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斩杀于阵前 大周隆庆十二年三月初八 慈宁宫 巍峨高耸的城墙,一层一层,显得整座皇宫庄严肃穆。 韩太后一身白色素衣,正垂眸坐在桌前绣着手中的蓝色衣袍。 这时,伺候她的安嬷嬷走过来,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倒韩太后面前,温声道:“太后,您绣了好一会,该歇歇了,大将军还没回朝。”她口中的大将军乃是先帝的四皇弟,如今的湛王和韩太后庶妹韩锦湘的独子,大周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周承逸,论起来,大将军是韩太后的姨侄。 抬起头,韩太后淡淡的看了一眼,“谁说这件衣袍是绣给大将军的?”随后便不再理会安嬷嬷,目光落在安嬷嬷方才摆放在桌上的帖子,打开一看,才发现这是她前几日吩咐安嬷嬷找寻的京城适龄的闺阁女子。嗯,挑选的不错,帖子上有好几个姑娘曾经在宫宴上见过几面,印象很不错。 安嬷嬷不吭声,静静的站在韩太后身后,看着她看着自己寻找的适龄闺阁女子,之前韩太后吩咐她,皇帝和大将军同年用月同日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该提前准备他们的婚事了。这会从安嬷嬷的角度看过去,韩太后看的津津有味,就在她以为韩太后不会回答她之际。 只听韩太后轻声道:“这是绣给先帝的,再有几日便是先帝的忌日,哀家要亲手烧给先帝。”说话间她已经将手中的帖子缓缓的合上,放在桌前,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先帝,安嬷嬷心里咯噔一声,先帝驾崩近十二年,韩太后竟然想起给他烧衣裳,压抑心底的猜测,道:“奴婢以为您是绣给大将军的,原来是绣给先帝的,是奴婢妄自猜测,请太后责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等候韩太后的惩罚。 韩太后轻描淡写的看了安嬷嬷一眼,“起来吧,你跟在哀家身边多年,哀家怎么会责罚你。大将军还有不少时日才能凯旋而归,他的袖袍不着急绣着。倒是哀家前几日给皇帝和湛王绣好的衣袍,可有送过去?” 慢慢的站起身,安嬷嬷颔首:“回太后,昨日已送去御书房和湛王府。” 闻言,韩太后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之后便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给先帝绣的蓝色衣袍上面,还伸手触摸着。 蓦的,一位绿衣宫女走进来,恭声道:“太后,湛王妃求见。” 湛王妃来了,韩太后飞快的看着安嬷嬷:“将这件蓝色的衣袍收起来。” 显然不愿意让湛王妃看到,安嬷嬷领会韩太后的意思,转身便将韩太后递来的蓝色衣袍送进去。 与此同时,湛王妃一身红衣,盛装出现在韩太后的视线中,只见她行云流水般的给韩太后请安,夫君乃是先帝的四皇弟,今上的嫡亲叔叔湛王,手握朝权,膝下一子周承逸更是大周的少年将军,长姐是当朝韩太后,姨侄是今上,湛王妃堪称是人生赢家。 韩太后朝她伸手:“快些到哀家身边坐下。”说起来也好久不见湛王妃,对她甚是想念,父母双亡,她们姐妹更得互相照应。 安嬷嬷将蓝色的衣袍收走,可没有将桌上的帖子收走,湛王妃扫视了一眼,微微笑道:“妾身今日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好消息,韩太后在心里思忖的同时,嘴上已经问出来:“什么好消息?” 随后湛王妃眸光微闪,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今日妾身在王爷的书房看到一份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上面说逸儿被敌军将领斩杀于阵前了。” “锦湘,你在胡说什么?”韩太后皱了皱眉头,叫出湛王妃的闺名,这哪里是好消息?再者,逸儿可是湛王妃的嫡亲儿子,她怎么还笑的出来,显然是骗韩太后罢了。对此事,韩太后并不当真。 湛王妃收敛起眼底的笑意,板着脸一字一句道:“太后,您觉得妾身有必要骗你吗?这份战报只不过提前到了王爷的书房,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京城,到时候人尽皆知。逸儿他死了,太后,您是什么感觉?” 韩太后轻哼了声:“锦湘,你莫不是疯癫了,逸儿可是你嫡亲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胡话来!”站起身便要伸手触摸湛王妃的脑袋,她莫不是烧糊涂了,满嘴胡话,还诅咒她的嫡亲儿子。 “嫡亲的儿子,太后,你怕是不知道吧,他根本就不是我和王爷的儿子!如今他死了,再好不过。”湛王妃笑靥如花,眼底仿佛淬了毒,后退了几步躲过了韩太后的触碰。 今日的湛王妃真的疯癫了,满嘴胡话,周承逸怎么可能不是她和湛王嫡亲的儿子,并没有在意的韩太后飞快的走到她身后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今日你还是回府好好歇息。” 话音刚落下,只见湛王妃身子往后一缩,迅速的站起身,远离韩太后,不愿意跟她过于亲近。 这一举动让韩太后越发的狐疑,湛王妃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对于韩太后口中说的周承逸被敌军将军斩杀于阵前这件事,她自然是不相信。 湛王妃双手背后,身子微微向前倾去,冷声道:“太后,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我和王爷早就知道逸儿并非我们的儿子。嘘,太后,你且听我把话说完。逸儿并非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他如今活的好好的,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倒是你,太后,我真替你觉得可怜,被蒙在鼓里十多年,还未曾可知,哈哈哈哈哈。” 她这话中的信息太多,一时间韩太后没缓过神来,张开的双手慢慢蜷缩起来,质问道:“韩锦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内心在颤抖,周承逸那么好的孩子,居然被他们算计,还有没有人性,韩太后在内心祈祷着,湛王妃疯癫了才会胡言乱语,这话当不得真。 仰头大笑的湛王妃回过神来,嘲讽道:“这一点不用太后提醒,妾身知道。倒是太后,您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我和王爷这十多年时常带着逸儿入宫,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探望你和陛下那么简单吗?”都这个时候了,韩太后还愚蠢不自知,真是太让湛王妃心底痛快,等这一日等了十多年,终于让她等到了,以这样的方式给韩太后致命一击。 ------------ 第二章    狸猫换太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韩太后的一颗心慢慢下沉,衣袖下蜷缩的双手仍旧紧紧的捏着,她沉声质问道:“韩锦湘,你们到底要作甚?”为了权势和富贵,不可能,湛王是今上的嫡亲叔叔,先帝临终前未曾留下顾命大臣,但湛王十二年来辅助年幼的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并没有想要称帝的欲望。那这究竟是为什么,韩太后猜不透。 “我的好姐姐,大周的韩太后,时至今日,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实话告诉你,我和王爷时常入宫自然是为了探望我们嫡亲的儿子。带着逸儿入宫,那是为了让你更加亲近逸儿,你嫡亲的儿子就在身边,你却不自知,还把他当成侄儿,好姐姐,你说可不可笑?哈哈哈哈哈!”湛王妃再一次无情的嘲讽韩太后,笑的眼泪都掉下来,太痛快了。 湛王压着从前线传来的战报,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可等不及了,要让韩太后知晓,等了十多年了,也够了。等回去湛王妃再去找湛王算账,为何压着不告诉她?现在湛王妃只等着看韩太后的笑话,看着她饱受痛苦和折磨。 韩太后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都是她曾经跟周承逸在一起的画面,从湛王妃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和湛王狸猫换太子,将她和湛王的嫡亲儿子置换了她和先帝的儿子。一时间,韩太后思绪万千,这也难怪,当年她快要临盆的时候,湛王妃不在湛王妃待产,跑到宫里陪着她,说什么姐妹作伴,都是虚假的,为的便是要将两个未出师的孩子掉包。 想来不是一日之功,他们早就在预谋策划。韩太后的嘴巴里仿佛被堵塞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湛王妃,枉费她将湛王妃当做亲妹妹般对待,到头来,竟换的这般回报。 良久,韩太后才沙哑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湛王妃露出一抹轻笑的笑容:“为什么不这样做?韩太后,我的好姐姐,凭什么父亲不宠爱你,你还能嫁给太子,做太子妃,高高在上。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先帝对你呵护有加,凭什么所有的好事你都要占全了,我偏不让你如意。对了,你当真以为你和王爷的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韩太后直勾勾的盯着湛王妃:“原来你是因为嫉妒哀家?”她和湛王的事,其他的人应该不知道。 “嫉妒你,当然不是了,应该是憎恨你!你分明嫁给了先帝,还私下里跟王爷勾勾搭搭,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做大周的太后!”湛王妃在这一刻,终于可以不用戴着虚伪的面具讨好韩太后,可以将埋藏在心底的话都吐露出来。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先帝对你呵护有加,先帝,难怪这几日她时常梦到先帝,原来是她和先帝的儿子要被先帝接走了,她还以为是先帝在怨恨她,便亲手给先帝做一件蓝色衣袍,准备过几日在先帝忌日的时候烧给他,聊表愧疚之意。 再抬起头,韩太后目光清冷:“不管你信不信,哀家和湛王从未有过半点对不起你和先帝的事。”虽说她心底有湛王,但是两人从未有过半点逾越。 “太后,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帝信了。”湛王妃轻笑了一声,没等韩太后说话,继续道:“好姐姐,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当年先帝身子病重,太医说可以再撑几年,却因为你在他的汤药中下毒,让他英年早逝。” 韩太后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湛王妃,发现她此刻已经变了,或许应该露出真面目,早就不是她的好妹妹,处心积虑的算计她,等的便是今日。被湛王妃的话刺激到了,她一直都紧咬着嘴唇,她什么时候在先帝的汤药中下毒,她就算在不喜欢先帝,那也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她从湛王妃的话中很快就猜测到了,“这一切又是你们夫妻的手笔,是或不是?”就算再愚蠢,也应该明白这件事不是湛王府一介女流之辈能完成的事,背后必定有湛王相助。 湛王妃轻笑了一声,应道:“自然是了,先帝对姐姐一片情深,只可惜姐姐心心念念的是妹妹的夫君,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所以,我的好姐姐,你后半辈子就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孤苦无依的活着,看着我的儿子成为大周名垂千史的好皇帝。” 她的夫君心底也惦记着韩太后,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在梦中喊着韩太后的闺名,锦绣,这些年她备受煎熬,如今总算心头舒畅些。 “王爷,王爷,您不能进去,得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您才能进去,王爷,王爷……”门外响起宫女的喊叫声。 原来是湛王来了,他不顾一切的要冲进太后的慈宁宫,连宫女通传都免了。安嬷嬷搀扶着韩太后坐在桌前,轻轻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她,方才湛王妃的话,安嬷嬷都听到了,真替韩太后心寒,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凶狠恶毒的妹妹。 湛王一身玄色衣裳,头发全部用一只碧玉冠竖在脑后,两只眼睛如同上等的墨石,漆黑通透的盯着湛王妃:“你入宫作甚?” 晨起练舞的湛王一回到书房,发现前线传来的战报被人翻看了,他立马找小厮询问,得知是湛王妃进入他的书房,随后又急匆匆的入宫。他便猜测到湛王妃要跟韩太后摊牌,便马不停蹄的入宫来,希望湛王妃什么都没说,一切都还来得及。 湛王妃自然知晓湛王的心思,她咂咂嘴:“可惜了,王爷,你来晚了,妾身把什么都跟姐姐说了。”她自然不能让湛王和韩太后在一起,让他们俩双宿双飞,她得搅合两人,最好能让他们彼此怨恨。 湛王深呼吸一口气,静静的看着韩太后,解释道:“太后,您听本王解释,事情并非王妃说的那般……” 抬手韩太后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清冷道:“都这个时候了,湛王还想骗着哀家,将哀家蒙在鼓里一辈子吗?哀家且问你,逸儿是否是哀家跟先帝的皇儿?还有先帝的汤药中是不是你联合宫里的太医下了毒?这些你还想否认吗?”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认识了湛王,听信了他的话,嫁给了先帝,还不断的给湛王传递消息。先帝的三位弟弟只有湛王活了下来,并不是先帝仁慈,而是湛王占得先机,有韩太后相助。 ------------ 第三章 重生 若非没有韩太后相助,湛王早就是一堆白骨,今日又岂会站在她面前,联合湛王妃这般设计她。 闻言,湛王狠狠的剜了湛王妃一眼,该死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会坏了他的好事。湛王妃勾唇浅笑,她如今倒要看看湛王如何跟韩太后解释,她的好姐姐怕是再也不会相信湛王,两人因此生了嫌隙,互相怨恨,那便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太后,不是您想的那般,逸儿他的确是您和先帝的骨肉,这件事是本王的错,但请太后相信,本王绝对没有谋逆和陷害逸儿之心,十多年,本王一直都将逸儿当成嫡亲的骨血,呵护有加。至于太后说的给先帝的汤药中下毒,那便是无稽之谈,分明是王妃陷害本王,请太后明鉴。”湛王垂眸作揖,试图能让韩太后相信他。 见状,湛王妃冷笑了一声:“王爷,为何还要瞒着姐姐?姐姐,你看到了吧,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不肯跟你说实话,还要将你蒙在鼓里,姐姐,你说你多可怜!” 话音刚落下,湛王抬手狠狠的甩了湛王妃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你给本王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湛王妃后退了两步,紧咬嘴唇,愤怒的回击:“王爷,妾身怎么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当初可是你提出来要换孩子,如今你倒不敢承认。还有分明先帝找妾身入宫,试探妾身,想必发现了你和姐姐的私情,结果先帝什么都没做,还喝下了姐姐亲手喂的毒药,王爷,你自问能比得上先帝对姐姐情深吗?” 湛王还当真以为自己还喜欢她,无非为了要看韩太后的笑话,还有她的儿子,她今日不用再隐忍,因为没有任何人再能威胁到她的儿子,她笃定湛王不敢跟她彻底撕破脸皮。 先帝,先帝,先帝,韩太后在心底无声的呐喊,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没有察觉到,那个时候她一门心思想着帮湛王传递消息,哪里顾得上去揣摩先帝的心思,如今从湛王妃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心中巨浪翻腾,她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害了先帝和逸儿。 此刻的湛王恨不得走到湛王妃身边,身后一把掐死她,今日她的话太多了。偏偏他不能当着韩太后的面跟湛王妃撕破脸皮,湛王妃知道他大半的秘密,眼下只能安抚好韩太后,朝殿外喊着:“来人,将王妃带下去,本王有事单独向太后禀告。”不能再将湛王妃留下来,那会坏了他的大事。 随着湛王一声令下,慈宁宫走进来两个侍卫,他们朝湛王妃走过去,伸手便要将湛王妃拖出去。 这时,只听韩太后呵斥道:“退下,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都给哀家去殿外候着!”太后发话了,两个侍卫愣住了,下意识的朝湛王看过去,发现湛王没吭声,他们便退下了。 “安嬷嬷,伺候好湛王和湛王妃,哀家去换身衣裳,去去就来。”韩太后转身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湛王和湛王妃彼此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在桌前坐下,殿内一片寂静。 不到须臾,韩太后换了一身红衣,飘然出现在湛王和湛王妃面前。她含笑着给两人倒茶,新的茶具已经上来了,香喷喷的茶香飘入众人的鼻端,就算再有怨气,还是得喝茶。 韩太后端起手中的茶盏朝两人示意,共同举杯。 湛王和湛王妃各自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不约而同的将茶盏摆放在桌前。 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韩太后垂眸问道:“父亲的死跟你们俩有没有关系?都这个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再瞒着哀家?” 她的父亲乃是大周镇北王,戎马一生,为了守护大周穷尽毕生心血,最后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湛王和湛王妃能嫁祸她亲手毒害先帝,对换了他们的孩子,让年纪轻轻的逸儿跟父亲一般,让他们的孩子享受着无上的尊荣,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从湛王的方向看过去,韩太后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上下翻飞,一如当年见到她一般,心头还会悸动。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韩太后并没有过于悲伤,想必也已经接受了这些事实。当下湛王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太后,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无需再提。” 湛王妃轻哼了一声:“既然姐姐问起,王爷不肯说,那便由妾身来说!” “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湛王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不能再让湛王妃给他添乱,双眼充满了威胁。 “我为什么不能说,姐姐,父亲的死自然也跟我们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姐姐怕是不知道,他并非我的父亲。”湛王妃不顾一切的要说出来,湛王站起身想拦着她,却发现头晕晕的,很快回过神来准备阻拦,殊不知湛王妃都说出口了,他又抬手给了湛王妃一记响亮的耳光。 再回头对着韩太后解释:“太后,事情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让镇北王受一些皮肉苦,并没有想要了他的性命,你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所说的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下,就见湛王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随后捂着胸口一阵憋闷,只觉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实在咽不下去,猛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放在眼前一瞧,掌心里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双眼,他身子一向好得很,怎么咳血了? 与此同时,湛王妃也咳出血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朝韩太后看过去,发现她面上带着嫌恶,眼底隐约闪烁着一丝悲哀,这悲哀瞬间隐去,只有嫌弃和不屑深深的刻在她的嘴角,在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嘲笑的弧度:“只允许你们算计哀家,就不允许哀家算计你们吗?今日我们便共赴黄泉,去给先帝和逸儿、父亲赔罪!”换衣裳之际,韩太后手上沾染了毒药。 若有来生,韩太后绝对不会再相信湛王和湛王妃,她会好好补偿先帝和逸儿、父亲,慢慢的闭上眼睛,整个人似乎飘了起来。 再睁开眼,韩太后猛地咳嗽了几声,环顾四周,这不是地狱,分明是她未出阁的闺房,伸出玉手看起来,这分明是少女的手,伸手狠狠的掐着大腿,疼痛的流下了眼泪,这是欣喜的泪水,上天待她不薄,她重生了。 ------------ 第四章 太子妃 碰的一声,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小丫鬟,她们是韩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安心和安梅。安心是前世一直陪伴在韩太后身边的安嬷嬷,至于安梅,韩太后朝门口看过去,笑着朝安梅招招手:“快些到我身边来。”错信了湛王妃的话,将安梅打发出府,这一生她要保护好她身边的亲人、朋友。 瞧着安心和安梅稚嫩的模样,显然老天爷可怜她前世被蒙在鼓里十多年,让她一朝重生,必定不辜负曾经爱护她的人。 安梅狐疑的朝韩太后走过去,没蹲下来,就被韩太后搂着了,只听她轻声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安心皱了皱眉头,焦虑的看着韩锦绣。 心里咯噔一声,韩锦绣推开怀里的安梅,质问道:“你叫我什么?” “太子妃,有什么不对吗?”安梅有一瞬间觉得面前的韩锦绣有些陌生。 安心蹲下身子,柔声道:“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烧糊涂了,安梅,你快些去请太医到府上再来一趟,给娘娘瞧瞧。”这是她们的主子,必须伺候好。 刚准备站起身离开的安梅被韩锦绣开口叫住了,听她清冷道:“站住,不许去,去将铜镜搬过来。”在刚醒来之际,她已经环顾四周了,这里是她的闺阁,原本以为她还没出嫁,却没想到她已经嫁给了先帝了,似乎很好,按捺着心中的狂喜。 等安梅和安心将铜镜放在韩锦绣面前的时候,她仔细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稚嫩的很,皮肤白皙光滑,吹弹可破,如今的她可不是久居深宫的韩太后,嗯,很好,她很满意。 紧接着韩锦绣便张嘴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安梅和安心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吃惊,太子妃莫不是真的脑子烧糊涂了,连如今什么年份都不记得了? 韩锦绣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总觉得脑袋疼,有些事便不记得了,你们且告诉本宫便是。”太子妃,还是在她闺阁中,绞尽脑汁的想着,的确不记得是什么年份。 安心略微松口气,答道:“回太子妃,今日是明德二十一年三月初八。” 明德二十一年三月初八,韩锦绣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年份,蓦的,她的玉手紧紧蜷缩起来,三月初八,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明德二十年十二月初八嫁给太子,成了大周的太子妃,算起来,她嫁给太子才四个月。才四个月,京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和太子的关系,夫妻不睦。 这次之所以回镇北王府,那是因为受到湛王的蛊惑。前世,直到湛王被她毒杀,他都不肯露出真面目,还带着他那副虚伪的面具。今生,她倒要撕碎那虚伪面具,让他尝尝滋味。 幸好才四个月,韩锦绣在心底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大错还没有铸成,还能有改正的机会。紧接着韩锦绣便在安梅、安心的服侍下,装扮好去后院见了韩锦绣的生母,镇北王妃江氏。 镇北王常年驻守北方,就连去年韩锦绣嫁给太子,他都未曾回京亲自送她出阁,只派人送来了几十台嫁妆。世人都说,镇北王对韩锦绣母女并不宠爱,因为在镇北王身边有个宠爱的妾室青姨娘,她便是前世湛王妃韩锦湘的生母。 算算时间,距离父亲回京城也没多少时日,韩锦绣得抢在父亲回京城之前布置好,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江氏的后院。多少年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想起江氏,她的生母,如今快要见到了,衣袖下的双手有些颤抖。 守在江氏院子的丫鬟急忙进去通传,不过片刻的功夫,小丫鬟皱眉走过来,低声道:“启禀太子妃,王妃她说身子不适,就不见您了,让您早些回东宫。”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着,她们家的大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又做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就算不得太子宠,那也是皇家的人,可不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江氏不愿意见她,也是,韩锦绣这是高兴的忘记了,江氏并不待见她,对她这个嫡亲的女儿并不亲近,也罢,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徐徐图之。韩锦绣吩咐丫鬟伺候好江氏,很快便带着安梅、安心回院子。 安梅和安心互相看着,总觉得韩锦绣有些不对劲,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等到了闺房中,韩锦绣坐在桌前,安心给她斟了一盏茶,伸手推倒她面前。二话没说,韩锦绣便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随后将茶盏放在桌前,温声道:“这些年,你们俩跟着本宫也辛苦了。” 闻言,安心和安梅各自心里咯噔,不约而同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妃,您别这么说,都是奴婢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韩锦绣莞尔:“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不过要跟你们俩说说心底话罢了,用不着这般。”见两个丫鬟还处在呆萌状态,她便伸手拉着两人起身。 “这次脑袋发烧,昏昏沉沉,醒来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既然本宫如今嫁给了太子,是大周的太子妃,那么日后就要跟太子夫妻一体,同心同德。”韩锦绣一字一句从嘴巴里说出来,安梅和安心不能体会到她前世的哀痛和凄凉,错付真心,把狼子野心的湛王夫妇当成知心人,亲手毒杀了先帝,还失去了嫡亲的儿子,还没有听他叫过一声母后,这份痛楚直到现在还围绕着她,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太子。 安梅没啃声,倒是安心提醒道:“太子妃,那湛王他……”欲言又止的看着韩锦绣,其他人不知道,她们可知道,湛王跟韩锦绣的关系匪浅。这次韩锦绣之所以离开东宫回到镇北王府都是因为湛王,这才两日,就要回宫了吗?她有些不确定罢了。 十多年过去了,韩锦绣的记性也没那么好,根本就不知道安心的用意,听她提到湛王,便满脸嫌恶道:“日后不要在本宫面前提起湛王!”光是听着湛王两个字,韩锦绣便觉得厌恶。 安心和安梅面面相觑,韩锦绣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本宫的话只说一次,你们且记下便是。” 话音刚落下,便听门外有丫鬟禀告:“太子妃,湛王送来书信,请您过目。” ------------ 第五章 各怀鬼胎 湛王送来书信,自然是有人替他遮掩,才能这么顺利的将书信送到韩锦绣的手中。 安心和安梅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且看韩锦绣的举动。 韩锦绣示意安梅去将书信拿进来,等书信递到韩锦绣面前的时候,她想要将书信烧了,转念一想,她倒要看看湛王要作甚? 玉手飞快的打开书信,韩锦绣一目十行的看起来,湛王的书信内容很明确,首先是说了湛王对韩锦绣的思念之情有多深,紧接着进入到正题,让韩锦绣在镇北王府多待几日,暂时别回东宫。最后湛王还贴心的让韩锦绣注意身子,他随着书信也送来了不少补品。 这封书信韩锦绣自然不能烧了,她得留着,吩咐安心将书信放在妆奁匣子,好生放着。之后韩锦绣便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镇北王和青姨娘连同青姨娘所生的一对龙凤胎都在外,暂时还没回京城,她首先要得到太子的信任,缓和夫妻关系。 对了,湛王书信中提到不让她回东宫,是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从安梅口中得知,三月初十是陈皇后的寿辰,宫里要举办盛大的宴席为她祝贺。湛王的心意不难猜测,让她这个太子妃不出席,丢脸的便是东宫太子,湛王真是好计谋,她偏不让他如愿。 忽的,韩锦绣想起来了,也是在陈皇后寿宴上发生了一件事,让帝后越发的嫌恶太子,思及此,韩锦绣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很期待这一次回宫。 东宫 太子身子孱弱,那是大周人尽皆知的事。此刻太子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一身绛紫色的长袍,乌黑的头发被拢在一只碧玉的玉冠中,两鬓散落着几缕碎发。他正斜躺在塌上,伸出枯瘦的手掌接过贴身侍卫阿炎递来的汤药,仰头一口饮下,再将碗递给阿炎,从另外一位贴身侍卫阿九的手中接过丝帕,轻轻擦拭嘴角。 随后太子才将目光放在跪在地上的幕僚薛树的身上,道:“先生可有什么事?” 薛进恭敬道:“今日是三月初九,明日便是陈皇后的寿宴,微臣觉得得派人去镇北王府将太子妃请回宫。”陈皇后寿宴,太子妃不出席,东宫免不了要惹人非议,原本太子妃和太子关系就不睦,如今不能再让人瞧笑话。 阿炎和阿九闻言紧盯着太子,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太子轻笑了一声,道:“先生多虑了,既然她不愿意回宫,孤不勉强。先生的好意孤心领了,若是没其他的事,先生且下去歇着吧!”强扭的瓜不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薛树皱着眉头,显然太子的回答他不满意,继续道:“太子,明日陈皇后寿宴,可宴请了不少朝中的重臣和家眷,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妃不出席,东宫势必要受到责罚,请太子三思。”太子妃不愿意回东宫,那便由他亲自去劝说。这是他分内的事,身为东宫的幕僚,就必须为太子考虑,绝对不能由着太子任性,意气用事。今日既然来了,他就做好了准备。 太子轻哼了一声,朝阿炎看了一眼:“送先生出去。”言下之意是不听薛树的话,要一意孤行,独自出席明日陈皇后的寿宴。 薛树垂丧着脑袋,面无死灰,眼底划过一丝落寞,衣袖下蜷缩的双手缓缓松开,深呼吸一口气,在阿炎的示意下,朝殿外走去。 望着他落魄的背影,太子静默良久。 前脚薛树刚走,后脚消息就从张嬷嬷口中告诉了陈皇后,陈皇后闻言,嘴角噙着笑:“本宫明日倒要看看太子妃不出席,太子如何向本宫和朝臣交代!” 不过须臾,就见宫女来禀告三公主来了。 陈皇后含笑着朝走进来的三公主招招手:“来,元乐,快到母后身边来,不必行礼了,这里没有外人。”三公主周元乐乃是陈皇后所出的正宫嫡女,很快就被陈皇后拉到身边坐下。 三公主身穿蔷薇挑起缠枝暗花蜀锦衣,头上梳着精致的发髻,耳朵上坠着两颗剔透的南海珍珠,映衬着脖颈上那副项圈和八宝锁,看上去通神都矜持雅致,又不失华贵。她眼睛亮闪闪的眨眨,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上下飞舞:“母后,元乐提前祝贺母后生辰,这是元乐特意亲手给母后做的香囊,还望母后能喜欢。”伸手掏出衣袖中绣好的香囊递给陈皇后。 陈皇后略微愣怔,她生的女儿她还能不清楚,扯了扯嘴角:“说吧,有什么事求着母后?”自然还是接过三公主递来的香囊,那可是她亲手绣的,自然不一样了,难为她了。 闻言,三公主嘻嘻的笑了起来,低头将脑袋埋在陈皇后的腿边蹭蹭,撒娇道:“多谢母后,元乐就知道母后最疼元乐了。” 对此,陈皇后颇为受用,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三公主见状,抬起头羞涩道:“母后,明日能不能让元乐坐在大理寺卿的身边?”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陈皇后,观察她脸上的神情。 大理寺卿王耀林,陈皇后在心底默念名字,半晌道:“自然是不行了,你身为本宫的女儿,自然得坐在本宫身边。大理寺卿再受你父皇宠爱,也不能坐在你身边,你们得避嫌。元乐,你的心思母后知道,只不过,依你父皇的心性,不会让他尚公主,母后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边说边轻拍着三公主的手背,大周历朝历代的驸马都不能有实权,一旦尚了公主,不管你有多少才能,都要从朝堂之上退出来,领着没有实权的差事过完后半辈子,这也是为了制衡。 三公主垂丧着脑袋,眼底划过一丝坚毅,她偏要坐在王耀林身旁。 除了太子成婚,娶了太子妃,其他三位皇子都未成婚。湛王轻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衣人,淡声道:“可亲眼看到太子妃打开本王送去的书信?” 黑衣人忙不迭的答道:“回湛王,奴才亲眼所见,请王爷放心。” 这回答自然能让湛王安心了,他既能劝说太子妃回娘家,也能让太子妃不出现在明日皇后寿宴上,到时候倒要看看太子如何对着帝后和群臣解释,连太子妃都管不了,将来如何管理大周的天下,做一国之君。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 第六章 皇后寿宴(一) 三月初十,陈皇后寿宴,宫中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晚上的宫中宴席。陈皇后虽为继后,却颇得陛下宠爱,只可惜如今膝下只有一女,三公主周元乐。 傍晚陆陆续续的大臣们带着家眷入宫,陈皇后的寿宴他们不能迟到、缺席,凡是朝中五品及以上的大臣都被邀请,可以带着府上的嫡系家眷入宫一同给陈皇后贺寿。这次宫宴不仅是为了陈皇后贺寿,更多的是为了几位公主和皇子的亲事。 太子周元凛和大公主周元华乃是先皇后朱氏所出,大公主十八岁,比太子还大一岁,至今仍未出阁。杨德妃所出的二皇子豫王周元鸿、吴贤妃所出的三皇子鲁王周元竣、王丽妃所出的四皇子湛王周元礼及陈皇后所出的三公主周元乐、徐惠妃所出的二公主周元蝶都未成婚。身为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嫡母,陈皇后自然要借着这次寿宴替他们相看合适的亲事,这可是她分内的事。 陛下连同陈皇后姗姗来迟,陛下坐在中间,陈皇后坐在他左侧,右侧依次坐着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王丽妃,众人依次而坐。 蓦的,陈皇后的目光落在三公主周元乐的身上,只见她一身粉红色的绣花长裙,此刻正坐在大理寺卿王耀林的身边,她不是早就告诉过三公主,绝对不允许坐在大理寺卿的身边,她这是公然违抗自己的意思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大理寺卿如此亲密,不是让人瞧笑话,抓着把柄,她怎么会生出如此愚蠢的女儿,陈皇后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当下朝身旁的嬷嬷看了一眼,在嬷嬷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嬷嬷忙不迭的朝三公主走去。 三公主心里咯噔一下,跟陈皇后四目相对,她在心底祈祷,母后千万不要派人过来,她好不容易坐在王耀林的身边,可别再让她离开。最终三公主还是坐到了陈皇后身边,不管她愿不愿意。 王耀林略微松口气,目光不由的朝那抹绿衣看过去。 陛下一声令下,皇后的寿宴正式开始,紧接着便是歌舞助兴,众人给陈皇后贺寿献礼的时间了。陈皇后乃是中宫皇后,其他妃嫔自然绞尽脑汁地送给她奇珍异宝,如此不仅能在宴席上引人注目,还能让陈皇后心花怒放,何乐而不为。 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王丽妃连同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奉上了他们给陈皇后贺寿的寿礼,无非是一些珠宝首饰、古玩玉器,对这些陈皇后并不喜欢,神情淡淡的接受下。 轮到太子和大公主献礼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很快就站起身,朝帝后走过去。 陛下见状,略微皱眉。 陈皇后笑着收下了太子和大公主的贺礼,温声道:“你们有心了,太子身子弱,快些去坐下歇息。对了,本宫怎么不见太子妃?”稍稍的提点了一下。 话音刚落下,没等太子回答,就见杨德妃轻笑着:“想必是太子心疼太子妃,才没让她参加今日皇后娘娘的寿宴。”众人皆知太子和太子妃成婚不到四月,夫妻不睦,很显然杨德妃笑里藏刀,分明是在嘲讽太子无能,约束管教不了太子妃。太子妃回娘家镇北王府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只要稍微派人打听便能知晓,如今说这些话,自然是不怀好意。 紧接着吴贤妃道:“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感情深厚,真让人羡慕。” 徐惠妃亦是颔首:“太子妃真是好福气。” 王丽妃附和道:“想必这些日子太子妃服侍太子累了,请皇后娘娘切莫责罚太子妃。” 太子:“……”她们这些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不错。 这时,陛下高举手中的酒杯,道:“让我们共同举杯,敬今日的寿星皇后一杯,这些年,皇后掌管后宫,实属不易,来,让我们敬皇后。”他一声令下,自然是无人再提起太子妃缺席一事。 太子和大公主各自回到席位上,刚坐下,太子还没端起手中的酒杯,就见身旁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小宫女给撞到了,手一抖,酒杯没端稳,杯中的酒散落在衣袍上。 陈皇后眼尖的看到这一幕,柔声道:“太子快些去换身衣裳。”刚才可是个好机会,她想要刁难太子,她的寿宴太子妃岂能不来?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嫡母,太子妃这般不懂礼数,陛下居然不责罚,还袒护着她,陈皇后心中的这口怨气出不了。 很快太子起身,急匆匆的去换件新衣裳。 虽然陛下护着太子,但是众人的心底都看得出来,太子和太子妃这是得罪陈皇后了。 湛王端着手中的酒杯,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很快仰头将酒杯中的美景一饮而尽。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他可不能错过。 陈皇后的寿宴自然有名门闺秀助兴,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徐梓娇以一支动人的舞蹈让众人眼前一亮,赢得了陈皇后的寿宴彩头,便是陈皇后当年大婚的插头簪子,这可非常珍贵。 不过须臾,便见一位衣衫不整的红衣宫女浑身颤抖着,嘴唇发白,急匆匆的朝宴席这边跑过来,很快就扑通一声跪在帝后面前。 这一幕让众人大惊,陈皇后率先发问:“你是何人,在哪里宫里当差,发生了何事?” 接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红衣宫女的身上,听着她的回答。 红衣宫女依旧浑身颤抖,垂眸答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是在浣衣局当差,奉姑姑的命,去拿太子的换洗衣裳,可谁想到,太子他竟然对奴婢……”说着便掩面抽泣起来,她一个柔软的宫女岂能对付的了当朝太子。 太子身子孱弱那是世人皆知的事,可眼下这位宫女说的话也很难让人不相信。众人联想到方才太子被陈皇后刁难,询问太子妃缺席一事,心底起了报复陈皇后之意也未尝不可。他们这位太子爷可不好惹,今日这位宫女算是倒霉了。 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王丽妃等人面面相觑,遇到这种事情,有帝后在,根本就不用她们插话,自有他们定夺。 腾的一声,陛下将手边的酒杯扔在地上,沉声道:“你是受何人指使,竟敢污蔑当朝太子,还不快从实招来?” 陈皇后随机附和道:“陛下说的是,太子性情温和,身子孱弱,岂会对你做出不轨之事,到底谁指使你这般污蔑太子的,还不快交代?” 红衣宫女闻言,抬起头,目光空洞,道:“启禀陛下、皇后,奴婢不敢有半点欺瞒,的确是太子要对奴婢做不轨之事,请陛下和皇后还奴婢一个公道。”说完低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太子妃缺席的事,杨德妃和吴贤妃、王丽妃还能附和陈皇后说两句,如今遇到太子在皇后寿宴上欲对宫女做不轨之事,她们膝下各自有皇子,只能静观其变,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到底有人污蔑太子,还是太子确实品行不端,这出好戏不容错过。 ------------ 第七章 皇后寿宴(二) 寿宴上的气氛寂静的吓人,陛下阴沉着一张脸,陈皇后端正的坐着,满脸严肃,底下坐着的大臣们各自垂着脑袋,连同他们的家眷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都没想到在陈皇后寿宴的今晚会发生这样糟心的事,这不是触陈皇后的霉头嘛! 这时,只见身穿绿色长裙的大公主周元华主动站起身,走到红衣宫女身边,轻声道:“抬起头来,让众人瞧瞧你的模样。” 大公主此话何意,她要作甚?大公主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此刻帮着太子说话也是无可厚非。 红衣宫女颤抖着身子,缓缓的抬起头,眼角的泪珠让人怜爱。 大公主双手背后,身子微微向前倾:“你觉得太子的容貌如何?” 众人一头雾水,这个时候问这个作甚? “太子殿下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红衣女子抽泣着回答道。 紧接着又听大公主问道:“那你觉得太子妃的容貌如何?”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大公主和红衣宫女,陈皇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她还不信了,大公主凭着几句话就能替太子化解这个局面。 红衣宫女略微迟疑道:“奴婢在浣衣局当差,曾经有幸见过太子妃娘娘一面,奴婢觉得太子妃娘娘风华绝代、貌若天仙。” 大公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转身对着帝后作揖:“启禀父皇、母后,方才这位红衣宫女的话想必你们都听清楚了,也看清她的容貌。就单凭她这般平凡、不出色的容貌,太子岂会对她做不轨之事,还请父皇、母后严查幕后指使之人,胆敢在母后寿宴上公然陷害太子,其心可诛!” 杨德妃摇着手中的玉扇,颔首:“妾身觉得大公主言之有理,太子眼高于顶,也只有如太子妃一般才貌出众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不动声色的跟二皇子豫王交换了眼神,示意他坐着不要轻举妄动,且静观其变。 话音刚落下,帝后还没发话,王丽妃出声:“妾身瞧着这位红衣宫女倒是句句属实,攀蔑太子,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想必不敢欺瞒陛下和皇后娘娘。” 大公主眸光微闪,她倒是忘记了,如今颇得父皇宠爱的王丽妃曾经也是宫女,还是她嫡亲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因着她的出身自然得向着红衣宫女说话,她们怕是不会理会真相究竟如何。 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你所相信的事实不一定是真相。 蓦的,陈皇后所生的三公主周元乐站起身,走到大公主周元华跟前。陈皇后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她们姐妹俩互相寒暄着行礼,她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蜷缩起来,但愿三公主不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破坏了她的好事。 三公主诚恳对着陛下作揖道:“父皇,儿臣有几句话想问问皇姐和这位红衣宫女,请父皇恩准。” 陛下当着众人的面,自然首肯了。 一得到皇帝的首肯,三公主便笑着看向大公主:“皇姐,你口口声声说这位红衣宫女配不上太子哥哥,是她攀蔑太子哥哥,敢问你有何真凭实据?” “没有!”大公主回答的理直气壮。 三公主:“……” 深呼吸一口气,只听三公主继续问道:“那皇姐为何这般笃定是这位红衣宫女攀蔑太子哥哥,难道仅仅凭着她的容貌抵不过太子妃?这未免也太肤浅了?再说,太子哥哥的身子虚弱,可也没有太医说他不能行房。” 这时的陈皇后听到这话坐不住,呵斥道:“元乐,住嘴,你太子哥哥岂是你能非议的,还不快些到母后身边来,待会等你太子哥哥来亲自给他道歉。”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一个未出阁的妹妹非议,看来平日是她太骄纵三公主,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影响三公主的婚事,不能再让她胡说。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大公主平静道:“三皇妹言下之意是相信红衣宫女的话,认为是太子要对她做不轨之事。” 陈皇后不断的给三公主使眼色,让她住嘴,随后还回过头朝嬷嬷看了一眼,嬷嬷会意的朝三公主走过去。 可惜,一切已经晚矣。 “是的!”三公主斩钉截铁的回答。 陛下捏着手中的酒杯,紧锁眉头,在陈皇后寿宴上出现这样的事,该如何收尾? 红衣宫女郑重其事的对着不远处的三公主磕头感谢:“三公主,您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奴婢会记着您的恩德,会为您祈福。既然大公主不愿意相信奴婢,那么奴婢就以死明志,来证明奴婢所言不假。” 电花火石之间,红衣宫女已经朝身后的侍卫跑过去,一把夺下他腰间的宝剑,狠狠的刺向她的胸膛,随后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这一幕太快了,让人来不及阻止,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 三公主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父皇、母后,儿臣请求你们为红衣宫女做主,还她一个公道。”长丝蝶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 大公主在心里呐喊,太子怎么还不过来,很显然三公主和王丽妃向着红衣宫女,是她始料未及之事。此外红衣宫女以死明志来指控太子轻薄于她,的确让人头疼。如今红衣宫女一死,便是死无对证。此刻就算太子来了,饶他舌灿莲花也未必能扳回一局,心底大概知道了结局,可大公主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并没有因为红衣宫女的死影响分毫。 衣袖下蜷缩的双手缓缓松开,陈皇后目光清明,或许三公主这般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众人不站出来相信红衣宫女,她选择站出来,足以说明她是个勇敢正直的好公主。大公主之所以站出来,无非是为了太子,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何况通过大公主方才的言论,不难看出,她是个看中外貌的肤浅之人,有何资格能得到佳婿,在座的女眷们可都看的真真切切。 陈皇后主动站起身:“全凭陛下定夺。” 紧接着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王丽妃以及其他的皇子、公子和大臣们纷纷站起身,请求陛下定夺。 陈皇后寿宴,太子未携太子妃一同出席,方才陛下已然护着太子。如今太子又在陈皇后寿宴之际轻薄红衣宫女,逼迫她以死明志,就算此刻太子来了,陛下也不能再袒护着他了。 于是陛下淡声道:“你们都且坐下,此事朕自有定夺。来人,拟旨,太子……” ------------ 第八章 峰回路转(一) 众人心知肚明,陛下要拟旨责罚太子。 垂眸的陈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陛下自然不能再袒护太子,接下来便是要当众责罚太子,正合她意。 “父皇且慢。”来人打断了陛下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帝后都朝来人看过去,太子妃来了。 韩锦绣一身深蓝色交领折枝凤尾菊刺绣的通袖褙子,她皮肤白皙,容貌出众,气质清雅,深蓝色的褙子穿在她身上让她更增加几分典雅,而她头上那一对特别设计的凤凰展翅金簪又使她气质极佳。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韩锦绣上前行云流水般的给帝后请安,至于其他的众人他们必须要向韩锦绣这位太子妃请安。韩锦绣身为东宫的女主人,在大周国的地位仅次于帝后和太子。 一番行礼过后,紧随韩锦绣其后的太子也跟着到了,众人又是一番行礼。 接下来可热闹了,太子妃和太子都来了。 陈皇后越发期待着太子妃当众跟太子闹腾的画面,倒要看看陛下要如何收尾,才能对得起她这场寿宴? 等了两日,韩锦绣一直按捺着心中想要来见太子的念头,今晚的这场寿宴自然不能让太子的名声受损。 如今她依靠着太子而立,这似乎是他们俩头一次这般亲近过,闭上眼睛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汤药味道,如此的贴近,让她的一颗心不停的欢跳着,就连颈后的汗毛都有些微微颤栗,衣袖下的玉手缓缓松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今日是母后的寿宴,儿臣姗姗来迟,请母后责罚。” 陈皇后轻笑道:“太子妃能来参加本宫的寿宴,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责罚,快些免礼。” “多谢母后体谅。”韩锦绣受宠若惊道,随后镇定的朝身后的安梅和安心看过去,她们俩立马会意的将一直抱在手中的盒子打开。 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一副巨大的百寿图,只听韩锦绣解释道:“前几日儿臣便擅自出宫回镇北王府,为的是与家母一同书写这副百寿图,给母后贺寿,祝母后福寿安康,还望母后喜欢。” 太子在陈皇后的寿宴上未携太子妃出席,这是第一罪;轻薄红衣宫女,逼得她以死明志,此乃第二罪。 韩锦绣一来便轻飘飘的化解了太子的第一桩罪,太子妃孝心至诚,谁也挑不出她的理来。接下来便是要看太子如何对众人解释他的第二罪。 “好,好,好,本宫甚是喜欢,来人,赏太子妃玉如意一柄。”陈皇后欣喜道,满眼的笑意。如今的太子妃怕是还不知道太子做了何等荒唐的事,接下来的好戏更热闹。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韩锦绣在心底告诉自己,得克制,等宴席结束,他们回东宫慢慢说话。 陛下朝不远处的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看了一眼,哼道:“你且告诉太子妃,太子方才做了何等荒唐事?” 片刻后,林博涛将方才宴席上红衣宫女哭诉的事告诉了韩锦绣,红衣宫女的尸体还没处理结束,那一抹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双眸。她飞快的朝太子看了一眼,只见他双手背后,面色镇定,似乎并没有因为此事影响半分情绪,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韩锦绣知晓,太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于是,韩锦绣主动上前两步,收敛眼底的心思,平静的俯身作揖:“父皇,此事儿臣觉得还有些疑问,请父皇恩准,允许儿臣请太医院的太医配合儿臣,儿臣定然会给父皇和母后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下,就见太子轻声道:“不用劳烦太子妃费心,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儿臣恳求父皇责罚。”还有什么疑问,红衣宫女控诉他轻薄于她,还自尽而亡,如今死无对证,难不成让红衣女子再活过来不成。 陛下不远处的贵妇人伸手握着身旁少女的玉臂,压低嗓音:“翩翩,此事你不许插手!”说话的贵妇人乃是陛下的嫡亲妹妹,大周的晋阳长公主,身旁的少女正是晋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林翩翩。因帝后宠爱,早年间被册封为永和郡主。 此刻永和郡主噘嘴靠着晋阳长公主:“母亲,您瞧瞧,太子妃那么晚到就罢了,她还大言不惭的要请太医帮忙,她以为她是谁,就凭她一个武将的女儿也能调查清楚。”在母亲面前丝毫不遮掩对太子妃的厌恶。 闻言,晋阳长公主冷哼了声:“来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你分毫都未记在心上,若是你不愿意嫁入皇室,你就尽管去闹腾,到时候可别来求着我!”她生的女儿,自然清楚她的个性,因着永和郡主的父亲早逝,对她颇为愧疚,平日都骄纵、宠爱着她,让她变得无法无天,今日陈皇后寿宴这么隆重的宴席,岂能由着她胡闹? 自然想嫁入皇室,嫁给她心尖上的男子,永和郡主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变脸,满脸堆着笑意:“好,母亲,我听你的便是,来,母亲,女儿给您要盛汤。”说话间已然伸出玉手,拿起晋阳大公主手边的瓷器开始讨好起来。 晋阳长公主轻看了永和郡主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还是年轻的很。 这厢大公主周元华也站出来,附和韩锦绣。如此一来,陛下想不答应都难,接下来陛下首肯后,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落在韩锦绣一人的身上。 听她一声令下,太医院今晚出席的两位太医,李太医和宋太医都到她身旁,准备听候她的差遣。 韩锦绣语出惊人:“麻烦两位太医去方才太子的酒席看一下,检查一下太子的酒杯,请。” 检查太子的酒杯,李太医和宋太医飞快的对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恐惧,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拒绝,自然硬着头皮朝太子的酒席走去。太子的两个侍卫阿九和阿炎都站在酒席两旁,很难让人忽视他们的存在。 与此同时,韩锦绣的目光在陛下、陈皇后、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王丽妃的脸上一一扫过。 蓦的,四皇子湛王朝她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很显然韩锦绣从湛王的眼底看到了震惊、诧异,分明他已经给自己写来书信,让她在镇北王府待着,为何偏偏今日她还出席陈皇后的寿宴。 湛王从韩锦绣出现的那一刻,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手背上青筋凸起,她来作甚?他早就盘算好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给破坏,这一次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岂能轻易浪费。可当韩锦绣命令两位太医去检查太子的酒杯时,湛王心脏揪紧,眼底一片冰寒。 太子不动声色的朝阿炎和阿九看过去,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对于今晚韩锦绣的举动,他还得静观其变,面上云淡风轻的与众人等着两位太医检查的结果。 李太医和宋太医很快就检查出来,太子的酒杯中夹杂了合欢散,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等着陛下发话。 砰的一声,陛下重重的拍着酒桌,脸色铁青,眉宇中多了一抹杀气。 ------------ 第九章 峰回路转(二) 居然有人敢在太子的酒杯中下毒,还是合欢散,这对于陛下来说,绝对不容忍,在他的眼皮下陷害太子。合欢散自然不是太子自己给自己下毒,败坏自己的名声,太子只是身子孱弱,而非脑子不好。 以陈皇后为首的众人纷纷俯身,等待着陛下发话。 韩锦绣眸光微闪,上前道:“启禀父皇,儿臣之所以让两位太医检查太子的酒杯,那是此事过于蹊跷。世人皆知太子品行端正,岂会对红衣宫女做出不轨之事。那红衣宫女出自浣衣局,岂会一个人独自去拿太子的换洗衣裳,在门外候着的宫人,他们去了何处?太子殿下何等尊贵,岂容的下这等卑劣、下贱之人设计,分明就是要在母后寿辰的今日离间母后和太子的母子关系,触母后的霉头,儿臣恳求父皇定要查出幕后主谋,以儆效尤!” 品行端正,四个字从韩锦绣的嘴里说出来,自然让众人诧异。不都说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四月,两个感情不睦,怎么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般。太子妃处处袒护着太子,据理力争。 紧接着只听陛下厉声道:“混账,给朕彻查,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太子,给朕查出来,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蹦出来。随后陛下的目光在二皇子豫王、三皇子鲁王和四皇子湛王的身上一一扫过,让他们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拼命的向头上涌去。 陈皇后主动跪下来,诚恳道:“臣妾管理后宫,如今居然有人在太子的酒中下药,意图污蔑太子,是臣妾治理不严,请陛下责罚。”陛下和皇后分工明确,陛下掌管朝堂之上,后宫的事都交给皇后。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皇后自然责无旁贷要追究责任。 可偏偏是在陈皇后的寿宴上,陛下自然不能让她面上无光,责任于她。于是陛下主动伸手搀扶着她起身,温声道:“此事不是皇后的罪过,而是奸人过于狡猾。” 方才红衣宫女污蔑太子轻薄她的时候,只有大公主周元华站出来,相信太子。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便是太子妃韩锦绣,的确让陛下刮目相看。他早就应该知道,镇北王的嫡女岂能那般无能,收敛起眼底的怒意,陛下轻声道:“今日寿宴就到此为止,林博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彻查,一定给朕查清楚。” “是,臣领命!”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恭敬的作揖。 闹出这样的事,自然没心思再继续用膳。陛下率先起身离开,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韩锦绣,随后甩着袖袍,一群宫人跟在他身后离去。 陈皇后再看下韩锦绣的时候,眼底如同淬毒一般,眼角仿佛挂了一层冰霜。当众不能表现出来,很快便遮掩住了,她赏赐给太子和太子妃不少礼物,今晚她的寿宴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晋阳长公主伸手拉着永和郡主的玉手,示意她该回府了,不能再看了。 永和郡主收回目光,叹口气:“母亲,真没想到有人陷害太子。”在太子的酒杯下了合欢散,再接着给红衣宫女准备机会,调走在殿外守着太子的宫人,给红衣宫女可乘之机,污蔑当朝太子。红衣宫女口口声声以死明志,在她看来,就是一场笑话。太子妃一来就戳穿了奸人的把戏,不得不说太子妃的确相信太子,若是如同她们一样,想来也不会这么冷静的让两位太医去查太子的酒杯。 直到坐上马车,永和郡主才看向晋阳长公主:“母亲,你猜是谁要陷害太子?” “你舅舅已经交给锦衣卫指挥使去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你就别管了。”晋阳长公主依靠着马车,眯着眼。 永和郡主垂眸:“哦。” 一回陈皇后的寝宫,三公主便一股脑的将桌上的杯盘碗盏扫落在地上,若不是韩锦绣出现了,众人都会赞美她这位三公主,心地善良。后来韩锦绣来了,众人得知太子的酒杯中被人下了合欢散,再看向她的眼神,就如同看笑话一般,仿佛在说她不信兄长,偏帮着红衣宫女,愚蠢的很,让她忍受不了。心底一直憋着这股气,回到陈皇后寝宫总算能发泄出来。 陈皇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你就这般沉不住气,平日母后教你的都忘记了?” 闻言,三公主气恼道:“母后,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嘲讽!”这是让她最不能忍受的事。 伸手轻弹着三公主的脑门,陈皇后问道:“那你觉得今日母后脸上可有光彩?” 三公主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随后她张张嘴想要解释,被陈皇后伸手阻止道:“母后想告诉你的是,就算有人在太子的酒杯里下药,又能如何?在你父皇心底,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且等着吧!”她身为中宫皇后,多年来膝下只有一女三公主,陛下心中有数,她需要的便是这份愧疚,能让她们母女俩在宫里活的越发的安稳。 “那母后,您猜得到是谁在太子酒杯中下药,想要陷害他?”三公主不由自主的问道。 陈皇后眼睛闪亮,目光中带着几分威慑和傲气:“此事自有锦衣卫指挥使去查,行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 四皇子没理会王丽妃的眼神示意,加快脚下的步伐,他今晚要出宫。未成婚的三位皇子在宫外都有府邸,陛下早就替他们准备好,所以四皇子可以自由选择,晚上在宫里还是宫外歇息。 望着四皇子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王丽妃甩着袖袍,咬牙切齿道:“回宫。” 东宫 韩锦绣紧跟在太子周元凛的身后准备进入寝殿,她等了两日,总算能跟太子亲近的说说话了。 谁知道阿炎将她拦在殿外,没等韩锦绣发话,安梅率先责备道:“大胆,你敢拦着太子妃!” 安心随后附和道:“大胆阿炎,还不赶紧让开,太子妃岂是你能拦的人!” 任凭安梅和安心怎么说,阿炎都纹丝未动,在他看来,今晚的太子妃太过奇怪,还是得小心提防,以防她又什么其他的动机,想要陷害太子。阿炎依旧张开手臂,满脸的冷意,丝毫不被两个丫鬟劝说。 想来是韩锦绣太过心急,她跟太子的关系不是一时半会能缓和,今晚只是一个开始,她会再接再厉,让太子看到她的心意。之后她便带着安梅和安心离开,两个丫鬟临走前还不约而同回头瞪了阿炎一眼,哼! 听到阿炎碰的一声关上寝宫的门,阿九率先问道:“殿下,这样不让娘娘进来真的好吗?”任谁都看的出来,今晚的太子妃是处处袒护着太子。 闻言,阿炎走过来不屑道:“你可别被我们这位太子妃娘娘给骗了,她嫁入东宫四个月,你还不知道她的性子,你可不许害殿下!” ------------ 第十章 擦拭嘴角 阿九不满的嘀咕道:“那你怎么知道太子妃娘娘不怀好意想要害殿下?要是真的想害的话,今晚就是个绝佳的机会,跟着他们一起落井下石。”反正在阿九的心底,他是相信太子妃。 能在太子身边做贴身侍卫自然武功高强,阿九的话被耳尖的阿炎听到,只见他怒道:“我就知道,这便是她的厉害之处,连你都相信她了。” 阿九:“……”他说的可都是事实,偏偏阿炎对太子妃成见颇深。 蓦的,太子竖着手,皱着眉头:“行了,都别说了,都下去歇着,今日本宫也累了。”两个人吵闹的他脑袋越发嗡嗡嗡疼的厉害,还是让他们俩赶紧消失,让他的耳根清净些。 阿九和阿炎不情愿的看了彼此一眼,随后作揖退下。 韩锦绣送给陈皇后的那一福百寿图是出自她一人之手,两日的时间的确有些赶了,好在完成了。前世在后宫的十多年里,她能学到的东西太多了,比之前在镇北王府充实,那百寿图让人无可挑剔。 见韩锦绣打哈欠,安梅和安心识趣的给她卸下头饰,替她准备热水,让她沐浴,能早些歇息。 安梅和安心临走之际,韩锦绣特意吩咐她们俩:“明日卯时一刻进来叫本宫起身。” “太子妃,您今日累了,明日就多歇息歇息,晚些去给皇后请安想来皇后不会责怪您的。”安梅心疼道,她真的替韩锦绣不值,连着两日韩锦绣才赶出一幅百寿图来,替太子殿下解围,结果太子殿下不领情,连韩锦绣的面都不见,实在太可恶。 闻言,安心点头如捣蒜:“嗯,太子妃,安梅说的没错,您就多歇息歇息,这几日您也累了。”她们瞧着都心疼,偏偏太子不心疼。 韩锦绣觉得心田一阵暖流流过,笑道:“好了,你们也累了,都早些下去歇着,明日卯时一刻本宫得去探望太子,下去吧!”想要补偿太子,那不是一件事就能解决,她得坚持不懈,得让太子看到她的诚意。 翌日清晨,韩锦绣猛地睁开眼睛,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对着殿外喊道:“安梅、安心。” 片刻后,安梅和安心就一起出现在韩锦绣面前,俯身给她请安。 韩锦绣皱着眉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安梅和安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卯时三刻。”并没有欺骗韩锦绣。 “你们俩,昨晚本宫交代你们卯时一刻的时候进来叫醒本宫,你们俩怎么没进来?”韩锦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俩,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两人垂丧着脑袋,默不吭声。 韩锦绣继续道:“若是你们俩不愿意听本宫的话,大可以跟本宫直说,本宫这就派人将你们俩送回镇北王府,让母妃给你们俩安排亲事,让你们俩早些成婚,也省的在这里阳奉阴违!”满脸的怒意,这可不是开玩笑。现在的安心还留在她身边,安梅亦不是在后宫陪伴她十多年的安嬷嬷,她此刻还稚嫩的很,不能对她们俩过于纵容,让她们不知道分寸,触碰她的底线。 话音刚落下,只见安梅和安心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纷纷求饶:“太子妃息怒,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您可别赶奴婢出宫,奴婢不想嫁人,奴婢要一辈子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听到她们说要一辈子留在她身边伺候的话,韩锦绣不禁眼眶湿润了,前世的安梅的确做到了,一直在深宫陪伴着她,未曾离开。 良久,韩锦绣才沙哑着嗓音:“你们俩必须记住今日你们说的话,想要留在本宫身边伺候,那必须听本宫的话,如若不然,可别怪本宫不客气。今日你们俩各下去领杖责十下。”今后她做的事还有很多,身边的这两个丫鬟一定得管教好了,不能给她添乱。 杖责十下,安梅和安心恭敬的退下去领了。 简单的梳洗打扮后,韩锦绣带着另外两名宫女去了御膳房。 远远的看到韩锦绣的身影,阿炎皱着眉头,怎么又来了? 身旁的阿九倒是一脸欣喜,太子妃娘娘终于又来了! 等韩锦绣一行人走到殿外,阿九主动给韩锦绣请安:“奴才参加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满脸讨好的模样让阿炎颇为不屑,在心里骂着他:马屁精。随后阿炎则是板着脸请安:“见过太子妃。” 韩锦绣温声道:“免礼,麻烦进去通传殿下一声,本宫给他炖了燕窝。”提起炖燕窝,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才到。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阿九忙不迭的转身进去通传太子,阿炎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能静静的站着,在心底祈祷,太子不见韩锦绣。 片刻后,阿九笑眯眯的走出来,恭敬的作揖请韩锦绣进去。 阿炎满是震惊,殿下居然要见蛇蝎心肠的太子妃,可千万不能给她蒙骗了。 韩锦绣朝身后的两位宫女吩咐,让她们在殿外候着。这个时候想跟着韩锦绣进去的阿炎和阿九互相看着彼此,他们俩要不要进去? 太子周元凛穿了一件绿色底菖蒲的直襟,月牙色同纹腰封,系了一块墨玉玉佩,端的是公子如玉。韩锦绣一踏入殿,便觉得满殿光辉,稍后关切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蛋上,端着手中的燕窝朝太子走过去。 将燕窝摆放在桌上,推倒太子跟前,韩锦绣轻声道:“这是臣妾一早去御膳房亲手熬制的燕窝,殿下尝尝味道如何?” 殊不知太子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拒绝道:“多谢太子妃关心,往后这些事自有宫人去做,不劳烦太子妃。” 从韩锦绣的角度看过去,太子方才咳嗽了两声,这会脸色越来越难看,苍白如纸,太医呢,难道真的束手无策?脑海中浮现前世韩锦湘和湛王两人,太子身子本就孱弱,他们俩居然还在他的汤药中下毒,陷害她亲手将他毒害了,何等歹毒的心肠,还有逸儿,她的儿子,好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时,阿炎端着一碗味道浓重的汤药走进来,恭敬的摆放在太子身边,道:“殿下,快些趁热服下。” 二话没说,太子便端起汤药,轻轻的吹拂了几口,热气减少一些,他便仰头一饮而尽,浓重的汤药都喝完了。 就在阿炎准备将碗收走之际,却发现韩锦绣不知何时从衣袖中掏出一抹绿色的丝帕起身走到太子身边,再然后阿炎诧异的张大嘴巴,韩锦绣她居然在给太子擦拭嘴角遗留下来的少许汤药。 太子清澈的双眸凉凉地看着韩锦绣,淡声道:“多谢太子妃。” 难道非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会的韩锦绣有些怀疑,真的如韩锦湘口中说的,先帝对她情深义重,她怎么半点没看出来,有的只有冷淡。 ------------ 第十一章 摆姿态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气馁,当即脸上堆着笑意:“殿下不用客气,这是臣妾分内之事。” 阿炎:“……”真不要脸,分内之事也亏她说的出口,那这四个月她都做了什么分内之事! 意识到韩锦绣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太子伸手将手中的绿色丝帕递过去,示意韩锦绣接下。 韩锦绣伸出玉手接过丝帕,上面似乎还留有太子的气息,将丝帕收回衣袖中,转头看向阿炎:“本宫还有些话单独跟殿下说。”这是要让阿炎出去。 阿炎自然不愿意了,他刚要说话,就听太子开口:“那阿炎就先退下。”太子让他退下,阿炎气急败坏的看了韩锦绣一眼,她到底给太子灌下什么迷魂汤了,一次两次都帮着韩锦绣。 “昨晚母后的寿宴搞砸了,臣妾想着今日在东宫设宴邀请母后和三妹妹,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韩锦绣双手叠放在腰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灼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期望。 设宴邀请陈皇后和三公主,太子闻言一怔,一抹一色从眼底划过,平静道:“太子妃乃是东宫的女主人,这等小事不必特意来请示孤。” 韩锦绣真的是东宫的女主人吗?那么为何阿炎不听她的话,对她不恭敬?还有在东宫设宴邀请陈皇后和三公主,在太子眼底居然是小事。 紧接着她继续道:“那臣妾想请皇姐作陪,太子可有异议?” 大公主周元华虽说跟太子一母同胞,可她性情冷淡,跟太子的关系并不亲密,韩锦绣嫁入东宫才不到四个月,她们之间的关系还可以缓和。 皇姐作陪,太子漫不经心道:“为何是她?”言下之意是问韩锦绣为何要请大公主作陪。 “因为在母后寿宴上只有皇姐一人是相信太子的,所以往后可以跟皇姐多走动走动。再者皇姐年岁不小,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出阁了,趁着她还在宫里,你们姐弟俩……”韩锦绣的话没说完,就被太子不耐烦的打断了。 “若是没有皇姐羞辱红衣宫女,她未必会自尽。”太子轻哼了声。 韩锦绣不以为然道:“殿下,您说错了,不管有没有皇姐,那红衣宫女必定会在您到来之前自尽。皇姐是您嫡亲的姐姐,又岂会害你,不过是为了帮您拖延时间罢了,她是一片好意,奈何奸人过于狡猾,分明就想在母后的寿宴上陷害殿下。”奸人的目的就是死无对证,让太子辩解无门。 略微思忖,太子眼底波光闪过,紧抿的嘴唇越发抿成一条钢丝一般的细线。 居然没有反驳,韩锦绣颔首:“殿下多注意歇息,臣妾告退。”说完转身便要离开,需要她准备的事还有很多,她得忙碌起来。 出了太子寝宫,韩锦绣抬起头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微微闭上眼睛,感受这轻轻吹拂的微风,心情甚好。前世的时候,因为她被湛王鼓动着,跟太子关系不睦,连陈皇后寿宴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有出席,那红衣宫女更是得逞,陷害太子成功,让帝后和众人开始厌恶太子。 此外太子跟大公主的关系也变得僵持起来,太子跟今日一般,认为大公主出言侮辱红衣宫女,要不然的话,红衣宫女会等到他前来,还有对峙的机会。