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是病故还是屠杀 子虚大陆,乌有国。 莫须十年,安拉滨海城邦。 东城门外。 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山上云雾缭绕,山下草木青青。北方已是隆冬季节,这里却春意盎然。 一青衣少年,身背竹篓,攀爬于悬崖峭壁,身手矫健。只见他双手如钩,手背青筋暴起异常有力,牢牢扣住岩石缝隙,将他身躯悬于半空。 手脚并用,几个腾挪之后,从崖上跳至一块凸起岩石,翻身跃下,稳稳落地。 少年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面庞棱角分明,稚嫩中透着刚毅。眉骨微突,眼窝深陷,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清澈而深邃。 一蓬黑色卷发随风飘荡,粗布青衣贴身得体,倒是干净利落,腰间挂着一个兜囊。 少年从背篓中取出短锄,顺着脚下的草丛拨草寻觅。时不时会摘一片草叶放在口中,咀嚼品尝,然后用短锄刨根取草,往肩后一甩,投入竹篓。 见地上散落着数枚干枣,他也一并捡起收入囊中。 抬头看,一棵小山枣树从崖壁伸出,枝丫上几十颗干枣随风摇曳。 少年面露喜色,放下锄头背篓,退后两步,复又向前一个冲刺,脚踏岩壁,纵身一跃,腾空而起,伸手抓住枣树的根部。 双手交替,移至树冠处,单手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摇晃树枝,干枣噼啪落地。 少年松手落地,捡起一枚干枣,放入口中咀嚼,一丝酸甜滑入喉咙,又俯身捡拾,将山枣放入兜囊。 背篓拎锄,复又前行,继续在这杂草丛中搜寻药草。 少年见棵黄芩,刚要俯身去刨,前面四五米处草丛晃动,一只灰色野兔突然纵身跃起,向前方跳去。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抬手,手中短锄掷出,正中腾空的野兔头部。野兔当即死亡坠地。 少年两三个纵跃来到近前,伸左手提起野兔,掂了掂,足有五六斤的样子。 右手指着野兔,笑道:“哈哈,谢谢你啦!今天可以给师父补补啦!他老人家身体太弱了。“ 家中已经断粮多日,全靠了他每日上山采药之际捡些干果,或者打个野味,聊以充饥。 少年将野兔放入背篓,继续采药。 山下容易找到药草的地方,差不多已经被人们采光了,他只好攀岩附壁到这深山险峻之处,耐心寻觅。 好在他身手矫捷,在这乱石沟壑之中,悬崖峭壁之侧,窜蹦跳跃如履平地,上山下山往来穿梭,倒不觉得困难。 他一大早就上山采摘药草来了。 师父病了,还躺在床上,经过坚持用药,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烧退了,但仍旧呼吸困难,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他要赶在午间返回城中,给师父熬药喂药,手中有了野兔和山枣,还可以给师父做些肉糜,要不师父很难下咽。 少年沿峭壁继续向前走去。 安拉滨海城外。 “屠城!” 随着莫斡莫尔将军一声令下,一千兵丁手持丈八戈戟在一名红马将士的带领下奔向城门,蜂拥而入。 兵丁无盔无甲,身着布衣号坎,却以白色巾帕蒙面,仅露双眼,看不到彼此表情,倒透着些许诡异。 不同于历次冲杀,无锣无鼓,只闻将士脚步匆匆,旋即扬尘四起,顿时黄沙漫天,模糊了众兵勇。 吊桥索落,城门洞开,空空荡荡,城墙未见守军,众儿郎直入无人之境。 未传来嘶声呐喊,听不见金铁交鸣,城外闻之寂静的有些怪诞。 是时,南北西三面城门,亦有三千将士涌入城中。 城邦外,尚有六千兵丁持戈而待,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戈戟林立,寒光闪闪,旌旗猎猎,绣带飘扬,一排排一列列倒是军容齐整,岿然不动。 数十骑战马昂首而立,骑乘将士却是甲冑鲜明。 莫斡莫尔将军立马前中,施令完毕,三尺玄剑还匣入鞘。 独有将军未蒙巾帕。 翘首以待,半尺苍髯指向前方。面色微白,却是皱纹堆垒,眼窝深陷,双目紧闭,两行老泪流落腮边。 老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也曾屠城,却从未心软。 那是为长兄争天下,与敌手厮杀,抑或平息叛乱,定国安邦。 斯役却是屠戮手无寸铁之乌有国子民,教他如何不悲? 入城兵丁冲上街道,迅疾散开,两人一组,挨家搜查,敲锁头断门吊,撞门栓破门板,叠罗汉翻墙垣,不落一户一院。 却多是空屋虚舍,鲜遇生人! 偶见生人者,皆是老弱病残塌上横卧,或是呼吸急促苦不堪言,或赢弱不堪奄奄一息,或早已身凉体僵逝去多时。 二兵丁或果决或迟疑,对视一眼照旧挺戈便刺。塌上病者闷哼一声,双目圆睁,身挺,长戈收,血溅三尺!若遇逝者,自然无甚反应。 兵丁倒曳戈戟抽身离去。 如是者百无一二。 待四方兵丁聚首,才算是清查完毕,屠戮终结。 四位统领重整人马,折返归途。各自分作两批再入民宅,取锨镐工具,板车扶辇,搬抬尸首,运往城外。 一骑驰来,马蹄声碎。 莫斡莫尔将军闻声,抬眼细看。 红马将士来到近前,“吁!”勒缰驻马,高声进报:“父王,莫斡无穷前来复命!” 老将军面沉似水,缓缓问道:“可有遗漏?” 红马嘶鸣,莫斡无穷提缰控马,回禀道:“无一遗漏!” 老将军蹙眉再问:“可有康健者?” 莫斡无穷即刻答道:“未曾听闻!” 老将军舒眉张目,略惊:“噢?逝者几何?” “百余。二弟、三弟、四弟尚未报上数目。” 五百兵丁先行出城,持戟携锨擎戈提镐。后续兵丁推车拉辇陆续赶来。 老将军见状,双目轻合,复睁,遂吩咐莫斡无穷,“安葬了吧。” 莫斡无穷应声“是”,策马率队而去。 尸首横陈车上,少则一两具,多则五六具,车轮滚滚黄尘再起,三五个兵丁共驾一辆,或推或曳,吱嘎而行。 围城之军闪避两厢,两队人马穿行而过,向山脚一荒坡驶去。 莫斡无穷于荒坡跑马圈地,指挥若定。 一队兵丁就地掘坑,一队兵丁停车,复上山伐薪。 须臾,三骑飞来老将军马前,下马呈报南北西三方收尸数目。 老将军闻言颔首。 三骑复去。 老将军面色舒缓,稍感慰藉,杀人不过五百,心略安,复又忧心忡忡! 少年采药归来,正欲下山。见远处刀枪林立,军兵围城,又见兵丁运尸出城,遂吓得胆战心惊! 少年赶紧在一石后隐身,居高临下,伏在草丛之中仔细观瞧。 为何兵丁围城?为何屠戮百姓?哎呀!师父性命难保! ------------ 第2章 怀奢念潜夜回家 青衣少年名叫阿拉延宗,是一名孤儿,自幼由师父阿拉友善收养。随着阿拉延宗长大,师父教他识文习武,还教他医术。 他的这身本领都是师父教的,特别是武术一行,因他悟性极高,用师父的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父终身未娶,二人相依为命,虽非父子,却情同父子,连他的名字都是师父给起的。 时下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生灵涂炭。师父生死未卜,叫他怎能心安? 阿拉延宗躲在山上草丛之中,看不清众多尸首之中是否有师父,也不知师父是否还在城里家中,他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更为众多逝去的乡邻百姓而悲恸。 他只得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山下荒坡处。 一方形大坑,已然挖好。 莫斡无穷指挥兵丁将尸首抬入坑中,依次排列。 山上兵丁抱薪而归,覆薪尸上,遂又引火燃烧。 众兵丁脱去布衣号坎,投入火中。一个个赤条条奔向不远处的一条小河,纷纷跳入河中,各自清洗。 小河之水蜿蜒而去,流入四五里之外的大海之中。 众兵丁洗罢,上得岸来,早有另一队兵丁送来新衣,重新穿着,整齐列队。 海风吹过,尸坑内烈焰升腾,一道道浓烟随风飘散,一股股焦臭弥漫空中。 殊不知,此时城邦南北西三面有同等情景上演! 山川为之色变,大地为之呜咽,海水为之咆哮,海风为之呼啸! 莫斡无穷立马荒坡之上,战袍猎猎,人马不动。 众兵丁肃穆而立。 莫斡莫尔老将军与一众武将调转马头,在远方注目。 山上阿拉延宗趴在草丛中,见兵丁抱薪焚尸,他又怀疑师父就在其中,嗅到焦尸味不断袭来,更让他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不禁泪流满面。 却不敢大声痛哭,便以头抢地,握拳锤石。身旁一石业已四分五裂! 良久。 土坑下焰火渐弱,青烟不再。炭火或明或暗,偶又燃起,但终于熄灭。 森森白骨露于坑中。 莫斡无穷手一挥,众兵丁擎镐拎锨,纷纷掘土掩埋。 不久,一座巨型新坟平地而起。 事毕,莫斡无穷指挥将士,将车辇锨镐送回城中,物归原处。 城中兵丁复回,留有数人将城门关闭,吊桥绞起,后又泅水渡河归入军中。 此时,莫斡莫尔老将军一声令下,一部兵丁安营扎寨,一部兵丁埋锅造饭,瞬时间,城门外一派忙碌。 然而,入城返还之将士,与大军帐篷锅灶相隔三五十米,互不往来。 山上的阿拉延宗已不再那么悲恸,心情平复些许,远处飘来饭香,引得他也有些饥了,伸手入囊,取出几枚干枣嚼食。 思忖良久,还有一种寄希望于师父尚在家中的奢念,便决定回城看看。 兵丁戒备,白天不行,只得等到晚间了。 主意已定,找了个隐蔽之处,藏了竹篓,用杂草盖了,压上石板,以防野兔被其他动物叨走,便折身回了深山。 众将士用餐完毕,莫斡莫尔将军传令,将南北西三方统领召集帐前,一番商议之后,留下二子莫斡无量率一千兵丁留守,其余各部班师回朝。 老将军叮嘱无量,城外驻守半月,不得放人进城,兵丁亦不可入城破坏,违令者斩。 半月后兵丁进城驻扎,亦可放人入城,留随队军医数名,发现染疾者隔离治疗,军队维护城纪。定期向朝庭陈情奏报。 莫斡无量应诺,遂乘马而去,调动兵力,重新布防。 其余各部拔营起寨,随老将军挥师北归。 阿拉延宗从山中扛来一根毛竹,足有十几米长,已去枝叶。 他下得山来,见军队大部离去,东城门外只有十几个帐篷,一小队兵丁站岗轮值。 他放下毛竹,见天色尚早,便又返回山中,寻觅干果食物。只待天黑,再采取行动。 是夜,月黑风高,东城门外几支火把忽明忽暗,数名兵丁如白日之时持戈肃立。 海风吹来淡淡腥膻,夜风已冷,拂过寂寂空城。 帐篷内偶有几丝光亮透出,一并传出的还伴有吆五喝六的酒令声。 城池东北角,一个矫健的身影迅疾而至。阿拉延宗猫腰低行,手拎毛竹,潜伏到护城河边。 将毛竹顺过,搭至护城河两岸。毛竹另一头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虽是逆风,却也引起守城兵丁的警觉,传来高声喝问: ”何人在此?“ 数名兵丁持戈而望,但在这茫茫的夜色中,能见何物? 阿拉延宗迅速伏地,不敢妄动。 此时距帐篷不远处,却有人自草丛中站起。 ”我,出恭!“ 守城兵丁收戈复立。 阿拉延宗静待片刻,见兵丁再无动静,才悄悄顺河岸潜下身去,手脚勾住毛竹,四肢交替,向护城河对岸快速移去。 到了岸边,阿拉延宗一个翻身腾空而起,轻轻落在城墙根下。 抽回毛竹,他将毛竹顺在城墙根下荒草丛中。 阿拉延宗不再迟疑,来到城墙角,面墙而立,双手抱住墙角,手脚并用,展开壁虎游墙的功夫迅速爬上城头。 当数名兵丁手执火把,巡逻至城墙拐角的时候,阿拉延宗已经翻身进城了。 城内漆黑,没有一丝亮光。城里很静,除了海风吹拂的呜咽,一片死寂。 仰仗着对城市街道的熟悉,阿拉延宗摸黑找到了家门。 院门是开着的,他记得他上山之前已经关上了门,并且挂上了锁吊。 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喊了声”师父“便冲进院中进入房内。 没有回应。 他打着火镰,点上油灯。 师父床上空空如也,但是并不狼藉,唯见地上一片血渍。 阿拉延宗当即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他知道师父已经走了。 师父就在那个硕大的坟茔里。 他与师父再也见不到面,已经阴阳两隔。 他跟师父情深似海。师父不单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的养父。 可以说没有师父,他早就死了,在襁褓中的时候他就死了。 师父知道他一些身世,但也不详。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没有了师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依靠,他更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 ------------ 第3章 领王旨骑虎难下 且不管阿拉延宗何去何从,按下不表,单说那北归的军队。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戈锋利,戟闪耀,旌旗招展随风飘。队伍浩荡,延绵数里,向北进发。 莫斡莫尔老将军骑马走在队伍前面。此次奉命前来执行国王屠城的旨意,执行了,完成了,折返归途回莫须王城复命,只是心里异常的郁闷。 半月前。 莫须王城。 王宫大殿。 国王莫斡无疆龙颜大怒! “两月前,安拉滨海城邦奏报,当地发现瘟疫。孤派尔等前去调查,复命说是肺疾,无需兴师动众。 “一个月前,说是瘟疫爆发盛行,死者近千人,孤派数十名御医前往驰援救冶。 “如今,说是瘟疫失去控制,亡故近万人。就连御医也死了不少,城主官员相继染疾而亡,守军减员过半。 “安拉滨海城堡已然是一座鬼城!传孤的旨意,屠城!以绝后患!” 国王莫斡无疆坐在龙椅上,圆睁二目,向下观瞧。 殿下臣子两股战战汗不敢出,均低头不语。 “哪位爱卿愿领旨前往?” 亲王莫斡莫尔大将军出列奏道:“国王陛下,不可屠城。毕竟城中百姓不止染疾患者,尚有康健者,滥杀无辜不妥。” 国王莫斡无疆高声喝道: “王叔此言差矣!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哪个无辜?谁又能辨得哪个未染瘟疫?今日康健,不等于明日康健。一个未绝必将传染一城,一城未绝必将传染全国。 “流民四窜,瘟疫蔓延,国将不国!牺牲一个安拉滨海城邦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那里已然成为鬼城。屠的就是生者! “派他人前去,孤未必放心,就请王叔亲自领旨前往吧。”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个当国王的侄子好杀戮,无节制。 “这个……” “王叔,莫要泛起你的妇人之心。当年你的勇猛哪里去了?你可是号称莫须大陆第一猛将,也曾屠过城。怎么,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心肠也软了吗?” “这个……百姓无辜啊!” “哪来的无辜?慈不掌兵,这是王旨!王叔你想抗旨吗?” 莫斡莫尔老将军知道莫斡无疆,不管对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真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真给他安个抗旨的罪名,他死事小,他的那四个儿子,还有家小,性命也将难保。莫要看他们跟国王是一家人,也正因是一家人,他这个侄子才更不手软。 莫斡莫尔老将军领旨出城点兵去了。 点齐一万兵丁,莫斡莫尔老将军带领四个儿子,统帅部队前往安拉滨海城邦进发。 然而,出城不足十里,老将军又接到一道密旨。 旨曰:屠城兵丁全部射杀,就地焚烧掩埋,以免瘟疫在军中传播,无兵可调,危及国家社稷。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知肚明,莫斡无疆是在借疫情折损他的兵丁,消耗他的实力。 莫斡莫尔老将军战功赫赫,为助兄长莫斡莫图打天下,南征北战,东当西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统一大陆之后,莫斡莫图当了国王。他的这位兄长封他为亲王、护国大将军,统帅亲兵卫队,保卫王城。 六年之后老国王驾崩。 新国王继位,就是现在的国王莫斡无疆,莫斡莫图的二儿子。大儿莫斡无妄在统一的前两年,一家三口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莫斡无妄武艺超群,勇冠三军,更是宅心仁厚,深孚众望。他若活着准是一位好国王,然而却无福消受。 莫斡无疆虽然武艺也相当了得,但城府极深,为人奸诈,性格暴戾,品行不端。 可是莫斡莫图仅剩此子,又有私心作祟,王位便传与二子莫斡无疆。 在老国王驾崩之前,曾留下遗旨,说是继续寻找大儿莫斡无妄及其后代,找到即可继任国王,取代儿子莫斡无疆。 老国王又专门给莫斡莫尔老将军一道密旨,说若是莫斡无疆昏庸无道,治国无方,让莫斡莫尔老将军取而代之。 这道密旨老将军从未跟任何人提起。他觉得天下无战事,百姓自然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何必为个王位争得你死我活,伤及无辜。 朝中臣子皆惧怕莫斡无疆暴政,无人敢反抗,朝廷内部倒也安宁。或许执政时间尚短,矛盾尚不突出。 近年来莫斡无疆也实行了一些仁政,民间倒也兴旺,国家也算繁荣。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无意取而代之。 老国王在平定天下之后,将各城邦分封给几位功臣出任城主。 莫斡无疆近日找了个借口,以反叛罪名屠杀了阿克拉东海城城主一家,将莫斡莫尔老将军分封至此,调离莫须王城。 实则是剥夺了老将军的兵权,统帅的亲兵只剩一万。 老将军尚未离城就任。 可现在莫斡无疆却以瘟疫之名而屠城,进而再屠杀屠城兵士,真是不可思议,更是难以接受的残酷旨令。 莫斡无疆是想借机再次削弱他的实力。 屠戮百姓老将军已经是于心不忍,屠杀亲兵老将军更是不可能下令执行。可又不能抗旨不遵,让莫斡无疆抓住把柄,他及四个儿子,还有这一万精兵,将性命休矣! 行军路上,老将军彻夜难眠,又不能将这些心事与外人道,即便是他的四个儿子也不可说。 终于想出一计。 派了几个亲随,穿了百姓服装,先行出发,潜入安拉滨海城邦,散布消息,说是王城将派兵围城,好让那些康健者速速离开。 离不开城池的,定是那些已经染病在身病重之人,即便是不杀他们,也命不久矣。 杀了他们,算是为他们提前解除痛苦,方法虽然不仁,但也算奉旨交差,救了更多性命。 至于屠杀屠城兵丁一事,只得在名册上做文章。 安拉滨海城邦屠城之后,二儿子莫斡无量,领一千兵丁留守。 八千兵丁,打算让大儿子莫斡无穷率领回阿克拉东海城。 自己带领一千人马回王城交旨复命。 老将军知道纸里终将包不住火,能瞒得一时算一时吧。 老将军坐在马上,不时的长吁短叹,他还有另一个担忧。 逃出安拉滨海城邦的民众,虽然逃脱了屠杀,若他们将瘟疫带到了远方,将又如何控制? ------------ 第4章 装行囊决定出发 安拉滨海城内。 良久。 阿拉延宗止住悲痛,站起身形,这才解下背后的物品。 为了行动方便,下山前他找了蓖麻皮搓成了绳子,将草药打好捆,和野兔以及一只山鸡缚在身后。将竹篓弃置山上了。 虽然他吃了一些干果,但还是感到腹中饥饿,师父不在了,他也要去安排伙食。 他将野兔剥皮剔骨,将山鸡去毛取肉,肉切成薄片,用盐巴腌制。 生火,将肉片放至锅中,烤成肉干。放在嘴里一片,咀嚼一番,感觉味道还不错。 然后又烧了一些水,就着肉干和干果,算是吃了晚饭。 他开始收拾东西,决定要离开这座城池。 白天和晚上的所见所闻城内城外的场景,他断定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现在城里就他一个人。 即便他想在城里呆下去,这里也没有食物,城里的官粮早在半个月以前就放光了。 黎民百姓没了食物,也会去偷盗抢劫,这座城池曾经一度混乱不堪。 城主也染病去世了,一家人先后死了好几口,剩下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其他官员更加惶恐不安,已经自身难保,终是无所作为。 守城兵丁也难以幸免,500军人十之八九染疫而亡,剩下的百十人换了便装逃命去了。 面对饥饿的威胁和死亡的恐惧,不单单是平民百姓,就连官宦商贾也开始纷纷逃离。 要不是师父半个月前病倒,他或许早就跟随逃亡大军四散逃命去了。 正因为师父需要照顾,他不忍心离去。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怎么舍得撇下他,独自离开呢? 师父是名医术高超的医生。常见疾病手到病除,对疑难杂症也多喜研究。 对这次瘟疫,师父历尽心血研制药方,吃过他开的处方药的病患,确实很多人康复了,终究还是多人没有战胜病魔。 师父是累倒的。 在这四万多人的小城里,只有几家诊所。当大量百姓感染瘟疫的时候,师父即便是昼夜不休,也诊治不过来。 阿拉延宗负责抓药熬药,配合师父治疗患者,很快家里的药草全部告罄。 阿拉延宗便白天上山采药,晚上回家熬制。 师徒二人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无止无休。 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大批的人还在死去。 朝廷派来了数十名御医,也带来了大量的草药,自然给师父减轻了诊疗的负担。 终究因为染病患者越来越多,师父依然是不堪重负。 御医也扛不住了,有人受了传染。一传二,二传三,数十名御医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几个惶惶然逃跑了。 其他诊所的民医,也有染病而亡的,幸存者也逃难去了。 师父这里的压力更大了,担子更重了,虽然城里的居民大量减少,但是每日就诊的病患依然如故。 看到有人来不及就诊就死在街头,师父异常痛心,终于心力交瘁。师父倒下了,同样感染了瘟疫。 好在阿拉延宗懂得药方,专门为师父熬汤灌药,才让师父得以延缓病情。虽不至于痊愈,但最近两天确实有所见好。 师父的烧退了,喘息也平稳了些。 然而当阿拉延宗看到师父一日比一日好转,心里甚是高兴的时候,却遭到了军队的屠戮。 也就在师父病倒之后,所有的康健人员更是急急逃出城去,只是有的走的早一些,有的走的晚一些。 各生意店铺相继关门,不是不想做买卖,而是无人买货,更重要的是怕感染瘟疫。 东邻棺材铺的老板生意曾经红火了好一阵子,三五个伙计昼夜忙个不停。 阿拉延宗和师父这边忙着诊治病患,而他们忙着打棺材装殓死者。 就在棺材铺老板感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时候,不幸感染了瘟疫,不久去世。 老板娘让几个伙计做了最后一口薄木棺材,将老板草草埋葬。 遣散众人,老板娘收拾金银细软 跟着其中一个威武雄壮的伙计,也出城逃亡了。 就在昨天,西邻比他小两岁的乌拉之桃父亲染疾而亡。 没有棺材。 阿拉延宗帮着乌拉之桃和她的母亲,用一领草席裹了老人的遗体,运往城外安葬了。 今天早晨,阿拉延宗去采草药的时候,遇见了乌拉之桃和她的母亲刚好出城而去。 当乌拉之桃邀请他一同逃难的时候,他以还要照顾师父为由谢绝了。 阿拉延宗必将是这个城市最后一个逃亡者。 在整理师父遗物的时候,看到几本书,阿拉延宗更是黯然神伤。 师傅还是一个武者。 这几本刀术、剑术、棍术、拳术和医术,都是师父毕生的心血。他是根据之前所学整理出来的。 虽然阿拉延宗对这几本书早已倒背如流,但他也不忍心丢弃,决定带走。 他将书籍用油纸包好,裹在几件衣物之中,然后将肉干和干果一并打包。 还有师父做外科手术的一套刀具,那是师父的最爱。阿拉延宗不忍弃下。 一把尺把长的短剑,阿拉延宗从小就喜欢,因太过锋利,师父不让他轻易去碰。直到近两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小伙子,师父才让他玩耍。 阿拉延宗配好短剑,算是防身武器。 师父不知道的是,阿拉延宗还曾经在铁匠铺打过三把小飞刀,那是他的最爱,他自十岁起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平时飞刀就藏在腰间的皮囊中,由上衣下摆遮盖,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 东西不宜带的太多,太多行动不便。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带着新采来的药草。采药不易,这些药草已经很难找了,或许用得上。 东西收拾完毕,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哪里睡得着,脑海中闪现的是这十几年间跟师父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天资聪颖,但不好习文,只对舞枪弄棒感兴趣。虽然他对医术也了解,但不精通,因为他的心思没在那里。只要一有时间,他便到院中习武去了。 师父对他没有强求,看着他日益精进的武艺,深感欣慰。 师徒俩曾经多次切磋,师父一比,他的武艺已经高了师父太多,无需再去指教,只是告诉他,习武必须修心。 说武术是正义之术,善良之术,不可为非作歹,只可伸张正义。 说他父亲就是名将军,他也要像他父亲一样,有将军之量,不要辱没了父亲之名。 对这些话,他铭记在心。 再怎么思念师父,他也要强迫自己睡上一会儿,因为要赶在天亮之前,他得出城,以免被守军发现,徒增事端。 ------------ 第5章 躲追杀沿河西行 阿拉延宗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因为经常早起的习惯,即便是没有计时器,他也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 吃了几片肉干和干果之后,便背上包袱,挎上短剑,他要出发了。 就着油灯再看最后一眼简陋的房屋。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或许这就是他与师父曾经在这里生活和诊医看病的明证。 将房门院门一一关闭,挂上锁吊,用木棍别好,便向东门急行而去。 现在天色还暗,东方已经有了些许的光亮,眼前可以依稀辨物了。 上了城墙,他来到东北角,双手扳住城垛,纵身跃过墙去,身体悬于墙外,随即,手脚并用,贴在墙上,顺着墙角迅速滑至城墙根儿。 墙根下茅草丛中毛竹还在。 将毛竹搭至护城河两岸,阿拉延宗纵身一跃,双脚轻点毛竹,施展登萍渡水之术,很快就到了对岸。 此时守城的兵丁,依然有人站岗,四个人站在那里扶着长戟打瞌睡,没有了先前的警觉。阿拉延宗出城,谁也没有听到动静。 这个时候的天色又亮了许多,远山的轮廓已经很清楚。 阿拉延宗抽过毛竹,迅速向着东山脚下跑去。 或许是昨晚吃的比较多,一个在草丛里出恭的兵丁,看到一道人影在草间掠过,便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有人!” 他的叫喊声惊醒了迷迷瞪瞪站岗的兵丁。 “在哪?” 或许是还没有擦屁股,出恭的兵丁来不及提裤子,便一指山脚。 ”那边!” 四个执戟的兵丁也看到了迅速奔跑的阿拉延宗,便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喊:“站住!”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见只有四个兵丁追来,没有理他们,依然向前方快速跑去。