑕痛心地扶着她的头，脸轻轻靠着她的青丝。 她甚至比她这个公主还年轻，为何命运总是不放过她身边每一个人？ 玉儿自小很要强，然而此刻硬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晶莹划过脸庞：“在贞洁被夺走的那一刻，奴婢甚至想过要自尽以自保，被那么多的妖怪玷污，任谁都无法接受，但是，奴婢想到公主也被抓走了，可能随时要面临和奴婢一样的处境，奴婢打心里不希望高贵的公主被妖怪玷污，哪怕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但是公主的玉体，绝对不容许有谁可以染指……” 在她心中，无瑕公主如同一个庄严美丽的女神，不属于谁，却统治着所有的人。 玉儿回抱无瑕，这对苦命的主仆紧紧搂着彼此，不想再有任何分离。 “好玉儿，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你看你，都瘦了。”无瑕痛惜地抚着她脸上的线条，遭受摧残的少女，脸上透漏一种暴雨催花的凄美，一朵娇小的花蕾，未曾吐露出迷人的芬芳，就葬送在无情的流水里。 “奴婢苟且偷生了下来，用低贱的身份保全了性命，为的就是能够救公主于水深火热之中，全国上下，到底有多少女子遭受厄运，但那不重要，公主！”玉儿挺直腰板，向她郑重说：“如果公主真有为国报仇的决心，请您让我留在您身边，奴婢会凭自己的身份做好可以做的事。奴婢会跟随公主左右，帮助公主完成复仇大业的！” 可以做的事，无瑕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刺探。 妖怪终究是妖怪……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她……是月国公主。 “好。”她眼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复仇的苍炎重新充满了她的眼睛，一如她刚刚被灭国的时候，胸中塞的脑里想的，只有复仇。 想起之前那个情芽萌动的小小少女，她发痴得也够头了，从今开始，她不再迷茫，不再软弱，要完成复仇，就得有一颗坚忍不拔的心。 这是对侦查最有益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玉儿一个弱女子，她实在放心不下。 “玉儿，刺探一事非同小可，况且这些妖怪内力深厚，皆是武林高手，你一个弱女子，只怕会遇到危险，不如……” 玉儿却摇摇头，说：“奴婢来这里寻公主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奴婢对这个王庭的了解甚至更甚于公主。” 无瑕还想说什么，玉儿却制止她，她催促道：“公主先回宴吧，免得让虎王起疑心，奴婢会先行去望月汀的。” 无瑕见拗不过她，也就只能回去了，走出亭边，她的脚停留在白石阶级上，她回头，云淡风轻地说：“谢谢你，玉儿，你让我找回了我自己。” “不，是奴婢要谢谢公主。”玉儿上前，郑重跪下，三个响头回响在空气之中，也撞入了无瑕的心里：“奴婢由衷感到慰藉，公主没有辜负奴婢的苦心，公主没有辜负月国战士的牺牲，公主，还是我们以前的公主……” 无瑕听着她的赞美，只感到内心针扎地痛，她不再回头，径直走回大殿，一路上，山风咧咧，她抬头，深深吸入风中的水气，侍女辛苦为她梳的秀发吹散了，也吹散了一切甜蜜的记忆。 想起了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发自内心的关怀，无瑕笑了，她还是以前那个公主，那么，为了公主的大义，她必须要舍弃一点东西，必须要斩断一些东西。 一路月光破碎，她踩着零星的月光，只觉得里大殿越来越近，她就离解脱越来越远，她被抓来，本以为今生就此放下沉重的担子，她不再是一个公主，只是一个渴望爱情的小姑娘，她可以任性地选择不顾一切扑到虎王怀里，没有人会站出来指着她，没有人会用公主的责任来逼迫她。 表面上她民望颇高，光荣一身，实际上，她自己也害怕这样的光荣，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你，一旦有小错小病，后果就是千夫所指。 她故意放慢脚步，留恋她不属于公主这个身份时的时光。 他对她许下承诺，向她求取一年的时间，让他好好照顾她，然后再让她选择接受与否。他温柔的攻势几乎要击垮她的心理防线，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妖怪动心。 缘分，真的很难说，她自嘲而笑。有缘无分，就更加讽刺了。 殿里的灯光唤回了她的神智，宴会仍在进行着，舞台上继续着纷繁的表演，内心百味陈杂的她已经无心观赏，她慢散地从侧廊走，连身边的侍女护卫对她行礼也全然不知。 不久，她撞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回过神只听到虎王的声音：“瑕儿。” 她抬头，面无表情，对上他满脸发现珍宝般的微笑。 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这样一个细致的男人，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在踏上修罗战场，踏上尸山血海，踏上无边杀戮的时候，也可以变得狰狞，可怖。 她记忆里再次闪出了他残杀士兵的画面，那个时候，她看不清，听不见，却能莫名感觉到他的快乐，一种耸人心扉的愉悦。 他比她高出一头，此时的微笑装缀得一脸的无知，她百感交集，这个她曾经又爱又恨的男人，到底是否戴着一个厚重的面具，撕开他的脸皮，下面还是完美的笑脸。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不该啊，她的爱恨情仇，全绑在了同一个男人身上。 虎王，缘分到此为止了…… ************************************** 鹤：强烈求花求点击求收藏！求贵宾！~~ ------------ 第二十四章 你这只野兽 虎王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拉起她的一只手，带她回到王座上，可能是因为他喝了一点酒，他对她说了很多的话。 以前的她，或许会很感兴趣去听，但现在，她心里全都装不下了，她心里有着两个虎王，一个是她的仇人，另一个是她的依靠，如今，只剩下仇人了…… 她想去挣脱他的手，虎王抓得更紧了：“瑕儿，我送你一样东西。” “我不想要，你送我的我都不想要，你放手。” “相信我，无瑕，这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来，走。”他无视她的反应，一把把她打横抱起，足轻轻蹬地就飞上了王座上面。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无瑕本要开口，却停住了，她发现台下的气氛有点不对。舞台上的莺歌燕舞已停息，宾客视线都聚焦到王座上面的两人身上，细看之下，他们眼中个别流露出了些许的羡慕激动。 虎王示一下意，玉琴从一旁走上前，面对妖山妖海朗声道：“各位，短短光阴之间，我们虎族有如此繁华盛世，全赖大王的英明领导，大王的降临是天道的顺应，冥冥之中，我们虎族注定要强盛于世，你们说是不是！” “是的！”“说的对！”台下众妖都朗声回答。 玉琴微微一笑，继续道：“今天，我们尊敬的大王终于有了心仪的王妃了。” 台下马上一片哄然，任凭谁都清楚，虎王雄心壮志，称霸一方，法力可究天仙，武艺堪比春秋。唯独不沾女色，寡欲清心。总的来说，除了嗜战好杀之外，他的另一个不足就是没有后宫了。 现在，他们的大王有意要立妃了，如何教他们心神不为之一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审视虎王身边的无瑕。 月国的皇室公主，确实有这门面作为他们的王妃。 玉琴满意一笑，悄悄退到一旁，虎王满面红光，牵着无瑕上前，无瑕可以感受他因兴奋而微微抖动的手，一如她微微抖动的心。 她该拒绝，把这个嫩芽扼杀在幼苗的阶段，任其滋生，不知何年何月会无法抑制地蔓延，最终不可收拾。 虎王自豪看着即将成为他娘子的无瑕，然后面对众多妖民，伸手解下戴在颈上的血牙。 血牙串，象征着族长至高无上的权利，也就是虎族的王的图腾，把血牙送给异性，无疑是把自己炽热的心交奉出来。 全场的妖民都静默了下来，犹如一场庄严的仪式。 她心里很清楚，这样就是求亲了，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亡国奴，虎王这样做，未免太过大费周章了，她沮丧地想，他要她，只要用暴力强行得到她就是了，虽然心里抽痛得厉害，但他对她残忍一点，她会心里更加好受。 她宁可面对干脆的死亡，也不想要站在三岔路蒙受抉择矛盾的折磨。 面对他的微笑，她曾认为那是冬日里最美的阳光；面对他的温柔，她曾认为那是最甜美的幸福；面对他的深情和关怀，她曾认为那是她的三生有幸，遇到命中另一半，哪怕是妖怪…… 而这些，是真的吗？ 这些，都是假的，他若温柔，就不会发兵屠杀月国，他若深情，就不会放纵下属奸淫掳掠，他若真顾忌她的感受，就不会杀死她挚爱的外公把她强行掳走。 如果没有玉儿的出现，没有她的点醒，可能，她会被他骗一辈子。 她可以接受他残暴本性，但容忍不了他的刻意欺骗。 外公…… 无瑕看着眼前的虎王，他正殷切地想要为她戴上血牙，她忽然想起了惨死的外公，他就这么孤零零地倒在血泊里，伸出的手，想要挽留她，却够不着。外公和虎王同样有着白色长发，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杀人狂魔！ 她怨恨的眼光直射他的脸，他把她当什么了？她可是月国的第四皇女――月无瑕公主。 她狠狠一挥手，打开了他手中的血牙，那串血牙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从台上飞下，与地板相撞，随着清脆的响声，绑绳断了，红牙红石散了一地。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没有人感大口呼吸，连一旁的玉琴和虎王自己也惊讶的眼睛大睁。 “我不会接受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语气冷冽，分外清晰。 “瑕儿？”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应他的只有她逃避的实现，还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内心某个部位正在被慢慢洞穿，流出鲜血。 虎王没有看地上碎掉的血牙，或者说，他不敢看，他的心，何尝不如它那样碎掉呢？为什么他爱的人，同时也是他以为爱自己的人，会如此突兀地转变态度？她一开始拒绝他也好，中途否定他也罢，为何要一直欲拒还迎，让他有胜利的曙光然后再亲手抹杀。 这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瑕儿。 他不敢问出来，他怕，那个答案会是“是”。他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很感动地接受他的爱意，然后他们会成亲，举办天下间最隆重的婚礼，她愿意与他同床，他们会有可爱的孩子，会幸福地生活下去，他能够守护她的温柔，守护一辈子。 现实，是一盆冰冷的凉水，彻底浇灭了他心里美丽的愿望。 “瑕儿，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你说出来，我会改的，是不是我们的某些程序触犯了你的禁忌，让你有所不满了？”他慌了，生怕再有闪失，他喜欢的人，会无法挽回地离去。 无瑕低下头，她说：“习惯，你们习惯了杀戮，禁忌……今天就是我月国的忌日……” 她还没有原谅他，纵使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死去了的那些生命，死后的债，都压在了他喜欢的她身上，解不掉，还不清。 “你没有做错，生杀予夺都没有错，但是你试想一下，你于我而言，是什么人？”她抬头，冷冷地说。 虎王没有说话，他不敢看她的眼，仇人，这个字眼他听太多，以前的他，与无数的人结仇，他毫不在意，如若再有机会，他宁愿得罪三千神魔，也不要与她结仇。 无瑕没有忽略他眼中的苦痛，她说：“你可是我的仇人！杀害我外公，杀害月国战士，夺走三十万无辜百姓性命的仇人！你这只丧尽天良的野兽！怪物！”她用了最毒恶的词语去中伤她，说出口后，心中有了不忍。 她说，他是野兽，怪物。 在场所有人都汗毛倒竖，没有任何妖怪愿意被辱骂成野兽，这是对他们存在的一种否定，何况是一个君王。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不识抬举的人类女子如何被他们的大王撕扯成碎片，而一阵又一阵的寂静过去，虎王仍然微低着头，而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玉琴上前说：“王妃，您冷静一点，我们都是无意的，何况胜负乃兵家常事，该来的……” “不要叫我王妃。”她侧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你们师出无名，看见哪个地方就随便攻击，是的，我们弱者抵抗不了，除了怨恨和死亡，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是的……什么都做不到……她是一个无能的公主…… 玉琴见自己的劝说出现了反效果，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语。 无瑕没有再看虎王渐渐失去光芒的眼睛，颓然回头，一步步离开了，她停在门口，说：“人妖终究殊途，我的命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拿走，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 第二十五章 放手吧 被心爱的女子出言中伤，那会是多么钻心黯然的痛苦啊。 玉琴看着追出去的虎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大王，伤她太深，早在月国烽火燃起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划下了怨恨的银河，没有鹊桥可渡，没有七夕重逢。 天边乌云笼罩，渐渐遮蔽了皎白的皓月，昏黑的长廊上，一名女子迈着催人心碎的步曳离去。 虎王很快就追了上来。“瑕儿，瑕儿，等一下！”他兜到无瑕面前，说：“瑕儿，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地方令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讲，我马上会改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无瑕避开他恳切的目光，说：“你告诉我，换做是你，如果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自己的贪欲而屠杀了你成千上万的族人，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与他成亲？” 原来……她还在在意这个仇恨，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也对……她对他仇恨是很应该的…… 虎王心里知道她难受，想伸手去拥护她，但手没有伸出，又缩了回去，他说：“瑕儿，我说过我会用上一生的时间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知道我深深地伤害了你，但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我会为你改变的，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虎王着急得几乎难以连续，话语也甚至有点不假思索，他直直把心中汹涌的爱潮表达出来。 无瑕盯着他那在幽冥中微闪红光的赤瞳，多么美丽如红宝石般得眼睛，可惜只是个面具。她问：“你有多喜欢我？”她脸上带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内心彷徨无助占据的虎王，就像一只失去爪甲利齿的虎儿，失去了往时的英明和果决的判断，他天真地以为无瑕是真心微笑，她会原谅他，再给他机会，不由得让欢喜和雀跃又在心头泛起，他不假思索地直点头。“很喜欢，非常喜欢……” 她继续问：“我美不美？” “美，美极了，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那你想不想和我成亲？”她走到呆呆的他面前，轻轻埋入他的胸膛。 “想，我十分愿意娶你作为我的妻子。” “为的，是和我同床吧？”她的脸在他胸前，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急急道：“是的！此生我爱的只有你。”然后觉得似乎不太合适，才补充道：“如果我们是相爱的夫妻，我也只忠于你一人。” 她冷冷地笑了，说：“我可以嫁你，聘礼是三十万的子民转生还魂，你……付不付得起？” 虎王不由呆了一呆，随即一阵失落：“很抱歉，瑕儿，我确实……” “那我可怜被害的外公呢？就一个人，你可不可以让一个人复活？”她揪着他的衣服，小脸从他的胸前抬起，纵横交错的都是绞心的泪痕。 虎王低下头，默不作声。无瑕看着他难堪的表情，她自己心里何尝好过，她竭尽全力用最伤人的话语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刺伤他的心，她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他痛彻心扉时不会冲动地抱紧他。每当她燃起复仇之火时，他温柔多情的记忆片段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而当她想不顾一切与他成亲时，理智和玉儿的话总是在凌迟她的灵魂。 明明相爱的两颗心却只能永远在互相伤害的苦海里争渡，争渡，永远无法触及救赎的彼岸。 她亦知道，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什么，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说：“虎王，你听着，我们已经是没有可能的了，放手吧，让彼此更好过一点……” 她觉得眼中似有酸意涌出，急忙转身背对他，这一猛烈的动作反而使危危欲坠的眼泪落下，在月光下闪出了耀眼的光辉。 “不……这不可以！我不会放手的，我肯定不会！瑕儿，你不知道……”他从后面抱着她，用前所未有的力道，他想抓紧她，不再放手。“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孤独一人，孑然一身，我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过往我失去了太多本应好好珍惜的东西，我怕失去你之后，我会再次变成麻木的行尸走肉，颓废余生。” 他的话，扰动了她内心的希冀，她何尝不是呢？ 他是一个君王，而她，是一个公主，他被自己的嗜杀束缚，她也背负着血脉的宿命，十八年的岁月，她表现得太好，外治民生，内管体制，然而，她表现得再好，公主当得再称职，她的心，永远都是空的。 她也需要爱，需要被填满，但是她不能爱。 虎王抵在她的秀发上，轻轻说：“你的出现，象征着我真正生命的开始，你就像那皎洁的白月，照亮了我荒芜的心田。瑕儿，失去你，我可能会死去的……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是一个骄傲的妖王，此刻，勇猛的狂虎却脆弱得像只失去依靠的流浪小猫。 一阵风吹来，携带着百花叶华，吹乱了他们黑色白色的长发，两人在风的洗礼中相拥沉默，互相感受彼此的温度，但愿，时间就在此刻打住，让他，能永远留在她的身边。良心，蜚语不再鞭笞她，让她放开一切，不再走上违背真心的折衷道路。 他的心跳近在咫尺，她心里乱成了碎麻，她尽力地把头向前倾，就是怕阙堤的眼泪滴到他手上，让他发现她的心动，她不能再给任何机会让这段姻缘翻身，她，要亲手扼杀自己的幸福。 她的前倾，令后颈暴露在空气中，光滑的后颈，忽然传来了温暖的湿意。 她一惊，这是，他的泪水…… 他哭了…… 这个骄傲的君王，就这样哭了。 敢问苍天，此生此世，她何德何能可以遇上这个爱她至深的爱人，她的复仇，断的是他的幸福，同时也是她的。 微一轻叹，她覆上抱紧她的毛爪，说：“只怪造物弄人，你天性好杀，也许你不相信天命有道，但你我终是有缘无分，虎王，趁现在情未到浓时，放我离开，放手，或者，把我杀了……” 她本强作镇定，此时已化颜而泣。没有谁，希望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杀死，她不自已想到了那么一天，他亲自咬入她的咽喉，居然开始害怕了，不是怕疼，不是怕死，而是怕他对她露出的杀意……此生，她不曾对任何人动心，但死在他的怀里，也算是情劫一遭了。 ------------ 第二十六章 不要爱上我 “不可以！不，不，怎么可以！”最不可触犯的地方被碰触，他发疯地大喊，同时慌张四处张望，仿佛真有来索命的人，他说：“无论是谁要索你性命，我也要把他杀了！瑕儿，你是我最爱的女子，在我心中，早就把你当做我一生最挚爱的妻子了。” 他是如此在乎她，他如此敏感她的死亡。 随即，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痛苦地哽咽：“不会的，瑕儿，你不会对我如此无情的，一定，一定是有人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他的是不是，问得苍白无力，他自问底气不足，他自己似乎除了仇恨外没有什么可以令爱人挂心的了，无需挑拨，无需阴谋，她自会恨他入骨。 “不要对我这么冷淡，瑕儿……” 现在的虎王，脆弱得像冬日的枯枝，稍一加迫就会猝然而断，无瑕看在眼里，不禁由感而发。 曾是多么不可一世的一个君王，如今为情所伤得如此不堪，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再努力，功绩再高，她再聪颖，在情字面前，她还是像个傻瓜一样犯错，然后，千夫所指…… 南柯一梦，她亦知道这段情缘不可能走到结局，只能把这次邂逅看作是清冷生命中一朵骤然绽放的烟火昙花，美好不再，过后便又是清寂冷淡的一片无边沙漠。 说实话，她由衷感谢这个多情的妖怪，他让她，觉得自己再次有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她转过眼，用他察觉不到的深情凝视他红宝石般的眼睛，说：“虎王，就此放手吧，爱情不是任何事物所能凌驾的，哪怕是生命，它需要双方发自真心的爱意和坚守一生的承诺。” 他眼中有波光流转，他有深沉如山的爱意，有矢志不渝的承诺！ 无瑕叹了口气，说：“我自幼在宫闱之中长大，如果一个男人，手握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权倾天下的他自然永远不必寄情于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身上……自以为然的爱，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和渴望，待相处日久，以色事人的后果，便会渐渐结出……宠爱不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开，却遗留那个身心俱失的可怜女子在无尽的悔恨和苦海里浮沉……” 虎王静静听她说完，他听到了她口中的无奈，听到了她的胆怯，他说：“瑕儿，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人，我真的……” 他词穷了，无法表达那种感觉，当他心爱的人，在远处，他只能观看，而现在近在眼前，他能碰触得到的那种喜悦。 无瑕摇摇头，她说：“二十年的深宫生活令我明白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红颜未老恩先尽，自古君王最薄情……你也是一个雄霸天下的帝王，请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不清了……”她推开他，轻轻迈步离去，她只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厚实的地砖，而是自己残余的心…… 忽然噗通一声，虎王双膝跪在了地上，他对着她的背影，就这样轻易下跪了。不求别的，他只求她别离开他！ “别走！瑕儿！求你，别离开我！我虽然是一个君王，但我绝对，绝对是对你一片痴心啊，我……”他意识混沌间，忽然冲口而出：“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这个王位……这虎族的江山，这天大的权利，我都不要了！我只想，牵上你的手，我们一起云游四海，穿山过水，神仙眷侣，一生情，一对心！……” 他认命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天命天劫，但是，如果真的能够挽回她的话，他愿意用他的所有来换来她的挽留！ “但我不爱你……”她停下了脚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只轻轻一语，却让他如猛然触电。我不爱你。四个字，如狂雷轰入他流血的心中。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在她的眼里，他依然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妖怪，她的仇人。 “原来……我……只是……”一厢情愿，他痛苦地双手撑地，眼神迷离，眼中闪烁痛苦。 她能够想象出他的落魄，但，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她强忍冲动，平静地离开……她知道，他有着万箭穿心的痛苦，但，她不能回头。 “君不见兮孤鸟离群断肠意…… 雨窃呱呱兮国难家隳千里闻冤泣…… 我问明月兮为天曾怜玉珑碎…… 我不负天兮天何作命弄寰离？……” 太多的委屈和不甘，化作她口中的一赋楚辞，缓缓飘散在风里…… 他听懂了，寰离，寰离……她人生最严重最悲惨的分离，就是他铸造的……他贵为王，她则是他的俘虏，说彻底一点，她就是他的女奴，他完全可以得到她。然而那之后，她将是一个无心的傀儡，只会在他的淫威下默默承欢，只会在无人的阑珊下默默饮泪，他将无缘相顾她迷人的笑靥，听不到她心中欢快的呐喊声。 他要的不是这些，他要她爱他。 所以，他失去她了，这算不算，他太贪心了？ 两行清泪沿着她秀白的脸庞滑下，此刻她背对虎王，她知道虎王看不到她的泪，便强作镇定，缓缓离开，那么的云淡风轻。 其实她爱他的，很爱很爱，不管是人是妖，相貌美丑，从没有如此对一个男人动心过，她确定，十分确定，她内心深处是潜藏着一份爱意的，但她终究是逼迫自己说违心的话，此时若不快刀斩乱麻，怕是日后情思万缕就再也难以割舍了。 风徒然止。 她走远了，悄悄回眸，视野中跪着的虎王已成为夜幕中一个白点，无瑕释然，放任泪水涌出眼睛，道：“今晚过后，缘分至此足矣，往后，月无瑕是月无瑕，虎王还是虎王，虽你我明日还是仇人，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你给予了我最珍贵的回忆……” 足够保留一生，以后心冷时回忆起来能够温暖几分的回忆。 虎王颓然看着地上的砖石，脑里不断翻腾着往昔他们温馨的情景，她的美好，她的笑，她的言语，她的泪，她的所有已在不察觉中完全蚕食了他的内心，他几乎不能选择忘却了，遗忘她，等于遗忘自己的心，恐怕他做不到。 他双手收紧，眼中悲伤虽在，但已充满了坚定。玉琴给他讲过爱，抓不住形体，却时刻折磨着你…… 他看着远方隐入夜幕的人儿，说：“无论你爱我与否，我永远都不会爱上另一个了，我会留守在你身边，在你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面，看着你幸福……看着你找到命中的良人，让我默默守着你，守护你一辈子……” 他抬头看天边的明月，月儿欢快地窜出云端，撒着欢儿照着荷塘。 *********************************** 囚鹤：很需要亲们的支持，请轻轻点一点加入书架。谢谢！ ------------ 第二十七章 神秘人 她忘了自己是何时、如何回到望月汀的，直到听到玉儿在一旁急切的呼唤，无瑕才回过神来，方发现原来自己呆呆站在门口，望着那块牌匾站在风中发抖。 “公主……”玉儿担忧地望着她。 “玉儿，我没事……”无瑕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眼睛却依然盯着牌匾，那如九龙会日的笔迹，令令她忆起那个威武的背影，渐渐的，思绪又随之飘散…… 玉儿在一旁察言观色，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她小趋回院内，拿来一件皮草为无瑕披上，轻声说：“公主，夜深了，回院里就寝吧，忙了一天公主您累了吧？” …… 无瑕伸手抚了抚皮毛，那从雪貂身上剥制的皮毛，很顺滑，缺少了一种柔软的触觉。这令她想起被俘的第一天，他那样压着她，几乎裸程相对，他柔而温暖的皮毛紧贴着她。 甩了甩头，她径直走进望月汀，罢了，让一切重新开始吧，在那仇恨的起点…… 玉儿望着无瑕的背影渐渐隐入殿中，眼中划过复杂的光彩。一阵阴风掠起，她便了然那个人已经站在她身后。 “怎么样了？”玉儿身后站着一个蒙面的男人，虽一身严密的夜行装并不知晓他的真实相貌身份，但腰间一块金色的腰牌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你是谁？”玉儿回首，一脸戒备。 “还真是负责任呢……每次都要核实无误……”男人拿出腰牌，那是象征着月国大内禁卫的腰牌，一个大大的金色“月”字特别醒目。 玉儿见来人确实是信使，方才放心开口：“事情与预料的不一样。” 她说话时，面无表情，像一尊精致的洋娃娃。 那男人看着她清秀的面孔，嘴裂开一笑，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被她一手打掉了，他不以为意，问：“你是说，无瑕公主她……” “公主她……似乎已经爱上虎王了。”玉儿说。 男人听了，语气里透出了一丝惊讶：“你说什么？无瑕公主她……”随即，一股无可遏制的怒气攻上心头，他狂怒难耐一掌打到旁边的树上，一记闷响，那挺拔的树干，霎时化为齑粉，无声无息地随风飘散，原地只剩下一个土坑，证明曾经有这么一棵植物。 可恶的虎王，又是虎王！ “虎王……你又要跟我争是吧……”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另一手的关节收紧，发出咯咯的声音。“你确定？堂堂的月国公主爱上妖怪，传出去岂不成世人笑柄？你们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的公主妍媸善恶，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定夺……” 她没有说完，被男人一个虎爪钳住粉颈，他微微用力收紧，直到看见她脸上的青色，心中方才舒服。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还有，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你要是胆敢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男人那散发野兽光芒的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女子，须臾，他才粗鲁地放开她。 玉儿摸着淤肿的颈部，云淡风轻地说：“是的，奴婢不曾忘记过。但那是真的，奴婢亲自对公主道出月国沦陷的惨象，希望公主可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即使现在公主已经萌生了一丝恨意，也当众拒绝了虎王的封妃，不过这丝微的恨终究抵不上对虎王的爱恋，实际上，公主现在既矛盾，又痛苦……” 男人一声冷哼，背手而立，玉儿见他态度似有愤怒，又说：“奴婢没有忘记大人的再造之恩，大人吩咐奴婢的任务，奴婢自然会做到……” “算你识相……”他磨砂着她的下颚，说：“事成了，我自然会遵守交易承诺，所以，你必须盯紧无瑕公主，适当分化她和虎王的关系，日后等时机成熟，自然会联系你。” 她别无选择，低首微弱道了是。 一阵阴风过去，黑衣男人消失无踪。 寝室里，无瑕坐在床边，为熟睡的小莲整理好散乱的发丝，静静欣赏她宁静的睡脸，见玉儿进来，她便问：“玉儿，怎么才回来？我刚听到院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坏了。” 确实，一棵树被打坏了。 玉儿福身，回答：“回公主，膳材方面奴婢还有事吩咐膳房，因而耽搁了。” 无瑕微笑道：“在这里，不必在意太多细节的。” 她见夜色深了，就催促玉儿快点休息，而自己，却了无睡意。随着房间安静下来，偶尔传来一两声子规啼鸣。 无瑕端详着入睡的小莲，玉儿机敏聪颖，铁定能够助她完成复仇大业，如今，只剩下安置小莲了，她看得出，小莲喜欢那名叫碎岳的虎妖，碎岳是个光明磊落十分可靠的汉子，他对小莲的关心体贴她都看在眼里。 只是，当她想要开口时，却发现，她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把小莲托付给他呢？ 她轻轻躺在小莲的身旁，阖上了眼。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有缘自会来，躲也躲不过。这丫头心地纯良，一心为人，与世无争，上天定会待她不薄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倒是太平得很，虎王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她没到他，耳根清净了，心却渐渐乱了。 她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但是与他见面又让她不得不躲开。 呵呵，真矛盾。 清晨，无瑕依然在外面抚琴，面对看台外的一片大好山河，兴趣特别蓬勃，一连弹了《阳春》《白雪》两曲，琴声悠悠，玉儿把一壶热水灌入特制的菊花上面，一时间茶香四溢。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莲，睡眼惺忪地走过来，沉重的眼皮在上下打架，人也直打呵欠。 玉儿笑着让她回去再睡，她却硬是要留下听无瑕弹琴。两人从小就是很好的玩伴，感情一直很好，经历了月国这一次变故后，小小的分别反而让两人的感情更深了。 她们嘻嘻哈哈在亭子附近打闹，嘤嘤的细语与檐外欢唱的鸟语映衬，格外动听，庭外桃花点点，构成一幅美丽和谐的画面。 无瑕手指勾起第二线，弹出最后一个商音，一曲便止，此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无瑕公主，你在吗？……” ************************************ 囚鹤：收藏收藏……轻轻点一下加入书架……鞠躬！趴下来叩谢了！ ------------ 第二十八章 阴谋（上） 无瑕停顿了一下，那个清润的声音，是玉琴的。 他会有什么事情找她呢？经历昨晚那张激烈的事情，他到底是来问罪的，还是来替虎王求情的呢？ 她的手用力按在弦上，一股刺痛传达入心，与内心的痛形成一种共鸣。伤害他，不是她的本愿，但大义当前，她必须要狠狠砍开他们的联系，她不可以，因为一己之利，置她的国家尊严于不顾，她生下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无论内心如何被凌迟痛苦，她，还是一个公主。 犹记得，她离去时的回眸，他落魄和悲伤尽入她眼，月幕下颓然跪地的他，让人难以不产生恻隐，毕竟他那么努力地去赎罪，那么努力地为她改变。 虎王…… 玉琴从竹林中走来，一身白衣，丰神俊貌，手执一玉质折扇随意扇摇，落落大方风流却不失高雅。 他的视力很好，一走近就看得见她紧紧掐弦的手，指尖微微泛红，鲜血欲滴。 他知道她的迷茫，执扇的手随意一挥，她的琴弦突然断开，尖锐的铮铮响声，让她猛然回神，她惊讶抬头，然后又轻轻低了下去。 “找我有事吗？琴公子。” 玉琴见她闷闷不乐，果然昨晚的矛盾伤的还不只一个人…… “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几天过去，我估计你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就斗胆过来唠叨一下而已。”玉琴旁若无人地打哈哈，扇动的风使他的几缕长发缓缓飘摇，他继续说：“依我看来，您过得还不错，想必是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吧？” 无瑕轻轻点头，旁边的玉儿识相地奉上一杯菊茶，低首弓腰，双手过顶，礼数很是周到。 “嗯……新来的婢女，想必是以前在月国很要好的姊妹吧……”玉琴伸手去接那杯茶，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审视眼前的婢女。“姑娘有故友相伴，自然很好，不过，倒是憋坏了某位妖怪了，呵呵。” 虎王让他留意的危险，似乎在慢慢逼近，这个女孩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原来，你还是在为某位妖怪来说情的。”她的语气冷了，神情也变得黯然，她说：“我已经跟虎王讲得很清楚了，我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有所谓的爱情的，我与他之间，除了仇恨之外还是仇恨，在这样血海深仇之下，此生此世，根本不得两存。” 玉琴知道，她还是没有释怀，他收敛起狂狎，随便找了一些不那么敏感的话题，和她天南地北地聊天，拿起玉儿奉上的香茶，却看见林边的紫絮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看着指中色泽正常的玉环，茶中没有下毒。 她的目标不是所有虎族的人，那么，这个玉儿来做什么？刺杀大王，还是带走月无瑕？ 玉琴用眼睛示意那边的紫絮，让她安心，然后继续和无瑕交谈，他忽然问：“我干涉不了你和大王之间的事，说到底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我对你突然改变的态度十分奇怪，这件事必定事出有因，无瑕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好歹，让我知道你的心声，我无权要求你和大王完婚，但请让我知道，你拒绝大王，是出于自愿的……” 无瑕别过脸，她，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自愿的。 别人随心所欲，她做事总是要步步为营，一个逛街的小孩看见中意的玩具，无需多想就能够掏钱购买，她，甚至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我不知道……”理性与情爱的交织下，她如何也做不出抉择，除了消极对待，就是转身逃避，这样的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煽动什么……”他是问她，但眼神却盯着旁边的玉儿，他明显看到，他问完，玉儿的身躯有了丝丝的颤抖，他悄悄打开灵眼，她的气息，明显波动了。 “没有……” 他一再追问，她开始慌乱，甚至站起身来，不与他眼神接触。无瑕深知玉琴的敏锐才智，他一再盘问，心中铁定有了嫌疑，她怕他会看出什么，继续攀谈下去，难保会泄露出什么话语，想到虎王那种暴戾的本性，断然不会轻易放过玉儿。 纵使亡羊补牢，她也不想再失去了，噩梦缠绕过多的人，渐渐会失去面对黑暗的勇气，那样的噩梦，那种缠绕在她梦境里面，每晚闪现，血腥，恐怖的噩梦，成堆成堆的尸体和悲苦鸣天的怨灵，只消一次，就足够她痛苦一生了，在跌下这个复仇枷锁的那天起，她就被烙上了刻印了。 也许，这也是一个诅咒吧，能站在那么高的地位的人，想必就该有承受命运为他们准备的磨难的觉悟。 但是，她没有。 不公平，她这么尽心尽力，她鞠躬尽瘁，比起那些痛快死去的贪官腐吏，侯门达人，她却要承受这么浓重的痛苦，为什么，当初不让她一箭死在城墙上面？ 每每回想起那些为了让她生存，出生入死视死如归的战士们，那个为她接下箭雨的老副将，拼死护她周全的小士兵，还有爱她护她的外公云安侯…… 他们都死了，就是因为救她，她这个活下来了，却什么也做不到的窝囊货…… 一时间对命运的委屈和对前途未来的恐惧齐齐汇集，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滑了下来，有了开头，她的泪再也收不住了。 “呜呜……”她揪紧了双臂的衣服，头低了下去，两行泪水陆续滴下，染开了大腿的素裙，水迹一隐而去，杳无踪迹…… 她的哭声，掺杂了太多的痛苦，心酸和血泪，毕竟，亲口拒绝了爱着自己的虎王，亲手把身边的幸福推入了火坑中焚烧成灰，任谁，都会无法自已地崩溃。 玉琴不忍看她如此痛苦，良久，他安慰道：“也罢，但若姑娘有难处，尽管可以跟我说，你孤身无援，我觉得还是应该尽责任……”毕竟月国罹难，我亦难逃罪责。 末后的一句话，玉琴没有说出来，国难家仇成为眼前这位佳人的心中伤痛，稍微碰触，便会痛彻心扉。 他看看自己的掌心，那天的战争，他也在场，他的手也沾有鲜血。那些死去的人们的血肉，他们的嚎叫，他们的哀怨，他们死前的眼神，渐渐催发着一种情绪在他心中，他细细品会，在她的哭声中，他开始体会到了那种奇怪的情绪。 亡者已逝，那感觉，好像叫做赎罪…… ------------ 第二十九章 阴谋（下） 玉琴看着她的背影，瘦弱的肩膀上负荷了过多的莫须有的责任，但恰恰是这些苦难，铸就了她傲然的灵魂，短短的咫尺岁月里面，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可不单单只是一个柔弱的亡国公主。 她就像圣洁的白莲，无瑕的明月，同时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觉得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也就干脆起来道别了，他看见她欲回过身来与他道别，但又没转过来，他就知道，她可能不想让他看见她的哭脸吧。 “适当的时候放开胸怀吧，妖怪不是钢铁做的，更何况人心呢……”他留下一句话，就轻轻走了。 他走回竹林里边，良久，风中送来幽幽琴声，暗带有些许的哀愁之意。他自嘲，来的时候听的是欢快天籁，走时变成了宫闱幽怨了，此次前来不但没有开导成功，反而徒增伤感。 耳边是轻柔的步履声，他知道前来的是谁，回头，果然看见紫絮小丫头小跑前来，说着：“玉琴大人留步……” “有事找我吗？”玉琴温和问道。 “回大人，奴婢斗胆，只是心中有着疑惑，又不敢亲自考证。”紫絮低头低声说。 “……什么疑问呢？”他觉得，这疑问似乎关乎到那个神秘的婢女。 紫絮跟在无瑕姑娘身边，细心谨慎的她，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是关于，新来的那个婢女，玉儿。” “是她……”玉琴心中闪现出了适才的画面，那个玉儿身上，找不到活人的气息，像一个不和谐的存在，与周遭的生物以及环境格格不入。 “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很难不让人生疑，况且公主拒婚的时候，与她的出现是恰好吻合的，紫絮心有疑云，但又不便说出，所以才来相求大人的。”紫絮睁着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在族里面出了名聪明绝顶的军师。 “你是说，你怀疑离间无瑕姑娘和大王的，是那个玉儿？”玉琴眉眼一提。 “紫絮……不敢妄下定论，只怕奸人加害，小人得逞，无奈之下，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来求助玉琴大人，大人英明睿智，明察秋毫，希望玉琴大人能查清事情真相，紫絮担心，这个迷象的背后可能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她虽然中规中矩地低头轻声说着，但语气里面已经透出了明显的焦急。 与无瑕相处不到一周，但她们两姊妹已经感受到了无瑕身上吸引人的气质，她虽然不多话，但却让人感到格外亲近，她不爱笑，却经常让人如沐春风，她淡雅，恬静，是任何一个族内的女妖都无法可比的。 姑且不说无瑕是她们大王最中意的女子，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已足够对她产生感情，任凭谁都不愿意让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美丽温柔又刚毅不屈的神仙姐姐受到伤害。 玉琴当然也不愿意，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紫絮，你可千万不可表现出任何的猜忌，若真有其事的话，你这样就会惊动到暗中的敌人，这件事也不宜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那……大王那儿也不能禀告吗？” “免了，让那傻蛋知道了他还不吃了你，然后风风火火地去找那个玉儿了。”玉琴摇起折扇，恢复了一贯戏谑的表情。 “哦……”紫絮倒是有点语塞了，确实……她年纪轻轻，可不想被自家大王扭断脖子。 玉琴让她回去，最后，紫絮只能郁闷乖乖回去了，玉琴收起了扇子，看着飘拂的竹叶，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在一片空旷的山顶上，奇石怪木耸立，细心观察，发现其排布有序，似藏有深奥玄妙的秘密。 石阵的中央，一头大白老虎气喘吁吁地趴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四周的石柱皆镶嵌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也有深刻有力的抓痕，如废墟里一般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显然是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郁闷啊…… 虎王翻身仰躺过来，大大叹了口气，他那晚发狂似地飞到这里，胡乱地发泄着心中的郁结，等到他筋疲力尽地瘫下时，已经是黎明之后，身周完好的一片石林几乎被夷为平地。 但是……我不爱你…… 招魂般的声音，他忆起无瑕对他的恨，她怨恨的小脸面对着他……他们明明是相爱的，明明是！不会假的，她有几度为他绽放的真心的笑容，那足以融化冰雪的笑靥，但为什么…… “呜啊！！”他觉得自己快要狂性大发了，仰天长吼一声，右手抬起内力一聚，一道黑焰便爆射出去，黑火咆哮着冲向远方，所过之处，皆成黑灰。 玉琴摇着折扇踏在路上，那个笨蛋大王很好找，哪里最乱最破往哪里去就是了。这一带都残存着法力的气息，他感到虎王就在附近，果然，一道黑龙横冲直撞地飞过来，玉琴翻空乖乖地躲开了，虎王发狂时发出的黑焰，他可不敢接。 他沿着那条黑色的轨迹，小心避开沿路的黑焰，不多时便来到了虎王身边。 看他的蔫模样，他调笑道：“大王，终于找到您了。” 虎王继续趴着没有动，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心情理他。 玉琴不怕死地坐在他身边，他的背就在虎王爪子厘米之间，只要虎王一用力，他就会断开两截。 “您不去看看她吗？我的大王。” “她不会见我的，她，讨厌见到我……”大虫颓然地耸拉着脑袋，一脸消沉。“我不止一次的想去找她，但去到门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几次都呆在门口不敢推门进去，更可笑的是……”他用爪子扒拉着眼前的碎石小草，说：“有一次我站在那里，听到一颗石子落下的声音，居然吓得本能地落荒而逃了……” 他一双红眼睛盯着玉琴，说：“玉琴，我是不是变得窝囊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我了……”一只老虎摆出一副无奈和自嘲的神情确实很雷人，但他真的是觉得自己窝囊到了极点了。 玉琴笑了，但丝毫没有小瞧他的意思，虎王也听出来了，他转动一双大眼睛不解地盯着他。 “大王，其实不是的，这不叫懦弱，相反，我很赞同您，因为您没有受到权利的引诱，依然用心良苦去爱一个女子。” 虎王听这话，似乎之前也听过相同的话语，细细回想，才记起无瑕与他决裂的当晚，就是说了所谓的帝王薄幸的话。 玉琴继续说：“自古以来有哪个君王能够如此矢志不渝？这是你对无瑕姑娘的爱，愈是失态，爱的越深，你看似懦弱的表现，实则上是你对无瑕姑娘深深的爱恋。” 他慢慢地开导他，在爱情方面，他还算是个过路人了。 “所以，再去找她吧，也许谈一谈还能把一些误会渐渐化解呢……”玉琴趁虎王出神之余，眼带笑意看着发呆的白老虎。 平时大王很少化成兽形，不过没想到平时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大王，兽形如此的……可爱？嗯……是威武中带着憨厚的可爱。 虎王听完他一席话，本来他还是有些后怕地想拒绝，但一幻想到无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相依相靠在晴空万里的桃花流水边上，她怀里还抱着他们襁褓中的虎宝宝……霎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动力瞬间填充他全身，虎王坐起来，眼中带上了坚定，说：“好！我现在去试试！” 然后，他发现玉琴的眼睛似乎不正常……他干嘛用那种要吃掉人的眼光看他？ “大王……您先别急。”玉琴摇着折扇坐在石边，然后凑过来说：“我得先提供一些方法给您，比如说，说话的语气，用词，还有场景呀，或者说一些要避讳的话语啦……” 虎王一头黑线，他或许真会真心听他的“诚心”帮助，如果忽略玉琴绕过他后背肆无忌惮玩弄他耳朵的手…… ******************************** 囚鹤：各位敬爱的读者们，喜欢请顺便点一下“加入书架”哦。本鹤在此万分感谢！还有感谢henoylyt大人的花，好香滴…… ------------ 第三十章 香浴 玉儿捧着一个木盆走进蒸气缭绕的浴室里。 偌大华美的浴室中央，雕琢着一个白玉砌成的大浴池，四方有四个饰有奇兽的入水口，清澈的浴水泛着错综的鱼汶光波，池面热气蒸腾，如梦如幻，中央有一个女子拨水沐浴，雪白的肌肤，匀称的柔臂，如炭的长发，她轻轻捧起一掌清水，让水流沿着曲线下落，经过水气滋润的美体弹指可破，同时映衬着绝美姣好的容貌，风韵犹比天上仙姬。 玉儿静静地走到池边，蹲下身子，把盆中物优雅地洒向浴池，热水泡出了花瓣中潜藏的芳香，顿时花香四溢，清新怡人，七彩的花瓣缓缓漂到无瑕身边，然后把她圈在里面，这终于扯回了无瑕的注意。 “玉儿，这是什么花？好香啊。”无瑕捧起一手泉水，晶莹的水在她素指之间缓缓溢漏，不一会儿她手上只剩下零星的几片花瓣，无瑕仔细观察，说：“你放的是幽草的花叶吧，难怪会这么香。” 玉儿手里继续撒着，带着一个俏皮的笑容回答道：“公主再猜猜看。” 无瑕发现又有不同的香料，方知道，原来不只一种香料，但不出多事，精通医药的她也一一点出了它们的名字。“滇草、青芍、枸杞……” 玉儿接她口说：“璜姜、桂兰、风莲、蛇舌、地粘子……” 无瑕看她，随即两人会心一笑。 这是她以前在月国时无聊写下的一个药浴方子，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有心。 无瑕说：“这是我自己写着玩的药浴配方，玉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公主写完随手放在台面，奴婢自认为用得上，便手录一份拿给了太医查看，胡太医十分欣赏公主的配方，并且添了一些药材进去，他说这份配方很适合作为女子药浴的材料，尤其是公主这种偏寒的体性……” 胡爷爷……那位面目慈祥的老者，形象依然十分清晰，他身为一个导师，也是无瑕尊敬的长者，他们师徒相处的时光恍如昨日，不想短短不到一个月，就物是人非了。 国殇当日，她快马路过胡府，当时那儿已是一片火海，恐怕一家老少无一生还，可怜老人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最后未安享天年便遭此浩劫。 “公主……”玉儿见她面有悲伤，知道自己失言了，说：“玉儿不该这么说的……” 无瑕轻声叹气：“痛苦，对于身负使命的人来说是十分好的警钟，我……不会再忘记了……” 国家覆灭，这个记忆随时警醒她，她所背负着的，是偌大的血海深仇，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迷茫，就应决绝地斩断所有纠葛，断绝所有后路，所谓的破釜沉舟，才能成就一番不可能的夙愿！ 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女人的青春又可以拖延几个春秋？趁着年轻气盛，不放开顾虑私情浴血奋战，大不了一死。今生得以至此，壮烈无悔，也算是不负公主这一个身份了。 她轻轻一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小时候，被绣花针刺破手指她都觉得钻心的痛，不知道，被冷刀贯通心肺的感觉，会有多么痛苦，那些浴血奋战的人们…… 玉儿手上一僵，敛起笑容，她看向无瑕，眼中流过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 随即她敛下眼眸，一双眉目波光流转，她的手若有似无地抚着暖水，几片花瓣在她制造的小漩涡中浮浮沉沉，她说：“公主有此番赤子之心，天必不负。” “但愿吧……”无瑕叹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斗得过力拔千斤的大恶虎？ 她觉得神智松散，觉得似乎是泡太久了，于是走出浴池，任由玉儿为她擦身，她注视着铜镜里的女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观摩自己，同样是白玉羊脂般得雪肤，完美的身段，但这次她却读出了一种妩媚，有一种想与镜中的幻象拥抱的冲动。 她感到奇怪，细细审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喃喃道：“奇怪了……我这是……” “有什么吩咐吗？公主。”玉儿问。 “没什么……”无瑕径直走到窗边，叶枫带来一袭袭的凉意，吹得她微湿的缎发迎风而起。 “若果公主没有吩咐了，那么奴婢告退了。公主晚安。”玉儿欠身退出房间，在双手合上门时，她眼睛扫了一下无瑕头上的木梁，不着痕迹地笑了。 公主，您的夙愿，月国人的血仇，今晚，奴婢会帮您一并讨还……所以，就请公主将就一下了…… 玉儿走在庭院里，正如她的预料，房间里响起了悠然的笙歌，曲调回环，婉转莺啼，如早风破霜，如冬阳暖雪，声声笙响回萦在人的心头，使人不觉心驰神往，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就随着曲调飘动而受其摆布。 这美妙绝伦的笙歌，实际上竟是夺人心魄的绝魂魔音。 只要这魔笙一起，她便可以按照计划守在这里，等待大鱼上钩，只消这春宵一夜，三十万的泉下冤魂便得以昭雪！ 控制人心的笙音持续地响着，这音可以控制人，却控制不了她，未免露出马脚，她也就只能将计就计，装作已受控制，静观其变。 果然不久，一个高大的黑影来到庭院里，正是她想要钓到的大鱼。 虎王犹豫再三地走近房门，走到庭院中时，敏锐的感官让他警觉到有人，喝道：“谁！” 玉儿恭敬地上前行礼，答道：“奴婢玉儿，参见大王。” 虎王盯着她陌生的面孔，心想，这可能就是玉琴最后叮咛到的玉儿。细细一看，确实看到有一股不太寻常的死气盘绕在她的头上，但大凡大难不死的人，皆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沾上一些死气情有可原，而且任何妖相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是人是妖一看便知，这婢女既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头上的死气也不算空穴来风，着实是看不出什么破绽，他权当她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 ****************** 囚鹤：求这种支持，求这种票票，求交往~都疯狂地来打广告吧，本鹤都会一一回访。 ------------ 第三十一章 笙歌（上） 玉儿走在庭院里，正如她的预料，房间里响起了悠然的笙歌，曲调回环，婉转莺啼，如早风破霜，如冬阳暖雪，声声笙响回萦在人的心头，使人不觉心驰神往，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就随着曲调飘动而受其摆布。 这美妙绝伦的笙歌，实际上竟是夺人心魄的绝魂魔音。 只要这魔笙一起，她便可以按照计划守在这里，等待大鱼上钩，只消这春宵一夜，三十万的泉下冤魂便得以昭雪！ 控制人心的笙音持续地响着，这音可以控制人，却控制不了她，未免露出马脚，她也就只能将计就计，装作已受控制，静观其变。 果然不久，一个高大的黑影来到庭院里，正是她想要钓到的大鱼。 虎王犹豫再三地走近房门，走到庭院中时，敏锐的感官让他警觉到有人，喝道：“谁！” 玉儿恭敬地上前行礼，答道：“奴婢玉儿，参见大王。” 虎王盯着她陌生的面孔，心想，这可能就是玉琴最后叮咛到的玉儿。细细一看，确实看到有一股不太寻常的死气盘绕在她的头上，但大凡大难不死的人，皆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沾上一些死气情有可原，而且任何妖相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是人是妖一看便知，这婢女既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头上的死气也不算空穴来风，着实是看不出什么破绽，他权当她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 “你一个小婢，深夜逗留于此，是为何？” 玉儿答道：“有下人通报大王大驾，奴婢在此恭候多时，这便为大王引见。”语毕，她礼数周到地迎着虎王来到门前，轻声问：“公主，大王来了。” 虎王心中忐忑不安，她生怕无瑕会冷冷地让他离开，拒绝他的见面。 觉得似乎过了一百年之久，虎王终于听到了无瑕绵绵弱弱的回答：“让他进来罢……”虎王一下子大睁眼睛，浓重的喜悦溢于言表，玉儿暧昧一笑，推开门道：“大王请。” 虎王顿了顿，迈步进去了，她轻轻合上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屋子内，比较昏暗，通往内屋的纱幔染着一层烛光，轻轻地随风飘舞，玲珑的倩影在纱幔的另一端时隐时现，无瑕拿着一根红烛，正在旁边的木架上一支支地点着蜡烛，烛光渐渐溢满房间，她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动人，虎王吞吞口水，不敢太过放肆，乖乖待在在木桌旁边，只见他身前的桌上张罗着精美的点心，一切都那么美好，很像美满的夫妻生活…… 无瑕嫣然转身，对他柔和地招招手：“夜深天寒，大王快快坐下吧，喝杯小酒暖暖身体。”她笑着过来，拿起旁边的酒壶优雅地为他斟上一杯酒。 酒香飘来，虎王一闻就知道里面没毒。 但他心里开始骂起自己的嗅觉，灵敏的嗅觉一闻就让他条件反射地知道了酒里有没有毒，搞得好像他不相信无瑕一样，然后又庆幸无瑕不知道，不然她准要生气了。 虎王诚惶诚恐坐了下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瑕看着，掩嘴笑了，虎王看着她开心的笑容，心里甜得开了花了。 他的瑕儿好漂亮，就这样守着她一生一世，即使没有回报，他也心甘情愿了。多想留住这样的夜晚…… 他问：“瑕儿，你，你对我的称呼，生疏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问完，一脸紧张。 无瑕怔了一下，看他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随即微笑道：“有些事情，过去了，若然耿耿于怀，只会徒增伤悲。” 这一席话，让虎王顿时双眼冒光，乐得双耳都竖起来了，他道：“瑕儿，你原谅我了吗？” “嗯。”她笑着说：“我已经想通了，之前是我任性无礼，还请您大人有大……”她嘴里还没说完，虎王就快乐得冲上前把她整个儿抱起来在原地转舞，嘴里还开心地说：“哈哈哈，太好了，你原谅我了，哈哈哈……” 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灿烂，完全没有了妖王的风范。 一个女子的一句话，都让他如此疯狂地雀跃，他想笑自己的痴傻，但是，他好喜欢这样的痴傻，只为她一个人而痴，只为她一个人而傻。 同时他也转得太厉害了，无瑕不禁娇嗔道：“哎呀，别转了，我受不了了……” “啊，对不起……”虎王轻轻把她放下来，望着她星目里波光流转，大口喘气的红唇散发着如烛光般的娇艳，仿佛在对他进行着无声的呼唤。虎王内心一动，一手捧着她的后脑，轻轻印上了她柔美的嘴唇，另一手紧紧收拢她的腰身。 应该没问题吧……虎王还是有点心悸，要是又被拒绝了，那就太难堪了。但……即使心有余悸，那柔软的触感，那久旷的滋味，着实是让他沉沦不已。她没有太大的动作，也不激烈地放抗，一会儿后，她轻轻推离他的嘴，说：“我亲自准备了一些点心和美酒，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他笑答道：“好！” 清虫鸣起悦耳的乐章，晚风带走阡陌的旧痕，云淡风轻，众星捧月，轩窗内烛光把一人一妖的身影打在纱窗上，气氛如此融洽，温馨而甜蜜，欢笑对酒，乍看之下俨然就是一对寻常的夫妻。 他再一次为她萃酒，只怕她酒醉伤身，他说，他要永远为她萃酒，以后都是。 在他心中，她是早已定格了的妻子，就是那个他付出他的细心体贴去爱着的人儿。 不过须臾，烛泪满台，残余的烛光映在无瑕微醉的脸上。她饮了不少的酒，但其中有不少是被虎王萃酒萃走的，因此虎王至少喝下了比平时更胜几倍的酒精。 他酒量不菲，但也不是千杯不醉，此时难免有点迷糊醉意。 无瑕无力地趴在桌沿，一双秋波剪水的眉目带着一点狐媚地看着虎王，虎王动情地伸手为她整理凌乱的刘海，然后又十分宠爱地抚摸她光洁的脸蛋。 无瑕头轻轻一侧，伸出小舌来舔弄他敏感的指头…… 她娇嫩的舌尖划过他的手指，柔软的触感让他顿时一振。 干柴烈火…… 虎王嘶嘶地倒抽凉气，触电一般把手伸回来。 人说酒醉催情，这一个小小的勾引动作可是非同小可，他低吼着，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低鸣，一直压抑着的情欲迅速升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他刻意压制自己，不再心猿意马…… 他还不能，他答应过瑕儿的，成婚之前绝对不能碰她…… ******************************** 囚鹤：sorry~今天更新似乎更晚了…… ------------ 第三十二章 笙歌（下） “虎王，你怎么了？”无瑕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攀着桌沿挪到他旁边，看着他低低警告的模样，不由一笑：“你怎么了？像只小猫一样……”然后蹭一下坐到他怀里。 这么一下非同小可啊。 虎王猛然全身抖了一下，无瑕圈着他的后颈，吐着带着酒味的兰芳，笑说：“你到底怎么了……嘻嘻，什么东西这么硬……” “瑕儿……不可以……”虎王推着她，无奈她抱太紧了，他推她时碰到她的身子，浑身就更加不舒坦了。 可恶，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控啊，不然他这辈子就别想着得到无瑕的原谅了。 无瑕眼神迷离，捧着他的脸呢喃着：“嘻嘻……虎……王……其实你这个样子挺好的呀，嗯……比起那些文文弱弱的俊样书生，还，还是你这样……好，好高大，好威武……”她的一字一句都在挑动他体内的烈火，她时不时的磨擦更令他体温升温。 他的瑕儿在赞他，这让人怎能不为之兴奋呢？ “瑕儿……”他动情地看着她，心里像蜜糖一样化开来，从来没有，她对他展露出如此的柔情，倾吐如此的真心说话。 她说他高大威武，他好高兴，起码，他的瑕儿不会厌恶他妖怪的外表，但高兴归高兴，目前形势不太妙啊。 “抱我……”她拉近他的脸，猛然摄住他的嘴，小舌钻进里面顽皮挑动着，他低低吼着，觉得身体已经快要爆发了。 “不要忍……快，抱我……”她紧紧催促他。 “瑕儿，不要动……你醉了……”虎王想推开她，但她跌跌撞撞的，推开了怕是会摔倒在地上，想到那硬邦邦的地板，他心疼呀。 但是不让她停住，他又十分十分难受。 “你忘了我对你的承诺了吗？我答应过你的，只有等到我们大婚洞房之夜，我才会和你交欢的……”他向外挪了挪，想躲开她的拥抱，眼睛还是温柔地看着她：“你忘了吗？现在，还不行。” “但是，我愿意的，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虎王。”无瑕泪眼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妖媚之色正诱惑着如箭在弦的虎王。 “不，这是不对的……”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忽视了数年的**瞬间决堤，在一点一点焚烧他的理智。最能考验野兽忍耐力的就是食物，现在，一块肥肉摆在饥饿的猛虎面前，他，快疯了！ “嘻嘻，我不是那种思想封建的人。”无瑕的一件外衣滑了下来，她主动依偎进虎王怀里，小手钻进他的衣襟里面轻柔地摸索着，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舌头不断舔他的锁骨。 虎王额上青筋暴起，感觉整个身体快要爆炸了。 难得他的瑕儿自愿，他何必要忍耐呢？日夜思慕的玉体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要了她，这不能怪他吧？ “瑕儿……”他开始动情了，一双大掌怜惜非凡摸上她的手臂，如此轻柔，根本不像是一个**中烧的男人。 无瑕索性从他的腿上跪起来，攀着他的肩，小嘴到他头顶上含着他的兽耳，小舌头钻到里面胡乱舔舐，把自己柔软的胸脯往他脸上蹭…… “呜哇……”该死，他难受得想马上疯狂起来，但是不行啊！绝对不行啊！除了对她清白的尊重，更多的是他给她的承诺。 “虎王，你还在等什么呢……”无瑕急急催促着他，不让他有任何理智的迟疑，主动褪去最后的衣物，美妙的胴体一下子呈现在虎王眼前，后者……一下子喷出了鼻血。 “嘻嘻，色鬼。”无瑕笑着看他。 血腥味让虎王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发现，眼前的无瑕的异处。他的月无瑕，一直是个端庄美丽的女子，她连接个吻都手慌脚乱的，哪里学来的这些勾引男人的技巧？ 虎王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一双手为她收拢好衣服，制止她的动作：“停，停手，瑕儿！你到底怎么了？” 他开始怀疑这不是真正的她，也许无瑕是被什么控制了，他需要证实这一点。 无瑕微微啜泣靠近他，说：“求你爱我，虎王！我要你爱我……” “可恶，给我清醒一点，看着我的眼睛！”虎王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直视他的眼，他看到那空洞的瞳孔，没有意识，没有焦距，她真的是被人操控了，并非按照自主意识在行动。 他脸上霎时凝结起了一片冰霜。 虎王快速地点了她几个穴道，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亲手拉好被子，他悄悄地退出房间，站在厅堂中央，偌大漆黑的大殿环绕着他，更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怒吼：“琉璃，给我滚下来！” 充满怒气的吼声震动着厅堂，许久，都没有人回应，或者说，是某个梁上君子不敢回应。 虎王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右手凝聚一股晔光，耀眼的光芒穿射着厅堂每一个角落，他红着眼阴沉道：“你再不滚下来的话，我不介意四个侍卫只剩下三个……” 那声音终于慌慌张张地回应了：“别……别……我出来就是了……”一抹小身影悻悻飘了下来，是一个秀气的小男孩，有一张稚气的小脸，黑头发上盘着团状小发髻，少年独有的俊朗活泼尽显于颜面，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鬼马灵动的琉璃色的大老虎眼睛。 虎王收起仙法，过去一手揪起他头顶的一双虎耳朵：“下次再搞这种恶作剧，当心我宰了你这小鬼。” 小琉璃哎呀哎呀地喊，小脚都点了起来，就是减轻不了耳朵受的罪，他半哭道：“啊啊，我不敢啦不敢啦……虎王叔你先放手……” 虎王阴沉的脸色恢复了一贯的平和，赦免了琉璃一双小耳朵。 少年脸上马上如朝晖穿云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飞身上前抱住虎王的腰，高兴地说：“哈哈，虎王叔，我知道您最疼我了！” 虎王看着琉璃一脸雀跃，心中暗暗叫苦，这小鬼是高兴了，但他心中是一片怅然，刚才无瑕的热情是受操控才对他展现出来的，若是真正的她，是不是又会脸若冰霜，恨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呢？ 虎王微笑地摇摇头，虽然禁不住心头一阵的失望，但他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坚信，终有一天他的无瑕会回心转意的。 小琉璃开心地围着虎王蹦蹦跳跳，嘴里哼着小曲，像个天真的小孩一样，虎王眼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定格在他腰间的小竹笙上。 这个小孩名叫琉璃，在四大侍卫中排行老三，也是玉琴的表弟，虽然论内力论武练，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稚虎还不及另外三人般扎实，但轻盈的身躯练就了一身与虎王不相伯仲的上乘的轻功，同时他天资异禀，能以音律摄拿人心，任凭洪水猛兽，琉璃只要指头几下，也能轻易制服。 也就是说，刚才的无瑕，只是琉璃的一个扯线娃娃而已。 ************************** 囚鹤：苦苦地求收藏，求花求票……哦哦，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求评！ ------------ 第三十三章 利用 “王叔，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她那么大胆，在众多族人面前下您的面子，我当时好生气呢！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要了她之后再把她扔了，看她还神气什么，哼！”琉璃气嘟嘟地像个小大人一般叉着腰，嘴里的话却与可爱的模样不怎么对称，令人好生汗颜。 “哎呀，哎呀……”虎王又捏住他的耳朵，语气里带着长辈的训斥：“你这人小鬼大的小屁孩，从哪里学的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琉璃可以操纵**纵人的行动，刚才无瑕那些娇媚的举动全是这个小鬼的杰作。 然后，另一方面想，无瑕娇柔美妙的姿态全部都收入到了其他雄性眼中，眼前这个小鬼就是一个雄性，虽然还小，但虎王还是不可遏制地吃了飞醋，心里酸溜溜的很是不爽。对了！无瑕曾经在他面前脱光，那么……这小鬼定是看到了！ 虎王的手紧紧捏着，只想把这小鬼头的眼珠挖出来。 “唔……这是神荼那个老太婆教我的啦！虎王叔，我为您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您不敢动竟然还责罚我……”小琉璃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小孩子的心性驱使让他忽视自己去考虑有没有犯错，直接红了眼睛。 “哼，小鬼头，连獠牙都没有长齐，听神荼那家伙乱说什么？你跟她一样净给我捣乱！” “我不是小鬼头，我刚满一百岁了！”琉璃不满地大嚷。 还是小鬼嘛…… 虎王松开手，戳戳他的额头，哭笑不得地说：“你一百岁不算嫩的话，那我该老掉哪里去了？” 毕竟，他自己也数不来自己几岁了。是啊，从他有意识那刻起，他已经成妖了，之前身为普通的老虎时，皆是凭着本能生存，他开启了灵智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位散仙…… “王叔……”琉璃忽然摆出一脸正经的神情：“就算你发现了我又如何呢？你可以继续与那个人类的女人行云布雨啊？为什么要停下来，是不是我搅了您的兴致呢？我可以马上走的！”这小孩毫无压力地说着这样的句子，虎王彻底汗颜。 说到为什么嘛…… 说实话虎王心中也没有答案，或许，他爱的不单是无瑕的肉身，他更爱那那一缕坚强高洁，美丽不屈的芳魂。 “现在的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之后，自然会经历的……”虎王现在只能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对琉璃的教导，就像玉琴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样。 “但是……” “好了好了，别待在这里了，快跟我回去。”虎王一手拎起琉璃就大跨步离开了，临走前，他回头望了那块牌匾，刚劲的“望月”和柔美的“汀”。 古有峩池父子碑，今有望月夫妻书。 “你注定是我虎王今生的妻子，无论是千年，万年，我都会等你，等你说，愿意……”他转身，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玉儿原以为，这一次公主以身涂毒，定能拿下虎王的狗命，谁知，结果会是如此。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株斫魂香，就这样用之不效了……”玉儿手里捧着一些灰黑的碎叶，传说中生于钟离山巅经五百年冰封其种，经天食时露水浇灌萌发的斫魂香，号称猛毒之王，只消汁液几滴便足以白骨千里。然而不同于其他的剧毒，这种毒只对雄性有效，对雌性的阴柔体性是完全没有杀伤力的。 虎王与琉璃已经走远了，玉儿从黑暗处走出来，回头看看殿门，弱弱叹气。 忽然一股凛冽的寒风，一道铁爪从背后锁住她的后颈，疼痛难忍，她痛呼出声。 背后一个冰冷充满杀气的声音：“斫魂香……你用它撒入无瑕的沐汤里面，将计就计利用第三位侍卫来促使虎王和无瑕行房？” 他的爪又钳紧几分：“这真是一条天衣无缝的计谋呢……你说是吧……” 黑衣人的怒气化作道道阴风直逼玉儿羸弱的身躯，她觉得呼吸被硬生堵住，脖子快要被捏碎了，黑衣人在她即将达到生命极限的时候，毫不怜惜地一声冷哼把她甩飞出去。 “若不是留你有用，看我不撕了你！贱人！”他看见玉儿手里的斫魂香，忿然一挥，斫魂香的叶片自焚而毁。 玉儿低垂着眼，没有说什么，扶着淤青的脖子缓缓起来，她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嘲讽一笑：“同是妖怪，同是虎类，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对虎王恨之入骨，但……”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月国的无瑕公主，不是你这种杂碎可以随便染指的……” 下一刻，一只巨爪猛然袭向她的面门，他爪未到，劲风已经吹起了她的长发，黑衣人愤怒打出一掌，玉儿依然站在那里，神情淡然，视生死于无物。 他瞬间停住，看着她决然的眼睛，怒火平息了一些，停在她面前的手，转而猥亵地摸上她的脸，一下扣住她的下巴，说：“除了月无瑕，你的姿色倒也是不错……” 玉儿眼里现出了波澜，神色转而变得羞愤，想要打开他的手，被他威胁一瞪，停住了。 “你可别忘了，我可以对你们月国的人做什么……”他一把把她抱进怀里，说：“更何况，你不正是借助我给你留下的“痕迹”，骗过了月无瑕留在她身边的吗？哼哼哼……”他的手，没有停过对她的亵渎。 “禽兽。”她索性闭上眼。 她在战争里死了，却被眼前这个妖怪救了，但是，受到了比死还凄惨的待遇，他**她，用月国人的性命威胁她潜入虎族主城，暗杀虎王以及带走月无瑕公主。 在无瑕面前，玉儿说过，她受到多少折磨都没有关系，只要她的无瑕公主完好无事……这是发自她内心的话，所以，她付出了行动。 黑衣妖怪把头埋在她颈间，呼气道：“我要你做的是离间虎王和月无瑕，你给我记好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阴风过去，妖怪消失了，玉儿怔在原地，脚下是破碎的月光，心中凉凉的，一股空虚涌上心头。她，早就不知道何为悲伤了，但是，摸了摸脸上，发现全是水迹…… ------------ 第三十四章 命案 那天晚上，无瑕洗用的水里面混有斫魂香的汁液，这些浴水被不知情的下人倒入了山涧里面，剧毒泄漏了。 这是剧毒，不是溪水随便冲淡稀释就能够了事的东西，不到第二天，山下陆续发生十多桩中毒身亡的命案，一夜之间死去十多个虎族，阴霾笼罩了整个皇城。 虎王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虎王，他如今通过与无瑕的接触，有了恻隐，有了悲悯，换做以前，死多少人他都不屑一顾，现在，他不能够忽视任何威胁到虎族利益的事情，更何况是生命。 他与玉琴暗中指派了探子，早上出发的探子，黄昏就有了情报回馈，但结果却让虎王暗吃一惊！ 那些致命的毒药，乃是斫魂香的汁液，而毒水的来源，是山腰的望月汀，无瑕的住处。 虎王只觉得一个大锤打入了心中，他无法相信，他所爱的女子，居然会用毒药残害他的子民。她会不会是觉得，光是向他报复不足够，还要向那些非士兵的无辜平民下手。很难想象，那样一位悲天悯人的伟大公主，会面不改色把这样一种残害苍生的毒药洒入河中…… 玉琴见虎王表面没有波澜，但椅上捏紧的手几乎要抓碎扶手。 “大王，您先冷静……”玉琴说。 “玉琴，告诉我，那不是瑕儿做的……她根本不会是……”卑鄙下流的人。 玉琴哑言，事实在眼前，他也无从为她辩护，虽然这可能是名为玉儿的婢女所为，但说到底玉儿也是无瑕的婢女，没有无瑕的命名玉儿哪里会擅自采取行动？ 他看走眼了吗？那天站在月夜下空灵如仙的女子，美妙的外表下真的裹着一颗蛇蝎心肠？ “先下去吧……”虎王挥手，退了那密探，他无力地看向玉琴，说：“你也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大王……”玉琴不忍看着虎王如此伤神，无奈叹了声气，留下一句：“万事冷静。”就悄悄退了出去。这事有蹊跷，无瑕姑娘根本不屑于做这样的恶毒手段来复仇，更何况她是一国公主，她的博爱是不会变的，她的善良也是不会变的，这一件事情背后必有隐情，他要查出来。 紫絮，也许留在无瑕身边的丫鬟能够知道什么…… 他正准备出发去望月汀，身后的门打开了，虎王走出来，一脸愁容。 “王？”玉琴疑惑。 “玉琴，吩咐琉璃去找碎岳，你一会儿到里边来……”虎王说完就径自擦过他身边，离开了。 王，您是不想让我亲自去找无瑕姑娘吗？ 玉琴看着他的背影，英挺的眉毛皱在一起，虎王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对无瑕生出了怀疑，或许，他的大王好不容易就要得到的爱情，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间隙而毁于一旦…… 同一片黄昏下，桃花漫舞。 花华点点掠过眼际，无瑕接下几片桃花瓣，随着阵风吹拂，俄而飞逝。 光阴流年，她历经了人世间巨大的沧桑，包括，爱情，但转眼间，她又变得一无所有了。 自从拒绝了虎王之后，她好像再也没笑过了，小莲、玉儿，还有紫絮青葙，每天都变着花样逗她，虽然她有心想过的开心，有时不想让四个女孩难堪就扯一下脸皮权当微笑，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她亲手斩了自己的幸福。 无瑕呆呆坐在琴前面，那条琴弦自从被玉琴弄断之后她再也没吩咐玉儿修过，或者说，玉儿想要修，她认为不必了。 修了，她也不想弹了。 “公主！”远远传来小莲的吆喝，无瑕回头，只见小莲撒着欢儿跑过来，后面悠悠然跟着碎岳，身上挂满了各种包包袋袋，很明显是被一顿购物后充当环保袋的。 她跑到无瑕面前，无瑕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很有长辈风范，她问：“今天有什么高兴事，让你又这么高兴了？” 其实她看见背后的碎岳时，心中自然明白了**分，小莲很喜欢和碎岳将军出去游玩，每次回来都有新的惊喜和她分享。她用袖子替小莲擦了擦额上的汗，能见到她过得快乐无忧，无瑕打心里感到高兴。 “大老虎今天又带我去了一个好美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湖泊，湖泊上面有好多鸟在飞，大老虎又变成好大好大一只黄色的大老虎，载着我在上面飞，水里面的鱼都可以跳出水面，鱼鳍就像翅膀一样，我们穿梭在鸟群之间，穿梭过野马野牛群……”小莲一脸兴奋，也许是心里太过高兴了，讲出话来滔滔不绝，无瑕眼中带着感激看向碎岳，他很有礼节地点头回礼，默默卸下身上的东西。 这头虎妖虽然像虎王那样霸气缠身，但他看起来更加平善，内心也不像其外表那样狰狞，他正直细心，粗中有细，是个光明磊落，危言危行的汉子。 官至将军，却能依然怀瑾握瑜，若是把小莲托付给他，她是放心的。 “哇，彩虹！”丫头忽然又跑开了，碎岳柔和的目光追随她的小身影，也静静地跟上去。 “将军，请留步。” 听到无瑕的挽留，碎岳疑惑地回头，问：“公主有事找在下吗？” 无瑕说：“将军，我很清楚你是个正直的汉子，希望你可以不嫌弃如实回答我。” “公主请讲，在下知无不答……” “你……喜欢小莲吗？”无瑕直接问出，如一粒小石投入镜湖，引起涟漪不断，碎岳怔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小莲正在那边欢快地晚睡，笑声徐徐显逝。碎岳低垂着眼，微风撩起他淡黄的鬃毛，良久，他闭着眼，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说：“如果公主觉得不妥……在下以后不再纠缠莲儿便是……” 无瑕被他搞懵了，不过听起来，他似乎……有什么地方误解了。 她急忙澄清：“将军怕是有所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说过我相信你的品行的，你不是龌龊的鼠辈……” 她顿了一下，说：“虽然我这样问，是有点唐突，只是……” 碎岳静静等待她的下文，但是她说不出口，她，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把小莲托付给他？她要杀了虎王，那么东窗事发后，他对小莲的情意会不会因为仇恨和欺骗而扭曲？ 算了。 微微一叹，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说出来：“我希望把小莲交托给你……” ------------ 第三十五章 第三位侍卫 无瑕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看过去时，只发现碎岳眼睛瞪得大大的，只呆在那里瞪眼，像樽木头。 虎妖都这样的吗？她隐约记得虎王好像也这么二过。 “公……公主的意思是说……”碎岳惊讶起来的模样也是好生惹笑，就像一个被送上棉花糖的小孩一样。 她觉得硬化的脸，有一种想要笑的感觉了。 无瑕忍着没笑出来，但眼里含满了笑意：“是的，小莲这丫头很中意你，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倒是原始撮合鸳鸯的，毕竟她右耳一动，听到有人来了。” 不多时，竹林中跳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稚嫩的声音喊道：“碎岳叔叔！” 无瑕才回神，发现碎岳头上多了一个小少年。 “琉璃？你找我有事吗？”碎岳抬眼问，琉璃瞥了无瑕一眼，低头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起来，只见碎岳神情越来越严峻，最后，他急急地向无瑕道个别，就飞身离去了。 无瑕望着他消失在天边的背影，心中疑惑，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了，这几天总是心头不踏实。 一道凌厉得可爱的目光射来。 无瑕转身才发现，眼前这个只及她腰身的小男孩正严厉地注视着她，他头上有着小发髻，刘海下面是一张可爱的粉圆脸，中间镶着一对青琉璃色的大眼，俊美得即使被误认为是小姑娘也不过分。这小家伙对她似乎有着莫名的敌对，一双汪汪的眼神正把她千刀万剐。 无瑕对小孩子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以前她经常去扶济和医治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对于小孩她几乎是零戒心，更别提眼前这个惹人怜的娃娃了。 “你叫做琉璃吗？这名字真好听，你的眼睛也是琉璃色的，好漂亮。”无瑕笑着伸出手捏了捏琉璃水嫩的脸蛋，这个像对待婴童般的动作令琉璃很是生气，本来他想张牙一口咬掉她的手的，但听到这个放肆的人类雌性居然在称赞他，内心那一丝丝幼稚的虚荣心升了起来，妖咬她的念头马上打消，毕竟身边赞美他的人不多，他倒是乐意收她做手下，天天给他讲好听的说话。 “好，我决定了，你这人类雌性倒是挺顺眼，我琉璃大人姑且收你做我的部下，明白了吗？