太子跟今日一般,并没有解释,或许是因为不屑吧,那就让她护着他! 如今的太子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高高在上,她就算想跟太子说知心话,也不合时宜,罢了,且让她多做一些努力再说吧! 望着韩锦绣离开的背影,太子凄冷的目光中泛起一丝笑意,随后一闪而过,对着走进来的阿九和阿炎吩咐道:“将这碗燕窝倒掉!” 燕窝倒掉,那可是太子妃端来的,太子难道不尝尝?阿九刚要帮韩锦绣说话,被眼疾手快的阿炎端起燕窝,只听他恭敬道:“是,奴才遵命。” 阿九:“……”阿炎这是有多讨厌太子妃,这般迫不及待。 陈皇后正在跟三公主说话,只见宫女走进来,说太子妃来了。 闻言,三公主哼了声:“她来作甚!” 陈皇后瞪了她一眼,道:“待会当着她的面可不许这般没有礼数,她是太子妃,是你的皇嫂。” “她一个镇北王府不受宠的嫡女有什么资格做本公主的皇嫂,母后,您是大周的皇后,何必畏惧她?我可是您的嫡亲女儿,身份比她尊贵的很!”三公主不以为然的反驳道,要不是韩锦绣突然出现,为太子据理力争,那么在母后寿宴上,那些大臣和家眷们依旧会称赞她是位勇敢的好公主,哪里会受到众人的嘲讽,衣袖下的粉拳蜷缩起来。 下意识的拧眉,陈皇后淡声道:“母后平日就是这般教你沉不住气的!你呀,让母后怎么说的,你就算再厌恶她,当着她的面,该有的姿态还是得有。行了,待会你就什么都别说,母后来应付她便是。”伸手轻拍着三公主周元乐的玉手,随后朝宫女看过去,示意她去请太子妃进来。 不过须臾,宫女领着太子妃进来,韩锦绣快速给陈皇后请安,说明了来意,因着太子的缘故搞砸了陈皇后的寿宴,所以韩锦绣今晚在东宫为陈皇后母女设宴赔罪。 陈皇后欣慰的颔首:“太子妃有心了,只不过此事太子也是受害者,本宫和三公主就不去了,多谢太子妃的好意。” 韩锦绣轻声道:“母后,太子因着身子虚弱,不能前来,莫不是母后要让太子亲自来请您?母后,您就答应吧,与三公主一同去东宫,我们简单的吃个饭,算是我们夫妻俩给您赔罪了。”虔诚的跪在地上,对陈皇后一片恭敬。 这倒是让三公主眨眨眼,满心的不屑,不受宠的嫡女做了太子妃又能如何,此刻还不是乖乖的跪在陈皇后的膝下,求着她,这让三公主心头愉快了一些。 陈皇后忙不迭的俯身搀扶着跪在地上的韩锦绣起身,温声道:“好,既然太子妃这般盛情,那本宫和三公主就却之不恭了。快些起来,小心身子。”说话间还拉着韩锦绣坐在身旁,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韩锦绣才离开。 等韩锦绣一离开,三公主便嘟嘴道:“母后,您怎么不高兴?”她是陈皇后的女儿,母后高不高兴,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陈皇后扯了扯嘴角:“行了,去为晚上的宴席挑选衣裳吧!”并不想告诉三公主,她为何不高兴? 三公主淡声道:“哦,母后,那儿臣就先告退。” 陈皇后望着三公主离开的背影,眯着眼,她万万没想到,韩锦绣居然能放低姿态到寝宫来请她赴宴。她寿宴那日要是没有韩锦绣出现,袒护着太子,替他据理力争,今日的太子不知道受到陛下多重的惩罚,哪能这般得意。以前倒是她小瞧了韩锦绣,深藏不透,能在关键时刻让她刮目相看。 一抬手,陈皇后飞快的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殿内响起东西碎裂的清脆碎响,哐当铃铛的砸的宫人们心里七上八下,纷纷垂眸跪在地上。 ------------ 第十二章 不请自来 大公主周元华眸光微闪,太子妃在东宫为陈皇后和三公主设宴赔罪,要她作陪,倒是稀奇的很。静默片刻,她朝身旁的宫女开口:“回去告诉太子妃,本公主会准时出席。” “是,大公主,奴婢告退。”宫女略微松口气,躬身退下。来的时候,她还担心大公主会拂了太子妃的好意,不肯前来东宫,这下好了,她能回去交差了,真好。 这时,大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连翘走到她身边,道:“大公主,您真的要去东宫?” “为何不去?本宫自然要去,本宫也想瞧瞧,太子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公主勾唇浅笑,眼底划过一丝冰冷。 就她看来,太子妃和太子成婚四个多月,关系一直不睦,突然间来这么大的转变,自然让人好奇。在陈皇后寿宴上为太子出头,护着太子。太子不屑解释,若太子妃真的能协助他,未必不是件好事,前提是她得确定太子妃是真心,而非虚情假意! 连翘狐疑道:“大公主,太子妃这是要作甚?”在陈皇后寿宴上分明太医说太子的酒杯中被下了合欢散,那红衣宫女显然也是有心人要污蔑太子,如此一来,太子也是受害者,那为何太子妃要给陈皇后赔罪,他们何错之有? “自然是为了摆姿态罢了,太子是受害者不错,可陈皇后的寿宴被搞砸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太子妃贤德,想的如此周到,本宫岂能不配合。好了,去给本宫挑选衣裳。”大公主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丽妃正在用晚膳,宫女来禀告,四皇子湛王在殿外求见。昨日陈皇后寿宴结束,她让四皇子跟着她回寝宫,结果四皇子头也不回的出宫了。今日倒是知道来见她这个母妃了,就且让他在殿外候着。 宫女垂着脑袋,迟迟等不到王丽妃的首肯,有些捉急,偏偏王丽妃是主子,她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四皇子,您就在殿外候着吧! 好半晌,王丽妃将手中的一碗银耳羹吃完,嬷嬷递给她一方丝帕擦拭嘴角,她才淡声道:“去请湛王进来。” 宫女心头松口气,忙不迭的退下。 湛王一身宝蓝色长袍,笑盈盈的出现在王丽妃面前,俯身给她请安:“儿臣见过母妃。” 王丽妃一个眼神使过去,只见殿内的宫人们鱼贯而出,很快,殿内只剩下王丽妃和湛王母子俩。 “你可知错?”王丽妃率先发难。 “儿臣知错,请母妃责罚。”湛王毫不犹豫的应道。 王丽妃敛眉问道:“错在何处?”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湛王,得让他长长记性,要不然下次还得让她不省心。 湛王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王丽妃的脸色,随后垂眸道:“回母妃,儿臣不应该擅自出宫,让母妃担心。此外是儿臣无能,没能让太子妃听命于儿臣。”昨晚他出宫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太子妃怎么就改变了想法,偏帮太子了。 天知道他昨晚有多控制,要不然他早就冲到太子妃身边,质问她一番。时机不对,湛王必须忍耐着,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王丽妃扫视了他一眼,道:“行了,别说这些丧气话了。眼下当务之急是你得尽快的跟太子妃联系上,问问她究竟要作甚?今晚她还在东宫设宴款待皇后和三公主,大公主作陪。若是她不听你的话,也无须给她留情面!” “是,儿臣知晓,多谢母妃提点。”湛王重重的颔首。 随后母子俩寒暄了一番,湛王便离开了王丽妃的寝宫。 韩锦绣准备的差不多了,估摸着陈皇后母女俩快来了,便让安梅去请太子。 若是换做之前,安梅定然忙不迭的推辞,可她早上刚被韩锦绣惩罚了,知道轻重关系,应道:“是,太子妃,奴婢这就去。” “嗯,快去吧!”韩锦绣笑着目送她离开。 不过片刻,大公主一身华服出现在韩锦绣面前,两人寒暄几句后听宫人喊道陈皇后和三公主母女俩来了。韩锦绣心中捉急,太子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她今日没跟太子说要他也出席,他就不来了?可别呀,太子不来,她这出戏还怎么唱? 陈皇后和三公主母女俩来了,身后还有位明艳动人的少女,她头上金光闪闪的头饰让韩锦绣愣怔,这是晋阳长公主的独女永和郡主林翩翩,她也来了。 永和郡主勾唇笑道:“见过太子妃,翩翩不请自来,不知太子妃可欢迎?” “永和郡主能来,本宫自然欢迎。”韩锦绣眉眼带笑,昨日陈皇后寿宴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永和郡主坐在晋阳长公主的身旁。今日能有机会近距离的见到她,自然高兴了。在寂寞的深宫十多年,永和郡主一直陪伴着她。眼下永和郡主明艳动人,并非深宫中的孤独妇人。 三公主嘴角微颤,太子妃还真会做戏,分明就不喜欢永和郡主,还惺惺作态,真是可恶。她之所以让永和郡主入宫,便是因为大公主也来了。 这时,太子一行人也到了,宴席开始了。 众人依次而坐,陈皇后是上辈,自然坐在上首。三公主坐在她右侧,永和郡主挨着她坐下。太子坐在陈皇后左侧,韩锦绣坐在他身旁,再然后是大公主。 开席了,韩锦绣朝太子看了一眼,示意他起身,殊不知,太子当做没看到,仍旧端正的坐着,面无表情。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告诉自己,要忍住,忍住,随后扬起嘴角灿烂的笑容,站起身端起手边的茶盏:“昨晚母后寿宴上让母后受惊了,太子身子孱弱,不能久站,臣妾就代替太子以茶代酒敬母后,给母后赔罪。”随后仰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陈皇后笑靥如花:“你这孩子,快些坐下,太子和你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太子,还愣着作甚,来,喝了这杯酒,昨日的事便不提了。” 太子嘴角微微犯抽,端起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永和郡主见韩锦绣坐下,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听闻昨日太子妃送给皇后一幅百寿图,用心至诚,不知今日可否让我们一睹太子妃的风采?”世人皆知镇北王妃常年在后院礼佛,并没有花心思在嫡女韩锦绣身上,昨日她当众送给皇后一幅百寿图,说母女俩一同完成,她可不信。今日之所以提出来,便是要看太子妃的笑话罢了。 ------------ 第十三章 赏赐 陈皇后轻咳了两声,道:“本宫看今日就不必了,永和若是喜欢,改日再来东宫向太子妃讨教。” 她想充当和事佬,怕是没那么容易。当下三公主不悦道:“母后,您可别扫了永和的兴,既是永和喜欢,您就随她的心意,让她今晚一睹皇嫂的风采,我们也好跟着沾光,要不然估摸着她回府也睡不踏实,是不是?”说完朝身旁的永和郡主看过去。 话音刚落下,就见永和郡主附和道:“三公主说的没错,舅母就恩准永和,可好?”永和郡主林翩翩乃是晋阳长公主的独女,晋阳长公主又是陛下的嫡亲妹妹,如此算来,陈皇后便是永和郡主的舅母,能在宴席上叫出舅母,足见永和郡主的渴求。 闻言,陈皇后宠溺道:“好,好,好,本宫答应便是。”紧接着朝韩锦绣看过去,温声道:“既是永和想看,那就劳烦太子妃了。” 陈皇后、三公主和永和郡主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让韩锦绣下不来台,必须要当众书写百寿图,她们才能甘心,无非是想让她出丑罢了。韩锦绣能猜测到,今晚若是她真的让陈皇后等人看了笑话,不用到明日,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她岂能辜负她们这番口舌,让她们看了笑话。 坐在她身旁的大公主和太子并未帮韩锦绣说话,在这个时候他们俩静观其变。说实话,大公主对韩锦绣存着疑惑,转变过快,她担心其中有诈,且看韩锦绣如何化解危机。若她真的让陈皇后等人瞧了笑话,那就当她今晚没来这一趟。 吩咐安梅和安心准备笔墨纸砚,韩锦绣之后缓缓站起身,对着众人屈膝:“锦绣献丑了。” 不过须臾,宫人们就搬来了一张桌子,安梅和安心就将笔墨纸砚放在上面。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韩锦绣笑盈盈的朝桌前走过去,随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提笔俯身,屏气凝神的一笔一划书写“寿”字。 永和郡主朝三公主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她们俩担心安梅和安心在纸上做了手脚,她们得亲自去看看韩锦绣书写才行。 陈皇后见状,笑道:“瞧瞧你们俩,若是想讨教,尽管去。”鼓励她们俩到韩锦绣身边学习,她们俩相视一笑,很快就到韩锦绣身后,仔细的观察她所书写的“寿”字。 酒桌上还有陈皇后、太子、大公主坐着,永和郡主和三公主站在韩锦绣身后,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怎么跟她们想象的不一样,莫不是她们从前都小瞧了韩锦绣,她其实是深藏不漏? 韩锦绣书写了五个不同字体的“寿”字,深呼吸一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安梅和安心对视了一眼,两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韩锦绣方才书写的纸立起来,让陈皇后、太子和大公主三人观看。五个“寿”字,五种不同的风格,昨晚韩锦绣拿出来的百寿图,想必的确是她与镇北王妃母女俩一同书写。 陈皇后嘴角浅笑,称赞道:“嗯,太子妃写的很好,来人,有赏。” 韩锦绣俯身:“多谢母后。”才刚刚开始罢了,往后让她们震惊的事多呢,可别小瞧了她,垂眸嘴角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大公主和太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捏着手中的茶盏,垂眸沉思。 经过这一番闹腾,三公主和永和郡主在陈皇后的示意下,收敛了不少,没有再继续刁难韩锦绣,省的让韩锦绣瞧了她们两人的笑话。 这时,陛下身边的红人杨公公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不少宫人,手中端着珠宝玉器。杨公公给陈皇后等人行礼,紧接着道:“陛下口谕,太子妃孝心至纯,朕深感欣慰,特赏赐琉璃风灯一对、和田白玉茶盏一对、云锦十匹、赤金珠簪一对、玉如意一柄、东海夜明珠一颗。” 三公主看着这么多的赏赐,自然眼红,父皇对太子妃未免过于宠爱。她身为三公主,这些赏赐应该是她的才对。陈皇后轻拍着她桌下的手背,示意她不要闹腾,让人笑话。 韩锦绣欣然接受,请杨公公入席就坐。 杨公公摇头:“多谢太子妃美意,老奴还得回去向陛下复命,先行告退。” 晚宴结束了,陈皇后带着三公主、永和郡主走了。大公主也跟着离开,临走前淡淡的看了一眼韩锦绣。 阿炎搀扶着太子起身,准备离开之际被韩锦绣开口叫住了:“太子,臣妾觉得这颗东海夜明珠很适合殿下,不如臣妾就借花献佛献给殿下,还望殿下喜欢。”拿着杨公公送来陛下赏赐的夜明珠转送给太子。 太子嘴角微颤,背对着韩锦绣:“多谢太子妃美意,这是父皇给你的赏赐,你还是自己留着。”说完便带着阿炎和阿九一行人回寝宫。 韩锦绣送给太子夜明珠的本意是嘲讽太子,他眼瞎,不识好人心。 今晚韩锦绣设宴款待陈皇后母女,得到陛下的赏赐,足见她此举作对了,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陛下的赏赐。 是夜,韩锦绣睁开眼睛,从窗口透出的皎洁月光照耀下,她在殿内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锦缎被褥。安梅和安心原本在殿内候着,她体谅她们俩这几日跟着她太累了,让她们下去歇着,殿外是其他的宫女守着。这可如何是好,一旦将殿外的宫女叫进来,会影响到她的声誉,绝对不能给太子添乱。 安梅和安心是她信任的人,口风紧。殿外的宫女可就未必,韩锦绣这会肠子悔青了,不应该让安梅和安心都离开,应该留下一个人。 蓦的,韩锦绣缓缓松开锦缎被褥,目光清明,她大概知道会是谁了? 送走了永和郡主,陈皇后带着三公主回寝宫,三公主噘嘴道:“母后,那太子妃太过狡猾。”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往后记住母后的话,不与她一般见识,也不想着刁难她。她毕竟是太子妃,深得你父皇的喜欢。”陈皇后再三叮嘱三公主,那颗东海夜明珠可不是陛下随意拿出手送人,大周仅存两颗,其中一颗在先皇后朱氏,也就是太子和大公主生母,陛下原配的棺木中陪葬。另外一颗被陛下今日赏赐给太子妃,显然陛下很看中太子妃。 三公主垂丧着脑袋:“母后,儿臣很想要那颗夜明珠,父皇为何不赏赐给儿臣,偏偏给了太子妃!”这是最让她气不过的地方,她在父皇心底哪里不如太子妃? ------------ 第十四章 虎口脱险 伸手抚摸着三公主柔软的秀发,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抚拍她的后背,陈皇后嘴角忽的露出一抹冷笑,张口道:“暂且忍着,东海夜明珠迟早母后会亲手送给你。” 腾的一声,三公主从陈皇后的怀中钻出来,闪烁着两只大眼睛:“母后,您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能得到这颗夜明珠吗? 陈皇后哼了声:“自然是真的,母后岂会骗你,这些日子沉住气,可别闹笑话。” “是,母后,儿臣记下了。”三公主乖巧的应下,母后乃是大周的皇后,说出来的话自然作数,她且等着。 猜到了=来人是谁,韩锦绣就没那么畏惧,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想着一会该如何应对他,让他尽快离开,日后她的寝宫自然要做好防备,不能让他人轻易闯进来。 高大的声影很快就到了韩锦绣的床边,他刚要开口说话。 只见韩锦绣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高大的声影看着。话还没说,就见男子要上前抱着她,被她快速的阻止道:“停,你不许动!” 男子略微愣怔,之后没有理睬她的话,继续向前。 电花火石之间,韩锦绣屏住呼吸飞快的从枕头下拿出一支簪子,放在脖颈处:“四皇弟,不许再往前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不要让湛王触碰她,她前世没有做对不起太子的事,这一生也不会。 韩锦绣猜对了,来人正是陛下的四皇子湛王周元礼。他看着韩锦绣拿着簪子放在脖颈处,下意识的拧眉:“锦绣,你这是作甚,好,我不上前便是,你小心伤着自己,快些将簪子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这话应该韩锦绣来说,让湛王不要上前,好好说话。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冷声道:“不知道四皇弟今晚擅自闯入本宫的寝宫,意欲何为?” “锦绣,你别这样说话,是我不对,当初我不应该让你卷进来,应该带着你远走高飞,离开京城。锦绣,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湛王对着韩锦绣诚恳的道歉。 若是换做前世不谙世事,被蒙在鼓中的韩锦绣,她自然会被湛王的花言巧语给打动,可今生的她绝对不会,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想着如何赶走湛王,还她一个清静。 于是她眸光微闪:“四皇弟,如今再说这些话有何用?我已经是太子妃,你想着在母后的寿宴上陷害太子,可曾想过我?我是太子妃,太子名声受损,我岂能不受牵连?”说到这里,有些哽咽,眼眶含着晶莹的泪珠。从前是她不懂事,被湛王蒙骗了双眼,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演戏谁不会。 “锦绣,我本意不是如此,不想连累你。你是我喜欢的姑娘,我岂会害着你,只不过…….”湛王急忙解释。 没说完就被韩锦绣打断了:“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只有一个诉求,那就是不能因着太子牵连到我的名声,要不然日后我们如何能在一起?”说出这句话,她真的想吐,这便是她前世的想法,为了跟湛王在一起,就抱着这个念想,做了多少伤害太子和儿子的事。等先帝驾崩,她做了韩太后,为了年幼的陛下,就再也没有心思跟湛王在一起,再瞧着湛王夫妇鹣鲽情深,她没想着去破坏他们,更没想着去找湛王兑现当初许下的诺言,只是时常召见湛王入宫,回忆当年的往事罢了,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愚蠢。 湛王扯了扯嘴角:“好,锦绣,我答应你,过去的事不提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便是宴席的事就不要追究下去。” 不要追究,他轻飘飘说的容易,要是没有她挺身而出替太子说话,又如同前世一般,让陛下和朝臣、百姓们厌恶太子,认为他是一个无德之人,不配做大周储君。 得先安抚好湛王,韩锦绣温声道:“好,我会劝说太子。” 接下来湛王坐在床边,准备跟韩锦绣近距离的靠近,两人说着贴心的话。 韩锦绣张嘴打着哈欠,道:“时辰不早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湛王:“……”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赶他离开,跟变了性子一般,阴沉冷酷的面上带着刚毅而锋利的棱角,眼睛微眯,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直至阴沉,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他飞快的趁着韩锦绣不注意之际,狠狠的身手捏着她细嫩的脖颈,用力之大,让韩锦绣忍不住咳嗽起来:“你……快些松开……快松开……”该死的湛王,他难不成要杀了自己?不可能,她这颗棋子还有更多的利用价值,他不会傻到杀了她,无非是想给她一些惩罚罢了。 看着咳嗽的韩锦绣,逐渐面色苍白,湛王依旧没有松手,反而是覆在韩锦绣耳边,咬牙切齿道:“锦绣,你最好不要骗我,要不然后果你承受不了!” 紧接着湛王便松开了韩锦绣的脖颈,让她得到呼吸。 韩锦绣仰着头,强忍着要留出的眼泪,眼下喉中的委屈,颤抖着开口:“你变了。” 简简单单的三字字,你变了,正是韩锦绣对湛王的控诉。若是没有这一次她在陈皇后寿宴上帮着太子,未曾出席的话,两人的还是从前那般,她傻乎乎的被湛王利用,最后落地夫死子亡的下场。思及此,鼻子发酸,胸中翻滚着莫名的情绪直催的她落泪, 见状,湛王张张嘴,解释:“锦绣,不是这样的,本王只是过于担心太子用了什么法子威胁你帮着他,对不起,锦绣,我不该对你这样,锦绣,你别哭,别哭,别生我的气。”飞快的掏出衣袖中的丝帕准备递给韩锦绣擦拭眼泪。 却被她背过身子快速用袖子擦拭好,再转过头来的韩锦绣一声不吭,倔强的看着湛王。现在湛王的心智还远远不及在朝堂之上历练十多年后,她得以退为进。 湛王在心底骂着:该死,他怎么会想着掐着韩锦绣的脖颈,这会透过皎洁的月光,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红色的痕迹,他一直克制着,昨日他见到韩锦绣出席,不仅送陈皇后百寿图,还偏帮着太子说话,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静默片刻,韩锦绣挑起眉梢:“时辰不早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就是不给湛王解释的机会,就是要让湛王觉得亏欠于她,接下来才好行事。 长吁一口气,湛王收敛了眼底的寒光,道:“好,我听你的,改日我再来探望你,你想要什么,我一并带给你,全当是给你的赔罪。” “王爷,这里是东宫!”韩锦绣再一次提醒湛王,东宫是太子居住的地方,不是他想来就来的地方。再者,韩锦绣心中隐隐觉得再继续下去,迟早要被太子知晓,他们两人暗中相处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 第十五章 两位良娣 闻言,湛王的身子陡然一震,嘴里带着丝丝苦涩:“好,我答应你,还跟从前一般,想见你的时候送信给你,我们在王府见。到时候我给你准备好吃的,可好?”他深知这件事处置不好,会影响他和韩锦绣两人的关系。 “好,王爷早些回去歇着。”韩锦绣颔首。 “那这一次宫宴的事你还得跟太子说一声,不要追查下去,你帮了他,他肯定会听你的!”湛王非常笃定。 这倒是让韩锦绣狐疑,他为何能断定太子一定会听她的话?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心里想知道,又不愿意问着面前的湛王,抓心挠肝的难受,眼下还是尽快的敷衍湛王离开,日后好加强对寝宫的防备。 一抹黑影终于离开了,韩锦绣悬在空中的大石头缓缓落地,想着今晚湛王不会再来了,明日再加强寝宫的戒备。拉好被褥,躺下来,韩锦绣闭上眼睛,许久未曾入眠。 阿九拉着阿炎的衣袖,刚要说话,便被他呵斥道:“你想让我瞒着太子,门都没有。” 阿九:“……”不过是给他调查清楚罢了,晚些再告诉太子,哪里是瞒着太子。 阿炎飞快的抬脚朝太子走过去,这么晚了,太子还没有就寝,仍在秉烛看奏折,这般用心良苦几人能见到? 听到有脚步声,太子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书案上,抬起头道:“何事?” “回太子,方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去了太子妃的寝宫。”阿炎一五一十的禀告,他才不理会阿九。他本就不喜欢太子妃,他们家太子这般好,岂是太子妃这等粗鲁、fangdang的女子配得上的! 一抹熟悉的身影去了韩锦绣的寝宫,太子心脏揪紧,眼底一片冰寒,放在书案上枯瘦的右手蜷缩起来,手背上青筋凸起。 阿九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晚了,瞧着太子的模样,他和阿炎一般,垂眸不出声。 不过须臾,太子便冷声让他们俩退下。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让整个寝宫都变得温暖起来。安梅和安心彼此看了一眼,都日上三竿了,太子妃怎么还不起身?因着太子身子孱弱,太子妃需要照顾太子,两人大婚后,陈皇后便免了韩锦绣每日的晨昏定省。 再等到韩锦绣梳洗打扮好,用完早膳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叮嘱安梅、安心加强寝宫的戒备,多派些武功高强的侍卫守护。有了昨日的教训,安梅和安心很认真的应下。 再然后,韩锦绣准备练练字,清静清静,却被走进来的宫女打断了,只听她说太子的两位良娣来了,在殿外候着,要给她请安。 世人皆知太子身子孱弱,可丝毫不影响太子娶妃纳妾,太子在未娶她为妃之前,就有两位良娣,分别是太子母族的表妹朱良娣、吴阁老家庶出的孙女吴良娣。这么一提起来,韩锦绣有印象,朱良娣仗着是太子的表妹可没少给她这位太子妃下脸,至于吴良娣,倒是性情温和,颇得太子宠爱。 如今朱良娣和吴良娣连同太子妃膝下都无所出,东宫至今无子。这并非大事,毕竟陛下正直壮年,龙体安康,其他三位皇子都未大婚,膝下也均无子嗣。 宫女得到韩锦绣的示意,忙不迭的退下去请两位良娣进来。 朱良娣和吴良娣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从她们的妆容可以看出,朱良娣精心装扮了,吴良娣只是简单的装扮。两人不约而同行云流水般的给韩锦绣请安:“妾身见过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锦绣温声道:“两位姐姐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两位姐姐显然让朱良娣和吴良娣愣住了,往日太子妃可不曾称呼她们姐姐,还给她们俩赐座,这是怎么了? 宫人们搬来了椅子,吴良娣还在犹豫之际,朱良娣已经坐下来,既然韩锦绣让她们坐下,她便坐下,难不成韩锦绣还能找她麻烦不成!眼看着朱良娣坐下,韩锦绣殷切的朝吴良娣看过去,示意她也坐下。 三人一边吃着糕点、茶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韩锦绣念着朱良娣和吴良娣在太子身边陪伴多年,前世的时候,她们俩在先帝驾崩后,一心礼佛,为先帝祈福,今生能有机会,韩锦绣自然不会为难她们。 忽的,阿九来了,他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他来了,自然有事跟太子妃说。朱良娣和吴良娣两人识趣的退下,临走的时候,朱良娣又回眸看了韩锦绣一眼。 韩锦绣张嘴问道:“阿九,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太子他出什么事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阿九:“……”太子妃这是关心则乱,一个人关心另外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他越发觉得来见太子妃这一趟来对了。紧接着阿九摇摇头,太子没事,告诉韩锦绣,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去见了太子,陈皇后寿宴当晚有人蓄意在太子酒杯中下药,后有浣衣局的红衣宫女自尽而亡。陛下令锦衣卫彻查,查到线索了。 韩锦绣大喜过望:“阿九,那你快些说,查到什么线索了?”前世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今生有陛下下令锦衣卫彻查,自然不同。 “回太子妃,锦衣卫将御膳房当值的宫人们一一审讯,最后发现有一位入宫七年的宫女百叶可疑,她与浣衣局污蔑太子的红衣宫女关系亲密,平时私下来往频繁。在锦衣卫审讯结束后当晚,这位名叫百叶的宫女就咬舌自尽了,在她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瓶合欢散。”阿九将林博涛告知太子之事,没有隐瞒的说出来。 百叶,韩锦绣在嘴里念着她的名字,直觉告诉她,此事百叶怕是被拉出来做垫背。昨晚湛王的话还犹言在耳,让她劝着太子不要再追查此事,加上昨晚她试探过湛王,此事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略微思忖,韩锦绣问道:“还有呢?” 阿九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了?” 韩锦绣:“……”这就没了,怎么可能?深呼吸一口气,她捏着手中的丝帕问道:“是你自己来的,还是太子让你来的?” 阿九吞咽了口水,答道:“是奴才自己来的。” 不是太子让他来的,很显然韩锦绣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韩锦绣朝阿九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你回去告诉太子,就说此事必须继续追查下去!”绝对不能姑息养奸,这一次放过他们,下一次他们还是会针对太子,得杀鸡儆猴,让他们瞧瞧厉害! 闻言,阿九恭敬的应下:“是,奴才遵命。”其实他欺骗了韩锦绣,的确是太子让他来,目的是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会把韩锦绣的话转达给太子。 ------------ 第十六章 上吊自尽 等阿九走后,韩锦绣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她应该想到,阿九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若是没有太子的首肯,他怎么敢私自来见她?对,肯定是这样,那她问阿九的时候,为何要骗她? 安梅和安心忙不迭的跑到她身旁,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韩锦绣眨眨眼,笑道:“没什么,你们俩去找人查查,看看宫女百叶跟谁平日走的近?”宫女百叶和浣衣局的红衣宫女来往密切,她们俩跟太子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太子?这一点说不通,得撕开湛王虚伪的面具。 阿炎再三确认:“阿九,你没听错,太子妃真的这么说?”这怎么可能? 阿九横扫了他一眼:“奴才岂敢欺瞒殿下,太子妃的确说要彻查此事!”为何阿炎就不相信太子妃,对她有那么深的成见,那可是他们的女主人? 太子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道:“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不愿意再听两人争论。林博涛之所以在查到宫女百叶自尽后来告诉他,无非是父皇的意思,加上昨晚给韩锦绣的那些赏赐,其实是给他的,想要借此来将化解宫宴之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百叶与浣衣局的那名宫女为何要算计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方才他跟林博涛说的很清楚,此事一定要彻查!若是林博涛不愿意追查,他这位当朝太子就亲自去查,他倒要看看,谁敢阻拦他! 林博涛恭敬的等着陛下的回答,好半晌,陛下才出声:“既如此,你便听从太子的话,将此事一查到底!” 虽说陛下前后不一的态度让林博涛纳闷,但他还是欣然接受,继续追查此事。 很快,林博涛又查到了新的线索,宫女百叶在宫里有两位同乡,其中一位便是杨德妃宫中的宫女紫翠。这一次林博涛没有请示任何人,继续追查下去。 等到锦衣卫的人到了杨德妃寝宫要带走紫翠的时候,杨德妃出面阻拦,她怒声道:“大胆林博涛,本宫乃是四妃之首的德妃,你敢怀疑本宫陷害太子!” 林博涛作揖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想请德妃娘娘宫中的宫女紫翠去问话,请娘娘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让本宫如何稍安勿躁!”杨德妃话音刚落下,就抄起手边的茶盏朝林博涛砸过去,碎瓷片的脆响声让众人胆战心惊。 并没有被杨德妃的威严吓到,林博涛面色不改,继续道:“德妃娘娘,微臣只是带宫女紫翠例行问话而已,微臣并没有怀疑您陷害太子,请娘娘明鉴!” 被林博涛的话气的脸色发青的杨德妃,胸口上下起伏,厉声道:“林博涛,你今日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带走紫翠!”她宫里的宫女岂是锦衣卫能带走的,以为她不知道,一旦进了锦衣卫,屈打成招那是常有的事,她才不会这般愚蠢!好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她成了替罪羔羊。 林博涛:“.…..”杨德妃这般护短真的好吗?在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将紫翠交出来,让锦衣卫查清楚,好洗脱嫌疑吗? 双方就这样对峙,林博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又是平伯候世子,深得陛下宠信。杨德妃是四妃之首,协同陈皇后一起管理后宫,其父乃是当朝杨首辅,她所生的二皇子豫王周元鸿在刑部当差,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陈皇后。今日林博涛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就偏偏不能服软! 这时,一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宫女神色匆匆的朝杨德妃走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只见随后杨德妃脸色阴沉无比,对着林博涛怒目:“林博涛,你如今满意了,紫翠上吊自尽了!”就因为紫翠与咬舌自尽的宫女百叶是同乡,就要将她带走问话,未免太过分。 林博涛紧皱眉头,上吊自尽,那如此这般,杨德妃的嫌疑怕是越发大了。随后林博涛要带锦衣卫去查探紫翠的尸体,被杨德妃果断的拒绝了:“她是本宫宫中的宫女,若是没有陛下旨意,你不能看!” 杨德妃这般强势,林博涛也没有硬闯,自然去向御书房的陛下禀告。 望着带着一群锦衣卫离开的林博涛,杨德妃咬牙切齿道:“来人,给本宫换衣裳,本宫也得去御书房。”就允许林博涛去找陛下,她也要去找,她不能让林博涛胡说八道。刚准备离开之际,杨德妃被前来禀告的粉色衣裳的宫女拦住了,只见她跪在地上,恭敬的递上一封书信。 宫中的事向来一有风吹草动,很快整个皇宫都知晓了。 听着安梅说完,韩锦绣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蓦的,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安梅吩咐道:“你再派人去御书房查探,看看情况如何?” 御书房,安梅狐疑的看着韩锦绣一眼,紧接着收敛起心思,颔首:“是,太子妃,奴婢这就去。” 林博涛是陛下的人,杨德妃是陛下的四妃之首,如今这两人起了纷争,自然得去找陛下调节,最重要的便是紫翠为何要上吊自尽?若是她没有跟宫女百叶联手给太子下毒,为何要上吊自尽,这说不通?若是她畏罪自杀,受杨德妃指使陷害太子,这倒是说得通?证据如今指向杨德妃,不应该是湛王吗? 忽的,韩锦绣心中漾起冷笑,好一个栽赃嫁祸! 陛下看了一眼林博涛,又看了一眼杨德妃,林博涛面不改色的要求去查看紫翠的尸体,杨德妃气愤不已,要求陛下替她做主,林博涛冤枉她和紫翠陷害太子,请陛下惩治林博涛这份不分尊卑之人。 陛下:“……” 林博涛正色道:“德妃娘娘可知晓谋害太子是何罪?” 杨德妃攥紧手中的丝帕,仰头厉声道:“林博涛,你这是何意?” “微臣的意思是陷害太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希望德妃娘娘不要阻拦微臣办案。”林博涛朝杨德妃作揖。 气的杨德妃脸色越发难看,林博涛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说她在背后指使宫女紫翠给太子下药,意图陷害太子?被这一幕气的恨不得走过去掐着林博涛的脖子,给他尝尝厉害,看看他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偏偏当着陛下的面,她得沉住气,深呼吸一口气,朝陛下看过去:“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怎么可能指使宫女陷害太子,请陛下明察!”柔软的身子随机给陛下跪下。 见状,陛下从书案前起身,走到杨德妃身边,轻柔的搀扶着她起身,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德妃,朕自然相信你,不过越是如此,你就更不应该阻拦博涛查案,应该让他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你觉得呢?”清不清白不是由杨德妃说了算,而是确凿的证据。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杨德妃被林博涛气的理智都没了,这会慢慢缓过神来,恭声道:“是,陛下说的没错,臣妾遵命,一定配合林世子将此事调查清楚。” “好。”陛下欣慰的颔首。 ------------ 第十七章 遗书 陛下发话,杨德妃岂能违背,只能遵从。 如此一来,林博涛就带着锦衣卫跟随杨德妃一起回到德妃的宫中查探宫女紫翠的尸体和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杨德妃飞快的将粉色衣裳宫女递给她的书信捏在手中,这封书信原本她不想留着,如今看来,终究要拿出来,该死,她宫中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宫女,想来平日对她们疏于管教,闭上眼睛,杨德妃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 宫中都在观望此事,有陛下支持林博涛,杨德妃都低头,接下来就看林博涛查探如何,究竟是不是杨德妃在背后指使宫女给太子下药,损坏太子的名声。 杨德妃说起来,的确有嫌疑,她膝下的二皇子豫王年纪轻轻在刑部当差,颇得陛下器重。反观太子,身子孱弱,只能在工部领着闲散的差事。若是杨德妃能一举让陛下和朝臣们厌恶太子,如此一来,得益的自然是她膝下的豫王。 目送着杨德妃和林博涛离开的陛下,拿起手中的奏折,根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也在猜测究竟是不是杨德妃陷害太子,为了给豫王谋划?他还正直壮年,他们一个一个就迫不及待盼着他死,好继承皇位吗?陛下捏着手中的奏折,随后站起身,对着杨公公道:“随朕去德妃宫中。” 杨公公恭敬的领命,陛下有命,岂敢不从。 林博涛带着锦衣卫在宫女紫翠的屋里查探,蓦的,有锦衣卫喊起来,他在紫翠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瓶合欢散和一封书信。 闻言,林博涛朝床边走过去,飞快的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德妃娘娘,奴婢愧对您这么多年来的教导,奴婢一失足成千古恨,奴婢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奴婢只是被百叶缠着从宫外带了三瓶合欢散,百叶说浣衣局的兰倩很喜欢太子,想要伺候太子,但她身份卑微,怕是得想其他的法子。上个月奴婢出宫采办,百叶苦苦哀求奴婢,奴婢心软便答应了她,却没想到在皇后寿宴上兰倩被大公主逼得自尽,她本就爱慕太子,却被大公主侮辱,配不上太子。后来锦衣卫查到百叶,百叶当晚就咬舌自尽,奴婢很害怕牵连娘娘,此事是奴婢的错,奴婢已死谢罪。希望来生有机会,奴婢还能再伺候娘娘。紫翠绝笔。 这封书信便是当时粉色衣裳宫女拦着杨德妃交给她的书信,杨德妃自然还得放在原来的位置。若是没有这封书信的话,这个罪名就要栽赃到她头上来。杨德妃恨铁不成钢,该死的紫翠,不成器的东西,凭着百叶说几句好话她就从宫外带回三瓶合欢散,简直愚蠢至极。 起初杨德妃想留着这封书信,她还不信邪,林博涛真的敢针对她!却没想到林博涛是个狠角色,丝毫不留情面。陛下的态度让杨德妃转变了想法,没必要为了一股气跟林博涛扭着,此事就随着宫女紫翠的离世告一段落。 看完书信的林博涛对着杨德妃作揖,道:“德妃娘娘,微臣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此前多有得罪,请娘娘恕罪。”紫翠的书信很清楚,她和百叶、兰倩三个人合谋,皆因兰倩爱慕太子,如今三人均已离世,接下来如何处置得请示陛下,他不能擅自做主。 “林世子秉公办案,本宫岂会责罚,本宫欣赏来还不急,林世子还是尽快去向陛下……”杨德妃巴不得林博涛尽快消失在她眼前,眼不见为净,自然不会留着他。 殿外宫人捏着嗓音:“陛下驾到,太子妃驾到。” 杨德妃垂眸皱着眉头,陛下和太子妃来了,他们来作甚?莫不是太子妃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要将她牵连进来? 陛下和韩锦绣一前一后的走入紫翠的屋子,以杨德妃、林博涛为首的宫人和锦衣卫们纷纷给他们俩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太子妃。” 陛下温声道:“都平身吧!博涛,查的如何了?” 闻言,林博涛上前两步,答道:“回陛下,这是宫女紫翠的遗书,还有在她枕头下面发现一瓶合欢散,她是畏罪自杀,请陛下过目。”证据确凿,自然得上呈陛下。 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林博涛递来的遗书,陛下一目十行的看起来,随后将它递给韩锦绣,示意她也看一看,这让韩锦绣受宠若惊,对着陛下感恩万分。 这时,只见杨德妃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陛下,臣妾管教无方,宫中出了紫翠这样的宫女,竟然敢勾结其他的两名宫女,陷害太子,请陛下责罚。”紫翠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寝宫的宫女,她责无旁贷。这一次的事她会当做一个狠狠的教训,一直记在心上,保证日后不会再出现这等被动的情况。 御下不严,杨德妃的确要接受惩罚,她们若是得逞,那么太子的名声丢尽,谁能补偿的起?陛下这会想要偏袒杨德妃,怕是也不合适,毕竟太子妃韩氏在他身后。略微思忖片刻,陛下朝杨德妃看过去:“德妃杨氏约束管教不利,朕命你,亲自去向太子赔罪,另罚俸一年,在寝宫闭门思过三个月,日后希望你能严加管教宫人,切莫再出现此次事件!” 这对杨德妃来说,算是比较好的处罚,她略微松口气,恭敬的应道:“是,臣妾遵命。”在心中将紫翠骂的狗血淋头,偏偏耳根子软,听信他人的蛊惑,太子又其实她们能算计的,到头来,反而连累了她。罚俸一年倒是没什么,就是闭门思过三个月,那便意味着不能侍寝。 宫中有规定,凡是在寝宫闭门思过的妃嫔都不能侍寝,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同时对于身处四妃之首的她来说,更是一种屈辱和耻辱。一想到陈皇后、吴贤妃等人嘲讽的神情,杨德妃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中,疼痛无比。 蓦的,韩锦绣朝宫女紫翠走过去,捏着陛下递给她的遗书,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陛下要带着林博涛离开之际,她开口道:“陛下,等等,臣妾有事禀告。” 杨德妃轻蔑的看了韩锦绣一眼,她还想怎么样?陛下已经处罚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再继续追究? 陛下和林博涛转过身来,只听陛下淡声道:“说。”他倒想听听太子妃韩氏要作甚? 韩锦绣虔诚的趴在地上,语出惊人:“陛下,紫翠并非畏罪自杀,而是被人勒死的!” “你说什么?”陛下和杨德妃不约而同的问道。 林博涛也心存疑惑,太子妃韩氏还真的会信口开河,她懂什么? ------------ 第十八章 栽赃嫁祸 韩锦绣又说了一遍:“陛下、德妃娘娘,紫翠并非畏罪自杀,还是被人勒死,请陛下和娘娘明察!”她这不是质疑的语气,而是笃定。 陛下的双眸越发深沉:“韩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陛下,儿臣知晓。不管陛下相信还是不相信,请给儿臣一个说完的机会。”韩锦绣斩钉截铁道。 杨德妃帮腔道:“陛下,臣妾觉得可以给太子妃一次机会,让她说一说。”若是紫翠并非畏罪自杀,那她就不要接受陛下的处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根本就没有设局陷害太子,不应该受到半点儿处罚。相反她还冤枉的很,此事分明是有人想要嫁祸给她,将祸水引导她这边来,让陛下厌恶她。 偏偏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杨德妃为了不让陛下厌恶,只能信任接受陛下的处罚。现下,韩锦绣站出来,她自然得帮着说话,若是能洗脱她的嫌疑,自然是喜事一件,另外近来韩锦绣的行为过于奇怪,她得继续观察观察。 陛下微沉了脸,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好,韩氏,你就且说来让朕听听。 韩锦绣缓缓的起身,恭敬道:“是。陛下和娘娘请看紫翠脖颈上的痕迹,凶手把紫翠用绳子勒死后,紫翠的脖子上会有勒痕,然后伪装成她上吊自尽,这时紫翠的脖颈上又会出现新的勒痕,这两道勒痕几乎不可能重合;另外如果紫翠是被人勒死的话,基本上是从背后袭击,一般会平行于地面用力,所以勒痕是直的;而上吊的话,是垂直于地面用力,勒痕会斜向上;勒死的话,很可能会绕脖子一圈或一圈以上,所以脖子后面会留有勒痕;而上吊的话,着力点在喉咙,所以颈后不会有勒痕;最后紫翠浑身的血液不流通,造成的於痕颜色不一样。 此外,儿臣还想问一下林世子,是否将这封书信与紫翠平日的书信核对,上面的字迹是一样的吗?”目光缓缓的朝林博涛看过去。 瞬间,林博涛作揖答道:“回太子妃,微臣疏忽。”言下之意便是没有对比字迹,不能确定是否就是紫翠的字迹。 这么一说,杨德妃恍然大悟,她差点儿就要替他人背上罪名。 很快,紫翠平日的字迹就被杨德妃命人送来,林博涛和韩锦绣进行了对比,果然这遗书上的书信不是紫翠平日的字迹,那么证明韩锦绣说的没错。 只听她继续道:“陛下,从上面这几点,儿臣敢断定,这是有人要借紫翠之名,嫁祸给德妃娘娘,可见歹人用心狠毒,连当朝太子和德妃娘娘都能谋算,请陛下一定要追查出真相,还太子和德妃娘娘一个公道。” 她朝林博涛示意,他很配合,这对林博涛来说,也是一件稀奇的事,他居然大意了,却被太子妃韩氏一介女流之辈发现。他整理好情绪,飞快的走到紫翠身边,将她搬直了身子,好让陛下和杨德妃更清楚的看到紫翠的脖颈,的确有两条勒痕,一条直的勒痕,一条斜着向上的勒痕,脖颈后也有勒痕。林博涛心中巨浪翻滚,对韩锦绣产生了几分敬意。 杨德妃见状,哽咽道:“天可怜见,陛下,太子妃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是有人要祸水东引,牵连妾身,请陛下明察。” 陛下顿时黑着脸,质问道:“朕怎么知晓不是你谋害了紫翠?” 杨德妃:“……” 韩锦绣展颜一笑:“陛下,儿臣敢笃定,此事与德妃娘娘无关,她是被陷害的!” 这般笃定,陛下紧皱眉头,问道:“你是如何笃定的?”连他现在都怀疑杨德妃自导自演,这韩锦绣到底意欲何为?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轻声道:“若儿臣是德妃娘娘的话,真的想要谋害太子,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首先陛下正直壮年,豫王殿下颇为陛下宠爱,德妃娘娘的父亲杨首辅对朝堂和陛下更是忠心耿耿,儿臣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此外若真的是德妃娘娘在背后谋害太子,不应该用这么拙劣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有唯一的答案便是有人想要一箭双雕,既让太子丢了名声,又嫁祸给德妃娘娘,让她和豫王殿下失去父皇的宠信。”不卑不亢的想要解除了陛下的疑惑。 林博涛垂眸,在心里犯嘀咕:这位太子妃还真的敢说,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陛下的责罚。 跪在陛下身旁的杨德妃刚要出声,就被韩锦绣用眼神止住,这个时候杨德妃什么都不要说,陛下自有判断。 陛下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盯韩锦绣:“那你心中可有嫌疑人?”双手背后,右手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韩锦绣:“……”这种问题陛下当着杨德妃和林博涛的面问出来,她如何回答?那不是要让她成为靶子,她又不傻?再者,就算她跟陛下两人单独相处,也不会说出湛王,她还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正如她方才说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策略不可取。 直觉告诉韩锦绣,湛王手中一定有她的把柄,只可惜现在她不清楚罢了,暂时两人还不能翻脸。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摇摇头:“回陛下,儿臣愚钝,不敢妄自猜疑。” “好一个愚钝!”陛下掀起眼皮,太子妃韩氏若是愚钝的话,那么今日他们就不会知晓宫女紫翠是被人杀害,而非上吊自尽。 的确,她方才说的话没错,有人想要陷害太子,栽赃嫁祸给杨德妃。虽说此事与杨德妃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她寝宫的宫女出了这样的差错,必须追究她这个主人的责任,要不然陛下如何服众?从前倒是小瞧了太子妃,是个人精。 随后陛下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朝杨德妃看了一眼,她正红着眼眶,最后将目光落在韩锦绣身上,道:“朕今日就命太子妃协助锦衣卫进一步调查幕后黑手,一定给朕查出来。”他倒想瞧瞧,最后能不能查出来? 林博涛心头一震,满目诧异,让太子妃一介女流之辈协助他查探幕后真凶,陛下这是何意? 陛下一个狠厉的眼神使过去,林博涛忙不迭的应下。 韩锦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牵扯进来,或许在她揭穿紫翠并非自杀之时,就卷进来,想要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略微思忖,韩锦绣作揖:“儿臣遵命。” 陛下颔首:“好,都下去吧!”他得留下来哄着杨德妃,说实话,他也不太相信杨首辅教养出来的嫡女这般沉不住气,果然,遭到他人陷害。此人的确好手法,一石二鸟。 韩锦绣和林博涛离开之后,杨德妃哭到在陛下的怀里:“陛下,臣妾好冤枉啊,要不是太子妃,臣妾怕是没有颜面再面对太子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等改日去向太子道歉便是。”陛下轻柔的抚拍杨德妃的后背,将她揽在怀里。 ------------ 第十九章 另一位同乡 杨德妃知道陛下的性子,很快便擦拭眼泪,整理好思绪,媚笑道:“对不起,让陛下见笑了。”不能一味的得寸进尺,见好就收,相信这一次的事陛下一定会记在心上,对她们杨家有所补偿。 宫中的事向来传播的很快,很快各宫都得到消息,杨德妃宫中的宫女紫翠被人勒死,伪装成上吊自尽,还留下了一份伪造的遗书。 阿九兴奋的看着太子:“这次真的多亏了太子妃,要不然的话,德妃娘娘就要含冤了。殿下,奴才觉得您对太子妃不要那么……” 还没说完,手臂就被身旁的阿炎掐着,只听他凑近道:“阿九,注意你的身份,太子不需要你教他作甚!”再者,那太子妃韩氏行为古怪,他们不能掉以轻心,也只有阿九这个没脑子的人会向着她。 阿九瞬间涨红了脸向太子解释:“殿下,奴才逾越,请殿下恕罪。” 太子轻哼了声:“行了,此事不用再提了。这两日你们密切的盯着锦衣卫和太子妃,看看他们是如何查探的。” “是!”阿九和阿炎不约而同的应道。 吴贤妃看了一眼三皇子,娇嗔道:“你急什么,好戏在后头。” 三皇子鲁王眉头微拧:“母妃,儿臣怎么能不着急呢?德妃和二皇子洗脱嫌疑了,那接下来父皇会怀疑谁,这还用想吗?母妃,我们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打消父皇的顾虑。”父皇一共四位皇子,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打消你父皇的顾虑,说的轻巧。你现在不用想这些,沉住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母妃平日教你的,你都抛之脑后了?”吴贤妃的脸上带了几分怒意,这次的事原本她们是看戏的心态,怎么也没想好,太子妃韩氏在中间插手,很快就扭转局势。陷害太子,让他名声尽毁,得益的自然是其他三位皇子。 如今二皇子和德妃洗清嫌疑,接下来便是吴贤妃和三皇子、王丽妃和四皇子。三皇子之所以着急,也并非没有理由。吴贤妃出身将门,她的父亲乃是镇守南方的威远将军吴彪,在军中颇有威望。反观王丽妃,她乃是先皇后朱氏宫中的宫女,后来朱皇后过世,她被陛下宠信,后来肚皮争气,一举得男,诞下了四皇子湛王,母凭子贵,才被陛下册封为王丽妃。 徐惠妃也是四妃之一,她的父亲乃是当朝的成国公,在朝堂之上颇为威望,只可惜,她至今膝下只有一位二公主周元蝶,她没有嫌疑要陷害太子,嫁祸给杨德妃和二皇子。 就吴贤妃和王丽妃两人,自然是吴贤妃母族势力强大,此事最大的嫌疑便是吴贤妃和三皇子。这也是三皇子为何着急忙慌的来找吴贤妃,商量如何应对。 “母妃,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三皇子狐疑的问道。 吴贤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是自然,你且等着,此事不会牵连到我们。” 这般笃定,让三皇子更加诧异:“母妃,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吞咽了两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吴贤妃。 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吴贤妃并未出声解释,而是叮嘱三皇子回去,一切如常。 相比于吴贤妃寝宫的风平浪静,王丽妃寝宫可以算的上是巨浪翻腾。王丽妃自从得知了陛下让太子妃协助林博涛查案,在寝宫发了好一通的火。直到四皇子湛王来了,她依旧黑着一张脸。 湛王恭敬的作揖:“儿臣见过母妃。” “你之前答应母妃的事,怎么食言了?”王丽妃质问道。 捏着手中的玉扳指,湛王答道:“母妃,儿臣去找过她了,她不愿意因太子名声受损牵连。” “哦,她不愿意名声受牵连,就出来搅局?一次两次,不能再纵容她,这次的事如何收场,你想过没有?”王丽妃怒骂道,手脚气的冰凉,地上的杯盘碗盏又碎了一地。 湛王垂眸:“母妃教训的是,儿臣知错。” “行了,本宫不要听这些话,你且去告诉她,此事她不能再插手了,实在不行,就让她装病!”王丽妃没时间跟湛王兜圈子,太子妃韩氏必须最近风头太盛。 “是,母妃,儿臣遵命。那儿臣先行告退,母妃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湛王临走前不安的看着王丽妃。 深呼吸一口气,王丽妃脸上和缓些,颔首:“好了,母妃知晓了,快去办吧!” 二公主周元蝶轻轻的给斜躺在塌上的徐惠妃扇扇风,母女俩相视一笑。随后徐惠妃叮嘱道:“这些日子宫里不太平,你且安分些。你舅母昨日来信,说再过几日,成国公府要举办赏花宴,到时候要邀请京城的显赫世家的青年才俊和闺阁女子出席,到时候你去了热闹热闹,不过得听你舅母的话。” 闻言,二公主面色一喜,撒娇的挽着徐惠妃的手臂:“是,母妃,儿臣一定会听舅母的话,不让母妃担忧。”紧接着母女俩又说了一些贴己话。 湛王想要闯入太子妃韩锦绣的寝宫已经没那么容易,经过韩锦绣的吩咐,寝宫外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守护,湛王孤身一人,差点儿被发现,也亏他跑的快,要不然被活捉,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韩锦绣没想着去见太子,她一门心思放在跟林博涛如此查探真凶上。锦衣卫的办事速度还是可以,近一个月来所有人员出入皇宫的记录都摆放在韩锦绣面前,林博涛与她一起翻阅。 蓦的,韩锦绣问道:“世子可知晓百叶在宫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同乡?”这么多的记录翻看起来是个不小的功夫,两三日不一定能看的完。她就担心中间会出现其他的差错,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去想其他的法子嫁祸他人。 林博涛手中的毛笔晃悠了一下,抿嘴道:“还有一位同乡。” 韩锦绣追问:“是谁?” 等了好半晌,林博涛都没出声,这是何故?韩锦绣不耐烦了:“林世子,此人是谁?本宫并非怀疑,只是问问。” “回太子妃,是熹妃娘娘。”林博涛轻轻吐出。 ------------ 第二十章 熹妃(一) 熹妃娘娘,韩锦绣在心里念叨,随后她腾的站起身,道:“就查熹妃娘娘宫中的宫人出入记录。” 林博涛:“……”不是怀疑,只是问问的呢?那为何现在就针对熹妃娘娘了? 韩锦绣这会也顾不上对林博涛解释,只需要他这么做就行了。 很快夜幕降临,今日是三月十五,按理来说,太子应该歇在太子妃的寝宫。林博涛在韩锦绣的催促下,已经离开,倒是她还留下,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安梅和安心互相挤眉弄眼,都催促着对方去劝韩锦绣回寝宫,都这会了,太子怕是要到了,她们真的得回去了。安梅叹口气,就知道安心靠不住,她主动上前,俯身催促:“太子妃,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安心附和道:“就是,太子妃,今日天色不早,殿下他……” 被安梅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心不敢出声继续说下去。 韩锦绣诧异:“殿下怎么了?莫不是他要来?”怎么没听这两个丫头事先提醒她? 得知今日十五,韩锦绣迅速放下手中的毛笔和记录的册子,对着两人道:“走吧!”她得去会会太子。 阿九得意的朝阿炎吐吐舌头,哼,让他得意,太子现在要去太子妃的寝宫,谁也拦不住。 阿炎伸手掐着阿九,狠厉道:“你长长心眼,别总是傻乎乎的!” “哼,你才傻呢,我可不傻!”阿九仰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太子身后离开。 阿炎笑岔气了,他这个傻子。 初一十五太子必须要来太子妃寝宫,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都不能违背。就连陛下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必定在陈皇后的寝宫。 一回到寝宫,韩锦绣就吩咐宫人赶忙准备晚膳,准备迎接太子殿下的到来。安梅心疼的替韩锦绣捶背,这几日旁人不知,她可清楚的很,韩锦绣很累,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早日明白太子妃的苦心,对太子妃多宠爱一些。 这时,太子殿下带着阿九、阿炎走进来,安梅搀扶着韩锦绣飞快的起身,去给太子行礼。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坐在桌前用膳,谁也没有主动说话。韩锦绣是累了,太子是不愿意,这让韩锦绣心底略略发沉,有阿九他们在,好些话也不好说出口,罢了,待会两人独处的时候再提也不迟。偏偏不是太子丝毫不给韩锦绣说话的机会,而是韩锦绣沐浴后,困意逐渐来袭,打破了她等着太子出来谈话的计划。 太子轻看了一眼身旁韩锦绣,半侧着身子,双眸紧闭,两弯卷翘的长睫毛覆盖在面颊上,鼻息清浅,显然睡得正沉。他缓缓的躺在她身侧,盖上单薄的被褥,闭上眼睛,许久才入睡。 翌日清晨,韩锦绣一睁开眼,便转身看向身旁,发现太子不在了。唤来安梅,才得知太子离开已有半个时辰,她懊恼的抚摸着额头,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一沾到床就睡着了。昨日三月十五,太子再来她的寝宫怕得等到四月初一,思及此,韩锦绣又躺在床上,拉起被褥蒙在头上。 安梅微微一怔,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良久,韩锦绣才拉开被褥,吩咐道:“快去准备早膳,让安心进来给本宫梳妆。”她还得去锦衣卫办案的地方,把案件尽快了结了,也好对太子有个交代。 用完早膳,韩锦绣带着安梅、安心去找林博涛,继续追查案件。在半路上,碰到了湛王,他身穿一件靓蓝色衣衫,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龙凤纹腰带,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有着一双漠然的虎目,身材挺直,当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安梅、安心朝湛王行礼,她们俩换做从前,必定识趣的后退几步,让韩锦绣跟湛王单独说话,如今不一样了,她们俩看的出来韩锦绣对湛王很冷淡,反倒是对太子殿下上心。尤其湛王前脚走了,后脚韩锦绣就吩咐加强寝宫的戒备,为的便是不让湛王再次出现。 湛王眸光微沉,晚上他进不了韩锦绣的寝宫,要想跟她说话,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两个宫女是怎么回去,还不退开? 韩锦绣主动开口:“四皇弟若是没其他的事,本宫就先行一步。” “太子妃且等等,你答应过的事,莫不是贵人多忘事?”湛王上前几步,紧靠着韩锦绣,清幽的双眸中倏忽划过一丝冷意。 轮到韩锦绣开口:“四皇弟,很多时候本宫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谅解,好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闻言,湛王的身子陡然一震,她说的理直气壮,气的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拉到怀里,狠狠的痛打一顿才解气。目送着韩锦绣离开的背影,许久湛王才回过神,拂了拂袖袍迈着大步离开。 林博涛到的时候,发现韩锦绣正端庄的坐着查案,见到他来了,抬起头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招呼,随后她又低下头自仔细查探手中的书卷。他们俩宫中查出入的记录,宫外锦衣卫也派人去查探各家店铺,合欢散可不是什么药铺都卖,放眼京城,也就那么几家,需要花功夫和心思。 陛下弯曲着指节敲打书案,手中的奏折被扔在一旁,抬起头注视着韩锦绣和林博涛,“你们俩说的可是真的?” 韩锦绣主动俯身答道:“回陛下,儿臣不敢妄言。” 林博涛颔首:“微臣句句属实。” “好一个不敢妄言,好一个句句属实。来人,去将熹妃请来!”陛下脸色微沉,语气肃然。 陈皇后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三公主,温声道:“这是成国公府过几日的赏花宴请帖,你且拿着。听说这次成国公府邀请了京城不少优秀的名门子弟和大家闺秀,到时候怕要成就好几对亲事。你也好好相看相看,若有合适的,回来告诉母后,让母后给你掌掌眼,把把关。” 谁知三公主一点儿也不领情,她甩手将陈皇后递给她的请帖扔在地上,噘嘴道:“母后,您又不知道,儿臣喜欢大理寺卿,您为何还要逼着儿臣去相看其他人?”她就是喜欢王耀林,这辈子非他不嫁。 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三公主的头上,陈皇后气恼道:“谁都可以,就大理寺卿不行,他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如何能配得上陛下的嫡女?”在陈皇后眼底,王耀林出身寒门,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颇得陛下宠信,想必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三公主,怕是攀附权势的伪君子。 ------------ 第二十一章 熹妃(二) 被打的三公主腾的站起身,红着眼眶:“母后,他为什么配不上儿臣?父皇对他颇为宠信,只要您去开口,父皇必定会应允这门亲事,母后,算儿臣请您了,您就去跟父皇……” “闭嘴,闭嘴,不许再说了,今日是最后一次,本宫且告诉你,彻底死了这条心,你的婚事谁都做不了主,只有母后。听母后的话,母后不会害你,大理寺卿并非你的良配,你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母后是不会害你的,快些起身。”陈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抬手打三公主一记响亮的耳光,好让她的脑袋清醒清醒,终究还是忍住了,高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低声下气的哄着三公主。 就算是陛下,也得给她脸面,毕竟她膝下只有一位三公主,威胁不到任何人。陈皇后眸光深沉,她得尽快让大理寺卿成婚,彻底了断了三公主的念想才行。她捧在心尖上宠爱的嫡女岂能嫁给寒门出身的人,岂不是让朝臣们笑话。 三公主被陈皇后拉着起身,转头气鼓鼓的跑出去。 宫人们想要去追,被陈皇后阻止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别管她。”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告,太子妃和林博涛在陛下的寝宫,陛下已然派人去请熹妃娘娘了。 陈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戏拉开序幕了。 熹妃娘娘是舞女出身,舞姿动人,让陛下觉得惊为天人,才将她纳入后宫为妃。她性情和善,深得陛下宠爱。 等熹妃出现在御书房时,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也难怪陛下会将她纳为妃,还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熹嫔升为熹妃,足见对她的喜爱。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每一位都是母族势力强大,王丽妃膝下有四皇子,才被册封为丽妃。倒是熹妃仅凭着舞姿动人、善解人意便能成为熹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见她娇柔的俯身请安:“臣妾见过陛下、太子妃。”随后抬眸飞快的给陛下暗送秋波。 陛下淡声道:“熹妃,太子妃和林世子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不能有半句序言,你可能做到?” 微微垂首,熹妃甜甜的应道:“请陛下放心,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后陛下朝韩锦绣和林博涛看过去,示意两人可以问话。 林博涛上前两步,对着熹妃作揖:“敢问娘娘,您是否与宫女百叶、紫翠是同乡?” “是!”熹妃斩钉截铁的答道,没有丝毫的迟疑。 紧接着林博涛又问道:“微臣斗胆,敢问娘娘,您宫内的大宫女慧心何在?” 熹妃抬头,笑盈盈的说道:“慧心她这几日身子不适,本宫让她在屋里好生歇着。” “哦。”林博涛微微蹙眉,随后道:“来人,将慧心带上来。”锦衣卫趁着熹妃离开寝宫之际,已经另行派人将慧心带到御书房,为的便是不受到熹妃的阻拦。 熹妃身子一震,朝陛下委屈的看着,谁知陛下竟然面色不改。 慧心被两个锦衣卫带上来,熹妃深呼吸一口气,收回落在陛下身上的目光,转头质问林博涛:“林世子这是何意?慧心她犯了什么错,林世子要这般待她?再者,她是本宫身边的人,若真的犯错,理应由本宫责罚。”熹妃夹棍带枪的怼上林博涛。 锦衣卫指挥使,说的好听,不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走狗,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林博涛徐徐道:“娘娘切莫着急,锦衣卫向来办事凭证据说话。这封是在宫女紫翠枕头下发现的书信,这是宫女慧心平日的字迹,微臣已经比对过了,这是出自同一人的字迹。此外,娘娘宫中的慧心曾经私下找过宫女百叶,娘娘不信,锦衣卫已经找到证人,带上来。” 两个小太监被带上来,他们的确在三月初五的晚上,看到慧心曾经找到御膳房的宫女百叶,还悄悄的往她的衣袖里塞东西。 见状,熹妃对着陛下诉苦:“这是污蔑,这是赤果果的污蔑,慧心是本宫身边的宫女,她怎么可能私下去见御膳房的宫女?林世子,本宫竟不知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联手太子妃这般陷害本宫,请陛下明察!” 陛下没有发话,韩锦绣勾唇道:“熹妃娘娘,林世子向来秉公办案,我们岂会联手陷害你,娘娘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抬上来。” 话音刚落下,就见两个锦衣卫抬着一具尸体走进来,韩锦绣温声道:“这是谁想必娘娘并不陌生,陛下,这位是熹妃娘娘宫中的扫地太监木头,敢问娘娘,他所犯何罪,娘娘要将他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上?” 闻言,熹妃冷声答道:“太子妃,这是本宫宫中的宫人,他犯了错,自然由本宫处罚,怎么,这难道跟此案也有关联?陛下,臣妾真的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妃,害得她这般污蔑臣妾。慧心一向忠心耿耿,此次必定被人污蔑,请陛下明察。”对着陛下的时候,多了一抹柔情。 言下之意不愿意告诉韩锦绣,熹妃她为何要将扫地太监木头乱棍打死,其实也对,她是陛下的嫔妃,如今有陛下在,她不畏惧韩锦绣。再者,她身为陛下宠爱的熹妃,处罚宫中的宫人何错之有?今日她跟太子妃、林博涛的恩怨算是结下了,一定牢牢记在心上,垂眸遮掩眼底的一摸狠毒,她就不信邪了,还能屈打成招不成! 韩锦绣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而是顿了顿继续道:“陛下,请看,太监木头的衣袍?”顺着她的目光,陛下、熹妃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 第二十二章 熹妃(三) 他们看到了什么?太监木头的衣袍上缺了一角,这一角哪里去了?熹妃在大脑中飞快的转动着,她大概能猜到接下来韩锦绣要问什么? 扯了扯嘴角,韩锦绣的目光朝陛下和熹妃看过去,她缓缓道:“按理来说,熹妃娘娘宫中的太监的确与德妃娘娘宫中宫女无关,只不过现在儿臣恳求陛下,让人再去搜查宫女紫翠的屋里!” 林博涛主动站出来:“微臣愿意前往!” 陛下清凌凌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飘飘的朝熹妃看了一眼。 正好两人四目相对,熹妃率先跪下来,恭敬道:“陛下,臣妾冤枉,这奴才将陛下赏赐给臣妾的琉璃盏打碎了,臣妾气不过,便命人将他乱棍打死,以儆效尤罢了。却不曾想被太子妃拿出来大做文章,太子妃口口声声说跟林世子没有陷害,如今太子妃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本宫指使木头杀害紫翠,他衣袍缺角在紫翠宫中,陛下,臣妾冤枉,臣妾真的冤枉。”委屈的泪水不断往下滴落,梨花带雨的美人总是让人心疼。 韩锦绣目光清明,面向陛下:“陛下,若是熹妃娘娘什么都没做,大可以坦荡的让人去紫翠的屋里查探一番,为何要阻拦?” “为何要阻拦?本宫又不愚蠢,木头早在你们抬进来之前衣袍就被你们扯碎了一角,如今你们联手做戏,太子妃提出来让人去搜查,林世子这么办就主动请缨,分明你们俩事先商量好了,臣妾这是要被冤枉死,请陛下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熹妃抬手擦拭眼泪,清幽的双眸中还夹杂些许委屈。 紧接着熹妃语出惊人:“臣妾早就听闻太子和太子妃关系不睦,如今倒是稀奇,太子妃怎么转变性子,原谅是跟林世子有关系!” 林博涛厉声道:“熹妃娘娘请慎言!” “陛下,臣妾不过随口一说,林世子何必着急。”熹妃不以为然道。 就在这时,有人出声道:“陛下,微臣愿意前往德妃娘娘宫中,抽查宫女紫翠的屋子,请陛下恩准。”能在这时站出来,必定不能是太子一党,那还真的能坐实了熹妃口中说的,联手污蔑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大理寺卿。他受陛下传召,进宫商议要事,却没想到到来之际,听到了陛下御书房的这出好戏,他站出来主动请缨,要去查探。大理寺卿乃是陛下的宠臣,与太子素来没有纠葛。 熹妃紧皱眉头,他出来凑什么热闹? 得到陛下的恩准,大理寺卿王耀林带着一行人离开御书房,前往宫女紫翠的屋子。 杨德妃颇为不耐烦,怎么又来了?不是太子妃已经证明宫女紫翠被人谋杀,莫不是找到幕后黑手了?这才不到两日,的确有些快。杨德妃私下也跟父亲杨首辅、二皇子豫王商议,到底谁在幕后布局,污蔑太子,嫁祸给她? 得知大理寺卿的来意,杨德妃二话没说,便领着他去宫女紫翠的屋里。在屋里搜查四周,王耀林并没有发现太监衣袍的一角,来之前他还特意仔细观察木头缺失的衣袍。 怎么没找到?难道真的是太子妃和林博涛联手陷害熹妃?杨德妃在心里犯嘀咕,熹妃深受陛下宠爱,也没见她何时为难过太子?再者她和熹妃井水不犯河水,熹妃凭什么陷害她?这似乎也说不过去? 半晌,王耀林对着杨德妃作揖:“娘娘,可否让微臣瞧瞧紫翠?” 凡是有要求,杨德妃一律答应,她也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阿九迅速的将陛下御书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太子,阿炎朝他使眼色,让他长话短说。 阿九正说的激动:“太子妃娘娘不畏惧熹妃,直接说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手一挥抬上太监木头,最后还是太子妃娘娘眼尖的发现木头的衣袍缺了衣角。