毛竹仍旧拎在手中。 他来到巨型新坟之前,放下毛竹。他也不管后面风尘朴朴追赶的兵丁马上就要到跟前了,还是向着坟茔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四个兵丁刚好赶到。 兵丁见他一身布衣,便知道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其中一人戟指道喝: “大将军有令,擅入城者,杀无赦!” 说罢,四人冲上前来挺戟便刺。 阿拉延宗也不搭话,右脚在地上一搓一踢,毛竹在手,右腋一夹竹杆,左手一托一推,来个横扫千军。 兵丁的丈八长戟还没有刺到阿拉延宗,就被毛竹一起扫倒在地了。 四个人都摔的不轻,一时再也爬不起来,只是扶腰捂臀唉哟一片。 毛竹掷地,阿拉延宗断喝一声,“不得再追赶!“便转身,昂首阔步而去。 此时天已大亮。 四兵丁在地上呻 吟一番之后,终于疼痛减轻,歪歪扭扭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望着已经走至河边的阿拉延宗的身影,只剩一声叹息。 之前与阿拉延宗问话的兵丁,突然说道:”即刻回去禀报二将军!“ 四人便连滚带爬返回营中。 二将军莫斡无量已经穿戴整齐,出得营帐,正纳闷为何无人站岗值班,见四人归来,遂问道: ”为何擅离职守?” “有人出城,前去追赶。” “哦?出城?那是何人?”二将军甚是诧异,难道城里还有生者? “一青衣少年,手持长毛竹,似从城内逃出,奔了新坟,磕过头,转向河边去了。” 二将军更觉好奇,便让四名兵丁继续守城门,另叫了几人,急忙向新坟处奔去。 看到地上十来米的新毛竹,二将军自语道:“这不是昨日漏网之人。” 随行兵丁问道:“是否追杀?” 二将军略一思索,“奔跑如此迅速,四名兵士尚且拦他不住,这是一个武者,健壮之人,不得再追赶杀戮,随他去吧。” 遂拨马带人回营。 阿拉延宗沿着河岸向西行走。 他之所以出东城门,就是为了到新坟茔跟师父告个别,没想到被兵丁发现追了上来。 太阳逐渐露出了地平线,霞光万道倾泄而下,多少能够让人感到一丝暖意,略腥的海风吹拂着苍茫大地。 几只海鸥在空中飞翔鸣叫,在这荒凉之地更显得生机寥寥。 小河潺潺蜿蜒流淌。 迎着海风,踏着脚下的碎石和黄沙,虽然脚步坚定,但阿拉延宗的心中甚是惆怅。 再见了,师父! 再见了,我的城堡! 再见了,养育我的地方! 一股哀伤之意涌上心头。眼眶湿润了,或许是被海风吹来的细沙迷了眼吧,少年轻轻擦拭双眼,继续前行。 之所以向西而行,是因为西边的维科奇山城距离安拉滨海城堡不算太远,而且道路多是沿海而行,山路不多,比较平坦。 海边有村庄,虽然不大,都是三五户,总算有些人烟。 若要北去,不仅距离北面的阿克拉东海城远,而且全是山路,崎岖不平,时常有猛兽出没,威胁安全。逃亡的人多数都选择了西行。 北去的人少之又少。 或许是阿拉延宗出来的最晚,沿着河堤走了将近一天,他也没有遇到一个生人。 饿了,他就抓把干果,吃上几片肉干,渴了就掬捧河水。 小河由西面山上的泉水汇集而成,涓涓细流绵绵流长,倒也甘甜爽口。偶尔也会有几条小鱼游弋在清澈透明的河水之中。 小鱼引起了阿拉延宗的兴趣。因忙于上山采药,很久没有逮过鱼了。 阿拉延宗寻到一丛细竹,用短剑劈下一根,去了枝叶,将一头削尖,做成竹矛。 又用竹枝削成几根竹签。 回到小河边,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他站在上面,静静的等待着游来的鱼儿。 终于一条小鱼游了过来。 竹矛迅速入水,准确无误插到了小鱼身上。 小鱼还在剧烈的摇动着尾巴。 从竹矛上取下小鱼,阿拉延宗轻轻在石上一摔,小鱼便停止了摆动。 再持竹矛立于石上,阿拉延宗等待着下一条自投罗网的鱼儿。 不久,便插到四条巴掌长的小鱼,有鲤鱼、草鱼,另两条叫不上名字。 阿拉延宗取出一柄小飞刀,三下两下将鱼鳞刮净,去了肠肚,在河水中洗净。 又从包裹中取出盐巴,在鱼肚内外都抹了一些,将鱼儿穿在竹签上。 上得岸来,到山坡脚下捡些干枝,在河岸一个背风的地方,取出火镰将干枝燃起,便架鱼炙烤。 很快,烤鱼的香味弥散开来。 阿拉延宗有些忍不住了,先行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异常鲜美,虽然很烫,而且还带着血丝,但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些。 吃完烤鱼,灭了火,洗把脸,掬水喝了,阿拉延宗继续西行。 ------------ 第6章 伤心地祭拜爹妈 前面有一座小桥,桥体用大小相同的石块砌成一个拱形,河水从孔中流过。 跨过小桥,道路拐向南方,阿拉延宗进入一道山谷。 山谷两侧皆是峭壁,抬头望去,只见一线天际。 再往前走,西侧有一条小路通向深山。 在东侧峭壁山脚下有一处半人高的乱石堆,乱石堆有人工堆砌的痕迹。 阿拉延宗走到石堆前,静立片刻,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对着石堆说道:“父亲,母亲,孩儿来看你们了。师父已经过逝,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我将独自游历四方,希望你们保佑我。“ 然后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 原来这里埋的就是阿拉延宗的亲生父母。 他在周边捡了一些小石块,重新补添了石堆。 南侧还有一石堆,只是石堆小了些。他磕过头之后,也捡了些小石块儿堆了上去。 在他十岁的时候,师父曾经带他来过。 他深深的记得来时的路,更记得在这荒山里父母的坟茔。 之前师父会陪着他一起来,最近几年他自己每年都会来一次,给父母磕头添坟。 师父不止一次给他讲述过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十八年前。 天下大乱,多方诸侯混战,为争夺地盘互相厮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不但诸侯割据,匪盗更是横行。 那一年春。 就在这个山谷中,一匹白色骏马急速驰来。 骏马之上,端坐一员武将,白面蓝眼异常俊朗,腰佩三尺玄剑,虽未穿盔甲,倒也不失威武。 后面跟随一辆马车,除一名车夫驭马之外,车幔覆盖,看不见里面人物。 十余名匪徒从小路冲出,站在路中拦截。 匪徒虽说劫道,却上来就砍,将军迎敌,双方打将起来。 将军白马左冲右突,三尺玄剑上下翻飞力战众匪。 这帮悍匪也是异常英勇,短时间内将军不能取胜。那是因为将军不愿取之性命,没有全力拼搏,只想让匪徒知难而退。 哪曾想这帮匪徒不依不饶,贼心不死。 一名长相猥琐的匪徒离开将军,一刀杀了车夫。 将军见了,杀心顿起,舍弃他人,待匪徒用刀尖挑开车幔时,将军跃马而至,一剑削落其首级。 车内传出女子惊呼。 将军愣神,高喝一声:”夫人休要惊慌,保护孩儿!“ 但这也正给了其他匪徒可乘之机。 一名矮个匪徒一刀剁了白马后腿。将军翻身落马,随即滚地而起,步下再战。 三尺玄剑舞动如风,与匪徒刀枪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又一瘦小匪徒,趁机去牵驾车的辕马,他想要趁将军激战无力顾及自己,先将马车劫走。 将军恼怒,挥剑荡开其他匪徒的兵器,纵身一跃,一剑刺中瘦小匪徒的腹部。 另一肥胖匪徒挥枪挑烂车棚。 见一金发碧眼美妇坐在车中,双手紧抱一个婴儿,美妇再次尖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杀戮。 将军见状杀心大盛,挥剑斩杀三名匪徒,复又回身营救夫人。 就在三尺玄剑刺中持枪匪徒后心的同时,将军右腿中了一刀。 腿伤血流不止,将军行动缓慢了下来。 剩余匪徒一拥而上,想乱刃将将军砍死。 混战中辕马颈部中刀,倒地不起。 将军又杀了五六个匪徒之后,也身中数刀,躺倒在地。 车上美妇见状,怀抱婴儿惶惶然从车上下来,好像是想看看夫君伤势如何。 就在这时,一名腹部受伤的高个匪徒突然跃起,一刀刺入美妇后心。 美妇倒地而亡,但依然紧紧抱住怀中婴儿。 将军竭力掷出手中三尺玄剑,再次击中高个匪徒腹部,剑尖儿穿腹而过,匪徒倒地而亡。 或许母亲倒地惊动了熟睡中的孩子,这时婴儿才放声大哭,啼声响亮,传彻山谷。 将军已动弹不得,只能半卧身躯靠着马车轮毂。 右臂骨断亦不能再动,伸出左手指向美妇,他好像要抓住夫人,又像要抓住儿子,但他终究谁也够不到。 此时,一青衣道士正从小路下山,听到婴儿啼哭声,便向这方张望。 看到如此惨烈之场景,也是心惊肉跳,便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偷偷观看。婴儿的啼哭声,搅得他心绪不宁。 当他确认再没有打斗之后,才走将出来。 来到近前,他俯身从美妇怀中抱起婴儿,这婴儿顿时止住哭声,好像是哭累了,闭着眼睛,嘬嘬小嘴,又睡了。 道士刚要转身离开,看到将军左臂在动,见他一息尚存,便蹲下身去查看将军伤势。 将军缓缓摇头,左手探入怀中,取出挂在颈项上的玉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将握着的左手伸向婴儿。 将军只说了一句话:”吾儿辟邪!”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道士取下将军手中玉佩。 圆形玉佩有银元大小,晶莹碧透,双面雕刻,一头鲸鱼正在呼气喷水,在水柱顶端,留有小孔。 道士以为这是将军的遗物,也算是给孩子的信物,便收入囊中。 道士又一一查看了其他匪徒,无一活口,便抱着婴儿上山去了。 不久,从山上下来七八个道士,收了尸体,将军和美妇合葬在东边峭壁之下,用碎石筑了坟茔。 车夫葬在了将军的南侧。 众匪徒葬在了西边峭壁下。 阿拉延宗抬眼看向山谷西边的一片碎石。 碎石差不多已经与路面相平了,有的地方还露着白骨。 阿拉延宗知道,那里埋葬的就是杀害父母的匪徒。 每次前来上坟,他都会远远的看上一会儿。最初还有些恨意,这么多年了,恨意也就淡了,毕竟父亲已经亲手报了血愁。 阿拉延宗探手入怀,取出玉佩,看了看上面的鲸鱼图案。 鲸鱼活灵活现,肥胖精美,水柱喷薄有力,展现着勃勃生机。 他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他只知道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师父让他佩戴在身上,说是父母会保佑他,为他扶正祛邪。 其实他都不晓得父母的容貌如何,只是听师父说他长得酷似父亲。至于他那美貌的母亲,他只有靠想象了。不过也曾听师父说过,乌拉之桃有几分与母亲相像。 思念这未曾有过记忆的亲人,也带不来太深的伤感,在他的印象中,师父才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天色将晚,他要找地方住下来。 他知道,顺着小道西行,上得山去,便是师父曾经住过的道观。 师父曾经带他去过那里,虽然现在已是房倒屋塌,但也总能找到个地方抵挡夜风。 于是,阿拉延宗再给父母磕了一个头之后,便转身上山去了。 ------------ 第7章 杀三匪险救乌拉 阿拉延宗沿小路西行,他要上山到师傅曾经住过的道观过夜。 青山隐隐,乱石穿空。水何澹澹,芳草萋萋。山路弯弯,曲径通幽。山风拂面,心旷神怡。 人往山上走,心在山中游。 越往山上走,越觉得空旷灵秀。这里确实是一个清修静养的好去处。 然而,当阿拉延宗来到半山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破败的道观。道观已经房倒屋塌,只剩残垣断壁。 看得出来,这道观北面有一套正房,东西两个厢房,因年久失修,房屋连同院墙自然坍塌了。院内已是荆棘丛生荒草满地。 阿拉延宗在东侧厢房找到一间比较完好的屋子,虽然门窗同样破烂,但毕竟可以背风挡雨,以免夜间着凉。 找好了过夜的屋子,阿拉延宗决定寻些干草铺在地上,躺上去会舒服一些。 院子中的杂草多有荆棘比较扎人,不适合睡卧。 当他走出道观向一旁的小树林走去的时候,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喝,似很愤怒很焦急。 阿拉延宗警觉起来,没想到在这深山中居然还有生人。听声音像是在打斗,便寻声而望,影影绰绰可见三四人在两三百米外进行搏斗。 阿拉延宗便纵身前行,窜蹦跳跃疾驰而下。 很快就看清一名金发少女手持一根木棍,正在与三名持刀男子奋力激战。 金发少女已处下风,背靠一处崖壁,面对三名男子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见得体力不支马上就要束手被擒。 金发少女不停的挥舞着木棍,只能阻挡持刀人暂时不能近前,却丝毫伤不了他们。 三名男子并不急于进攻,只是用刀逼迫着她,让她逃不出包围圈去,而且还不断地出言调戏。 ”小美妞,别费力气啦!乖乖就范吧!” “省点力气一会儿再用,那才够爽啊!”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不杀你,玩儿玩儿而已,何乐不为呢?” 三名男子的污言秽语让金发少女更为恼火,娇声怒喝: “休想!本姑娘宁死不从!” “哈哈!性子真烈,我喜欢。” 一个腰宽背阔的胖匪徒禁不住哈哈大笑。 另两个一高一矮的匪徒也是随声附和。 金发少女已是恼羞成怒,长棍一轮,向那健壮的胖匪扫将过去。毕竟体力不济,棍棒打得软弱无力。胖匪撤身轻松躲过。 这个时候,矮个的匪徒欺身向前,眼看弯刀就要架在金发少女的脖子上。 另一名高个匪徒也纵身过来,与矮个匪徒共同擒拿金发少女。 胖匪徒见状更是哈哈大笑。 金发少女己经来不及棍棒抵挡,眼看就要被制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断喝:“住手!” 阿拉延宗快速而至。 然而,两把弯刀已经架在金发少女的脖颈之下,木棍也被胖匪劈空夺下,扔在一旁。 见有人来,三名匪徒同时一惊。 胖匪徒持刀喝问:“哪来的野小子?关你屁事!” 阿拉延宗早已看清,金发女子正是乌拉之桃,见她被人围攻便高声喝止,可三名匪徒并没有住手之意。 这让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此时他已来到近前,拔出短剑,剑指一高一矮二匪,喝道:“放了她,饶尔等不死!” 三名匪徒鄙夷地笑了。 胖匪见阿拉延宗执意插手此事,切齿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口出狂言,破坏爷的好事!今天就叫你葬身在这山沟里!” 说罢举刀便砍。 阿拉延宗挥剑相隔,二人打到一处。 乌拉之桃也已经看出来眼前来的俊俏少年正是阿拉延宗,不禁惊喜。自己已经被一高一矮两个匪徒反转双臂,颈下还架着双刀,无力还击,便喊了一声:“救我!” 胖匪刀法凌厉虎虎生风,步步紧逼。阿拉延宗短剑难以近其身,反倒险象环生,仗着他身形灵巧,闪转腾挪总是能堪堪躲过刀锋。 乌拉之桃看得心惊肉跳,更是心急如焚。 胖匪一边进刀,一边骂道:“臭小子!多管闲事,怪只怪你自己找死! 一高一矮两个匪徒,看了一眼乌拉之桃,阴邪的笑道:“这小子自不量力,还想来个英雄救美。却不知自身难保,枉送了卿卿性命。哈哈!“ 阿拉延宗顾不上搭话,他此时已经被逼到一块巨石上,下面便是悬崖,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正是紧要关头! 胖匪更是加紧攻势,横扫一刀,他想即便是这一刀砍不死阿拉延宗,也会逼他跳崖。 阿拉延宗纵身跃起,竟然躲过了弯刀,双腿凌空侧蹬,踏向石壁,一个翻身飘向巨石下的平地。 他人还在空中,一柄飞刀飞得出来,正中胖匪的前心! 胖匪正在得意之际,觉得阿拉延宗必死无疑了,哪只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莫名的中了飞刀,身躯轰然倒在巨石上,再也不起。 阿拉延宗双脚落地,稳住身形,手中赫然握着两把飞刀。 再一次冲二匪断喝:”放了她!” 一高一矮两个匪徒刚才还得意忘形,见胖匪一死,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两柄弯刀同时靠近乌拉之桃的脖子。 他们想杀了乌拉之桃,再去迎战阿拉延宗。 乌拉之桃更是惊呼一声。 阿拉延宗右手一抖,两柄飞刀破空而至,二匪徒仰面而倒。 此时的乌拉之桃放声大哭,同时跪坐在地。 高度紧张的恐惧感顿时消失,激烈打斗的疲惫感瞬间袭来,被匪徒调戏逼迫的屈辱涌上心头。 危险解除了,她却心有余悸。或许只有痛哭,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愤懑和委屈。 阿拉延宗上前将乌拉之桃扶起,安慰道: ”莫哭,没事了。怎么沦落至此?阿姨呢?” 乌拉之桃捋了一把凌乱的金发,白色的面庞,已是汗水涔涔,浑身业已湿透,胸前的棕色布衫湿了一大片。 见阿拉延宗询问,眉头微蹙,碧眼闪烁,依然是泪眼婆娑,来不及向阿拉延宗诉说着一路的遭遇和满肚子的委屈,急忙说道: “母亲!母亲!不知母亲性命如何?她在后面的山洞里。” 阿拉延宗甚是焦急,忙道:“快带我前去!” 阿拉延宗从三名匪徒身上取下飞刀,抹净血迹,别回腰间,遂跟随乌拉之桃向后山走去。 ------------ 第8章 洞中施救缝伤口 阿拉延宗跟随乌拉之桃来到后山的一个小山洞。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尚有些余辉。 进得山洞,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中年妇人。 妇人躺在一片干草上,见有人来,动了一下身子,微弱的说道:“是之桃吗?” 乌拉之桃急忙上前蹲下身去,凑到母亲身前,说道:“母亲,是我。阿拉延宗来了。” 妇人看着从洞外走进的另一个身影,又道:“延宗吗?” 阿拉延宗赶紧上前,也蹲下身来,“乌拉阿姨,是我。你怎么样?” 妇人喘着粗气说道:“噢,我不行了。受了伤,还喘的厉害,总觉得快要闷死了。” 阿拉延宗听到了乌拉阿姨粗重的喘息声,便问道:“伤在哪里?” 乌拉阿姨指了指腹部,“这。” 阿拉延宗依稀见乌拉阿姨腹部有血迹,便轻轻揭开上衣,右腹下一道巴掌长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向外渗着鲜血。 阿拉延宗重新将衣服盖住伤口,让阿姨用右手压住,减少流血。 遂说道:“这是划伤,虽未伤及内脏,也必须赶紧止血,否则危险。” 阿拉延宗一边解下身上的包袱,一边跟乌拉之桃说:“赶紧找两段干松枝,做两个火把。” “洞口就有。”乌拉之桃应了一声,便到洞口取回了两段松枝。 阿拉延宗在包袱里找到包书的油纸,撕下一层,缠到松枝的一端。 又取火镰点燃,山洞里顿时亮了许多。 将火把插在洞壁上,照样又做了一个,但他没有点燃。 他又对乌拉之桃说道:“找些干柴生起火来,这洞里太阴太凉。我去道观看看能不能找些器皿来烧水。” 乌拉之桃转身欲走。 阿拉延宗解下佩剑说道:“短剑你带着,用得着。” 乌拉之桃应了一声,接过短剑出洞口找干柴去了。 阿拉延宗俯身对妇人说道:“阿姨坚持住,我去去就回。” 说罢,取了没有点燃的火把,转身出洞,向道观方向奔去。 当阿拉延宗来到刚才与匪徒交手的地方,看到三具尸体依然躺在那里,稍一迟疑,捡了一把弯刀,便又疾速前行。 很快他就来到道观。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阿拉延宗点燃火把,在残破的道观中,一间屋一间屋的挨着寻找。 终于找到两个陶罐。 陶罐虽然也破了,但是下面的一半还能装水。 又找到一个破碗。 他没有时间再仔细寻找,便举着火把,提着器皿,急急赶回山洞。 乌拉之桃已经找了干柴,在洞里生起火来。 阿拉延宗叫上乌拉之桃,到山洞外不远的一个山泉旁边,将陶罐和破碗洗净,装了水返回山洞。 两人在洞里找了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将陶罐架在火堆上,开始烧水。 阿拉延宗从包裹中取出师父遗留下的手术刀具,提前准备好。 在自己的包裹中又找到一件比较柔软的白色内衣,扯成数根布条。 这时水烧开了。 阿拉延宗取出一些盐巴,放在水中,又煮了一会儿,等盐巴都化了,便取下陶罐放在一旁晾着。 乌拉之桃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阿拉延宗的一举一动,一只手替母亲按压着伤口。 乌拉阿姨的喘气声越来越粗了,时不时的会呻 吟一声,偶尔还会说一句,“孩子,别忙活了,没用了。” 阿拉延宗忙着手中的活,回上一句,“乌拉阿姨不用担心,你要挺住,没事的。你只是肚皮受了伤,没有伤到内脏,缝上就好了。” 水终于没有那么烫了。 阿拉延宗掀开乌拉阿姨的上衣,血还在慢慢的渗出,但是已经流的很少了。 阿拉延宗用白布蘸着盐水,轻轻的将伤口擦净,最后用盐水冲洗了一下伤口。 乌拉阿姨疼得浑身一激灵,呻 吟声更大了。 阿拉延宗安慰道:“乌拉阿姨忍一忍,一会儿缝的时候还要疼。” 便取过一根短棍,让乌拉阿姨咬住。 阿拉延宗用盐水洗了手,取过手术用针,在火上烧了烧,穿上线,便开始给乌拉阿姨缝伤口。 乌拉阿姨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乌拉之桃上前摁住母亲的上身,嘴里直说,“母亲坚强!母亲忍住!” 阿拉延宗终于将伤口缝好。 此时乌拉阿姨已经昏过去了。 阿拉延宗在阿姨的伤口上撒了一些金疮药,用一块白布盖了。又将白布条浸了盐水,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给乌拉阿姨包扎了伤口。 这时,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两个人已汗透衣衫。 两人抹了把汗水,终于可以歇歇了。 乌拉之桃从母亲口中取出木棍,替母亲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冷汗,给母亲又盖了两件单衣。 乌拉阿姨呼吸依然粗重。 阿拉延宗说道:“阿姨可能感染了瘟疫,还要给她喝些药汤。” 阿拉延宗从包裹中取出之前所采的药草,挑拣了一些。 与乌拉之桃重新到外面的山泉取水,洗净药草,在石板上切碎,往火堆上添了些干枝,将陶罐架在火上,将碎草放入陶罐中,开始熬药。 在等待熬药的过程中,阿拉延宗取出肉干和干果,递与乌拉之桃嚼食。 乌拉之桃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讲述她们的遭遇。 原来,昨天与阿拉延宗在城门口道别之后,乌拉之桃和母亲出了城南拐,顺着河沿向西行。 其实在她们离开之后不久,莫斡莫尔大将军便率领军队围了城。 乌拉之桃与母亲走了一天的路程,身上带的干果吃完了,便决定到山上去找些吃的。 刚到山脚下,三名匪徒截住了她们。见匪徒不怀好意,乌拉之桃与母亲便钻入了山林。 山高林密,再加上天黑,终于将匪徒甩掉,但是二人却迷了路。 也没有找到吃的,两个人饿了一晚,只喝了一些泉水。 万幸的是,在山上还是找了一个背风的山窝,盖上随身携带的几件单衣,在瑟瑟发抖中度过了一个夜晚。 天刚亮,两个人去寻找食物。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些果子,算是充饥了。 后来又找到了这个山洞,见比较安全,便在这里临时休息避险。 下午她们又找了一些干果,打算走出山林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那三名匪徒。 乌拉阿姨为了保护女儿,中了胖匪徒一刀。 乌拉之桃扶着母亲逃跑,终于跑不动了,又返回山洞。 三个匪徒的目标是乌拉之桃,他们没有放弃,继续追来。 乌拉之桃捡起一根长木棍,跟他们对打起来,边打边退。 她是想让匪徒离山洞远一点,母亲会更安全一些。 她自己根本就抵不住三个匪徒。 也幸好之前跟着阿拉延宗学过一些武术,只是学的不精,要不她早就束手就擒了。 ------------ 第9章 宿山洞少年佳话 汤药终于熬好了。 阿拉延宗将药汤倒在破碗中,又晾了一会儿,直到药汤温不烫嘴。 乌拉之桃将母亲叫醒,抬起母亲的头,让她斜靠在自己的身上。 阿拉延宗端过药碗,给乌拉阿姨喂食汤药。 乌拉阿姨眉头紧皱,摇摇头,说是咽不下去。 在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的劝说下,乌拉阿姨才勉强将半碗汤药喝下去了。 乌拉阿姨重新躺在干草堆上,沉沉睡去。 陶罐里还有不少的药汤。 阿拉延宗对乌拉之桃说道:“我们也喝一些,这个有预防作用。“ 乌拉之桃点头应诺。 两个人便将陶罐中的药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倒了药渣,又在山泉处洗净陶罐,重新装了水,放在火上,继续烧水。 阿拉延宗为的是乌拉阿姨随时醒来要有水喝。 两人决定到三个匪徒身上找找有什么东西可用。 阿拉延宗取过火把点燃,与乌拉之桃回到三个匪徒身旁。 在胖匪身上找到一个酒囊。阿拉延宗摇了摇,里面还有不少酒,打开木塞儿闻了闻,确定是酒。 阿拉延宗摇了摇头,要知道胖匪身上有酒,刚才给乌拉阿姨做手术就方便多了。 在高个匪徒身上,还找到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金币和银元。阿拉延宗掂了掂还不少。 刚好阿拉延宗身上没有什么钱财。 师父没有任何积蓄,平时行医问诊挣来的钱,除了日常吃穿用度之外,差不多都仗义疏财了,或者是会用那些钱去购买山民采来的药材。 高个匪徒身上还有一个兜囊,里面有炒米,看来这是他们的干粮。 在矮个匪徒身上发现有包咸鱼干儿,他腰间还缠着一根小指粗的绳索,有四五米长。 一一解下他们身上的包袱,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衣物和布鞋。 阿拉延宗决定,除了以上物品有可能用到,还想把匪徒身上的外衣扒下来,拿到山洞中去,铺在地上隔潮。 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当把矮个身上的外衣扒下来之后,阿拉延宗发现,他里面穿的竟是军衣号坎。 再看另两个人,里面亦是军衣。 阿拉延宗终于明白了,这三个人是从安拉城邦逃出来的守军。 他们只是用便服套在身上遮住了军衣。他们使用的弯刀,都是统一的军刀。 阿拉延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曾经为百姓守城的军人,当初在城邦的时候,何等的纪律严明。 现在因为疫情,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他们逃离了城堡。 当军人离开军队的约束之后,他们也会变成盗贼匪徒,变成伤害黎民百姓的路霸。 阿拉延宗将三具尸体扔下山涧,他担心尸体停放在这里引来狼。 二人将弯刀包裹和其他物品收拾好,一并带回了山洞。 阿拉延宗二人将洞里的火堆挪了个地方,将原地的柴灰用杂草扫净。 重新在热地上铺些柴草,再覆上一层匪徒的衣物,将乌拉阿姨抬到上面,这样更暖和一些。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围着火堆,在两侧铺了衣物,躺在了上面。 