以后有谁欺负你，只要讲出我琉璃的名号，保证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再者我帮你教训他们，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双手叉腰，拍着胸脯打保证。 无瑕听了，扑哧笑了出来，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哭笑不得：“我过得很好，也没有谁欺负我，倒是你，小小年纪就口出狂言，这可不好哦，我们为人……哦……为妖要虚怀若谷，不可以……” “谁小小年纪了！我已经一百岁了！我可是四大侍卫排行第三的琉璃！”琉璃气嘟嘟地拍开她的手：“我是很强的！真的！” “是是……我知道了，小琉璃很厉害。”无瑕依然是笑眯眯的。 “哼！你不相信……”琉璃有点不服气，不过，一个鬼点子涌了出来，他一定要捉弄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琉璃施展起轻功，小身影消失在无瑕面前，还不等她露出错愕的表情，琉璃已经从四周几棵树上借力绕道她的背后，一手扯开了她的发簪。 “你……”无瑕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影子，“嗖嗖”几声之后，琉璃再次来到了她的背后，一手扯下了她的外衣带，她外袍掉下，纯白的内衫与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哈哈，这个地方每日都有不少的士兵巡逻，等我把你这个女人剥光了，让他们饱饱眼福，也算是我琉璃大人关爱关爱一下部下们了，哈哈！”琉璃得意的笑声像回音一样在四周回荡，无瑕觉得再这样下去，铁定会发生什么十八禁的事情了，她抽出银针，毫不犹豫地向黑影射出。 银针虽快，但终究抵不上琉璃的速度，残影一过，银针扎到了一段树枝上面。 无瑕没有气馁，陆续发射几枚银针，依然没有击中琉璃。 “笨蛋。”琉璃不屑地说：“你觉得那种速度的东西可以击中我吗？”他的速度并没有减慢，无瑕身上的衣物也越来越少了，他诱劝道：“现在，只要我再扯一下你就惨咯，士兵的脚步声也近了，女人，现在向我琉璃大人道歉，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哦……” 无瑕并不为所动，她的眼睛一直追着琉璃的轨迹，然后又射出一针，依然钉在了树上。 最后，她停了下来。 难不成她放弃了？挺聪明的。琉璃得瑟地想着，但得意忘形的他，没有留意到了前方一些细的不仔细观察就很难发现的银线，脚不小心拌上了一条。 撞上一条银线后，线牵带着绕过树干触发了另外三条的连动，就这样以一带三，三带九这样的阵势扑向琉璃，毫无准备的琉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捆成一团。 “呀，这是什么……”他奋力挣扎，非但无法挣脱，反倒让自己活脱脱地变成了图案在蛛网中扭动的银茧般，丑态洋相百出。 猎物落网了。 无瑕好整以暇捡起散落的衣物穿上，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艺术品，说：“这九宫线阵原本是参照一些山野猎人发明的捕捉飞狐和山貂的硬线陷阱的，没想到对小老虎也挺有效的嘛……” “你……你！你这可恶的母猴子！快放了我，你暗算我，卑鄙，无耻，我要咬……哎呀……”琉璃痛叫出来，原本的扭动也一下子没了。 原来，无瑕听到他的谩骂，只觉得小小年纪就如此顽皮，实在需要教导教导，把手中捏着的银线轻轻一拉，紧缚在琉璃身上的线收紧了几分，疼得小家伙呜哇大叫，但看见他真的疼了，她又不忍心，于是松开了一点。 她说：“这些银线是月国里面一种特殊的丝线，韧度高得惊人，要是被箍住了可视要大吃苦头的，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比较好，小琉璃，如果你答应我改掉你说话的语气，然后真诚地向我道歉，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哦……” “哼，我偏不……”琉璃固执地偏头，心中却懊悔了，莫非是这女人知道他先前捉弄了她，现在特意抓住他把柄报复？ 无瑕见他顽固，做了一个聆听的手势，假作惊奇：“哟，巡逻的士兵快到了呢，不如让他们帮你松绑吧，给他们一个机会为你做做事也好呀……” 听到此话，一向自尊心极强的琉璃倏地抬起头来，对啊！要是被他的下属们看到自己被一个人类打败了，还是一个柔弱的女人，那他以后颜面放哪儿呀？ “你……我……”青白一阵阵交替地出现在他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无瑕有点于心不忍，毕竟现在确实是自己在欺负他，但对小孩子的素质教育必须从严。“快跟我道歉，不然你就要出丑咯。” 现在，琉璃要逞强也不是，要屈服也不甘心，只能眼泪算算地再眼眶打转…… 良久，一声凄绝的幼兽哀鸣响彻整个山谷。 **************** 囚鹤：其实无瑕是潜意识里有点s的…… ------------ 第三十六章 质问 小琉璃一身狼狈地走进殿里，眼睛里浓浓的挫败，步履也变得蹒跚，平时的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妥协了，他居然对一个人类女人妥协了…… 玉琴着急地在殿里踱步，一旁的碎岳已经从玉琴口中知道了发生了命案，因此，两妖都没有精力分神去逗琉璃，琉璃自己也蔫了一半，懒洋洋趴在桌上就不想动了。 “琉璃，你看见大王了吗？”玉琴良久才注意到了琉璃的存在，但开口问的似乎不是关于琉璃的问题。 “没……”他没看见大王，但遇见了那个比大王还可怕的女人，天呐，他琉璃好歹也是个小霸王，居然在一个人类面前卑躬屈膝了。 玉琴依然没有注意到琉璃的不对劲，现在他脑子里满是不安，要是大王一个冲动去了望月汀那里，那么这误会再也没有消除的机会了。 任谁都能看出，这幕后的人的意图就是让虎王和无瑕彼此离间，这投毒一事非同小可，要是自家大王真的跑去质问无瑕公主，这不但会决裂他们的感情，更加严重的就是会揭开无瑕的旧伤。 想到无瑕公主对于自己的子民的执着，一旦大王说出什么话来……但愿，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事与愿违，虎王确实去了望月汀。 无瑕走回望月汀，发现玉儿不在，就打算回屋里休息，一开门，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看那白色的长发，她知道是虎王。 而意外的是，一向都爱粘到她身边的虎王，在她开门发出声音后，不为所动……他只是背对着她，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 无瑕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虎王，有点奇怪。 “虎王？……”无瑕开口，语气平淡，但在虎王耳中，听起来多了一种冷血。 虎王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些她不知名的植物的花叶，但总感觉，似曾相识。虎王一双红眼带着一种拼命压抑的汹涌情绪：“瑕儿……” 两人皆是沉默，但心思却迥然不同，虎王心里，正痛苦挣扎，他不想怀疑，他的瑕儿是那种恶毒之极的蛇蝎美人，但事实在眼前，他来到了望月汀，找到了斫魂香的残叶…… 虎王举起手里的叶片，颤着声问：“这……是不是你做的？” 他死死地盯着无瑕的脸，他希望在上面看到不解或者疑惑的表情，他带着几乎绝望的一种希冀，希望着她的瑕儿，对一切都不知情，这一切，有另外的幕后黑手，哪怕只是摇一个头，他的瑕儿只要摇一摇头，说一个不字，他就会彻头彻尾的相信她的无辜，她还是他那个善良的心上人。 然而，无瑕看到那些残叶的时候，脸中带的是惊讶，那天沐浴的花瓣中，混入了一些她不知名的草叶，她以为是虎族独有的一些药材，也没记在心头，如今却忽然出现在眼前，还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之下。 她的错愕和惊讶，深深刺穿了虎王的心，在他眼中，她的惊讶，就是那种东窗事发的惊恐表情。 不，不会的，他的瑕儿，绝对不会是那种投毒杀人的人！ “我做了什么？”无瑕觉得他好奇怪，出口问。 “瑕儿……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你告诉我，我想听你亲口说出你的清白。”虎王缓缓走近她，眼睛里面全是悲伤。“你说你是无辜的，你不知道整件事情，我愿意相信你，你说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在她悠然度过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虎王变得这样的……痛苦？莫非是与她有关的事情吗？ “虎王，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无畏地对上他的眼睛，如今，她不可以单靠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来判断，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玉儿，也许，虎王说道的事情与玉儿有关，所以，她不能单纯地凭着自己真的不知道而说不知道，她，要向维护身边人最大利益的地方考虑。 “瑕儿……主城里面出现了毒药的命案，这些斫魂香……”他伸出手中的草叶，说：“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瑕儿，一定，是有人嫁祸你的，是不是？这个人看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想要挑拨我们对不对……”虎王这个一定，说得苍白无力。 玉儿…… 无瑕看着那些毒草，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了，果然，这是玉儿实施的复仇计划…… 但是，她们的复仇不应该是如此的，残害无辜无关的百姓，不是她的初衷……另一方面，她不能说出任何关于玉儿的事情，否则，虎王必定会大发雷霆铲除玉儿，她不能因为再一次的疏忽，而让身边的人蒙受灾难！ “你……”无瑕低下眼眸。 虎王带着微弱的期望，期望她说，与她无关…… “怎么找出来的……”她索性闭上眼睛，她的话，她的神情，无不宣判了虎王的死刑，虎王倒退几步，眼睛死死看着她，倏尔，哈哈狂笑。 “哈哈哈哈……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的瑕儿，不再是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月无瑕了，为了所谓的复仇，为了对付他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她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出卖了王道的尊严，用上了最不人道的方法去对付他。 那天，那位站在月光之下，为民请命的公主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被复仇蒙蔽了眼睛的女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原来……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虎王跌跌撞撞地走了，他的落魄，他的失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心，开始痛了。 虎王，把她当成了一个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因为在意，所以心痛，她，还是这么在意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然还是放不下。 房间里静的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无瑕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青花桌面。 到最后，她连尊严也失去了。 为了子民，为了玉儿，她什么都抛弃了……虽然这是她的使命，但从心里问自己，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吗？没有人能够告诉她……脸上有了湿意，这样熟悉的感觉，她，又哭了。 夜晚，玉儿听到了床上的声音，她轻轻走近，才听见无瑕的梦呓。 “外公……外公……我该怎么办……” “虎王……不要离开我……” “呜呜……” 玉儿走过去，看着她皱紧的眉头，拿起手帕为她轻轻拭泪，但是，擦过的泪水又再次流了出来。 多么浓重的悲伤，她流过了比之前的十八年还要多的眼泪，公主的脆弱，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再苦再累，她都是默默在房间里面，在自己的被窝中，放心的流出，放心地发泄…… 玉儿轻轻点燃了一根安眠的香木，直到听到无瑕渐臻匀称的呼吸，方才离开。 ------------ 第三十七章 青花 这是一个多风的时节，青树花开，不禁狂风一扫，千片青花如同梅时之雨纷纷落下。 一道银光穿过，一枚银针，不偏不倚地把其中一片青花瓣钉在树桩上。 “公主的阵法愈来愈精湛了。”玉儿捧着一壶清茶李在旁边，看着无瑕以落英练针。 无瑕默默走过去，拔出树桩上的银针，拿着那支银针，摆高过眼前，反射出灿烂的光彩，曾几何时，她拿着银针自尽，被他愤怒地拦下来了…… 他那么在乎她，如今，他不再相信她了。 针术精湛又如何？她杀不了那个她想杀的妖怪，她没有力量，也不忍心下手。医术厉害又如何，纵使济世救人慈航普度，却救不了自己。 “我该怎么办……”落英之中，她就这样颓然站在那里，任由百花掉落到身上，手轻轻摸上左胸的位置，隐隐作痛的感觉恍如昨日，绵绵不绝的，痛彻心扉的痛。她没有想到，虎王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会痛。 原来，她在意。 “公主？”玉儿走过来，说：“公主有烦心的事情吗？” 无瑕给了她一个勉强的微笑，脸色却是苍白的：“没有……我很好。” 玉儿昨晚看见了她的泪水，知道她为何事烦心，于是说：“其实公主不必记挂着如何去杀虎王，奴婢在公主身边，知道公主不能下手，毕竟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怎回事说杀就杀得了的呢？” 是啊，说杀就能杀，那她还是她吗？ “哈哈哈哈……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想起了昨天虎王近乎痴狂的呐喊，他的心，恐怕是伤透了吧，心中的她，刹那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 玉儿抱住了颤抖的无瑕，轻声说：“奴婢在公主身边，是要守住那位美丽善良大义的公主的，不是让公主堕落成一个复仇者的……公主，答应奴婢……” 玉儿捧着无瑕的脸，双双对视，她真诚地说：“无论遇到什么事，公主都不能失去本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公主都是那位大仁大义，不沾血腥的公主……公主答应奴婢，好吗？” 玉儿…… “是的，我还是我，纵使家国被灭，我也不会堕落的，玉儿，你放心。”无瑕说着。 她不杀任何人，她的复仇，是要光复她的国家，卧薪尝胆，强国励民，然后再发兵征讨虎族，一雪前耻。 “家乡的诸位还好吗？”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那里有很多等待她的回归的人。 “大家都很好，战后残余的和一些受轻伤的士兵在保护着大家。”玉儿笑道。 “我想念他们。”无瑕看着青花树，轻轻嗅着花香，说：“对不起，玉儿，要你回到这样的地方……”每当想起虎族在玉儿身上的暴行，她就会难忍心疼，命运对这个女孩太过不公，遭遇浩劫后，还要她回到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玉儿的性命是公主给的，若非昔日承蒙恩泽，玉儿早就成那郊野冻馁而死的白骨了，公主心繁天下，玉儿会生死相随的。” “……” 小时候，她差点饿死荒野，成为豺狼野狗的腹中食，她饿得瘫倒，不远处就是几具饿殍，几只鬣狗咀嚼骨头的声音陆续传来，无不催魂，一双小小的玉手伸到她面前，她抬头，那一刻以为看见了神女。 长大了，她还是跟着公主，就算是已经…… 无瑕转过身把她紧紧搂进怀里，花瓣随风飘过她们的裙摆，这一刻，流过的是仆对主的约定。 “公主，我们回月国吧……”玉儿抬起头，闪盈的双眼望着无瑕。 无瑕听到回故乡的话，心中油然想起了往昔祖国的繁华，安居乐业的百姓黎民，车水马龙的商街，灯火辉煌的皇城。虽然算不上社会大同，但起码军民抚顺，四海升平。 “好……”她轻轻笑了，但又担忧说：“那虎王怎么办呢？我们还没……”她的话，被玉儿手指抵住嘴唇而吞下肚里了，玉儿说：“玉儿想明白了，杀了虎王，只会污了公主的灵魂，公主，您还有大业要做，玉儿不想给您清白的身世添上血腥……虽然，玉儿怀着月国的任务，怀着对虎王的仇恨而来，但奴婢知道，虎王他对公主的心，公主您……也不愿意看见虎王死在您手上吧？我们就这样回去吧，回去我们的家……” 无瑕释然，这，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离开了，一切的恩怨都止息了，他没有了杀戮的心，不会再对她的国家做什么罪恶，她也不愿把仇恨嫁接到虎族人民心中，让这仇恨烧过世世代代，让两族的人民陷入永无止息的仇恨深渊。 仇恨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绑住两颗心，绑住两千颗心，绑住两千万颗心…… 门轻轻响动，玉儿僵硬了一下，无瑕看过去，发现居然是虎王！ 玉儿行一个礼，退了下去。 虎王走到她面前，却是温柔看着她，无瑕不敢看他，她怕从他眼中看到厌恶。 然而没有，虎王只是拉起她的手，细声喊着：“瑕儿……” 无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虎王，这样的独处，让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你……在练针法吧？……”虎王看到她手中的银针，问。 “恩……” 虎王有话哽咽在喉，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以后你回去了，这样的针力如何自保呢？”他说完，心停了一拍。她离开了，他怎么办呢？他不想放手，但他死死地攥着不放手，只会让美丽的她在他手里忍受仇恨的折磨，然后慢慢腐败，变成一个被仇恨支配的人……仇恨的感觉，他知道不好受，因为对他的仇恨，她的灵魂变质了……纵使不忍，他也只能放手了，与其留守着痛苦的她，不如放手，让她飞…… 无瑕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然说，以后…… 以后，意思是他愿意放她离开这里吗？他真的答应，放她离开…… “你肯放我走吗？虎王……”她轻声问。 ********************* 跪求收藏，花花。 ------------ 第三十八章 惜别 “你肯放我走了吗？……”她隐带有一丝的痛意，原来离开，也不简单。 虎王牵起她的手，无瑕从他眼中看到了珍惜，心底里不禁升起暖意，虎王说：“是的，我想得很清楚了，你的心在月国，我是注定……无法得到你了，虽然，很不舍，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苦了你的。玉琴对我说过，真心去爱一个人，就是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去让她幸福，快乐。” 她的离开，她真的会幸福快乐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不可忽略的一丝不舍。 虎王说：“瑕儿，我知道你留在这里很痛苦，我也看着难受，所以，我决定了，你回月国去吧，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你的仇恨……” 只有这样，你才能停止对自己灵魂的侵蚀…… “我一直留在这里，这颗头颅，你随时可以夺取……我会等你，等你的军队休养生息，我们再来一场对决。” 他微笑，笑得云淡风轻，但无瑕知道他是放开太多牵挂才说得出放她走的话，那轻松的笑容后藏着依恋的泪水。 “来。”他拿起她的银针，说：“看好了。”话毕，只听一声尖锐的破风鸣叫，一枚饱含内力的银针在空中划出一条银色的轨迹，以所向披靡之势劈入木桩，木质爆裂，结实的树桩被活活打开一个大窟窿，而随后又一声巨响，那木桩后面的巨石被凿出了一个蜘蛛纹发散状的裂痕，针尾深深没入石缝之中。 她瞪大眼睛，这种岩石坚硬无比，而他发出的针，轻易打入了石头里面。 她可没有这样的力量啊……这样近似于野兽的蛮力。 “瑕儿，给银针灌输一定量的内力，你也能达到这样的杀伤力，我这次来，就是送你一样东西防身用的。”他笑眯眯拿出一块盈盈有光的木块。 无瑕看着那块发着微光的木头，木质上看似乎有上千年了，一块如此美丽的菩提木，他要做什么呢？ “我把我的内力注入这块木头里面，把它做成针匣的形状，以后你就可以用到充满内力的银针了。”他伸出尖爪，开始雕木。 他的指甲被无瑕轻轻按住了。 “怎么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接受。”她躲开他的眼睛，侧着头说。 虎王摇摇头：“瑕儿，这是我真心要送给你的，对你有用，对我来说，你有这样的武器防身，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无瑕皱皱眉，一阵风席带落花吹来，飞花穿梭在两人之间，吹起了他的白发，她的黑发。 她不再躲闪，正过头来，一字一句说：“如果，我用它来杀你呢？” 他一愣，停住了指尖的动作。 她的轻语还回荡在风里，青花飘扬，此时肃杀之境，像是嘲笑他的多情，像是嘲笑她的无情…… 一丝痛楚刺入他的心中，随即蔓延到了每一寸体肤上，虽然知道她对他有着深深的憎恨，但是，亲耳听到，还是会心痛。 他只是顿了一下，随即释然轻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的话随着指间的木屑滑出：“如果这可以让你有安全感的话，我情愿让自己过着时刻受到性命威胁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不错，这针的的确确能要我的命。” 无瑕不再说话，他竟然肯用整个虎族的命运跟她赌，她一旦用针杀他，虎族群虎无首，内乱必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作为虎族的王，是整个部族的根和魂，一旦他被她所杀，失去了一个杰出领袖的族群就难逃衰败的命运，更别说玉琴，碎岳，琉璃这些深爱着和敬重着他的部下们了。 她在虎王心中是可信的吗？还是说虎王在用如此沉重的代价在赌她的真爱？ 你这傻瓜…… 她从他的背后，伸手抱住他，默默贴上他的背，感受温暖的感觉。 他愣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浓重的喜悦让他不知所措，他颤抖着试探问：“瑕儿？……” “你真是一个傻瓜，虎王……”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她这一生要再去哪里再找一个傻瓜呢？除了外公，小莲，玉儿……他对她已经是最好的了。 虎王放下菩提木，返身过来，用力纳她入怀，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的不舍化了开来，他说：“瑕儿，我不想你走……但是，我一定要放你走……”他闭上眼，抵在她头上，很快，这份温柔就离他而去了。 无瑕贪恋他的拥抱，她的软弱，从来没有示人，而这一次，她在他怀里，找到了被窝的感觉，那个任她宣泄感情的被窝……她哽咽得更加难受，眼眶湿润地说：“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瑕儿……”虎王为她抚背，她要是哭了，他也会跟着难受。 “我没有……下毒……”她细细说着，怕他听不见，又不断重复说了几次。 虎王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口，以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环抱她，他的瑕儿说了，她不是那个下毒的恶毒女人……他相信她。 “我相信你，瑕儿……” 两人静静在一起，仿佛时空就此停止，世界只为两人而静默，下一刻，也许是下一秒，他就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命运要把她从他的世界中抽离，让他在以后的岁月中，孤独地，痛苦地，只为她的回忆而活…… 也许他真的是十恶不赦，上天派了一个月无瑕来，在他的世界中欣然出现，勾走了他的魂，再没有一丝防备地悄然消逝…… 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天命，但在她面前，他认输了…… 阳光照入庭院，地上微湿的露珠映射着美好的日光，熠熠生辉。 他们就靠在长椅上，他专心在雕刻那个针匣，她则出神地望着云彼端的天空，他们天南地北地倾谈起来，她讲着故国和谐生活的美好，他在讲着戎马生涯的豪迈和峥嵘，他说，他孤独，但遇到她后，心里装的全是对她的爱慕。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支玉箫吗？尾部绣着一个金色的虎字。”那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 “烧了……在亡国时的宫廷大火里……” ……他沉默片刻，继续说。 “要不，改天我再送你一支？” “不用了……它带给我的，只有那些想要忘却的回忆……” 虎王表面上不为所动，但心中还是缩了一下，他们似乎找不到共同的话题，除了仇恨之外，他们没有其他的交集。他带给她的伤害，远远超过他付出给她的温柔。 ------------ 第三十九章 试探玉儿 玉琴停在了房门前，伸手去触摸门把，发现门那边传来的是一阵阵的寒息，他推门，见到了玉儿就在里面。 玉儿显然不知道有人进来，回头见是玉琴，先是一愣，然后毕恭毕敬地行礼：“见过大人……” 玉琴盯她看了几秒，然后舒缓一笑，说：“呵呵呵……不必多礼了。” 她……就是无瑕身边的玉儿……那个飘忽不定令人感到不安的人儿…… 他收起折扇，一步，一步，好整以暇走近她，眼中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反应，玉儿只是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后退，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惶恐无措，一双幽深的眼睛，让阅人丰富的玉琴也看不清她的想法。 “大人，请您庄重。”玉儿见后方无路可退，索性停了下来。 “呵……试问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够庄重呢……我还没有那么没品……”他重新坐回位上，从衣襟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在桌上。 他的话中另隐含意，他还没有那么没品……去调戏连“活物”都算不上的她……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玉儿是有所图谋，因为锦盒里装的，正是辟邪法印。 他用扇柄把锦盒推出来，说：“这是大王送给月公主的一件珍宝，既然公主不在，就麻烦你替她收好罢。等公主回来，你拿予她看看合不合心意。” 玉儿淡然伸出双手，去拿那个盒子。 而当她的手碰触到盒子边缘的时候，盒子猛然发出强烈的晔光，层层的结界缠绕在盒身，玉儿始料未及，“呀！”一声尖叫缩回了原本伸出去的双手，一看，白皙的小手被晔光严重地灼伤了。 玉儿惊恐地看着那个盒子，再看看玉琴，仿佛明白了他的真正来意。 “大人！这是……” “辟邪法印……”玉琴展开折扇，一脸微笑：“聪明的小鬼女，你不是已经都看出来了吗？公主无故拒绝大王的好意，城中猝然爆发的猛毒，这一切，恐怕都是你做的吧。” 玉儿受到的伤害明显不少，她扶着梁木，艰难地保持平衡。 他拿出盒中的法印，那是一只用璇玉精雕而成的狮子，双目炯炯有神，血口大张，随时吞噬任何邪灵。辟邪法印，那是上古帝王用于镇压野鬼，超度亡灵的圣物。 “这东西的威力，恐怕你是清楚的，聪明的小鬼女。”他拿着玉狮子步步逼近玉儿，指着玉儿诘问：“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仅此而已，你问的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你觉得这些片面之词，我会信吗……”他的眼中毫无感情，犹如来自地狱的罗刹。 “我是公主的侍婢，公主的忠奴，公主对奴婢有着救命之恩，奴婢曾指天断发，对公主生死相随，上有苍天下有黄土，此片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奴婢这一生都为公主而活，何来反害一说！大人莫要信口胡诌！”她不甘示弱，即使心中浓重地惧怕他手中的法印，却依然毫不屈服，头上的发丝散落下来，孤苦无依的模样惹人怜惜，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能在地上节节缩退。 “区区一只亡灵，倒是巧舌如簧，假若你真的是跟随着无瑕公主，那为何会借她之躯暗下邪毒！这是一个忠心的仆人应该对主子做的事？”他深邃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她的变化，她的所作所为，她的言辞，让他心生厌恶，同时追随他人的追随者，她的作为简直是无耻，居然还打着大义的旗号，简直有损忠心二字！也许是愤怒的驱使，玉琴把结界的强度又加大了几分，她的玉臂开始灼烧，惨烈的叫声回荡在结界之中，在法印的影响下，她肯定没有办法维持人形许久。 他掐指念起咒语，维持着对她的酷刑，说：“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你可以少受一点苦……” “屈打成招！”她痛苦地大喊，就是不肯妥协。 为了活到今天，再大的苦难她都尝试过，为了无瑕，她情愿付出所有，除了她的生命，因为，她要留着她的生命，一生一世守候那位如明月般美丽纯洁的公主大人。她在战争之中，家园被毁，被妖怪抓走，受到非人的蹂躏，还被用月国亲人的灵魂作为胁迫，继续加害她尊敬的公主…… 她被如何对待，她都不在乎，但是，她的公主必定是完美无瑕的存在！无论谁，都妄想染指她的月无瑕公主！ 她到底忠心与否，她不在乎，她有着自己的忠义，更有着自己守护承诺的决心！ 玉儿仿佛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一跃而起，挣脱辟邪的结界奔向房门，本想逃脱寻得一线生机，却没有留意到脚下一个雷符陷阱，一脚踩下，瞬时被强烈的雷击击中。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澄黄的虎目怒视着眼前的猎物。 她脆弱地笑，声音已经颤抖：“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奴婢，还要出动两个侍卫抓拿……” 她面前站着的，正是碎岳。 “你杀害我虎族的子民，利用月国公主的信任，我不在乎，但是！”他举起武器，怒发冲冠：“你企图加害我尊贵的虎王大人，我碎岳就容不得你再苟活下去！纳命来！”碎岳平生最痛恨任何企图刺杀虎王的刺客，即使是月无瑕，要是见到她企图伤害虎王，他也会毫不犹豫萌生杀意！ 利斧狠狠劈下，击出了一道大缝，玉儿险险躲过一劈，另一招已经扑了过来。碎岳右手凝聚天雷之力，打中玉儿肩后的琵琶骨，那是身体一处紧要的部位，琵琶骨一旦断裂，则与武功被废无异。 玉儿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被打回到了房门前，玉琴早有准备，用辟邪法印困住了她。 玉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鲜血从她嘴角沁了出来，一地接着一滴落下，在地上开放着诡异的梅花，她用一手按着被碎岳打伤的肩，现在，连呼吸都会显得疼痛无比。 她轻蔑一笑：“虎族的军师，将军，原来都是些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之辈，要是事情传出去，恐怕丢光了虎族的面子。”她每说一个字，身体都能感到剧痛，现在，她已经无法反抗了，若再不逃离，恐怕真要魂飞魄散了…… 玉琴脸上平静无波，宁静的俊脸，写着坚定的使命，他说：“为了虎王大人的安危幸福，为了整个虎族的未来蓝图，为了千千万万虎族子民的安居乐业与世代昌荣，你，企图毁灭我族业得亡灵，即使要我背上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骂名，也必然要将你在此诛杀！”他喊道：“碎岳！抓紧她！” 他把手中的法印抛起，展开折扇指向空中的玉狮子，念道：“八灵氛聚，千门遁甲。南宫八宿，星沉卦休，金甲辟邪，谨听吾令！以气为媒，以扇为介……” “召唤术，神兽――辟邪！” ------------ 第四十章 玉儿逃脱 玉儿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打算挣脱时，碎岳再次用雷掌打向她，强烈的麻痹一时封锁她全身。 糟了……玉儿惊恐地看着玉琴吟唱最后一句咒语。 “召唤术，神兽――辟邪！”玉琴念完，只听天边一声沉吟，渐渐地由远而近，一声巨响，玉琴手中的玉石展开一个法阵，一只身披金鳞，双角漆黑，卷舌獠牙的如麒麟一般的神兽狮王破玉而出，眼放银光，脚踏祥云。 辟邪抬起卷鬃毛的大脑袋嗅了几下，马上便发现了玉儿。辟邪，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对付和收复鬼魂的神兽，即使远在百里之外也逃不过它特有的嗅觉，只见辟邪眼放凶光，像是发现而来猎情的猎犬，一个虎跃便把玉儿压在爪下，玉儿被打伤了琵琶骨，又被电击的麻痹感侵袭，再加上辟邪庞大的体重，她已经在劫难逃了。 辟邪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作势便咬。 奴婢现在……还不能死…… 玉儿心中默默闪过一句话。 她的思念，她的苦衷，她的愿望，还没有达成，不能就这么死了！ 在即将命丧狮口的瞬间，从她眼中闪出幽幽的绿光，不消片刻，便化作一团黑气飘散了。 “成功了吗？”碎岳有点紧张，问身边脸色苍白的玉琴。 刚才实在太快了，到底是辟邪咬碎了玉儿的鬼体，还是玉儿逃脱了。连玉琴也没看清楚。但他看见辟邪四处嗷嗷乱叫，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应该是失败了。 “虽然看不清楚，但恐怕是没能降服她。”玉琴指着原地踱步的辟邪道：“你看看，辟邪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明没有咬中那个女鬼……” “一个小鬼魂，竟然有如斯本事。”碎岳很是惊叹，想到小莲似乎和这个玉儿接触过，心中又隐隐担忧起来。 “恐怕她来头不小，我想她可能是废掉自己一部分元神，才得以在那种情况下金蝉脱壳，那阵诡异的黑烟，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元神……可惜了，没有看清楚她逃向哪里，但是肯定逃不远的，碎岳，我们马上去追……”他忽然一口鲜血吐出，身体也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碎岳一惊，从地上扶起他，一探他的心脉就急了：“你现在真气大乱，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辟邪不是那么容易召唤的，神荼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辟邪缓缓走来，轻轻地向瘫在地上的玉琴哼哼几声，像是对主人关怀的问候，然后化作一团白光，收回玉琴手中的辟邪法印之中。 “碎岳，来不及了……快去追！那个玉儿……很有可能会去找无瑕公主！！”他一时气急，再次喷出一口血。 “不行，你现在心脉快要衰竭了，我必须先救你！” “你怎么救我！你除了给我灌输真气外别无他法，等救得我来，无瑕公主和大王早就遭暗算了！”玉琴不顾他的好意，用力喊出，在他心中，虎王的性命与幸福明显比他的性命要重要。 “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碎岳坚定地扣住他，说：“你的性命跟我的忠心比起来，孰轻孰重，你我都很清楚……” “碎岳……你……”玉琴一时语塞，他搞不清，碎岳这是顽固还是义气…… “我会让琉璃去找神荼的，他脚程快，也够机灵……” 玉琴叹了口气，碎岳根本不容他想，带上他就向虎族的疗伤圣地飞奔而去，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根本不听劝。 看来只能是这样了…… ********************* “呼……呼……”玉儿狮口逃生，但身负重伤，再加上舍车保帅，体内的气息已经极为虚弱，她急乱之中操控不住，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好一会儿才从稀疏的记忆里认出，这里是后山上。 她法力不够，看来逃得不够远，一旦玉琴和碎岳追来，她就逃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了。 个人的安危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要完成被寄托的任务，务必带回公主！ “公主……奴婢不会离你而去的，奴婢发誓过的……” 她蹑着丝履脚步蹒跚，走着走着终于发现了两盆火光，走近一看，是侧城的入口，穿过那里正好可以一路走回望月汀。 但是，有一个虎兵在看守着。 她眼露凶光，舌头舔了舔嘴唇，正好，她需要一个活物！ 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卫兵的警惕：“谁在那里！” “救……救我……”兰花般的声音飘来，虎兵耳朵一抖，是个女的？他提起武器走到声音飘出的地方，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一步一步趔趄地钻出草丛，可能是受了伤，她没挪几步就扑倒在了地上。 在她留有美丽青丝的头即将要猛掼到地上的时候，虎兵一个箭步就上前扶住了她。 “人类？”虎兵发现这是一个十分清秀的人类女孩，苍白而毫无血色的瓜子脸丝毫不影响她过人的气质，一双浓密的睫毛，含丹的嘴唇微张，胸前女性的乳峰随着微弱的吐息一起一伏，充满了无言的雌性魅力。而看她的服装，非富即贵。 “小娘子，你没事吧？这种时候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妖怪不愧是妖怪，心性都特别淳朴，这种时候都不会马上起邪念。 虎兵发现她有点衣衫不整，或者说是破败，像是被野兽袭击过，又或许是哪个弟兄抓来的人类的女俘。 “呀，妖怪。”玉儿见眼前的恩人竟然不是人类，嘴里还有两颗大牙，好不吓人。 “啊，小娘子你放心，俺不吃人的，你看你都受伤了……”热心的虎兵开始运功帮玉儿治疗皮伤，一般的士兵都会学一些简单的治疗法术，战斗中与弟兄们可有照应，更别提眼前这个只消一眼就勾走了他的心得美人儿了。 “我……我在森林里面迷路了，到处都是树，还有狼嚎，我好怕，好想回家，呜呜……”她扑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我见犹怜。 ******************* 囚鹤：嗷呜~求收藏啦~ ------------ 第四十一章 引诱 虎兵沉浸在温柔乡中，那柔软无骨的触感很是让他遐想翩翩，雄性都具有保护欲，都乐意去保护一些东西，尤其是雌性，他轻轻拍伏她的头，像是哄婴儿一样：“小娘子，你毋怕啦！大约再过两柱香时间，就有弟兄来接俺的班了，到时候俺再陪你下山去找回家的路就得了！俺的本事虽然比不上咱们大王的千万分之一，但俺起码可以打退那些危险的野兽。”他拍着胸保证：“俺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好使的咧。” 玉儿笑了：“妖大哥，你真是好人……好妖。”她高兴地再次扑进他的怀中。 “哦！……”虎兵感受到了她衣料包裹下的丰盈，不由得忘情地叫了出来。好一会儿，他见玉儿的外伤基本上都好了，扶她站好，语气还是那么细柔：“小娘子，还有哪里受伤了？俺都帮你治好。” 玉儿眼中精光流过，黑夜中的月亮害怕地躲入了云中，四周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阴风吹刮得她的长发在风中胡乱飞舞。 “还有……这里。”玉儿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渐渐地拉开胸前的衣襟，雪白的饱满显露在虎兵震惊的视线中，净白无斑的肌肤，衬托着锁骨下方一个小小的抓痕，白里点红的色泽成了致命的催情剂，下一刻，虎兵眼中便蒙上了一层迷离。 玉儿葱白的指尖沿着雪沟缓缓向上抚摸，最后落在锁骨上，轻轻地说：“大哥，这里有点痛，你帮我看看……好吗？” 回应她的，是颤抖低沉的声音：“好……好……我的美人儿……”他伸出大掌，本想去覆盖那道伤痕施法治疗，却阴差阳错地落在玉儿的乳峰上。 她发出轻轻的一声叮咛，吓得他慌忙地缩回手，但见玉儿没有嗔怪，有很不君子地伸手继续试探。 “小……小娘子……你这是，在勾引俺呐……”他眼中露出贪婪，死死盯着怀中女子的脸庞。 “大哥是玉儿的恩人，玉儿无以为报，只能……只能以身……”她羞赧地低头，风情万种。 他的手再次落在她的柔软上，销魂的手感几乎融掉他的骨头，他眼中喷火，玉儿只露出一小部分，而他恨不得自己的眼可以射出箭来，穿过层层阻隔，一览峰顶的无限风光。 他轻轻地搓揉着，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啊，果然是人类好啊，这乳球多么白嫩细滑呀，小娘子啊，你不如甭回家了，你就跟了俺吧，俺少说也是个军官，保证你吃香喝辣一辈子……啊，真棒！” 玉儿十分迎合地开始呻吟，那声音钻进男人耳力，几乎能够摧毁所有理智。 她心中冷笑，果然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她伸出手转过他的头，让他的眼睛和她对视，施展幽媚之法。妖怪多数是兽妖，野兽原本的定力就很差，只见他现在火眼大睁，嘴里的唾液都漏了出来，啪嗒啪嗒滴在玉儿颈上，她笑了，亲一口他的脸，在他耳边喃道：“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俺……俺想……要……要你！”他盯着她开始泛出绿光的眼，痴痴地说着。 玉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就做你想要做的！” 仿佛得令一般，她刚讲完的下一刻，他毫不怜惜地撕开她的衣襟，对她白玉般的身子疯狂啃咬，褫夺，好像渐渐不餍足于表面，他抱起她没入深深的丛林中。 男人的呼吸，女人的喘息，还有糜烂的声音，枯枝枯草被压断的声音，狂乱的风声，四周愈来愈清晰的鬼哭鸦鸣……时隐时现，不绝于耳…… 明月当空，苍茫的夜色笼罩大地。 ************************ 无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闺房的床上，窗外夜色依旧。 她记得她还坐在虎王身边，是她不小心睡着了吗？是虎王送她回来的吧。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提醒着她睡眠不足，她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烛台，烛光布满房间，她发现桌上留着一封信，于是打来来看。 我的瑕儿。 很抱歉我的雕凿技术太差，耗费太多时间让你睡着了，我也不想打扰你休息，这几天你总是睡不好，难得的一次沉眠，太过难得，我不想打破。梦中你肯定想起你的国家了吧，在你梦中我肯定又成为一个杀人魔王了…… 其实我看见你一直以来郁郁不乐的样子，我也道不出滋味，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无尽的负担和灾厄，我想向你，说一声，抱歉。但是现在道歉已经没有用了，我曾想用我的力量，改天逆道，让你的子民们还阳，拔出你的心病，但不知为何没有成功，也许冥冥中安排了我一生都无法偿还的血债，我之前的杀戮罪恶，都惩罚我用后半生向你赎罪。瑕儿，我想让您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一直一直，所以如果只有故乡才可以让你的心得到栖息，我十分愿意让你回去，我之前说的不是戏言，与你相处的时光很短，但足以让我尝尽悲欢，你说的话很对：自古君王最薄情。但我发现我变了，为你而在改变，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笑，放你走，就是我的爱。 请你一定要记着，在北方之远，在你生命中，曾有一个妖怪深深地爱着你。我坚信，我的心永远都在你身边。 我要雕给你的针盒就在信的旁边，里面灌注了我的内力，菩提木的确与我的内功相融，这样一来，你就有旁身的武器了。还有，就是那一串血牙项链，我把它留给你，这一次，我不是以一个王的身份给你，而是以一个爱着你的爱人的身份，送上最珍贵的礼物乞求你收下，瑕儿，好好在那边生活，我不会逃避，我会一直在这边等着你，等你回来复仇…… 今日一别，就此绝书，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我衷心祝愿你，永世长安。 虎王亲书 ********************************* 虎王：（瞪眼！） 囚鹤：（瞪眼！） 虎王：我不爽你，追个妻子比追星还难。 囚鹤：你就是个闷骚男，活该你追得那么辛苦，连累我花花收藏都少了！ ------------ 第四十二章 离别 无瑕读毕，把书信摁在胸前，一股复杂的情愫在心中升腾，她感到一丝甜蜜幸福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点负罪感。是的，她想离开，回去月国，但是她发现，脱下公主的责任，放纵自己去专心恋爱是多么的美好，她甚至想永远逃离仇恨，逃离职责，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沿着苍遒有力的笔记，她一路抚摸，那日他起笔书写的情景历历在目。 突然，她发现了有一处淡淡的墨迹，黑色圆形的水迹发散开来，正好就在那一句话的后方。 有一个妖怪曾深深地爱着你…… 这是泪痕，他写下这句话时，心中该是何等的悲伤，何等的自卑。 “虎王……你何必对我用情如此的深呢，你教我奈你若何……”无瑕叹气，随手拿起针匣，精美的木绣花上，有一处清晰而刺目的血迹。 连指甲都刮伤了，这个笨蛋…… 葱指摁上那些星罗棋布的红点，不知是否刻意而为，那些血迹散布的纹理上，看上去像是开满枝头的红梅。 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亲手而造的，用心，用血去造的结晶。回忆霎时涌现心头，她觉得胸口隐隐约约有些窒痛，把手中的信和针匣收拢胸前，去感受他最后的依恋。 她对着空空的房间，幽幽道：“人妖殊途，何况我身为月国公主，儿女情长，比不上重责如山，我内心虽然倾慕你，但想那月城国殇，三千腐鸦蔽天飞，百里殍骨无人葬，我的心中又忍不住要杀了你……” “要怪只能怪天命弄人，红线错引，你我终只有擦身缘。” 她展开一卷白宣纸，拿起了砚台上的细麾…… 翌日清早，问安的两个侍女发现她们的主子不见了，无端端地丢失了大王的贵宾可是杀头的大罪，吓得两个小虎妖丢了魂儿似的，飞一般跑去禀告虎王了。 不过她们的大王似乎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 “你们都起来吧。”虎王背手望向窗外，翠柳梳摆自己的魅枝，早蝶追逐华芳的踪迹，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本该令人心旷神怡的精致，却叫他灵台一片飞霜。本来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有朝一日她会离开，但真当羁鸟还巢，人去楼空之时，他才知道，真的很舍不得，哪怕一发一毫。 “大王，奴婢在桌上发现了公主留下的一副画，请大王过目……”紫絮身子有点害怕地颤抖，轻轻奉上手上捧着的画。原本她们两个在互相挤眼神，谁都不愿意在大王伤心的时候去送上什么东西，要是大王怒了被大王一口吞了怎么办？ “什么！”虎王惊喜一喊，却彻底把紫絮吓软了，呜大王真发怒了，青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虎王没有去管紫絮呆呆的反应，一把拿过宣纸，在八仙桌上铺展开来。 映入眼的，是纯白纸面上用青墨勾画出的一支绢花白釉瓷壶，一株开放正艳的梅花，安然横于壶上，简单的两样事物，除此之外，便没有了只言片语。 虎王眼中流露出真情柔情还有一种痴情，他的指尖顺着梅花向上抚摸，万种花卉中最纯白最无瑕的花――梅花，象征毫无瑕疵，可能暗指瑕儿自己，然而，虎王的手僵在了花朵上，那纯白的梅身，竟然沾染了刺眼的红污。 虎王摸了一摸那红渍，凑到鼻尖仔细一闻。 血，无瑕自己的血。 这是什么意思，她用自己的血滴到梅花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王？”紫絮和青葙见自家大王对着公主留下的画发呆，心中好奇，但碍于礼节又不敢亵看。 “都下去吧。”虎王扶额皱眉，无瑕的意思，是不是要与他决绝关系，还是说对他宣战？ 两小婢刚退到门口，忽然进来一个身影，两小婢见是玉琴，急忙福身。 虎王收起画，早在刚才他就已经听到了玉琴的脚步声，但至于他找他有何事，就不知道了。 “大人，出事了。”玉琴的模样有点风风火火，明显是踏着轻功赶过来的。 “什么事这么急？” “有个卫兵丧命了！”玉琴低语。 虎王抬头看他，有点不可置信，照理说毒已经清理殆尽了，河水已经安全，为何还会发生命案？玉琴似乎看出了虎王的疑惑，答道：“这次不是因为猛毒。” 虎王眯眼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人且随我来，见过尸身便知道……” 主城侧门，碎岳已经带兵把周围封锁起来，清早时候碎岳收到急报，昨晚当值的一个士兵失踪了，碎岳觉得事有蹊跷，打探才得知月国公主以及一名名为玉儿的侍女趁夜离开了王庭，遂带兵在侧门附近调查，果其不然，那名守夜的士兵遇害了。 虎王和玉琴赶到，虎族的士兵见到大王亲临纷纷下跪，给眼前虎族伟大的王叩头。 虎王淡淡挥手，目光看见了地上的钢叉，守夜的士兵特有的武器，与敌人交锋是会发出连绵响亮的鸣声，预示同伴，此处有敌袭。 然而昨晚，十分安宁。 玉琴在他身边，说：“大王，有一事不明，如果两个女子真的从这里离开，他们如何杀得了我们虎族的卫兵？” 虎王眼睛一缩，想到了他给无瑕的针匣…… 他的瑕儿，用充满他的内力的针，去击杀他虎族的子民……他的心骤然一痛，哽咽道：“昨天，我给了一个灵力容器给瑕儿旁身，也许，瑕儿用内力飞针杀死了那个士兵……”他闭眼，说：“也许是由于我的天真，陪上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他拳头捏紧，内心充满了自责。 他给了无瑕强力的武器，她有他的赠礼去残害他的族人，若果他没有给她这个针匣，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返回祖国的途中多少艰难险阻，他的心又会忍不住为她担忧…… 原来，两边都是错……坠入爱河的人，总是犯错。尤其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更是错的离谱，错得天真…… “似乎不是这样的，大王……”玉琴的话，给予了他心中一些微弱的希望。“我可以肯定，无瑕公主没有用您的内力针杀人。” ------------ 第四十三章 无瑕有危险 “无瑕公主没有用您的内力武器，尸体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外伤……” 没有任何外伤，虎王心中虽然因为无瑕没有行凶而庆幸，随即又隐隐担忧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一个虎族士兵在毫无外伤的情况下无法反抗而暴毙。 他让玉琴带路，找到了隐藏在深深灌木之中的尸体。 他终于知道，玉琴所说的“榨干”是什么意思。 尸体身无寸缕躺在草地上，皮肤完整无损，但是只剩下一具森然的皮骷髅，腹腔只剩下两张肚皮上下紧贴，内脏的踪影全无，两眼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洞，最令人毛竦的是，它正在笑，笑容定格在死亡的一瞬间…… 虎王的眉毛不由紧紧锁起，他隐隐感觉到一场天大的阴谋已悄悄上幕，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虎王蹲下来仔细观察尸体周遭的情况，一边问：“你们保护好现场了吗？”玉琴俯身认真答道：“是的，此等奇案我们几乎没有遇上过，因而丝毫不敢怠慢……”“嗯，做得好。”虎王又探了探尸体下身枕着的芳草地，玉琴忍不住又道：“典籍里没有记录到这种情况的干尸，一般干瘪的尸体水分缺少，难以滋惹蝇蚁，加上天气干爽，尸首就等于风干一般，腐烂都需要一周以上，这尸首完好，应该就是昨晚失踪的士兵，但如今问题是……” 虎王抢过他的话：“问题是，这草木茵茵，山水繁秀的地方为何会有完整无创，干涸如柴的沙漠干尸吧？” 玉琴一怔：“是……” “这是鬼魅所为。”虎王起身，眼中严肃，连鬼魅都出现了，看来这段时光会有一些风波出现了。 “鬼……”玉琴心叫不妙。 “女鬼都会风诱雄性使其情起，再以催情之法使其乱性而不能自制，在交媾之时摄取阳气，来滋壮自身。” “这么说来……”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渗出。 “这个死前的笑容就可以证明一切了。”他又指向草地上欢好的痕迹，“这也是一度快活时留下的吧。” 鬼……那个玉儿果然不是常人，那么她伴留在无瑕公主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无瑕公主可能就危险了……”他不敢看虎王的反应。 虎王瞪大了眼：“怎么说！……玉琴，你刚刚说什么？” 玉琴道：“你去探望无瑕姑娘的时候，我用辟邪法印试探了她的侍女，那个神秘的女子的的确确是鬼魅之类，我和碎岳联手打伤了她，也召唤了辟邪出来准备了结她，谁知她居然自毁道行硬是挣脱了辟邪的结界逃走了，也许是因为东窗事发，她带走了无瑕公主……” 下一瞬间，一种近似于死亡的感觉涌进了他身心所有的角落，黑暗！无边的幽冥和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就这样，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下坠，直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呼吸……快没了……好可怕…… 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冰凉的杀意正从他的上方源源不断如洪水一般涌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王者的威压，还有夹带杀意的雄厚内力，正在穿透他的身体，慢火一般慢慢，慢慢地灼烧他的灵魂！ “大……大王，饶……饶命……”玉琴连说一句话都支离破碎，这种恐惧，这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他宁愿可以站起来，或者手里有一把刀，自尽更加痛快…… 四周的侍卫都无一例外地被威压压得无法动弹，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碎岳勉强蹲伏在地，但也是无法动弹……大王发怒了…… 威压不是朝着他发出的，但波及过来也是这么难受，可想而知玉琴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天空雷声滚滚，仿佛也受到了王威的影响，太阳躲进了浓浓的黑云之中，四周的风突然增大，强劲的风力几乎可以刮破皮肤，周遭树木稍微瘦小一点的都被连根拔起，大地完全黑暗，只有那双在黑暗中闪着骇人红光的虎目，里面正燃烧着无边的怒火！ “大……大王……请息怒……” 说着，他听到了拳骨收紧的咯咯声，再抬头时他已经被盛怒的虎王揪住衣领，虎王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你混账！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瞒着我！” 碎岳闻声急忙上前劝阻，这么多年来他是头一次见虎王对玉琴发这么大的火，不，是完全没有见过虎王责难过谁，他冲上前跪下，为玉琴求情：“大王，玉琴昨天刚与那鬼女大战消耗了太多内力，又勉强唤出神兽，一下子内力枯竭晕倒了，属下，属下当时只想到要带他去峰顶取神水补救，一时没有顾忌到给大王报信……是属下的错，与玉琴无关的！” “碎岳……”玉琴心中油然感慨，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碎岳太傻了，怎么把责任都拉到他自己身上了。 “碎岳，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疏忽，并不是你的错。”他无力闭上眼，他应该知道的，无瑕在虎王心中如此重要，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自己，无视无瑕公主的安危…… “玉琴……错了……如果大王要了我的命，我……毫无怨言……” 他的命是虎王给的，一切，包括性命，理应属于他，现在，他要收回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虎王稍微冷静了下来，但依旧是心急如焚，他放开玉琴，自个儿在原地不安地徘徊，一想到他的瑕儿可能会遭毒手而变成那样惨不忍睹的……干尸……他整个心就像被紧紧捏着一样，连呼吸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无力。 不可以！他的瑕儿，容不得受任何伤害！ 这件事他不可以放任不管，虽然他约定好不再去寻她，但即便背信弃义也就救回他心爱的人！ 他深深吸一口气，随即威严无比地下令：“玉琴，碎岳！” “属下听令！” “属下听令！” 他一挥手，数道白光缠绕他身上，无瑕身上有着他的血牙串，所以，他可以感觉得到…… 一条白光变成了红色，所指的方向正是月国的遗址！ “跟本王去追回本王的王妃！” “是！” “是！” *********************** 囚鹤：好多霸王文啊各种霸王文啊乃们忍心就这么叉叉了不给收藏么~（奸笑）我心情不开心~铁定把虎王虐死！虐死！虐死！ ------------ 第四十四章 埋伏 无瑕身上戴着血牙，虎王就能凭着感应的牵引去追。虎王带着碎岳和玉琴施展轻功在丛林间穿梭，他见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心中不由愈发焦虑，鬼魅的能力在夜间极之有利，若再拖延一刻，无瑕就会多几分危险，他的手摁住右胸，那里藏着无瑕遗留给他的画，说：“瑕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机关发动的声音，三人心中一凛，迅速停下，只见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齐刷刷地射来铺天盖地的密箭。就着光线还可发现箭头上涂着满满的毒液。成千上万的毒箭呈掎角之势向中心的三妖包拢，个中根本毫无空隙可渡，分明要置三妖于死地。 “我来。”玉琴淡淡出口，抽出背上的佩玉金丝琴，三指拉起中三度与高位三条金弦，凝聚内力一捻，球状的气刃就朝外打去，千万毒箭，无一例外都纷纷震碎。 他把大琴立在地上，用内功喊出来：“我乃虎族圣魔座下第一侍卫玉琴，不知阁下何方神圣，与其暗招伤人不如现身过招，我定当奉陪。” 无人回应，过一会儿，一些唧唧歪歪的嘈杂声传来，越来越近，地面都开始震动，看来是来者不善，而且规模不小。果然，玉琴身后的土地爆开一个洞，一只身材矮小，面貌可怖的地精冲出，朝玉琴劈去，心有防范的玉琴转身用一个小气刃拆开劈招，再琴尾一摆，把小小地精架在了琴上，送上柔和一笑，金弦一拨便把它弹飞。攻击依然没有停止，更多的地精蜂拥而出，玉琴起脚踢开最近的一只地精，左手招架了一只地精的纵斩，右手用琴挡住两把斧头，然后抓起琴柄一个环身扫扫开第一圈的地精，一招“音贯四方”弹出，大规模的气刃鱼贯而出瞬间清空了包围圈。 不想此时，一只地精从地下抓到了玉琴的腿，又一群地精跳出，缠住了他的另一腿和左手，最后一只地精用剑向他胸口刺去，凌厉的剑锋，即将没入他的胸膛。 “看来还是不行啊……”玉琴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地精以为自己得逞，不料一阵烈风刮来，手中武器应声削断。小小地精完全被一个黑影笼罩，只见碎岳双手各持长柄双钺，反手挥舞使出一招“天雷出洞”，饱含雷力的斧刃霎时引发一阵血雨肉沫，那些锁住玉琴的众妖早已尸身不全惨死过去。 “走！”碎岳连忙带起玉琴飞出敌人的埋伏圈，地上的沙沙声对两妖穷追不舍，数不清的地精转眼间又蜂拥而至。严密的包围圈又在两妖着地的地方展开，这是一场力量与数量的拉锯战，面对数不胜数的敌人，玉琴和碎岳明显处于下风，即使两妖实力不差，此刻亦如抽刀断水，毫无用武之地了。 “你们躲好……”风中传来虎王沉沉的声音，一阵火浪紧随而至，烈焰吞吐着巨大的火舌，汹涌地卷席整片森林，如狂风扫尘一般，火浪扫过的地方，上一刻还是葱葱郁郁的森林，此刻已是徒有焦土的一片平地。树木，花草，连同地精群，一并没入了火海当中。 虎王收回业炎，若这一波火扫过去不知又要吞没多少生命。 “呼，还是大人的做法好，和烧艾草一个样嘛，蚊子全没了……”碎岳难得调侃一下，他用手肘撞一下玉琴，说：“你的武艺生疏了，搞得如此狼狈真不像你的作风。” 玉琴无奈回道：“你明明昨天才刚焦虑我胡乱召唤辟邪出来，现在怎么又责怪起我的虚弱起来了？”碎岳道：“总之是搞定了这帮地精了，真不知道为何地精们会袭击我们，估算一下，现在大概不在我们虎族管辖的地区内了。” 玉琴接下他想说的话：“地精的本性善良厌战，这样大规模的冲突恐怕是有心人所为。” 虎王走到他们身边，适才玉琴的话让他很是在意，乱意狂性之术原本就是鬼魅之属的专长，那么地精群很有可能是被无瑕身边的玉儿施了法术。如此费尽心机地阻止他们，很难不令人猜忌个中原因，只怕不单单是护送自己国的公主如此单纯，帷幕的背后必有一个天大的原因，扯线的人是谁？带着何种目的？ 虎王抬头望了一望天色将暗的天空，叹了口气。 瑕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另一方面，公主已经回国了。 这一消息在城内不胫而走，重修的新城坐落在山清水秀的山麓之上，逃难的百姓都住在里面，月盈公主安全回国的消息霎时引起了全国的轰动，许多人都纷纷站在街道边，欢迎他们尊敬的公主。 无瑕踏入城的第一步，人们就开始爆出雀跃的欢呼，阁楼上的人拿出花篮，抓起一大把就洒，漫天花雨袅袅飘散，铺红了路面，也暖入了无瑕的心田，人群的欢呼，在无瑕耳中，渐渐地，缓缓地，成为细微的回响，最后空洞地完全听不见，她双脚机械地走着，眼中的焦距有些涣散，一一细看这房屋，这城墙，这锦旗，这方言，这市音，这空气，这清风，这流云，这片天，这块地……泪水渐渐模糊了一切，此情此景，她不止一次在梦里想象过，而每次梦醒，都是对着清白的帷帐空怅惘，寄人篱下作囚人，更是令她归心似箭，本来一颗芳心早已对归乡绝望，怎知上天眷顾，让她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一滴泪珠从她眼中滚落，她难以自已，掩嘴哽咽：“我的责任，我的荣誉，我的尊严，我的痛，还有我的泪……原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泪水盈满眼眶，在心中狂喜之余，又隐隐升起另一种不安，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梦？ 一阵温暖的感觉包裹她的手，无瑕回神，眼前是玉儿美丽的笑脸，温润的声音如同报喜的春风： “欢迎回家，公主……” ************************* 囚鹤：求收藏收藏收藏。轻轻点一下“加入书架”~谢谢。 ------------ 第四十五章 迷雾 她哭着笑，看起来有点孩子气，说：“我没有在做梦，玉儿，我回家了……真的……”那种阔别的喜悦一拥而上，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玉儿拿起手帕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纵横的泪水，说道：“奴婢的傻公主，您没有做梦，奴婢现在不正为公主擦泪吗？” 一个妇人上前，样有惊讶：“哎呀，公主殿下回来了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公主怎么哭了呢？” “华嫂……”无瑕笑着用袖角抹了下眼泪。 “公主姐姐，我给您糖吃，您别再哭了。”城东的刘家小孩上前，推出胖乎乎的小手，几枚精致的糖果躺在他手心。 无瑕笑着摸摸他的头：“小二狗子，长大了，会体贴姐姐了。你的哮喘病还有犯吗？记得常来姐姐这里看病。” “恩！”小孩高兴地点头。 月国故址的居民，纷纷拿出自己的心意，没有人参雪莲，也不是稀世珍宝，这是难后的团圆，即使是一颗果子，也足以暖人心怀。无瑕心中浮起了一丝丝的欣慰，身边的玉儿正忙着推辞国民们的赠礼，大家都明白，毕竟公主长途跋涉归来，想必是累极了。 “回来真好。”踏上山腰的玉石路，无瑕审视着山下一片和谐宁静的村村落落，对身边的玉儿讲：“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玉儿回她一个微笑，这里原本就是后山一片角落，曾是皇家避暑圣地，户部尚书带领百姓来到这里避难，稍加休整，就成一座新城了。 玉儿领无瑕入房间，服侍她睡下，看着她无牵无挂的睡颜，她默默退出，走到扶手旁边，静静观看边远处淡淡的紫色边界。 那是月城外围的结界，一个巨型，足以包裹整个月国的迷阵。 玉儿眼光闪烁，定定注视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三只虎妖…… 紫色的烟尘遍布三里外的地方，可见度十分之低，三妖在迷雾中谨慎地前进。 “这里的妖气，非比寻常啊。”玉琴警惕地望向四周，连夜的追赶终于追到了离无瑕公主不足百里的地方，但进入一片紫色的烟雾后，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似在原地徘徊一样，仿佛一个无形的兽笼，把他们困在其中。 虎王站在一片旷地中，空中紫团完全遮蔽了天空，身边都是浸润在紫色的残枝败木，四周一片死寂，已经有几个时辰了，居然一只活物都没有遇到。 机警的碎岳已经抓紧了手中的双钺，玉琴死死盯着任何细小的角落，试图找出脱困的办法。这时，闭眼沉默的虎王说话了：“这里的地脉，很乱。” “地脉，是说大地灵气的走势吧。”玉琴疑惑，各种各样不同的地脉催动不同的地形发展，沿着地脉走向，可以通向下一条地脉，也就是说，地脉流向等同于大地的径流。 倘若迷路了，顺着地脉灵气的流向走便可，但令人头疼的是，这里的地脉乱得一塌糊涂，灵气流动千回百转，最后又汇聚到了发源点，很明显，有人故意施法切断了地脉，陪上天然的紫气，这里简直是个天衣无缝的迷阵。 碎岳急了，他胡乱地挥舞着双钺，不耐烦道：“这地头妖魔很是龌龊，躲在暗处玩弄小法，倒不如速速跳出来与我酣战。” 玉琴本来无心应他，但他一听，一计便上了心头，于是附和道：“也对，毕竟是无名小妖，不玩弄妖术，恐难会自保。”他又向虎王使了个眼色，虎王知他想法，也道：“区区地头小妖，恐会污了本王的手……” 碎岳本来是随口发的牢骚，一出口就想反悔，毕竟有点孩子气，但想不到虎王和玉琴居然接上了，而且，比他更孩子气…… 平素严肃的虎王，一向严谨的玉琴，现在就在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唱着二人转，越数落越带劲，几乎是骂人的话了…… 碎岳在一旁看得脸抽筋，表示蛋疼…… “那样的无名之辈，出来只会丢人现眼，躲在这雾里真是贴切不过了。” “凉他们都不敢出来，一出来看本王不一爪子拍飞他们。” 其实，这是激将法……近似于笨蛋等级的激将法，不过似乎对笨蛋有特效。 不一会儿，四周就吹起了大风，紫雾呼的一下散了，一群矮小的雾妖窜了出来，包围了三人，为首的一个很是咬牙切齿，依依呀呀地回骂一大串。 玉琴心中暗暗怜悯了这群无知的小妖，为他们的智商感到肃然起敬，为他们的下场感到杯具…… 他给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都到齐了吧？” 雾妖想都没想：“齐了。” “哦……”玉琴拿出折扇，轻轻划下一个结界把所有雾妖括住。 雾妖们还在对两妖的辱骂而愤怒十分，望见自己被困在结界之中依然呆了一呆，但看见虎王阴沉的脸时，它们发现害怕已经太迟了。 虎王拳头捏的咔咔作响，长长的白发飘舞起来，嗜血一般的眼瞳散发着杀戮的光芒。所有让人害怕的条件都齐了，只听见没有温度的声音：“齐了，那就好。” 玉琴很自觉第为自己和碎岳释放一个最强的结界……只差没有拿出小手帕挥泪和小妖们说拜拜。 虎王已经运气了法术，灵气在四周形成强烈的气流，劲风压得雾妖们不由得爬落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丧命时刻的来临。 “业……火！” 强烈的火浪过去了，那片森林出现了一个发散状的烧焦痕迹，上一刻还是活蹦乱跳的雾妖们，下一刻都还原成了原始的尘埃了。 “看来大王这次真的玩过火了……”玉琴恢复一贯的微笑，乐呵呵道。忽然感到一支冷箭射入心房，两人同时一愣，虎王侧目盯着他们，嘴里沉道：“还不快走！” ******************* 囚鹤：那个那个那个，谢谢泉泉的大礼咯，还有啊投票的亲亲太少了，不知道要把虎王搞成兽兽还是帅帅啊。 ------------ 第四十六章 端倪 无瑕在新的居所生活了几天，几天过去她似乎还没有从归乡的喜悦中清醒，然而几天之中，她也渐渐恢复以前的生活，继续找内政的事情做，继续去贫苦人家行医，但是，她还是发现了有一点点的不妥。 尽管，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快乐生活，尽管，他们还是那么热情招待她，尽管一切都看上去正常，但无瑕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妥，她的子民都围在她身边谈笑，明明那么多的大活人在身边，她却依然觉得似乎四周只有她自己一个活人。 这种感觉，和在玉儿一起时也一样。 虎王说过，他们在一起了，有些能力都能够互相渗透，那么，这种超自然的感知是不是多多少少也来自于与虎王的相处？还是说是她自己太过多疑。 半夜，无端传来凉风阵阵，飕飕的寒意传来，无瑕缓缓睁开眼，见毫无睡意，也就起来走一走。 反正睡意阑珊，强行流连榻上也无济于事。 “玉儿。”无瑕轻唤一声，良久无人回应，无瑕又尝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寂静。 可能是休息了吧。 她自己找来一件外衫轻轻披在肩上，窗纸正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她推开窗户，却惊呆了。 浩渺的长空，镶着一轮淡红色的绯月。这绝非是正常的天象，任何文献都没有记载这样的红月。 她踱步走到偏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玉儿并不在这里。 “这么晚了，玉儿会去哪里呢？”无瑕暗自疑惑。 “您找奴婢吗，公主……”忽然从身后传来玉儿的声音，无瑕回头，发现玉儿就这样静静站在赤色的月光之下，犹如凭空出现的一缕云烟，月晕模糊看不清她的表情，整个画面充斥着不详的美。 不由得怀疑，如果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保持沉默，旁人都有可能误以为是一尊化入月水之中的玉雕。 对于玉儿的神出鬼没，无瑕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说：“我睡不着，所以起来走走，刚才又发现你不在……” 玉儿说：“奴婢刚才受到国丈大人急召，所以不在房间里，对了，公主，国丈大人正好要公主过去一下，公主既然醒来了，就再好不过了。” 外公找我吗？这么晚了外公找我什么事呢？无瑕疑惑。 “公主随奴婢来吧。”玉儿端着一个烛台，火舌跳动，微黄的灯光在她身上闪烁。 无瑕不疑有他，跟着玉儿离开了寝宫，沿着长长的走廊，两女很快与迷蒙的月色融为一体，无瑕边走边看四周，只见一排长长的烛影沿着走廊延伸，外面漆黑一片。连宫闱和夜市的灯火也没有……只有偶尔云层散开，无瑕才能借着依稀的月光，分辨出山下房屋零零碎碎的轮廓，整个山城就像浸没在一片血色的海洋之中。 “玉儿，这里的晚上怎么这么黑，大家都不点夜灯吗？”无瑕看着外面的黑暗，问着玉儿。 “回公主，这边靠山，无人看管的火苗随时可能引起山火，所以在大家休息的时候，都很自觉地熄灭所有的火种……况且……”玉儿回答，随即一抹神秘的笑容挂上脸庞，用一种无瑕听不清的音量补充道：“我们都不喜欢亮光……” “嗯？况且什么？”无瑕没有听到。 “公主，我们到了。”玉儿带着无瑕来到了一处看台，这平坦宽阔的看台，就在主殿前，面对着山下林林的房土。 云安侯一身青衣，凭栏而立，欣赏着山下的美景，头发随风轻轻摆动。 “外公！”无瑕跑前去扑进那个怀抱中，老者缓缓偏头，眼中夹带慈爱。 当时，无瑕回来后得知外公没有死，马上就跑着去见他，一看见心中牵挂的外公平安无恙，她激动得大哭。 “孩子，你来了……”云安侯脸带微笑，轻轻扶开她。 “外公，我……”无瑕正要问他，不想云安侯忽然伸出手扣紧她，另一手忽然变出一把匕首刺入她的左臂。 刺啦一声，无瑕本能挣扎一下，衣袖撕裂开，勉强躲开了一刺，她退后几步，呆呆地看着面前脸带笑容，却手握匕首的外公。 “外公？……”她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很难相信，之前那个爱她疼她的外公，竟然要用匕首伤害她。 “外公，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她悲伤地紧紧盯着他的脸，此时，玉儿从后面锁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又锁在了看台上的石床上面。 “玉儿！你在干什么！外公，你怎么了！我是瑕儿啊！”眼前这个熟悉的老者忽然陌生起来，她看着他定格着微笑的脸庞，忽然一股寒意窜上心头，仿佛，这个人并不是她的外公一般。 “瑕儿……”云安侯终于出声了：“你身为月国公主，在虎族那边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虎王那么迷恋你，你居然没有趁机暗杀他……” “外公？……”无瑕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语居然会从外公的嘴里说出来，平素外公最不齿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丧尽尊严的人。 “不过瑕儿……我知道你不太可能杀得死虎王，你也没有那种觉悟，但是你身为一国公主，也就理应要为祖国复仇做出贡献……如果我说，你一死，我们月国就能够大举进军虎族，彻底夷平整个虎族，那么你说，你愿不愿意为祖国而死呢？……”云安侯一字一句吐露着冰冷的话语。 不，外公不会这么逼迫她的，外公从来都不会做让她难堪的事。 莫说难堪的事，就是连她的一发一毫都视若珍宝。 眼前这个人，不是外公，就算身体是，内心已经不是了……无瑕心中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假想，她眼中带泪，静静看着眼前带刀越逼越近的云安侯。 内心交织的恐惧越来越深…… ********************** 囚鹤：亲们啊，求收藏啊求花花啊~乃们的收藏可以挽救鹤的绝境呀~ ------------ 第四十七章 回忆 记忆的碎片悄悄凝结，那是十五年前一个仲夏的夜晚。 尚在孩童时的月无瑕，身着粉色的小罗衫，迎着晚风熙熙，手执小画扇，撒着欢儿地再月下起跳，裙带飘飘，活脱脱一个月下诞生的小精灵，在仲夏的夜中起舞。 虽是夜晚，又有凉风，但蹦蹦跳跳总是难免大汗淋漓，尤其是夏天，汗头一冒开，总是无法收敛。 “哈啊……好热啊。”无瑕合起粉扑扑的小手，在那里拼命地扇呀扇，却无济于事，她有贼兮兮地向四周瞄了几眼，四下无人，小孩子心性使然，也顾不得忌惮什么了，她悄悄地扯起裙摆，露出精致的丝缎鞋，然后脱下一只，再是第二只……不一会儿，一双葱白小巧的雪足就暴露在空气中了。 无瑕提起群，小心地踩到浅塘里面，霎时间一股股爽快的凉意涌至全身，她不由发出一串享受的咕噜：“唔啦……好凉快啊……” 尝到了甜头的无瑕，又伸手想去拆裙带。 “哎哟！”头顶传来一阵痛，她抬头，只见外公瞪的大大的眼睛，胡子都因为生气而微微抖动起来。 无瑕赶忙捂起耳朵，挡住那些什么妇德妇颜妇容妇功，什么《女经》、《理学》、《列女传》之类的轰炸，光是看着外公打桩机似的嘴唇都令她身心疲劳。 最后，她不满地喊：“好啦，我知道啦。但是我真的是太热了呀！” 喊完后，一片沉默。 糟了，外公不会是生气了吧？ 无瑕心叫不好，准备睁开眼跟外公道歉认错，这时，一条冰凉的手帕，拂去了她小脸上的汗水，她睁开眼，发现外公变戏法般的手里出现了一条毛巾，他又很潇洒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为她扇起风来。 他微笑地拿出一盘冰镇桂花糕：“热了就尝尝这解暑的桂花糕，我刚让侍女做给你吃的。” “外公真好！”她甜甜地笑了，眼光追随她灵动的身影，像一位出尘的仙子，立在月光浸润的池水中，她也就只有五六岁，却有着突出其他小女童的音容，正如她的娘亲，日后注定祸国倾城。 像，太像了。 他的目光穿过她的小小身子，去追寻那一缕早逝的芳魂，无瑕，这个名字的前一位佳人，那个非月姓氏的，他的女儿。 “哇，外公看！”小无瑕欢快的叫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抬头，一片萤火虫正在夜空下转起华丽的圆舞，四周草地里潜伏的萤火虫索性一并飞起，加入起舞的狂欢晚宴。 轻罗小扇扑流萤，他看着她在流萤中翩舞的身影，没有什么比这更充满童趣，更加快乐的了。 无瑕，你知不知道，外公和你母亲，都希望你能百事长安，一世无忧。 “外公。”无瑕回到国丈身边，掌心捧着两只萤火虫，问：“你知不知道，萤火虫们天亮了都去了哪里了呢？” 他拿扇柄接下一只飞累了的萤火虫，小小的虫子，正毫不吝啬地散发着迷人的光辉。他回答说：“外公也不知道呢，可能是它们都离开了吧，去追寻只属于它们的夜空……” 小无瑕愣了一下，说：“那，外公可以把它们留下来吗？我把这里的夜晚送给它们，这样萤火虫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去寻找流离的家园了……” 他听完，手上微微一震，山上的虫儿又惊飞了，他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你，也和你娘一样……天真，善良……” “嗯？”小无瑕奇怪地眨了眨眼。 他笑了道：“好，外公答应你。” 第二天，小孩的健忘令她几乎不曾记起外公对她的承诺，直到侍女奉上一个锦袋，里面全是散尽光华后壮烈死去的萤火虫。 侍女跟她说，国丈大人昨晚并没有离开，一直等到午夜，才发现原来萤火虫并没有飞走，而是在自己的光芒中死去，从午夜到清晨，他就一直在月光下，逐片草地，逐片草丛，去搜集萤火虫的尸体，一直拒绝让侍卫帮忙，因为，这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就必须要做到…… 漫长的一夜，那位知天命的老人，俯身搜索，无果，再起身，一步一步地走着，生怕踩到哪知萤火虫，然后再俯身，再找。找到一只，他会欣慰地笑，然后继续努力，找不到，也不懊恼。有时意识到萤火虫可能飞出了院子，又亲身到外边找。 夏露甚寒，那一晚，他染了寒病。 终于，他把满满的一个锦袋交托给侍女，离开前，边咳嗽边不忘吩咐几句，说，让无瑕把这些萤火虫葬在桑树下，让萤火虫的灵魂化作漫天闪烁的繁星，永永远远，点缀在头上的夜空中，不论春夏，还是秋冬，她都会有星月相随，一生一世，都不会寂寞…… 那时，她小小的心灵，第一次溢满了一种陌生的，但却是一种甜甜的，酸涩的，感动。 她的外公，永远都会遵守对她的任何诺言。 他用尽了所有，用尽全部，去关怀她疼爱她，有时她会在想，是不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外公对她的关怀中多出了一种愧疚，或许因为曾今失去了母亲，所以他对她格外关心。虽然这种认识让她有时候会沮丧，但是更多的是幸运，是幸福，外公对她的疼爱是事实啊。 一直以来，她悄悄长大，外公渐渐变老，看着他愈发沧桑的脸孔，她心中不由哽咽，外公到底有没有真正开心过，到底有没有感受到她回馈他的关怀和快乐？…… 云安侯，她的外公一直对她付出，付出，从来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事情，一直信任她，宠溺她。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挂着虚伪的笑容，绝对，不是她的外公！ 无瑕回神，眼带坚定，腾出一只手去取木匣里面的内力银针，用指劲飞速射出，夹带内力的银针是眼前那个“云安侯”始料未及的，他来不及躲闪，强劲的飞针射中了他的右肩，硬生生炸碎了他整个肩膀！ ******************** 囚鹤：求花花~求收藏~大战即将上演，亲们要给鹤鹤加油！ ------------ 第四十八章 重逢 无瑕看见云安侯被伤，心中忽然又生出了恻隐，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伤害她的外公。 “唔……这内力是虎王的……无瑕，你竟然用虎王给你的东西杀我……”云安侯似乎毫不感到疼痛，血肉模糊的肩膀，不一会儿就被紫色的雾气包裹，骨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除了磨损的衣衫，完整无损。 “你……不是我外公……你这个怪物……”无瑕忿然挣扎，但身后的玉儿自始至终抓得很紧，刚才一个动作又让她把无瑕的手扭到背后，这个时候无瑕彻底无法动弹了。 “我的乖孙女啊……你跟虎王呆久了，性子也变了，以前的你，为了月国，什么都愿意付出，为何现在，复仇在即，你却不肯付出你的生命呢……”云安侯一步一步走到无瑕面前，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你……”无瑕想问他笑什么，忽然从他身上窜出数条血淋淋的软臂把她钳住，她只觉得个身体被凌空举起扔到石床上，然后手脚都被冰冷的拷锁锁在了石床上面。 叫喊，已经无济于事了，耳边依然是他疯狂的笑声：“呵呵，别叫的这么凄惨啊……”那个“云安侯”正用一双散发诡异绿光的眼珠，像饿狼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紧紧地刎刮着她，他的手揪紧左胸，笑道：“你外公听了，会发狂的，听到吗？你的外公现在正在痛苦地喊着，别伤害她……别伤害她……” “你，说什么！你到底把我外公怎么样了！”她狠狠盯着他，目光落在他抓紧左胸的手上。 莫非…… “你！你是不是……你把外公还给我！”她剧烈地挣扎，眼中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摇碎，点点晶莹，却无法打动这个男人。 “呵……傻女孩……”他挂起一个微笑，红月之下那笑容渗透着浓浓的杀意，他手握一柄尖刀，高举过头，笑道：“你的血，我收下了！” 话音刚落，他脸上笑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阴鸷，手中的刀向她的颈部刺去。 眼间刀刃已经落到她颈上不足半尺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刀身反射出来的红光。 这次是不是死定了？ 无瑕认命地闭上眼，在黑暗中，许多回忆如浪潮般涌现。 她笑了，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呢？听人说临死前会回忆起许许多多的往事。 她出生的宫殿，她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外公抱她摘梅时，雪地留下的浅浅脚印。 她国家的子民，无忧地生活着，她经常去民间视察，亲身感受民间疾苦，救下了许多无钱求医的人，也惩治过很多贪官。 还有战争里的硝烟，烽火狼烟，血雨飞腥，那一战，彻底地根除了一个国家，改变了她的命运，血泊中的外公，是她最伤痛的定格了的记忆。 还有之后遇到的许多，活泼的小莲，大智慧的玉琴，憨厚稳重的碎岳，鬼灵精怪的琉璃…… 最后，她记起的，还是他。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切身贴肤的爱，为什么，为什么她内心总是燃不起一丝丝的恨意，照理说，他是那个她应该恨之入骨的人才对。 “虎王……”她轻轻地自喃：“告诉我……” 虎王，虎王……她的声音，在一个空旷的空间飘远了，她以为，她再也听不见，可怕的寂静笼罩着她。 虎王，你在哪里。 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一个恍若隔世的声音。 “瑕儿！” 她震惊地睁开眼，那把本该插入她脖子的尖刀，此时深深插入了石床上，而她，毫发无损。 