熹妃娘娘倒打一耙,说太子妃娘娘跟林世子联手陷害她,还污蔑太子妃娘娘跟林世子关系匪浅,殿下,实在太可恶了,太子妃娘娘怎么会跟林世子有……” 阿炎不耐烦的打断:“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快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不愿意从阿九口中听到他偏帮太子妃的话。 太子面色冷淡的看了一眼阿九,阿九迅速答道:“禀殿下,谁也没想到,大理寺卿站出来,他去了德妃宫中查探宫女紫翠的屋子。现下他还在德妃宫中,不知有何其他发现?”说完毕恭毕敬的站着,垂眸不出声。 大理寺卿,他居然站出来,要去德妃宫中,倒是让太子意外。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他还真的不能小瞧了太子妃,她究竟要作甚? 宫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德妃宫中,自然都想知道,究竟是太子妃联合林博涛陷害熹妃,还是熹妃主使宫女污蔑太子,嫁祸德妃? 熹妃几次三番的朝陛下暗送秋波,都被面不改色的陛下打断了,心底略略发沉,胸口发闷。 蓦的,太监在殿外喊着:“德妃娘娘、大理寺卿到。” 德妃和大理寺卿一起来了,林博涛不动声色的朝韩锦绣看了一眼,发现她淡定自若。他心里犯嘀咕,为何太子妃笃定熹妃跟此事有关系,让他顺藤摸瓜往下查。 杨德妃、大理寺卿一前一后跟陛下请安,只听陛下温声道:“免礼,查探的如何了?” 御书房内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杨德妃和大理寺卿的身上,在杨德妃的示意下,大理寺卿王耀林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缺失的衣角,朝不远处的太监木头走过去,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手中的衣角放在木头缺失的衣袍上,严丝密合。 “陛下,这是微臣在紫翠掌心发现的。”王耀林抬头对着陛下禀告。 熹妃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么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这群人想要污蔑她? “熹妃妹妹,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你为何要嫁祸本宫?”杨德妃质问道,她差一点,差一点就背了黑锅,熹妃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闻言,熹妃朝陛下磕头,连声道:“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 第二十三章 昏倒 “若是没有,敢问太监木头缺失的衣袍会在紫翠的掌中,熹妃,枉费朕平日对你宠爱有加,你竟然想着污蔑太子,嫁祸给德妃!”陛下痛心疾首的瞪着熹妃,真的没想到枕边人居然这般狠毒。 熹妃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臣妾没有陷害太子,嫁祸给德妃姐姐,臣妾可以发誓。一定是慧心和木头,他们俩擅自做主,臣妾毫不知情,请陛下明察。” 都到了这个时候,熹妃还是不松口,承认她是主使。韩锦绣狭长的双眸幽如深潭,她知晓,熹妃这是在保护湛王,不肯吐露分毫,想要将罪责都推倒慧心和木头身上,“敢问熹妃娘娘,慧心和木头与太子、德妃娘娘有何恩怨?” 杨德妃附和道:“熹妃妹妹,你倒是回答啊!”熹妃真是笑话,慧心和木头两个奴才如何能陷害当朝太子,嫁祸给她。她倒要看看今日熹妃如何脱身? 王耀林和林博涛识趣的后退了两步,接下来就要看陛下如何处置。熹妃宫中的大宫女慧心三月初五跟百叶私下见面,被两个太监撞见。最重要的便是熹妃宫中的木头谋杀了德妃宫中的宫女紫翠,伪造成紫翠上吊自尽,还留下一封由慧心书写的假遗书,这些不可能是两个奴才能完成,背后必定有熹妃的手臂。 “这个你们得问他们,本宫岂会知晓?”熹妃高傲的仰着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在这个时候,她越发的不能让他们小瞧。 杨德妃怒极反笑:“熹妃,你还不肯承认,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林世子和大理寺卿都在,不如你们好好审问慧心,看看她究竟跟太子和本宫有何恩怨?”陛下的两位宠臣都在,熹妃这次在劫难逃! 审问慧心,当然不行了,锦衣卫和大理寺审问都是严刑拷问,慧心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熹妃眸光微闪,电花火石之间,慧心已经被两个锦衣卫压着起身,让她跪在陛下跟前,听候陛下审问。 陛下阴沉着一张脸:“慧心,你且如实说来,为何要在三月初五晚上去见百叶?又为何要捏造紫翠的遗书?” 慧心面如死灰,匍匐在地上,没出声。猛地,她挣脱身旁的两个锦衣卫,想要朝门口的柱子撞过去。 “快拦住她!”韩锦绣惊呼!木头已经死了,不能再让慧心这个唯一的活口死了。 眼疾手快的王耀林和林博涛两人快速的抓住了宫女慧心,慧心死劲的挣脱两人的束缚,无果。 这时,陛下愤怒的将手边的茶盏抄起扔在地上,厉声道:“大胆慧心,还不如实交代,博涛,动刑,朕就不信了,她的骨头有多硬!” “陛下,不要,慧心她好歹……”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熹妃急忙朝陛下爬过去。 陛下眼神冷冽如冰,竟叫熹妃心底一颤,张张嘴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嗓子眼仿佛堵塞一块棉布,什么都说不出来。 随着啪啪啪啪的杖责声,慧心咬紧牙关:“是奴婢和木头所为,与熹妃娘娘无关,奴婢见兰倩爱慕太子,想要帮她一把,娘娘并不知情。”屁股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再多打几下,她就麻木了。嘴唇差点儿就要咬破了,她龇牙咧嘴的发出了几声闷哼。 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中,直到这时熹妃才发现从前陛下对她的宠爱那么都是虚假,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半点儿袒护于她。慧心是她的好姐妹,进宫一起跳舞的时候相识的,并没有因为她是陛下的嫔妃,慧心就远离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很温馨,在孤寂的后宫中还有知心姐妹。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慧心被他们杖责,熹妃忍着胸中的难受,朝看戏的杨德妃和太子妃看过去,道:“慧心承认是她一人所为,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莫不是真的要屈打成招,要将本宫拖下水?” 杨德妃弯起了唇角:“熹妃妹妹慎言,一切皆有陛下定夺。”她和太子妃岂能做得了主,就得看看慧心的骨头多硬。 “陛下,熹妃娘娘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是奴婢一人所为,真的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奴婢所言有虚假……奴婢愿意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慧心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目光恳求道。 闻言,陛下竖着手,锦衣卫便停下了对慧心继续杖责,两个锦衣卫恭敬的拿着棍子退到御书房外听候差遣。 “慧心,你口口声声说此事是你一人所为,那兰倩既然爱慕太子,就岂会因为大公主的几句话而自尽?”陛下淡然的神情中带了几分审视。一心爱慕太子的人,岂会轻易的了结性命,除非她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慕太子,而是另有图谋罢了。陛下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他可一点儿都不糊涂,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熹妃刚要开口帮慧心说话,不要再问慧心,看着下身血肉模糊的慧心,她忍不住朝她扑过去,她的好姐妹,贴心陪伴她的人。 “朕在问慧心,不是问你!”陛下语气和缓。 慧心冷哼了几声,答道:“回陛下,奴婢不清楚,兰倩之前跟奴婢说的很清楚,她爱慕太子,想让奴婢跟百叶帮她一把。” “既然帮她一把,事后你又为何要将罪名推倒德妃宫中的紫翠身上,还伪装紫翠上吊自尽,企图污蔑德妃?这背后又是你一人所为?”陛下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 就算陛下承认慧心说的话,此事是她一人所为,她想要帮着兰倩接近太子,成为太子的人。那么宫女紫翠这件事,嫁祸给德妃,那可不是慧心一个宫女能做的出来的事。陛下显然对熹妃起了疑心,连此刻看熹妃的目光都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想要透过她艳丽的皮囊看到她的内心。 朝杨德妃深深的看了一眼,慧心露出一抹不屑,道:“奴婢曾经与熹妃娘娘都是宫中的舞女,二皇子看上奴婢,私下找过奴婢,让奴婢跟着他出宫,被奴婢拒绝了。后来二皇子不死心,竟然强迫奴婢,事后他害威胁奴婢,不许告诉任何人,要不然的话就到底破坏奴婢的名节。奴婢对二皇子心存恨意,就借此要嫁祸给德妃娘娘,谁知道被太子妃和林世子破坏了,奴婢输的心服口服。熹妃娘娘,奴婢先行一步,下辈子奴婢再伺候您!”神情的看着熹妃,随后咬舌自尽。 熹妃见状,忍不住喊道:“不要,不要,慧心,慧心,慧心……”很快她就跟着昏倒过去。 ------------ 第二十四章 有孕 慧心的话让杨德妃当下俯身:“元鸿是臣妾和陛下的皇儿,他定然不会做出这等恶事,请陛下明察,还他一个清白!”恨不得早就将咬舌自尽的慧心掐死,居然攀蔑起二皇子豫王,她嫡亲的儿子的清白。 韩锦绣略微皱眉,显然也没想到慧心会一力承担下罪名,还说出为何会嫁祸给熹妃?若不是知道湛王与此事有关联,这会她必定会相信慧心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慧心和熹妃两人的确可疑。旁人或许不知道,但韩锦绣清楚的很,熹妃的秘密还是她亲手解决的! 陛下脸色阴沉的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慧心到底有没有污蔑二皇子豫王?她咬舌自尽了,话都还没说清楚。熹妃跟着昏倒过去,足见主仆情深。若是慧心说的没错,那么熹妃与此事无关,还牵扯到二皇子的人品。当然慧心说错了,那么他对熹妃要起疑心。 当下陛下决定传太医给熹妃诊治,此外再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给慧心验身,看看她到底还是不是处子之身。慧心是熹妃宫中的大宫女,她还没到适婚年纪,被放出宫去,应该仍是处子才对。 陛下此举这是怀疑二皇子,杨德妃捏着手中的蓝色丝帕,道:“陛下,元鸿是什么秉性,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您这会不是要寒他的心吗?” “朕不过是想查探清楚罢了,你又何必着急?若是元鸿行得端坐得正,也不畏惧朕这般查探,你且放心,朕自会还他一个公道。”陛下忍住胸中的怒火,对着杨德妃和缓的解释。在一切还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还不能擅自下结论,到底孰是孰非。 太医院的太医急匆匆的赶来,给慧心验身的两位嬷嬷也跟着到了。 陈皇后皱着眉头听着宫人的汇报,陛下传召了太医,又传召了两名宫中的老嬷嬷,御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出现。之后她便带着一行人朝御书房走去。 阿炎快速的跑到太子身侧,气喘吁吁的在太子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站在一旁的阿九略微气恼,怎么还瞒着他,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他又不是外人,还能传出去? 说完的阿炎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平复下心情。 太子执着手中的扇子站起身,缓缓扬唇:“御书房那么热闹,你们想不想去瞧瞧?”目光在阿炎和阿九身上扫过。 阿九颔首:“当然想去瞧瞧,要不,殿下,我们这就走?” “你瞪着我作甚,是殿下说热闹,我们去瞧瞧怎么了?”阿九扯着嗓子不悦道,这个阿炎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看他不顺眼,给他摆脸色。 阿炎:“…..”眉头拧了一瞬,他说话了吗? 只见站起来的太子又坐下来,吩咐道:“你们俩下去吧!” 阿炎和阿九面面相觑,这是不去的意思?敢方才还问他们俩作甚,那不是戏弄他们?主子的心思他们俩还是别猜测,乖乖的听命退出去,去殿外候着。 陈皇后一只脚刚迈进御书房,就听到两位太医院的太医再给陛下贺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熹妃娘娘这是喜脉。” 猛地抬起头,杨德妃眼底划过一丝不忿,她倒是好福气,肚子里多了一个符护身。 待陈皇后、杨德妃、韩锦绣、王耀林、林博涛等人纷纷给陛下贺喜,他才回过神,淡淡道:“好,好,好,统统有赏!” 太医说熹妃娘娘因为怀着身孕,情绪激动才会昏倒过去,日后可要注意些熹妃娘娘的情绪,因怀胎一个多月,月份还小,影响并不大,只要躺在床上好好调养滋补便是。 闻言,陛下赏赐两位太医,再之后目光落在走进来的两位老嬷嬷身上,她们俩恭敬的请安:“奴婢参加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陛下淡声道。 “多谢陛下。”两位老嬷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她们两个老骨头还能被陛下差遣,那是她们俩的福气。 王耀林和林博涛这时不约而同的朝韩锦绣看了一番,发现她气定神闲,面上没有丝毫的期待。反观他们俩,同杨德妃一般,都有些期待接下来两位老嬷嬷的回答。 “回陛下,那宫女已非处子之身。”一位年老的嬷嬷率先道。 随后身旁的另外一位老嬷嬷颔首,赞同她的话。 熹妃宫中的大宫女慧心已非处子之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是嫁祸二皇子,第二便是二皇子的确如她所说的一般,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牵扯到皇子,此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王耀林和林博涛都是他身边的宠臣。至于韩锦绣和杨德妃两人,陛下目光从两人身上划过。 之后便让两位太医和两位老嬷嬷都退下,下令熹妃管教约束宫人不力,念她怀着身孕,将她从熹妃降为熹嫔,居所暂且不变。韩锦绣自然被陛下赏赐一番,又夸耀一番,这次若是没有她的话,或许很多事陛下都被蒙在鼓里。 韩锦绣、王耀林和林博涛都从御书房退出来,杨德妃还想为二皇子说话,被陛下伸手止住:“此事到底为止,日后谁都不许再提了。回去告诉元鸿,日后让他小心行事,退下!” 杨德妃:“……”这样是何意?相信元鸿还是怀疑元鸿?舞女的话岂能相信,慧心还不知道被谁破身,想要将这盆脏水泼在二皇子头上,绝对不可能。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她得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杨德妃躬身退出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韩锦绣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在陈皇后寿宴上帮了太子,又拆穿紫翠被人勒死的假象,今日又在御书房据理力争,让慧心伏法。看起来真相已经明了,可只有她才知道,迷雾越来越多。 安心和安梅紧跟在韩锦绣身后回了寝宫,两人看的出来她颇为疲倦,一路上谁都没出声。 等回到寝宫,韩锦绣揉捏着发胀的眉头,吩咐道:“安梅,去太子寝宫一趟,让阿九过来,就说本宫有事找他,让他速速过来。” 安梅毫不迟疑的应下:“是,太子妃,奴婢这就去。” ------------ 第二十五章 请帖 在太子面前,安梅不卑不亢的说明了来意。 阿炎狠厉的瞪了阿九一眼,阿九耸耸肩,眼里含着笑意,这可是太子妃娘娘要见他,又不是他主动要去,阿炎那么凶作甚? 安梅垂眸等着太子的回答。 好半晌,太子朝阿九看过去,淡声道:“既是太子妃让你去一趟,你便随安梅去一趟。” “是,奴才遵命。”阿九躬身应下,随后便跟在安梅身后离开。 望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阿炎着急道:“太子,太子妃她……”请阿九去作甚? 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子竖着手打断:“行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走,陪孤去书房见薛先生。” 一路上,阿九问了安梅不少问题,可惜的是,安梅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他,想必不愿意说太多关于太子妃近来行为奇怪的事。阿九有些失落,原本还想从安梅嘴里套话,回头告诉太子,现在看来,安梅口风太紧。 安梅自从被太子妃责罚后,一直谨记太子妃的教诲,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在宫里,只要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有可能就将太子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尤其眼下这么关键的时刻,她身为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自然得谨言慎行。因而对于阿九的旁敲侧击,她都三缄其口。 很快,阿九见到了正在修剪梅花枝叶的韩锦绣,迅速的俯身给她请安:“奴才见过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旁的安心,韩锦绣走到桌前坐下:“免礼。”回头看了安梅和安心一眼,她们俩会意的退下,到殿外候着。 阿九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妃要跟他说什么?莫不是上一次他骗了太子妃,太子妃问他是否是太子授意让他前来,被他否定了,会是因为这件事吗? 韩锦绣缓缓的扬唇:“阿九,今日让你来,本宫是有两件事要让你替本宫去办。你是太子器重的人,必定也会是本宫最值得信任的人。” 有事情交代给自己去办,这可是头一次,阿九瞬间应道:“娘娘请吩咐,阿九一定尽力完成,不让娘娘失望。”能不能办到是其次,最重要的便是表决心和衷心。 韩锦绣颔首:“好,快些起身。”对她是否衷心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太子衷心,但愿她没有看走眼。 吴贤妃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三皇子鲁王,温声道:“过几日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你可一定要去!” 鲁王略微迟疑:“母妃,不就是成国公府的赏花宴,有何稀奇,非要儿臣一定前去。”似乎并不愿意去。 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倒鲁王面前,吴贤妃灿然一笑:“母妃还能害你不成,你和大公主、二皇子的年岁都不小了,听说成国公府的赏花宴邀请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名门闺秀,你去看看对你没有坏处,日后你的正妃和侧妃怕都会出现。昨日你父皇提过,会让皇后近期替你们相看婚事。” 说到这里,吴贤妃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陈皇后纵然是继后,那可是中宫之主,各位皇子和公主的嫡母,他们的婚事自然也得陈皇后跟陛下一同做决定。她生的鲁王自然不愿意让陈皇后做主,可如今也只能这般隐忍。 鲁王不以为然道:“母妃,儿臣的亲事不着急。” 话音刚落下,就见吴贤妃狠厉的瞪着他:“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要知道,联姻的重要性,并非简单的你喜欢她而已,更重要的是她背后的家族能给你添加助力。竣儿。此事你一定要听母妃的话,必须要去!”纵然不愿意也得强迫着自己去,既然陛下提起了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婚事,想必会在今年定下,尤其大公主十八岁了,连太子都成婚了,她这位皇姐都还没出阁,想必陛下一定忧愁。 大公主不得陛下宠爱,那终究是陛下嫡亲的女儿,嫡长女,还能让人说闲话,那是不可能。 略微松口气,鲁王应道:“是,儿臣谨遵母妃旨意。” 闻言,吴贤妃抿嘴一笑:“嗯,这才母妃的好竣儿。对了,听说慧心临走前提到了你二皇兄,当时德妃也在场,宫人传来的密报,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具体的还不清楚,回头母妃再命人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二皇兄豫王,他与此事何干?“母妃,难不成是二皇兄和德妃联手,想要陷害太子,这不可能?不都说紫翠是被谋杀,熹嫔宫中的大公主慧心已经伏法?”鲁王紧皱眉头,难道此事并非如此。 吴贤妃气定神闲的浅笑:“此事只要不牵扯到我们头上来,就行了,只不过母妃觉得,此事必定还有其他的隐情,就不用你操心,你且回宫好好准备参加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便是。” “是,儿臣遵命,儿臣不打搅母妃,先行告退。”鲁王躬身退下。 成国公府的赏花宴,宫中的大公主、太子和太子妃、二皇子豫王、三皇子鲁王、四皇子湛王、二公主、三公主都收到了请帖,各自准备,为了迎接三月二十赏花宴。 杨德妃现下都还心有余悸,将二皇子豫王叫道寝宫,再三确认慧心说的是否属实。 豫王连连摇头:“母妃,儿臣决定没有做些这等恶事,请母妃帮儿臣去跟父皇说清楚,那是慧心污蔑儿臣,若母妃不相信,儿臣可以对天发誓,儿臣绝对没有……” “行了,此事不要在你父皇面前提起,他已经下令,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追查下去。母妃之所以告诉你,那是希望你能明白,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才刚刚开始,往后怕是少不了明枪暗箭,你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放心,只要母妃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杨德妃眼底闪过坚定的目光,这是她和母族全部的希望。 听着这些话,豫王心中巨浪翻滚,跪在地上,恭声道:“母妃切莫如此,是儿臣无能,让母妃替儿臣操心了。” 被杨德妃搀扶着起身坐下,豫王心中仍旧颇为愧疚,同时在心底暗自发誓,他一定不能辜负母妃的希望。 之后母子俩提到了三月二十成国公府的赏花宴,杨德妃温声道:“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徐梓娇盛名在外,你可以多留意一些。”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之所以办的如此盛大,首先是成国公府乃是先帝在世亲自册封的国公府,深受当今陛下信任。其次成国公府出了一位当朝四妃之一的惠妃娘娘,而她膝下只有一女二公主,并没有皇嗣。之所以让豫王多留意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徐梓娇,那是杨德妃希望能拉拢成国公府和徐惠妃,为豫王增加更多的助力。 ------------ 第二十六章 提点 徐梓娇,豫王对她有些印象,母妃这么说来,自然有母妃的道理,豫王后退两步,恭敬的抱拳道:“是,儿臣必定谨记,请母妃放心。” “好,好,好。”杨德妃眼底含着笑意,吴贤妃想要拉拢成国公府,想必也会将心思动在徐梓娇的身上,他们得先下手为强。还有杨德妃提醒豫王,多注意太子妃,近来太子妃的行为举止都在向世人展示,她在护着太子,她并非众人口中的草包。 当初太子妃韩氏之所以能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并非因为她的父亲镇北王深受陛下器重,驻守北方,正是因为她无能,才会有很多人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四月,夫妻不睦,引得朝臣们暗中嘲笑纷纷,加上太子自幼便身子孱弱,陛下对他平淡,反倒是对豫王和鲁王颇为宠爱。 太子妃韩氏父亲镇北王驻守北方,长在闺阁中,只有母妃江氏教养,偏偏她的母妃江氏从镇北王十多年前离开京城后,就一心向佛,对太子妃韩氏疏于管教,如此镇北王的嫡长女便名声在外,是世人眼中的草包。 豫王愣住了,他皱眉道:“母妃,此事怕是与太子有关,会不会是太子在背后动手脚?”他的这位太子兄长,虽说不受父皇宠爱,可那也是大周的太子。 杨德妃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你心中有数就行了,早些回去歇着。” 豫王退下了,杨德妃还在垂眸沉思,许久才回过神来,发现天黑了。 阿九没等阿炎说话,就忙不迭的告诉太子,太子妃吩咐他做的两件事,到底是什么?第一件事便是让阿九派人多留意熹嫔娘娘,密切关注与她有来往的人。第二件事便是让他动用关系去寻找太子妃交给他的一幅画像上的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下,阿九便将衣袖中的画像递给太子:“殿下,请过目。”他可不敢隐瞒太子,转念一想,太子妃莫不是糊涂了,他知道了岂能瞒着太子? 太子接过画像,眯着眼看了起来,半晌才将画像递给阿九,面无表情道:“既然太子妃吩咐你,那你便听命。” 听命,阿九躬身应道,接过了书案上的画像。 这时,阿炎不满道:“殿下,这怎么可以?” 太子轻飘飘的看过去,道:“这是东宫。”赤果果的提醒阿炎,说话注意分寸,他才是东宫的主人,万事他做主。 阿炎:“……”他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谁知道太子妃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殿下,奴才知错。”阿炎不情愿的对着太子作揖。 阿九憋着心里的笑意,忍不住抖动着双肩,难得看到阿炎吃瘪,他别提多开心了。在他看来,太子妃娘娘近来对太子颇为关切,阿炎无须这般警惕,他们跟随太子多年,知晓太子的脾气,自有主张,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 “下去领十棍,阿九监督,下次不可再犯!”太子冰冷的话语传入阿炎耳中,阿炎看到太子微沉了脸,一股怒气扑面而来,瞬间恭敬的应下。 等他走后,阿九忍不住龇牙咧嘴的笑起来,被太子淡淡的看着,他快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主动道:“殿下,奴才这就去监督,这就去,奴才告退。”他可不想留下来,先走为上。 太子微眯着眼,身子往后倾,倚在椅背上,左手揉捏着发胀的眉心,右手搭在椅把上,留意熹嫔,此事他心中有数。至于画中那位中年男子似乎很面熟,到底在哪里曾经见过他?韩锦绣她是何用意?将阿九请过去,吩咐他做事,岂能瞒着他?或者韩锦绣就是要让他知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 安心小心翼翼的看着韩锦绣,将手中的茶盏快速的递给她。 接过安心递来的茶盏,韩锦绣微微笑出声:“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随后抿嘴喝了两三口茶,润润嗓子。 待韩锦绣将茶盏摆放在桌上,安心捏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奴婢只是好奇,为何您要找阿九来?” 韩锦绣没有直接回答安心的话,而是看了一眼安梅:“你觉得为什么?”将话题抛给她。 愣怔了一瞬,安梅显然没想到韩锦绣会问自己,接着深呼吸一口气,答道:“奴婢愚见,奴婢以为娘娘刚入宫四个多月,在宫中没有信任之人,这么重要的事与其我们想办法,不如交给阿九,他是殿下身边的人,很可靠。其次就算殿下知道,也未必会阻止阿九。” 这或许就是为何前世她将安梅留在身边的原因,她是个通透的姑娘。当然安心也不错,韩锦绣颔首:“嗯,安梅说的没错,此事本宫就是要让殿下知晓。”这是在提醒太子,小心留意熹嫔,她很可疑。 陈皇后寿宴之事因着陛下下令,暂时告一段落,但是韩锦绣清楚,此事不简单,慧心不过是替死鬼罢了。陛下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那会牵扯到二皇子豫王,万一真的如慧心所说的一般,那会影响皇室名誉,再者熹妃已经降为熹嫔,谁让她肚子争气,有护身符,短时间内,熹嫔是动不了的。 三月二十到了,成国公府天还没亮就开始张罗起来,准备迎接今日的贵客们。成国公夫人姚氏早早的就吩咐好下人们应该做什么,现下她正在屋里叮嘱她的一双儿女,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十六岁的徐梓峰,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十五岁的徐梓娇,“今日众多宾客临门,男宾这里就由峰儿协助父亲张罗,女宾就由娇儿协助我,你们千万得记住,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母亲,儿子(女儿)记下了。”徐梓峰和徐梓娇不约而同的应道。 成国公夫人姚氏颔首:“记下就好,等会你们俩就去二门接客,宫中的几位皇子和公主可一定得小心伺候着,注意礼数,万万不可以大意,尤其是二公主。”特意交代二公主,那也是有原因,二公主周元蝶的生母徐惠妃出自成国公府,徐惠妃向来跟成国公府关系亲密,因她膝下没有皇子,陛下对成国公府越发器重。 徐梓娇笑盈盈道:“母亲且放心,我们记下了,一定不让母亲失望。”伸手亲昵的挽着起身的成国公夫人姚氏。 姚氏亲昵的拍着徐梓娇的手背:“嗯,那你们快些去吧,别让客人等你们。” 兄妹俩一前一后到了二门迎接今日的宾客们,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家中的子女都被邀请了,看来今日成国公府很热闹了。 成国公府门庭若市,最后珊珊到来的自然是宫中的几位皇子和公主,成国公府能邀请到他们,不光因为成国公深受陛下器重,更因为成国公府出了一位徐惠妃。 ------------ 第二十七章 比试 二皇子豫王、三皇子鲁王、四皇子湛王从第一辆华丽的马车下来,徐梓峰和徐梓娇见状,快速的上前迎接。接下来便是太子妃、大公主、二公主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最后下来的乃是陈皇后所出的三公主,她独自一人坐一辆马车,她才不愿意跟太子妃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 湛王不动声色的朝韩锦绣看了一眼,最近他颇为苦恼,想见韩锦绣,谁知她寝宫戒备森严,不愿意硬闯,万一暴露了身份,那对他来说,得不偿失。其次给韩锦绣身边的宫女递去消息,要在镇北王府见她,却是石沉大海。 韩锦绣知道湛王朝她这边看过去,嘴角噙着笑意,躲避过去。太子身边孱弱,没能来参加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众人也不觉得稀奇。 徐梓峰飞快的朝二公主看了一眼,那是他的表妹,之后收回目光,做出请的姿势,将豫王、鲁王、湛王领进去,徐梓娇则是领着太子妃、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进去。二公主跟徐梓娇互相笑了笑,她们可是表姐妹,自然比旁人亲昵。三公主忍不住哼了一声,仰头自己走进去,她才不会等她们,磨磨唧唧。 一进去,三公主便看到了穿着红衣的永和郡主,含笑着朝她走过去。永和郡主站起身迎接三公主,刚要俯身便被三公主阻止了:“永和,你我之间就能不用这般客气了,快些坐下。你来多久了?”两人坐在一起开始热情的攀谈起来。 紧随其后进来的是徐梓娇领着太子妃和大公主、二公主走进来,已经到来的女宾客自然要站起身向她们行礼。 一番行礼后,姚氏作为女主人,笑盈盈的道:“太子妃、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请上座。”皇家的公主自然是最尊贵的宾客,得好生招待。 最上座的位置理应太子妃坐,她的夫君是当朝太子,仅次于陛下。谁曾想三公主快速的走过去坐下,姚氏眉头拧了一瞬,她知道三公主向来备受陈皇后宠爱,可在今日,成国公府赏花宴上,陈皇后莫不是没有事先提点她? 若是陈皇后知晓,必定会回答姚氏,她怎么没有提醒,就差没跟着一起来了,特别的不放心三公主,为此特意派了身边的嬷嬷前来。 没等姚氏发话,韩锦绣便出声道:“大家都坐下吧。”选择在姚氏的左侧坐下,三公主愿意坐,让她坐便是。 三公主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哼,镇北王府没用的草包,对着站在她身旁的嬷嬷轻蔑的看过去,似乎在说,看到没有,太子妃都没资格跟我争抢座位,不用畏惧! 男宾和女宾都是分开,俗话说的好男女七岁不同席,这里好多待嫁的闺阁少女,还得按照礼数来。 姚氏忍着心中对三公主的不满,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带着众位女宾们去看看后花园的牡丹花,却被三公主抢先:“成国公夫人,牡丹花何在?” 三公主这是在喧宾夺主,给自己拉仇恨,身旁的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陈皇后的话,三公主怕是当做耳旁风,什么都记不住,她回去可如何向陈皇后交代,嬷嬷满脸的忧愁。 之所以三公主这般着急,那是因为她等不了了,迫切的想要见到大理寺卿王耀林。今日男宾自然请了大理寺卿王耀林和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他们俩是陛下最为器重的臣子,成国公府自然不会落下他们。要不是王耀林来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三公主都不愿意前来。 姚氏展颜一笑,站起身:“太子妃、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永和郡主,还有各位姑娘们都跟着我这边来,我们去看后院的牡丹。” 既然是赏花宴,那岂能少得了让人欣赏的牡丹。成国公府过世的老夫人钟爱牡丹,因而宠爱他的老成国公在后院特意精心的培育种植了很多名贵的牡丹。每年成国公府都会举办赏花宴,邀请京城的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因此促成了不少良缘,这才使得每年成国公府的赏花宴都让人格外的期待。当然这也是陛下首肯,成国公才敢让成国公夫人张罗赏花宴。 姚氏带着女宾到了,徐梓峰带着男宾也都到了,成国公被陛下派人请入宫,因而男宾这边就由徐梓峰招待。 众人聚集在一起,永和郡主主动提议:“今日人多热闹的很,要不然我们就来一场关于花的比试,如何?”年年光是赏牡丹,未免有些枯燥,不如就让他们比试一番,倒来的有趣。 永和郡主的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姚氏和徐梓娇对视了一眼,自然也欣然同意。在说话期间,成国公府的下人们已经在后院摆好了桌椅,可以让众人坐下来比试热闹。 韩锦绣和大公主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坐下,她们坐下来,不少宾客们都跟着坐下。三公主挨着永和郡主坐着,二公主则是挨着徐梓娇坐着。女眷坐在右边,男眷坐在左边,中间由下人们小心翼翼的端着各种名贵的牡丹花,让众人观赏。 永和郡主提出的比试,自然由她来主持,只见一身红衣的她站起身率先说道:“男女比试共分为三轮,三局两胜,第一轮在座的每一位都要回答。下面就由我来说一下第一轮比试的规则,第一轮比试的题目很简单,那便是对着名贵的牡丹花说出前人的诗句或者自己想出诗句,都可以,最后看哪一队对的人数多,就是赢家,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在座的每一位都要回答,永和郡主说完不动声色的朝三公主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很快,大家一致同意了永和郡主的提议。 姚氏对此自然乐见其成,她的一双儿女那都是有才情的人,尤其徐梓峰再有十几日便要去参加殿试,在会试中名次靠前,她和老爷颇为骄傲。在今日这个赏花宴上,永和郡主提出三轮比试,有才情的人自然会出彩。 紧接着便从女宾这里开始,男宾竖着耳朵认真的听起来。 三公主:“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永和郡主:“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徐梓娇道。 “天下真花独牡丹。”太子妃韩锦绣道。 “一年春色摧残尽,再觅姚黄魏紫看。”季阁老嫡长女季彩玲道。 “篔筜竟长纤纤笋,踯躅闲开艳艳花。”大公主道。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二公主道。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只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二公主道。 ------------ 第二十八章 赌注 “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眼看吹落地,便别一年春。” “闺中莫妒新妆妇,陌上面惭傅粉郎。昨夜月照深似水,入门唯觉一庭香。” “洛阳人惯见奇葩,桃李花开未当花。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方始乐无涯。” “牡丹奇擅洛都春,百卉千花浪纠纷。国色鲜明舒嫩脸,仙冠重叠剪红云。”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在座的十二位女宾每人都说了一句,那便意味着若是有一位男宾出差错的话,女宾就直接赢得第一轮比试。 韩锦绣带头鼓掌,算是给男宾们施加压力。 对于韩锦绣这个草包能答出来前人的诗句,众人颇为震惊,尤其永和郡主和三公主,她们俩对视一眼,三公主低低的哼了一声。 紧接着众人便盯着男宾那边瞧着,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一丛深花色,十户中人赋。”豫王道。 “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娇艳色。少回卿士爱花心,同似吾君忧稼穑。”鲁王道。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湛王道。 “我案花品,此花第一。脱落群类,独当春日。”徐梓峰。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大理寺卿道。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牡丹花之艳,而无甘实;荔枝果之绝,而非名花。” “三月牡丹呈艳态,壮观人间春世界。” “……” 最后男宾还剩下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没有答过,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他是关键人选,万一他答不出来的话,女宾赢了第一轮比试。万一他答上来,第一轮比试双方就达成平手。 众目睽睽之下,林博涛站起身,对着众人作揖道:“博涛不才,让大家见笑了。” 姚氏反应过来,迅速接话道:“林世子客气了,快些坐下,郡主,我们开始第二轮比试吧!” 话音刚落下,女宾这里由三公主和永和郡主带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们赢了第一轮比试。 第二轮比试的规则:男宾和女宾各一人作答,哪一队回答的多,就赢了。比试的题目没有公布,得等选出男宾和女宾的作答人选。 姚氏没想到大家如此热情,对此她很期待,接下来徐梓峰和徐梓娇的表现。她的一双儿女不会让她失望,林博涛虽说出自平伯候府,可自幼平伯候对其溺爱,平伯候夫人对其疏于管教,让他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陛下的眼,让他做了锦衣卫指挥使。 男宾商量好了,答题的人是徐梓峰。 徐梓峰一身蓝衣已经站起身,对着女宾们作揖。 紧接着就要女宾这里选出答题人选,永和郡主和三公主一致赞同太子妃韩锦绣出去答题,永和郡主笑靥如花:“从前我们真是小瞧了太子妃娘娘,没成想你也饱读诗书,不如这一次就让你去答题,如何?” 三公主闻言附和道:“就是,皇嫂,让他们瞧瞧好,你可不是他们口中的草包。” 话音刚落下,姚氏心头一震,满目诧异,这三公主未免也太敢说了吧!太子妃韩氏那可是她的长嫂,当着众人的面,分明就是要让她下不来台。刚才太子妃能拿出来,怕是侥幸,这一次可别闹出事来,成国公府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乎,姚氏迅速的朝徐梓娇递过去一个眼神。 徐梓娇立马会意,开口道:“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永和郡主,梓娇愿意答题。”狭长的双眸缓缓垂下,等待着她们的回答。 三公主心头不快,她在这鼓动韩锦绣出丑,徐梓娇跑出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她想出彩,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哼,三公主偏偏不会让她如愿。 大公主和二公主没来得及说话,三公主面无表情道:“徐大姑娘,你想出彩也得看看场合,太子妃还没发话,你着急什么?”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丝毫不顾及成国公府和姚氏的脸面。 闻言,徐梓娇皙白的脸上多出了几圈红晕,垂下的双眸有些湿润,她紧要着嘴唇,没出声。 越是这般,也是让三公主和永和郡主得意,她们说对了,徐梓娇就是要出风头。 大公主轻飘飘的看了三公主和永和郡主,淡声道:“本宫倒是觉得徐大姑娘主动请缨,值得我们学习。元乐、永和,你们俩为何要让太子妃去答题,是什么原因,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清楚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必你们知道吧!” 这时,二公主走到徐梓娇身边,亲昵的握着她的小手,仰头道:“嗯,我觉得皇姐说的没错,元乐、永和你们俩可以去答题,跟男宾们比试一番,让我们大家一睹你们俩的风采。”男宾这次派出的人可是徐梓峰,他这次在会试上拔得头筹,之所以把太子妃韩氏推出去答题,自然要看她的笑话了。母妃来之前再三叮嘱她,不要插手这些事,但如今她们欺负到表姐头上,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你!”永和和三公主别提多气恼,两个不约而同的瞪着大公主和二公主,她们俩一条阵线护着太子妃韩氏是不是? 韩锦绣一直都端庄的坐着,等候着她们闹腾。蓦的,她眉间一挑:“徐大姑娘能主动站出来,本宫深感欣慰,赏赐玉如意一柄。另外三公主和永和既然这么看得起本宫,要让本宫出去答题,本宫又岂能让你们失望。不过,就光这么答题似乎太无趣了一些,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如何?”眼底划过一丝玩味,想让她出去丢人,可得付出些代价。 安梅快速的将韩锦绣早就准备的玉如意拿出来,递给徐梓娇。 眼眶红润的徐梓娇有些懵圈,伸出玉手将玉如意接过去,低声道:“梓娇多谢太子妃赏赐。” 赌一把,三公主狐疑的看着韩锦绣:“你要赌什么?” 永和郡主在心底大呼,这韩锦绣太奸诈了?以为用下赌注能让她们俩松口退缩,当然不可能!今天必定要让韩锦绣丢尽脸面,刚才那是她侥幸答出来,接下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调整好思绪的永和郡主附和道:“就是,不知道太子妃想赌什么?” ------------ 第二十九章 出彩(一) 永和郡主在心底大呼,这韩锦绣太奸诈了?以为用下赌注能让她们俩松口退缩,当然不可能!今天必定要让韩锦绣丢尽脸面,刚才那是她侥幸答出来,接下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调整好思绪的永和郡主附和道:“就是,不知道太子妃想赌什么?” “很简单,若是本宫赢了,你们俩将方才第一轮比试说的诗句三日内各抄写十遍,当然本宫输了,也是如此,如何?”韩锦绣掀起眼皮,轻飘飘的看着两人。 三日内抄写第一轮比试的诗句十遍,并非难事,只是传出去名声不佳而已。二公主和徐梓娇看韩锦绣的眼神有些复杂,方才三公主和永和郡主实在过分的很,连成国公夫人姚氏也只能在一旁心疼,不敢上前说话,畏惧陈皇后和晋阳长公主。 王耀林端起手边的茶盏,朝对面人群中那一抹绿色身影瞧过去,若不是她今日也会来,他根本就不会来。能有机会多看她几眼,对王耀林来说,求之不得。 大公主气定神闲的坐着,捏着一块红豆糕点吃起来,韩锦绣既然能说出口,必定能办到,她何必替她担忧。再者,方才能在第一轮比试答出来,再从前几日陈皇后寿宴和宫女紫翠被人谋杀足以说明韩锦绣并非草包,偏偏三公主和永和郡主两人执意刁难她,到时候她们俩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热闹瞧了。 永和郡主和三公主两人答应了,众位女宾们都是见证人。 接下来就是众人期待的第二轮比试,徐梓峰对韩锦绣。 得知韩锦绣出来答题的时候,徐梓峰略微松口气,只不过目光朝姚氏看了一眼。他赢了太子妃,会不会让太子妃面上无光。可他若输给太子妃,那么他面上就无光,对于十几日后的殿试更不利,所以这一次,太子妃,对不住了。 比试的题目是豫王、鲁王、湛王三人共同商议而出,最后由豫王公布题目:“谁先来答题就请说出三月份开的花有哪些?第二位答题人请答出四月份开的花有哪些?说的越多的人就是第二轮比试的赢家。”这是他们三人一致同意的题目。 考四书五经的话对徐梓峰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相对于太子妃韩氏来说,略微显得不公平,再怎么说,三位皇子都是太子妃韩氏的弟弟,自然不能偏帮着徐梓峰,让世人说他们三人要看太子妃的热闹。今日既然是赏花宴,那么,所出的问题自然跟赏花宴有关系了,现在就听天由命,看谁的更厉害一些了。 徐梓峰衣袍下的手紧紧蜷缩起来,这是什么题目,让他怎么答得上来?随后略微松口气,连他都答不上来,太子妃韩氏就更别提了。这一轮比试的题目让三位皇子出,不能明面上偏帮着他。于是乎,徐梓峰朝对面的韩锦绣作揖道:“太子妃,您先请。” 韩锦绣淡声道:“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本宫回答第一个问题,三月份开花的有哪些花?这个嘛,有很多,白玉兰、银杏、桂花、紫玉兰、含笑、二乔玉兰、木瓜、贴梗海棠、垂丝海棠、西府海棠、琼花、雪球、柿子、木芙蓉、马褂木、梅花、月季、无花果、山茶、紫薇、牡丹、石榴、紫藤、樱花、葡萄、碧桃、天竹、红枫、紫荆、木槿、加拿利海枣。” 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太子妃韩氏足足说了三十一种花的名字,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怎么可能?就连出题目的豫王、鲁王、湛王都不约而同诧异的看着韩锦绣,她不可能事先知道题目,这可是他们三人方才才提出来,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太子妃韩氏从前藏拙了,他们看走眼了。 三公主和永和郡主两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这怎么可能?韩锦绣分明是个没有母亲教养的草包,她怎么会答得出来?她们认定三位皇子徇私,事先便跟韩锦绣串通好了,但这些也只能在心底想想,嘴上可不能说出来,那么丢的可是皇家脸面。 韩锦绣之所以能拿出那么多花的品种来,还得感谢成为韩太后的十多年间,她不愿意让众人说她学识浅,粗鄙,给陛下脸上抹黑,便利用那十多年间,将闺阁中遗失的学业补回来,却没想到如今能派上用场。 徐梓峰朝姚氏求助的看过去,姚氏微微摇摇头,示意徐梓峰不要再说第二个问题,直接认输为妙。 接收到信息的徐梓峰,恭敬的作揖道:“太子妃娘娘,在下输了。”就算他勉强答出一两个,也没有什么意义。 三公主嚷嚷道:“等等,你们可知道方才太子妃说的花是不是三月份开花,找一些花匠们来一一验证一下!” 韩锦绣对此没有异议,自然得找花匠们验证一番。 姚氏很快就将花匠们请来,让他们辨认韩锦绣方才说的花对与不对? 还存在最后一丝希望的三公主和永和郡主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小手,紧张的等候着,最终花匠们一致认为韩锦绣说的三十一种花的品种都对,她们俩瞬间沉下脸,在心里咒骂着韩锦绣。 徐梓峰已经主动认输,那么第二轮比试就直接以韩锦绣的胜利为结束。 偏偏永和郡主眉眼带笑:“今日皇嫂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不如接下来的一题皇嫂再答出来让我们大伙瞧瞧,如何?”她还就不信邪了,韩锦绣还能知道四月份开的花有哪些,还能说出这么多品种来。 三公主见韩锦绣不吱声,便主动道:“永和,你何必为难皇嫂,万一皇嫂就只知道三月份开的花,那不是太为难她了吗?反正我们女宾已经赢了第二轮比试,第三轮比试正式开始吧!” 话音刚落下,只见韩锦绣缓缓道:“醉蝶花、紫茉莉、鸡冠花、雁来红、太阳花、小丽花、千日红、一串红、凤仙花、牵牛、雨叶茑萝、圆叶茑萝、红花烟草、矮牵牛、翠菊、金鸡菊、蛇目菊、万寿菊、红黄菊、百日红、文竹、四季报春、旱金莲、地肤、槭葵、猩猩草、罗勒、天门冬、波斯菊、沙参、含羞草。” 同样的也说了三十一种,花匠们你看我,我看你,满脸诧异,太子妃真的能说的出来,太不可思议,可见太子妃平日对花的研究颇多,要不然也不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 豫王、鲁王和湛王、大公主、二公主不约而同的鼓掌,为太子妃韩氏喝彩,太子妃韩氏乃是皇室中人,也算是给皇室挣得脸面,他们自然高兴。 反观三公主和永和郡主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抬手鼓掌,心底想着在第三轮比试如何刁难韩锦绣。 ------------ 第三十章 出彩(二) 三公主和永和郡主两人没自讨没趣,再让韩锦绣说出其他月份开的花,照这么看来,还得让韩锦绣风头更胜,她们俩也不傻。 第三轮比试规则由三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共同商议,便是将所有人的名字写在竹签上,放在竹筒中,由大公主抽签选出第三轮比试答题的人选。至于第三轮比试的题目,他们正在商议,先将人选选出来。 安梅和安心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那些想看太子妃娘娘笑话的人都不会得逞,只不过她们俩一直跟在娘娘身边,怎么不知道娘娘何时知道这些,娘娘在闺阁中从未拿过书本,如何得知这些?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该不会娘娘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一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在脑海中想起被韩锦绣杖责的事了,主子们的事还是少问,主子想说自然就说了,还是伺候好主子才是正道。 这厢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三轮比试传到了太子耳中,阿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二轮比试太子妃都答上来,第二轮太子妃真的答出那么多花的品种来,是对的吗?” 阿九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呵斥道:“阿炎,注意礼数,殿下还没发话,你那么着急作甚。倒是你耳朵不好,没听清楚吗?成国公府的花匠们都说娘娘答得对,你凭什么质疑娘娘?”真是心情大好,让阿炎跌破眼镜,谁让他平日总是看娘娘不顺眼,哼! 闻言,阿炎狠狠的剜了阿九一眼,他得意什么。深呼吸一口气,阿炎对着太子作揖:“殿下,奴才鲁莽,请殿下责罚。” 太子敛眉问道:“第三轮比试的人选和题目是什么?”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答道:“回殿下,是太子妃娘娘,至于题目,奴才还没打探到。” 阿九和阿炎张大嘴巴,又是太子妃?他们此刻有一种感觉,成国公府的赏花宴就是针对太子妃,提出比试的永和郡主怕是动机不纯。 太子挥挥手,示意黑衣人下去查探。紧接着他拿着书案上的奏折继续看起来,并没有对方才两人的言论做任何的评价。 没错,第三轮比试的人选还是太子妃韩氏。大公主抽出来的竹签上写的正是韩锦绣的名字,她想逃都逃不了了。 三公主和永和郡主率先鼓掌,豫王、鲁王、湛王三人看韩锦绣的目光都透出一丝好奇和期待。 尤其湛王,他印象中的韩锦绣不可能答出第一轮比试,关于牡丹的诗句,第二轮比试三、四月份开的花,一般人还真的不清楚,能说出那么多来,的确让人震惊。就这短短十几日韩锦绣的表现太奇怪了,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不再是他认识的韩锦绣,到底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湛王紧捏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他一定要找到其中的缘由! 安心略微担忧道:“太子妃,您……” 韩锦绣轻笑了一声:“不用担心本宫。”随后落落大方的起身站在众人面前,任凭她们打量。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身为太子妃的韩氏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是个草包,必定会让世人笑话,若是她知书达礼,博学多闻,那就未必了,相反还能成为太子的助力。 三公主和永和郡主加入和豫王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第三轮比试的题目,最后一致给出的题目,便是让韩锦绣一一说出摆放在他们中间的八盆名贵的牡丹花,可不单单说出它们的名字那么简单,还得说出它们的特征,这才是最关键的! 成国公府栽培出来的牡丹花,那都是最名贵的,要不然也不会引起这么多青年才俊和闺阁少女前来。 牡丹花色泽艳丽,玉笑珠香,风流潇洒,富丽堂皇,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在栽培类型中,主要根据花的颜色,可分成上百个品种。牡丹品种繁多,色泽亦多,以黄、绿、肉红、深红、银红为上品,尤其黄、绿为贵。牡丹花大而香,故又有“国色天香”之称。 上百个品种中精心栽培八个品种,就看韩锦绣平日对牡丹花有多少研究和了解,能否说上一、两个品种出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韩锦绣身上,有太多的眼神,关切、嘲讽…… 韩锦绣略微颔首:“可以开始了。” 闻言,湛王眼角微颤,一摸异色从眼底闪过,难不成,她还真的能答出来不成?那么可想而知,从前他一直都被韩锦绣蒙在鼓里。 从韩锦绣的耳中徐徐说出:“第一种牡丹花是白雪塔,花白色,皇冠型,外大瓣,内瓣细而皱折,层叠高起呈球型,瓣基有紫晕,花初开绿白色,盛开莹白似雪白玉。” 说完便迈着轻盈的步伐,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俯身仔细打量起第二种牡丹花,略微思忖道:“第二种是魏紫,花紫红色,荷花形或皇冠形。花期长,花量大,花朵丰满,被推为“花后”。” “第三种是赵粉,因花为粉红色而得名,旧时称“童子面”。花型多样,植株生长势强,花量大,为多花品种,清香宜人。” “第四种是魏黄,花初开为鹅黄色,盛开时金黄色。花开高于叶面,开花整齐,花形丰满,光彩照人,气味清香,有“花王”之称。” “第五种是二乔,同株、同枝可开紫红、粉白两色花朵,或同一朵花上紫红和粉白两色同在,甚为奇特。” “第六种是洛阳红,又名紫二乔,花艳紫红色,为丰花品种,一株能开百朵花,璎珞满身。花繁叶茂,素有“新花后”的美称。” “第七种是“酒醉杨妃”,开粉紫色,盛开顶部为粉红色。由于植株枝条柔软,花头下垂,纤纤醉态,故名“酒醉杨妃”。” “嗯,最后一种是青龙卧墨池雌蕊呈绿色于花心,周围是墨紫色的多层花瓣,似一条青龙盘卧于墨池中央,故称之青龙卧墨池。” 在细致的观察八个珍贵品种的牡丹花后,韩锦绣说出它们的名称和简单的特征,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诧异,这根本就不可能,韩锦绣她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花匠们不约而同的转向韩锦绣道:“太子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娘娘真是见多识广。”一口气说出八个品种珍贵的牡丹花,而且还跟它们一一对应起来,实属不易,他们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也难得皇室中人如此了解牡丹,实在是他们的幸事。 ------------ 第三十一章 可愿嫁我为妻(一) 三公主刚要开口说话,被永和郡主拉住手臂,轻微的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接着便是众人的一片喝彩声,在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上通过三轮的比试,韩锦绣向在座的众人证明,她并非草包,只不过深藏不漏罢了。今日的三轮题目都是现出,只能证明韩锦绣的实力。 恰好这时成国公从宫中赶回来,从下人口中得知赏花宴的三轮比试韩锦绣出彩,对着她一番称赞,随后又做出决定:“太子妃,您是赏花爱花之人,娘娘可以从八个品种中任意挑选两个品种带回去,也算是娘娘赢的彩头,请娘娘切莫推辞。” 成国公府栽培出来的八个品种的牡丹花那可是价值连城,成国公一回府轻飘飘的就要将两盆名贵的牡丹花作为彩头送给太子妃韩氏,众人嫉妒的小心脏都快蹦出来,尤其三公主和永和郡主,敢情她们俩闹腾半天,全给韩锦绣做嫁衣,让她出尽了风头,真是应了那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姚氏捏着手中的丝帕,在心里骂道成国公,他莫不是脑子秀逗了,怎么不跟她商量一声就要送给太子妃韩氏两盆珍贵的牡丹花,那些牡丹花可都是老成国公府亲自找寻,特意带回府,京城只有成国公府有,他为何要巴巴的送给韩氏?且每一盆牡丹花都是价值连城,成国公真是越老越糊涂。 “多谢成国公美意,能将如此名贵的牡丹花送给本宫,只不过本宫不会栽培,身边也没有懂得栽培的花匠,将它们带回去,岂不是害了它们,不如就留在成国公府,日后也好让大家欣赏,成国公的美意本宫心领了。”韩锦绣虽说懂得这些,但也值得一个道理,好东西需要大家一起共享,而不是她独享。 对于韩锦绣不要牡丹花,留在成国公府让更多的人观赏,的确让成国公诧异,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恭声道:“太子妃仁慈,乃是万民之福。” 三轮比试让韩锦绣出尽了风头,接下来就是众人独自欣赏八种名贵的牡丹花,韩锦绣经过三轮比试,可以松口气,她捏着一块绿豆糕点抿嘴吃了起来,嗯,味道真不错,甜而不腻,比御膳房的御厨做的好吃。遇到如此好吃的糕点,韩锦绣便不自觉的多吃了几块,嗯,真好吃,接过安心递过来的茶盏,她又抿嘴喝了几口。 原本两排整整齐齐的人群已经分散开来,有的人围着魏黄,有的人围着魏紫,有的人围着赵粉、洛阳红,三三两两的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好不热闹。 蓦的,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裳,梳着双丫髻的丫鬟走到韩锦绣身边给她倒茶,不小心将茶盏里的水撒到她身上衣裙,只见粉衣丫鬟迫不及待的跪下来道:“太子妃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韩锦绣的雷霆震怒,还是和风细雨。 衣裙被茶盏里的水染潮湿,穿在身上不美观,而且也不舒服,接下来韩锦绣紧盯着粉衣丫鬟,淡声道:“退下吧!” 粉衣丫鬟闻言,大气不敢喘一声,屏住呼吸迅速后退了几步,垂眸站着。 姚氏眼尖的看到韩锦绣这边的动静,迅速朝这边走过去,将粉衣丫鬟呵斥一通,又派人带着韩锦绣去重新换一套衣裳,还询问韩锦绣是否带衣裳,若是没有,可以那徐梓娇的给她。 被韩锦绣谢绝了,她出宫之前,特意准备了一套衣裙,为的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那么接下来就由姚氏指派的丫鬟带着韩锦绣和安梅、安心去别院换衣裳。 在半路上,指路的丫鬟说肚子疼,要去如厕,让韩锦绣等人在这里等她一会,她去去就来。 安梅看着急匆匆离开的丫鬟,气不打一处来:“娘娘,这太过分了,成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被韩锦绣狠狠的瞪了一眼,安梅迅速停下来,撇嘴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说了,请娘娘切莫动怒,气坏了身子那便是奴婢的罪过。” 伸手弹着安梅的脑门,韩锦绣抬眼看了四周,不远处有一个阴凉的假山,她们可以过去乘凉,在路上被太阳直接照射,可不行。 只不过韩锦绣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假山后面有说话声。一时间,韩锦绣迅速的朝安梅和安心挥手,示意她们别出声,待会儿找个好位置躲起来,不要被发现了。一个假山挨着一个假山,实在不行,等会就钻进第二个假山里。韩锦绣丝毫不担心那个带路的丫鬟会找回来,直觉告诉她,那个丫鬟不会再出现了。 安心和安梅会意的颔首,三人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认真的趴在第二个假山里偷听起来。 听到一个男子沉稳道:“翩翩,母妃要给我找正妃了。” “哦,那恭喜三哥哥,贺喜三哥哥。”假山里响起一个姑娘清丽的声音。 母妃,正妃,三哥哥,这些都是能说明他们俩身份的关键词语。 “翩翩,不要说这种话,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心悦你。今日我想问你,你可愿嫁我为妻?”男子真诚的话语又在韩锦绣耳畔响起。 这会韩锦绣已经猜到隔壁假山里面的男女是谁了?男子便是当朝的三皇子鲁王周元竣,他的母妃是吴贤妃,名唤翩翩的女子,换做其他人,韩锦绣可能要派人去查探一番,但是唯独这个翩翩不要,前世的她太过熟悉了,她正是永和郡主李翩翩,晋阳长公主的独女。 三皇子若真的喜欢永和郡主,想要娶她为妻,不应该在假山里询问她,而应该去找陛下,或者告诉吴贤妃,母子俩去晋阳长公主府提亲才是。 永和郡主垂下脑袋,皙白的脸上出现朵朵红云,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哥哥会说这样的话,要娶她为妻,她当然愿意了。她今天最高兴了,可姑娘家必须要矜持,不能太过于主动。于是乎,她一直都没啃声。 倒让站在她对面的鲁王着急了,在心底犯嘀咕,莫不是翩翩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有了这个念头,鲁王不顾一切的紧握着永和郡主的玉手,急切道:“翩翩,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心悦你,想娶你为妻。翩翩,你可愿嫁我为妻?”殷切期盼的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玉人,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自然不能大意。 ------------ 第三十二章 可愿嫁我为妻(二) 原本可以徐徐图之,不那么着急,可惜吴贤妃过于着急,母妃看中的儿媳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徐梓娇,他心底的姑娘是永和郡主。当着吴贤妃的面,鲁王没有反驳,因为他深知吴贤妃的脾气秉性,他得尽快跟永和郡主说开,如此两人才能好在一起,有了晋阳长公主相助,吴贤妃不同意也没办法这是此刻鲁王的想法,,他直勾勾的注视永和郡主。 被鲁王宽厚的手掌握着,永和郡主的一颗心砰砰砰快要跳到嗓子眼,她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她吞咽了口水,在鲁王的殷切期盼下,微微红着脸颔首,小声道:“好。” 猝不及防的鲁王搂在怀里的永和郡主,此刻根本就不是赏花宴上大大咧咧为难韩锦绣的女子,变成了一只乖巧、柔顺的绵羊。 因为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两人很快便从假山里离开。 安梅和安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着韩锦绣。 韩锦绣淡声道:“今日的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可记住了?” “是,太子妃,奴婢记下了!”安梅和安心异口同声的答道。 她们主仆三人也该准备离开,韩锦绣身上的衣裳湿漉漉的,难受极了。就在她们要离开假山之际,安梅眼尖的听到有脚步声,迅速的回头告诉韩锦绣,等着她的吩咐,心底嘀咕:该不会被人发现了,那真是太糟糕了。 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假山,韩锦绣面色闪过一丝紧张,她是当朝太子妃,被人发现在假山里的确有些不雅观,传出去怕是又要牵扯到太子的名声,这可跟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只不过她用眼神示意安梅和安心屏住呼吸,不要出声,且看看来人作甚? 来人进了隔壁的假山里,韩锦绣深呼吸一口气,在心底大呼:太好了。紧着在心里感叹:假山真是个好地方。 “今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隔壁假山里传出细微的男子声音,很显然不是刚才的三皇子鲁王。 女子应该没说话,韩锦绣三人听不到任何动静。 接下来便是男子继续道:“我倾慕你,真心诚意的想娶你为妻,不管有多么难,我都会娶你,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你可愿嫁我为妻?”漆黑的双眸充满了期待,直勾勾的盯着身边的美艳女子,今日的赏花宴是个极佳的机会,他得抓住了! 韩锦绣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在脑海中搜索隔壁假山里男子的身影,到底是谁呢?从他的话中,做不出任何对他身份的判断,只能接着往下听。 “前路很难,你真的能办到吗?”女子终于说话了,清冷的嗓音透过假山传入韩锦绣的耳中,这声音很熟悉,她一定听过,对,是在今日的赏花宴上,到底是谁呢? 闻言,男子眸光微闪,压制纷涌而来的激动情绪,眼底波澜不惊的答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豁出性命,只为娶你。”这是他对女子最深沉的承诺,能娶到心尖人为妻,此生无憾。 女子莞尔笑道:“好,我静候佳音。” 两人算是达成一致,心意相通的男女心尖都泛着丝丝甜蜜,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是赶紧离开。 听到男女离开的脚步声,韩锦绣探出脑袋朝那背影看过去,女子走在前面,她没看清,男子倒是看清楚了,身形她在熟悉不过,那是大理寺卿王耀林。之所以对王耀林这么关注,并非因为今日赏花宴两人简单寒暄的说几句话,更重要的是那日在御书房,王耀林挺身站出去搜查杨德妃宫中宫女紫翠的屋子,找到了木头身上的衣袍一角,成为压倒熹嫔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耀林他居然有喜欢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何人?韩锦绣迫切的想要知道,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人已经走远了,只好等下次有机会亲口问问。现在还得带着安梅和安心去换衣裳,她还得去后院跟众人回合。 安梅紧张的看着站在路上,从假山走出来的韩锦绣,道:“太子妃,衣裳被划破了。”在假山里她也没仔细看,再等出来的时候,整理衣裳才发现的。 迎接安梅的并不是韩锦绣的盛怒,而是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先找到人问路。”前世的覆辙今日又来了,赏花宴上她的换洗衣裳被划破了,前世她没有穿这一套衣裳,而是穿了湛王亲自为她准备的华丽裙子,成为众人称赞的对象,那个时候的世人怕是都说她空有美貌,而没有皮囊。不过就是湛王自导自演罢了,她岂会再上当。 前世因着陈皇后寿宴上太子被污蔑德行有亏,加上赏花宴湛王对她的呵护,让她离湛王越来越近,对他越来越死心塌地,做他在东宫的眼线,将太子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湛王,才能让湛王在激烈、残酷的皇权竞争中处于不败之地。也是她过于愚蠢,直到临死前才看清楚那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眼尖的安心叫了起来:“太子妃,那是湛王身边的侍卫。” 定睛一看,韩锦绣顺着安心的方向看过去,那果然是湛王身边的侍卫竹子,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不用猜测,韩锦绣也知晓,那里面装着女子的衣裙。 果然被韩锦绣猜对了,竹子恭敬的给韩锦绣请安,随后将木盒子递上:“太子妃,这是湛王让奴才送来的,还有一封王爷写的纸条,请娘娘过目。” 并没有直接让人结果木盒子,韩锦绣结果纸条打开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锦绣,永和郡主和三公主命人毁了你的换洗衣裙,想要看你的笑话,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衣裙。 竹子见韩锦绣看过书信,转手将木盒子递给安梅,他准备回去向湛王复命,却不曾想到被韩锦绣叫住:“等等,本宫还没让你离开。这些拿着,回去告诉湛王,本宫多谢他的好意,只不过本宫不需要,拿回去吧!” “娘娘,这是王爷吩咐奴才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中,请娘娘收下,切勿为难奴才。”竹子在心底大呼,怎么会这样,太子妃不应该高高兴兴的接下吗?怎么如今变了性子,让他带回去,王爷必定要责罚于他。 ------------ 第三十三章 拒绝 韩锦绣嗤笑了一声,道:“本宫乃是当朝太子妃,你家王爷是本宫的四皇弟,男女有别,这点基本的礼数你都不清楚,有什么资格做王爷的奴才,身为王爷身边的人就要时刻的提点王爷,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回去告诉王爷,他的好意本宫心领了,退下!” 就算要将身上的衣袍捂着干了,她也不能接下湛王送来的衣裙穿上,这是她的底线,这一世,她不要跟湛王有任何的牵扯! 竹子垂丧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木盒子和湛王写的书信回去复命。 接下来韩锦绣带着安梅、安心在院子里走了起来,她们得找到人问问路才行。咦,那边传来男女的说话声,韩锦绣整理好衣裳,朝说话的方向走过去。 二公主和徐梓娇亲昵的挽着手,身旁站着的是徐梓娇的嫡亲兄长徐梓峰,今日赏花宴第二轮比试输给韩锦绣的成国公府嫡长子。三人见到是韩锦绣主仆三人,迅速的对着韩锦绣作揖:“见过太子妃。” “见过皇嫂。”二公主温和道。 得知韩锦绣要换衣裳,徐梓娇主动道:“太子妃,我领您去。” 她的热情被韩锦绣拒绝了:“你只需要派一个丫鬟送本宫过去即可,可别因为本宫打搅你们了。”徐梓娇送她离开,那么二公主和徐梓峰自然不能单独共处,二公主也得跟着,她可不能让她们俩知道她的换洗衣裙被划破,又得闹出幺蛾子。她之所以没找二公主和徐梓娇求助,因为她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在人群中骤然看到那人,她心底波涛翻涌,待会可以见她了。 既然韩锦绣这般说,徐梓娇笑盈盈的应下,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让她领着韩锦绣去她的闺阁换衣裳。 徐梓娇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比姚氏随便找来的丫鬟靠谱一些。成国公为国鞠躬尽瘁,娶回来的正妻姚氏倒是个不怎么样的人。暂且韩锦绣压着心中的不满,随着丫鬟一路去了徐梓娇的闺房,正好离这里比较的近。 等在徐梓娇的闺房坐下来,韩锦绣便吩咐安梅跟方才领路的徐梓娇身边的丫鬟去后院她要见的人请来,顺便将她的换洗衣裙带来。 安梅眨眨眼:“太子妃,您这是要……” “嘘,别说了,快去吧,本宫可等着你,这湿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可难受了,快去!”韩锦绣将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声吩咐。 这次,安梅二话没说,快速的转身,带着门口的丫鬟离开。 韩锦绣能安心的喝杯茶润润嗓子,双手托腮思考着王耀林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 湛王狠厉的看着竹子,竹子缩缩肩膀,往后退了几步,颇为愧疚道:“王爷,奴才无能,请王爷责罚。”分明是太子妃不要,他一个奴才还能强迫主子不成。 就在这时,豫王和鲁王朝湛王走来,拉着他去喝酒,才能让竹子暂时逃过一劫,当然竹子心底清楚的很,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里人多,回到宫里,王爷必定还要责罚,这都怪太子妃,谁让她不肯领王爷的好意。待会他倒要看看太子妃怎么出丑,让众人瞧笑话,哼!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安梅带着人来了,来人身穿一件铜绿色掐牙如意纹素面立领偏襟棉服,逶迤拖地碧色底弹墨荷叶裙,身披紫罗兰色镂花折枝花卉素面杭绸。瀑布般的浓发,头绾风流别致高椎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压鬓银花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腰系束腰,上面挂着一个香袋,脚上穿的是撒花蝴蝶绣鞋,整个人月貌花容秋水伊人。 