阿拉延宗时不时的会往火中添些干柴,让火不至于熄灭。 两个人虽然很疲惫,但是还没有睡意,说起了悄悄话。 阿拉延宗比乌拉之桃大两岁。当师父将阿拉延宗抱回安拉滨海城邦的时候,乌拉之桃还没有出生。 师父经常上山采药,也会去别人家问诊,带着阿拉延宗极不方便。 这个时候乌拉阿姨已经怀有身孕,也不便外出,便经常把阿拉延宗带回家里照看。所以阿拉延宗对乌拉阿姨的感情很深。 就连平时,阿拉延宗的衣服破了,需要缝缝补补的时候,都是乌拉阿姨给帮忙做的。 在乌拉之桃出生后,阿拉延宗几乎每天都会呆在乌拉阿姨家,守着这个小妹妹。 当乌拉之桃会到处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阿拉延宗的带领下,两个人无拘无束的玩耍。 阿拉延宗五六岁的时候跟着师父学识字,乌拉之桃也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学习。 阿拉延宗在庭院中一招一式的练习武术,乌拉之桃更是在他身后有模有样的在那里比划。而阿拉延宗就当起了乌拉之桃的武术教头。 再到后来,阿拉延宗能够独自外出上山采药了,乌拉之桃总是他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当乌拉之桃十一二岁像个大姑娘了,才不再跟着阿拉延宗四处乱跑。 两个人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即便是后来两个人没有天天在一起玩耍,当阿拉延宗帮着师父熬药忙不过来的时候,乌拉之桃也会过来帮忙。 乌拉阿姨有什么力气活需要帮手,阿拉延宗更是义不容辞应声前往。 两个家庭因为孩子关系走的异常亲近。师父也曾经向乌拉阿姨提过,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让他们婚配。 乌拉阿姨和乌拉叔叔也曾经商量过,这样最好,亲上加亲。 然而,还没有正式定亲,师父和乌拉之桃的父亲就去世了。 亲人的离世,让两个孩子的心智迅速成熟起来,之前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两个人近在咫尺悄悄对话,心中都涌现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阿拉延宗觉得乌拉之桃就是他命中注定最亲密的人。 昨天她们离开城邦的时候,若不是因为照顾师父,他真的就跟着乌拉之桃一起离开了。 现在发现没有他的保护乌拉阿姨受伤了,能不能治好他没有把握,因为他的医术没有师父高,他只是见样学样罢了。 而乌拉之桃从小就把阿拉延宗当做大哥哥,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他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那种相依相偎的感觉,在她心里一直有,只是出于少女的羞涩从未说出口。 从昨天逃出城来,她越走越感到孤单,虽然身边有母亲陪伴,但是那种孤单不是母亲所能够安慰的。 当今天被三名匪徒围住无处可逃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拉延宗。然而上天真是眷顾她,阿拉延宗真的出现了。 ------------ 第10章 深山杀狼做肉巴 阿拉延宗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见乌拉之桃坐在洞口,看着外面刚刚露出的曙光,在那里发呆。 篝火已经熄灭。 乌拉阿姨还在沉沉的睡着。 听到阿拉延宗起身悉悉索索的声音,乌拉之桃回头说道:“你醒啦。” 从洞口透进来的光亮,笼罩着乌拉之桃,处在光芒之中的身影显得独特和神秘,金色的发丝在光线的映衬下现出一团光晕,整个影像就像是一位仙子出现在那里。 阿拉延宗有点儿惊诧,惊诧于乌拉之桃那么随意一坐,就展现出了她那不俗的美丽。 “你醒得更早。” 看了乌拉阿姨之后,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一起到洞外捡了些干柴,重新燃起篝火,让早晨的山洞有了些许暖气。 两人用陶罐到山泉边取了些水来,开始烧水。 阿拉延宗用小刀将肉干、干果在石板上切碎,抓把炒米一同放至陶罐中熬。他要为乌拉阿姨熬些粥糜。 阿拉延宗又找来一段细竹,用小刀削成勺状。 他们两个人嚼干果、吃咸鱼。 粥糜熬成了。 乌拉之桃叫醒母亲,照样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阿拉延宗用竹勺崴了粥糜,吹了吹,送到乌拉阿姨嘴边。 乌拉阿姨只吃了两勺,便不再吃。阿拉延宗取破碗又让乌拉阿姨喝了些水。 乌拉阿姨躺下,再次沉沉睡去。 阿拉延宗掀开阿姨的腹部上衣,检查了伤口,没有发现红肿现象。 取过胖匪的酒囊,用白布蘸着白酒,小心的擦拭了一遍,重新上了金疮药,把伤口包扎好。 听乌拉阿姨的喘息声,虽然平稳,依然还很粗重。 阿拉延宗伸手摸了摸阿姨额头,凉凉的。 阿拉延宗跟乌拉之桃商量了一下,像阿姨这种情况需要静养几天,目前最紧要的是要找些食物和药草。虽然他们手里还有一些,但坚持不了两天。 乌拉之桃留在山洞,守着篝火,照看母亲。 阿拉延宗带了短剑、绳索和兜囊出洞去了。 森林茂密,树木直插云霄,阳光很难透过枝叶照进林中。 在这里也很难找到其它干果,阿拉延宗只捡到了一些松仔。 在一片向阳的坡前,他终于看到了甘草和黄芩。 当他蹲下身正专心致志的挖药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首低吼,抬头一看,一只灰狼正蹲在他前方十来米处的坡上。 灰狼约有半人高,灰毛炸起,尾巴后垂,四肢抓地,眼露凶光,与之对视都感到瘆得慌。 灰狼正紧紧的盯着阿拉延宗,张着嘴,留着口涎,发出低沉的喉鸣,更令人胆颤心寒! 阿拉延宗立即停止了挖草,双手紧握短剑,全神戒备。 他没有打过狼,师父曾经打过一匹,听师父说,狼是相当凶猛的,遇到要格外小心。 灰狼与阿拉延宗对视着,一副随时要起跳的架势,两个前爪不停地刨着地,在伺机扑来。 阿拉延宗不动,灰狼也不动,一人一狼就这么僵持着。 灰狼终于没有了耐心,从坡上一跃而起,扑将下来。 阿拉延宗向左侧纵身一跃,跳离原处,灰狼扑了空,将地上的树枝和灌木压折一片。 灰狼迅速调转身躯低吼一声,复又扑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再次腾挪,手中短剑一挥,人躲开了狼,狼却没有躲开剑。 剑划在了狼身上,好像对狼来说没有什么效果。狼虽受伤,并不妨碍它再一次凶猛的进攻。 灰狼又扑了几次,阿拉延宗一直在跳跃躲闪。 或许灰狼累了,每一次扑杀之后都要间歇一下,不像最初那么迅猛。 阿拉延宗看出来了,这狼的绝招就是扑杀,一旦让它扑倒或者是被它咬住,就彻底完了。 当灰狼再次跳起扑过来的时候,狼身已经腾空再也改变不了前进的方向。阿拉延宗同时纵身跃起,两把飞镖破空而出。 飞刀正中灰狼双眼,“嗷”的一声,灰狼落地,就地翻滚。 地上的灌木和野草,压倒一片。 阿拉延宗并不迟疑,两个跳跃至灰狼跟前,将短剑刺入不断滚动中的灰狼颈下。 鲜血迸发,喷了阿拉延宗满身满脸。 灰狼终于死去。 阿拉延宗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取回飞刀,坐在一旁喘息。 看着死狼,阿拉延宗也是惊魂未定,几次都险些被饿狼扑倒。 当阿拉延宗把灰狼扛回山洞的时候,乌拉之桃吓了一跳。 “啊!你遇到狼啦!” 阿拉延宗把灰狼扔在地上,笑道:”幸亏遇到的是一只独狼,如果遇到狼群,我就完了。” 看到阿拉延宗满身血迹,乌拉之桃担心道:“独狼更凶猛。你伤哪了?” 阿拉延宗拍拍胸脯,自豪地说道:“哪也没伤着,这全是狼血。” “快把外衣脱掉,我给你洗洗。你去洗把脸。” 阿拉延宗脱掉外衣,乌拉之桃接过,与阿拉延宗一同到了泉水边。 阿拉延宗洗罢脸,返回山洞,在包袱中重新找身衣服,穿在身上,便开始解剖灰狼。 乌拉之桃洗完衣服,返回洞口,将衣服搭在洞外树枝上。 阿拉延宗将灰狼内脏弃入山谷。 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阿拉延宗将狼肉割块切片,之后抹上盐巴,放在陶罐里烤制肉干。 乌拉之桃守着陶罐,用两根竹签,不断的翻转肉片,防止烤糊。 阿拉延宗将狼皮拎至泉水边,洗净血迹,拎回来,搭在了他的衣服附近的树杈上。 返回山洞,又同乌拉之桃继续烤制肉巴。 “你可知道,在你走后,我听到了狼嚎声,好像就在昨天与匪徒交手的下面山涧里。” 乌拉之桃一边翻着肉片,一边对阿拉延宗说道。 阿拉延宗将烤干的肉巴装入皮囊,答道:“可能是尸体的血腥招来了狼群。这只狼来得晚,被我遇到了。” 乌拉之桃将一片肉干放到嘴里,感觉肉很硬很柴,还有些腥,但是仔细嚼起来还是挺香的,总能充饥。 “这么多肉,我们可以吃好些天了。” “乌拉阿姨需要在这里静养,我们需要很多食物,这匹狼就给我们送来了。” 皮囊装满了,阿拉延宗在石板上铺了一件匪徒的衣服,将肉干放在上面。取一片肉干入口,望着朴素俊美的乌拉之桃笑了。 ------------ 第11章 旧道观忆师生涯 烤制完狼肉干之后,乌拉之桃洗净陶罐,重新装水。 阿拉延宗取了一些药草,洗净切碎,投入陶罐之中,给乌拉阿姨又煎了一剂药。 当叫醒乌拉阿姨喝药的时候,乌拉阿姨呼吸更为急促,好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说话更显有气无力。 “孩子,没用了,我不行啦!” 阿拉延宗抓住乌拉阿姨的左手,急切地说道:“乌拉阿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师父教给我的方子很管用的。” 乌拉阿姨依旧是斜靠在乌拉之桃身上。 乌拉之桃握住母亲的右手,皱着眉头,眼含热泪安慰道:“母亲一定要相信阿拉延宗,他会治好你的,先把药喝了吧。” 乌拉阿姨将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的手合在一起,急促的喘息两口之后,又道:“延宗,我把之桃就交给你了,你们要相依为命。” 阿拉延宗热泪盈眶,频频点头,“阿姨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此时的乌拉之桃哭出了声,“母亲……呜……呜……” 见两个孩子应了自己的请求,乌拉阿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我就放心了。” 在两个人的劝说下,乌拉阿姨终于还是喝了药汤。 剩下的药汤自然也没有浪费,两个人分着喝了。 之后,阿拉延宗又给乌拉阿姨熬了些米粥,乌拉阿姨还是只吃了两小勺,就再也吃不下。 乌拉阿姨再次沉沉睡去。 现在的食物够吃上几天的,但是药草越来越少了。 这一日,还是由乌拉之桃在山洞里守着母亲,阿拉延宗独自外出,主要是寻找药草。 他记得在旧道观的西侧,有一片相对平整的土地,曾经是师父他们的菜园子,想必那里应该会有药草,于是阿拉延宗直奔道观。 道观外杂草长得更高,有的枯黄,有的新绿,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药草。 阿拉延宗不死心,又在北面山坡的向阳处寻找一番。终于还是找到了几株甘草黄芩,虽然不多,但也够熬一次药的。 阿拉延宗回到道观,他想在这再找一找,看有什么其他可以用的家什儿。 东搬两挪,找到了一个陶盆,缺了口,能盛上半盆水。本着多一件家什儿就方便一些的想法,阿拉延宗决定带回山洞。 在道观正房的最东头一间,阿拉延宗看到被土石压塌的一张破床,木头已经腐朽,还看得出来曾经是个床的模样。 听师父说,小时候他和师父就住在这里,因为他太小,对这里还没有记忆。 这是后来在师父领他祭拜父母时,顺便上山参观道观的时候,师父跟他说的。 师父就在这里给他讲述了他和师父的故事。 师父的祖籍在北面的乔路西鸟城,距离这里很遥远。师父的家族世代行医,他祖父那一辈医术相当了得。 得到过王侯将相的青睐和赏赐,很多患者慕名而来,阿拉家族也曾富甲一方。 祖父也很喜好武术,但更偏好于医术。 然而师父的父亲却是一个武痴,对医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对武术已经达到了一个狂热的地步。 仰仗着家境殷实也无需他挣钱养家,每日里除了练武就是比武。他曾经跟城堡里每一个喜好武术的人都比试过。 胜多输少,这更激发了他好斗的痴心,口出狂言,谁能战胜他就给谁奖赏。 有一天,从外地来了一个武者。有好事者将师父的父亲相邀而去,一番比试之后,父亲竟被对方打死。 当祖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前去理论,可对方拿出了一纸生死状,却是比武自愿生死勿论。 祖父也没有办法,除了收尸回家安葬之外,还赔了对方一笔钱。 在父亲死后,祖父更视师父为掌上明珠,亲自教他识字习武,待他稍大一些又教他医术。 师父跟他父亲不一样,更像祖父,偏好于医术,一有时间他便钻研药方。 对于武术这一方面,祖父担心他会步儿子后尘,没有强求,他更希望师父一心扑在医术上。 但是后来因为兵乱,众百姓自身难保,祖父看到还是很有必要练习武术防身保命,以便把家业能顺顺当当的交到师父的手上。 为习武,祖父还为师父请了教头,专门指导师父的武术。 师父对各类武术都有涉猎,虽有小成,但并不狂热,还是一心以钻研医术为主。 兵荒马乱无义战。 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祖父仗义疏财,很快家道中落。终因祖父年事已高,忧国忧民,染疾而逝。 只剩母亲与师父相依为命,也逐步陷入生活困境,后来变卖家产聊以度日。 数年后,城邦兵变百姓纷纷逃亡。 师父与母亲也只得南下避祸,不料母亲半路患病,虽为医者师父也无法治愈,母亲身故。 师父孤身一人,不愿参与任何一方的无休征战。 师父心地善良,武术只用于防身,凭医术谋生。 后来,师父行至道观,与在这里的十几位避难同庚抱团取暖,他们开荒种地,自力更生。 平日里师父为前来道观寻医问药的百姓诊治,也落得数年的太平日子。 再后来,师父救了襁褓中的阿拉延宗,也曾给道观中的一众光棍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师父将阿拉延宗抱回道现之后,几位道士又将两匹死马弄上山来。 由于食物匮乏,道士们平时不忌荤腥,有了肉,更为阿拉延宗增加了营养,他才得以成活,健壮成长。 师父同时将阿拉延宗父亲留在车里的一副铁甲,和使用过的三尺玄剑带回道观。 不过还听师父说,他们已经在这山里待了数年,没有听说更没有见过附近有什么山贼盗匪,不知道劫持他父母的那一波匪徒从何而来。 一年后,一方诸侯军队抓丁征兵,看上了道观上的十几个道士。 因这十几人平日里跟着师父练习武艺,有胆反抗,坚决不从,便打斗起来。 阿拉延宗当时不到两岁。当他从内室到门口探头观望的时候,一支流矢差点将他射死。 师父怕他受到伤害,便抱他避到了后山。 等到天黑之后,师父抱他回道馆,发现十几名道士已然身亡,躺在院中的还有几十具尸体。 从军衣号坎上分辨,却不是同一军队之兵。 师父猜测,除了抓他们当壮丁的那一方之外,又来了一批人马,双方展开激战,都有伤亡,后来纷纷撤走了。 但师父也发现,道观内被洗劫一空,特别是阿拉延宗父亲的铁甲和三尺玄剑已经无影无踪。 师父找了个山坳,一个人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所有的尸体掩埋。 自此之后,师徒二人便在道观中过着孤苦的生活。因为兵乱,少有人就医,更无人前来施舍,生活异常艰难。 后来听到一个游客说,安拉滨海城邦现在无战事,比较太平,师父便抱着阿拉延宗去了那里。 先是以行医看病谋生,后遇到乌拉之桃的父母,说是他们隔壁一家没人住了,院子闲着。因为东面紧邻棺材铺,没人到这个院子里来住。 师父不信鬼神,便住了下来,在乌拉之桃父母的帮助下算是安了家,两家逐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 第12章 阿姨病逝葬洞中 师父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扶弱济贫。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阿拉友善,为人处事极其友善,从不以恶意揣度人,也从无害人之心。 师父悬壶济世同情疾苦,能帮的帮,能扶的扶,帮人不辞辛苦,扶人没有怨言。 阿拉延宗对师父一番缅怀,除了对师父的感恩之外,更将师父作为自己的榜样。 思念师父免不了引起伤心,但他终于还是擦干泪水,带着药草和陶盆返回了山洞。 下午,他又煎了草药,熬了米粥。可是乌拉阿姨仍旧难以下咽,吃得愈发的少了。 阿拉延宗不免担心起来。 他检查了乌拉阿姨腹部的伤口,又为他擦拭了一遍白酒。他发现,虽然伤口没有感染,但是也没有愈合。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妙,乌拉阿姨的身体机能严重衰退了。 狼皮在外面树枝上晾着确实不容易干,后来阿拉延宗把狼皮拿到洞里,在火堆旁炙烤。 阿拉延宗掌控着炙烤的程度,当狼皮达到八九成干的时候,觉得可以了。 这样,狼皮既不潮湿,也不干硬,摸上去感觉还很柔软。因为狼皮里面还有一些水分,整张狼皮拎起来感觉还是比较重的。 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阿拉延宗把狼皮铺到了乌拉阿姨的身下,让她舒服一些,也更保暖。 晚上两个人照样守着篝火,照看着乌拉阿姨,但最终还是要睡觉的。 然而,当他们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再也听不到乌拉阿姨的粗重喘息声。 乌拉阿姨去世了。 二人悲痛欲绝,自然痛哭一番。之后,还是要把乌拉阿姨安葬妥当,入土为安嘛。 两人最后商量决定,就把乌拉阿姨安葬在这个山洞里。他们不可能永远的住在这个山上,还是要离开这里,回归社会的。 这个山洞并不太深,相对来说还算是干燥。阿拉延宗在距洞口稍远一些的地方,找到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大石面,觉得让乌拉阿姨安眠在那里比较合适。 当阿拉延宗想把狼皮铺在石面上,让它永远当做乌拉阿姨褥子的时候,乌拉之桃提出了异议。 说是狼皮的味道有可能引来狼,会把母亲的遗体撕个粉碎,不愿把狼皮陪葬母亲。 阿拉延宗说即便没有狼皮,乌拉阿姨也有可能被狼吃掉。 两个人各执一词,经过一番争论之后,阿拉延宗还是依了乌拉之桃的意见,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这样,就先在石板上铺了一层干草,然后再铺上几件匪徒的外衣,让乌拉阿姨平躺在上面之后,再在她身上盖上了两件她自己的衣服。 然后两个人捡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给乌拉阿姨筑了一座高大的坟茔。 安葬完乌拉阿姨之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两人决定再在山洞里守护乌拉阿姨一夜,次日再行出发。 趁着天亮,两个人收拾了一番行李,山洞里这么多物件,不可能全部带着。 经过一番斟酌挑选,阿拉延宗决定,带着狼肉干,一把弯刀,绳索,酒囊,钱袋子,还有那张狼皮。当然还有他们自己之前的包裹。 此外,还有两双鞋子。瘦高个匪徒的鞋子,阿拉延宗穿着正好。矮个子匪徒的鞋子,乌拉之桃穿着稍大一点儿,但是也能凑合穿。 其他的就不能带了。 阿拉延宗把另外两把弯刀埋在了乌拉阿姨的坟旁,也算是匪徒为她殉葬。 即便是挑捡了一番,这么多东西也很不方便携带。好在乌拉之桃用匪徒的衣服缝制了两个布袋,一个装狼肉干,还有一个用来装狼皮。 阿拉延宗在山林里又找到了一根手腕粗的白腊杆儿,掐头去尾,截了一人高,用短剑削了皮,做了一根扁担。 一个是可以用它来挑狼皮和狼肉干,一个是也可以作为一件备用的防身武器。 夜里,两个人围着篝火,守着乌拉阿姨的石坟,静静的坐了半宿,只是后来才睡了一些时辰。 次日天一亮,二人吃了一些肉干,喝了点泉水,在乌拉阿姨坟前磕头拜别后,就走出了山洞。 阿拉延宗想让乌拉之桃佩戴着短剑以防身,说是好携带,用起来也轻便。 而乌拉之桃坚持她要带着弯刀,说是弯刀较长一些,她感到更安全。 就这样,阿拉延宗挑着狼皮和肉干,两人结伴走向山下。 乌拉之桃没有走过这条路,当走到旧道观的时候,阿拉延宗一边指点,一边给他简单讲述了他和他师父的故事。 虽然乌拉之桃平日里偶尔也能听到阿拉延宗所讲阿拉友善师父的事迹,但那毕竟是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 当对阿拉友善师父的生平全部了解之后,乌拉之桃更是由衷的钦佩。 下山之后,来到一线天的道口,阿拉延宗便将父母的坟茔指给了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表示要祭拜一下。 阿拉延宗陪着乌拉之桃在父母的坟前磕了头。两人重又上路,沿峡谷南行。 阿拉延宗又向乌拉之桃讲述了父母的故事,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没有师父的故事长,很快就讲完了。 乌拉之桃自然又是一番感叹、同情和惋惜。 在这一线天的峡谷之中,两人走了半天的路程才出了山。 再往前走,就是开阔地,算是到了平原了。最初还能看到一些荒草和灌木丛,越往南走,绿色植被越少,直至消失。 这里的空中飘散着海风带来的海腥味儿更浓了。可能前面十几里的地方就是大海的原因,这里已是一片盐碱地,异常的荒凉,一路上未见人烟。 不过偶尔还是能够看到人的,那只是在路边荒地里的森森白骨。 有的只是白骨。 有的还带着腐肉,说明这人死的时间并不长久,只是没有人掩埋。 阿拉延宗猜测,这些人极有可能死于瘟疫,没有人愿意前去掩埋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工具掩埋。 看到这些惨状,阿拉延宗或许是比较坚强,心理承受能力大一些,还能够忍受,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而乌拉之桃每见到一具带有腐肉的尸体都会干呕一阵,接下来的行程中再也不忍卒看。 当两个人走到离海边不远的地方,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极目四顾,再也看不到其他村落,两个人便决定到村中借宿。 ------------ 第13章 初入渔村助娘仨 小村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三四十户人家的院落分列街道两侧。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行至村头,只见一青年妇女正蹲在街口向他们这厢张望,村内倒甚冷清,不见人影。 阿拉延宗二人行至近前,青年妇女站起身形迎将上来。 青年妇女二十五六岁模样,一身陈旧衣服,打着几个大补丁。 脸型消瘦,颧骨更显突出,面色苍白无血色,深深的眼窝内一双碧色的眼睛暗淡无神。黄色乱发如杂草无甚光泽,邋里邋遢。 还未等阿拉延宗开口想打听一下如何住宿,青年妇女便先说道: “给些吃的吧!” 话音有气无力。 阿拉延宗见她可怜,与乌拉之桃对视一眼,乌拉之桃点了下头,便从她腰后皮囊中抓了把狼肉干,递与青年妇女。 同时乌拉之桃问道:“阿姨何方人氏?” 青年妇女连忙接过,见是肉干,无神的碧眼闪了下光,顾不上答话,先将一片肉干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阿拉延宗见她如此饥饿,便出言安慰道: “慢些吃,别噎着。” 青年妇女咽下一口肉干之后,急速的喘了两口气,才说道: “我就是本村人。”用手一指身后的院子,“这是我家。” 两人深感惊奇,阿拉言宗问道:“家既在此,为何乞讨?” 或许是吃的太急,有点儿噎,青年妇女咽了两口唾沫之后,才说道:“男人死了,家中无食物,两天未吃过饭了。还有两个孩子,都不行了。” 阿拉延宗更是惊讶,便连忙说道:“可否带我们前去一看?或许孩子能活。” 乌拉之桃在一旁也点头称是。 青年妇女喜极而泣,连声说道:“恩人!那你们就是救命恩人,甚是感谢!” 说罢,便转身带领二人进了身后那座院落。 院门不过是一个破栅栏,院内除了两件帚把铁锨之外,别无长物。 房屋更是门窗破烂,跑风漏气,屋内屋外没有太大差别,两间茅舍,家徒四壁。 土炕上头朝外并排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大概六七岁,像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孩子均是骨肉如柴,本来深陷在眼窝中的双目,陷得更深了,眼睛虽大,却无甚光彩。 孩子躺在床上见有人来,只是侧过头看了看,都没有什么反应。 青年妇女将手中的狼肉干,在每个孩子口里各放了一片。 孩子只是慢慢咀嚼,并没有那种饥饿难耐的表现。 阿拉延宗把挑担放在外屋,进得屋来上前细看,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脉象。 遂问青年妇女,“你是说才两天没吃东西吗?” 青年妇女一怔,停止咀嚼道:“两天前吃过一次炒米,再之前那是又三天前了,吃过一次咸鱼干儿。” 阿拉延宗确定孩子是因为长期饥饿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机能退化。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必将活不长久,他们现在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看看依然不停咀嚼着肉干的青年妇女,虽然瘦弱,但还不至于像孩子一样濒临死亡。 一把肉干青年妇女很快就吃完了,两个孩子嚼了不过两三片儿而已。 青年妇女便又向阿拉延宗说道:“再给一些吧,孩子们还要吃的。” 阿拉延宗觉得,孩子本身没有其他疾病,就是因为长期饥饿造成的赢弱不堪,便决定给他们留些肉干。 乌拉之桃将她兜囊中的肉干全部给了青年妇女。 青年妇女竟然又吃将起来,仍旧是只在两个孩子的嘴里塞上两片儿而已。孩子不吵不闹,只是慢慢的嚼着。 阿拉延宗觉得即便是给了他们这么些肉干,如果没有其他食物来源,两个孩子也难以存活,便又问青年妇女。 “此地日常以何为主食?” 青年妇女含混答道:“咸鱼和米饭。这边有打鱼的,我男人给人帮忙,每天会挣些鱼来。有过往的商人可以换米。” 阿拉延宗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渔村,肯定是以打鱼为主,需要贩卖而换取其他物品。 阿拉延宗本意是来村庄借宿的,这家没有地方可供他们居住。孩子没有其他病,就是饿的,既然已经留了肉干,便决定去其他人家借宿。 见二人告辞要走,青年妇女便拉了阿拉延宗一把。 “再给些吧。” 看到青年妇女眼窝里的泪水,阿拉延宗正欲解开布袋取肉干,但见乌拉之桃直摇头。 她那意思阿拉延宗明白,救急不救贫,即便是把所有的肉干都给了他们,也救不了孩子的命,反而他们两人将难以度日。 