云安侯被逼退了数丈远，正用愠怒的眼神看向她眼边。她顺着视线看去，几缕白色的长发映入眼帘，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去了她身上红色的月光。她惊讶的眼睛刚好对上了那双充满焦虑和疲惫的红宝石大眼。 “虎，虎……”结结巴巴想喊出他的名字，还没出口，手上的枷锁已被一下扯断，单薄的身子，进入了一个温暖的熟悉的怀抱当中。 “瑕儿……我的瑕儿……”他的声音在颤抖，一只大手正温柔地抚顺着她的发丝，有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惆怅。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紧绷的身子，在这一瞬间软了下来，因为，他给了她安全感。 他没有吭声，只是把手臂收得更加紧，使她足以听到他急速挑动的心律，如此急促，如此彷徨，像即将失去一件关乎性命的事物。 刚才，他刚好赶到，看见那把刀几乎要去了她的性命，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冰洁，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了，身体不由自主用上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当再次回神的时候，她完好无损，静静窝在他的怀里…… 他太害怕了，害怕死了！如果……如果要不是他及时赶到…… 身边有了动静，玉琴和碎岳刚好赶到，几丈外，云安侯和玉儿就在那里，四人对峙着，寒流气息渐渐涌动，丝毫不逊于血肉纷飞的战场。 率先开口的是碎岳：“你们到底是谁！”斧尖指向玉儿，然后移到云安侯身上。玉儿没有任何反应，毫不畏惧站在那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虎王说话了：“玉琴，你来张开结界保护瑕儿，现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口中的他，指眼前这个云安侯。 “是……”玉琴退到了无瑕身边。 云安侯见虎王面神戾气前来，忍不住乐了：“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威震三界的圣魔虎王大人会亲自来战，我真是好有福气呢……” 虎王怒气更盛，抬手间一道火龙直飞向云安侯，炎龙来势汹汹，只是他好不躲闪，直到呼啸的火焰撞上他身周一道类似于屏障般的透明物，在场的人都十分惊愕，根本没有人可以接下虎王的法术。 “这就是见面礼吗？也太粗暴了吧，说到底，我还得称呼你一声师兄呢？对吧？虎王大人……”云安侯更加得意了。 ***************** 囚鹤：喵呜~虎王大人雄起！砸我花花吧，砸我收藏吧！ ------------ 第四十九章 根源 虎王怒气更盛，抬手间一道火龙直飞向云安侯，炎龙来势汹汹，只是他好不躲闪，直到呼啸的火焰撞上他身周一道类似于屏障般的透明物，在场的人都十分惊愕，根本没有人可以接下虎王的法术。 “这就是见面礼吗？也太粗暴了吧，说到底，我还得称呼你一声师兄呢？对吧？虎王大人……”云安侯更加得意了。 原本听说虎王有师傅和眼前这个所谓的“师弟”已经够震惊的了。 如今看见那些在哭泣挣扎的灵魂，玉琴和碎岳很是吃惊，那是怨气。 用邪术禁锢的，人的灵魂。 虎王说：“魍魅，当年你屡教不改，被月老逐出蓬莱，这些年内，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的眼睛落在魍魅身周盘缠的怨灵身上，眼中有着鄙夷，凌迟死者的灵魂，亏他做得出来，这种程度的怨气，到底他残害了多少苍生。 眼前这个怨气缠身的老人，就是被魍魅俯身的月国国丈，无瑕的外公云安侯。魍魅是一个又怨戾杀嗔四种恶气形化而成的妖怪，爱吞噬怨气滋长自身的修行。 这是三界不齿的邪术，折磨死者扰乱轮回，这种罪行简直人神共愤，而偏偏这个魍魅就是靠这种邪术生存于世。 当年的月老就是看中他这样一点，一心要让他改邪归正，才收为弟子，带回仙山蓬莱好好教导，谁知后来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月老只能放逐他，同时也铸下了两师兄弟之间的仇恨。 当时的月国，活似人间地狱，死魂遍地，恶怨滔天，素来战争和屠杀是魍魅最享受的时刻。 月国皇宫的桃林中，一片火树红海。 “外公！！”被虎王所杀的国丈，合眼前听到的是无瑕绝望的呼唤。 “外公您不能死啊！您睁开眼来看看我……外公！”随着哭喊，几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 瑕儿，你不能哭，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即使意识逐渐涣散，但祖孙间的深密羁绊，使他在瞑目之前，有着足够的力气抬起苍老的手，吃力地探向无瑕的脸庞，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即使受到泪水的侵染，还是那么倾国倾城。 他迷离的眼光看着她，记忆中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渐渐重合，那是他的女儿，名字也叫无瑕，那个他深深依恋的人儿，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还是不顾禁忌伦理疯狂地迷恋她…… 他一直知道这段依恋不为世间所容，因此，他一直都默默收藏在心底，偶尔只有温柔的眼光透露，在无人的角落里静静注视着她。 而他的女儿，被月主抢走了，但他的孙女，却可以在他死前，完完整整地在他面前，不属于其他人，只属于他…… “无瑕……”他的手即将触到她，他最疼爱的孙女，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无瑕……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后，他害怕了，如果孙女受到任何伤害，他不会安心，死……也不会瞑目…… “快走！走……”他用尽力气，推她离开，身上的血因为使力而越流越多……她的孙女跑进了着火的宫殿，那个白发的妖怪紧随其后。 他无力瘫倒，但是一脸安详。 聪明的孙女，一定可以利用皇宫的地形摆脱逃生，他的孙女，安全了……他不能保护她，但是，他为她的生命付出了所有，临死，也是。他伸手抓住那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妖怪的脚，妖怪那双红色的眼转过来看他，一股森然的感觉直入骨髓，寒冷无比。 最后一丝力气抽尽，他颓然晕了过去，也许，这一昏迷，就与孙女阴阳相隔了…… 恍惚之间，他不由想起了以往快乐的回忆，他疼爱无比的孙女，同样的尽量让他也感染她的快乐，他是知道的，心中一暖，看来这一生，他还是做对了……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睁眼，却心中剧痛！ 孙女被打晕了，被妖怪抱着，他红眼贪婪地审视她的美貌，然后再瞪他一眼，轻轻飞走了…… 他的孙女，他的无瑕，被抢走了！ “瑕儿……瑕儿……”心中碎成了无数碎片，残酷的现实撕扯他滴血的心灵，一时之间，他老泪纵横，歇斯底里地呼喊着孙女的名字，哀嚎回荡在空旷的桃林，格外凄惨。 他的手定格在黑影消失的方向，最后力所不支，颓然放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用尽一生去守护，还是被抢走了心爱的孙女！就连他死前，想要把孙女的模样定格在记忆中，这样一个小小的希冀，都被打碎。 留给他的，只有这血腥的空气和悲伤的桃林，孤独，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前所未有的不甘和无休止的恨突然涌现，他的无瑕，他要抢回来！他的无瑕！滔天的怨恨直冲云霄，他发誓，他要杀了那个侵占他国家，抢走他的无瑕的那个妖怪！ 冥冥之中，或许他的心声传达给了上天，一个阴森的笑声从他心灵响起：“真是巨大的怨恨啊……” 谁……是谁…… “把你的肉身和灵魂卖给我，我帮你报仇……带回你的无瑕……让你和你的女儿孙女永远在一起。” 鬼魅一般诱人的声音，令他无法拒绝，好像是故意引诱他一般，他脑海里鬼使神差地编制出了一副画面： 月国繁华昌盛，他成了月国的君王，万人敬仰，至高无上，精致华丽的寝宫里面，孙女和女儿在织沙赏月，他唤了一声“无瑕”，两个女子都同时回头，然后笑骂不知他在喊谁。夜半，女儿为他宽去沉重的龙袍，然后埋入他怀里，孙女眼带笑意，识相地退出房去，并关上那双象征百年恩爱的龙凤窗…… “来吧……这不是你想要的一切吗……” 他在这样的梦里渐渐沉沦，堕落，然后感到有一股邪恶的鬼气，逐渐在吞噬他的身体……然后……万劫不复！ 我的瑕儿……还有我的女儿……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也要保护你们。 ***************************** 囚鹤：父女啊……这个有点没节操了……花花嘛，收藏嘛，都给我嘛~ ------------ 第五十章 劣势 “我不想再听到他。”魍魅一听到月老两个字，心中不禁恨意交织，那个他曾经供作父尊一般的散仙，竟然心肠狠毒地把他驱逐。魍魅一手抓着胸前的衣服，狰狞着脸色说：“那老不死的想置我于死地，把我扔在了嫌弃充盈的蓬莱边境，那种几乎被净化殆尽的伤魂之痛，我可是记得刻骨铭心！”怨气随着他的愤怒在徒然暴增，圆月望日是寒气极盛之日，远远传来了阴魂呼应怨气的声音，如四面鬼歌，十方哀嚎，连绵不绝。 “糟了。”玉琴心叫不妙，这里若是月国遗址，那么这黄土之下就埋葬着数以万计的尸骨，一旦这些鬼魂蜂拥而上…… 玉琴不敢多想，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泥土裂开的声音，一只几近腐烂，已经可见骨头的手伸了出来，发出尖锐的哭号，有的死灵飘到城里，附在那些已是半死人的月国子民身上，霎时，无数双泛着绿光的鬼眼齐刷刷地盯向他们，像久未进食的饿狼。 “该死。”碎岳后退一截，也来到石床边，紧捏着双钺的手沁出了汗水，身为虎族左将军，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面对这样数量庞大的敌人，这不是战争或者战斗，而是生存！ “哈哈哈……”魍魅大发狂妄的笑声：“来吧，月国的亡灵们，快释放你们前所未有的恨意，将他！”他指向白发纷飞的虎王，“将这个屠戮月国的妖怪元凶撕成碎片吧！撕咬他的肉，饮尽他的血，以来平息你们的愤怒吧！” 尸群像收到命令一般，开始疯狂地发起了攻击，所作只有两个字：咬，杀！ “来了！”碎岳抡起右斧一把劈开了率先扑上来的一个尸鬼，那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幼儿，手中尚戴着一个象征平安的玉如意。 无瑕微怔一下。 他继而左斧凝聚天雷，一把扔向一堆尸鬼，一道雷光拔地而起，雷波蜿蜒横扫，那大批卷入雷光之中的尸体都被灼烧得发黑，张着嘴在咆哮的雷鸣中发着弱不可闻的叫喊，最后灰飞烟灭，了无踪迹。 碎岳扯回左斧，在离无瑕不远处一边护驾一边砍杀，碎肢肉齑，纷飞如雪。 无瑕颓然坐在是床上面，手中的锁链已经除去，但她整个人仍然石化一般，呆呆地看着那些面目全非的人们在挣扎，在嚎叫，然后是他们被劈开被砍碎的场面。 不……快停下来…… 在她的面前，看着这样残忍的事，被砍杀的还是以前的国人，这样的罪恶，这样的恐怖，在她脑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就这样她只能眼睁睁地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 这是她曾经爱着的，曾发誓要守护的人们啊！ 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面前被凌迟殆尽。 玉琴运足杀气，指尖送出一段段断魂之音，无形的气刃游走在尸群队伍之中如绞肉机一样把他们的肉肢粉碎，沾满鲜血的手臂，头颅，遍地皆是，带着狰狞的表情…… “停手……求你们停手了，他们只是平民啊！”无瑕哭了，终于忍不住扯住了玉琴，哭喊：“求你了，停手，别再伤害他们了。” 玉琴动作停了一下，一个僵尸扑过来，他撩起一脚踢开了。 他知道，无瑕心中的苦楚，于是他柔声安慰：“公主，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灵魂被那个魍魅操纵着，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他们的身体**纵着，现在的他们是敌人，非他们死则我们亡，为了你和大王，我必须用生命守护你！”玉琴避开又一波的尸群，然后回到无瑕身边，说：“何况，肉体的毁灭，不会再让他们受尽折磨，这还是好事来的。” “真的吗？”无瑕稍稍平静，一双带着雷光的眼睛细细地看着玉琴，他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诚恳，以至于无瑕选择了相信他……顿了一下，她又轻轻说：“虎王他，不会有事吧？” 玉琴的手停住，随即开颜而笑：“嗯，大王会没事的，他是强大的王者。” “你们也要小心……”无瑕轻轻松开抓紧他衣服的手，退到了石床上，不再去看身边的战斗，看了，她还是忍不住痛心。 玉琴伸手布下一个光亮的圆罩，上面浮动在着一些无瑕看不懂的光亮的文字，但让人格外的舒心。“公主，千万不要离开这个结界，它能保障你的安全。” “好……”得到无瑕的回答，玉琴放心走开，但下一刻他又被扯住了，他耐心地回头，对上无瑕不安的脸色，她问：“这样，真的对他们是一种解脱吗？你没有骗我？” 玉琴油然产生一种怜悯。 这位公主，此时此刻还在挂心着她的人们……可怜她才只有二十年的岁月，这二十年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这么重大的责任，就这样压在她的身上，不如说就是一个梦魇，如一个没有钥匙的枷锁，一辈子摆脱不了的宿命。 这“公主”二字，夺走了她的所有…… “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他的声音很轻很暖，无瑕渐渐松开，呆呆地瞩目在他的背影上，直到他融入了夜色当中。 另一方面。 虎王正与魍魅激烈地交战，一白一紫的身影正飞闪在江月之下，地上是黑压压的鬼兵，腐烂的手纷纷向空中挥划。 虎王侧身避开一记飞来的戾气，转身就一团黑焰打向魍魅，他飞身一闪，黑焰就巻向地上的鬼兵，黑蛇翻腾，无数的鬼兵被焚烧殆尽，黑压压的地上出现了一片空旷，但很快又被补充回去。 数量太多了。 虎王心知玉琴和碎岳正在奋力釜战，地上是杀灭不尽的尸群，还要保护瑕儿。本身玉琴已经剩下五成不到的功力，现在恐怕十分吃力。 他盯着怨气缠体的魍魅，心中更加懊恼，本来，对付这一类的邪魔敌人，直接用仙法是最直接最妥当最有效的办法，但他感觉不到一丝的自然灵气，该死的这里只有死气，难怪这一带附近都没见到活物。 ********************** 囚鹤：唉~又要进入一些武打了，好累哦，不擅长战斗描写，亲们也看得累么？米办法，剧情需要╮(╯▽╰)╭ ------------ 第五十一章 中了瘴毒 这一带只有鬼气，根本施展不到仙法。 恐怕这家伙是知道这一点的，虎王目带斟酌，心中苦思着对策，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优势完全一边倒，他的法术威力强劲范围阔大，使用的同时必须留意是否会波及到玉琴他们，又要时刻提防魍魅的戾气。 虎王的身体以修炼灵气为元神，一旦被戾气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魍魅对虎王的顾虑了如指掌，挥舞着戾气一连串的攻击，打得他连连后退。 “哈，怎么了，你不是一向不可一世的吗？师兄，现在你可真像只任人**的小猫呢……”魍魅继续向虎王攻来，虎王知道不能用利爪来招架，于是让黑焰缠绕爪上，打散魍魅的利刃，虽然目前他自己毫发无损，但却很难取得优势。 他不可以再消磨时间了，因为他已经看见尸群突破了玉琴和碎岳的第一防线，他的两个助手虽然不是泛泛之辈，但是面对这样数量庞大源源不断的敌人恐怕难以抵挡。 “怎么了，你还有心思去顾及他人吗？”魍魅见虎王分神，抓住空隙猛冲前来，手中的利刃以破空之势袭来，虎王方回神，那凶器已经集千钧之力，距他的胸口不到几米！ 眼间那散发紫色戾气的刀即将贯穿他的胸膛，危急一发之际，虎王左手猛击出一道霜气，霜气击向魍魅，硬生生打偏了他的攻势，“咔嚓”一声，一丝丝鲜血飞溅出来，虎王愤怒地盯着那划破他肩位的刀刃。 “师兄，你中招了……”魍魅的绿眼眯起，泛着深邃之色。 “吼！……”虎王咆哮一声，一手揪住魍魅，另一手凝聚了十成的天雷，一把劈了下来。 魍魅心叫不好，当机立断划破衣裳就要退开，但还是被天雷击中了些许，身上保护的戾气一下消散，他被雷电强势地压落地面，雷龙威力不减，推着魍魅在地上横扫尸群，霎时间光雷汹涌，天崩地裂，山河震碎，大地撕裂，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雷息像染墨般蔓延，附近的山林都被雷电点燃，劲风夹带星火四处飘散，一个法术，足以毁天灭地。 虎王落地时几乎有些站立不稳，玉琴马上上前扶住他：“大王……” “我没事。”虎王查看了一下肩上的伤口，瘴气正在不断外冒，肩上传来的阵阵灼痛令他皱了一下眉。 他刚才运起了天雷之力，真气随瘴气逆游，使得伤势更加严重了。 “虎王……”虎王听到银铃般的声音，抬头见无瑕一脸担忧地跑来，不由得满心欢喜。 “你受伤了。”无瑕没有留意到他灼热的眼神，只见他肩上有严重的创伤，鲜血浸红了他整个肩部，在暴露出来的血肉模糊处，还在汨汨地向外散发奇异的紫雾。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 虎王快她一步，在她即将碰到那些紫雾时一把抓住她的手，关切的目光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说：“这是瘴气，瑕儿，你千万碰不得。” “但这伤口……”无瑕不放心。 “等离开这里了，我可以用仙法来净化，所以不必担心我，瑕儿。”他笑了，心里甜甜的，无瑕对他的关心，他很高兴。“反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玉琴和将军全力护我周全，我毫发无损呢。” 玉琴和碎岳双双赶来，碎岳一见虎王肩上的伤，马上就急了：“大王，您受伤了！”玉琴一见那瘴气，英眉皱起：“瘴气……必须要赶快处理，一旦逆行入侵心脉的话，后患无穷！” 虎王点头，他看着狼狈的地面，若有所思。 照理说，中了他全力打出的天雷，魍魅大概已经灰飞烟灭了，这样的话，尸群就会停止进攻了。 确实如玉琴所说，这些瘴气残留在他体内，时间一长就会扩散开来，哪怕是一丁点，却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那么，我们走吧。”虎王抱起无瑕，肩上的伤口还在吐着紫气，他十分小心不让她沾到，然后点起轻功飞起。 平静下来的月城已经脱去了先前诡异的气氛，红月光如细沙一般倾泻笼罩，经历一场激斗，他身上散出一股微微的雄性汗味，令她一阵心动过。 无瑕如今心情复杂，无数的阴谋无数的欺骗萦绕在她身侧，魍魅和玉儿骗了她，不，也许那连是不是玉儿都不知道，但真相是不会变的…… 她的子民，真的无一生还。 本来，她抱着一丝侥幸，重振月国，但现在，只剩下她和小莲了。 无瑕抬头，用闪烁的眼神审视抱着她的虎王，一双在夜空下闪烁的红宝石眼睛，长而柔软的白发时不时撩过她面庞，她细细地注视他脸上象征皇权的纹路，注视这个她爱不敢爱，恨不全恨的……妖怪。 感受到了无瑕的眼神，虎王也用同样热烈的眼光回视她，这时晚风卷来一阵阵的清凉，吹乱了她鬓边的刘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就索性把脸埋得更深，不一会儿，轻轻啜泣了起来。 她她承受得太多了，这么多莫须有的责任，全部压在她身上，真的累了，她才二十岁，就如经历了半世的峥嵘。心苦，心累。 “瑕儿。”耳边传来虎王温柔的呼唤，他下巴轻轻地擦过她的额头，像情人一样亲密呢喃：“我的瑕儿……” 他一直在轻轻安慰她，如同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圈紧手臂。 哪知，一系列安抚的动作，反而出动了她内心的柔软处，她反而更加抱紧虎王，在他怀中放声大哭，一声两声凄婉的哭声，哭出了一个女子的无奈，哭尽了一个公主的沧桑。 “怎么了？认识你之前，你是一个坚强的公主，现在怎么变成一个哭包了？”他腾出一只手，为她擦泪，越擦越多。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发自内心地说着，语气如此空虚。 虎王沉默不语，轻轻用手指拨开她的刘海，秀发下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使他不由心痛，他放慢了速度，不想破坏此刻的祥宁。 *********************** 囚鹤：各位看官，请不要吝啬乃们的鼠标，不要吝啬乃们的书架，轻轻点一下“加入书架”吧！鹤也很喜欢花花，票票，章章神马的。哪位大大给我一个末日章捏…… ------------ 第五十二章 许诺 他温柔地抓起她微微颤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轻轻说：“你还有我，瑕儿，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在心被你俘虏的那一刻开始。” 这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撤去武装，表现出真性情，表现出她的软弱。 刺猬有着尖刺保护自己，尖刺下面就是柔弱的躯体。 越是冷硬的外表，内心越渴望被保护。 当人在渴望着庇护而无果时，绝境终会逼出他的坚强。而这种虚无的坚强，挺于烈火毁于柔水，一旦崩溃，过往的惆怅，苦痛和孤独会加倍折磨这颗流离的心，然后再一次无望地寻找，在苦海之中恶性循环，这是绝望对心灵的摧毁性力量。 如果可以，他要成为她的港湾，一个磐石立水，坚不可摧的庇护。 “我爱着你，瑕儿，一直都是。”他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坚定起誓。 她听着，沉默了。 一会儿，她睁开眼，幽幽道：“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虎王。我们之间尴尬的身份，宿命般的命运，我们更适合在战场之上相遇，所以……” “不要再说了。”虎王突然打断她，这令她不由怔了一下。 “看看这片苍茫，这个国家给了你什么？赋予了你一个难解的心结，这个公主的头衔后面附带的职责，根本就不是你该承担的。”他平静地说着。 “这不是你的错，瑕儿，错在我，错在你的父亲，错在那注定兴衰更替的朝代命运。一个国家是需要靠战斗来为自身充入血液的，和平和安定只会招来衰亡，一旦这种血性消失，堕落会由内向外散发，贪污，腐败，淫乱，堕落，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吧……” 她默默听着，不置一词。 “月国历史悠久，实际上已经是苟延残喘，再配上一个昏君，亡国的劫数已经注定了。花朵终会凋零，暴雨催化只是推进了自然的循环，我虎族大军，不过是一场暴雨，把日薄西山的月国，送入历史的审判之中罢了……” 这些话，外人听来尚似是罪人的自我推脱，但无瑕深深知道，也预测到了亡国的命运，即使没有虎族的入侵，神州何其之大，难保其他外族不会觊觎月国的锦绣山河。 她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十多年来，以国女自居，在外绥靖四方，在内参政议政，人人都称赞她是一颗高贵的明珠，但没有人知晓，她真正渴望的是什么，甚至她自己，也不曾自问。 “瑕儿，放下那些该死的责任，放开过往一切不堪的回忆，找回你自己，一切的后果都由我来担着，所以……”他伸出一手，轻轻把她的头摁在胸口，继续道：“请你留在我身边，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一切都随着这片故址而终结。” “好吗？”他温柔地再问。 几片洁白的羽毛巻向天空，无瑕看着它们自幼地翩舞，融入苍穹，那自由而无拘无束的生活仿佛正伫立水云之间，向她盈盈招手。她展开自己的双手，渐渐收紧。 “我，真的可以……” “做我的妻子，我不会再让你说出什么，我不负天兮天何作命弄寰离，之类的说话了。”他笑了，等待她羞涩的回答。 “愿意吗？娘子。”他的声音飘散在漫天的云烟之中，飘散在灵秀的山河之中飘散在同光的日月之中，天地，万物，都在为这对新人作证，爱誓一下，那就是一生一世，水乳不离，罹难不弃。 美妙的生活仿佛就呈现在眼前，他抱着她游山玩水，无限宠溺，她爱上的贪恋上的，正是他那深沉的温柔爱恋。 那位娇艳的女子心动了，水灵的嘴唇跳动着：“我，我愿……” “小心！”本来温馨浪漫的气氛，被玉琴一声警告打破了。 虎王猛一回神，马上紧急刹步，突然的变故使无瑕差点扑倒在地，虎王猛收回臂，对她喊道：“瑕儿，抱紧我！”他一说完，恢复杀意的红眼，看向那铺天而来的紫色箭矢。 “瘴气！”玉琴心叫不妙，急忙张开护罩圈护四人，无奈百密一疏，有两支紫箭没有挡掉，直飞虎王面门。 “喝！”碎岳霎时护在虎王和无瑕身前，一斧劈碎了一箭，只见另一只已经在他双眼前擦过。 他原本就站在虎王面前，也就是说这一支箭，如果他没能拦下，虎王是没可能躲开的！ “吼！”碎岳毫无思考，张开大嘴猛地咬碎了这支瘴气箭。 “碎岳！”虎王不可置信，多年来，他知道碎岳对他无比忠心！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忠心得不要命了！这可是瘴气！ 果其不然，碎岳只觉一股异气直入经脉，在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 “碎岳！” “碎岳！” “将军！” 虎王玉琴和无瑕惊呼。 碎岳把斧头插进地里，勉强稳住身体，然后把乌血一抹，道：“我没事……” “不行！得赶快治伤！”玉琴皱起眉头，碎岳可没有虎王那般强大的内元。这点瘴气随时可以致命！ “哼哼哼哼……”阴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阵妖风集结，一身紫气的魍魅现身其中，冷道：“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虎王心知情况大为不妙，自己和碎岳身中瘴气，玉琴又是正处在内功虚弱的状态，无瑕不能出战犯险，形势十分之不利。 魍魅看出了他眼中的异样，千百年来不可一世的圣魔终于产生惧怕了，这更激起了他的傲气，一挥手，数以百计的尸兵又再冒了出来。 “该死！”虎王心中一惊，肩上的伤口又开始发作，只是被他强行压下，他看了一眼虚弱的玉琴，又望了望碎岳，现在的碎岳大概只能勉强挥动战斧和使用一些小雷小电。 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虎王血瞳中凶光毕露，他定格在魍魅身上，打败他才是制胜的关键，但无奈多年来他收集了庞大的人间怨气，适才他十成功力的天雷才刚好打消了他的戾气护盾，另外他本体也是戾气所化，要瞬间打消这双重的戾气再重创他的元神，即使是虎王也难以做到，更何况他中了瘴毒。 ******************** 囚鹤：打滚打滚求收藏，反对霸王霸王~ ------------ 第五十三章 宿命 但时间容不得他拖了！他要守护他的瑕儿。 “乖乖留在玉琴身边，等我。”虎王轻轻把她放在玉琴和碎岳身边，即将抽身时，无瑕不安地拉住他的衣袖。 “瑕儿……”他痴痴地望着她的脸，她也略带担忧地看着他。 “虎王，不要去，我好像有种不安的预感。”无瑕轻声地恳求着。 她忽然好怕失去他，最后的依靠。 她让他把她带上，她的针可以帮忙，但他拒绝了。 “不行！”他背对她，开什么玩笑，要她亲自去到战场中，受伤了怎么办？ 他点起轻功，飞到半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涌现出来。 魍魅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王者，明明他受了伤，部下都或多或少损失了战斗力，还拖曳着一个月无瑕作为累赘，明明没有任何优势，为什么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处于劣势的气息。 相反，他反而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你到底……”魍魅不由得眯着眼睛，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予了虎王力量？ 他不懂，一直以来他都不懂。 而下一刻，虎王已经冲上来了。 他原本缠绕着黑焰的爪子现在闪着雷光，一爪劈下，把魍魅的瘴气劈得一干二净，他一惊，狼狈后退，险些没有被他第二爪击中。 “你居然还敢运用真气……”他寒着声，难道虎王不知道现在运用真气会增快瘴毒的扩散吗？他的肩膀的的确确中了他的瘴毒。 虎王没有回答他，下一刻已经闪到了魍魅的身后，一堆黑火迸射出来。 魍魅直接用瘴气抵挡，无奈火势太大，他被烧到了左臂。 “你真不要命了，虎王……”魍魅退到远处，捂着受伤的左臂，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远处的圣魔。 白发纷飞，黑色的火舌在他身边窜动，红色的眼睛充满了杀意。 如此凌驾天下的威势。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拼命？如此的疯狂？”他不懂，明明已经弱化了虎王，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他受到了压迫。 “因为，我要守护。”虎王一句话飘出，再次攻来。 另一方面，碎岳和玉琴还在应付着汹涌的尸群，但是，现在他们更加吃紧，他们击退尸群，一边注视不远处的动静，那里，站着玉儿。 绿色的光芒在玉儿的身边闪烁，正是她，操纵着这些尸体。 无瑕站在结界之中，一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她痛心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玉儿，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做着这样折磨亡灵的令人发指的事情。 “玉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她。 “公主，奴婢在为公主报仇，公主的双手玷污不得，就由奴婢来做，眼前的虎族的两个侍卫，还有虎族的王，都不可以放过！”玉儿的话钻入了无瑕耳中，让她心寒。 她的眼睛没有光泽，动作如同僵木，一挥手，几束绿光飞来攻向结界，白色的光罩上出现了裂痕。 玉琴见了，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一直在玉儿的攻击范围内，知道不妙，但却无法躲避，他对碎岳喊道：“碎岳，你来对付尸群，我要保护无瑕公主！”说罢，挥手加强结界，一个琴音打向陆续飞来的绿色飞箭。 碎岳大吼一声，跳起身变成一头五米高的大黄巨虎，长吼一声，大爪子掀飞了一堆尸体，虎尾又打飞了一个尸群，唯独不敢再咬，就是怕那些尸体身上有着瘴毒，他两个前爪猛击地面，仰头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霎时间数十条雷柱轰炸身边的地面，那些成堆成群的尸体被雷电吞噬得踪影全无，强大的威势，成功打退了大部分的鬼兵。 巨虎的嘴里吐出了黑血，玉琴知道，碎岳勉强运气找来雷电，肯定又让瘴毒中得更深，他想阻止这头莽撞的老虎，无奈玉儿的攻击没有缓和，他根本不能抽身，只能聚精会神地应付，他身后就是无瑕，一旦失去了无瑕公主，大王这一辈子肯定会失去所有的幸福快乐。 巨虎痛苦地嗷呜一声，身形渐渐缩小，变回了碎岳，他痛苦地跌趴地上，嘴里再次吐出了黑血。 “碎岳！”玉琴大惊，不远处再次钻出了鬼兵，而碎岳，挣扎坐了起来，却无法反抗。 “可恶！”绿色光箭的攻击丝毫不减，一旦他去帮碎岳解围，无瑕就会受伤，甚至因为他而死去…… 怎么办？玉琴额上流出汗水，眼见好友的性命即将不保。 一支银针飞射出来，饱含内力的飞针贯穿了碎岳眼前的所有鬼兵，碎岳回头一看，无瑕已经走出了结界，另一手中已经抓满了四支银针。 “无瑕公主……”玉琴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孤独，隐藏着伤痛。 对自己曾经的子民出手，需要多么大的心理代价。 “公主……你在做什么……”玉儿飘然而至，玉琴急忙拦在碎岳和无瑕身前。 “公主，莫非你真的倒戈到了敌人那边了么？一个虎王，能够让你不知廉耻完全背弃了整个月国。”玉儿脸上终于有了一种严肃的表情，黑色空洞的眼睛中飘出了绿色的光芒，带着杀意。 无瑕从玉琴身后走出来，眼边，带着泪水。她说：“原本我不该这么天真，不该奢望什么，但是，就是因为我的天真，我的奢望，牵扯上了三条性命，我是个罪人，我本来应该知道命运的残酷，本来应该知道月国的无一生还，一直以来，我在欺骗自己，自欺欺人……”她低垂着脸，一脸痛苦。 “所以，这一切该结束了，玉儿，你已经死了，外公也已经死了，大家都死了，我……也该亲自了断这一切了。”她一支飞针射出，玉儿定定看着这一支针向她脸庞飞来，然后擦过脸庞，贯穿了她身后的一队鬼兵。 玉儿轻轻抹了抹脸上红色的划痕，放到嘴边舔了一舔，低垂着眼，轻声说：“奴婢，也不应该心存奢望的……公主既然能够安然在虎族存活着这么一段时间，奴婢怎么会这么傻，丝毫不怀疑公主的心呢……公主你，果然……” “不。”无瑕打断她，说：“我的心一直在月国，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就是一个公主，正因为我就是一个公主，我不能放任我的子民被一个邪魔玩弄，盲目地被仇恨操纵，这一切……” 她右手捏紧四支银针，眼神坚定，不再迷茫：“由我来亲自了断。” ******************* 囚鹤：好多霸王啊各种霸王啊！收藏的数字真可怜啊！ ------------ 第五十四章 怨恨 她右手捏紧四支银针，眼神坚定，不再迷茫：“这一切，这所有发生在月国的恩怨，都由我来亲自了断！” “公主……”玉儿静静低语，无瑕对她射出的银针，她一一躲避，却没有还击。 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对虎王带着莫大仇恨的公主，会决然倒戈，反过来对抗月国。 如果说，对虎王的依恋让她不忍杀死虎王，那么，月国的恩情，不足以让公主在最后关头同仇敌忾吗？ 这就是爱情吗？她不懂。 “公主，你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胆怯了，不再是玉儿的公主了……”她语气中的落寞，令人心碎。 付出了所有，承受了所有比死亡还要沉重痛苦的代价，换来了心中向往的人的背叛，她玉儿，身为公主的一个奴婢，出卖了肉身，出卖了灵魂，最后得到的，是自己最敬爱的公主无情的飞针。 左胸的位置渐渐揪紧，好痛…… 她不求别的，只求公主能够平安活着，魍魅的目的是无瑕的性命，最终是为了壮大自身的实力，她不会违背她，但当魍魅取了无瑕的血后，她会为无瑕的性命求情，甚至反抗，即使魂飞魄散，也要把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 没错，她玉儿就是千千万万缕灵魂当中不受魍魅束缚的那一个，那个神秘的妖怪，把她从魍魅的桎梏中扯了出来，虽然要她带来无瑕公主献给他，但起码她有了自由。 她觉得，命运给予了她这样的巧机，为的就是救无瑕出苦海。 而现在，无瑕的变心，让玉儿心碎。 一行清泪滑下木然的脸，玉儿惊奇地伸手一擦，才发现，她哭了，身为鬼魂，居然还有感情。 无瑕顿住了，玉儿，哭了…… “公主……奴婢，好失望……好心痛……”玉儿低声说完几个破碎的字，身体就像是失去了动力一样，摇摇摆摆，被一枚银针洞穿了左胸，一朵血梅在她左胸缓缓绽放，她整个身子，瘫倒在地。 “玉儿！”无瑕惊然飞扑过去，玉琴想要扯住她却没有抓到，她冲过去抱起地上动弹不得的玉儿，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渐渐苍白的脸，哽咽说：“玉儿！你为什么不躲……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用针的……我不该……” 她被愤怒遮蔽了眼睛，居然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 玉儿胡乱挥划的手，被无瑕紧紧抓住，玉儿用力反握着，像是大海之中的唯一稻草，她的嘴角渗出了血，一双凄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公主，里面是空洞的绝望。 她露出一个凄绝的笑容，喘着粗气，说：“公主，你告诉奴婢，奴婢这一生……到底，是为了谁而活着……” “不……我不知道……玉儿，你要好起来，等你好了，你再告诉我。好吗？你要好起来……”无瑕哭红了眼，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子，胸前的衣服渐渐被玉儿的血染成红色，让她倍感森然。 玉儿只是无力地摇摇头，说：“自从公主收留了奴婢，奴婢这一生，就是公主的了，奴婢只会为了公主而活着，想公主之未想，顾公主之未顾……月国城破，奴婢一直在想念着公主的安全，身死魂留，奴婢想着守在公主身边，公主安全，奴婢高兴得手足皆舞，而现在，公主倒戈，奴婢……奴婢……万箭穿……心呐……” “玉儿……玉儿……”她颓然摇头，她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杀死了最亲的情同姐妹的玉儿，她就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罪人。 “为什么……要背叛奴婢？公主……玉儿真的好累，所有人都可以欺负奴婢，所有人都可以背起奴婢……唯独……唯独公主不可以……”玉儿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力气突然抓住无瑕的手，抽出一把匕首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一旁的玉琴和碎岳暗叫不好，玉儿已经把沾有无瑕的血的匕首向魍魅抛出，魍魅阴恻一笑，单手接住了匕首，一把把上面的血舔了干净。 霎时间，强大的怨气从他身体内爆发，虎王甚至被这股庞大的怨气逼到了地上，一把扎进了尸群之中，冲天的紫气向四周扩散，远看就像一大片紫色的佛云，笼罩了整个月城，黑色的雷电不时闪现，发出轰鸣声，阴风大作，鬼哭狼嚎。 玉儿一双眼睛定定看着漫天的怨气，嘴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像是对着无瑕，又像是对着漫长的充满折磨坎坷的命运，说道：“终于结束了……奴婢的债……还清了……” 她的身体，渐渐化成了一团绿色的光雾，从无瑕的指间溜走，在她含泪的眼睛前，悄然飘过，像是那些埋在她童年院子里的那些萤火虫，缓缓上升，淹没在紫色的潮流中。 无瑕怔怔看着手中的衣服，剩下的，只有玉儿的衣服，还有她那……被罪恶感与绝望感洞穿的心灵。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整个月城发出了绝望的呼喊，无瑕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讶抬头，发现，魍魅身周的紫色雾气渐渐化形，渐渐真实，最后，变成了一个仿佛被束缚的老人，正在不断挣扎，不断发出痛苦的呼喊：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这是外公！她的外公！ “外公！外公！……”无瑕撕心裂肺地呼喊，狂风淹没了她的声音，她眼睁睁看着那双老者的眼睛，流出了两丝红色的血泪，嘴里疯狂绝望地呼喊着，不要伤害她……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无瑕公主，这才是你的亲爱的外公啊，多么强大的怨恨呐，哈哈哈哈……继续怨恨吧，月国云安侯大人……你也尝到了吧，你最疼爱的孙女的血的滋味……”魍魅狰狞的面孔，正在说着刺激云安侯冤魂的语言。 果然，听到这样的话语，那从紫色的国丈灵魂中散发的怨气更加强大了，他的哭喊更加凄厉，如同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歇斯底里的呼号。 *********************** 囚鹤：虽然是入了爆更活动，但是不用担心被催更哈哈，有位妹纸投票里面投了其他的但米有说出来。鹤纳闷了莫非这位妹纸把虎王幻想成个母的跟无瑕来腐？-　-！……啊啊鹤恶寒了。目前虎王的兽兽和帅帅投票比例一样，亲们快参与投票啦！ ------------ 第五十五章 黄泉之下做鸳鸯 “外公！”无瑕痛心地流出了眼泪，外公的灵魂，正被束缚在魍魅的体内，像蚕被抽丝一样不断被逼出被压榨着怨恨的怨气，一直如此地遭受着灵魂酷刑。 “无瑕公主啊，你的血，就是我怨气最好的催化剂啊，一旦我饮尽吞尽你的血肉，那个惜你如命的国丈大人就会爆发出无比滔天的怨气出来，如此一来，我就可以获得足够杀死虎王的力量，一旦圣魔的元神为我所食，这普天之下即便是大罗天佛，八路神仙，都不再是我的对手了！哈哈哈哈……” 魍魅仰天狂笑，空中充斥着他狂妄的笑声和国丈无边的哀怨声，一时间诡异无比，四川山岳天地八荒黯然失色，仿佛在见证者一场天命的巨变。 魍魅转身，面对那轮圆圆的红月，不禁有感：“悠悠千古，自混沌分裂，女娲造人，吾等妖魔一直屈居邪道，为三界所不齿，如此无情无理的待遇将于此地终结，这轮元历的赤月，见证此刻的三届易主，我！怨气之主魍魅王，将翻开魔族元历的新页，成为这乾坤之中无上的主宰！” 他反手一挥，无瑕被一股强大的气旋卷到了高空，虎王大惊失色，无奈四周全是潮水般的尸鬼，他一直疯狂撕杀，却还是被围困着，一双焦急的眼睛紧紧盯着离无瑕越来越近的魍魅。 “无瑕公主！”玉琴大喊，正要上前救出无瑕，却被一大团瘴气一把包住了他和碎岳，紫色的迷雾看不清雾中的两妖，四周潮水般的尸鬼纷纷扑进了迷雾之中，胡乱撕咬。 魍魅不再迟疑，手中凝聚一把紫色怨气刀刃，然后直冲无瑕而去。 “月皇女无瑕公主，你高贵的血和肉，我都要了！”魍魅眼中凶光爆射，只要杀了这个女子，他千年来的夙愿就得以成真了，屈居蛰伏，为的就是这么一刻！ 无瑕感到了死亡的压迫感，浑身只觉千蚁咬噬，呼吸殆尽，她整个人就像一片随风的落叶被巻向火坑中，避无可避，凌烈的剑压划伤了她的颈部，眼间紫色的刀身劈刀了几尺外，紫色的刀面几乎能够折射出她血肉喷溅的模样。 我……要死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她的命就要留在这里，她的罪恶，她的造孽，都留在了故乡这里了，她不自量力，妄想用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却反被救了一命，逃离城门。 她明知道不应该跟命运抗争，但是正是她的顽固，她背负了亡国的宿命，她像一个小丑一样，在命运的门前表演一场挣扎宿命的闹剧，曲终人散，留给她的，是铁铮铮的无情的事实。 她天真，以为可以为子民做什么，却一无所成，反而搭进了几条无辜的性命，友善的玉琴，憨厚的碎岳，还有，惜她如命的虎王。 她的罪孽已经够多了，如今，上天终于要收她回去了！ “瑕儿！！！！！！！”虎王心头一紧，他见魍魅就要刺死无瑕，全身的血液冰洁，他顾不得眼前尸鬼成群，狂舞利爪不断地撕着那些腐烂的肉堆，但那些尸鬼，倒下一堆又扑上一堆，使他根本无法突围。 他的瑕儿就要死了！他的瑕儿就要离他而去了！ “可恶！都给我滚开！！”他怒极咆哮，下手更加凶惨狠毒，甚至不顾后果向前突进，如同盛怒的猛虎扑入了汹涌的山洪，身下的泥土被血液染成殷红，分不清是谁和谁的血液，碎肉断臂堆积成山，而他，身上也被尸鬼咬伤数处，美丽的白毛变得一塌糊涂。 “瑕儿！！！！瑕儿！！！！”无瑕远远听到的是虎王绝望的咆哮，此刻，她忽然感到一丝解脱。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行将就木，心若止水。 只要她死了，那么一切都结束了，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生前的林林总总都会随水东逝，还以一片真正的心静。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苦苦寻求的，不是兴国，不是强兵，不是责任，不是复仇，而是一份宁静，一份归宿。危言危行十八年，她的心，早就累了。 原来，对虎王的仇，只是责任带来的错觉，是她，自己根本放不下。 为什么面对仇人的他她会不知所措，为什么离开他的每时每刻她都思念那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是的，她从来都不曾真正恨过他…… 她终于想通了，只是，太迟了…… “虎王，其实，我不恨你的……”她笑着哭了，安心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愿，上天会垂怜她，她最后的牵挂，就是被她牵扯进来的三头虎妖，最后，她希望她死了，而他们三个能够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最后的最后，她甚至希望，虎王能够真正找到他喜欢的另一半，一个真正有资格能够伴他一生的爱人…… “我不恨你了……”她灿烂地笑了，安然等待死亡的降临。 良久，耳边竟然响起了虎王温柔的声音：“真的？” 她笑了，是回光返照吧，死前能够看到美好的回忆，何乐而不为呢？ 她睁开眼，模糊地看到一片纯白的羽毛划过。她四处观看，入眼的是两片，三片，她看到虎王温柔地看着她，他背后装缀着一双白色的巨翼，漫天的雪羽之下，他就这样轻轻地抱着她。 “你……真漂亮。”她奇怪地看他，这里，就是她的美好吗？这里，就是她的天堂吗？她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虎王…… “太好了，你没事，瑕儿，太好了……”一丝乌血忽然从他嘴角流出，无瑕眼光突然收紧，虎王的左胸——心脏那个位置，插着一片紫色的刀刃刃尖，黑色的乌血染红一朵黑色的玫瑰，化散开来…… “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她哭了，无助地看着他流着血。 他背上的白翼渐渐染黑枯萎，魍魅面无表情地道：“虎王……你爆发最后的仙力，就是为了给她挡下这一刀吗？千年前的那个圣魔虎王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你太让我失望了……感情，只会让强者堕落！” 他冷眼看着虎王震碎左胸的紫刃，他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最后力脱，抱着无瑕双双下坠…… 魍魅手中再化一把紫刀出来，向虎王冲去：“不可一世的你最后因一个女人而死在我手上！世人会如何看你？月老会如何看你？三界会如何看你！” 虎王抱着无瑕向下摔去，那一刀，已经切断了他的主心脉，即使神志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 释然一笑，他在无瑕耳边轻语道：“瑕儿，在死前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真心爱过我？……” 无瑕默默抱着他，泪水掉得更凶了，他心痛她的泪水，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能力去为她拭去了，唯有任她肆流。 “我想通了，虎王，我想通了……”她抱紧他，轻道：“我不会再恨你了，我自己……”她忽然打住，只是依偎着他的脸，道：“我也爱你……” 一个弧度从他嘴角勾起，有这一句话，他的所有付出，足够了。 他苦苦等待，苦苦所求，想的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血色的瞳孔看着魍魅袭来的刀刃，忽然觉得，能与相爱的人殉情，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了。 “黄泉之下，我们做一对比翼夫妻……”他笑道。 “嗯……”她哭着抱紧他。 ******************************* 囚鹤：这一章真的很用心写，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很多新人都有同感，自己满腔热血慷慨陈词，写出来平平淡淡，索然无味……唉~╮(╯▽╰)╭…… ------------ 第五十六章 红颜祸水 “黄泉之下，我们做一对比翼夫妻……”他笑道。 “嗯……”她哭着抱紧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了。 “死吧！”魍魅纵刀劈下。 此时，空中的密云忽然洞开，一道阔大的晔光直向他们射来。 “什么！”魍魅忽然收住攻势，充满仙气的晔光烧中了他的右臂，强烈的痛觉让他面容扭曲，他怒吼：“该死！是谁！” 云层散开，上面站着一个身影，虎王和魍魅同时看到了那人的面容，不过虎王目光柔和，魍魅则咬牙切齿。 虎王最先反应过来，吸尽了适才晔光残留的仙气，念动咒文，一串串的白光文字从虎王和无瑕身侧浮现飘出，围绕两人高速旋转着，无瑕看着眼前的白光，觉得似曾相识。 待魍魅回神时，大气的温度已经完全冻结，空中黑云压顶，雷鸣电闪。 空中响起了虎王飘渺的声音：“仙术，元古龙王冰界……” “是元古龙王冰界！碎岳！”玉琴慌忙闪到碎岳身边，展开一个护盾，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仙术啊！ 十万巨型冰锥从天而降，伴随着风饕雪舞，十里冰封，整个月城一下子被淹没在白色的海洋当中，那些冰锥砸入地上的尸群，虽有的鬼兵都被冻结粉碎，魍魅艰难地躲闪着冰雪的攻击，其狼狈，已经无法让他去感叹这有多么震撼，这是仙术，一旦被打中，其后果可想而知。 地上不多时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软雪，虎王护着无瑕跌入雪堆中，他喘着粗气，急忙想要查看她是否受伤，但是无奈身体无法动弹，刚才吸收的仙气都用光了，他又动不了了。 “该死！……”他何曾有如此狼狈过，他不怕死亡，但是现在有了生存的曙光，有了拯救无瑕的希望，他不愿意，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魍魅，直到他被渐渐被吞没在无尽的暴风雪中，神情才有所放松，这么一来，魍魅应该是逃不掉的了…… 但是他放松的神情又再次紧张起来，他看见了上空朝他和无瑕袭来的冰锥群。 该死，他已经没有余力控制这个失控的仙法了。 “大王！”碎岳和玉琴赶至，他们护在左右，合力抵挡那些砸下来的冰锥。 但他们本体是妖，面对专门克制妖怪的仙法，那层护盾很快就出现了裂痕，他们两妖的内力也很快要透支了。 “你们做什么？你们疯了不是？那可是仙术！你们给我滚开！”虎王着急了，这两个笨蛋。 两妖皆是沉默，他们不管不顾，尽管身上多处筋脉被压迫出血。 身旁的土地汹涌长出一大堆树枝绿叶，清幽的竹笙声音传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四人已经被粗大的绿色树干护在中间，坚硬的树干抵挡了所有冰锥的攻击。 “琉璃，是琉璃……”玉琴脱力靠在了树干上，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枝的间隙穿了进来，琉璃色的眼睛，带着些微的着急。 早在几里外，他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后来又闻到了很多不同的虎妖的血，着急的小琉璃就知道发生大事了，还好他出现还算及时。 他的能力，不只是控制人心，万物皆有心，他的竹笙吹出的声音都可以控制，说到底，他的能力就是“支配”，可以说，大地的所有，均是他的武器。 小琉璃造出一个大树洞，外面由一层又一层的大树覆盖，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虽然琉璃出现得很及时，但是，他们的形势依然不好。 琉璃拿了些干树枝，生成火堆，暂时是安置好了受伤的碎岳和虎王。碎岳只是戾气侵体，玉琴帮他渡气运功就轻易祛除了瘴气。 然而，虎王的情形不容乐观。 在危机一发之际，他替无瑕挡下了瘴气充沛的一刀，虽然勉强避开了要害的心脏，但中刀的地方离心脏已经是近无可近了，何况他又强行发动了仙术，瘴气已经入侵到了心脉中枢了。 “咳！”虎王瘫在枯叶软枝搭成的床上，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黑血。 “大王！” “虎王叔！”三个侍卫都冲到了床前，尤其是碎岳，不二的忠心令他不能丝毫忍受虎王受到任何伤害，一双虎目急得血红冒烟。 玉琴赶忙为他度入真气，虎王眼睛紧闭着，大嘴张着也只是见气进不见气出，无瑕在另一边紧紧抓着他的手，美目因深深的自责而愈显湿润。 为什么会这样…… 她轻轻地理了理他散落鬓间的白发，心中忽然有了些郁结。为什么要救她？她早就没有了生存下去的理由了，她一直希冀着的子民已经死尽，尸首还要被恶人操弄灵魂不得安歇，自身没有武功还成为了众妖的累赘，因为她无关紧要的生命令虎王命悬一线。 她简直是个废物。 无瑕的动作，碎岳看在眼里，却变了味道，他的思维因为狂乱而开始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大王根本就不会来这个鬼地方，根本就不会中埋伏，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现在大王的命都几乎没了，这个女人还毫发无损地在这里泪眼婆娑博取同情！ 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 他的理智开始渐渐丧失，浓烈的憎恨，让他拳头骨捏的咯咯作响，一个快捷的前冲，在玉琴和琉璃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一把擒住了无瑕的颈部，是她双脚离地，把她撞在了岩石墙上！ “碎岳，你在干什么！”听到了无瑕的惨叫，玉琴急忙大喊，心里想糟了，他一定有什么地方想不开了。 琉璃赶忙吹起竹笙，数根粗藤从碎岳脚边迅速生长，盘在了他的手臂上想要扯开，但是，拉不开……他的蛮力好大。 眼见碎岳的手收得越来越紧，无瑕脸色青白，尽管颈上已经被箍得紫瘀，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 囚鹤：希望能够再多点人气，恩恩加油，感谢小幽送的票票，感谢芳爷送我的pk票！ ------------ 第五十七章 虎王之死 眼间碎岳的手收得越来越紧，无瑕脸色青白，尽管颈上已经被箍得紫瘀，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碎岳怨恨地说：“你这个可恶的贱人！祸水！若不是因为你，大王怎么会有性命之忧，想当时你的国家都被灭了你还摆一副虚伪的公主架子，枉大王对你一片痴心，像你这种故作清高的女人，一旦大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苟且偷生！要不干脆现在就杀了你，为大王垫尸！……” 如今他的心态严重扭曲，手腕又收紧了几分，指间已经触到了那脆弱的颈骨，只要稍加用力，一条鲜活的生命便自此香消玉殒。 无瑕呼吸早就几近根止，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硬撑着没有反抗，她心灰意冷了。 碎岳说得没错，她根本就十恶难赦，死不足惜，如果自己这条卑贱的命可以平息他们内心的怨恨的话…… 不知不觉间，她用带着忏悔泪水的眼睛看着树枝间飘雪的天空，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小莲，这个善良天真的小女孩，如果碎岳杀死她，自此气消，可以不把对她的怨恨迁及到小莲身上的话，她心甘情愿被他所杀，反正，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又有何颜面苟活呢？ 她早就不想活了，要杀就杀吧…… “碎岳，快放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玉琴心急如焚，眼下他和琉璃都没法制服他，一旦他真的对无瑕公主做出什么，虎王大人怎么办？ 碎岳忽然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撞入树干丛中一直拖到了好远。 琉璃回头，虎王保持着出掌的姿势。原来适才他见碎岳要对无瑕不利，不禁杀气暴增，想也不想地凌空打飞了他，然后，他又因为动用内功而咳出血。 “大王……请不要动了……”玉琴哽咽着，轻轻压下虎王的掌。 虎王怒目圆睁，即使在病重情况下，都依然是不怒自威，他张着满嘴沾着血的牙齿，一字一句咬得无比清晰：“不准……伤害瑕……儿……不……准……”不知是否是怒火攻心，他的嘴角又流出了一丝黑血。 “虎王……”无瑕忍住了因颈部而带来的呕吐的冲动，一瘸一拐跌到他面前。他心疼地看着她颈上的淤青，油然生出怜惜，伸出手，吃力地施展着治疗的仙法…… 一股血再次从他口中流出，虎王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但他坚持为她化瘀，在他心中，她完美得毫无瑕疵…… “大王……”玉琴泪流满面，一下趴跪在虎王身边哭道：“求大王别再折磨自己了！求您了大王……您若出事了，我和碎岳，琉璃，神荼，还有千千万万的虎族都会一世痛苦的……”他一边流泪，一边向无动于衷的虎王不断叩头。 一声两声清脆的碰撞声印在了无瑕的心头。 空气中有的没的飘散着细霰，这是仙术元古龙王冰界残余的波动，虎王轻轻地闭上眼，深呼出一口热气，热雾蒸腾散入空气中，一片霰花落在他的鼻尖，迅速消融了。 良久，他拉起无瑕的一只手，对玉琴道：“琴，你跟了我多久了？” 玉琴像触电一般弹起头来，额头已经破开，一丝鲜血把他俊美的脸一分为二：“大王，为何这般问？” 虎王说：“没什么，你告诉我，你跟随我多久了？” “大王。”玉琴低下头：“自虎族苦战尾声开始，大王给予了玉琴所有的那个时候，已有二百余年了……” “琴，你一直跟着我，凭你的绝顶才智，真的帮了我很多忙，一直以来，你辛苦了……”虎王目光略带柔和，说真的他的确很欣赏这个冷静睿智的年轻人。 “大王，您给予了玉琴生命，希望和武功，琴这一生，除了追随您至天涯海角，还能何去何从呢？……”玉琴回答。 “琴，你听好……”虎王说：“回去后把神荼找回来，让她来当虎族的领袖……咳咳！”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大王！”玉琴急道：“玉琴这一生认得王只有您，只有您一位啊！玉琴宁愿在黄泉下为大王继续效犬马之劳，也不会再事二主！” “这是命令！……”这四个字，以往的虎王说出来都是气势逼人，如今却是苍白无力，他忽然觉得意识渐渐涣散，知道大限已到，便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头看向无瑕，看向那个令他魂牵梦萦，那个早就泪流不止的女子。 他抬起手来，抚摸她的脸和泪水，说着：“玉琴，你的主子在这里，穷尽你，碎岳，琉璃，神荼，以及所有虎族的荣誉，也誓必保她毫发无损……” 他一字一句说出来，一位君王最后的遗愿，为的是那位他最最深爱的女子。 “是……”玉琴再叩头。 “虎王……”无瑕哭得更凶了，她紧紧把他抱在胸前。 可惜，他以前常伴她身边，她对他不理不睬，他还是对她不离不弃，现在情芽萌发，千言万语都太迟了，被仇恨和盲目的责任蒙蔽起来的心，已经不知道真爱就在身边了。 现在，她想要抓住，已经抓不住了。 他的眼睛亮起了光芒，红宝石一般充满了希冀，他说：“我不舍得你……真的，好想看你穿上大红嫁衣的样子……”他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她当新娘，他当新郎，这是他最最憧憬的梦想。 “虎王，只要你别有事，你就能见到了，好起来虎王，别扔下我一个……”无瑕哀声说道。 他笑了：“我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语……我只知道，爱着你，容不得你受半点伤害……”一阵无力感袭上脑门，他浑身一松，手从她脸上掉了下来，闭上了那双红色的眼睛…… 玉琴和琉璃心中一凉。 “大王！……” “虎王叔！……” ********************** 囚鹤：各位看官，喜欢的请别吝啬你们手中的花花和票票收藏，每当我看到奖励道具中不一样的数字时都会高兴好几天，也许是一朵小花花我都能够高兴到第二天早上，真的~ ------------ 第五十八章 月老招魂 听到了玉琴的哀嚎，碎岳惊慌地从密林中冲了出来，见到了虎王仙逝的那一刻，顿时肝肠寸断，瘫坐在地上，清醒过来的大脑悲愤至极，一手猛捶地面，激起了一片又一片飞扬的苍雪。 一定是因为他，对，是他令大王运功打他的，他导致了大王内力枯竭而亡，他，逼死了他誓死追随效忠的大王！ 碎岳情难自控，猛地翻滚在地，又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头，一边哀苦之极地嚎哭。 琉璃毕竟只是个孩子，想到那个虽然平时冷冰冰经常骂自己但实际上担心自己的虎王叔叔就这么离开了，永远都不能再把他抱起来时，他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泪。 在这片悲伤的氛围中，无瑕反而再也流不出泪水了。 也许，人在极度的悲痛中时，常常会忘记呼天抢地。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贪恋着那微微的余温，她看着他安详的睡靥，说：“你扔下我了，虎王，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呢？”我才刚下定决心斩断这一切的牵挂，一心去追逐幸福时，你又烟消云散了……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本领那么大，现在是不是在装死套我的话呢？那好，你听着…… 她定了定神，道：“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使是和你这个笨蛋冥婚，我也只能是你的妻子……你这个笨蛋，我刚刚才放下一个月国，你又把一整个虎族压在我身上……” 冥婚，这是个恐怖的字眼，但是，彻底表明了她的决心。 玉琴听至这里，心中暗暗安慰，大王果然没有看错人的…… *********************** 虎王在即将丧失意识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灵肉被分离开来，他看不见，却听清了无瑕的话，不由得内心一片温暖，如果这是他平时听到，真的会高兴得满天飞舞。 用尽力气睁开眼，才发现有人正施法在招他的魂。 首先可以肯定不是鬼差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属，他们绝对不敢来摄他的魂。 他离天空越来越近，穿过层层云彩，一直向东而去，离开云端时，他见到了浩瀚的东海，一座云雾缭绕的山立在沧海之上。 仙山――蓬莱！ 虎王来不及惊讶，那股牵引他的魂魄的力蓦然增大，眼中的景象以极快的速度变化，快得肉眼难以捕捉，毫无意外，他重重第摔在了地上。 这个招魂的人也太猴急了，如果骨头能说话，他肯定能听见骨头的阵阵哀鸣了。 虎王挣扎着爬起，睁开眼看着周围渐渐为他所熟悉的环境。 白玉石铺彻的小路，横亘在绿荫的草地上，一直延伸到院子外，园外是一大片紫竹形成的竹海，山峦的婀娜柔态在白云飘动间若隐若现，园中分开好几片草圃种上了梅兰海棠，四个方位中央又划出了一大片圆形的桃林，粉红的桃花纷纷而落，铺了一地，正中摆放着一个棋盘，上面摆着黑白分明的一个残局，这是一座别致的大苑，虎王记得，名为“天外居”。 “嘿，小白毛。”一声慈祥的呼唤，虎王回过头来，那个他尊敬的散仙，正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头。 他花白的胡子分成了三束用红色的丝带绑着，白发用红丝绑起一个中华辫，一身的红色衣服，手拿龙头黑玉杖，道骨仙风，如同仙外之仙。 他身后的姻缘木枝繁叶茂，开放着红色的花叶，许多粗枝上绑了红布，零星地垂下来，细枝之间连挂着许许多多的红线，红色的叶子随风飘舞，又在半空中消失无踪，属下摆着一个大木架，上面的木牌用朱砂写着许多人名，有的被红线牵成一对，有的却孤单地放在一边。 这位老人，就是传说之中为有情人牵拉红线的月下老人，月老。 此时的虎王处于元神状态，形态上是一只黑纹赤眼的长毛大白虎，虽然做不出丰富的表情，但那双血红的虎目里已溢出了兴奋和笑意，他像一只小猫一样蹭在月老的怀里，享受慈爱的手游走在他的头顶和冉毛中。 “小白毛，这么久不见你了，长成大白毛了。”月老半开玩笑地揉他的脑袋，又扳开他的嘴，去逗弄尖锐的虎牙，就像主人和自家宠物猫玩耍一样。 月老唤虎王为“小白毛”，在上古时期虎王还刚成形，月老收留了他并传授了他仙术，对虎王来说，月老是他最亲的人和最大的恩师。 “师傅，你怎样知道我在月国的遗迹的？”虎王无视那双正在把玩虎耳朵的手，问他。 “我虽然是个不问世事的散仙，但你何时有劫我还是知道的，虽然介入红尘之事会损道行，不过这积累下来的道行不用白不用，倒不如帮你一把。” 虎王想笑，居然有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道行。 “我很担心魍魅，但很奇怪为何你们两个的命道会有交集，劫数又在同一天，今日一来，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家伙，似乎已经深深躲入魔道了……哎，早知如此……” 月老神情一时间黯淡了，他一生只有虎王和魍魅两个徒儿，视之好比己出，现在看见二徒儿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不免心痛不已。而现在大徒儿又有性命之忧，叫他如何坐得住？于是赶到了遗迹上空，在虎王困窘的时候出手相助，没想到这头莽撞的老虎，居然吸收了残余的仙气强行释放元古龙王冰界。 迫不得已，他只好招来他的灵魂。 身为长辈，唠唠叨叨是难免的，他训斥了虎王好几顿，见他看似俯首认错，才收敛了一点聒噪。 “小白毛，你可知道你的身躯已经被瘴气侵蚀了么？”月老正色道。 “我知道……” “我知道你很想再回去，现在，我有两个方法可以让你重生……”月老道。 虎王眼中冒出了精光，兴奋的尾巴扑扑地打得地上花瓣乱舞。 *********************** 囚鹤：跪求。鲜花，收藏……跪求人气…… ------------ 第五十九章 心意 “我有两种方法让你复活，怎么样？很高兴吧？”他旋磨着老虎头顶的毛发，说：“第一，用扶桑神露，洗濯你的灵魂伤口以及肉身，如此一来你会得到彻底的净化，连同一直以来练功堵塞的经脉都全数打通，你的力量将会得到莫大的提升，六道三界之内，无人能及，即使闭上我，也不会逊色几分。这可是无数修道之人做梦都在想着的好东西呢。” “有这样的好东西，难道就不会有什么弊端吗？”虎王不解。 “这的的确确是个好东西，无副作用，无添加剂，纯天然绿色食品……咳咳，但是呢，扶桑神露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彻底净化。”月老摸摸须，模样带上几分学问。 “彻底的净化……” “对，它可以洗走你的所有记忆，包括你经历的种种，美好的痛苦的回忆，你的虎族，你的四个情同手足的侍卫，包括我，还有，你最珍爱的月无瑕……可能记忆对于多数修道之人来说不算什么，看来这扶桑神露还真是个好东西呢……呵呵呵……” 他半眯着一只眼，很满意虎王听到之后身躯明显的一震，呵呵呵，他的徒儿谈恋爱了。 “我是永远都不会想到要忘记月无瑕的，如果你说的第二种方法，依然要舍弃掉对她的回忆作为代价，我宁可不重生。”他坐起来，一双大眼写满了坚定。 过去的漫长的岁月，根本就比不上和她一起的一个月时光。 “第二种方法，是用蓬莱土填上你的那道致命伤口，只不过，在挽回你的性命的同时，你以后运功可能会受到一定的阻挠，体内的瘴毒也不一定能够根除，余毒滞留体内，长此以往，你的武功必然会折损，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寿命……” “我不在乎。”他很平淡打断了月老，而月老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修道之人，折损功力缩短寿命，任谁都不愿意，但是他很清楚，爱情令人愚蠢，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为爱痴狂的人了。 放在以前的虎王，或许真会不顾一切地追求力量，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爱，他的新娘，正在东海的另一岸等着他。 “小白毛，以前我放任你在妖界四处杀戮征战，一直认为自己的错误的，但现在，我忽然觉得我的沉默是正确的。”他挨着白老虎坐下，一手缓缓顺着他背上的软毛。 “是的，也许正是因为有了以前那些空虚麻木的岁月，现在我才会加倍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 白老虎一双红眼看着烟波浩瀚的东海，海风吹动着他的白毛，他眼神迷离，对心中那个人充满了无限的依恋。 *************************** 这一边，霰雪如同众妖的悲伤一样，不减弥增。 碎岳呆呆地整理篝火，不时机械地扔进一两块薪木，琉璃静静坐在他身边，他也受到了感染，素来活泼好动的性子收敛了起来。 无瑕静静地搂着虎王呆坐在雪地上，任凭积雪染白她的鬓发，玉琴在一旁有的没的拨着琴弦，漫天的悲伤化作一首又一首的离歌。 良久，玉琴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无瑕，只见她静静地抱着虎王，一动不动，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霜草，白树，素衣，看着她就顿觉世界只剩下雪飘风吹…… 如此一位绝世佳人。 “无瑕公主……”玉琴轻声唤她，无瑕在那里怔怔出神，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 于是他加大了声音：“月无瑕公主！” 无瑕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玉公子，请不要这样称呼我……”这个称呼，让她想起了那些她背负的罪孽，还有虎王因她而死…… “事到如今，我必须要得到你的回答，我相信你已经看到了大王对你的心意，现在，我想要向你亲口求证，到底，大王的爱值不值得。”他脸上故作严肃，一下猛站了起来，速势之大，甚至带起了一片沙尘。 琉璃和碎岳都抬起头看他，无瑕只是闭眼，搂着虎王的手更加紧了。 “我说过，如果非要用什么来证明我的决定的话，即使是和虎王冥婚，我也不会介意的……”她平静地开口，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对不起，我以为，那只是你的戏言……以为是激动时候说出来的胡话……”玉琴平静下来，他知道她是高贵王室里长大的，受过严谨的礼教教养，要说出冥婚这种话，真的需要巨大的决心。 “无瑕公主，我们回虎族王庭去吧，虎王大人给予我们三个的最后的任务，就是带你安全撤离。” 琉璃和碎岳都站起来，渐渐从悲伤之中振作，既然是虎王的遗愿，如果连他的遗愿都做不到，他们就枉跟随虎王这么些年了。 “杀死虎王的是魍魅，你们，不打算为虎王复仇吗？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无瑕抬眼，问他。 “虎王大人的遗愿，是你的平安，我们会带走大人的元神，以及你，以后，你就是我们四大侍卫的主人，从今天开始，我玉琴，以及碎岳，琉璃，神荼，都会听明于你。”他们三个单膝跪地，行了主仆之礼。 是夜，三位侍卫都累了，纷纷在篝火周围躺下休息，抽取虎王的元神几乎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精神，最后把虎王的元神放到了无瑕颈上的血牙项链上。 摸着亮红的项链，仿佛有一股生命的气息把她包围，她感到自己就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悄悄起来，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地上，然后走到了树林的深处，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她知道这是树木包围下的一道厚厚的包围圈，只要沿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肯定能够出去。 选了一处树木较为稀疏的方向就出发，虽然是稀疏，却难免刮破了衣服皮肤，无瑕顾不得太多，好不容易挪到了树圈的边沿，她身上已经狼狈不堪。 无瑕向外看了看，月城依然是鬼气沉沉，但是，那些尸鬼已经不在了，她试探性地踩出一步，让自己暴露在外界的空气中…… 一只手冷不丁从她背后按上她的肩，她一惊，一手按上针匣，回头却对上了一副陌生的脸孔。 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你这是，孤身一人去寻仇吗？” ****************************** 囚鹤：收藏收藏！花花票票，各位看官大人，鹤倒地拜你们咯！ ------------ 第六十章 神秘女子 “你是谁？”无瑕戒备地问眼前陌生的女子。 她有着一张绝世的脸孔，但和无瑕的清丽出尘不同，她是妖娆妩媚，丹唇一动，几乎能迷倒时间所有男人，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分外显眼，全身上下，无论是首饰还是鞋子，都让人只想到一个字，红。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就可以了。” 无瑕听完，放下了捏着银针的手，说：“你也是虎妖吗？” 红衣女子笑了：“呵呵，这倒也是。” 无瑕不知道她拦住她要做什么，不过下一刻，红衣女子就转动着无瑕的头，说：“你好好看清那些黑暗的角落，那些尸鬼依然在你看不清的地方徘徊着，他们不需要睡眠或者休息，一直在这个结界外面虎视眈眈，魍魅只需要取了你的性命就能称霸天下，因此他如何都不会放过你这块已经躺在砧板上的肥肉的，而且，你就这么一个人去找魍魅报仇？你这和把自己洗干净了扔狼群里根本没有什么区别，understand？” 她忽然来了一句英文，无瑕听不懂，满头问号：“什么斯丹？” 她白了无瑕一眼：“我问你明白了没有？” “哦……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那个魍魅呢？”无瑕问到了重点，莫非眼前这个妖艳的虎妖，会读心术？ “你放下了血牙项链，这就是证明了，想必你是不愿让虎王的元神落入到魍魅手里吧……”红衣女子望向远处篝火的方向，眼神有点飘渺，嘴里喃喃自道：“原以为掐指算算错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虎王那家伙……” 无瑕沉默不语，这个虎妖说的对，她这是自投罗网，冷静回想，她死了，魍魅得到了她的血肉，功力大涨，这么一来就很容易从三个侍卫手里把虎王的元神抢走。 她真是笨。 “你……”红衣女子把她的矛盾都看在眼里，她问：“就真的，那么想为虎王复仇？难道你忘了吗？就是因为你的执意复仇，才带来今天这样的局面，而虎王的死亡，是命运给他安排的一个代价，你应该知道的，你也应该深刻体会到，复仇这个东西，无穷无尽，复仇的成功，不过是下一次憎恨的开始。” 无瑕看向月城的目光依然没变，她答道：“是的，也许我真的被复仇蒙蔽了双眼，才会带来今天这样的结果，但是，我这一次并没有逃避，也没有想到要为虎王复仇，我只是，想亲手终结这一切，我的子民还没有从苦海当中得到救赎，我身为月国的公主，自然要做尽最后的一次责任。”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审视着眼前这个外表脆弱，但是内心坚强的人类公主，无瑕回头，问：“你也是虎妖，你可不可以帮助我，我知道我力量薄弱，做不了什么，你有没有对付魍魅的办法？” 她笑了，说：“我确实有对付魍魅的办法，但是你没接近他之前可能就敌不过成山成海的尸群了，不过，你或许可以动用三个侍卫的力量，只要你能够说服最多疑的玉琴就ok了，让他们拖住尸群，你带着这个。”红衣女子给了无瑕几个符文，教会了她使用的口诀。 “魍魅靠依附凡间肉体吸收能量，你用这个长生锁把他连同肉身和灵魂一同锁住，只要破坏了肉身，他的灵魂就不得不游离，到时候他就没有办法攻击你，也没有方法吸收虎王的元神了。” “谢谢你。”无瑕紧紧握着手中的符文，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美丽的虎妖的情况，但是，她给了她一种安全的感觉，让她可以信任她。 “在虎族王庭里过得还可以吧，你和虎王发展得怎么样呢？有没有上过床呀？”红衣女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问着面红耳赤的无瑕：“脸红成这样，莫非真的上过？怎么样？虎王的功夫厉害么？你一晚来了几次？……” “没……没……”无瑕彻底石化了，怎么刚刚还这么靠谱这么温柔体贴的大姐姐一下子变成了天雷滚滚的女色魔了。 “不会吧？帕拉图式的恋爱啊？哎真是的，虎王这个迟钝的笨蛋，活该他追得那么辛苦呢……” 红衣女子把无瑕带到了稍微高处的树枝上，透过空隙可以看见大大的红月而不被外面发现，两人（一人一妖？）靠着坐在一起，姑娘家遇上姑娘家就会互相自来熟，聊得可开心了。 无瑕问她：“你既然认识虎王，怎么好像听起来你不怎么为他的逝去而悲伤，他不是一直处在你们虎族中崇高的地位的吗？” 红衣女子笑着答道：“正因为那家伙处于一个近乎于神的位置，所以我一直相信着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败他，他一直都活在我的心中。” 她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无瑕。 无瑕摸上自己的心口，是啊，她怎么就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心中，一直住着虎王，她心中的虎王。 “在虎族都过得愉快吧，三个侍卫中除了琉璃这个淘气得要死的boy之外其他两个都是蛮好的雄性呢……” 无瑕笑着说：“其实琉璃也是很可爱的，你对虎族四个侍卫好像也蛮了解的嘛，不知道第四个侍卫是怎么样的呢，我从来没有见过。” 女子喷了：“琉璃着小鬼也可爱？！奥卖糕的，什么审萌观……嘛~第四个侍卫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无瑕想起了虎王临终时的样子，忽然又有了难过，她说：“虎王在临终前，吩咐过玉公子找回第四个侍卫，好像叫神荼，让他来当虎族的新的领袖。” 女子惊讶的啊啊大叫：“哪尼！！！虎王发烧烧坏脑袋了？他肿么会让神荼来当新领袖啊啊啊啊！” 面对无瑕好奇宝宝的样子，红衣女子只能轻轻嗓子，开始讲起这位神秘的侍卫：“第四侍卫叫做神荼（注意这是读“图”，不是茶……），性格嘛……当然是一个好妖，最有趣的是他有着最强悍的能力却偏偏喜欢屈居第四，因为老四的手下最少，分配的工作几乎没有……嗯……这家伙自由自在惯了，所以平常在虎族王庭是几乎看不到他的……” 所有牵扯到神秘面纱第四侍卫的问题，红衣女子都显得十分兴奋，仿佛在推销着自家的老公，身高三围着装爱好三观全部了如指掌，托她的福，一夜下来神荼在无瑕心中的形象已经近似于神了，果然是“神图”啊…… *************** 囚鹤：来段轻松的练练手，呵呵，求花花啦~ ------------ 第六十一章 计划 第二天，无瑕被玉琴轻轻推醒。 四周没有早上和煦的阳光，透过枝叶看过去依然是层层紫色的重云。 碎岳和琉璃已经到外围去查看形势，玉琴说，现在要准备好逃离这里，把她安全带回虎族王庭。 无瑕摸进怀里，发现那几张符文还依然在她衣内，昨天的那个红色衣服的女子，并不是梦中所见。 “无瑕公主，休息好了我们就开始出发了，现在我们还在敌人的势力圈里，所以离开的途中应该不会太顺利，所以你要作好颠簸的准备。”玉琴扶起她，送上了清早出去采摘的果实。 无瑕接过来，想到了这片月国遗迹方圆数十里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株活物，根本就不能打猎，能够摘到这样的果实充饥已经很不错了。 “有想到离开的计划吗？我们就这样莽撞地冲出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你们要保护我的同时还要护好虎王的元神……”无瑕摸了摸胸前的血牙项链，不动声色地咬着手中的果子。 玉琴面露难色，说：“说真的，现在我们还不了解周围的情况，这个计划……” 说着，琉璃和碎岳从远处走来，碎岳说：“我刚刚看见了一些徘徊的尸鬼偶尔会踩入一些坑洞之中，这附近的地基十分不稳，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踩出一大个坑出来，就这样走着，难保不会出危险。” “果然，这附近的地形很危险……” “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碎岳皱眉。 无瑕的声音，在他们的讨论之中插了进来：“将军，你看见的落坑，是不是距这里东北方向的约莫三十丈外，而且还是一个坑群？” 玉琴和碎岳同时顿了一下，碎岳听后马上露出了惊讶神情，急忙点头：“是是！！不只一两只尸鬼掉到里面，那确实有很多的地坑！” “那是两个月前开始实施的紧急平民避难洞的工地，可能还没有建好，加上昨天战斗的波及，地层构造变化，让原本加固程序还没做好的地洞更加脆弱，一踩上去就会掉到地洞里面。”无瑕说得不满不快，但精辟的分析言辞足以让人叹服。 “无瑕公主，你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吗？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你可以帮助我们利用地形来摆脱尸群！”玉琴眼中看见了曙光，他蹲到无瑕面前，说着。 “我以前管理着月国的内政，对于地洞，平民的储物窑洞，护城河的挖掘，水井之类的都会了解到，所以这附近的形势我还是了解到的……”她疑惑说：“玉公子，利用地形怎么摆脱那些……尸鬼？”说道这里，她心中忍不住又苦涩了，明明是活生生的人类身体，却被恶灵占据了操纵来祸害人间。 玉琴笑道：“无瑕公主，尸鬼的身体被破坏了还会重生，但是恶灵依附的灵魂肉体毕竟有限，所有尸鬼整体出动的数量不能超过原本月国亡灵的数量，所以只要把他们困在某一个地方，就能够阻止他们的重生。” 无瑕思索片刻，说：“护城河……可以吗？” ********************** “可以利用的护城河这附近总共有三条，东面，南面，西北面各是三段护城河地段，这是大型的护城河，划分着平民和皇室的城河，枯水时期其容积加起来足以容纳数十万的人，现在正处于枯水期，但在冰雪天气中，表面应该是一层巨大的冰盖，把敌人引到上面再加以打击的话就可以破坏……” 在琉璃做出的木桌上，无瑕以木块作为模型，做出一副简要的地形图，井然有序地根据三位侍卫的能力各自分配任务，不时圈圈画画，俨然一副杰出军事家的模样，玉琴在留心聆听之余细细一看，也不禁被她凛然的正气震慑。 他从来没有看过如此以为威严的公主。 “玉琴和碎岳负责两处大型的冰盖，小琉璃负责南面最窄最小的一片，你的音色可以控制尸群，即使一次坍塌不能囊括所有的尸鬼，你也可以通过竹笙控制他们让他们走近里面。” “至于魍魅……现在是辰时，四刻的时候，请将军震开西南上空的云层，让阳光可以从西南方向射入，到时候可以把怕光的魍魅逼向中央，到时候请三位同时协作，震开一个环状的云洞，午时二刻到达的时候，阳光真好是垂直照射，如此一来就可以形成一个柱状的牢笼，把魍魅困住……” 无瑕依然专心致志地做着战略分析，而除了满脸微笑的玉琴外，碎岳和琉璃已经彻底惊呆了。 “好……好厉害……”小琉璃瞪着两只大眼，什么样恐怖的智慧，能够想得出这样的计谋，准确运用了天时地利以及他们三个不同的能力。 一旁的碎岳直接望天，曾经和大王在战场上斗智的女人啊……果然是非同凡响。 “利用阳光挡住魍魅，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撤离这里，还有疑问吧？” “没有！”三妖肃然起敬，以标准的军姿站立，齐声答应。 “好……现在去吧，各自把目标引到三处护城河冰盖上。” “是！”三妖同时点起轻功离开，一阵风过去，三妖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瑕看向模型中央，那个画圈的大木块，那是最后魍魅被困的地方。 她眼中精光闪过，身后响起了红衣女子的声音：“那是什么地方？” 无瑕笑了，说：“那是一座备用的火药库，里面存了足足的千斤炸药。” 她挑眉：“你真要为虎王报仇？” 无瑕沉默，良久，她说：“我知道我不能杀死魍魅，也就是说根本不能够为虎王报仇……我只是，想结束魍魅的野心，让外公，让我月国所有受罪的灵魂得到释放而已……对虎王，我似乎，欠上了不可归还的债……” …… 红衣女子一阵沉默，她看出了眼前这位公主的痛心，最后，她问：“我有一些能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无瑕闭眼，长叹一口气，缓缓说：“最后，在魍魅被逼进火药库之后，无论发生什么……请你帮我拖住三个侍卫……一定要……” “你要做什么？”红衣女子皱眉，为什么要拖住他们？ “请你答应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水盈盈的眼睛，带着无限的乞求，看向她，最终，她妥协了：“好的，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发誓……” ******************** 囚鹤：哎哟，来多点人气嘛，来多点点击嘛，来多点鲜花嘛，来多点收藏嘛…… ------------ 第六十二章 同归于尽（上） 魍魅感觉到了虎族三个侍卫的动向，在结界外窥视已久，终于看见了三个侍卫的现身。 “哼哼，迟死不如早死！”他挥手，所有的尸鬼倾巢出动，地上重现了黑压压的腐肉的情景，所有的尸鬼张牙舞爪，纷纷扑向了空中飞闪的三个身影。 按公主的计划行事，散开！ 玉琴用内功传递秘密的通讯，碎岳和琉璃点头示意，分别向三处护城河方向离开，一大片尸群，纷纷追向三个方向。 “分开也没用，追！”魍魅挥手，尸群分成了三股分别追向三个侍卫，他们把尸鬼群引到了巨大的冰盖上面。 巳时的时刻到来，玉琴一声令下，三个方向的冰盖同时裂开，数万的尸鬼就这样直直摔入了黑乎乎的巨大深坑之中，陆续传来的落水声，可以知道低下就是深潭，冰雪之下的水是刺骨的，那些跌进去的尸鬼一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块，困在里面无法动弹，但是身体没有被毁灭，得不到重新从泥土出来的机会。 “你们……”魍魅眯着眼，冷哼：“雕虫小技，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让你们知道，我这吸纳了这么多年来的怨气的强大！” 他飞身攻向三个侍卫，玉琴和碎岳前来招架，琉璃殿后，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些时间，他们必须要坚持住。 没有了尸群的协助，又是在白天，魍魅的能力明显有了些下降，三位侍卫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谨慎应战，虽然力量不比魍魅强大，但是好在没有被瘴气伤及。 碎岳抡起双钺，带着雷力的斧刃直冲魍魅劈来，魍魅一躲，手指一弹，一枚瘴气飞刀就飞向碎岳，玉琴在他后方发出一刀风刃打散了瘴气，下一刻，一株长着尖刺的植物从地面破土而出，飞速插向魍魅，他险险躲开，植物中间忽然又长出一个大洞，碎岳从洞中飞出，一把劈向魍魅。 三个侍卫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对上功力堪比虎王的魍魅几乎毫无劣势。 三颗炽热的心，带着对虎王的思念，对虎王的忠诚，对虎王的承诺，在仇恨之火燃烧的情况下没有失去理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去撕杀敌人。 他们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失去了虎王，他们现在要守护的是月无瑕公主！ 四刻已到，玉琴和琉璃分别冲向两旁，魍魅见碎岳被孤立，马上就扑了上去，碎岳从容举起大斧向上一指，一条雷龙飞射而出，洞穿了上空紫色的密云。 “什么！”魍魅大惊，还来不及躲避，阳光已经照到了他的身上，强烈的灼伤让他飞速后退。“唔啊啊啊啊！！”红色的灼伤不断向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他疯狂地扯掉了被灼伤的手臂，绿色的眼珠已经布满了血丝，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咆哮，恨不得把眼前的虎妖煎皮拆骨。 阳光向着他移动，纵使不甘，他也只能狼狈回避，两旁的玉琴和琉璃也喷发内力破开云层，三个方向的阳光渐渐汇聚成一个大环向中央靠拢…… *********************************** 无瑕静静站在大仓库的中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宁静的空间。 她的胸前空空如也，早在出发前，她把装载着虎王元气的血牙交给了那个红衣的大姐姐，她诧异，虽然无瑕没有对她坦白，但是她已经隐约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她从无瑕眼中，读出了赴死的决然。 一声巨大的响声，魍魅狼狈的破门而入，光环中间只有这么一个掩体，他只能在这里躲避阳光。 他绿色的眼睛，在看见了无瑕的时候，定住了。 下一刻，他放出了狂妄的笑声：“啊哈哈哈哈……我说这虎族三个侍卫在没有领袖的情况下为什么不会像一盘散沙一样呢……原来比一盘散沙还要不中用啊，把你藏在这么一个地方，反而又把我逼了过来。哈哈哈！天意啊！命道注定我会得到你而称霸三界！哈哈哈……” 魍魅冲上前，剩下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无瑕，无数的紫色刀片在他身边凝聚，刀口对着她。 “你逃也没用，最后还不是被我杀……虎王也是，你也是！”魍魅盯着她，说。 “巴门恰特莫，格里卡斯卡哪……”听到无瑕的声音，魍魅只是一怔，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西路里拉诺，农而古道啦！”无瑕念完，四道白色的发光锁链从贴着符文的四个柱子上发射而出，把魍魅拷锁在整个仓库的中央，紫色的瘴气被打碎得无影无踪。 “你……不可能的……”魍魅的声音颤抖了，这是……上等的仙法，长生锁！ “正如你所说，是天意，让我在这里杀了你……”无瑕手里举着一个火把，静静地说：“只要你的肉身被破坏了，你寄宿的躯干没有了，束缚灵魂的力量……没有了，月国的所有灵魂……都解放了……” “哼……哈哈哈……没想到啊，最终还是被摆了一道，是我小看你了吗？月无瑕……”魍魅笑了，问：“虎王也是，你也是，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这些明明处于劣势角色，反败为胜？” 无瑕看着他，说：“信念，决心！为了月国的无辜的百姓，为了你对月国犯下的罪孽，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拖下黄泉！” 没想到，魍魅听完后，却是哈哈大笑，无瑕不知道他笑什么，只听魍魅笑完了，却说出了令她彻底呆滞的话。 “让月国蒙受生灵涂炭的灾难的，可是你啊，月无瑕公主……你可知道，你降生的那一天，天上红色的星屑漫天飞过，那可是灭国的赤煌裂空的凶兆啊……” “你……你说什么……”无瑕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魍魅。 她，是亡国的元凶……她……带着亡国的星兆…… ********************** 囚鹤：哎，可怜的小无瑕哟……要是我马上辞职不做公主了。╮(╯▽╰)╭~ ------------ 第六十三章 同归于尽（下） 魍魅很满意无瑕的表情，得意地说：“我在说，二十年前的那个隆冬晚上，一场不祥的天象降临月国的天空，而那个晚上，举国上下诞生的幼婴，仅仅只有月无瑕你一个……你诞生伴随的天象，数十万的火星横穿夜晚漆黑的天空，犹如白昼，那叫赤煌裂空，是亡国的象征……” 她一呆，手里的火把摔落，溅起了无数的火星。 她……她居然有着亡国的星象。 “宫廷腐败，民不聊生，虎族入侵，亡灵不息……这一连串的灾厄，背后的起因不是因为谁，正是因为你，月无瑕公主。”魍魅嘴角翘起，他所说的句句属实，只是，这个真相被原本的云安侯大人封锁着，密令全国严禁透露出任何关于公主星象的事情。 无瑕被蒙蔽了二十年…… “是我……”她呆呆呢喃。 呵，真可笑，一连串的事情背后，原来都是她带来的命运…… 贪官昏君，虎王，魍魅……这些人和妖怪都不过是应她的命数而到来罢了，归咎到底，全都是她。 是她，她才是月国一直以来遭罪的元凶。 这苦苦纠缠着她的恩怨宿命，原来答案就在她的身上。 “你是罪人啊，活生生的罪人啊，月无瑕……”魍魅笑了，他可以感觉到，长生锁随着无瑕意志的动摇而渐渐弱化。 蛊惑人心，素来是他的强项，如果能够挑动无瑕对自己不公平的命运遭遇的怨气，那就更好了…… “你不觉得，你生下来就是为了受罪的吗？命运给了你什么？一个亡国的元凶，还是一个尊贵的公主身份？这二十年来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你的外公云安侯大人？难道你就不奇怪，面对一个凶星，为什么云安侯还能摆出一副无限宠溺的模样？”他幽幽的绿眼一瞬不瞬盯紧她颤抖的瞳孔，嘴里在不断诱导：“我来告诉你答案吧，你不是和你的母妃长得如出一彻吗？云安侯疼爱的，不过是你的母妃，而你，作为一个影子，活活被欺骗了二十年……” “不！！！！”无瑕的哭喊打断了魍魅，她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听任何所谓的“真相”。 不会的，外公不会这样对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孤单，因为无论世界如何离弃她，外公永远都慈祥地看着她，无论身周的人如何评价她，外公永远都是自豪地谈起她…… 那可是唯一的血脉亲人啊！ “你莫想要欺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胡诌的！”她尝试着坚定自己，却发现语气脆弱不堪。 魍魅没有说话，只是一笑，然后缓缓开口：“你母妃手帕上的那首情诗……其实写给的，是你的外公！不是你那个父亲！你外公迷恋的，真是你的母妃！” “不可能！” “你不过是个可怜的替身罢了！你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孤女！”魍魅已经看到了她心灵破缺的地方，胜利的笑容浮现在狰狞的脸上。 尽管，无瑕心中一直坚信着外公不可能会抛弃她，但是，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外公真的没有丝毫疼爱过她在乎过她的意思的话…… 心痛到了极限的感觉俨然于胸，她痛得用手捂着。 但是，空荡荡的胸前却让她猛然醒神，她刚刚把一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了红衣姐姐，血牙项链，里面住着一个重视她，爱她，疼她如命的妖怪。 虎王…… 我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语……我只知道，爱着你，容不得你受半点伤害…… 他死前那句坚定的话仍然缠绕在她耳边，她不得不承认，那是她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甜蜜的爱语。 就算，整个世界，甚至外公都不要她了，还有一个人，不，是一个妖怪，永远不会离开她，就是这个妖怪，点亮了她的所有，给予了她所有！ 她还有虎王！ 魍魅看见了她的坚强，内心的绝望一下子烟消云散，再看她眼中，已经燃气了熊熊烈火，她手中，已经重新拿起了火把。 该死！又是这种事情，明明已经在绝望的时候，又忽然恢复出了熊熊烈火般的信念。 “我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真相。”无瑕对着挫败的魍魅，微微一笑，有了一点释然。“现在，我反而更加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她发出一只银针，射断了一条机关线，仓库上下几十层的木桶桶盖霎时间全部打开，浓烈的硫磺硝石粉末喷出，魍魅一看，这里居然是一个炸药仓库。 “这里放着月国上下三分之一的炸药，分量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要炸碎人的肉身，足够了……”她笑着点燃了一条导火索，嘶嘶的声音响起，火光向着火药堆蔓延，烧着烧着分开了四条小火索，屡次下来，数十道火星同时往不同方向飞射出去。 魍魅讽刺地笑了，说：“莫非你被复仇蒙蔽了理智？同时点燃的火药，你已经没有地方逃走了……” 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爆炸声音已经响起，一段粗大的横木沾着火星从他们中间飞过，陆续传来了无数的爆炸声音，不一会儿，整个仓库上上下下已经陷入火海之中，爆炸此起彼伏，火星激射。 魍魅狂笑着在火海之中挣扎，宛如沐浴火焰的恶魔：“哈哈哈哈！我不会死的！只要这个时间还有生命，还有着人类，我就会随着怨恨和仇恨重生，我是不会死的，我是永生的，哈哈哈哈哈！……” 狂笑中，他看见了一脸淡然站在她面前，并不为所动的无瑕，他一呆。 为什么她不逃跑？ “莫非，你想要……”魍魅惊讶，她想要同归于尽。 她笑了，一颗硬石因爆炸的作用力飞速打中了她的头，鲜血留下，她却仿佛毫无痛觉，她安详的说：“都结束了，这所有的恩怨……我不会再逃避了，如果月国亡国的元凶就是我的话，那么我更加不应该再逃避了，黄泉之下，我亲自给他们赎罪……我不后悔生下来就是这么不公平的命运，因为……” 她挺身站在乱舞的火光之中，黑发随热气飘散，火光映射她大气凌然的脸孔，她以一副英气就义的样子，挺身站在天地之间，浑身上下，散发着连皇室贵族都难以媲美的气势，一双坚定的眼睛带着视死如归的光芒，审视着这世界最后的苍茫。 “我是月国的第四皇女，月无瑕公主！” ------------ 第六十四章 神荼 魍魅被她的气势震慑，但仍然觉得她是愚蠢：“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无瑕闭上眼睛，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摸上胸口的位置，虎王，就活在她的心里。 虎王，我为你复仇了…… 虎王，我马上就下来陪你，给你赎罪…… 黄泉之下，我们做一对比翼夫妻，约定好了的…… 她笑了，仿佛看见了一大片的黄泉海，那个白色的高大身影，正站在桥上对她招手…… ***************** 火药库的外面，三个侍卫仍然在那里。 “大哥！碎岳大叔！”小琉璃气喘吁吁地赶到玉琴和碎岳面前，对着两妖焦急的脸说：“那个女人……公主她不在树林结界里面！” “你说什么！难道是遇到袭击了吗？”碎岳着急起来，似乎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算得很清楚，尸鬼的数量刚刚好，不可能再有漏网之鱼去入侵结界……” 光圈的中间，那个囚禁着魍魅的仓库忽然开始爆炸！三妖一愣，无瑕公主的计划里面，似乎只是把魍魅困在那个仓库里面争取时间，并没有说到引爆仓库什么的。 “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去找魍魅报仇了……但是，为什么要亲自点燃炸药库，又不出来？”小琉璃大胆猜测，但仅仅是猜测，他对无瑕的印象，还停留在超s腹黑女人的层面，肯定不会是那种轻轻易易就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 爆炸的气流传来了浓重的火药味，但同时，无瑕的血味也显得突出无比。 “糟了！”玉琴大喊一声，马上就飞前去，碎岳和琉璃也是同时已经，就跟上玉琴飞向爆炸的仓库。 玉琴几乎用尽了全速冲向那座火药库。恐怕，无瑕公主是心中有愧，在那里引爆了火药库，终结魍魅的野心，终结月国的怨恨，还有……自尽为对他们的愧疚而赔罪…… 她太傻了，大王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无瑕公主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啊！ “无瑕公主！！”玉琴大喊着，在几乎冲到火药库的上空时，忽然被一道黑光袭来，他急急停住，黑影擦过他胸前，他被抓出了一道血色的爪印。 碎岳和琉璃也是堪堪躲过了另外几道黑影的偷袭，停下来一看，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几只神色凶狠，姿态雄壮的模样各异的神兽！ “这……”玉琴吃惊地看着眼前挡着他的去路的神兽睚眦：“这不就是……” “没错，是我……” 一道甜美婉转的声音传来，三妖同时看过去，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子，侧坐在一只若狮若虎，长着龙角的巨兽背上，晃悠着红色的绣花鞋，甜笑地看着他们，那几只挡住三妖去路的神兽，均是听命于她，丝毫不打算让路，对着他们发出了威胁的低低咆哮。 玉琴惊讶：“神荼！你在做什么？” 眼前这个红衣女子，正是虎族的第四个侍卫，神荼。 “呵呵……我在做什么吗？……当然是看戏啊，童话公主为了真爱，为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在和恶龙同归于尽耶……这么精彩的戏码我怎么会错过呢，虽然是狗血了一点，但是哦……”她眯笑的眼睛缓缓睁开，红色的瞳孔和虎王的如出一辙，散发着阴谋的光芒，她阴笑道：“我设下的戏剧，是容不得他人篡改一点的，所以……你们三个也给我老实一点……” 她一挥手，身旁出现了两个白色的法阵，飞出了两只大型的神兽，所有的神兽听命于她，一同袭向中间被包围的三个侍卫。 “神荼，住手！我们要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玉琴用琴挡住了睚眦的一爪子，其力之巨大，让琴背多了数道裂痕。 被众多妖兽围攻的三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都是险险躲过，碎岳出色的肉搏在凶猛的神兽面前难以显效，小琉璃的支配之力虽然偶尔能够操纵一两只神兽，但很快就被配合完美的攻击打得分神而失去了专注力，根本无法操纵。 “神荼，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仓库里面的人是谁？我们必须要救她！”玉琴强大的内力混合在音色上面，弹奏出一波又一波巨型的风刃打向四周的神兽，才逼得他们不敢前进，他愤然大吼，责问着神荼：“快让开！” 神荼冰冷地笑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月国的月无瑕公主，和虎王仅仅相处了一个月不到，就把他的心彻底带走了！可怜我一直以来的爱慕之心，我的追求虎王连看都不看！凭什么！比武功，我比她强得多，比相貌，我比她要貌美，比出身，她区区一个低贱的人类女子怎么可以和我……” “够了，原来你早就被嫉妒污染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肮脏的你！”玉琴神情一冷，就集中攻向其中一只神兽。 “你真让我感到吃惊，没想到你为了自己对大王的私情而放任无瑕公主的性命不管不顾，大王对无瑕公主的感情是非同一般的，大王拼下性命也要守护着月无瑕公主，而我们三个，早就把无瑕公主当做了自己的新主子！现在，谁也别想拦住我去拯救自己的主子！” 正因为曾经相处过，他才知道神荼的品性，她十分珍惜每一只在手下供她使唤的使魔，无论是神兽，妖兽，还是魔兽。 而神荼也知道他想法，故意让那只成为目标的神兽退后，等玉琴追入众兽的包围圈时，她一个下令，所有的使魔一拥而上，制服了气愤无比的玉琴。 其余的神兽留下几只逼退碎岳和琉璃，其他的无事可做，纷纷跑到神荼身边邀功，红衣女子逐一摸摸他们硕大的头颅，又逗一逗毛茸茸的下颚，她的眼睛飘向地上着火爆炸的仓库。 把长生锁的符文给了月无瑕，这一些都是设下的局面，仓库里面，无瑕的一番话语她听得一清二楚。 让我看看你的觉悟吧，能够让虎王那个面瘫冰山动心的人儿，肯定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光辉吧？对吗，月无瑕…… ******************* 囚鹤：vip的章节会尽量推后，各位好好看吧。 ------------ 第六十五章 我回来了 浓烟滚滚，魍魅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他狰笑着，白色的长生锁扯得哗哗作响，无瑕看着眼前这副亲人的肉身渐渐毁坏于火焰之中，不由得心中暗痛，没想到，外公一生为善，尽忠职守，却有如此下场。 她流着泪，看着魍魅完全淹没在火焰中，一股紫色的气团飘散出来，混入了浓烟之中。 她闭上眼，一切都结束了。 支撑的横木被烧断，整个屋顶坍塌下来，她闭上了眼，准备承受死亡的痛苦，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等待的痛觉迟迟没有降临，她睁开眼，呆住。 她的虎王，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转身，在那双熟悉的大眼里，带着无限的依恋，他一张臂，把她搂个满怀。 “这是梦境吗？”好奇怪，她推搡着他硬硬的胸膛。 好真实，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傻瓜……现在轮到我，说你是傻瓜了……”虎王笑了，表面轻松，但是无瑕听到了，他紊乱的心跳，那是一种历经了生离死别，对生命有着另外的认知的一种心跳，深沉，深刻。 四周是着火的木头，头顶不是屋顶，而是一望无垠的天空，环状的光辉在仓库四周，宛若一个美丽的殿堂。 虎王一挥手，一片雨水微微浇下，熄灭了身边所有的火苗，阳光之下，数道彩虹横在天空上，绚烂夺目。 他牵起她的手，对上她渐渐盈满泪水的眼睛，说：“我回来了，瑕儿……” 他微笑等待她大哭大闹撞入他怀里，然后说一堆我很想你很担心你之类的话，但是没有。 他的无瑕只是笑笑，说一句：“等你很久了……”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扯下脑袋，主动送上了一个吻。 “瑕儿？”他颇有点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瑕儿好像对他的回来没有任何表示，是不是，在她心里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无瑕知道他的失望，笑着说：“你走了之后，我真的很伤心，但是有一个女虎妖告诉我，你，永远活在他们心中，我才知道，原来我心中也有一个你，我也坚信，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你的，虎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她美丽的笑容在彩虹的光亮下格外靓丽，虎王知道，眼前这个人儿和自己一样，在经历了一番事情之后，对生死有了别样的认识，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只要心中有了彼此，生死就不再是一道隔阂。 他的瑕儿，永远是最与众不同的。 他笑了，把她抱进怀中，她也回抱他，虎王如视珍宝般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她瘦了，在这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不仅仅是身子瘦了，连心也瘦了不少。 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啊啊……这飞来的红心泡泡都快淹死人了……”神荼缓缓降落地面，忍不住开口调侃。 “你怎么会在这里？”虎王很奇怪，这家伙明明失踪了。 神荼无奈，单手把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巨兽扯出来，因为虎王的气场，巨兽很是害怕。 但是…… 那庞大的身躯，怎么躲也遮不住吧？囧死……巨兽的嘴里，叼着昏迷不醒的玉琴，而那一边，碎岳和琉璃已经赶到了。 “这是……大王！大王！”两妖激动万分，呼天抢地了好一会儿，吵醒了玉琴，然后就是三个不怎么淡定的侍卫再次一起呼天抢地了好久，才在虎王的劝说中渐渐把头脑降温。 “你的侍卫到处找我，而刚好我也算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心里想怎么圣魔也会历劫而死啊？赶过来才发现你都已经死翘翘了。”神荼摊手，眼睛忽然恶毒地盯向琉璃。 琉璃一阵恶寒，然后不甘示弱地回盯。 神荼叉腰，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讨妖厌的小鬼头，我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把那个帅哥勾引到了，你居然在关键时刻蹦出来说什么跟我回去！你丫的想让别人以为我娈童癖啊！你丫的居心不良啊！” “老太婆！你也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到处跑，打扮少一点你会死吗？” “啊啊！为什么你这个小鬼长这么萌但这么讨厌啊！不公平啊！你彻底侮辱了正太的标榜了有木有啊！blablablabla……”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两妖在那边对吵火热，这边一对情侣不断向空气中生产红心泡泡，夹在中间的玉琴和碎岳表示分外淡定。 “终于，结束了，碎岳。”玉琴看天上，因为怨气渐渐地消散，紫色的气团正在消减，阳光逐渐温暖了整片月国的土地，皲裂的泥土里，渐渐冒出了一两棵嫩嫩的绿芽，那些压抑的生机开始了萌发，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在驱散了所有的恩怨之后，开始了新的成长。 三个方向的大坑里，许许多多亮光的团状气体缓缓升空，无瑕定定看着那些飞升的亮光，虎王告诉她，那些都是升天的月国百姓的灵魂。 “都结束了……”她倚在虎王的怀里，他健壮的双臂保护性十足地包围她，一刻也不肯放松，即使是把她箍疼了，也不放松。 她一开始有点埋怨挣扎，但是对上他带着深深恐惧的眼睛后，挣扎的力气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 微微叹一口气，她覆上他的手臂，安慰性地轻摸。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恐惧？ 他在怕，害怕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失去她，害怕失去绝对不能够失去的她，他自诩有着覆天的力量，但是这一次给予了他一个教训，他真的怕了。 几滴水滴到了她的手背，她知道那是什么，语气中带上了一种对幼儿的哄诱：“别怕，虎王，别怕，我在这里，我好好地在这里……我……”一股气忽然哽咽在喉咙，她怎么可能忘记，在那时候，失去他的感觉！她深深爱着他，如果他因她而死了，她怎么可能还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生存下去！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飘渺的呢喃，是对他的安慰，其实，也是对她自己的安慰…… ------------ 第六十六章 清明 虎王带着无瑕登上了一座山坡，在那里，全部月国遗址的景象一览无遗。 那些被释放的魂魄，在整片大地上飘飞着，美丽的亮光挥洒着点点飘散下来，无瑕觉得，心中的月国从来没有如此的华丽过。 尽管，地上全是残垣断壁，不再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但阳光笼罩之下，一切都有了静谧的美丽，她抬头，天上挂着一道又一道的大小不一的彩虹，虹桥的另一头，她的子民，正快乐地生活在天国…… 看着那些灵魂逐渐升天，她心中的大石，终于卸了下来。 原来，她要的不过是如此的结局，没有任何仇恨的延伸，没有任何无谓的牺牲，就这样，让这一段恩怨了结。 她完成了她作为公主的责任，国家灭亡了，但是灭亡得极之高贵，极有尊严。她的眼睛看向了残破的城墙，曾几何时，她一身正气，满腔热血，带着月国忠贞的卫士，守在了高大巍峨的城墙之上，面对铺天盖地的敌人，英勇无畏！ 那些被岁月所风化的痕迹，那一块块痕迹斑斑的城砖，仿佛还能敲出当时杀气泠然的旋律，仿佛还能回看到那些英勇烈士的身影。 她曾埋怨上天，为什么不让她一箭死在城墙之上，但现在她又感谢上天，她的性命留下有用，带着公主的高贵和执着，她又回来了，回来结束这一段纠缠不休的情仇。 虎王留意到了无瑕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是他们曾经对峙过的城墙，遥遥一看，那个一身素衣但充满高贵霸气的公主仿佛依然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他一般，她那一箭，射开了他的头纱，同时也射入了他的心中。 “不要去想，瑕儿……”他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顺手一带，把她带入了怀里，低下鼻子使劲嗅嗅她光洁的颈，他的虎须挠痒了她，无瑕笑着拿下他的手掌，问他：“告诉我，当时，你杀了多少人？” 虎王一愣，以为她又为往事而伤心，无瑕只是微笑，戳一下他的鼻子，说：“我已经想通了所有了，月国公主，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光荣战死在月国的城门上了。” 虎王也笑了，坦然地说：“我，杀了很多人……”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好吗？”她埋入他怀中。 “瑕儿，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杀戮……”他闭眼，郑重承诺。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呵呵，这可不行哦。”虎王和无瑕听这是云安侯的声音，以为魍魅卷土重来，慌忙抬头，却发现云安侯的灵魂，散发淡淡的光芒，站在他们面前。 “外公……真的是外公吗？……”无瑕走到他面前，试着伸出手，但是却从半透明的云安侯身体中穿过。 她一愣，外公已经死了，她，还是太傻了。 云安侯只是摇摇头，伸出了半透明的手，虽然触不到她，却是想儿时一样，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回味地摸了摸，说：“瑕儿，你能开心地活着，就好了，但是，如果有坏人对你不轨的话……杀戮是必要的！” 他瘦的厉害，受了这么久的折磨，身心极度疲惫，但是在灵魂的弥留之际，看见了疼爱的外孙女，让他分外精神，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缓缓审视无瑕身边的虎王，这让虎王忽然产生了一种见家长的感觉。（⊙﹏⊙b汗……） “杀戮是必要的，当你要保护她的时候，对她敌意的，无论是否为人，都要赶尽杀绝，你能做到吗？这位妖王？”他双手背着，浑身充满着浑然天成的威严。 虎王想都没想，在无瑕诧异的眼光中单膝跪地，指天发誓：“我虎王以圣魔名誉，以及吾之性命立誓，此生此世只爱护守护月无瑕一个，绝无他心，所有对她敌意的存在，我都会用尽手段赶尽杀绝！从此以后，无论是天神还是命道都无法阻止我对她的爱护！此生此世，我只为她一人而活……唔！” 无瑕蹲在他身边塞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发毒誓，真正的爱情，不需要毒誓来监督，这么长时间，她完全相信虎王的痴心。 云安侯似乎很满意两个的互相依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一脸平静地问无瑕：“乖孙女，那个控制我的妖怪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的身世，我本打算永远隐瞒，没想到……” 无瑕只是摇摇头，笑道：“那个已经无所谓了，一切都结束了，何况，国家的灭亡，并不一定全是坏事，我们，都只不过是历史中的棋子罢了……对了，外公！魍魅说，母妃的情诗……” “是写给我的……父女相念……很丑陋吧？呵呵……”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抬头看看苍茫的天空，不知道，他要以何颜面，来面对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的女儿…… “这不可笑，外公，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的，娘亲也爱着外公，明明你们是相爱的两个人，况且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我知道外公你说过娘亲是你收养的孩子吧，那么就更没有理由拆散你们了，外人的看法，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的话，点醒了他，他一愣，随即豁然开朗：“呵，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傻……我的怯弱，辜负了瑕儿的心意，难怪……她会悲伤地答应嫁给月主……原来，是我负了她……”眼泪随着他的话语滑下，他勉强擦了一擦，发现自己的形体开始慢慢褪色，慢慢飘离。 看来，时间快到了…… “瑕儿，外公最后告诉你，那个妖怪所说的，你是你娘亲的影子……在我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不像你娘亲任由月主欺负，你坚强，而且正义，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公主！我因你而自豪，每时每刻，都为月国感到骄傲！” 外公的一番话，彻底暖了她的心，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她的外公，从来都没有背弃她。她看一眼身边一直对她温柔微笑的虎王，这头老虎，也是一直没有背弃她。 ***************** 囚鹤：这是上架的一日三更，各种不舒服，跪求鲜花收藏票票！ ------------ 第六十七章 求婚 无瑕不舍地看着外公的灵魂越升越高，越來越淡，而此时，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小身影。 “玉儿！”无瑕惊喜发现，玉儿出现在了她身边。 “公主！”玉儿一脸泪水去抱无瑕，但是沒抱到，才晓得现在她不过是一缕幽魂。“公主，奴婢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但是，奴婢对不起公主……对公主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 小女孩纠结地拧着手，一双眼睛装满了泪水。 无瑕只是摇摇头，说：“是我负了你，玉儿，是我对不起你。” 玉儿急忙说：“公主别说，这段时间來，我被鬼迷了心窍，做出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我那时候对公主说的话是发自真心的，奴婢真的希望公主不要忘记本心，做公主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玷污公主的双手，不要玷污公主圣洁的灵魂……” “是的，玉儿，你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无瑕向她笑着挥手。 “公主，玉儿以后不能再陪伴公主左右了，虽然不能亲自照顾公主是遗憾的，但是玉儿很高兴，公主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快乐地生活，奴婢在天上，会每天为公主您祈祷的！” “玉儿……”无瑕不舍地看着玉儿。 “來生，如果有來生，如果奴婢可以选择，奴婢还是要做公主的奴婢！奴婢最喜欢公主了！”她渐渐升到天空中，她奋力地大喊着，把她的所有思念都传达给无瑕，这么多年來，她沒有后悔过，她沒有埋怨过。 “玉儿……外公……” 看着玉儿和外公的灵魂越來越淡，越來越高，最后化作尘星，融入苍穹。 飞升的灵魂渐渐停息，四周静谧下來，阳光挥洒在月国旧城遗址上，有着一股沧桑的庄严感，但隐隐让人感到安详，如同一位年迈的战士，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安然躺倒在黄土之上。 虎王拉起她的一只手，郑重地说：“都结束了，瑕儿……” “是的，都结束了……”她眼神闪烁，却有着一种风情。 后來，虎王亲自在山崖上立下了一块石碑，用以纪念所有月国消逝的亡灵，无瑕接过碎岳摘來的鲜花，轻轻放到石碑前面。 暖暖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吹拂过，她回头，看着身边温柔的虎王，细细看他，妖怪的外表已经不再狰狞，渐渐变得顺眼了，孔武有力，威严而柔情。 虎王看到了无瑕眼中的柔和，心中想起了他对她的誓言。 现在正是一个大好时机，何不试一试？ 心中悄悄给自己壮胆，他走上前，托起她一只手，轻轻问道：“瑕儿，嫁给我，好吗？”问着，心中却无比的迷茫焦虑，他好希望，好希望她可以答应他。 无瑕沒有说话，一双眼睛读不懂她的情绪，就这样看着虎王。 他急了，但有不舍退缩，只能如芒在背地僵持着，静静地等，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无瑕会不会答应？如果她还沒有答应怎么办？他付出这么多努力还不能得到她的心吗？现在这样问会不会吓跑她？可要是无瑕有答应的意思呢？他的退缩肯定会遭到无瑕的鄙视的！ 无瑕看那双红色的大眼中，流转的情绪千变万化，十分的精彩，不禁乐了：“傻瓜……” 嗯？他的瑕儿骂他傻啊，惨了，莫非是沒机会了？他开始急了。 她红着脸，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这是羞涩的示意，然后低下头去，等着狂喜的虎王亲她的脸。 呵呵，爱上了这个妖怪了。 她不禁去浮想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生活，能不能过上他曾经说的那种逍遥潇洒的生活，可以江南塞北，穿山过水，从此一生情，一对人…… 一阵冷风吹过，她发现虎王毫无动静，抬头，看见了他神情变化丰富的脸，青黑青黑的，像是谁欠了他几十万两然后瞬间那人破产了不能还债，钱全打了水漂的那种表情…… 这傻瓜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又对他示意了几下，然后懊恼地发现他居然是个木头！ “虎王！你这个笨蛋！”她怒了，低低吼道。 “瑕儿？”虎王被她吓到了，完了完了，瑕儿发怒了，完了他肯定又失败了。 “难道你要等我亲口说我愿意了你才高兴吗？”她瞪着眼叉着腰，气嘟嘟瞪着他。 嗯？什么什么？ 他一时脑筋转不过來，随后凑前來，耳朵竖起，小心翼翼地问：“瑕儿……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嫁给我了？” 她无奈地点点头。 心中如同万千烟火瞬间绽放，一股暖流一刹那涌到了身体所有角落，无比的开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抱起了她原地转了起來。 “哈哈哈，我好高兴！瑕儿！瑕儿！我们要成婚了，哈哈哈！”他像一个大孩子一样抱着她起舞，显然这位巍峨磅礴的妖大王扭起舞來，这观赏性还不是一般的低，让人看得各种蛋疼菊紧啊。 旁边还站着四个石化的侍卫，平时威严的形象全军覆沒了…… 神荼似乎有点同情无瑕了，唉……哪里有女孩子家首先表白的……真是她见过的有史以來最差劲的求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自家大王是个爱情白痴啊。她搭起手遮住眼睛，一副我沒眼看了的样子。 她又斜眼看了看另外三个侍卫，可恶啊，那两个魂淡当着四个光棍的面前上演琼瑶啊……咬牙切齿，咬牙切齿……什么四大侍卫，四大光棍！四大灯泡还差不多！（唔~~其实小岳岳已经脱光了，被小莲给脱了……唔唔~~） 后來神荼才发现碎岳已经有了妹纸了，再次难以自控地以大龄剩女的身份咬牙切齿……这是后话。 所以，这就是虎王的悲催的求婚，虽然成功了，可惹得小娘子抓毛了。经历了这么久的坎坷，崎岖的爱情终于得來了收获。 神荼又挥破几个飘來的爱心泡泡，看着那边如胶如漆的两只，心中那个感叹啊，缘分啊，这东西果然不能强求啊，她追了虎王千年了呀，比不过现在虎王追无瑕的一个月……嫉妒啊！一个月啊！还是虎王攻啊啊啊啊啊啊啊！ ************* 囚鹤：v章來了，虽然这好无良，不过呢，还是要感谢亲亲们的支持的，鞠躬~~ ------------ 第六十八章 山洞 本來沉醉在求婚成功的浓重喜悦中的虎王，在翩翩起舞的时候，冷不丁地吐出了一口黑血，众妖着实大吓一跳。 神荼很淡定地说：“果然瘴毒还沒根除吗？我就说嘛，哪能这么容易让你清楚瘴毒。” 虎王执起无瑕的手，对上她担忧的眼睛，眼里的柔情弄得化开了水，两人身周渐渐冒出了可疑的七彩霓虹泡泡背景，说：“瑕儿，不用担心我，这只是重伤留下的固疾，有时偶尔吐吐血，并无大碍的……” 神荼举手：“嗯……那个……虎王，问你的人是我……” 无瑕担忧地问：“真的沒有大碍吗？虎王，我好怕你又会出事。” “瑕儿……”抱住无瑕。 “虎王……”回抱虎王。 被红心泡泡猛烈轰炸的神荼抓毛了：“你他妈的无视老娘啊！我操！话说无瑕你不是才别扭地接受了求婚吗？肿么这么快就进入贤妻角色啦？是不是今晚就有包子出來了你就直奔良母了啊啊啊？” 一旁的玉琴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张白色小手帕擦着眼角的眼泪，哽咽道：“大王，您终于找到属于您的幸福了……属下……属下真的好感动！好欣慰！” 神荼继续吐槽：“你捏丫的，你他丫的就是个保姆！难怪嫁不出去！咦等等，这副嘴脸貌似很有小受的嫌疑啊……莫非……”无边的yy开始。 所有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月老哈哈一笑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月老作为爱情代言人，十分眼尖地瞄到了虎王和无瑕拉在一起的手，后者在月老调侃的目光中匆匆分开，月老前來，其实是特地向心爱的徒儿道别的。 虎王看了一眼月老手中一个紫色光球，那是魍魅的初始元神，月老要带他会蓬莱，好生教养，培养成为一介好妖。 最后，虎王不舍地看着月老带着魍魅元神飞走，耳边还响起他临走前的忠告：“好好珍惜眼前人。” 虽然虎王的伤沒有痊愈，或者说不可能痊愈，不过已经构不成生命危险，六人开始出发返回王庭。 当晚，在虎王强烈的目光和明显不过的脸色之下，玉琴和碎岳很识相地找到了两处相近的山洞，然后…… 四个侍卫被赶到了另一处。 “这畜生！有异性沒兽性！得了老婆忘了小弟！我操！”神荼一拳砸碎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碎石抓了一手，狠狠地捏紧拳头磨着，一双怒火凛然的红色眼睛狠狠盯着一脸无辜，躲在玉琴身后的琉璃，捏碎的石粉不断从指间漏出。 “你……你要干嘛？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琉璃无畏回瞪她，然后神荼向前一探，又害怕得缩回去了。 “玉琴，让开，我要跟他打一架。”神荼一瞪玉琴，玉琴乖乖地缩走了，留下琉璃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无助且无辜地看着神荼，说：“神荼老太婆！我不会怕你的！” “算了……就你这小孩，还不够我塞手指缝……”神荼一挥手，身边出现一个古老法阵，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型黑色神兽就出现了。 “狻猊，跟我打一架！”神荼扯着狻猊的毛耳朵就往外拽。 “主人，我可不敢啊。”狻猊很无辜啊，风风火火被召出來，就是为了打架？何况对手是自己的主人啊，哪敢还手啊？睡得香香的被人叫醒了还要白白挨一顿打？ “用全力！” “主人……” “打赢了让你亲一口。”神荼很淡然地说。 沉默几秒，然后一声亢奋无比的咆哮响彻山林，一女一兽就开始了激烈的对战。 山洞内，窝在虎王怀里和他耳鬓厮磨的无瑕督见了外边的天空色彩斑斓，一闪一闪的呈现不同的色彩，偶尔一个火球擦过或者一条冰柱飞过，好奇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他。 “猴子打架了，沒大碍的。”他笑着说。 感情这猴儿们还能抛火球扔冰棍？话说哪來的火球哪來的冰棍啊？ 夜晚降临，气温也跟着下降，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静谧的环境，反而让人更加清晰地感到了清冷。 无瑕半夜被冻醒，虽然，背后是虎王温暖的怀抱，但是颈上和小臂，以及身上沒有顾忌到的地方都冻僵了。她呼着白气，坐起身來，考虑着要不要拿些干柴來生个火取暖。 动身走到洞口，清幽的月光迎面而來，她扶着冰冷的石头，看着外面被薄雾笼罩的一切，忽然又有了一种对新生活的迷惘感，她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了，如果以后又因为什么变故……她真的不能忍受再次的孤单了。 “瑕儿？”温暖的双臂从背后抱住她，无瑕才知道，原來她起來的时候，虎王已经醒了。 “难受吗？”他问着她。 “嗯，半夜有点凉……” “我是说，你心里，还难受吗？”他微张着眼，问她。 她一愣，然后心中顿时暖暖的。他多么细心，能够察觉到她的孤独，然后给她关怀，给她温暖。 “忽然改变的生活，确实很难一下子接受的，沒关系，瑕儿，我们慢慢來。我会帮助你遗忘难过，遗忘那些纠缠着你的痛苦过往和不堪记忆的，你说过，那位月国公主，已经死在御敌第一线，死在了家乡的城墙上面了。”他低低而柔和地说着，然后拉她回去，挥手生起了一堆火。 源源不断的温暖传來，她感觉好受了点，但还是十分寒冷，她天性体质就是偏寒，比一般人还要怕冷。 “好些了吗？”虎王关切地问。 “恩，好多了。”虽然很冷，但她还是应了他的意，她不想让虎王太过麻烦，这么多年來，多少个寒冷的晚上，她都是笑着接过玉儿或者小莲送上的手炉，然后默默忍受着仍然不断煎熬她的寒意。 她不愿意太过依赖他人，反而让人反感。 虎王看着她微微发抖的小小背影，微微一叹，说：“瑕儿，你还是很冷吧？沒关系的，以后无论什么，都跟我说，我会尽我的所有照顾好你的。” 她心里一暖，说：“沒关系的，我天生就是这样，体质偏寒，比一般人怕冷，如果真要完全暖起來的话恐怕要大费周章，就不必为我……” 她还沒说完，就被一个滚烫的毛球扑倒在地，惊叫还沒有喊出，侧头就看见了一只巨大的梅花虎爪肉垫。 ------------ 卷 四 虎族王妃 ------------ 第六十九章 大猫抱枕 她被一头大白老虎扑倒了！ “虎……虎王？”她愣愣回头，对上了熟悉的红宝石大眼睛。 大虎完全扑到了她身上，滚烫的热量从她背部和腿部涌进她的身体，无尽的温暖几乎放松了她所有的神经。 白虎嘴里朝她的颈喷出热气，了解到她的寒冷后，他在用尽一切方法让她暖起來，他是如此用心，如此体贴。 她刚要说什么，白虎伸出大舌一舔，示意她不要说话，一女一虎就这样静静地趴着，身边不远处是烧得啪啪声的火堆，渐渐的，整个山洞已经不再寒冷，反而温暖舒适，让她心中温暖。 沒有女人是不喜欢温柔的男人的，男性的柔情一旦展现出來，多少芳心就融化成了一滩春水，无瑕也不例外。 “让我起來吧，你压得我不舒服。”她对白虎说。 虎王很不舍但很知足地挪开，刚才压着无瑕，柔软的触感，迷人的体香……无不在挑逗着他的耐性啊…… 不过他还是很完美地控制住了身体的变化，现在这么温馨的气氛，他可不会这么蠢的去破坏。 无瑕不知道虎王一瞬间流过的细腻的思想纠结，她坐起來，审视着眼前乖乖蹲着的白色巨虎，笑着把玩他胸前垂下的长长的鬓毛，说：“我还沒见过你变成老虎的样子呢，你这些长长的毛和你妖怪的样子好相像啊。” 白虎的大脑袋微微歪着，扯起的嘴角示意着他高兴的心情，大尾巴呼呼地甩着，带來一阵阵的破风声。 她笑了：“虎王，原來你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白虎听完，嘴角抽筋，可爱这个词对于英明神武的他來说无疑是个贬义词。但是看到眼前爱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沒多少去介意，他的可爱，只会展现在她面前，这就足够了。 无瑕拉起他一只大爪把玩，扳开虎掌，戳戳厚厚的黑色梅花肉垫，凹下去的地方又渐渐隆起，柔软无比，实在是好玩不过了。 “在我们很多人心中，虎虽然是威武神勇的象征，但我们都惧怕野兽的凶狠残暴，小时候外公经常在我睡觉前给我讲故事，很多山里的恶虎都爱吃人……”她一边摸他，一边给他说。白虎听后，很是委屈地在她怀中蹭蹭，嗷呜嗷呜地低低叫着，无瑕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以前怕老虎吃人，现在沒想到整个人被一只成妖的虎给拐了。” 虎王乐了，又扑倒她，大舌不亦乐乎地往她脸上招呼，留下一大堆的口水。 “喂！你的口水……”她刚要推开他，他又主动伸出虎臂，用白毛毛给她擦干净了，秉着绝对不能惹爱妻生气的宗旨，虎王觉得应该做好乖乖宠物的本分。 无瑕看着乖巧的大猫，觉得心里什么火都烧不起來，无论怎么生气，都不会对一只这么可爱还肆意卖萌的老虎生气吧？（可怜的瑕儿，弱点已经被抓住了。） “说起來，虎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个模样。”她眼里的赞赏已经让他快乐疯了，他跳來跳去，忽然说话了：“怎么样？我好看吗？” 老虎说话了！ 无瑕呆呆看着他，沒想到，老虎能说话！ “这是心灵感应，瑕儿。”白虎的嘴巴沒有动，但无瑕心中还是响起了熟悉的虎王的声音。 “原來是这样，好看，当然好看了！挺威风的。”她直起身子，探上他的头去抓他两只黑毛耳朵把玩，虎王跟月老相处过一段时间，基本上知道了人类喜欢动物哪些地方，顺从地低下头让她够到，听着无瑕惊奇的呼声，他也舒服得喉咙咕噜直叫。 “瑕儿，我喜欢你。”他忽然说。 无瑕听着大大的白虎说着这样的话來，觉得有点奇怪，笑着说：“虎王，一只老虎说喜欢你有点怪耶……” 白虎直视她的眼睛，红色眼里的依恋浓得让人无法忽视，他对她说：“你在城墙上那一箭，直直射到我心里去了，你知道吗？瑕儿。” 无瑕停下手里的动作，依到了白虎的怀里，手中有的沒的一下下摸着他肚子上的软毛：“我也是，在河边那里，看见你……” “那不是我，只是我变的一个男人。”白虎又有点委屈地低头，忽然吃起了自己的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瑕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般妖怪的相貌有点……恶心？我可以变成一个男人，那样的话你……” 无瑕堵住他的嘴，虽然他并沒有用嘴说话，但是也刚好止住了他的话。她说：“虎王，如果我真的嫌弃你的相貌，我们还能走到今天吗？” 白虎沉默，一只爪子搭上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 “我喜欢的，只是操纵着那个身体的灵魂，那股狂妄霸道的气质，很难让人遗忘……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在战场上相遇的，该多好……该多好……” 怀里的人正搂着他细细呜咽，白虎爪子搭上她的背，轻轻为她顺气，任她发泄。 也许，哭出來是最好的，他不应该让她遗忘，应该让她哭出來，把她十多年來积攒的苦水都吐出來，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们改变不了过去，却能够把握现在，瑕儿，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即使是在战场相遇，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挫折磨难，我们最终不都在一起了吗？我们也许更应该感谢那些不平凡的过往，让我们彼此之间更加珍惜对方，我让你知道了，我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了我，宁愿下半辈子抛弃，也要冥婚嫁给一个入了黄土的妖怪……” “你居然真沒死！”怀里的人一下子弹了起來，红红带着眼泪的眼睛现在正一道道地视剐他。 虎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冤枉啊，他可是真的死过一次啊！ 白虎心里急得团团转，无瑕忽然又扑进他怀里，啜泣起來：“沒死……太好了……” 虎王忽然觉得，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的瑕儿沒有事，他也能够陪伴她，就足够了，荣华富贵，比不过一生长安…… 这个晚上，白虎横卧在草堆上，旁边是微微燃烧的火堆，他庞大的身躯圈起，护着怀里，一个沉沉睡着的睡美人。 沒有什么，比得上有情人终成眷属，比翼双飞，穿山过水，一世长安…… ------------ 第七十章 道士偷袭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妖外加一名美女再次出发。 清晨的阳光照射出美丽的风景，山涧幽冥处，一群白鹤直飞而去。虎王背着无瑕点着轻功在悬崖两边的树丛中穿行，前方是一个壮观的大瀑布，银布般的水线直冲深渊，悬崖下波光粼粼，应该是个深潭。 无瑕兴致勃勃看着这些以前根本看不到的风景，时而惊叹，时而轻笑抱上他的脖子，他也很享受小人儿的欢乐，完全把四个跟在身后的电灯泡忘记了。 神荼已经气习惯了，现在倒也一脸淡定，琉璃怕怪力老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飙，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现在换作碎岳伤心了，他一把扯过玉琴的白色小手帕擦擦眼角，难过地呜咽：“呜~以前英勇果敢无畏威严的大王不见了……” 玉琴笑嘻嘻地在旁边拍拍肩安慰他：“啊，别伤心啦，现在的大王不好吗？你看，大王现在笑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很多啊，你不觉得无瑕公主可以给到大王很多的欢乐吗？大王现在多开心多幸福呀。” 碎岳一眼瞄过來，玉琴一下子被这位高大壮实的汉子哀怨的眼神给恶寒到了，干咳几声就不着痕迹地远离他身边了…… 虎王飞过一片花树，随手折下了一枝鲜花，无声无息地递到无瑕手里，无瑕接过，笑着说：“虎王，你这是杀生……以后不许了哦，让她们长在树上多好看，我可以看到，也可以让他人欣赏到。” 他眨眨眼，又转回头，显然不放心上。他眼中，那些美丽的花都是等着被他摘去送到她手里，这世间所有美丽的事物都只配他的瑕儿所有，别人想拿想看？哼，痴心妄想。 一路飞了一段时间，无瑕正研究着虎王头上的兽角，忽然听到虎王浑身一紧，接着全身陷入了极度难受的下坠感觉，虎王搂进她躲开了一堆飞來的白色飞剑，他贴近她耳边，安慰说：“忍着点，瑕儿，有人偷袭！” 无瑕强忍着难过，颤颤回道：“谁……这个时候谁会偷袭我们？” 虎王抱着她轻轻落到悬崖下面一条横生出來的粗树干上，四个随行的侍卫反应很快，战斗力还有着保留的碎岳和神荼马上去追那个偷袭的人，玉琴和琉璃落到虎王身边护驾。 “看好瑕儿，我去看看。”虎王左右看看周围，确认安全之后就点起轻功飞走了。 无瑕往上看去，碎岳和神荼正和一个男人对峙着，距离太远，加上背光，男人的容貌很难辨认，但身上的衣服似乎颇有点道教的味道，而且身后一簇白毛飘动，似乎是拂尘。 “这个道士还真是自不量力，不会看别人的实力好歹也看看人数嘛……我们少说也有六个，他就这样冲过來……啧啧，真不要命了。”琉璃在一旁耸耸肩，摆着一副渴望的表情看大王怎么样教训这个道士。 “我觉得那个道士不简单……”玉琴定定看着那个男人，虎王已经在他面前，强大的内力波动连他都能够感觉到，而那个道士……似乎一脸毫不在乎。 半空中，虎王疑惑地看着面前一脸慵懒的年轻道长，他本來想用内功吓走对方，沒想到这人不为所动，是太过孱弱感觉不到他的内功，还是深藏不露对他不足为惧？ “我试试他便知。”神荼一挥手，道士四面八方出现白色法阵，飞出数十只形态各异的神兽魔兽齐齐想他攻來，火焰冰气旋风猛雷黑焰晔光齐齐轰炸，一片浓烟过后，那个年轻的男人依然毫发无损地在那里。 神荼挑眉，有两下子嘛…… 道士挠了挠有点蓬乱的头，无奈地叹气：“啊啊，被师弟从被窝里扯出來的感觉真是差劲透顶了……虽然我不太爱与人纷争，怕麻烦，但是呢……”他懒懒地挥了几下拂尘，眼神忽然凌厉：“不代表我就愿意挨打呢，何况宝贝师弟的请求，不得不做好哦……” 神荼回神过來，已经浑身被锁进了一个青色的法阵牢笼之中，那道士手里捏着几张黄色的符文，上面的朱砂清晰地写着：破妖符。 神荼很清楚那东西虽然要不了她的命，但起码会让她痛得要死，想到平时自己多么强大，现在居然就这样被耍了，虽然心中火爆，但想到了破妖符的滋味，也就不敢骂人了。 老娘操！去你祖宗十八代代代龟儿子石头女！她心里恶狠狠地补上。 虎王走上前做了一个礼，和气地说：“这位道长，不知是何事要拦我们去路，我等不是害人的妖怪，现在正在归途之中，路过宝地，如有冒犯还请海涵，我手下沒有恶意，我对她的不敬表示抱歉。” 虎王乖乖遵循着无瑕订下的规矩，不许杀人，不许打架，遇事以和为贵，以礼待人待妖……一旁的碎岳，彻底被儒雅非凡的大王雷到了。 道士瞄了他几眼，忽然笑了，说：“上一个月，你还杀了人家国家里面数十万的平民，虽说这不全是你的杀戮，但前线的几百个士兵，的的确确命丧你手中，还说你不杀人……” “这……”虎王心里一惊，眼前这个道士，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罢了罢了……既然月国公主平息了你的杀心，我也就不追究你了，反正也不关我什么事，念在你沒有伤害无瑕公主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反正我怕打架……你们就这样回去吧，无瑕公主，我们就收留她了。” 道士的话听得虎王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他的意思，急忙回头一看，那横生的粗树干上，琉璃玉琴还有无瑕已经不见踪影。 他竟然敢伤害他的瑕儿！ “你混账！”虎王大怒，一拳打碎了禁锢神荼的道术，一个闪身冲前去向笑脸嘻嘻的道士一爪挥下。 他撕碎了那个道士，但道士被撕开的身体化作了数千只黄符纸鹤飞散开來，然后凭空自焚，空中仍然响起神秘道士的话语：“我们不会伤害无瑕公主，劝你们别找來，不然就是自寻死路……我们逍遥观里有的是抓妖的方法……” ------------ 第七十一章 泯风来了 无瑕昏迷之前，看见的是虎王和一个道袍的男人对峙，而忽然之间，眼前刷一声闪出了一个身影，玉琴和琉璃在还沒有作出反应前就被踢飞下悬崖。 之后她还沒有看清來者的面容，就觉得头脑一重，昏过去了。 等到她彻底醒过來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四处一看，是一个充满道教色彩的客房。 到底是谁会來袭击他们呢？莫不是虎族的旧仇，还是误以为她被妖怪挟持的道士？ “哎呀，仙女姐姐醒來了！”一个清灵的声音忽然说话了，在空荡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着实很吓人。而另一个声音又附和：“快快去通知主人吧！” 无瑕既然接触过虎王，也就对这些灵异精怪不再惊奇，想來，应该是一些山里的小妖？她听着那两股声音有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觉得应该不是一些乖戾残暴的妖精，于是不再警惕，推开被子走下床，施施然坐到八仙桌上。 “这个姐姐好奇怪，怎么不怕我们呢？以前那些人都是一听就喊妖怪，然后拔腿就跑的。”小声音疑惑了。 “恩恩，这个姐姐真的好勇敢！”另一个也更着说。 语音刚下，无瑕桌对面的两张凳子上就散出星光，两个衣着一致但颜色不同的双胞胎姐妹出现在凳子上，两双闪闪的眼睛看着无瑕。 无瑕眼前一亮：“你们好可爱呀，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妖精了！” 两小妖听见无瑕的称赞，很是开心，呵呵呵呵笑个不停。 这时，门外传來了敲门声，两小妖就马上动身去开门了，绿衣小女孩兴奋地说：“是主人，主人來了！” 无瑕渐渐敛去脸上的微笑，这两个心性纯洁天真的小妖看來不是劫她來这里的主凶，也许这个“主人”，才是真正要带走她的人。 外面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有点类似道袍的衣服，无瑕审视那张英气的脸，忽然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她怎么会认识一个道士呢？ 那男人进來见到无瑕，第一反应，就是单膝跪地，双手叩拜，让无瑕吓了一跳。 “这位道长，您这是……” “无瑕公主，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那男子激动地说。 “你……莫非是月国的人？”无瑕见他一脸正气，熟悉的感觉越來越浓，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既然是月国的人，她应该见过才是。 男子轻笑，调侃地说：“有一半算是吧。” 男子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袋，拿到无瑕面前，无瑕听见里面物件的碰撞声，是一袋银子。那男子说：“承蒙公主的施恩，在下不但活了下來，而且能够走到今天，在下跟公主约定过，公主施与在下的银子，他日定会全数奉还。” “你是泯风公子？”银子，施舍，无瑕的记忆定格在了花节那天晚上，眼前这张英挺的脸渐渐和记忆中那个人重合，果然，是那个她救下的差点被打死的泯风！ 泯风笑了：“正是在下。” “原來你到了这里，看來，你是入了道门，潜心修道了，我以为，你和大多数人一样，沒有逃出月城那场灾难……” 泯风一听，眼中流出了痛惜，他说：“花节之后，在下多得公主给予的盘缠，得到了一个安身之所，也可以买來墨纸靠卖字画维持生计，直到那天，妖怪入侵……我之前买了一匹马，又刚好在城郊，才能侥幸逃生，但是慌乱之中并沒有带上干粮和水，那场战争带來的森林大火烧光了周围的树林，几天后在下饥渴交加，从马上摔下，丢了马，最后胡乱漫游，掉入了悬崖暗河，被冲到了这里。” 泯风说到月国的灾难时候，那表情无瑕觉得和以前的她大同小异，想必，他也是在月国有了新交的挚友，一场灾难之后，或阴阳相隔，或杳无音讯，或阴阳相隔。 “这里的钟离山逍遥观长老相桓子救下并收留了在下，从此，在下便拜于他门下，成为一个关门弟子了，学到了一些本领，无意中得到了公主被虎妖抓走的消息，便风风火火地赶去救公主，公主千金之躯，在野蛮残暴的虎族妖怪手中必定沒少受屈辱……公主！在下恨不能化身千亿，早日救出公主，让公主蒙受如此之多的……” 泯风慷慨非凡，看那叹息痛恨的样子，无瑕知道，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了…… “哟，哟，哟，我闻到一股好酸的味道啊……啊~~~”一大个哈欠打完，另一个身穿正式道袍拿着拂尘的男人走了进來，无瑕发现，这男人的衣着和与虎王对峙的那个道士的衣服是一样的！ “师兄！”泯风很恭敬地行礼。 “喂喂好好师弟，怎么你老是这么严肃……师父他老人家既然把你交给我了，那么咱们也不用太过拘谨了，你这样好让师兄伤心啊……”这个男人，有着一张桃花脸，标准的古典美男，配上一对桃花眼……这样的男人做了道士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美男现在正扯过拂尘椎心泣血地抹着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的眼泪，让无瑕一阵嘴抽筋。 “师兄……这里有外人……”泯风无奈笑笑，对无瑕说：“我师父相桓子目前正在教导的只有大师兄和我两个，这是我的大师兄，姜术。” “见过姜道长。”无瑕对姜术礼貌行礼。 美男有点尴尬：“咳咳……这个……无瑕公主啊，可不可以别叫道长捏……有点显老啊，公主可以叫鄙人作小姜姜，也可以叫姜帅哥，也可以直接叫我亲爱的……” “师兄……”泯风在一旁十分无奈，师兄的不正经虽然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当着恩人的面，他怎么都觉得很违和…… 姜术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出去：“啊啊……虽然是乖乖师弟的请求，但是一大清早地把我扯起來……好痛苦啊，不行，得回去补眠……” 无瑕看着他边走边打瞌睡的样子，再抬头看看快晒三竿的太阳，嘴角抽筋抽得发痛…… ------------ 第七十二章 找上门来 无瑕留在逍遥观，已经好几天了。 在做客的这几天里，职业导游泯风总是早早地扯着大打呵欠的姜术，带无瑕四处闲逛，若不是亲眼所见，无瑕简直不能相信这钟离山附近居然有个世外桃源，仿佛毫不受外界动荡战火的波及，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拨开几缕柳丝，一个壮阔的瀑布群出现眼前。 她眼前一亮，如此自然不出人手的工韵，确实称得上逍遥了。 泯风带她到一处凉亭，从那里可以俯瞰群山众岳，厅外就是薄薄的云海，偶尔一两只白鹭从云中穿出。 昨天看见的两个双胞胎小妖精其实是泯风收复的两只蝶妖，姜术开玩笑说，这个可爱的师弟同情心泛滥博爱心所向披靡，偷偷收养的小妖已经不下几千，全是周游时降服的或者是救下的。 红蝶和青蝶欢快地捧上刚摘的水果，姜术兴致使然，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横古筝，说要为师弟和贵宾无瑕公主奏上一曲。 如水般清新的古筝冉冉弹出，清澈有力的节奏配合外边瀑布的水声，倒是别有一番雅致，他一脸沉醉在自己的古筝中，旁边的无瑕，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她偷偷瞄了瞄专心听曲的泯风，这几天來，她不只三次想要和他们说明情况，虎王并不是说掳走她什么的，这是纯属误会啊误会。 但是，她每次一说开头，泯风就很礼貌很体贴地断了她的话，然后又十分感慨，沒有早点救出她，就这样让她陷入水深火热云云…… 还是算了吧，让虎王找來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有时候，不打不相识这话也是不错的，面对两个同样很关心她的男人，让他们尖碰尖一下，反而更快解决问題。 她不着痕迹地摸摸血牙项链，只要有这个项链，虎王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但是，都已经过去几天了，那老虎还沒有赶过來。她想到了逍遥观似乎是最擅长降服妖魔，虎王來了，说不定又会闹到天翻地覆，想到之前拜见的相桓子老前辈，那慈祥老伯伯的模样，要是被惊吓了就罪过了。 刚想完，姜术的手一僵，一条弦丝忽然断掉，他低低招呼：“师弟……” 泯风反应过來，把躲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两只小蝶妖收回壶中，北斗星剑已经紧捏在手，在无瑕身边摆好了架势：“无瑕公主，请留在在下身边，那群虎妖來了。” 姜术扯起未断的弦丝，轻轻一拉，亭子周围出现了七彩法阵，七种不同颜色的晔光齐齐射向天边一道山崖，他留下一句：“护好客人。”就闪身到了外边。 晔光炸开，三道真空爪痕划开了飞來的攻击，虎王一脸寒冰，直直冲向空中的姜术。 “哎呀哎呀……我不是说了最讨厌打架了嘛，你居然还敢找來，看來是不要命了，故意放你一命，倒不知道珍惜……”姜术平时慵懒的面貌一下子不见了，此时他脸带无尽杀气，对手是虎王，他自然知道是怎么样的对手，如今毫不保留，一摆真诀，数千万的飞剑幻化出來，铺天盖地的宝剑指向虎王以及身后四个侍卫。 虎王一挑眉，眼角看见了凉亭中的无瑕，顿时满脸惊喜，一下子就冲了过來。 傻瓜，你不要命了！无瑕急忙用眼神示意，但姜术的飞剑已经飞向虎王，无瑕以为要看到刺猬虎王的时候，虎王身边出现了一只大龙龟，硬壳弹飞了所有的飞剑。 姜术看过去，神荼笑嘻嘻地向他招招手：“那边那个帅锅，奶的对手是我哦……”带着少女天真的阳光笑脸，下一刻就像变脸一样，刷一下充满了黑暗的s光芒：“老娘也要让你尝尝被虐的感觉……” 姜术还沒反应过來，忽然身周所有飞剑都碎掉，隐形的神兽魔兽齐齐现身包围了他，神荼冷冷一哼，得意地看着自己的猎物，心中开始思考着各种折磨人的法子，她抽出一条黑色的长鞭，缓缓走向那个包围圈中，里面，姜术狼狈地躲着众多神兽的獠牙爪子。 “天雷！”姜术打出一道强雷震开了面前的几只神兽，从包围圈的空当中看见了向无瑕冲去的虎王，顿时急了：“师弟！公主！” 那边，泯风摆出了剑势向虎王冲去，虎王恼怒地盯他，躲开了他的第一砍。“你给我滚开！” “死也不会让开。”泯风左手抽出一扎纸符，念着口诀向虎王飞去，破魔符，但是虎王一只一手挥掉，隔空一个飞掌把他打到了山壁上。 “啊！”泯风痛呼出声，刚睁开眼，虎王一个虎爪已经迎面抓來，速度太快，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紧闭着眼，怀中的妖壶忽然破开，青蝶红蝶现身护在泯风身前。 “你们快逃！”泯风急了，向拍走两只小妖，而虎王已经杀到，來不及了。 “虎王！”无瑕及时的一声，喊住了虎王，后者马上就抛弃了战斗状态，撒着欢儿蹦到无瑕面前，却一下子被掐住了虎耳朵。“哎……哎呀……” 无瑕一把抓住他两只角扯到面前，恶狠狠地警告：“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动杀手么？怎么了？忘了？想尝鞭子吗？”最近神荼给她上谏了一套驯兽鞭法，然后她试过一次，貌似对虎王有特效…… “瑕儿……我错了……” “哼！”她一把甩开他，撇过头不说话了。 虎王一脸巴结相，绕到无瑕面前赔哈哈，她再背过身，他又绕过另一边求情，來回几次，足以然其他六人石化。 不过，四位侍卫显然已经接受良好了，很快就淡定下來了，只有泯风加上两只小蝶妖，还有被众兽庞大的体重压在地板上不断被神荼抽鞭子的姜术，仍然大张着嘴。 青蝶：“仙女姐姐好厉害，一生气就打败那个恐怖的妖大王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鞭子……” 红蝶也感慨：“真的呢，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找一个乖乖听话的妖大王……嗯……要学好鞭法！” ------------ 第七十三章 三从四德 专门驱邪抓妖的钟离山逍遥观，招待了几个虎妖作贵客！神荼坐在狻猊的背上无聊地捏着它的耳朵，心里想着，要是这样的消息，无论放到古代近代还是现代，都必然雷倒一大批人。 偶尔抬眼，必然看到无瑕一副享受状，而一旁的虎王正努力服侍得她舒舒服服的，这感觉，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不该啊，怎么一直以來她辛辛苦苦去追虎王，沒追上，到头來居然让一个小人类得手了，还是虎王受！虎王**情里面主动的那一方耶！怎么想都像是天方夜谭啊！ 神思回來，感觉到了某讨厌的黏腻的眼光，神荼伸手抓起一个青花瓷水杯就砸过去。姜术保持微笑的表情不变，伸手稳稳当当接住了水杯，动作自然地打开來抿了几口，咂咂嘴，一双桃花眼早就飘了过來：“美人美茶，人生之乐，唔……” 那表情，神荼想把他一把拎出去扔下山崖算了，细细一想，还好沒有喝过一口，那还不间接性kiss了？ “小神荼……传说中的御兽之王神荼……沒想到是这么貌美这么可人的仙女也……”姜无赖的样子，彻底让神荼恶寒，那样子，只差沒有挂上口水了！ “姓姜的……” “停。”姜术正色道：“小神荼可以叫鄙人小姜姜，姜帅哥，或者亲爱的……” 摸着兽耳的白皙小手青筋**，狻猊痛得想要大叫，但是经验老到的它深知主人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能有任何悖逆不顺的迹象，一双厚厚的爪子深深划入了石板上硬是不出声。 它真冤枉啊…… “操！老娘管你姜姜蒜蒜！你丫的马上给老娘滚蛋！老娘绝对不鸟那些打不过老娘的废柴！！”真是忍无可忍，佛都发火，这猪捏丫的要是敢再搔首弄姿的看她不把他打出太阳系！ “小神荼……那是你偷袭，弄碎了我的宝贝飞剑……”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这个废柴！” “小神荼……”桃花眼瞄过來：“之前好像你也被我困过一次吧……乖乖踩到我的法阵里面，毫无还手之力……” “你！”她气结，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耻辱啊！现在她一看见姜术，或者说一看见道士，要不直接说一看见人，就马上想起了那天毫无反抗之力的情景，对于心高气傲的她來说，那是多大的耻辱啊！ “咱们是算扯平了吧。”姜术带着胜利的笑容，哈哈大笑，挥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神荼懊恼无比，看着那个煞笔姜术，再瞄瞄那边花前月下的一对儿，心里越想越纠结了，她敲敲那颗软在地板上的大脑袋，狻猊抬起头看她，她说：“狻猊，和我打一架。” …… 琉璃坐在碎岳旁边无聊地玩着一堆花草，一偏头就看见姜术脚踏春风，嘴里哼歌走过來。 三个侍卫现在正在亭子里，玉琴正给道观的道师相桓子讲着从月国到现在一直发生的事情，相桓子老伯伯听得那个津津有味啊，见大徒儿來了，也招呼他坐下。 姜术打了个呵欠，果然沒有小神荼的时间他就是沒劲啊，便歪着头，调侃道：“师傅……你怎么听得这么享受啊，你床板下面好歹也藏着几百本言情小说吧，听着这么老套的故事……” 相桓子扬起拂尘给他一个爆栗，严声喝道：“你小子懂什么！小说是來自生活而低于生活的！那些虚幻的故事哪够这实实在在的故事好听！我老是教你们要悟！吾字加一个心字旁呀，就是要自己心里彻底明白……blablablabla……再说，为师书房里还窝藏了几十本朋友新送的，博览群书的我怎么会为一些索然无味的情节而撼动呢！看看人家公主和虎妖，那才是真爱啊……” “什么！你这老头居然敢藏私！快说在哪，我也要看！我要看蓝楼梦！我要看凰求凤！我要看富瑶！！”（富反义词是什么？嘿嘿。） 泯风尴尬一笑，对三个侍卫说：“不好意思，师兄和师傅天天爱打闹，让各位见笑了。” 玉琴拜拜手，笑了：“泯少侠一腔热血，为报无瑕公主的恩情竟能做到如此，正是玉琴欣赏的年少侠士，在你身边，有贤师友兄。很高兴你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家……而我们的大王，过去的时候孤独冰冷，而现在也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归宿……”他转过头，看向外面花丛中，万花簇拥的一女一虎。 虎王化成了白虎趴在花丛之中，让无瑕靠在他软绵绵白花花的肚皮上，不时舔舔她手背。 无瑕笑着给他别了朵花，抓起梅花肉垫就捏，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虎王：“虎王，这几天都沒见你，我教你的东西你牢记了沒有，有沒有做到？” 大虎额首：“有，做到了。” 无瑕：“吃饭前如厕后有沒有洗爪？” 虎王：“有。” 无瑕：“昨天和前天还有大前天睡觉前有沒有想念我？” 白虎猛点头：“有！绝对有！想念死了！” 无瑕满意点头，继续问：“有沒有复习我教你的《静夜诗》？以后要好好教你读人书写好诗，一个有文化的妖怪才是好妖怪。” 白虎摆着头，有模有样地吟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无瑕：“好，停，这是古诗的基础，背会了再教你其他好诗，现在背礼教的丈夫的三从四德。” 白虎毫不费力地背了出來：“幼从母……娶从妻……妻死同死……”（可怜的虎王，被洗脑了！） 无瑕满意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乖……”她抬头，天空万里晴光，云淡风轻，她的笑容敛在脸上，一抹不明显的忧伤从她眼中闪过，她靠在白虎的肚子上，摸着白虎软软的长毛，想到了一个词语：岁月。 她是人类，他是妖怪，她知道他活了几千年了，而她，她的寿命只有一百年，而且很有可能更加短……她说到底只是他冗长岁月中遇到的一部分，她消逝之后，在岁月的洗礼中，她会慢慢从他的记忆里褪色，从他的爱中凋零…… 无瑕摸上他毛茸茸的耳朵，在他耳边呢喃道：“妻死同死……这一点你不许做，如果我死了……你要做的，是想念我……记住我……不要忘记我……虎王。” 虎王沒有想到她那样那么深，只是单纯想要安慰她忽然滴落的心情，白虎的喉咙里滚出了一连串低低的咕噜声，无瑕摸摸他，埋首不语。 ------------ 第七十四章 回到王城 一行妖外加一美女并沒有在钟离山久留，要是真的留久了，败坏了人家抓妖的门风那就罪过了。 玉琴和碎岳并肩而行，而玉琴发现碎岳的样子有点别扭，问了一问，劝了几劝，碎岳才气闷闷地开口：“为什么从道观出來，大王就爱用着兽形？……” 两妖向前看去，巨大的白虎驮着无瑕在枝丛间飞跃，两只耳朵戴上了两个十分精巧漂亮的花环，用神荼的评价说，就是：萌爆了！ 碎岳细腻的心思再次受到伤害，他又十分哀怨地看着玉琴，玉琴恶寒之后，耸耸肩：“白色小手帕都被你咬光了。” 神荼骑上另外一只红色的神兽，故意无视某黏腻的视线，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不远处的空气骂开了：“你丫的这个跟踪狂变态，老娘招惹你这瘟神了吗？不就是用鞭子s，m了一下你的屁股而已嘛，犯得着这样粘着我吗！草！” 一堆纸鹤聚集，一个桃花眼美男道士华丽地登场，笑嘻嘻说：“神荼小可爱，奶生气的时候最可爱了！至于跟踪……呵呵，走之前咱们不是有一场决斗吗？谁输了听谁的，记得不？” 神荼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在昨天，经不起姜术的一再挑衅居然答应了决斗，结果，一架下來，姜术智取加猛攻，本來功力就平分秋色的一人一妖，在姜术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神荼光荣落败。 而落败的代价，未免太大了，这不要脸的大蒜兄，条件居然是要做神荼一个月的男朋友！ 悲痛欲绝后悔不已的神荼，愤怒的拳头一拳拳全捶在了身下威猛的坐骑背上，而身下的这位老兄显然也是个经验老道的货，除了速度慢了稍微一丁丁点，居然面不改色。 神荼觉得，在姜术身上她只能发现绝望，这危险的道士定会引到她走向晦暗的妖生，于是拍拍红色大兽的头，赶上了前边的虎王和无瑕。 “虎王……念在我当了你手下这么久了，你答应和我联手赶走这个讨厌的家伙吧~我真的受不鸟了！受不鸟了！” 神荼的求助显然沒有撼动虎王大人酷酷的背影，白虎奔跑之余，无瑕把手里的葡萄摘下几颗塞到他嘴里，这种惬意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听了神荼的哀鸣之后，身后那条白尾巴甩得更欢了。 无瑕一直觉得神荼是个女强人，今日一向霸气缠身的她也落得如此下场，不禁笑开了：“神荼姐姐，万事看开一点嘛……姜大哥也不失是个好人呢。” “啊？就那蒜蓉？呕……” “神荼姐姐，我看你说话的方式很不一样，很……嗯……特别。” 神荼搔搔头：“啊，那是因为在未來的世界呆久了，学到了那些现代人的口吻了……” “未來的世界？”无瑕眨眨眼，感情高深的妖怪们还有穿越时空的本事？ “是啊，想我和虎王这些老妖怪，都可以穿梭时空，我嘛，比较爱玩，未來有好多东西可以玩的，嗯……电玩，ktv，看电影……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哦。”她低头看了看默默跑路的虎王，随意地说：“要不找上哪天让你相公也带你去未來世界玩玩？” 虎王默默听着，听到这里，毛茸茸的耳朵抖了几抖。 带无瑕去其他的地方去…… 这个主意不错啊，二人世界啊，难得神荼这家伙能有如此建设性的主意……虎王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然后，姜术帅哥及时出现：“那个，两位美女稍安勿躁，这穿越时空嘛……首先是安全问題……” “滚。”神荼沒有任何动作，轻轻一个字，身下的红色神兽就挥出一爪把姜帅pia飞了。 当初，虎王带着两个侍卫全速赶了一天的路程，一行人走过两天之后，就回到王城了，來到城中，百姓们都出來迎接大王以及四位侍卫，姜术换了身衣服，往身上涂了些散发妖气的药剂也蒙混过去了。 迎接的场面空前火爆，一路上鲜花撒不停，虎王恢复妖王的样子，拉着无瑕的手笑着走在前面，面带得意笑容以及一脸不爽的神荼跟着，剩下三个好基友在后排走着。 姜术保持着明媚的笑容，温柔的气质暴露无遗，一路上迷倒了好几个在路边围观的猫耳娘。 忽然感觉胳膊肘被碰了一下，姜术回过头去，只见神荼撇撇嘴，说：“你就不怕道士的身份被看穿，惹來麻烦？” 姜术笑了，故意又向身边一个美丽的虎妖放电，那女妖应声晕倒，他回头，露出一口白牙笑开了：“真的会被看穿吗？那可就惨了，你们族里面的女妖们肯定要争先恐后地吃，掉，我，了……呵呵呵……” 神荼头痛，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余，这货都自己送上门了，她担心他还真是多余啊……啊啊啊，她真的好富有同情心啊，好有爱心好善良啊，不过既然对方都nc地不领情了……哎，这一副小受嘴脸呵，神荼暗地里已经开始打坏主意了，什么时候把着jp受弄到几个像碎岳那样壮硕的大汉的床上去……（恶寒……） 光速回到自己府邸里面的碎岳打了好几个喷嚏，沒想多少，就满屋子找小莲去了。 面对一堆山一样的卷文，玉琴蛋疼了，感情大王把所有积压下來的事务都推给他了，有了妇人，果然沒了兄弟啊…… 他自嘲笑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虎族，即将迎來一位伟大的王妃了。 他拿出一折空奏，毛笔点上朱砂，坐在文案上细细构思着这婚礼的榜文…… 一双黄鹂从窗外飞过，花间影蝶成双，他的大王，终于要娶妃了。那位大仁大义，英勇无畏，坚强而善良的无瑕公主，即将成为他们虎族最美丽，最高雅，最尊贵的王妃…… *********** 囚鹤：v章不可以有作者话，但这里还是要道个歉，更晚了……真的很对不起，今天头真的很痛，被基友们拉去了网吧又要强迫被开会一下午……昏睡啊！ ------------ 第七十五章 虎族王妃 婚礼并沒有让妖等得太久，模范白领玉琴大人在山大的工作之余，雷厉风行地把婚礼的准备事情办得十分妥当。 但是，无瑕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某天虎王鼓足勇气给她惊喜的时候，她忽然哧地笑开了，她点了点他呆呆的脑袋：“怎么？婚事的准备还要瞒着我，怕我悔婚跑掉了？” 虎王不自然地挠挠头：“前几天在逍遥观里面……我定定观察了那个泯风和姜术，看神荼那样子，还有你的样子，莫非，你们都欣赏人类男子的相貌？……” 无瑕听完只有叹气的份，看眼前这虎妖一脸紧张担忧的样子，莫非，新郎官都有婚前抑郁？虎王是过來给她惊喜的，话一说出來，却变成了他惊她喜…… 呵呵，这个笨蛋呵…… “怎么了？吃醋了？还是自卑哦？”她揽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胸膛：“我心中只有你一个，美男怎么了？美男会说出那种抛弃江山只要我的话吗？美男会不顾安危千里追來救我？美男会冒着危险赌我的爱，做一个危险的随时可以要自己命的武器给我吗？” 虎王恍然，回抱她，跟着她的话回溯过去，原來他已经不知不觉间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原來，爱着一个人，为她付出多少都觉得不够…… “傻瓜，我只嫁给你，只愿嫁给你，如果对方是个注重容貌的人，那么我想你该悔婚了。” “瑕儿。”他紧紧抱着她，手臂收得更加紧，他真的好感动。 身边的花拥簇着相拥的情侣，阳光明媚地挥洒着暖意，清风拂过卷起黄色红色的无数花瓣，此刻，无瑕才觉得，原來幸福可以如此简单，那种甜蜜蜜的爱情，不需要兴师动众，惊天动地，只需要心有彼此，在一起的时候，有甜蜜的感觉从心底漾起，一丝一丝，慢慢浸透，不需言语，就能感受对方…… 晚上，隆重的婚礼开始，那阵势，简直可以用天下无双來形容，虎族少说也有几十万族人，现在大家齐來首都，來观看大王空前的婚礼。 虎族的婚礼和人类大同小异，但是虎王坚持要用人类的婚礼，这一场婚礼，玉琴的计划是持续一周，其中一天举行仪式，另外六天都是给百姓玩乐庆祝的。 晚上，红娘笑嘻嘻地服侍无瑕穿上繁重的嫁衣，红色的上等丝绸外加上金边流苏，不得不承认这件嫁衣很下功夫，小莲脸上红扑扑的，小手颤颤摸上了无瑕柔顺的长发，拾起一辍，红玉梳从头梳起，红娘笑容不减，在一旁唠嗑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铜镜里面映出了她的容貌，经过粉黛轻施之后，清丽的她变得艳美动人，长眸张合，樱唇含丹，一颦一簇之间彰显着倾国倾城的美丽。 “终于，到了这一天……”她摸着脸蛋，对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沒有婚前的紧张，反而有了快点看见虎王的冲动。 “吉时已到，请新娘动身出阁吧。”红娘走过來催促着。 小莲轻轻扶起无瑕，往后站站，不住惊叹：“公主，您这样子太好看了！” “小莲，你也会有今天的，我感觉碎岳将军等不及了。”她调笑她，小莲听后，别别扭扭，小脸通红。 红娘为无瑕盖上红盖头，背着她走出阁楼，喜轿过去的一路上，路旁都齐齐站满了祝福的虎族百姓，他们都是真心爱戴虎王，一直希望虎王能够有心爱的伴侣。 到了礼台，喜轿停了下來，感觉到门被踢了一下，虎王的手伸了过來：“瑕儿。” 她心中一动，伸手搭上他的手，施然而出，旁边的观众爆发热烈的欢呼，无瑕隔着红盖头看着虎王，朦朦胧胧只看到他白色的发色，身上的新郎礼服红黑相间。 他带着她，挽手齐齐走上礼台，玉琴走上去，对着下面万千百姓张臂，朗声道：“今日，我虎族无上的王的典礼，开始！” 大家如潮水的欢呼，掌声，在无瑕耳中已渐渐虚幻，她的所有时间，只锁定在红盖头外面对着的那个新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所有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往后的所有她都记忆模糊，隐隐记得人们陆续上來给虎王敬酒，她一直微笑站在他身边，他搂着她，俯瞰下面的林林总总。“这是我的领地，瑕儿，也是你的所有，这片锦绣山水，是为一个王者准备的，也是为他的爱人准备的。” 他抬起她一只手，轻轻落下一吻：“瑕儿，我好幸福。” 他好幸福，这一句话，竟然抵得上所有的情语。 随后，她跟着红娘走近洞房，所有红色的装饰在她看來如此陌生，红娘嘱咐几句就笑得暧昧地离开了，按照习俗，她必须一个人独守空房等待丈夫直到半夜，但是，她知道，虎王肯定不舍让她独自苦等。 她坐在龙凤床上，被子下铺着花生红枣，她笑了。 门被轻轻推开，虎王一脸温柔，看见床边那个红色的身影，眼里的爱意弄成了水。 “瑕儿，让你久等了……”他拿起杆杖，轻轻挑开她的红盖头，红烛映射下，她美丽的脸庞更加动人，让他心中一窒。 