韩锦绣让安梅请来的姑娘是季阁老的庶出孙女季彩悦,这是她前世最好的闺蜜,可惜后来被韩锦湘挑拨,两人之后就很少联系了。韩锦绣还在闺阁中的时候,也只有季彩悦没有嘲讽她,对她一心一意,呵护关切。 今日安梅来找季彩悦,她受宠若惊的跟着过来,见到韩锦绣端庄的坐着,迅速的垂眸请安:“彩悦见过太子妃。” 眼底泛着水光的韩锦绣朝她走过去,伸手亲昵的搀扶着她起身,温声道:“你我之间不用这般客气,快坐下说话。”这一世对她真心的人,她不会再辜负,对她虚情假意的人,她会睚眦必报。 季彩悦愣了一瞬,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被韩锦绣拉着坐在桌前,双手叠放在胸前,显得坐立不安。 见状,韩锦绣轻声道:“从前是我不对,你我既然是好姐妹,那应该是一辈子的好姐妹,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希望你不要生气。”算是给季彩悦赔罪,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 闻言,季彩悦飞快的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道:“太子妃这是折煞彩悦了,彩悦岂敢生气,娘娘乃是千金之躯,彩悦不敢高攀!”从前韩锦绣还没有出阁,是镇北王府的嫡长女,她们俩相交,已经是她高攀了。后来她逐渐想通了,她只不过是季阁老的庶出孙女,并不能帮到韩锦绣什么,这样也好。 高攀两个字从季彩悦的口中说出,让韩锦绣浑身一震,她真是太该死了,这么好的一姑娘被她吓成这样。弯腰将季彩悦搀扶着起身,轻拍着她的手背,韩锦绣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这段时日我想明白了,是我糊涂了。” “太子妃,您可别这样说,是彩悦不是,不能帮上您。”季彩悦眼底浮上一抹愧疚,她知书达礼,文采了得,深受祖父宠爱,只不过她是庶出,今日来参加赏花宴的都是各府的嫡出,唯有她是个例外,看着韩锦绣出彩,她别提多高兴了,就算两人关系疏远,可曾经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这就够了。 听着季彩悦的话,韩锦绣眼中波光一颤,嘴角微颤,轻轻的搂抱着她,还跟从前一般亲密。 在季彩悦的催促下,韩锦绣去换了她的衣裳,穿在韩锦绣的身上更加显得她容貌出众,仪态万千。 ------------ 第三十四章 教训 从季彩悦口中得知,她带了两套衣裳,韩锦绣便放心了。紧接着在征得季彩悦同意下,两人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湛王从韩锦绣一出现,就盯着她看,好一个韩锦绣,宁愿穿一个小庶女的衣裳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这段时日,韩锦绣越发的奇怪了,看来母妃说的没错,他不能再继续纵容韩锦绣,会让她越发不知收敛。思及此,湛王眸中寒光一闪,捏着手中的茶盏,手背上青筋凸起。 季阁老府上的嫡长女季彩玲正在跟三公主、永和郡主说话,见到季彩悦跟在韩锦绣身后,尤其韩锦绣身上的衣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母亲精心为她们挑选,布料都是上等的丝绸,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韩锦绣身上那一套她很喜欢,可母亲偏偏畏惧祖父,只让她挑选了两套。 这时,永和郡主不屑道:“不过一个小庶女罢了,回头彩玲好好教训教训她!” 三公主附和道:“嗯,永和说的没错,彩玲这可交给你了。” “是,彩玲绝对不会让三公主和永和郡主失望。”季彩玲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恶毒的笑意。 韩锦绣拉着季彩悦坐在身边,被她推辞,只听她冷声道:“彩悦,你尽管坐下,不用畏惧她们,日后她们但凡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本宫,本宫给你撑腰!”她会保护好季彩悦,珍惜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说话间眸光落在季彩玲身上。 夜幕降临,赏花宴很快就结束了,众人也该打道回府。 韩锦绣朝人群中的季彩悦挥挥手,对着成国公夫妇颔首,随后被安梅搀扶着坐上马车,接着大公主、二公主也坐上了马车。三公主独自一人坐上马车,几位皇子坐在最后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宫了。 的确很累了,一回到寝宫,韩锦绣简单的沐浴后,便倒在床上,脑袋沾上枕头,眼睛就闭起来睡起来。 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安梅和安心两人互相看着,静悄悄的退出去。 翌日清晨,韩锦绣一睁开眼,就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她腾的掀开身上单薄的被褥,坐起身,发现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眼前有些漆黑,随后慢慢的闭上眼睛,让自己缓冲一会儿,嗯,好多了。她才穿着鞋子从床上走下来,唤了安梅和安心进来伺候她。 用完早膳,安心凑到韩锦绣身边,轻声道:“太子妃,湛王又来口信,要见您。” 湛王想要见她,韩锦绣勾唇冷笑,想必发现如今的她今非昔比,不再被他傻乎乎的牵着鼻子利用,自然要见他,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略微沉吟,韩锦绣吩咐:“你去告诉他们,三日后本宫回镇北王府。” 闻言,安心恭敬应道:“是,奴婢遵命。” 今日是三月二十一,三日后便是三月二十四,这三日,韩锦绣得想办法,将心思动在太子身上。 三公主愤愤不平的将昨日成国公府赏花宴上的三轮比试告诉陈皇后,“母后,您不知道,那太子妃有多可恶,她从前都是骗我们,她是草包,根本就不是,将我们蒙在鼓里,骗的团团转。母后,您要治罪于她!”每每想起韩锦绣得意的神采,众人对她鼓掌道贺,她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陈皇后抿嘴笑道:“你这丫头,如今可知道了她的厉害。平日母后让你多读书,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好了,知道了吧!”伸手揉捏着三公主的柔软秀发。 哼,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三公主不屑道:“母后,我可是您的嫡亲女儿,您怎么偏帮着她说话了,母后,这不公平,我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大周的嫡公主,太子妃欺人太甚!” “行了,此事就暂且作罢,众目睽睽之下,母后如何治罪于她,也亏你说的出口。凡是大大咧咧,也不多过过脑子。快些回宫歇着吧,母后还得去御书房见你父皇。”说话间陈皇后已然站起身。 见状,三公主腾的站起身来,亲昵的挽着陈皇后的手臂,道:“母后,我也想去见父皇,要不然我陪您一起去?” 伸手点着三公主的脑门,陈皇后呵斥道:“胡闹,母后见你父皇有要事商量,你不许去,快些回宫歇着,记住母后说的话,凡事要隐忍。”因着急去御书房见陛下,她也没多叮嘱,很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望着陈皇后离开的背影,三公主不高兴的跺着脚,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好一会才离开。 豫王给杨德妃作揖请安,杨德妃颔首:“快些起身,坐下,本宫命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银鱼羹,坐下尝尝。” 恭敬的坐下来,豫王拿起手边的汤勺,低头吃了几口,称赞道:“母妃,味道不错,多谢母妃。” “你这孩子,跟母妃还客气,喜欢就多吃些,日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母妃,母妃给你准备,保证让你吃的高兴。”杨德妃脸上沐浴着笑容。 随后母子俩谈起昨日成国公府的赏花宴,杨德妃感叹道:“太子妃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不能小瞧她。元鸿,你可得记住了,日后要小心行事,可别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 “母妃请放心,儿臣谨遵母妃教诲。”豫王会意的答道。 接着杨德妃提到了成国公府的嫡女徐梓娇,豫王主动道:“母妃,儿臣昨日跟徐大姑娘说了几句话,倒是个知书达礼,端庄贤惠的好姑娘。” “听你这么说,母妃就放心了,私下里母妃也派人去查探了她的脾性秉性,是个温和好相处的姑娘。听说皇后去御书房见你父皇,想必是商量你们的婚事,母妃会找个时间跟你父皇提提。”杨德妃身为母亲,自然得为儿子和母族考虑,给豫王找一个得力的助手。 这厢吴贤妃也在询问鲁王,昨日去成国公府的赏花宴是否跟徐梓娇有交流。 鲁王:“……”怎么还揪着不放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永和郡主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徐梓娇。 ------------ 第三十五章 碰壁 这会被吴贤妃问起,鲁王也只能敷衍道:“嗯,母妃,儿臣跟她说了几句,她是个好姑娘。” “怎么能用好姑娘形容?你呀,可别怪母妃没有事先提醒你,杨德妃和豫王虎视眈眈,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抢先了去!你父皇对成国公非常器重,今年因着皇后寿宴延后殿试,要不然早就能听到成国公府的好消息,徐梓峰在会试名列前茅,在殿试上想必不会让众人失望。不行,母妃得赶紧想想,找你父皇一趟。”吴贤妃一边说,一边捏着手中的丝帕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 鲁王见状,忍不住想要劝阻吴贤妃,他喜欢的姑娘并非徐梓娇,豫王想娶,便让他娶好了,于他何干。他跟永和郡主已经捅破窗户纸,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嗓子里仿佛堵塞了一块棉布,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御书房中,陈皇后站在陛下身后,仔细的看起来书案上的名单。 陛下之所以让陈皇后来,那是为了几位皇子的亲事。陈皇后略微皱眉道:“陛下,为何只有几位皇子,那几位公主?”大公主分明比太子年纪还要大,为何迟迟不出阁,这是何意?就算陛下再不喜欢大公主,那也不能让人说话,她身为中宫皇后,大公主的继母,不愿意招人口舌。当然还有她膝下的三公主,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也早早的相看起来。 谁知陛下大手一挥,淡声道:“几位公主的婚事等殿试后,朕自有考量。” 殿试后,陈皇后捏着手中的丝帕,低头垂眸,眼底含笑:“是臣妾糊涂了,还是陛下考量的周到。” 二皇子是杨德妃的儿子、三皇子是吴贤妃的儿子、四皇子是王丽妃的儿子,今日陛下单独让她来御书房商量几位皇子的亲事,说的好听一些,那是给足了她这个中宫皇后的脸面。可说的不好听一些,那是给她拉仇恨。陈皇后可不傻,她膝下至今无皇子,宫中的太医们都说了,她体寒,本就不容易受孕,能平安的诞下三公主,已是不易之事。对于皇嗣,她已经看淡了,就不再去喝那些味道浓重的汤药来损坏自己的身子。 将来不管陛下的哪位皇子继承大统,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她都是太后。所以陈皇后此刻趁机道:“陛下,臣妾虽说是几位皇子的嫡母,但是臣妾还是觉得,他们的婚事还是得跟杨德妃她们商量商量,免得几位妹妹不高兴。” 陛下淡声道:“哦。”倒是出乎他的意外,陈皇后居然不愿意插手三位皇子的亲事,如此陛下也不勉强。 出了御书房,陈皇后目光清冷,好戏要开始了,就看杨德妃、吴贤妃、王丽妃如何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更有利的助力,她就静观其变。 王丽妃自然免不了责罚湛王,让他不能再纵容不听话,不再她们掌控中的韩锦绣。 闻言,湛王垂眸遮掩下视线,道:“儿臣记下了。” “陛下这几日忙着你们三位皇子的亲事,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王丽妃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可算等到这一日了。 湛王摇摇头:“没有,一切都听母妃的。” 王丽妃轻笑了一声,宠溺道:“你这孩子,好,母妃会替你好好挑选,你就安心的准备三日后如何去说服韩锦绣,可不许再让母妃失望了?” “是,母妃,儿臣遵命,儿臣告退。”湛王垂眸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下午,阿九一抬头便远远的看着韩锦绣朝这边走来,他刚要走过去,被身边的阿炎拦住手臂,只听他不悦道:“你作甚?” 阿九:“……”他管的可真够宽的! 猛地阿九挣脱阿炎的手臂,凑到他耳边道:“我去如厕,你管的着吗?” 如厕,阿炎还以为阿九要巴巴的去给韩锦绣请安,既然是如厕,他就不必再阻拦,省的回头还要哄着阿九高兴。 最后还真是让阿炎猜到了,没有束缚的阿九眼巴巴的跑到韩锦绣身边去给她请安,很快,他们就出现在阿炎面前。 没等阿炎说话,似乎也没看到阿炎冷淡的表情,阿九热情道:“太子妃,您在这稍等一会,奴才这就进去通传殿下。”太子妃不知道多给太子长脸,他自然得好生接待,也不知道阿炎脑子糊涂了,那么不知礼数。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阿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九进去打搅殿下,之后他不冷不淡的给韩锦绣请安。 韩锦绣并没有为难他,温声道:“免礼。” 太子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去告诉太子妃,让她回去。” 阿九不解道:“为什么,殿下,您好歹也见见太子妃,昨日太子妃给您挣足脸面,好歹就见见,好不好?” 给他挣足脸面,这话也亏得阿九说的出口,于他何干,那是给韩锦绣自己脸上抹光,他未必需要。抬手将书案上的奏折合上,又拿了一本奏折下来,垂眸仔细的看起来。 见状,阿九也只好挠挠脑袋,他帮不上太子妃,谁让太子是主子。 得知太子让韩锦绣回去,阿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还是太子厉害。 阿九愧疚道:“太子妃,是奴才无能,没能……” 轻笑了一声,韩锦绣打断道:“阿九,这跟你没关系,既然太子不愿意见本宫,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什么时候太子愿意见本宫了,本宫再进去,如何?”她不为难阿九和阿炎,他们是下人,左右不了太子。那就让她拿出她的诚意,在殿外候着便是。 阿九张张嘴,想说什么,被阿炎拉近殿内。 安梅低声道:“太子妃,他们太过分了。”他们自然指的是太子和阿炎。 韩锦绣嘴角带着坏笑,狡黠的对安梅小声道:“放心好了,我们在这里站不了多久,会让我们进去的。”眼睛闪亮的如同天空的星星。 听着韩锦绣这般笃定,安梅和安心便不再说什么,陪着她一起在殿外候着。 太子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阿炎则是站在他身旁端茶倒水。只有阿九有些不知所措,时不时的去门口看着,太子妃主仆三人是否还在。 “太子,要不然您就见见太子妃,看看她要作甚?”阿九忍不住搓搓手掌,紧张的看着。 阿炎忍不住问道:“阿九,你在太子身边当差,为何要向着太子妃?” “我什么时候向着太子妃了,你胡说!” “你没有吗?你自己想想!” “我没有,我就没有!” ------------ 第三十六章 讨好(一) “好了,都给孤闭嘴!”太子清澈的双眸凉凉的看着阿九和阿炎。 阿九和阿炎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作揖,愧疚道:“奴才知错,请殿下责罚。”太子一动怒,两人便不敢言语。 阿炎不满的在心底嘀咕,分明就是阿九脑子笨,向着太子妃,连累他被太子呵斥,回头他要好好的找阿九谈谈,日后不能这般惹着太子动怒。 与此同时阿九也在心底低估,分明就是阿炎胡说,他分明是向着太子,谁让太子妃处处护着太子,他那么怀疑太子妃,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对他有什么好处,连累他一起挨骂。 半晌,太子轻飘飘的道:“去请太子妃进来。” 阿九瞬间应道:“是,殿下,奴才这就去。” 阿炎:“.…..”这么积极还说他没有向着太子妃,鬼才信呢! 片刻后,阿九领着韩锦绣进来,她身穿一件香色印花白底印花十样锦琵琶襟刻丝缎袍,逶迤拖地红色底撒花葫芦双喜纹宫裙,身披掐牙薄烟纱云锦。乌黑亮泽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松鼠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琥珀连青金石手串,腰系半月水波束腰,上面挂着一个银丝线绣莲花香囊,脚上穿的是撒花蝴蝶绣鞋,整个人绝色盖世。 太子抬头看了一眼精心装扮的韩锦绣,又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 倒是韩锦绣,主动俯身请安:“妾身见过殿下。” 见太子示意她起身,随后她朝阿炎和阿九两人道:“你们先退下,本宫有话要跟殿下单独说。” 阿九巴不得能出去,给太子和太子妃两人单独说说话。因而没等太子开口,他就忙不迭的作揖退下。 这一幕让阿炎气的心肝疼,他再想留下来,似乎也说不过去,只能捏着鼻子跟上阿九离开的步伐。 真是让太子始料未及,他并未开口,阿炎和阿九两人就溜走了,还真是他身边的好侍卫,太子妃都能使唤他们俩。对于近日前来的太子妃韩锦绣,太子没有热情,只有冷冰冰。 韩锦绣笑盈盈的朝书案前的太子走过去,放低姿态和声音:“殿下,妾身想着我们夫妻两人好不容易相处,他们不便在场,就让他们退下,殿下该不会责怪妾身吧!”话都说到这份上,太子若是还责罚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太子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太子妃想跟孤说什么?”直奔主题,没有闲扯。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微笑道:“殿下,妾身近日瞧着御花园的景色不错,想让殿下陪着妾身去瞧瞧,不知道殿下可否愿意?” 天知道她有多么克制,才能强压着心头的疑惑,质问太子,前世为何明知汤药中有毒,还一如反顾的喝下去,真的是对她有湛王和韩锦湘说的那般深沉的爱,才会如此。现在的太子根本就不是前世的陛下,他是何时喜欢上自己,这些她都不清楚,总觉得湛王和韩锦湘的话是假的。 从重生到现在,她从未体会过太子对她的喜欢,有的也是她傻乎乎的护着太子,得不到他半句称赞。前世在后宫凄凄凉凉十多年,她的年华都奉献给了陛下,竟然不自知,还被湛王和韩锦绣骗的团团转,能有机会重新开始,她不能气馁,徐徐图之。 “若孤不愿意呢?”太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回过神来,韩锦绣眼中含笑:“若是殿下不愿意,妾身不会勉强,那妾身就在书房陪着殿下。殿下渴不渴,妾身给你倒杯茶,润润嗓子。”说话间已然伸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玉手快速的推倒太子跟前。跟太子亲昵的很,丝毫没有成婚前四个月的疏忽,熟络的很,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太子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太子妃早些回去歇着吧!”既然韩锦绣不说找他何事,他便不问。 这是太子对韩锦绣下了逐客令,赶她离开。韩锦绣也不傻,好不容易能跟太子单独相处,她自然要珍惜这一次机会,她就死皮赖脸不走,看太子能拿她怎么样!于是乎,韩锦绣腾的拎起裙角站起身,因着蹲在地上时间长了,刚起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略微站一会,她便朝太子走过去。 太子防备的盯着韩锦绣:“你又要作甚?” “殿下,妾身不过想给你按摩按摩,妾身瞧着你脸色不太好,你听妾身的话,别乱动,让妾身给你按摩下。”说话间韩锦绣已经走到太子身后,跪下地上,伸出两只白皙的玉手放在太子的肩上,轻柔的按摩起来。 这让想要拒绝韩锦绣好意的太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任由韩锦绣按摩,不得不说这力道还是可以的,很舒服。 殿外,阿九拦着阿炎:“你不许进去,得通传一声,才能进去!”毕竟太子妃还在太子宫内,万一他们进去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那多不好。 阿炎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我刚才跟你说了,别处处向着太子妃,你偏偏记不住,回头找你算账,闪开,我要进去!”迅速的推开了阿九,推开宫门走进去。 宫门打开了,一时间,太子和韩锦绣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过去,原来是阿炎和阿九来了。 阿炎没想到,太子妃跪在太子身后,双手还搭在太子的双肩上,她这是作甚?给太子按摩,那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安好心。 阿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真想给太子妃鼓掌,太厉害了,他也没见太子脸色不好,相反似乎很享受。 阿炎率先道:“殿下,奴才打搅了,这是小厨房房刚熬好的汤药,请殿下趁热喝了,身子要紧。”朝书案前走过去,将手中端着的汤药放下来,推倒太子面前。太子乃是大周的储君,自然有小厨房,方便的很。 ------------ 第三十七章 讨好(二) 韩锦绣探头看了一眼阿炎端进来的汤药,乌黑乌黑,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难闻极了,太子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偏黄,身形消瘦,让她忍不住眼眶湿润了,前世她到底错过了多少。 想到这里,韩锦绣朝阿九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交给阿炎的两件事,他完成的怎么样了? 太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已经习以为常,径直伸手端起手边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再将碗放在书案上。随后意识到韩锦绣还在身后,转过头刚要准备说话,却见韩锦绣不知何时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紫色的丝帕,捏着丝帕正在擦拭他的嘴角残余的汤药。 眼睑微低,长而密实的睫毛在韩锦绣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所有的情绪。 两人的亲密让阿炎诧异,他们不过刚出去一小会,怎么有那么快的改变?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阿九伸手拽着阿炎的衣袖,低声道:“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阿炎:“……”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阿九拉着退出去,在殿外候着。 忽然韩锦绣觉得腰上一紧,熟悉的男子气息顿时笼罩下来,太子展开修长枯瘦的双臂将她牢牢搂在怀里,他的呼吸声低沉急促,这样的举动让她觉得身边像是烧了炭盆,热浪扑在脸上。 太子没主动说话,静静的看着韩锦绣。 韩锦绣也没主动说话,杏目瞪圆盯着太子。 “韩锦绣,你到底要作甚?”太子捏着韩锦绣的下颌,冷声问道。回了一趟镇北王府,让韩锦绣有这么大的改变,从之前的爱答不理,到如今的热情,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下颌被太子捏住了,韩锦绣忍不住抬腿踢了太子一下,可太子虽瘦弱,毕竟是男子,力气比韩锦绣大的多,见挣脱不了。韩锦绣也只能出声道:“殿下,妾身做的不过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难道这样妾身爷做错了?还是殿下希望跟妾身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有些哽咽,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落,她真的觉得委屈,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这么脆弱,当着太子的面哭泣,会让他更加厌恶。 从重生到现在,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心底装了太多的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醒来,对着窗口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思虑过多。她也是个人,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关怀。太子总是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换做谁都受不了,何况是前世经历那么多的她。 太子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缩,快速的松开了韩锦绣的下颌,推了她一把,淡声道:“孤觉得从前很好,太子妃不用费尽心思的讨好孤。”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眼底一片寒凉。 觉得从前很好,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思的讨好他?韩锦绣觉得此刻她想一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指甲掐进肉里,站直了身子,调整好思绪,盈盈笑道:“可妾身觉得能时刻伺候殿下,那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会继续努力,时辰不早了,妾身告退。”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韩锦绣在心底告诉自己,继续看着太子冷冰冰的脸蛋,她会忍不住动手打人,今日她的态度摆出来,之后朝这个方向努力。 太子:“……”他说的话还不够明确,不用讨好他,没用。 望着韩锦绣渐渐消失的背影,太子眸光微闪,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再垂眸准备看起奏折,发现韩锦绣的姿色丝帕不知何时落在书案上,他迟疑的拿起丝帕,良久才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满园的美景,忍不住卷起手放在唇边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手中的丝帕一直紧紧的攥着。 安梅和安心知道太子妃情绪低落,两人很识趣退到殿外候着。 蜷缩着身子,韩锦绣拉着被褥盖在头上,鼻根处有些酸涩,眼眶胀的难受。前世是她亏欠太子太多,这一生她不会轻言放弃,哪怕太子再厌烦,她也会坚持下去,这没什么大不了。太子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她早晚能捂热。 哭过一场,发泄过了,韩锦绣觉得心头舒服多了,走到脸盆出,低头洗了脸,觉得脸上清凉凉。对着铜镜,只觉得眼圈红红肿肿,看来今日不能出去见人,只能明日去了。 翌日清晨,韩锦绣一大早便起身,梳洗打扮一番就径直去陈皇后的寝宫。 安梅和安心对视一眼,太子妃去作甚? “你们俩只管跟在本宫身后就行了,快走吧!”韩锦绣回头催促两人。 陈皇后的寝宫热闹的很,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和二公主,还有三公主都在,宫人说太子妃驾到的时候,原本热闹的殿内瞬间沉浸下来,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狐疑是不是听错了,太子妃怎么来了? 陈皇后率先开口道:“太子妃来了,快请进来,这孩子,本宫念在她照顾太子的份上,已然免了她的请安。” 杨德妃和吴贤妃、徐惠妃三人笑了笑,没出声。 三公主倒是在心头哼道:太子妃,她还敢来,在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上大出风头,今日还想来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真不要脸面。 韩锦绣身穿一件妃色花软缎鸡心领琵琶襟交领中衣,逶迤拖地淡黄底缕金梅竹菊纹样斜裙,身披湘色弹墨蝴蝶纹蝉翼纱织金锦。乌云般的乌发,头绾风流别致朝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攒丝骨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扭丝镯子,腰系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绣白鹤展翅的香袋,笑盈盈的俯身给陈皇后请安。 在座的也只有陈皇后是太子妃的嫡母,才有资格接受她的行礼。其他的妃嫔见到韩锦绣来,丝毫没有站起身行礼的举措。 陈皇后主动招呼道:“太子妃不用多礼,快些坐下,本宫还跟各位娘娘说起你,在赏花宴上真给我们脸上争光。” 谁知韩锦绣的目光落在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的身上,道:“见过三位娘娘。”没有屈膝行礼,随后径直的坐在陈皇后下首。 杨德妃三人能忍受,三公主不能忍受,她朝韩锦绣看过去,道:“太子妃,你为何不向三位母妃行礼?” ------------ 第三十八章 硬气 “敢问三公主,本宫为何要向三位母妃行礼?”韩锦绣不动声色的问道。 陈皇后不住的给三公主使眼色,让她别说话,她还非不听。 三公主径直答道:“三位母妃都是你的长辈,你难道不需要行礼吗?亏你还是太子妃,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哦,是吗?那还真是本宫孤陋寡闻,本宫身为太子妃,还需要向庶母行礼吗?”韩锦绣唇角含笑。 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三人是陛下宠爱的妃嫔,位居四妃,只不过她们虽然得到陛下的宠爱,可却是太子的庶母,韩锦绣身为太子妃,自然用不着向她们三人行礼,从前是她愚蠢。她既然嫁给了太子,那跟杨德妃、吴贤妃便势不两立,她们要为她们的儿子豫王、鲁王谋划,她则是坚定立场,站在太子身边。 站在她对立面的人,没必要舔着脸给她们脸面,何况前世韩锦绣身居太后之位十多年,不再是镇北王府的草包嫡长女。 话音刚落下,只见杨德妃、吴贤妃、徐惠妃连同二公主,各自起身给韩锦绣行礼:“见过太子妃。” “三位母妃和二妹妹快些请起,本宫昨日给太子按摩,今日身子疲倦的很,让大家见笑了。”韩锦绣嘴角浅笑,徐徐道。 “既然昨日太子妃给太子按摩累了,那为何今日要来给母后请安?”三公主顾不得陈皇后的眼神示意,对着韩锦绣发难,她才不畏惧韩锦绣! 韩锦绣笑盈盈道:“母后心疼儿媳,免了儿媳四个多月的晨昏定省。不过昨日太子教导儿媳,礼数不可废,儿媳身为太子妃,不能带头破坏。” 礼数不可废,还是太子教导她的,这是何意?陈皇后心头一阵不快,也只能含笑着夸赞了韩锦绣几句,呵斥了三公主。 杨德妃、吴贤妃和徐惠妃脸色都不太好看,这是在说她们没有礼数,从前的太子妃怕是不去不复返,如今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三公主红着眼眶,垂眸掐着手中的丝帕,哼,韩锦绣,我们走着瞧。 这时,宫人传来声音:“王丽妃驾到,熹嫔驾到。” 熹嫔来了,那可热闹了。陈皇后寿宴陷害太子的可是熹嫔身边的大宫女慧心,她就算身亡了,此事也未必牵扯不到熹嫔。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门口看过去,果然王丽妃身后跟着熹嫔,熹嫔的气色倒是不错,经过几日的卧床静养养胎,容貌好像越发的出众,有身孕的妇人就是独特。 王丽妃和熹嫔上前给陈皇后等人请安,两人似乎忽略了端庄坐着的太子妃韩锦绣。 陈皇后轻咳了两声,捏着手中的丝帕,温声道:“还不快给太子妃行礼。”她身为后宫之主,传出去管教不严,没有脸面的可是她。她若是不在场,什么都不用管,可在场了,她就必须约束管教好妃嫔,不能落人口舌。 向太子妃行礼?王丽妃眸光微闪,皇后莫不是糊涂了,平日也没催促她们向太子妃行礼,今日自然不能拂了皇后的脸面,恭候的行礼:“见过太子妃。” “见过太子妃。”王丽妃行礼了,熹嫔岂能再站着。 一番寒暄后,众人都坐下来,只见熹嫔将玉手放在小腹上,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怀着身孕,要不是因着她肚子里的护身符,陈皇后寿宴的事没那么容易就结束。韩锦绣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冲动,这里是陈皇后的宫殿。 韩锦绣想要息事宁人,不追究下去。熹嫔可没那么容易放过韩锦绣,抿嘴道:“妾身听闻成国公的寿宴上,太子妃大放异彩,夺得彩头,让人大开眼界。不知道太子妃为何会有如此的改变,能不能告诉我们?”眨眨闪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里迸发出炽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期望。 她的期望里的不怀好意,韩锦绣捕捉到了,只听她淡声道:“熹嫔谬赞了,什么大放异彩,夺得彩头,不过是几位皇弟们相让罢了,有什么值得夸赞。”并没有因为骄傲,而是推倒豫王他们身上。 杨德妃:“,,,,,,” 吴贤妃:“.…..” 王丽妃:“.…..” 熹嫔媚笑道:“太子妃真会说笑,这可是你凭实力大放异彩,怎么不值得夸赞?” “哦,熹嫔的意思,那是觉得本宫比几位皇弟厉害了?”韩锦绣似笑非笑的反问道,这是在挖坑给熹嫔跳。 豫王、鲁王和湛王的母妃们可都在,熹嫔该不会想把她们都得罪了吧!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韩锦绣颇为期待。 韩锦绣比几位皇子厉害,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熹嫔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半寸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中,要不是因为她半路杀出来,慧心也不会自尽而亡,她也不会从熹妃降到熹嫔,陛下已经连着好几日都不来探望她了。今日若是再得罪杨德妃等人,日后她在宫中的日子可不好过。 加上腹中的孩子尚且不知道男女,就算是皇子,日后也少不了要仰仗他的几位哥哥们。熹嫔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众人面前,温声道:“太子妃说笑了,妾身岂会这么以为?” 韩锦绣叹口气,道:“原来是在熹嫔眼底本宫不如几位皇弟,那就难怪慧心要算计太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便是韩锦绣,她就偏偏要提。陛下因着熹嫔有身孕,此事作罢,在她心底,这件事没完,看熹嫔奈她如何? 熹嫔:“.…..”她有这样说嘛!“太子妃,话可不能乱说。”熹嫔急切的解释道。 “哦,那是本宫记错了,不是慧心算计太子,那敢问慧心为何要自尽?”韩锦绣似懂非懂的颔首。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落在熹嫔身上,此时王丽妃看不下去,主动挺身道:“太子妃,此事陛下已经下令,不许再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熹嫔还有身孕,别站着,快些坐下,小心伤着腹中的孩子,陛下怪罪下来,太子妃怕是承担不了。” ------------ 第三十九章 共眠 敢情韩锦绣还得感谢王丽妃不成,眸中寒光一闪,韩锦绣把玩手中的丝帕,道:“多谢王丽妃提点,本宫都差点忘记了,王丽妃曾经是母后身边的宫女,难怪如今向着本宫。” 王丽妃:“.…..”她是这个意思吗?当然不是,她曾经是陛下原配,太子生母朱皇后身边的宫女这件事,她一直不愿意众人提起,却没想到韩锦绣当众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太子妃,你有什么资格对丽妃姐姐说这些?”熹嫔又跳出来帮着王丽妃。 韩锦绣轻哼了声:“熹嫔,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熹嫔脸色刷的一白,当然是事实了。 陈皇后朝熹嫔瞪了一眼,“行了,都别说话了,今日本宫也累了,都各自回去吧,明日的晨昏定省免了,都不用来了。”再听她们吵闹下去,她的脑袋就要炸开了。 众人自然退下,杨德妃等人离开了,韩锦绣刚准备带着安梅、安心离开,被身后的徐惠妃叫住:“太子妃,等等。” 转过身来,韩锦绣温声道:“惠妃娘娘,不知有何事?” 徐惠妃轻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子妃今日说的好,很投妾身的性子,想请太子妃有时间去妾身宫里坐坐。”她膝下只有二公主,如今对着太子妃抛出橄榄枝,想要跟她结交。 眼角微颤,一抹异色从韩锦绣的眼底划过,只见她颔首:“好,多谢惠妃娘娘美意,改日本宫一定登门拜访。” “好,那本宫恭候太子妃光临。”徐惠妃眼角含笑。 见韩锦绣走远了,二公主不解道:“母妃,您为何要跟太子妃交好?” 徐惠妃转过身,亲昵的握着二公主的手,道:“你真是个傻孩子,不过这样很好,让母妃护着你,走,回宫母妃慢慢跟你说。” 二公主乖巧的跟着徐惠妃离开。 陈皇后狠狠的拂开三公主的手,只觉得浑身的火滋滋往心里冒,随后重重的把桌子上的褙子都啪嗒拂到地上,四处飞溅的碎片上让人不由的心头一震。 见状,三公主率先道:“母后,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让太子妃瞧笑话了。母后,我们坐下来,不生气了,好不好?”在心底将韩锦绣骂的狗血喷头。 宫人们纷纷俯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陈皇后膝下只有一女三公主,心底最大的伤痛不是没有嫡子,而是听人提起陛下的原配朱皇后。每每看到太子,她都忍不住胸中动怒,如今太子妃能堂而皇之的提起朱皇后而不在意她,谁给太子妃的底气,自然是太子了。成婚前四个月,太子和太子妃相敬如宾,如今来了这么大的改变,想必也是他们夫妻的计谋。 这对黑心的夫妻俩,越想陈皇后越是气愤,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可把三公主吓坏了,她哭红着双眼:“母后,您别吓唬元乐,母后,母后。” 回过神来的陈皇后轻拍着三公主的手背,抬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噌道:“元乐,不许哭了,你可是母后的三公主,不许哭了。此事母后自有主张,你不许轻举妄动,日后遇到太子妃,不可鲁莽,记住没有?” 韩锦绣仗着是太子妃,不将众人放在眼底,迟早有一日,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相信这一日,不会太远。 回到寝宫的韩锦绣可没闲着,用完午膳,就带着安梅去了东宫见太子。 阿炎远远的看着韩锦绣主仆两人,眉头紧锁,怎么又来了? 阿九见韩锦绣走进,忙不迭的作揖请安:“奴才见过太子妃。” “见过太子妃。”阿炎不冷不淡的说道。 韩锦绣眉眼带笑:“不用多礼,麻烦进去通传殿下,本宫要见他。” 阿炎分明跟阿九说了,让他别总是向着太子妃,明明答应了他,那现在阿九忙不迭的转身进去禀告太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就算再笨,阿炎如今也明白了,阿九在敷衍他,根本就是敷衍他!捏着衣袍下的拳头,阿炎在心里发誓,等太子妃离开,一定要痛打阿九一顿! 半晌,阿九垂丧着脑袋走出来,低声道:“太子妃,太子入睡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阿炎在心里叫好,太子威武。 韩锦绣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颇为得意的阿炎,随后转向阿九:“那正好,本宫陪着太子。” 陪着太子作甚?阿炎和阿九有些懵了,他们俩没想到韩锦绣越过他们俩,推开宫门,走进去了。随后两人意识到不对,赶忙回头阻拦,已然晚了。 韩锦绣已经走进去,发现太子斜躺在塌上休憩,对着阿炎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阿九吞咽了两口口水,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殿下分明坐在书案前看奏折,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塌上去了,真是太惊险!之后阿九便跟着安梅离开,只留下阿炎。 见状,阿炎捏着拳头,轻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迈着轻盈的步伐,韩锦绣一步一步的朝太子走过去,走的每一步,她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搅太子。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太子,对她来说,是件幸事,从前她忽略了,这一生她要把握好。 于是乎,韩锦绣爬上太子的塌上,屏住呼吸,静静的对着太子,将太子身上单薄的被褥盖好。 蓦的,她发现太子脚上还有靴子,眸光微闪,笑了笑,将太子的靴子脱了。再然后,整个人朝太子靠近,拉着多余的被褥盖在身上。困意慢慢来袭,很快韩锦绣就进入梦乡。重生到现在,还没有这么安宁的睡一觉,嗯,真安心。 再等韩锦绣睁开眼,已然夜幕降临,她睡了两、三个时辰了。扭头看向身边的太子,早就不见踪影,韩锦绣靠在塌上,伸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轻轻的按摩,缓解疼痛。 太子哪里去了?韩锦绣穿好鞋子,唤了安梅进来。 从安梅口中得知,太子带着阿炎和阿九出去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 第四十章 一盆冷水 韩锦绣颔首:“本宫知道了,伺候本宫梳妆。” 她原本也没有准备入睡,不知怎么就起了捉弄太子的心思,太子的靴子还穿着,肯定装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脱了太子的靴子,躺在太子身旁,陪他一起入睡。原本以为太子会睁开眼睛,两人能说说话,谁知道太子太能憋了,一直不睁开眼睛,后来困意来意,她便睡着了。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两、三个时辰,此刻的韩锦绣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此刻还不知道,太子妃跟太子共眠的消息已经如同长着翅膀的风筝传遍了整个皇宫。 三公主气恼道:“母后,太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被韩锦绣那狐狸精蒙骗了双眼,怎么能……” 陈皇后横扫了她一眼,淡声道:“用你的晚膳,哪那么多话!” “母后。”三公主不由自主的撒娇起来,她哪里说错了嘛! 最受不了三公主撒娇,陈皇后揉捏着她的脑袋:“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你作为妹妹,少操心,有时间多操心操心你的婚事。” 徐惠妃眯着眼,夹起手边的兔肉放在二公主的碗里。 王丽妃张口结舌,眼睛瞪得滚圆滚圆,伸手撑住桌子才算没有软倒身子,提高声音厉声质问道:“元礼,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这就是你说的,将她哄好了,那她怎么还能去找太子,跟他共眠,现在都传遍了整个皇宫了,你让母妃如何相信你?” 要不是因为湛王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她早就命人将他拖出去,痛打一顿,哪里还轮到湛王站在她面前,看着心烦。 闻言,湛王愧疚道:“母妃息怒,母妃息怒,儿臣也不知,分明她答应了儿臣三日后见面,还请母妃再等三日,儿臣定然会给母妃一个满意的交代。” “哼,最好如此,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哄不了她,就让母妃出手!”王丽妃现在都忘不了韩锦绣说她曾经是宫女时的不屑和趾高气扬,眼底一片阴霾,连晚膳都没胃口。 梳妆后,韩锦绣带着安梅去了东宫的小厨房,太子想来也快回来了,她得准备好晚膳。 因着太子妃今日跟太子共眠,小厨房的御厨们对韩锦绣毕恭毕敬,按照她的吩咐准备今晚的晚膳,没有半点儿马虎。 阿九又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殿下,我们回去吧!”在偌大的御花园晃悠了好一会,怎么还不回宫? 阿炎狠厉的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殿下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这般没规矩,殿下做什么,我们陪着便是。” 阿九不是不想陪着,而是他的肚子忍受不了了,适时咕咕的叫起来。 阿炎:“……” 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阿九,见他迅速低下头,太子合上手中的折扇,道:“走吧!”阿九说的没错,晃悠了好一会,天都黑了,也该打道回府,想必这个时候韩锦绣已经离开。 太子主仆三人回宫后,发现韩锦绣居然还在,一抬头,太子便看到韩锦绣垂眸坐在桌前,好似在剥虾。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去,留下来准备起晚膳来了?蓦的,太子脑海中浮现下午两人躺在塌上的画面,捏着手中的折扇,大步走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韩锦绣抬头,欣喜道:“殿下,你回来了,妾身特意让厨房准备了清淡的晚膳,你肚子饿了吧,快些坐下用晚膳。”说话间她已经放下手中剥好的虾仁,接过安梅递来的手帕擦拭起来。 安心则是将洗干净的丝帕递给太子,让他擦拭。 只不过太子没有接过,径直的扫过桌上,银耳羹、荠菜廋肉粥、冬笋玉兰片、赤枣乌鸡汤,还有一盘韩锦绣刚剥好的虾仁,淡声道:“有劳太子妃,只不过孤不饿,太子妃慢用。” 这就要准备走了,韩锦绣飞快的站起身,张开手臂拦着太子,“殿下,就算不饿,也多少用一些,要不然身子……” “孤在朱良娣的宫中用过晚膳了,所以不饿。”太子轻飘飘的回答道。 朱良娣的宫中用过晚膳了,所以不饿,这句话一直回荡在韩锦绣耳中,她慢慢放下手臂,和太子四目相对,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冰凉无比。 这晚膳是为太子精心准备,太子走了,韩锦绣食之无味,很快就带着安梅和安心回寝宫。晚膳倒是便宜了阿九,他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猛地一抬头看到太子出来了,他吓得咳嗽了好几声,嗓子里的虾仁终于咽下去了,急忙站起身解释道:“殿下,奴才是瞧着这么多都倒了,怪可惜的!”谁让他肚子早就咕咕直叫。 阿炎眉梢微挑,看这一次殿下不责罚阿九,让他没规矩。 耳旁传来太子清冷的声音:“阿炎,你将这些晚膳都倒了。”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阿炎来了精神。 阿九:“别啊,殿下,这些晚膳都很美味,奴才……” 话被阿炎打断了:“殿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还不快去厨房给太子准备晚膳,快去!” 满腔热情都被浇灭的韩锦绣回到寝宫,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韩锦绣脸上盯着两块黑眼圈,安梅和安心颇为心疼,纷纷劝说她不要去陈皇后的寝宫,指不定那那些妃嫔们笑话。 韩锦绣扯了扯嘴角:“本宫必须要去,你们俩别磨磨蹭蹭,快些给本宫梳妆打扮,可别晚了。”这才是第二天,她就坚持不住了嘛! 陈皇后等人显然没料到,韩锦绣又来了。宫里向来藏不住事,虽说她跟太子下午在一起共眠,不过晚上还不是一样离开了太子寝宫,这说明太子对她也没多么宠爱。 有了昨日的教训,今日杨德妃等人快速起身向韩锦绣行礼,韩锦绣给以回礼,该有的礼数自然得有,不能落人口舌,她仗着太子妃的身份,不敬庶母。 三公主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行礼道:“元乐见过皇嫂。” 韩锦绣笑道:“三妹妹客气了。” ------------ 第四十一章 衣裳 一番寒暄过后,陈皇后便让众人退下,韩锦绣求之不得。 一行人离开后,陈皇后胸中才舒坦,每每看着趾高气扬的韩锦绣,她都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才能克制住,偏偏这韩锦绣每日都要来她的寝宫晨昏定省,那可如何是好? 三公主轻声道:“母后,我今日可不可以出宫?” “你要作甚?”陈皇后警惕的看向三公主。 “我跟永和约好了,今日去长公主府玩的,母后,您就答应了,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跑,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让母后操心。好母后,您就答应了,好不好?”三公主撒娇的摇曳着陈皇后的手臂。 三公主跟永和郡主走的关系近,陈皇后并不反对,于是她温声道:“好了,好了,母后答应你便是。只不过,你要记住,去了长公主府,可不许胡闹,那可不是皇宫。” “儿臣记下了,多谢母后,那儿臣就先告退了。”三公主满脸的笑意,她终于能出宫去见永和,这两日给永和写信,她也不回,这是怎么回事,她得去长公主府一探究竟。 陛下的三位公主,大公主性子清冷,且高傲;二公主闷不吭声;三公主喜欢热闹,向来跟她们俩不亲近,最跟三公主投缘的便是晋阳长公主的独女永和郡主。陛下甚是怜惜、宠爱晋阳长公主,他嫡亲的妹妹,三公主跟永和郡主交好,陈皇后乐见其成,并不会阻拦。 回到寝宫,用完午膳,安梅好安心开始劝着韩锦绣午睡,似乎不愿意听韩锦绣提起去太子宫中。 韩锦绣摇摇头:“本宫还得去殿下宫中,你们俩若是不愿意,可以不去。” 闻言,安梅迅速解释道:“太子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心疼您。”何必热脸贴太子的冷屁股,处处迎合讨好太子。 安心附和道:“太子妃,安梅说的对,奴婢也是心疼您,从昨晚到现在您就吃了几口糕点,其他什么都吃不下。”早膳韩锦绣根本就没吃,只喝了一杯茶,午膳更是离谱,就只了三、四块糕点,连茶都没有喝。现在不休息,还要去殿下宫中,去作甚? “知道你们俩心疼本宫,不过本宫自有主张,你们俩不去也罢。对了,阿令可有消息了,什么时候回宫?”韩锦绣眸光温和,这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楞了一瞬,安梅回过神来,答道:“回太子妃,阿令昨日来信,还有几日就可以回宫了。” 阿令同安梅、安心一般,都是镇北王府的下人,随着韩锦绣一同入宫,安梅、安心做了韩锦绣身边的大宫女,阿令则是做了韩锦绣身边的贴身侍卫,保护她的安全。因着阿令家中母亲过世,他回老家奔丧,算算时日他也该回宫了。 韩锦绣觉着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特别被动,阿九再向着她,那也是太子的人,不可能真正的成为她的人,起码目前不可以。她得等着阿令回来,吩咐他去办差是。再有几日就回宫,她还等得起。 再等韩锦绣去太子宫中的时候,阿九将她拦住了,道:“太子妃,几位先生在跟殿下商量要事,太子妃还是请回吧!”与此同时,阿九在心里骂着阿炎,他倒像猜到太子妃要来,抢着要在殿内伺候,让他在殿外候着。 几位先生,韩锦绣凤眼微眯,太子身子孱弱,经过太医们的精心调养,近来已经能上朝,陛下便让他领着工部的差事。豫王在刑部当差,鲁王在兵部当差,湛王在礼部当差,三位皇子的封号封了,只不过因着陛下正直壮年,三位皇子还未成婚,陛下将下令允许他们留在京城,具体何时回各自封地,那还是陛下说了算。 韩锦绣垂眸:“也好,那本宫就先走了。” 回宫后,韩锦绣突然眼前一亮。唤来安梅,让她准备一匹蓝色的锦缎。 准备一匹蓝色的锦缎,安梅狐疑道:“太子妃,您这是要做衣裳?” 安心瞪了安梅一眼,这话为何要问出来,不做衣裳还能做啥? 韩锦绣颔首:“嗯,快去吧!”斜躺在踏上,她的肚子咕咕直叫,抬手便拿起手边的云片糕和枣泥糕吃了起来,嗯,实在饿得很,再等安梅和安心两人抱着一匹蓝色锦缎回来的时候,两个盘子已经空了。 安心欣喜的跑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给韩锦绣,道:“太子妃,您喝杯茶。” 接过安心递来的茶,韩锦绣抿嘴喝了几口,随后被安心搀扶着从塌上起身,朝安梅和蓝色锦缎走过去,伸手抚摸着蓝色锦缎,丝滑无比,这是宫里上等的丝绸,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之后听韩锦绣问起安梅、安心两人太子的大概身形和尺寸,她们俩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段时日太子妃的确改变了,心里想着殿下,这对她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时刻谨记着主子的心思。 忙碌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韩锦绣才在安梅和安心的帮助下,裁好了绸缎,准备好了尺寸,明日她可以做衣裳了。 前世临死的前几日,她总是做梦梦到太子,后来竟然想着给他做一套衣裳,他在世的时候,她似乎从未给他亲手做过衣裳,倒是给湛王做了不少,算是她弥补对湛王的亏欠,谁让她为了年幼的儿子,不能改嫁给湛王,亦狠不下心来随着湛王离开京城,回归山林。 最终给太子做好的衣裳都没来得及烧给他,她就跟狠毒的湛王夫妻俩同归于尽,好在,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生的机会,她给太子多做几套衣裳也无妨。虽说眼下,太子对她还有戒心,不过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必定能赢得太子的信任。 只要心中有信念,就朝着这个信念去努力,万一成功了呢? 三月二十三,韩锦绣再去陈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陈皇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便提出让韩锦绣回镇北王府瞧瞧,杨德妃等人都夸赞陈皇后体恤人。 韩锦绣自然欣然应道:“儿臣多谢母后。”在心里长叹口气,明日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宫,回镇北王府见湛王,那也是一场硬仗。 ------------ 第四十二章 交好 熹嫔前日来了陈皇后的寝宫,也不知这事怎么传入陛下耳中,后陛下下令,因着熹嫔怀着身孕,便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 宫人来传陛下口谕的时候,陈皇后含笑着应下了。 吴贤妃、王丽妃称赞陛下和皇后贤明,倒是杨德妃在心底狠狠的骂着熹嫔,这个小贱人,慧心的事还没完,攀蔑起她的儿子来,早晚她要熹嫔尝尝厉害。 韩锦绣捏着手中的丝帕,淡笑不语,美其名说陛下关心她,倒不如说陛下要囚禁她,不让她出来祸害他人。咱们的这位陛下可不是好胡闹,要不是因着熹嫔腹中这块肉,就单凭慧心攀蔑二皇子,就足以牵连熹嫔,让她遭难,可惜了。 离开陈皇后的寝宫,韩锦绣没有直接回宫,而是随着徐惠妃、二公主去了徐惠妃的宫中小坐,虽说不能回宫给太子做衣裳,但是能跟徐惠妃、二公主交好,她很乐意。 王丽妃将手中的白玉瓷器掷在地上,刚回宫坐下,就听说太子妃去了徐惠妃的宫中,她还纳闷,太子妃怎么好端端的每日去给陈皇后请安。陈皇后以她照顾太子为由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她这三日倒是日日去,今日算是明白了。她想着让陈皇后开口让她出宫,如此便让她如愿,能明日在镇北王府见湛王。 只不过王丽妃不明白,太子妃怎么就能料定陈皇后会开口,还有她跟徐惠妃交好,莫不是为了太子铺路,一想到这些事,王丽妃就坐不住,吩咐宫人:“去给礼部给湛王送口信,让他陪本宫一起用午膳。” “是,奴才遵命。”宫人忙不迭的作揖应道。 徐惠妃出自成国公府,乃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她的寝宫一让人进入,便觉得心旷神怡,心情大好。她教出来的二公主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 很快陛下身边来人,将徐惠妃请过去陪陛下用午膳,徐惠妃离开,宫中便剩下韩锦绣和二公主。 二公主猛地凑过来,眨巴大眼睛,道:“皇嫂,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眼底的好奇让韩锦绣拒绝不了,于是道:“可以。” “皇嫂,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转变?我说这话,皇嫂可别不高兴啊!”二公主双手托腮,扭着笑脸,生怕惹着韩锦绣不高兴。 韩锦绣轻笑了一声,道:“不用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着既然我能嫁给殿下,那就应该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前是我糊涂了。”面对二公主的善意,她脱口而出。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皇嫂,你说的真好。皇嫂,你不知道,那日在母后寿宴上,你挺身护着大皇兄,我恨不得站起来给你鼓掌。还有,还有,你居然能发现紫翠是被人勒死,而不是自尽。皇嫂,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真厉害。后来在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上,你能说明那么名贵的牡丹花,我们都小瞧你了。” 在二公主心底,韩锦绣是她仰慕的人,早就求着徐惠妃,找个机会让她能跟韩锦绣单独说说话,今日总算能得偿所愿。 韩锦绣笑了笑,她这算是收获了一个小迷妹么! 从徐惠妃口中得知太子妃这几日给陈皇后晨昏定省,此刻还在徐惠妃寝宫跟二公主说话,陛下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随后夹起一块卤肉放在徐惠妃碗里,柔声道:“来,尝尝。” “多谢陛下。”徐惠妃媚笑道。 忽的,陛下道:“爱妃倒是跟如今的太子妃投缘。” 心下一颤,徐惠妃温声道:“陛下,那是臣妾和元碟的福气,您可不知道,这丫头近来一直缠着臣妾,让臣妾找个机会,邀请太子妃到宫中,她好跟太子妃说说话,这下好了,她能如愿以偿了。” 抚摸着下巴,陛下眨眨眼:“这么说来,元碟可得感谢朕了?”要不是他命人将徐惠妃请来,二公主哪里能跟太子妃单独聊天。 闻言,徐惠妃媚眼如丝,娇嗔道:“是,是,是,陛下说的没错,臣妾以葡萄酒代替元碟敬陛下一杯。”说话间高举起琉璃盏,里面装着晶莹剔透的葡萄美酒。 陛下来了兴致,两人又闲聊起来。 韩锦绣临走时,徐惠妃已然回宫了,她看着依依不舍的二公主,轻声道:“元碟,时辰不早了,该让太子妃回宫歇着了,不许无礼。” 话音落下没多久,二公主就依依不舍的松开拉扯韩锦绣衣袖的玉手,噘嘴道:“那好吧,皇嫂,你可不要忘记了,要记得来找我玩。” 韩锦绣颔首:“嗯,皇嫂记下了。” 永和郡主见到三公主来了,急忙将手中的书信塞进枕头下面,可还是被眼尖的三公主看到了,她飞快的跑到永和郡主身边,一把夺过枕头,拿出枕头下面的书信。永和郡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公主拿着书信看起来,满脸的羞涩。 半晌,三公主看完书信,才将它递给永和郡主,调侃道:“永和,真没想到你和三皇兄这般好。” 永和郡主脸上飘着朵朵红云,飞快的将书信塞进衣袖里,噌道:“元乐,不许胡说。” “我哪里胡说,你别以为书信上没署名,我就看不出来,除了三皇兄给你写的信,能让你这般宝贝着,还能有谁?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这有什么的,你和三皇兄感情好,那日后可就是要做我三皇嫂的人了。三皇嫂,请受妹妹一拜。”三公主有模有样的开始对着永和郡主作揖。 永和郡主看着嘴角带着坏笑的三公主,伸手捏着额她的胳膊,道:“元乐,不许胡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不许再提了。”她和三皇子的事眼下还不能公开,等殿试后,陛下才会替几位皇子选妃。母亲说她还年幼,亲事暂且不着急,让她如何跟母亲开口。 这么多年,父亲早逝,是母亲晋阳长公主将她抚养长大,她不能违背母亲的话,可心底喜欢着三皇子,由不得她做主。 ------------ 第四十三章 母女相见 眼见永和郡主不高兴的板着脸,三公主连声道:“好了,好了,我不提了,今日母后好不容易让我出宫,你陪我出去散散心。”说话间已然拉着站起身的永和郡主出去了。 晋阳长公主听着嬷嬷的汇报,轻哼了声:“命人盯着些,别靠的太近。”三公主是陈皇后的嫡女,她跟永和郡主关系要好,也没什么不好。两小姐妹有些悄悄话要说,就靠的远一些保护她们便是。 闻言,嬷嬷躬身道:“是,奴婢遵命。” 翌日清晨,韩锦绣带着安梅、安心等人出宫回镇北王府,刚要上马车,见到陈皇后宫中的宫女来了,只听她道:“奴婢见过太子妃,皇后让奴婢转告太子妃,近来太子的身子好些了,您可以在镇北王府小住几日,多陪着镇北王妃。” 韩锦绣勾唇道:“本宫知道了,回去替本宫感谢母后。” 目送着皇后宫中的宫女离去,韩锦绣被搀扶着坐上了宽松舒服的马车。安梅和安心准备了她爱吃的糕点和葡萄,韩锦绣捏了一颗葡萄,坐直了身子吃了起来,随后将葡萄皮吐在碟子里,眉头微皱:“这葡萄太酸了!” 安心抿嘴道:“太子妃,昨日奴婢就说葡萄太酸,您非不听,让奴婢带着今日给您路上吃。” 韩锦绣:“……”敢情是她自找的了? 安梅狠狠的剜了安心一眼,这话也能说。 安心无奈的耸耸肩,这又不是她擅自做主,经过主子强烈要求。 这茬不提了,韩锦绣吃了两块糕点,便闭上眼睛歇息。 很快,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口,韩锦绣一行人入府了。因着韩锦绣嫁入宫中,且回府的次数太多,每隔几日就要回府,管家见到她们并没有吃惊,很平静的接待她们。 镇北王不在京城,镇北王妃一心礼佛,因而镇北王府的中馈都是管家操持,他可是镇北王府的老人,才会将这么重要的重任交给他。 韩锦绣并没让管家陪着:“福伯,你去忙你的事吧!” “是,太子妃,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们去做。”管家福伯恭敬的答道。 与湛王越好了三日后,也就是今日三月二十四在镇北王府见面,这么早,湛王估摸着还未出宫,她还是先去后院见见镇北王妃。 到了后院,丫鬟们看到韩锦绣出现了,急忙俯身请安:“奴婢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锦绣温声道:“不用多礼,快些起身。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要见王妃。”这一次她可是抱着决心,一定要见到镇北王妃,母女俩说说贴心话。这么多年来,镇北王妃一直潜心礼佛,也够了。 穿着红色衣裳的丫鬟,梳着双丫髻,得到韩锦绣的吩咐,略微有些迟疑,紧张道:“太子妃,王妃她怕是正在礼佛,奴婢不敢进去打搅王妃,请太子妃恕罪。”一边是当家主母镇北王妃的命令,一边是当朝太子妃的命令,小丫鬟左右为难,进退两难。 礼佛的人最喜欢清静,不愿意被人打搅。镇北王妃一心礼佛,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要是谁打搅了她,可是有先例在,赶出府。 韩锦绣淡声道:“起来吧!安梅,你进去禀告王妃,说本宫要见她。” “是,太子妃。”安梅应道。她知道韩锦绣的用意,镇北王府的丫鬟们进去怕打搅镇北王妃受到责罚,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人,镇北王妃想要责罚的话,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不会责罚她。 走到门口,说了几句话,屋里没有动静,安梅便大着胆子推开门,神情平静的走进去。发现镇北王妃穿着素衣,头上没有任何头饰,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嘴里不停的蠕动着。安梅告诉自己,要大胆,太子妃在门外候着,于是她大声道:“王妃,太子妃在门外想见您。” 等了好半晌,镇北王妃都没有开口,似乎没听到。安梅皱着眉头,手心直冒汗,她在府上最畏惧的人便是镇北王妃,别看着她不出声,可一旦管理府上的下人们,那可是丝毫不留情面。安梅曾经看过好几个平日表现不错的下人们被发卖出府,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扫视了一眼纷纷垂眸的丫鬟们,韩锦绣带着安心朝门口走过去,她可等不了! 一只脚刚迈进门槛,韩锦绣听到屋内镇北王妃清冷道:“去告诉她,本妃不见她。” “女儿倒想问问母妃,为何不见我?”韩锦绣眸光微闪,眼眶微微泛红,胸中波涛涌起,上一次她刚重生,念着宫中的太子,身旁错过陈皇后寿宴,她便没有勉强镇北王妃,要见她一面。这次回府,她是做好打算,一定要见镇北王妃一面才罢休。 镇北王妃睁开眼睛,母女俩四目相对,安梅和安心识趣的退下,走出去,还顺手将门给关上,让她们母女俩单独说话。 “你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为何要见我?”镇北王妃目光清冷。 韩锦绣扯了扯嘴角,嘲讽道:“莫不是在母妃眼底,太子妃就不是人,她就不配得到母亲的关爱?那么敢问母妃,我在镇北王府十多年,您给过我什么?只知道在后院礼佛,这……”对她公平吗? 得到母爱,这四个字让镇北王妃的目光变得更加幽冷,随后什么都没说,又闭上眼睛,嘴里轻声的念叨着什么,不再搭理韩锦绣。 看到这一幕,韩锦绣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她缓缓的走到镇北王妃身边,蹲下身子,刚伸手要触碰到镇北王妃,被睁开眼的王妃推开了:“你到底要作甚?” “女儿不过想跟母妃谈谈心罢了。”韩锦绣无奈道,有那么难吗? 镇北王妃冷冷道:“不必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日后无事,不要常回镇北王府,都是出嫁的人,好好在宫里待着,坐好你的太子妃便是。”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此刻的韩锦绣立马在她面前消失。 ------------ 第四十四章 大伯一家 面前穿着素衣的镇北王妃江氏不过三十有二的年纪,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双肩,纵然平日没有精心保养,近距离的看她的皮肤,白皙嫩滑,若是打扮起来的话,韩锦绣想着应该是美艳的妇人,倒是可惜了,她在后院常伴青灯古佛。 要不是因为前世镇北王妃得知镇北王在前线被人斩杀后,火烧后院,追随他而去,此刻的韩锦绣压根不会站在她面前。韩锦绣的心底总觉得镇北王妃有事瞒着她,在众人眼中,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夫妻不睦,那为何镇北王妃要在镇北王离世后追随他,这一直是她前世耿耿于怀的事。 眼前的镇北王妃显然不喜欢看到她这个女儿,又怎么肯跟她说说心底话,解了她心中的疑虑。 定定神,韩锦绣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镇北王妃,一本正经道:“不管母妃喜不喜欢女儿,愿不愿意待见女儿,我始终都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您不应该这么对我……” “闭嘴,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了,出去,现在就滚出去,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出去,快点滚出去!”镇北王妃满脸怒气的朝韩锦绣冲过去,伸手推搡着她出去。 韩锦绣:“……”她这算不算是刺激到镇北王妃?她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气愤,看来得找人调查一番镇北王妃,对症下药才行。 离开镇北王妃的后院,韩锦绣揉捏着脑袋,呼吸好几口新鲜的空气,心头的低沉还是没有除去,重生到现在,她跟太子的关系没有缓和,跟母妃的关系也没有缓和,唯一做好的事情便是让众人觉着她和太子夫妻亲密,偏偏太子不领情,拆她的台,常去两个良娣的宫中。 这也就罢了,韩锦绣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太子总是对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模样。 成婚四个多月,之前的事她做的不对,太子太小心眼,斤斤计较到现在,罢了,就当她错了,处处哄着太子便是。嗯,当做儿子哄着,太子如今的年纪比她前世的儿子似乎也年长不了一两岁,换了一个心情,韩锦绣舒坦些。 这时,管家福伯急匆匆的赶来,对着韩锦绣作揖:“太子妃,老奴可算找到您了。” “福伯,有何事慢慢说,不着急。”韩锦绣温和道。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太子妃韩锦绣,可管家福伯非常了解,何尝这么温和的跟他说过话,方才半路上,他还在心底犯嘀咕,今日太子妃回府,不对,应该从上一次离府后就变了,对他恭敬起来,没有趾高气扬的摆架子。他又想起近日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太子妃在成国公府赏花宴上出彩的事,再跟面前的韩锦绣结合起来,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坊间盛传的太子妃才貌双全,真的是他们镇北王府出来的太子妃吗? 他们家的大姑娘,何曾读过书,更何曾了解过花?经常嬉戏玩闹,捉弄下人的太子妃,入宫短短四个月就便了性子,怕是不可能。前几次回府也没见她有大的变化,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意识到这个念头,福伯后背汗涔涔,难受极了。 眼见福伯不出声,韩锦绣又叫了声:“福伯,福伯,怎么了?” 猛地一抬头,对着韩锦绣关切的双眸,福伯迅速回过神来,恭敬道:“太子妃,大老爷一家在大厅,他们要回山东了。”原本要向镇北王妃辞行,福伯呵呵干笑了两声,旁人不了解王妃,他了解,不可能见大老爷一家,倒是今日太子妃在,或许能见见他们。 大老爷一家在大厅,要回山东,韩锦绣闻言,捏着手中的撕破,催促道:“福伯,赶紧前面带路。”她得去见见,最好能将他们挽留下来。 韩锦绣的父亲是镇北王,却不是世袭,他出身寒门,倒是镇北王妃江氏,出自将门,她的父亲乃是大周赫赫有名的虎威大将军江振轩,江氏一门忠烈,几代人抛头颅,洒热血,将性命都留在战场上。镇北王妃江氏江云乃是虎威大将军江振轩唯一活在世上的嫡女,镇北王韩承勋是江振轩手下的一员猛将,后由江振轩做主,将嫡女江云许配给韩承勋,前提是韩承勋需要入赘江府。 后来北方陈国入侵大周,江振轩领兵与陈国对阵,却被陈国算计,斩杀于阵前,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在江振轩身亡后,大周士气低落,这个时候,是江振轩的赘婿韩承勋站出来,带领剩下来的将士们与陈国破釜沉舟,决一死战,最终打败了陈国,赢得了战役。 也是在这次大周与陈国的战役上,陛下册封韩承勋为镇北王,镇守北方。这十几年间,因着有韩承勋在,陈国才不敢侵犯,保证了大周北方安定,也能让北方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到战乱的颠沛流离之苦。 镇北王韩承勋是大周的英雄,但与镇北王妃江氏的关系却不睦,或许因其出身草莽,再想起今日江氏对她的态度,韩锦绣捏着丝帕,加快脚下的步伐,很快便到了大厅,见到了福伯口中的大老爷一家。 大老爷便是镇北王韩承勋的兄长韩承文,嫂嫂吴氏,还有他们的嫡子,今年参加会试落榜的嫡子韩锦彬,以及韩承文姨娘金氏所生的庶女韩锦芸,共四人。 韩锦绣虽说是晚辈,但是她毕竟嫁给了当朝太子,是太子妃。韩承文和吴氏等人迅速俯身给她请安:“见过太子妃。” 只见韩锦绣被安梅搀扶着坐下,柔声道:“大伯父、大伯母、大哥、芸妹妹,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快些坐下来。” 闻言,韩承文和吴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一回事? 韩承文眼底写着太子妃吃错药了?怎么对他们那么和善,他们可没忘记,之前刚从山东来京城带着韩锦彬参加今年的会试,信誓旦旦,原本想着能住在镇北王府,却被韩锦绣一口拒绝,还居高临下的告诉他们,韩锦彬别想沾她的光。 ------------ 第四十五章 挽留 后来他便做主,带着吴氏和一双儿女离开镇北王府,在京城找了客栈住下来,一直到前些日子,会试放榜,得知韩锦彬落第,沉寂好些日子,直到今日才带着一家人来镇北王府准备向镇北王妃辞行,没想到韩锦绣又在府上。韩承文在心底大呼,怎么又碰上这个难伺候的主子了? 吴氏用眼神提醒韩承文小心些,等会可别胡说。 韩锦彬端正的坐着,一袭白色长衫,乌黑的头发被拢在玉冠里,身形修长,通神的书生气息扑面而来。 韩锦芸一身粉色长裙,头上梳着随云髻,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手镯,正闪着硕大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大厅的一切。 蓦的,韩承文站起身,主动道:“太子妃,今日小人带着一家人来镇北王府是向王妃辞行,并非来打秋风。” 随后吴氏朝两个孩子看过去,示意他们跟着起身,别这般没有礼数,这可是当朝的太子妃,就算跟着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却也因为许久不联络,感情不亲近,不能仗着半点儿亲缘关系就可以放肆。 打秋风,莫不是她曾经说过,才会让大伯父这般耿耿于怀,铭记于心。