阿拉延宗心头酸楚,便狠狠心,挑起行李出了房间,走出这个院落。 青年妇女手中抓着一把狼肉干,急急忙忙在后面跟来,依然喊着,“再给些吧。” 两个人心里虽然说有些酸涩,但也无可奈何。 走得稍远一些,乌拉之桃说道:“这个妇人很贪,若要让她见到布袋内的肉干,她会要的更多。” 阿拉延宗只是点头,并没有回话。 街道上仍旧空无一人。 阿拉延宗连拍了两家大门,均无人回应。 隔了青年妇女家五六个院落之后,看到一家比之周边房屋高大一些的院落,阿拉延宗便又上前拍门。 很快有人开门,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半开院门,探头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阿拉延宗上前施礼,答道:“我二人路过此地,想讨扰老伯借宿一晚。” 老者一听,再次问道:“二位来自何方?” 阿拉延宗再答:“安拉滨海城邦。” 老者急忙回道:“不可不可。”同时就要关闭院门。 阿拉延宗赶紧上前单手抵住门板,急问道:“为何不可?” 老者惶惶然所答非所问:“前面百米有一客栈,二位可到那里投宿。” 随即强行关闭院门,听得出上了栓。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互看一眼,均感诧异。 乌拉之桃摇头自语:“怪老头。” 而阿拉延宗沉思片刻,说道:“也许是听我们说来自安拉滨海,他们甚感恐慌。” 乌拉之桃一想,父母均死于瘟疫,虽然现在自己还康健,但不知数日之后,自己会不会也将发病而亡。 便只是点了点头,遂与阿拉延宗向前方走去,寻找老者所说的客栈。 ------------ 第14章 渔村住宿至店家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南行百米左右,差不多快出渔村了,看到街边西侧一家院门前挂着酒旗,想必那便是客栈了。 这家客栈院墙较高,门庭宽阔,或许为了马车方便进出。 见大门开着,二人便径直走进院去。 院落宽大,南侧停放着一辆马车,但未见马匹。 这是一个四合院,东南西北方向均有房间,西侧房屋中部留有一个拱形大门,像是那边还有内院。 这时从拱门一旁的屋子里走出一位老者,约六十多岁的年纪,身穿一套青色长衫,白发短须,蓝色眼珠有些浑浊。 见有人进院来,迎至近前,开口问道:“二位客官可是住店?” 阿拉延宗上前答道:“正是。还望老伯行个方便。” 老者再问道:“二位来自何方?” 听闻老者问询来处,阿拉延宗想到刚才借宿之时,另一位老者的惶恐之色,因担心传染而拒绝,便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回答。 乌拉之桃忙道:“我们来自北方山村,西去投亲靠友。路过贵地住宿一晚,明日便走。” 阿拉延宗也连忙称是。 老者听罢,点点头,又分别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说道:“甚好,甚好。二位订一间还是两间?” “两间。” “一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同时答了。可乌拉之桃说罢“一间”之后,脸有些红了。 见两人意见不一,老者笑道:“想必你们是兄妹二人,本店客人无几,有诸多空屋,两间二位更为方便,只是你们要多破费了。” 阿拉延宗看了一眼乌拉之桃,对老者尴尬笑道:“那就订两间,有劳老伯了。” 老者引二人进屋登记。 此时,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矮个男人刚好从门前路过,看了室内一眼,便走进了北侧的一间客房。 阿拉延宗当时正和老者搭话,而乌拉之桃则看到了那个人,贼眉鼠眼的,有些猥琐。 登记完毕,老者带二人到院子北侧认了房间,两个房间刚好紧邻那个男人所进房间。 阿拉延宗将行李放在屋内地上,见房间内有两张单床,床上有被褥,另有毛巾茶具等用品。 乌拉之桃看了另一房间之后,便走进阿拉延宗的这间屋子,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有点责怪阿拉延宗,说道:“没有必要开两个房间。” 阿拉延宗也坐了下来,有些尴尬,支吾说道:“要两个房间,还是方便一些。” 乌拉之桃听罢,低头不语。 阿拉延宗掻搔他那一头蓬松杂乱的黑发,“我们……我们身上都发臭了,有个单独的房间,也可以洗一洗。” 说话间,他那张白脸有些泛红。 乌拉之桃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有些羞涩,蚊声说道:“是呢。” 两人先后从安拉滨海城邦出来之后,一路上风尘仆仆,在山洞里又呆了几天,除了用泉水洗把脸之外,还没有洗过澡,自己知道身上什么味道。 阿拉延宗又说道:“我们先吃些东西,趁天色尚明洗漱一番,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好继续赶路。” 乌拉之桃没有再提异议,点头应诺,便去解布袋,取肉干。 阿拉延宗说道:“我去跟掌柜要些水来。” 从山洞出发之后,一路上二人只是喝了些山泉水。待走出大山,路过盐碱地,再也没有喝到一口水。 即便是在青年妇女家,他们也未顾上喝,现在确实口渴了。 阿拉延宗来到柜台,向老者要水。 老者答道:“还请客官稍等片刻。这里只有一个伙计,正在后院烧水做饭。麻烦问一声,客官在本店就餐吗?” 阿拉延宗忙答道:“不用,我们带有干粮,只需一些热水便是。只是餐后想要洗浴,还要麻烦老伯提供些热水。” 老者答道:“好说,好说。客官回房间等待便是。回头伙计送上门去。” 阿拉延宗说道:“倒也不急。” 沉吟片刻,便又问道:“老伯说客人不多,平日来客也稀少吗?” 老者在柜台合上账本,叹道: “平日里有诸多客商在此贩卖物资,经常客满。现在因瘟疫流行,不只是客商少了,即便是本村人士也都纷纷外逃。” 阿拉延宗奇道:“噢?这个渔村远离城邦,也有瘟疫吗?” 老者摇摇头,再次叹息,“本来小渔村生活平静,一个月前奈何从滨海城邦逃来众多百姓,不但我的客栈住满,村里好多人家也都借住了客人。” 阿拉延宗知道,当瘟疫爆发时,便有人逃离了滨海城邦,只是一开始人少一些,后来才发生了大批逃亡。 阿拉延宗又问道:“来客住宿时,难道看不出是否染病吗?” 老者答道:“并没有看到有病重之人,只有个别喘息粗重者,有气无力,让人认为因饥饿劳累所致,均未在意。” 阿拉延宗听老者一说,知道那正是瘟疫患者最初的症状。 老者继续说道: “当他们离去之后,不到半月,村里边开始死人。初始仅是一些老弱者,尚以为是正常亡故,再后来青壮者也有死的,甚至全家皆亡。这才相信是瘟疫所致。” 阿拉延宗闻言,心里一阵凄凉,便叹息一声问道:“村里可有医者?” 老者答道:“倒是有一家,众人前去就医,即便是吃了药,也不见好转,终究还会死去。后来那位医生也过世了,一家五口祖孙三代先后亡故。” 阿拉延宗更觉心酸,这个渔村因为瘟疫,百姓凄惨程度不亚于安拉滨海城邦。他不禁想起了师父,师父也是因医治患者而染疾,更对渔村医者一家感到同情。 老者摇头又道: “村民恐慌,也纷纷逃亡。现在村里十家九空,所剩无几,就连我儿子儿媳也带着孙子逃亡去了。 “我老了,走不动了,也不畏死,便留了下来,并非为钱,只是方便往来客人住宿而已。” 阿拉延宗略一思索,问道:“哪里能寻得药草?熬些药汤来,预防一些为好。” 老者颔首答道:“药草唯有那医者家有,不知用完没有。那个空院落无人愿意再去。” 阿拉延宗急忙问道:“医者院落是哪家?我去将药草取来,配个方子,熬了药,老伯便可以喝了。这里住宿的客人,也喝上一些,总有益处的。” 老者一听喜道:“你懂医术?” “略通一二。” “如此甚好!” ------------ 第15章 再逢邻居甚尴尬 阿拉延宗问明老者医者之家坐落所在,正欲出门,一名男子踏进屋来。 男子进屋便问:“可以开饭了吗?”声音甚是洪亮。 阿拉延宗寻声望去,男子四十岁左右,满脸落腮胡须,一身肥大灰袍,腰扎皮带,身躯甚是高大魁梧。 阿拉延宗看着有些眼熟,刚要搭话,却听老者回道: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也就在此时,院内传来一声高喝:“开饭喽!诸位客官,请到后院用餐。” 原来是店小二招呼客人去吃晚饭。 高个人瞟了阿拉延宗一眼,并未搭话,转身出门,回了那个矮个男人的房间。 见阿拉延宗要走,老者连忙说道:“天色尚早,热水应该已经有了,客官还是饱餐晚饭之后,再取药草不迟。” 阿拉延宗一想也是,还有乌拉之桃呢,正在准备吃饭,不能让她等得过久。 “那我先到房间等候。”说罢一揖,告别老者,回了房间。 或许是乌拉之桃真的很饥了,不等来水,已然独自吃起肉干。见阿拉延宗空手而归,便奇道: “水呢?” “稍后店小二送来。” 阿拉延宗并不急于吃饭,坐在床边看着乌拉之桃,看她在那里细嚼慢咽的样子。 “吃罢饭,我去村里取些药草,熬些药汤,让店里的人都喝些,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乌拉之桃一怔:“这是为何?” 阿拉延宗笑道:“这也是为了我们避免感染瘟疫。” 乌拉之桃略一沉思,道:“也是。我们不是还有些药草吗?” 阿拉延宗说道:“是有一些,不过太少了,我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话间,店小二敲门,送来了热水。 阿拉延宗接过铜壶,说道:“还要麻烦小哥,稍晚些时候,备些热水,我们想沐浴。” 店小二应道:“没问题。水已烧好,随时恭候,到时只需客官知会一声。” 阿拉延宗谢过小二,小二转身离去。 阿拉延宗取过桌上茶碗,倒了两碗热水,便也吃起肉干来。 二人吃罢,便一起到后院取热水。阿拉延宗是想在乌拉之桃沐浴的时候,趁天色尚明去取药草,归来后他再沐浴。 行至后院,进了一个厅堂。厅堂内摆着七八张圆桌,只有两张桌旁有人吃饭。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一桌。胖子便是刚才阿拉延宗在老者屋里见到的那高个人。瘦子便是乌拉之桃先前见到的那个矮个猥琐之人。 另一张桌旁坐着一男一女。阿拉延宗一看竟然认识,女的是棺材铺老板娘,男的是跟他一起逃亡的那个威武雄壮的伙计。 刚才阿拉延宗见那个胖子的时候,只是感到眼熟,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起是谁。此时再次见了,出于礼貌,便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胖子坐在那里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猥琐的矮个子,只把鼠眼盯着乌拉之桃转来转去,并没有应声。 但是见到棺材铺老板娘二人,阿拉延宗不得不上前搭话了,因为他们很熟悉。 棺材铺老板娘完颜氏,是一名将近三十岁的青年妇女。长相妖娆,丰满妩媚,特别是那一副水蛇腰,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甚是勾魂。 那个威武雄壮的伙计打骨催枯年近四十,眼似铜铃,鼻头如蒜,嘴巴一咧到耳根,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但是人却有点憨。 他那粗如常人小腿一般的臂膀异常有力,据说一副薄皮棺材他一个人就能扛起。 也许正因为他的强壮,棺材铺老板才愿意用他,搬搬抬抬一个人顶三四个人。 也许正因为他的强壮,或许是棺材铺老板一直没有子嗣,或许是更不满足于棺材铺老板的瘦弱,完颜氏经常跟他暗度陈仓。当老公去世后,完颜氏便跟着打骨催枯私奔逃亡。 其实阿拉延宗并不晓得完颜氏和打骨催枯私奔之事,现在看到两人在一起,让他想起之前见到的一幕糗事,终于确定了二人确是私奔。 那是在棺材铺老板亡故之后,下了葬了的那日晚间,其他伙计业已遣散。 当时阿拉延宗的师父阿拉友善已经病倒,躺在床上,阿拉延宗刚刚为师父服过药汤。 正欲回自己屋休息之时,走到院中,便听到东邻传来女人的嚎叫之声。他听着声音有些怪异,不同于一般呼叫。 当时那一段时间因为食物的异常匮乏,夜间经常发生偷盗事件。即便是白天,竟然也会发生明抢,差不多家家都是关门闭户。 阿拉延宗以为棺材铺老板刚刚去世家里便遭了盗贼。邻家有难必须相帮! 阿拉延宗顺手在墙根下木柴堆里抄起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棒,一个前冲奔向邻家院墙,身形一纵,便翻了过去。 院内除了几块木板之外,也没有其他什物。嚎叫声从正房屋里传出,声音甚是高亢。窗户上透着灯光,映着晃动的人影。 阿拉延宗更加确认完颜氏遭到了抢劫,正在遭受欺凌。 便一脚踹开房门,闯进内室,见一男人把完颜氏压在身下,完颜氏摇摆挣扎。 阿拉延宗高喝一声:“毛贼住手!”同时上前就是一棒,打在了男人的屁股上。 一男一女同时发出“嗷”的一声嚎叫,男人翻身躺倒。 令阿拉延宗尴尬的是两人却是一丝 不挂,都慌慌张张拉过被子掩盖身体。 男人只是瞪大眼望着阿拉延宗,不知所措。 完颜氏见是阿拉延宗,恼羞成怒,“臭小子!坏了老娘的好事!快滚出去!” 阿拉延宗一听老板娘发了话,便知不是抢劫。看到这不堪一幕很是尴尬,他赶紧灰溜溜出了屋子,还给人家带上了房门。 这件事他没跟师父说,师父当时正在病中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听他说这些。他也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起过,觉得不甚光彩。 今日在客栈里见到二人,虽还有些尴尬,毕竟时过境迁,熟人还是要打声招呼的。 阿拉延宗上前搭话:“完颜阿姨,打骨大叔,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 完颜氏抬眼见是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面部肌肉几次抽动,忙回应道:“啊…哈,大侄子,是你们呀!好巧,好巧。” 打骨催枯瞪着大眼看着阿拉延宗并未答话,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好像那里还在疼痛。 ------------ 第16章 之桃浴遭迷香麻 阿拉延宗连忙应道:“完颜阿姨,我们取些热水,洗个澡。” 完颜氏看了乌拉之桃一眼,便又对阿拉延宗说道:“对对对,洗个澡,洗个澡。哈哈!年轻人讲究。” 乌拉之桃俏脸一红,并未应声。 阿拉延宗又道:“那我们过去了,你们用餐。” 完颜氏眨眨媚眼,邀请道:“一起吃吧,吃了再去。” 阿拉延宗见他们桌上只有一些咸鱼和两碗热水,再无他物。不仅完颜氏这一桌如此,即便是胖子瘦子那一桌上也仅有这些食物。 阿拉延宗不便细问,只是说道:“我们吃过了。”随即二人到后厨找店小二取热水。 而完颜氏对打骨催枯说道:“他们吃过了!带着干粮?” 打骨催枯点点头,说道:“也许是吧,要不他们吃什么呢?” 几个人的对话被一胖一瘦两个人听了满耳。 瘦子哑着嗓子嘀嘀咕咕的跟胖子说道:“这两个小毛孩子不在店里吃饭,说明他们有货。” 胖子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瘦子依然不住嘴,继续猥琐的小声说:“这个小妮子比那个半老徐娘的水灵多了!” 胖子用箸子敲了一下瘦子的脑袋,洋怒道:“色心不改,见母的就上。吃你的饭!” 瘦子嬉笑一声,“你不也一样?”随即两人便低头吃起咸鱼来。 很快阿拉延宗就拎着两个木桶出来,一桶是热水,还冒着热气,一桶是凉水。而乌拉之桃则手拎一个大木盆,二人一前一后从后厨走出来了。 阿拉延宗一边向外走,一边扭头再次向完颜氏说道: “完颜阿姨,我们先去了,稍晚些时候给诸位熬些药汤,预防瘟疫。” 完颜氏望着阿拉延宗两人背影急忙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快去洗洗。哈哈!” 而打骨催枯闷声说道:“他说一会儿熬药汤给大家喝。他也会看病?” 完颜氏嗔笑一声,“他要会看病,他师父也不会死了。” 打骨催枯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也是,他要会看病,老板也不会死了。” 完颜氏用箸子照样敲打了打骨催枯脑袋一下子,“你这个憨货!他不死,你还有份儿么?” 打骨催枯憨笑一声,“哈哈!也是,也是。”便又闷头吃鱼。 阿拉延宗在乌拉之桃房间帮她调好洗澡水之后,说道:“你先洗着,我去去就回。”说罢,关门而去。 乌拉之桃应了一声,便开始沐浴。 当阿拉延宗走出院门去取药草的时候,在通往后院的拱门处,一胖一瘦两个人鬼鬼祟祟探头张望。 阿拉延宗按照老者说的医者之家的方位去找院子。其实很好找,就在村子中间的东侧,一个安有黑漆木门的院落便是。 大门虚掩,推门可进。阿拉延宗径直去了东厢房。那里就是这位医者平日里看病的地方。 室内虽看不出多么狼藉,但已是灰尘盈积,覆盖如布,久未来人。 东墙有一排药橱。阿拉延宗拉开一个个小抽屉,有的空空如也,即便是有药材也不甚多。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些半夏、甘草、黄芩以及其他的觉得可以用到的药草。这些药草都是已经切碎了的。 在屋子里他寻得一些纸张,将药草一一包好。又仔细寻找一番,只寻得一只布袋,将包好的药草装了进去。 即便这些药草不算多,也能熬上一锅了。 阿拉延宗回到客栈,去后厨找店小二,来至餐厅,此时完颜氏几位客人早已吃饱离开。 阿拉延宗问询店小二,得知店里总共有八个人,他觉得这些药草完全可以够人们喝上一次。 店小二找来一个大陶罐,洗净装水。阿拉延宗配好药草,清洗干净,便让店小二生火煮沸。 熬药需要时间,阿拉延宗惦记乌拉之桃,便让店小二守着药罐,回房间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没有灯光,只是从几间客房透出几许微弱的油灯光线,院内事物依然模糊,难辨清楚。 出得拱门,阿拉延宗忽见有个黑影在乌拉之桃房间外停住不动。 阿拉延宗顿起疑心,加快脚步奔了过去。室内透出的微光,映照着那个黑影,黑影似在窥视。 阿拉延宗知道乌拉之桃在洗澡,骤然惊慌,大吼一声:“何人胆敢偷窥?” 喝罢,已三纵两纵来至近前,伸手便去抓黑影后背。 黑影闻有人来,并不搭话,急忙转身躲闪,动作很快,居然躲过了阿拉延宗的这一抓。 阿拉延宗一抓未中,心中一惊,急忙伸手再抓。 黑影却抽出一柄弯刀砍将过来。 阿拉延宗见对方动了武器,大怒,闪身躲过一刀,便双掌击发,毫不畏惧,攻击更为迅猛,欺身近前,黑影弯刀反而施展不开。 见黑影黑布蒙面,阿拉延宗心中确认,此人必是盗贼,便攻势愈猛。 黑影只得连连后退躲闪,刀法有些凌乱,中了阿拉延宗一掌,不禁“啊”了一声,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阿拉延宗正要追赶,从房间窜出一人,高喝一声,声音甚是响亮,“兄弟,你去照顾你家娘子,我去替你追他。” 原来是乌拉之桃隔壁的高个胖子,胖子不等阿拉延宗说话,便飞奔跑向门外,去追瘦黑影去了。 阿拉延宗一想也是,现在尚不知乌拉之桃情况如何,甚是担心,赶紧回到房间门前。 让他吃惊的是窗户纸已经捅破,有一小孔,从小孔处可以窥见室内。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斜躺床上,并无动静,心中已急,边敲门板边喊将起来。 “之桃妹妹,快快开门!快开门来!” 乌拉之桃并没有什么反应。阿拉延宗一把拽破窗棂,从窗户上跃进室内,急忙上前查看。 房间内木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汽,室内温热的湿气飘散着,弥漫着,有些淡了,但还没有完全消散。 乌拉之桃业已沐浴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是在床上伸展两臂,床外悬着右腿斜躺着。 阿拉延宗连唤两声,“之桃妹妹!之桃妹妹!”同时上前摇她臂膀。 乌拉之桃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尚在,似已昏迷。 中毒了! 这是阿拉延宗的第一个反应,赶紧用茶杯在木桶中舀了一满杯凉水,泼向乌拉之桃的面部。 乌拉之桃一个激灵,翻身做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见阿拉延宗站在自己面前,惊问道: “为何泼我?” 阿拉延宗满脸关切,“你被迷香熏过去了。” ------------ 第17章 客栈失窃狼肉巴 乌拉之桃恍然想起,说道:“我换完衣服,就不再记得之后事。” 阿拉延宗安慰道:“现在没事了。” 正在此时,闻听外面有人说话,“延宗侄子,发生什么事了?” 阿拉延宗开门一看,见完颜氏扭着水蛇腰到了门前。 “完颜阿姨没事了。”阿拉延宗不想乌拉之桃被窥一事弄的众人皆知。 完颜氏媚眼一睁,惊道:“我听到你在外面的喊叫声,像是跟人在打架,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没事的,一个毛贼已经跑掉了。” 完颜氏看到了被阿拉延宗破坏掉的窗户,“哟!这贼还挺厉害,把窗户都弄坏了。” 阿拉延宗不愿意解释,“窗户弄坏了,修好便是。谢谢完颜阿姨的关心。” 完颜氏从门外看到乌拉之桃坐在床上,屋里的水汽虽已散尽,但是热水桶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汽,便笑道:“不打扰你们了。” 完颜氏向隔壁走去。伸手欲敲门,门一推就开了,见屋里没人,便又抽身回来。 “哟!这俩人都不在。我回屋了。” 扭着水蛇腰,返回西侧她的房间。 阿拉延宗回到屋里,看看破窗户,乌兰之桃不能在这屋里待下去了。 “你先到隔壁休息,我在这里洗个澡。” 乌拉之桃应了声,便出了门。 可是阿拉延宗刚要换水,乌拉之桃又急忙返回了,一脸的着急,“肉干、狼皮不见了。” 阿拉延宗急忙放下水盆,奔回隔壁,屋子里的挑子只剩下一根白腊杆,两个袋子不见踪影,其他的物件并没有发现减少。弯刀还在,钱袋子和短剑他随身带着呢。 仔细检查一番,见他的窗户纸上也有一个小孔,这是趁他不在屋里的时候,贼人将物品偷了去。 他怀疑就是那个瘦小的黑影,但是并没有看到他拎着布袋。这让阿拉延宗有些纳闷儿。 幸好包袱里还有兔肉干、鸡肉干和炒米。 因他未及时追那黑影,只能指望隔壁那个胖子带回来消息了。 便对乌拉之桃说道:“你先在这屋里守着,我还是先把澡洗了吧。肉干丢了,我们还有些干粮,再说我们还有钱呢。” 乌拉之桃点点头,应了一声。 阿拉延宗返回隔壁,换了水洗澡。他不在乎窗户是破的,也不在乎有人偷窥。 阿拉延宗换过干净衣服,乌拉之桃将两人的脏衣洗过,晾在了破屋里。 阿拉延宗还惦记着药汤的事,担心药煎的时间过长失了效用,遂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还未进厅堂,就闻到了药汤的味道。进屋见药汤熬的可以了,店小二取了八只碗,每只碗里都倒了多半碗。 阿拉延宗端着两碗药汤回屋与乌拉之桃分饮。 其余的由店小二送与老板及其他房客。 等阿拉延宗将空碗还回后厨之时,店小二说未见一胖一瘦两位房客。 阿拉延宗一怔,虽然他听完颜氏说了二人不在,他也知道胖子追出去了,他为了不让完颜氏知道更多关于乌拉之桃的事情,有意避之,也未多说。 此时听店小二又说,便开始心中起疑,这么久了,胖子即便是追不上,也该回来了。 阿拉延宗急忙赶回客栈,推门进了隔壁胖子的屋,见室内除了客栈的物品之外,已无私人物品。 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想起那个黑影曾经“啊”了一声,听着嗓音嘶哑,就像是这个屋子里的那个瘦子。 再回想他的身形,更觉得像了。 糟糕!被人耍了! 胖子替自己去追,那是跟瘦子一同逃跑了,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去追。弄不好他俩就是同伙,演的是双簧。 阿拉延宗回到自己客房,还在想着胖子和瘦子的事。 乌拉之桃见他闷闷不乐,便关心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想那一胖一瘦两人可能就是偷我们肉干儿的毛贼。” 乌拉之桃有些迷惑,疑问道:“何以见得?” “他们室内已空,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物品。如果今晚不回来,那叫不辞而别,更能说明他们就是贼。” 阿拉延宗将刚才与黑影打斗的情况扼要的跟乌拉之桃讲述了一番。 乌拉之桃点头称道:“极有可能。” 阿拉延宗看了看乌拉之桃,“那个房间已经不能住了,你住这吧。我去找老伯调换一间。” “不用了,我害怕,我们就住一间。” 乌拉之桃坐在床沿,双眼怔怔地望着阿拉延宗,语气倒是坚定。刚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要不是阿拉延宗及时赶到,她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阿拉延宗怀疑那一胖一瘦便是盗贼的时候,她便想起那个猥琐男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的情景,她的心里直发毛。 阿拉延宗一想,两个人都曾经一起住过山洞,现在共处一室又有何妨?于是便应了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沉吟一声,问道:“窗户破了,是不是现在告知老伯?” ”不必了,明日再说不迟。刚才去后厨取药汤时跟小二说过了,结账时我们赔偿便是。” 阿拉延宗在破窗上扯下一块窗纸,沾了水,贴在自己房间的窗上,临时堵住了窗上小孔。 之后两人合衣而卧,各睡了一张单床。也许是累了,也许有阿拉延宗的保护,乌拉之桃很快进入了梦乡。 阿拉延宗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这些人事都有些怪诞。 他在外面打斗,胖子窜出来去追黑影,如果黑影确是瘦子的话,他们就是共犯。 如果黑影不是瘦子,那又是谁呢?瘦子呢?一直未见他。 外面打的热闹,只有完颜氏出门过问了一声,而那个打骨催枯并没有出来。酒店老板那个老者也没有出来。 店小二送药汤看到窗棂已破,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说明日报与老板便是。 还有他们餐桌上吃的只是咸鱼,说明食物极度匮乏。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厅堂吃饭,引起他们怀疑自己带着干粮,便对干粮起了歹意。 还有一胖一瘦二人用的都是弯刀,自己这也有一把,这是守城军士的军刀,难到他们也是守城兵丁? 自己曾经觉得那个胖子眼熟,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胖子是守城的一个伍长。 自己进出城门,经常远远的看到他,只是那时他穿着军衣号坎,戴了头盔穿了铠甲,现在穿的便装,头发散开遮了面部,不易认得出来。 终于确定,一胖一瘦就是兵丁!这让他想起进村时遇到的那个青年妇女,说是曾经吃过炒米。 炒米是军粮! 