他带着她走到镜前，轻轻为她解下头上的头饰，美丽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他眼带宠溺，拿起她的头发，指甲轻轻梳理。 “你好美，瑕儿。”语气中尽带温柔，无瑕透过铜镜，看见了他一身红黑的新郎服，可以发现，红色的衣服衬托他显得如此霸气，英气横存，如果不带人类的偏见，俨然就是一君临天下俯视众生的枭雄。 “瑕儿，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不止一次，梦见我们成婚的情景，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自然……然后醒來，那种失落感又将我打入了深渊，有了希望才來了绝望，我甚至以为，我们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他从背后搂着她，抵在她颈间轻轻诉说，那个威严霸道的虎王不见了，如今，他只是一个被幸福感冲昏头脑的新郎…… ------------ 第七十六章 洞房花烛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那么一点颤抖，他是真的害怕的。无瑕搭上他的手臂，发现他真的在发抖，喷到颈上的暖气紊乱不已，混杂着微微的酒精味。 我又何尝不是呢，虎王…… 虎王扶她站起來，双手搭在她双肩上，像是摆正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然后退后几步，端详她此时的风情。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问他。在她脑海里，似乎沒有这一步礼仪。 他笑着说：“瑕儿，我要把你的样子深深记在脑海里面，此刻的你，真的是美得惊人，美得离奇。” 无瑕听完也笑开了：“那我也要把你现在的样子好好记在心里，穷尽这一生，我只能看见你穿一次新郎服。” 柔柔的烛光温暖了整个房间，对视的情侣沒有任何言语，只有眼神交流，但仅此就足够了解对方的心意，一会儿后，虎王拿起两杯交卺酒，递过一杯给无瑕。 “喝了交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瑕儿。” “相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娘子……” 双臂交缠，各自饮尽了杯中物，无瑕放下空空的酒杯，一脸通红。据她所知，新婚的时候，交卺酒一般都会放入催情药，以促进夫妻感情，让新婚之夜更加甜蜜。 喝了这杯酒之后，她会变得情迷意乱，然后……和虎王相拥在一起，血肉交缠，融为一体……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虎王吩咐过，他自己的那杯酒里面沒有加药。 他对无瑕的感情必须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不洁的猥亵，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自己到底是为她的什么所迷？是不是出众的美貌？ 然而他知道不是，她除了外貌，还有太多太多吸引他的地方：善良，英气，大义，果敢，坚强……数不胜数，举不胜举。 他要让自己记住，他对无瑕是有着真爱的，所以这个晚上，他的情，欲只需要有心中的爱情來催动就足够了！ 而他的本意，是两杯都不加药，但反复思考，不应该让瑕儿受太大的破身之苦，所以用药也是一个减轻痛苦的好方法…… 无瑕喝完酒之后，身体就有了反应，她觉得口干舌燥，身体炽热，眼睛不自觉已经微微润湿，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多么勾魂。 虎王走过去，打横轻轻抱起她，向龙凤床走去…… 一扫扫下磕人的坚果，他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双手撑在她的头的两侧，轻轻喃语：“瑕儿，我们……开始吧……” “嗯……”她未经人事，即使个性冷静也难耐羞愧，干脆闭上双眼，只剩下鼻音的回应。 她微张的湿润嘴唇轻轻蠕动，无声地等待着身上伴侣的热吻，虎王知意，轻轻印上她的唇…… 无瑕感觉到了自己被深深稳住，然而，这感觉却不对劲！ 那是一双薄薄的嘴唇，柔软火热，钻进自己嘴里的舌头灵活但小巧，脸蛋被一只手动情地抚摸着，却是光滑无比的，属于人类的手！ 她猛地睁开眼，奋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缩退到床内角落。 她呆了，眼前穿着新郎服的，是一个男人，那熟悉的面孔，正是她记忆深处紧紧记着的人，那个在月国花节时，河边遇到的人。 静下來她才知道，虎王变化了模样。 “娘子，是我，是你相公，别怕。”虎王俊美的脸再次靠近，想把她拥进怀中安慰，但却被她挣扎阻止了。 “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模样？虎王……”看着陌生的脸，她觉得体内的感情在迅速地冷却，为什么？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是怕她难堪吗？ “娘子，我不想让你难受……我……”他忽然口吃，沒有了动作，只是眼里有了疼惜，有了懊悔。 “你变了样子，我一点也不好受……”无瑕觉得，虎王沒有完全相信她，沒有完全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这个认知让她很是悲伤，很是心痛，抱着双臂就流出了泪水：“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好害怕……我会觉得，自己要被另一个男人强，暴了……” “不！娘子。”他慌了，他的选择，莫非是错的吗？ “娘子，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太担心你了……我还是我，你不是说过吗，你不会介意我的相貌，那么，你就不会介意我的任何相貌的，不是吗？无论我变成什么，我还是我，还是你最最心爱的虎王……”他把哭泣的无瑕抱进怀里安慰，轻轻拍打她的背。 无瑕悲伤地说：“你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吗？虎王，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沒有自信吗？你觉得，从爱上你那一刻起，我会沒想到今天吗？要和身为妖怪的你交，合……这么久了，我的内心从排斥异族同床到最后渴望和你融为一体，我的内心挣扎，我的自我说服，全是为了你……都是为你所付出的，而你却辜负了……” 虎王按下她的头，轻轻抚慰：“娘子，我又何尝不是呢？从爱上你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作好了让你嫌弃的准备，哪怕是幻想着和你同床的时候，都打算用人类的身体……因为我在乎你，我不想你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身为人类，和形似野兽的我同床，心中一定不好受，即使你作好心理准备，但谁都不会肯定这不会给你留下心灵创伤，娘子，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我说过：爱着你，就容不得你受半点伤害的……” 她哭着的小脸抬起來，那些楚楚可怜的泪水，让他整个心都化开了，无瑕心里也感动，原來，他在为她着想，他不是不相信他们的爱，反而是太过爱她了…… 虎王见她动容了，于是有点淘气地调侃：“我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好像是给自己戴了绿帽一样，当然不乐意啦，但是我也有苦衷啊！” 无瑕好奇了：“什么苦衷？” 他凑近她耳边，坏坏地说了一句话。 听后的无瑕脸色马上红涨，大喊无耻，在他的笑声下娇嗔地捶打着他。 ------------ 第七十七章 春宵一刻 虎王见她肯出手打他了，便知道自家娘子的气已经消了，笑着抓住她的拳头，拿到嘴边，在手背上深深吻下一个吻。 无瑕通红着脸，想到了刚才他无赖的那句话，很想一脚踢开这个色胚。 刚才他贴着她耳边说：更何况，我如果用妖怪身体的话，尺寸方面会让你吃不消的…… “娘子，现在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我们怎么可以错过此刻美妙的春宵呢？”他邪邪地欺上身來，手滑入她的衣服里面，游走在瓷白的肌肤上面，触手的细腻让他爱不释手，原來抚摸爱人的躯体，带來的不单只有肉体上的愉悦，更有爱情甜蜜的感觉。 无瑕细细地呼着气，心中的火气消去之后，药效又涌了上來，这一次，更加猛烈，更加蓬勃，她只觉得四肢酥软，但毫无睡意，只能迷蒙着眼睛，任由自家夫君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他把她的喜服除下，如今她婀娜的身子包裹在薄薄的内衫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就是这种遮掩感，让人更加向往里面的风光。 但是他沒有着急，这么多年來，禁欲成为了他的强项，现在他们已经发展到了爱人的第一步，他不想做出任何伤害她吓到她的事情。 虎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腰际，故意不去碰触敏感的部位，手指只在周围挑拨，嘴从她的喉咙吻起，轻轻叼着她的锁骨，然后再次流连到柔软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炽热无比，深沉无比，爱意无比的吻，带上他所有的爱恋和怜惜，直到她喘不过气來，他才放开她。 虎王虽然禁欲，虽然沒有过经验，但是他在大婚前一晚跟红娘恶补过房事技巧，现在实践起來，跟毛头小伙子自然有着区别，这就是万年老妖的好处，脸皮够厚，说做就做。 无瑕已经被撩拨起了火焰，身体空虚得难受，嘴里已经依依呀呀地呓语，一双秋波剪水的眼睛无神地看着身上的夫君。 “娘子，别急，为夫会让你舒服的……” 他轻轻拉开她的衣带，咬着她的衣襟轻轻扯开她最后的遮蔽。 然后，看呆了。 美丽的雪白躯体如同不经人工雕琢的芙蓉，出于清水，傲然立世，饱满的双峰点缀着美丽的樱桃，修长匀称的双腿…… “唔唔……”她的不满咕嘟唤回了他的神智，虎王吞了吞口水，扯下了床帘，隔空打灭了房内的红烛，新房一下子变得昏黑，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入，虎王的眼中，只有隔着床帘微微的月光，以及爱人在黑暗中更显雪白的身体…… “瑕儿，我爱你。” 他伏下身体，这一夜，房中春色旖旎，无瑕细细的呻吟，叹气声，他浓重的呼吸，不断回萦在房间所有的角落，动人的声音，直到四更都未见停歇。 …… 当明媚的阳光照入房间的时候，无瑕醒來，发现虎王在她身侧，正单手撑着头，笑着看着她，现在的虎王，已经恢复了妖怪的模样。 她现在身无寸缕，把身上的被子望上一拉，整个人缩了进去。 虎王爽朗的笑声又响起，她更加害羞了。 “怎么了？还这么害羞？身体觉得怎么样？有沒有不舒服？”他拨开她的刘海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她可爱的反应全收入眼里，浓烈的宠爱，简直可以把人溺死。 她低低语道：“还好，不怎么痛，只是酸酸的……” 怎知他坏坏一笑：“哪里酸了？我看一下……”手就钻入了被子里面开始了邪恶的游走。 “呀！你这色胚！”她焦急地压着被子不让他得逞，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略带生气地看着他。 这对情侣在床上打闹了好一会儿，无瑕毕竟身体受累紧要，很快又软了，瘫在虎王的胸膛上，一下一下把他的白发用手指绕圈圈玩着。 “虎王。”她忽然说。 “什么事？瑕儿。”他听到了亲亲妻子的吩咐，手抚着她的秀发，示意他在听着。 “我们再來一次吧。”她坐起來，丝绸被子从她身上滑下，红色的被子映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更显诱人，如果不是她这样有点妖媚的举动，虎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感到了身下夫君身体的反应，笑着点点他的鼻子：“用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一下子变了脸色：“娘子，这真的不行……” “昨天，我心里不好受……我不喜欢你用其他男人的相貌……我喜欢的是你，虎王……”她的刘海遮住了水汪汪的眼睛，但是语气透露出了她微微的悲伤。 “瑕儿……”他犹豫了一下：“好……我答应你，我会小心的。” 他一个猛然起身，把原本压制他的无瑕反压到了身下，现在，两个头近在咫尺，他红色的虎目中映出了她毫无厌恶的眼光。 “谢谢你不嫌弃我，无瑕。”他伸出大舍去舔舐她的脸，无瑕动情地反手抱着他的颈，迎合他的舌吻。 “我一直都沒有嫌弃你，感谢你陪我走过的这么多困难险阻，穷此一生，我非你不嫁……”她的话被他吻入了嘴里，她想要说的，他全都知道。 生得此妇，夫复何求…… 爱上一个人，就是能够接受他或她的全部，这句话，用來诠释最真挚的爱情是再好不过，他们之间，有的是真爱，最纯洁最朴素的爱情。 门外准备问安的婢女听到室内的动静，相视一笑，乖乖退下，那暧昧的声音持续到了日上三竿方才停歇。 虎王吩咐婢女呈上热水，然后抱着累得沉沉睡去的无瑕净身。 热水舒适的感觉弄醒了她，她醒來的第一句话却是让虎王哭笑不得：“美男和妖王都有一次，公平了……” 他捧起一掌水淋上她头顶，引起她的不满，他说：“我的娘子睡糊涂了……” “你才睡糊涂了！”她向他扬起了一波水。 …… 囚鹤：无良的话再次出现，美男和妖王都有一次……那本來是我该说的，只能说因为投票太少，沒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对妖大王和大帅哥都公平了，呵呵呵呵…… ------------ 第七十八章 模范丈夫 玉琴接过侍女呈上的清茶，走前去放到虎王的办公桌上。虎王现在正在拿着毛笔飞速地批阅着堆积成山的文件，自他走后堆积的事务太多，虽然婚前他全推给了玉琴，但是精明的玉琴还是无法完全搞定。 玉琴好整以暇地展开折扇，在一旁笑眯眯地看他。 虎王沒好气地看他一眼，继续手上的龙飞凤舞。 玉琴踱步过去，帮他扇扇风，虎王白色的长发飘飘摇摇，玉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唔唔！别人都说，认真的男人让人心动，成熟的男人让人感觉可靠，我的大王现在齐集两者了……” 虎王依然沒有理他，批阅了一卷奏章后，问：“瑕儿现在还好吧？身体有沒有不舒服？” 玉琴心中暗暗叹服大王的护妻，正色道：“王妃现在安好，正在房里午憩。” “嗯……”虎王继续低头工作。 一炷香后。 虎王抬头问从外面回來的玉琴：“瑕儿现在怎么样了？已经一段时间了，睡太久不太好……” 啊啊啊，我的大王果然是好好丈夫……玉琴抽出白色的小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水：“王妃现在正在花园里面散布，神荼和琉璃陪着她呢……” 半柱香后。 “瑕儿现在怎么样？有沒有吩咐膳房准备好点心？她体性偏寒，不能吃太寒的点心，还有别让她走太近后花园的瀑布，可能会染到寒气……” 玉琴嘴上抽筋：“是……王妃安好……” 四分之一柱香后。 “玉琴……瑕儿她……” “大王，王妃安好！” 再过了一会儿。 “玉琴，瑕儿她……咦？妖呢？”虎王环视空荡荡的房间，玉琴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颇有点不满：“这家伙居然偷懒了，真是不像话！……”手臂碰到了一卷奏章，整堆折奏全掉到了地上，他的耐心也随即粉碎。 现在，一刻钟沒有看见无瑕，他就心里不舒服，他不知道怎么了，即使十分确定她很安全，过得很快乐，但还是想要看见她。 走出房间，点起轻功就向花园飞去。 另一边…… 无瑕午觉醒來后，看见神荼和小莲已经在厅里聊着天，在两人暧昧的眼神中，无瑕慌忙穿好衣服，逃也似地跑出了新房。 小莲笑嘻嘻地跟上去，看着无瑕通红的脸，心情好极了，以前总是无瑕捉弄她，现在轮到她了！ “公主！昨天晚上你过得好吗？” 她一问出口，无瑕就狠狠盯着她，通红的小脸更加红了：“死丫头，你这是故意的吧！” 这边还沒搞定，神荼从另一边勾上她的肩膀，用一种很哥儿们的姿势拉近两人的距离，悄悄问：“怎么样？虎王的耐力不错吧？现在真洞房了，感觉怎么样？一晚上來了几次？虎王那话儿……啧啧，怎么样？有刺吗？那个皮过长还是过短？不会是两样都有吧？啊啊啊小瑕儿你好惨哦……”（囚鹤：-　-我靠！我素不素太邪恶了！） 无瑕石化，过了好久才弱弱回应：“神荼姐姐……你这……太……” 三女路过一个大广场，一堆神兽魔兽围在一起，无瑕认得其中几只，貌似是神荼的召唤兽…… 神荼领着三女一脸从容路过，小莲看见了众兽的中央，急忙扯扯神荼：“妖怪姐姐……那里……” 神荼笑眯眯地摆摆手：“沒事儿，走吧。” 无瑕也停了下來：“不，我看见了，明明是姜道长……” 神荼：“沒事儿，走吧走吧。” 在神荼的拉扯下，三女就状似无视一般路过。众兽围着的，的的确确是姜术，现在，姜术被狻猊按倒在地，双手撑着狻猊的血盆大口不让它咬到自己的脖子，另外两只脚也在顶着两只神兽的头…… 姜术看见三女无视他飘过，欲哭无泪，而身上的狻猊对着他咆哮：“嗷呜嗷呜嗷嗷嗷！！”（兽语翻译：我警告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敢接近本座的神荼主子，小心你的小命！）周围的神兽都在呼应：“吼呜吼呜！”（就是就是！） 也许，情敌之间都有某种心灵感应，姜术一脸坚定，充满正义的声音爆发，连远在几十里外的三女都能听到：“我死也不会退让的！小神荼是我的！！！” 无瑕和小莲表示很蛋疼……无瑕回头问神荼：“真的不要紧吗？我有点担心姜道长。” 神荼一脸轻松地摆摆手：“沒事儿沒事儿，他们在增进感情呢。对了小瑕儿，我教给你的那套驯兽鞭法你学会了沒？有沒有在虎王身上试过啊？” “沒有哦……” “那么……”她來了兴致了，拉起无瑕的手，一脸小人得逞相：“你就一定得试一试，告诉你哦，你让虎王变成老虎再抽，这样会比较有效，嗯……最好就是把他绑起來，抽打背部……” 无瑕虽然沒听过神荼如此雷人的思想，但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神荼姐姐，这样好吗？” 神荼推了一下鼻梁，虽然沒有眼睛但还是有模有样，她解释道：“咳咳，小瑕儿，像虎王这种超级冰山闷骚型的，其实内心有很多超乎想象的疯狂的想法……比如说，他比较喜欢被抽……” 无瑕：“被抽？不太可能吧，无论谁被打了都会不高兴的。” “哎哎，这你就不懂了，打是情骂是爱嘛……”神荼叉起腰，感觉痛快极了，嘿嘿，虎王，让你拒绝我，现在看我怎么整你……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打是情骂是爱是吧？那么爱护部下的我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你……” 神荼一惊，吞了吞口水，回头，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虎王就这样背光看着她，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整个妖。 “呃呃，hi！虎王，今天天气很好呀……”她还沒哈哈完，虎王随手一个火球把她炸飞了…… 下一刻，冰山瞬间融化，虎王冲到无瑕面前，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瑕儿，想死我了……你还好吧？身体有沒有不舒服？吃过点心沒有？现在你身子弱，不应该到外面乱跑，虽然现在天气还算暖和，但是你知道的天有不测风云，你有个不测我会很心痛的，病这种事情说來就來而且很痛苦，我不忍心看着你痛苦啊你就是我心头的肉……blablabla……” 无瑕忽然抬头对他微笑：“亲爱的，今晚你让我抽鞭子吧！” 虎王：“……” ------------ 第七十九章 背后的眼睛 江南水城----苏州，素來是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宜人的气候，清雅的精致，淳朴的民风，自古以來在此牵手成功的人有很多。 放眼看过去，沿河的大街上有很多人，基本上都是以“对”为单位，不过，其中的一对特别显眼。 化成人形的虎王，无视身边所有女孩放电的眼睛，气势轩然跟在无瑕身后，冷冰冰的眼神吓走了第二十四个想接近无瑕的家伙。 “相公！”无瑕扑到一个小摊档面前，抬手招呼虎王跟过來，收到爱妻命令的虎王马上换上了一副温柔溺死人的表情追上去：“瑕儿，什么事？想买吗？那好，老板，我全要……” “等等！”无瑕拉住了他就要拿钱的手，她想，要是扯慢一点，也许自家相公就要拿出一大锭银子出來把这小摊买下了，无瑕偏过头，对上小摊老板明显失望的脸，笑着道歉：“这位老板对不起，我相公总是出言偏骄，不过老板你别担心，这个玉簪我买下了！” 那个老板高高兴兴收下钱，沒想到一抬头就对上了虎王充满怨念的眼睛，他双手撑在台面，高大的身体向前倾，脸几乎零距离地贴近那个冷汗直冒的老板，用冷冰冰的声音说：“我爱妻竟然看着你露出那么甜美的笑容……绝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那些分享瑕儿的美好的家伙们……” “相公？……相公快过來看呐……” 远远听见无瑕另一声呼唤，那老板回过头，却发现虎王脸上的冷气一扫而光，换上了一副完美无缺的笑容，不小心把路边几个花痴少女迷晕后，快步赶上了前面摊位的无瑕，顺手把刚买下的玉簪细细地为她别好，模范丈夫的表象掩饰得非常之好。 看见真相的老板汗颜，不过还是觉得别拆穿的好，小命留着大有用处啊…… 虎王继续陪着无瑕到处逛街，那次的批阅文件彻底摧毁了他的责任心，什么狗屁文件？还不是同一个问題反复纠结？这样的事情扔给玉琴就够了！ 于是，伟大的虎王大人打着陪娇妻度蜜月的旗帜，潇洒地抛弃了四位侍卫，带着无瑕大咧咧地跑出去玩了。 后來，碎岳带着小莲跟了上來，原來是小莲死也不肯离开无瑕，碎岳无奈，只能带她过來，然后，神荼也悄悄跟踪过來了，虎王和无瑕度蜜月，无论怎么想都足够满足她的八卦的，不跟过來还真不是妖了…… 琉璃和玉琴倒是乖乖留在了王庭，至于那堆小山一般的文件……琉璃恐怕是帮不上忙的了，玉琴只能一个妖好好地完成领导落下的工作了…… 虎王护着无瑕小心地在人流中穿行，眼中全是娇妻活泼的表情，他就这样把目光黏在她的背影上，看着她來來去去看着拣着小商品，觉得心中暖暖的满满的，幸福极了。 忽然，一股杀意从背后射來，虎王一惊，回头，但见人海茫茫，那股杀意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不是错觉，那的的确确就是一股杀意，会是谁？目标是他还是无瑕？ 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虎王一脸严肃，原本就冰山的脸现在更加吓人，他闷声不语默默走到无瑕身边，把旁边几圈的人都吓退了几里。 无瑕发现了他的异状，拉着他的手臂问：“怎么了？” 虎王缓了缓神情，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沒什么，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嗯！”无瑕看了看手中的战利品，满意地点点头，哼着歌就朝回去的路走。 虎王沒有跟上去，定定站在原地，神荼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觉的时候闪身出现在虎王身边，虎王依然看着无瑕的背影，却在问着神荼：“察觉到了吗？” 神荼难得一脸正经：“我也察觉到了，但是追过去时已经跟丢了……” “原來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会是谁呢？到底有什么目的？虎族的旧仇吗？……” “不，我想应该不是虎族的旧仇，因为那杀意是冲着小无瑕去的。”神荼说。 “你说什么！”虎王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感觉到的浓烈的杀意，居然只是一丝沾边儿的细微，那股寒意的目标，竟然是无瑕！ 他想起了刚才杀意出现的瞬间，无瑕的手很明显地一僵，手里的东西一个沒拿稳从手心溜下…… 肯定是被吓到了吧……而无瑕还装作沒事一样，是怕他担心吗？ 虎王越想越气，胆敢恐吓他的瑕儿，他必须要让那家伙付出代价！ “用尽你所有的方法帮我揪出这个家伙，可以的话，拿他的头來见我！”他拳头捏得发青，一瞬间散发出來的内力令天空忽然一暗，风云变色，气温骤降，行人们纷纷驻足，惊叹着怪异的天象。 “遵命……”一句话说完，原地已经不见了神荼的踪影，而天色也放晴了，虎王迈开步子去追无瑕。 身边的行人还在啧啧称奇，相互讨论起來：“这可是难得的天狗食日呢……” 夜晚，宁静下來的苏州，有着别样的风情。虎王身穿长袍站在窗前，清爽的夜风带走了他身上沐浴过后残留的水气，他顺着月光看过去，床上的人儿正睡得香甜，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嘴边，动人无比。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听到身后有动静，便轻轻地问：“神荼，有打探到什么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身后那个浑浊沙哑的声音一发声，虎王猛地一个激灵，迅速点了无瑕几个睡穴，转过身來护在床前。 “呵呵呵呵……虎王大人，别來无恙啊，看來您是有了新欢了……可喜，可贺啊……”狰狞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虎王知道，面前这个妖怪是谁，但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无瑕有那么浓烈的仇恨，莫非是…… “阎牙，云毓的事情我十分抱歉，但是我问心无愧，沒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想对瑕儿做什么事情的话……”他梦睁开眼，红色的虎目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他变回妖王的相貌，强大的妖气已经攻向那个叫阎牙的妖怪。 阎牙穿着一身黑衣，黑暗中只看到一双冒着紫光的虎眼，里面充斥着邪恶的光辉，就像一个复仇者…… 虎王强大的妖气压碎了阎牙身边的石桌，阎牙身体忽然化作无数的细粉随着劲风飘散开來，空中留下他的回声：“虎王……云毓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不过……直接杀掉你太可惜了……我要让你，看着最心爱的人一点一滴地在面前流失生命，那种无助的绝望感觉……哼哼哈哈哈哈！！……” ------------ 第八十章 云毓 清晨，无瑕朦朦胧胧地恢复了意识，但身上绵软无力，头更是痛得要命，她摆摆头向左一看，一个人影就伏在她的枕边，这样一吓，把她的睡意全吓走了，下意识就喊了一声。 虎王听到无瑕的惊叫，猛一下抬起头來，以为昨晚的那个妖怪再次前來伤害无瑕。 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看到任何异端，但是却看见无瑕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虎王伸出手摸了摸她稍微凌乱的发丝，问：“怎么了？做恶梦了？” 他沒有告诉她昨晚的一切，而且他点了她的睡穴，他知道无瑕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 无瑕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憔悴的面容以及黑黑的眼袋，知道他肯定是沒有睡好，好好的忽然帮她守夜干嘛？ 她坐起來，双手摸摸他的脸，担忧地问：“怎么了相公？你怎么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是不是附近出危险了？” 她的温柔表露无疑，嘘寒问暖沒有丝毫的虚伪做作，被点了睡穴，身体必然会大不适应，而她现在第一个想到的，是问问他为何一夜无眠…… 他怎么舍得让这样的无瑕受到丝毫的伤害？ 虎王笑着拉下她的双手：“沒事儿，我昨晚睡不着，就坐着看着你睡了，你甜甜入睡的样子，让我看得安心……” 小莲的敲门声來得很恰当，本來还想问什么的无瑕，让虎王打断了，他让小莲带了早点进來，服侍无瑕洗漱，然后拿起点心亲自喂她吃。 “來，这是加了蜂蜜的花茶，早上可以润润喉……小心烫。”无瑕接过虎王递给她的茶杯，看他细心把一切都布置好，问他自己，他说他用过早餐了。 虽然，他为她所表现的无微不至让她暖心，但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今天虎王很奇怪……如此一來，她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天，她在一个摊档前面看香囊的时候，背后忽然传來了一阵骇人的寒意，那股寒意仿佛带着生命，从她背后钻进她的心脏，随着血液流到了四肢，那一瞬间，深深的恐惧支配了她的神经，她手上一僵，沒拿稳手里的东西…… 她以为只是错觉，也就当沒事儿，不想让虎王操过多的心，继续左右看看，但是那一下之后，虎王忽然叫她回去了。 她努力把这个当做巧合，沒想到，虎王一夜沒有睡，守在她的床边，而且，她很少能够一睡睡到天亮，对于半夜的记忆，了无半分。 这不是巧合，真的有什么事情在发生，而且她还在被蒙混在鼓里。 虎王夹着一块糕点送到她嘴边，无瑕只是摆摆手，虎王以为她不爱吃，再去夹另外一块，但手轻轻被无瑕按住了。 “瑕儿？”他俊美的脸写满了疑问。 “相公，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闪烁的眼睛直直看着他，语气里面充满担忧。“我是你的妻子，有什么事情，不应该全由你來负担，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呢？” 虎王笑开了，点了点她的头：“你啊……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我们出來游山玩水的还能有什么值得我们发愁的事情啊？” 她沒有理他的话，扳过他的头來，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你的眼睛在撒谎，你肯定有事情在瞒着我。” 他一惊，漆黑的眼珠终于和她对视起來，良久，他长叹一声，伸过手把她抱到怀里，他说：“瑕儿，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受丝毫的伤害……有些事情因我而起，我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 虎王的心中，一直认为，无瑕以后只要在他的庇护之下快乐无忧地生活，许多暗地里的事情他都可以一手解决。他的爱妻，会在他一手营造的完美的环境下无忧无虑地过着快乐生活，无需挂心，无需忧虑，一切有他。 他能够给出他的所有，只要她能够幸福。 但是这样的一切，却不是无瑕想要的，她要的，是彼此的信任，彼此那种能够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牵绊。论武功，论资质，论历练，她和他是云泥之别，但是，她要做那个能够站在虎王身边的那位伴侣，而不是他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我们，是夫妻……难道不是吗？”她蹭蹭他胸前的衣服，聆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她知道，丈夫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我只想要好好地保护你，我们都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好不容易在一起有多不容易……”他闭上眼，抬头长长叹气：“这份姻缘有多么來之不易，唉，瑕儿……” 虎王牵起她一只手，轻轻地说：“有一个叫做阎牙的妖怪，要杀你……” 无瑕平静地听着，无言地等待他的下文，仿佛一个不认识月无瑕的听客，听着悬疑离奇的故事。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追溯到我成为虎族的王不久，那个时候，族里面有个美丽的虎妖，叫做云毓……” 虎王开始讲着往事，当时虎王拯救了整个虎族，威名四散，很多族里的女性都盼望得到英雄大王的青睐，在见识到虎王冷淡的性情之后，许许多多的女妖都知难而退，叹息着郎君难得，只有一个叫做云毓的小女妖依然毫不放弃对虎王的追求。 听着听着，无瑕笑着打趣了：“我的妖王夫君，也是蛮受欢迎的嘛……”虎王听完有点哭笑不得，抓住在胸前调皮画圈圈的小手，说：“受欢迎才不好！可以的话我宁愿长得丑一点，再把你抢过來……” 无瑕哧的一声笑了出來，顺着他的力搂上他的脖子，在唇上留下调皮一吻：“你最好丑到全世界都害怕了，到时候全天下只有我会要你，你不想娶我都难。” “娘子能够如此看重为夫，那可真是荣幸之极。”听到了这个玩笑，虽然是个假设，但他心情依然被哄得非常的好，把玩着她柔顺的长发，继续说着往事回忆：“那个时候，阎牙是云毓的追求者，虽然视我为情敌，屡次向我发出挑战，但是说到真正的血海深仇倒是沒有……而云毓的青梅竹马，对我说，如果我真心对云毓好，他愿意把云毓让出……” 无瑕好奇了：“云毓的青梅竹马是谁？” 虎王顿了顿，说：“玉琴。” ------------ 第八十一章 不速之客 自从阎牙警告之后，无瑕和虎王很快就返回了王庭里面，在外面提心吊胆，倒不如家里面安全。 出乎虎王意料，无瑕得知阎牙想要杀她之后，反而异常的平静，只是一路以來还在缠着他问着玉琴和云毓之间的事情。 他把心中的忧虑向她倾诉，她只是回答他，有些事情，与其逃避，不如勇敢面对，就这样提防阎牙的偷袭提防一辈子，倒不如痛痛快快接受他的暗杀。 几天來，虎王一直闷闷不乐，看到无瑕安慰的笑容，心中难掩自责，怪他以前的寡情薄意，面对感情不当回事，不但封冻了自己，也伤害了他人。 他心中一直缠绕着云毓死前看自己的那抹笑容，充满着悲伤，充满着苦楚，充满着懊悔……也许真的如阎牙所说，他害死了云毓，他才是凶手。 房门发出声音，虎王知道，玉琴进來了。 “大王，这是前几天属下审核的奏章，属下拿过來再给大王过目一遍。” 玉琴依然是一身素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抱着一大堆奏章堆到他的桌前，行了一礼，转身就要出去。 虎王喊住他，玉琴笑着回身，静静等候命令。 然而虎王的话，让他身形一僵：“玉琴，云毓的事情，你可还恨我？” 他脸上依然是温暖的笑容，不带丝毫的假冒，如此云淡风轻，他回答：“大王，过去的事情，玉琴已经释怀了，玉琴确实对云毓倾心不已，但其实，只要云毓能够幸福，玉琴也会欣然，所以，玉琴才会问大王，是否会真心对待云毓。” 虎王放下手中的毛笔，那天，他当着玉琴的面明确拒绝了云毓，云毓伤心不已，向门外奔去，不想此时虎族的旧仇前來报复，埋伏在虎王的房外，见有人影奔出，数支飞箭齐齐射出…… “对不起，玉琴，因为我的缘故……”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亡者已逝，这样的错误，这样追悔莫及的事情，和无瑕如此相像。 “大王的苦衷，玉琴明白，玉琴其实也能理解，玉琴追随大王至今，全是真心所趋，绝无他心。”玉琴留下一席话，决然转身离开，背影混杂着许多的辛酸和落寞。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玉琴。 虎王闭上眼，按着发痛的太阳穴，心中，有股浓浓的不安。他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而偿还过一次，那样的代价太过大，他失去了自身几成的内力，有时候动用内力还会口吐鲜血。现在，他还欠着云毓，欠着玉琴一个债。 心中乱作一团，他索性起身，去寻找无瑕，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小爱妻待在一起能够让他把所有的烦恼都忘却脑后，而且聪明的无瑕总是能够为他分担那些头疼的问題。 外面的天色十分奇怪，从他踏进后花园那一刻起就晦暗了下來，寒风阵阵，甚至开始下起了雨滴。 强风扫下了枝上粉嫩的桃花，他加速了脚步，一路上沒有看到有任何仆人，虽然瑕儿喜爱幽静，但不代表后花园里空无一人！ 空气中飘散着不同寻常的陌生气息，不属于任何一个虎族侍卫的法术气息，越往深处，打斗的痕迹越來越明显！ 瑕儿！瑕儿！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忽然一闪，他看到了钉入树桩中的银针！那是瑕儿的银针！ “瑕儿！！”他再也按捺不住，点起轻功就往深处飞去，暴雨倾泻而下，伴随电闪雷鸣，前方的路愈发黑暗。 虎王看见了前方的一个影子，他急忙过去，才发现是奄奄一息的碎岳。 “碎岳！”他过去查看他的伤势，碎岳听到虎王的声音，醒來的时候异常激动，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了，他急忙道：“大王！王妃！王妃有危险了！” “你说什么！”虎王担忧的事情，如见变成了事实，他现在已经无法用暴跳如雷形容了，拳头深深握起，尖锐的指甲扎入了掌肉，感到的却是來自心头的痛，如果无瑕有什么不测…… 碎岳低低地说：“刚才，一个陌生的虎妖从外面闯了进來，我一直尾随追赶，后來才发现他直至朝着王庭后花园奔去，于是现身阻止，但是我拦不住他……王妃往瀑布那边去了，大王，快去……” “混账！！”他怒吼一声，化身成为妖相，用尽全部内力往瀑布那边飞奔而去，一路上，心中的不安已经化作了深深的恐惧，在不断摧毁他的精神，他不可以再一次失去无瑕……不可以，他曾发誓，不能让她再受丝毫的伤害。 虎王气喘吁吁感到瀑布前，却看到了足够令他的灵魂撕裂的一幕。 无瑕面对着他，双眼空洞毫无焦距，胸口被一只血淋淋的爪穿透，涓涓的血液正在往外流着……此情此景，虎王脑中忽然闪出了云毓死前的情景，何其相似…… “不……不……”他脑中失去了所有的思想，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无瑕的生命，正随着那不受阻控的血液，缓缓流失着…… “虎王，尝到了吗？最心爱的人的死去……那种无助的感觉！”阎牙笑着，血淋淋的手却握成了拳，发着淡淡的红光…… 虎王见到那光，知道他要做什么，愤怒地咆哮着，忘记了所有的武功，忘记了自己会飞身的轻功，在雨中泥泞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红色的眼睛大大睁着，里面全是恐惧。 阎牙的脸上全是复仇的满足感，他就是要看到虎王这样绝望的模样，他狂笑：“哈哈哈，我知道即使杀死月无瑕你依然可以把她救好，所以我千辛万苦学会了拆魂！我要让她魂飞魄散！让你即使到死，在黄泉下也看不到她！” “住手！”虎王红着眼嘶哑地喊着：“住手，住手，求你住手……”他整个身体跌在泥泞里面，向着无瑕和阎牙爬过去，满面的泪水已经混入了雨和泥。 狼狈如他，现在只能抛弃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一切，只求他不要对无瑕下手，他喊着：“只要你不伤害她的灵魂，我的性命，我的所有，都可以给你！阎牙！求你不要拆她的魂……” 真是造物弄人，天道有命，权倾天下武功盖世的虎族圣魔，有着如此一个不堪一击的弱点。 阎牙看着泥地里面满身脏污的虎王，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感，曾经多么威风的一个君王，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堕落至斯！ ------------ 第八十二章 魂飞魄散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身狼狈的虎王，趴跪在污泥之中，对他來说，以前从來不会有过的恐惧，现在正在侵蚀着他。 隐隐之间，他的身体已经止不住在瑟瑟发抖。 阎牙看在眼中，不胜鄙夷：“虎王，现在的你，多么丑陋，那么懦弱的表现，居然能够在你身上出现……我甚至觉得不屑于杀这样的你。”他发着光的手紧紧一握，无瑕整个身体就被那道光紧紧罩住，缓缓飞到空中。 “不！瑕儿！”虎王见状，急着要冲上去，阎牙冷笑着，一脚踢开了他，伸手布下一个苍色的阵锁把他牢牢钉在地上。 他走过去，伸手扯起虎王的头，迫使他看着无瑕的身体越飘越高…… “虎王，好好记着心爱的人被粉身碎骨的感觉……” 一滴泪水从他脸上划出，那团笼罩着无瑕身体的光芒忽然把她吞噬进去，随即破碎成为数块色彩各异的流星飞散。 “不！！！”瑕儿，他的瑕儿要离开他了！一股猩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流出，他双眼撑大，布满血色，转过头來看向在一旁的阎牙，嘴里的利齿咬得咯咯作响：“我要杀了你！！” 他的身体因为狂乱的怒气而迸发出惊人的内力，震碎了所有禁锢着他的法术，碎开的法阵碎片还沒有落地，他的身影就已经随一阵风飘到阎牙身后，利爪猛地拍下。 阎牙反应过來，堪堪躲过了一击，原地被虎王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泥水沙土飞舞着，远远看过去，漆黑的大洞中央，一个双眼发着愤怒红光的恶魔正张牙舞爪，对着夜空咆哮。 “就是这样的痛苦，虎王，就是如此的痛苦……当初失去云毓时我所尝到的感受！”阎牙笑了，镇定地看着虎王向他飞袭而來，身体向上次一样，化作无数的细尘，慢慢飘散消失…… 虎王，我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是月无瑕，下一次，就是你了！我不会让你好过，不会让你的月无瑕好过！ 冰冷的雨水扑打着他满是泪水的脸，虎王木讷地飞到半空，张开双臂，用尽全力把飞散的无瑕的魂魄吸回來，数块魂魄碎片已经飞远，就算强大如他，能够吸回的，只有寥寥几块。 “瑕儿……瑕儿……”他缓缓跌落在地，抱着怀里几块发着微微光芒的碎片，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相公，你看，我穿得好不好看？ 相公，今晚你变成老虎陪我睡吧。 相公，我给你做了肉汤，吃太多素菜对你肠胃不好。 相公…… 以往甜蜜的回忆现在成为了刺心的利刃，把他剖刮得支离破碎。 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所有，沒有看见她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更何况，现在她已经完全离开了他了，他的承诺，他的爱情，还沒有完全为她实现，他们的幸福，他们的未來，还沒有任何的萌芽，就这样，死在他的罪孽之中。 他抬头看着暴雨倾泻的天空，心中的悲怨无以复加：“上天！我从來就不相信什么天命！过去的我所犯下的罪孽，为什么不在过去就给我好好算清？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伤害我最重要最爱恋的月无瑕！” 是不是，在他冷血无情的时候，早就安排了这么一出因果？ “我知错了……我现在只想要她……只要她就够了……”无声的痛苦，混杂在雷霆暴雨声中，更显凄绝……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依然沒有停息，玉琴在后花园发现虎王的时候，他瘫坐在地，怀里护着一些发光的东西，泥水已经沒过了他的腰际。 后來，他们送虎王回殿，虎王只是木讷地任由下人服侍，有一个婢女去拿他手里的碎片，虎王忽然回神，打开那婢女的手把怀里的碎片护得更紧，对着殿里所有人愤怒地低吼着…… 雨依然沒有停歇，玉琴在虎王房门外，不住叹气。 他接过侍女呈上的炖汤，推开房门，轻轻走进去。 房间里面，静谧无声，偶尔有几声夹带悲伤的呜咽。 玉琴走过去，虎王现在化成了虎形，蜷缩着身体，圈着怀中的魂魄碎片。虎类悲伤的时候，会习惯舔自己的皮毛，现在，他不住地舔着，不时发着低低的呜咽声。 瑕儿，你最喜欢抱着这样的我，说舒服，如果你能够复生过來，我情愿做你一辈子的宠物，只让你抱着…… 瑕儿，你说有好东西吃一定不能忘记你，刚才有下人只送了一盅汤过來，你快跳出來骂我打我…… 真正的心碎是不需要言语的，玉琴轻轻走过去，想要说什么话來安慰虎王，发现平时玲珑的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王，请节哀。”他低着头，意料之中，虎王沒有回应他。 良久，玉琴实在看不下去，便说：“大王，为何……不用您的血來助王妃复生？” 白虎只是抬头看他，还是那种悲伤绝望的眼神，又低了下去。 虎王的声音飘入玉琴脑里：“我不可以做对不起瑕儿的事情，我已经剥夺了她的所有，如果我连她身为人类的权利和尊严也摧毁的话，这辈子，不说瑕儿能否原谅我，瑕儿自己，都会活在半人半妖的痛苦之中……我不忍心！” “大王，您应该知道，这是最无奈的办法，难道您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妃，魂飞魄散……”他玉琴能够给出的话，只有这么多，虎王的顾虑，他其实一清二楚，但是，他不能够让虎王永远挣扎在痛苦之间，即使前事不可预知，他都需要让虎王试一试。 玉琴走后，虎王一直在想着玉琴的话。 “瑕儿，我的爱和你的尊严，你会选哪个呢……原谅我的擅作主张……”白虎化成了妖相，虎王捧着手里的碎片，轻轻喃道：“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你，只要你……无论你要变成什么……我都一如既往地爱你。” 自古有一种秘术，人类如果被妖怪喂入血液，再施加古老的法术，人类的体形会发生变化，寿命，能力，内力，性情都会发生巨大变化，即是，好坏难辨。 一直以來，鲜有半妖的传闻，但即使是有，也是人类被变半妖后性情变得残暴无比，嗜血凶残，或者身体剧烈恶化，寿命大减……悖逆天道的事情，总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万物亘古不变的道理。 ------------ 第八十三章 半妖 紫絮青葙两个小侍女杵在那里，一脸为难，王妃说什么都不肯更衣。 虎王朝无瑕点点头，无瑕才讷讷地走过去，十分机械地摆起手臂让两小妖服侍，只是戴头饰的时候，无瑕又反抗了。 虎王走过去，说：“瑕儿，乖乖听话。” 无瑕听完，停了一下，然后放下扯着发簪的手，乖乖地任由两侍女梳摆着青丝。 铜镜摆在桌上，他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她平静沒有表情的脸，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无瑕也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虎王，咧开嘴笑了，两颗尖锐的虎牙格外醒目。 一番梳洗之后，虎王牵着无瑕走出房间，他拉着她温暖柔软的手，实实在在的触摸感让他心安，仿佛，她在他面前被打碎魂魄只是南柯一梦。 他的手劲增了几分，紧紧拉着失而复得的妻子。 她被打碎了魂魄，而他，死死留住了她部分的魂魄碎片，用自己的血，给她造了这么一个半人半妖的躯体……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人类，但也不全是妖怪，就夹在中间，半人半妖，非人非妖…… 因为灵魂的不完整，无瑕现在丢失了情感和记忆，也许还有一部分智商，所幸，失忆迷茫如孩童一般的她，还认得虎王，只亲近虎王一个。 晨风吹动她的发丝，她一脸呆呆的表情，默默跟在他身边，虎王停下來，无瑕也随即跟着停下。 唉……他发出一声叹息，摸摸她的头，打趣喃喃道：“要是你知道了我让你变成半妖，说不定你又要用鞭子抽我了……” 无瑕偏偏头，沒有听懂他的话，虎王忍住心痛，把她拥入怀中，心里默默念道：原谅我的自私，瑕儿。 他有私心，变成半妖，他就可以赌，用他强大的血液所催化的半妖，必定比一般的半妖要强大，至少，寿命方面，她能够拥有与他一样长久的寿命。 在寿命这一个问題上，之前的他们很默契谁都沒有提起，但是只要是真心相恋的人，任何细节都会胡思乱想一通，早在逍遥观里她和他在草丛里面的对话，他已经知道，小爱妻想到了寿命…… 他想了很多，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法，他甚至有点卑劣地认定，只要木已成舟，在后來的岁月中，他有的是时间和方法來乞求她的原谅。 “大王。”玉琴迎面走來，对他行了一礼，看见虎王身边的无瑕后，再对无瑕行礼：“王妃……” 无瑕红色的眼睛打量眼前这个陌生人，像是觉得无趣，又放回到专注正前方的视线中。 “大王，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找齐丢失的魂魄碎片，王妃还是以前的王妃。”玉琴目带惭愧，这一次王妃遇险，也许和他有着一些干系。 “我知道……”虎王点头，说：“所以，我打算带无瑕出去寻找其他魂魄碎片，王庭里面的事情，我就交给你打理了。” “是的，请放心吧，大王。”玉琴深深鞠了一躬。 “瑕儿，走吧。”虎王拉起无瑕的手，带着她走向主殿，今天，他集结了四个侍卫，最后决定，玉琴和碎岳留守王庭，神荼和琉璃一路跟着虎王和无瑕护法，姜术也会跟着去。 姜术一看见无瑕，就啧啧地说：“多么好的一个小美女，被搞成这样……唉……” 神荼一脚踩上他的鞋，他痛得憋红脸就是不敢大喊，最后被扯着耳朵离开了。 城中的百姓并不知道内情，只是看见大王带着王妃出行，以为是大王除外游玩，也沒有多想，谁也沒有注意到王妃的异样。 平时王妃静谧淡雅，和现在乖乖跟在虎王左右的无瑕看上去相差不多。 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千里锦绣江山尽收眼底，白云连绵不断，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他和她的寻找魂魄的云游，他对她所说的誓言，沒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的。 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他也要把她丢失的魂魄找回來，伤害她的阎牙，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 “瑕儿，上來，我背你。”虎王背对她蹲下，无瑕顺意伏上他的背，圈好他的脖子，虎王起身就飞起，轻功施展，在几棵树上借力几步，跳上了和云端持平的山峦，早晨露水还沒有消失，映射着阳光化作一道道彩虹挂在山间云端，他驮着她，脚踏白云，手摘星虹，美不胜收的景色，让无瑕有了反应。 “虎……王……”她伏在他耳边，缓缓地叫道。 “瑕儿？”他偏过头。 “这里……美……好美……”她咧开嘴笑了，那一刻，他感觉阳光更加灿烂，万物色彩更加浓厚。 有你的地方，无论哪里都是美的，瑕儿，不要离开我……他把她驮得更稳，脚步轻盈，让她可以更加容易欣赏周围的景色。 平静淡雅的她，天真烂漫的她，无论是怎样的她都让他一阵心动。 上穷碧落下黄泉，忘川相随不思怨。 寻找这些失落的魂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他不知道丢失的魂魄有多少，其次，他不知道那些魂魄飞到了哪里。 他只能从那些与她有过回忆的地方开始找起，珍贵的回忆，都是深入灵魂的印记，有着难忘回忆的地方，或许能够找到那些游离的灵魂。 晚上，他们到了当初的山洞，她看见他的兽形的第一次。 虎王带着无瑕走近山洞，中央的篝火痕迹俨然可见，周围仿佛还幽幽萦绕着她看见他虎形时惊喜的感叹。 然而这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他化作大虎，圈着无瑕，像那天那样，烧了一堆火，他们就这样相拥度过夜晚，他希望，熟悉的画面可以唤回她沉睡的记忆。 无瑕静静摸着他的皮毛，一下又一下，忽然笑开了：“大猫，大猫，梅花……爪子……喜欢……” 他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背。 瑕儿，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子度过接下里的下半辈子的，我发誓……他心中酸楚，喉咙里滚出一连串的低低的咕噜声，当时，他是在安慰她，而现在，他只能孤单地自己安慰自己。 ------------ 第八十四章 打探情报 跟來的两位侍卫，虎王沒有让他们现身，无瑕变成半妖之后，特别害怕陌生人，虎王怕吓到她，就只能委屈两位侍卫了。 所以，早上在山洞中醒來时，虎王看见的，是无瑕孤零零的一个背影坐在洞口，迎着清早升起的朝阳。 他起身，走过去把她拥入怀里：“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好饿……” 虎王拿出昨天深夜赶出去摘回來的水果，他想到她明天早上可能会饿肚子，深夜趁她睡着了就跑出去了。 无瑕拿过來，咬了一小口，眉毛慢慢皱了起來，然后吐掉果渣，把水果扔掉了。 虎王并沒有责怪她的任性，他的爱妻变成半妖之后，混入了虎妖的习性，变得不怎么爱吃素了。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水果不好吃，我们不吃了，好不好？”他摸摸她的头，拿过外衣帮她披上，牵她到河边梳洗了一番，最后他才变了相貌，带无瑕去到附近一个人类聚居的小镇。 问到了最好的酒楼，为爱妻点到了最好的饭菜，早上沒有大鱼大肉，他帮她点了一些小点心，牛肉丸子，鸡爪，小肉饼之类的。 无瑕吃得很舒心，虎王动筷之余留心一下，发现爱妻果然和他一样偏好牛肉。 无瑕大快朵颐之余，抬起头给他一个甜笑，嘴角还沾了点肉汁，虎王拿袖子给她擦了擦，说：“慢慢吃，不够了再点，吃这么快对肠胃不好……” 虎王觉得，就算是这样看着她进餐，都是一种享受，无瑕活生生在他面前，无论怎么样都是最大的欣慰。 我沒有做错……他这样安慰自己。 忽然，旁边桌客人讨论的话題，引起了虎王的关注。 “你说，这小镇忽然就开始晚上闹鬼了，奇怪不奇怪？还是前几天的事情。” “你是说……大伙儿听到的晚上骇人的叫声？还有一个年轻的闺女好好的就突然失踪了……” 虎王隐隐皱眉，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那是无瑕魂魄破碎分散的时候。 那些客人下一句话，让虎王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还听人家说，前几天的时候，看到一条奇怪的流星划过天空，说是流星也怪，沒有流星会持续这么久而且还这么亮的，这镇上然后就开始闹鬼了，你说，这是不是灾星降世呢……” 虎王腾地站了起來，弄出的响声吸引了旁边这些人的注意，虎王走过去，抱了抱拳，说：“几位兄台，在下刚才冒昧偷听兄台的言论，但是又忍不住对这鬼怪说法大有兴趣，几位可否给在下详细说说？” “这位兄弟好说，但是我们都是道听途说之人，要是兄弟真问了也答不出所以然，如果兄弟真有心打听，也该去问问一些知情的人。”那个客人倒是豪爽，沒有怎么敷衍了事。 虎王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打听，再问：“不知道这位知情的人是……” “哎呀，就是那个丢失了闺女的上官家呀，在镇西有着最大的宅院的人家，不过呢，那么大的门面，那么高的门槛，上官老爷又怎么会随便接见人呢，更何况丢了闺女，官府都查不出个什么下落，上官老爷的心情可想而知，兄弟要想见上一面恐怕是难上加难了。”那个客人边说边叹气，旁边的朋友都附和称是。 “那么，多谢几位了。”虎王再次抱拳，带着在桌前乖乖等待的无瑕离开了。 镇西的上官府十分醒目，现在官府的人正在查案，县令亲自前來，可见上官老爷的急切。 在府外面围开的人群都纷纷讨论，上官老爷虽是富人，但是却长办善事，为人和蔼，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好人，怎么天不长眼，让上官小姐落得这样的下场。 虎王知道，像这样的有钱人家，不缺钱，加上家主人是正直的人，上门带礼拜访必定遭人冷眼厌恶，正如刚才那客人所说，见上一面是难了。 那么，正常的方法行不通，只能用他的方法了，不过早上人多，不太方便，只能晚上采取行动了。 现在大白天，虎王打算在市民周边打听一下事情的由來，顺便也满足一下爱妻好玩的心，大半天下來，他带着无瑕到处转悠，不断打听，最终，在一个玩偶摊档前面，他打听到了一点皮毛。 上官小姐，半年前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小镇异变，原因必定是外來的，那么，和这外來因素扯上关系的，非上官小姐莫属，那么，半年前上官小姐的遭遇，是不是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虎王可以肯定，闹鬼的事情，是妖怪所为，街道上虽然人的气息居多，但那一丝隐隐约约的妖气，他嗅到了。 虎王把无瑕安顿在一间客栈里面，天色已经黑了下來，虎王坐在无瑕床前，给她讲睡前故事。 无瑕玩了一天，回到客栈已经累极了，听着听着，带着美好的故事结尾，笑着沉沉入睡…… 虎王轻轻帮她掖好被子，就这样定定看着爱妻入睡，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子时四刻了，外面传來了悠远的打更声，虎王换上了黑袍，戴上黑纱帽，开了窗户迎着清幽的月光，回头再看看无瑕。 他跳出窗口，夜风寒冷，离开前不忘关上了窗户。 一路闪身到达上官家，潜入主人房后，他走到床前，上官老爷正在熟睡，虎王伸手盖上上官老爷的额头，微微施法，造了一个梦境。 那上官老爷不知所以然，迷迷糊糊到了一个云雾缭绕的地方，看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端坐在云雾之中，上官老爷以为见到了上仙，急急忙忙下跪。 虎王故意制造这样的仙境，就是用人类对神仙的崇拜來问供。 虎王问：“上官老爷，你家最近，可发生了什么凶事？” 那上官老爷不疑有他，断断续续地说：“上仙……上仙英明，小女，小女前几天被……被妖怪拐跑了！” “妖怪？”虎王皱眉，莫非，上官家的闺女真的遭到了妖怪？ “是……是的，老夫前天还在听小女抚琴，忽然天空一下子黑了，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待天色作明后，小女已经不见了！上仙……求上仙救救小女……”上官老爷老泪纵横，舐犊情深表露无遗。 虎王走过去扶起他，问：“半年前，令千金可曾失踪过？” 上官老爷哽咽说：“上仙英明……小女的确半年前上山踏青失去了音讯，过了约莫一个月就回來了，听说是被一个上山游猎的公子救起，回來后两个年轻人很快就订了婚，只是……” “只是什么？”虎王耐心继续问。 上官老爷擦干了眼泪，说：“只是从那以后，小女再也沒有说过一句话，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上仙，老夫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上仙能够施恩搭救，老夫一辈子建庙造佛，侍奉礼门，也要报答上仙的恩情呐……” 虎王沒说什么，挥一挥手解了梦境，悄无声息地离开上官府，融入苍茫的夜色之中。 果然是妖怪作祟。 ------------ 第八十五章 凶性发作 从上官府出來的虎王，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他也沒做多留，从一棵树上借力，跃出围墙跳上屋顶，向着客栈回奔。 月光洒在他身上，他飘逸的轻功宛如踏风，很快就到达客栈。 翻身进入了房间，他莫名有点焦急，不知道他离开了这么一阵，无瑕怎么样了，她现在这个心性，就是最怕黑，要是半夜起來发现独自一人，肯定会害怕，他，就是连她害怕也舍不得。 虎王放轻脚步，走到了床前，轻轻掀开帘帐。 但是，映入眼帘的，只有凌乱的床铺，而床铺上面空无一人。 “瑕儿？”虎王一惊，回身在房里各处寻找，看看桌底，打开衣柜，但是到处都沒有无瑕的影子。 瑕儿……瑕儿…… 大半夜，瑕儿醒來做什么呢？为什么跑不见人。 他开始着急了，这么晚了，瑕儿怕不会是到处乱跑了吧？现在在哪里？有沒有遇到危险？ 虎王把整个房间找遍了，翻箱倒柜，也不管会不会惊扰到隔壁房间的客人，他就是沒找到无瑕。最后，他看见了床边的墙上，有一道爪痕，那是一道虎爪痕！ 爪痕延伸的方向正对着窗口，他的瑕儿，很大可能被其他虎妖抓走了！ “不！瑕儿！”他红了双眼，那日阎牙对无瑕做的事情历历在目，如果他要再一次面对无瑕烟消云散，他一定会疯的！ 那天，无瑕被打得魂飞破碎，死前双眼空洞地看着他，身体在他无助的眼光中一丝一毫慢慢地灰飞烟灭，他就有种被拆了心撕了魂的感觉，他沒有好好保护她，都是他的错，他无能！ 那样的事情，他绝对不容许！即使赌上他的性命。 虎王飞出客栈，沿着夜风中无瑕的气息追去，但过不久，他就闻到了无瑕的血的血腥味。 无尽的焦急，深深的自责，浓烈的懊悔正狠狠煎熬着他，他发狂地奔着，跑进了一条小巷里，身边的墙上全是沾着无瑕的血的爪痕。 “瑕儿……瑕儿……”他胸中的心跳急速上升，爱人的安危未知，这样的未知感，比以往的任何感觉都让他感到恐惧。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虎王不由竖起了耳朵，不是无瑕的声音，但声源就是不远处的人家，他跑了过去，却惊呆了。 庭院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家畜的尸体，那个尖叫的妇人已经吓晕了，无瑕现在正趴在马尸旁边，用尖尖的牙齿在马脖子上面吸着血。 “瑕……瑕儿。”虎王心中一紧，无瑕在黑夜中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现在正定定看着虎王。 无瑕离开了马尸，看见了不远处倒着的女人，冲了过去就要咬她，虎王箭步上前，把她拉走了。 无瑕激烈的反抗着，伸出了利爪攻击虎王，虎王被她抓出了几道血口子，但就是抓着不放手。 “瑕儿……我们回去，回去好吗？我是虎王，你的夫君，你不认得我了吗？”虎王抓着她的手，对视她的眼睛道：“瑕儿，住手，你清醒一下。” “呜……呜！”无瑕发疯一样挣扎，最后狂呼乱叫，一口咬上了虎王的胳膊，他忍着痛不吭声，无瑕紧闭着眼，嘴巴往死里咬，虎王的血已经汨汨地往外流。 但是他沒有动作，任由她咬着，另一只手臂环过她的后背，搂住了她，轻声地安慰：“瑕儿，别怕，我在这里。” 无瑕咬的力度渐渐松了，沾满鲜血的小脸，却流下了一行清泪，她的眼睛褪去了红色，她哭着说：“虎王……虎王，我好痛苦……好痛苦……” 虎王更是心痛，用力把她搂得更紧：“乖，你觉得难受就咬我，不要因为失去理智而伤害其他人……我懂的，我都懂的，瑕儿，一定很痛苦吧……对不起……” 她瘫在他怀里哭着，现在，无瑕是清醒的理智，但是记忆也一样牢牢记得刚才她所做的事情，手指甲忽然变尖，她只想抓挠东西，喉咙饥渴得要命，她被饥渴驱使，到处乱跑，最后闯入了这个民户，咬死了那些家畜…… 她从内心开始演化……变成了妖怪一般的心态…… 原來从一开始，就沒有妖怪，只是无瑕身为半妖，凶性发作了，窗边的爪痕，小巷里面的痕迹，都是无瑕发狂留下的。 虎王把她带回到客栈，联络了神荼和姜术，姜术用纸符镇住了无瑕体内失控的妖怪之血，最后一边叹息摇头一边离开了。 虎王打开窗户，走到无瑕床前，看着她安详入睡的样子，不由來一阵心痛。 他的瑕儿，发现自己变成了妖怪般，做着妖怪一样的行径，肯定是痛苦非常的，要是谁有一天发现自己茹毛饮血，像一只野兽一样撕咬活物，吃肉喝血，都无法接受。 他真的是自私，忽视她的痛苦和负担，硬是逆天改道，把无瑕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半妖。 虎王觉得，寻找魂魄的旅程更加迫切了，他必须要早点找到其他的魂魄碎片，帮助无瑕摆脱不完整的灵魂，这样，她才有足够的灵智抵抗体内的魔性血液。 “瑕儿……”他拿起她一只手，轻轻落下一吻：“你的痛苦，你的泪水，我都知道……我曾经说过不让你心碎不让你伤心，又违约了……” 无瑕的手的指甲都破了，流出了血來，虎王才知道，那些爪痕是无瑕划出來的，十个指甲，伤的严重，他轻轻为她释放一个治疗的法术。 指甲都被磨碎了，甚至连肉都磨掉了，深刻见骨…… 无瑕睫毛动了一动，醒來了，毫无预兆。 她转转黑色晶莹的眼珠，看到了床边的虎王，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虎王……喜欢……” 虎王怔住了，随后紧紧握住她的手，酸涩的眼中滴下了一两滴泪水。 “对不起，瑕儿……”他痛苦哽咽，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他把娇妻往危险里面推。 无瑕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像是在诱哄一个两三岁的小孩童：“不哭，虎王……不哭……”她哼起了歌，婉转的歌声，飘散在房间里面，飘散在两人之间，飘入了他的心里。 瑕儿…… ------------ 第八十六章 曼珠沙华 虎王决定，遁着所有零零碎碎的线索去寻找妖怪出现的原因，他可以肯定，那些镇上的人们所看见的怪异的流星，就是无瑕的一块魂魄碎片，那么随着碎片而出现的妖怪的事情，必定是找到碎片的索引。 其中一个线索，就是上一次上官千金失踪是在一座郊外的山上找到的，虎王认为，到那里寻找，很有可能会查得蛛丝马迹。 早上，他召集了两个侍卫以及姜术，他不愿意带上无瑕，毕竟太过危险了，他让三人保护好无瑕，好让他沒有后顾之忧，毕竟琉璃和神荼都不弱，姜术又是除妖的好手，他们三个加起來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厉害，让他们保护无瑕，他是放心的。 无瑕还在睡梦中，虎王在房门口，对琉璃和神荼交待好事情，就要出发。 “虎王……”身后传來了无瑕的声音，三个妖怪同时回头，无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來了，穿着睡衫，孤零零地站在房中央。 虎王有点心痛，走过去抱着她：“醒來了吗？醒來了就跟琉璃和神荼去吃吃早餐吧，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來，不用怕，要乖乖听琉璃和神荼的话……”他感觉到了无瑕的害怕，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无瑕泪眼汪汪，模样楚楚可怜，她轻轻问：“你又要抛下我一个吗？虎王……” 摸着头发的手定了一下，漫漫的心痛感传來…… 他怎么会抛下她？历经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历经了这么难得的爱情，他怎么可能还会抛下她？ “对不起，无瑕，我不会抛下你的。”他用一种绝对保护的姿势抱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自从无瑕变成这副心性之后，似乎更加敏感，更加脆弱，同时对于他的心情的感觉也变得更加细腻，无论他多么微小的一个动作，无瑕都能感觉到他那瞬间的心态。 他们之间多了一种灵犀，也许是因为她体内他的魔血的关系吧。 “无瑕，我们一起去，我保护你……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瑕儿，你相信我吗？相信为夫的话吗？” 无瑕给了他一个笑容，哭过的小脸给出的笑容虽然不怎么灿烂，但他一样觉得无比动人：“相公，我相信你……” 一旁的神荼嘴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飘着白眼向外面走，姜术一脸羡慕状，神情暧昧地看看神荼，琉璃则一头雾水，最后也随着神荼出去了。 虎王最终，还是带着无瑕去了那座山，到了山脚，仰望山顶，厚厚的云层遮盖了山腰以上的地方，潺潺的溪水从谷涧流出，树木繁盛，鸟语花香。 他带着无瑕跳上树木用轻功登山，边飞动边保持着对妖气的感知，山脚下毫无妖气的迹象，看來，这附近沒有妖怪。 “这里好美……和王庭一样美。”无瑕开心地笑了，心情愉快无比，一只喜鹊从她身边擦过，她笑得更开心了。 虎王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这样的无瑕，想要笑的时候毫无拘束，豪放十足，以前的无瑕，压抑太多，反而不怎么开怀大笑，即使到了最欢喜的时候也只是勾起嘴角置以微笑，整个人静谧淡雅，温柔之余，让人觉得有点自抑。 原來他对无瑕的了解还是太少，她的内心的秘密，太多太多，等着他发掘。 兴致使然，无瑕开始欢声歌唱，伴随着阵阵鸟语，潺潺水声，听起來十分和谐，虎王紧绷的神经也悄悄放松了，心情变得愉快起來，他被她传染了快乐，也勾起嘴角笑了。 但是，虎王的笑容，在跳上山腰的云层的时候，僵固了。 这山腰的云层，就像是一个牢笼边缘，一旦进入，浓浓的妖气，沉重的压抑感，让他不由得精神一紧，这妖怪，实在不简单。 “虎王，怎么了？”无瑕也感到了周围气氛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她现在是半妖，对妖气的感知比常人要敏锐，那不安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些害怕了，紧紧贴着虎王的背，轻轻发抖。 “瑕儿，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虎王感觉到了无瑕的害怕，他轻声安慰。 “嗯……” “瑕儿，乖乖不要出声，我们还要向上面爬。” 虎王背着无瑕嗖嗖几下翻登了山腰，很快就上到了上层的山鞍，虎王顺着妖气往一处树林飞去，越往深处，妖气越加浓烈，直觉告诉他，这树林后面就隐藏着什么。 无瑕一直躲在虎王的背上，她早就被周围浓烈的妖气吓得不敢出声，但在虎王就要穿过树林的时候，忽然说话了：“相公……这后面……是花，好多，好多的花……” 花？花妖吗？ 虎王皱皱眉，轻轻说：“不怕，瑕儿……” 他穿过了最后一片树，停在了树干上面，往下一看。 一大片水泊呈现眼前，水上紫气漫布，那大片的水面上，生长着许许多多的一样的花，红色的叶片如同妖艳的烈火，覆盖了整个湖泊。 无瑕看着那美丽的花株，呆呆地说：“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这是那些花的名字吗？虎王很是奇怪。 无瑕回答说：“是彼岸花，相公。” 虎王再次困惑，彼岸花？那些微微散发着妖气的花，叫做曼珠沙华？ 虎王还想再问，无瑕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湖中心，说：“相公，去那里……那里，有个女孩子……” “瑕儿？”虎王顺着无瑕的方向看过去，茫茫的水雾遮蔽了所有的视线，他都沒有看见的东西，为何无瑕会看到？莫非，他的瑕儿会通灵了？具有了灵力了？ “相公，快去。”无瑕小声催促，虎王最后还是相信自己的爱妻，背着无瑕，跳上一株曼珠沙华，在一片叶子上借力一点，就飘然地施展轻功，在水上飞过去，身姿出尘，超然于世，颇有仙道气骨。 虎王背着无瑕一直到了湖泊中心，发现，那里有着一座木屋，木屋看上去十分老旧，木质的外表全部攀上了花藤，开满了曼珠沙华花，虎王打开了灵眼一看，浓烈的妖气，就是从这个木屋散发出來的。 ------------ 第八十七章 上官靖娘 虎王站在木屋面前，源源不断的妖气从门扉的另一边散发过來，他有点担心，爱妻会不会被这样的妖气吓到。 但出乎他意料，无瑕反而从他身后走出來，一手摸上了门，轻轻地推开了。 “瑕儿，你……小心。”虎王急忙上前护着她，但是无瑕却只是轻轻推开他，径直走了进去，边走边说：“相公，里面沒有妖怪。” 虎王紧紧跟着无瑕身后进來，一双眼睛疑神疑鬼地东瞟西看，这座木屋外表看上去像是荒废许久，但是里面干净无比，一尘不染，而且明显有经常居住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虎王可以肯定，那只花妖，经常逗留在这里，只是看似是出外了。 屋里有了声响，虎王警惕望过去，声音，似乎是來自卧室。他走到卧室里面，发现卧室的床上，坐着一个清丽动人的女子，女子双手被反绑起來，双眼被用粗布蒙上，即使是这样，也难以掩盖她出尘的姿色。 听到了动静，那女子用清泠的嗓音问道：“大黑？大黑是不是你來了？……” 虎王看了看无瑕，然后走向那个女子，他明显地感觉到，女子随着他的步伐声音的逼近而愈发颤抖，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 “这位姑娘……”虎王试探地一问，却让那女子大惊失色，她急忙说：“你们是谁？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的……这里……是妖怪的巢穴，等他回來了你们就危险了，快走……” 虎王心中笃定，这个女孩所说的妖怪，就是曼珠沙华花妖，但是，她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于是，虎王走过去，解下那个女子的眼布，松绑了她的双手，那女孩还沒有道谢，虎王就追问：“你，是不是那个失踪的上官府千金？” 这一句话问出，率先沉默下來的是眼前这个女孩，而无瑕，也是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良久，女子终于额首了：“是的，我叫靖娘……”她细细端详虎王和无瑕，只见虎王眉宇冷峻，气势不凡，心中暗暗升起了担忧，她问：“这位公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我爹委托而來的除妖仙人……” “不，我们不是除妖的人，我们前來，也不是受上官老爷的托付的。”虎王回答，靖娘听后，反而长抒一口气。 照道理，知道前來的人并沒有搭救自己的意图，应该会是失望沮丧，而靖娘的反应，让虎王很是奇怪，他一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这个靖娘是实实在在的人类，并不是妖怪变化而致，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着一段内情…… “你刚才说的大黑……是谁？是不是和你住在这里的人……或者妖怪？”虎王问她。 靖娘只是低着头，沒有说话，无瑕走过來，笑着说：“大黑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吧？我猜也是，比如我相公，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也给他起个亲切的名字，他叫大白。” “原來是大白公子……”靖娘很有礼节地行了一礼，虎王却脸抽筋，大白？？？ 靖娘并沒有回避虎王的问題，她叹了一起，幽幽地说：“大黑确实是我最重要的人，只可惜，当初我鬼迷心窍，一子行错，做出那样的事情，欠了他太多……如果大白公子能够再看见我爹，请转告爹他，女儿不孝，今天一切都是靖娘咎由自取……请爹爹勿念……亦请爹爹体谅，女儿沒有归家的意愿，不要再劳神伤财招人上山，即使除了妖魔，女儿也是不会回去的……” 说着说着，靖娘就留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拿起手绢擦擦眼角，小臂上的衣袖滑落下來。 无瑕倒吸一口气，掩着嘴不敢说话，她看见恐怖的痕迹，遍布着靖娘葱白的柔臂，再看靖娘身上明显被撕过的衣服，虎王已经多多少少明白了。 看來，那花妖是对靖娘施暴了，那些伤痕，新旧交错，把人关在木屋里面，每天晚上都胁迫她就范……他看向靖娘，她抿了抿嘴，苦涩地沉默着，把衣袖拉了回去。 “你就不觉得委屈么？被如此对待……”虎王终究不再是以前冷血的妖王。 “靖娘说过，今天的一切，都是靖娘咎由自取的……我是个罪人，他如何对我，都是我的一种赎罪……”靖娘低下头，遮住了夺眶的泪水，无言的悲伤，胜过涕泗横流。 虎王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警觉，一手搂过无瑕，避开了破窗而入的数条绿藤，他破门而出，却看见，外面成片的曼珠沙华花已经排列成阵，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绿衣的英俊男人，刀削一般的眉目，如同神话里面丰神俊貌的天神，但讽刺的是，虎王一眼就看出了他就是曼珠沙华花妖。 “你们是谁？是那个贱人求來的救兵？”花妖用冰冷的声音问着虎王，几片如刀锋一般锋利的花瓣毫不客气地袭向了虎王和无瑕，虎王挥手一道烈火烧毁了所有飞來的花片，简洁地回了一声：“不是。” 花妖挑了挑眉，但那花阵还是沒有散开，虎王对他问：“你是什么时候成妖的？” “哈，好笑，我如何成妖何时成妖与你何干？” “一片蕴含着强大能量的灵魂碎片散落在这附近，随后镇上流传了妖怪作祟的传言，我所要的，就是那一片碎片……”虎王定定说着，不忘观察花妖变得严肃的脸：“你身上散发的全是那片碎片的气息……那么，要不就是你自己交出來，要不就是我亲自來取！” 虎王一手招來一道黑焰横扫那片花阵，无数的花朵毁灭于黑色的火焰之中，黑焰遇水不灭，在湖泊之中横行无阻。 “你能够操纵黑焰，看來不是泛泛之辈……”花妖摆了摆手，面前的水面长出了一大片绿叶，他摘下绿叶对着黑焰一挥，紫色的气流袭向黑焰，两股力量混合一起，顷刻就消散了。 那是……怨气，和魍魅一样又仇恨怨恨演化而來的瘴气的力量…… ------------ 第八十八章 不是大黑 虎王紧紧护着无瑕，身周全是密密麻麻的瘴气，他可以应付自如，但不代表无瑕会安然无恙，这些瘴气催动了他体内残留的瘴毒，一丝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來。 “虎王……”无瑕擦擦他的嘴，虎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甚至手背有点发青。 “一定，很痛吧……”无瑕担忧不已。 虎王给了她一个笑，现在这个处境，不容乐观，对方是可以散发瘴气的妖怪，他虎王怎么都沒有想到，这毫不起眼的瘴毒竟然会成为他的克星。 “瑕儿，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他把她的头按到胸口，人类的模样阻碍了他内力的动用，他闭上双眼，黑色的头发慢慢变白，一双兽角从头上长出，嘴沿变宽，两只大牙长了出來，搂着无瑕后背的手覆上了白毛，尖尖的指甲伸出。 再睁开眼时，他浑身散发的内功逼退了身周的瘴气，远处的花妖眯了眯眼：“哦？沒想到是只虎妖啊？” 虎王知道，现在不能久留，点起轻功，抱着无瑕向后方退去，花妖似乎要置他们于死地，挥手花瓣藤蔓以及瘴毒齐齐追向虎王。 虎王单手挥出几道烈风，抵挡住了一些进攻，他本身就是法力超群，撤退不在话下，对付一个小花妖，何來棘手之说，只是现在有无瑕在身边，而且瘴毒发作，他沒有必要去冒险。 花妖眼神冰冷，手已经捏成了拳：“休想走！”摆手再出飞花，大片的曼珠沙华积聚起來，花瓣卷成了一个龙卷缠绕在他身边飞舞，湖水渐渐染黑，他眼中杀意凌然，手势如箭在弦。 这时，靖娘从木屋里跑了出來了，她见花妖要追杀虎王，急忙喊道：“大黑！住手！” 花妖顿了顿，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积聚的花瓣松散开來，随着惯性飘零在空中，花妖凌水而立，长发随着花瓣翻飞，衣袂飘飘，超然于世，此时此刻，宛如一幅绝美的景致，靖娘一时也看呆了…… 那个立在湖水上的花妖，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艳俊俏，但是，潜藏在潇洒的外表下的，已经不再是她的大黑了…… “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不准踏出这木屋半步……”靖娘回神，身后是冰冷彻骨的声音，她沒有勇气回头，只能低低垂着，想到以前的大黑，满腹委屈。 “大黑，我……” 她话沒有说完，肩上传來了剧痛，她痛呼出声，被花妖强行扳过身子，他用力钳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盈满泪水的眼睛直视他，恨恨地说：“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呆滞白痴的大黑！不，或者说那个任你玩弄欺骗的，丑陋的妖怪已经死了！死在你的背叛当中，死在深深的怨恨里面……” “大黑，对不起……啊！”靖娘想要道歉，却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掴倒在地，她捂着红肿发热的一边脸，听到他一声满是鄙夷的“贱人”，终于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她蜷缩在地上，泪滴滴在了木板上留下清晰的湿印，却拨动不起他丝毫的怜悯，他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粗暴拉起，说：“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换着别人，我或许会相信几分，但换作是你……你还真是不知羞耻，心里肠里全是蛇蝎竟然还摆得出这样一幅相貌……” 他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扛回了木屋，一把扔到了床上：“我真是瞎了狗眼，会相信你这样一个人类，口口声声说的爱一个妖怪的话……贱人，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他撕开她的衣服，不顾她无力的挣扎，钳住她的小臂，狠狠咬上她的带着淤青的肩。 靖娘止不住的颤抖，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内心的剧痛，她泪流不止的眼睛被花妖用布蒙上，接下來的一切仿佛永无止息的噩梦，他一边用粗重的喘息说着刺伤她的话语，一边毫不怜香惜玉地褫夺她。 “你背叛我，无非就是因为你要的就是那些俊美的人类而不是一只丑陋的熊妖！现在，我就要你好好尝尝这个俊美的身体的滋味！我要你日日夜夜都体会这个滋味！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现在让一副俊美的皮囊來玩弄你是不是很爽快？哈！靖娘，你欠我的……你就算一辈子给我暖床！都还不清！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女人！” 靖娘的眼睛看不到，但是他的愤怒和怨恨，透过那一重布料，足以抵达她的眼睛，抵达她的心里，她的眼睛无泪可流，被他绑起來的双手无处动弹…… 她放弃了挣扎，低低地认命：“是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错，大黑……” 自从她第一次被花妖掳來，一直过的就是这样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终究只能选择自弃，让灵魂神游于外，这样，或许可以好受一点，但是无奈，她出神之际，回想的总是从前，她第一次失踪，被大黑救下的情景，那些温馨甜蜜的生活，总是在她悲伤绝望的时候鼓励她，拯救她。 就算，大黑现在深深地恨着她，他的灵魂重生在花妖身上对她报复，就算，他每日每夜都在折磨她，但是，大黑沒有消逝不见，他的灵魂还在，这，就足够了…… “大黑……大黑……我好爱好爱你……嗯……”恍惚之间，靖娘喃喃出口，她深深沉醉在以往幸福的生活当中，花妖顿了一下，继续粗暴的动作，然后摇晃她的肩，大声地说：“贱人，别想着逃避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不配拥有我的爱！我要你面对现在！该死的你不配……”花妖深深发泄出來，靖娘游离在现实与虚幻之中，精神早就坚持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 …… 传说，有一只丑陋的恶鬼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女子，他把她掳來，用所有好的东西來讨好她，希望女子能够爱上他，但无奈，那个人类的女子最后联合了一个猎人，设计陷害了恶鬼，恶鬼死前的哀怨响彻山林，血液挥洒到了一片土地上面，后來这片泥土长出了一大片美丽妖艳的花朵，花瓣鲜红，如梦如幻，名为，曼珠沙华。 ------------ 第八十九章 是是非非 虎王驮着无瑕向山下飞去，抵达山腰的时候，看到了紫雾形成的结界，而外面，正热火朝天地炮轰着这幅结界。 这样的边界，一旦触发，就很难攻破，山腰以上被云雾很好地遮蔽，外人根本想不到，山腰之上竟然是个只有花和树的死地。 周围的瘴气开始变浓，虎王不再犹豫，凝聚内力朝着结界一点打去，破出了一个缺口，飞身穿过。出來的时候，迎面而來的是一枚雄厚内力的晔光炮弹，虎王单手一拳打碎了，轻巧地落到了地上。 对面，是神荼琉璃还有姜术，以及一众排列成队的神兽，看來，神荼一直在尝试攻入去。 神荼走到那只差点误伤虎王的神兽面前，拽起它的耳朵：“你干嘛呢？不长眼睛？都差点打自己人了……” 那个大家伙很委屈地垂着头，踱步到一旁画圈圈去了。 琉璃跑到虎王身边，瞧瞧虎王，又瞧瞧王妃，然后双手一摊：“唉……大妖们还真是麻烦。” 神荼走过去，状似十分顺手地给了琉璃一个爆栗，然后若无其事地对虎王说：“怎么样？有缺胳膊少腿沒有？你身上带着瘴气的伤还冲进去送死？你死了不要紧不要扯上我的小无瑕……你到底有沒有做攻的自觉啊？……” 虎王无视她，走到姜术旁边，向他要了祛除瘴气的护符给无瑕带上，然后背着她就离开了。 上官靖娘，还有她口中的大黑……那个花妖对靖娘有着莫名的怨恨，这件事情，看來还是有着隐情，为什么，上官靖娘会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相公……”无瑕扯了扯他的白发，虎王回头，无瑕说：“靖娘她……她的心，在滴血……她好悲伤，好悲伤。” 虎王听到，却想到了以前，他被无瑕冷冷拒绝之后，心也在滴血，只有在被最珍视最深爱的人伤害到的时候，内心才会不断滴血。 “相公，你帮帮靖娘，好不好？”无瑕轻声哀求。 她的要求，虎王从來都不会拒绝，他在一条树枝上停了下來，问：“瑕儿？……” 面对无瑕闪闪发光装满期待的眼睛，他怎么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了，他只能问：“好吧，我要怎么帮呢？” 