韩锦绣卷起玉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大伯父、大伯母、大哥、芸妹妹,你们快些坐下,刚才本宫说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大伯父,前些日子,本宫心情不好,可能说话不知轻重,在此,侄女以茶代酒给大伯父一家赔个不是。” 话音刚落下,端在手中的茶盏,仰头被她一饮而尽。既然道歉,那便拿出应有的诚意来,旁人原不原谅、谅不谅解,根本就不中用。她所在意的只有韩锦彬一人的态度,这一次特别在意。 还记得前世,韩锦彬在这次会试上落地,三年后,卷土重来,一举高中,成为当年的探花,为此陛下还特意赏赐给她不少珠宝,这才是她昨日跟二公主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仅用在夫妻上,用在亲人上亦是如此。 等到她得到镇北王韩承勋在前线阵亡的消息,韩锦彬当晚便放下工部的一切事务,带着身边的贴身小厮,一路赶往前线。半月后,他带回了镇北王韩承勋的尸身,让他落叶归根,得以安葬在他为之拼搏奋斗半辈子的故乡。 是,韩承勋是大周的英雄,韩锦绣对他的情感很复杂。若说对她没有疼爱,那又为何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大周的安宁,或许对她有那么一丝不易流露的感情,让她的心灵有些慰藉。先帝驾崩,父母双亡,韩锦绣高居太后之位,却感觉无比的寂寞和凄凉。 正是韩锦彬在后来的十多年一直都陪伴着她,成为她最亲近的臣子和家人。韩锦彬与同年的举子沈恪、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大理寺卿王耀林并称京城四公子。 湛王和韩锦湘迟迟没有对她动手,除了他们狸猫换太子,更重要的是前世的京城四公子中三人与她交好,对她和陛下忠心耿耿,如今能再遇到一直护着她的兄长,韩锦绣岂能冷静的下来,一直在心底克制着,上前拥抱着他,感谢他前世十多年的陪伴。 韩承文愣住了,他印象中的侄女,不,太子妃可不会这般和颜悦色的跟他们说话,还以茶代酒赔罪,吓得他脸色刷的白了,该不会想着什么法子来折磨他们,思及此,韩承文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妃真是折煞小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随后吴氏、韩锦彬和韩锦芸都跪在韩承文身后。 韩锦绣:“……”她是魔鬼吗?将大伯父一家逼成这样,兄长会不会在心底厌恶她?急忙走到韩承文和吴氏面前,轻声道:“大伯父、大伯母,你们两位快些起身,大哥和芸妹妹都起身。从前是侄女顽劣,还请大伯父见谅,切莫与侄女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小人不敢,不敢。”韩承文忙不迭的作揖道,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韩锦绣的面前摆大伯父的架子。 韩锦绣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今日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改变。 最后她出声道:“大伯父说你们要离开,莫不是大哥也要跟着一起离开?” 韩锦彬起身答道:“是。”他已经落第了,难不成还得留在京城,让众人瞧笑话不成,有这时间,他不如回山东勤学苦练三年,三年后再回京城参加会试。 吴氏私心里希望韩锦彬留在京城,怎么说他的堂妹韩锦绣都是太子妃,就算关系不亲近,那也是自家人,能帮着韩锦彬在京城某个差事,那便更好了。只不过前一次登门拜访,他们一家人被韩锦绣数落的一无是处,最后灰溜溜的离开镇北王府,吴氏别歇着这个心思。就算韩锦绣将韩锦彬留在京城,她的儿子怕是还要看韩锦绣的脸色,那多遭罪。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自然希望他能有出息,可不希望他过得不舒坦。吴氏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庶女韩锦芸的身上,这次她原本没打算带着韩锦芸一起来京城,他们是陪着韩锦彬参加会试,不是来游玩。也不知道金姨娘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韩承文答应,她反正瞧着韩锦芸就想起金姨娘,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只能尽数憋着。 “大哥,不如就留在京城,京城里的名师多,就住在镇北王府,如何?”韩锦绣主动开口道。 一抬头,韩锦彬诧异的看着韩锦绣,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炽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期望,似乎真的希望他留下来。他不能被骗了,没等韩承文和吴氏回答,便作揖道:“多谢太子妃美意,我还是回山东读书。” 韩锦绣自然知道没那么容易挽留韩锦彬,前世的韩锦彬可执拗的很,他一旦认准的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正是如此这般护着她的大哥,才会更加让她觉得窝心,必须留下他! 韩承文和吴氏也纷纷附和韩锦彬,要带他回山东。 ------------ 第四十六章 承欢膝下 一时间,韩锦绣眸光微闪,半晌才缓缓道:“大哥,你为何不愿意留在京城?莫不是因为我之前的态度,若是如此,妹妹向你道歉。大哥切莫因为跟妹妹赌气,而错失了向名师学习的机会。并非山东不好,而是京城汇集了各地的学习,以大哥的才学,就算回去山东,那些夫子们也教不了大哥什么,不如大哥就留在京城,也好跟妹妹做个伴。” 说完她真诚的对着韩锦彬作揖,盛情挽留他。 今日的韩锦绣让韩承文等人刮目相看,她真的转了性子?加上前些日子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几件事,不得不让他们改变。 尤其吴氏,若是韩锦绣真的愿意帮韩锦彬一把,那么韩锦彬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韩锦芸眨眨眼,京城真好玩,她鼓动着腮帮子看着韩锦彬,心里祈祷着他快点儿答应,磨磨蹭蹭作甚。 被韩锦绣的诚意打动了,韩锦彬这段时日,尤其落第后迟迟不肯离开京城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觉得跟各自的学子在客栈里交流很好,能学到很多不一样的知识,只可惜,他终有一日要离开繁华的京城。今日辞行,他的心情略微沉重,他从未告诉过客栈里的那些举子们,他的堂妹是当朝太子妃。 因为他们关系并不亲近,太子妃根本就不认他们这门亲戚,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又何必去给太子妃添乱。 可眼下,韩锦彬想不到任何再拒绝的话来,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 见状,韩锦绣欣喜道:“太好了,大哥,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哦。”略微带着姑娘家撒娇的嗓音,甜甜的。 韩锦彬心房一震,他与庶妹韩锦芸从未这般亲近过,难得韩锦绣这般,他脸颊不争气的红了。 韩承文和吴氏对视了一眼,既然韩锦彬答应了,他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倒是韩承文看了一眼韩锦芸,想起金姨娘在他身旁说的那些话。 老爷,芸儿到了出阁的年纪,这一次,还请老爷将芸儿带去京城,让她见见世面。另外若是可能的话,还请老爷在京城给芸儿说一门亲事,芸儿虽说是庶女,但毕竟是太子妃的堂妹,在京城,想必能找到一门好亲事,说不定芸儿还能成为太子妃的助力。老爷,妾身别无所求,只希望芸儿能找到如意郎君,妾身多谢老爷。 这些话犹言在耳,韩承文猛地惊醒,道:“太子妃,不如让芸儿也留在京城。” 吴氏狠狠的剜了韩承文一眼,他知道他在说什么,让韩锦芸这个庶女留在京城作甚,莫不是金姨娘又使出什么诡计?她的儿子留在京城那是为了学业,那韩锦芸呢?她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找一门好亲事? 吴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以为有韩承文撑腰就可以不将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底,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忍着,到头来金姨娘非但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当真以为她吴氏好欺负不成? “老爷,芸儿还是跟着我们回山东,别跟太子妃添麻烦。”吴氏快速的开口道。 韩承文:“.…..”万万没想到拆台的不是太子妃,而是他的枕边人吴氏。 韩锦彬没啃声,倒是当事人韩锦芸捉急了,她急忙走到吴氏跟前,俯身道:“母亲,兄长一人在京城,难免寂寞,不如就让芸儿留在京城,陪着兄长,恳请母亲恩准。”临走前金姨娘再三叮嘱她,千万要想办法留在京城,给自己筹谋一门好的亲事,现在好机会摆在眼前。 既然韩锦彬能被太子妃挽留下来,那么她也能留下来。这些日子他们在客栈里听说不少关于太子妃的传言,越发的让韩锦芸觉得,金姨娘说的没错,只有在京城,她才能找到好的如意郎君。山东那地方,根本就出不了什么好男儿。 韩锦彬:“……”韩锦芸胡说八道,他会寂寞吗?不,一点儿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觉得很好。 之所以将韩锦彬留下来,那是因为前世的她还欠一个人情,至今都还能记得,韩锦彬千里迢迢将父亲镇北王的尸身带回京城,她在城门口和众多百姓们一起迎接他们归来。韩锦彬那一句话:“妹妹,我将二叔带回来了。” 就是在那一刻,韩锦绣泪如雨下,她才彻底明白,血缘关系的重要性,它已经渗透在骨血中。要不然韩锦彬一个文质彬彬的工部侍郎,为何要放下手中的事务,千里迢迢的赶去前线,为的是将父亲带回京城,让他回归故里。 至于韩锦芸,前世韩锦绣对她并不了解,她不愿意将一个不熟悉的人留在京城,捏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芸妹妹愿意留在京城陪着哥哥,那是好事。只不过母妃常年在后院礼佛,哥哥又得专心读书,芸妹妹留在京城,本宫怕,你才是那个寂寞的人,不如就随着大伯父、大伯母一同回山东,承欢父母膝下,岂不是更好!”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韩锦芸若留在镇北王府,一个闺阁女子,身边没有长辈陪着,兄长又得专心学业,岂能顾得上她? 韩锦绣这话正合吴氏的心意,只见吴氏上前两步,走到韩锦芸身边,温声道:“芸儿,太子妃说的没错,王妃没时间照顾你,你兄长又得忙着读书,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山东。你也快到出阁的年纪,能留在我们身边的时日不多,老爷,你觉得呢?”猛地朝韩承文看过去,询问他。 也不知道怎么的,韩承文就应道:“嗯,夫人说的没错。”之后韩承文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他竟然当着太子妃的面附和了吴氏,让韩锦芸跟着我们回山东,那回去可怎么跟金姨娘交代?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韩锦绣颔首:“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恭送大伯父、大伯母、芸妹妹离开,希望你们一路平安。”既然他们来辞行,如今也将韩锦彬挽留下来,时辰不早,该让他们上路了。 ------------ 第四十七章 忘却过往(一) 韩锦芸红着眼眶,眼中带着一丝祈求朝韩锦彬、韩锦绣看过去,似乎希望他们俩开口将她挽留下来,她一百个不愿意回山东。 韩锦彬、韩锦绣都没吭声,气的韩锦芸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中还浑然不知,她只好脸色一红,垂眸紧跟在韩承文和吴氏身后。 这时,韩锦绣出声道:“哥哥,不如你去送送大伯他们一程。” 韩锦彬眼底泛着惊喜:“多谢太子妃。”这便迈着步伐去门口,送父母一程。 眨眨眼,深呼吸一口气,一抹微笑爬上韩锦绣的脸庞,她总算不虚此行,将哥哥留在京城,接下来,她不会让哥哥失望。前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是哥哥一直护着她,这一次,换做她来报答哥哥,让哥哥少受几年的寒窗苦读之苦。 安梅凑到她跟前,轻声道:“太子妃,湛王来了,在老地方等您。” 湛王来了,是啊,韩锦绣垂眸,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见湛王,既然他来了,那还等什么。收回看韩承文一家人的目光,带着安梅、安心去了后院。 砰的一声,安梅将门推开了,湛王朝门口看过去,与韩锦绣四目相对。韩锦绣率先移开眼神,吩咐安梅、安心:“你们俩在门外候着。” 安梅、安心会意的应下,待韩锦绣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去,她们俩并没有将门关上,而是毕恭毕敬在门外候着。这是镇北王府最偏僻的院子,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来这里。因而才会被韩锦绣选中,成为跟湛王相见的老地方。 湛王身穿一件赭色夹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蛛纹金缕带,一头鬓发如云发丝,有着一双桃花眼,身材挺拔,当真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他正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韩锦绣到来。 见到韩锦绣走进来,却没吩咐两个丫鬟将门关上,他眉头微蹙,略微显得有些不高兴,韩锦绣这些日子太出乎他和母妃的意料,不能再这样不受控制下去!今日他一定要说服韩锦绣,让她重新变成原来的模样,对他言听计从才行,如此,他和母妃才能更加的放心。 韩锦绣主动出声道:“四皇弟,本宫来了,不知道今日四皇弟见本宫,要说什么?” 什么?四皇弟,本宫,他们俩只见何时私下这般陌生过?湛王满脸的不高兴,道:“锦绣,你跟我还这么见外,来,快些坐下,我给你沏茶了,尝尝味道如何?”说着便站起身走到韩锦绣身边,准备伸手拉着她。 被后退了几步的韩锦绣伸出手止住了,“不用了,多谢四皇弟美意,本宫站着就很好。既然四皇弟喜欢喝茶,那便多喝几杯就是。镇北王府其他没有,茶多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 湛王:“……”他是当朝的四皇子,就为了镇北王府的茶来这?一口气堵在胸中,难受极了。他忍不住脸色白了,怒道:“锦绣,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是太子跟你说了什么?还是有其他的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锦绣,你且不好害怕,告诉我好不好?” 在他心底笃定,他所认识的韩锦绣不是这般性子,之所以如今改变了,定然是有人在她耳边胡说,受人蛊惑,最可疑的人便是太子,他的大皇兄。 闻言,韩锦绣呵呵的笑了几声,道:“四皇弟,并非如此,而是本宫想明白了,本宫是你的皇嫂,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今日这是最后一次与你私下见面,日后有事还请四皇弟去东宫找本宫。” “锦绣,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懦弱无能,当初我就应该带着你私奔,带着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湛王脸色阴沉无比,紧捏着衣袖下的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眸光微闪,压制纷涌而来的愤怒,眼底一片平静。 轻咳了两声,韩锦绣沉声道:“四皇弟,慎言,这样的话日后万万不可再说。四皇弟,你就算不为本宫和自己着想,也要为丽妃娘娘着想,她入宫多年,膝下只有你一个儿子,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你让丽妃娘娘情何以堪? 所以,今日本宫来见四皇弟,为的便是跟四皇弟把话说清楚。从本宫嫁给太子的那一刻起,本宫便注定这一辈子都是你的皇嫂,永远不可能改变。四皇弟,你有你的人生,你还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京城多的是闺阁女子愿意做你的四皇妃,本宫再此祝愿四皇弟早日得偿所愿。” 这些话她也该说了,没必要再拖泥带水,因着害怕有把柄在湛王手中,就一直优柔寡断,如此反而不好。不如大大方方的跟湛王说出心底话,于谁都好。韩锦绣在心底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她跟湛王便是对立面的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湛王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寒光,随后抬眸道:“锦绣,不,不,不,不能这样,你难道忘记我们从前的一切了吗?是我救了你,后来在宫中你数次袒护着我,锦绣,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锦绣,别这样说话,你知道有多伤我的心?我们还是跟从前一般好不好?你放心,你我之事,除了你知、我知,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晓,锦绣,你心底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告诉我,我来解决好不好?” 若是真的跟韩锦绣没关系了,那么回去母妃必定要发怒,并非承担不起母妃的盛怒,而是在湛王心底,他不愿意放手。凭什么太子一个身子孱弱的人,配娶到韩锦绣为妃?他不服气,他不服气,更加上此刻韩锦绣要跟他断绝过往,他更加接受不了,变得恼怒。 “四皇弟,本宫已然嫁给太子,成为大周的太子妃。从本宫出嫁的那一日起,便注定你我没有缘分,你何必要强求。四皇弟,人活着,应该往前看,那些过往的事都忘却吧,就如同他们是过眼云烟,过去便过去了。”韩锦绣明澈的眸子凉凉的看着他。 人活着,应该向前看,这也是为何她在前世对湛王夫妻俩下毒,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 第四十八章 忘却过往(二) 湛王不由自主的上前紧紧的捏着韩锦绣的肩膀,嚷嚷道:“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锦绣,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错了,我错了,锦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锦绣,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私奔,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不好?锦绣,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带她私奔,也亏得湛王说的出口,真的把她韩锦绣当成傻子了吗?若她真的跟湛王私奔,那么驻守北方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所有的亲人呢?包括太子,她前世最对不起的夫君,他要承受怎样的流言蜚语?人言可畏,重活一世的韩锦绣可没那么傻,湛王怎么可能真的跟她私奔,不过诓骗她罢了。 安梅、安心听到屋内湛王的声响,两人赶忙冲到韩锦绣身边,焦急的看着她,似乎再问,太子妃,现在该怎么办? 没等韩锦绣发话,湛王呵斥道:“狗奴才,给本王滚出去,本王再跟锦绣说话,你们俩滚出去,看什么看,还不快些滚出去!”同时加重手中捏着韩锦绣肩膀的力道,让韩锦绣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扭曲着一张脸。 安梅见状,挺直胸膛答道:“湛王殿下,太子妃可是你的嫂嫂,请你快些松开她!” “就是,湛王若是再不松手,奴婢可要叫人了!”安心附和道。 闻言,湛王呵呵的笑了几声,随后眼底划过一丝阴狠,道:“那敢情好,本王就是不放开锦绣,你们有本事就去叫人,也好让其他人知晓本王和锦绣的关系,你们俩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啊,快些去吧!”他就不信了,这两个丫鬟还能翻出大浪来,居然不把他放在眼底! 趁着湛王说话之际,韩锦绣猛地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安梅和安心两人赶忙站到韩锦绣身前张开手臂袒护着她,不让湛王再触碰到她分毫。 冷眼看着韩锦绣,湛王咬牙切齿道:“韩锦绣,你当真如何绝情?”真的要让他忘却过往? 安梅和安心眼观鼻,鼻观心,不出声,她们俩作为韩锦绣身边的大丫鬟,自然知晓她和湛王的关系,不过她们都明白,如今韩锦绣一颗心向着太子殿下,今日来镇北王府,不过为了跟湛王说清楚,让他切勿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亏她们还觉得湛王殿下是个正人君子。若不是太子妃嫁给了太子,嫁给湛王做王妃也未尝不可。 绝情两个字从湛王的口中说出来,对韩锦绣就是一个莫大的讽刺。这两个字印证在前世湛王的身上,将她哄骗的团团转,从东宫给他传递消息,让太子遭受了多少屈辱,还一度被陛下厌恶。最让韩锦绣不能容忍的是,湛王居然设计让她亲手毒害了太子,送他下黄泉,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哄骗她,让她白白的替他和韩锦湘养大儿子,让他成为大周的天子,取代了她和太子的嫡亲儿子,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如今口中说出绝情两个字,真是莫大的笑话。 眼见韩锦绣没出声,湛王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走到韩锦绣身边去哄着她,却发现安梅和安心两个不中用的奴婢仍是站在韩锦绣身前,不肯离去,那就别怪他不客气。韩锦绣之所以来了这么大的转变,背后必定有这两个奴婢的手笔,趁着今日的机会,好好教训她们,让她们长长记性! 思及此,湛王一伸手便狠狠的揪着安梅的衣襟,吓得安心脸色一白,急忙叫起来:“湛王殿下,你有话好好说,快些放下安梅。” “四皇弟,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切莫牵扯到安梅,你快些松开她,此事与她无关。”韩锦绣催促道。 话音刚落下,只见湛王用力一推,将安梅重重的推倒在地上,瞬间屁股处的疼痛感袭来,让安梅不得不流下眼泪,随后抬手擦拭眼泪,朝韩锦绣递过去一个没事的眼神。 这时,湛王厉声道:“快些出去,本王还得跟锦绣再说说话。”这两个丫鬟若是还不识趣,他不介意再继续用力对付她们! 韩锦绣俯身跟安心一左一右搀扶着安梅缓缓的站起身,目光清冷:“湛王,你还要作甚?本宫说的还不够清楚的吗?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本宫嫁给太子为妃,这辈子都是你的皇嫂,还请四皇弟切莫有半点儿逾越。” 她从嫁给太子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跟湛王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前世那是最好的例子,太子离世,她成为了大周的太后,为了年幼的陛下,她跟湛王不可能再续前缘。何况,湛王府的后院里有很多女子,她何必去跟这些人争宠,还不如做好她的大周太后。 “不,不,不,锦绣,你别这样说,锦绣,本王今日来,就是……”湛王深邃的目光包含神情。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锦绣竖着手打断了:“四皇弟,木已成舟,什么都不要说了,过往的一切都忘记吧!人活着,我们得向前看。若是没其他的事,四皇弟还是请回吧!”该说的话,她都说了,接下来就看湛王的行动了。 脑海中想起母妃的话,湛王脸色阴沉的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他跟韩锦绣好言好语的说话,她听不进去,执意要如此,就怨不得他了。于是湛王打开手中的折扇,清冷道:“锦绣,你莫不是忘记了,曾经你给我写的那些书信,还有你亲手送给我的衣裳,这些都代表了你对我的情义,它们都在我的宫里摆放着,每日我都要看好几遍,锦绣,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眼底包含着殷切的期盼,他不相信韩锦绣听不出他话里的用意。韩锦绣天真的以为就单凭几句话就能撇清他们俩的关系,门都没有。当初韩锦绣跟他浓情蜜意的时候,韩锦绣给了好多书信给他,还给他亲手做的衣裳,这些便是最好的证据。韩锦绣现在想跟他断绝关系,也得看他同意不同意? ------------ 第四十九章 送信 韩锦绣眸光微闪,捏着手中的丝帕,她就是想看看湛王手中到底握着她什么把柄,原来是书信和衣裳,还有吗? “四皇弟,那些都是本宫年少不更事做的糊涂事,想必殿下不会追究,你觉得呢?”韩锦绣轻飘飘的回答。 湛王:“……”年少不更事,她是女子,她也能这般?当他是什么,气的捏着手中的拳头,头顶差点儿要冒青烟。 之后韩锦绣坐在桌前,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实在渴极了。 安梅和安心时时刻刻护着韩锦绣,寸步不离,两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从各自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保护韩锦绣的目光,她们俩绝对不能再让湛王触碰到韩锦绣,伤害到她。韩锦绣说的很清楚,跟湛王没关系了,他为何要纠缠着不放,还想用韩锦绣曾经写给他的书信和衣裳威胁,真是卑鄙下人,让人唾弃。 放下手中的茶盏,韩锦绣抬眼看着湛王:“四皇弟,你要留下喝杯茶么?”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喝茶,湛王在心底咒骂了几句,看来他对韩锦绣还是太好了,才让她这般不畏惧。缓步朝韩锦绣的桌前走过去,湛王一坐下来就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向安梅。 只听安梅轻哼了一声,额头出血了。 鲜血染红了韩锦绣的双眼,只见她腾的一声站起身,怒吼道:“四皇弟,你到底要作甚?” 湛王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双手背后,探着身子凑到韩锦绣耳边,低声道:“锦绣,你若真的要跟我断绝关系,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是威胁?”韩锦绣挑眉问道。 “是。”湛王定定神答道。 韩锦绣低首垂眸,眼底一片阴霾,衣袖里半寸长的指甲直刺掌心,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她勾唇道:“那得看四皇弟有没有那个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这是要跟湛王硬碰硬,铁定要跟他断绝关系?湛王想不通韩锦绣怎么有那么大的变化,之前分明对他言听计从。紧捏着的拳头捶打在桌面上,桌上的杯盘碗盏的脆响声让安心、安梅忍不住提心吊胆,今日这事如何收场?她们若真的去叫人来,那么势必会把湛王和韩锦绣私下见面的事传出去,有损韩锦绣的名声。 “韩锦绣,你吃错什么药了?为何要这般?”湛王眸光微闪,压制纷涌而来的情绪,眼底一片平静。你信不信我能一把掐死你,右手不自觉的上前捏着韩锦绣细嫩光滑的脖颈。 这一幕让安梅、安心两人惊呼:“不要!”安梅的头被砸出血了,安心便到她身边安慰,被湛王钻了空子。 韩锦绣气定神闲、面不改色道:“四皇弟,若是你想的话,尽管动手。”只要他能有把握不会他人查出来,就可以杀人灭口。她在赌,赌她前世对湛王的了解,他不会下手。 砰的一声,湛王倒在地上,韩锦绣后退了几步,朝门口看过去,来人是阿令,他回来了? 阿令是跟安梅、安心一样,是韩锦绣身边最信任的下人,他回来的正是时候。 一身白衣的阿令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安梅、安心异口同声道:“阿令,你可算回来了。” 阿令朝她们俩颔首,随后走到韩锦绣身边行礼:“奴才回来迟了,让太子妃受罪,是奴才的不是。” 韩锦绣温声道:“这与你无关,也亏得你回来的及时,快些起身。” “多谢太子妃。”阿令躬身应道。他被管家福伯送去军营里训练过几年,才能有本事可以保护好太子妃。 有武功高强的阿令在身边护着,韩锦绣很放心,之后吩咐阿令将湛王暂时关押起来,等天黑了再送出府,省的引人注目。阿令今日就暂且不用跟她们一起回宫,等明日回宫。 湛王交给阿令,韩锦绣便带着安梅、安心回院子歇着,顺便也给安梅的头上包扎好。 书信和衣裳,韩锦绣眼底闪过幽冷的光泽,坐在书案前提起狼毫笔开始书写起来,很快一封信便写好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韩锦绣吩咐安心去大厅等着韩锦彬,若是他回来了,立刻带到她面前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安心领着韩锦彬来了。 韩锦彬作揖行礼:“见过太子妃。” 韩锦绣摆摆手:“哥哥快些起身,都是自己人,不用这般客气。哥哥快些坐下,安心,你带着安梅下去歇着。” “是,奴婢告退。”安心搀扶着安梅退下。 “哥哥,大伯父、大伯母和芸妹妹可出城了?”韩锦绣主动问道。 韩锦彬颔首:“多谢太子妃关心,他们已经出城了,多谢太子妃盛情挽留,我才能留在京城。”要不然他此刻也坐在回山东的马车上。 闻言,韩锦绣笑笑:“哥哥严重了,我已经交代福伯,哥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哥哥。”说话间将刚写好的书信推到韩锦彬面前。 一封书信,这是作甚?韩锦彬不解的看着韩锦绣,等着她的下文。 “还请哥哥将这封书信送去天隆客栈,交给一位山西来的举子沈恪手中。”韩锦绣出声道。 天隆客栈,山西举子沈恪,韩锦彬眸光微闪,这是何意?随后他起身应道:“是,太子妃,我一定亲手送到,请您放心。” “哥哥,你不问为什么吗?”韩锦绣抿嘴笑道。 问为什么,有必要吗?若是韩锦绣想说,自然告诉他,不说自有她的道理。韩锦彬摇摇头,表示不想知道。 等韩锦彬再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安梅和安心提醒韩锦绣,是时候回宫了,她们一大早就出宫了。虽说皇后身边的宫人来传达皇后旨意,让韩锦绣在镇北王府多留几日,陪陪王妃。 可她们俩总觉着还是回宫的好,起码湛王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堂而皇之。 临走前,韩锦绣对着送别他的韩锦彬道:“哥哥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 第五十章 参汤 “太子妃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宫歇着。”韩锦彬挥动着右手,在镇北王府门口送别韩锦绣,目送着她坐上马车,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转身进去。 连着三日,韩锦绣都去给陈皇后请安,因着她实在挑不出半点儿理来,导致陈皇后早早的就让她们一行人离开。韩锦绣倒是去徐惠妃的寝宫跟着二公主聊天,这才发现二公主并非沉默寡言,而是不愿意在人前展现罢了。 徐惠妃宠溺的看着二公主,道:“不许再缠着太子妃,时辰不早,也该让她回宫歇着了。” 二公主噘嘴盯着韩锦绣:“皇嫂,对不起,我忘记了。那今日就到了,明日皇嫂再来陪着我,可好?” 没等韩锦绣说话,徐惠妃呵斥道:“元碟,不可这般没规矩!” 二公主垂丧着脑袋,不啃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趣相同的人,为何不能经常见面,说说话? 韩锦绣起身走到二公主身边,轻拍着她的手背:“二妹妹,你有时间可以去我的宫中,我陪着你。” 顾不得徐惠妃给她使眼色,二公主急忙抬起头,欣喜道:“皇嫂,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来,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小花狗。哈哈,皇嫂,你不许食言哦。” 徐惠妃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难得遇到这么投缘的人,也不愿意拦着她。 韩锦绣回宫用完午膳,准备歇着了,只见安梅走进来,说两位良娣来了。 她们怎么来了?韩锦绣不是下令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这个时候来作甚? 很快,朱良娣和吴良娣一前一后走进来,一同对着韩锦绣行礼:“见过太子妃。” “免礼,给两位良娣赐座。”韩锦绣笑道。 朱良娣和吴良娣各自坐下来,宫人给她们上茶水和糕点。 韩锦绣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捏着丝帕擦拭嘴角,淡声道:“两位良娣今日来可是有何事?”俗话说的好,无事不得三宝殿,她们俩会无缘无故的来才怪呢? 朱良娣飞快的看了一眼吴良娣,似乎在说,你快些说啊。 吴良娣缩了缩身子,紧张的垂眸。 惹得朱良娣在心里骂道:没用的东西,吴阁老府上的庶女能指望不上她,还是得靠她。只见朱良娣轻笑了一声,道:“太子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俩在宫里太闷了,来找你说说话。” 韩锦绣:“……”太闷了,找她说话,框谁呢?她们身后的宫女手中可还端着什么呢?敢情把她当成傻子? 吴良娣的手心蜷缩起来,直冒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韩锦绣轻飘飘的问道:“那是什么?”朝她们俩身后的宫女一指。 朱良娣迅速回过神来,答道:“太子妃,这是我们俩去小厨房亲自给殿下熬的参汤,还烦请太子妃去送给殿下。”眨巴闪烁的大眼睛。 韩锦绣:“.…..”她们俩亲手给太子熬的参汤,为何要她送去?正常的想法不应该她们俩去邀功,怎么反常的要她去送给太子,莫不是这参汤有问题?一旦有了想法,她心中便颤抖起来,这两人还真的把她当成傻子不成,明晃晃的陷害她? 这时,宫人喊道:“二公主驾到。” 二公主周元蝶,她怎么来了?朱良娣回头看了一眼,吴良娣已经腾的站起身来,双腿发软,差点儿就要跌倒在地上。 韩锦绣的目光朝门口看过去,果然是二公主,她手中正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笑盈盈的朝她走来,听她亲切道:“皇嫂,我来了。” 二公主早就派人打听太子妃何时回宫,实在闷极了,吵闹着要来跟她说说话,徐惠妃实在拗不过她,也只能由着她来找太子妃,当然临走时再三叮嘱二公主,千万不可使小性子。 一伸手,韩锦绣亲昵道:“来,二妹妹,快过来坐下,这只小兔子倒是长得可爱。” 二公主笑嘻嘻的仰着头道:“嗯,皇嫂,我听你的,给你摸摸看,它很乖巧。”似乎并没有把两位良娣放在眼里,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坐在韩锦绣身边,两人说起兔子来。 蓦的,韩锦绣抬头,“将参汤放在桌上,让本宫瞧瞧。” 朱良娣不由自主的出声道:“太子妃,瞧什么?” 吴良娣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瞳孔瞪大,紧盯韩锦绣,生怕她察觉出什么来,那就糟糕了! 抿嘴笑了笑,韩锦绣道:“自然是瞧瞧烫不烫了?” 原来如此,朱良娣略微松口气,转向身后的宫女,催促道:“还不赶紧听太子妃的话,放在桌上。” 宫女迅速的朝桌前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参汤端起来,摆放在桌前。 韩锦绣伸出玉手端起手边的参汤,电花火石之间汤碗落地,碎瓷片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见二公主手突然一抖,怀里的小兔子跳下来,竟然伸出舌头舔起了地上的参汤。 被这一幕吓得吴良娣双腿一软,差点儿要软倒身子,也亏得身旁的朱良娣用力掐着她,不断的朝她使眼色,别露出马脚来,就是一只兔子罢了。 二公主局促道:“皇嫂,真是对不住,小兔子想来渴了,喝了皇嫂的参汤,还请皇嫂恕罪。”站起身给韩锦绣赔不是。 谁知韩锦绣轻笑道:“二妹妹,你我之间不用客气,本宫瞧着这小兔子甚是喜欢,就当是赏赐它一碗参汤罢了。倒要要感谢朱良娣和吴良娣,她们俩精心在小厨房熬制,本宫没能替你们亲手送给殿下。” 真是可惜了! 朱良娣挤出一抹笑容来:“太子妃严重了,小兔子它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喝了参汤的小兔子开始四处乱窜,眼睛越发红起来。 见状,二公主急忙上前抱着它,准备安慰它一番,却连它的毛都没有碰到。小兔子四处逃窜,还去撞桌脚,莫不是傻了? 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二公主怀疑:“朱良娣,这参汤里可是放了什么药?” “二公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可不能污蔑我们俩!”朱良娣扯着嗓子吼起来。 ------------ 第五十一章 避之不及 吴良娣小声的附和道:“就是,二公主,无凭无据,你不能污蔑我们。”紧捏着衣袖下颤抖的玉手。 当下,韩锦绣命安梅去请太医过来,谁都不许离开。 朱良娣、吴良娣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默不吭声,等太医来就等太医来,难不成她们俩还能下药陷害太子妃不成! 很快,安梅便请来了太医院当值的王太医,只见他急匆匆的走过来给太子妃和二公主请安,被她们俩下令看看小兔子。 这时的小兔子早就没了力气,昏倒过去。地上的参汤还有些残余,凭着王太医的医术应该能查探清楚,给她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太医蹲下身子,仔细的掏出衣袖里的手帕,放在地上,沾着一些参汤,随后放在鼻端闻起来,眉头微微皱起来。然后他不缓不慢的走到小兔子身边,小兔子脑袋上有不少血迹,仔细一瞧,竟然是它自己出血了。俯身凑到小兔子嘴边,王太医屏住呼吸,闻起来。 半晌,王太医才缓缓起身,作揖道:“太子妃、二公主,这参汤中放了媚药,小兔子中了媚药,才会四处乱窜,不断的撞桌脚,最后难受的昏过去。”今日他真是时运不济,既然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参汤中放了媚药,韩锦绣的目光落在朱良娣和吴良娣身上,最后转移到王太医身上,柔声道:“今日之事有劳王太医了。” “太子妃严重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王太医谦虚道。 二公主紧捏着拳头,站起身质问朱良娣:“你为何要在参汤中下媚药?” 朱良娣一脸茫然道:“二公主,妾身不知道,妾身真的不知道,这参汤是妾身跟吴良娣一起熬制的,妾身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太子妃,你要相信妾身,此事真的跟妾身没有半点关系。” 吴良娣则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妃,朱良娣说的没错,此事真的与我们俩无关,定是厨房不中用的奴才想要陷害我们俩,还请太子妃明察!” 跟她们俩没关系,二公主才不相信呢,她下意识的朝韩锦绣看去。 韩锦绣声音清冷道:“这碗参汤是朱良娣和吴良娣你们俩送来本宫宫中,说是为殿下熬制,要本宫亲手送给殿下。不管你们俩是否知晓参汤中被下了媚药,一旦本宫端去送给太子,是什么后果,你们俩想过吗?殿下本就身子孱弱,中了这媚药,还能有活路?另外这既然是你们俩对殿下的一番心意,为何自己不送去,而非要让本宫送去,这很难不让本宫怀疑,你们俩联手陷害本宫?今日还真的多亏了二妹妹的兔子,要不然受累的就是太子。本宫再次多谢二妹妹!” 再次对着二公主感谢,恭恭敬敬的作揖感谢。面对韩锦绣的举动,二公主急忙搀扶着她:“皇嫂,你太客气了,能帮上皇兄的忙,那是小兔子的福气,皇嫂切莫多礼,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查出到底是谁在参汤中下媚药,意图陷害皇兄?” 韩锦绣颔首:“二妹妹深明大义,本宫深感欣慰。不知道二妹妹可愿随本宫去一趟皇后宫中?” 二公主毫不犹豫道:“愿意。” 朱良娣和吴良娣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跟在韩锦绣和二公主身后去了陈皇后寝宫。 宫中的消息向来不透风,很快就被阿九告诉太子,阿炎不耐烦的道:“你说重点,现在去皇后宫中情况如何了?”说那么一堆没用的废话,作甚? 阿九瞪了他一眼,道:“你得让我把事情说完才行,殿下,你是不知道,多亏了二公主的那只兔子,要不然的话,说不定真的是您喝了那参汤。” 一伸手,阿炎打上了阿九的脑袋,冷声道:“殿下是不会喝的,也只有赏赐给你,让你中了媚药。” 阿九:“怎么就我喝了参汤,那是给殿下准备的,哦,殿下,她们这是蓄意要害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阿九收敛起脸上的怒意。 的确是蓄意要害他,还要经过太子妃之手,那只兔子来的正是时候,太子勾唇冷笑:“继续去打探,孤倒要看看皇后如何了结此事。”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阿九忙不迭应道。 陈皇后听着王太医说完,眉头紧锁,朝朱良娣和吴良娣看过去:“究竟是你们俩要假借太子妃之手陷害太子?”怎么偏偏二公主就带着兔子去了太子妃的宫中,要不然的话,此刻中了媚药的人便是太子,而是那只该死的兔子,怎么就坏了好事。 朱良娣和吴良娣两人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朱良娣率先哀求道:“皇后娘娘明鉴,真的不是我们俩要陷害太子妃,就算给我们俩一百个胆子,我们俩也不敢。再者,殿下乃是妾身的表哥,妾身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吴良娣紧随其后哭泣:“皇后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 眸中寒光一闪,陈皇后朝韩锦绣看过去:“太子妃,此事发生在你宫中,就交由你处置,如何?”想要将这烫手山芋交给她,皇后莫不是傻了,才会接下。吴良娣那是太子的表妹,她的父兄在山西拥兵十万,连陛下都畏惧,何况是她?朱良娣是当朝吴阁老庶出的孙女,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陈皇后可不得推辞。 没等韩锦绣说话,陈皇后继续道:“本宫觉得光凭一碗下了媚药的参汤,也不能就妄自下定论,或者有人陷害朱良娣和吴良娣,也未尝可知。此事还是太子妃回东宫好好查探,如何?” 二公主:“……”敢情她们白来皇后宫中一趟。 韩锦绣掀起裙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惹得陈皇后面色一白,急忙叫道:“太子妃,你这是作甚?” 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陈皇后,韩锦绣道:“母后,此事若真的如您所说,有人陷害朱良娣和吴良娣的话,那此人便不是东宫的人。牵扯到后宫了,儿媳觉得此事还得交给母后,毕竟母后掌管后宫多年,是后宫之主,还请母后给儿媳和太子做主!” ------------ 第五十二章 问罪(一) 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陈皇后不答应查探此事,她便一直跪在地上不起身,看谁耗得过谁。陈皇后避之不及,她就偏偏要将陈皇后拖下水! 陈皇后一口气差点儿堵在胸口里,这韩锦绣要硬逼着她?偏偏她被韩锦绣抓着话柄不放,真是让陈皇后进退两难。 半晌,陈皇后才出声道:“太子妃,快些起来吧!” “母后这是答应了吗?”韩锦绣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轻笑了一声,陈皇后温声道:“你这孩子,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本宫自然责无旁贷查探,快些起身,地上凉,小心伤着身子。”她能不答应吗? 韩锦绣欣喜道:“儿媳多谢母后,儿媳也代替殿下感谢母后。” 从阿九口中得知陈皇后已经接受查探此事,太子则是站起身,道:“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阿九狐疑,凑凑热闹? 阿炎拍着他的肩膀,催促道:“别想了,快些跟上来。” 太子一行人到陈皇后寝宫的时候,陈皇后正在审问东宫小厨房的宫人们,还有但凡今日去过小厨房的人,都有嫌疑,都被陈皇后命人一一叫来,盘问清楚。 见到太子来了,陈皇后心下一沉,太子妃没走,又来了太子,他们夫妻俩这是打定主意要缠上她了? 一番寒暄过后,太子轻咳了两声,站在他身旁的韩锦绣急忙伸手搀扶着他,轻声道:“殿下,快些坐下,喝杯茶。” 没想到跌破众人眼睛的是太子真的听从韩锦绣的话,在她身旁坐下,还自觉的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之后又见韩锦绣接过太子手中的茶盏放下来。没等太子说话,韩锦绣又起身走到太子身边,捏着手中的丝帕,替他擦拭嘴角。 “有劳爱妃,今日你也累了,快些坐下歇着。”太子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闻言,韩锦绣眼睛闪着亮光:“妾身听殿下的便是。” 陈皇后嘴角微微抽搐,他们俩看来还真是夫妻情深,笃定他们俩不走,这案子还得查下去,不是吗? 韩锦绣心里美滋滋,能跟太子坐在一起,真好。 太子来了,陈皇后便主动开口让他审理此案。 谁知太子恭敬道:“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陈皇后:“……”只能深呼吸一口气,道:“那本宫就继续查问了。”恨不得将太子和太子妃两人赶走,他们俩倒是舒服的坐着,可谁知道她是如坐针毡。 之后盘查了东宫小厨房的宫人们,陈皇后紧锁眉头,派出去查探的诗文也回来禀告,厨房的宫人们的住所查探了,没有发现媚药和可疑的东西,那么接下来就要查探朱良娣和吴良娣两人。 陈皇后扯着手中的丝帕,目光落在朱良娣和吴良娣身上,清冷道:“本宫再问你们俩最后一遍,此事当真与你们俩无关?”这是最后给她们老实交代的机会,要是跟她们俩无关,便是后宫除去东宫之人了。 吴良娣飞快的看了一眼朱良娣,只听朱良娣信誓旦旦道:“皇后娘娘,妾身可以用全家性命发誓,此事与妾身无关。” “妾身爷可以用全家性命发誓,此事与妾身无关。”吴良娣紧随其后道。 在陈皇后一声令下,双管齐下,有两个嬷嬷开始搜朱良娣和吴良娣的身,另外侍卫们去两位良娣的宫中查探,是否有可以的线索。 搜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朱良娣和吴良娣身上什么都没有,她们俩的宫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那这案子就没了线索,查不到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陈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韩锦绣,半晌才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各自都暂且回去,待明日本宫再仔细查探。” 闻言,韩锦绣眼尖的朝吴良娣和朱良娣两人看过去,发现她们俩不约而同的松口气,眼底纷纷闪过一丝亮光,由此可以断定她们俩必定跟此事有关联,怎么能轻易放她们俩离开。 就在吴良娣和朱良娣被宫女们各自搀扶着起身,对陈皇后和太子行礼,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被韩锦绣开口叫住:“等等!” 略微皱着眉头,陈皇后开口道:“太子妃还有何事?” “母后,儿媳觉得既然查了,今日就一查到底,查查这些日子的外出登记表,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韩锦绣不卑不亢的答道。 吴良娣心里一揪,太子妃还抓着她们不放? 朱良娣在心底狠狠的骂着韩锦绣,该死,她这是揪着她们俩不放,怀疑她们俩在参汤中下了媚药,陈皇后都没找到证据,让她们暂且回去,偏偏半路杀出韩锦绣这个程咬金,气的她咬牙切齿,不得不转身。 陈皇后朝太子看过去:“太子觉得如何?” 微微颔首,太子温声道:“孤觉得太子妃的提议可以一试。” 太子也向着太子妃,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陈皇后对韩锦绣有生了几分厌恶,捏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派人查探出宫登记表,不过若是再查不到线索,今日就到此为止。”她本来准备歇息,结果被耽误,眼看着天色黑了,他们还迟迟不肯离开。 一得到陈皇后的吩咐,侍卫们便去查探出宫登记表。 功夫不负有心人,侍卫们很快就回来禀告,朱良娣宫中一个月内无人出去,倒是吴良娣宫中有一位名叫蓝珠的宫女三日前刚出宫去给吴良娣采办胭脂水粉。现在这名叫蓝珠的宫女已经被带到陈皇后宫中,正在殿外候着。 “快让她进来。”陈皇后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侍卫们迅速领着蓝珠走进来,蓝珠一身紫色衣裳,梳着双丫髻,见到陈皇后和太子、太子妃等人,急忙的跪下请安。 “三日前,吴良娣让你出宫作甚?”陈皇后率先发问。 蓝珠垂眸,脆声道:“回皇后,吴良娣让奴婢替她出宫采办胭脂水粉。” “去了何处?” “去了城西的刘记。” “可有去其他的店铺?” “奴婢没有。” ------------ 第五十三章 问罪(二) 陈皇后没问出什么,便朝韩锦绣道:“太子妃,你来审问吧!” 韩锦绣眨眨眼,狡黠道:“母后,还是交给慎刑司,让他们审问清楚,看看蓝珠到底有没有说假话。” 慎刑司,那可是一个去了能脱层皮的地方,宫中向来很少有人被送去慎刑司,如今韩锦绣竟然轻飘飘的说出要送蓝珠去慎刑司。吴良娣瞬间出声道:“太子妃,万万不可,蓝珠跟在妾身身边多年,妾身可以用性命担保,她出宫绝对是去替本宫采办胭脂水粉,绝无半句虚言,请太子妃明鉴。” “哦,吴良娣,你这是心虚了嘛?这么着急作甚?本宫也没要了蓝珠的性命,就是让慎刑司审查一番,要不然交给锦衣卫也行。”韩锦绣紧紧的盯着吴良娣,慎刑司和锦衣卫两者选其一。 吴良娣吞咽了两口口水,摇头解释:“太子妃,妾身只是心疼蓝珠,蓝珠她······” “她不过是个宫女罢了,也值得吴良娣这般护着她,不免让人有些怀疑,蓝珠出宫还去了其他的店铺,比如医馆。也才三日的时间,想来本宫命人拿着蓝珠的画像去京城各个医馆一一查探,必定能查到消息。吴良娣,你觉得如何?”韩锦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既然陈皇后不愿意跟吴良娣撕破脸面,那么她来做这个恶人,她不能让太子处于这种时刻被算计的境地。 这话倒说的没错,才三日,拿着蓝珠的画像去查探,很快就能有消息,到时候吴良娣和蓝珠还想要解释,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吴良娣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死死的盯着韩锦绣,她为何揪着她们不放? 朱良娣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垂眸不啃声。 陈皇后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看来韩锦绣要一查到底。 慎刑司、锦衣卫又或者拿着她的画像去查探,最后都是死路一条,蓝珠猛地抬起头,对着韩锦绣磕头,道:“太子妃,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只求太子妃不要将奴婢交给慎刑司或者锦衣卫。” 垂眸喝茶的太子遮掩眼中的寒芒,嘴角挑起一抹冷意,漫不经心的朝吴良娣看过去。 “好,只要你如实交代,没有半句虚言,本宫就依你所言。”韩锦绣爽快的应道。 蓝珠对上吴良娣急切的目光,随后道:“太子妃,五日前朱良娣找上吴良娣,说要去宫外弄一些媚药······”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良娣急切的打断:“你胡说,你胡说,我何时去找你们家良娣,你这个下贱的宫女,居然敢污蔑我。太子妃,你不要听她妄言,将她送去慎刑司,看看她还敢不敢胡言乱语,污蔑他人!”气的脸色发白,恨不得冲到蓝珠面前,撕烂她的嘴巴! 韩锦绣一个眼神使过去,安梅和安心会意的带着嬷嬷去堵塞了朱良娣的嘴巴,太吵闹了。 紧接着韩锦绣看着蓝珠:“你接着说,不用理会朱良娣。” 这一幕倒是让陈皇后咂舌,韩锦绣竟然敢命人堵住朱良娣的嘴巴,不让她说话,这出好戏越来越热闹。一边是太子的表妹,一边是吴阁老府上的庶女,太子妃莫不是要将她们俩都得罪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让她们闹去吧。 蓝莓眼底闪着亮光,继续道:“朱良娣让我们家良娣去弄媚药,这可不是一般的药,宫中的太医们可不会开,只能从宫外想法子。朱良娣还说,若是吴良娣不肯听她的话,日后就处处刁难我们良娣。我们良娣性子软,被朱良娣威胁着答应,便让奴婢出宫,借着采办胭脂水粉为由,去城西隐秘的医馆里弄来了媚药。太子妃,此事与我们良娣无关,都是朱良娣威胁的,请太子妃明察!” 被堵着嘴巴的朱良娣不断的想要挣脱束缚,她真的想要撕烂蓝珠的嘴巴,她都在胡说什么,分明是吴良娣提出来,要陷害太子妃,结果她们倒打一耙。 韩锦绣的目光落在吴良娣身上,冷声道:“蓝珠说的可是实情?” “回太子妃,是的。”吴良娣垂眸应道。 蓝珠出宫采买了媚药,这是实情。可未必就是朱良娣出的主意,也不能偏听蓝珠和吴良娣主仆俩说的。韩锦绣闻言一怔,眼中波光微闪,随后朝身旁的太子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摇曳着手中的折扇,半眯着眼,想来怕是累了。 算了,还是按照她的想法来审问,看都没有去看陈皇后,紧接着韩锦绣质问吴良娣:“既然你事先知晓朱良娣要在参汤中下媚药,那为何没有阻止她?又或者告诉本宫?世人皆知殿下身子孱弱,你们俩居然要将下了媚药的参汤让本宫端去给殿下服用,殿下贵为大周的太子,岂是你们两人能陷害,你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偿命!” 说话间,已然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朝吴良娣扔过去。 蓝珠见状,猛地朝朱良娣扑过去,后背被茶盏砸到了。“良娣,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伤着?” “蓝珠,我没事,倒是你,后背疼不疼?都是我没用,不能护着你,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没用,连你都护不住。”吴良娣哭哭啼啼的拿着丝帕擦拭眼泪。 “吴良娣,纵然你被朱良娣威胁,那也可以来告诉本宫,而你却选择当她的帮凶,来看本宫的笑话。若是没有二公主的小兔子,你们俩的阴谋就得逞了,殿下怕是要受罪了。”韩锦绣朝二公主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多亏了她及时到来,要不然她只能将参汤打碎,不能证明参汤中下了药。 停止哭泣的吴良娣,虔诚道:“太子妃,是朱良娣说,她是太子的表妹,出了事她一力承担,她还用祖父的前程威胁妾身,妾身迫于无奈才答应,太子妃,妾身是一时糊涂才会答应,请太子妃明察。” ------------ 第五十四章 问罪(三) 太子的表妹,祖父的前程,这话说出来,显然让人觉着吴良娣委屈极了,被朱良娣,这位太子的表妹用祖父吴阁老的前程威胁。 陈皇后眯着眼,她倒要看看韩锦绣准备如何了结此事? 见韩锦绣没出声,吴良娣继续道:“太子妃,如今殿下安然无事,能不能对朱良娣网开一面?” 韩锦绣:“······”她自己还一身的错,还想着替朱良娣求情,谁给吴良娣的脸面,让她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句话来。 这时,二公主不满道:“吴良娣这话的意思是,本公主的小兔子就白受折腾了?” 若是可以的话,韩锦绣真的想拍手叫好,二公主真是神助攻。 闻言,韩锦绣附和道:“二妹妹说的没错,难道就以殿下安然无事,就能将此事揭过去?有一就有二,若是第一次不严惩,再有下一次,本宫可防不胜防。母后,您觉得呢?” 她们似乎都忘记了,这次受到陷害的人是她,她才是正主?在太子的参汤中下了媚药,太子的身子受亏损,其次便是她这个太子妃遭殃,是她亲手陷害太子,想要与太子欢好,不择手段的想要有子嗣来巩固太子妃的地位。他们说的话想必比这更加难听,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她们! 轻咳了两声,陈皇后道:“既然查明,是东宫内部的事,本宫就不插手,交给太子妃处置吧!”她才不会傻乎乎的钻进韩锦绣的圈套里,日后得提醒元乐,小心提防韩锦绣,如今这丫头的鬼主意多着呢,别一不小心就被算计,还不自知。 吴良娣悬在半空中的心猛地一跳,陈皇后这是不管了?要让太子妃处置她们,她不过是帮凶,不肯僧面看佛面,祖父乃是当朝五阁老之一,她就不信太子妃能不顾脸面对她处置,哼! 韩锦绣缓缓的朝安梅看过去,“松开朱良娣,让她说话。” 嘴里堵塞的棉布,一拿走,朱良娣就对着吴良娣破口大骂:“你胡说,我何时去找你让你宫中的人去采买媚药,分明是你找上我,你才是主谋!看你胡说,看你还敢胡说。”说话间就要挣脱嬷嬷们的束缚,朝吴良娣走过去,狠狠的打她一顿,发泄心中的怒火和委屈。 委屈的朱良娣对着韩锦绣道:“太子妃,你可不要相信吴良娣,是她找上我,要陷害你,我不过是想着看你的笑话罢了,太子妃,你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闻言,吴良娣急忙插话:“太子妃,妾身也可以对天发誓,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狗咬狗,一嘴毛,说的便是她们俩。 “要让本宫和众人相信你们,也不是不可以。”韩锦绣顿了顿,看着吴良娣和朱良娣,继续道:“你们俩可以发誓,朱良娣,你就以山西布政司的名义起誓,若是你所言有虚,就让他不得好死。至于吴良娣,你同样用吴阁老的名义起誓,若是你所言有虚,就让他从朝堂之上除名,遗臭万年。若你们俩发誓,本宫便相信你们所言不虚。” 她倒要看看谁先发誓,朱良娣和吴良娣之所以敢这般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娘家的势力,如今她要两人以娘家的名义发誓,看看她们还能不能这般理直气壮! 用父亲的名义发誓,不得好死,朱良娣心头一震,满目诧异。 用祖父的名义发誓,遗臭万年,吴良娣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不止。 太子轻轻的笑了笑,朝韩锦绣看过去,目光略微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陈皇后万万没想到,韩锦绣让她们俩发誓,这么毒的誓言,她这会坐直了身子,等待着接下来的结局。 捏着手指,朱良娣率先发誓:“我以父亲名义起誓,吴良娣才是主谋,是她提议要陷害太子妃,若此言有虚,就让父亲不得好死,我在后宫中无子无女,孤独终老。”这算是比较狠毒的誓言,挑衅的看着吴良娣,似乎在说,你敢发誓吗? 气的吴良娣脸色发白,颤抖着竖着手,紧随其后发誓:“我以祖父的名义起誓,是朱良娣找上我,威胁我找媚药,若此言有虚,就让祖父离开朝堂之上,遗臭万年!”目光清冷的看着朱良娣,似乎在说,我说完了。 韩锦绣让她们俩发誓,她们俩都发誓了,只不过吴良娣没朱良娣的誓言狠毒罢了。如今她也大概看出来,谁是幕后主谋,谁是帮凶? 蓦的,韩锦绣摊开手:“你们俩都起誓,本宫也猜测不出来,要不然就让你们俩去慎刑司一趟,如何?” “慎刑司,太子妃,你敢对我用刑?表哥,表哥,你救救我,真的是吴良娣提议的,我没骗你,表哥,你要相信我。”朱良娣焦急的朝太子吼起来。 蓝珠挺身护着吴良娣,道:“太子妃,我们良娣身子从小就弱,不如让奴婢代替她去慎刑司,请太子妃垂帘吴良娣。” 场面一睹混乱不堪,韩锦绣起身到吴良娣跟前,缓缓的蹲下身子,一字一句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承认什么?”吴良娣一脸茫然。 轻笑了两声,韩锦绣缓缓吐出:“你是主谋。”这是肯定的语气。 “太子妃,刚才您让妾身发誓,妾身爷发誓了,您为何认定妾身是主谋,而非朱良娣?”吴良娣紧捏着拳头,急的眼眶湿润了。 韩锦绣静静的盯着她,没出声。 吴良娣抽泣道:“妾身知道了,朱良娣是殿下的表妹,您不愿意得罪朱良娣人,惹着殿下不高兴,就向着她。妾身的祖父不过是当朝阁老,在太子妃您的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远远比不了朱良娣的父亲在您心中的分量重。” 看似委屈,实则句句诛心,绵里藏针。吴良娣话里话外都在控诉韩锦绣,污蔑她。 “你敢发誓,若你是主谋,后半辈子在冷宫度过一辈子,无儿无女吗?”韩锦绣一字一句蹦出来。 吴良娣呵呵的笑了起来:“太子妃没有证据说明妾身是主谋,发誓,妾身为何不敢发誓?” ------------ 第五十五章 逐出宫 韩锦绣颔首:“你是可以发誓,只不过已经晚了,你错失了良机。来人,去将蓝珠送去慎刑司,严加审问。” “是。”侍卫们恭敬的应道。 接下来便是韩锦绣询问朱良娣,那日吴良娣找上她的时候,是否还有其他的宫女在殿内,可以证明此事。 朱良娣毫不犹豫道:“有,有,当时吴良娣身边的大宫女绿衣也在,太子妃可以去将绿衣叫来。” 绿衣,她既然是吴良娣身边的大宫女,此刻应该陪伴在吴良娣身边,为何她不在? 在韩锦绣的逼迫下,吴良娣不得不说出,绿衣这几日身子不适,她让绿衣回阁老府养伤。身子不适,有必要回阁老府养伤,在宫里不能吗?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韩锦绣毫不犹豫的吩咐身边的安梅,让她出宫去一趟吴阁老府,将绿衣带回宫。 安梅刚准备转身离开,被吴良娣开口叫住了:“太子妃,妾身承认便是,妾身是主谋,那又能怎么样?现在殿下安然无事,您也没有被殿下责罚,不过对不起二公主,害的她的小兔子受苦了。” 何必大费周章的再去给祖父添麻烦,她应该料想到会有今日。蓝珠那么瘦弱的身子,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在她身边伺候着。最后她没能护着蓝珠,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去慎刑司,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绿衣怕最后也会说出实情,现下承认了又如何! 朱良娣激动道:“表哥,你听到了,是她,她才是主谋,她承认了,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我提议的时候,你分明是答应,那你为何不阻止我?”吴良娣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不要脸。 朱良娣:“······”气的脸色发白,在心底告诉自己,日后要离吴良娣远一些,省的又被她算计了,还不自知。 韩锦绣对着陈皇后作揖,道:“母后,如今真相大白,还请母后明断。”将处置朱良娣和吴良娣的权利交给她。 换做陈皇后的话,未必会怀疑吴良娣,她不过是吴阁老府上的一个小庶女,在东宫,甚至宫中都很透明,几乎没人注意到她。也就是她,居然有心要陷害太子妃,就算最后被太子妃歪打正着识破了,可还是让陈皇后对她高看两眼。 于是陈皇后淡声道:“本宫觉得吴良娣说的没错,既然事情没有发生,就从轻处罚吴良娣和朱良娣吧!” 从轻处罚,四个字轻飘飘的从陈皇后口中说出来。 韩锦绣真的要让陈皇后处置吴良娣和朱良娣吗?当然不,她不过为了试探陈皇后罢了。现下,她摇摇头:“母后,儿媳觉得此事不能善了,一定得严惩,给她们一个狠厉的教训,才能让她们记住,日后万万不敢生了陷害儿媳和殿下的心思。若是传出去,对她们俩从轻处罚,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效仿。另外,按照我朝律法,并非只有真的杀人才算犯罪,杀人、陷害他人未遂,也要受罚,请母后为了殿下和儿媳的安危,严肃处罚!”抬起头,目光恳求的看向陈皇后。 这时,陈皇后安慰道:“太子妃,你的想法本宫能了解,只不过,这毕竟是东宫的事务,还是你和太子决断吧!”她可不想得罪山西布政司和吴阁老,纵然她膝下没有皇嗣,也不能这般行事。 交给她和太子处罚,东宫的事务她不便插手,陈皇后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想惹得一身腥。 陈皇后倒要看看太子如何处罚他的表妹,是否能得罪他的嫡亲舅舅?还有吴良娣虽说是此次的主谋,吴阁老位居阁老之位,手下门生众多,可不是吃闲饭。 “既然母后让孤处置,那孤便做主。吴良娣是主谋,朱良娣是帮凶,意图陷害孤和太子妃,从即日起将两人逐出宫,有生之年不得入宫!”太子阴沉冷酷的面上带着刚毅而锋利的棱角,眼睛微眯,面色逐渐凝重,直至阴沉,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陈皇后猛地抬头发现,现下的太子居然像极了年轻时的陛下,让她心下一震,吞咽了一口口水,强忍着胸中的紧张,道:“太子,逐出宫是否处罚重了?” “敢问母后,是否要孤中了媚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是太子妃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才能重罚她们?母后既然已经说了,这是东宫的事务,那便有孤来处置。母后若是有任何不满,尽管去找父皇。”太子态度和语气特别强硬,直接怼上陈皇后。 韩锦绣嘴角浅浅,徐徐道:“儿媳觉得殿下说的没错,不能真的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去处罚,如此蛇蝎心肠的两位良娣如何能留在宫中,保不齐她们哪一日又会想法子陷害母后。儿媳知道母后慈善、心地纯良,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一就有二,还请母后三思。” 陈皇后:“······”慈善、心地纯良这是在讽刺她,韩锦绣真是好样的,敢在她面前跟太子一唱一和,让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不管朱良娣和吴良娣如何苦苦哀求,太子跟太子妃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要将两人逐出宫。陈皇后拗不过太子、太子妃,总不能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跟太子、太子妃闹僵,那多不合适。再者,此事是太子、太子妃夫妻俩做主,与她何干。 “既如此,本宫便不干涉你们了,今日天色不早了,还是明日再送她们出宫吧!”陈皇后轻飘飘的看向朱良娣和吴良娣。 太子主动作揖:“此事就不劳烦母后操心了,告辞。” 韩锦绣随后作揖告辞。 很快,陈皇后就得到消息,太子连夜让阿炎和阿九将吴良娣送回吴阁老府,至于朱良娣,则是送去了山西。太子倒是雷厉风行,将两个祸害送出宫,面色沉沉的看向身旁的嬷嬷:“太子妃倒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太子将东宫的两位良娣送出宫,如此一来,东宫只有她一位太子妃了,谁还与她争宠。” ------------ 第五十六章 殿试 嬷嬷闻言,恭声道:“娘娘,奴婢倒是觉得不如就让她们闹去,反正得罪人的是太子和太子妃,与娘娘无关。” “怎么能与本宫无关,本宫心里憋屈,明日指不定要被那几位嘲讽,说本宫无能,身为太子的嫡母,却管教不了他,罢了,不提也罢,去传膳,本宫饿了。”陈皇后摆摆手吩咐道。 “是,娘娘。”嬷嬷忙不迭的退出去,准备传膳。 韩锦绣本想着跟在太子身后,一起去用膳。可谁知到了半路上,太子卷起手轻咳了两声,吓得她赶忙加快步伐走到太子身边,亲昵道:“殿下,怎么样?要不要紧?让妾身搀扶着您回宫?”原本以为经过今日之事,能让她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更近一些。 谁知,不如人意,太子佛开了她的手,冷声道:“不劳烦太子妃,今日太子妃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宫歇着。阿炎,搀扶着孤回宫。” 被点到名的阿炎,得意的朝韩锦绣看过去,应道:“是,殿下,奴才遵命。” 阿九:“······” 韩锦绣深呼吸一口气,在心底告诉自己,她还得更努力才行,不放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一行人离开,才道:“走吧,我们也回宫。” 太子和太子妃联手将朱良娣和吴良娣逐出宫一事很快就传遍了皇宫,二公主一回宫就迫不及待的去告诉徐惠妃,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徐惠妃端起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温声道:“喝杯茶,慢慢说。” 二公主伸出舌头吐了吐,抿嘴喝了两口,继续津津有味的讲起来。 杨德妃没空关心东宫之事,她找豫王来,一来为了他和成国公府嫡女徐梓娇的婚事,二来是为了还有三、四日的殿试,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徐梓峰能否拔得头筹。 只听她吩咐道:“元鸿,你这些日子可要在徐梓娇的身上多花些心思,多去了解了解她,另外你觉得徐梓峰能在殿试中得到你父皇的青睐吗?”杨德妃希望能给豫王找一个得力的皇妃。父亲心中也是如是觉得,他们父女不谋而合。 略微思忖,豫王答道:“回母后,儿臣私下对徐梓峰相谈甚多,发现他满腹经纶,必定能在殿试上大放异彩,得意父皇的青睐,还请母后放心。”对于成国公府这门婚事,豫王本身也是很满意。 杨德妃颔首:“那便好,坐下陪母妃一起用膳。” “是。”豫王乖巧的应道。 这厢鲁王也在应付吴贤妃,他跟成国公府的嫡女徐梓娇相谈甚欢。 吴贤妃对此非常的满意,道:“元竣,你的婚事等殿试后,母妃便向你父皇提起,可不能让他人抢先了。另外,过几日殿试,你让人多帮徐梓峰说些好话,最好能让他拔得头筹,得得你父皇的青睐。” “是,母妃,儿臣记下了。”鲁王忙不迭的作揖应道,心底却是想着晚上回去得给永和郡主写封信,让她在晋阳长公主面前多多提起他才行。他们俩能不能成婚,怕是不能指望吴贤妃,谁让她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是成国公府的嫡女徐梓娇,而非永和郡主,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晋阳长公主的身上。 晋阳长公主是陛下的嫡亲妹妹,早年丧夫,陛下对她特别宠爱,只要她一开口,这门婚事就成了。 鲁王想到他和永和郡主心心相印,心里涌起一股甘甜,没有再将吴贤妃接下来说的话听进心里去。 王丽妃迟迟不见湛王回宫,已经命了几拨人去湛王府请了,直到半夜都没有消息,她便不等了,明日再找湛王来呵斥一番。韩锦绣还是没有收敛,不,应该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居然能识破吴良娣和吴良娣的计谋,还在陈皇后面前,让太子做出将她们二人逐出宫的决定,更是连夜将两人送走。 翌日清晨,吴阁老亲自在朝堂之上对太子道歉,他已经命人将吴良娣送去家庙,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多谢太子给她留下一条性命,对太子一番称赞。 不管吴阁老是否发自真心想要感谢太子,他这番做派,足够了。 太子自然搀扶着年迈的吴阁老起身,两人群臣融洽,陛下甚是欣慰,对太子一通称赞。 一时间,朝野上下对太子称颂有加。传到韩锦绣耳中,她甚是高兴,为此还喝了好几杯葡萄酒,得亏安梅和安心拦着,要不然她还真的能喝醉了。 三月二十八,乃是本朝的殿试,因着前段时日陈皇后的寿宴,陛下延迟了今年的殿试,在今日举行殿试。一大早,韩锦绣便让阿令找两个太监去承乾殿打探,紧接着她便在书案前连字。 蓦的,她叫来安梅:“昨日本宫给殿下做好的衣裳,可洗过了?” “回太子妃,已经洗过了,现在要送去给殿下吗?”安梅答道,这衣裳可花了韩锦绣两日的时间,太子若是不领情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紧抿嘴唇,韩锦绣道:“再等两日,你先放好了。”她不送,自然有她的考量。前世她给太子做的衣裳,他都没能穿上给她瞧瞧,这一次,她第一次给太子做的衣裳,希望能亲手给太子穿上,看着心里会很高兴,弥补前世的遗憾。再等等,她和太子的关系缓和了再说吧! 没多久,阿令急匆匆的走进来:“太子妃,大事不好了。” “哦,怎么了?”韩锦绣不慌不忙的问道,仍旧低头练字。 阿令答道:“太子妃,陛下在承乾殿发怒了,要严查今年的会试。” 这时,韩锦绣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桌前坐下,看着阿令:“不着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从阿令口中,韩锦绣得知,陛下今日兴致很高,要选拔出大周国最顶尖、最出类拔萃的人进入朝堂,为朝廷效力。他让参加殿试的每一位举子都说出对朝廷提出的建议,另外还需要引经据典。每一位举子都说,之前可从未有过此先例,都是陛下点名让举子说。 ------------ 第五十七章 舞弊(一) 现下换成了每一位举子都要说,到了第十位,紫色衣裳举子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如同筛子一般,对着陛下求饶,说他不会,什么都不会。 这自然让陛下盛怒,他不会,他既然什么都不会的话,那为何能在会试上考中,成为举人。后来,朝堂之上,陛下让紫色衣裳的举子提笔写一篇策论,他写的字歪歪扭扭,根本就连进入会试的资格都没有,惹得陛下当众发怒,今年会试的主考官要遭殃了! 朝堂之内的大臣们纷纷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陛下迁怒于他们。 韩锦绣颔首:“那现在情况如何了?” 阿令吞咽了两口口水,继续道:“陛下让接下来在大殿内的每一位举子继续再写。就这样反复一遍下来,竟然有十个跟紫衣举子一样,字写得歪歪扭扭倒是其次,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策论,胡乱的写一通。陛下当众雷霆震怒,说要彻查此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再进行审问这十个举子,他们有的闷不吭声,有的则是说买到了今年会试的题目答案,提前背下来,又或者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太子妃,您说这多可恶,竟然买到了会试的答案,这不是对其他学子不公平。” 阿令颇为愤愤不平,因为镇北王府上就有一位落榜的举子韩锦彬,并非因为他是韩锦绣的堂哥,而是昨晚阿令去见了韩锦彬,两人有了简单的交流,从他的言行举止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何落榜?阿令还为韩锦彬可惜,让他这些日子多歇一歇,调整好心绪。