如果青年妇女是吃的胖子和瘦子的炒米的话,那么就可以进一步证明,他们两个就是兵丁。 想到这些,阿拉延宗决定次日到青年妇女那里证实一下。 拿定了主意,阿拉延宗很快也就进入了梦乡。 ------------ 第18章 别渔村悲恨有加 半夜时分,阿拉延宗到院中小解,完颜氏房间里依然亮着灯光,时不时还传出异样的声响。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阿拉延宗不可能再贸然帮忙。 次日,天刚破晓阿拉延宗便起了床,乌拉之桃还睡得香甜。 阿拉延宗先到隔壁看了一眼,胖子和瘦子一夜未归。 完颜氏两人尚未起床。在这寂静的清晨,那只有一层薄油纸的窗户,隔不断打骨催枯那如雷般的鼾声。 掌柜还没有醒来,店小二已经在后院燃火烧水了。 阿拉延宗行至院门,拨开门栓,走出客栈。 向南望去,大概一二里的地方就是海边。吹来的海风,除了有些海腥之外,还有些凉。 海边的浪都不大,但也能够听到乱石穿空的声响。 有两艘大一些的渔船停泊在海里,十几条小船倒扣在海滩上。 除了偶尔飞起的海鸟之外,见不到人影。 呼吸着海边的空气,虽然有些腥,但也觉得很鲜,吸进肺里异常的清爽。 阿拉延宗到海边溜了一圈,打了一套拳术,舒松舒松筋骨,觉得浑身舒泰了许多。 等他回到客栈,乌拉之桃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吃早餐。 阿拉延宗拎着铜壶到后院,向店小二要了热水。 回来之时看到完颜氏站在房门外,虽然起床了,但她依然睡眼惺忪哈欠连天,不过还是跟阿拉延宗打了招呼。 阿拉延宗近前说道:“完颜阿姨,今天我们就要离开客栈了,西去奔往维科奇山城。你和打骨大叔有何打算?” 完颜氏打了个哈欠,说道:“一两天我们也要走的。这里除了咸鱼,再也没有其它食物,即便是咸鱼店里也不多了。现在看到咸鱼,别说吃,一见我都要吐。” 阿拉延宗知道,棺材铺的老板在一段时期里发了财,这个老板娘身上肯定有不少钱。她现在不会为钱愁,但她会为没有吃的忧虑。 便答道:“也是。要想吃得丰富些,还是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这里不可能长住。我也要找些活计,以维持日常生活用度。” 与完颜氏说过话,阿拉延宗遂回屋同乌拉之桃吃了早餐。 饭罢,二人开始收拾行李。 没了狼皮和狼肉,行李轻便多了。看了看那根光溜溜的白腊杆儿,阿拉延宗决定还是带着,走山路用得着,省得再去找木棍做拐杖了。 到了柜台,老者已经坐在那里。阿拉延宗将窗户破损一事跟老者说了一番。 老者叹息一声,“无所谓啦!这间客栈以后有没有人来住还不一定呢。这么多房间,也不在乎少那一间。” 阿拉延宗除了付清房费之外,坚持赔了损失。此外,他又向老者买了一个皮囊,用来装水。 下面要走的路基本上是沿着海边行走。不同于山里,到处有山泉。这里的淡水很珍贵,异常难寻。缺少淡水的时候,比缺少食物还要难熬。 当阿拉延宗问询老者咸鱼是不是已经不多的时候,老者又一声叹息。 “最多吃上三五天。现在已无人出海打鱼,村里面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无人能驾得船只,必将坐吃山空。没鱼吃了,我们也即将饿死。” 说罢,老者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阿拉延宗原想向老者购买一些咸鱼,留在路上当干粮,听完颜氏说了,心里犯了嘀咕,老者又这么一说,便不忍心再提出来。 “那……那将如何是好?” “唉!过一天算一天吧。一觉睡到亮,能够醒来就是还活着。偌大个村子现在没有几个人了,很快就会成为空村。” 阿拉延宗听了,心里甚是伤感,他不能再跟老者谈下去了,再谈下去,将会引起他更多的悲伤,便与老者告辞。 叫上乌拉之桃一起与完颜氏道了别,出了客栈。 大街上依然静悄悄,见不到人影。两旁的房院,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矗立,十房九空,不再有昔日繁华,也没有沸扬的生气。 向西行就要回到村北,那里有一个岔道通向西方。 到了村头,没有见到青年妇女。阿拉延宗决定去她家再看她一眼,也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当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走进院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两个人惊呆了。 院子中间已经挖了方坑,那一对骨瘦如柴的双胞胎儿女并排着躺在那里。青年妇女正在一锨一锨地往孩子身上填土。 青年妇女对阿拉延宗二人的到来没有理睬,依然只是填土。 二人急忙上前观看。两个孩子早没了气息,皮肤下包裹着的仅仅是一身的骨架,两身单薄破烂的衣衫算是他们的陪葬。 年轻的母亲表情麻木,没有眼泪,只是慢慢的一下又一下的在孩子身上堆土。 阿拉延宗不明白,她为什么把孩子葬在院中,可他也不好阻止,这个时候更不宜询问。 乌拉之桃站在阿拉延宗身后,同感悲伤,落泪了。 阿拉延宗上前试着接过青年妇女手中的铁锨,替他埋葬儿女。 新坟堆起。 青年妇女瘫坐在坟前。 没有哭泣,没有泪水,没有话语,有的只是在那里默默的坐着,两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刚刚堆起的土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站在她后面,默默的陪着。 良久。 青年妇女从怀里掏出一把肉干,撒在了土坟上。 这肉干,两个人很熟悉,就是他们的狼肉干。昨天给过她一兜囊,现在她应该还有的。 青年妇女终于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布兜,递给阿拉延宗。 依然是有气无力的声音,“拿去吧,这些都还给你们。我没用啦!” 阿拉延宗接过来一看,布兜里全部都是狼肉干。乌拉之桃也凑到近前观看,这些肉干,比他们昨天留的那一兜囊要多的多。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道: “谁给你的?” 青年妇女仍旧有气无力,“瘦子,还有胖子。”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对视一眼。 阿拉延宗继续问道:“他们人呢?” “走了。” “何时走的?去了哪里?”阿拉延宗有些焦急。 “昨天夜里,他们从我这离开,听说去了西方。” 阿拉延宗二人无奈,把布袋重新交还了青年妇女,说道:“这些你留着吧。” 青年妇女坚持要把肉干给阿拉延宗,“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这些肉干是我挣来的。我挣了给孩子吃,可他们用不着了,我也用不着了。你们不拿走就糟蹋了。” 不管青年妇女说什么,阿拉延宗表示坚决不要,眼泪都已经出来了。他知道青年妇女在想什么。 这种场合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与乌拉之桃含着泪,忍心离开。 青年妇女依然在后面怔怔的望着,有气无力地说着,“没用了,留给我没用了。” ------------ 第19章 穿越荒滩宿山崖 阿拉延宗二人出了渔村,便沿着岔道向西行驶。这条道路他从未走过,但是师父在当年逃荒的时候是走过的。 小的时候,在晚上熄灯之后,他是听着师父的故事长大的。师父将他平生的经历差不多都讲给了他听。 他依稀记得师父说过,从这里去维科奇山城,这是唯一的一条道路。 说是海边,其实道路离着大海约么一二里,约么三五里,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盐碱地,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偶尔还会见到前面逃亡大军在路边遗留下的白骨。 物伤其类。 看到这些,阿拉延宗心情自会沉重。而乌拉之桃会想到她的母亲,若没有安葬的话,也终将曝尸荒野,难免落下泪来。 此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异常的温暖,长途跋涉,更易汗水涔涔。 一皮囊的淡水,两个人都舍不得喝,实在口渴了才抿上一口,生怕找不到水源,会渴死在这荒滩的路上。 饿了,便吃些肉干,但是因为口中干渴却难以下咽,有越吃越渴之势。饥饿便能忍则忍了。 行了半日,终于看到前方有山。 有山便有水。 两人于是加快了脚步。皮囊中的水所剩无几,如果再找不到水源,他们明天就会没得水喝。 殊不知,望山跑死马。看着山就在眼前,实际上离的还远。 前面不再是白花花的盐碱地,绿色的植被稀稀疏疏的已经出现,给这荒地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已经能够看到周边的灌木和其他一些矮小的树木。 再往前都能嗅到落叶已经腐烂的味道,反倒冲淡了从南方飘过来的海腥。 终于在太阳还在山尖的时候,他们赶到了山脚。 山上的杂草和林木让人看到,竟然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乌拉之桃几近虚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便不想再起来,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 阿拉延宗比她也强不到哪儿去,挨着坐下了。 还没有找到水源,他不能松懈,虽然他也饥渴难耐,还是把最后一点水让给乌拉之桃去喝。 乌拉之桃只喝了一口,便把皮囊推给了阿拉延宗。 两个人很疲惫,可是并没有汗水,已无汗可出。 稍事休息之后,阿拉延宗站起,伸手去拉乌拉之桃。 “我们必须先找到水,才能休息。 如果没有水,有可能我们躺下就起不来了。” 乌拉之桃强忍一身的酸痛,被阿拉延宗拉起身来。 阿拉延宗将白拉杆儿给了她,让她当拐杖,两人踏上山路。 说是山路,脚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 而两侧,要么是嶙峋突兀的怪石,要么就是起伏不断的山坡,荆棘丛生,杂草茂密。这里的树木都比较矮小。 山路弯曲,迤逦而上。 行了大概两三里之后,终于看到脚下的石缝中有细小的水流。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兴奋起来。 但是却无法掬捧饮用。 两人便顺着水流的逆向而行。大概五十米左右,见在北侧的一处崖缝里,一股细流涓涓而出,落在石上叮咚作响。 两个人喜出望外,乌拉之桃发出了这一天以来难得的笑声。二人三步两步跑上前,先捧起来喝了两口,如饮甘露。 站起身来,啊!出一口长气,再次俯身痛饮。饮罢又洗了把脸,感觉浑身爽快了许多。 乌拉之桃高兴的居然向阿拉延宗撩了两把水。 阿拉延宗竟然觉得就像天降甘霖,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随回撩乌拉之桃。 两个人都咯咯地笑了。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野鸟,远远的飞走了。 阿拉延宗将水囊装满。 看看天色,虽然还能看到太阳,但是天很快就会黑的。黑天走这不熟悉的山路异常的危险。 两人必须找一个妥当的安身之处,才能安全的度过这个山里的夜晚。 便又向前走去。南侧是峭壁,虽然不太高,但也甚是光滑。 北侧有一个山坡比较平缓,坡上草木繁茂,发现中间有一条天然的小道。循道而上,七拐八拐,竟然看到一块突出的巨岩搭了一个天然的凉棚。 南面的山可以阻挡吹来的海风,这是一个不错的背风点。 两人决定在此过夜。 在周边寻了许多干杂草,既可以铺在身下,也可以挡住外面吹来的凉风。 阿拉延宗搬了几块稍大一些的石头,借着那个天然凉棚,在下面圈了起来,居然围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屋。 留着一个大孔可以钻进去,然后再用两块石头在把孔堵起来。 这样,虽然还是跑风漏气,但风毕竟小了许多,再用杂草将地面铺好,周边挡上,俨然就是一个小窝棚。 躺在里面,乌拉之桃高兴的又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安排好过夜的草窝之后,这才静下来,坐在草窝中吃起了兔肉干。 之前有狼肉干,每次吃饭差不多都是以狼肉干为主,总以为一大口袋狼肉干若不先吃完,反而是个累赘。 两人从没有细想过,当狼肉干丢失之后,才发现所剩的兔肉鸡肉,还有那些炒米都不多了。再找不到食物,明后天两个人就没得吃了。 阿拉延宗中和乌拉之桃商量了一下,明天暂不赶路,决定在山里找食物。如果忙于赶路的话,中途没有吃的那将异常艰难。 等食物集攒多一些了,再西行不迟。 也许是因为他们逃离城邦的时间比较晚,后面已经没有人来,再加上乌拉阿姨有伤有病在山里待了几日,他们的旅途中,极少会遇到同路人。 也就是说,相互帮助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是身上有钱也无济于事,没有食物可买。 收集食物显得异常重要。 或许这也正是那一胖一瘦两个兵丁偷盗他们狼肉干的主要原因。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树木杂草已经连成一片,分辨不出。目力所及的岩石也是一片黑影。 山里吹来的风,不再是单单的凉爽,而是带着丝丝寒意。已经听不到山鸟的鸣叫,却只有山风刮过山林拂过石壁传来的呼啸。 ------------ 第20章 白酒羊肉味道佳 也许是一路的疲倦袭来,两个人叨叨着就睡着了。 长夜漫漫,夜风幽冷。 虽有单衣苫盖,干草覆身,从石缝中吹进来的冷风,还是把两个人冻醒了。特别是后半夜,也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再也难以成眠。 阿拉延宗取出酒囊,两人喝了一些暖暖身子,后来总算又睡着了。 终究再也睡不踏实,早早的阿拉延宗便醒了。看到乌拉之桃还沉睡着,便将身上的单衣全部盖在了她的身上,又将干草堆了堆。 石屋外已经有了光亮,阿拉延宗钻了出来,复又堵好洞口。 观察了一番地形之后,见西方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便沿着脚下的山路前去寻找食物。 让阿拉延宗喜出望外的是,居然找到了几颗果树。在树下捡拾了一些酸枣山楂,甚至还有一些核桃。 也许是他拨草寻觅的动作惊扰了树上栖息的小鸟,纷纷鸣叫振翅高飞。 这些鸟儿都比较小巧,即便是捕获,也没有多少肉可食。 阿拉延宗觉得,那些干果也不过能吃上一天,如果想积攒食物,还是打些猎物为好。 又往西行,这里的林子高了许多,却难以再找到果树。 正当阿拉延宗犹豫是不是继续往森林深处行走的时候,听到咩咩几声叫唤。 寻声望去,在北侧的半山腰处有十几个小白点在移动。阿拉延宗知道,那是山羊在山腰吃草。 虽说是山坡,却也十分陡峭,这样的山坡,就连狼都很难上去。当它们奋力上窜想要捕捉山羊之时,十之八九会滚下山来。 而山羊还可以继续在山腰悠闲自在的窜来跳去照样觅食。那些饿狼也只能望羊兴叹。 或许山羊所处的地形比较特殊,这种天然的保护才得以让它们持续繁衍。 陡峭的山坡,丛生的荊棘,这些却拦不住阿拉延宗。 几个纵跃,跨过乱石,越过沟涧,来到山坡下。手把小树,脚蹬岩壁,躬身而行。如猿猴一般灵巧,时而跳跃,时而攀爬,迂回而上。 渐渐的接近了。 十几只山羊见有人来,不停的发出咩咩声,快速的向山上移动。偶尔还会有小块的石头从坡上滚落。 阿拉延宗伸手接住一块馒头大小的石块,抬手便向临近的一只山羊投去。石块正中山羊头部,山羊咩的一声立时而亡,遂从坡上滚落下来。 阿拉延宗一抄手,抓住山羊后腿,解下腰间绳索,绑了山羊,缚在背后,面向山坡,倒着纵跃,顺坡而下。 山坡上的山羊已经停止了向上的攀爬,只是咩咩地叫着,看着这惊吓的一幕。稍倾,便又低头吃草,好像发生的这一切再也与它们没有关系。 下得山来,阿拉延宗便往回走。行进间,见一块一公分厚,三十公分宽,五六十公分长的一块石板斜插在泥沙里。 便用短剑松了石板周边的泥沙,借着身边流过的溪水,将石板洗净,一并拎了回来。 回到简易的石屋,乌拉之桃已经起来,重新打来一皮囊泉水。顺便在泉水边洗漱一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比之昨天疲惫的样子显得尤为俏丽。 见阿拉延宗背负一只山羊而归,甚是惊喜,遂上前一边帮他解山羊,一边笑道: “看来今天收获不小,我们又可以做肉干了!” 阿拉延宗放下山羊,说道:“今日不但有荤,还有素。” 解下腰间兜囊掂了掂,里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乌拉之桃接过打开一看,喜道:“这么多,还有核桃!” 便取出一颗核桃,用小石块砸开,取了核仁,放到阿拉延宗嘴里一块,自己嘴里一块。 “嗯!挺香的。” 有了山羊便有了食物,虽然现在还是整羊,还需要加工,但他们已经有了底气,并不急着弄这些。 两人坐在石头上,取出肉干干果,就着泉水,边说边笑边吃,饱餐了一顿。 吃罢,乌拉之桃去周边寻找干柴,他们打算在这里烤制羊肉干。 为了方便清洗,阿拉延宗将山羊直接拎到了泉水边。 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取出小刀开始解剖。 这是只公山羊,不大,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考虑到如果把内脏全部扔掉的话,剩下的羊肉会更少。 阿拉延宗遂就着泉水将内脏也都一一洗净了。 剥了羊皮,洗净血污,重新用羊皮把羊肉和内脏包好,抱回小石屋旁。 再次找到一块有平面的大石,用小刀将羊肉切成薄片,放在羊皮上。 将羊肠切成小段,心肝脾肾同样切成薄片,一起放在羊皮上,用盐巴先腌制起来。 乌拉之桃在紧邻小石屋的背风处,用两块石头架起石板,打火镰点燃干草引燃木柴,烧起石板来。 又取过羊油,在热石板上涂抹,防止烤肉时肉粘在石板上。 从行李中取出竹签当做筷子,将羊肠肉片摊放在石板上慢慢烤制。 很快的炙烤羊肉的香味儿飘散开来。 乌拉之桃忍不住羊肉香味的诱惑,便取了一片七八成熟的肉片放在嘴里,嚼了嚼。虽然还有些膻腥味儿,软硬还算可口,异常鲜嫩,咸滋滋的很易下咽。 乌拉之桃一直赞不绝口,便又取了一片送到阿拉延宗口中,说道: “好香啊!你也尝尝。” 阿拉延宗咀嚼一番,点头称道:“确实不错,羊肉要比狼肉鲜嫩许多。哦,对了,我们还有白酒,就着白酒就没有膻腥味儿了。” 说罢,起身进了石屋,取来酒囊,与乌拉之桃两人边吃烤羊肉边喝白酒,确实味道大不相同。 虽然早上两个人吃的都比较饱,但是这顿午餐吃得更爽快。 烤熟的肉干越来越多,羊皮还很湿,不可能用它来装肉干。 阿拉延宗接过乌拉之桃手中的竹签,守着石板继续烤制羊肉干。 乌拉之桃取了之前匪徒的一件上衣,拿了针线,重新做了一个布囊,用布囊来装羊肉干。 烤完肉干的时候太阳还很高,这些肉干的量不及当初狼肉干的一半。 两个人略一商量,阿拉延宗决定,再猎只山羊,将食物准备充足,再行启程出发。 在乌拉之桃烤羊皮的时候,阿拉延宗又返回那有山羊的山坡。天色渐黑之时,他才背回来一只老山羊。 ------------ 第21章 竹林出手助哼哈 次日一大早,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就开始收拾第二只山羊。 同样的方法,在阿拉延宗解剖山羊的时候,乌拉之桃去捡拾干柴。 一番辛苦,一番收获。 这只老山羊比前一只要稍大一些,肉自然也出的多一些。 整整烤炙了一个上午,才算把羊肉烤完,两个人自然又享受了一番烤肉的美味。 白酒已经喝完了,乌拉之桃用皮囊装了泉水。 将肉干装入布袋,羊皮捆了,阿拉延宗直接搭在肩上。 乌拉之桃取了白腊杆,拄仗而行。 顶着正午的阳光,两人离开那简陋的石屋,遂回到泉水边折路继续西去。 峰峦错落,变化不一。植被葱茏,高矮不等。鸟雀飞鸣,兔鹿窜跳。 山风吹来时大时小,艳阳下,甚觉凉爽,背阴处,却是寒气逼人。 路径依旧蜿蜒,路面依旧坎坷,石子石块掺杂其间,高低不平。 有着足够的食物备着水,两个人自然不慌不忙,走的不急不徐,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觉得不甚疲惫。 行至一片竹林处,二人打算歇歇脚,却听得林中传来打斗声,引起了二人的警觉。 两人躲在暗处观瞧,却见四人两两对打,正在激战。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不时夹杂一两声断喝。 一胖一瘦两人持了弯刀,另两位高个之人,一个舞长刀,一个耍长枪。 不远处还有一青一红两匹马,在那竹林里低头吃草。 胖子弯刀迎长枪,瘦子弯刀对长刀。 胖子和瘦子却是节节败退,一边招架一边向阿拉延宗这方退却。 仔细一看,另两个高个虽然陌生,但阿拉延宗却认得胖子和瘦子,便是渔村客栈中的两人。 两人盗取了他们的狼肉干便不知所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眼见得胖子瘦子险象环生,阿拉延宗正欲现身相助,却被乌拉之桃一把拽住,摇摇头。 她的意思很明显,对这种歹人不助也罢,多行不义必自毙,行为不端会遭报应的。 阿拉延宗对两人的行径,虽然憎恨,仅是偷盗而已,毕竟还未伤及人性命。那个瘦子也曾对乌拉之桃有过非分之想,但毕竟没有得逞。还不至于让他们必死。 只见长枪轮过,砸在一根竹竿上,青竹应声而裂。胖子趁机举刀便砍,但弯刀毕竟短了许多。长枪者迅速抽枪挺刺。 胖子已经近身,没有回旋的余地,若继续向前,长枪定会穿胸,只得抽刀拨枪后退。 枪头一歪,还是向他左胸扎来。 就在同时,长刀汉挥刀横扫。瘦子仰身躲过,两根青竹应声而断,随即长刀复又回扫。瘦子举刀相架,弯刀却被磕飞。 长刀举起,若是落下,瘦子必将身首异处。 千钧一发之际,两块砖头大小的石块飞出,分别击中两个高个所持兵器的手上。 长枪长刀同时落地。胖子瘦子早已吓得魂飞天外,两块飞石救了二人性命。 即便如此,胖子左臀还是受了伤,急忙后闪,与敌人避开一段距离。 而瘦子却是屁滚尿流,一个翻滚也闪得开去。 两位高个汉子均捂着手背,几乎同声喝道:“暗中哪位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二人从灌木丛后面走将出来,阿拉延宗上前施礼道:“还望二位英雄刀下留人。” 高个二人见出来一位青衣少年,肩上搭着羊皮和布袋,腰里佩着短剑,背后还背着包袱。 后面跟着一位金发少女,手里拄着白腊杆,腰间挎着弯刀,后背一包行李。 这弯刀与一胖一瘦二人用的属同一款型,便料定他们是同一伙人。 此时高个两人一左一右两个手腕皆已肿起,煞是疼痛,不可再握拳用力,刀枪已然耍不得。不用说有少年相助,即便是再跟胖子瘦子对打,也无可奈何之,甚至有性命之忧。 使枪者疑问道:“小英雄身手了得,帮这毛贼却是为何?” 阿拉延宗一听,心道:“他们偷过肉干,这二位如何晓得?莫非另有隐情?” 逐问道:“他们又盗窃二位何物?” 长枪者答道:“我二人本是魔峰岭二寨主三寨主,此二贼潜到寨中盗我马匹,被我等发现,追逐至此。只想询问一番,此二贼抽刀便砍,才打将起来。” 阿拉延宗闻言,看了看胖瘦二人。胖子捂着左臂在那里喘气,瘦子以刀拄地,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便问二人可有此事。 胖子见阿拉延宗救了他们,现在搭话予以调解,觉得他没有恶意,便点头称是。 阿拉延宗复又问使枪者,“他们可盗得马匹?” “未曾得手。” “既然他们未曾得手,现在又带了伤,算是受了惩罚。还不至于要他们性命,冤家易解不易结。还望二位英雄高抬贵手,此事就到此了结吧。” 持刀汉站在一旁,捂着右手背怒目而视。使枪者捂着左手背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小英雄插手此事,那便到此为止。我是魔峰岭的二寨主魔灵青风,他是三寨主魔灵偃月。小英雄身手了得,还望小英雄留下姓名,日后领教。” 阿拉延宗一抱拳说道:“在下草民一介,无名小辈,何须二位挂怀?” 那个三寨主魔灵偃月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难道你连名字都不敢留吗?怕之何来?若是怕了,何必多管闲事!” 阿拉延宗笑道:“在下未做亏心事,有何惧哉?只是报得名来也是籍籍无名,空劳二位挂心,不说也罢。” 阿拉延宗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不想再生事端,所以不愿报出名来。 那个魔灵青风见阿拉延宗不愿报名,便又说道:“小英雄若有胆识,可到魔峰岭做客,必当奉陪。我等告辞了。” 说罢,二人捡起兵器,倒拖着长枪长刀,奔向马匹,飞身上马,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胖子见二人走了,才对阿拉延宗点头笑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瘦子也点头哈腰的哑着嗓子附和道:“谢小英雄救命之恩。”但是他那猥琐的蓝眼,却不时的扫向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更觉厌恶,说道:“你们偷了我们的食品,我们还救了你们的性命,这真是以德报怨啊!” 瘦子尴尬道:“是我有眼无珠,不该盗窃二位恩人干粮,还望海涵恕罪。” 说罢,解下身后布袋,毕恭毕敬递将过来,“这是二位英雄的食物,还与恩人。” ------------ 第22章 错行义举救人渣 阿拉延宗接过布袋,掂了掂,狼肉干少了许多,剩余不过一只山羊的肉量,遂又递还瘦子。 “我们这里还有食物,这些你们就留着吧。” 瘦子忙不迭地接了布袋,眼放蓝光,“我等诚惶诚恐,怎么感激恩人,不仅不计旧恶,又救了我等性命,还给我们留下食物,叫我等如何报答。” 胖子在一旁也说道:“少侠真是侠肝义胆仁义之士,以德报怨,在下再次拜谢。”胖子说时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乌拉之桃在一旁见了,看了看三个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似对阿拉延宗这种做法甚是不满,但也未提异议。 阿拉延宗又说道:“报答倒不必了,肉干留给你们,还请把狼皮还我。” 阿拉延宗是想让乌拉之桃野外露宿的时候,晚上更暖和一些。两块羊皮毕竟太小了,遮不住身体。他担心时间久了,乌拉之桃身体承受不住夜露风寒。 胖子急忙解下身后的包裹,递将过来,面有愧色,“我等实在不该偷盗少侠,令人惭愧。现在物归原主,在下这厢赔罪了。” 说罢,深施一礼。 阿拉延宗伸手接过布袋,一掂确是狼皮,便交与乌拉之桃背了。 阿拉延宗见瘦子左腿上有血迹,胖子左臂还在渗血,便说道:“二位身上都受了轻伤,血渍未干,还是先包扎了吧,免得感染。” 说罢,便上前替二人查看伤势。 胖子再也止不住落下泪来,瘦子也有些哽咽。 胖子边解衣衫边担心道:“只是我们没有金疮药。” 阿拉延宗安慰道:“这倒无妨,我这里尚有一些。” 瘦子在一旁连忙献媚,“少侠做事真是周到。” 乌拉之桃在一旁怒目而视,鼻子里照旧哼了一声。 瘦子翻翻小眼,赶紧闪在一旁。 