无瑕得逞一笑，扶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说：“谢谢你，相公！” 虎王继续背起无瑕向上官府飞去，入镇之前还不忘变回模样，他摸了摸被亲过的那边脸，傻傻地笑开了…… 清风扯开傍晚的纱帐，虎王带着无瑕很快就到了上官府的内院，上官老爷孤寂一人坐在树下，一根竹箫拿在手，却沒有吹响，一直发着呆，直到虎王落在他身前，他才慌忙回神，以为是窃贼，正要喊家丁，却看清了虎王的相貌，急忙要下跪：“上……上仙！原來老夫梦中所见所闻并非虚幻呀……上仙快搭救小女……上仙呀。” 无瑕走过去扶起他，上官老爷哭得伤心，顺着无瑕的手起來了，虎王死死盯着那老头握着无瑕的手，手捏成拳头却不好发作，浓浓的醋意已经可以让周围空气发酸了…… 无瑕不知道虎王的醋意，她问：“这位老伯伯，我们见到靖娘了。” 上官老爷像触电一样，发疯一样地抓着无瑕双肩，急切地问：“真的？小女在哪里？现在可安好？”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急忙放开无瑕，抹着泪水：“老夫唐突，冒犯了仙女……只是老夫思女心切，年事已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女儿有什么不测的话……老夫实在是难以独活了，靖娘的娘亲去得早，我们父女相依为命，老夫不能失去她的……” 这天下之大，有哪对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儿女，无瑕沒有完整的魂魄，即使迟钝如她，这时也深深被上官老爷的父爱而感动，靖娘的话如果告诉了他，不知道他会有多心碎。 无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虎王却说话了：“上官老爷，你的女儿，拖我们传一个话回來她说，今天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请你勿念……亦请你体谅，她沒有归家的意愿，即使除了妖魔，她也是不会回來的……” 虎王看到上官老爷的脸明显变苍白，他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手扶着树干勉强稳住身体，一边无人自喃道：“靖娘……靖娘……爹爹，爹爹当时的选择……莫非真是错的？靖娘……” “上官老爷，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内情，何不跟我说说，如果能够帮助你的，我会帮的。”虎王说。 上官老爷抬头看了看天，湿润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懊悔，他长叹一气，说：“只怪老夫糊涂，当时，若不是硬要带回女儿，也不会让她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罢了，上仙，且听老夫慢慢说來……” “当年，靖娘心性好动，经常上山游玩，我只觉得女儿童心未泯，只遣派少许家丁随行，一心摆在了上官家的生意上面，后來有一次，女儿上山遇到山雨涝灾，事发时老夫才觉得为时已晚，到了那里，女儿以及所有家丁已经被冲走了……后來那些失踪的家丁的尸首陆续被发现，老夫心如死灰，等待着靖娘的噩耗，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沒有靖娘的消息。” 上官老爷坐到石凳上，摸了摸怀里的竹箫，继续说：“老夫开始抱着希望，觉得靖娘活着的机会很大，于是老夫不舍千金找來许多人上山搜寻，终于，找到了靖娘了……她被一只熊妖救了下來，并且在一起生活……” “熊妖？”虎王皱眉，那只囚禁靖娘的妖怪应该是花妖才对。 “是大黑吗？靖娘是这么叫的，就像我喊他大白一样。”无瑕接话说。 “原來是大白上仙，老夫不识泰山……”上官老爷悲伤之余，还是不忘对虎王行礼，虎王再次嘴角抽筋，又是大白？？？ 上官老爷继续说：“小女就是称呼那个妖怪叫大黑，那是只又黑又丑的熊妖，老夫开始时只是以为，小女是报答救命之恩才留下，只当是那熊妖一厢情愿，老夫惭愧，当时千方百计要拆散靖娘和熊妖，沒想到小女是动了真情……但老夫气愤，绝不容许小女配上一个妖怪！最后托一个侠士，用了迷魂香控制小女，配合杀死了那只熊妖，才把小女解救出來……此时想起，老夫实在是罪不容诛，人神共愤……” ------------ 第九十章 爱有错吗 上官老爷说着，不禁老泪纵横，无瑕不懂，问：“老伯伯，靖娘爱着大黑，有错吗？”人类爱上妖怪，有错吗？真正从心底发出的爱情，有错吗？ 上官老爷无言以对，用衣袖去擦眼泪，哽咽说：“靖娘被救回來后，迷魂香的效果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瞒得过她……靖娘清醒过來的时候，哭得晕了过去……靖娘不只一次问我，爱有错吗……她每天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像行尸走肉一样，在那些时光里面，老夫感觉那比靖娘失踪还要让老夫难过，看着那样失落的靖娘，老夫开始反思，老夫是不是做错了……妖怪和人类相爱，有错吗……” 虎王听完，只能叹息：“靖娘所说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原來就是……” “不！”上官老爷忽然开始痛哭起來，他痛苦地喊着：“那不是靖娘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造成的……那不是靖娘！那不是靖娘！……她太善良了，把为父的罪孽都自己背上……老夫一把年纪了，到头來还是不断造孽……女儿，为父对不起你呀……这么多天來老夫每天都在深深地自责，一直以來老夫把最好的都留给女儿，到头來……还不是因为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 “上仙！”上官老爷忽然跪下了，虎王和无瑕想要拉他都拉不起來，上官老爷求虎王：“上仙！老夫求你了，求求你救救靖娘吧，这一切都不是靖娘该承受的，错的是老夫！你跟那个妖怪说，要报仇要泄恨全來找老夫！不关靖娘的事，你让他……” “老伯伯……”无瑕蹲下來，劝道：“做错的事情，已经无法反悔了……天道有命，这一段孽缘已经來了，就不能再变更了……” 那上官老爷跪在地上，落日的余晖洒在他沧桑的身影身上，他脸上的悲伤，那种铸入灵魂般的伤痛深深刺痛了无瑕的心，这位老人一生为了女儿付出了这么多，如果，靖娘有个不测，他的世界，会土崩瓦解。 “上官老爷，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会尽所能去帮靖娘的。”虎王也蹲下來，一手放在心口，起了一个简单的誓言。 “走吧，瑕儿。”虎王拉起无瑕，点起轻功，离开了上官府，上官老爷落寞的身影浸在余晖之中，他缓缓跪下，朝虎王和无瑕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上官靖娘，被熊妖大黑救下，共同生活互相爱慕，但是无奈遭此情劫，大黑死了，留下深深的恨意，而靖娘，心也随着大黑死去，大黑的恨，已经靖娘的悔，交织成为一片剧毒的花丛，不断折磨着深陷其中的靖娘和大黑……明明是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个，现在只能彼此伤害。 虎王想起了他和无瑕，以前，他们也是在仇恨和爱情之间辗转浮沉，难以自拔，矛盾一天沒有消去，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无瑕灵魂碎片出现的那个时候，花妖就拐走了靖娘，而且从花妖身上虎王感受到了无瑕的魂魄的气息，如果他沒有猜错，花妖心中驻扎的就是属于大黑的灵魂，而大黑的怨恨，就是通过某种途径演化成精。 那天看见靖娘的那个木屋，是以前靖娘和大黑的木屋沒错，那么，恐怕这花妖的形成，是大黑死的时候，曼珠沙华花被恨意沾染上，而无瑕的魂魄碎片又恰好落到附近，催化了曼珠沙华成精，大黑以花妖的身体重生，然后顺着仇恨找靖娘复仇。 无瑕静静听完虎王的话，不知不觉却哭了出來，虎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问：“小傻瓜，怎么就哭了呢？” “难怪，靖娘的心在滴血……她好惨，被所爱的人深深误会……”无瑕窝在虎王怀里，嘤嘤哭着。 “是的，现在，我有了怜悯，也提靖娘觉得不值得，明明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却落得如此下场。”虎王抱紧她，说。 “那么相公，我们帮靖娘吧，帮助他们化解仇恨，重新在一起。”无瑕抬头。 虎王却沉默了，脸色有点浓重，他望了望爱妻带着小期盼的脸，低声说：“瑕儿，恐怕，他们很难再在一起了……” 无瑕听了，有点悲伤，问：“为什么？” “那花妖，是熊妖的灵魂借助巨大的恨意而形成的，如果化解了熊妖的仇恨，花妖的身体会崩解，熊妖的灵魂最终只会灰飞烟灭……靖娘，已经不能再和大黑相爱相守了……瑕儿，我也觉得可惜，但是这是事实……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用下巴磨着她的头，听着爱妻一声比一声悲伤的哭声，他心里也难过。 帮或不帮，就救或不救，靖娘都要受苦，不救，靖娘恐怕会被花妖折磨一生，救了，熊妖魂飞魄散，留下靖娘一个人，浑浑噩噩，度日如年，根本得不到任何的解救……有时候，情这样东西真的太伤人。 “就沒有别的办法了吗，相公？” “对不起，瑕儿……”他帮她擦去泪水，说：“对不起，我也想帮靖娘做些什么，但是我爱莫能助……” 虎王轻轻拍着怀里人儿颤抖的背，经过一天的折腾，无瑕确实已经很累了，加上这么一哭，很快，就睡着了。 虎王把她放入被窝里，静静守着她睡，脑里想的，还是在山上带着无瑕逃离的时候，远远听到的，靖娘和花妖的一些依稀的对话。 这么好的一对情侣就这样毁了，他也觉得很可惜，他的确沒有办法，但是不知道，月老有沒有办法，司管爱情的师傅，也许能够想出一些可行的办法出來。 “琉璃，神荼。”虎王看着无瑕睡觉，头沒有动，身体也保持坐着的姿势，说完一句话，身后空荡的房间便闪出了两位侍卫，姜术作为神荼一号影子，也跟着出现了。 “有吩咐？”神荼问着。 “瑕儿就交给你们保护了，我去一去东海蓬莱。”虎王站起來，恢复成妖王的模样，走到神荼身边，回头留恋地看了看无瑕，准备施术离开。 “小心别被净化了哟……”神荼抛了个妖媚的媚眼给他。 虎王难得酷酷地回应她：“小心别被道士给吃了。” 强劲的内力散发，原地沒有了虎王的身影，神荼眼角扫到窗户外面，一股形似白虎的雾风吹响天际，踏云向东而去…… ------------ 第九十一章 老虎牵红线 虎王把红线拉上的消息，告诉了上官老爷，老爷子虽然悲伤，但好歹流出的是欣慰的泪水，女儿能有好的归宿，他也是乐得其成。 红线就代表着姻缘，如果红线成功拉上，那么靖娘和熊妖，以后应该会好好生活在一起，虽然熊妖现在用着花妖的身体，但只要两颗心彼此相爱，又怎么会在乎对方的容颜呢？（囚鹤：这句话在一般情况下是说对方变丑了，另一方不离不弃神马的……在我这里貌似反过來了，熊妖变美男……囧） 等虎王回到客栈的时候，才知道无瑕在闹脾气，她觉得虎王沒有带上她，心里就气了，虎王无奈，只能用牵线成功这个消息去哄她，效果蛮不错。 “真的？靖娘和大黑之间会好转吗？相公。”无瑕吃着虎王顺手买回來的红豆糕，沾了一脸糕粉。 “慢点吃吧，沒有妖会跟你抢红豆糕的。”他拿起手帕，伸到她脸上。 无瑕避开手帕，满是糕粉的手指抓住虎王的手臂，很是严肃地问：“我在问你呢！到底事情会不会改善啊，我好想知道！” “先擦脸。” “告诉我！” “擦脸……” “快说！” 僵持一会儿后，无瑕赌气地把脸在他手臂上蹭蹭，蹭干净了，再次严肃对峙…… “会……会好转的……”虎王手定了一下，刚才她柔软的嘴唇和脸蛋就这样在他手臂上面蹭，一股异样的火焰就从他身体里面烧了起來。虎王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细细想下，自从无瑕的魂魄被打碎之后，好几天他们都沒有房事了…… 他用理智压制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原始的冲动不是那么容易压制的，无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把粘到虎王身上，吓得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相公？你怎么了？”无瑕天真地看着他，身上柔软的地方都在不经意之间摩擦到虎王，虎王怕一个不小心，会失控。“瑕儿，别闹……快下來……”无瑕乖乖溜下來，脑袋里全是问号，为什么平时冷静的相公现在满脸潮红？ 虎王來了几个深呼吸，定力起來之后，才敢睁开眼，这一看，吓得差点掉下凳子。 无瑕身上穿着的是睡觉的睡袍，黑色的缎丝完美的衬托出她雪白的肌肤，她胸前露出了一大片，肩上的衣服滑了一点下來，偏偏是这么撩人的动作，她确实一副无知的表情。 “瑕儿……这衣服是哪里來的……”真他妈好看！！真他妈性感！！真他妈的消，魂！！虎王心里喊得欢。 “神荼姐姐给我买的，她说睡觉时候就这样穿给相公看……”无瑕摆着无害的表情，一只手指正放在嘴里面咂砸含着。 “那个混蛋……”虎王骂咧咧走过去，反正已经失控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搂住无瑕，强硬地亲上她的嘴，无瑕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懂得如何回应，但是对于沒有沾腥这么久的虎王，乖乖不动任他摆布，已经足够了。 “相公……”无瑕看不懂虎王在干什么，自家相公为什么要扯开她的衣服，为什么要亲她的身体呢？不过真的好舒服。 “瑕儿，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感受……这是夫妻之间增进感情的最快的办法……嗯……”虎王已经顾不得多少了，空置出一只手來向房门一挥，门就被锁得好好的，同样对窗户再挥，打开的窗户就严严实实关上了。 他放下纱帐，故意留下一只蜡烛，微弱的烛光隔着纱帐更显朦胧，他看着爱妻敞开的黑色睡袍中玲珑的身子，喉咙滚出了一连串难耐的咕噜声。 “瑕儿，我爱你……” 无瑕听到的就是虎王这么一句情话，她來不及回应就被封住了嘴，虽然心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相公很开心，很幸福，所以她也开心幸福。 “相公，靖娘也会像我们一样幸福吗？”无瑕呻吟之余，忽然断断续续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題，虎王不满了，说道：“怎么？现在还敢想着别人……” “嘻嘻，我想，靖娘和大黑肯定会和我们现在一样幸福的！” 她的话刺激到了虎王，雄性的本能，就是不乐意在自己伴侣口中听到别的雄性的名字。虎王沉沉的声音充满了危险：“小东西，我要吃了你！” 春色旖旎布满整片房间，外面闪烁着漫天的繁星。 无瑕几经折腾，已经沉沉睡下，虎王打开窗户，顺着外面清澈的月光，忽然想起适才无瑕的话。 靖娘和熊妖的红线，确实已经绑好了，红线牵起，姻缘自然不会丢失，但是，他心里还是浓浓的不安，红线牵拉成功的是靖娘和熊妖，但现在靖娘面对的是花妖的身体，那么红线牵起的，到底是两颗心，还是…… 不管怎么说，靖娘这一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无瑕残留在花妖身上的魂魄碎片，就暂且留在这里，等以后回來的时候，看看情况如何，如果事情失控，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强灌靖娘扶桑神露，然后诛杀曼珠沙华花妖，把无瑕的魂魄碎片拿回來。 次日，当虎王告诉无瑕要出发时，无瑕是高兴的，这就表示，靖娘的事情，自家夫君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在无瑕的苦苦哀求之下，虎王带着无瑕再次翻过那座山的山腰，潜进去看望靖娘。 到了那个盛开着曼珠沙华的荷塘时，他们远远看见，靖娘一身素衣地站在木桥上面，呆呆地看着那一池艳丽的曼珠沙华。 “靖娘。”无瑕过去，靖娘听到喊声先是诧异，她问：“姑娘？大白公子？你们怎么……” “靖娘，我们是过來告诉你，你不必担心，你的心结，我家相公已经帮你解决了。” 靖娘有点不可置信，她先是看了看虎王，随即敛下了眼光：“妖人殊途，我和大黑之间相恋本來就是错的，何來救赎一说呢……” 无瑕见她如此，用手肘撞了撞虎王，说：“变。” 虎王不懂她要干什么，无瑕催促他说：“快变！” 她是要他变回妖怪相貌吧……虎王后知后觉，在靖娘面前变成了虎妖，靖娘惊异地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虎王，无瑕安慰她说：“靖娘，我相公就是妖怪，人妖相恋，谁说就不能有好的结果的？事在人为，天命这种东西，虽然早有安排，但我们还是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不是吗？靖娘，只要是你喜欢的，就用尽一切去感化他！” 用尽一切去感动他，用她的温柔，用他们的回忆……靖娘流出了泪水，低头说：“姑娘一言，令靖娘茅塞顿开……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用所有挽回大黑的心……就算他不再爱我，我也要让他知道我在爱他……” “你能够这样想就好了，靖娘，你和大黑之间的红线还沒有断，你们之间还是有缘分的，祝福你们……”虎王酷酷地说着，背起无瑕，飞离了花池。靖娘站在木桥上面，抬头时，眼中带上了希望的光芒。 ------------ 第九十二章 祝福 虎王把红线拉上的消息，告诉了上官老爷，老爷子虽然悲伤，但好歹流出的是欣慰的泪水，女儿能有好的归宿，他也是乐得其成。 红线就代表着姻缘，如果红线成功拉上，那么靖娘和熊妖，以后应该会好好生活在一起，虽然熊妖现在用着花妖的身体，但只要两颗心彼此相爱，又怎么会在乎对方的容颜呢？（囚鹤：这句话在一般情况下是说对方变丑了，另一方不离不弃神马的……在我这里貌似反过來了，熊妖变美男……囧） 等虎王回到客栈的时候，才知道无瑕在闹脾气，她觉得虎王沒有带上她，心里就气了，虎王无奈，只能用牵线成功这个消息去哄她，效果蛮不错。 “真的？靖娘和大黑之间会好转吗？相公。”无瑕吃着虎王顺手买回來的红豆糕，沾了一脸糕粉。 “慢点吃吧，沒有妖会跟你抢红豆糕的。”他拿起手帕，伸到她脸上。 无瑕避开手帕，满是糕粉的手指抓住虎王的手臂，很是严肃地问：“我在问你呢！到底事情会不会改善啊，我好想知道！” “先擦脸。” “告诉我！” “擦脸……” “快说！” 僵持一会儿后，无瑕赌气地把脸在他手臂上蹭蹭，蹭干净了，再次严肃对峙…… “会……会好转的……”虎王手定了一下，刚才她柔软的嘴唇和脸蛋就这样在他手臂上面蹭，一股异样的火焰就从他身体里面烧了起來。虎王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细细想下，自从无瑕的魂魄被打碎之后，好几天他们都沒有房事了…… 他用理智压制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原始的冲动不是那么容易压制的，无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把粘到虎王身上，吓得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相公？你怎么了？”无瑕天真地看着他，身上柔软的地方都在不经意之间摩擦到虎王，虎王怕一个不小心，会失控。“瑕儿，别闹……快下來……”无瑕乖乖溜下來，脑袋里全是问号，为什么平时冷静的相公现在满脸潮红？ 虎王來了几个深呼吸，定力起來之后，才敢睁开眼，这一看，吓得差点掉下凳子。 无瑕身上穿着的是睡觉的睡袍，黑色的缎丝完美的衬托出她雪白的肌肤，她胸前露出了一大片，肩上的衣服滑了一点下來，偏偏是这么撩人的动作，她确实一副无知的表情。 “瑕儿……这衣服是哪里來的……”真他妈好看！！真他妈性感！！真他妈的消，魂！！虎王心里喊得欢。 “神荼姐姐给我买的，她说睡觉时候就这样穿给相公看……”无瑕摆着无害的表情，一只手指正放在嘴里面咂砸含着。 “那个混蛋……”虎王骂咧咧走过去，反正已经失控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搂住无瑕，强硬地亲上她的嘴，无瑕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懂得如何回应，但是对于沒有沾腥这么久的虎王，乖乖不动任他摆布，已经足够了。 “相公……”无瑕看不懂虎王在干什么，自家相公为什么要扯开她的衣服，为什么要亲她的身体呢？不过真的好舒服。 “瑕儿，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感受……这是夫妻之间增进感情的最快的办法……嗯……”虎王已经顾不得多少了，空置出一只手來向房门一挥，门就被锁得好好的，同样对窗户再挥，打开的窗户就严严实实关上了。 他放下纱帐，故意留下一只蜡烛，微弱的烛光隔着纱帐更显朦胧，他看着爱妻敞开的黑色睡袍中玲珑的身子，喉咙滚出了一连串难耐的咕噜声。 “瑕儿，我爱你……” 无瑕听到的就是虎王这么一句情话，她來不及回应就被封住了嘴，虽然心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相公很开心，很幸福，所以她也开心幸福。 “相公，靖娘也会像我们一样幸福吗？”无瑕呻吟之余，忽然断断续续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題，虎王不满了，说道：“怎么？现在还敢想着别人……” “嘻嘻，我想，靖娘和大黑肯定会和我们现在一样幸福的！” 她的话刺激到了虎王，雄性的本能，就是不乐意在自己伴侣口中听到别的雄性的名字。虎王沉沉的声音充满了危险：“小东西，我要吃了你！” 春色旖旎布满整片房间，外面闪烁着漫天的繁星。 无瑕几经折腾，已经沉沉睡下，虎王打开窗户，顺着外面清澈的月光，忽然想起适才无瑕的话。 靖娘和熊妖的红线，确实已经绑好了，红线牵起，姻缘自然不会丢失，但是，他心里还是浓浓的不安，红线牵拉成功的是靖娘和熊妖，但现在靖娘面对的是花妖的身体，那么红线牵起的，到底是两颗心，还是…… 不管怎么说，靖娘这一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无瑕残留在花妖身上的魂魄碎片，就暂且留在这里，等以后回來的时候，看看情况如何，如果事情失控，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强灌靖娘扶桑神露，然后诛杀曼珠沙华花妖，把无瑕的魂魄碎片拿回來。 次日，当虎王告诉无瑕要出发时，无瑕是高兴的，这就表示，靖娘的事情，自家夫君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在无瑕的苦苦哀求之下，虎王带着无瑕再次翻过那座山的山腰，潜进去看望靖娘。 到了那个盛开着曼珠沙华的荷塘时，他们远远看见，靖娘一身素衣地站在木桥上面，呆呆地看着那一池艳丽的曼珠沙华。 “靖娘。”无瑕过去，靖娘听到喊声先是诧异，她问：“姑娘？大白公子？你们怎么……” “靖娘，我们是过來告诉你，你不必担心，你的心结，我家相公已经帮你解决了。” 靖娘有点不可置信，她先是看了看虎王，随即敛下了眼光：“妖人殊途，我和大黑之间相恋本來就是错的，何來救赎一说呢……” 时间过得飞快，在数月之内，虎王带着无瑕，随同的神荼和琉璃，大家乘坐神荼召唤的飞速坐骑，几乎到过神州各处，无奈，依然沒有找到遗失的魂魄碎片。 虎王觉得奇怪，虽然不知道遗失的魂魄碎片有多少块，但至少也有三四片，不可能一丁点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在靖娘那个小镇距离二百多里的郊外，他都能够依稀感受得到曼珠沙华花妖的微弱的无瑕魂魄气息。 虎王百思不得其解，每月月圆阴气极盛之夜，无瑕身上的魔血必会发作，虎王被她抓伤咬伤了几处，但这么多个月下來还是默默陪伴了她。 即使虎王故意隐瞒，即使无瑕迟钝无知，但她还是隐隐察觉了自家相公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一次月圆，无瑕从狂乱中醒來，看见虎王肩上和手臂上面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痛苦了出來。 “傻瓜，沒事的，我自己施个法术就能止血，沒大碍的。”虎王摸摸她的头，因为身上都是血，所以沒有去抱她。 无瑕的记忆丢失了大部分，她也不曾记得自己学过医，只能无助地在一旁，看着虎王施展法术治疗自己。 “相公，我想快点恢复，不想再让你受伤。”无瑕忽然对虎王说。 他惊了一下，随即目光温柔了下來，走过去抱住她，说：“沒关系的，瑕儿，保护你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 “我们回去小镇吧……”无瑕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矛盾，虎王当然知道她小小的心思，这丫头一方面不忍心看到他因为她的魔性发作而受伤，另一方面如果夺回碎片靖娘的幸福等于彻底毁灭，她现在进退维谷，心中当然不好受。 “瑕儿，我知道你不想拿走熊妖的碎片，不想就不要拿了，还有其他很多的碎片等着我们，那块就放着吧……不想拿就别拿，不要勉强自己，我沒事的。”虎王蹭她带着泪水的小脸，心中的那片柔软化作了一汪春水，在那么抉择的矛盾情况下，她的丫头选择了他不是吗？ “相公……”无瑕依偎到虎王怀里，说：“我也是知道的，我的碎片，还沒有找到在哪里……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沒有感受的到，我也沒有感受的到，那些碎片，恐怕不在这个世上了……” “胡说！”他急了，如果找不齐那些碎片，他的瑕儿不就要永远做个随时会失去理智的半妖？！ “相公，我们去吧，找到一片，说不定能够知道另外的碎片的下落……”无瑕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浩瀚的天河。 虎王沉默了，良久，才应了一声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也就只能夺走熊妖的碎片，那样，他只能用扶桑神露，结束靖娘的痛苦，让她忘却熊妖，忘却一切。 第二天，他们到了小镇边，但是，却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 远远看去，整个小镇沐浴在火光之中，浓浓的硝烟滚彻天际。 “怎么回事……”无瑕不敢相信，虎王沉沉敛下眼眸，施展轻功从神兽背上跳下，他站在房屋顶，发现整片镇上，地面都开遍了妖艳的曼珠沙华花株。 一声惨叫吸引了虎王的注意，他往那边看去，一个男人正惨叫着被一条仿佛有着生命的藤蔓缠住，裹紧，最后沒有了挣扎，然后藤蔓上面开出了点点的曼珠沙华花朵…… “花妖……”他眯紧眼睛，看來，那花妖沒有那么老实……既然他袭击了城镇，不知道靖娘怎么样了…… “相公！”虎王转过身，无瑕还有神荼他们已经追上來，无瑕走过去扯住他的衣襟，慌忙说：“这是花妖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现在就是不知道靖娘的安危如何，花妖为何要袭击城镇……” 无瑕忽然想到了什么，说：“相公！上官府，快去上官府看看……” “你是说，花妖有可能去了上官府报复？” “沒时间考虑了，快去！”无瑕急忙催促，虎王背起她就往上官府飞去，远远看去，上官府已经是一片地狱景象，墙上地上溅慢了血液，到处都挂满了家丁侍女的尸体…… 上官老爷，一脸颓然地站在院子里面，右臂被伤，正流着血…… “上官老爷！”上官老爷子听到无瑕的叫声，回过神來，见是虎王，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说：“大白上神……老夫……” “上官老爷，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虎王问道。 上官老爷沉默一阵，回答说：“那妖怪，过來镇上作乱……靖娘逃走了，他以为是老夫把靖娘藏起來了，所以过來索人……” “你说，靖娘离开了？”无瑕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上神，仙女，求求你们，请务必要找到小女……她一个人，离开那座山，也沒有回來小镇，她可以去哪里呢？老夫真的十分牵挂……求上神和仙女，一定要找到小女……老夫，老夫生想见人，死……想见尸……” 无瑕见他心情临近崩溃，过去安慰他几句，然后用眼光询问虎王，虎王闭上眼感受着四处的妖气，发现，有些许的气息残留在山上的某一处……但不是山腰之上。 虎王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附近都沒有感觉到花妖的妖气散发的地方，莫非，他人间蒸发了？ “走吧，瑕儿。”虎王背起无瑕，无瑕不忘回头，对上官老爷说：“老伯伯，不要灰心，我们已经会找到靖娘的，一定！” “感谢上神，感谢仙女……” ------------ 第九十三章 坟茔 时间过得飞快，在数月之内，虎王带着无瑕，随同的神荼和琉璃，大家乘坐神荼召唤的飞速坐骑，几乎到过神州各处，无奈，依然沒有找到遗失的魂魄碎片。 虎王觉得奇怪，虽然不知道遗失的魂魄碎片有多少块，但至少也有三四片，不可能一丁点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在靖娘那个小镇距离二百多里的郊外，他都能够依稀感受得到曼珠沙华花妖的微弱的无瑕魂魄气息。 虎王百思不得其解，每月月圆阴气极盛之夜，无瑕身上的魔血必会发作，虎王被她抓伤咬伤了几处，但这么多个月下來还是默默陪伴了她。 即使虎王故意隐瞒，即使无瑕迟钝无知，但她还是隐隐察觉了自家相公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一次月圆，无瑕从狂乱中醒來，看见虎王肩上和手臂上面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痛苦了出來。 “傻瓜，沒事的，我自己施个法术就能止血，沒大碍的。”虎王摸摸她的头，因为身上都是血，所以沒有去抱她。 无瑕的记忆丢失了大部分，她也不曾记得自己学过医，只能无助地在一旁，看着虎王施展法术治疗自己。 “相公，我想快点恢复，不想再让你受伤。”无瑕忽然对虎王说。 他惊了一下，随即目光温柔了下來，走过去抱住她，说：“沒关系的，瑕儿，保护你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 “我们回去小镇吧……”无瑕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矛盾，虎王当然知道她小小的心思，这丫头一方面不忍心看到他因为她的魔性发作而受伤，另一方面如果夺回碎片靖娘的幸福等于彻底毁灭，她现在进退维谷，心中当然不好受。 “瑕儿，我知道你不想拿走熊妖的碎片，不想就不要拿了，还有其他很多的碎片等着我们，那块就放着吧……不想拿就别拿，不要勉强自己，我沒事的。”虎王蹭她带着泪水的小脸，心中的那片柔软化作了一汪春水，在那么抉择的矛盾情况下，她的丫头选择了他不是吗？ “相公……”无瑕依偎到虎王怀里，说：“我也是知道的，我的碎片，还沒有找到在哪里……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沒有感受的到，我也沒有感受的到，那些碎片，恐怕不在这个世上了……” “胡说！”他急了，如果找不齐那些碎片，他的瑕儿不就要永远做个随时会失去理智的半妖？！ “相公，我们去吧，找到一片，说不定能够知道另外的碎片的下落……”无瑕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浩瀚的天河。 虎王沉默了，良久，才应了一声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也就只能夺走熊妖的碎片，那样，他只能用扶桑神露，结束靖娘的痛苦，让她忘却熊妖，忘却一切。 第二天，他们到了小镇边，但是，却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 远远看去，整个小镇沐浴在火光之中，浓浓的硝烟滚彻天际。 “怎么回事……”无瑕不敢相信，虎王沉沉敛下眼眸，施展轻功从神兽背上跳下，他站在房屋顶，发现整片镇上，地面都开遍了妖艳的曼珠沙华花株。 一声惨叫吸引了虎王的注意，他往那边看去，一个男人正惨叫着被一条仿佛有着生命的藤蔓缠住，裹紧，最后沒有了挣扎，然后藤蔓上面开出了点点的曼珠沙华花朵…… “花妖……”他眯紧眼睛，看來，那花妖沒有那么老实……既然他袭击了城镇，不知道靖娘怎么样了…… “相公！”虎王转过身，无瑕还有神荼他们已经追上來，无瑕走过去扯住他的衣襟，慌忙说：“这是花妖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现在就是不知道靖娘的安危如何，花妖为何要袭击城镇……” 无瑕忽然想到了什么，说：“相公！上官府，快去上官府看看……” “你是说，花妖有可能去了上官府报复？” “沒时间考虑了，快去！”无瑕急忙催促，虎王背起她就往上官府飞去，远远看去，上官府已经是一片地狱景象，墙上地上溅慢了血液，到处都挂满了家丁侍女的尸体…… 上官老爷，一脸颓然地站在院子里面，右臂被伤，正流着血…… “上官老爷！”上官老爷子听到无瑕的叫声，回过神來，见是虎王，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说：“大白上神……老夫……” “上官老爷，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虎王问道。 上官老爷沉默一阵，回答说：“那妖怪，过來镇上作乱……靖娘逃走了，他以为是老夫把靖娘藏起來了，所以过來索人……” “你说，靖娘离开了？”无瑕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上神，仙女，求求你们，请务必要找到小女……她一个人，离开那座山，也沒有回來小镇，她可以去哪里呢？老夫真的十分牵挂……求上神和仙女，一定要找到小女……老夫，老夫生想见人，死……想见尸……” 无瑕见他心情临近崩溃，过去安慰他几句，然后用眼光询问虎王，虎王闭上眼感受着四处的妖气，发现，有些许的气息残留在山上的某一处……但不是山腰之上。 虎王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附近都沒有感觉到花妖的妖气散发的地方，莫非，他人间蒸发了？ “走吧，瑕儿。”虎王背起无瑕，无瑕不忘回头，对上官老爷说：“老伯伯，不要灰心，我们已经会找到靖娘的，一定！” “感谢上神，感谢仙女……” 这一位父亲，所有的寄托，都在女儿身上，他不求别的，只求女儿的平安……身后的房屋晦暗颓败，映衬他空虚的背影越发落寞…… 虎王顺着那气息，那股妖气中，混杂着浓烈的无瑕的魂魄的气息。來到了那花妖气息尚存的地方，他拨开蔓生的杂草，却发现，眼前是一处空旷的地方，那里，孤零零地坐落着一个简陋的坟茔…… ------------ 第九十四章 大黑与靖娘（上） 无瑕从虎王背上下來，好奇地看着那边那处坟墓，怎么这里会有一座坟墓呢？ 一丝丝的微光，从坟墓前面散发出來，虎王看见那光，瞳孔一缩，急步走到那里，只见，一株特别大的曼珠沙华花，盛放在那里，花妖丝丝微弱的妖气，正从花身上散发着。 他的眼睛往下看，无瑕的一块魂魄碎片，正被花根盘缠着。 “碎片！”虎王像是发现了巨大的宝藏，这么多个月來苦苦找寻，终于让他找到了无瑕的其中一块碎片…… 虎王准备伸手去取，但无瑕扯住他，虎王看看无瑕，无瑕说：“相公，那边……” 虎王看向坟墓那边，一条鲜红的血迹，从不远处，延伸到了那块木牌旁边，靖娘……倚在那块墓碑，静静躺在那里，一脸的安详，眼角挂着欣慰的泪水…… 她已经断气了，虎王十分清楚。 “相公……靖娘她……”无瑕带着泪眼问着虎王，虎王摸摸她的头，说：“她已经死了。”他知道她会伤心，无瑕掉下泪來，替靖娘惋惜，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葬送在情的祭祀之中。 无瑕过去，才发现，那块墓碑上面，朱砂写着六个字：挚夫大黑之墓。 虎王了然，那住在目前的曼珠沙华，是花妖的本体……大概，是他追到了这里，发现靖娘给自己造了这么一个墓，殉情而死，消散了心中的怨恨，才变回本体…… 虎王摘下那块碎片，那株花沒有了依凭，缓缓淡化，最后消散了…… 虎王把手中的碎片握紧，然后走到跪在墓前对着靖娘落泪的无瑕，把碎片从她背后推进她的心中…… 一阵光芒散发出來，把虎王和无瑕包裹进去，一些散乱的景象开始在眼前映射，断断续续，然后逐渐串联成章。 回过神來，虎王和无瑕已经置身暴雨之中，就在这座山上，但神气的是，他们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幽魂一般，暴雨沒有淋湿他们，他们发现脚不沾地，像是悬浮空中一样。 “相公，这是什么？”无瑕以为自己死了，变成了鬼魂，有点害怕地问着虎王。 虎王笑了，说：“别怕，恐怕，这是寄存在碎片上面的，熊妖和靖娘的记忆……从他们相遇，到相消……” 不远处，雨声中混杂着人群的骚动，虎王和无瑕看过去，发现那是五六个家丁侍女，正在艰难赶路，他们中间护着的女子，虎王和无瑕看得很清楚，那是靖娘。 道路旁边忽然冲出了一股山洪，把道路上面赶路的上官府的人全冲散了，有一些边上的人侥幸抓住了树枝，但无奈还是被冲下了山崖…… 无瑕看着有点悲伤，听上官老爷说的，那些遇到山洪的人中，除了靖娘，无一人生还。看着大活人在眼前就这么一下消逝，无瑕忽然觉得，生命如此脆弱，她想伸手去救，但现在她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虎王知道她的心，安慰她说：“不用悲伤，这一世他们生为上官府卑贱的下人，说不定轮回转世，能够成为小主子，或者人中贵族，人间帝王……天命有道，现在的死亡，就是下辈子的重生，所以，不用悲伤……” 无瑕擦干眼泪，给了他一个笑脸：“我知道的，沒有这次遇险，可能靖娘就沒有遇到大黑……” 身边的景象再次模糊，等清晰过來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崖下面，一处水流缓慢的岸边，靖娘身上衣服有些刮损，脸也磕破沁出了血，昏迷在岸边，雨依然在下着，但她还有着微弱的气息。 他们在一旁等了很久，都沒有谁來到，靖娘的呼吸已经紊乱，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身上，虽然无瑕知道，大黑会救下靖娘，但现在还是替靖娘担心，如果沒有大黑，是不是，靖娘也会死在这里。 身后传來了沉重的脚步声音，一个庞大的黑影，从丛林中出來，昏黑之中，无瑕只看到他高大粗壮的身影，已经一双澄黄的兽目。 熊妖大黑，终究是來了，大黑发现了倒在岸边的靖娘，好奇地走过去，手指轻轻拨开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忽然定住了…… 熊妖沉稳粗哑的嗓音，痴痴地自言自语：“好漂亮的仙子……怎么会倒在这里呢？而且好热，如果不吃草药的话，会死的……” 大黑抱起靖娘，随手摘了一片大荷叶，叼在嘴里，替怀里的靖娘挡去雨水，然后一步步向丛林里面走去…… 回到那处熟悉的木屋，弯曲的烟囱挡住了雨水，冒着冉冉的烟，屋后的那片池塘摇曳在雨中，如梦如幻。 屋里，烧红的火堆把屋子烤的非常暖，大黑有点为难，但还是颤抖着手把靖娘湿漉漉的衣服脱下來，留下一件轻薄的内衫，然后抱着她在火堆前，把她的内衫烘干，才放回床上。 大黑确实长得很像熊，若不是脸上黑毛挡住，无瑕觉得，她或许能够看见他脸红。 “大黑……真的很温柔，那么粗狂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柔情的心。”无瑕搂着虎王一只手臂，笑着说。 虎王的脸色很别扭，半天，他扭出一句话：“那我呢……” 无瑕哧地笑开了，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沒有回答他的问題。 大黑忙碌着处理靖娘湿掉的衣服，用铁壶烧着水，靖娘安静的睡靥，大黑忙碌的身影，在他们面前逐渐模糊，这座简陋的小屋里面，洋溢着温馨的气氛，看得无瑕内心一暖，原來，幸福如此简单。 画面跳过，靖娘已经醒來，她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燃烧的火炉，冒着热气的木水杯，火边滴着水的衣服…… 她醒來前，正处于一种混沌的模糊状态，她依稀记得，自己弄出來的些微动静，让一个高大的黑影慌了神，然后草草收拾一切，夺门而出…… 靖娘坐起來，走到门前，打开门，外面细雨如丝，屋外，是两串泥大脚印，缓缓走來的一串，还有慌忙而逃的另一串…… ------------ 第九十五章 大黑与靖娘（中） 靖娘呆呆望着脚印延伸的丛林深处，就这样站在那里，目光在雨中逡巡，找寻着那个高大的黑影…… “相公，大黑为什么要跑掉？”无瑕问虎王。 虎王望了望大黑躲藏的方向，他知道，那只熊妖沒有走远，而且正躲在一处不容易发现的角落痴痴地回望着靖娘。 他回答说：“我猜，大概是因为自卑吧……爱上了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但是自感相貌吓人，所以不敢相见……”这样的心理，和他与无瑕成亲之后慢慢滋生的那种不安感觉油然一致，他一直在内心争斗着，当他看见无瑕看玉琴看琉璃的那种眼神的时候，他就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着无瑕看到好看的人类男子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如果我是靖娘，无论救我的人，或者妖怪，有多么丑陋，但起码他的心是善良的，无论外表多么丑陋，只要有着善良的心，在我眼中都是美丽的……” 虎王笑了，他的瑕儿，是不会在乎他外表不似常人的。 无瑕忽然发话，语气古怪，透露着与平时不同的严肃和沧桑：“不像人类社会里面，某些人，长着好看的皮囊……内心却如同禽兽。被利益驱使着，去残杀同伴，出卖亲人……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比起真正的妖怪还要恐怖得多……过去那么多的岁月里面我一直活在一群衣冠禽兽的圈子里面，看着各种自残戏码，各种困兽斗争……” 虎王吓了一跳，他按着无瑕的双肩：“瑕儿？” 无瑕回过神，一脸无知看着虎王，刚才的严肃已经荡然无存：“相公？” 虎王想，或许，是碎片即将融合，有一部分的瑕儿的记忆和心性回归，但一时调节失衡。 “相公，快看，大黑回來了。”无瑕拉拉虎王的衣袖，指着远处慢慢试探性挪动的黑影。 大黑战栗地挪到木屋前，一步一步，像是怕惊动着沉睡的巨兽，大熊笨重的体格让他的动作格外迟钝格外憨愚，他挪到门边，伸出熊掌轻轻推开门…… 他沒有心理准备，靖娘已经一把拉开了门，一眼就对上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熊妖，美丽的眼中明显看到了惊恐和诧异。 大黑受到了刺激，猛地把门拉上，靖娘想要推开，但是那边大黑死死地顶着门不让她打开，蛮力比不过熊妖，靖娘隔着门，语气放轻地说：“恩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吧？你开开门……” 大黑颓然坐在门前，头低着，浓烈的自卑侵袭着他的内心，他说：“恩人？我是妖怪，连人都不是……你很害怕吧，吃人的妖怪谁不害怕……美丽的姑娘，你在里面住一晚，等明天雨停了，我明天送你回家吧，你多留在这里一刻，心里就会多害怕一分……因为我是妖怪……” 门那边的靖娘沒有了回答，但是大黑的耳朵很灵敏，他听到了靖娘蹲下來，身体贴服在门上，如果沒有了这么一扇木门，她就会直接贴到他的背上……想到这里，大黑更加悲伤了。 人和妖怪之间就是隔着这么一道心墙。 他第一眼看见这个美丽的女子，就觉得整颗心都填满了她的所有……他以前也经常遇到一些山间行走的人类，那些人十分惧怕熊，更何况是成了妖的熊妖，大黑觉得，这个美丽的女子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唾弃他。 以前的人如何看待他他已经习惯了，但正因为心里装有她，所以才无法忍受她任何一个不带善意的眼神。 他灰冷的心，却因为靖娘的一句话而被点亮了：“就算是妖怪，又如何呢？”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妖怪。” “你救了我，就说明你很善良，你就算有着吓人的外表，但内心是一颗人类的心，我还怕什么呢？如果你要伤害我，要吃我，何必要把我救回來再吃呢……恩人，你开门，让我看看你……” 大黑最后，鼓起了勇气，缓缓打开了门，门那边，火炉发着微微的黄光，靖娘沐浴在光芒之中，仿佛正是天界下凡的仙女，大黑一时竟然看呆了。 靖娘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确实被他凶猛的威势吓到，但是现在静下心來欣赏，却发现他好高大，好强壮。于是说：“你好孔武有力，像熊一样高大……” 大黑回过神，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一只山里的熊妖……” 靖娘忽然拉住他的手，大黑一惊，那柔软雪白的手，仿佛有着不一样的法术，把他整个心神吸引住，他有着千斤大力，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牵拉，他就这样任她拉进屋里，脸火辣辣地烧着，只是靖娘沒有发现。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上官靖娘，恩人叫我靖娘就可以了，不知道恩人的名谓是什么？” “木……木……”大黑想把本命木槐告诉靖娘，但是无奈他太过紧张，木木木了半天，靖娘听错，以为他说沒有名字，便笑了，说：“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叫你大黑吗？大大的，黑黑的，大黑……” 大黑听到这简单的两个字，心中却一阵温暖化开了。这么简陋的一个名字，是她取给他的，却远远胜于他的本名，因为，那是她给他的名字…… “好……靖娘，谢谢你……我……” 靖娘笑了，她的笑容美丽得让人心醉，大黑就这样看着她的笑，时间，都在那一刻静止，她的笑颜，已经占据了他此时此刻所有的记忆。 “大黑，谢谢你救我一命，我……我该如何报答你……”靖娘忽然蹭进大黑怀里，奶娘曾经教导她，女子对救命恩人当以身相许，现在，该是时候了……她涨红了一张小脸，内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但是大黑却轻轻推开她，说：“靖娘，你不用报答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菩萨点化我们妖怪时常说的一句话，救你的时候，我沒有想过要任何报答的，靖娘……” “大黑……”靖娘看着他憨厚的笑脸，心里暖暖的，她的大黑，笨笨的大黑，傻傻的大黑，但是却是最善良最淳朴的大黑。 ------------ 第九十六章 大黑与靖娘（下） 这一段回忆，记录了大黑和靖娘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自从大黑救下靖娘，第二天，靖娘沒有提到回家的事情，大黑心中暗暗喜欢着靖娘，所以也沒有提醒，一人一妖心照不宣地共同生活在一起。 清晨，靖娘随大黑上山，她做了梅子茶，放在一边，大黑砍柴回來，靖娘微笑给他奉上一杯梅子茶，拿出手帕帮他擦擦头上的汗水。考虑到衣服的问題，大黑就背着靖娘，让她够到树上收集蚕种。 晚上，靖娘窝在大黑的怀里，同睡一张床。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云层已经开始变薄，星光闪烁，铺在窗户外面的荷塘上面，点点细雨砸到水面，摇碎了一湖的星光，残破的光点在湖边的芦苇上面飞舞闪烁着，格外美丽。 “大黑，你快看，这里好漂亮。”靖娘知道大黑沒有睡，故意推推他。 但是他在装睡，靖娘觉得好玩，就扒拉着他的耳朵，说：“别装了，你睡着了呼噜声超大的，你还沒睡吧！” 大黑无奈，只能起來，叹了口气，说：“靖娘，睡觉是好时间啊，睡觉多舒服……” “别睡了，快看外面的景色，多漂亮！”靖娘把他拉到床前，笑着说。 大黑看了几眼，说：“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再好看的东西，都不觉得稀奇了……”他转眼看到了靖娘，殊不知，那置身在美丽景象中的靖娘更是自成一副精美绝伦的图像，他一时看痴，不禁由感而发：“靖娘，其实……我觉得你更加漂亮……” 靖娘怦然心动，她回望着大黑，大黑澄黄的眼珠闪着向往的光芒，她这几天和大黑一起生活，早就知道大黑心性单纯直率，绝对说不來那些哄女人的花言巧语。 刚才那一句，原本是花俏的语言，从他说出，却是最真挚最真实的感受…… 原來大黑，喜欢着她，那么她呢？她心中对大黑的喜爱之情，是不是早就超越了朋友，超越了恩仇，成为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呢？ “大黑……” 靖娘看着这个淳朴憨厚的熊妖，虽然他外表丑陋，但是内心纯洁，虽然外人看上去他是吃人杀人的妖怪，但是在她看來，他是最善良最和善的“人”。 她白天看着大黑忙碌的背影，会担心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太累，总想给他送上一杯梅子茶，送上一块擦汗的手帕，总想总想，太多的总想，她，一颗心总是牵挂在他身上。 奶娘跟她说，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日夜牵挂，魂牵梦萦，让你心神不安，朝思暮想，很想亲近他，但是又不敢……那么，你就爱上他了。 爱上他了…… 靖娘鼓起了勇气，捧着大黑的脸，动情地说：“大黑，我爱你……” 大黑一时懵了，他呆呆地定在那里，口吃得不行：“靖……靖娘，你你你说什么？” “我爱你，大黑！”靖娘又重复了一次，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我我我我我……”大黑就在那里我半天…… 他万万沒有想到，在他心中高高在上，只有美丽的人类的男子才能够衬托的靖娘，那么温柔善良，他只想一辈子去照顾但又不敢成为和她相依相伴的那个人的靖娘，那个他日夜思念，做梦都不断梦到的靖娘，原來，爱着他…… 他觉得几乎不能得到她的爱的靖娘，爱着他，爱着他这个低劣粗莽的熊妖…… “靖娘……我在做梦吗？”大黑搂着靖娘，一遍一遍地喃喃着：“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傻大黑！”靖娘心里乐开了花，她的大黑，喜欢她，而她，也爱着大黑，两颗心互相爱恋的感觉，如此甜蜜，让人上了瘾，从此再也不能戒掉…… “你沒有告诉我，你到底有沒有爱我，你做梦？你是做梦都沒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吧？……”靖娘故意逗他，处于狂喜状态的大黑很快就上当了，他急急地澄清：“不不不不！靖娘，我做梦也沒有想到你会看上我的，靖娘，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喜欢你都來不及呀！怎么会觉得糟糕呢！” 他的样子，太傻了，靖娘觉得，装笑都太过艰难，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在他呆呆的脸前，伸手点了点他的头：“真是傻大黑，傻傻的大黑……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一只熊妖呢……大黑，你不是低劣粗莽，你是最好的，你是最善良的，你是我最喜欢的，唯一的，大黑……” “靖娘……”大黑静静地听她的赞扬，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从來沒有一个人，愿意这样称赞一个妖怪，在他心中，人类永远都是排斥着他，当他是怪物……有时候他也会自暴自弃地想，为什么一心想要修炼成妖？做一只完完全全的黑熊不是更加快乐？无忧无虑，沒有太多的思绪烦恼，沒有多余的喜怒哀乐，现在成了妖，变得人类不是人类，野兽不是野兽…… 他做梦都不敢想到，有那么一天，一个如此优秀的人类女子会垂青与他。 这是他一生中，乃至将來，最幸福的时刻，得到了所爱的女子的认同，沒有什么比这更加快乐的了。 “靖娘，谢谢你……”大黑紧紧抱着靖娘，靖娘闭上眼，享受他宽阔的怀抱，忽然伸出双手搂过他的颈，四目相对，认真的说：“大黑，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看的，沒有任何人，任何妖怪比你更让我心动的了……” “靖娘……”他还想说什么，靖娘却忽然吻上他的嘴，虽然，他的嘴太大，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靖娘这一个毫不避忌的吻…… “我好幸福，好满足，大黑，不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靖娘窝回他的怀里，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微风摇曳树枝的响声，屋子里火炉烧断柴薪的声音…… 原來，幸福如此的简单……她想要的，不就只是一个爱她的人，和一个温馨浪漫的家吗？…… ------------ 第九十七章 情裂（上） 这一天，大黑如常一样上山砍柴，冬天來到了，靖娘身子单薄，禁不住严寒，大黑想要多要些柴薪，这样火炉就能保持燃烧，靖娘就不会受冻。 本來靖娘决心要跟他去，但是大黑还是劝住她了。 “靖娘，冬天山上很寒冷的，你留在木屋里面比较好，木屋附近我放了驱除凶恶野兽的花草，你的安全，我放心。如果你跟我上山了，受了风寒就不好了，虽然冬天也有着治疗风寒的草药，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受苦……” 大黑把靖娘的兽皮袍子系紧了，靖娘还是担心他，大黑把她推回屋里，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靖娘守在床边，外面飘起了雪，渐渐加大，大黑的背影渐渐模糊在大雪之中，雪花渐渐填埋了那一个个深厚的脚印。 她止不住自己心中无边的牵挂，这么些日子过來，她和大黑已经不能互相分离了。 那一个个寒冷的晚上，大黑会搂住她给她取暖，有时候，还会化成大黑熊当她的抱枕，有时候，靖娘会控制不住心中的爱恋向大黑求爱，但是，大黑一直一來都沒有和靖娘发生过关系。 靖娘知道，深深埋藏在大黑心中的自卑的种子还沒有除去，大黑一直沒有勇气用全部來爱她，但她也不会急，她相信，终有一天能够鼓励大黑的。 靖娘叹了一口气，坐到火炉前面，火红的火焰跳动着，外面大雪封山，她静静地，等待着大黑的回归。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靖娘染了一点困意，也沒有回头：“大黑？你回來了？” 沒有回应，只有渐渐靠近她的脚步。 靖娘觉得稀奇，但此时实在困得不行，她以为大黑看不到多少柴心情有点低落，也就沒当什么回事，反正家里的柴薪还有很多…… 靖娘忽然感觉不对，她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听力比平时要敏锐得多，那靠近她的脚步声虽然沉稳，却沒有了大黑踩在木地板上的雄厚力量。 是个男人，不是大黑！ 有了这个认知，靖娘一下子就清醒过來，她从木椅上起來，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年轻俊美的侠士。 但是，再俊美的男人，都不可能取代她的大黑，她问：“这位大侠，请问有何贵干？” 那男人用放肆的眼光审视着靖娘，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上官老爷的千金，上官小姐？” 靖娘知道不妥，语气冷硬地说：“侠士，请你自报姓名，侠士的行为可是强闯民宅……” “民宅？这里可是妖怪的屋子呐……”那侠士冷笑了：“上官老爷用重金托我來消灭妖孽，带回上官小姐，不过，上官小姐这几天好像和那妖怪相处得不错，莫非，是美色换來的生存？”他拿出手想去捏靖娘的下颚，被她冷冷拍开。 “你跟踪监视我们？” “上官老爷，一直派人找你，你的事情，以及现在的遭遇，上官老爷前天才知道，然后风风火火地派人找我來除妖……可怜的上官老爷子，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自己的女儿会爱上一个妖怪……” 那侠士是什么人，在江湖打滚了这么久，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靖娘眼中的戒备，如果不是袒护着那只熊妖，哪里会出现戒备？ “本來，我打算让上官小姐配合我除去那妖怪，但是现在，我只能冒犯了……”侠士挥一挥手，一阵粉色的烟雾向靖娘袭來，靖娘不备，一阵眩晕席卷而來…… 大黑……快逃…… 她晕过去之前，想到的是大黑，如果大黑死了…… 她也不想活了。 …… 大黑今天很高兴，干燥的冬天让他找到了很多干柴，这种柴很耐烧，这样，靖娘就好过了，而且回家的路上让他抓到了一只乱跑的雪兔，考虑着拿回去给靖娘补补身体。 大黑回到木屋，远远看过去，烟囱飘着烟，他的靖娘，就在家中等待着他…… “靖娘，我回來了……”大黑推开木门，只见靖娘坐在木桌旁边，沒有什么反应。 “靖娘？”大黑走过去轻轻地再喊一次，还是沒有回应。 他只当靖娘是生气了，气他太晚沒有归家，门外还放着他砍回來的柴，他只能出去收拾好，再回來的时候，靖娘还是低着头。 “靖娘，我带了雪兔回來，可以给你补补身子的，不要生我的气，好么？”大黑走过去，轻轻按着她的双肩。 靖娘轻轻抬起头來，大黑却忽然感觉到了背后一股凌烈的杀气，急忙转身，一个男人凭空出现，手执一柄长剑向他刺來，男人有着浑厚的内力，那一剑刺过來非同小可，大黑是熊妖，有着一定的武功，凭借着自身强大的膂力，大黑勉勉强强接住了男人一招，和他僵持着…… “你是谁？”他警戒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有着许多妖怪的血味，想來必定是一个四处除魔的道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因为你即将要死在我手下，受了靖娘所托，我一定要杀了你……” 靖娘的托付？ 他皱起眉：“不可能！” 身后有了声响，大黑忽然想到了靖娘还在身后，急忙喊道：“靖娘，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一句话沒有说完，一股冰凉的感觉穿透了他的心窝，他一定，回过头來。 只见靖娘手执一把佛剑，佛剑从他的背后穿透了他的心脏，涓涓的鲜血沿着剑身，流到了她手中，染红了衣袖。 他不敢相信，但是口中源源不断的血腥液体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的。 “靖……靖娘？” 靖娘忽然惊叫一声，绕过他身边跑到了男人的怀里，哭出声來：“侠士，我好怕……我以为这一世都看不见爹爹了，这些日子來我一直担惊受怕……我好想念爹爹，好想家……” 靖娘，你想家了吗？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大黑好想问她，但是佛剑已经彻底封住了他，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沒有，只有眼泪一直痛苦地流，心一直在痛。 那侠士摸着她的头，安慰她说：“乖，别怕，妖怪已经被你杀死了……” “真的吗？那妖怪，死了吗？” 最后的一句话，彻底把他置于死地。 那妖怪死了吗？ 靖娘，在你心中，原來我一直是一只妖怪啊…… 他好傻，看着眼前相拥的一对男女，多么登对……他居然敢妄想，抱着靖娘的是一只虎背熊腰的妖怪。 他以为，他真的能够得到心上人的爱。 那妖怪死了，为爱而痴，为爱而亡…… ------------ 第九十八章 情裂（下） 千里冰封，漫漫雪飘，大黑一下一下，在雪山中爬行着，身后拖着长长一条血迹。 靖娘和那个男人的足迹早已经被雪花封埋，但是心中的感觉告诉着他，靖娘就在前方…… 他看清楚了，感受到了，靖娘的确用佛剑刺中了他的心脏，他的血一直在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气断，但是即使他的意识已经混沌，他的身体还是要向前爬，他要找到靖娘，找到她，问问她，到底有沒有真正爱过他……哪怕一丝一毫…… “靖娘……靖娘……”雪花冻住了他眼边的血迹，把他整只左眼都冻封起來，他一遍一遍地喊着，期望着靖娘会忽然出现，抱着他的头，再喊他一次，大黑。 回应他的，只有寒冷彻骨无情的风，呼呼地吹拂着他凌乱的毛发。 为什么，他那么的爱着她，为什么，靖娘要如此无情地背叛他？就因为，他是一只熊妖，丑陋的妖怪，永远不是陪衬得起美人的美男子。 “靖娘……你可以嫌弃我……但你不可以欺骗我……你给了我爱情的希望，又亲手在我眼前毁灭……为什么？靖娘……”他哭了出來，向前爬的力气渐渐流失，他眼前一片模糊，闭眼前，是漫山遍野一色的白…… 身后血迹浸过的雪地，竟然开始慢慢挪动，一株株红色开放的妖艳的花朵从血雪中绽放出來…… “曼珠沙华……”一直在一旁观看的虎王，皱起了眉头，而无瑕，早就哭成泪人了。 大黑知道大限已到，心中唯一放不下的，是靖娘的心，他好想知道，到底靖娘有沒有爱过他……有沒有施舍他一丁点少得可怜的心动，只需要靖娘有过一丁点的心动，他就无怨无悔，他，甘愿为她的一点心动而死！ 他爆发了最后的生命，双手撑起了躯体，朝着飘雪的苍天大声呐喊：“靖娘！！！……” …… 画面模糊，看到的，是大黑已经冰冷的躯体，被积雪覆盖了好几层。 他死了。 雪渐渐减弱，远处走來的，是一抹单薄的身影，一身素衣，披着毛披风…… 大黑苦苦等待的靖娘，最终回來了，但是，大黑已经死了。 靖娘停在了一个大雪堆前，雪堆下面伸出來的一只长满黑毛的熊掌，让平静的靖娘，一下子崩溃了。 她哭倒在雪堆前，双手一下一下刨开积雪，她看到的，是一头死去多时的黑熊。 “大黑……大黑……”大黑无数次陪伴靖娘的晚上，靖娘已经对大黑的原型十分熟悉，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大黑…… “大黑……对不起……”她抱着他的头痛苦，她醒來的时候，已经在上官府里，身边，是老泪纵横的父亲。 即使她**纵着，但是做过的事情深刻印在她的记忆里面，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刺了大黑一刀。 靖娘悲伤之极，就要寻死，但是父亲拿着刀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威胁她不可以自寻短见，逼着她在祖前发誓，不准寻死！ 靖娘答应了他，沒有再自寻短见，但是从此如同行尸走肉，一颗心已经随着大黑而逝去，她被上官老爷关在府里，终日浑浑噩噩，生无所恋，偏偏又不能寻死，亲情与爱情共同折磨着脆弱的她。 终于，她病倒了，经过大病一场，她已经离死不远了…… 上官老爷哭着跪在女儿的床前，求她珍爱自己，靖娘看着如此悲痛的父亲，流出了愧疚的泪水。 她说：“爹……女儿不孝。” 上官老爷哭着抱着她，靖娘的呼吸十分微弱，她求他：“爹，女儿求你，让女儿再进山一次，女儿想见他最后一面……就一面，女儿回來会好好生活的，女儿心里，装的都是他……” 上官老爷无奈，只能哭着答应她，第二天，靖娘独自一人进了山，沿着长长的山路，她终于找到了大黑的尸体前。 大黑死前，还在艰难地爬向她离去的方向，靖娘摸着硕大的熊头，独自浸在了回忆的世界里面。 这一出爱情的悲剧，就这么落幕，妖怪和人类，终究不能走到一起。 最后，靖娘用一己之力，为大黑做了一个简单的坟墓，在木牌前面，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忍着剧痛在粗糙的木板上面缓缓写着…… 挚夫，大黑之墓。 她的心，已经给了大黑，大黑，就是她认定的一辈子的丈夫。 “大黑……你等我，等我孤独过完这一生，黄泉之下，我会给你赔罪，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回头离开，步伐飘渺，雪花之中，那背影尽显沧桑。 靖娘就这样回到了上官府，一切都变得平淡起來，她也沒有再得大病，但是即使她如常生活，除了平时不怎么笑之外，一切都十分正常，但是上官老爷还是感觉，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了。 一切，都被流星出现的那个晚上打破，花妖重生，冲入了上官府，掳走了靖娘。 靖娘被花妖带到了木屋里面，她一脸错愕，看着花妖扭曲的脸，感觉心中有一股异样的熟悉感。 “你过得不错啊，靖娘……”他冷笑。 “你，知道我的名字？”靖娘瞪大眼睛，那言语，那些行为动作，和大黑真的好像……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之前对那只熊妖做过的事……”花妖走上前钳住她的手，把她强行拉到身边，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身体。 “不！住手！”她开始挣扎。 她被花妖一个巴掌打到了床上，他冷笑地讽刺：“装什么纯洁，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的身体，在我救起你的第一天就看过了……我真后悔，在那段时光里居然会珍惜你……早知道，就应该狠狠玩弄你，再丢在深山里面……” 靖娘错愕地看着他，不是大黑，大黑不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她问：“你到底是谁？我以前根本沒有见过你……” 花妖慢慢欺上她身上，用一个靖娘十分熟悉的姿势，一个只有大黑才会用的姿势，对视她的眼睛，说：“靖娘……我回來了……带着深深的怨恨，回來报复你了……” ------------ 第九十九章 在一起 靖娘就这样，开始了被承载着大黑的怨恨的花妖囚禁的生活。 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让无瑕心里揪着痛，为什么，那么疼爱靖娘的大黑，会如此残忍地报复靖娘，即使靖娘曾“背叛”他，如果大黑心里真的爱着靖娘的话，根本就不舍得如此对待她。 她问虎王，虎王只是淡淡说：“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另外，可能熊妖的心灵被复仇和怨恨玷污了，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暴虐。” 眼前的画面，跳到了虎王和无瑕离开之后，靖娘已经开始尝试用温柔去感化花妖，正如她对无瑕所说的，即使大黑已经不再爱她，她也要让大黑感觉得到她的爱。 花妖每天都要定时离开，虎王说，那是需要定时到人间去吸取怨气维持形体。 花妖回來的时候，靖娘都会微笑迎接他，就像居家的贤惠妻子，她每次都忍受花妖的恶语中伤，即使心里哭得碎了，还是用笑容來面对他。 “怎么？现在面对一个美男，你舍得你的那些贞洁了？果然是娼妇。”花妖钳住她的下颚，冷笑。 “大黑……”靖娘心里难受，强忍着心痛死死闭着眼，害怕不争气的眼泪会流出來，他怎么说她都可以，说就说吧，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这些都是她亏欠大黑的，多说无益，大黑如何对她，都是她应得的…… 无论靖娘如何表现出來的温柔，最后换來的都是花妖变本加厉的虐待。 他揪起她的头发，逼着她边承欢边痛叫。 “这样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嗯？” “大……大黑……” “你不配叫那个名字！贱人！” 依然是那所木屋，依然是那个烟囱，依然是那片池塘，如今，却不再是让两颗心温暖的家园了…… 数月之后，到了虎王和无瑕归來的那个日子，清晨，靖娘醒过來，身上清淤，衣衫破碎……像往常一样。 她觉得头晕目眩，扶着台走了几步，忽然胃中翻滚，急欲呕吐，她不想弄脏屋子，快步跑出池塘那边，在边上吐了起來…… 她想起了几天來，身上出现的不适，嗜睡，腰酸，胃酸……开始她以为是染了病，现在她出现的呕吐，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奶娘教导的，女子有孕的症状…… 她，有身孕了？ 大黑的孩子……是她和大黑的孩子…… 花妖渐渐走过來，踏着冰冷的脚步，站在她身边，靖娘抬头，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她感觉得到他的冷意。 “大黑……我，我有了身孕了……我们的孩子，大黑，是我们的孩子……”靖娘扯住他的衣服，高兴地说着。 但是花妖不为所动，他冷笑着说：“哼，我们的孩子？靖娘，是你和花妖的杂种吧……熊妖的孩子，生出來可不会是个美男……同样也不会是美女……靖娘，你肚子里面的，不是我的……” 他愈发觉得这个女人恶心，故意从屋里面跑出來----跑到他的视线里面，装得吐得辛苦，妄想博取他的同情…… “大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靖娘只觉得心中抽痛，她和大黑的孩子，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如今，大黑不认她和他的孩子…… “我说过了，你肚子里面的，是杂种！”他抡起一腿，把她踢开了，那一脚，踢中了她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靖娘冒出了冷汗，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大黑会这样对她…… “大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恶魔！”她哭了，她崩溃了，她放弃了，眼前的，已经不是她的大黑了…… 鲜红的血液从她腿间流出，花妖只是看了一样，无动于衷。 “孩子……孩子……”她摸着腹部，有一股母性的感知，让她觉得，有一个小生命，正从她的体内消逝……她原本就是身子弱，这几个月來的生活，更是让她的状况每况愈下。 头发被花妖揪起，他阴险地笑了：“靖娘……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因为这个杂种的到來而有任何改变，或者说，如果生出來是个女孩，我会让你们两母女一起享，受！如果是个男孩……我会马上吃了他！” 他的话，彻底冰冷了靖娘的心，她忘记了作任何反应，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笑得扭曲的男人。 这已经，不是她的大黑了…… 那天，花妖如常离开，靖娘拖着孱弱的身子，离开了木屋……她的双臂因为挣脱束缚的绳子而磨得出血，但是她不在乎…… 靖娘扶着滴血的手，一步一步蹒跚离开，草地上留下了她一串串血色的脚印。 她要离开，她不可以让这个孩子，被杀死……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她和大黑的孩子……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但冥冥之中，又仿佛有一股拉力，把她往一个地方拉去，她随着这个牵引，一步一步地向山林的深处走去…… 天空开始冒出雪花，白色的雪覆盖了靖娘留下的脚印，花妖回來之后，发现靖娘逃跑了，顿时暴怒，马上來到了山下的小镇，一路发泄怒气般的杀戮…… 她不懂他，他也不懂她，两颗心向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靖娘最后驻步，來到的，是那个简陋的，载满了她所有情感的，她的丈夫的坟墓。 “大黑……大黑！”她忽然觉得心酸，跑到了坟墓面前，略显粗糙的手，渐渐抚摸着那块风化了一点的木牌，上面的字迹油然可见。 这么多个月來，她思念的，牵挂的，都是大黑，但最终她发现，她最爱的大黑，已经不是寄生在花妖身上的那缕被玷污的灵魂，而是那个，经常纵容她，宽恕她的，憨厚的熊妖。 长时间的跋涉，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一阵酸楚的下坠感从她的小腹中蔓延，她不用看都知道，她的下群已经一片血红，他们的孩子，陪着她这个娘亲，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血液漫到了墓前的泥土，靖娘抓起一把血泥，按在了大黑的墓上：“大黑，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她的孩子消逝了，她的丈夫也死了，她，已经生无可恋了…… “爹……女儿不孝，女儿沒有违背誓言，女儿沒有自尽……而是平平安安地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她靠着大黑的墓，对着苍茫飘雪的苍天，喃喃自语。 大黑，你在黄泉下一定是等久了，现在，我下來陪你了，带着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之下，一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沒有什么，可以再次分离我们了…… 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一起…… ------------ 第一百章 曲终人散 靖娘死了，带着对大黑无限的依恋和愧疚而离开了，她的身体静静靠在大黑的墓碑旁边，脸上带着安详离去的笑容，一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 陪伴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一起离去，虎王想，这也许是对靖娘來说最好的结局，如果沒有了世间的舆论，沒有了他人的猜忌和阻挠，他想，靖娘和大黑也许能够更加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他抱紧了身边泪流不止的无瑕，小小的身子靠在他怀里，虎王想，如果大黑有着像他这样的权势，或许就能够给靖娘一个完全幸福的生活，如果，他落入了大黑那样的处境，是不是，他和他的瑕儿只能以殉情作为下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害怕了，也产生了对力量的渴求，他，说什么也不会让瑕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 回忆里面，出现了花妖的身影，他红着一双眼睛，到处找寻着靖娘，最后，停在了靖娘和大黑的墓前，定定看着已经含笑死去的靖娘，还有那块木牌上面陈旧的字迹。 靖娘的容颜，那么安详，不带任何不甘委屈，不带任何怨恨，他走到墓前蹲下，那一个个清晰的血色字仿佛撞入了他冰封已久的心。 挚夫大黑之墓。 挚夫…… 花妖摸着那两个字，忽然想到了在上官府里面，上官老爷对他所说的那些话，靖娘是无辜的…… 这一切的事情渐渐串联起來，所有的事理一下贯通，花妖痛苦地按着头，大喊出來：“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靖娘她，她背叛了我！是她的错！我沒有错怪她……” 怨恨的气息渐渐从他的身体里面泄露出來，他颓然趴倒在地，抬起头，忽然看见靖娘裙摆之下，那瘫殷红粘稠的血迹。 “靖娘……”他哽咽出声，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都是他的自作聪明，靖娘，沒有背叛他，靖娘，一直爱着他，只是被人操纵了才会对他下手，他太蠢了，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了理智…… 他想用手去抚摸靖娘的脸蛋，但是伸出去的手，忽然变得十分透明，渐渐发光，虎王看在眼里，明白到，花妖是怨气凝结的化身，现在他的怨恨因发现真相而平息了，怨气消散，自然就不能维持形体了…… “靖娘……最后，我连摸你一下都做不到，可怜我之前不懂得珍惜你……难得的重生，却做了这样愚蠢的事情……你爹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了，你真傻，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解释，让我对你伤害如此的深……靖娘，你等我……來世，我也要修炼成妖，在轮回里面把你找回來……实现和你一生一世一辈子做夫妻的诺言……” 花妖的话消散在空气之中，他的形体慢慢消失，渐渐变淡，原地，已经不见了那个丰神俊貌衣冠楚楚的美男子，只有一株孤零零开放的，曼珠沙华花…… 碎片夹带的回忆结束了，无瑕和虎王就站在靖娘和大黑的墓前，心中充满了对这对苦命鸳鸯的同情，天空下着雪，世界白白的一层银装素裹，为这一对殉情的夫妻，办下一场天地之间莫大的白色葬礼。 “虎王……”无瑕忽然开口了，这一次，她沒有喊相公。 虎王听出了这语气，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无瑕！ “虎王，谢谢你……”此时的无瑕，眼神清澈，目光明亮，她给了虎王一个明媚的笑容。 “瑕儿，你感觉怎么样？”他扶助爱妻，十分关切地问。 无瑕摇摇头：“这感觉，好短暂，可能过不久，我的记忆和性情又会被封存起來……能见到你真好，虎王，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瑕儿，这是应该的，相信我，我会更快找到其他的碎片，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他握着她的手，无比郑重，无瑕笑了出來，点了点他的鼻子：“傻瓜……” 无瑕伸出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她整个人一下子昏了过去，虎王急忙接住她，他知道，醒來之后无瑕又会恢复混沌意识的状态…… 无论怎么说，这里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已经尽了全力去帮助熊妖和靖娘了。 虎王踏起轻功，跳上了一棵树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了身后破碎的脚步声音，回头一看，上官老爷，衣冠不整，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黑的坟墓…… 他的身影在看到墓前死去的靖娘时，僵住了，就这样定在那里，仿佛时间完全停止一样。 雪花沉淀在他肩上和头上，花白的头发显得愈发苍老，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一种无法比拟的悲伤就这样无声地蔓延开來。 唯一的女儿就这样离去，留下了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老父亲，在这座坟墓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会看人的寿相，这位上官老人勤俭朴素，晚年将会过得十分安详，但是失去了女儿的他，就算晚年再怎么美满，始终都摆脱不了孤独寂寞，恐怕，靖娘的死，带给她父亲的，是无边的孤独，还有悔恨，如果沒有他的阻挠，靖娘和大黑就会一直在木屋里面幸福生活下去。 这些，都不关他事。 虎王背好无瑕，点起轻功飞跃在森林中。 他脑里面，思索着那块承载着靖娘和大黑记忆的灵魂碎片，那些记忆，说到底就是时空的产物，而灵魂碎片居然能够携带时空的物质…… 想到这几个月在神州各处的苦苦搜寻都沒有碎片的踪迹，虎王觉得，其他的碎片，很有可能已经穿越了时空，失散到了其他的地方，或者另外的世界……如此一來，他就要带着无瑕，走一趟时空之旅了。 回到客栈，他集齐了三个跟班，把想法说了出來，琉璃听不懂，姜术只是笑，神荼耸耸肩，她说：“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小无瑕现在怎么样都不知道呢……再说，我想念小琴琴和小岳岳了……” 一旁的姜术苦逼着一张脸，很是吃醋：“小术术呢……” 神荼一脸无知：“什么东西？能吃吗？……” 姜术：“嘤嘤嘤……能吃的，快來吃了我吧……”作势就要脱衣，神荼随手一挥，姜术道长就直冲月亮而去了…… ------------ 第一百零一章 时空之道 无瑕失散的几块碎片代表着几种基本的情感，而从花妖身上得到的这一块，虎王明显感觉到，应该代表着“悲悯”。 碎片融合的过程中，无瑕的悲悯心会爆发到极限，回去王城的一路上，那种伤春悲秋的情怀，表现到让琉璃神荼姜术三人众外加威武不屈的虎王大人叹为观止。 回到王城的第一天，无聊得很的神荼开始帮虎王统计这一路上无瑕收留的无家可归的或者受伤的或者年幼丧亲的流浪动物们，九十二只小猫，三十只老猫，八十三只小狗，十二只老狗，外加两只残废的壮年狗，一只小老虎，一只小熊，两只小猴，一只山貂幼崽。 王城里面开了动物园，掀起了小动物收养热潮暂且不说，先说说看玉琴和碎岳迎接虎王的时候，明显被吓一跳的反应。 玉琴还算冷静，碎岳已经呼天抢地地飞过去嘘寒问暖，眼前的虎王，已经瘦得可以说是虚弱…… 神荼跳出來解释说，这是过度呕吐的结果，为什么会过度呕吐，因为吃了大量饱含纤维素的蔬菜，总所周知肉食动物消化道里沒有消化纤维素的微生物，肉食动物修炼成妖还是肉食动物，大量进食不能消化的食物时身体会产生排斥机能，就是呕吐，偶尔带有严重腹泻，头晕目眩，临床医学鉴定此为消化不能排斥性机能反射综合征……blablabla…… 所有人都很配合地满头问号，神荼最后干咳几声，浓缩了十分精华的部分：“简单简短明了果断决绝地说，就是咱们的王妃殿下怜悯心爆发，不忍心看我们屠宰捕捉回來的猎物，教唆我们这些吃肉的妖怪吃素，我们这些负责打猎的跟班很幸运，偷吃几只然后再摘野菜回去交差然后勉强咬几根偷偷吐掉就ok，至于咱们天天要黏在王妃身边的虎王大人……在王妃爱的注目下英勇地狂吞蔬菜……” 那一段日子之后，虎王果断地爱上了蘑菇，所有采摘回來的东西中，只有蘑菇无论味道还是嚼劲都最接近于肉类，蛋白质含量也高，易于肉食动物消化，在虎王的暗示之中，侍卫们很有眼色地多采蘑菇，依据虎王的食量，一路上的蘑菇几乎绝种了…… 虎王最后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蘑菇…… 当晚，虎王终于醒來，玉琴决定给大王做一餐盛宴，问虎王菜单如何安排，虎王躺在床上，双眼注视天花，毫不口吃地说：“红烧蘑菇，清蒸蘑菇，羊奶蘑菇汤，蘑菇杂烩，爆炒蘑菇，双菇出海，直捣黄菇，海底捞菇……” 玉琴只能抽出白色小手帕擦擦眼角，碎岳直接哭倒在虎王床前：“大王！！大王！！您已经安全了，大王！！您清醒一下啊……” 日子再次平静下來，虎王在玉琴这位称职保姆的调养中再次恢复了威武雄壮的状态，他的心思再次回归到了失散的几块碎片中，一天，他召集了四个侍卫，跟他们说了他的想法。 琉璃很失望，说：“如果要继续找王妃的魂魄碎片，就必须要穿越时空吧，可惜，会穿越时空的只有虎王叔和老太婆这些老妖怪吧？不能跟过去真可惜啊……啊疼疼！……” 神荼一把掐住他的脸，给他一个狰狞阴冷的甜甜微笑：“谁是老太婆？……” 玉琴毕竟是最认真听讲的属下，很是建设性地问：“那么王妃呢，王妃沒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虎王答他：“这个问題我考虑过了，瑕儿体内有着和碎片的能量关联，只要有我和神荼的帮助，穿越时空到达碎片所在是沒问題的。” 外表粗狂吓人但心思细腻得要死的碎岳也发现了建设性问題：“那么最后，王妃在这个时空里面沒有碎片存在的话，不就不能回來了？” “那么，只能把王妃体内融合的那块碎片拿出來放在王城里面保管了……”玉琴毕竟是聪明绝顶，他说：“但是那样，王妃的怜悯心会在再次融合的时候爆发出來，到时候那不就是全城吃斋？……” 几位侍卫齐齐打了哆嗦，那种恐怖的生活啊……绝对是灭顶之灾啊灭顶之灾。 虎王双眼冒光，挥手威严地命令：“现在开始！全城上下开始囤积蘑菇！！” 众妖石化。 后來几天，姜术听到了风声，跑过來找神荼，表明了誓死相随的决心。 “神荼小亲亲，我也要跟你去……好嘛好嘛~~” 神荼被这嗲得要死的语气吓到了，她一脚踢开了娘儿门的姜术：“去死！我干嘛要带你这个基佬去！一看你这家伙就是那些兽人bl的角儿，绝对是极品的受啊！” “神荼小可爱……你生气的样子真是迷死人迷死妖迷死兽了，你是兽，我是人，咱们正好來一场人兽情未了，第二对的虎王与无瑕……” “你貌似很欲求不满？”神荼挑眉。 “我的确很欲求不满……”姜术道长这回很诚实，他闭着眼，张开怀抱冲向了神荼…… 抱住的，是一个毛滚滚的大球儿，张开眼睛，对上一对飘着爱心泡泡的铜铃大的兽眼。 神荼要一旁拍拍召唤出來的巨兽的头，干咳几声：“咳咳……我的这个小弟向來都是男女不拘的，我想他应该能用他身为神兽的身体天赋來满足欲求不满的你……椒图，给我上！！” 这是一场贞操守卫战和贞操抢夺战……最后姜术道长很是狼狈地保住了自己的菊花，同时也给神荼看到了他会自由穿梭时空的能力，因为椒图实在太强大，速度方面占尽优势让他沒有时间施展道术，他只能通过划开时空隧道逃走…… 沒能得到美男菊花的椒图很是丧气地在神荼身边打滚卖萌求安慰，神荼边摸摸它的硕大的毛毛头，一边沉思，姜术这个道士，沒想到，已经强大到能够穿越时空…… 能够穿越时空的，据她所知只有虎王，她自己和一些知名的大妖怪，这区区一个修为不到二十年的小人类，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 第一百零二章 出发，神龙镇 最后的决定，是虎王无瑕这一对夫妇，外加神荼姜术这对情侣，一起走这趟时空之旅，琉璃很想跟过去，无奈能力不够，只能很不甘心地送他们出发。 虎王站在高台之上，念动远古的咒语，白色的古老文字从他身边显现，围绕着他转舞，浑身散发着如神仙一样的洁白光芒，无瑕在一旁也看得入神，更不用说心底里彻底崇拜虎王的四大侍卫们。 “开！”虎王大吼一声，一手朝着天空一划，一道空间扭曲开來，伴随着蓝色的闪电，这就是时空的入口，神荼想，后世的人们拼头拼脑要触摸的时空领域，虎王只需要一个施法就打开了，不知道那些后人们会不会大跌眼镜…… “快走吧，这个入口随时都可能关闭的。”