却没想到今日殿试上发生这样的大事! “的确是不公平,学子们寒窗苦读十余载才能变得满腹经纶,而他们那些人却投机取巧,为了拔得头筹,不惜买会试的答案,陛下盛怒那是应该的。朝廷通过科举,要选拔可用的做官之人,为百姓谋福利,而并非让他们通过科举谋取私利,就这样的人一旦真的做官,想必也不会善待百姓,收刮民脂民膏,来满足他们的私欲,就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进入会试,说不定乡试的时候就已经作弊了。只不过没有查探出来吧了!”韩锦绣面色凝重道。 前世陛下仍旧与今日一样,心血来潮让每一位举子都说策论,结局自然是一样,查出十余位举子作弊,提前买到了会试的答案,才能有资格进入殿试,得见圣颜。只不过直觉告诉韩锦绣,这其中一定有人在引导陛下,此人到底是谁?紧接着韩锦绣吩咐阿令,继续去探听此事的后续进展。 阿令闻言,作揖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朝廷之上,陛下震怒,将十余位作弊的举子的卷宗拿到大殿内一一的进行核对,而非只听他们一面之词,结果发现果然如有些人说的一般,他们答得差不多,竟然没有审查的出来,与今年会试有关的官员都要受到牵连。 十余位作弊的举子都拉入大理寺监牢,至于今年科举舞弊案的审查,陛下下令让大理寺卿王耀林和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两人协同查探,势必要将此案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目不识丁的人居然能一路参加会试,甚至殿试,这其中到底牵扯到多少官员,一定要一查到底!看看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糊弄陛下。 一旦他们真的为官,那会祸害百姓们,最后百姓们便说是他这个陛下昏庸无能,选拔人才不当。思及此,陛下厉声道:“王耀林、林博涛,你们俩一定要给朕彻查清楚,不管牵扯到谁,都不许包庇。”这话是说给他的几位儿子们听得,不要因为陛下老糊涂,连其中的弯道道都看不明白。 他们想要拉拢人才,那也得拉拢可靠的人才,而非这些庸才。那只会祸害大周的百姓们,让百姓们受苦,还有些官员想要趁机中饱私囊,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想要动摇大周的根基,能不让陛下盛怒。 凡是与此次会试有关的官员都被留在府上,暂时不能上朝,只有等到大理寺和锦衣卫查探清楚,才可以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林博涛和王耀林商量,他们兵分两路,一人只要查探这十余人为何能一路高中,有资格参加会试,地方官员一查究竟。另外一个人需要从他们如何能买到会试的答案查起来,这查起来似乎没那么简单,怕是要得罪人。 林博涛挑眉道:“王大人,你来选择,剩下来的我来查。”通过科举要选拔高等人才,而非庸才,也难怪此次陛下盛怒。 王耀林展颜一笑:“林大人来选,剩下来我查。”他本就出身寒门,通过科举才能一步一步在朝堂之上立足,成为陛下信任的臣子。就冲着这一点,他就绝对不能让陛下失望,此次一定要一查到底,对陛下有所交代。 当然他知晓林博涛是平伯候世子,自然不畏惧京城的权贵,他又何尝畏惧,他们是替陛下办事,衷心于陛下便是。 闻言,林博涛颔首:“王大人,那好,我便负责查探地方官员,会试就交给你查了,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让王耀林选择,他倒是谦让的很,那就随他的意思来。 “林大人客气了。”王耀林面色平静的答道。 两人商议后,便各自去忙着手头的事。 一时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今年的会试舞弊,殿试上陛下查出十余位作弊的举子,还下令让锦衣卫和大理寺彻查,简直是大快人心,就应该如此,不应该包庇这些只有钱财而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让他们祸害一方的百姓,这才是最关键的。 御史们为此还上奏称赞陛下一番,尽管如此,也没能让在御书房发怒的陛下面色和缓一些,在他身边伺候的杨公公小心翼翼道:“陛下,您息怒,此案有林大人和王大人两位大人查探,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陛下冷哼了一声,淡声道:“行了,都退下吧,朕要一个人静静。”脑仁嗡嗡嗡的疼起来,难受极了,都出去,让他仔细想想。 一声令下,御书房的宫人们鱼贯而出,砰的一声,门关上来,陛下依靠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椅子上,左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正在思考为何会试的答案能买到。 太子身子孱弱,特意让他在工部领着差事;豫王在刑部当差;鲁王在兵部当差;湛王在礼部当差,按理来说,会试和殿试都是由礼部官员来主考和审批。今年会试的主考官有两位,其中一位便出自礼部,乃是礼部侍郎王谦,二十五岁,同时他还是当朝杨首辅的得意门生,平日跟豫王关系亲近。豫王的母妃是杨德妃,杨德妃是杨首辅的嫡女,如此一来,豫王跟此案或多或少有些牵连。 另外一位主考官是陛下钦点的文华阁大学士石鱼,三十八岁,向来铁面无私,不畏惧权贵,身上颇有文人的骨气,这正是陛下所钟爱的。 之所以让这两人做会试的主考官,就是希望这两人能秉公,却没想到,从他们俩当中出现了问题。陛下不愿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出卖了会试的答案,今年会试的题目也只有他们俩才能看到,其他人根本就无从下手。 连陛下都断定会试题目泄露,与两位主考官,礼部侍郎王谦和文华阁大学士石鱼有关系,王耀林自然也能想到,他正在大理寺一一审查十余位作弊的举子,他们的答案从何而来。 结果审查到十余位举子的答案都在城北的一间算卦的店铺里买的,再等到王耀林派大理寺的人去查,那算卦的店铺早就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留下。再回头审查他们是否记得算卦人的样貌,他们不约而同的摇摇头,他们见到的算卦之人都蒙着面纱,根本看不清脸。 尤其他们当时一门心思都在能花钱买到会试答案上,你说能不激动吗?他们虽说读书不行,可是也不愚蠢,花了几万两银票买的答案,自然得辨明真假,总不能傻乎乎的被骗了钱。 十余位举子们都说出那算卦的人竟然能说出他们的身份、家世还有喜好,可想而知,并非普通人,而且压倒他们最后一个稻草的竟然是算卦的人说,他家主子是今年的主考官,要不然也不会有会试的答案,这彻底的让十余位举子们选择拿出几万两买了答案。 一人几万两,十余人就几十万两,那真是借着这一次的会试大发横财了。现在王耀林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审查今年的两位主考官,礼部侍郎王谦和文华阁大学士石鱼。 豫王神色尝尝的到了杨德妃的宫中,他刚要俯身给杨德妃作揖,就被她摆摆手:“免了,免了,现在情况如何了?”她也在关心这这一次的科举舞弊,听闻陛下雷霆大怒,从承乾殿回到御书房又发了好大的火气,害的她这会也不敢去,毕竟主考官之一的王谦与豫王交好,又是父亲杨首辅的得意门生。 “回母妃,情况不太好,现在王耀林已经去王谦府上了。”豫王焦急道。 杨德妃面色一白,震惊道:“这么快?” “母妃,您快想想办法,现如今该怎么办?您也是了解王谦,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断然是有人要污蔑他,想要借此机会牵扯到儿臣,母妃,您和外祖父一定要想辙,可不能让儿臣和王谦被人算计了。”豫王扑通一声跪在杨德妃跟前,他可以对天发誓,王谦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另外一位主考官石鱼向来铁面无私,平日连一句奉承陛下的好话都不会说,试问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卖科举答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借由王谦,牵扯到外祖父和他,让他们被陛下厌弃。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杨德妃急忙起身,搀扶着欲望起身,道:“元鸿,母妃知道,母妃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们栽赃到王谦头上,要不然你和父亲有理也说不清了,跟着陷进去。王耀林向来心狠手辣,本宫就不信,他还能对同僚下手······” “母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想想法子,万一真的在王谦的府上查到线索,那可如何是好?”豫王特别的着急,他平日跟王谦走的近,亲如手足,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得帮王谦一把。 谁知道,翌日清晨,在朝堂之上有御史上奏,说让豫王同王谦一样,留在宫中,不得上朝。 一时间,朝堂之上沸腾起来,豫王殿下,御史可真敢说,说出他们的心声了。当然是不是豫王,其实根本就不重要,谁让豫王与王谦要好,昨日傍晚还亲自不避嫌的去王谦府上,这才惹来这么大的风波。 陛下最后竟然同意了御史的上奏,让豫王暂且留在宫中,不得上朝。 得知这一消息的杨德妃,摔碎了端在手中的白玉瓷器,将豫王身边的侍卫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通,她分明已经说清楚,不要让豫王跟王谦再有牵连,他偏偏听不进去,在这个关键时刻,还不避嫌的去王谦府上,这下让御史逮住了! 杨德妃气的心肝疼,止不住的骂着豫王,只能派人去给父亲送信,让他拿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屋漏偏逢连夜雨,杨首辅突然旧疾,上奏请求陛下,让他在府上养伤。 陛下自然恩准了。 韩锦绣眨眨眼,这杨首辅倒是狡猾的很,王谦是他的得意门生,现在所有的舆论都指责王谦出卖了科举试题的答案,就算王耀林暂且没查到重要的线索,但是用不了两日他就能查到,豫王受到牵连,暂且不能上朝,想必这是湛王最乐意看到的事。 不好,韩锦绣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腾的站起身来,唤来阿令:“你陪本宫出宫一趟。” 阿令忙不迭的应道,可还没等主仆俩出宫,就被侍卫们拦住:“陛下有令,从即日起,任何人进出皇宫都必须经过他同意,请太子妃恕罪,请回吧!” ------------ 第五十八章 舞弊(二) 想来是此次科举舞弊的事刺激到陛下,才有这样的规定,韩锦绣只能铩羽而归,她总不能真的去见陛下,她说什么,陛下会相信吗? 自然是不信,拖着疲倦的身躯,韩锦绣回到了宫中。 安梅和安心狐疑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韩锦绣和阿令,不约而同的问道:“不是出宫了,怎么又回来了?” 阿令飞快的看了韩锦绣一眼,发现她已经朝殿内走去,他则是小声道:“陛下不让出宫,凡是进出都得陛下首肯。” 闻言,安梅、安心对视一眼,这么严重! 四月初一,太子晚上来了韩锦绣的宫中,这让韩锦绣欣喜万分,早就准备好的晚膳,总算没有白费。 太子轻飘飘的开口道:“太子妃不用张罗了,孤不喜欢铺张。” 这倒是,韩锦绣差点儿忘记了,前世的太子就算做了一国之君,也颇为节俭,望着一桌子她特意给太子准备的丰盛晚膳,她只能转头看向安梅:“把这几个菜撤下去,只留下这三道就行了。” 很快安梅带着宫女们撤菜,只剩下三道。 太子略微挑眉,提起筷子吃了几口,便沐浴更衣,准备就寝。 韩锦绣望着离去的太子,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都快一个月了,太子还是对她这般冷冰冰,她真的怀疑前世太子是否真的喜欢过她?快觉得这是一场笑话,什么时候她才能彻底的轻松? 四月初六,锦衣卫指挥使林博涛向陛下复命,查到了十余位作弊举子的地方官员几十名,名单递交给陛下,等着陛下发落。 杨公公接过林博涛递来的名单,上呈陛下。 陛下飞快的打开看了起来,几乎一目十行,这些可恶的官员,枉费陛下对他们信任有加,他们却利用科举中饱私囊。只见陛下将手中的名单狠狠掷在地上,对着林博涛狠厉道:“将他们都铲除干净,朕的朝廷不用这些混账官员!” “是,微臣领命。”林博涛毫不犹豫的应道,也理应如此,不能继续纵容和包庇他们,那会越发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得寸进尺,那么日后受到牵连的还有陛下的一世英名。 林博涛查探清楚,那么接下来便是陛下等着王耀林的汇报。八日过去了,王耀林迟迟没有入宫,得知此事,林博涛轻蔑的笑起来,这可是王耀林自己选择,怨的了谁?他大摇大摆带着陛下给他的赏赐出宫了,竟然在宫门口遇到了王耀林。 “王大人。” “林大人。” 两人寒暄一番,王耀林目送着林博涛离开,收起目光,转身入宫面圣。 进入御书房,王耀林恭恭敬敬的作揖请安:“微臣见过陛下。” 正在批改奏折的陛下放下手中的朱笔,温声道:“平身。杨公公,给王大人赐座。” 闻言,杨公公急忙应了声:“是,奴才这就去。”笑嘻嘻的吩咐宫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王耀林身边,伸手示意他坐下。 等王耀林坐下后,他主动的对陛下汇报起科举舞弊的情况,京城有重大的进展! “哦,有何进展,快快说来。”陛下眼底划过一丝欣喜,追问道。原本以为林博涛带领锦衣卫查探七八日,地方有消息,想必王耀林在京城得再多花费一些时日才能有进展,这么快,自然出乎陛下的意料。这一刻,陛下觉得他的眼光没错,王耀林的确是可造之人,能被他慧眼识珠,值得了。 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王耀林作揖道:“回陛下,微臣连夜审问了十余位作弊的举子,他们对算卦的人描述不多,微臣找来了精通作人物画的画师将他们口中描述的大概样子画了下来,四处派人查找,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 “没什么线索?”陛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狐疑的盯着王耀林,他刚才不是说还有线索,重大进展,怎么这会就没了?这是框他?谁给王耀林的胆子? 眼尖陛下要发怒,王耀林急忙解释道:“陛下,算卦之人,也就是卖给十余位作弊举子会试试题答案的人没有线索,不代表没有其他的线索。微臣换了个角度查探起来。” 这话听着陛下心里倒是舒坦一些,颔首:“你接着往下说,朕听着呢!” 这时,杨公公端来一杯茶放在王耀林手边,轻声道:“王大人,请用茶。”今日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还是喝杯茶润润嗓子。 王耀林朝杨公公感激的看过去,他的确有些渴了,一有消息就急匆匆的赶到宫里来,都忘记歇一歇再入宫,实在迫不及待。有重大的进展,就必须入宫禀告陛下,因为他知晓,锦衣卫那边已经查探结束,这是他选择的路,必须全力以赴的查探下去,才能对得起他这个大理寺卿的官职。 他知道自从他接手查探京城舞弊的案子之后,不少人都在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到底如何?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天子脚下,出卖会试的试题答案,让那些落榜的寒门子弟心疼,对朝廷心生怨恨。对于中举舞弊的举子来说,他们才是最可恶的人,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只花些银钱,就能高中,这样德行的人,如何能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现下王耀林还猜测不出幕后主谋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一点,绝对不能畏惧任何人,包庇他人,他要对陛下,和万千的寒门子弟负责,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收敛起心思,王耀林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又将茶盏放下来,继续道:“陛下,微臣从银钱拿起,那十余位作弊的举子都不是京城人士,来说各地,每个人八万银票,十个人就八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微臣顺着这条线查探了京城的钱庄和店铺,按照狱中十余人的描述,他们所携带的银票那都是各地特有,很容易辨别出来。 紧接着,微臣花了三日时间,总算查到线索,日前在京城最大的珠宝首饰店铺发现有人用了其中一名来自山西作弊举子的银票。” 没等王耀林接着说,陛下皱眉问道:“是谁?”迫切的想要知道,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科举取士,他最重视的事情上做手脚? 闻言,王耀林恭敬的站起身,答道:“回陛下,是礼部侍郎王谦的继母潘氏和她的女儿王瑶。” 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陛下重重的手掌拍在书案上,此事竟然真的与礼部侍郎王谦有关系?王谦可是杨首辅一手提拔上来的臣子,也是陛下所看好的臣子,他居然真的舞弊了,将会试的答案出卖给他人! 纵然礼部侍郎王谦不是主谋,那么此刻他的继母潘氏和妹妹王瑶拿出了这些银钱,就逃脱不了干系。陛下在这一刻,思绪万千,此事到底是否与杨首辅、杨德妃、豫王有关联?不得不让陛下怀疑,豫王想要借此来打压其他皇子拉拢的举子,还能培植他自己的人马。 王耀林垂眸:“陛下,一发现这情况,微臣就立即命人将潘氏和王瑶捉回大理寺审问,她们母女俩说这银票是账房取来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接着微臣又带人去了礼部侍郎府,找到了王谦,随同他一起去了账房,果不其然,在账房的银票有几万两都是山西的银票。 当时王谦面色骤变,质问账房先生,为何会变成这样?账房先生吓得脸色一白,扑通跪在地上,说他也不清楚。他们俩谁也说不清楚,那些舞弊举子用来买会试答案的银票为何会出现在王谦府上的账房内,还被王谦的继母潘氏和妹妹王瑶拿出去用了。陛下,微臣觉得还得继续查探下去!” 抄起手边的茶盏,陛下狠狠的掷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查,一定要给朕一查到底,朕要是要看看,谁敢袒护着他!枉费朕平日对王谦那般信任,现下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敢狡辩!王耀林,此事朕就交给你,不管遇到谁阻拦,都给朕查下去。杨兴,去将朕的尚方宝剑拿来!” 被点到名的杨公公,迅速的应道:“是,老奴遵命。” 很快杨公公便将陛下要的尚方宝剑取来,交到王耀林手中,陛下这会真的发怒了,连尚方宝剑都交出来,可想而知,王谦背后另有主谋。 接过尚方宝剑的王耀林镇定道:“多谢陛下,微臣必定不辱使命,查出幕后的主谋。” “好,下去继续查探!”陛下一声令下,王耀林很快就退出御书房。 杨公公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案前,将地上的碎瓷片准备捡起来,被陛下狠厉的瞪着:“住手,不要碰,陪朕出去走走。”这会的陛下根本就没心思在坐在御书房静下心来批改奏折,他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得散散火才行。 陛下有吩咐,杨公公自然得遵从。 在出宫的路上,王耀林遇到了大公主周元华,他主动请安:“微臣见过大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大人客气了。”大公主周元华勾唇浅笑。 蓦的,王耀林开口道:“大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大公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没必要,王大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 王耀林:“······”大公主身后站着两名贴身宫女,这让他怎么开口?很显然大公主不给他机会,思及此,王耀林垂首作揖:“微臣告退。”这边走了。 大公主目送着王耀林离开,许久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你们说本宫是不是太过分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蜷缩起来,并非是她的本意,而是她不能害王耀林,他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奉命查探科举舞弊一案,另外大公主要是刚才没看错的话,王耀林手中拿着的可是陛下的尚方宝剑,想来此次科举舞弊牵扯到权贵了。 出身寒门的王耀林,怕是这一次要遇到困难。在这样关键的时期,大公主自然不能单独与他说话,宫中人多眼杂,你看着这一片没什么宫人出现,可保不齐哪里就躲着谁宫中的眼线。 两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垂眸不出声。 轻叹口气,大公主主动道:“回宫吧!” 王耀林向陛下汇报的事,很快就传遍后宫和前朝。 吴贤妃的宫中 她正桌前跟鲁王说话,只听她激动道:“元竣,这次可是我们的好机会,王耀林查到了王谦的继母和妹妹头上,那些作弊举子的银票出现在王谦府上,他还能狡辩不成。另外你父皇还赐给王耀林尚方宝剑,足见你父皇对此事的重视,杨德妃、杨首辅、豫王,这一次看他们怎么逃脱干系!” 越想吴贤妃越是高兴,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是在她自己的宫中,不会顾虑他人。 可她却不知晓,鲁王的脑海中正在想着送什么礼物才能讨翩翩的欢心。 吴贤妃伸手拍打着桌面,淡声道:“元竣,你在想什么呢?” “儿臣在想送什么礼物给······”鲁王刚开口就意识到不好,赶紧收回嘴,被吴贤妃紧紧的盯着,他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送什么礼物给徐姑娘,这不是母妃交代的事嘛!” 伸出手,吴贤妃满脸不悦:“停,打住,这样的话,日后不可胡说,你怎么能是为了母妃,对,是母妃交代你的没错。母妃这么做,是为了谁?你心底不清楚吗?你能这样想,送东西给徐姑娘,母妃深感欣慰,只不过,日后在徐姑娘面前可不要胡说。” 鲁王颔首:“是,母妃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徐姑娘,好在他急中生智的说出来了,要是母妃知道他和翩翩的关系,怕是要发怒了。鲁王在心底想好了,等这一次科举舞弊将杨德妃和豫王彻底牵扯进去,趁着母妃高兴之际,他就跟母妃提起,他要娶翩翩为妃。 现下还不能提起,不是绝妙的好机会,只是查到与王谦有关系,还没有审查王谦,还得有一些时日,他再耐心等着。 ------------ 第五十九章 舞弊(三) 吴贤妃温声道:“元竣,这才是母妃的好儿子,饿不饿,母妃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了爱吃的饭菜,待会留下来陪母妃用膳。” 面对这心情大好,盛情邀约的吴贤妃,鲁王自然没有拒绝,母子俩相视一笑。 成国公府 成国公原本还很看好豫王,他的嫡女徐惠妃在宫中只生下了一女二公主,家族想要兴盛下去,那势必还得靠着跟皇子们联姻,才能稳固。豫王的母妃杨德妃,乃是四妃之一,外祖父更是历经两朝的杨首辅,却没想到在得意门生王谦身上栽跟头。 为此他叫来了夫人姚氏、嫡长子徐梓峰、嫡女徐梓娇,一家四口商议着接下来的事。 姚氏主动问道:“老爷,那这一次的会试还算不算?”目光紧盯着成国公,她的宝贝儿子,向来都没让她失望,要不是因着这一次陛下慧眼,发现了会试作弊的举子混入殿试,她的徐梓峰早就在殿试中拔得头筹,说不定还能是个状元,这下全都泡汤了,她的状元宴席举办不了了。 略微思忖,成国公摇摇头:“十有八九不算了。” “啊,那这么说来,峰儿今年再参加一次,还是三年后参加?”姚氏非常关心,也问出了徐梓峰的心声。 徐梓峰并非不愿意再参加一次,只是三年后参加,那个时候他都十九了,某人怕是早就出阁了,他怕是没机会。 成国公眉头皱起:“这还不好说,得陛下说了算。今日找你们来,是娇儿的事。” 被点到名的徐梓娇,快速的站起身,道:“父亲。”颇为不解的看着成国公,与她何干,她近来也没做什么出阁的事,只有一点,那是她的秘密。 成国公轻哼了声:“此事与王谦有关系,杨首辅、豫王一个都逃脱不了,娇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豫王私下来往的事。” 此话一出,姚氏瞬间站起身,目光在成国公和徐梓娇身上来回打转,他们父女俩瞒着她,没让她知晓。换做从前,她还真的觉得豫王是个可以让娇儿托付终生的女婿,现下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徐梓娇红着眼眶,扑通一声跪下来,道:“父亲,女儿相信豫王他与此事无关,请父亲相信。” “娇儿,你才跟他相处几日,你就这般护着他,替他说话!”成国公痛心疾首,他怎么生出这样愚蠢的女儿来,那么容易被人骗。这该死的豫王,当初他就不应该存了那不该有的心思,这下好了。 姚氏向来听成国公的话,这一次自然也站在他一边,劝说徐梓娇,断了跟豫王的联系。 反倒是徐梓峰护着徐梓娇,对着成国公和姚氏作揖:“父亲、母亲,眼下还没彻底查探清楚,科举舞弊未必就与豫王有关联,还请父亲、母亲给娇儿和豫王一次机会。” 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声,成国公厉声道:“峰儿,你糊涂啊,现在出现了苗头,真的等到查到豫王头上,那就晚了。现在你们俩必须听我的话,尤其是你,娇儿,不许跟豫王有半点儿接触,在屋里好好养着。至于你,峰儿,你也待在府上,好好看看书,修身养性。夫人,我平日政务繁忙,他们俩你可得盯紧了。” “是,老爷,妾身记下了。”姚氏急忙应下,她自然知晓成国公整日忙于公事,这个时候不能给他添乱。 徐梓娇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倔强道:“父亲、母亲,你们不能这样,我······”她相信自己所认识的豫王不是这种人,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谈吐得体,风度翩翩,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怎么现下父亲就这般害怕豫王跟科举舞弊案有关联,难道前程真的比儿女的幸福重要? 成国公腾的站起身,双手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梓娇,呵斥道:“夫人,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竟然敢违抗父命,你眼里还有没有生养你的成国公府。你可知道陛下对此事雷霆震怒,万一真的查出跟豫王有关联,你觉得你日后如何找到一门好的婚事,整个成国公府的命运你可以置身事外,可为父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跟豫王断绝关系。待会我便修书一封给豫王,夫人,请你看好娇儿,由不得她胡来。” 不管豫王是否与科举舞弊有关联,大理寺卿王耀林已经查到会试主考官王谦的府上,发现了买会试答案作弊举子们的银钱,已经算证据确凿,接下来就要看王耀林如何继续追查,陛下特意赐给他尚方宝剑,那是对豫王起了疑心。 说完成国公便迈着大步转身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姚氏忙不迭的站起身,搀扶着徐梓娇起身,紧握着她冰凉的玉手,劝慰道:“娇儿,你父亲说的没错,不能拿整个家族的荣誉去赌,趁着眼下你们感情不深,了断了,对你们是件好事。” “母亲,你们为何就不肯相信豫王,他真的跟此事无关。”徐梓娇后退了两步,挣脱了姚氏的束缚,质问道。 徐梓娇已经将成国公气走了,现下还不听话,姚氏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她要是连徐梓娇都管教不了,日后如何面对成国公和整个家族的族人们。于是乎,姚氏一伸手,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徐梓娇细嫩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色印记。 徐梓峰上前阻拦,挺身护着徐梓娇,道:“母亲,别这样。” “峰儿,你妹妹她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轻重吗?你们俩这样,真是太让母亲寒心了,从小母亲将你们俩一点一点的抚养长大,为的便是如今你们俩忤逆不孝吗?若是早知如此,当初我和你父亲就不应该将你们俩生下来!”姚氏目光清冷,心房猛地揪起来。 徐梓峰:“······” 徐梓娇显然被姚氏打懵了,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从未对她动过手,这次居然打她了,用手捂着被打的脸,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在之后,姚氏便命人将徐梓峰、徐梓娇兄妹俩带回院子,各自好生看着,不许他们踏出院子半步,听从成国公的话,将两人暂时关押在院子里。 杨德妃这会悬在半空中的心迟迟未落地,竟然真的查到了王谦头上,父亲前几日称病不上朝,是否与此事有关。这王谦平日不是脑子很清楚,事事精明,怎么就栽跟头了? 嬷嬷端来一杯清茶放在她身边,道:“娘娘,喝杯茶。” 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杨德妃摆摆手,她这会哪里有心思喝茶,只要这科举舞弊案一日没彻底查清楚,她就一日担心受怕,此事会牵连到父亲,还有她的儿子豫王。 蓦的,一个红衣宫女急匆匆的走进来,恭声道:“娘娘,杨首辅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请娘娘过目。” 是父亲来信了,杨德妃迅速的朝嬷嬷看过去,眼底划过一丝欣喜,被嬷嬷搀扶着坐起身,杨德妃飞快的打开书信看起来。 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不管王谦是否与科举舞弊案有关联,豫王都必须跟王谦保持距离,更不能为了王谦去得罪王耀林,两人发生冲突。 二话没说,杨德妃便将书信折叠起来,递给嬷嬷,冷声道:“速速送去豫王身边,让他按照父亲信上说的做,万万不可冲动,切记,切记。” 嬷嬷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接过书信,塞进衣袖中,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好,快些去吧!”杨德妃目送着嬷嬷离开,蜷缩在衣袖中的手掌慢慢松开,闭上眼睛祈祷,这次的事尽快过去。 韩锦绣用完晚膳,一直等着阿令的消息,安梅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疲倦的韩锦绣,轻声道:“太子妃,要不然您去歇息,奴婢在这守着便是,一旦阿令回来了,奴婢进去叫您。”实在舍不得韩锦绣这么累,亲自坐着等阿令。 摇摇头,韩锦绣道:“不用了,本宫不累,就在这等着阿令吧!天色不早了,你和安心早些回去歇着。” 安心和安心互相看着对方,两人不约而同道:“不,太子妃,奴婢要留下来陪着您。” 这两个丫头,韩锦绣无声的笑了笑,主仆三人一直等到半夜,都没见到阿令的身影,想来今晚是等不到他了。 就在韩锦绣要就寝的时候,阿令回来了,他一身夜行衣,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韩锦绣宫中,对着她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妃。” “阿令,查的怎么样了?”韩锦绣一下子打起精神来问道。要是阿令再不回来的话,她真的就要睡觉,眼皮酸胀的难受。谁让白天她们出不了宫,必须得陛下同意才能离开。要不然她也用不着阿令连夜出宫去打探消息。 阿令摇摇头:“太子妃,没那么快,奴才已经吩咐那些兄弟们去查了,回宫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奴才现在去换身衣裳。” “好,那你下去歇着吧!”韩锦绣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翌日清晨,豫王硬是要出宫,跟宫门口的侍卫们吵闹起来,电花火石之间,豫王拿起腰间的宝剑,刺伤了两个守宫门的侍卫,一路驾着马车,飞奔离宫。 得知此事的陛下,雷霆震怒,在御书房发了好一通的火气,找来林博涛,命令他即刻出宫去将豫王带回宫。 待林博涛领命离开后,杨公公刚要上前劝着陛下,被他一个冷眼看过来止住了,飞快的垂眸,心底想着,豫王殿下太冲动了,这个时候陛下不让出宫,他为何不听话,还刺伤了两个守宫门的侍卫,这不是太轻率了。 不一会儿,杨德妃便来了御书房,要求见陛下。 杨公公看了一眼陛下,又看了一眼进来禀告的太监,领着他出去答复杨德妃。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自然知晓陛下的脾气秉性,这个时候杨德妃来,怎么可能见到陛下。 杨德妃见到杨公公来了,急忙道:“陛下怎么说?” “老奴见过德妃娘娘,娘娘还是请回吧!”杨公公笑着答道。 心下一沉,杨德妃瞬间变了脸色,在心底骂着豫王,这糊涂东西,怎么就出宫了?深呼吸一口气,温声道:“杨公公,劳烦你进去通传陛下,说本宫在外面一直等着。”谁让豫王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眼下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能不让杨德妃焦虑。 她可没忘记之前慧心临死当着陛下的面说了什么,加上这一次科举舞弊案若是再跟豫王有关联,她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所以现在她绝对不能离开,得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才行。 杨公公:“······”陛下必定不会见杨德妃,她这不是为难自己么。没办法,杨公公只能再次进入御书房,当然他得告诉陛下一声,见不见陛下说了算。 安梅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韩锦绣,韩锦绣正在铜镜前梳妆,准备去陈皇后宫中,想必今日她宫中会很热闹。豫王公然违抗陛下的命令,擅自出宫就罢了,竟然还刺伤了两个守宫门的侍卫,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了。 其他人不知道,可韩锦绣知晓,前世的豫王正是因为这一次科举舞弊的事情,彻底的让陛下寒心,被陛下赶去封地河南,在路上遭遇马匪截杀而亡。事后消息传到京城,陛下盛怒,居然有马匪胆敢刺杀他的儿子,刑部和锦衣卫查探了许久都没有线索,后来就不了了之。 杨德妃和杨家自此就消沉下去,谁让他们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没了,他们做再多的努力也是徒然。 不对,韩锦绣腾的站起身来,她捏着双手,让身边的安心吓了一跳,小声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是不是她梳妆梳的韩锦绣不满意了?那还得多向手艺精湛的老嬷嬷们多学习学习,把太子妃打扮的明艳动人,最好能让太子喜欢。 ------------ 第六十章 一封休书 不了了之是没错,可前世有人将此事跟太子关联上,说是太子容不下手足兄弟,再到后来王谦出来作证,是太子在背后指使他,这么重要的事,韩锦绣这才想起来,陛下自然没有绕过太子,不肯听太子解释。豫王已经过世了,陛下岂能再听信太子辩解,不顾群臣的反对,罢黜了太子。 想起来这些事的韩锦绣再也坐不住,她急匆匆的对着安梅、安心道:“我们走!” 这就走了,安梅和安心迅速回过神跟上韩锦绣的步伐,不过走着走着两人发现,这并非去陈皇后宫中的路,倒像是去太子宫中。 今日是阿九在殿外守着,远远的看到韩锦绣一行人来了,笑着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妃。” “不用多礼,对了,殿下在吗?”韩锦绣迫切的想要见到太子。 阿九没有迟疑道:“殿下在,太子妃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等等,不用通传了,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本宫直接进去。”韩锦绣叫住了阿九,对着安梅、安心吩咐道。 阿九:“······”他是向着太子妃没错,阿炎今日身子不爽,留在屋里歇着,可太子妃也好歹给他机会,让他去跟殿下说一声,谁知道她直接走进去。 等到阿九回过神来,再想进去已经晚了,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他只能垂丧着脑袋,陪着安梅、安心在殿外候着,但愿太子不会事后追究他。 韩锦绣走进去的时候,太子正躺在塌上,阳光透过窗口照射在他的脸上,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她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榻前,瘫坐在地上,双手叠放着,脑袋睡在上面,就这样看着太子,似乎很好。 蓦的,太子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韩锦绣怎么进来了?阿九呢?阿炎不在,阿九自然拦不住韩锦绣。 韩锦绣笑了笑:“殿下,你醒了。来,妾身搀扶着你。”说话间已然站起身,可因着坐在地上时间久了,双腿发麻,差点儿要跌到在地上,幸亏她抓住太子的手臂。 就因为这样,太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的声音听在韩锦绣耳边,特别的不舒服,她愧疚道:“对不起,殿下,是妾身错了。” 太子不咳嗽了,他轻飘飘的看着韩锦绣:“太子妃来这么早,所为何事?” 这话听在韩锦绣耳边很不舒服,他们俩是夫妻,怎么连陌生人都不如,一见面能不能说一些好听的话,尽是戳心窝子的话。于是,韩锦绣咬牙坐在太子身旁,笑靥如花道:“妾身想念殿下了。” 太子:“······”上下打量韩锦绣,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她的后背,猛地一伸手,将她推倒在地上。 她独自一人承受了前世的委屈和寂寞,本想着讨好太子,可他呢,居然不领情,还将自己推倒地上,屁股的疼痛感慢慢袭来,让韩锦绣再也忍不住,对着太子吼道:“殿下,你这是作甚?妾身说错什么话了?若是殿下实在不喜欢看到妾身,大不了给妾身一封书信,妾身离开东宫便是。”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韩锦绣既然说出去,就不打算收回来,她心底也存了试探太子的心思。 太子遮掩住眼中的寒芒,嘴角挑起笑意道:“太子妃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似乎他等这一日,等了许久,早就在意料之中。 韩锦绣颔首:“是,妾身今日是说了出来,分明是殿下处处不给妾身脸面,不护着妾身,难道妾身就是受气的小媳妇,逆来顺受,是殿下从未将妾身当做妻子护着,那么妾身又何必缠着殿下,还不如一纸休书来的痛快。” 该死的韩锦绣,这些话就轻飘飘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太子猛地站起身,对着已经站起身的韩锦绣邪魅一笑:“太子妃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孤是不会让你如愿的,太子妃还是乖乖留在宫中。”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能不能忍住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痛打一顿。 “妾身凭什么这么听殿下的话,殿下既然这么看妾身不顺眼,何必再将妾身留在东宫,不如就放妾身离开,你我各自安好。”韩锦绣仰着头,不妥协。当然这种想法,她曾经有过,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为何还要陷在宫中,不如出去潇潇洒洒的过一生,畅游天地间。 只不过她醒来,已经嫁给太子为妃,岂能说走就走。这些也只能想想罢了,终究不能成真,今日说出来,心头倒是痛快许多。 “你,孤就是不会让你如愿,这辈子你就留在东宫!”太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没等韩锦绣反驳,太子将阿九叫进来,吩咐他:“送太子妃回宫。” 阿九听到太子的叫唤,迅速推开门走进来,弯腰做出请的姿势示意韩锦绣离开,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他持续了好一会,偏偏韩锦绣不理睬他。 “阿九,你出去,本宫还有话要跟殿下说。”韩锦绣严肃道,她今日的正事还没说,岂能轻易离开。 阿九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韩锦绣,最后他只能退下。 太子:“······”他有说让阿九离开吗? “殿下,你不要责怪阿九,本宫的话说完便离开,不用殿下赶着。瞧着殿下脸色不太好,还是快些躺下来,你要吃什么,妾身让阿九去小厨房给你准备着。”韩锦绣热情的如同换了一个人。 现在太子耳边还回荡着方才韩锦绣说给她一封休书的话,这会她又开始关心起自己来,真是应证了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就在太子迟疑之际,韩锦绣已经打开门走去殿外吩咐阿九,很快阿九就颔首的离开,望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太子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看样子,他的确得让阿炎跟阿九好好谈谈了,他到底是谁身边的人! 韩锦绣去而复返,没得到太子的吩咐,主动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太子塌边,温声道:“殿下,妾身知道此刻你不愿意见到妾身,但没办法,妾身要说的事很重要,还请你耐心的听妾身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太子不耐烦的盯着韩锦绣,还有完没完了,他就不信从她嘴里能说出什么他觉得重要的事情来。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徐徐道:“殿下,豫王殿下违抗陛下命令出宫,刺伤两个侍卫,这事你可知晓?” “嗯,孤知道。”太子轻哼了一声,他知道又能如何,他这个时候做好的便是以不变应万变,难不成他还得去陛下面前替豫王说好话不成。 略微颔首,韩锦绣随后道:“既然殿下知道,那妾身想问问殿下,你觉得科举舞弊一案跟豫王这事有关联吗?”豫王是太子的弟弟,他这个兄长对他多少应该有些了解才是,而非什么都不了解。 科举舞弊一案跟豫王刺伤两个侍卫有关联,这是自然。豫王之所以被拦着不让出宫,那是陛下因着科举舞弊一案下了禁止出宫的命令。至于豫王之所以急急忙忙的出宫,想必是去见王谦。太子早就知晓王谦和豫王关心亲密,两人如此熟络,在这个时刻,豫王竟然能出宫去见王谦,可见有重要的事。 “有没有关联,并非孤说了算。”太子轻飘飘的回答,一切都得等着大理寺卿王耀林的查探为准。 微微挑眉,韩锦绣轻笑道:“殿下,此言差矣。” “为何?”太子皱眉问道,这韩锦绣到底想说什么,还在这跟他兜圈子。 “妾身只是觉着不管怎么说,豫王都是你的弟弟,作为他的兄长,你应该替他说话。”韩锦绣展颜一笑,陛下最乐意看到的便是兄友弟恭,而非兄弟争斗。 应该替他说话,这话从韩锦绣的嘴巴里说出来,太子眼中含着一丝轻蔑,道:“不知道豫王给了太子妃什么好处,这么容易就能将你收买了?” 韩锦绣站起身,柔声道:“不管殿下相不相信,妾身是绝对不会害你。从前几次的事情,妾身相信殿下能明断是非。”她真的很想走到太子身边,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对她有这么强的戒备心?她这么说,还不都是为了他,对他心存愧疚,到头来,反而被怀疑和无限,越发让韩锦绣觉得心寒。 一时间,宫中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两人静静的坐着,谁也没在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阿九的声音:“殿下、太子妃,奴才可以进来吗?” 早膳准备好了,韩锦绣这一次没吭声,太子应了声。 很快,阿九便带着厨房的宫女将早膳端上来,太子的早膳很清淡,一碗稀粥,两个鸡蛋,再去其他。糕点啥的太子不爱吃,吃了不觉得饿,久而久之,殿下吃的就越来越少了。 咕咕咕,韩锦绣的肚子适时的叫起来,瞬间她涨红了脸,垂眸不语,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说起来,早上韩锦绣也没用早膳,就急急忙忙的来太子宫中。 装作没听到韩锦绣肚子的咕咕叫声,太子站起身去桌前用早膳。阿九在一旁伺候着,准备给他剥鸡蛋。 可刚要伸手拿起鸡蛋,盘子被一双玉白的手端走了,再一抬头,是韩锦绣。 “阿九,你出去吧,本宫伺候殿下。”韩锦绣催促道。 阿九想着太子迟迟没有赶走太子妃,想必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他自然得乖乖听太子妃的话离开,就这样,阿九退下了。 太子:“······”这是第二次,阿九无视他。之后便将目光落在韩锦绣身上,她还会剥鸡蛋,真没见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镇北王嫡长女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在他的注视下,韩锦绣的确将一个鸡蛋剥好了,在剥鸡蛋之前,韩锦绣去洗过手了。现在就在太子等着韩锦绣剥好的鸡蛋放在他盘子里的时候,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再抬头,发现韩锦绣将剥好的鸡蛋自己吃下去了,自己吃下去了。 这不是要剥好给他吃的吗?太子响起方才韩锦绣肚子叫,这会大概能知道了。低头吃起碗里的稀粥来,对韩锦绣不抱着希望。 越是没希望,越是让太子惊诧,第二个鸡蛋很快韩锦绣剥好就放进他的盘子里,嘴里还残余着鸡蛋,连话都不好说,只能用眼神示意太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太子就拿起手边的茶盏递给韩锦绣,示意她喝茶,再一想,不对,他怎么能对她这么好。 刚要收回之际,被韩锦绣一把接过去了,抿嘴喝了几口,之后对着太子感谢起来,她差点儿就噎着了。 太子就一碗粥,发现韩锦绣的眼睛盯着他碗里的粥瞧,猛地太子放下手中的勺子,将粥推倒韩锦绣的跟前。 没等太子说话,韩锦绣便拿起太子手边的勺子,将粥拖到她面前,低头开始吃了起来,别说,太子小厨房的厨娘们做饭很好吃,就连普通寻常的一碗粥,此刻在韩锦绣的嘴里觉得跟美味一般。 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吃他碗里剩下的粥,用他用过的勺子,不可否认,他心房一震,一股暖流划过心尖,他从未跟韩锦绣这般亲近过。清澈的双眸慢慢的暗淡下来,他的这副身子,脑海中再出现一些其他的画面,让太子弯曲着指节,陷入沉思。 用完早膳的韩锦绣自然没离开太子的宫中,太子需要批改奏折,她主动提出要给太子研磨,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平时都是阿九做的。换做阿炎的话,早就忍受不了,她能行吗? 豫王一路急匆匆的赶到王谦府上,就在他从马上跳下来之际,看到了王耀林,他身后跟着王谦,他们这是要作甚? 王耀林见到豫王来了,还不知道宫中的事,对着豫王作揖行礼。 豫王直接道:“王大人,本王要跟王谦单独说话。”他之所以出宫,为的就是要见王谦。 王谦紧皱眉头,对着豫王无声的摇头,示意他快些离开。 偏偏豫王递给王谦一个放心的眼神,今日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很抱歉,豫王殿下,现在臣得带王谦回大理寺卿审问,还请殿下见谅。”王 ------------ 第六十一章 王谦认罪 这是拒绝了豫王! 闻言,豫王变了脸色,不悦道:“王大人,如今连本王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本王不过要跟王谦单独说话,怎么,这也不行吗?还是说,你就认定了科举舞弊案跟王谦有关系了?” “殿下慎言,臣并非这样觉得,只是现下臣奉陛下旨意彻查此案,还请豫王殿下配合。”王耀林自然知晓豫王跟王谦关系亲近,可那又如何,他听命陛下,对陛下效忠。 腰间的佩剑已经刺伤了两个守宫门的侍卫,豫王不介意再沾上人血,拔出腰间的佩剑,豫王直接比着王耀林,冷声道:“王大人,你这是要违抗本王的命令。” 见到这种情况,王谦再也忍不住出声道:“豫王殿下,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只不过王大人也是奉命行事,你还是请回吧!”不断的使眼色,让豫王离开。 豫王也想离开,可想起那封信,他的双腿就移不开脚,手中举着的佩剑依旧对着王耀林。 电花火石之间,王耀林拿出了陛下赏赐给他的尚方宝剑,对着豫王道:“殿下总该认识吧!”今日豫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是父皇御书房的尚方宝剑,听说赏赐给了王耀林,却没想到王耀林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他。这口怨气,豫王暂且忍下了,他可以刺伤两个守宫门的侍卫,但是王耀林,在他拿出陛下的尚方宝剑之后,他怂了。 既然王耀林要带着王谦回大理寺卿审问,他跟着去便是。 对此,王耀林倒是没异议,豫王殿下想去便去。 就这样,一行人很快到了大理寺公堂之上,王耀林早就命令侍卫们准备好审问。公堂之上站着谦谦君子王谦,还有他身后一个小厮,王耀林朝豫王看了一眼,发现他坐下来,接下来就可以开始盘问。 越听豫王的脸色越是难看,王谦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科举舞弊案的主谋,他所认识的王谦,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不贪图钱财。曾经两人一起去客栈里吃饭,王谦还不吝啬的多给了小二赏钱。 “王大人,我认罪,的确是我让顺子装作算命的,出卖了此次会试的试题答案。”王谦跪在地上,身后跪着他口中的顺子,是王谦书房外扫地的小厮。 早上王耀林一起床,就得到王谦府上传来的消息,说礼部侍郎府有重大的发现,二话没说,王谦便穿上衣裳赶往礼部侍郎府。王谦承认了他是主谋,在礼部侍郎府的时候,王谦也拿出了十余位作弊举子的七十几万两银票,这些证据赤裸裸的摆放在公堂之上,由不得豫王不信服。 豫王暴跳如雷,不可能,这不可能,王谦怎么可能是主谋?气鼓鼓的走到王谦身边,蹲下身子,揪着他的衣袍,质问:“到底是逼着你?你告诉我,本王替你讨回公道。” 王谦淡然一笑,伸手推开了豫王,道:“多谢豫王殿下一片好意,只不过这一次要让殿下失望,的确是微臣主使,出卖了会试的答案。” 再也忍不住动手打了王谦的豫王,心头怒火蹭蹭的往上涨,都什么时候了,这可是大理寺的公堂之上,王谦还想不想要前程了,他是外祖父的得意门生,当朝年轻有为,深受父皇器重的礼部侍郎,他有什么理由要出卖科举试题的答案。 豫王下手很重,王谦丝毫不闪躲,任由着他打,很快王谦的脸上就鼻青脸肿,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耀林一个眼神使过去,两个衙役拉开了豫王。 豫王深呼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道:“王大人,本王觉得此案必定有内情,本王相信王谦,一定有人在背后要挟他,还请王大人明察。”恨铁不成钢的在心底骂着王谦,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威胁王谦,在脑海中盘算着也没几个人。 “豫王殿下,我辜负了你的信任,难得殿下如此相信我,替我说话,不过殿下,大可不必为我白费力气,真的没有任何人威胁我。王大人,请将此案如实的汇报给陛下,我听候陛下的发落。”王谦恭敬的对着豫王磕头,之后看向王耀林。 “那你为何要出卖会试的答案,你要那么多钱作甚?”豫王咬牙切齿的问道。该死的王谦,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嘴硬,不肯改口。 王耀林也来了兴致,探着身子,直勾勾的盯着王谦。 勾唇冷笑,王谦道:“不瞒豫王殿下和王大人,我家中还有母亲和妹妹,妹妹快要出阁了,我想着能趁着今年的会试,正好我是主考官之一,能利用这一次的机会,给我的妹妹多准备一些嫁妆,能让她日后在婆家能挺直腰杆。” 豫王:“······” 王耀林:“······” 就为了这个,王谦竟然知法犯法,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殊不知银钱那是买不来幸福,他的妹妹出嫁后最大的依靠便是他,现下好了,东窗事发,王谦承认了,再也没法隐瞒。没有王谦这位礼部侍郎的兄长护着,他的妹妹能嫁到什么好人家,相反还会被嫌弃,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公堂外来了锦衣卫,为首的是林博涛,他怎么来了? 王耀林朝他看过去,只见林博涛对着他颔首,之后便走到豫王跟前,冷声道:“臣奉命请豫王殿下回宫。” 奉命,自然是奉陛下之命。 豫王这会因着王谦认罪焦头烂额,林博涛又来让他回宫,他唯有深深的看着王谦一眼,斩钉截铁道:“王谦,你等着,本王不会让你蒙冤。” 见状,王耀林跟着他们一同入宫,吩咐衙役将王谦和顺子收押,一切等他回宫后再做处决。 阿九急匆匆的推开门跑进来,打断了正在批改奏折的太子,他不悦的抬起头,没等他开口,阿九快速道:“殿下,王谦认罪了。” 正在研磨的韩锦绣心底咯噔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太子妃,王谦认罪了,现在王大人入宫了,还有豫王殿下,他被林大人带回宫了。”阿九道。 认罪了,王谦他认罪了。 再之后,韩锦绣便掀起裙角转身离开,她得去看看。 “站住,不许去!”太子清冷的嗓音从耳畔传来。 深呼吸一口气,韩锦绣笑着转身:“为何?”她怎么就不能去看看? 太子面无表情道:“这个时候,你去作甚?能改变什么,还是说你要袒护豫王和王谦?”眼前站着的女子是他的太子妃,自然得约束她的言行。 扯了扯嘴角,韩锦绣不屑道:“原来在殿下眼里,妾身竟然是这样的人。”的确太伤人了,她这么做为了谁,难道不是他吗? 刚要转身离开的韩锦绣被太子一个起身拉住了,阿九见状,识趣的退下,又将宫门关上。 “松开!” “不送!” “撒手,我让你撒手。”韩锦绣的衣袖被太子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迫于无奈她只能抬脚朝太子踩过去,谁知道太子竟然像没事人一般,气定神闲的依旧不肯撒手,这让韩锦绣颇为无奈。 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跟太子置气,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最终韩锦绣挤出一抹笑容道:“殿下,妾身觉得此事并非王谦所为,跟豫王也没有关联,最后还会牵扯到殿下,还请殿下三思。” 话音刚落下,韩锦绣以为太子能松开些,最起码能让她舒坦些,可谁知道太子闻言一怔,眼中波光微闪,紧抿的嘴唇越发抿成一条钢丝一般的丝线,加重手中捏着韩锦绣衣裳的力道,将她拉到身边,贴在她耳边道:“太子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些话不能乱说。” 韩锦绣面色羞红,还从未跟太子这般近的接触过,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她强捏着手中的玉指,告诉自己要镇定,随后直面太子:“殿下,妾身知道,妾身既然能说出来,既然有妾身的理由,现在还请殿下随妾身去一趟御书房,恳求殿下相信妾身,妾身不会害你。科举舞弊案真的与王谦和豫王无关!” 信誓旦旦的口吻听在太子的耳朵里越发觉得刺耳,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难道,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瞬间让太子松开了韩锦绣。 掸了掸衣袍,太子走在前面:“走吧!” 这是太子选择相信韩锦绣了,略微松口气,韩锦绣跟上了太子的步伐,夫妻俩一同去了御书房。 殊不知,此刻的御书房异常的热闹,陈皇后、杨德妃、吴贤妃连同王丽妃四人都在,王耀林、林博涛和豫王进来的时候,依次有虚的给帝后等人请安行礼。 杨德妃飞快的朝豫王看过去,面上的担忧不言而喻,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蜷缩着,手掌心直冒细细密密的冷汗,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陛下朝下首看过去:“皇后,你们先退下吧!”这显然是不愿意让后宫的人干涉前朝的事。 之所以陈皇后、吴贤妃和王丽妃会出现在御书房,那是因为三人听到风声,一起来他跟前为豫王求情,呵呵呵呵,陛下不相信她们有那么好的心,不过来看热闹罢了。 准备好要看戏的陈皇后,就要这样被赶走,她柔声道:“陛下,豫王终究还是个孩子,希望陛下对他从轻发落。臣妾身为豫王的嫡母,未管教约束好他,请陛下责罚。” 闻言,杨德妃心里咯噔一下,豫王是她嫡亲的儿子,是她没有管教约束好他才是,陈皇后这是在暗自讽刺她罢了。 吴贤妃、王丽妃随后起身说了些好话。 砰的一声,陛下冷声道:“朕让你们都退下,一个一个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 半路上,阿九得到消息,陈皇后连同杨德妃、吴贤妃、王丽妃四人都离开御书房,他们还要不要去了? 太子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韩锦绣,骤然道:“太子妃,孤觉得胸口有些闷,这御书房今个就不去了。” 朝太子看过去,他的胸口觉得闷,脸色也有发白,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一层汗,韩锦绣偏头一想,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紫色的丝帕,替太子擦拭额头。 看到这一幕的阿九、安梅、安心等人纷纷别过脸。 陈皇后等人都走了,他们夫妻俩硬是去御书房的话,怕是也不会落好。就这样,太子连同韩锦绣又回到了东宫,这一次太子并没有着急赶着她离开,而是由着韩锦绣留在东宫,吩咐阿九领着她去小厨房给太子熬药。 在御书房的陛下得知王谦认罪,王耀林上呈了王谦的认罪书,还有七十几万两的银票,认证物证具在,王谦供认不讳,此案就可以了解了。 “好一个王谦,枉费朕这般信任他,钦点他做今年会试的主考官,他却为了一己私利,出卖会试试题的答案,实在可恶至极!王爱卿,你做的很好,现在朕就下令罢免礼部侍郎王谦,大理寺依本朝律法处置他,不可徇私枉法,定要严惩,杀一儆百,以儆效尤!”陛下沉声道。 “是,臣领命。”王耀林作揖答道。 豫王见状,再也忍不住上前道:“父皇,王谦绝对是被人威胁,父皇,还请父皇查明其中的真相,儿臣愿意以性命担保,王谦绝对不会作弊,出卖科举的答案。父皇,儿臣······” 还没说完,就被陛下打断了:“你给朕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如今证据确凿,王谦自己都认罪了,你却跟朕说王谦是被人威胁,被谁威胁?朕正要追究你在宫门刺伤两个侍卫,你却替王谦求情!哼,朕告诉你,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王谦是何人!” 越发的让陛下怀疑,莫不是豫王在背后指使王谦,有了这想法,陛下就更加不待见面前的豫王了,伸手抄起一本奏折朝豫王的头上砸过去:“你这个混账,还不给朕跪下!” ------------ 第六十二章 借力(一) 被奏折砸的有些懵圈的豫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道:“父皇,儿臣那是着急出宫去见王谦,那两个不中用的侍卫偏偏拦着,儿臣真的······” “行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博涛,将豫王拉下去,重责二十下,以儆效尤。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为了王谦说话!”陛下一声令下,豫王面如死灰,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王谦被判决处置。 铁证如山,王谦自己都认罪了,豫王还袒护着他,加上刺杀两个守宫门的侍卫,这两件事夹杂在一起,导致豫王被陛下处罚。 陛下朝杨公公看过去:“杨兴,你去看着,谁都不许徇私!”必须得给豫王一个重重的教训,他才能记下。 很快,宫里宫外就传遍了豫王殿下为了替王谦说话,被殿下杖责二十,现下已经昏过去了。 杨德妃腾的站起身,催促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请御医,快去请御医!”声嘶力竭的吼起来,她膝下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万一出什么事,她可不敢去想。 “是,奴才这就去。”跪在地上的蓝衣太监连滚带爬的出了杨德妃寝宫,一路急匆匆的朝太医院跑去。 陈皇后勾唇冷笑,这豫王也是活该,明知道陛下要彻查科举舞弊案,他还明晃晃的撞上去,就因为平日跟王谦关系好,就替他说话,真是愚蠢至极。就这样的皇子,怎堪他日担当大任?她对豫王可是嗤之以鼻,对杨德妃和杨首辅更是如此,这便是他们教导出来的豫王,笑话! 飞快的看了一眼吴贤妃,鲁王淡声道:“母妃,儿臣虽说跟王谦没有交情,但是也听闻他的为人,儿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住嘴,你不许再说了,大理寺已经上呈王谦的认罪书,还有物证,这还能有假?王谦是谁,他可是堂堂的礼部侍郎,谁能威胁他?你不会也跟豫王一样,想偏袒王谦不成?母妃告诉你,这可不成?你要想想豫王,那二十下可是实打实,谁也没徇私,这次的事你不用管了!”吴贤妃不放心的提醒鲁王。 鲁王没吭声,倒是在心里反驳道:此事定然有蹊跷,只不过一时半会没查到线索罢了。 见鲁王没吭声,应该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吴贤妃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接着道:“元竣,此事你父皇明断,你这几日跟徐梓娇相处的如何了?”豫王和杨德妃母子俩因为这事,必定让陛下对他们心生厌恶。至于朝堂之上,那王谦可是杨首辅的得意门生,这一次倒要看看他这只老狐狸怎么破局? 已经四月了,吴贤妃心底盘算着鲁王的婚事,豫王这下二十下打下去,没有个一百天那是起不来,总不能耽误了鲁王的终身大事。她得趁着机会,向陛下提起。 早就做好了要被吴贤妃盘问的鲁王,早就在心里想好了说辞,这会答道:“一切都好,请母妃放心。” “什么叫一切都好?母妃怎么能放心,这可是关乎到你终身大事,这样,母妃明日找人去探探成国公的口风。”吴贤妃下意识的拧眉,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看样子鲁王指望不上,只能她出马了。 鲁王吓得赶忙摆摆手:“母妃,你可千万别,别去探成国公口风。”他和翩翩的关系刚刚亲近了不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闹不和。 “不成,这件事你说了不算,你长长心,母妃得到消息,杨德妃一直也在打徐梓娇的主意,这可是个好机会。杨德妃自然没脸提起豫王的亲事,趁着这机会,母妃让你父皇赐婚,将你和徐梓娇的亲事定下来,有成国公府做你的岳家,日后你在朝堂之上能越来越文,就这样定了,母妃待会就去找人商量此事。”吴贤妃横扫了鲁王,他看来是没成婚,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这可是绝妙的时机,不可错过。 鲁王:“······”这可如何是好,他喜欢的人是翩翩,想要娶的正妃也是翩翩,他根本就不喜欢徐梓娇,不愿意娶她。可看着吴贤妃不容拒绝的神情,他终究还是将这话吞咽下去,不行,他得找翩翩商量此事。 知子莫若母,王丽妃很明显的察觉到湛王心里有事,温声道:“这一次的事你做的很好,母妃很欣慰,你长大了。” “多谢母妃,这些都是母妃教导的好。”湛王谦虚道。 对此王丽妃颔首:“嗯,倒是会说话。对了,那日在镇北王府,韩锦绣跟你说了什么?如实的告诉母妃,不许有半点隐瞒,你要知道,母妃想查探的话,很快就能知道。” 欺骗王丽妃的后果是什么,湛王应该比谁都清楚。之前那是忙着科举舞弊一事,现下王谦认罪,案子几乎可以了解。接下来王丽妃得询问湛王,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不忍心对付韩锦绣。 好半晌,等湛王说完后,吴贤妃眸光微闪,脸色黑如锅底:“你说什么,那韩锦绣竟然要跟你断绝关系,让你日后便去找她!这怎么可能,做梦,想的美。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元礼,不是母妃要说你,之前韩锦绣对你言听计从,如今怎么变了性子,你有没有查到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太子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一个人转变的太多,其中必定有原因。王丽妃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 湛王垂眸:“回母妃,儿臣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头疼的厉害,心烦意乱,到底哪里惹着韩锦绣不高兴,让她变心了,是太子吗?他不知道。 “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此事就交给母妃,你别插手。这几日你也累了,快回宫好好歇着吧!”王丽妃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是,儿臣告退。” 太子将韩锦绣留下来一起用晚膳,这倒是让韩锦绣颇为稀奇,这可是自她重生以来,太子破天荒的挽留下她。既如此,她便留下来一起用晚膳便是。 用完晚膳,宫人们将桌子都收拾好,韩锦绣垂眸,捏着手中的丝帕,她现在该怎么办,留下来?还是离开?飞快的抬起头,她和太子四目相对,瞬间红了脸,迅速的垂眸。 一个眼神使过去,阿九会意的领着安梅等人离开。 宫中剩下太子和韩锦绣两人,太子双手背后,一步一步的朝韩锦绣走来,每走一步,韩锦绣都觉得心跳加速,一颗心忍不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怎么会这样?她紧张什么,前世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还生下了儿子,畏惧什么?此外她还活了那么多年,算起来年纪应该比太子还要大。 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畏惧,不要害怕的韩锦绣,终究还是破功了。太子越往她走进,她越是后退,双腿不听使唤。 蓦的,太子伸手捏着韩锦绣的手臂,道:“别退了。孤有话问你,你为何笃定王谦和豫王与舞弊案无关,还会牵扯到孤。”这话太子憋了一个下午,现下问了出来,心中舒坦不少。 韩锦绣:“······”竟然是这样,她居然以为太子要跟她洞房,这是什么鬼? 兹的一声,韩锦绣裂开了嘴:“殿下,能不能松开,妾身疼。” 软绵绵的声音传到太子耳中,他瞬间松开韩锦绣的手臂,后退了两步,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几声,道:“坐下来说吧!” 两人坐在桌前,韩锦绣偏头道:“若妾身说直觉,殿下信不信?” 太子:“······” “你觉得孤相信吗?”太子反问。 韩锦绣耸耸肩:“不管殿下信不信,反正妾身信。” 太子:“······”还能这样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太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韩锦绣,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自然是查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韩锦绣仰头坚定道。随后她趁机道:“妾身想要向殿下借一个人,不知道殿下肯不肯割爱?” “谁?阿九?” “殿下英明,正是阿九,殿下放心,妾身不会让你失望。不如这样,我们来赌一下,若是妾身能证明妾身是对的,殿下必须满足妾身三个条件,当然这三个条件要求的事情,殿下肯定能做到,妾身不会无理取闹。”韩锦绣郑重其事提议。 太子抿嘴道:“若是你不能证明你的直觉是对的呢?又当如何?” 韩锦绣摇摇头:“不可能!” 太子不发话,韩锦绣只能允诺太子,若是她错了,同样的满足太子三个条件。 两人击掌为誓,定下了这个约定。天色不早了,太子命人将韩锦绣送回了寝宫,韩锦绣松口气,这样也好,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是纯粹些的好。 一夜好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韩锦绣伸了伸懒腰,将安梅、安心叫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用完早膳,韩锦绣便去了大公主周元华的寝宫。 杨德妃看着趴在塌上的豫王睁开眼睛,连忙擦拭眼中的泪水,关切道:“元鸿,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在心底埋怨陛下,太心狠,不过就是两个不中用的奴才罢了,居然为了他们,而下令重重责罚自己的亲生儿子。 豫王环顾四周,这是他的寝宫,从杨德妃口中得知他昏睡了一整夜,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他渴了。 很快,杨德妃便给他喂了水,见到他摇摇头,表示够了,不渴了,她才安心。“元鸿,母妃不是派人去给你送信,让你留在宫内,你怎么就不听母妃和外祖父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怎么就那么不听话? 闻言,豫王皱着眉头:“母妃,您说什么?” 听不懂,杨德妃下意识的抬手放在豫王的额头上仔细的探着,发现温度也不高,没发烧啊。“你为何要出宫,还刺伤两个守宫门的侍卫,莫不是······”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紧接着豫王答道:“母妃,外祖父不是说让我出宫一定要护着王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外祖父信上分明说让你留在宫中,暂时跟王谦不要联系,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所有人都得避嫌,他和你都不例外。不对,你之所有违抗你父皇的命令出宫,那是因为看了你外祖父的信,是不是?”杨德妃猛地站起身,捏着手中的丝帕,冷声质问道。 豫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母妃,我看外祖父的信上的确写着让我出宫去保护王谦,还要不顾一切的相信他,为他说话,难道不是这样吗?母妃,是不是有人偷换了外祖父给我的信?”不得不让他怀疑,暗中有人调换了杨首辅写给他的书信,为的便是要陷害他,让他落得今日的下场。 这一切很明了,这是给豫王设计了一个圈套,让豫王往里面钻。杨德妃面色狰狞起来:“谁,谁会这样做,巴不得让你得不到陛下的宠爱。本宫知道了,本宫知道了。”连着说了两声,在等她回过神来,看向豫王的时候,发现豫王已经昏睡过去。 二十大板可是一点儿都不放水,可见陛下对此事的看重。思及此,杨德妃胸中恼火,迫不及待的回宫去给杨首辅写信,父女俩得商议一番,不能冲动行事。 大公主周元华身穿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此刻她正坐在书案前垂眸看着手中的杂书。 听宫人禀告太子妃来了,她并未放下手中的杂书,起身迎接,仍旧坐在书案前,等待太子妃的到来。 韩锦绣笑盈盈的走到大公主跟前,温声道:“见过皇姐。” ------------ 第六十三章 借力(二) 大公主放下手中的杂书,道:“今日是刮了什么风,太子妃来了,来人,看座。”她虽说跟太子一母同胞,但两人关系并不亲近,平日与东宫没有大走动,今日太子妃登门,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有事相求。 抿嘴轻笑了声,韩锦绣羞涩道:“皇姐说笑了,一直不敢来叨扰皇姐,怕打搅了皇姐的清静。” “哦,敢情本宫还得感谢太子妃没来打搅了?”大公主勾唇。 “皇姐说笑了。”韩锦绣含笑道。 一番寒暄过后,韩锦绣主动道:“皇姐,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今日之所以登门,那是希望皇姐能帮我一个小忙。”闪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公主。 想要她帮忙,大公主就猜到了,肯定有时想求,于是她轻声道:“说吧,什么事!” 世人都说大周陛下的大公主冷漠无情,沉默寡言,但也只有韩锦绣才知道,她是内冷外热,有事来找她,绝对没问题。加上她是太子嫡亲的姐姐,在这个皇宫里,是唯一能让韩锦绣相信的人。 “皇姐,我想见大理寺卿。”韩锦绣一脸平静的开口。 闻言,大公主皱眉,韩锦绣身为太子妃想见大理寺卿,为何要找她?再者,太子妃召见大理寺卿所为何事,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情,似乎跟此次科举舞弊案有关联,才会让她私下里要求见王耀林。怎么也没想到,韩锦绣居然求到她这里了,莫不是韩锦绣知道了她和王耀林的关系。那一瞬间,大公主看向韩锦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这韩锦绣当真不是草包,不能小瞧了她。若她真的一心向着太子,未尝不是件好事,母后会觉得很欣慰吧! 许久,大公主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未出声。 当然韩锦绣也没着急催促着,端正的坐着,等待着便是。既然来了,她就得做好准备,大公主没那么容易答应。 “为何要见他?”大公主开口问道。 “皇姐,我觉得科举舞弊案背后另有主谋。”韩锦绣目光清明对上大公主审视的双眸。 “你觉得?”大公主狐疑的看向韩锦绣,她觉得,难道就这么简单,直觉告诉她,韩锦绣肯定还知道其他的事,要不然不会登门。只不过,大公主随后眨眨眼:“太子可知道此事?” 既然来见大公主,自然就不会瞒着她,韩锦绣轻咳了一声,腼腆道:“实不相瞒,殿下知道,我还跟殿下打赌,若是我能证明此案幕后另有主谋的话,殿下就答应我三个条件,反之,我答应殿下三个条件,让皇姐见笑了。”垂眸遮掩住眼底的羞涩之意,这是夫妻间的秘事,说出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竟然是这样,大公主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块糕点,拍着手道:“好,本宫答应你便是,不过本宫有一个条件。” “好,皇姐直说便是。”