阿拉延宗一边为二人包扎伤口,一边攀谈起来,这才了解了胖瘦二人的经历。 胖子名叫耶律哼,是安拉滨海城邦的一名守军伍长。平日里值岗巡逻耀武扬威,因他长得魁梧,手下兵丁及平民百姓都有点怕他。 瘦子名叫耶律哈,在耶律哼手下当差,长得猥琐瘦小,平常净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他晚上会蒙着面到百姓家中偷盗,甚至还会蒙翻一些妇女,做那侮辱之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这些行径为身边兵丁所不齿,甚至就连耶律哼都看不惯。 受到同僚的排挤,耶律哈非常的孤独,为了寻求保护,便经常巴结耶律哼,因两人同姓,便称耶律哼为大哥。 起初,耶律哼不认他这个小弟,但禁不住耶律哈坚持不懈的阿谀奉承,时不时的还会送些好处,时间久了也就默认了。 虽然耶律哼一直瞧不起耶律哈,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的关系越走越近,反倒助长了耶律哈的偷盗之风。 耶律哼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有时也会得到好处。 二人平日里形影不离,守城兵丁称之为哼哈二将。 后来瘟疫传遍全城,守城兵丁死的死逃的逃,面对死亡的恐惧,哼哈二将也借机溜了。 由于平时耶律哈偷盗所为,手里攒了些钱财,也正因为如此,耶律哼才跟他一起出逃的。 当二人逃亡到渔村时,在村口同样遇到了乞讨的瘦骨嶙峋的青年妇女。 耶律哈见色起意,竟然以此为条件才会施舍青年妇女一些炒米,未料到她竟然答应了。 可耶律哈给的炒米少的可怜。当青年妇女提出多给一些的时候,耶律哈竟然怂恿青年妇女向耶律哼要米。 耶律哼经不住耶律哈的撺掇,竟也行其苟且,倒还是留了些炒米。 这些炒米也算是让青年妇女和孩子吃了一顿饱饭。 二人入住到渔村客栈,本想着手里有钱可以改善一番,未料到客栈里只有咸鱼。 几天下来也吃腻了,却没有货商经过。 未曾想到有钱也买不到食品,二人意识到钱不最重要,吃的才最重要。 瘦子仰仗一身的轻功,便到各家各户去偷窃,让他失望的是十家九空,没人更没食物。 后来二人便有了心计,开始觊觎往来客人的行李。 贫苦人无钱住店,住店的身上多少都有些银两,几乎无人携带干粮。 完颜氏二人的到来,让二人眼前一亮,对于这个棺材铺的老板娘他们是认识的。 当晚间耶律哈迷翻二人,前去翻找食物的时候,却甚是失望,未曾找到一点吃喝。 耶律哼看到完颜氏妖媚的身材,不免又动了歪心。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之后的晚间完颜氏会主动去找他们。唯一的条件是让他们提供点不同的食物。 这让二人很是尴尬。 完颜氏就成了他们粘在手上的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阿拉延宗二人住店,起初并未想他们身上会带有干粮,在吃晚饭的时候见他们并不在厅堂吃饭,这才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趁阿拉延宗取药草之际,耶律哈盗取了狼肉干。见到如此多的肉干,二人甚是惊喜。 本打算连夜潜逃,可耶律哈色心不改,在藏匿好那肉干之后,便又返回客栈对乌拉之桃行之不轨。刚好被阿拉延宗撞到,使得乌拉之桃免遭侮辱。 耶律哼正收拾好行李,窜出屋来,借故追赶黑影一同与耶律哈逃跑了。 二人并未远遁,又去了一次瘦骨嶙峋的青年妇女家,留了些狼肉干,翻墙进了邻居家的空院子,住了一晚,第二天便早早的出村西行了。 他们走进深山,行至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村。听村里人说,二十里外的魔峰岭有个山寨,寨子里比较富裕,还有马匹。 二人一商议,如果有了马匹,自然有了脚力,便会少受些旅途劳顿之苦,行路也会快捷许多,便能早早到达维科奇山城。 二人拿定主意,昨日便连夜上山。奈何山寨戒备森严,进去不易,出来更难。取了巧,马匹虽然偷盗得手,却出不了山,最终选择弃马出逃。 偷盗终于暴露,被人追赶。他们不敢走正路,便穿小道爬山坡,钻灌木越森林。 本想着终于逃脱,未曾料到山寨人对此地道路极为熟悉,知道他们必将经过竹林。二寨主三寨主已经在此等候。 待两位寨主前来问话,他们以为已经暴露,抽刀便砍。他们的率先动手,引发了二位寨主的怒意,便打将起来。 一过招儿,耶律哈的腿部便受了刀伤,否则他要是不顾及耶律哼的话,一个人还是能够逃跑的。 终究抵挡不过长刀长枪,后来幸亏阿拉延宗飞石相救,才保全了性命。 ------------ 第23章 世外山村映晚霞 在为耶律哼和耶律哈包扎完伤口之后,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走出竹林继续西行。 耶律哼和耶律哈本想与其同行,但看到乌拉之桃那愤怒的目光,便退缩了,只得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再则耶律哈腿上有伤,拄了根木棍,本也走不快。而乌拉之桃故意快步前行,如此一来,就越走相距越远了。 看到乌拉之桃疾速而行,阿拉延宗也便紧紧跟上,与之前不疾不徐的状态大相径庭。已经走出四五里地了,乌拉之桃脸上还是一点都不高兴。 阿拉延宗小心说道:“莫生气了,好不好?” 乌拉之桃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我怎能不气?不愿让你出手,你偏要相助。帮的这两个人竟然是人渣。他们若只偷了我们的肉干也就罢了,还糟蹋人。简直就是畜生!” 阿拉延宗无奈的说道:“我原本想的他们没那么坏,救了才知道这二人如此龌龊。可是既然救了,总不能再把他们打死吧?” 乌拉之桃依然气呼呼,说道:“打死就打死!死有余辜!”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气难消,便安慰道:“此后不会再帮他们,如果遇到他们再做坏事,我自当教训便是。” 见阿拉延宗如此说,乌拉之桃脸色才稍好一些,“这还差不多,对这种人绝不姑息。对这等恶人善良,那就是在做恶事。” 阿拉延宗摘下水囊递与乌拉之桃,“先喝口水解解渴。” 乌拉之桃接过水囊。 阿拉延宗又说:“妹妹说的极是。若是之前知道他们这么邪恶,我肯定不会帮他们的。适才没听你的,我都有些后悔呢。” 乌拉之桃将水囊还给阿拉延宗,“你太感情用事,我比你冷静,有些事情还是听我的好。” 阿拉延宗急忙点头,“一定,今后一定。” 乌拉之桃已经没有了刚才生气的样子,语气也松缓了,说道:“善恶皆有度。作恶的也不一定要一棒子打死,总要给一些改正的机会。行善呢也不能一味的无条件,要知道欲壑难填。” 听了乌拉之桃的话,阿拉延宗觉得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心里对乌拉之桃不免钦佩起来。虽然她比他小两岁,但看问题比他看的透彻。 现在的山路比之前要平坦直顺一些,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十几里路。 拐过一个山脚,出现一条小溪。沿着小溪有一条道路继续通向西方。在山脚处有一个岔口,另一条路通往深山。 二人在岔口驻足。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偶有小鱼游弋水中。南侧的山都不甚高,山头比较低平,能看见几道梯田,田地飘荡着黄绿相间的油菜花。 北侧山峰却是高耸入云,莽莽苍苍,深远而神秘。 不远处,傍着小溪的流向,稀稀拉拉的矗立着二十几座草房。看来这就是耶律哼他们说的那个山村了。 根据耶律哼等人的描述判断,这条岔道就是通往魔峰岭的。 看到村庄,阿拉延宗确实有些兴奋,甚至会感到有些亲切,离群索居的生活是很孤寂可怕的。 这也是他见到耶律哼二人的时候,为么要相助的一个因素,即便对他们两人不喜,但毕竟还是熟悉一些。 离开渔村已经三天了,看到村庄,乌拉之桃比阿拉延宗更为高兴,最起码今晚不用露宿山头了。 走近村庄,阿拉延宗发现这里的房子没有院墙,开屋门就能看见巍峨的大山。 跨过一座简易的木桥,就算正式进入村庄,却不见一个人影。 阿拉延宗走到村头第一户人家,拍门喊人,无人应答。 连叫四五家,均无人回话。 这让阿拉延宗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说这又是个无人村落?” 夕阳斜照,山头呈现一片红色晚霞,映得小山庄也有了红色光芒。 转过房角,刚要去第六家叫门,见一老者坐在门前的竹椅上。 老者大概七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全白,却稀疏无几。一身灰衣倒是干净,口叼烟斗,正在吞云吐雾。 阿拉延宗上前施礼,说道:“老爷爷可好?” 灰衣老者看了看阿拉延宗二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好不好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好就行了。” “请问老爷爷,为何这边人家都没有人呀?”阿拉延宗回手一指身后那几家。 灰衣老者将烟斗在地面石板上轻轻磕了几下,烟灰尽出,重又装满烟丝,用火镰点了,紧抽两口,早烟重新燃起,青烟缭绕在老者的头部,遂又随风散去。 “不是没有人,是不给你开门。” 一听此话,阿拉延宗心里一惊,“老爷爷何出此言?” “村子小,人口少,经不住消耗,现在都怕你们东方来人。” 听到这些,阿拉延宗差不多明白了,这个小村子也感染了瘟疫,村里人都不敢跟外人接触了。 “那老爷爷为何不怕?”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已七十有五,对生死早已看淡,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瘟疫从东方来,村里接连死了几个,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人们都怕了,不愿再接待你们。” 阿拉延宗上前一步施礼道:“老爷爷,我是医生,我可以治疗瘟疫。不知村里是否还有感染者?” 灰衣老者闻言一喜,“噢?我原本以为小哥只是一位少年侠客,却原来还是医生。” 阿拉延宗生怕老者不信,便取下包裹,从中拿出一把药草,说道:“老爷爷你看,我随身带着药草呢,专治瘟疫。” 灰衣老者深感惊奇。 “如果你真能治疗瘟疫,那也算是本村福音了。村里倒还有几个人不太舒服,治好了他们,村民们自然就都开门了。” 阿拉延宗又问老者,“还请老爷爷说说最近村里发生的情况。” “你去屋内取两把椅子,我给你慢慢说来。”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将行李一一取下,放于地面石板上,又取了水囊喝了水。 阿拉延宗进屋内搬了两把竹椅,放于老者对面,与乌拉之桃坐了,洗耳恭听。 灰衣老者重新装了一袋烟,点燃,狠狠吸了口,叹息一声,讲起了这个小山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故事。 ------------ 第24章 魔峰山寨与桃花 这个山村叫桃花落,十几户人家,五十多口人,世代居住于此,平日生活以农耕牧业为主。 山村向来太平,村民和睦,家家安居乐业。只因地处偏远,外地姑娘很少嫁住此村,虽然安宁,但不兴旺。 也正因为偏僻,少了战火纷扰。唯一的一次战乱,那是在二十年前,有两军在此相逢打了遭遇战,而骚扰了村民。 全村老少远遁山林月余,避了战火,此后再无战事。 这里是被官府遗忘的角落。只在十六年前新国建立,维科奇山城城邦派官员来过一次,登记户籍之后,官方再也未曾来人。 官方鞭长莫及,但并非没有人管。平日里村庄受魔峰岭山寨管辖,为村民提供保护。 而村庄作为魔峰岭的前哨,山外有什么动静,只需向魔峰岭及时报送。 在灾年荒年,魔峰岭会为村民提供支援,以度饥荒。 平日里,只有零星商客路过, 村民们可以换取工具盐巴等日常用品,魔峰岭也会派人前来交易。多年来,周而复始,异常安宁。 因为山路难行,大型商队无法过往。 山村东去,到安拉滨海城邦要三四天的路程,途中尚有渔村打尖。 山村西去,到维科奇山城,却要七到十天的路程,中途再无村庄,即便乘马,也要走上三四天。 出行不易,单人独行很难出山。 两个月前,过往行人多了起来,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一天要过数百人。只是最近二十天来,过往的行人才少了,偶尔一两人而已。 陆陆续续的行人均自东向西,奔向维科奇山城。难民来自安拉滨海城邦。这是大逃亡!至少也有上万人。 行人至此两件事,一是住宿,二是找食物。 因平时习惯接待来往客商,村里人都好客,对待来人热情相迎,真诚款待。 最初人少的时候,十几户人家还住得下。 一开始村民还很新奇,毕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等到后来,过往行人越来越多,十几处草房已然容纳不下。 待到晚间,房前屋后,山角树下全部是露宿的饥民。 这不是繁荣,这已经给小山村带来了负担。 村民家里的越冬存粮早已吃光,行人西行,无粮可卖,更无粮可送。 即便是家里圈养的鸡鸭猪羊,亦全部杀光吃净,家畜再无活物。 没有粮食,村民们倒不担心,魔峰岭山寨会接济村民度日。 村民们所担心的是瘟疫,大量的人口流动,也把瘟疫带到了山村。 频繁的人员接触,已经有人感染,却又不知道如何感染的。待行人过后才相继发病,先后有数人亡故,老少壮弱皆有。 更可怕的是,即便再无行人路过,依然有人发病而亡。 使得现在家家关门闭户互不来往,整个山村不见人影,死寂一般。 隔上三五天,魔峰岭山寨会派人送来粮食。 魔峰岭上倒是有医者,但是医术有限,治不了瘟病。 提到魔峰岭阿拉延宗深感兴趣,便向灰衣老者,提起了二寨主魔灵青风和三寨主魔灵偃月。 灰衣老者见阿拉延宗竟能说出二寨主三寨主的名字,便笑道: “看来小哥还是知道魔峰岭的。我以及这个村庄与魔峰岭有着不解的渊源,论辈分,那两位寨主还要跟我喊声爷爷。” 在阿拉延宗的请求下,灰衣老者讲了一番魔峰岭山寨的历史来由。 魔峰岭山寨本来只是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的村民与桃花落村民同源同宗,只因后来搬迁,到山里重新建了一个村子。 千百年来那里更是一个世外桃源,外人几乎不得而知,没有受到世俗的干扰。 二十几年前整个大陆战乱,很多异乡人逃至山中避难,遂逐渐聚集到魔峰岭山寨。 山上有上千亩的平原,人们在那里落户,耕种劳作,自给自足,倒也相安无事。 后来人数越来越多,村庄越来越大,土地就显得尤为紧张。村民开始为争抢土地而械斗,逐渐分成两派,一派以当地山民为主,一派以异乡人为主。 械斗成为家常便饭,时有人受伤,打乱了山寨平静的生活,致使山村秩序一度处于混乱状态。 十八年前,由于当时诸侯战争异常惨烈,有一支军队几乎全军覆没,统帅被不明劫杀,众多战将差不多全部战死。 只剩下一名偏将,带领不足百人的残兵逃至此地。 桃花落这个小村子容纳不下他们,当时灰衣老者就是桃花落的村长。 这位偏将,向灰衣老者苦苦求情,为了保全性命,众将士甘愿全部放下武器,回归农田。不愿再参与乱世纷争,明主已死,无心再战。 灰衣老者见偏将声泪俱下,心意诚恳,甘愿为百名将士能够生存而屈尊求情,为之感动。 便提出可到魔峰岭息身,只说那里村民不睦,不甚太平。 偏将表示那倒无妨,可以前去治理村庄。 灰衣老者觉得,如果魔峰岭山寨能够安宁下来,村民能够安居乐业,这倒是大功一件,也算是造福百姓。这对魔峰岭是一件好事。 便带领偏将和众将士去了魔峰岭。 见有军队入驻山寨,村民们不敢造次。在这位偏将治理维护下,各位村民再也不敢械斗,凡有矛盾便找偏将前来协商调解。 这位偏将处事公允,不偏不向,道理鲜明,深孚众望。 当得知偏将欲与百名将士留驻山村长期居住的时候,全寨村民一致应允,并公推偏将为村长。 这偏将拥有很高的威望,村民对他一呼百应。逐渐的,他把村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民克己复礼,再也没有发生械斗现象。 他所带来的将士,有的已经安家落户,不愿意成家立业的,遂组成卫队,保护山寨。 他立了村民公约,甚为公平,村民们推崇相守。 因为人口众多,所有人不可能全部从事农业,便将人员分流,兴起养殖果木,还有手艺加工,山寨里差不多可以自给自足。 后来又重新整编卫队,按军队标准训练,不为图外,只为护寨。 那些老兵教习刀枪棍法擒拿格斗,将那些武艺练得好的,深得众望的青年提拔为首领。 当前的二寨主和三寨主,就曾经是桃花落的子孙,论辈分跟灰衣老者叫爷爷。 也正因为有这份渊源,魔峰岭十几年来一直义务保护桃花落村民平安。 魔峰岭地处险要封闭,官府不得而知,至今尚不属任何一个城邦管辖。 ------------ 第25章 煮肉熬药味各咂 灰衣老者很快就讲完了桃花落和魔峰岭的故事,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听得入迷。 阿拉延宗若有所思,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找住处,便向灰衣老者说道: “还望老爷爷行个方便,能否给我二人寻个住处,安顿好之后好为诸乡亲熬制药汤。” 灰衣老者将烟斗在石板上一磕,站起身来,说道:“请小哥随我来。我这里尚有一间房屋空闲,昨日两位行人前来住宿,不晓得夜间为何不辞而别。二位看看是否合适。” 说着,推开房门,用烟斗指着西面的房间,又说道:“就是这一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拎起地上行李,跟老者进得堂屋,跨进西面卧室,见室内有一张大床,还有一张长椅。 阿拉延宗看看乌拉之桃,小声问道:“如何?” 乌拉之桃眨眨碧色美目,“这不比山上石屋强多了。” 阿拉延宗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老者说道:“那就多谢老爷爷了,让我们在此留宿。” 灰衣老者一摇头,“不用谢,何时来客,我都一样让他们住宿的,只要不嫌简陋,就委屈你们啦!” “哪里哪里,这里甚好。”阿拉延宗急忙回道。 灰衣老者用烟斗一指东边房屋,“我呢,就在这间屋子里,若有需要,二位知会一声。唉!这么多年啦,就我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也只有当客人来时还可以跟我就天伴儿。” 或许是长久的孤独,让老人非常渴望有他人陪伴,但他孤身一人,这种陪伴只有来自临时入住的行人。即便如此,他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丝安慰。 放下行李之后,阿拉延宗便又向灰衣老者说道:“还望老爷爷找件瓷盆瓦罐来,好熬药汤。” “瓷盆瓦罐这个好说。”老者说着走向挨着后墙的木橱,打开橱门,从里面取出一个陶罐,“小哥请看,这个罐子怎么样?” 阿拉延宗接过罐子看了看,非常完好,便说道:“很好很好,这一罐药足够七八个人喝上两次。” 阿拉延宗将陶罐洗刷一番,乌拉之桃回屋,从包裹里取来药草一并洗了。 阿拉延宗将药草切碎放到罐里,添上水先行浸泡。 老者见状,忙道:“小哥这就熬药,何不先吃晚饭,再忙不迟。” 阿拉延宗答道:“药先泡着,这就吃饭,我们带了干粮,老爷爷一起来吃。” 灰衣老者笑道:“啊,小哥,我这里还有些米,我们可以做一些米饭,足够我们三人吃的。” 此时乌拉之桃已经取出了羊肉干,抓一把递向老者,笑道:“老爷爷尝一尝这肉干,只是有些腥,味道还是不错的。” 灰衣老者摆摆手,“啊,不是我不吃,牙口不行啦。要吃的话,也要用水煮一煮,否则咬不动的。 阿拉延宗听罢,急忙说道:“这好说,我们现煮。” 在灰衣老者的帮助下,又取了个小一些的陶罐,装了水,把肉干泡在里面。 阿拉延宗在门外寻了两块方石搬进屋来,在灶口摆好,灶边便有木柴,燃了起来,将陶罐架在石块上,煮将起羊肉干来。 很快那种羊肉独特的味道便弥漫在这个山村小屋里。 灰衣老者爽朗笑道:“我们岂不是要吃上涮羊肉了,哈哈哈!” 三人吃罢饭,乌拉之桃将药罐架在火上开始熬药。 阿拉延宗说道:“稍后还要麻烦老爷爷,通知患者前来喝药,或者是我二人送过去也可。只有经过您老人家的劝说,他们才好相信我。” 灰衣老者或许是吃了羊肉的缘故,更显得精神矍铄,点上一袋旱烟,笑道:“那是自然,在这个村里我说的话人们还是愿意听的。” 药熬的差不多了,灰衣老者便起身走出房门。 此时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外面的山间小径尚看得清楚。灰衣老者脚步稳健,不亚于青壮年。 只见他拍了四五家门,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返回来了。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五个人,全是孩子和妇女。她们并不说话,只是站在老者身后,张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阿拉延宗。 起初,阿拉延宗还以为他们就是病患,但看她们的神态不像染病的样子,又看到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粗瓷大碗,便明白了,她们是为家人取药的。 此时药已熬好,阿拉延宗让每个人把碗摆在桌子上,取下陶罐一一倒了,差不多都是多半碗药水那个样子。 便说道:“把药端回去,当温而不烫的时候,再给家人喝下去。注意让他们多休息,晚上不要着凉。明天早上再来取药,再喝。” 五位妇孺未应声,只是望着灰衣老者,老者点点头,五人分别捧着碗回各家去了。 陶罐里还剩有不少药汤。 阿拉延宗找了三个碗,各倒了半碗,对老者说道:“老爷爷也喝上一些,可做预防。” 灰衣老者笑道:“我垂垂老矣,防不防无所谓了。还是你们喝吧。” 阿拉延宗劝道:“老爷爷此言差矣。您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您贵为村长,接触的人比较多,如果您身染瘟疫的话,有可能传给别人,还是喝些药预防一下为好,免得传给他人。” 灰衣老者一惊,略一沉吟又一喜,“哈哈!有道理。小哥说的极是,那老朽就喝了吧!” 说罢,便接过药碗,三人一起把药喝了。 阿拉延宗指了指药罐,说道:“灌里的药汤足够明早那五人喝的。只是我要问一声老爷爷,附近的山上可有药草可采?” 灰衣老者吸了一口烟,两道细小的烟柱从鼻孔冒出,笑道:“这里还真有药草,只是山民不懂罢了,魔峰岭的医生常到这里寻找。就在南面梯田那边山坡上,还是能够寻得。” 阿拉延宗一听甚喜,又道:“地点不远便好采摘,误不了明日晚间熬药。明天白日我还是要到各家去看一看患者,按病情轻重调一下药量,以便更有效果。” 灰衣老者点头说道:“小哥有心了。明天我找几个人陪你一同采药,这样药草采得也快一些,小哥也少了劳累。” 阿拉延宗一听喜道:“如此甚好,多采一些药草,患者要连服多日的,药草是不能断的。只是能不能彻底好转,还要看个人体质。” 老者听罢略一迟疑,“哦,小哥宅心仁厚,尽力就好,老朽代表乡亲先行谢过了。” “哪里哪里,医者本分而已,老爷爷体谅便是。” 三人闲聊一番,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便各回屋里早早歇息去了。 ------------ 第26章 贼不收手终被抓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便把昨晚剩余的药汤再次热过,在灰衣老者的陪同下,前去患者家中一一探访送药。 患者有四位老人和一位青年,均为男子。四位老人症状差不多,面色泛红,呼吸粗重,还有些发烧。 但是听家人反映,自从昨晚喝了药汤之后,症状均有所减轻。 阿拉延宗根据患者的体重和疾病程度,调整了药量,并当场取了药汤让患者喝下。 当他探访第五位患者时,在床边回应他的却是青年汉子的一生暴喝。 “滚!没有你们这些流民到此,我如何会患上这种怪病?我家人又将如何生活?” 这位汉子,大概有30多岁的年纪,看得出体格甚是壮硕,自然是家庭主力,现在患病卧床,定为家人生活担忧。 如此这般,阿拉延宗非常理解也深表同情,在安拉滨海城邦,他也曾见过诸多相似情况。 壮汉脸色泛红,眼白赤色,呼吸粗重,说完话更是喘得厉害,双目紧闭不再理会阿拉延宗。 在一旁站立的中年妇女一脸苦相,看一眼阿拉延宗,她也甚是无奈。 当阿拉延宗将药碗端与妇女让壮汉去喝时,未曾料,壮汉一挥手臂将药碗打翻在地。 灰衣老者吸一口旱烟,遂上前说道:“药还是要喝的,病还是要治的。病不治不会自愈,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母子二人着想啊!” 壮汉闻老者言,躺在床上依然未睁眼,但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 在灰衣老者再三劝说下,壮汉终于喝了最后一碗药汤。 阿拉延宗总算出了一口气。那位中年妇女脸色也好了许多,走到床前,为壮汉掖被角。 阿拉延宗见状,对灰衣老者说道:“还要烦请老爷爷告诉诸患者家属,与患者少接触,最好隔离。餐具用品单独使用,防止交叉传染。” 灰衣老者略一沉吟,觉得阿拉延宗说的有道理,遂与中年妇女叮嘱一番之后,又去了其他几户。 阿拉延宗回到灰衣老者住所,清理了陶罐。 此时乌拉之桃已经煮好羊肉汤,待灰衣老者归来,三人才吃了早餐。 餐罢,阿拉延宗向灰衣老者说道:“老爷爷,我想去山上采些药草。” 灰衣老者刚刚装上一袋烟,笑道:“人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他们会带你去。” 说罢,灰衣老者起身推开房门,门外站了十几个少年和妇女,背了几个竹篓,人手一把短锄,早已在外面等待了。 阿拉延宗起身惊道:“老爷爷想的周到。” 随即在灰衣老者家里取了短锄,与乌拉之桃带领一众人等,去南侧山坡处寻找药草。 一番现场采摘辨识教导之后,十几位妇女少年很快就晓得了辨认药草,便纷纷散开,拨草寻药。 梯田的南坡温暖向阳,地面相对比较干燥,很适合药草生长。人多力量大,待快到中午的时候,每个竹篓里差不多都装了半下药草。 众人回到山村,将药草统一放到灰衣老者房前,便各自回家去了。 乌拉之桃取了竹椅,坐在草堆边挑捡、归类。 灰衣老者见了笑道:“这些在我们看起来很平常的草类,在小哥眼里却全是宝贝。” 阿拉延宗刚要答话,却听得村头传来一声喝斥,并伴有刀剑叮叮当当打斗之声。 抬眼望去,见有四人在村边交手。原来是二寨主三寨主又与耶律哼和耶律哈打将起来。 阿拉延宗跟灰衣老者道了一声,“我去看看!”便飞奔而去。 乌拉之桃和灰衣老者随后跟来。 只见二寨主魔灵青风,右手一柄长剑,直逼得耶律哼节节倒退。 实际上,耶律哼的武艺不在魔灵青风之下,怪异的是,他只招架并未反击。 两个人手臂或手上有伤,看得出来也都未用全力。 三寨主魔灵偃月左手也使一柄长剑,舞动如风。 耶律哈倒是用了全力,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只得一瘸一拐的边打边退,已经离开耶律哼二人十来丈开外了。 只听得三寨主魔灵偃月一边舞着剑,一边喝斥,“尔等毛贼,贼心不死!狗改不了吃屎!昨日饶过,今日饶尔不得!” 