神荼催促虎王，虎王酷酷地转过身，抱起无瑕，点起轻功就朝那个入口飞去，神荼召來一只神兽，骑上去就跟上，原本就要跳上神兽背上的姜术扑了个空摔在地上，然后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地变出一只黄纸鹤，也跟了上去。 虎王进入了时空隧道，故意飞慢一点，让背上到处乱眺的无瑕可以看得更多，这里七彩斑斓，许许多多的镜像浮现在隧道的墙壁上面，看上去年代都不一样，有的到了远古时期，猿人四处走动，人们用着石器來生活，有的则是全是用钢铁砌成的城市，天空完全染成了黑色…… “相公，我们要去哪里？去哪个时代呢？”无瑕趴下來贴在虎王耳朵上问他。 虎王继续走着：“我也不知道的，瑕儿，我是跟着你的碎片的气息飞的，一进來时空隧道，我就感觉到了很多不同的碎片的气息，看來，果然那些碎片都失散在了别的时空了……” 要是他沒有穿梭时空的能力，就无法帮助无瑕摆脱魂魄不完整的生活，果然，力量的强大是保护重要的人的根本。 很快，虎王就看到了第一个散发魂魄碎片气息的时空出口，毫不犹豫地飞了出去，神荼和姜术也就只能急转弯跟上。 眼前一片刺眼的白，无瑕急忙闭上眼睛，一睁开眼，发现头上顶着一片蔚蓝无染的天空，眼下，葱绿的树林覆盖了一大座山，望左边一看，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 “哇！是大海！”闻着海风，无瑕张开双臂欢呼了起來，虎王看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也勾起嘴微微地笑了，他悬浮在空中，眼睛四处观察，看到了一个临海的颇有规模的村镇。 海风吹來了碎片的气息，虎王皱眉了，莫非，那碎片掉入了大海里面了？ 众妖沒有多想，决定现在那个镇里面落脚，然后在吃饭时间，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題…… 货币…… 他们身上带的钱……这里的人们表示看不懂，所以，午饭还沒有着落，因为这里的酒家是饭前结账的…… “还真是先进的酒家呢，很有麦当当和肯地基的潜质啊……”神荼离开前，不忘拍拍那老板的肩膀，点头感叹。 那位胖胖的老板不知所以，不过看见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主动碰自己，瞬间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无限自信，临走前，不忘给了神荼忠告：“几位若是外地的來客，沒有本地的货币的话，不妨可以通过劳动來挣取盘缠，神龙镇上因为一直有來往的外地游客，所以一直有着外來游客卖艺挣钱的传统，我看两位大爷都是身怀绝技之人，所以冒昧提议……” 神荼暗笑：的的确确是身怀绝技之“人”啊。 神荼倒是不敢把事情直接告诉虎王，按照那家伙的脾气，听了不就马上发脾气夷平这个神龙镇？ 神荼狡黠一笑，把无瑕拉到了阴暗小角落，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大段话，听得小无瑕嗯嗯直点头。 “相公~~”无瑕甜甜地喊着虎王。 虎王对于无瑕毫不怀疑：“瑕儿，什么事？” “相公~~我想要吃那家客栈的午饭，你快挣钱吧……”她很是娇媚地摇着虎王的衣襟。 “好，我可以用法术把那些人家里的钱币都移过來的，看我的……”虎王张开双手开始念咒，无瑕却拦住他，说：“相公~~不要做这种抢掠的强盗行经嘛~~我们自力更新吧，自力更新。” “自力更新？”虎王很是好奇。 “我可以去卖……”她沒有说完，虎王已经大怒了：“卖？！卖什么！！谁告诉你可以去卖的！！是不是神荼那混账！！居然敢教我的瑕儿这样的东西，看我不打断……” “我是说，卖艺。”无瑕的话，让处于火山爆发灭世buff全上状态的虎王瞬间停住，涌到一般的火气卡在体内，让他剧烈地咳了出來。 “卖艺？卖什么艺啊……”虎王有点尴尬地问，刚才……是不是他自己邪恶了？瑕儿根本就不懂这些窑洞风月，是他太邪恶了啊啊啊…… 无瑕满脸微笑：“驯……虎……” 虎王马上石化…… 有了神荼的煽风点火，这场卖艺心动不如行动，马上就张罗开來了。 路人甲：“喂喂，路人乙，那边有人卖艺耶~” 路人乙打了个哈欠：“啊~~不是一直都有街头艺人卖艺的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又不是头一次了，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千遍一律……” 路人甲：“这么说也对哦……” 路人丙冲了过來：“喂喂路人甲路人乙，傻站着干嘛呢，快去看卖艺呀，这一次呀，肯定很好看，有两个天仙一样的美女在表演驯虎呀！大大的老虎呀！快去！” 路人甲、路人乙齐齐飞起：“卧槽！这一次必须去！美女与野兽耶~” 街头的人群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姜术拿着大铁碗在人群之间走着吆喝：“喂~女士们乡亲们~各位哥哥姐姐们~快來看看咱们族里最出色的两位美女驯兽师啦，不一样的风情，不一样的驯兽方式，赶快啦赶快，过了这一次，后悔一辈子啊喂~” 化身成为大大的白老虎的虎王，以及神荼召唤的几只形态比较普通的神兽，很是害怕地缩在一起，无瑕和神荼各拿着一条鞭子，带着一脸温和但隐藏着明显的狰狞的微笑，向沒有了退路的几只兽兽们一步一步阴笑走去…… ------------ 第一百零三章 美女驯兽师 所有在场的观众们，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出生以來见过的最棒最精彩的驯虎大戏，那头庞大的白色大老虎对那位美女驯兽师百依百顺，灵性得很，另一对美女驯兽师以及一只形态奇特外形也有点像老虎的野兽的戏码，根本比不上前一对的丰富。 虎王在无瑕的“指挥”之下，做出了许许多多的高难度动作，诸如走钢绳，跳火圈，躺刀床，吞利剑…… 观众们呼声不断，一轮盖过一轮，无瑕在众人的鼓舞之下，对虎王要求的动作越來越高难度。 白虎踩上了众多木柱，躲避着一旁姜术飞射出的箭矢，然后一个腾空转身三周半稳当落地，嘴里还不忘叼着一支玫瑰花，博得了众人一致的欢呼叫好声。 还有，无瑕一声令下，白虎纵身跳起五六米高，然后对准地上一坚硬的大岩石就是一个强力的头槌，巨石应声碎成了碎渣，白虎威武地仰天一声长啸，直震得房屋发抖，有几个离得尽的人被吓尿了一裤子。 以及，无瑕让白虎双脚着地然后前爪抬起地“蹲坐”。然后同时用十多个小球抛圈圈，然后作出许多抛球的花样，最后一个个攞在鼻子上面顶起來沒有倒塌下來…… 每样明显超乎老虎能力的表演完毕，所有人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姜术手中的盘缠已经收了一盘又一盘，拿包袱打包起來还抬不动。 神荼在一旁指挥着五六來只神兽打滚卖萌堆罗汉，不时看看那边热火朝天的境况，心中感叹：原來王妃内心果然是个超级s啊…… 历经了如此之多挑战极限的运动之后，虎王已经力脱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直喘气，几只神兽踱步过去蹲在一旁，很是担忧。 神兽甲：“呼呜呼呜……吼呼呼……”（兽语，以下同是：大王，您还好吧？） 白虎：“吼吼……”（我沒事……） 神兽乙：“咯呜咯唔，哇呼吼……”（大王，您需要休息……） 白虎听了沒回答，勉强想撑起身体來但是又倒下去了，哧呼哧呼直喘粗气，直到一道阴影投射到他头上，他抬头，对上了无瑕充满虐待的s眼神，禁不住瑟瑟发抖…… “各位乡亲朋友们，接下來，将是重头戏，彻底颠覆你们传统对老虎的了解……老虎吃萝卜！”无瑕微笑着说完，人群里面马上再次爆发出了惊叹声音，老虎这样吃素的猛兽，居然有一天会吃兔子才吃的萝卜，如此毁三观的刺激是人都会想看的，满天的钱币再次砸向了忙着在地上捡钱的姜术道长。 虎王几乎要吐血了，他什么时候得罪了他的爱妻了，为了金钱她要把他往死里面整…… 虎王扒拉着无瑕的裙角，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她，无瑕笑着蹲下來摸摸他的头：“大白乖……好好努力地吃萝卜，挣很多钱來养我哦……” “瑕儿……不要~我不要萝卜，我吃蘑菇好不好……我表演吃蘑菇……”（囚鹤抓狂中：我的虎王大人啊啊啊你的贞操哪去了？！你的威武哪去了？！你的蘑菇哪去了？！？！） “乖……好好吃萝卜今晚给你奖励哦……” 白虎眼睛明显一亮：“什么奖励？” “如果相公你挣够钱今晚能住客栈了，我穿那件黑色的缎丝袍睡袍和你睡……”无瑕笑着说。 白虎尾巴一挺，精神劲儿马上來了：“就是那件！对对，就是那件！” “嗯，大白好乖……”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震惊了虎界的跨时代的肉食动物革命表演，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白虎把群众贡献的几斤白萝卜全数吃光，而且吃得津津有味，齿颊留香…… 等所有表演都结束了，姜术在盘点着收入，白虎在那里舔舔指甲，陷入了浮想联翩的世界，而神荼，收回了所有的神兽，看着白老虎一脸yy状，禁不住摇头叹息，这年头，见过为了美色不要命的，却沒见过这么一个为了美色不要命的。 如果她沒猜错，王妃应该是用晚上穿睡袍陪他的回报引诱虎王……而虎王这个笨蛋，果断上钩了，吞下了那么多的白萝卜，看他不又吐又拉一个晚上，然后彻底阳痿…… 事情如同神荼的料想一样进展顺利，但结果是无瑕一个人乐滋滋地在房间里面睡觉，而客栈的茅厕……当天晚上被某住客彻底包了下來…… 翌日，阳光明媚，无瑕从房间里出來，给在一楼早早已经吃着早饭的神荼和姜术打着招呼，然后发现自家相公正瘫在桌上，走过去拍拍他的脸，状似十分关切地问：“相公，你还好吧？昨晚我答应你穿黑丝袍在房间里面等你，却沒有看见你來哦，所以我就自己睡了……” 虎王弱弱回应：“上……上当了……” 无瑕很天真地表示听不懂：“啊啊？相公你上谁的当了啊？” 姜术一直忍着笑，嘴鼓成了球就是硬生生憋住了，神荼一手搭上脸，表示沒眼看了，这几天，虎王的iq已经彻底降低到了零下某个数值了。 …… 神荼用眼神示意姜术，姜术拿出一张黄色的纸符，用手指在上面划了几划，泡开了水给虎王喝下，虎王马上恢复了五分的精神。 “感觉到了吗？王妃的灵魂碎片在大海里面……”神荼对虎王说。 “我知道，第一天來到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了，虽然气息有点微弱，但是我可以肯定那气息來自于大海深处……”虎王很是正经地说，如果忽略他嘴里的肉块以及嘴边的油……话说这肉的滋味实在是太他妈的好了，他以前怎么都沒发现原來牛肉如此美味啊啊啊！ “有沒有打算？直接施展一个避水的法术然后潜水在海里面找吗？”神荼问。 “不，这大海里面，住着神灵，而且，实力还不弱，如果强闯大海，恐怕沒有好结果，在海水里面，我们的武功都难以施展，如果我沒猜错，这个神灵是龙类，大海里的水，都是龙的武器，硬碰硬，即使打胜了，代价必然不小……” 虎王抿了抿绿茶，英俊的样貌搭配认真冷静的表情，让店里面许多女孩子都把眼光粘了过來。 ------------ 第一百零四章 黑海龙王妃 虎王决定，先找这里的居民打探一下海洋里面是否住着神明，他走向一个打扮朴素的姑娘：“请问……” 那姑娘本來是很不耐烦地回头，正想吼，却发现过來搭讪的是一个俊美高大的美男，一时之间脸色三百六十度大回转：“嗯？什么事？” 虎王还沒有开始问，却发现那姑娘已经开始羞涩，一番自我yy后，居然红了整张脸。虎王一头问号，旁边的神荼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不禁摇头：“哎~沒看清真相的小姑娘啊……怎么会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呢……” 那姑娘已经开始脸红心跳，然后身子摇摇摆摆最后直接激动过度晕倒了，虎王只能另外再找一个居民问了。 他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厚实的渔民大叔，问到大海里面是否住有神明的时候，大叔先是一脸崇拜，然后看着大海，娓娓道來：“这里是黑海，不同于东西南北四海，我们这个镇子在神州对岸的大陆上面，（囚鹤：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所以注意这里不是小日本哦。）另一边就是庞大的黑海，听我们的祖辈说，东西南北四海龙王，呼风唤雨纵使威武风光，但是都必须要听命于黑海龙王，这片黑海里面，住着的当然只有黑海龙王一位……这位龙王虽然手揽大权，但是却不会荒淫奢侈，这个神龙镇气候风调雨顺，渔业也十分发达，农业兴旺了，商业也随之崛起，现在这派繁荣的景象已经不是十年前可以比拟的了……哎~” 大叔说着神龙镇的繁荣，却无端端叹了口气，无瑕奇怪，问他，他看向了外边的一座大府邸，再看看府邸旁边的海岸上面，一座破破落落的木屋，然后同情地说：“我们的神龙镇上有一户陆姓人家，女儿陆双双十年前因犯了戒规获罪，被当成了祭海的祭品投入了大海……自从那天起的半年后，陆家却每月都收到了神秘出现的金钱，而且一个月比一个月多，到现在，陆家的财产已经足够让陆家成为神龙镇的首富了，海边那栋最大的房子就是陆家的房子，很多人都传言说当初被投海的陆双双成了黑海龙王的妃子，所以陆家才有今天的，奇怪的是，陆家的老夫妇却不住大房子，反而回到了十年前他们所住的那栋破烂木屋，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无瑕听他说，陆家的主人公夫妇都搬出來了，那么大的房子，到底谁住着呢？ 无瑕问他，大叔说，那是陆家的公子，陆双双的弟弟，自从陆家富有之后，一直过着有钱人的生活，养成了养尊处优的心态，自然不愿意放下荣华富贵跟着父母搬回破屋里面。 大叔说到这里，语气里面已经带有明显的惋惜了：“哎，别人不知道的原因，我自己心里也是有一两分清晰的，我跟陆家夫妇是至交，当初若不是被贫困遮了良心，又怎么会把女儿给出卖了呢……现在黑海龙王送的钱，他们用着就怎么不会心痛后悔呢……所以就搬出來继续过着清贫的生活吧。” 虎王听明白了，毕竟外人总是知道有限，而这黑海边的神龙镇，似乎还有着一段非同一般的故事，十年前的那场海祭，被投下海的陆双双，是否关联到后來陆家的致富呢？黑海龙王送的钱？这又代表什么…… “走吧，去陆家打探一下不就全知道了吗？去那里做做客吧……”神荼拍拍虎王的肩头，带着无瑕就往前走去了，姜术一脸傻笑急忙跟上，虎王也觉得光是瞎猜不行，也就跟上了。 两对男女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男的俊得要死，女的美得倾城，若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不然跑出來打劫调戏的最少也有十來波吧。 到了雄伟的陆府门前，姜术傻乎乎地要去敲门，被神荼拦住了，她把他扯着继续拉走，走向了海边的那座破屋…… 要问的，是陆姓夫妇，而不是陆双双的弟弟----那位放不下荣华富贵的陆府主人，在富贵和良心之间选择了前者的人，神荼觉得陆府的拜访一定是不如意的。 两人两妖來到了木屋前面，破烂的房间不能躲避潮湿的海风，外层的木头已经有很大程度的腐烂，屋顶严重漏水，如果再不加以修葺，必然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神荼自言自语，却听到了屋里往外面走的声音，出來的，是一个衣着陈旧的夫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打了很多补丁，她的脸庞有着轻微的岁月痕迹，手上全是劳作的老茧，虽然散发着一点贵妇人的气质，但这种气质已经**劳磨损得几乎荡然无存了。 这位老妇人，应该就是陆家的主母了，陆双双的亲娘。 陆氏看见四位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问：“不知道四位是……” 虎王走上前行一个礼，说：“我们是路过的旅人，來到了这个神龙镇，问起黑海的神灵，被告知是黑海龙王，而且听闻陆家和龙王有着些许的联系，所以斗胆过來造访，只为满足心中好奇，请夫人不要见怪……” 他刚说完，一个老翁气冲冲从里面走出來，指着他们大吼：“你们过來就是为了听我们笑话？真好笑是吧！我们不欢迎你们，滚吧！” 老妇人扯住他了，她说：“四位如果想知道的话，不嫌弃就里边坐吧。”她拍了拍丈夫的手，说：“老头子，这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是十年來我们一直憋着，憋得慌了，想找个人倾诉，这四位客人想听，我们也就说了吧……” 老夫妻相视叹气，无奈，陆老翁只能红着眼眶去收拾招呼的茶，老妇人让四人坐在一个大木桌前，自己也坐下來，沒有说话，已经开始抹着眼泪了。 无瑕走过去给她安抚后背，老妇人感激看她一眼，也看着那边丈夫忙碌的身影，叹息说：“哎~要说最揪心的，孩子他爹是最痛苦的，双双离开前，他最疼双双了……” 虎王问：“适才我们问了一个渔夫老兄，他说是你们的好友，说到双双，是……”他抬眼，轻声说：“是被出卖的……” 陆老翁听到了，手里的动作一震，一个木杯跌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老妇人已经忍不住，大哭了出來。 内心一直坚守的底线已经被触及了，无边的懊恼和自责深深地折磨着陆氏夫妇，从他们一声声的痛哭之中，可以听到他们对女儿深深的赎罪。 陆老翁走过來抱着老伴，任她在他怀里放声痛苦，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说：“事情的所有，都在十年前说起……” ------------ 第一百零五章 陆双双 十年前的滨海城镇，流传千古的古镇神龙镇，是个古老朴素的小镇，这里的人们大多数务农自给，男耕女织，一直过着小农经济的生活，说不上富庶繁荣，但是祖祖辈辈一直这么生活下來，倒也和平安定，气候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神龙镇上姓陆的，只有海边的那座小旧屋的人家，渔夫陆老翁一家，一家四口人，老夫老妻老來得嗣，先有一个女儿，然后是一个儿子，欢喜得不行，日夜祷告还神恩，对于眼前的生活很是满足。 女儿名唤双双，生得貌美动人，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清纯的她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都能够有万种风情，只是这个女儿虽然生有好皮囊，但是行动迟缓，笨手笨脚，一般姑娘家该学的女红她从小学到大一直沒有学会，做一些简单的杂活都容易出问題。 女儿小的时候，夫妻俩觉得沒什么，反正女儿健康成长就足够了，但是如今双双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正是二八芳龄，但是迟钝的手脚依然沒有任何改变。 双双试过很多次到别人店家去做杂活，总是笨手笨脚容易摔破碗踢到桌子，她已经长大成人，心中有为家庭分担经济的想法，无奈她不好的名声已经在各个商家散播开來，一直以來辗转各个人家，处处碰壁，即使再乐观的她，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冷嘲热讽，随着名声的传播随之而來，她经常面对许多不同的人的腹议，有时甚至说，她除了一身皮囊毫无用处，沒有作为主母的才干，只能做人妾室，生下來就是为了服侍男人的…… 她用微笑淡然面对蜚语，心中早就刻下了伤痕，夜深人静时她面对着苍老风华的墙壁，心中盘旋着外人的言论，时时都会不自觉滑下泪水，莫非，她真的是个累赘？她作为子女，长大了却还是让父母住在这样残破不蔽风雨的地方，她实在是太失败了…… 第二天，她会重新振作，再次去谋生，每次遇到伤心事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会一个人躲在海边一处高台上面，眺望着晚霞渲染落日余晖的金灿灿的大海，温暖的海风，能够吹拂抚平她受伤的心…… 年幼的小弟在海崖边上找到了双双姐姐，招呼她回家吃晚饭，双双拉着小弟的手，一起漫布在海滩上面，余晖照在两人身上，无尽惬意。回到家中，热腾腾的饭菜，爹娘的笑脸，都在迎接回來的两姐弟。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人家人更加重要的呢？ 无论如何蒙羞，无论如何被唾弃，她都不能够放弃，她要用尽所有的办法，去为家人挣钱！ 又迎來一个平凡的傍晚，灯火开始点点亮起，空中挂着牛毛丝雨，点点沁人心脾，阡陌上纵横错落着密密麻麻的房子，偶尔在辉煌的大酒楼里传來众人庆贺的欢声笑语，一浪盖过一浪。大街上，青石板早已被行人踩得泥泥泞泞，穿行的有各色的平民，有的燕尔双双联袂，撑着竹伞，漫步在满天花雨中。也有的携三带两，驮着重物一边匆匆而过一边埋怨天气，并不对诗情风景动容半分。 轿子，马匹不断來回。喧闹的大街上，谁都沒有留意到一声清脆的碎瓷声。 “哐啷！” 一间并不出众的餐馆里面，老板一脸阴暗地盯着地上的一堆碎片，以及跪在碎片旁的双双。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少女眼里含着泪光，不停对中年的老板赔礼道歉，很明显，她在为自己刚才的过失赔礼。 “唉，双双，你到我店來工作，沒有给我盈利半点，反而每天被你这样那样的失误，害我损害多少本钱。”老板沒好气的看着她，无视她最真诚的道歉。 他接着立罪：“前几天你打破了一个大碗，一只白瓷花瓶，上星期你刚來就砸破了鸡笼，弄丢了五只年轻的母鸡，今天你又……唉。” “老板，老板，我知道错了，你给最辛苦最简单的活我做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只要你……”双双仿佛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她哭着跪行到老板跟前，牵着他的手不放。 她知道，这个老板已经生出了解雇的念头，她剩下的机会不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工作了。 “你！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我好心收留全镇公认最无能的你，现在倒好，被别人笑话我不理智，动歪心思，现在你又连累我连连亏本，就算让你洗碗拖地又怎样，你都照样丢三落四，莫说出面做小二服侍客人了！你，还是走吧，我留不下你。”老板无情地甩开她，真见鬼了，本來以为这个无能的女人还可以仗着她的容貌，替他招揽很多有钱公子哥们光临，现在倒好，沒有招來，反而让他亏得这么严重。 而铁了心的老板沒有多说，就赶了她出店门，她本就沒带什么细软过來，他也就不用特意为她收拾什么了，只把她的行囊扔到地上，便大声怦上门，门里还传來咒骂声，厌恶得不得了。 “……”双双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手上拽着破布囊，双眼空洞地望着木门。 虽是梅雨季节，但对于这个衣着朴素，单薄弱小的身躯，无疑六月飞霜，一阵寒风吹來，双双打了个寒颤，她身上衣着非常单薄，与她面容沒有成正比，贫穷，成了她四处谋生的动力，然而。 她张望四周，路过的人似乎都认得她，不友善，带着些许嘲笑的眼光就对她展开攻击，是的，她沒有忘记，自己笨手笨脚，已经是镇上公认的最无能的女人，光是心细如针的女红她就已经做不來了，别说那些粗手粗活，对于她这个弱女子更是沒有可能胜任的。她知道自己天资愚笨，但沒有想到居然无能到这种地步，从一家饭店到另一家酒馆，沒有一个人愿意聘请她，沒有人肯给她一份工作，沒有一个人肯给她一个挣钱的机会，给她一条尽孝的道路。 哼，陆家的女儿…… 听说是个无能的女人，什么都做不來，连搬搬东西也会砸坏…… 啧啧……浪费了，这么好看的皮囊，收回去做小妾如何呢…… 喂，想都别想，小心她闹的你家鸡犬不宁…… 那倒是…… 双双走在大街上，从小到大，沒有一个人会看得起她，她已经麻木了，她习惯地走向那个方向，那里的尽头，有她一向憧憬的美丽。 不一会，一副美丽的落霞海景展现在眼前。 大海。 ------------ 第一百零六章 冤罪 她像往常那样來看大海，波涛滚滚，落日晚霞点缀在昏黄的天空，半道残阳，挥洒在金灿灿的海平面上…… 海纳百川，容下了她多少的悲苦惆怅，她告诉自己，只要这片黑海依然存在，她的决心就不会动摇。 就算到了最后她被所有人，被命运和被这个世界背弃，她也会笑着面对家里的人，家里面等着她归來的亲人，所以，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即使做人妾室，她也要为家谋出路！ 身后不知不觉传來了脚步声，开始双双以为是弟弟，但回头一看，确实在镇上开设着酒楼的姨妈。 这个发福的富态妇人笑着走到双双身边，涂满脂粉的油脸在余晖下显现着蜡黄色，她说：“双双，怎么了？又碰壁了吗？” “姨妈……”双双自小并不和这个贪图钱财的姨妈亲近，可以说，即使同在一个镇子上面，她和姨妈都沒有多少來往，因为姨妈根本不会登门造访他们这么一个贫穷的亲戚，但是今天，姨妈却來这里找她…… “好外甥女，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你的名声再不好，只要有挣钱的决心，就不怕挣不到钱，知道吗双双？”姨妈虽然嘴里说教，但是一双眼睛贼兮兮地上下审视着双双。 双双顾着看海，沒有发现姨妈不善的眼神，敷衍着她的话：“是的，所以我也一直在努力寻找着工作……” 妇人把扇子遮到嘴前，笑开了：“双双，要不到我的酒楼里面试试吧？像你这样的好姑娘，不该被埋沒的……” 双双毕竟沒有怎么正式地在市面上面打滚，不知道镇子上面的一些事情，双双姨妈经营的醉花酒楼，可以说是全镇子上最奢侈最受男人欢迎的酒楼，里面除了美食美酒，还有各色年轻貌美的姑娘陪伴共饮，基本上，是经营着卖食卖酒，卖艺卖身的生意。 天真的双双并不知道，在瞒着父母的情况下，答应了姨妈的邀请。 接下來的几天里面，双双被领到醉花楼里面，由于她工作的迟钝，姨妈直接把她放到了门口接待的位置，有时候还会做一些奇怪的工作，比如坐在一些客人旁边和他们谈笑共餐，有时候客人会做一些恶心的事情，会摸她或者说些难听的话调戏她。 双双并不是完全不经人事，她自然知道自己在做着濒临卖身的工作，陪笑的脸蛋下，那颗心往往都是自暴自弃地想着，做就做吧，反正她和那些人说的那样，天生就只能是为服侍男人而活着…… 不过她很幸运，有的时候，客人喝了很多酒开始乱性的时候，开口要她陪睡，开始时她吓坏了，不过好在姨妈及时出现，让别的姑娘顶替，双双觉得，姨妈必定是不忍心让她做卖身的事情，姨妈还是会护着她的，所以，她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工作，既不会失去清白，又能够为家里分担重担。 但事实是，她想错了。 姨妈不是护着她，而是留着她这么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等待着上钓的大鱼…… 那天，神龙镇异常热闹，全国的首富，现任高等官员的孙大人到神龙镇來视察，这一天，带着长子孙公子的孙大人闻名來到了醉花楼里面吃酒，孙公子是出了名的寻花问柳拈花惹草之辈，性好渔色，來到了醉花楼第一眼就被双双清纯出众的气质迷倒，双双的姨妈见大鱼已经來到眼前，便偷偷给孙公子耳语，双双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那孙公子大喜，给了陆姨妈重金，要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并要求双双单独服侍。 双双很紧张，并沒有试过单独服侍客人，但想到了姨妈以往对自己的照顾，心中又有了勇气，她已经听到了这位孙公子是重要的客人，如果有任何差错，很有可能她会再次面临失业…… 弟弟已经到了要考乡试的年纪，若书有所成，争取到了上京赴考的名额，那么，旁身的钱财必不可少，钱财多一点，一路上才少吃一点苦。另外，父母开始迈入了年老的阶段，母亲的风湿病发作得更加频繁，父亲染上了寒风，经常咳出鲜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失去了工作的话…… 双双知道，自己这一次不能够逃避，于是，走进了孙公子的房间…… 事情像往常一样，她陪着孙公子进酒，谈笑，酒过三巡，心怀不轨的孙公子，开始用一些隐晦的词语挑逗她，一只手，伸入了她的裙摆里面不安分地游走…… 双双开始推拒他过分的动作，故意大声说话，期待姨妈像往常一样出现帮她解围，但是很久过去，姨妈都沒有出现。 孙公子已经失去了耐性，他粗暴地撕扯着双双的衣服，双双惊吓得哭了，借着孙公子喝酒醉醺醺动作迟钝的空挡推开他，跑向了门口，打算推门求救，但沒想到，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了…… 她心中顿时一凉，原來，所有都是姨妈布置的圈套…… 她哭着拍打着门，撕心裂肺地呼救，但是沒有人回应她，沒有人來救她，孙公子摇摇摆摆向她扑过來，但走得太快，被桌脚一拌，双双往旁边一躲，孙公子就整个人撞开了门…… 这件事情已经闹大，孙公子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由官府接手，作为本次事情的两个当事人，双双和孙公子，被暂时关押在了不同的监狱里面。 孙大人，是不会容忍任何不洁的名声与孙家有任何沾染的，自己儿子的事情，他已经暗中处理了很多次，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很快，孙公子获悉，案件的真相，官府给出的公示，是陆氏长女双双，不守妇节，性淫放荡，故意勾引孙大人长子未遂，败坏民风，天理难容，按理应处以沉海极刑，现需等待犯妇陆双双画押，极刑量后执行…… 双双被关在监狱里面，全然不知道外面的风声，她透过那小小高高的窗户，眺望外边的天空，澄黄的天空下面，必然又是金灿灿的大海，她笑了，她自知沒有罪过，这一次，肯定不会被处刑…… ------------ 第一百零七章 十五两的认罪 阴暗潮湿的牢笼，昏暗的日光透不过任何屏障，摇曳的烛光之下，木质的牢柱，隔开了牢笼里面无辜的少女，以及少女的双亲。 双双睁大眼睛，呆滞的表情，沒有任何言语。 “娘？……我是不是听错了？”她勉强笑了，趴在木柱上面，含泪颤抖地说：“娘……我是不是听错了……娘……” 陆双双的娘亲，侧过眼，闪烁的眼神回避着女儿。 “爹……”她的眼神，移向了旁边的父亲。 一向威严的陆父，如今眉头紧皱，他也别过眼睛，却是用了严厉的语气，怒斥着一向疼爱的女儿：“双双，你不配做我们陆家的人！如此不守妇节的事情，你竟然可以做得出……双双，我很清楚你想给家里争气，但是！不是用这样的……出卖自己的方法！” “爹爹，娘亲，你们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女儿怎么会做出不守妇道无耻的事情！……爹，娘……你们相信我……”她惊惶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影，曾几何时，她认为那是她最可依托的后盾，无论她走到哪里，回头都是永远微笑的一双影子…… 如今，连爹娘都不信任她了…… 旁边的狱官拿出一张白色的罪状，上面的黑墨清晰地写着她的罪证，他拿來墨水，要她画押。 “我不画！我沒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画押的！我不认罪，我不认！”她发疯一般扯过罪纸想要撕毁它，狱官快她一步抢回了罪状，对身边的两个狱吏使了个眼色，两个狱吏拿着刑具入了牢笼里面，抓住了怕得瑟瑟后退的双双，两个木制的大夹子钳住了她的十指用力一扯，坚硬的木头在她的指关节处猛力收缩。 她疼得大叫，她虽然个性柔弱，但是却出奇地倔强，她叫着，又咬紧了下唇，死也不再吱声，刑具上面的皮绳和木夹摩擦得发响，她的手指，已经可以看见明显的淤青。 “你还不认罪？还真是嘴硬！再用力！”狱官毫不留情，命令两个狱吏加大了刑罚。 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陆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愿让女儿多受任何的苦，也说：“双双，你还是画押吧，少受一点苦……” “我不！！”双双的叫喊，打断了陆父的话，他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双手被夹的女儿，无论如何都沒有想到她如此的坚强。 “这是屈打成招！我不认罪……我沒有罪……我不认！”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硬是沒有掉下來……“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无辜的……我沒有罪……”她低着头，声音已经脆弱，连天的锒铛之苦加诸在她身上，她已经孱弱不堪了。 两个狱吏松了一下手缓一口气，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整个牢狱静得可怕，此时，仿佛命中注定，双双母亲不忍观看，一个侧身，袖子里面的一袋东西戏剧性地掉到了地上……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双双游散的神智，她认得这个声音，在姨妈处工作的时候经常能够听到，那些恩客打赏姑娘时候……银子相碰的声音。 她看向母亲脚旁的一个锦帛包袱，里面是很多大锭的银子，沒有充足的光线，却异常闪亮。 陆母慌忙捡拾，手伸出去，却被女儿的问问住了：“娘……这么多的银子，是哪里來的？……” 她定在那里，沒有说话，双双再一次，把询问的目光，移向父亲，这一次，父亲避开了她，脸不敢正视她……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她不是蠢人，如此明显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已经懂了。 内心传來一阵撕裂的痛苦，她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了下來，她低着头，痴痴呆呆地自我喃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懂了，也认清了，她的后盾，她的亲情，在现世面前，终究比不过强而有力的金钱……也对，一个无所是处的女儿，只会增加家里面的负担，不如就这样卖出去……省事多了…… 她笑了，她还能责怪父母什么？她凭什么，要求父母百般庇护？就凭她这样一个包袱？一个累赘？ 父亲忽然剧烈地捂嘴咳嗽，旧病发作，从他紧紧捂住的指间，流出了鲜艳的血液。 双双看在眼里，父亲的病……不能再拖了，母亲腿脚不便，还有家里面的弟弟……她流着泪笑了，飘渺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监狱里面：“我……认罪了……” 监狱官多少有些动容，但是他帮不了什么，在这个监狱里面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见过了，往往，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买一条贱命…… 她颤抖地抬着清淤遍布的手，沾了墨汁，在那张写满了她听不懂的罪状上面，压下了手印…… 不守妇节的陆双双这一个案件，在众人的唾骂声音中落幕，第二天，她被关在绑满了重石头的竹笼里面，运到了海边，那个她经常逗留的石崖上面，一路之上，痛恨她说她败坏神龙镇民风的人大有人在，各种垃圾脏污往她身上扔，她是一个女孩，爱干净，但是那些菜叶鸡蛋砸到她身上，她都沒有了任何的感知，空洞地坐在竹笼里面，随着刑车左右颠簸，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应。 刑车停了下來，熟悉的光芒笼罩了她全身，海风透过竹笼吹打到她脸上，她抬眼，无意之间竟然笑了，辛辛苦苦活了十六年，最后的归宿，是大海，她最喜爱的地方。 她静静观看着海，旁若无人，等待着行刑的那一刻，波浪拍打着暗礁，海鸥成群翱翔在天际，落日的余晖在远处的海面化开…… 身后是脚步声，旁边观看的人都纷纷不满：“哎呀，陆家夫妻，有这样的女儿干脆别认了，还送什么饭过來呢……” “就是啊……” 双双回头，自己的母亲，手挎一个竹篮，带着泪水向她走來，父亲神情痛苦，陪着母亲來看她最后一面。 母亲蹲到竹笼前，打开了竹盖，里面全是她爱吃的饭菜，她沒有说话，已经哭了开來，抬起头來想和女儿说话，却惊讶发现，女儿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全然沒有临死之前的哭嚷。 “娘亲，孙大人给你的银子，够用吗？……”母亲怎么也沒有想到，女儿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她银子够不够家里用。 母亲颤抖地哭了，父亲叹了口气，说：“十五两银……足够我们家用了……” ------------ 第一百零八章 冤沉黑海 “十五两……比家里以往挣來的，要多得多……”双双仰起脸闭上眼睛，十五两银，对于在神龙镇上还算是贫苦的陆家來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双双……对不起……”陆母颤巍巍地拿着碗筷，夹起了饭菜送入了竹笼里面，双双像一个乖巧的女儿，一口一口，吃着亲娘给自己做的饭菜，就算是死，她也想要记着这个味道，以后，恐怕再也吃不到家里的味道了。 旁边的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平息，众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只见竹笼里面的双双，虽然是身穿囚犯的白色素衣，但是却更加衬托出了她的清丽出尘，黑色的青丝在夕阳下微微反射着金色，她的脸庞安详不食人间烟火，任谁都无法把眼前这样一位佳人，和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相联系。 陆父哽咽着看着自己心疼的女儿，说：“双双，你会怪我们吗……” 双双顿了一下，低下了头，良久，她说：“不会的，女儿能够为家里面挣得來钱，是女儿的荣幸……只可惜，女儿只能挣來十五两了……爹爹，娘亲，女儿不孝……” 她在竹笼里面挪动身子，正襟危坐，背着身后散发金色的海洋，面对眼前的养育父母下跪，叩了一个响头。 一叩生父赠骨之恩，此生难以为报。 海风卷起了她的发丝，一个响头扣完，她看向哭得伤心的母亲，再叩一个响头。 二叩生母赐肉之恩，此后沒齿难忘。 双双衣襟飘飘，载满了千言万语的眼睛，许多的说话无法讲出口，其实，何必要讲呢？面对即将的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不需太多言语，若是留下太多牵挂，让父母伤神，又是罪过。 她对着父母，叩下第三个响头。 三叩父母养育之恩，孩儿不孝，难共阳途，若有下生，必定结草携环，以报大恩，这三个响头，只有黄天和大地，还有自己的父母能够受得起…… 金色的海洋忽然无声无息，天地之间静谧无声，一场行刑即将上映，这令人难忘的一幕，永远刻在了陆家夫妻的心中，刻在了竹笼里面，那颗偷偷滴血的心灵上面…… “时~辰~到！！”刑官估摸着天时，见时辰已到，一声令下，几个衙役上來拉走了陆氏夫妻，几个壮硕的汉子，抬起來竹笼，渐渐往海崖那边去。 “双双！双双！”陆母哭着被衙役拉走，虽然，是她亲自接受了孙大人的钱财，是她亲自出卖了自己的女儿，但是无论她如何地压抑，内心总是涌现出了一种感觉，女儿这么一去，不是死亡，不是永别，而是一种可怕的，生不如死的，万劫不复。 双双静静看着亲手把自己推出去的母亲，看不懂她此时的激动不舍是为何，想了想，也许，是在别人面前的表面工作吧…… 四个壮汉抬着竹笼一步一步登上海崖，双双静静坐在竹笼里边，迎向波涛澎湃的大海，如同一位万人敬仰的公主，登上仙座。 他们停在海崖边上，双双此时，只觉得内心一片平静，完全沒有了一开始知道了被父母出卖时的焦虑，绝望，甚至，连一丝丝对父母的怨恨都沒有…… 也许，自己心里也隐隐觉得，这才是她最好的结局吧…… “行刑！！”刑官一声令下，四个壮汉同时一抛，竹笼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然后急速坠入大海之中。 水花四溅，双双感觉得到，她的腰裙已经被浸湿，竹笼并沒有马上沉入海里，而是一点一点慢慢下浸。 她干脆平躺下來，迟死和早死，还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她还能奢望？奢望此时此刻出现大英雄，拯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她？ 海水漫过了她带着安详笑容的脸庞，浸沒了整个竹笼，她闭上眼睛，等身体全部封锁在冰冷的海水中时，她慢慢睁开眼…… 好美…… 那边的海洋一望无际，无数的光柱透过了海面射入了水中，形成了一道道晃动的金色光芒，头上的海面点染着金色的跳动斑点，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童话之中奇幻美妙。 原來海洋的下面，如此美丽…… 一个小气泡从她眼角处滚出，那是她流出的眼泪，还是，会感到悲伤心痛，为什么，她要承受这种事情……因为她贫穷，因为，她无能窝囊…… 身下是漆黑的深渊，她，作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葬身在无人知道的地方，默默地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退，甚至，葬身鱼腹，死无全尸。 她好不甘心，但是，又能如何呢…… 胸中的窒息越來越浓重，在浸沒之前，她沒有刻意储气，在水下，一分钟都难以坚持，肺中越來越难受，她的眼睛渐渐被黑暗所掩埋，她的感知渐渐流失，皮肤对寒冷的感觉越來越虚无，最后，意识一片混沌…… 这就是，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那一场行刑，如同一场海祭，陆家的女儿，就这样被沉入了黑海。 事情一晃就过去了十年，陆母抹着眼角的眼泪，陆父拿着一杆烟枪，吐着虚幻的烟雾，良久，对着桌对面四位客人叹息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如今说出來，却是如此的清楚……我们犯下的过错如此罪孽，时间沒有冲淡我们心中的愧疚，反而让那些记忆越來越清晰，我们心中对双双的愧疚，一天比一天浓重……” 陆父扫视了四人一下，自嘲地笑了，然后开口说：“外人都说，陆家卖了女儿，扫走了双双这个扫帚星，然后命道偏正，富贵起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陆家的钱财，全是从九年前起，双双每个月都送给我们的银两，才致富的……” 无瑕惊喜地问：“原來，双双沒有死？那真是太好了，而且，双双不但被救了，还找到了生财之道帮助你们。” 陆父听着，就无声地流出了痛苦的泪水，一边的陆母喊了出來：“一点都不好！双双她……她已经变了……救她的人，不，救她的，是黑海龙王……双双跟我们说，她用生不如死的生活，來换取了那么多的银两给陆家致富……这……这……” 神荼很反常地保持了沉默，听到这里，居然冷笑开來：“哼，女儿给别人当床奴吗？现在用着女儿卖肉得來的钱居然懂得心痛了？真是活该！”她甩袖而去，一人离开了木屋，留下了一脸痛苦的陆夫妻，还有一脸惊讶的无瑕和姜术。 ------------ 第一百零九章 入海 姜术跟着虎王和无瑕离开了陆家小木屋，临走之前，陆父抓住他，一双干枯的眼睛如同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一样，他颤抖的声音如同紧抓着他的颤抖的手：“这位客人……如果我沒有看错，你一定是位高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请你救出小女吧……” 姜术知道，想这样经常去道观或者寺庙焚香的老人很容易看出道士或者和尚的面相，他一心想要去追回刚才摔门而去的神荼，现在被扯住难免有点不高兴：“救出你的女儿，即使杀了黑海龙王也在所不惜吗？” 他说的原本是气话，要知道一个为人们所尊敬的神祗，你一个凡人是说杀就杀的吗？有这个能力，也未必有这个胆。 陆父想也沒有想：“如果真要这样，我宁愿背起骂名被驱赶出神龙镇甚至是处死，也要换回小女的自由……那都是我的错，是我们被鬼迷了心窍，做出那样出卖女儿的事情……” 姜术看见他一脸决绝，知道，他是认真的，为了女儿，这位老人宁愿和所有人，和神祗作对。 “虎王……”姜术追上了前面搂在一起的一对，问道：“神荼她……到底是怎么了？” 虎王感到怀里一阵骚动，无瑕正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他挠挠头，说：“这个，也许是神荼那家伙看到了陆双双的遭遇，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有点同病相怜吧……她对陆氏夫妻的厌恶，同样是对陆双双的同情……” “怎么回事？”姜术和无瑕异口同声地凑前來问，虎王一时被他们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说：“先去找神荼吧，边找边说……她飞向了黑海的方向了……” 二话不说，虎王背起了无瑕，姜术驾着黄纸鹤，飞向了黑海，一路上海风和煦，碧波粼粼，说是黑海，倒不如说是碧海，到了黄昏，肯定就有那种海天一色，阔浪铺金的美景了。 “神荼修炼成妖之前，是上古时期的一只普通的雌性小幼虎，那个时候，虎群并不算是陆地上最凶猛的食肉动物，依然有着许多更加强大的天敌，有一天虎群被天敌围攻，刚出生几个月还不大会走路的神荼，面临这样的灾难，在所有同族逃难的时候，因为柔弱，沒有得到父母的救助，反而被推了出去当诱饵，让其他健康的强壮的虎类逃生……” 虎王边飞边说，声音沉厚云淡风轻，无瑕静静听着，手轻轻地扶着他的长发，无瑕知道，虽然虎王表面上冷酷，但是心里是很照顾神荼的，像自己的亲徒儿一样。 虎王继续说：“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只见一只幼小的小幼虎被许多猛兽围着，嘶嘶的呼喊不断叫唤着远处忙于逃命的同族，那个时候的我成妖已经好几年，并沒有多少怜悯的心情，只是单纯的想要挑战同为自己的天敌的强大猛兽，就冲进去，顺手救下了小幼虎，完了之后，那只小家伙就黏上我了……后來一直跟着我，修炼成妖，成为了今天的神荼……我想，可能幼时的阴霾她依然沒有释怀，她在后來的修炼中沒有选择做孤高的更加强大的妖魔之类，而是选择了众兽依偎的兽神，统御百兽，不再孤独……” 谁也沒有想到，外表看上去如此要强的女强妖神荼，有着如此脆弱的过往。 姜术已经内牛满面了，无瑕暗想着，神荼听到双双的遭遇，然后联想到自己的伤疤，那样的心情，会有多么沉重。 远处有一点红色，神荼坐在一只神兽的身上，呆呆地凝望着下方波澜壮阔的大海。 无瑕正想喊她，旁边的姜术已经三分眼泪六分鼻涕外加一分的口水飞扑过去了：“神荼酱~~小术术來安慰你啦~~” 然后，他沒有抱上美人软玉香甜的身躯，只是抱上了一个庞大的毛球，第六感感到不对劲的姜术睁开眼睛，却发现了，椒图正睁着飘着红心泡泡的眼睛，对他不断放电。 神荼悬浮在半空，看也不看那边：“椒图，拿下他的菊花……” “吼！！~”随着一声振奋的兽吼叫声，一场惊天动地的菊花争夺战和菊花防卫战再次拉开了帷幕。 护妻心切的虎王，担心无瑕会被战斗波及，即使不会受伤也会被吓着，所以早早带着无瑕退避了十舍，神荼飘到他身边，指着下方的黑海，说：“王妃的灵魂碎片，就在这下方，但是这里的海水带有灵气，扰乱了具体的位置。” “我知道，要不等姜术也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冲下去？”虎王抱着无瑕，正仔细地检查她有沒有受伤，顺手打掉了飞过來的一个火球，感情这神兽椒图还想先烧焦了姜术然后再慢慢享用？ “不用了，我封锁了时空隧道，这姜术不能再用时空隧道逃走了，一时半会还沒空……”神荼眨眨眼睛，娇俏的表情，旁人全然不知道她做了一件多么腹黑的事情。 虎王却有点犹豫了，神荼问他，他说，怕无瑕下海里面冻着了，神荼汗颜，你这丈夫当得还挺模范的啊……还担心爱妻着凉了…… 她招招手，两只避水兽就出现在面前，为为了以防万一，她走到两只避水兽面前，拍拍它们的下巴，两只坐骑很乖地张开嘴巴，里面有两颗颗闪闪发光的避水珠，她自己戴了一颗，然后也给无瑕戴了一颗，无瑕看看虎王，神荼说：“不用担心你的亲亲老公了，他早就会避水决了……” 姜术再次被光荣抛弃，然后为了自己的肉体清白奋战禽兽。 黑海下面的景色是美丽的，一冲进海里面，无瑕就感觉到清爽的感觉包裹着自己，但身上的衣物却完全沒有沾湿，胸前佩戴的避水珠，在光线温和的海洋里面散发着美丽的光芒。 “一进入海里面，王妃的碎片气息更加清晰了……”神荼看向一个方向，然后率先骑着避水兽前往，忽然，她停了下來。 “气息的方向……变了？”心中鲜明的感觉，是指向了另外一边的。 “这是迷阵，不是碎片的方向变了，是我们在水中，在迷阵中的位置变了……”虎王冷静地看着周围流动的海水，笑了。 真不愧是威名顶顶的黑海龙王，布下的迷阵，非同一般啊。 ------------ 第一百一十章 龙王驾到 “这样的迷阵虽然古老，但是也是最难破解的，融合了八卦九宫的诀窍，一般的外人，恐怕会深陷其中，终其一生不得超脱，这里边陷阱重重，要是小聪明作祟，说不定会把小命也送上了……” 虎王毕竟是活了这么久的老妖怪，见多识广，带着神荼和无瑕左绕右绕，无瑕笑着看着他，她知道，相公想要破阵的话方法有的是，如今一步一步讲解，亲力亲为，是想要传授给神荼一些阵法秘诀。 她的相公，永远是细心的，体贴的。 “哦……这么一來，龙宫就在眼前了。”神荼按照虎王所说的把步伐走对了，几声巨响，两个水下大漩涡分错开來，美丽庞大的海底龙宫，就出现在前方远处。 神荼正想要前去，虎王却拉住她了：“这也是陷阱，向前走，就会再次陷入迷阵……” “不会吧……这龙王这么小家子气啊，他到底要防谁啊，这么无聊……再怎么宅也得有个度吧！”神荼看不过去了，她敢打赌，这黑海龙王绝对是个小气的人，不，是小气的龙。 穿过一条密道，两妖以及无瑕，來到了一处疑是水下花园的地方，龙宫的光辉，就在花园另一边的不远处。 虎王停了下來，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花园中央最高处，那块巨石上面站着的身影。 从那高大的身影中散发出了十足霸气的感觉，四周的鱼虾全部都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而四窜逃走，神荼身后的避水兽已经害怕得躲到了神荼的背后。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是龙威，那么阁下，想必就是黑海的主人黑海龙王了……”虎王不卑不亢地看着那个身影，一身的黑色，面目傲岸，不怒自威，脸上线条如同刀刻一般深邃，年纪有点大，但反而更加透露出一种沉稳的严肃。 龙王与虎王一众隔着几重海水，但是他的声音透过内力千里传音，震耳欲聋：“几位客人，不知道來我黑海有何贵干？” 虎王知道，面前这位龙王也算是上古神祗，实力自然不在他这样的妖王之下，现在若在海水里面较量，说不定会损失严重。 他说：“冒昧來到贵海，我乃天界散仙月老之徒，虎族之王虎王，今日实在是有所物求，还请龙王顺意……” 龙王摸了摸须，微微眯着眼，说：“早闻一代仙中的元老，曾是仙魔大战的主力月老收了一只虎妖为弟子，传授仙法触动天条被除去了主仙仙籍，沒想到，今日能够看到这只虎妖……” 虎王继续说：“龙王威名有闻，在仙魔大战一举水攻破下魔族数员大将，师傅常常谈及龙王，今日，还请龙王给家师一个面子，让我取得所需之物，自会马上离去，不再打搅龙王的清净……” 虎王说着，忽然留意到了黑海龙王的眼睛，飘向了无瑕，然后闪现出了兴趣。 龙王伸出手，指了指无瑕，说：“这个女娃娃，灵魂不够完整，你想要的，就是她的魂魄碎片？” “正是……”虎王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如果真要在这水下开战，他也不会留情，对手是上古神祗，他会全力以赴。 “那这样的话，虎王，本王可以告诉你，休想！”龙王目光一冷，伸出的手怒然拂袖收回身后，带出的余波，震碎了旁边一座石山。 虎王目光透露出杀意，眼睛渐渐染上血红，模样逐渐变化成为妖王，他说：“如果，我要强取呢？……”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个本事了……”龙王居高临下，沒有动作，两道水龙卷已经冲向了虎王。 神荼在一旁已经蓄势待发，在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念动了口诀：“沉睡在太古幽狱中的凶兽们，谨听吾之兽神的召唤，祭上吾之契约，以破杀吾之巨敌！召唤术，魔兽蚀蛟，神兽螭吻！” 两道袭來的水龙卷被打碎，两声不同的洪亮叫吼声，一身血红的蚀蛟以及幽蓝的龙子螭吻双双降临，护法在神荼左右，虎王白发飘逸，身上闪现出了白色的发光飞转古文，那是他使用仙法的前兆。 “听闻月老之徒圣魔虎王，身为妖类却能够驾驭仙法，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龙王仰天大笑，四周的海水都随着他的笑声而震动，虎王知道，他有足够的实力和黑海龙王对峙，但是，为何他笑得沒有一点的戒备，沒有一点的胆怯。 “上！”神荼一声令下，两只龙兽就夹带强大的法术袭向龙王，龙王不为所动，带着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看着两只龙兽飞扑向自己…… 蚀蛟和螭吻同时扑倒了龙王站着那块巨石，碎屑和海水混成了泥浆让那边一片浑浊，蚀蛟螭吻还有龙王的身影完全看不见。 “搞定了？”神荼看向旁边的虎王。 “还沒有……快收回你的两只召唤兽！！”虎王紧眯着眼，这边刚命令完，那边的海水温度急剧下降，两只龙兽已经一身重伤被扔出了凝结成冰的冰球，倒在了神荼面前，那边的冰球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散，一对硕大闪现墨黑光辉的龙角，出现在了寒气团的最上方，声声沉重雄厚的龙吟，响彻整个海底…… 神荼痛心地收回重伤的魔兽和神兽，看向那边，之间一条庞大几乎占尽整个海底的巨大黑龙盘旋在适才的地方，墨绿的眼珠散发着邪恶的光芒，整个海底都在撼动，整片天地如同撕裂一般在颤抖，这就是，至高无上的龙威。 “龙……”无瑕被虎王紧紧护在背后，她偷偷探出头來，就看见了庞大的黑龙。 “圣魔……要和我较量一场吗……”黑龙沉吟地挑衅着虎王，漆黑的鳞片，刚而有力的四肢，他随便一个挥爪，带來的水流都能够让人无法站稳。 “求之不得！”虎王把无瑕托付给神荼，左手带出了一道黑色的火焰直冲黑龙，右手凝聚一个白色的光球，射出一道洁白的晔光，一黑一白同时攻向黑龙，黑龙一个怒吼，震碎了虎王打出的火焰。 神荼在一旁看着，心中隐隐担心，能够直接打碎虎王的黑焰和晔光，这条上古黑龙，不是简单货色……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龙妃有请 虎王十分谨慎地应对着黑龙的远程魔法，现在他在水中，虽然有着避水的法决，但是行动上已经沒有了陆地的上下自如，很多招式无法闪避只能硬生生格挡或者抵消，即使是虎王，如今也难免有点捉襟见肘。 而神荼，手上能够拿出來在海里面作战的神兽魔兽均是海族，面对海中霸主的龙族的龙威，恐怕它们都不能全力应战，说不定会被本能摆布倒戈攻击他们…… “怎么了，圣魔，怎么不攻过來？……”黑龙舒展着身躯，四周的海水又一次翻滚而动，黑龙一双墨绿的眼珠盯着眼前的对手，威严之气不断散发出來。 虎王心中知道，那是激将法，连躲避法术都如此艰难，要是遇到了近身搏斗，那不就糟糕了？ 固步自封，不代表对方不会进攻，黑龙长啸一声，排山倒海地冲前來，随之而來的是数十个水箭龙卷，虎王见闪避不及，只能朝下方发射一个大火球，接着反冲力向上闪避，黑龙赏析看了一眼，然后龙尾无情地扫了过來。 虎王双臂交叉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招，巨大的力量把他扫到了另一边的海域，即使水能够起到不错的缓冲作用，但他把身形定在一块大礁石上时，还是把那块礁石踩出了无数的裂痕。 这里范围太小，随意使用威力强劲的仙法，有可能会波及到一旁的神荼和无瑕，但如今，他已经身处另一边的区域，只要注意，就可以了。 黑龙追了上來，龙爪挥下，虎王堪堪闪避，龙爪击中刚才那块礁石，一声巨响之后，那块坚硬的礁石化为了碎块齑粉飘散在海水里面，龙爪的攻势不减，三次挥下，虎王看准了龙爪指甲之间的空隙躲过，最后的一下龙尾扫过，他再次用反冲，向龙头发射了一个黑火球，然后攻守兼备地躲开了龙尾，飞到了黑龙的上方。 这一招來得突然，龙王沒有想到，但黑火球已经在眼前，他从血盆大嘴里面喷出了一个白色的大光球，打到了黑火球上面，抵销了。 黑龙察觉到异样，抬头一看，一身黑色衣服的虎王在海水里面凌空倒立，一双红色的眼睛散发着杀戮的光芒，白色的头发分散开來，背后显现了一双白色的巨大羽翼，这是圣魔的标志，白色的发光古老文字已经从他身上显现，围绕着他高速旋转…… 头顶的阳光投射下來，圣魔的身形完全隐沒在光芒之中，从龙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黑衣白翼白发赤目的妖怪，骇人的圣魔。 “仙法……”虎王捏好了法决，源源不断的仙气从他体内溢出，这里是海水，充足的水分，让他这个水属性的仙法被附上了庞大的杀伤力。 这感觉，黑龙的眼睛中带上了玩味，这个对他还说算是个毛头小子的圣魔，确实不错，真是青出于蓝啊…… “仙法！元古龙王冰界！”虎王双臂一展，身边的海水已经完全冰洁，化作了万千的冰锥如同轰炸一样轰击黑龙所在的地方，激起了巨大的气浪向四周迸发，一圈的气浪扫过，震碎了许多海山礁石。 一边的无瑕和神荼，发现了这一场面，神荼率先护在前面，招出了龙龟用贝壳抵挡气浪，气浪连绵不断，龙龟有点抵挡不住，渐渐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神荼听到了，摸摸它的鼻子意识安慰，然后再招出一只龙龟一起抵挡。 “相公他，会沒事吧……”无瑕看向那边的战场，很是担忧。 “放心吧，那可是虎王……”神荼给了无瑕一个轻松的微笑，以前，她经常像这样担忧虎王，即使局势很难堪，但是往往到了最后的最后，虎王都会成功，无关力量，无关运气，他就是有这么一种韧劲，想要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 黑龙面对铺天盖地的冰柱，神秘一笑，也运起了仙法…… “元古……龙王冰界！”黑龙身边的海水同样结成了冰，然后以两倍的规模向虎王打去，数以百计的冰柱互相碰撞在一起，碰撞出來的冰屑在海底堆积了几层。 “这是……元古龙王冰界……”虎王惊讶地看着那边的冰柱，更大，数量更多…… “小鬼……这个法术一直以來沒有多少仙人可以运用自如，沒想到，反而让你这么一个妖怪用了出來，哈哈哈哈，真是讽刺呢……”黑龙狂笑着，虎王看那威势，忽然想起，元古龙王冰界就是元古时期的龙主创下的强力仙法…… “你……就是元古龙王？”虎王红目紧紧盯着黑龙，不会错的，能够把元古龙王冰界的威力释放得如此厉害，除了这个仙法的主儿，还会是谁？ “沒错……”黑龙轻轻沉吟，冰锥已经完全吞沒了虎王的冰锥，攻向了虎王，虎王勉强在冰锥群中躲闪，但是数量太多，他渐渐被淹沒了进去。 “相公！”无瑕见虎王不妙，喊了出來，神荼扯住她，却沒有扯住，无瑕就这样冲出了那边，不想，黑龙身躯一转，竟然向着无瑕冲來。 神荼一惊：“王妃！！” 她冲到她面前，龙爪已经挥了过來，神荼闪过，却被尖尖的龙爪抓破了一点衣服，胸前的避水珠被扯走了。 巨大的水压和窒息感，让她瞬间陷入了痛苦之中，海水把她的身体挤压着，很快，她就昏了过去，身体渐渐浮了起來，虎王刚好赶到，大吃一惊，赶紧冲过去，黑龙已经抓起了无瑕游走，虎王抱着昏过去的神荼，看见无瑕被抓，心急如焚：“瑕儿！！” 黑龙的声音残留在海水里面：“你手里的小娃儿情况更加严重，圣魔，双双想要见一见这个人类女娃，本龙王不会伤她一分一毫……暂时。” 黑龙已经远去，虎王犹豫了一下，最后不甘心地带着神荼向海面游去…… 那条黑龙说，双双要见瑕儿？为什么双双要见他的瑕儿，而且，双双这样的处境，像是真正的龙妃一样，对着龙王指挥使唤着…… 最让他着急的是，龙王说的，保着无瑕的安全，只是暂时……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污染的灵魂 无瑕在昏迷之前，依稀记得的是，巨大的黑龙朝她抓來，然后是神荼和虎王焦急的呼喊，之后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了。 一路意识的游走，醒來之后，自己躺在陌生的宫殿里面，许多彩珍异贝点缀着这个房间，房间中部有着巨大的彩色珊瑚礁，顶部点缀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房间。 无瑕知道自己被黑龙劫持，但身上的避水珠还在，那么，黑龙就沒有伤害她的意思了，他抓她來这里，是为了什么？ 忽然，一种铁链碰撞的声音隐隐传來，无瑕看向门那边，是门外边传來的。 伴随着轻虚的脚步，那铁链声音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前，一个模糊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面，有些娇小，也有些孱弱……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华服，带着美丽的珠贝头饰的女子出现在无瑕眼中，那么的光彩照人，美丽的长发整齐披在身后，一束长鬓发用珍珠链绑着垂在胸前，精致的容颜，弹指可破的肌肤，毋庸置疑，除了拴在她的手腕上的两条破碎的铁链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让人联想到“黑海龙王妃”。 美丽的女子见无瑕醒來，就站在夜明珠下，动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一个恬淡的笑容，她施然走前來，问无瑕：“醒了吗？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要睡上几个时辰呢……怕龙王太过粗鲁，打昏了你……” 无瑕摇摇头，她记得，黑龙沒有打昏她，她失去意识之前，是和黑龙墨绿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无瑕想，可能是法术。 比起这个，无瑕更想知道的是，为何要抓她过來，她问：“龙妃要我來这里作客，是为何呢？” 女子敛下眼眸，轻轻问：“你怎么以为，我会是龙妃呢……” “在龙宫里面，能够有如此派头的，除了龙妃，还能是谁呢……”无瑕看了看门的方向，刚才门还沒有关，外面整齐地站着几个高大的侍卫。 “说是龙妃，不如说，是个奴隶罢了……”女子一手扶在珊瑚礁上面，望着那颗明亮的夜明珠，声音飘渺。 无瑕见她的音容，见她的动作，黑龙抓她的时候，也说了，双双找她……心中有了一个假设，大着胆说了出來：“请问，龙妃你……是不是双双……” 女子沒有答她，良久，说了个，是。 “你真的沒有死？那太好了，你家里的父母一直在担心着你……虽然那天是他们亲自出卖你，但是从那之后他们每天都在后悔啊，他们心里面想的念的，都是自己的女儿……” 双双摆了摆头，停住了她的话语，她说：“我只是双双，我不是陆双双，陆双双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竹笼里面，死在了这片黑海深渊里面……带着无数的不甘，无数的怨恨……” 无瑕还想说什么，双双把手指抵在她嘴唇上面，然后领着她出去了，外面的侍卫对两人行了礼，然后远远地跟着。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条海底走廊，美丽的人工雕饰，然后外面就是天然的海底，有许多美丽的无瑕说不上名的生物自由地游动玩耍，上面的海面闪烁着白色的摇曳斑点，一束束阳光透过了海面投射在海洋里面，远远看去，像是一种另类的极光。 走着走着，双双发话了：“我知道你要说的话，也知道陆双双的父母的境况，龙王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块大水镜，里面可以看见许多空间，陆氏夫妇的生活如何，我也看得见……” 无瑕抢道：“天下之大，你只看陆氏夫妇，这不就说明，你认识他们，和他们有着某种联系，你不就是陆双双吗？！为何要逃避？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他们一直爱着你，就算是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外人看來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作为女儿，就不能够体谅他们的心情吗？同是被贫穷压迫的你，难道就不能感受到他们的难处吗？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回头，和他们继续幸福地在一起不可以吗？纠结于过往自己封杀自己，这样值得吗？……” 双双听着她无数的反问，心中却丝毫沒有波澜，她只是说：“我有意识的时候，看见了沉在海底的，竹笼里面的陆双双，她告诉我，替她复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要做的，只是复仇罢了……” “复仇？你故意送去那么多金钱，就是故意让他们感受到懊悔，然后终日生活在忏悔和痛苦之中？”无瑕不可置信。 “我的灵魂已经被污染了……”双双忽然转过身，眼睛里面带着一种无瑕觉得恐怖的冷血，她勾起一个冷笑：“我的灵魂已经被许许多多的出卖和背叛污染了，现在我只奉承权力和金钱，现在我是黑海龙王妃！我有着无数的权力和金钱！我的复仇可不是单单杀掉他们那么简单，我也要污染他们的灵魂！我送去那么多钱，就是要告诉他们，我也能挣钱！看看陆家公子，现在的生活多么奢华！多么富足！” 陆家公子……无瑕心中想到了，那是陆双双的弟弟…… “你能够想象，要是日后我断了给他的钱财……那时候会是怎样的境况呢……哈哈哈哈……”她笑了，笑得冷血，笑得可怖。 “只可惜啊……陆氏夫妇不受钱财，那么，我就用这样的日子來折磨他们……” 无瑕听得浑身冰冷，眼前这个，真的是陆双双吗？倒不如说是一个复仇者，重生在滔天的怒火之中的可悲的灵魂。 “我带你去个地方。”双双说着，独自向前走去，无瑕不解，只能跟上。 一路无语，停下來的时候，到了龙宫的一处角落，那牌子上面，写着“水牢”。 守着水牢门口的两个虾兵看见双双很是害怕，颤颤巍巍地退到两边下跪，头也不敢抬，双双沒有理会他们，带着无瑕进了水牢。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牢的记忆 这里是龙宫的水牢，关押着犯了大罪的海族，那些悲冤的呼号充斥着整个地牢，狱吏的咒骂声和犯人疼痛的呼叫混成了一片。 这一切，在龙妃和无瑕的到來而消停了下來，所有的海族，无论是犯人还是狱吏，都用着复杂但夹带着惧怕的目光看着高高在上翩然而过的龙妃。 “这里……”无瑕皱皱眉，为什么要带她來这里？莫非要把她关起來？ “这里就是龙宫的水牢……”龙妃领着她，穿过复杂的地段，來到了一个单独的大牢房，那里是名副其实的水牢，一大个寒冷的冰潭在那里冒着寒气，一条石柱耸立在中央。 双双摸着外层的木架，眼光看着里面空空的水牢，眼神闪烁，说：“这里，就是所有的开端……” 无瑕不解地看着里面那个空空如也的牢房，不知道龙妃说的是什么。 “进來吧。”双双打开了牢房的门，领着无瑕踩着那些露出水面的碎石，走到了那条石柱边，无瑕如今才看见，石柱上面原本有两条锁链，用來锁住人双手的锁链，但是那条铁链被切开了，而切开的位置的石柱，有三条很明显的龙爪痕迹。 她忽然想到了双双双手拴住的两条断裂的手铐，她用眼神询问双双，双双点了点头，认可了她心中的猜想。 她说：“你怎么想呢？我手里面的这个枷锁……” “龙王，在这里救了你吗？”无瑕问。 双双苦笑：“这里是龙王的龙王，我被关在这里，不也是龙王的意思吗？……” 她的反问，让无瑕无言以对，最后，双双摸着那深刻的爪痕，飘渺的声音回绕在整个牢房：“这么说吧……被锁在这里痛苦度日的，是陆双双……而龙王救下的，是我……” “双双……”无瑕看见了她抖动的肩膀，手搭上去示意安慰，摸到的，是一片寒冷，她有了灵力，可以感受到心灵的感应，眼前这一个人……这一缕灵魂，透着深深的孤独…… 双双转过头，问她：“怎么了？一副可怜我的模样，我现在已经如此风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和快乐了。” 无瑕摇头：“不对……你的眼睛里面装载的不是快乐……” “那是什么？” “那是……深沉的悲伤。”无瑕对上她的眼睛，这一回，反倒是双双先退却了，当她听到了无瑕的话，心中忍不住一震。 她悲伤吗？她现在拥有了一切，还悲伤吗？ 无瑕看见她眼中的落寞越來越浓厚，即使风光在人前，她的内心一定是痛苦不堪，留守在不爱的人的身边，那会有多么痛苦…… 良久，双双扶着头，眼中有着泪光闪烁，她对无瑕说：“我还是挺羡慕你的……有一个如此关爱你的丈夫，你们和龙王打斗的事情我在水镜里面看见了，即使一开始我看见你的丈夫变成妖怪的时候我是吃了一惊，但是反过來一想，我和你是一样的，你的丈夫是妖怪，我的丈夫是神龙，只不过，你们有着真爱，我……不过是靠着身体换取的苟且偷生……” 她压抑得太久，这样的事实大家都知道，但是她就是自欺欺人，如今遇到了无瑕，心中的悲伤再也无法调控了…… 无瑕安慰着她，陆双双被抛下大海的时候，二八芳龄是十六岁，如今十年过去了，眼前的龙妃已经二十六岁，女人的花样年华，就这样葬送在悲伤的纠结和复仇的漩涡之中。 “一切的一切，你向我倾诉吧，双双，我想帮你……”无瑕真诚的模样，感化了哭泣的双双，她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冷傲的龙妃形象，看了看水牢晦暗的天花，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以前的陆双双，每次在海崖边眺望海洋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水里面有一些东西闪烁，她试着去寻找那样东西，只有一次捕捉到了一点身影，是一只很大的动物，看不清它的模样，只看见一双清晰的如同宝石一般的大眼睛，里面闪着无害的光芒。 被投下了海水之后，她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昏过去之前，一条巨大的海蛇一样的动物，有着那双她所熟悉的眼睛…… 大动物围绕着她在水里游动，海面投下斑驳的亮光，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双双渐渐觉得，呼吸已经沒有了那么困难，她静静看着眼前的动物，很是奇怪，她从來沒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物，头顶有着闪闪发光的一双鹿角，身披美丽的鳞片，一双巨爪似鹰，苍劲有力，身上的鬃毛长而柔软，在海水里面散发开來飘逸如同水袖一般灵动。 双双想了起來，在宗教祠堂里面供奉的神像，他们旁边的柱子，还有天花板上面刻画的，人们心中的圣兽，图腾----神龙。 海底下面不时溢出了圆圆大大的泡泡，折射着阳光散发着七彩的颜色，在这片美丽的海洋，双双被神龙带出了竹笼，被圈在神龙的怀抱里面，神龙在她身边轻轻游动轻舞，所有的一切都在双双眼前显现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美妙画面，宛如栖身在神话里面一般。 那一刻的记忆，深深镌刻在她脑海里面，之后，神龙带着双双去到了神龙的居所，它摇身一变，变成了身穿华服的一个年轻男子，丰神俊貌，英俊潇洒。 “你是……谁？”她问他。 “我是这片黑海的龙王之子，沒想到，今天能够如此近的接触你。”龙太子微笑着，很是兴奋地把双双抱紧怀里，双双脸一红，想要推开他，却用不上什么力。 他说，他每天夕阳降落的时候都会守在海边等待她的前來，她数次看到的如同宝石一样的两点光芒，其实是他羞涩的偷窥的眼睛。 “双双……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他问她，而双双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已经被所有亲人抛弃，原本死掉的心，却因为龙太子的一句话，悄然苏醒……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背弃的孤女 她一直以为，能够在绝地逢生，救下她的龙太子，一定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她那颗因为背叛而受伤灰暗的心灵，因为了他的一句话，而重新鲜活了起來。 之后的几个月，她一直住在龙太子的宫殿里面，随着他四处巡游领海，傍晚浮出水面，坐在一个出水的礁石上面，静静地欣赏着有着两人邂逅记忆的落日晚霞，那些美妙的岁月，曾是她一度以为最幸福浪漫的时刻。 “我那个时候真的是太过天真……他是堂堂的龙太子，我不过一个凡人，凭什么得到他的垂青呢，神龙镇这悠悠古镇，在海边欣赏落日的女子大有人在，为何偏偏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真的是太笨了……”双双敲着那块石柱，手铐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瑕沒有说话，此刻这样的话语，恐怕她不会向第二个人说了，如果她的聆听可以缓解她的悲伤的话……她也会听，说不定能够就此了解双双的过往，给予她帮助…… “直到那一天，他的父亲來了……” 无瑕听到了这个字眼，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龙太子就是黑海龙王的儿子，那么，这个父亲……想必就是黑海龙王了。 “龙王他，要带我走，龙太子当时很不情愿，甚至和龙王当面就翻脸了起來，那个时候我很内疚，但是，我又很渴望能够和龙太子在一起，我心里矛盾，徘徊不前，却不想，龙王父子最后居然大打出手，龙太子功力上面不及他父亲，龙王把我抢回了龙宫里面，他要我就范，我不从，他就把我关进了水牢里面，逼我屈服……” 双双摸摸那块大石柱的一面，说：“就是这个位置……其实我真的搞不清了，谁是陆双双？谁是双双？谁又是龙妃……总之，一个倔强却愚昧得可以的小女人就这样被栓在这里就是了……” “我心里自以为已经倾慕着龙太子，就一生都不会向他屈服，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龙太子的棋局罢了……他遇见了我，看见我有美色，可以作为送给他父亲的礼物，一件足以换取东海龙王之位的礼物……”她脸色平静地说完这一句话，说道最后一个词语的时候，却划下了泪水。 女人这一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被摆布被设计，如此可悲。 无瑕心中一紧：“你是说，你被龙太子，出卖了？……” “不可置信吧？我当时知道了这个事实，心中全部的思想都被抽空了……可笑的世界，可笑的命运，原來我这一生，都是挣扎在被出卖被背叛之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上天要如此对待我，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期盼着遇到心仪的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相守到老……呵呵呵……这个被诅咒的命途，我还能怎么做呢……这个水牢改变了我的所有，我的重生，就是在这里开始的……我想要替陆双双想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复仇，那些在陆双双姨妈的酒楼里面的那些女人身上，看到的听到的所有讨好男人的技巧，我都回想了一遍，然后……在那一次龙王來到的时候，成功地引诱到了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已经在滴血，她的手紧紧抓着左胸，抽抽的痛，动作之大，扯得手铐的铁环铮铮地响…… 她笑了，笑着哭了，狂乱的情绪，把话一直说到了底：“他用龙爪一挥，束缚着我的手铐就这样断了，就像那墙上的痕迹，还是那道铁链，还是我手上的这一双铁锁……后來的事情很简单，他直接把我抱回了龙宫里面，抱回了他的房间里面……” 双双力脱跪在地上面，探出双手，呆呆地看着，自言自语：“就从那么一天起，我手上的这一双锁链就沒有拿下來过，他想要解开，但是我不肯……这一双锁，已经彻底地把我锁死了……我要留着这双锁，在我心灵变得温柔或脆弱的时候警醒自己，自己曾经受到了怎么样的待遇，那一天的所有又是怎样发生的，我曾经发过誓言的复仇……” “双双……”无瑕扶她起身，触手是一片冰凉……这一切，太过悲伤了。 “被爱的小姑娘，你告诉我，这一切我有做错吗？看见你和你丈夫如此恩爱，我就马上自我思考，我做的有错吗？” 无瑕扶着她，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完全沒有了那个冷傲的龙妃的样子，她只能说：“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改变，犯下的过错，即使再如何追究都无法弥补了……你看我和我丈夫很是恩爱，但是我们成婚之前，的的确确是一对有着血海深仇的仇家……” 双双扶了扶额，和她一起走出水牢，沿着长长的海底走廊，一直走着，双双对无瑕的话題有了浓厚的兴趣，一路上，无瑕把她和虎王的故事细细说了出來。 “沒想到，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挺坎坷的……不过还好，你们最后，还是抓住了幸福，不像我……”双双把手伸到了走廊外面，一群小丑鱼围着她的手在转动，她把手一抓，所有的鱼都惊慌游走了。 “我的幸福，都像这些鱼儿一样，都消散了……” 无瑕说：“其实，为何不试着和龙王一起过日子，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为何不试着去接受龙王？龙王肯为了你一个请求而去和我丈夫动手把我带來这里，想必在龙王心中，双双你真的占有一个地位的……” 双双只是摇摇头：“我猜，龙王对每一个曾经宠爱过的龙妾都有这样宠溺的行为吧，像是那些豢养的宠物，总是要表现出一些宠溺之情的……” 她的眼光飘渺，看到了远处模糊的海景，幽幽地说：“如今我已经是二十六岁了，女人的美好年华已经快要过去了，之后的岁月里面，我的容颜会渐渐衰老，他对我的恩爱，将会一去不复返……我拿什么去赌，赌一个上古神祗，会垂青于我这个寿命只有区区一百年，即将是老态龙钟的一个小人类……我已经赌不起了……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抛弃……我的心，早就害怕了……只有权力和金钱才是最忠诚的，比任何的部下都要忠诚，都要实用，这是我的生存之道，在龙宫和这世间打滚了这么多年的生存之道……”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见龙太子 “这不是你的本心，又何必逼迫自己用这样痛苦的方式生活下去呢？”无瑕的魂魄并不是完整的，感情方面无法完全读懂双双那种渗入灵魂的疼痛，但是她已经可以感受得到，眼前这位龙妃活得太过辛苦。 亲人的抛弃，情人的出卖，接二连三的背叛让她完全封死了自己的心灵，堕落成了金钱和权力的追求者，这一切又能怪谁？压迫着陆家人的贫穷，怪引诱着龙太子的东海龙王宝座？ “无瑕公主，虽然我是一个爱情的失败者，但是我还是由衷的感觉得到，你的丈夫虎王他，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请你好好珍惜。”双双回身，给了无瑕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那笑容里面，仿佛又找回了那个天真无邪与世无争的陆双双，无瑕微微一愣，她的甜笑转瞬即逝，无法捕捉，让人容易误以为刚刚只是幻觉。 “相公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天地为证，此生我不会再离开他了。”无瑕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经过幸福洗礼的人，由心底里面发出的笑容。 双双不再言语，只是继续向前，此时，对面却传來了仆人的通报声音：“龙王驾到~” 两女同时停住，妃子对帝王是要行礼的，无瑕作为客人，也是需要遵行礼节，但她不知道这里的礼节如何，只能跟着双双微微屈膝。 一脸冷峻的黑海龙王來到了两女面前，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看见了双双，脚步僵了一下。 双双也注意到了他，眼睛微微下敛，却沒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龙王看着双双的反应，也沒有任何不满，他说：“我儿，还不快给母妃问好？” 旁边的，就是龙太子敖晟，那个亲自把双双勾手相让出去的龙太子。 “母……母妃。”敖晟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乞求的光芒，无瑕看不懂，为什么龙太子会用如此可怜的眼光去看双双？ “太子……东海龙王殿下有礼了……”双双只是点点头，做了一个长辈的礼节，即使，敖晟比她要年长许多，她最终还是他的母辈。 这一句话像一根针扎入了敖晟的心里面，他刚才的眼睛里面也带上了痛苦。 他后悔了，他悔恨自己把如此美好的双双拱手让给了父亲，东海龙王之位？他何必稀罕？留给他的，除了成堆的金山银海，一座华丽冷清的宫殿之外，别无它物了……那些成天围在他身边献媚的蚌精鱼精，反而更加让他想念双双的灵动俏皮了。 他是个混蛋……居然如此对待双双。 “双双……”敖晟一时心火燃烧，冲动地喊了出來，双双沒有任何动作表情，旁边的龙王脸色一冷，四周的气温瞬间下降。 “孩子，母妃你也见面了，东海那边无人管辖终究不好，不如早点启程回去吧。”龙王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敖晟此时的模样，无瑕觉得只能说是生不如死，龙太子不舍地看了看双双，对自己的父亲说：“爹爹，东海那边儿臣让龟丞相打点好了一切，暂时还不急，儿臣想留在黑海，多点向父亲咨询一下治海之道……” 旁边的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无瑕看得出，龙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双双。 那么，龙王又哪会看不出呢？他说：“如此，甚好，你就住在西殿吧，多多留些日子，为父与你好好谈谈治海治臣之道。” 西殿，是离龙王的寝宫最远的宫殿，知道脸色的人都知道，龙王已经不高兴了。 “是，儿臣现在就去歇息了……”敖晟落寞地转身，缓缓离去，此时此刻，他连回头远眺双双的勇气都沒有了。 自己亲手推出去的双双，他又有什么勇气再去牵她的手？那天他來到黑海朝拜，偶遇了改变之后的双双。 他以为，双双会大哭大闹地过來打他骂他，说他负心，谁知道，那天那位静谧得可怕的龙妃，看见他只是点点头，回了一个应酬时用的笑容。 她对他说的唯一一个词语，是谢谢。 这个谢谢，完全洞穿了他的心，他可以感觉得到，双双已经变了，这个谢谢，包含了太多的含意，谢谢他的提拔，谢谢他的出卖，谢谢他的负心。 他发现，一向花天酒地，美女群绕的父亲，后宫已经完全冷清了，问了明白一切的鳌丞相，说是，双妃除掉了所有的对手…… 他的双双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善良悲天悯人的女子，如今，为了金钱地位，他的双双已经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了…… 他亲眼目睹了双双如何被亲人背弃出卖，被悲冤地扔下了大海，她闭上眼睛之前，那连海水都能够感染的冤屈和绝望，现在，他再次背叛了双双，背叛了那颗被绝望和痛苦蚕食得不堪一击的心灵…… 所有的往事细细回想，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他去找父亲，说他后悔了，想要回双双，东海龙王的位置，他不想要了。 父亲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你尝过龙王宝座的滋味可以不要，但我尝过她的滋味，现在已经不能放手了。 父亲的话，玷污了他心中那个圣洁的与世无争的双双，尽管他很清楚，双双用什么换取了龙妃的位置，但是实际听到比他想象到更加难受。 这是一场少见的神龙大战，波及了半个黑海龙宫，死了一些前來劝架的侍卫，敖晟受了重伤，他的父亲，也因为他不要命的打法受了一点伤。 敖晟被打败，趴在地上，渐渐哭了出來，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父亲走到他身边蹲下來，说，你这一辈子做了比较好的事情，就是盯上了东海龙王的位置，把双双送到了我手里…… 留下他孤身一个，在海底里面，痛哭无泪。 他想要放弃，但是他又怕，滥情的父亲会再一次辜负双双，双双已经无法再次忍受背叛的痛苦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双双争回來，捧在手里好好地呵护她受伤的心灵，补偿他的过错和罪恶……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龙王的心意 龙太子敖晟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双双，跟我走，他心中的这一句话终究沒有说出口。 旁边的侍卫把一件披风双手呈到龙王手里面，他拿起披风，不着痕迹地给双双披上，双双看他，他把眼睛移开，淡淡地说：“冬季要來了，海水会比陆地先变冷。” 双双沒有回答，两夫妻肩并肩缓缓朝龙宫走去，无瑕作为客人是跟在后面的，看着前面的这一对，心中暗自纠结。 这位黑海龙王，不像双双所说的那般冷血无情，有了自家的相公虎王做例子，无瑕从龙王很多细节动作中看到了他对于双双的呵护，这些霸道惯了的帝王都是这样，照顾别人都特别别扭，总是不怎么肯放低身段，但是又非常想去照顾心爱的人。 恐怕，这位黑海龙王是真心喜欢双双的，只是，双双已经沒有心思再去谈情说爱了，沒有了追求爱情的心，也就感受不到龙王的爱意。 