韩锦绣很爽气,她突然很想知道大公主,身为陛下的长女,她想要什么。 让韩锦绣失望了,大公主摇摇头:“暂时本宫没想到,你先欠着,只不过你若是完不成,可不许耍赖,得让太子帮你。”她跟韩锦绣这是交易了,必须把话说清楚,省的到时候韩锦绣给她找借口。 韩锦绣眨眨眼:“皇姐请放心,我知道。” 就这样,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待韩锦绣离开后,大公主找来了贴身的宫女,让她送信出宫。目送着宫女离开的背影,大公主陷入了沉思。 豫王喝了御膳房熬的补药,气色好了一些,对此杨德妃很是满意,叮嘱他只管在宫里养着身子,其他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见到杨德妃起身准备离开,豫王急忙开口叫住她:“等等,母妃。” 还有话要说,杨德妃转身看向豫王,温声道:“还有何事?” 被杨德妃直勾勾的盯着,豫王脸色略微泛红,耳根处滚烫无比,他吞咽了两口口水,轻声道:“母妃,能不能给儿臣送封信给徐大姑娘。”他口中的徐大姑娘自然指的是徐惠妃的侄女,成国公府的嫡女徐梓娇。他们俩私下可没少见面和互相通着书信,这一次他出了这样的事,徐梓娇必定为他担心。因此,豫王就想着能送封信给徐梓娇,让她安心等着自己去迎娶她,别胡思乱想,为他担忧。 话音刚落下,只听杨德妃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这封信你没必要写了。元鸿,母妃原本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你既然提出来,母妃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日后多长心眼,这世道,人心都难测。” “母妃,出什么事了?”豫王的一颗心砰砰砰直跳,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杨德妃目光清冷道:“元鸿,母妃得到消息,一早吴贤妃就派人去成国公府去说亲了,她要让徐梓娇嫁给鲁王为妃。”在这个时候,吴贤妃还真是会趁机钻空子,趁着陛下对豫王重罚之际,她在为鲁王的婚事筹谋,将她原本看中的儿媳妇抢走了,这个仇,杨德妃迟早要报了。 说亲,吴贤妃派人去成国公,她为了鲁王,徐梓娇要做鲁王妃,这当然不行了。思及此,豫王再也躺不下去,他急忙挣脱被褥,准备叫人,搀扶着他起身。 见状,杨德妃厉声道:“元鸿,你给本宫趴好了,太医说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了?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天下好姑娘多的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你们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孩子,心性太浮躁了,还得多历练历练。父亲说的没错,这次的事得给豫王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才能记住。 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附庸在你身边的人,那都是虚假的。只有当你真正落魄的时候,留在你身边的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血气方刚的豫王就是被徐梓娇蒙蔽了双眼,才会变得这般不知轻重,连身子都不顾了,这让杨德妃对徐梓娇越发的不喜欢。 也就是吴贤妃,才会看上她,要为鲁王求娶。杨德妃对此颇为庆幸,幸亏豫王没求娶她。 “母妃,母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娇儿分明答应了要嫁给儿臣为妃,绝对不可能嫁给三弟,母妃,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豫王连连摇摇头,他所认识的徐梓娇不是这种人,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杨德妃讥笑道:“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母妃还得到消息,成国公已经首肯了这门亲事,你觉得还能有误会。元鸿,你醒醒,就这样的岳家,母妃可不敢······”日后如何能为豫王效力。 “母妃,儿臣求您了,让儿臣去见见娇儿,她一定不想嫁给三弟,母妃。”豫王苦苦的哀求杨德妃。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豫王消瘦的脸蛋上,杨德妃气愤道:“混账东西,母妃平日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应该志在四方,而非儿女情长。吴贤妃跟成国公都定了这门亲事,你去了有何用?又能改变什么?成国公都答应了,那徐大姑娘还能不答应?元鸿,忘了她,好姑娘多的是,母妃可以保证,等你身子养好了,母妃给你挑选一个家世、样貌比徐梓娇好一百倍的名门闺秀。现下,快些躺下来,养好身子要紧。” 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她亲生的儿子,日后杨家还指望着他。不能让母子俩的关系闹僵了,对谁都不好。杨德妃只能耐心的哄着豫王,最后耐不住豫王哀求,答应将豫王口述的书信送给徐梓娇。 成国公看向姚氏,淡声道:“夫人,此事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去好好劝着娇儿,让她不要再惦记着豫王,鲁王乃是人中龙凤,不必豫王差。” 在大事上面向来听成国公的姚氏毫不犹豫的应下:“是,老爷,妾身记下了,会去劝着娇儿,老爷心底还是念着娇儿,这不过这孩子性子执拗,怕是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请老爷见谅。” “行了,行了,我还有事,就先出府了,晚膳就别等我了。”成国公摆摆手,快速的离开了。 四月初十,陛下昭告天下,今年的会试作罢,凡是还在京城的参加会试的考生都可以在四月二十,重新参加朝廷的会试。至于离开京城的考生,可以保留机会,参加三年后的朝廷会试。 对于王谦等人的处置,陛下已经下令让大理寺负责,没有明确公布。重新参加朝廷的会试,倒是个极大的好消息,那些落榜还留在京城的考生们别提多高兴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再一次的机会,他们可得抓住了,不能再错过。 消息传到韩锦彬耳中的时候,他正在跟今年同样落榜的举子沈恪在客栈里说话。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沈恪可没忘记,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那是因为韩锦彬给他送信,留在京城多待些时日,没想到等来这个。 因而沈恪率先道:“韩兄,你莫不是能未卜先知?” 韩锦彬摆摆手:“沈兄,你说笑了。” “哈哈哈。”沈恪笑了起来,至于什么原因,他觉得不用去追究,只管享受现在,他们还有机会参加会试,真是太好了。他这几日跟韩锦彬两人互相学习,发现从对方的身上能学到很多,两人因此成为了好友,相信再有十日,两人绝对能考出好的成绩。 韩锦彬跟着笑起来,真替自己捏一把冷汗,幸亏沈恪没有刨根问底,要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不能出卖韩锦绣,将她说出来。当然到现在沈恪都没问起他的身份,并不知道他乃是当朝太子妃的堂兄,这样也好。 科举舞弊案查出来了,王谦认罪,随之而来的便是陛下解除了出宫的禁令,只需要陈皇后首肯就可以出宫了。这不,大公主带着丫鬟装扮的韩锦绣出了皇宫,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韩锦绣打扮成丫鬟倒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太子见不到。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跟王耀林约定好的客栈,韩锦绣紧跟在大公主身后,上了二楼,一推开门,就听到男子声音:“你来了,快进来坐下。” 王耀林很诧异,又很惊喜,大公主居然给他送信,要见他。 大公主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移开步伐,让身后的韩锦绣出现在王耀林面前。 王耀林直勾勾的盯着韩锦绣,他见过韩锦绣几面,此刻就算韩锦绣扮成丫鬟模样,他也能认得,随后回过神来,飞快的作揖:“见过太子妃。” 幸亏门关上了,要不然的话可就糟糕了,她这身装扮,王耀林能认出来,不亏是陛下的宠臣,当朝大理寺卿了。韩锦绣笑着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很快,三人就坐下来。期初王耀林不肯坐下,韩锦绣说了没用,倒是大公主一声令下,王耀林乖乖的坐下来。 在马车上,大公主倒是问起韩锦绣,怎么就知道了她能约见到王耀林。 韩锦绣当然不能告诉大公主,她前世知道的,只是神神秘秘的凑到大公主耳边,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个答案显然大公主不满意,她对此嗤之以鼻,不再理睬韩锦绣。 大公主看向韩锦绣,出声道:“我们出宫的时间不能太长,你快些长话短说。” 韩锦绣颔首,“好,皇姐,听你的。王大人,这次之所以来见你,是因为本宫对科举舞弊案还有些疑问,想请王大人解惑。” 坐直了身子,王耀林恭敬道:“太子妃请讲。” “敢问王大人,是否怀疑过王谦为了保全主谋在说谎?”韩锦绣冷声道。 王耀林看了韩锦绣,又看向大公主,她也这般认为? 大公主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王耀林又将目光转移到韩锦绣身上,沉声道:“实不相瞒,太子妃,臣的确想过,只是微臣想不到,王谦能为了谁说谎?”科举舞弊案的人证、王谦认罪书具在,此案已经可以了结,接下来便是商如何处置王谦等人。 ------------ 第六十四章 审问顺子 韩锦绣眨眨眼“王大人也想过,那更好了。本宫觉得若是真的是王谦为了妹妹的嫁妆而中饱私囊的话,那么他就不会那么快的犯错误,将银票放在账房好让继母潘氏和妹妹王瑶使用了。按常理来说,他应该将这些银钱藏的死死的,等朝廷过了这阵子风头,他再拿出来使用。可王谦偏偏没有,他反倒是像主动送上门一般,等着你们发现。” 听韩锦绣这么一说,王耀林深有同感“嗯,太子妃,你说的没错,王谦的确显得有些刻意了。王谦认罪后,臣曾经去见过王谦,再三询问他为何要这么说,王谦说,他心中有愧,愧对那些寒窗苦读的寒门子弟,他于心不忍,辗转难眠,这才想着让我们发现,他能早些解脱。” 这的确是王谦的原话,王耀林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韩锦绣。但愿能解除韩锦绣心中的疑虑,韩锦绣可是第一个来询问他的人,其他的人都觉得王谦既然认罪了,科举舞弊案到底就结束了,其实仔细想想,怕是真如韩锦绣所说的,没那么简单。 加上大公主陪着一起来,王耀林没必要瞒着韩锦绣,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为了能让大公主高兴。 “原来是这样,那王大人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背后是否有其他的人指使他?”韩锦绣将问题抛给王耀林。 王耀林一滞,显然没想到韩锦绣嘴里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嘴角略微犯抽,道“太子妃是怀疑王谦背后有主谋,他是替主谋顶罪的?” 原本以为韩锦绣会狡辩,不会承认她的想法,不成想,韩锦绣微微颔首“嗯,王大人,本宫就是这般猜测,这也是今日本宫来找王大人的主要原因,希望王大人能给本宫一次机会,让本宫能审问一下王谦的小厮顺子。”既然来了,她必定要查到一些线索才行。 这件事大公主也值得吗?王耀林的目光朝大公主看过去,发现她正襟危坐,似乎并没有被韩锦绣的话影响到。 见王耀林看过来,大公主微微笑道“王大人,本宫觉得太子妃说的在理,能否请王大人帮忙。” 有了大公主开口,王耀林自然应下,答应带着让韩锦绣去审问顺子,只不过大公主不能去,另外韩锦绣得换一身装扮才行。 徐梓娇垂着双眸,遮掩住眼底的神情,双手绞着手中的丝帕。 见状,徐梓峰叹口气“妹妹,事已至此,你就暂且听父亲、母亲的话,不要跟他们闹不和。等哥哥这一次为家族争光,到时候在他们面前替你提起豫王之事,如何?” 摇摇头,徐梓娇拒绝了“大哥,谢谢你能来看我,但是真的不用了。我已经想通了,或许真的是我跟豫王没有缘分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了,日后不必再提起了。大哥,你这几日就别来看我了,好好在书房温习功课,准备接下来的会试。” 怎么能忍心大哥十多年寒窗苦读,就为了她的婚事跟父母闹翻,她于心不忍,理智告诉她,这么多年来,父母养育这她,不能为了家族蒙羞。婚姻大事,还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她许久都没收到豫王的书信,怕是已经将她给忘却了,她何必在惦记着从前的过往,让她的亲人跟着难受担心。 徐梓峰狐疑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我没事,真的,只是想明白了,好了,大哥,你快些回屋温习功课,不要管我了。”徐梓娇展颜笑着,将徐梓峰退出去,再三告诉他,自己没事了,让他放心。 徐梓峰依依不舍的离开,这是他的亲妹妹,从小兄妹俩一起长大,关系颇为亲近,见到她这般,徐梓峰能安心回书房读书。 等徐梓峰离开后,徐梓娇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来,倚靠着门框,慢慢的向下滑过,最后蹲在地上,弯曲着双膝,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她要学会慢慢忘记跟豫王之间的感情,她不能为了家族不顾一切,太自私了。兄长的前程、父母的期盼,家族的荣誉她不能不顾。 成国公和姚氏商量着,将徐梓娇唤来,今日徐梓娇跟徐梓峰说的话,自然有人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他们夫妻俩。 徐梓娇去姚氏院子的时候,徐梓峰并不在,屋里只有夫妻俩。徐梓娇收敛起心底的心思,俯身给他们请安“见过父亲、母亲。” 接下来等徐梓娇坐下来,成国公朝姚氏飞快的看了一眼,姚氏捏着手中的丝帕,轻咳了两声,道“娇儿,今日将你叫来,是有一事要告诉你。吴贤妃派人上门提亲,要替鲁王求娶你为正妃,你父亲跟我商量着,此事应该让你知道,心里有个数。” 夫妻俩自然紧盯着徐梓娇,想看看她接下来的反应如何。尤其是姚氏,她夹在成国公和徐梓娇中间犯难,一边是她的夫君,一边是她的女儿,最希望他们俩不要闹腾,她省心。 “是,娇儿知道了。”徐梓娇满脸的平静,她闹腾,跟父母双亲撕破脸皮,有用吗?没用,她不用再无谓的挣扎,从今往后,将豫王深藏在心底罢了。 成国公和姚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诧异,徐梓娇看来真的想明白了,为此成国公夸赞了她两句,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样定下来,只等吴贤妃去向陛下请旨赐婚,夫人,你这些日子多让娇儿学着管理中馈。” “是,父亲。” “是,老爷。” 晋阳长公主府 嬷嬷一路跟在永和郡主的身后回到了晋阳长公主的院子,推开门,眼看着永和郡主进去,嬷嬷略微松口气,守在门外。 永和郡主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晋阳长公主身边,道“翩翩给母亲请安。” 抬眸看了一眼永和郡主,晋阳长公主放下手中的书,淡声道“来了,坐下吧。” 母亲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永和郡主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小心应付着,可别惹着母亲不高兴。 紧接着晋阳长公主冷声道“再有两日便是你祖母的寿辰,她派人送信来,要接你回府,你可愿去?” 晋阳长公主的夫婿是林次辅的嫡次子,曾经先帝钦点的探花郎,驸马英年早逝,晋阳长公主连同永和郡主母女俩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也是逢年过节,永和郡主才会回林次辅府,给府上的长辈们请安。晋阳长公主自从驸马逝世后,从未踏进林府半步。 谁让晋阳长公主是陛下的嫡亲妹妹,林次辅等人就算心有不高兴,也只能忍着,另外还看在嫡次子唯一的血脉永和郡主的份上忍着了。这一次恰逢林次辅的夫人寿辰,自然想着接永和郡主回府小住几日。 永和郡主垂眸眨眨眼,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回林府,但是一想到祖母和祖父她有些心疼,父亲早逝,那也是祖父和祖母的嫡亲儿子,她身为父亲的女儿,理应回府陪着祖母,于是乎,永和郡主淡声道“母亲,翩翩觉着还是不要让人说闲话的好。” 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晋阳长公主冷声道“既然你想去,便去吧。”她生下来的女儿,能不清楚她的脾气秉性吗?跟她过世的父亲一个德行,身在长公主府,心底却惦记着林府。 没等永和郡主在说话,晋阳长公主便将她赶出来了。永和郡主叹口气,其实她肚子里还有很多哄着母亲的话没说出来,倒是白费她的心思了。当然了,不仅能见到祖父和祖母,而且更重要的是,永和郡主离开长公主府,便能去见鲁王了,说起来,他们俩许久不曾见面,紧靠着偷偷摸摸的写书信。 有了王耀林的安排,一身小厮装扮的韩锦绣很快就到了大理寺的监牢,此外她还能独自见顺子,亲自审问。 进入大理寺,自然少不了严刑拷问,虽说有些残酷,但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破案,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韩锦绣站在监牢外,看着被关押的顺子,他披散着头发,浑身的衣裳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她轻声道“顺子,你是王谦身边的小厮,应该知道王谦为什么要认罪吧!” 顺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背对着韩锦绣依靠在木板上,没吭声。 既然来了,韩锦绣自然有杀手锏,要不然她也不会贸然请大公主和王耀林帮忙,出宫一趟了。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韩锦绣继续道“王谦素来跟豫王走的近,不用猜想也知道,他认罪了,他背后指使的人便是豫王。顺子,你就是想让世人这般猜想,是不是?” 回应韩锦绣的仍是无声的沉默,韩锦绣对此并没有焦虑,更加气定神闲道“顺子,你可以一直就这样,不出声。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的计谋失算了。你犯下的事,不可能由王谦替你来背锅。”一甩手便将衣袍中掏出来的一个耳坠子朝木板上扔过去,扔到顺子的面前。 这迫使一直闭着眼眼睛不啃声的顺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只耳坠子,瞬间坐直了身子,红着眼睛转过身,紧盯着小厮装扮的韩锦绣“你到底是谁?你又想干什么?你们吩咐的事,我都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右手紧捏着碧绿的耳坠子,在旁人眼中平平无奇,可在他眼底很重要。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还想要怎么样?”顺子开始咆哮起来,眼中不断喷射出怒火,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就掐死韩锦绣了。看着韩锦绣一身小厮装扮,身旁看守的狱卒们早就没了踪影,可想而知,他们又缠着他了,事情不是都按照他们说的来办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跟着他了。 韩锦绣轻哼了声“当然没完了!” “你,你,你们欺人太甚!真的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不客气,把你们给捅出来,这样我们大家伙谁都别想过好日子!”顺子对着韩锦绣发怒。 韩锦绣咯咯的笑起来“你若是不想要耳坠子姑娘的性命就尽管的闹腾,看看到最后损失的是谁?” 顺子在心底告诉自己,他不能生气,他不能生气,他得沉住气,他已经身在监牢里,他们还能需要自己做什么,大不了听命便是,于是他妥协道“说吧,这次还想让我做什么?” 韩锦绣轻声道“很简单,翻口供。” “你说什么,翻口供?这是又要诬陷谁?我可告诉你,别总是让我······”顺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锦绣打断了。 “又诬陷谁,这是何意?”韩锦绣故作不知的眨眨眼。 顺子怒指着韩锦绣道“你别喘着明白装糊涂,快说,你们到底要让我做什么,才能放了她?”那是他的软肋,他不能弃之不顾。 “我问你,你承不承认不是王谦在背后指使你出卖会试的试题答案?”韩锦绣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没反应过来的顺子下意识的答道“当然不是大人了,你莫不是傻了。对了,你这耳坠子到底是哪来的?”变得警备起来,这耳坠子的确是他承认的,只不过面前的小厮让他变得怀疑起来,不应该直接吩咐他该做什么,而不是在这跟他兜圈子。 “你管我耳坠子从何而来,你只需要知道耳坠子的主人在我手上便是。”韩锦绣压低了声音道。 “不可能,你不可能把她救出来,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顺子目光警备的盯着韩锦绣,上下仔细打量起来,他不能再被人傻乎乎的利用了,他得小心一些,他可还等着有一日能从监牢里走出去。 轻拍着手掌,韩锦绣身后出来了王耀林和王谦,只不过王耀林的嘴里被堵塞着棉布,发不出话来。 这是韩锦绣事先要求王耀林这般做,就在不远处等着,她得让王谦心服口服的老实交代。 王谦自然不认识韩锦绣,他没见过韩锦绣几次,更没有注意过她,因而此刻他没认出韩锦绣,只是瞪着顺子,他在胡说什么。 。 ------------ 第六十五章 林府寿宴 趁着顺子迟疑之际,韩锦绣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支木簪子、一条粉红色的手帕,都一一扔给顺子,让他仔细辨认起来。 顺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飞快的拿起来仔细的辨认起来,这的确是他熟悉的东西,这么说来,她真的在韩锦绣手中。深呼吸一口气,顺子温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很简单,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我保证大理寺的王大人会秉公处理,当然你妹妹也会一直平安无事。”韩锦绣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来,目光清明。 妹妹,的确是妹妹,这还是韩锦绣吩咐阿令去查探得到的消息,此刻顺子的妹妹在他们手上,只不过得抓紧时间,要是被发现了,那必定会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妹妹两个字成为了击垮顺子最后的一根稻草,他只能选择听从韩锦绣的话,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不顾王谦的暴躁。 韩锦绣朝顺子走过去:“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是,小人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饶过我妹妹。”顺子垂眸作揖恳求道。 韩锦绣朝王谦看了一眼,又是为了妹妹,真是好笑,徐徐道;“你说是豫王让你这般做,王谦为了保护豫王,才自己认罪,承担罪过。但是,我并不是从豫王的手中将你妹妹救出来,你在撒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人,是不是?”人呐,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王谦一滞,不是从豫王手中将妹妹救出来,那是谁?顺子在骗他?不可能,顺子是王家的家生子,对他忠心耿耿,这一次因为多年失散的妹妹被豫王威胁。 鲁王敷衍完吴贤妃,飞快的出宫了,他得到永和郡主写的书信,永和郡主离开晋阳长公主府,去林府小住了。在林府,永和郡主是客人,自然可以出来多走动走动,不像在晋阳长公主府,长公主对永和郡主看守的很严。 两人约好了在客栈见面,一推开门,鲁王就迫不及待的在屋里寻找永和郡主,找到那一抹绿色的身影,忙不迭的关上门朝她走过去,轻声道:“翩翩,我来了。” 一转身,永和郡主激动道:“三哥哥,你来了。”随后被鲁王直勾勾的盯着,羞涩的红着脸,垂眸看着脚下的粉色绣花鞋。 伸手牵着永和郡主坐下来,鲁王跟她好一番说话,临走之前,鲁王小心翼翼的问道:“翩翩,我能不能亲一下你?” 永和郡主:“······”他是不是傻呀,问她做什么?让她怎么回答。 蓦的,门外有丫鬟的身影,示意永和郡主该回林府了。 永和郡主飞快的抬头看向鲁王,道:“三哥哥,我走了。”提起裙角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许久,鲁王才回过神来,吴贤妃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浑身一震,该死,今日没跟翩翩提起吴贤妃给他说亲的事,懊恼的身手重重的拍着脑袋,这不是一见到翩翩高兴,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两日后还能再见到翩翩,到时候他可一定要跟翩翩提起,不能再忘记了。 四月十二,林次辅夫人华氏五十寿辰,林府热闹极了。杨首辅这些日子一直称病没上朝,豫王被陛下责罚,朝中的大小事务由林次辅帮陛下处理,因而今日林夫人寿宴,来林府的宾客那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林次辅和夫人膝下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嫡长子林询尚了晋阳长公主,成了驸马,可惜英年早逝。嫡次子林源一直在江南任上,这一次恰逢林次辅夫人华氏五十寿辰,带着一家老小特意从江南赶回来,给林夫人贺寿。嫡女林莲嫁到济南,这次也特意带着夫婿和嫡子赶回来给林夫人贺寿。 永和郡主一直陪在林夫人身边,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她近距离的接触。林夫人可求之不得,巴不得能将永和郡主留在身边。每每看到永和郡主,她就会想起早逝的嫡长子林询,怨恨老天不公,天妒英才,她的嫡长子那般优秀,是她的骄傲。 当然谁让永和郡主有一位长公主母亲,林夫人的这些想法也只能在心底想想罢了,能有几日相处的时间,她应该知足了。 林夫人的二儿媳妇,也就是嫡次子林源的妻子李氏和嫡女林莲在二门迎接宾客,林夫人身为今日的寿星,自然是在屋里。 林岚岚是嫡次子林源的嫡长女,今年十七岁,比永和郡主年长一岁,是永和郡主的堂姐。但从林岚岚进屋到现在,林夫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永和郡主身上,对她嘘寒问暖,那么她呢?难道就不是祖母的嫡亲孙女,为何祖母要厚此薄彼?就因为永和郡主父亲早逝,还有一位长公主的母亲,祖母就这般偏心,把她当成透明空气吗? 为此林岚岚绞着手中的白色丝帕,心里一阵阵的懊恼,早知道这般,她就应该随着母亲一起去二门迎接宾客,也好过坐在这里受气,哼! 只见林夫人紧握着永和郡主冰凉的小手道:“你们都还杵着干什么,快些去给郡主拿个手袋来。”姑娘家的小手这般冰凉,怕是不多见。 闻言,永和郡主急忙摇摇头:“不用了,祖母,多谢祖母关心,过会就好了。” “那怎么行?”林夫人皱着眉头,她知道自己跟永和郡主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这是她嫡长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她竟然这般大意,对日后女子身育怕是有影响,晋阳长公主这般大意,林夫人在心底盘算着,得跟晋阳长公主开口提一提,又或者能让永和郡主留在林府,让她看着永和郡主出嫁就更好了。 永和郡主轻轻的摇曳着林夫人的衣袖,撒娇道:“祖母,是真的,一会就好了,翩翩多谢祖母关心。祖母,今日是您老人家的寿辰,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一会想着怎么收礼就行了。”眨巴眨巴闪烁的大眼睛。 这般跟林夫人亲昵,让林夫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还伸手点着永和郡主的鼻尖,宠溺道:“你这丫头,机灵鬼。明日去库房看看,可有习惯的礼物,尽管拿回去,就当是祖母送你的。” 听到这话,林岚岚瞬间坐不住了,目光朝林夫人和永和郡主幽深的看过去。 “那翩翩就多谢祖母。”永和郡主笑着应下,对她来说,看惯了长公主府的奇珍异宝,对林夫人的这些寿礼,她不放在心上,之所以这般说,那是为了哄林夫人高兴,如此她才能有机会出门,去偷偷的见鲁王,好给她做掩饰。母亲曾经说过,她的婚事不能跟皇室有关系,必须远离皇室。 “嗯,好孩子。”林夫人似乎已经忘记屋里还有她另外一个孙女。 很快,就听到院子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怕是有宾客来给林夫人贺寿了。成国公夫人姚氏领着一帮夫人们一同来了,林夫人是今日的寿星没错,但是永和郡主在这里的位份最高,众人见到她,自然率先给她行礼。 永和郡主温声道:“各位夫人快快免礼。”这是祖母的寿宴,她可不能搞砸了,传到晋阳长公主的耳朵里,那么第一个就要将她给捉回去,她可不要回去。 大公主和三公主都没来,宫里给林夫人贺寿的是太子妃和二公主,二公主一上了马车,见到韩锦绣的那一瞬间,就裂开了嘴,她能跟嫂嫂一起去,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在马车上嘀嘀咕咕,很快马车就听在林府,宫人们搀扶着太子妃和二公主下了马车。随后林府一阵骚动,很快宾客们,连同今日的寿星林夫人、永和郡主都到了门口,迎接太子妃和二公主的到来。 韩锦绣笑道:“各位都平身。”她来者是客,应该客随主便。 紧接着韩锦绣和二公主便跟在林夫人身后去了院子,她们身后跟着不少女眷,她们自然得去凑凑热闹。 永和郡主在宫里最亲近的人便是三公主,陈皇后的嫡女。对于大公主,她不喜欢,对于二公主,她也不喜欢,对于太子妃,她是很厌恶,表里不一的女人,偏偏那日在东宫的宴席下,太子对她还算客气。哼,一个惹人讨厌的女人,凭什么接受众人的行礼,难道就凭着她太子妃的身份? 因着有太子妃和二公主、永和郡主在,各位女眷们说话都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不高兴惹着贵人生气。 没多久,众人就听说鲁王、湛王两位王爷来了,太子身子本就孱弱,至于豫王,众人都心知肚明,他因着王谦的事被陛下责罚,二十大板,那可不是小数目,此刻豫王正躺在塌上静养。 林次辅的夫人寿辰,宫中来了太子妃、二公主、鲁王和湛王,足见朝廷对林次辅的重视。这一次也多亏了杨首辅和科举舞弊案,要不然林夫人的寿辰也不会这般隆重,门庭若市。 在宫里的杨德妃得知这一消息,气急败坏的起身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扫落在地上,她哪里还有心思用膳,一个一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往日父亲还备受陛下器重的时候,他们都往杨府跑,这会他们就跑去林次辅府上,真是混账。 胸口憋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杨德妃阴沉着一张脸,杨首辅今日还写了折子,上面说他教导无方,毕竟王谦是他的得意门生,王谦主导了今年的科举舞弊案,杨首辅难辞其咎,用人不当、识人不明。陛下压着杨首辅的折子,让他在府上好生养伤,他的事务由林次辅暂时接受。 一旦属于杨首辅的权利转移给林次辅,杨首辅再想夺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这一切都需要花更多的心思。好不容易父亲一步一步爬上如今的位置,就因为一个王谦,还有她的豫王,每每想起这些,杨德妃就恨不得杀了王谦这个祸害,连累了她的父亲和她的儿子。 男宾和女宾自然是隔开,这是规矩,林次辅前几日就再三叮嘱林夫人和管家等人,这次林夫人的寿宴可万万不能出现半点儿差错,让人抓着话柄,那就糟糕,他好不容易熬出头,可不想因着林夫人的寿宴,有半点儿损失。 原本林次辅想简单的一家人吃个饭,就这样过完行了。可没想到,那么多的大臣们提前都来给他打招呼,说要来给林夫人贺寿,加上一双儿女也劝着他,最后林次辅妥协了,就听他们的吧。大办一场也无妨,连陛下都松开了贺礼,林次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个寿宴办的好。 一个穿着蓝色衣裳,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糖水走到韩锦绣身边,一不小心就将糖水洒在韩锦绣的衣裙上。 瞬间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张道:“太子妃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当众让太子妃出丑,岂能轻饶了她。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韩锦绣身上,只见她气定神闲道:“起来吧。”不管这丫鬟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都不能发落,况且,她还等着今日的大戏呢!随后她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紫色衣裳的妙龄少女身上,后看向身边的二公主道:“二妹妹,陪本宫去换衣裳。” 二公主早就坐不住,想要出去透透气了,韩锦绣这般一说,她求之不得,忙不迭的应下:“好,皇嫂,我陪你一起去。” 林夫人横扫了地上的丫鬟一眼,点了身边的一等丫鬟,领着韩锦绣和二公主去后院换衣裳。这么重的场面,居然给她闹出笑话来,也是韩锦绣没有发作,要不然的话,她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跪在地上的蓝衣女子。 出来似乎空气新鲜多了,二公主眨眨眼:“皇嫂,要不然我们等会出来四处逛逛,如何?”在屋里吃了那么多糕点和茶水,这会肚子已然饱了,根本就没心思再用晚膳。 韩锦绣抿嘴笑道:“好,皇嫂陪你。” ------------ 第六十六章 生米煮成熟饭(一) “太好了,皇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二公主亲昵的挽着韩锦绣的手臂,两人说说笑笑的跟在丫鬟身后去换衣裳。 再等韩锦绣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门口早就没了二公主和林夫人身边一等丫鬟的身影,她们人呢? 再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白色身影,她瞬间沉下脸,是他! 安梅和安心互相对视一眼,她们俩一定要守住太子妃,不能让她有点儿危险,再不济的话,她们俩就跑出去叫人,看他还走不走? 来人正是韩锦绣最不愿意见到的湛王,他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走进韩锦绣,道:“锦绣,见到我,你似乎不高兴。哦,对了,锦绣,我都差点儿忘记了,你说了要断绝我们俩的关系。” “外面不好说话,有什么话不妨进来说。”韩锦绣主动邀请湛王。 湛王轻笑了一声,看样子韩锦绣比他想象中的精明的多,也正是这般,他今晚才能得逞,不是吗?这一切要怪那就怪韩锦绣绝情,怨不得他无情,都是韩锦绣逼迫他的,为了这一日,湛王等了许久。 下意识的捏着衣袖中的白色药瓶,湛王如沐春风的笑着走屋,安梅和安心要跟着进来,被湛王呵斥道:“你们俩出去,本王跟锦绣说话,没你们俩听的份,滚出去!” 滚出去,不让她们俩进去,那怎么行。安梅和安心下意识的看向韩锦绣,只见她轻飘飘道:“王爷说的话,你们俩都听到了,出去候着。” 安梅:“······” 安心:“······” 她们俩一看湛王就像没安好心,怎么能由着韩锦绣跟湛王单独相处,当然不行了,可韩锦绣都发话,她们俩只能不情不愿的退出去,在门外候着。 二公主想着不对劲,她把韩锦绣给落下了,只顾着让丫鬟带着她欣赏美景,没想到越走越远,不行,她得赶紧回去领着韩锦绣去林夫人的院子才行。毕竟她们出来那么长时间,宴席怕是要开始了。另外韩锦绣主仆三人对林府不了解,林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正跟着她,思及此,二公主急忙道:“等等,别去看北边,你快些领着我去找太子妃,走!” 丫鬟忙应道:“是,二公主,奴婢遵命。” 就在这时,遇到了被林夫人派出来找寻太子妃和二公主的永和郡主和成国公府的嫡女徐梓娇,原本今日成国公不让姚氏带着徐梓娇来林府,生怕徐梓娇惹事。可姚氏觉得,林夫人寿宴这样的日子,若是不带着徐梓娇来,怕是说不过去,众人还指不定以为徐梓娇出什么事了呢。 再者,姚氏也想趁着今日的日子,多看几眼鲁王,毕竟吴贤妃上门派人说亲,很快这门亲事就能定下,她舍不得徐梓娇也没用,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在马车上,她跟徐梓娇说了不少,希望这丫头能听进去,放下豫王,重新来过。 眼看着徐梓娇脸色不太好,恐怕在屋里闷着了,当林夫人提出让永和郡主去找太子妃和二公主,还需要一个姑娘陪着的时候,姚氏二话没说,就将徐梓娇退出去。太子妃、二公主和永和郡主都是皇室中人,日后徐梓娇嫁给鲁王,做了鲁王妃,那便难免要跟她们交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永和郡主结交,对她日后大有帮助。 永和郡主环顾四周,只看到了二公主和林夫人身边的丫鬟,哼了声:“太子妃呢,怎么不见她们主仆三人?” 二公主心里咯噔一声,没等丫鬟说话,她就答道:“永和、徐姑娘,太子妃还在换衣裳,你们来的正好,随我们一起去吧。”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韩锦绣可别处什么事了。 徐梓娇颔首:“好。” 永和郡主趾高气扬的跟在丫鬟身后,走在二公主和徐梓娇面前,二公主淡声道:“永和,你慢点走。” “你们走的慢,怪谁!”永和郡主回头轻蔑的看着她们俩。 二公主:“······”那么着急作甚,赶着去作甚?蓦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让二公主弯腰扶着小腹。 徐梓娇见状,急忙出声道:“二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领着永和郡主的丫鬟并没有停下步伐,倒是永和郡主不耐烦的哼了声,朝后面的二公主和徐梓娇走过来,要不是看在二公主是舅舅的女儿的份上,她才不会搭理她,就像徐梓娇,永和郡主一路上都没跟她说一句话。她可是堂堂的永和郡主,晋阳长公主的嫡女,跟她们说话,那会降低她的身份,这可是三公主说的,一点都没错,正是如此。 “二公主,你怎么了?”永和郡主出身问道。 徐梓娇搀扶着二公主,轻声道:“能不能站起身,二公主?”可别处什么事了,那就糟糕了。 二公主抬眸,撇撇嘴:“永和,我肚子疼,不舒服,怎么办?” 要是二公主还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永和郡主倒是可以不理会她,加快脚步跟上丫鬟,去见太子妃。可这会,二公主放低了声音,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苍白了一些,见她这般,永和郡主转身将丫鬟叫住:“站住,不许走了,回来。” 眼见丫鬟没停下,继续往前走,永和郡主再也忍不住骂道:“混账,本郡主让你回来,听见没有?” 见永和郡主发怒了,走在最前面的丫鬟总算停下来,忙不迭的加快步伐转身走到永和郡主跟前,轻声道:“郡主,消消气。” “二公主身子不爽,你快些搀扶着二公主回屋歇着,本郡主跟徐姑娘去找太子妃便是。”永和郡主吩咐丫鬟,这是她祖母身边的大丫鬟,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亏得还颇受祖母信任,祖母真是瞎眼了。 闻言,二公主连连摇摇头:“不,我不要她,不要她搀扶着我。要不然翩翩、徐姑娘,你们俩先陪着我回屋,好不好?等我待会身子好些了,我再陪你们出来。” 翩翩两个字从二公主的嘴里蹦出来,让永和郡主愣住了,她跟二公主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可以称呼她的名字了。 徐梓娇对此倒是无所谓,听二公主和永和郡主的话。 二公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永和郡主和徐梓娇两人去找太子妃,她能为太子妃做的只有这些,但愿她想的都是错的。毕竟二公主自幼在宫中长大,也接触到不少事,心中这才有了打算,想要拖延住永和郡主和徐梓娇,不让她们俩离开她的视线。 尤其永和郡主,向来跟三公主亲近,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两人都目中无人。若是真的如她心中猜测的一般,被永和郡主知晓,那就糟糕。且不说平日她跟太子妃关心亲近,其次,今日是她陪着太子妃一起出来换衣裳,她却因着要欣赏美景,而耽误了回头去接太子妃,这说起来也是她的罪过。 “不行,我们俩得去找太子妃,二公主,要不然你先忍一忍?”永和郡主斩钉截铁道。 二公主:“······”忍一忍,也亏得永和郡主说的出口。 徐梓娇瞅了一眼永和郡主,又瞅了一眼二公主,发现二公主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一层汗,脸色苍白无比,她忍不住出声道:“郡主,要不然这样,我搀扶着二公主回屋歇着。”言下之意,便是永和郡主可以让丫鬟领着她去找太子妃。 这个想法倒是可行,永和郡主刚要出声回答,好。 只见二公主心下一横,紧咬嘴唇,朝永和郡主昏倒过去,她还就不信了,她拖延不住永和郡主。 徐梓娇惊叫起来:“二公主,二公主,二公主。” 永和郡主皱眉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二公主,在心底犯嘀咕,也没听说二公主的身子这般虚弱,怎么就那么不中通,走几步路就昏倒了,这日后还不知道嫁给谁,祸害谁呢?跟她有何干系,还是得赶紧让丫鬟去找人来。 就这样,因着二公主昏倒过去,永和郡主和徐梓娇两个都耽搁了,等着林夫人为首的夫人们赶到的时候,她们俩才对视一眼,略微松口气,总算可以去找太子妃了。 林夫人亦是如此,淡淡问道:“太子妃呢?” 永和郡主答道:“祖母,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太子妃,二公主就昏倒过去。” 成国公夫人心底咯噔一下,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今日府上的客人可不少,万一真的闹出什么事,可如何向陛下和皇室交代,但愿是她想多了。强压着心底的躁动,这不是在成国公府,她不是主人,大可以不操心。 二公主被丫鬟们搀扶着回屋请大夫医治了,接下来林夫人便主动带着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女眷们,连同永和郡主、徐梓娇去了太子妃换衣裳的院子去找寻她。莫不是迷路了,要不然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林夫人捏着手中的丝帕,在心底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事,要不然她这把老骨头可赔不起,担不起责任。 一行人加快脚下的步伐,很快就到了院子里。她们到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连门口看守的下人们也不知道何时不见了,再往里走进去,为首的林夫人停下脚步皱眉,屋里这是传出来什么声音?在场的夫人们可都是人精,只有永和郡主和徐梓娇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她们怕是不知道。 这些事自然不能让她们俩知晓,于是林夫人笑着对永和郡主道:“翩翩,你先带着徐姑娘回屋歇着吧。” 永和郡主:“······”她都走到院子里了,为何不让她进去?让她现在带着徐梓娇离开,她才不乐意。脑袋飞快的转动着,莫不是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要将她们俩支开,不行,她得去瞧瞧热闹才行。 越是这般想,永和郡主心底越是抓心挠肝的激动,没等林夫人反应过来,永和郡主已然飞快的走到门口去,砰的一声将门踢开。 这让在场的夫人们脸色大变,尤其是林夫人,她恨不得伸手掐着永和郡主,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那么大胆。 这真的是骑虎难下了,成国公夫人没吭声,她朝徐梓娇不动声色的看过去,示意她别鲁莽。 林夫人只能捏着手中的丝帕,加快脚下的步伐,跟在她身后的成国公夫人和几位尚书夫人,怕是拦不住了。罢了,跟着就跟着,加快脚下的步伐,一行人走进屋内。 屋内传来了男女杂乱的声音,永和郡主刚要上前一探究竟,被林夫人快速的拉住了,低声道:“翩翩,往后退开一些。” “祖母。”永和郡主不耐烦的叫了声,她想去凑凑热闹,心底有了大胆的猜测,怕是太子妃要丢人了,这一趟来的真的很值得,就是可惜了三公主没来,要不然她能亲眼看着,别提多高兴了,强压心中的兴奋,她站在林夫人身后。 成国公这时开口道:“郡主,娇儿身子不太舒服,能不能请郡主帮忙,将娇儿搀扶回屋歇着。”她的闺女还未出阁,这场面怕是不见为妙。 这正合了林夫人的心意,有成国公夫人主动开口,还发愁翩翩不答应么! 为了配合成国公夫人,徐梓娇垂眸遮掩眼底的视线。 永和郡主冷哼了一声:“本郡主倒要瞧瞧你们在害怕什么?”刚一说完话,她便主动掀开身后的帷帐,林夫人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众人看着床上颠鸾倒凤的男女,不由的闭上眼睛,往后退了几步,还真的是在这里偷欢,莫不是不把林夫人放在眼底,在她寿辰的今日做出这等丑事来,实在是让人觉得臊得慌。 永和郡主被林夫人狠狠的捏着手臂,她下意识的拧眉,叫道:“祖母,我疼。” 也是因着她的声音,让床上的男子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出现在他床前的众位女眷。 众位女眷倒吸一口冷气,男子怎么会是他? ------------ 第六十七章  生米煮成熟饭(二) 怎么可能是他?这里可是太子妃换衣裳的屋子,那床上的女子无疑便是太子妃,他们俩怎么可能?成国公夫人和几位尚书夫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她们俩现在都颇为后悔,当初她们就不应该一时冲动,跟着出来寻找太子妃。这下好了,真的骑虎难下了,出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永和郡主用手指着床上的男子,皱眉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你可知道这是太子妃······” “住嘴,翩翩!”林夫人狠厉的瞪着永和郡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她将对嫡长子的爱都寄托在永和郡主身上,但是永和郡主实在太让她失望,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外面传言,永和郡主娇宠跋扈,原本她还不相信,定是外面的人谣传,见不得她的孙女好。 如今林夫人是相信了,她的确是有些骄纵,被晋阳长公主宠坏了。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顾了,祖母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日后出嫁了,可如何是好?林夫人在心底想着,得找个时间亲自去一趟晋阳长公主府,好好的跟长公主谈一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此事善了了,千万不能传出去,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永和郡主才不会听林夫人的话,她挣脱了林夫人的束缚,冷声道:“祖母,你害怕什么,他们应该害怕才是,是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湛王,你还想狡辩不成?”真的很想在心底哈哈大笑,她今日总算是逮住太子妃的小尾巴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私下跟湛王在林夫人私会,这分明就是在太子的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回头太子妃能得到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一想到以后没了太子妃给她添堵,让她难受,永和郡主脸上因着林夫人的怒意淡去了不少。她直勾勾的盯着床上衣衫不整的湛王,当然还有缠上湛王的女子,她背对着众人,让众人看不清楚她的脸。 可纵然是这般,众位女眷也可以确定她就是太子妃,没有她人。 “怎么了,众位夫人都在这里,这么热闹?”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她在哪里?不应该是床上,怎么会从外面发出声音,众位女眷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往门口看过去,果然是太子妃韩氏,身后还跟着她的两个丫鬟,缓缓而来。 只见她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 她飘然如仙子般出现,最震惊的人便是湛王,她怎么从外面进来?那床上的女子是谁?湛王的脑子渐渐清晰了,紧盯着韩锦绣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这会他在愚蠢也知道,他被算计了,算计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锦绣。 永和郡主诧异的张大嘴巴,难道床上的女子不是韩锦绣,真是太可惜了,怎么就不是她,还等着瞧她的笑话呢? 林夫人和成国公夫人等人快速的俯身给韩锦绣请安:“见过太子妃。” 韩锦绣微微颔首:“众位夫人快快请起,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本宫走一圈回来,看着人头攒动,这就进来瞧瞧,这是怎么了?四皇弟,你为何会在这里?还有这床上的姑娘她是谁?四皇弟,这不是皇嫂说你了,就算你喜欢一个姑娘,也不应该用强,直接上门提亲便是。你是父皇的皇子,难不成还娶不到意中人,你这般做,岂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饭,让姑娘难堪。” 这些话不费吹灰之力就从韩锦绣嘴里说出来,她脸部红心不跳的盯着湛王,心底冷笑了起来,你也有今日。 林夫人:“······” 成国公夫人:·“······” 永和郡主:“······” 徐梓娇:“······” 她们不能否认太子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湛王身为陛下的皇子,喜欢哪位姑娘,直接上门提亲,何必闹成这般? 湛王有些懵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这时,韩锦绣继续道:“四皇弟,你能不能找找地方,偏要在你皇嫂换衣裳的地方,还有今日可是林夫人寿宴,你也太没有分寸。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今日母后不在,本宫可要代替母后训斥你了。还不赶紧穿好衣裳,带着这位姑娘下来给林夫人和众位夫人们赔罪,惊扰了她们。” 湛王:“······” 永和郡主这会好奇起来,湛王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了?猛地趁着林夫人不注意,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呼:“石姑娘,怎么是你?” 听着永和郡主的叫声,众人都在脑海中想着石姑娘到底是谁?朝中姓石的大臣并不多见,只有一位,那便是大学士石鱼,石姑娘便是他膝下唯一的独女石媛媛。 湛王不情愿的整理好衣裳,各位女眷们识趣的退出去,都在门外候着。还有那位床上的石姑娘,她身上只有单薄的被褥,现下要换一套新衣裳,她们这些人待在屋里,怕是非常的不合适。 趁着机会,林夫人命人去将林次辅和石大人、石夫人请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得在场。 随同林次辅一同赶来的还有鲁王,恰好当时鲁王再跟林次辅喝酒,似乎听到了湛王的名字,鲁王便缠着一起过来。在路上,鲁王和林次辅从丫鬟口中知晓了湛王和石姑娘的事。 湛王率先打开门走出来,之后没多久石姑娘,也就是石媛媛换好衣裳,羞涩的出现在众位女眷的面前,垂眸站在湛王身后。 林次辅和鲁王来了,石大人和石夫人夫妻俩还没有到,太子妃也在。 众人一番寒暄,湛王冷声道:“今日之事······” “住嘴,四皇弟,等石大人和石夫人来再说。”鲁王略微皱眉,父皇若是知晓,必定要雷霆震怒,豫王之事已经让父皇头疼,再来湛王这事,鲁王心底略略发沉,他跟永和郡主的亲事什么时候才能向父皇开口。 思及此,鲁王的目光朝林夫人身边的永和郡主飞快的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永和郡主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流过,甜甜暖暖的。 鲁王刚说完话,石大人和石夫人就在丫鬟们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来了,他们夫妻俩对着太子妃、鲁王和湛王等人行礼。 紧接着林次辅朝林夫人看了一眼,她瞬间会意道:“成国公夫人,烦劳你带着几位尚书夫人回去用膳。”言下之意是不愿意让成国公夫人等女眷留下来,这些事,她们也不方便听。 众位女眷巴不得能离开,听到这里,很快她们便离开了。 永和郡主还不肯走,她留下作甚?林夫人皱眉催促着她离开,偏偏永和郡主向没看到一般,乖巧的站在林夫人身边,让林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脸色发青,只能朝林次辅无奈的看过去。 众人进屋,石大人和石夫人得知他们的独女石媛媛跟湛王睡在一张床上,气的石大人当场便狠狠地打了石姑娘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混账东西,平日我们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了?”礼义廉耻都抛之脑后! 韩锦绣眨眨眼睛,抿嘴笑道,这石大人真是个聪明人,他心底有怨气,不能朝湛王发泄出来,也只能对着石姑娘发泄,谁让湛王是陛下的皇子。倒是传言有误了,都说石鱼铁面无私,怎么今日不对? 紧接着石鱼朝湛王看过去,沉声道:“湛王殿下,今日之事我们等着您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目睽睽之下,他石鱼的独女石媛媛跟湛王被人捉jian在床,他传出去还有什么脸面,一想到这里,石鱼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 石媛媛垂眸在石夫人的怀里偷偷的哭泣着,石夫人只能轻微的出声哄着她。 湛王还觉得憋屈,他今日想要的女人并非石鱼的独女石媛媛,而是站在人群中的那一抹亮丽的身姿,怎么就换成了石媛媛? 鲁王见状,急忙作揖道:“石大人,息怒,此事定然是四皇弟做错了,他爱慕石姑娘,可惜用错了方法。等回头本王今日向父皇禀告此事,让他给四皇弟和石姑娘赐婚,石大人消消气。” “就是,石大人,三皇弟说的没错,王丽妃平日定是忙着照顾父皇,疏于对四皇弟管教,才会使得四皇弟做出今日的错事来。石大人,消消气,此事本宫会跟三皇弟一同禀告陛下,请求陛下为他们二人赐婚。”韩锦绣轻飘飘的说道。 王丽妃平日忙着照顾陛下,疏于对湛王的管教。在场的可都是人精,朝堂之上混迹多年的臣子,岂能听不出韩锦绣的言下之意,王丽妃出身不高贵,乃是先皇后朱氏身边的宫女,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支撑,王丽妃想要在后宫生存下来,自然得靠着陛下的恩宠,将心思都花费在陛下身上,对湛王自然疏于管教。这是说湛王没有教养了? 湛王气的捏着拳头,这该死的韩锦绣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心计,说话那么难听,以前还当真是他小瞧了。 蓦的,永和郡主朝石媛媛看过去,问道:“石姑娘为何会在这里?”直觉告诉她,肯定有问题,这可是太子妃换衣裳的地方,按理来说,石媛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石媛媛被太子妃陷害的? 石夫人怀里的石媛媛抬起头,哭红着一双眼睛,呜呜咽咽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永和郡主。 倒是石夫人看不下去,心疼道:“永和郡主,都这个时候了,问这些有何用?”她女儿的清白已经被湛王给毁了,日后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石夫人朝石鱼看过去,夫妻俩似乎心有灵犀。石鱼黑着脸对着众人作揖告辞,带着石夫人和仍旧哭泣的石媛媛离开了。 林次辅和林夫人跟在身后送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今日是林夫人的寿宴,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不愿意见到,但是事情已然发生,只能想办法去解决,让石鱼和湛王都各自安好。 姑娘家的声誉可比什么都重要,从这一点上来说,湛王实在有些可恶了。正如太子妃所言,真心喜欢姑娘家,就应该登门求亲,三媒六聘,而不是这般行事。成国公和姚氏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心有余悸,得亏是吴贤妃上门替鲁王求娶徐梓娇,而非王丽妃替湛王求娶,太子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湛王这般的确是没有教养,回府可得叮嘱徐梓峰跟湛王保持距离。 一口气堵在胸中的湛王一直黑着脸,他现在能说什么,能说他想要欢好的人是太子妃韩锦绣,而非石媛媛。已经被众人捉jian在床,在他们眼底,他跟石媛媛是脱离不了干系了,现下他多说都是无妄的辩解,在他们眼底,会更加可恶。韩锦绣,她到底是如何识破,又是如何将石媛媛引导这里来的,这是最让湛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闹出湛王和石媛媛这样的事,林府的寿宴太子妃、鲁王连同湛王那是没心思留下来,一行人便回宫去向陛下汇报。 林次辅和林夫人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着三辆马车一同回府。二公主的身子好些了,便跟着太子妃一同回宫。 林夫人叹口气:“哎,老爷,这次都是妾身的错,要不是妾身要举办······” “夫人,什么都不要说了,此事不怨你,走吧,都回屋吧,还有客人们要招待。”林次辅淡淡的摆摆手,这些话现在说不合适,眼下还得招待宾客,也不知道太子妃等人回宫,陛下是何反应。 ------------ 第六十八章   翻供 坐上马车的二公主,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妃:“皇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湛王和石大学士的独女石媛媛睡在一张床上。”她的直觉果然没有出错,肯定有猫腻,当然跟太子妃无关就行。这可是她喜欢的皇嫂,自然得护着了。 韩锦绣亲昵的伸手点着她的鼻尖,笑道:“二妹妹,你呀,日后可不许当着别人的面这般口无遮拦的说话。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大周的二公主。” “好皇嫂,我知道了,也是跟你才这般说,哎呀,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好不好?”二公主连连颔首,撒娇摇晃着韩锦绣的手臂。 没办法,韩锦绣只能大概告诉了她,自然不会说湛王原本想要设计的人是她,湛王那是自作自受,至于石媛媛,那可是前世湛王最宠爱的石侧妃,湛王妃韩锦湘曾经多次在她面前诉苦,石侧妃仗着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总是不将她这个王妃放在眼底。 看来这石侧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之所以前世她们忌惮,不对,不应该是忌惮,更多的是不满,那是因为石侧妃有一位好父亲,大周的石大学士,门生遍布天下,深受读书人喜爱和追捧。 良久,二公主吐了吐舌头,道:“没想到湛王是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亏得平日里他装得斯斯文文,实际上却是个败类。”同时二公主为有这样的弟弟觉得耻辱,真是皇室的耻辱,父皇知道,定然要好好教训他一通。 韩锦绣笑笑不出声。 等一行人回宫后,韩锦绣催促二公主快些回寝宫,徐惠妃怕是早就等着了。偏偏二公主执拗的很,执意要跟着他们去御书房瞧瞧热闹,回寝宫多没意思,她实在安奈不住激动的内心,眼巴巴的恳求韩锦绣,带着她一起去。 韩锦绣:“······”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凑热闹,怕是不合适吧!徐惠妃万一知晓,必定会生气。 刚要放低声音劝说二公主回宫,徐惠妃身边的嬷嬷就来了,来接二公主回宫,那是太好了。接下来韩锦绣笑着目送着二公主不情不愿的离开,可以松口气,再之后迎面对上湛王阴冷的目光,走在湛王和鲁王前面前往御书房。 永和郡主陪着林夫人送走了林府的女眷们,现下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林岚岚气恼的捏着手中的丝帕,在心里骂道:有什么了不起,哼,你有本事能一辈子留在林府,日后这林府的一切都是父亲的。她得谨记母亲说的话,千万不能惹着永和郡主,谁让她的母亲是晋阳长公主,也亏得不在林府上住着,要不然的话,林岚岚觉得一山容不下二虎,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回到林夫人的屋里,永和郡主挨着林夫人坐着,林次辅沉着脸,他边上坐着嫡次子林源和他的嫡妻李氏及嫡长女林岚岚,嫡子林茂浩,再之后坐着的便是林次辅的嫡女林莲和女婿王宝进及他们的嫡长子王茂青。 林源在江南任上,王宝进在济南任上,此次两家人回京城,那是为了给林夫人贺寿。只不过王茂青去年年底就来林府,因着参加今年的会试,因着王茂青落第,这一次林莲和王宝进一来是为了给林夫人贺寿,二来也是为了将王茂青给带回济南,让他重新再跟着名师学习,三年后再参加会试。 至于林源,他的想法跟林莲夫妻俩相反,他想让一双女儿留在京城,毕竟林莲十七岁了,到了出阁的年纪,林茂浩十五岁,他们夫妻俩在江南也请了名师,可他总觉得李氏是慈母多败儿,还不如将林茂浩留在京城,由林次辅夫妻俩管教。 永和郡主闪烁着大眼睛,这气氛有些沉闷,不免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于是她率先起身,道:“祖父、祖母,时辰不早了,翩翩就先告退了。”她得回去歇歇了,若是没猜错的话,母亲明日一早定然会派人接她回长公主府。这林府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不是么? 好不容易能见到永和郡主,林夫人岂能轻易的放她离开,轻笑着拉着她冰凉的小手,温声道:“今晚就留下来陪着祖母,可好?” 永和郡主:“······”她能说不吗?屋里所有人的目光这会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让她不由自主的颔首,道:“好。”说完她恨不得咬了舌头,她都说了什么。 林岚岚气恼的看着永和郡主,凭什么祖母要将她留下来,她从回京城这么长时间,祖母还未这般挽留她过夜,不公平,不公平。 这时,李氏伸手轻拍着林岚岚的手背,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林次辅突然起身,淡淡道:“孩子们都各自回屋歇着,你们四个跟着我到书房去。”孩子们自然是林源的一双女儿林岚岚和林茂浩,连同林莲的儿子王茂青。四个人指的是林源夫妻和林莲夫妻。 晋阳长公主依靠着窗子,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许久才回过头,发现嬷嬷早就准备好了晚膳。她摆摆手:“本宫不饿,都撤了吧!” “那怎么行,长公主,您多少用一些,要不然身子受不了。”嬷嬷小心的劝慰道,说话间已经走到晋阳长公主身边,准备搀扶着她去桌前坐下用晚膳。 被晋阳长公主一下早就推开了,冷声道:“嬷嬷,本宫说撤下,不想再说一遍。” “是,奴婢遵命,长公主息怒。”嬷嬷急忙后退了几步,去门口唤来了下人们将晚膳都撤下去,长公主没有胃口,这几日永和郡主不在府上,越发让嬷嬷觉得晋阳长公主这是放不下永和郡主,这日后郡主成婚了,长公主可改如何是好? 往日有永和郡主陪着,晋阳长公主就算不饿,也会跟着吃一些,母女俩说说笑笑,真好。 晋阳长公主摇曳着手中的折扇,道:“明日一早派人去将翩翩接回府。” 嬷嬷立刻应道:“是,奴婢遵命。”收回她的小心思,等着明日郡主回府就好了。 陛下冷眼瞪着湛王,抬手便抄起手边的奏折朝他的头上狠狠的砸过去,这个逆子,这是要气死他!在林次辅夫人的五十寿宴上,竟然做出这等丑事来,这不是分明不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底。先是豫王,现在又是湛王,他的皇儿们何时起变得这般不堪了? 湛王没有闪躲,奏折直接砸到他的额头上,瞬间便出现了淤青,可见陛下用的力道有多大,有多气愤。扑通一声跪下来,湛王道:“父皇息怒,气坏了身子便是儿臣的不是。儿臣知晓今日之事让父皇和皇室难堪了,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任何处置,只求父皇不要动怒。” 太子妃和鲁王两人坐下来,没吭声,就看着湛王和陛下两人对话,该说的情况,方才他们两人已经向陛下说明。 “湛王,你也知道你做的事让朕和皇室难堪,那你为何还要做?你若是真的喜欢石姑娘,大可以登门向石大学士求亲便是,为何要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母妃平日就是这般教你的?”陛下语气极重,一双深潭的眼中闪出凌厉光芒,让人看得不禁背脊生寒。 下三滥的手段,母妃平日这般教的,韩锦绣不由的在心底欢呼,也是陛下才能明晃晃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换做他们可得忍着。她恨不得能站起身替陛下鼓掌,说的太好了,太到位了。 湛王抬起头,连连摇摇头:“不是的,父皇,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朕倒想听听。”陛下仍旧阴沉着一张脸,眼中喷射出凌厉的怒火。 吞咽了两口口水,湛王急忙答道:“父皇,儿臣一时糊涂,做出这等丑事,跟母妃无关,是儿臣愧对父皇和母妃的教诲,恳求父皇责罚,儿臣愿领责罚。”趴在地上对着陛下重重的磕头。 陛下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一时糊涂,责罚,你以为朕责罚你了,此事就了结了?石大学士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可是连你父皇都不放在眼底,平日铁面无私,这一次你居然这般戏弄他的独女,他能饶过你?你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朕就要偏袒你,你本就应该受到责罚。” 越想陛下越是气愤,这石鱼老顽固,平日在朝堂之上铁面无私,有时候连陛下都要吃闷亏,没想到湛王这一次居然摸了老虎的屁股,真不是自讨没趣吗?换做谁,都不会轻饶了湛王。 陛下想到了要是这件事情处置不好的话,那些御史们指不定要上奏弹劾湛王,甚至还有他,教子无方。 这时,太子妃韩锦绣主动起身,“陛下,儿媳有话要说。” 湛王心下一紧,锦绣心底终究还是有他,要不然也不会为他说话,他怎么能怀疑锦绣,这分明是石媛媛倾慕他,才会做出这等寡廉鲜耻的事来。 陛下淡声道:“说。” 鲁王的目光朝起身的太子妃看过去,皇嫂要作甚? 韩锦绣不慌不乱道:“陛下,儿媳觉得眼下最好的解决法子便是让四皇弟去石府登门求娶石姑娘,出了这样的事,石大学士不可能不答应,顶多是为难一下四皇弟罢了。父皇若是直接赐婚的话,难免石大学士夫妻俩心中不满,不如就让四皇弟去说服石大学士夫人俩,父皇觉得如何?” 湛王:“······”他收回刚才心底想的韩锦绣心底还有他的话,她这是在他的心口上插上两刀,火上浇油不是吗?父皇下旨赐婚的话,他省去麻烦了,让他登门求娶石媛媛,石大学士夫妻俩指不定怎么为难他呢,他才不去呢! 陛下垂眸不吭声,湛王在心底祈祷着父皇可不要答应。随后陛下瞅了坐在椅子上的鲁王,问道:“鲁王,你觉得太子妃的提议如何?” 被点到名的鲁王瞬间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走下来作揖答道:“回父皇,儿臣觉得皇嫂的提议甚好,如此这般更加能让石大学士夫妻俩消气,同时也能堵住那些御史们的悠悠之口,让他们无从挑剔父皇的不是,这是儿臣的愚见,请父皇明断。” 鲁王可没少听吴贤妃骂着王丽妃和湛王,今日能瞧着湛王的笑话,指不定回头吴贤妃一高兴,就能同意了他和翩翩的婚事。今日在林府见到徐梓娇,他愣是一眼都没看她,所有的目光都聚在翩翩的身上,他的翩翩是那样的明**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陛下颔首,道:“好,既然太子妃和鲁王都觉得好,那此事就这么办。湛王,明日你便去石府求亲,什么时候石大学士夫妻俩答应了,你再回宫。” 湛王胸口如同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林府的时候,韩锦绣和鲁王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替他向父皇请求赐婚,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让他自己去石府求亲了。 接着太子妃和鲁王都识趣的作揖要离开,陛下刚要首肯,就见杨公公神色匆匆的走进来,在陛下耳边低语几声,只见陛下脸色骤变,手掌重重的拍着书案,发出重重的脆响声。 韩锦绣和鲁王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再接着便见陛下横扫了跪在地上的湛王一眼,道:“去将王耀林请进来。” “是,陛下。”杨公公飞快的转身离开。 王耀林这么晚入宫作甚,湛王在心里骂着他,还让不让人过了。 杨公公领着王耀林进入御书房,对着陛下、太子妃、鲁王和跪在地上的湛王行礼后,他掏出衣袖中的折子对着陛下道:“启禀陛下,这是王谦身边小厮顺子的口供,他翻供了,请陛下过目。” 顺子翻供了,这怎么可能?王谦是幕后主谋,他总不能亲自去买会试题目的答案,这顺子便是执行者,顺子经过大理寺监牢里十余位作弊举子辨认,确认他就是出卖给他们会试题目答案的蒙面人。 ------------ 第六十九章   主谋竟是他(一) 现在王耀林呈上来的奏折,顺子交代了王谦并非幕后主谋,他是被人威胁,才会攀咬王谦,因着真正的幕后主谋用他妹妹的性命威胁他,必须嫁祸给豫王,可谁也没想到王谦为了保护豫王,竟然一力承担下罪责。 陛下合上王耀林递上来的奏折,冷声问道:“那真正的主谋到底是何人?另外你是如何发现顺子的供词有问题?” 王耀林恭敬的作揖答道:“回陛下,臣也是受到太子妃提点。”说到这里,他面向韩锦绣,对着她作揖感谢一番。 陛下的目光轻飘飘的朝韩锦绣看过去,发现她面色平静,气定神闲的站着,不禁脱口问道:“太子妃如何提点你的?” 不单单是陛下好奇,就连鲁王和跪在地上的湛王亦是好奇,这件事韩锦绣也插手了? “回陛下,太子妃派人给臣送口信,让臣仔细审问审问顺子。说若是真的王谦是幕后指使,他不可能大意的将那些银票放入账房给继母潘氏和妹妹王瑶用,这不是明晃晃的让大理寺查到他头上。当然对于王谦的说辞,臣也是怀疑,私下里,臣也调查了王谦,在他府上也查探了一圈,发现他府上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宝贝,由此可见,这其中必定还有猫腻。 臣的想法跟太子妃的想法不谋而合,臣就深入往下审问顺子,从他口中得知,有人用他失散多年的妹妹的性命威胁他,必须替他办事情,要不然的话,就杀了他的妹妹,此外,他陷害王谦和豫王,还会有其他的人。”王耀林徐徐道来。 这一切是有人做局要陷害豫王和王谦,陛下捏着手中的折子,在他的眼皮下,竟然敢这般算计他的儿子,不用猜想也知道是他另外的皇子,排除豫王和太子妃。王耀林提到了太子妃提点他,那就说明此事定然与太子妃无关,那便是鲁王和湛王其中之一了。 正好今日鲁王和湛王都在,陛下也省的命人去请他们两人来了。紧接着陛下不动声色的看着鲁王和湛王,问道:“王耀林,顺子可有交代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 “回陛下,是石大学士身边的常随石科。”王耀林毫不犹豫的答道。 石大学士石鱼,又是他?陛下弯曲着手指敲打着桌面,抬眸朝韩锦绣看过去:“太子妃,依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审理?” 朝跪在地上的湛王看了一眼,韩锦绣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抹笑意道:“陛下,儿媳觉得不妨将石大学士身边的常随和顺子一同来对峙,当然也可以让石大学士和王谦在屏风后听着。只不过这件事不能鲁莽,以免打草惊蛇,这是儿媳的愚见。” 当着陛下的面对峙,自然是极好的了。王耀林颇为赞成,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今晚他之所以前来,真是掐着时间点来的。 “湛王,你觉得呢?”陛下将目光转移到跪在地上的湛王身上,前脚有湛王跟石鱼的独女石媛媛闹出来丑事,后脚又有顺子翻供,指向石鱼身边的常随,这难免有些让陛下猜测。 理智告诉湛王,他不能说半个不字,但是不自觉就脱口而出:“父皇,今日天色不早了,还是明日······” 陛下竖着手打断了:“就今日,王耀林你去大理寺将王谦和顺子带来。至于石鱼,怕是要请太子妃和鲁王走一趟,务必要让石鱼和他的常随石科来,还不得惊动他们。” 没有出动锦衣卫,让太子妃和鲁王殿下一起去石府,亏得陛下想的出来,甚好。石鱼怕是只会觉得是今晚湛王和石媛媛之事,陛下既然有命,太子妃和鲁王欣然应下,很快便出宫去了石府。 倒是阿炎气喘吁吁的跑到太子跟前,一股脑将打探出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殿下,湛王和石大学士的独女石姑娘睡在一起,被林夫人等人发现,最后好像湛王承诺求娶石姑娘,才让石大学士带着夫人和女儿离开了。现在陛下让太子妃连同鲁王一同去请石大学士入宫,怕是要商议湛王和石姑娘的婚事。” 