阿拉延宗正欲上前,便被身后赶来的乌拉之桃一把拽住臂膀,摇头说道: “不可再贸然出手。二位寨主如此不依不饶,必事出有因。稍安勿躁,且看如何。” 阿拉延宗一愣神,觉得乌拉之桃言之有理,便未出手。但见哼哈二人险象环生,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还请二位寨主手下留情,切莫要了他们性命!” 二寨主早已看到了阿拉延宗,听他喊话,一边舞剑直刺耶律哼,一边回话道: “小英雄莫再多管闲事!待教训二贼之后,再作解释。” 耶律哼回刀隔挡,魔灵青风招数变化,身体飞旋长剑又横扫而至。 耶律哼一时慌乱,忘了退却,举弯刀硬生生接了这招。终因力量不敌,弯刀飞出数丈,插在一棵松树上。 魔灵青风凌空一脚,将耶律哼踢翻在地,上前剑指当胸,将其逼住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耶律哈同样狼狈不堪,后退中被脚下石头绊倒,弯刀便撒了手。 魔灵偃月跃步上前,一脚踏住耶律哈的胸口,左手长剑直指咽喉,怒斥道: “这次人赃俱获还有何言?” 见哼哈二将已被擒住,阿拉延宗才上前问道:“二位寨主这次又是为何?” 魔影青风答道:“两个贼人贼心不死,偷盗山民食物,刚好被我二人撞见,我们要按山规处置。小英雄就不要再插手了。” 原来适才阿拉延宗带领众人去南山坡采寻草药期间,魔灵青风和魔灵偃月从魔峰岭下来,为桃花落的村民送了粮食和蔬菜。 分发完毕,却发现哼哈二将在村头一家山民那里刚刚将土豆、萝卜偷将出来。 本来这些东西在布袋里面放着也难识破,只因这两人偷盗过马匹,虽未得手,但已是二寨主三寨主的怀疑对象。 凑巧的是耶律哈肩上背着布袋,手里拿着白萝卜,一边鬼鬼祟祟的躲闪,还一边咔吱咔吱的啃着,被魔灵偃月看了个满眼。 魔灵偃月一声断喝:“大胆毛贼!哪里走?”哼哈二将撒腿就跑,这更让二位寨主坚信他二人定是前来偷盗的,于是便拔剑追赶,打将起来。 ------------ 第27章 惩戒二贼逐山下 此时的哼哈二将已被双手缚后绑了过来。 魔灵偃月捡了弯刀,拎了布袋,甚至还找到了耶律哈没吃完的那半根儿白萝卜。 魔灵青风向阿拉延宗解释道:“小英雄,之所以让你莫管闲事,你可看到,人赃俱获。” 魔灵偃月打开布袋,让阿拉延宗看了,里面全是土豆和萝卜,遂说道:“这是我们刚刚送予村头三奶奶的蔬菜,这二贼便盗了去。” 看看垂头丧气的哼哈二将,阿拉延宗说道:“救得了你们一次,救不了二次。”转脸又问魔灵青风,“请问二寨主将如何处置他们?” 二寨主魔灵青风一脸严肃,说道:“按寨规割耳遂山。” 一听要割耳朵,耶律哈扑通跪倒在地,哑声呼道:“少侠救我,还望少侠求情啊!” 而耶律哼却站着未动,只是把眼睛一闭,胖脸一扬,眉头一皱,并不作声。 阿拉延宗又问:“必须割耳吗?” 还未等二寨主三寨主说话,旁边的灰衣老者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寨规不可破。” 魔灵青风轻笑一声,说道:“可听到五爷爷说的,寨规不可破。十几年来,山寨纪律严明,犯规者,不论何人必须受罚。若因小英雄求情,对这二贼坏了规矩,今后山寨将无法管理。” 乌拉之桃轻轻拽了一下阿拉延宗的衣袖,小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寨子里有寨子里的规矩。” 乌拉之桃对哼哈二将早已恨之入骨,本就不愿意阿拉延宗为之求情,听到二寨主要按寨规处置二贼,心里正巴不得。 其实阿拉延宗对哼哈二将也是痛恨不已,只因他宅心仁厚,非危及生命不愿杀戮。 但听到寨规只是割耳,也算是对二贼开恩了,何况其罪有应得,便施礼说道:“有关寨规之事,在下不宜干涉。” 听闻此言,耶律哈见已无望,嚎得更欢,哑着嗓子竟然哭将起来。 见阿拉延宗不再插手,二寨主魔灵青风跟三寨主魔灵偃月耳语了几句。 魔灵偃月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来至二贼面前,噌噌两下,手起刀落,两个人的左耳便少了半边。 随即,两声嚎叫传上半空。 魔灵偃月又将二人绳索解开,厉声喝道:“速速离开此地,再一再二不再三,若再发现尔等偷盗,千里追杀,绝不留情!” 二贼捂着耳朵,捡了弯刀,仓皇向西逃窜。 耶律哼走得还稳当一些,耶律哈一瘸一拐走得倒比耶律哼还快。 阿拉延宗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一声感叹,曾经身为军人,却不能自律,尚不若山寨之人遵纪守法光明磊落,是为耻辱。 魔灵偃月将布袋拎至村头第一家。在门口早已站了一位老妪,上前说道:“三奶奶,这是你的菜。” 老妪未说话,只是抹了把眼泪。 魔灵偃月说罢,扶着老妪进了屋子,放了布袋便马上返了回来。 此时魔灵青风才向阿拉延宗抱拳说道:“想必小英雄已知晓我二人姓名,还望小英雄告知尊驾怎么称呼?” 阿拉延宗连忙抱拳回礼,“二寨主客气了,在下阿拉延宗,哪里敢称什么英雄,直呼姓名便是。” 魔灵偃月也上前抱拳说道:“若为昨日之事,还真不愿称尊驾英雄,但得知尊驾为桃花落村民熬药祛病,实乃侠义仁者。尊驾不仅是位侠士,还是位医者,那便称尊驾为少侠。” 阿拉延宗急忙回礼道:“少侠亦不敢当。” 魔灵青风说道:“少侠实至名归,称得,称得。” 阿拉延宗转过头来问灰衣老者,“老爷爷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晓得?” 灰衣老者吐口烟圈笑道:“哈哈!小哥的侠义之举山寨昨日就晓得了。” 阿拉延宗想起来了,每日里桃花落的发生的情况,都会及时报到魔峰岭山寨的。两位寨主知道他的情况,一点儿也不为过。 魔灵青风再次抱拳说道:“奉大寨主之命,请少侠山寨做客。大寨主听闻少侠是侠义仁义之士,愿意结识。” 阿拉延宗闻言心中一惊,随即一喜,惊的是,山寨对他甚是关注,看来山寨治理也应不同凡响。 喜的是,从老爷爷讲述的山寨历史,以及二位寨主嫉恶如仇的行为作风,便能看出大寨主更应是一位恩怨分明有德之人,倒愿意上山一探究竟。 能与这样的人结交,也是三生有幸。 想到此,阿拉延宗先抱拳致歉:“在下还要捡药分药,熬制药汤。今日是上不了山的,明日可否再上山拜访?” 二寨主魔灵青风忙道:“这更能看得出少侠宅心仁厚,心中惦念桃花落疾患村民,在下深感佩服。明日上山也无妨,届时我会亲自前来迎接少侠。” “那明日再见。” 二位寨主遂牵了马匹,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随同灰衣老者回到房屋前。 乌拉之桃重又坐下,挑拣起草药,分类晾晒在一旁。 灰衣老者取了白萝卜,阿拉延宗混着羊肉干一并炖了。这掺了萝卜的羊肉,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闲谈中,阿拉延宗得知,哼哈二将便是前天晚间在灰衣老者家中借宿之人,夜半不辞而别。 灰衣老者在桃花落同宗中排行老五,而魔灵青风是老大的孙子,魔灵偃月是老二的孙子,所以他们称他为五爷爷。 只是灰衣老者终身未娶,没有后代。 在阿拉延宗下午熬药的时候,灰衣老者领来一位中年妇女。说是让阿拉延宗教她熬药,免得明日他上山之后,村里人不知配方熬不得药,误了患者喝药。 见灰衣老者考虑周全,阿拉延宗深表佩服。 那中年妇女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倒也身材玲珑,干净利落,眉目清爽,眼角几道浅显鱼尾纹,可也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亦是异常俊俏。 阿拉延宗一边讲解,一边示范,教习中年妇女如何熬药,以及注意事项。 很快中年妇女就完全掌握了熬药方法,在阿拉延宗的指导之下,中年妇女亲自上手操作,将今晚的药汤熬成了。 阿拉延宗叮嘱了各个患者所喝药汤的量,中年妇女便拎了药罐,串门分药。 阿拉延宗又将新药草配好,按份分了,晾在石板上,以备后用。 ------------ 第28章 寨前隘口峭山崖 次日上午,阿拉延宗将昨晚剩余的药汤重新热过,那位中年妇女业已前来,拎了药罐跟随阿拉延宗一起到各病患家中。 患者服了药。 阿拉延宗又一一进行复查,各患者均有好转。特别是那名壮汉,喘息声轻了许多,人也不再那么浮躁。 当阿拉延宗回到灰衣老者家中不久,魔灵青风便下山来了,一同跟来的还有两名随从。 三个人五匹马。 一见面,魔灵青风便抱拳说道:“青风特来邀请少侠,还请少侠移步上山。” 阿拉延宗抱拳回礼,“还要麻烦二寨主前来迎接,那就有劳了。” 看到魔灵青风左手上还缠着白布,便又说道:“害的二寨主受伤,着实惭愧,都怪我出手不知轻重。现在二寨主伤势如何?” 魔灵青风笑道:“小伤无妨,只是稍有青肿,未伤到筋骨,养上几日便会好了,少侠无需挂怀。” “我是医生,还是给二寨主瞧上一瞧,换些药来。” 说罢,阿拉延宗便要给魔灵青风看手伤。 魔灵青风忙摆手道:“已经上过药了,无妨,无妨。”说话同时举起左手,反转了一番手腕,表示左手灵活无碍。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收拾了行李,与灰衣老者道别,便跟随魔灵青风骑马上山。 上山的山路稍有坡度。前面三人骑马并行,两名随从随后。 马蹄哒哒,轻踏石面。五匹骏马不急不徐,沿崎曲山路蜿蜒而行。 西侧,山壁陡峭,刀削斧刻一般直插云霄,高不可攀,甚是巍峨。即便是阿拉延宗善于攀爬峭壁,对这一面山峰他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无从下手。 东侧,全是绿色植被。初上山时,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再往山里走去,便是一片森林,树木挺拔高大,多为松柏一类。 时不时会从林间飞出一群鸟去,在空中鸣叫翱翔,盘旋一番,便又落入林区。 上山的小路虽不宽阔,倒也平坦,只有些零星碎石散落其间。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溪水甚浅,才没马蹄,涓涓细流自西向东蜿蜒而去。 马踏清泉,过了小溪,三人便下了马。 两位随从牵了马匹,引***奔去。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眼前还看不到寨门,也看不到人影,为什么下马了? 魔灵青风见二人疑惑不解,便一指前面山峰,说道: “魔峰岭奇峰险峻,二位来此做客,如不观赏一番,岂不可惜?二位请了,看一看我们山寨这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 说罢,率步先行,阿拉延宗和乌兰之桃紧跟其后。 一直向北,绕过一块巨石,眼前风景陡变。 只见前面两道崖峰相对,崖壁紧靠,只容一人可过,这才是真正的一线天! 比之阿拉延宗去渔村时,路过的那个峡谷中的一线天,要窄了太多。 魔灵青风前面带路,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紧紧相随。三个人穿行崖底,有时还要侧身而行,勉强通过。 崖缝大概有几十丈长,走在里面感觉两道山壁就要合拢似的,甚感压抑。 走出一线天,魔灵青风回身笑道: “进山寨,这是最近的路。我们到了山寨,那几匹马也到不了,两位随从要骑马绕山而行。” 阿拉延宗叹道:“这可是山寨的隘口。” 乌拉之桃回头望望一线天,惊叹一声:“好奇好险哟!” 魔灵青风解释道:“若发生战争,有人要攻打山寨,在这里用乱石将隘口堵了,一人在这里把守即可。” 阿拉延宗笑道:“若在隘口放了木柴,燃将起来,即便是神仙也过不来呀!” 魔灵青风哈哈大笑,“少侠更有绝计!” 阿拉延宗忽然又问道:“那几匹马走的路线,岂不比这里要平坦的多,如何守卫?” 魔灵青风神秘地笑道:“马匹走的地方虽然平坦,但进山要穿山洞。山洞里设有机关,有人常年把守。若有人来犯山寨,从那里是过不去的。” “噢!”阿拉延宗更感惊奇,“看来山寨地势独特险峻,易守难攻,这也是老天的鬼斧神工啊!” “哈哈哈!”魔灵青风再次爽朗笑道:“地势险峻,自然是天然条件,只是那些机关,倒是大寨主到山寨之后,才设计增设的。” 阿拉延宗听闻此言,更觉得大寨主是一个神秘人物,有一定的才能韬略。 “听二寨主这么一说,我更想急于拜见这位大寨主了。” 魔灵青风说道:“少侠莫急,很快就会相见。大寨主早已备好酒席专等少侠了。” “哈哈哈!大寨主真是高抬在下了。” “大寨主是爱惜人才之人,更何况少侠乃侠义之士,自然不会怠慢。那偷盗马匹的两个盗贼跟少侠一比,真是云壤之别啊!” “二寨主谬赞了。提起那两位盗贼,二寨主说他们前来寨中偷盗马匹,这隘口如此险峻,他们怎能盗得马匹呢?” 魔灵青风更是笑声爽朗,“说来都是个笑话。平时这也没人把守,所以他二人才进得山来。即便是他们身手不错,其实寨中他们也很难进去。” 阿拉延宗闻听此言更感诧异,“哦?他们进不了山寨,怎能偷盗了马匹呢?” “说来凑巧。几个守门的守卫在山寨外放马。平日里这里也没有外人前来,他们便回寨中休息,任由马儿在山中吃草,才使得两个盗贼有机可乘。” 阿拉延宗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寨外盗的马屁。可他们出得去吗?” “当然出不去。少侠也看到了,这个一线天马是过不去的。可二贼又不知道其他出山的路,便牵了马到此,见守卫追来,只得弃马而逃。”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忍不住笑了。 魔灵青风继续说道:“先有守卫追出一线天,二贼不敢走明道,便钻入森林。当我与三寨主追出来的时候,得知他们逃跑方向,便骑马走山路,到竹林等候了,那是必经之路。” “哈哈哈!”阿拉延宗再次笑了,“二寨主三寨主对此地地形异常熟悉,他们向哪里跑,你们便到哪方截,自然躲不开你们的。” 说罢,三人同声笑起。 说话间来到山寨跟前。 寨墙是由石块砌成,都是仿照城堡城墙垒起的,约有十米来高,寨门宽大,四辆马车足以并行。 寨门由原木积凑而成,异常的厚重结实,寨门开合却是寂静无声。 魔灵青风打了声唿哨,寨门打开,三人踏步近寨。 进了寨门,一侧拴着几匹马,另一侧四五守卫持戈而立,俨然如城堡守军。 ------------ 第29章 山寨比武众目刮 再往山寨里面走,便是一个大广场。在广场的西侧,盖有数排营房,整齐划一。北侧一个二层木质阁楼,倒显得鹤立鸡群。 向北望去,却是错落有致的民房了。再远便是农田,黄花绿叶相间,迎风浮动,显然是一片油菜地。 在阁楼前面聚集着一群人,都穿着统一的庄丁服装,与南门口守卫别无二样。 人群里不时传来喝彩声。阿拉延宗奇道:“二寨主,为何如此热闹?“ 魔灵青风哈哈一笑,”山寨里诸位弟兄,每日里都会切磋武艺。一是练武,二是对抗,增加一些实战经验。也是为相互促进,比那单独练习有趣的多。“ 阿拉延宗点头称道:”那倒也是。一人练习甚是枯燥,稍有疲乏便会懈怠,不若对打对抗,能够激发潜力。这个法子甚好。” 魔灵青风说道:”这也是大寨主想出的法子,确实有效。“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近前。有庄丁见了,便喊道:”二寨主回来了!“ 众人闻听纷纷回头,闪开道路。三人穿过人群,见有两人正在场中对打,不时发出高喝。 场中壮汉舞动一根哨棒,破空之声甚是尖厉。 另一高个青年却是左手持一柄竹剑,照样是舞动生风。 剑花灿烂,人影闪转腾挪,巧妙避开哨棒,剑尖灵动,不时点向壮汉。 壮汉抽棒回迎。 如此一来,二人忽进忽退,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二人对练,并未因魔灵青风三人的到来而罢手,只管继续。 打斗待到精彩之处,自然又引来围观庄丁声声喝彩。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站在人群边上,也看得入神,识得那个高个青年便是三寨主魔灵偃月。 突然之间,魔灵偃月趁哨棒扫过之际,身形一旋,人已至壮汉跟前,竹剑直刺,扎在壮汉前胸护甲上。 壮汉“噔噔噔”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抱拳躬身一礼,算是认输了。 “好!” “好呀!” “三寨主好剑法!” 叫好声喝彩声连成一片。 魔灵偃月只有微微气喘,倒提竹剑,也抱拳还礼,又向众人一揖,说道: “献丑了!” 看到阿拉延宗已由魔灵青风带上山来,魔灵偃月又高喊一声: “诸位弟兄,知道我的剑术跟二寨主只在伯仲之间,殊不知这里更有高人,比我二人要强了许多。”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本寨中个人武功都是明的,谁高谁低均心中有数。 大寨主年事已高,不再跟诸位争强斗比。 目前武艺数一数二的也就二寨主跟三寨主了,比他们武艺更高的人本寨还没有,这让众人自然就想到了是这异乡人。 异乡人有两个,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没人去想她有什么高深的武艺,所有的目光便落在了这个黑发蓝眼的俊俏少年身上。 众人目光齐聚,倒让阿拉延宗不甚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魔灵青风来打圆场。 “三寨主不可鲁莽,阿拉少侠刚上山来,尚未喝口茶水。这不是我魔峰岭山寨待客之道。” 魔灵偃月笑道:“二寨主此言差矣!我只说阿拉少侠武艺比我等高强,并未说非要在此比试。” “比试!” “比试一番!” “若不比试,众人怎晓得三寨主说的是实情!” 未等二寨主说话,众庄丁竟然开始起哄。 二寨主倒有些尴尬了,“这…这个…” 看了眼阿拉延宗,双手一摊,一时无语。 阿拉延宗倒是自然,上前冲魔灵偃月抱拳施礼,说道:“三寨主剑术高超,我只是扔了块石头,哪里就比二位高强了。” “哈哈哈!” 魔灵偃月举起右手,他的右手腕上仍然缠着白布。 “阿拉少侠扔了块石头,就让我这右手受了伤,这两日都使不得大刀,亏得我是个左撇子 ,还能左手用剑。” 听到这里,阿拉延宗再次抱拳,“实在抱歉,是在下鲁莽了。不知三寨主手伤如何,是否还需要在下医治?” 魔灵偃月傲然笑道:“医治倒是不必了,见识了少侠的石头暗器确实厉害。少侠腰佩短剑,想必剑术也非同一般,不如就此场地展示一番,也让我领教领教。” “比试!” “比试!” 众庄丁更是高声呼喝,好像如若阿拉延宗不露一手,此事不算完。 魔灵青风笑道:“不如少侠下场展示,也好让众人开眼。只望少侠点到为止,莫伤了三寨主。” 魔灵青风其实心里也有几分不服,只是他未像魔灵偃月那么表现出来,倒也想看一看阿拉延宗的真本事。 阿拉延宗见状,心想:不漏一鼻子是解不了这个围呀!便朗声说道:“既然二寨主三寨主以及众位弟兄,都愿意让在下献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阿拉延宗应了,三寨主魔灵偃月眼放精光,甚是兴奋,“少侠请了,我陪少侠走上一遭,少侠亮剑吧!” 说罢,左手竹剑指地,右手剑决指天,便摆了一个剑式,专等阿拉延宗亮剑进招。 阿拉延宗心里甚是明白,不要看大寨主请他上山,如果不让众人折服,没人拿他当贵客,他就拿三寨主当这个试金石了。 遂上前一抱拳,说道:“无须用剑,我就用一双肉掌来领教三寨主的剑术,请了!” 魔灵偃月一看,阿拉延宗都不亮剑,只是蹲了马步,双手一张,摆了个起手式等他剑招,觉得受到了轻视,不由心中有些怒火。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挺剑便刺。 阿拉延宗一侧身,躲过剑尖,魔灵偃月顺势一抹,剑锋又向阿拉延宗削来。 阿拉延宗身体后仰,一个铁板桥剑锋扫过,未等魔灵偃月再次回剑,阿拉延宗已然就势一个侧翻,欺身来到魔灵偃月近前。 右手一搭,扣住魔灵偃月持剑的左手腕,同时左手拍出,击在魔灵偃月右肩上。 魔灵偃月后退几步险些摔倒,竹剑已经到了阿拉延宗手中。 只一招,魔灵偃月便败下阵来。他甚至都未看清剑如何脱手,自己又是怎的中了一掌,甚是茫然,一时呆了。 阿拉延宗倒提竹剑抱拳说道:“三寨主承让。” 包括二寨主魔灵青风在内,众位庄丁一时也都愣了神儿。 而一旁的乌拉之桃却蹦将起来,鼓掌喊道:“好!” 魔灵青风见了,亦是尴尬道了一声,“好掌法!”便也鼓起掌来。 众庄丁随即喝彩。 “好厉害!” “好功夫!” “赤手空拳赢了三寨主剑法,着实高强!” 三寨主魔灵偃月此时也回过神儿来,一抱拳。 “惭愧,惭愧!” 脸上一红一白的,神情很不自在。要知道阿拉延宗身上大包小包的还背着好几个呢,赤手空拳就赢了自己非常自负的剑术,心里不惭愧才怪! 倒是魔灵青风心眼儿转得快些,紧忙说道:“少侠武艺确实非凡,我等已开了眼界,还是到客厅喝茶吧。大寨主等得久了。” 阿拉延宗尚未搭话,只听得一语洪亮之声传来,“少侠功夫了得,老夫已恭候多时了!” ------------ 第30章 因义邀君至山寨 阿拉延宗寻声望去,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位老者,年愈六旬,须发皆白,倒是慈眉善目。 一身灰衣,衣袂飘荡,仙风道骨,傲然而立。 老者不怒自威,话语一出,场内一片寂静,想必那便是大寨主了。 阿拉延宗赶紧遥相抱拳,“老人家可是大寨主?阿拉延宗应邀前来进山拜见。” “哈哈哈!少侠客气了,快快请进。” 老者朗声说罢,转身信步走向楼梯。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跟随魔灵青风移步进了聚义厅。 魔灵偃月也随后跟进。 诸位庄丁继续对练。 一楼厅堂陈设极为简陋。 一张方桌上摆了茶具,靠墙的地方有文房四宝,摞着几本书。 墙壁上挂着数把刀剑。 东西两侧摆了两排竹椅。 老者步履甚是矫健,满面笑容,自楼梯上迎将过来,抱拳说道: “少侠进寨,老夫魔灵浮云未曾远迎,失礼了。” 阿拉延宗急忙抱拳一揖,“大寨主客气了,在下前来讨扰山寨,不胜惶恐。刚一进寨便惹了事端,还望大寨主原谅则个。” “哪里哪里,快快请坐。” 大寨主伸手做了一个请式。 阿拉延宗摘下身上行李,放到一把竹椅上。 便也伸手示意大寨主落座,“大寨主请。”与大寨主魔灵浮云在方桌两侧一同坐了。 乌拉之桃将白腊杆靠在竹椅上,卸下身上的包袱,也坐了下来。 魔灵青风取水沏茶。 魔灵偃月表情落寞,依然侍立。 魔灵浮云见状,吩咐道:“偃月去餐厅,看看酒席准备如何。” 魔灵偃月稍一愣神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魔灵青风倒了茶水,便坐在了下手的竹椅上。 魔灵浮云示意阿拉延宗用茶,随即说道:“今日邀请少侠上山,是为答谢少侠为桃花落村民医治瘟疫之义举。桃花落与山寨渊源很深,情同手足。少侠帮助桃花落就是帮助魔峰岭山寨。” 阿拉延宗欠身笑道:“治疗瘟病医者本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大寨主有此心意,在下已是不胜感激。” 魔灵浮云遂又说道:“不止如此,听二寨主三寨主说,少侠武艺高深,又为村民治病,让老朽产生好奇之心,有意结识少侠,才请少侠上得山来。适才老朽已经见了,少侠功夫确实了得。” 阿拉延宗一摆手,“哪里哪里,取巧罢了。” 魔灵浮云头一摇说道:“哎!少侠不必谦虚。老朽也曾闯荡几十年,知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少侠一招便可取胜我山寨中的虎狼之将,足以见得武功了得。不知少侠师承哪位高人?” 在下手坐着侧耳倾听的魔灵青风稍感不自在,微微低下了头。 听闻大寨主问询师父,阿拉延宗心中不免有些思念,也难免伤感。 “唉!在下是个孤儿,自幼随师父长大。师父阿拉友善也没什么名头。为强身健体教了我一些武艺,就连那点医术,也是师父一起教的。师父倒是医术高超,我未学精,着实惭愧。” 大寨主一听有些惊讶,遂问道:“这么说你师傅也姓阿拉?” 阿拉延宗回道:“我是孤儿,名字是师父起的,自然要跟师傅的姓了。” 大寨主仰面而望,似有所思,“老夫当年在北方征战,听闻乔路西鸟城有一阿拉家族,世代为医,也是个武术世家,号称医武双绝。只是后来家道没落,因为战乱家人流亡了,再无信息。莫非……” 大寨主魔灵浮云看了看阿拉延宗,眼神中似有疑问之意。 阿拉延宗苦笑一声,“家师祖籍北方乔路西鸟城城邦。” 魔灵浮云恍然,点头称道:“如此说来少侠还是师出名门啊!名师出高徒,自然是武艺高强了。” 阿拉延宗回道:“岂敢岂敢。” 此时魔灵偃月回来禀报,说是酒席已经安排好。 于是,魔灵浮云起身离座,带领众人到后面餐厅用膳。 对练的庄丁业已散去。 几人漫步而行,见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山民也在陆陆续续回家,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面色从容,没有那种疾病饥荒的菜色。 阿拉延宗感觉这里的山民,与桃花落的山民精神状态迥然不同,便问道:“请问大寨主,山寨里可有人感染瘟疫。” 魔灵浮云哈哈一笑,“寨子里尚未发现有人感染。这也得益于山寨封闭,与世隔绝,瘟疫进不来呀!” 阿拉延宗点点头,遂又说道:“其实大寨主不该请我上山来的,这对寨中山民不利。倘若我要传染给你们,后果不堪设想。” 魔灵浮云一愣神,略一沉思,“少侠说的有道理,但二位毕竟身体康健,哪里有什么瘟疫。我也就无需担心啦!” 阿拉延宗纠正道:“大寨主不可掉以轻心。疾病传染初期,病患不一定有症状,还是小心为妙,预防些好。” 魔灵浮云疑问道:“这又如何预防?” “听桃花落五爷爷说这里有医生,回头我写了方子,让他熬些药汤,分与山民庄丁饮了,倒是有些作用。最关键的还是不与外人接触,像我等这样的异乡人,勿再引入山寨来了。” 魔灵浮云驻足,抱拳道:“少侠仗义,想的甚是周全,为寨中山民着想,老朽定当照办。” 众人来至餐厅。 已有庄丁陆陆续续排队打饭就餐。 一庄丁迎来,引魔灵浮云等人进了一个单间。 房间内八仙桌上已经摆好菜肴,备了美酒。 分宾主落座,诸位开始开怀畅饮。 阿拉延宗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自然大快朵颐。就连乌拉之桃也少了矜持,少了羞涩,同样吃的格外豪爽,格外香甜,格外的饱。 见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喝的爽快,吃的急色,魔灵浮云未再谈及其他话题,只是陪同喝酒吃菜。 阿拉延宗觉得有点撑了,乌拉之桃也打起了饱嗝。 酒足饭饱之后,摩灵浮云便又领阿拉延宗二人回了之前阁楼聚义厅。 魔灵青风和魔灵偃月二人去寨边巡查防务。这是例行巡查,防止餐后庄丁懈怠。 进厅坐下,阿拉延宗便要了纸墨,写了方子,交与魔灵浮云。 “让大夫按此方熬药分服即可。” 魔灵浮云接过药方,喜道:“老朽在此谢过少侠了。有少侠此方,真乃寨民之福啊!” 阿拉延宗说道:“大寨主治理山寨有方,山民安居乐业,物产丰富,庄丁勤于操练,可谓兵强马壮,这才是寨民之福呢。” 魔灵浮云面露忧色,一声叹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寨中现在看似繁荣,却是没有将来啊!” 阿拉延宗一怔,“大寨主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 第31章 为山寨出谋策划 大寨主魔灵浮云为山寨的未来担忧是有原因的。而且这种担忧越来越重,几乎迫在眉睫。 虽然山寨现在没有瘟疫,表面上看来村民和睦,生活亦无忧无虑,但是人口的发展却相当不平衡。 