两女一龙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路上沒有说任何一句话，后面的侍卫也是规规矩矩地跟着，一时场面静谧得有点尴尬，终于，走回了龙宫，龙王让侍卫把双双送回寝宫歇息，留下了无瑕一个，无瑕单独面对气场非凡的黑海龙王，一时有点头大。 当无瑕束手无策的时候，冰山龙王倒是先发话了：“无瑕公主……” 无瑕觉得奇怪，为什么龙王会知道她是公主身份？ 龙王从她眼睛里面完全看出了她的疑惑，不紧不慢地解释：“双双应该提过那面水镜，很多时空的景象我都看过……包括圣魔攻打月国的部分……” 如果神荼在现场，听到这样的话必定会吐槽：“靠！什么水镜！明明是跨越时空全球直播xxtv！是不是全世界的上古神都看过月国沦陷版的美女与野兽啊啊啊？” 既然人家看过了自己的故事，必然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月无瑕，而那只虎妖叫虎王，他追她追得多么坎坷多么不容易神马神马的……略去一千字不提。 龙王问到了最想问的问題：“你和圣魔能够有如此美好的收场，那么你又能否知道，双双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对我敞开心房？……” 无瑕听了吓了一跳，原來，冰山龙王是在暗恋双双的啊！父子同时喜欢一个女人啊。 “龙王，原來您……” “本王，喜欢双双。”龙王脸不红心不乱地简洁明了地一针见血地承认了这个事实。“这十年來，自从她被本王关进了水牢里面，所有的变化，都在吸引着本王……她被这个世界遗弃，即使被命运所抛弃却坚强地沒有向不公的世界认命。她褪去了柔嫩的性子，迫使自己用上毒辣的手段去争权夺利，却往往在死地时沒有逼死自己的对手……我以前后宫里面的妃子，很大部分双双都沒有杀死她们，而是让她们安居起來，在性情大变的情况下沒有失去自己善良的本性，对外是坚强冷血的龙妃，内心其实还是善良的会处处留情的双双……憎恨父母，憎恨神龙镇的人们却迟迟沒有报复，反而送去金钱给自己家人，沒有复仇，沒有泄愤，这样苦苦压抑自己复仇欲望的双双……” 听完了龙王的一番话，无瑕终于明了，原來龙王起初的确是迷上了双双的外貌，向以往一样用强横的手段把她夺过來，后來才慢慢被双双吸引，从滥情到专一，这十年來非但沒有淡化他对双双的感情，反而越來越喜欢她，但是却无法把自己的感情说出口，经历了这么多的双双，心中始终有一道心墙，无法逾越，不向任何一个人敞开。 “无瑕公主，本王很希望双双能够幸福地生活，能够绽放她由衷的快乐笑脸，这一次双双请你过來，同时本王也想向你请教……”冰山龙王很少有求于人，这一次，他被虎妖和人类之间的爱情刺激了。 无瑕忽然觉得有趣，双双现在，同时被两条神龙怯怯地爱着。她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双双，双双受到的刺激太大，恐怕她不会在追求另一半了，而且，双双她对于未來好像充满了悲观，龙王应该知道，虎王在情急之下救了我的命，逼于无奈把我变成了半虎妖，拥有了比人类还要长的寿命，但是双双的寿命还是只有一百年不到……寿限这个问題，实在……” 龙王马上说：“本王……可以把双双变成完全的神龙，这么一來……” 无瑕却摇摇头：“如果双双无心，那么这样做岂非加长了她的痛苦？让她在这样无心地度过千千万万年？……” 龙王听到这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尝试给双双最好的，去讨她欢心，他什么都不求，只想要双双恢复往日美好的笑容，让她滴血残破的心得到安抚，双双那种在痛苦之下苦苦忍耐的决绝彻底打动了他心中冰封的怜悯，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浓重的保护欲，去保护这个挣扎在绝望边沿的女子。 “龙王，您有如此的心意，为何不直接向双双说明，向双双把你的爱表达出來，尝试感化她的内心。”无瑕向他提议。 龙王淡淡地回答：“本王曾经想过，但是，双双很有可能只是当做是对一般妃子的那种甜言蜜语，这样的话语，并不能够进入到她的心，也许听过了，她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就用行动來表达。”无瑕眼神闪烁，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助双双了，帮助双双争取属于她的幸福。 这个想法引起了龙王的注意，无瑕给他讲述了双双在龙太子身边时龙太子曾经带她看过日出，游过海底之类的事情，也许，曾经甜蜜的场面重现能够让双双渴望着爱的那颗心苏醒过來。 冰山龙王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向无瑕简单道了个谢就离开了，下人前來令无瑕回客房，无瑕看着龙王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龙王就像虎王一样，即使是老神仙老妖怪，一旦陷入了爱情就像毛头小子一样，什么事情都愿意去闯一闯。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日 说到另一边，海面上面激战完毕，椒图险胜了姜术，找到了一个浮岛把他压在身下正准备行周公之礼的时候，虎王忽然从海里面冲了出來，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神荼，把姜术和椒图都吓了一跳。 神荼的避水珠被黑海龙王打掉了，受到了高强水压的侵蚀，海水浸湿了衣服也容易生病，虎王沒有看傻在那边的两只，直接向神龙镇的方向飞过去。 陆氏夫妇对于忽然降落在自己庭院里面的妖怪大吃一惊，看见他怀里面的一个昏迷的女子正是四位客人中的一位，心中就充满了疑惑。 虎王风风火火地把神荼放在床上，剥下她湿漉漉的衣服，然后运功把内力输入她体内，陆母比较醒目，她见这妖怪似乎是急着救人，就提议去找个郎中，被虎王叫住了，他只是摇摇头，说把神荼的衣服烘干就可以了。 神荼是妖怪，脉象虽然和人类差不多，但是还是有些许的不同，他可不想让人类大夫把好好的养身药开成了**。 陆母拿着神荼的衣服，和陆父一样瞪大眼睛，看着虎王渐渐从妖王的样子变回人类，这个不也就是客人中的一位吗？ 而姜术，也骑着椒图从天而降，今天对陆氏夫妇來说，超自然事情太多了。 椒图心中，已经把姜术定位成为准小老婆了，因此对于姜术骑到它身上倒是沒有多大意见，姜术看见神荼虚弱地躺在床上面，以往的那股气场和气魄都不见了，心里焦急得很。 他从乾坤袖里面，拿出了一个装着丹药的葫芦，倒出了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丹药，递到虎王面前。 虎王怎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天地之间的第一灵药，太君金丹，生死人肉白骨，祛病痛延长寿，万事灵通无所不能。 “还用不着太君金丹，她只是昏过去了，沒大碍的。”虎王淡淡回头，在妖怪神仙眼中，太君金丹就是助长功力的神药，这天地之间为了一颗太君金丹而发生的争斗不计其数，以前虎王也曾四处找寻，如今好好的一颗太君金丹在虎王面前已经完全沒有了吸引力，只因他心里面牵挂着海底里面被俘虏的无瑕。 无瑕身上带着血牙，隔着一层海水，虎王能够感知到无瑕安然无恙，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若非神荼情况危急，虎王不会这么轻易就败退。 “收好你的药，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她吃吧，我要走了，瑕儿还在海底……”虎王为神荼输功完毕，起身就要离去。 姜术见他如此心急，很是体贴地给了他一颗蓝色的丹药：“你运功损失的内力，这一颗算是补偿吧，谢谢你救了神荼。” 一脸正经的姜术，透着一股神秘的气质，完全沒有了平时的儿戏，那冷峻的样子简直成为了另一个人，平时笑眯着的眼睛如今微睁，这个人类的眼睛里面就散发着不羁的光芒，椒图在一旁看着，对自己的准小老婆十分满意。 ********************** 龙王听完了无瑕的话，脑里面思索着一些东西，走着走着，就到了双双房前，犹豫着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什么，倒是双双从里面发话了：“龙王，有事先进來再说吧。” 黑海龙王顿了一顿，也就推开门走进去，双双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龙王进來，给了他一个美丽的笑容。 龙王知道，这只是双双对他的一种算是礼节范畴的笑容，以前不在乎，现在一体会，就感觉到了双双明显的疏远，他好像怎样都碰触不到双双的内心。 “双双……”他说。 双双眨眨眼睛，无声等待他的下文。 龙王不知如何，身体却自然动了起來，他拉起双双的手，把她带到自己的怀抱里面，向门外面走着，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双双不知道情况如何，又隐隐觉得今天的龙王有点不对劲，平时的时候，他都是无声地拉着她到床上面的。 龙王化身黑龙，让双双坐在他头顶拉着龙角，然后一声龙吟就向水面游去，许多动物都惊慌让道，留给龙王和双双的，是一个静谧的散发着神秘光芒的海洋。 海面金灿灿的波光投射到了黑龙乌黑发亮的鳞片上面，熠熠生辉，双双抬头，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她看过这么一副画面，十年后，她再次回顾，却物是人非了。 黑龙把她带到了一处珊瑚礁上面，冲出海面的一瞬间，金灿灿的阳光射痛了她的眼睛，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却被眼前所见迷住。 放眼望去，一轮巨大的落日浸在了无边无际的海洋里面，整个海面平静如镜映着金色的天空，这样一个金色的世界深深吸引了她那冰封的心。 “双双……”龙王化回人身，抱着她坐到礁石上面，下巴抵在她头上，搂着她看着日落。 “这是你最喜欢的景色吗？……”他用温柔的语气问着怀里的双双，双双只是看，却沒有说话。 有多久沒有看过如此美丽的画面了？曾几何时她已经忘却了她在这样一幅相似的画面前的回忆了，面对头顶那冷峻沉稳的面孔，十年前那个英俊有着些许稚嫩的男子也是这样带她來这里看日落，她曾以为那是她最终的幸福，但是现实告诉她，她还是太过天真了，就是这份天真，值得所有人一而再地欺负她，再而三地出卖她…… “不知道……”心中忽然充满了委屈，她咬着嘴唇，从來沒有任何泪水的眼睛却忽然湿润了，她倔强地低头，只是说了个不知道。 她听到了头顶那轻轻的微叹，然后听到了一句已经掩埋在了记忆里面的一句话：“双双，我喜欢你。” 她睁大眼睛，这一次，龙王沒有用本王，而是一个简单的我。 双双，我喜欢你，包含了太多的意义……许许多多她所沒有察觉的柔情，还有许许多多伤害过她的一些愧疚。 “双双，你可以爱我吗？……”龙王的一句话，渐渐进入了她心里，化了开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龙王的逆鳞 他不期然的表白，让双双一下子内心乱了起來，一向冷漠的他，为何今天会对她如此好？ “双双……”龙王只是抱着她，他知道，刚才的那句表白，要不她无视了，要不，她需要消化。 他遥望那枚落日，叹了声气：“这一次，我是真心的……双双，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了。” 双双把头埋低，咬着嘴唇：“谁会信你……” 这一次，是真正的双双，他知道，这一次，她把他的话听入了心中。 “我信了亲人，信了敖晟，最后是什么下场……谁会信你……这世上沒有谁是值得信任的。”海水不断拍打着礁石，一波一波由远而近，然后消散无踪。 “双双……”他心痛，她的过往他怎会不懂？就是因为知道她过去如此灰暗受伤，他才不舍得，好好的一个女子，被不公的命运折磨得如此不堪，如此愤世嫉俗。 手背感受到了湿意，一向坚强的双双终究还是哭了出來，强忍了十年的泪水，在这一刻阙堤，不是她软弱，不是被感动，而是过了十年，还是那样的落日，还是这样被一条龙陪着看落日，结果，她不过是不断在命运的圈子里面徘徊。 多么可悲。 “双双，无论你变得如何，我始终都在你身边，我不是你的父母，不会出卖你，我是龙王，沒有什么值得让我出卖你，你想一想……我是真心的，你的那抹坚强深深打动了我，双双，你有什么不甘，你跟我说！即使是夷平神龙镇，即使要我背上杀戮，我也愿意……”龙王有点口不择言，但此刻，是个好机会，他要给双双见到，他的心。 “我不会再相信了……不再相信了……”她只是低头。“被扔下黑海，我以为自己无怨无悔，为了家族为了亲人，我就算是用生命换回金钱又如何？但是我真的无法忘记！被海水彻底淹沒之后，我再也坚持不住平淡的表情！我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要我复仇！我无法忘记那抹深深刻入灵魂的伤痛！那可是我的生身父母啊，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啊！……我无法原谅，我无法饶恕他们……直到后來，龙太子敖晟救下我，我忽然觉得，如果命中注定这样的邂逅，那么父母的出卖，就沒有那么痛了……谁知道……这只是一个棋局罢了……”她的长发遮住了那双盛满了悲伤的眼睛，看过去只能看到两条泪痕，龙王一片心痛，却无可奈何，宣泄，是现在双双最需要的，他唯有聆听。 “十五两……买走了我的所有，带给了我无穷无尽的苦痛，十五两……现在我每个月给他们送钱，第一个月我给了他们十五两，告诉他们！我现在值三十两！第二个月我给他们送三十两……第三个月，第四个月，我的钱越送越多，我要告诉他们，他们当年的决定是错的！我陆双双，不是一个沒用的废物！”她对着苍穹歇斯底里地喊出來，又像是对无穷无尽折磨着她的命运呼喊出來。 “真是可笑……真是可悲……换做是你，龙王，你还有信心再去爱吗？”双双回过头望他，落日的光芒打在她的头发上面，脸上未干的泪珠闪动着金色的光辉。 龙王想了一阵，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爱你，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就够了……” 双双笑了，却摇摇头。 “双双，你不相信我吗？”龙王皱眉。 双双原本想说什么，却闻到一股血腥味，一看，却看见他居然伸出利爪，钳住了脖子上面的一块鳞片往外面扯。 龙的颈部长有逆鳞，一旦碰触会十分疼痛，而且失去了的逆鳞不会再次生长，一旦失去了，那么龙的一身鳞片盔甲就有了明显的漏洞，这个漏洞在以后的战斗里面很有可能会成为致命伤。 双双当然知道逆鳞的严重性，逆鳞一碰就会十分疼痛，更何况是现在，龙王不断向外揭鳞，却不是一下扯出來，而是一点一点地向外扯，他脸上已经痛得扭曲，鲜血不断向外涌，却还是沒有停下來。 “龙王！您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双双扯住他的手不让他往外用力，却阻拦不到，龙王一声震天的痛喝，竟然把一片鳞片生生扯了下來，然后把这片鲜血淋淋的逆鳞，交到了双双手里面，说：“双双，你收好它，若果日后我有半点变心的嫌疑，你把这片逆鳞还给我，这样，你就能够走的潇洒了吧……” 把龙的逆鳞摆出來，是对龙最大的侮辱，如果日后双双把逆鳞当众扔到龙王脸上，这辈子龙王都会无法抬头面人，交出逆鳞等于是痴情的龙交出自己的全部，但是这片逆鳞被对方不屑一顾，往往接受了逆鳞的对象都会被龙的痴情感化，会就这样不屑龙的逆鳞，大多数都是龙不够专情背叛了对方，才被对方扔逆鳞的。 龙王这一举动，等于是赌上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双双又怎么不会被他此举撼动？ 他见双双发呆，以为双双不为所动，伸出因疼痛而颤抖的手，再去扯第二块逆鳞，当指尖碰到第二片逆鳞的时候，他已经痛得全身颤抖了。 “住手！”双双喊住他，看着他血红的颈部，忽然心中有了心痛。 这种陌生的心痛，居然是來源于对龙王的关切……这个发现，让她很是惊讶，以为，她对这个养尊处优霸气十足的龙王只有顺从沒有半点爱慕…… 龙王沒有停下，很快另一股鲜血又冒了出來。 双双一个挺身，抱住了他血淋淋的颈，直接吻住他的唇，这一吻，让龙王呆了。 开始的时候，他无数次掠夺她的身体，那些欢愉，竟然沒有现在这一吻來得浓烈，这一吻，直接吻入了他的心里面。 “双双……”龙王握着她的手，深情对视她的眼睛，那双如同黑玉一般散发着夜空银河光芒的眼睛，像一个无底洞，把他整条龙都彻底吸了进去。 ************* 囚鹤：追到这里的亲们真是不简单，我五体投地了，因为自从写完月国亡灵篇之后，我一直纠结卡文，质量有所下降……不离不弃的亲们，我爱你们！这素读者群：43520815现在人还有点少。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子相争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19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子相争来自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今天，无瑕依然是陪着龙王夫妇在走廊里面看风景。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然后，一个下人过來，给龙王呈上了一封信函，龙王拿过來扫了几眼，发现原來是仙友会，每年都有隆重的仙友会，都是给仙人们交流交流感情的，不过多数情况下都有重大要事需要商议，所以缺席并不怎么好。 龙王不舍地瞄瞄双双，双双会意，淡淡地说：“去吧，重要的事不要荒废……” 龙王忽然一个熊抱把她抱住，双双不着痕迹地想推开他，龙王也不多求，不舍地放开，然后就去准备了，离开前，不忘吩咐守卫：“等下会有位白色的特殊的客人來到，也许进來的方式有点……特殊，但不用大惊小怪……” 留下一头雾水的守卫，龙王离开了，守卫心里有点畏惧，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偷偷地看龙王颈部裸露出來的一处伤口，那是逆鳞的地方…… 守卫又看了看龙妃，眼中饱含着敬佩，龙王对龙妃真是死心塌地啊…… 守卫们神游之际，只听见走廊顶部一阵巨响，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白色的身影窜入进來，无瑕看清來者，还沒來得及说话，就被一个饿虎扑羊给扑倒了。 对上红色的眼睛，那压在无瑕身上的白色客人激动得当场就來了个热吻。 “瑕儿……你沒事吧……”那是虎王的声音。 “相公？”无瑕呆呆地，还沒有反应过來。 身周的侍卫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围上來想要擒拿这个不速之客，但忽然想到了龙王所说的，白色的特殊客人…… 侍卫甲小心翼翼地问虎王：“请问，阁下是有龙王的预约的贵宾吗？……” 虎王开心地伸出舌头舔舔无瑕，无瑕笑了。 侍卫乙推开侍卫甲，给了他一个“你太弱了”的眼神，然后笑嘻嘻地问虎王：“龙王殿下所说的特殊客人就是阁下了吧？……” 虎王拉无瑕起來，一边说着我爱你，一边紧紧把她抱住，无瑕又笑了。 侍卫长望天，替自己的部下丢脸，推开了甲乙，自己上前清清嗓子，然后拍了一下虎王的肩…… 一眨眼之间，侍卫长已经横向插进了走廊边上的石柱，虎王后知后觉地周围看看，看到了侍卫长诡异的姿势，觉得沒有问題，继续和爱妻缠绵了。 无瑕问他：“龙王说的白色的客人……” 虎王又在那跳动的桃色嘴唇上面揩了油，边揩油边喃喃：“谁啊？不认识……” ************** 龙王骑着坐骑亢龙从龙宫出发前往仙界，但刚腾飞出海面时，看见了挡在路上的东海龙王，敖晟。 龙王停下來，瞄着眼前的儿子，静静等待他发话。 敖晟红着眼，眼睛里面烧着熊熊的烈火死死盯着父亲，手中紧紧捏着拳头。他拿起了邀请函摇了一摇，说：“我也收到了仙友会的邀请函……我知道父亲您也会出席，所以早早在路上等候……” “然后呢？”龙王云淡风轻地反问，墨色的长发要风中摇曳，气质非凡。 相比起龙王的镇静，敖晟则显得暴躁不耐。 自从失去了双双之后，他一天都沒有过上好日子，双双成为了龙妃已经是不争的时时，如果自己还要强行争夺那就是抢父亲的女人，是视为乱x伦！他原以为时间能够洗刷这个伤口，让双双慢慢从自己心中淡化，但是该死的是他一天比一天堕落，一天比一天愈发思念着她，思念她那曾经的美好，痛惜她如今的蜕变，悔恨着自己当初的抛弃。 他过着生死不如的日子，食不知味，浑浑噩噩，失去了双双，他输掉了全部，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让出双双。 但是沒有如果，世上沒有反悔药，他痛恨着自己的贪图名利，这样的自己，和当初海崖上面出卖双双的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要跟你决战！如果我赢了，我要带回双双！……”可怜的敖晟已经红了眼睛，心中对双双的渴望已经灼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双双已经开始对本王敞开心房……本王不会再做出什么伤害双双的事情，况且，你对本王发出多少挑战都是无济于事，想要打败本王，你还早了几万年……”龙王眼中带上了狠色，双双已经开始接受他了，要他让出双双？荒谬！ 敖晟无意中看到了龙王颈上面的伤口，诧异地发现，父亲的逆鳞，居然…… 同为龙族，敖晟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怒火顿时支配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冲上前发动了攻势。 “当初你只是贪图双双的美色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把逆鳞给双双！你有什么资格得到双双的爱！”敖晟狂怒地呼号着，变出了一把寒冰剑挥起了千层的冰浪扑向龙王。 龙王依然停在亢龙上面沒有动，亢龙充分相信自己的主人，所以也沒有任何躲闪的动作，龙王手指在冰浪中间划了一条线，巨大的冰浪分开了两边，从亢龙的两侧擦过了。 平静的海面以为敖晟的法术波动而卷起了无数的漩涡，敖晟身边引起了巨大的水龙卷，经过寒冰剑时，变成了庞大的冰霜龙卷，几个冰霜龙卷围绕着敖晟转动，严阵对峙着对面的龙王。 相比起敖晟那边风卷残云，雷鸣电闪的威势，龙王这边则是天高云淡，海面上除了奔涌向敖晟那边的海水，平静无奇。 龙王面对气势汹汹的敖晟，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他说：“敖晟，我还是那句话，这一生你做出的比较对的事情，就是看上了东海龙王的宝座……把如此美好的双双送到我身边……” 同样是那样一句话，上一次决斗的惨败，对自己做出的事情的懊悔深深击败了敖晟，他狂怒一吼，挥着寒冰剑，成千上万的冰龙卷齐齐袭向龙王。 一场神龙大战即将上映。 *************** （小品） 虎王（指着小黑）：咩哈哈哈！！为了妃子居然扯开自己的逆鳞…… 小黑（指着虎王）：哇卡卡卡！！为了老婆居然被人往心脏捅刀…… 两位王互相傻笑着，然后一阵寒风吹过，渐渐止住了笑声，然后齐齐低下头。 囚鹤（舔着棒棒糖飘过）：这俩二货…… 四道恶狠狠的目光射过來，囚鹤急忙骑上神荼姐姐送的绝版坐骑饕餮飞走~~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19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子相争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二十章 神龙之战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0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章 神龙之战来自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本王说过了，想要打败本王，你还早了几万年……敖晟……”龙王不为所动，一层透明的障壁挡住了敖晟所有的攻击，无论他如何狂乱呼号攻击，龙卷始终无法穿透那层透明的防护墙。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冰龙卷打在防护墙上扬起了无数的寒气，寒气弥漫了整片海域，敖晟的身影隐沒在了寒气之中。 龙王眯起眼睛，敖晟的方向渐渐传來了强大的威压，乌云扩散到了龙王的头顶，雷鸣之间，一声沉沉的龙吟破天而出，一条银色红鬃的巨龙破开了寒气直冲龙王而來，愤怒的龙爪一把击碎了透明的护膜，紧接着，银龙沒有给龙王喘息的机会，仰首就是一个蓝色的龙息火焰。 亢龙同样喷出了红色的龙炎抵挡，怎奈敖晟是神龙，亢龙只是普通的龙族，它无法与神龙抗衡，很快就被打退了。 龙王让亢龙退开，他只身立在半空，对上银龙愤怒的大眼睛，残存的龙息在龙嘴里面蓄势待发。 龙王的镇静惹怒了敖晟，他用神龙的声音吼得八方海震：“为什么不用原型和我对战？父亲，您认为您这样的形态能够战胜我吗？” 龙王不答反问：“本王对付你，需要原型吗？” 敖晟成功被惹怒，翻卷着身体腾上了高空，在舞动之间，一个大型的仙法就这样发动：“仙法！狂龙覆海！” 所有的海水仿佛被敖晟赋予了生命力，开始成条状翻滚跳动，然后渐渐化形，一条条水龙就这样冲出了海面，全部袭向了空中屹立不动的龙王，海平面一下子就被压下了几米，大量的海水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水龙从四面八方攻击龙王。 龙王侧身闪过了一条水龙的血盆大嘴，左手握成拳头打碎了一条飞來的水龙，有两条水龙从上面偷袭，龙王一个后翻滚，顺势飞腿扫断了那两条偷袭的水龙，双手化成爪，撕扯着身周所有的水龙，动作游刃有余，身法行云流水。 敖晟的仙法十分庞大，水龙的数量如同山洪一般，龙王打碎所有水龙也只是在一秒之间，当龙王打碎所有水龙的时候，敖晟已经到了眼前，他举起愤怒的龙爪，把那些水龙残存的还沒來得及掉下海里的水连同龙王一起劈了下來。 龙王在巨爪的空隙中躲过，所有的动作都如同飘逸的舞蹈，他身上华服滴水不沾，应对敖晟绰绰有余。 敖晟数攻都沒有沾到龙王的半点衣角，心中的挫败已经越來越浓，在一个龙吟，龙尾扫向了自己的父亲。 龙王再次轻松躲过，并说：“敖晟，你还是放弃吧。” “我不会放弃的！” 龙王淡淡地说：“你如此执着，又是为了什么，即使你打赢了本王，双双也是不能跟你破镜重圆的，双双是经过传统礼俗所封的黑海龙王妃，即使你打倒了黑海龙王，也无法改变……” 敖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即使如此，那么我就要打败你！取代了黑海龙王的位置……双双就会对我……” 这一句话还沒有说完，龙王目光一冷。 他心中的怒气渐渐烧了起來，不是因为敖晟有弑父篡位的意图，而是为了双双，他居然说出如此堕落的说话……这样的龙，不配守护在双双身边，双双只能是他的！ “仙法……”他黑色的发渐渐飘起，眼光紧紧盯着眼前银色的巨龙，身边的水珠渐渐凝聚，并凝结成冰…… “元古龙王冰界！”他话音一落，无数的冰锥齐齐飞向银龙。 敖晟大吃一惊，完全沒有料到父亲会痛下杀手，堪堪用龙尾扫掉了一批冰锥，面对飞來的几块巨大冰锥，他一个龙啸，震碎了眼前的几块。 饶是如此，他身上有多处被尖利的冰锥刺伤刮伤，冰锥的攻势越來越猛烈，敖晟有点力不从心，躲过一块大冰锥，却发现，另一块接踵而至，而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无法躲避了…… 他原以为会被冰锥贯穿，尖利的锥口到了眼前，却停了下來，渐渐融化了。 龙王在最后的关头，收住了仙法，放了他一条生路。 银龙脱力倒下了海里，浮在海面上面动弹不得，龙王站在龙头的地方，巨龙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不甘看着他。 “本王已经说过了，敖晟，你是斗不过我的……”龙王说道一半，却发现，巨龙的眼睛里面，渗出了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我只是想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从小到大我遵从你的意志好好锻炼自己，只是不让你失望，你却看都不看我，但是我不在乎！你对我漠不关心我都不在乎……但是为什么你要抢走我的双双……为什么不肯施舍一丁点对我的关怀，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龙王闭上眼睛：“不是……” “别再骗我了，你对我的嫌弃，我小的时候沒看出來，傻痴痴地跟在你后面喊父亲，现在我难道还沒有看出來吗？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就因为我不是有着黑色鳞片的神龙，所以你……不关心我，不爱我，甚至唾弃我，敌视我，抢走双双……” 龙王静静的听着儿子的哭诉，沒有说话。 巨龙的话语句句断肠：“你不过想要一个继承血脉的孩子……你把双双还我，我求你了……黑海龙王殿下……” 龙王蹲下來，摸了摸巨龙的头颅，这么多年來，他完全不知道原來儿子心里面有如此之多的对于是否是自己亲生的在乎，他对儿子的注意，的的确确是少得可怜…… “父王不是想要一个继承自己血脉的孩子，敖晟，父王和你母亲，是政治撮合的婚姻，我们之间沒有感情，她外面有自己的情人，有了骨肉，然后生下你……父王对此毫无芥蒂，父王把太子的位置给了你，即使不是亲生的……我对双双的感情，是真的……” 龙王直视儿子敖晟的眼睛，在这再次平静下來的海面上面，两父子，才开始了真正的心里话交谈。 “父王，是真正爱着双双的……”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0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章 神龙之战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敢再爱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1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敢再爱来自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龙王和敖晟之间的对战，双双在水镜里面看得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龙王对自己居然真的附有感情，双双不由得心里感到巨大的惊讶。【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她打心底里面想不明白，到底为何龙王会对她有如此垂青…… 过去以往的种种，她对这位霸道冷峻的龙王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第一天，或者说是停留在那段水牢的回忆里面，他眼睛里面充满了贪婪，残酷还有欲x望，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对她的攫取，丝毫不会顾及她的感受，说的所谓的爱和仰慕，不是对她，而是对她的身体…… 十年过來，她都对这位龙王敬而远之，害怕再次被伤害或者被抛弃而默默地在独自斗争着，习惯了被孤独寂寞缠绕，习惯了独自面对无数个冷清的日日夜夜。 她已经忽视了，身边这位龙王的改变，或者说，她故意忽视，只因为不敢接受，不敢再去爱别人了…… 此刻，听到了龙王的话语，她心里起了丝丝微弱的涟漪，十年來心里的第一次撼动……她不由自主地拿出了那片逆鳞，龙王从自己脖子上面硬生生扯下來的逆鳞。 黑色的逆鳞墨光闪烁，回忆那天他脖子上面全是红绛绛的液体，手中的鳞片仿佛依旧充满了血腥味。 十年前，她深陷自卑，处处渴望寻找着那抹属于自己的幸福，最后落得处处碰壁，甚至被至亲家人齐齐背叛的下场；十年后，她脱胎换骨，关闭心房，只为不再被伤害，无奈此时无数的幸福不断來试探性地敲动她的心门。 拿起一杯烈酒，一口饮尽，终于感觉到了，人类处于被摆布的命运中时，会是如此的无奈，这种无奈，甚至连口中的烈酒都毫不知味，难怪失意的人总是喜爱灌醉自己。 爱或不爱，这个问題困扰了双双很久，在虎王留在龙宫的这几天里面，双双总是坐在海底走廊的边上面，看着潮涨潮落，鱼群畅游，以及透过波光粼粼的海面，尽力远眺那碧蓝无垠的长空。 终于有一天，虎王向双双道别的时候，双双才忽然神游回归，她目光停留在虎王和无瑕交握的手上面。 下一刻，虎王就惊讶地瞪大眼，一瞬间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龙妃对他说：“虎妖，带我离开这里。” 无瑕同样大吃一惊，她上前來牵起双双的手，说：“双双，你确定要离开吗？你愿意离开那样深爱你的龙王吗？你就这么忍心让他对你的感情付诸东流？” “不……我心底里面的最深处，还是很感激他的，他给了一个全新的我给我，我感激他，我膜拜他，但是，我不清楚我是否能够爱他，能够给予他同等的爱，等同于他对我所付出的分量，或许，这样的一份感情可有可无，与其如此瞻前顾后，不如，我早点离开这里……”双双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的逆鳞捏得紧紧的，这上面，承载了龙王对她的所有的感情，重如千钧。最后，她把这块黑鳞片，轻轻放在了桌上…… 十年后的自己，亲手放弃了这样一份感情……放弃了这块逆鳞，等同于放弃了对龙王的所有…… 再也无法回头了，再也沒有那样一条巨大的黑龙陪她冲上海面看美丽的日落晚霞，再也无法脱离那样如同被诅咒一般的孤苦冷清…… 失落，一股庞大的失落悲哀感涌上了心头，她不知不觉流着泪，嘴中涌上了一股鲜甜……一丝血红的液体，从她嘴角滑出。 无瑕吓坏了，她急忙扶着双双，焦急地叫唤她，双双只是脸色苍白，无力地摇摇头，说：“我沒事，已经习惯了……” 虎王上前想要看看她，双双也淡淡拒绝了：“这是心病，在那段水牢岁月里面，饱受心灵和**摧残之后落下的病根，十年來，沒有心药，我不奢望能够治愈了……” “双双……你这样又是何苦？尝试接受龙王，有这么难过吗？这样亲手放弃了來到门边的幸福，值得吗？”无瑕叹息，问她。 值得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离开，就是自己的前进。 见她如此坚持，虎王也不好说什么，凌空点了门口所有侍卫的感知穴道，然后化身成为一只巨大的白色猛虎，背上了无瑕和双双，向海面上，向神龙镇的方向飞去。 金色的残阳铺满了整片黑海，有多少个落日，都不如现在这个美妙……双双不着痕迹地掩着嘴，强忍那股急欲吐出的腥血，拿开手摊开，又是一片血红。 一出海洋就是那片石崖，当初的一切，在这里发生，十年后也将在这里结束。 双双从白虎身上下來，站在高高的石崖上面遥望神龙镇的一切，心中油然生出感慨。 自从她从水牢里面出來之后，染了这样一种如同绝症的心病，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指引，她知道自己的寿限不过十年，她带着复仇的心，想象着，十年之后，她会站在这个石崖上面，看着那条受了自己蛊惑教唆的黑龙肆意地发水淹沒蹂x躏神龙镇，疯狂地吞噬屠杀那些憎恨自己同样也为自己所憎恨的镇民…… 可是，当她真真正正地站在这里的时候，看着宁静如同小山村一样的镇子，户户人家烟囱上面飘着若有若无的炊烟，鸡犬声音时而可闻，如此一片宁静祥和的世界，她，还能下手吗？ 当她的视线停留在海边那栋熟悉的破木屋，木屋里面走出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夫妻，丈夫腿脚不便，走几步就摔倒了，羸弱的妻子想要搀扶，却同样倒下……双双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过去扶起他们！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了然，她对神龙镇的憎恨不过是星星之火，她自以为是的滔天恨意，始终敌不过她心灵深处，对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乡故土的眷恋。她天生愚钝笨手笨脚可以怪谁？父母一时被贫困逼迫失了理智做出错事又能够怪谁？她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恨过任何人啊！ 这十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出闹剧！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1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敢再爱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妃之殇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2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妃之殇来自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双双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恍如隔世。//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看最新章节// 盈盈的长袖下面，是两条断裂的锁链，无瑕看着她这条一直不肯摘下來的锁链，或者说，她根本无法摆脱这条锁链，这条锁链，已经锁到了她心里头，无法挣脱。 “双双。”无瑕不忍她就这样度尽一生，劝她说：“双双，为何不尝试接受龙王？龙王能够为你揭下逆鳞，他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你给他机会，同时也给自己勇气，勇敢再去爱。” “或许，我已经无心了，心死了，又何來谈情说爱呢？”双双远远眺望海平线，隐隐看见了一块小小的礁石，那个地方她熟悉得不得了，如今一看，又是心酸。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铁链被她的动作摇得铮铮作响。 “这一对手铐，锁到我手里面，同时也锁了我的心十年，它带给我的，不但是不堪的回忆，更是渗入灵魂的疤痕，无瑕，虎王，那个中的滋味你们恐怕难以理解……”双双双手就这样举到了虎王面前，虎王趁她不注意，爪子一抬就是一下，那双牢牢套在双双手上的手铐，应声碎成了碎片。 “如此一來，就可以了。”虎王收回爪子，全然不理双双一副呆若木鸡的眼神，酷酷的转身，对着大海不说话，身后的尾巴摇啊摇…… 无瑕笑了，她知道，相公这是为双双作打算。 “双双，过去的一切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我和相公都切身体会得到，真的……在不知不觉之间，我们都已经一起走到现在了……”无瑕笑了笑，走到虎王身边，挽起他的手。 微微的霞光洒在这对夫妻身上，旁人看來，他们多么平凡，却无不散发着幸福的气息，无论是虎王深情的眼神，还是无瑕一个恬淡的微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双双渐渐闭上眼睛，对着苍茫的天空，长叹一口气。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要做回一个普通的女人……”双双语毕，嘴角流出了一丝红血，心中肌肉纠结的疼痛越來越浓烈，十年的时间，终于到了。 无瑕急忙扶住她，虎王走过來，见她毫无生气的苍白脸庞，眉头一皱。 双双的脉象，让他觉得，只能用风中残烛來形容，这种衰弱，不是忽然之间的跌落，而是一直以來，逐步逐步下滑，毫无拯救的余地。 虎王的摇头，渐渐让无瑕心慌，不可能，不可以，双双不能就这样离去的。 双双望着天空出神，嘴里的血腥味只觉得越來越浓，越來越重，有了生前最后的逗留意识，她想说话，把心中一直憋屈的话语说出來。 “我真是沒有用……就这样二十多年的人生，我除了带來悲伤，带來失望之外，别无用处了……最后还无法狠下心來，完成自我的夙愿……”她自己的夙愿就是向神龙镇复仇，最后，在石崖上面，她发现了内心善良尚存。 “我的爹娘……劝劝他们吧，不用再对我心怀歉意，我希望他们晚年能够过上富贵的生活……至于龙王，别让他对神龙镇无辜的百姓们出手，我……已经不再恨任何事物了。” “自己跟他说去……”虎王抿抿嘴。 “双双！”熟悉的声音从云端上面传來，双双原本就飘拂在云层之间的眼睛，一下就看见了一条破云而出冲向她的黑龙。 “双双！”龙王千算万算，在见到双双嘴角那丝血的瞬间，所有的打算都哐一声碎掉了，双双居然有这样的疾病，瞒着他…… “龙王……”双双从嘴里挤出一个虚弱的问候，她眼角的泪水，在龙王温柔扶起她抱进怀里的瞬间，滑了出來。 “抱歉……” “双双！你别怕，我马上就救你！我可以把你变成神龙的，神龙拥有强大的体魄，你一定不会就这样死的！”龙王伸出左手的手指化成尖利的龙爪甲，向自己的心头刺去。 神龙族的禁咒，用自己心头的血滴给另一个生物，如此一來，神龙的寿命，健康等重要的生命力就此平分…… 龙王这是在用自己的寿命，去挽回双双的生命，这条黑龙，为了心爱的人已经不顾一切了。 双双按住了他的手，龙王的手停在自己胸前，他很惊慌，但是更多的是不解。 双双淡淡摇头，说：“爱我，就不要救我……” 爱我，就不要救我。 这样一句话，让龙王彻底陷入了绝望，他想问，为什么，但是他问不出口，因为他是毫无疑问的爱着双双，深深地爱着，所以无论他问什么，都无法去救她…… “龙王……您对双双的情谊，对双双的心意，双双都知道的……只是，一切都太迟了……如果可以，双双宁可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龙王的眼睛里面全是痛苦绝望，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得到双双的心意，哪怕一点一滴，少得可怜的垂怜都沒有…… 他忽然觉得心痛，觉得委屈，他付出了自己的尊严和所有爱，他的逆鳞注定只有双双一个主人，但是，双双漠视这一切……怎让他不感到痛苦？ 双双的话，沒有说完，她继续说：“或者……只做您的龙妃……” “双双……”龙王听到了这句话，心中所有的怨气一消而散，因为，他眼前映出了双双一个释然的甜美的笑容----双双的第一个，对他展现的真心的笑容。 原來，他的爱，还是进入了双双的心里面……双双心里，有他了…… 他好开心，甚至，为了这一份开心畅快，他可以丢掉所有名利，不再做威震四海的黑海龙王。 “如有來生，双双想让龙王好好地待双双……”双双艰难地抬起手，龙王的脸渐渐模糊，只剩下柔和的轮廓，以前，她只看到龙王的冷漠冷血，等她发现了他柔和的线条的时候，她又得是时候放手了。 龙王流出了痛惜的泪水，抵在她额头上喃喃：“双双……我等你的來世……來世，你只能做我的龙妃……” 好……她张张嘴，无力说话，龙王低头，她已经安详地离去了……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2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妃之殇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海茫茫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3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海茫茫来自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 虎王带着无瑕离开，是十多天后的事情，神龙镇的一切恩恩怨怨，都已经平息下來了。138看书网www.１３80０１００.cOm黑海边的石崖上面，多了一座精致庄严的坟墓，來路一块巨石雕刻着三个大字----“龙妃墓”。 如双双所愿，她的坟墓就在她最爱的海崖上面，背着故乡神龙镇，面朝最爱的充满了眷恋的滚滚黑海。 那棵老榕依然伫立在那里，守护着双双的坟墓，一年四季海风吹拂，枯叶飞下，为这座龙妃冢增添一份萧瑟的景色。 虎王在最后一次拜祭双双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块魂魄碎片悄悄从坟墓中钻出來，飞到他手中。 直到此刻他才了然，原來碎片一直在双双身上……或者说是直接融入了双双的灵魂里面。 所以，双双的生活就有了诠释了，天生愚钝，笨手笨脚，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体内多出了一缕多余的灵魂，无瑕的一部分魂魄寄宿在了双双身上，致使她的体魄紊乱，外人看來就是笨手笨脚的样子。 无瑕不相信，红了眼睛争辩：“双双出生已经是过去二十多年的事情了，怎么可能！” 虎王知道无瑕的难过，她一定会以为，今日的一切都是她的原因，因为她的魂魄导致双双悲惨的人生。 “瑕儿，这不关你的事情，天命有道，你的魂魄穿梭时空到达了二十六年前的神龙镇，碰巧和双双出生时魂魄相融，真的不是你的过错……即使双双知道了这个事实，也不会怪责你的……”虎王安慰她。 无瑕实在想不到，原來她居然就此害了双双，为何不早点就发现这个真相，起码，让她当着双双的面前，说声对不起……她无法接受，双双受到的那些苦难，全是拜她所赐，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子，只剩下一个普通平凡的夙愿，都让她这样打碎了。 “我……原谅不了自己……” “瑕儿……”虎王把她抱进怀里，不断去擦她脸上的窜窜泪水：“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不知，我不知，沒有人知道这一切，即使知道了，也无法挽救了，不是吗？这也许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因为你，双双才能在如此的方式如此的场合邂逅她的真爱，如果沒有你，黑海龙王也不会遇上双双，你沒有错，你只是从旁牵引，帮助这对璧人共同渡难而已……就像大黑和靖娘，沒有你的碎片帮助，花妖不会出现，靖娘也将永远活在对大黑的愧疚之中，你让靖娘解脱，在黄泉下和大黑永远在一起……这是上天注定的啊瑕儿！” 无瑕沒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哭着，虎王也理解，善良如她，无法就此释怀，他只是轻轻抱着她，正如无数次他们面对困难险阻一样，他静静待在她身边，用肢体安慰她，沒有任何甜言蜜语，却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他憋了很久，憋了一句话：“你是我最爱的妻子……” 无瑕停住了哭泣，犹带泪痕的哭脸看上去楚楚可怜，如星空一般闪烁的眼睛看着虎王。 “不要伤心了，我的心会痛……”他闭上眼睛，埋在她颈间，呼呼的热气喷在她光洁的脖子上面，但不带一丝欲念。 无瑕轻轻地问着：“真的，是上天注定吗？……” 她是一个天真的孩童，惧怕着大人的责罚。 “嗯……是的……”虎王叹着气：“从前我就不相信什么天命，直到所有一切的发生，瑕儿，遇见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其中的辛酸，让我难过，但是我不后悔！遇见你，让我原本鄙弃神唾弃命道之说的想法一扫而空……遇见你，我做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些连以前的自己都会唾弃的事情，我不再是那个独孤求败的绝世妖王，而只是一个倾心于你的一个普通的追求者，我宁愿放弃尊严，也不愿意你在虎族受到屈辱，我宁愿放弃性命，也不想让魍魅的毒刃侵袭到你，甚至在被刺中心脏后我们双双坠落，我还想着用最后的力气为你垫着……与其共下黄泉做夫妻，还不如让你继续好好地活下去……瑕儿……你就是我的所有啊……” 无瑕慢慢闭上眼，瘫在虎王怀里，虎王刚才边说着真心的说话，边把破碎的魂魄偷偷融入无瑕体内，无瑕因为魂魄的修复，再次陷入了沉眠。 “迷惘……”六魄之一的迷惘，回归到了无瑕体内，神荼从他们背后现身，嗅嗅气味，就知道是迷惘了。 椒图和姜术也跟了上來，黄昏之下，霞光映照着那座庄严的龙妃墓，神圣，但又倍感温馨。 浓密的云层被破开，一道道金色如同佛光的光芒照射大地，虎王打开时空之穴，抱着无瑕，留恋地望了一眼龙妃墓。 陆双双，这位女子让虎王懂得了什么是珍惜。 虎王目光一停，看到了海面上面那抹孤独的身影，他离神龙镇岸边极远，但虎王还是看见了他，落日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但还是抵达不了龙妃沉眠的海崖…… 虎王离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平静，但却不如龙王此刻死灰的心死，他伫立海面，金色的阳光铺撒了整片海面，从來沒有如此美丽，但再美丽，也留不住双双的心，她只想要回家，只想那座海崖…… “双双……”龙王轻轻摸上自己的脖子，触到了冰冷的龙肉，连他的逆鳞，也留不住双双。 龙王墨绿的眼睛，极力眺望着海那边的龙妃墓，沒有海鸟欢快的叫唤，只有海水机械的翻滚声音，年复一年，他再也听不到双双温柔的笑声，再也触不到那抹飘渺的绕指柔。 一只手搭上了龙王的肩膀，敖晟已经辞去了东海龙王一职，如今，他依然是一个龙太子。 “父亲……”敖晟同样带着心痛，但是他很自觉发现，父亲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地爱恋着双双，不然，他都不会连续几天站在同一处地方，看着同一个方向，看着同一个人……他不是龙王亲生，但是打心底里面尊敬自己这位伟大的父亲，此刻，见不得他如此生不如死。 “我们回家吧，父亲……”敖晟哽咽着，央求着呆立不动的龙王。 “回家，就见不到她了……”龙王低低说着，眼里只有海水的反光，沒有任何生气。 “为何辞去东海龙王一职？” “我宁愿每天都守在神龙镇岸边，继续用双双比喻的宝石一样的眼睛去偷偷看她，看她的墓……”敖晟苦笑着，这个笑容，看着就知道他的落寞。 …… 龙王举目，想要呐喊，但他太过清楚，回应他的，不是双双惊喜的笑声，也不是海鸟俏皮的叫唤，只有举目不尽，浩瀚的黑海，连天的这片金黄色的世界…… （黑海龙妃篇完） 囚鹤：亲们，文文即将完结，十分感谢奶们的支持，这里不是蹭字数哦，我爱你们！ 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123_虎族王妃：夫君，请温柔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海茫茫更新完毕！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 时空之旅还得继续，即使有着大黑靖娘、龙王双双这样的事情困扰着虎王，他们依然要前进，为了找寻无瑕的碎片。 之后的几次收集旅程很简单顺利，不过也有一些有趣的经历。 好比说穿越到了史前蛮荒年代，虎王的降临给了那些土著的人大大的震撼，见虎王不但携带巨翼降临，还会释放各种法术，马上就全部匍匐在地拜神了，虎王在无瑕调笑声中尴尬地穿过一众“信徒”，直接走到当时一个貌似寺庙的地方，看见了供奉在上的发光的碎片，虎王简单地描述了自己的意图，寺庙的长老马上就命人取下來，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虎王。 虎王简单道了个谢，临走前，忽然发现，这个村落，或者说这个世界正遭受荒灾的侵蚀，在无瑕闪闪发光的眼神下，虎王还是答应了施法降一场及时雨。 雨水漫漫润泽着大地，在所有土著人的欢送声中，虎王带着无瑕奔天而去，不久，寺庙里面供奉的，变成了一个背有白翼的美男子…… 再者，下一次旅程直接到了楚汉争霸，楚霸王傲娇自大，被四面楚歌之计打得失了大势，节节败退。 当时虞姬与楚霸王失散，而且大病缠身奄奄一息，虎王和无瑕遇见虞姬的时候，虞姬已经垂危，临死前，乞求无瑕替她为楚霸王舞一次剑舞，说服霸王过江。 虎王黑着脸正想要拒绝，爱心泛滥的无瑕已经答应了。 所以，虎王只能冷着脸守在霸王的帐篷顶，隐了身形，看着爱妻变成虞姬的模样给另一个臭男人献舞。 霸王的所有小动作都会让虎王紧张兮兮，楚霸王举起酒杯，虎王就会浑身一震，楚霸王站起來，虎王手紧紧抓着帐木，楚霸王走向无瑕，虎王已经咬得牙咯咯直响…… 这位醋劲十足的丈夫，神经敏感地守在那里，直到一舞完毕。 楚霸王失落地挥挥手：“你不是虞姬，虞姬她，已经死了……” 无瑕不忍他失落，劝说他过江东重新再來，楚霸王一脸死气，显然沒有了过江的勇气，无瑕还想说什么，无奈身体开始飘起，虎王已经召她回去了。 虞姬的形体渐渐发光消散，湮沒在空气之中，楚霸王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她最后一次，男人的手探到了那只纤纤素手上面，一抓，所有都消散不见了。 男人失落地站在帐里面，无声地落泪。 无瑕的魂魄碎片，原來是虞姬的护命石，虞姬把它交给了项羽，项羽在破釜沉舟之前，送了无瑕。 虎王带着无瑕离开，离开前，看着乌江边那抹决绝背水的傲岸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点点的敬佩。 历史还是那样的流动，最终霸王还是沒有过江，也许，这也是天命的一笔。 站在黄山之巅，脚下是滚动翻腾的云海，晨光破晓从对面那头照射着大地，偶尔几个山峰破开云海挡住了光线，虎王手里拿着无瑕的另一块碎片。 他不知道到底这些碎片有多少，但是他还是一味执着地不断寻找，寻找，因为他不会再让爱妻有任何的伤痕。 无瑕从他身边拉住他，不赞许地摇摇头。 “我们回家吧……”无瑕陪在他身边，说：“沒有哪里，比家更好了……我觉得，即使不用寻找，我们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我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虎王。” “瑕儿……”虎王虽然想要无瑕拥有完整的灵魂，但是对上无瑕的眼睛，又再次心动了，他永远，都无法做到对她完全的承诺，这样的遭遇，让一往自诩强大的他，发现了自己的渺小，这，也是天道…… “对不起……” 一声饱含了太多无奈和亏欠的道歉，出自他口，无瑕忽然搂住他的肩，深深吻上他的嘴唇，他因劳累奔波而略显苍白的嘴唇。 “回家吧……” “好。” ********************** 毫无疑问，大王回到了都城是最令所有人振奋的消息，玉琴和碎岳一大早就感觉到了时空的裂缝，早早安排了一众民众來到大门等待着大王的归來。 一大段时间过去了…… 众人只等到了骑着椒图的姜术和骑着狻猊的神荼，大王和王妃的影子半个都沒有见着。 此时，沒有人注意到，主殿的浴池里面传來了可疑的声音。 无瑕艰难地找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说：“你……就让部下们在门口苦等……” 虎王把她扳回來继续做事：“就让他们等吧，这样挺好……沒人來打搅我们……” “你个色鬼！……” “正是！……” 往后的日子里面，美满的生活毫不腻味，在虎王的首肯下，小莲和碎岳也成了婚，当天的大婚上，无瑕坐在主母的位置，看着小莲红扑扑地一身红装，小脸如同火烧一样，心里满意极了，同时也暗暗为自己当时的大婚出了口恶气，嘿嘿，叫你笑我…… 虎王身穿暗红色王袍，在众多部下面前，他永远都保持着威严的妖王相貌，无瑕在一边打量着自己的丈夫，满意极了，果然他就是适合红色的衣服。 “送入洞房……”红娘一声过去，新郎新娘被许多嘉宾拥簇着挤向了洞房，有很多年长的妖都沒有太多贪玩的心，都留在大堂里面互相谈天说地解解闷，无瑕说要出去透透气，虎王陪她出去了。 月色浸在硕大的湖面，清风吹过扭曲了月光，一切的鼎沸声音全部埋在了繁华的宫殿之中，这片幽情的走廊，只剩下一对璧人…… “这样的生活，是我最想要的，相公，你最想要的是什么？”风撩动了她几丝刘海，倾城的容貌让虎王一下子就看呆了，忘记了回答她的话。 无瑕偏头，发现他站在旁边傻傻地张着嘴，笑了：“怎么了？啥都让你看光了还会看呆？” 虎王醒过來，讷讷笑了：“瑕儿，你的美丽，我是永远看不厌的。” 无瑕知道他又在说情话，脸色就冒红了，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只有害羞的份。 “这样的生活，也是我最想要的……不过还差一点。”他狡黠一笑。 “什么？” “就是……这样！”他夸张地做着动作扑过來，无瑕嬉笑着躲开了，两夫妻在一起打闹着，有几分孩童的天真，声声笑语，回荡在这片清幽的池塘上面……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主有喜 无瑕已经适应了王妃的日子，來來往往和下人们都很熟络，一开始，有的仆从比较害怕她，因为她是崇高的王妃，也有一些暗暗鄙弃她，认为一个人类不配他们高贵的王，但是相处的几天，无瑕的平易近妖和淡雅高贵彻底顺服了所有的部下，大王和王妃的美谈处处可闻。 在一处餐馆的角落，一个纱帽装扮的虎妖冷眼扫过一众在谈论着王妃和虎王的平民，捏碎了手里的瓷杯。 虎王，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黑影留下金钱就离开了，小二客气地送客，最后还不忘偷偷地瞄了几眼这个古怪的客人。 夜幕降临时，黑影避过了守卫的眼线潜入了王城。 他对王城足够熟悉，以至于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抵达虎王的寝宫。 寝宫前的正殿，黑影一步步缓慢地走着，大殿里面响着轻微的脚步声，黑影停住，发现面前站着神荼。 神荼好整以暇，戏谑地说：“等你好久了，脚步也太慢了吧，阎牙……这一次來又是要陷害王妃暗杀虎王的吗？” 她的语气稍微激怒了阎牙，他拿下纱帽，沉沉地低吼着。 她像是在教训一个傻瓜一样在训他，这点让他十分气愤。 “让开，神荼，或者说，你想被我所杀……”阎牙露出了闪着寒光的爪子，他嗜血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的杀意，让慵懒的神荼绷紧了神经，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她，这家伙是來真的。 她挥挥手，数只神兽已经在身侧待命，全部都向阎牙威胁性地龇牙低吼。 阎牙略带鄙夷地笑了：“神荼……你还是沒有变，太过依赖你的宠物了，我现在有了虎王的魔魂，解决你不会太过困难，你应该知道的……我的目标只有虎王一个，珍惜小命就给我滚开！” “三更半夜潜进來打搅别人的家伙口气可真大！”神荼说完，马上就发动了进攻，与此同时，大殿的四周分别都出现了三位侍卫以及姜术，四妖一人彻底包围了中间的阎牙，几只神兽配合着碎岳近身对阎牙施压，阎牙踢开了几只神兽，用爪子招架住碎岳的双钺，玉琴和琉璃在远处，用音气和藤蔓不断纠缠着阎牙。 阎牙被包围着，渐渐落了下风，一个不留神被一条藤蔓拖住，姜术看中了时机，一个掀天雷法决就这样打向阎牙。 “不错嘛……虎王的走狗们……”阎牙发出一阵冷笑，身体周围渐渐发出了紫色的怨气，玉琴心叫不好，急忙让大家退避，阎牙已经猛然发出了几道黑焰冲向侍卫们，这种黑焰很难抵挡，一旦沾到就会被焚烧殆尽。 一道晔光从侍卫们背后打來，打散了阎牙的黑焰，众妖回头，只见殿门大开，月光穿过门口，虎王正站在那里，手维持发出仙术的姿势，几片桃花飘飘然从他身边擦过。 “虎王……”阎牙看见虎王就在那里，身体控制不住颤抖，是兴奋的抖动，他几乎就要冲上去撕开虎王的脖子了。 “虎王……你的王妃的魂魄似乎又被你保住了，可喜可贺啊……”他冷笑，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定在了脸上，因为虎王听见这句话后，那一刻的仇恨和怒火全都涌现出來，强烈的无比杀气顿时迸发出來，连阎牙都有点惧怕，更别说在场的侍卫们。 虎王眼带冷酷的杀意，一步一步走向阎牙，阎牙已经被他的气势吓住，他原以为有了魔魂就有足够的实力对抗虎王，但现在才发现，他远远不够…… 虎王走到阎牙面前，盯着汗流浃背的他，如同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血色的眼睛直直看他很久，然后才渐渐收敛了杀气。 “我在这里给你一个警告，阎牙，我要杀死你是易如反掌，你最后以后都别來打搅我和我的王妃，不然，休怪我无情，念在你曾是虎族的一份子，我放你一马……”虎王拂袖，驱逐之意很明显。 “……虎王，你果然是个懦夫……怎么？现在你害怕我了？云毓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的！”阎牙已经红了眼睛，他不顾一切向虎王攻來，侍卫们都还沒有反应过來，阎牙一个利爪划破了虎王的右肩，鲜血喷涌而出。 侍卫们正想要出手擒拿阎牙，虎王脸色淡然地摆摆手，然后看着阎牙面露痛苦状，右肩同样涌出鲜血…… “这是……”神荼一下就看明白了，同魂牵引。 “你从我这里偷走了我的魂魄分身，天魔寰三魂之中的魔魂，如果我这个本体有任何损伤，你也会同样遭殃，而且是加倍的痛苦，阎牙，你已经无法向我复仇了，在你不顾一切失去理智抢走魔魂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失败了……”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盗走魔魂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阎牙狂怒，正要扑前來，虎王一把黑焰发出直接烧伤他的一只眼睛，阎牙嚎叫着趴到在地，神荼一脸紧张地去看虎王，生怕虎王同样也会被弄掉一只眼睛。 但是，虎王安然无恙。 “我是主体，你的魔魂不过是我的分身，你受了伤，不会施加在我身上……到现在，你难道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吗？你已经输了，阎牙……”虎王冷淡地看着那个痛苦倒地，一只眼睛血流不止的阎牙。 曾经是他得力的一位部下，却因为一个对他痴情的女子而奋不顾身要和他决裂……这也是命道的安排？上天，就是让他在这一切中看透这个“情”字？ “虎王……为了云毓，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为了云毓……”阎牙挣扎起來，落寞地向外走，留下了一串血滴，身形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虎王静静看着他离去，沒有阻挠，但是心中却是毫不踏实，他太过了解阎牙，以至于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就此罢休，放着以前的他，他一定会斩草除根，抹杀任何威胁的存在，但现在……他已经下不了手了，不忍心下手，当年云毓的死对于这个死死爱着云毓的好手下大受打击，心智大变，从此堕入魔道。 他的确无法找他的麻烦，但是他会找无瑕的麻烦，说不定会再一次做出伤害无瑕的事情……无瑕在他面前被生生撕开灵魂的情景，每每想起都让他后怕无比。 未來的路还很长，但是就是在美好生活的阴影里面潜藏着危险的刺客，他真的好怕，这么冗长的岁月里面必须要时时保持警惕，哪怕一刻的疏忽，无瑕都会有性命危险，他太过爱无瑕，以至于无瑕成为了他致命的地方。 神荼看出了虎王的忧虑，问他要不要追回阎牙，虎王摇头了，他做过的事情，毫不后悔，这一生他做过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用了错误的方式邂逅无瑕。 默默挥退了侍卫们，虎王走回寝宫，纱帐之后，是呼吸平稳的妻子，她安然入睡的样子，让虎王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宁静。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轻手轻脚宽衣解带，然后蹭到她身边，无瑕被他的动作弄得醒了两三分，迷糊着眼睛嘟囔了一些话，然后又睡沉了。 虎王抱着她，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瑕儿，这辈子都栽到你手里了…… 他以为爱妻听不见，沒想到无瑕却哧一声笑了，一时尴尬让虎王脸红，无瑕微张着睡意惺惺的眼睛，低低地骂了声傻瓜。 他也笑了，再次给她一个亲吻，哄她早点睡，一个掌风扇灭了所有的烛灯，进入了今晚的梦乡。 *********** 虎王这一段时间都有点神经兮兮，暗中派了许多手下留意阎牙的动向，神荼在一旁叹气了，尼玛，叫你不该心软时心软，活该。 而此刻，却迎來了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 虎王的寝宫里面，四位侍卫，外加虎王还有姜术维持着同一个嘴巴大张眼睛大瞪的表情，让对面坐在床边的大夫和无瑕很是汗颜。 “这这……这这……”虎王这这这了半天，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 大夫擦了擦汗，起來重复了一遍：“这个……恭喜大王，王妃有喜了……”大夫还沒有说完，却被虎王用力地抱着抛起了十多米，虎王抛完之后直接不管空中凌乱的大夫了，快速跑到了满脸笑容的无瑕面前，侍卫们见状赶紧接住掉下來的大夫。 “瑕瑕……瑕瑕……儿……我我我……我们……”虎王一脸白痴表情，紧紧按着床边，想去摸摸妻子，但又怕有什么闪失又缩了回來，无瑕笑了，抓起他的手放到小腹那里，说：“相公，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真……真真的……哈……哈哈哈……”傻瓜再次傻笑了。 神荼按着眼睛，矮油，这货怎么这么傻，丢了千年妖怪的脸啊……玉琴抽出两张白色小手帕，分了一张给碎岳，好基友一起欣慰地擦泪，默默地为尊敬的大王送上无声的祝福，小琉璃和姜术也凑到了床前，小琉璃也很兴奋，一味地说以后有小主子出來了他就能够做小主子的师傅云云，至于姜术嘛……完全是沒事干打酱油的。 “孩子……孩子……会是个雄的还是雌的……”虎王一面痴痴地盯着无瑕的肚子，脑子里开始了天马行空的幻想，直到大夫干咳几声，说孕妇需要休息，毫不给面子地把所有妖和道士给轰出去了，然后虎王找來了经验最丰富的嬷嬷，照顾着无瑕的起居，从此，无瑕就过上了饭來张口衣來伸手的生活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十月怀胎 其实，对于这样养尊处优的享受生活，无瑕以前当过公主的的确不会说瞬间接受不了，但是，过一段时间她就真受不了。 两三个月正是危险期，虎王紧张得向是全天下都要暗杀他一样，整天围着无瑕转，公文也不看了，直接扔给玉琴，无瑕每走一步路都要征求他的同意，每一顿饭每一颗米他都要拉大夫过來问问会不会对孕妇胎儿有刺激…… 这是养猪吧？这是养孕妇吗？ 无瑕忍无可忍，终于小夫妻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吵架爆发了……说是吵架不如说是虎王单方面的挨骂。 “乖乖，好瑕儿，你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的，对你的身体也不好……”虎王小心翼翼地把全身冒烟的无瑕扶到椅子上面，然后轻轻安抚她微微鼓起但不仔细看看不出來的肚子。 “怎么不让我生气了？你分明想气死我！哪有人像你这样來让孕妇修养的，你知不知道完全不走动对孕妇的伤害有多大，到时候说不定会难产……” “别别别……瑕儿，我错了……”他低头垂着耳朵的样子很萌，但无瑕不领情，揪着他的角继续开骂。 虎王一脸笑嘻嘻地迎接着暴风雨一样的怒骂，已经丝毫看不出平时冷峻威严的样子了。 “瑕儿……喝口水吧，你渴了……”虎王递给她一杯茶，无瑕喝了一口，皱起眉毛：“这是啥东西？” “大夫给的药方的茶水……” “等等……这味道莫非是……蝎子！”无瑕变了脸色。 虎王乖乖地点头，然后就迎面而來一阵水雾，紧接着是一个茶杯直接掼到他头顶……虎王摸摸头，果然大夫说有了孩子孕妇的情绪很容易变坏啊……他有点想念以前温柔恬淡的无瑕了…… 而且这段时间不能行房，这是困扰他的最大的原因。 晚上寝宫里。 “好嘛宝贝，就一次……” “不行。” “一次……” “我有身孕！”无瑕直接拒绝他，翻过身就转向另一边。 虎王还是不依不挠，缠住她继续撒娇，无瑕被他弄得沒办法，才无可奈何地说：“相公，我现在真的不方便，如果……如果你憋得难受的话，你可以到外面去找……找其他的……” 虎王听着觉得不对，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马上就止住了她说的话：“找什么？别告诉我你让我外面找其他女人发泄……” “真的，我不会怪你的，相公，我真不怪你……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我允许你这样做的……”无瑕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想到虎王或许会搂着其他的一个陌生的女人或者女妖，她心里就酸酸的。 虎王抱着她保持了沉默，长久的沉默让无瑕受不了，偷偷回头看他，以为他生气了，实际上，她看到的也是虎王微微带着怒气的眼睛，他一口轻轻咬到她脖子上面，还坏心地舔了几下，坏坏地警告她：“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不许把你的丈夫往外面推……现在我们做不了，那么等孩子出來了以后……哼哼，我要加倍拿回來。” 无瑕听了脸刷一下就红了，她扭着被子，心里却是甜甜的。 “听着，无瑕。”他从后面重新抱住她，双手小心地放到她小腹的地方，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无瑕听完，心中暖暖的，默默覆上他放在她小腹的双手，大大的双手，正紧密而温柔地保护着她…… “睡吧……相公……” “好……” 像无数个夜晚一样，她安然睡在他怀里，其实，最重要的不是许下高山一样的诺言，而是如何在往后的日子里面一点一滴地去履行自己的承诺，即使是细水长流，但却是无法比拟的幸福。 第二天，虎王如常起來，开始接回玉琴的工作，也沒有太过拘束无瑕的活动，虽然沒有了平时守在无瑕身边那种紧张兮兮的关心，但是彼此之间，他们更加亲密了。 无瑕常常会散步到最初那个地方，牵着小莲的手，一起细数那些过去的趣事，有时候偶尔会谈到肚子里面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纯正的妖怪，而她这个母亲则是半人半妖，不知道他们的后代会是怎样的血统。 她多希望孩子会跟父亲一样是个纯正血统的妖怪，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日后所有的猜忌，在皇室里面，最最不能侵犯的就是血统，虎王不会介意这些东西她是很清楚的，但是她无法不去担心日后，孩子的后代，或者皇室的后代所有成员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奇怪的矛盾而蒙羞，她，不想给孩子的未來和心理留下阴影。 “公主，少主以后一定会幸福的，所以公主就不用担心了，起码，少主有疼爱他的父母亲，还有侍卫们，以及我，我们都会很爱很爱他的，小莲最希望的，是少主生出來是男孩，这样就能够继承这一方的霸业了！” 她依然是那个天真的丫鬟，还看不穿无瑕深层次的忧伤，无瑕也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摇摇头一笑置之，换了个话題：“得先给孩子想一个名字，一个好名字才能够庇佑一生……” “好哇！”小莲第一个赞成了，然后又嘟起了小嘴：“不过……奴婢不怎么读书识字，还是公主來吧……” “沒关系的小莲，只要用心想了，就是好名字，就算是上好的文采，不带一丁点的心意，最终都是冰冷的文字，完全感受不到赋予文字的那种感情。”无瑕笑着鼓舞她，小莲想了好久，最后焕然一语：“啊！不如，名名字里面带上一个钰字吧！玉中之王，美感有了，霸气也不少！” 无瑕听了，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这个钰字确实不错，不过…… 虎钰……她听了还是感觉有点别扭，从來沒遇见过用虎作为姓氏的人，根本沒有任何音调字词搭配可以参考啊…… 主仆在一起对于名字纠结了半天，最后，无瑕无奈地看看天，这名字的事情还是劳烦孩子他爸去操心吧……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公子的诞辰 十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间，无瑕就觉得时间该是到了。 果其不然，那阵难以言喻的腹痛在晚上降临，虎王直接撞飞了殿门冲出去喊大夫，大夫算到了预产期早就在偏房准备就绪，等大王弄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很秩序井然地进到大殿里面，虎王这位准爹爹已经癫狂得不知所然了，等四位侍卫在殿外严阵以待，几百卫军里里外外围守着大殿的时候，婴儿的哭声从宽大的大殿里面响起，带着隐隐的回音，很是有力，一听就是个健康的宝宝。 接生的嬷嬷赶出來报喜：“恭喜大王……王妃她……” 嬷嬷感到耳边一阵风，但也沒有多想，一脸开心地吆喝着：“母子平安！母子平安！王妃给咱们虎族添了一位小主子，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公子！” 侍卫们和卫军都高兴地鼓掌或者欢呼，在众人的呼声中，嬷嬷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看到大王的身影。 想起了耳边那阵风，嬷嬷霎时想到，那该是心急如焚的大王了。 殿里，虎王怔怔地看着无瑕怀里裹在丝绸里面的小东西，小家伙是个小虎妖，闭着眼睛鼻子正贪婪地呼吸着这个世界的气息，浑身覆盖了稀疏柔软的毛发，不同于寻常虎妖的那种橙黄，小家伙的毛发是淡淡的黄色，很淡很淡的黄色，看上去很是好看，虎王了然，无瑕是半虎妖，妖型应该会是淡黄色的虎，而他是白色的虎，血脉混合后，孩子就拥有了接近白色的更加清淡的淡黄。 小家伙躺在母亲的怀里显得很听话，但又开始往母亲怀里拱去，无瑕知道，他是饿了，褪开衣服，开始喂着饥饿的小家伙。 这样平凡的母亲哺乳幼儿的画面，虎王却不敢打破，一直在一旁，柔和的目光从小家伙和无瑕身上陆续停留，温柔得能够出水。 无瑕抬眼去看虎王，知道他初为人父的心中的激动和惆怅，笑着向他招招手：“过來，看看你的儿子。” 儿子…… 这个字眼一下子就撞进了他心里面。 那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一个存在…… 多少年了，他看过世间多多少少的生离死别，他不明白为何独立的两个个体之间要上演那些看似凄美动人的离散，也体会不到个中的羁绊到底有多么深沉，他不懂，也无法懂，他不知道“亲人”这个含义是什么。 他和无瑕成亲了，无瑕就是他的亲人，他开始懂得去体恤他人，也把四个手下看作自己的亲人，如今，这个小家伙出现了，他对他沒有那种对无瑕的极度爱恋，也沒有手下那样的手足情深，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小东西，进入了他心里，产生了另外的一种古怪，但很受用的感觉。 一个象征着他的后代…… 当手摸上了孩子带着绒毛的小脑袋，小小的头甚至还沒有长出角，两只小耳朵无力地微微低垂，小家伙感受到了來自父亲的温暖，松开了无瑕，虽然还沒有睁开眼，但却在试图回应式地叫唤着。 那一刻，初为人父的喜悦感才真正让他体会得到，他激动得几乎手都在颤抖，轻轻把两母子圈进怀里，无瑕倚在他身上，他在她额头顶落下一个吻。 “我们的孩子。”虎王抵着她的头，一起看怀里不安乱动的小家伙。“我很高兴，瑕儿……真的很高兴……这是我们的孩子……” “嗯……”无瑕蹭了蹭，忽然想起了孩子的名字，就说：“相公，孩子的名字，你來起吧……我想了很久，想不出好名字。” “名字这种东西，你比我强多了不是吗？” “但是，我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我想用一个钰字，但是，虎钰虎钰，听起來怪怪的……” “钰……这个名字确实好。”虎王反应过來，知道了无瑕的困惑，就笑着说：“其实，虎并不是我的姓氏……孩子姓不姓虎……沒关系的……” 虎王透过亭台望着外面星光熠熠的天空，说：“南宿玄宫星偏移，落到了斗牛的分野，这孩子必然受到玄宫星的庇佑，取一个玄字为姓，是最好的……” “所以……” “我们的孩子，虎族的小公子，就叫玄钰吧。”虎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小家伙也许是太累了，已经吃饱了沉睡了，睡相也很可爱，乱动的时候，小尾巴蹭到了襁褓丝绸的外面。 “瑕儿，你累了吧，早点睡吧，孩子可以给嬷嬷照顾。”虎王担心爱妻太过疲惫，催她早点休息，但无瑕却看着沉睡的儿子，嘴抿了抿。 虎王这一直以來模仿丈夫不是白当的，在爱妻的举止之间就能够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她也是孤独了一段岁月，如今有了一个骨里长肉里长的亲生儿子，一时半会还不能放手，甚至害怕一觉醒來儿子就一去不返，一切都是梦境。 “瑕儿，你抱着孩子睡吧，我……想守着你们睡……”虎王体贴地沒有带走儿子，扶着无瑕躺下，为母子两捏好被子，抽离手的时候，被无瑕抓住。 无瑕说：“一起睡吧。” “乖，安心睡吧，我想守着你们，现在，看着你们两母子，我心里的快乐和兴奋……真的无法入睡……” 他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无瑕躺下來，闭眼前，轻轻骂了句傻瓜。 她真的是太累了，生孩子用去了她大部分的气力，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沒有女人想经历第二次，但当面对如此可爱的儿子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再多的苦痛血泪，都是值得的，沒有什么比丈夫孩子更重要，对于女人來说。 她闭上眼，不多久就传出匀称的呼吸声，小家伙蹭蹭蹭，蹭出了襁褓的丝绸，挪到母亲肩膀边倚着母亲接着睡了，虎王看着这温馨的一切小细节，心里面的眷恋已经浓的散不开了。 给予他所有幸福和快乐的妻子，为他诞下一个子嗣，在他的庇护下安然地拥着孩子入睡，还有什么，能够比此时此刻虎王心中那种暖暖的律动还要重要的呢？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结局 时光这种东西，在你不经意的瞬间，或者说是在你沒有刻意去注目的时候，流逝得特别的快。 按照虎族的纪年表，离月国亡国，似乎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 虎族王庭里面是一个明媚的春天早晨，无瑕和小莲坐在玉石亭子里面，外面三面环绕着青葱的竹子，外面是一个大瀑布，三千银丝倾泻而下。 无瑕摆弄着手里的绣花，她忽然心血來潮想给玄儿绣一个荷包，一眨眼间，玄儿就从那么一个小小的粉粉嫩嫩的小婴孩长成了一个差不多及她腰高的小童了。 小莲在一旁摆弄着侍女呈上來的各式糕点，嘴里还在哼哼着歌。无瑕问她：“小莲，今天你有看见玄儿吗？” “嗯？小公子？”小莲从点心堆里面抬起头，嘴边沾了点糕粉，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摇摇头：“沒……沒有。” “在玉琴那里学书吗？” 小莲摇头：“玉琴大人今天有事出去了。” “那……是在碎岳那边学兵器了？” 小莲还在摇头：“那笨蛋昨晚值班，很晚才回家，估计现在还在睡着呢……” 无瑕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玄儿在哪里了，忽然就听到瀑布上面传來一阵巨响，原本倾斜的水幕瞬间变成了一个冰壁。 一大一小两只老虎从上面跳跃下來，大白老虎嘴里喷出一个大火球，小老虎也喷出一个蓝色的大冰球，一火一冰相撞发出了强烈的冰爆鸣声，一阵阵融化的水雨从天而降，沙沙地落到了潭面上。 高空坠落的一大一小，稳稳当当地着陆，刚好就在玉石亭外面那片大空地上面。 两对相同的血色虎目相对峙着，小小的幼虎在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大白老虎。 无瑕一个激灵，哦对了，玄儿平时的爱好就是沒事总喜欢去找虎王打架了。 那两只正在互相低吼试探，暗中用无瑕听不懂的兽语争锋相对着，小老虎率先发动了进攻，径直扑向了严阵以待的大老虎。 接下來精彩的野兽肉搏无瑕看都沒看一眼，因为她看太多了，早中晚必然会有一次，饭前饭后为了争抢好吃的肉再抢一次，有时候两只中的其中一只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了的时候也要干上一架。 从某个角度出发，这两只确实挺像父子的。 “喂，过來吃点心啦！”无瑕向那边两只招招手，那两只一听，同时露出喜悦的眼神，然后又同时想到：瑕儿（娘亲）叫的是谁？ 所以，下一刻这两只又滚成了一团继续撕咬。 最后，因为个子和力量的一些诧异，小玄儿落败了，他低低地叫着，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地扑到了娘亲的怀里面，用尽全力撒娇，这个样子就激怒了白老虎了。 大老虎跑到玉石亭外面，瞪着无瑕怀里沒下限地卖萌的家伙愤怒地吼着，然后变成妖相，指着那小家伙愤怒地说：“有沒出息？！生一块叉烧也比你强！” 小家伙也随之化形，一个有着水汪汪眼睛圆圆的脸扎着小发髻的男孩窝在无瑕怀里面，眼睛里面闪闪的，脸蛋微微皱起，委屈极了，无瑕看见了就心动了，把儿子护好，眼睛瞪着虎王。 虎王被她一瞪就蔫了，耳朵垂下來，在心里面暗骂着自家儿子。 他后悔了啊！他不要这么一个分走了无瑕九成注意力的儿子啊！ 小家伙眯眼毫无压力地享受着无瑕的喂食，在无瑕不注意之余他还会向虎王抛去一个胜利的眼神，这又让虎王气得牙痒痒。这家伙很可恶，小时候跟他抢奶，现在跟他抢爱抢吃的，果然是祸根啊祸根！ ************** 一枚竹叶摇摇落下，沾到了映着月亮的清泉上面，摇出了几圈涟漪。 无瑕嘴里面哼着儿歌，手轻轻拍着玄钰的后背，直到他呼吸匀称甜甜睡着，她收回了手，为儿子捏好被，然后问着后面一直在旁看着两母子的虎王：“时间，过得这么快……我都忘了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你是妖怪，我是半妖，沒有丝毫苍老的迹象，反而容易迷失在光阴里面……” 虎王听了，躺倒无瑕后面，一只手把两母子一起搂住，说：“估计……快到清明了吧。” 清明……无瑕知道这么一个重大的节日，清明，要上山祭拜悼念先人。 “去吗？”虎王问她。 “去，当然要去……”她答道。 “后天就去吧……毕竟，那里是一切发生的地方……”虎王埋首在她颈间嗅着芬兰，他可以猜到她任何事，但此刻猜不准爱妻还有沒有从往事里面介怀，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毋庸置疑他们的感情是深厚的，但不知道她心里还有沒有记忆的阴影。 “好……后天就去。”她给儿子理了理刘海，笑了：“带上我们的儿子。” 后天，虎王带着两母子到了月国故址，看着横陈在废墟里面的千里断垣残壁，许多的地方都已经生长着藤蔓灌木，更添加了古老和历史的色彩。 “娘亲，这里是哪里？”玄儿被母亲牵着在这个废墟里面游荡，看着母亲飘渺的眼神时而停驻这里时而停驻那里，他有点搞不懂。 娘亲沒有回答他，这还是第一次，于是他不清不愿地去问父亲。 虎王抱起他，细声说：“这里，是你娘亲的故乡。” “那为什么沒人了？” “因为……”被儿子的问題难住了，他要怎么说？虎王卡在了那里，无瑕接了话：“因为，他们都死了……” 虎王心里面刺了一下，无瑕的语气，有点古怪…… “为什么都死了呢……”虎王最怕就是儿子问出这个问題，他看着无瑕停在一处宫门遗迹前面，手里抚着一块破烂的牌匾，依稀可见几个褪色的金字：月皇城。 “被杀了，被你父亲带领的军队残杀了。”无瑕脸色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虎王已经带着恐惧了，抱着儿子的手有了颤抖。 他问无瑕：“瑕儿……你，还沒有……”他是不是猜错了，瑕儿内心里面还埋藏着那么一些的恨意？ 儿子听到这样的事实，小小的心灵还不能理解那么多的爱恨，只是一味地在责骂着父亲，说他坏，说他不好。 “你父亲确实是个坏蛋……”无瑕说着，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却是娘亲这一生最爱的伴侣。” “瑕儿！”虎王直接把儿子抛到了半空，冲到无瑕面前一把把她抱起，听着她俏皮的笑，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在耍他。^H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快被吓死了！”转够了，他深深抱住她，说着心里的害怕，无瑕笑了：“那是你心虚吧……” 虎王带着无瑕，爬到了那块有着纪念碑的山崖上面，看着那风化已久的墓碑，才发现光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一切都不同了，物非人非。 “外公，还有大家……”无瑕走到那块石碑上，轻轻摸着粗糙的碑面，如果她觉得悲伤绝望，此刻必会流泪，但她感觉不到任何憎恨和复仇的情绪，只有平静和祥宁，她眼神闪烁看着那边的两父子，觉得，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回來了……”阳光下的她笑得灿烂，一个亡国公主最后，得到了应有的姻缘和幸福，呵呵，天命的安排啊…… 虎王走到石碑前，说：“云安侯，我履行了对你的承诺了，保护了无瑕，给她幸福……” 看着身边已经及无瑕腰高的儿子，虎王幸福地抱住她们母子，阳光洒在一家三口上，形成一幅美丽的全家福…… 悼念是简单的，但是却是他和她所有的心意，这是清明节，往后的清明或者重阳，他们都会过來这里。 “回家吧。”无瑕提议。 “好！”虎王搂着无瑕，无瑕牵着玄儿，一家三口走在回去的山路上面，一路上，漫山飘满了桃花。 “谢谢你，虎王……” “谢我，今晚就穿那件黑色缎丝浴袍……” “想得美。” （全文完） ************ 囚鹤：这是第二本书了，坚强了这么多个月终于熬完了，感觉就这样写完一个故事的自己真的好坚强啊！哈哈，感谢编辑枣枣桑，泉泉桑，oss芳爷和上帝，感谢送了我一堆票票的漠漠酱和娃娃，感谢支持我的小幽和云朵儿，感谢支持我的末末和给了我评论的鱼深深前辈！感谢所有追文的亲！谢谢你们！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