也亏得他聪明、机灵,为殿下打探到这些事,不像阿九整日就知道吃吃喝喝,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太子并没有出声,半晌才问道:“可还有其他的人入宫面圣?”他总觉得有点儿奇怪,他所知晓的陛下不应该是这样护短之人,容易让人拿着话柄,此事必定还有其他的蹊跷。 阿炎轻拍着脑袋,急忙开口道:“殿下,奴才想起来了,大理寺卿王大人入宫面圣了,没多久,不过现在好像出宫了。” 闻言,太子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那便对了。父皇想必还有另外的事要见石鱼,王耀林这么晚急匆匆的入宫,能为了什么,无非是他手中的科举舞弊案,太子可没忘记,今年会试的主考官有两名,都是陛下钦点的,一名是已经入狱的礼部侍郎王谦,另外一名便是石大学士石鱼,他们的陛下不简单,不能低估了他! 随后太子吩咐阿炎,派人紧盯御书房,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汇报。 回到府的石鱼淡淡的瞥了一眼石媛媛,道:“今晚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当着外面的面,他们夫妻俩没有逼迫着石媛媛,但是现在回府了,总该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知晓,心底有底才行。 哭红了双眼的石媛媛,抬起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言不发。 石夫人见状,心疼不已,伸手揽着石媛媛入怀,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问便是了。老爷,事已至此,何必再问?”在她看来,就算知道事情的经过又能如何,还能扭转局面不成? 石鱼:“·······”他问问还不成了,这石夫人是越来越不可理喻,就她这般惯着石媛媛,日后指不定闯出更大的祸端来。 被气的一口气憋在胸中,石鱼气呼呼的甩着袖袍离开了,眼见不见为净,回书房好好歇一歇,正好想想今日之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丫头尽是给他惹是生非,最后还得他这把老骨头来收场,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女儿,一个就够了,再来几个,还不要了他的小命。 很快,石媛媛停止了哭泣,石夫人心疼的抬手擦拭她的眼泪,“放心,有母亲在,你父亲不敢责备你。接下来你就等着风风光光的嫁给湛王,做湛王妃。母亲就知道,媛媛是个好命的姑娘,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写信告诉母亲。”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就算拼了命,她也得帮着石媛媛达成心愿。 这时,有丫鬟走进来禀告:“夫人、大姑娘,老爷被太子妃和鲁王殿下请入宫了,说是陛下要见老爷。” 石夫人皱着眉头,这么晚还被请入宫,莫不是因着湛王和石媛媛的婚事,陛下派了太子妃和鲁王来,可想而知,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心下一喜,石夫人轻拍着身旁石媛媛的手背,道:“好孩子,你且等着。” 石媛媛颔首,钻进石夫人的怀里,自幼母亲便一直护着她,但凡她想要的东西,母亲都会答应,给她办到,这就是她的好母亲,真是幸运,有这样的母亲。 二公主憋着一口气将今晚的事告诉了徐惠妃,当然没有半点儿隐瞒,连同她假装肚子不适,拖延住永和郡主和徐梓娇也没有错过。终于说完了,二公主急忙端起手边的茶盏,急忙仰头喝了好几口,嗯,真是太渴了,说了这么多的话。 徐惠妃杏目瞪圆:“你慢点儿喝,平日母妃教你的都忘记了?”姑娘得矜持一些,注意礼数,她倒好,出宫一趟都忘记了。 伸出舌头吐了吐,二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盏,愧疚道:“母妃,对不起,这不是一时太渴了,忘记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忘记了。母妃,那你觉得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湛王是不是要设计太子妃,最后反而被太子妃设计?”总觉得隐隐不对劲,当着韩锦绣的面,二公主没问出心中的疑惑,回宫面对徐惠妃的时候,二公主毫不犹豫的问出来。 因为二公主知道,她的母妃不会泄露出去,能替她保守秘密,还能替她解惑。 徐惠妃眨眨眼,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你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寝宫歇着,好好歇息歇息。” 满心的期望落空了,二公主垂丧着脑袋,不情愿的站起身,有气无力道:“知道了,母妃,那我先告退了,母妃也早些安歇。”今晚的父皇必定没有心情去任何妃嫔的寝宫就寝。 石鱼原本准备一个人入宫,但是鲁王突然指着他身边的常随石科道:“这么晚了,石大人还是带着他一同入宫吧!” 这话说的有些让石鱼怀疑,他狐疑的看着鲁王,发现鲁王目光清明,怕是担忧他的安危,于是便抛去脑海中不该有的猜忌,带着石科一同坐上入宫的马车了。 王耀林先一步将王谦和顺子带到了御书房,陛下摆摆手,示意王耀林命人将王谦带到屏风后面,将他的嘴巴堵塞起来,陛下可不想让王谦坏了他的好事。顺子暂且带下去,等石鱼来了再请进来也不迟。 很快,太子妃、鲁王便带着石鱼、石科一同进入御书房给陛下请安。 陛下淡声道:“都免礼平身,来人,赐座。” “多谢陛下。” “多谢父皇。” 众人依次落座,陛下横扫了地上的湛王一眼,冷声道:“石爱卿,今日在林次辅府上的事,朕应该知道,都是这个孽障,做出下贱之事,朕教子无方,还请石爱卿多包涵。” 恨不得能去掐死跪在地上的湛王,陛下的眼神若是能杀人的话,湛王早就死了千百次,这个不中通的东西,居然敢在林夫人寿宴的时候,霸占了石姑娘,还被众人捉jian在床,岂不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若不是因为膝下子嗣少,陛下还真的想将湛王逐出皇室,从族谱上除名,省的再给皇室脸上抹黑。 “陛下,臣膝下只有一独女,原本想着从众位举子中替她找寻一个好夫婿,谁曾想出了这样的事,臣十分痛心。”石鱼一点儿也不给陛下脸面,反倒提起石媛媛的婚事,他中意的女婿还是读书人,并非权贵。 陛下:“······”只不过跟石鱼寒暄两句,他还真的攀上高枝了。接下来陛下冷声道:“石爱卿,朕有一事不明,为何大理寺监牢的犯人指认你身边的常随?”这才是今日的正题,前面那都是寒暄罢了。 大理寺监牢的犯人指认他身边的常随石科,这怎么可能?石鱼快速的跪下来,作揖道:“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石科跟随臣多年,他的脾气秉性,臣很了解,臣可以以臣的名义发誓,石科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恶事,请陛下明察,还石科一个清白。” 陛下轻飘飘的说出来,太子妃和鲁王是否知情,还有跪在地上的湛王,他又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这一刻,不否认石鱼心底有些烦躁不安。 王耀林得到陛下的示意,去将隔壁殿内的顺子带进来,跟石科对峙便是。 顺子恭敬的给陛下请安:“小人参加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子,你且抬起头看看石大学士身旁的石科,是否是你所要指认的人?”陛下沉声道。 闻言,顺子飞快的抬眸朝石科看过去,他激动的伸出指着石科,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将会试题目的答案送给小人,还用小人失散多年的妹妹来要挟小人,将此事栽赃陷害给豫王,请陛下明察。”都这个时候了,顺子也顾不得什么了,出言指认石科。 石鱼衣袖下的拳头紧紧的攥着,这该死的顺子,他不是在大理寺监牢里,已经认罪了,为何还会出现在御书房,王耀林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在这一刻,石鱼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有半点儿大意。 ------------ 第七十章   主谋竟是他(二) 石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茫然道:“陛下,他胡说,小人根本就不曾见过他,更没有他说的威胁他,嫁祸给豫王,请陛下明察,还小人一个清白。”手掌心直冒冷汗,这是他第一次得见天子圣颜。 “哦,这么说来,顺子是胡说的了?”陛下轻飘飘的看着地上的石科,随后将目光转移到石鱼身上,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意识到陛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石鱼作揖道:“陛下,臣可以保证石科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恶事。” 接到陛下的示意,王耀林派人将顺子的妹妹带上来,顺子的妹妹一上来,便要朝石科扑过去,龇牙咧嘴的朝他吼道:“哥哥,就是他掳走了我,哥哥,他就是那个恶人,哥哥。”恨不能去咬石科一口,这该死的恶人。 王耀林朝陛下作揖:“陛下,臣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石大学士的常随石科,请陛下恩准。” “朕准了。”陛下毫不犹豫的答道,接下来便是看王耀林审案。 顺子的妹妹安静下来,凶狠的盯着石科。 “顺子,还有顺子的妹妹,你们俩除了口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物证或者人证能证明你们俩所说的话。”王耀林认真的看着兄妹俩。 顺子率先喊道:“有,小人有。石科找上小人的时候,刚开始小人自然不答应他,后来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小人失散多年妹妹的信物,还让下人跟妹妹见了一面,说了好些话,这才让小人确认她就是小人失散多年的亲妹妹。王大人对小人很好,小人要不是因着妹妹被他们威胁,根本就不会陷害豫王殿下,让王大人蒙受不白之冤。 如今小人的妹妹得救了,小人自然不能在助纣为虐,帮着石科继续蒙骗众人。石科当时找上小人的时候,亲手给了小人十份会试题目的答案,另外那十余位来买答案的举子也都是石科找好了,让小人只需要将答案卖给他们便是。小人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将其中一份石科给的答案留下来,换成一份找人誊写的答案。” 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准备好十份答案,被顺子留了一份下来,怕是顺子真的如他说的一般,不愿意陷害王谦,可奈何妹妹被人要挟。韩锦绣不由的在心底叹口气,这石科还真是可恶。当然更可恶的还有他身边的石鱼,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石鱼忍不住喊出声:“陛下,这是污蔑,这些都是污蔑,陛下,这都是莫须有的事,石科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切莫听信他一派胡言。”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化解僵局。 王耀林反驳道:“石大人,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等顺子将那一份答案拿出来,验证字迹,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还请石大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眼底划过一丝赤果果的嘲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他还欣赏石鱼的为人,刚正不阿,如今瞧着实在是太失望,往日的怕都是装出来。 石鱼:“······” 顺子将那份答案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便是他房间柜子里最下面一层的鞋子里。很快王耀林便派人去王府查探,看看顺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么重要的东西,顺子自然得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不能随身携带,对他太不利。 没多久,大理寺出去查探的侍卫就回来了,果然拿到了那一份答案,王耀林上呈给杨公公,让他递给陛下。 陛下一目十行的看完,其他的字迹他不清楚,石鱼的字迹他清楚,这一份并非石鱼的字迹。 与此同时,王耀林也派了侍卫去石府,找来了石科平日的字迹,当然这些暂且没拿出来,他让人呈上笔墨纸砚,让石科提笔写字。 石科身子往后缩了缩,道:“王大人,小人不会写字。” “不会写字,那敢问这些是从何而来?你该不会平日在石府也这般说辞,不会写字。石科,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敢撒谎。”王耀林俯身一把从衣袖掏出来石科平日写的字迹,让他看看清楚。这是为了试探他罢了,果然有猫腻,谎称不会写字,以为这样就能轻饶了他。 转身王耀林将手中捏着的纸条递给杨公公,上呈给陛下。陛下将答案的字迹跟石科平日的字迹仔细核对,发现一模一样,这确定就是石科的字迹,他还敢递来,甩手将这些都递给杨公公,示意他送个太子妃和鲁王看看。 石科面色苍白,浑身如同抖动的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耀林,又看向石鱼,似乎在说,大人,你快救救下人,快救救下人,小人不想死。 砰的一声,陛下抄起书案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厉声道:“石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如实说出,那就怨不得朕对你用刑了。王耀林,将石科拖出去重重杖责二十下,朕就不信了,他的骨头有多硬。”嘴硬不肯承认,那自然得受刑。 得到陛下命令,王耀林迅速的朝门口冲进来的两个侍卫看过去,示意他们抓住石科,将他带下去,狠狠的杖责,追问出实情。 两个侍卫刚触碰到石科,石科就忍不住大喊起来:“大人,你快救救小人,小人是被你逼的,大人,是你说这件事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半点儿差错,大人,大人,你要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小人不想死,大人,大人,我说,我说,这些都是大人让我做的。”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谁让石鱼站着一动不动,根本就不帮着他说话。 此事的确是石鱼在背后指使着他,那个时候石鱼再三保证,不会有其他的人发现,此事是万无一失,没有半点儿风险,他才答应下来,可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他在陛下面前没有屈服,他在二十杖责下屈服了。 石鱼满脸怒意瞪着石科:“枉费我平日对你那般好,你居然串通外人一起来陷害我,陛下,臣平日······” “停,朕不想听这些,石爱卿,是不是你做的,你心底比谁都清楚。”陛下横扫了石鱼一眼,都这个时候,他还抵赖。 “陛下,臣真的冤枉,并非臣指使他,而是他狼子野心,定是他偷偷溜进臣的书房,偷看了会试的题目答案,陛下,臣冤枉。”石鱼现在急切的想要摘去他身上的嫌疑,不让陛下和众人起疑。 王耀林趁机道:“石科,石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石科挤出一抹冷笑:“大人,都这个时候,你还只顾着自己,我一个小厮怎么能进入你的书房,再者,大人,这些年您收敛了多少钱财,您要小人一一的说出来嘛!”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石鱼气急败坏的朝石科瞪过去,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都在胡说些什么。 陛下一个眼神使过去,王耀林飞快的命人拿着棉布堵塞了石鱼的嘴巴,让他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便按照石科说的,派人去查探了石鱼的书房,石鱼和石夫人都出身不高贵,按理来说,他们府上应该清贫的很,却没想到,让人大跌眼镜,在石鱼的书房暗格后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足足有十几箱子的金银珠宝。 陛下为此雷霆震怒,当场下令革除石鱼大学士的官位,打入天牢,命大理寺卿王耀林审查。此外石科也是重要人证,一同打入天牢,继续审理。 那十几箱的金银珠宝让石鱼最终低下头了,他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面无死灰,他无话可说。临走前,他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湛王一眼,倒是沉得住气,可惜了,可惜了。 王谦被带出来,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石鱼,而非顺子口中的豫王。要不是为了豫王,王谦也不会独自出来顶罪,承认他是今年科举舞弊案的主谋。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是石鱼,只不过王谦有些不明白,石鱼为何要陷害他和豫王,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 “王谦,你可有话要说?”陛下压低了声音。 闻言,王谦忙不迭应道:“陛下,是罪臣糊涂,一时之间被人蒙骗了,请陛下责罚。”在心底骂着顺子,这该死的奴才,分明来跟他信誓旦旦的说豫王在背后逼着他出卖科举试题的答案,那是为了要收买人心,为了能在这一次科举中笼络更多的人才。 念着杨首辅对他的知遇之恩,王谦想着事情已经闹开,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顶罪,那便是他,不是其他人。豫王殿下那是杨首辅和杨德妃连同整个杨氏家族的希望,他万万不能出事。 “哼,王谦,亏朕平日对你这般信任,你就是这般对待朕?不是你做的事,为何要拦下责任,就为了豫王,朕倒是小瞧你了,竟这般有义气。”陛下气急败坏的恨不得抄起手边的奏折朝王谦砸过去,他器重的臣子并不是科举舞弊案的主谋,让他着实松口气。 只不过陛下不能轻易的让王谦舒坦,豫王的事还没完呢!他为了豫王能豁出性命,为了他这个陛下呢,怕是不能吧! 紧接着陛下一声令下,让太子妃等人离去,唯独留下王耀林和王谦在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韩锦绣紧捏着身边安梅的手心,急促道:“快送本宫回殿下寝宫。” 安梅意识到韩锦绣的情绪,下意识的应道:“是。” 鲁王伸手要搀扶着湛王,跪在地上怕是腿酸疼了,走路一瘸一拐,他有些看不过去,可还没触碰到湛王,就被他拂开手,听他淡声道:“多谢三皇兄好意,小弟先行告辞。” 望着湛王离开的背影,鲁王无奈的摇摇头,今晚的事的确让人难以预料,平日里铁面无私的石鱼石大学士竟然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也亏得大理寺卿王耀林明察秋毫,才能发现石鱼的真面目,不至于让天下的读书人都被蒙骗双眼。 今晚湛王的心情异常的烦躁,恨不得回宫找个地方发泄一下,闭上眼睛湛王眼前浮现陛下对他的冷淡和愤恨,回宫还得面对着殷切盼望着的王丽妃,他的母妃,又该如何交代? 该死的韩锦绣,又上了她的当,湛王气的头顶直冒青烟,她是从何得知今日在林次辅夫人寿宴上要动手脚,莫不是他身边出现了叛徒?还有那石媛媛,又是为何出现在他的床上,被众人发现他们俩睡在一起?石鱼若还是众人仰慕的大学士,他自然恳求母妃去提亲,只不过如今石鱼已经是阶下囚,他的女儿石媛媛怕是没资格进入湛王府,别说正妃,就连侧妃都不够资格。 此刻的韩锦绣在安梅等人的陪同下,赶到了太子的寝宫。 阿炎快速的身手拦着:“见过太子妃,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入打搅他······”休息,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韩锦绣呵斥。 “让开,本宫要见殿下!”韩锦绣厉声道。 阿九忙不迭的拉扯阿炎,请韩锦绣进去。 阿炎:“······”凶狠的瞪着阿九,他这是作甚?不畏惧殿下责罚,就这样放太子妃进去。 安梅、安心和阿令三人在殿外候着,阿炎肚子里直冒火气,这阿九跟他说了多少次,他愣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记。 听到砰的开门声,原本躺在踏上的太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朝着桌前那一抹亮光看过去,韩锦绣来了,这么晚了,她来作甚?太子不由的皱眉,抬脚朝她走过去,还没有开口说话,韩锦绣就朝他跑过来,张开玉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快要喘不过气来,就不能松开些。 随后太子渐渐的发现韩锦绣的不对劲,她脸色微红,整个人发烫,而且她还伸手准备拉扯太子的衣裳,这太不对劲了,就算再迟钝,太子也明白了,韩锦绣被人下药了? ------------ 第七十一章   两世欢 今晚的事太子一直关注着,阿炎将打探的消息告诉他,陛下将石鱼打入天牢,还有王耀林将王谦主仆俩请入宫中,他就猜到了七七八八。他的这位二皇弟豫王,有些不着调,但还不至于为了笼络人才,而让王谦出卖会试的试题答案。 至于湛王在林次辅夫人寿宴上,在太子妃换衣裳的屋子里被林夫人等人发现他和石鱼的独女石媛媛睡在一起,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又被众人瞧见,石媛媛的清白是毁在湛王手中,这究竟是刻意而为之,还有无意?对此太子还存在疑惑,闭着眼脑海中正在思考这些事,却被推门而进的韩锦绣打破了思绪。 此刻更被韩锦绣抱着,还拉扯他的衣裳,太子自然不能忍受了,他下意识的用力捏着韩锦绣的手臂,问道:“你醒醒,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同时在心底骂着韩锦绣,该死,她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他和离,如今还缠着他作甚,该死的女人,就不能正常一些。 迷迷糊糊之间,韩锦绣睁开眼睛仔细的瞧着,咦,这不是太子,他怎么会出现在眼前,一定是她糊涂了。只不过韩锦绣偏着脑袋,嘻嘻的笑着,惦记脚尖凑到太子脸颊上,蜻蜓点水的轻吻了几下,没等太子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朝他倾过去。 就这样了,韩锦绣嘴里还口口声声的喊着:“殿下、殿下、殿下······” 太子:“······”到底要怎么样?这样下去不行,得唤太医来给韩锦绣医治。 刚要出声,太子发现被他按到在床上的韩锦绣又缠上他了,本就身子弱,被她这般闹腾,那承受的了。 听着韩锦绣轻柔的嘴唇一声一声的喊着殿下,太子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再然后,他就被韩锦绣扑倒了。 太子捏着拳头,韩锦绣,这可是你送上门来,可别怪孤了。 ······(此处略去一万字) 杨德妃一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来豫王宫中。 “母妃。”豫王有气无力的唤了声。 伸手搭在豫王的手背上,杨德妃温声道:“好孩子,王耀林查到了科举舞弊的主谋是石鱼,并非王谦。这该死的石鱼竟然要挟王谦身边的小厮嫁祸给你,这才使得王谦揽下了罪责。” 瞬间豫王尖叫道:“母妃,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早就知道王谦不是这种人,王谦跟继母潘氏和妹妹王瑶的关系并不要好,万万不可能为了妹妹的嫁妆做出这等恶事来。 因着豫王被陛下打了,躺在床上,不能亲自去大理寺监牢询问王谦,其中到底有何缘由,现下都清楚了。 之后杨德妃安抚豫王:“这些日子你精心的躺在宫里养伤,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尤其是王谦,现已查明此事与他无关,想必他很快就能官复原职,到时候你外祖父也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这对杨德妃来说,是莫大的好消息,她迫不及待要跟豫王分享,要不然的话,她今晚怕是不能睡一个安稳觉。 “嗯,儿臣听母妃的。”豫王颔首,心底却盘算着他跟徐梓娇这下应该能重新在一起了,母妃可别再反对下去。 王丽妃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划破了湛王的脖颈,鲜血慢慢流淌出来,她眼底染红了,无声的控诉湛王,没用的东西,愚蠢至极,让韩锦绣给算计了。 跪在地上的湛王没有半点儿反抗,对于脖颈处的流血,他很淡然。 半晌,王丽妃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冷声道:“回宫去!”在她面前晃悠着,让她越发生气。 “是,儿臣告退。”湛王被太监搀扶着起身离开。 翌日清晨,永和郡主刚准备陪着林夫人用早膳,就听下人禀告二夫人和林岚岚、林莲三人来了。 林夫人颔首,示意丫鬟请她们三人进来。 林岚岚跟在林二夫人和林莲身后给林夫人行礼,三人被林夫人安排坐下来,紧挨着林夫人的自然是永和郡主,她面前碗里都是林夫人夹给她的饭菜,这么一大早吃那么多,就不害怕撑着? 说话间,林夫人问起了林茂浩和王茂青,得知他们俩都在温习功课,为接下来的会试做准备,她欣慰道:“嗯,都是好孩子,待会嬷嬷去给他们送些吃食过去。” “是,老夫人。”嬷嬷急忙应道,老夫人虽说疼爱永和郡主,但是谁让她不经常住在府上。 没多久,门口的小厮来了,“老夫人,晋阳长公主府来人接郡主了,马车就在外面候着。” 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林夫人一声不吭。 身边坐着的永和郡主略微松口气,母亲还是不放心她,始终不肯让她在林府多待些时日,父亲不在了,祖母是父亲的母亲,作为父亲的女儿,她应该替父亲尽一份孝心,只可惜了,她拗不过强硬的母亲,这些年,母亲也不易。 缓缓的站起身,永和郡主拜别林夫人等人,要转身离开,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她得陪伴着母亲。 手臂被林夫人拉着,望着眼眶湿润的林夫人,永和郡主出声安慰:“祖母,等得空了,翩翩再来陪着您。” 其他人不了解晋阳长公主,林夫人还能不了解,那曾经是她的儿媳妇,罢了,罢了,晋阳长公主派人来接翩翩,她还能拦着不成。回过神来的林夫人轻拍着永和郡主的手背,轻声道:“好孩子,祖母记下了。来,跟祖母去库房。” 库房两个字牵动了林二夫人李氏和林岚岚的神经,林夫人是林次辅的夫人,她本就出身世家,她的库房里摆放着她的陪嫁,还有昨日宾客们送的奇珍异宝,她这是要送给永和郡主的意思? 林岚岚噘嘴看向林二夫人,似乎在说:母亲,我也要。 林二夫人摇摇头,示意林岚岚不要着急,永和郡主终究是外人,她得离开,不属于林府。 最后在林夫人的盛情下,永和郡主带走了两箱珠宝和绸缎,临走前,林夫人紧握着她的手,道:“翩翩,有时间记得回府来多陪着祖母说说话。”每每看到永和郡主,她就会想起早逝的嫡长子。 “嗯,祖母,翩翩记下了,外面风大,祖母快些进去吧!”永和郡主笑着朝林夫人摆摆手,被丫鬟们搀扶着坐上马车。 听着马车哒哒哒慢慢离开的声音,良久,林夫人才回过神来,沙哑着嗓音:“走吧!”该回去了。 韩锦绣一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她的寝宫,她在哪里?再看向身旁,一片冰凉,她知道了,这是太子的寝宫,昨日晚上她强压着心性,一直撑到这来了。揉捏着脑袋,似乎有一些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 哎呀,不行,肩膀有些疼,她得躺下来歇歇。她就算在愚钝也知道,昨晚她跟太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或许对太子来说,意义不大,对她来说,不一样。下意识的伸手抚摸平坦的小腹,孩子,这一世母亲一定会照顾好你,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你回来母亲身边,给母亲一次机会,可好? 再等太子从殿外走进来,发现韩锦绣仍旧躺在床上,他紧促眉头朝床边走过去,昨晚他轻易的就放过她,为何还没醒? 睁开眼,四目相对,韩锦绣不争气的涨红了脸,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倒是太子冷声道:“日上三竿了,太子妃还是早些起身吧!” 韩锦绣:“······”对她这么冷淡,昨晚他们俩可成了夫妻。不行,可不能这样由着太子,她得做些什么才行。 “殿下,妾身饿了。”韩锦绣眨巴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太子。 本想着冷落韩锦绣,但太子深邃的目光落在韩锦绣细嫩光滑的脖颈处那一抹红色的印记,替韩锦绣掖好被褥,放低声音:“你且等着,孤让人给你端早膳。” 闻言,韩锦绣垂眸,羞涩道:“多谢殿下。” 太子觉得气氛有点暧昧,便转身离开,唤来了安梅、安心伺候韩锦绣。 梳妆打扮好,韩锦绣用完早膳。她从阿令口中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那就是石鱼在大理寺监牢咬舌自尽,还留下了一封血书。血书上他承认是他陷害王谦,希望陛下能绕过他的妻女和族人,他愿意以死向陛下赔罪。 走进来的太子见到韩锦绣皱着眉头,阿令也在,想必她也知道石鱼咬舌自尽一事了,也不用他多说。刚准备离开的太子被韩锦绣开口叫住:“殿下,请等等。” 随后韩锦绣给身边的安梅等人使眼色,示意他们都出去,她有话单独跟太子说。 安梅、安心连同阿令会意的退下,等三人离开,韩锦绣微微笑着:“殿下,过来坐下,妾身有话要说。” “不用了,就这样说吧!”太子淡淡的答道。 韩锦绣不以为然的走到太子跟前,亲昵的挽着太子的手臂,拉着他坐在桌前,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倒他面前。 太子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韩锦绣必定有事求着他? “殿下,妾身先将昨日被下药的事告诉你,请你听妾身说完再说话。”韩锦绣抬眸,认真道。昨日的事就算她不告诉太子,相信太子很快也能知道,与其让其他人告诉太子,不如她亲口说。 太子气定神闲的浅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小口。 从韩锦绣口中得知,她正在换衣裳,湛王突然来了,安梅等人在门外,她立马开口叫来进来,却被湛王捂住嘴巴,趁乱之际,湛王从衣袖里掏出媚药,喂她吃了下去,当然她很快就得救了,因为阿令来了。 再之后她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可是湛王逼着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之所以想到石媛媛,那是因为阿令恰巧就碰到了,将她引导湛王的屋里,让他们俩凑到一起。 韩锦绣垂眸:“殿下,你该不会责怪妾身吧!” “为何要挑石媛媛?”太子阴沉冷酷的面上带着刚毅而锋利的棱角,眼睛微眯,他才不相信阿令随便找了一个姑娘就给了湛王,韩锦绣必定还有事瞒着他。 吞咽了两口口水,韩锦绣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因为妾身相信王谦的为人,想要试探一下石大学士,是否真的是众人口中的纯臣?” 直觉告诉太子,这不是理由,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合起手中的折扇道:“那恭喜太子妃,你赢了。” “不是妾身赢了,而是殿下赢了。”韩锦绣厚脸皮,脸部红心不跳的讨好道。 太子静静的看向韩锦绣,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突然俯身凑到韩锦绣身边,道:“太子妃,孤发现你······” 正在等着太子的下文,韩锦绣手心有些冒汗,一颗心躁动不安。 蓦的,太子将手放在她的发丝上:“有些乱。”将零碎的细发勾到耳后,这么亲昵的动作太子做出来,让韩锦绣有些恍惚,前世对这些不屑一顾,这一世却是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 “你觉得石鱼背后有人吗?”太子眸光微闪。 “妾身觉得有没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的想法。”韩锦绣嘴角噙着笑,对于陛下来说,他要不要接着往下查最重要,一般情况下,石鱼已经认罪,王谦无罪释放,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 陛下不追查,不代表石鱼背后没有人。没有查出来,摆放在明面上,任何猜测都是苍白无力。 太子颔首:“太子妃说的没错,的确要看陛下的意思,只不过孤总觉得太子妃似乎很不喜欢湛王?” “嗯,殿下说的对,妾身的确不喜欢四皇弟。实不相瞒,四皇弟曾经多次对妾身示好,都被妾身拒绝了。从前是妾身年幼,不懂事,现下妾身既然嫁给殿下,那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妾身不会做出半点对殿下不利的事,请殿下放心。”韩锦绣趁着这次机会对太子表忠心,当然也能趁机告诉殿下,她跟湛王没关系。 ------------ 第七十二章   殿试三甲 四月二十,会试仍旧由王谦主考,另外一位主考官是林次辅,陛下这次没从大学士中挑人,为的就是避嫌发生类似的事件。 大理寺查明王谦与科举舞弊案无关,无罪释放,且官复原职。至于顺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应该被要挟的第一时间去找王谦求助,而不应该助纣为虐,让朝堂花费了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又举办一次会试。 豫王殿下值得朝臣们称赞,相信王谦,并且为此还被陛下杖责二十。 湛王殿下也被朝臣们称赞,他有情有义,并没有因为石鱼是科举舞弊案的主谋就抛弃厌恶石媛媛,带着王丽妃一同去向陛下请罪,请求陛下赦免石媛媛,让她进入湛王府伺候湛王。陛下首肯了,王丽妃母子俩感恩涕零。 太子殿下也被朝臣们称赞,他有一位好太子妃,大理寺卿王耀林正是被太子妃提点,才会继续去查探下去,审问顺子,最终顺藤摸瓜查到了石鱼头上,这一切王耀林都归功太子妃。 石鱼要大理寺监牢咬舌自尽,石夫人听闻这个消息后,跟着上吊而亡,至于石鱼和石夫人唯一的独女石媛媛,则是被湛王府的一顶轿子抬回府。石府的主人没了,石府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正在等着会试结果的韩锦绣摇曳手中的扇子,听着安梅眉飞色舞的说着群臣夸赞她的好话。 抬头瞥了安梅一眼,韩锦绣不耐烦道:“打住,别说了,本宫不想听。” “哦。”安梅垂眸应了声,在心底烦着嘀咕:太子妃不是跟太子圆房了,夫妻俩感情应该很好才是,可偏偏自从那日圆房后,太子妃再也没去见过太子,太子也沉得住气,也没有踏足太子妃的寝宫,他们俩闹腾,可辛苦了身边伺候的她们,整日都小心翼翼。 很快,安心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喊道:“太子妃,太子妃,中了,中了。” 韩锦绣放下手中的扇子,笑了声:“可是真的?” 安心点头如捣蒜:“真的了,太子妃,真的中了。”被韩锦绣派出去打探韩锦彬会试的成绩,一放榜她就去认真的看了起来。 安梅跟着附和道:“那太好了,太子妃。” 的确是很好,韩锦绣颔首,她就知道她的这位堂兄韩锦彬不会让她失望,果然如此,接下来便是等着殿试结果了。她心底有盘算,暂时还不能出宫去见韩锦彬,等殿试后再说吧。算算时日,具体镇北王带着韩锦湘回京的日子不多了,她得提前准备起来,眼底划过一抹冷淡。 成国公夫人姚氏对吴贤妃所生的三皇子鲁王并不喜欢,从林次辅府见过他之后,回府曾经跟成国公提起徐梓娇和鲁王的婚事,说:“老爷,妾身总觉得鲁王对娇儿有些冷淡,怕是吴贤妃在背后主导这场婚事。”虽说儿女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姚氏希望她的女儿幸福,跟夫君举案齐眉,恩爱一生。 闻言,成国公皱眉瞪着她:“你这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尽是胡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鲁王殿下如何对你们热情?你呀,凡事也不过过脑子,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娇儿的面可不许胡说。我瞧着她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日后你还得在她身边多提点提点,嫁给鲁王后,记得跟豫王避嫌。” 事已至此,他们成国公府已经答应吴贤妃的求亲,俗话说的好,一女不许二夫,也只能选择鲁王,就算豫王跟王谦都与此前会试舞弊案无关。杨德妃的性子不好相处,强势的很,娇儿嫁过去,做了她的儿媳妇,日后婆媳俩很难相处,还不如选择性子和善的吴贤妃来的好。 姚氏只能颔首:“是,老爷,妾身记住了。” “嗯,再看看娇儿这几日的状况,若是没有其他的反常举动,就免去她的禁足。”成国公淡淡的道。 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王丽妃还是对湛王有怨气,让他算计韩锦绣,他却反被韩锦绣算计,莫不是湛王故意的?要不然韩锦绣怎么可能算计的到湛王,思及此,王丽妃看着湛王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今日入宫,湛王带着石媛媛一同入宫,来向王丽妃请安。按理来说,石媛媛是罪臣之女,不应该嫁给皇子,就算做妾室也不行。偏偏在林次辅府上,他们俩被捉jian在床,为了显示鲁王的大度和有情义,才不得已将石媛媛抬进湛王府,做湛王的妾室。 之所以带石媛媛入宫,安全是王丽妃要见石媛媛,有话跟她说。 这几日,石媛媛经历了从天上坠落云端的滋味,父母双亡,她成了孤女,进入湛王府,原本以为湛王会对她疼爱有加,可惜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淡淡的瞥了湛王一眼,王丽妃道:“你先下去。” “是,儿臣告退。”湛王从王丽妃的宫中退出来。 豫王的身子好了不少,陛下后来特意赏赐了金疮药,也算是对豫王示好,科举舞弊案的幕后主谋是石鱼,与他们无关。对此杨德妃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这下父亲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杨家又能屹立不倒,看谁还敢小瞧了她! 杨德妃一只脚刚迈入豫王宫中,抬头就见到豫王被太监搀扶着起身,吓得她脸色一白,赶忙走过去:“你们俩作甚,还不赶紧放开豫王,让他趴在塌上歇息。” 两个太监垂着脑袋,不啃声,在心里嘀咕:娘娘,这可是殿下逼着我们俩昨的,我们俩哪有胆子不听话。 豫王轻声道:“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切莫动怒,这几日儿臣觉得身子好些了,想多下地走动走动,太医也来看过了,说可以了。母妃切莫气坏了身子,那便是儿臣的罪过了。” 他得尽快的养好身子,这样才能去见徐梓娇,他憋了好多话,没说出来,难受极了。 知子莫若母,杨德妃眨眨眼:“既如此,那便好。只不过,你要是急着出宫的话,那可不行。”并没有把话说明,但是她知道豫王能听懂。 果然豫王瞬间拉下脸,冷声道:“母妃,为何不能出宫?”他要是不出宫,如何能见到徐梓娇,不见到徐梓娇,他那些憋了一肚子的话如何能说出来解气。 “你就算出宫了又能如何?母妃可告诉你,你父皇这些日子正在精心的替你挑选正妃,你得收敛些,别给本宫惹事。在你的婚事没定下来之前,你不许出宫,我已经吩咐了宫人,你就在宫里好生养伤。”杨德妃试图劝说豫王。 这当然不行了,他跟徐梓娇不能就这样算了,他得去问问清楚才行。再回过神想跟杨德妃说话,发现她早就走远了。气的豫王狠狠的推开了身边的两个太监,在之后,他便跌到在地上,疼痛的屁股越发疼痛起来,让他不自觉的叫喊道:“疼,疼,疼。”眼泪都止不住的掉落下来,蹲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发泄。 五月初五殿试,这一次会试挑选出来的贡士都是凭着真才实学,陛下钦点了几位大学士做批阅官,目的就是要挑选出好的人才。此次殿试上最为出彩的三人,他们的策论不相伯仲,分别是徐梓峰、沈恪、韩锦彬。 陛下跟群臣商议着,最后定下了殿试三甲,状元自然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徐梓峰,榜眼是韩锦彬,探花郎则是沈恪。不得不说,陛下钦点的一点都没错,三人之中,沈恪的样貌最为出众。 韩锦彬和沈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俩的努力没有白费,自然高兴了。 徐梓峰气定神闲的站着,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树,端着君子如玉。 安梅兴高采烈的把殿试的三甲告诉了韩锦绣,她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碧翠手镯,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沈恪、韩锦彬果然没让她失望,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行。这一次湛王失去了沈恪这个重要的助手,就算他将石媛媛迎回府,只能赢得美名而已。这些虚幻的东西,他就算得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姚氏和成国公自然高兴了,徐梓峰被陛下钦点为状元,那可是成国公府的荣耀,自然得大肆庆祝一番。 在徐梓娇的院子里,听着丫鬟们说徐梓峰高中状元,她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她的大哥向来有真才实学,肯定不会被埋没。倒是她,整日被困在院子里,何时才是一个头。也不知道豫王殿下的伤如何了,她只恨父母不能体谅她。 殿试三甲要出去游街,让百姓们一睹他们的风采,这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十年寒窗苦读,可算是得到回报了。 杨公公小声的提醒陛下:“这是太子妃的堂兄。” 太子妃的堂兄,陛下垂眸看着书案上韩锦彬的名字,难怪他觉得有些耳熟,竟是太子妃的堂兄,韩家一门忠烈,如今倒出了一个榜眼,有些稀奇。若是韩锦彬真的能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那么最受益的人是谁? 阿九兴高采烈道:“殿下,太子妃的堂兄是榜眼。” 原本以为太子很高兴,却没想到太子头也没抬,依旧垂眸看书,不免让阿九心底犯嘀咕,这是怎么了?近来总觉得殿下有些奇怪,对他们很冷淡不说,就连五月初一,原本该去太子妃宫中的日子,他都称病没去。 阿九真是搞不懂,不是分明都圆房了,为何还要闹腾?为此他偷偷问过阿炎,被他狠狠的一骂,说殿下的事不用他跟着瞎操心。他是瞎操心,还不是为了殿下好,分明喜欢太子妃,为何要藏着掖着,多难受! 沈恪跟韩锦彬两人骑着红马,听着百姓们的话,他才回过神,低声道:“你当真是太子妃的堂兄?”之前可从未听韩锦彬提起过,他也不知晓太子妃的闺名。 韩锦彬落落大方的颔首:“是,沈兄,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 没说完就被沈恪打断了:“停,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你不想借太子妃之名,这才是我沈恪的好兄弟,待会我们回客栈好好喝一杯。” 韩锦彬松口气,应道:“好。” 坐在前面大红马上的徐梓峰,思绪万千,他回府得跟父母开口,解了妹妹的禁足,另外能帮着妹妹说话,豫王殿下并非不是妹妹的良配。 徐梓峰成了状元,最高兴的莫过于成国公府上上下下,当然还有吴贤妃,她正拉着鲁王说话:“这次可是个好机会,等今晚你父皇来的时候,母妃就跟他提起你和徐大姑娘的婚事,日后成婚了,可得记住,千万要沉住气。” 鲁王心底着急了,原本想着找个时间跟吴贤妃提起他和永和郡主的事,这下来的那么快,他吞咽了两口口水,急忙道:“别,母妃,别跟父皇提起。” “为何?”吴贤妃下意识的拧眉,这可是个绝妙的好机会,可不能再让杨德妃抢着了。这一次陛下杖责了豫王二十下,怕是还对豫王心存愧疚,万一这个时候杨德妃提出要给豫王和徐梓娇赐婚,万一陛下答应了,那就不妙了,吴贤妃得抢先一步才行。 被吴贤妃直勾勾的看着,鲁王心底有些发憷,他很想跟吴贤妃说,他喜欢的姑娘是永和郡主,但这一刻他不敢说出来。 “你们的婚事迟早得定下来,宜早不宜迟,听母妃的话,早些回去,等着母妃的好消息。”吴贤妃笑着眨眨眼,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害羞了。 话音刚落下,就在鲁王鼓起勇气要跟吴贤妃说他和永和郡主的事就听到宫外有太监喊着:“陛下驾到。” 吴贤妃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陛下来了,太好了。连同鲁王,母子俩给陛下请安:“见过陛下。” “平身,都坐下吧!”陛下今日心情大好,挑选出满意的前三甲,这会见到吴贤妃和鲁王语气和缓。 鲁王一直给吴贤妃使眼色,让她千万别提起他的婚事,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吴贤妃温声道:“陛下,元竣年纪不小了,妾身想替他求娶正妃,请陛下恩准。” ------------ 第七十三章   赐婚(一) 闻言,陛下抚摸着胡须,颔首:“嗯,还是爱妃你考虑的周到,朕倒是大意了,元竣在兵部领着差事,朕可没少听兵部尚书夸奖他。只不过豫王是他的兄长,等豫王的婚事定下来,再定元竣。” 先定下豫王,再定下鲁王,按照长幼顺序,陛下考虑的一点儿都没错。可是这越发的让吴贤妃难受了,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杨德妃抢先。于是乎,吴贤妃接话道:“嗯,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 “不知父皇为二皇兄挑选的正妃是何人?”鲁王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问了出来。 吴贤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颇为责备,他怎么能问陛下这样的话? 心情大好的陛下自然没有计较,反而说了出来:“朕觉得成国公府的徐大姑娘不错。” 吴贤妃一颗心踢到嗓子眼,成国公府的徐大姑娘,那不是她给鲁王挑选的王妃吗?果不其然,真的被杨德妃抢先了,吴贤妃心底拔凉拔凉。 反倒是鲁王,面色大喜,站起身对着陛下说了好一通称赞的话,听着陛下心花怒放,赏赐给鲁王一柄玉如意。 不能让陛下看出半点儿不喜,吴贤妃得装着高兴,哄着陛下。这一夜实在太难了,翌日清晨,等陛下离开后,吴贤妃又派人将鲁王叫来,她越想越不对劲,为何陛下将成国公府的徐大姑娘定给豫王,他那般高兴,女人的直觉告诉吴贤妃,其中一定有猫腻。 陛下没问过杨德妃,倒是去探望豫王,顺便提起了他的婚事,豫王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他轻声道:“父皇,儿臣觉得还得再历练几年再成婚,请父皇恩准。” “再历练几年,你这孩子,父皇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娶妃了。”陛下叹口气道,脑海中浮现一摸红色的身影。 “可是父皇······”豫王还想说什么,被陛下打断了:“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为了定了成国公府的大姑娘,你日后好生待她便是。” 这话听得豫王一下子恍惚了,父皇为他定下了成国公府的大姑娘,那不就是徐梓娇,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吗?真的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太好了,他可以得偿所愿了,只不过这一刻的豫王已经完全的忘却了杨德妃递给他的那封书信。喜悦冲淡了他的忧愁。 在之后他便恭敬的对着陛下作揖:“儿臣感谢父皇赐婚。” 陛下:“······”不是说还要再历练几年再成婚,如今怎么变了口风,莫不是他心悦成国公府的大姑娘,陛下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看来这个赐婚还真的赐对了,也罢。 很快,陛下回宫便赐婚给豫王和徐梓娇,没有问过杨德妃的意见。因为陛下觉得鲁王和豫王都觉得好,那便是真的好。 嬷嬷神色尝尝的走到杨德妃跟前,俯身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只见杨德妃手一抖,将手中的汤碗掷在地上,陛下为何不过问她的意见,就直接给豫王赐婚,现在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成国公府,她还能说什么?当真是她小看了豫王,陛下才去探望过他,不相信他不知道。 气的杨德妃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嬷嬷心疼道:“娘娘,事已至此,您就别动怒了。” 说的轻巧,让她不要动怒,原本她的确看好成国公府,但经过豫王挨打一事,她算是看明白了,成国公府根本就不可信,都已经答应了吴贤妃,将徐梓娇交给鲁王,如今陛下也不知抽什么风,事先都没有跟她商量一下,就擅自为豫王赐婚。她在心底埋怨陛下,徐梓娇并非她看中的儿媳妇。 偏偏嬷嬷说的话让她没办法反驳,事已至此,陛下已经下了赐婚圣旨,她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扭转不了局面,想必豫王如愿以偿了。 成国公和姚氏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睁睁的看着杨公公将赐婚圣旨递给徐梓娇,说了些好听的话。 得了赏银,杨公公并没有在成国公府久留,他得回去向陛下复命。 跪在地上的徐梓娇许久才缓过神来,手中的赐婚圣旨还在,她真的要嫁给豫王做豫王妃,当然太好了。她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让她有点儿想哭泣,这是喜悦的泪水。 身旁的徐梓峰见状,将徐梓娇搀扶着起身:“妹妹,地上凉,这是好事,妹妹别哭。”如今他是状元,原本想借着机会向父母说清楚,让他们别在为难妹妹,这下好了,妹妹得偿所愿,陛下赐婚了。 成国公黑着脸,甩着袖袍离开了,当着杨公公的面,他不能发泄出来,等杨公公走了,这自然就无人能约束他了。 姚氏:“······”他怎么就走了? 被赐婚喜悦冲淡了的豫王想起了杨德妃,他的母妃,瞬间沉下脸,就算有父皇的赐婚圣旨,可日后徐梓娇嫁给他为妃,难免要跟母妃相处,他得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哄着母妃高兴。 吴贤妃越想越是不对劲,派人去查探鲁王最近的近况,看看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她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鲁王欺骗了她,根本就没有跟成国公府的徐梓娇私下接触,要不然为何昨日陛下说给豫王和徐梓娇赐婚的时候,他脸上没有半点儿忧伤,这让她有些儿害怕,鲁王有事瞒着她。 既然鲁王不肯告诉她,那便由她查探出来,到时候证据具在,看鲁王如何辩解。 韩锦彬成了榜眼,韩锦绣为他高兴,当然也想着找个机会能出宫一趟,去亲自向他祝贺,并送上她的贺礼。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蓦的,韩锦绣抬眸:“安梅,去跟皇后说一声,本宫明日出宫回镇北王府。” “是,奴婢遵命。” 的确该出宫了,她的庶妹很快就要回府,她得做好准备迎接她归来。 陈皇后这几日身子不适,便免去了众人的晨昏定省,对此韩锦绣求之不得,每每在陈皇后的宫中看到三公主,她都趾高气扬的说两句,韩锦绣没跟她一般见识罢了。 湛王在石媛媛的事情上吃了一个闷亏,事后曾经来找韩锦绣,但是都被韩锦绣派人挡住了,她的寝宫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来就来。再者,白日湛王也不好正大光明的来找韩锦绣,他得避嫌。 鲁王正在书房,垂眸给永和郡主写书信,连同他特意淘来的玉簪子一同送给她。心底想着永和郡主,他的嘴角挂着笑意。一直悬在心底的大石头落地了,吴贤妃总逼着他跟成国公府的徐大姑娘相处,这下好了,陛下给徐梓娇和豫王赐婚,那就没他什么事了,母妃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说什么,那可是父皇的旨意。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踢开了,鲁王头也不抬的呵斥道:“混账,谁给你的胆子闯进本王的书房!”他就差一行字就写完了,得赶紧派人送出宫给翩翩。他想着等写完书信,再抬头狠狠的教训来人。 很快,鲁王手中的书信就被来人抽走了,他还没反应的过来,来人就垂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清来人,吓得他面色一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不是母妃,她怎么来了。 回过神来,鲁王赶忙作揖请安:“儿臣见过母妃,未能远迎,请母妃恕罪。” “你眼底还有本宫这个母妃吗?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封信上的翩翩是谁?你想我吗?这样的话你也写的出口,还不赶紧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刻吴贤妃无比庆幸,她来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到何时。 一直垂丧着脑袋的鲁王在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告诉吴贤妃,趁着这次机会,也好让吴贤妃同意他和翩翩的婚事,这样可以吗?他不太敢确定,万一吴贤妃发怒了,他可承受不了后果。 吴贤妃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你不说是吧!让本宫就将你身边的人都叫过来,本宫就不相信,他们都对你的行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母妃的为人,一旦被母妃查到,后果是什么?” “别,别,别,母妃,儿臣说,儿臣说便是。翩翩是永和郡主的闺名,母妃······”鲁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吴贤妃。 等待他的是吴贤妃狠厉的一记耳光,永和郡主,晋阳长公主的独女,鲁王居然跟她私下关系亲密,她当然不同意。 “母妃您别动怒。”忍着脸上的疼痛,鲁王轻声道。 “不要动怒,你眼底当真还有本宫这个母妃吗?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母妃一声,还骗着母妃说你跟徐大姑娘私下有接触,看样子,都是在骗母妃,亏得本宫处处替你筹谋,结果呢?你就是这般回报母妃,私下里跟永和郡主这般亲昵!”吴贤妃越想越是生气,她忍不住了。 鲁王垂着脑袋不啃声,吴贤妃还在气头上,这会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着吴贤妃消消气,他再解释也不迟。 半晌,吴贤妃坐下来,她实在胸口憋闷的慌,也亏得今日派人查探,知道了鲁王和永和郡主两人私下关系暧昧的事。原本她觉得陛下将徐梓娇赐给豫王为妃,她就再从其他的几位阁老中挑选合适的鲁王妃,她就不信了,这杨德妃和豫王母子俩能一直笑到最后。 偏偏鲁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私下跟永和郡主联系上,那当然不行了。吴贤妃并不喜欢晋阳长公主,连带着她的独女永和郡主亦是不喜欢,那不过是一个骄纵跋扈的闺阁女子,岂能做鲁王妃,日后成为鲁王的贤内助。 “赶紧写信跟她断了关系。”吴贤妃阴沉着一张脸吩咐鲁王。 闻言,鲁王张张嘴:“母妃,翩翩她是个好姑娘,母妃,您为何不喜欢她?” 冷哼了一声,吴贤妃抬眸紧盯鲁王:“不管你说什么,本宫就是不喜欢她,你若是还当本宫是你的母妃,就听本宫的话,跟她断了关系。豫王已经赐婚,接下来便是你,你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幺蛾子来。你的王妃本宫已经相看好了,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永和郡主,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只要她还在一日,永和郡主就不可能做鲁王妃。 吞咽了两口口水,鲁王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凑到吴贤妃跟前,低声道:“母妃,翩翩是晋阳长公主的独女,陛下最宠爱的郡主,她到底差在哪里?为何就不能做儿臣的王妃?” 他就是纳闷,为何吴贤妃这般不喜欢永和郡主,他跟永和郡主两情相悦,就算到了陛下跟前,陛下也未必会反对,怎么到了吴贤妃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吴贤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鲁王,他的心都被永和郡主笼络去了,哪里还有半点儿胸怀大志,整日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对他半点儿益处都没有。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反正本宫就是不喜欢永和郡主,绝对不可能让她做你的正妃,你放心好了。”说话间吴贤妃已经起身,准备命令宫人,看着鲁王,不许他往外送书信。 “母妃,您不能这样!”鲁王叫住吴贤妃。 “既然还叫本宫母妃,就听本宫的话!”头也没回,吴贤妃冷淡道。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关上了,回宫的吴贤妃越想越是不对劲,她得去见陛下,将鲁王的亲事定下来,她才能安心。 陛下看着出现在他御书房的吴贤妃,听她说明来意,见豫王被赐婚了,巴巴的要求他给鲁王赐婚,还说一碗水端平,不能偏袒哪一个儿子。话是这样说没错,他对豫王有所亏欠,毕竟打了他二十下,最后证明王谦是被人冤枉的,跟鲁王那可不能相提并论。 罢了,既然吴贤妃来了,陛下答应她便是,也不让她白跑一趟便是,于是开口问道:“爱妃觉得哪家的姑娘合适?” 听陛下这般问,十有八九此事是成了,吴贤妃压着心底的喜悦,轻声道:“回陛下,妾身觉得季阁老府的季大姑娘温婉端庄,知书达礼,请陛下恩准。” ------------ 第七十四章   赐婚(二) 季阁老府上的季大姑娘,陛下在心底默念着,季阁老,吴贤妃不会无缘无故的随便给鲁王挑选鲁王妃。 杨德妃的父亲乃是当朝杨首辅,陛下给豫王赐婚的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 吴贤妃接着便来找寻他为鲁王赐婚,她看中的鲁王妃是季阁老的嫡长孙女。 内阁有五位阁老:杨首辅、林次辅、季阁老、吴阁老和王阁老。 吴贤妃抬眸,风情万种的看着陛下,等待着他的发话。 蓦的,陛下勾唇笑道:“爱妃果然好眼光,既如此,朕便为他们二人赐婚。” 心下一喜,吴贤妃跪下谢恩,感谢陛下的恩德。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这下看鲁王还敢怎么闹腾。 五月初六,陛下连着给两位皇子赐婚,加上昨日的殿试出来三甲,一时间,京城热闹极了,百姓们茶余饭后免不了谈论起来。 吴贤妃并没有亲自去见鲁王,杨公公去送圣旨,就足够了,他若是连这点儿轻重都分不清的话,也不值得吴贤妃如此为他筹谋。 鲁王诧异的瞪着杨公公,父皇给他和季阁老府上的嫡长孙女赐婚,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了解这季大姑娘,怎么就赐婚了?莫不是母妃,是她动了手脚,去找了父皇,眼下杨公公正等着鲁王接下赐婚圣旨,不得已,他只能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接过了赐婚圣旨。 在之后,他便去找吴贤妃,却被告知吴贤妃今日身子不爽,不见任何人,让鲁王回去。 气的鲁王咬牙切齿,狠狠道:“母妃,太可恶了。” 赐婚的圣旨肯定传遍了京城,永和郡主必定得知了,这可如何是好?鲁王恨不得此刻能插上翅膀飞奔出宫去向永和郡主解释一番。 晋阳长公主斜躺在踏上,嬷嬷正在给她捶背,这时,永和郡主撇着嘴闯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见状,晋阳长公主赶忙坐直了身子,朝嬷嬷看了一眼:“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退下了。 永和郡主一向大大咧咧,今个怎么哭了。晋阳长公主心里存着疑惑,朝她伸手道:“到母亲身边来,告诉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欺负翩翩了,母亲替你出气去。” 哭倒在晋阳长公主怀里的永和郡主许久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哭红了,像兔子的眼睛,让晋阳长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翩翩,多大的事也值得你这般哭泣着,跟母亲说说,到底怎么了?” “母亲,我喜欢鲁王。”永和郡主垂眸道。 晋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起来,松开永和郡主的玉手,沉声道:“抬起头,看着母亲,再说一遍。”莫不是她听错了? 深呼吸一口气,永和郡主抬起头,又说了一遍:“母亲,我喜欢鲁王,鲁王他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 “打住,这些话不可乱说!”晋阳长公主头皮发麻。 永和郡主气急败坏的站起身,不悦道:“母亲,您为何就不相信我,我真的跟鲁王两情相悦,他答应要娶我做王妃。” 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晋阳长公主道:“那为何如今食言了?” 永和郡主:“······”这是她的母亲吗?为何这般气她,要知道的话,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求着晋阳长公主了。 在心底告诉自己,今日她是来求着母亲,而不是气着母亲,母亲说什么话都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当真。 没等永和郡主说话,晋阳长公主徐徐道:“若是他真的喜欢你,想娶你为妃,就应该不接受陛下的赐婚旨意,可据我所知,宫中并没有传出半点儿消息出来,鲁王要拒婚。翩翩,你当真觉得鲁王喜欢你,那为何现下半点儿举动也没有?你要知道,他并非真的喜欢你,而是喜欢你身后的权势罢了。” 别人不知道吴贤妃,长公主很清楚她的为人,万万是不会让翩翩做鲁王妃。只不过长公主有些懊恼,她怎么会不知道,看样子,翩翩屋里的人要置换了,要不然她们不知道府上的主人到底是谁! 永和郡主不敢置信的看着晋阳长公主,不满道:“母亲,您胡说,三表哥他从未这般想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的看透鲁王的心吗?母亲是过来人,比你清楚的多。”晋阳长公主轻飘飘道。 “我不,母亲,你胡说,三表哥不是这样的人。”永和郡主怒喊道,突然又一瞬间觉得面前的母亲很陌生,真的是她的母亲吗?为何会这般伤她的心,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母亲,您进宫去求着陛下,让他收回成命,好不好?”永和郡主上前缠着晋阳长公主的手臂,苦苦的哀求道。母亲是陛下的嫡亲妹妹,必定会听她的话,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母亲身上。 谁知晋阳长公主甩开了永和郡主的手臂,冷声道:“这绝对不可能,陛下已经赐婚,岂能儿戏的收回成命。你这是要置陛下的颜面于何地?翩翩,你真是太让母亲失望了,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姑娘家要矜持,可是你呢?来人,将郡主关进屋里,不许她出来,也不许任何人去见她。” 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气,就为了一个鲁王,跟她闹翻了,值得吗? 听着晋阳长公主毫不犹豫的拒绝,永和郡主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默默的哭泣起来,她真的要跟鲁王断绝关系吗?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因着豫王和鲁王被陛下赐婚,婚期已经由钦天监和礼部商定,所以陛下便让两位皇子搬出宫,住到宫外的王府,这对两位皇子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对于杨德妃和吴贤妃来说,倒是件头疼的事。 杨德妃觉着豫王的身子还得养伤,另外徐梓娇这个儿媳妇她并不喜欢。 吴贤妃觉着鲁王未必就真的能跟永和郡主了断,这下子他搬出宫,就脱离了她的掌控,万一再私下去找永和郡主,那可就糟糕。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将此事闹开,好不容易让陛下赐婚,拉拢季阁老,不能错失良机。 在两位皇子出宫之际,杨德妃和吴贤妃都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给人话柄。 反倒是王丽妃,她开始担忧起湛王的婚事,豫王和鲁王还好,湛王因着石媛媛的事被陛下厌恶,连着好些日子她都不曾见到陛下。陈皇后免去了她们的晨昏定省,她整日在宫中万分忧虑。 豫王和鲁王出宫了,陛下随后下令让湛王也搬出宫,如此宫中只剩下东宫太子一位皇子。众位大臣们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陛下对太子似乎越来越宠信,他们私下里可得主意些,千万不能得罪了太子爷。 韩锦绣的马车一出宫就往镇北王府赶去,很快,马车缓缓的停在王府门口,安梅搀扶着韩锦绣下了马车。站在镇北王府门口,韩锦绣眯着眼,看着门口迎接她的堂兄韩锦彬和管家福伯等人,笑着朝他们走过去。 福伯给韩锦绣准备了糕点和茶水,知晓她和韩锦彬要说话,便带着下人们从院子里退出来。 韩锦彬率先起身给韩锦绣作揖:“多谢太子妃将我挽留下来。”要不然的话他必定错过今年的第二次会试,浪费三年的时间,这样的好事落在他头上,首先得感谢她。 闻言,韩锦绣摇摇头:“哥哥,快些坐下,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再者,哥哥能高中榜眼,那是凭着哥哥的真才实学,与我何干。快些坐下吧,哥哥,别站着。”说话间伸手拉着韩锦彬的衣袖。 这一下子让韩锦彬有些恍惚,太子妃跟他这位堂兄这般亲昵,有点儿不真实。 兄妹俩说了朝堂之上好一会的话,韩锦绣才颔首:“哥哥,你们都进了翰林院,哥哥可得用功。”今年殿试三甲均被陛下安排进入翰林院,并没有外放做官,陛下这般做,必定有陛下的用意。 “太子妃请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韩锦彬认真答道。 接着韩锦绣便问起了沈恪,韩锦彬轻拍着脑袋:“太子妃,你瞧瞧我这记性,我都给忘记了。之前是你让我给沈恪送信,他才留下来,现下我们俩成了好朋友,他总是跟我说,有时间得见你一面,当面跟你道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得空,我能否安排他见你一面?” 沈恪再三缠着韩锦彬,这件事一定放在心上,不能忘记了。这会趁着韩锦绣提起,他赶紧告诉她。 沈恪要见她,求之不得。韩锦绣抿嘴道:“正好我今日出宫,就今日吧,哥哥觉得如何。” 韩锦彬抚掌:“好,就今日,那太子妃我现在就去客栈。”沈恪知道后,必定很高兴,他忙不迭的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韩锦绣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湛王如今被陛下赶出宫,王丽妃怕是要气急败坏,可惜她没有办法阻拦,豫王和鲁王都出宫了。就要看王丽妃接下来如何盘算了。 突然阿令出现在韩锦绣面前,低声道:“太子妃,后门有一个自称是季阁老府的丫鬟要见您?” 季阁老府的丫鬟要见她,韩锦绣坐直了身子,捏着手中的丝帕,皱眉道:“去请她过来,本宫见见她。” “是,奴才遵命。” 等见到小丫鬟的时候,韩锦绣大概知道了,她是季阁老府季彩悦身边的大丫鬟,那日在成国公府寿宴上,多亏了季彩悦的衣裳,要不然的话,她可丢人了。这件事她一直都记着,可惜近段时间,事情太多,忘记关心季彩悦。如今季彩悦的大丫鬟来了,再好不过。 大丫鬟一见到韩锦绣,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见过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快些起来。”韩锦绣温声道。 大丫鬟眼中含着泪水,她总算等到韩锦绣,不断的对着她磕头道:“求太子妃救救我们家姑娘,求太子妃救救我们家姑娘。” 就季彩悦,到底怎么回事?韩锦绣竖着手:“停,不用磕头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跟本宫说清楚了。” 之后从大丫鬟明月的口中,韩锦绣总算明白了,原来从成国公府寿宴结束,季彩悦回去便受到了嫡女季彩玲的刁难,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一次陛下将季彩玲赐婚给鲁王殿下为妃,季彩玲去找季阁老,要带着季彩悦一同去鲁王妃,让季彩悦做鲁王的妾室,姐妹两共侍一夫,这是季彩悦万万不能忍受,这才让身边的大丫鬟到镇北王府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韩锦绣,求她帮忙。 两女共侍一夫,也亏得季彩玲想的出来,韩锦绣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朝安梅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朝明月走过去,将她搀扶着起身,顺便安慰她几句。 明月的脸色和缓了一些,见到太子妃,将此事告诉她,回去能跟姑娘交代,她心底也安心。太子妃瞧着是个和善的人,不会不管她们家姑娘,这下姑娘有救了。 半晌,韩锦绣沉声道:“这样,让你家姑娘安心,明日本宫派人请她入宫。” 明月大喜,匍匐在地上,感激道:“多谢太子妃,奴婢遵命。” 很快,明月被安梅带到后门,离开了镇北王府。 紧接着沈恪被韩锦彬带到了镇北王府,去韩锦绣的院子。 太子听着阿九、阿炎你一言我不语,不免有些烦躁,朝他们俩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随后迅速的垂眸不语。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它的响声,空气仿佛凝固了。 蓦的,太子出声:“太子妃去了镇北王府?” 阿炎急忙答道:“回殿下,是的,一大早就出宫了。” 阿九继续垂眸,他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放下手中的奏折,太子站起身道:“走,你们俩陪孤出宫。” 阿炎和阿九对视了一眼,陪殿下出宫,他这是要去镇北王府接太子妃?是他们俩想的这样嘛! ------------ 致读者的一些话 思考再三,还是写了这些话,致给一直陪伴我的读者朋友们。从2020年9月7日停更到今天2021年7月7日整十个月,一直都欠读者一句道歉,没有预兆的停更,真的抱歉。 从第一本书《花好田园》到第十本《折锦妆》共计7年多的时间,常常独自回想起写作的时候,每天早起码字,有时候连上下班都会想着书中的情节,甚至连故事中的情节都充斥在梦中,当然书中存在很多不足,让很多读者看着不舒服,抱歉,可能我一直都没有认识到需要不断提升,接受新鲜的事物,才能让写作更加丰满,更能引起读者的喜爱和追更,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后期才会让自己越来越觉得一直都没停下来过,沿路看看风景,充实自我。 所以我便下定决心,要调整心态,停下来,慢一些,不能把写作变成机械化,如果单纯为了每个月的全勤,不断的码字,忽略了文字背后的情感,这是我的失误,也是我需要改变的地方,好在为时不晚,认识到错误,便努力花时间去弥补不足。 至今都还记得写第一本书时候的热情,想把自己的想法一一的写出来,化成笔下一个又一个丰满的人物,可事与愿违,在写作过程中总觉得不在状态,写出来的并非自己想要的,当然,得到的效果也不是预期的,不可否认,我存在很大的问题,热爱写作的同时,还需要不断的强化基本功,不能浮于表面,还需要更用心的翻阅书籍,沉淀下来,如此方可写出让自己满意的内容,当然才能引起更多读者的共鸣和认可。 我并不是一个全职写作的人,正常的上班,特别有了家庭后,更多的时间花在上面,对于自己所热爱的写作或许疏忽了,每天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让我逐渐的失去了很多去写作的动力,加上几本书的成绩一直都不太理想,让我越发的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那样会真的变成机械化,写出来的内容毫无价值和内涵,别说读者,就连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还很感谢这么长时间一直坚持和陪伴的你们,真是难为你们了,哈哈哈! 再此我个人真诚的接受每位读者的批评和陪伴,因为有你们,才让我一直坚持下来。 停更的十个月,时常想念你们。不写作的时候,时常怀念写作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泪流满面,花费了七年多的时间去坚持一种热爱,也该是时候让它告一段落,将这段经历珍藏起来,做一个告别。 每一本书不管好与坏,都是作者的心血,毫不例外,都希望能得到读者的喜爱,或者自身的不足,让我忽略了很多,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和休息,让我越发的明白,只有更加用心、踏实、诚恳才能得到更多的读者,感谢所有曾经陪伴我的读者,感恩你们的相伴。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有缘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