当年魔灵浮云率领近百名残兵来到魔峰岭山寨的时候,经过一两年的治理,山民生活井然有序,和平安详,一心放在劳动生产上,致使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提高。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时寨里除了上山的百名兵丁之外,还有当地的山民,再者就是逃荒避难的流民。 流民中有一部分适龄女子,与当地山民或者是上山来的兵丁婚配成家。这也曾一度稳定了兵丁思乡之情。 整个山寨女眷少男丁多,还有相当一部分男丁未能婚配。当时社会动荡,都不愿再去置身战火之中,那些单身男丁便留在了山寨里。 魔灵浮云将他们组成卫队保卫山寨,也算是给他们安了一个家。 十几年来,随着各家各户男孩儿的长大,婚配难已经成了山寨里最大的问题。 世外桃源虽然躲避了战火,但也与世隔绝起来。除了偶尔与山下经过桃花落的商贩做些物品交易之外,基本与外界没有其他交流,更没有外来女子嫁到山寨里来。 山寨里的女子虽然不曾外嫁,但还是有很多男子依然单身。 像魔灵青风和魔灵偃月年近三十,均尚未婚配。 长此以往,山寨村民必将人口凋零,难以为继。 魔灵浮云深感忧虑,现在反思自己当初决定闭关锁寨这项政策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遇到有关将来的发展这个难题,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阿拉延宗听了魔灵浮云所讲的这些忧虑,沉思片刻说道:“出去,走出去。山寨里的男儿可以到外面安家,外面的姑娘方有可能嫁到山寨里来,这样才能保障子孙繁衍,持续发展。” 魔灵浮云依旧皱着眉,略一思索,说道:“这样的方法我也曾经想过,时下瘟疫流行,让这些山民去哪里?若是东一个西一个的,那岂不是独自闯江湖,形只影单,生活定然困苦。这些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乌拉之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忽然说道:“大寨主可以率人到安拉滨海城堡定居。那里现在已然是一座空城,住所没有问题。” 乌拉之桃一句话提醒了阿拉延宗,遂补充说道:“现在是瘟疫期间,城内空无一人,待到瘟疫过后,必然会百姓回归,早去可占得先机。” 魔灵浮云听罢,眼前一亮,随后又有所担心,“安拉滨海城堡现在是空城,倒是一个不错的容身之所。但是村民到了那里,没有外来人员,与其在这山寨里,又有何不同?还不如在山寨里便利一些。” 阿拉延宗又觉得魔灵浮云说得有道理,一时语塞,也不知说甚为好。 “这个……” 乌拉之桃突然把腿一拍,眼前一亮,“时机!这个要把握好时机,既不能去的太早,更不能去的太晚。去的早了,就如同大寨主担心的那样,去的晚了,失了先机。大寨主应该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关注安拉滨海城堡动向。当有百姓大批涌入进驻的时候,便可派人前往入住。” 魔灵浮云捋一把银白胡子,点点头,“嗯,有道理。疫情给了我们一次机会。疫情一过就要采取行动,不能迟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阿拉延宗说道:“如果山民能够移居安拉滨海城邦,可以聚集在一起,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魔灵浮云哈哈一笑,“二位给老朽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呀!这真是山寨村民的福音。此事我一定跟村中父老仔细研讨,制定一个稳妥方案。愿走的前往城邦,不愿走的留在山寨。” 阿拉延宗附和道:“稳妥一些为好。” 魔灵浮云又道:“让年轻一辈去吧,我肯定是要老死在这山寨里了。” 阿拉延宗劝道:“大寨主也可以到外面领略一下世间的大好风光啊!” 魔灵浮云抚髯笑道:“哈哈哈哈!老夫征战沙场数十年,大好河川看了个遍,哪里也没有这里好。为躲避战乱,我才隐居到了这里,不会再为世间浮华乱了方寸,去看那世俗之争。” 阿拉延宗曾听桃花落的五爷爷讲起过大寨主的过往,对他这些言论自然也能理解。但毕竟他进山之时是战乱期间,现在天下太平又为何不愿外出呢? “大寨主一心想在这寨中清修,今非昔比,有机会还是到外面看看吧。” 魔灵浮云长叹一声,“我倒不是拒绝外出,只是有一个心结,一直解不开。一想要回到那个现实的社会,便异常的郁闷,还不如隐居在这山沟里来得爽快。” 阿拉延宗甚感惊讶,现在已无战事,还有什么顾虑? “不知道大寨主还有什么心结未解。” 魔灵浮云喝口茶水,润了润嗓,说道:“当今国王暴戾不仁,残害兄长得了天下,并非万民之福,让老朽寒心。他在世,我不可能出世。老朽年事已高,不再想那些啦!” 阿拉延宗觉得魔灵浮云说的有些偏颇。近十年来,国家无战事,匪盗也少,黎明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不过即将繁荣之际爆发了瘟疫而已,才使得安拉滨海城邦百姓流离失所,全部逃亡。 怎么这位大寨主说当今国王暴戾不仁? 阿拉延宗疑惑问道:“还望大寨主详说则个,当今国王如何暴戾?” “哈哈哈哈!”魔灵浮云不禁仰天大笑,“莫让近几年的繁荣迷了双眼。他若不暴戾,他怎么能得天下?他若不暴戾,他的兄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有他兄长在,天下怎会是他的? “时至今日,我都在怀疑,是他害了他的兄长,是为日后坐江山,早早的就下了手。当今国王心机太盛,城府太深,手段残忍,害了兄长还要斩草除根。这样他的天下才做的稳妥呀!” 魔灵浮云的一番话,说的阿拉延宗云里雾里的,基本上没有听明白。 ------------ 第32章 隐情缘自帝王家 魔灵浮云向阿拉延宗讲了他自己的一段往事,这是桃花落的五爷爷所不知道的,阿拉延宗听完之后异常的震惊。 魔灵浮云是来到山寨之后改的名字,原名叫莫须浮云。 莫须浮云本是平定王莫斡莫图大王子莫斡无妄手下的一员偏将,跟随大王子南征北战多年。 十八年前。 大王子莫斡无妄率领十万人马,自西向东打到了东南沿海一带,当时就驻扎在滨海小渔村。 而平定王莫斡莫图与二王子莫斡无疆,大营驻扎在北部百里外的一座山上。 下一步的计划就是两部会师,攻打安拉滨海城堡。 正在这时,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夫人在军营中诞下一男婴。 莫斡莫图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异常的高兴,便传信待孩子满月之后,将他带到大营,他要亲眼看看他的长孙。 就在孩子满月这天,莫斡无妄带领孩子夫人和孩子,前往北部山区父王的驻军营地。 当时莫须浮云等诸位将领,提议须有人跟随大王子一同前往。 大王子却说,路途不远,一个时辰便能赶到。再说这个区域内没有敌军,甚是安全,无须兴师动众,便只带了一个车夫赶车而已。 说好只去三两天,去去就回,不曾想出了营帐再无消息。 三天之后,诸位将领接到的却是调兵的命令。 让大王子率领军队攻打阿拉滨海城堡,传令官并问询大王子为何未带家眷前往北部驻军大营面见平定王。 众位将领面面相觑,见传令官如此问话,深感诧异。 双方对证,一方说大王子已于三天前带领夫人和孩子去了北方大营。 另一方说,从未见过大王子。平顶王本是想与大王子和二王子商讨攻打安拉滨海城堡一事的,因未见到大王子,才特此传令。 这样的信息,引起了众将领和传令官各自的猜疑。 当传令官将这个消息反馈汇报给平定王莫须莫图之后,平顶王带领二王子亲自赶到了滨海渔村,发现确实没有大王子及其家眷。 平定王当时镇怒,异常的焦躁。只因当时已经开始实施攻打安拉滨海城堡的计划,便把大王子部下人马划归二王子统率指挥。 同时着二王子派人四处寻找大王子。两天之后依然没有大王子的消息,人们确定大王子失踪了。 此时已经启动作战计划,二王子莫斡无疆亲自指挥莫须浮云诸位将领,攻打阿拉滨海城堡。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之后,十万大军将城堡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刀枪林立,万马奔腾,满山遍野黑压压的全是人。 诸位将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待一声令下便发起进攻。 二王子莫斡无疆喊出的口号,却是为大王子复仇。 这自然使得众位将士群情激奋,热血沸腾,奋勇向前,喊杀震天。 一架架云梯搭至城头,众兵丁如狼似虎,奋勇争先,爬将上去。 城墙上灰瓶炮子滚木雷石纷纷俱下。 空中飞矢如蝗,如风似雨,铺天盖地。 云梯顶端,兵丁在城墙垛口展开厮杀。 一时间人仰马翻,众兵丁纷纷从城墙垛口云梯上受伤坠地。喊杀声哀嚎声连成一片,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斗异常惨烈! 守军顽抗,久攻不下。 攻城将士却损伤惨重,一日之内损失近万人。 天黑后,大军后退十里安营扎寨,次日继续攻城。 尽管众儿郎杀红了眼,想为大王子和死的弟兄报仇血恨,但攻城依旧艰难,又折损上万。 围困城堡月余,差不多每天都要攻城,十万人马损失殆尽。 而此时,从北部杀来一支人马,与大王子手下的这些残兵展开激战,一时间杀得昏天黑地,漫天血雨。 终因寡不敌众,大部将领阵前战死。二王子莫斡无疆率部分亲随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莫须浮云仅领千人边打边退,对方却是一路追杀,似有赶尽杀绝之意。 众人仓皇逃窜,终于摆脱追兵,剩余不足百人,皆已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再无战力。 莫须浮云仰天长叹,这一仗打的窝囊,好像是被人算计了,十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二王子莫斡无疆也是功夫了得,文韬武略统兵打仗同样是有些计谋的,为什么偏偏这次打了一场自杀式的战争? 素闻二王子嫉恨大王子,军中早有传言,这次大王子失踪,恐与二王子有关,但是未见真凭实据。 二王子派出寻找大王子的一波人马,均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大王子部下众将领才相信大王子已经过世了,只是不知道尸首何在。 这次攻打安拉滨海城堡,二王子如此用兵,倒像是借刀杀人,将大王子手下将士借敌人之手一一铲除。 想到此,莫须浮云心中后怕,将自己的猜测跟百八十名幸存的弟兄讲了出来。 众人纷纷表示不愿再为二王子卖命,既然为大王子报不了仇,宁愿解甲归田,山林隐居,不问世事,倒落得个清静。 意见统一之后,莫须浮云便带领众人向西进发。 他们未走大路,那里全是盐碱地,找不到食物和水源。 于是,爬山涉水晓行夜宿,一路上吃野果打野味,餐风宿露,苦不堪言。 在这荒山野岭中,却寻找不到一处安身之所,莫须浮云甚是焦躁。 与众人商量策略,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找到一个山村,全体官兵在山中落户,隐姓埋名,度此余生。 后来终于赶到了桃花落,经过莫须浮云的苦苦请求,终于得到灰衣老者也就是那个村长同情,带领一班残兵败将来到这个魔峰岭山寨。 正好赶上山寨里面闹派系斗争,常发生械斗,经莫须浮云出面调停才算稳定了局面。 众人落户山寨,为了躲避官兵的追逃,基本上都进行了更名换姓,以掩人耳目。 后来得知二王子做了国王,莫须浮云更无心回归社会。 现在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劝他离开山寨,移居安拉滨海城堡,他又怎会乐意前往呢? ------------ 第33章 浮云故事涉身世 阿拉延宗听完莫须浮云所讲的故事,一时间竟然呆住了。除了对莫须浮云及众人的遭遇感到震惊以外,他更震惊于他所说的大王子的经历,越听越与他父亲一般无二。 如果大王子真的是他父亲的话,那他就是当今王朝的王室成员,现今国王的亲侄子。他对这个身份想都不敢想,出于好奇,他还是想证明一下。 就连一旁的乌拉之桃也是大睁着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拉延宗沉吟片刻说道:“不曾想大寨主还有这等惨烈的遭遇,着实令人同情。在下也就明白了,为何大家都不愿走出山寨。” 莫须浮云长叹一声:“躲进山寨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匿身于此,只图个清静罢了,幸好百余人能够在此安身,苟延残喘了此一生。” 阿拉延宗心中其实很急切,想证明一下大王子是不是他的父亲,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请问大寨主,那个大王子后来可有消息?” 莫须浮云面色阴沉,好像还有些悲痛未消,“唉!我也曾经派人出去打探过,坊间倒是有传言,一说大王子被劫匪劫杀了,一说大王子被敌军杀害了。但是从未听到哪一方诸侯传出过这一类的消息。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杳无音信。” “那大王子平时使用什么兵器?” 阿拉延宗想从大王子身边的器物来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然而莫须浮云的回答,却让他大失所望。 “大王子平时善用一杆长枪。大王子的枪法可以说出神入化,有万夫不当之勇。” 莫须浮云仰面望天,好像是在回忆当年大王子征战沙场的雄武英姿,表情甚是凄凄。 阿拉延宗闻听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听师父说,父亲也是一位将军,可当年父亲出事的时候,使得并非长枪,而是一柄佩剑,对佩剑! 阿拉延宗急忙再问:“大王子是不是还有一把佩剑,三尺玄剑?” 莫须浮云忽然一愣,一脸的狐疑,看了看阿拉延宗,惊异问道:“少侠怎知?” 阿拉延宗见莫须浮云这种表情,也是一怔。 “啊,是这样。十八年前我父亲遇害的时候,曾使得一把三尺玄剑。” “啊?十八年前!你父亲也是一位将军?说来听听。”莫须浮云更觉惊奇,那双淡蓝色的双目不停的转动,对阿拉延宗父亲的故事深感兴趣。 阿拉延宗便将他父亲遇害的那一天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这次轮到莫须浮云震惊了! “太像了!时间吻合,地点也是必经之路。大王子确实有一把三尺玄剑,出事那天他好像没有带着长枪,我还记得,他都没有穿戴甲胄。” “甲胄?大王子是不是还有一副铁甲?” 莫须浮云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正是。大王子即便是不去出兵临敌也会随身携带他的铠甲,那幅铁甲是他的最爱,甚至比他爱他的长枪更甚。少侠可曾见过这幅铠甲?” 阿拉延宗摇摇头,“我或许见过,但因年龄太小,没有记忆,就连那三尺玄剑我也没有任何印象,只是听师父说过而已。后来铠甲和宝剑都不知所踪了。” 莫须浮云听罢,双目微闭,两行清泪流落腮边,遂又叹息一声。 “听少侠如此一说,我已然确定令尊大人定是大王子,只是不见了证物。” 阿拉延宗自怀中掏出玉佩,从脖项上摘了下来,“大寨主可认识这个。” 莫须浮云接过玉佩仔细一看,见玉佩晶莹剔透,碧色生辉,一只肥美的鲸鱼正在喷水,生机勃发。 不免点头赞道:“好玉,稀世珍品,做工精美。这并非寻常百姓家的饰品,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少侠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据师父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莫须浮云将玉佩归还了阿拉延宗,叹息道:“这就有些蹊跷了,从未听说过大王子有这种玉佩的信息,与我所知的关于大王子的情况有些出入,或许是我等地位卑微,对大王子还了解的不够全面。” 阿拉延宗心里一凉,自己的身份之谜即将揭开,但现在听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要想证明自己是不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还需要莫斡家族的进一步核实确认。 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对这个莫斡王室并没有什么好感,对那个王室成员的身份也不感兴趣。适才听得莫须浮云讲述自身经历的时候,更对这个莫斡王室产生一种莫名的恨意。 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安拉滨海城邦逃亡的时候,看到那一幕黎明百姓焚尸的场景,更是心有余悸,对这个莫斡王朝简直是憎恨有加。 如果当真证明自己是莫斡家族的一员,自己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倘若自己是一名普通民众家的孩子,反而更能激起他寻根问祖的兴趣。 莫须浮云见阿拉延宗沉默不语,似在考虑心事,便说道:“少侠无须纠结,我会派人去王城打探,终究能得到一些消息来证明少侠的身份。” 乌拉之桃两眼放光,在一旁也劝慰道:“大寨主说的极是,你的身份之谜终将会解开,不必太过忧虑。” 阿拉延宗苦笑一声,“我对我的身世之前还有些疑惑,确实想寻根问底,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反而淡了。我不是什么王子的后代,我就是我师父的义子,我姓阿拉,不姓莫斡。” 看到阿拉延宗有些消沉,莫须浮云劝说道:“少侠不可这般说辞。如果确定少侠便是大王子之子,那你肩上的担子就重了。” 阿拉延宗满眼的疑惑,抬头问道:“大寨主何出此言?” 莫须浮云眉头一皱,一脸的严肃,“那你就不是简单的少侠身份,你是少王子,你要替父报仇,夺取王位。” 阿拉延宗再次苦笑,“劫杀父亲的那帮山贼,已被父亲尽数所杀,他已经自己为自己报了血仇。我还去找谁报仇呢?至于王位,我不感兴趣,还是做我的平头百姓反而更觉自在。再说了,我的身份还没有确定,父亲的遭遇只是与大王子的遭遇相似罢了。” “如若大王子与令尊却系一人的话,我不认为那帮山贼只是劫匪而已,怀疑另有隐情。所以说令尊的仇还没有最终得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国王的王位本应就该属于少侠。” 阿拉延宗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乌拉之桃眨眨美目,看了一眼阿拉延宗,又看了看莫须浮云,自言自语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复杂了。” ------------ 第34章 观山寨毅然辞行 阿拉延宗与莫须浮云谈的投机,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用膳时间。 莫须浮云带领阿拉延宗二人用罢晚饭,便着人带领二人到驿馆休息。 阿拉延宗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他本来是因瘟疫蔓延,大军围城,城中再无生者而逃亡,途中险救乌拉之桃,二人结伴而行。 只想到那维科奇山城寻一住处,定居下来谋一生计。 待到魔峰岭山寨,又遇到了莫须浮云。 这位大寨主似乎揭开了他的身世之谜。虽然还有些疑惑,但这些故事与他师父所讲的,关于他父亲的经历极其相似。 那些鲜为人知的物品作为证据,全部指向他就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 即便是那柄宝剑和那副铁甲找不到,只要到莫斡王室出示他所佩戴的玉佩,便可立刻判断他是否就是王室成员。 如果真如莫须浮云所说,大王子是被二王子,也就是当今国王所害至死的话,当莫斡王室知道大王子的儿子还活在世上,那么在阿拉延宗表明身份之后反而是更危险的。 找谁复仇?当今的国王吗?自己跟那个庞大的家族去作对,当真是以卵击石! 他们或许还没有停止寻找自己,如果贸然与那个家族接触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若自己不去证明这个匪夷所思的身份,反倒是安全的。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乌拉之桃也必然遭受连累。自己安全,乌拉之桃自然也是安全的。 思前想后,为乌拉之桃着想,阿拉延宗觉得隐匿身份为上策。平民百姓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少了更多的烦恼。 自己闯荡江湖,就像师父一样,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扶弱济贫,岂不快哉? 主意既定,阿拉延宗反倒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用罢早膳,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在莫须浮云的带领之下,参观了魔峰岭山寨。一起陪同的还有二寨主和三赛主。 寨中山民茅舍错落有致,个别地方能够看到新修缮的痕迹,没有一家有破坏现象。 现在是农闲季节,虽然田间看不到辛勤劳作的寨民,却看到有人牧牛放马,赶羊群,割猪草。 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飘来淡淡芳香,还伴有泥土的气息,让人感到宁静平和。 走在宽阔平坦的村中道路上,当阿拉延宗感叹这确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时候,莫须浮云劝说道:“少侠何不留在此处?共享这田园之美。” 阿拉延宗笑道:“昨日我和之桃还在劝说大寨主,要率领众人搬迁至安拉滨海城堡居住,今日大寨主又劝我留在山寨,这岂不是有些矛盾了?” 莫须浮云驻足,朗声笑道:“这个并不矛盾,搬迁至城堡肯定是要去的,那是年轻一辈。我老朽便要留在这山寨了。有意留下少侠,只是想让少侠体验这山中美景罢了。看得腻了,再去他乡游历,未尝不可。” 阿拉延宗谢道:“大寨主的盛意在下心领了。现在是瘟疫流行时期,虽然不才,我还粗通医术,不为黎明百姓救治,在这世外桃源躲避瘟疫,心里着实不安。还是回归社会,救助黎明百姓吧。” 莫须浮云叹道:“少侠心系百姓实乃大义。我等蜗居山寨躲避祸乱,确实心胸狭窄了,着实惭愧。” “大寨主言重了。大寨主治理山寨有方,村民生计井井有条,安居乐业,实乃山寨村民之福,是魔峰岭山寨村民的幸事。这也是大义。” “若说大义,如果少侠能考虑昨日所说之事,能成为一国之主,乃全国百姓之福啊!” “不敢不敢,还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我还是做我的一介草民吧。尽自己微薄之力,不忘师父教诲也就心安了。”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乌拉之桃心里明白二人所说为何。但是二寨主魔灵青风和三寨主魔灵偃月听得倒是一头雾水。 原来莫须浮云并没有将对阿拉延宗所猜测的身份告诉他们。莫须浮云以为,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还是不说为好,省得生出事端。 魔灵青风上前说道:“少侠志在四方,我等却偏安于山寨,确实心胸不及少侠宽广。空长少侠几岁,着实惭愧。” 魔灵偃月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撅着嘴瞪着眼,好像不愿意理会阿拉延宗,或许还对比武之事耿耿于怀。 阿拉延宗对魔灵青风抱拳说道:“二寨主客气了。管好一方山寨实属不易,造福一方百姓,即是大义。在下已是佩服之至。” 数人参观完村庄田野之后,遂返回聚义厅。 二寨主魔灵青风找来寨中医生。阿拉延宗询问过熬药分药之事,便又叮嘱一番,医生便离开了。 阿拉延宗觉得在山寨中除了与莫须浮云交谈之外,便是享用山中美味,不想再过多讨扰,便决定下山,到桃花落看一看染病山民病情如何。 莫须浮云见挽留不住,便着二寨主魔灵青风准备了一些盘费和食物,让阿拉延宗带着。 阿拉延宗推辞不过,只是带了食物,身上金币银元还多,便坚辞不受。 魔灵青风带了一个随从,牵了马匹,领着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循大路下山而去。 望着阿拉延宗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莫须浮云轻抚白须,一声叹息。 一旁的魔灵偃月却是出了一口长气。 魔灵青风引领阿拉延宗几人骑***山绕去。这里的道路确实宽阔平坦了许多,马车完全能够畅通无阻。 马儿奔腾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座山下。山脚有山洞,山洞高数丈,宽两丈,洞内道路十分平坦。 得得的马蹄声显得异常的清脆,在洞内激荡回响。 洞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但尚能辨清脚下道路。 转了几个弯之后,洞内终于黑了下来,马儿也放慢了脚步。 不远处却有两排火把,将洞内照得亮了。 魔灵青风一声呼哨,只听洞内吱嘎作响,前面一块巨石缓缓移动,巨石后面透进了光亮,就像一道大门正在徐徐打开。 马儿并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跑出了石门,很快便来到了山外。不远处便是小溪,几个人沿着小溪边向西驰去。 不大功夫,几个人便来到了一线天的面前。 阿拉延宗在马上提缰说道:“不熟悉此地的人,即便是有跨下良驹,也进不了山寨呀!” 魔灵青风勒住马缰,哈哈一笑,“少侠尚不知晓,即便是生人进了山洞,开了石门,也进不了山寨。” 阿拉延宗更觉惊奇,“难道还有机关?” “洞内翻版陷坑比比皆是。即便是来个千八百人也不够填坑的。” 阿拉延宗叹道:“山寨果真固若金汤!” ------------ 第35章 别山村路遇雷雨 魔灵青风陪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骑马向山下走去,魔灵青风一指乌拉之桃腰间所佩弯刀,回首问道:“少侠我有一事不明,特此请教,为何女侠身上佩的弯刀和那哼哈二贼身上的弯刀同等款式?” 阿拉延宗急忙解释道:“这柄弯刀和那二贼身上的同属军刀,这一把是我捡拾到的,之桃用来防身用。” 魔灵青风“哦”了一声,好像是明白了,“在竹林的时候,我看到这柄弯刀,还以为二位与那二贼是同一伙人呢!” “哈哈哈哈!”阿拉延宗和魔灵青风一同大笑起来。 阿拉延宗遂又说道:“并非同伙,不过同路罢了,先后赶来,让二寨主误会了。” 魔灵青风继续笑道:“只是同路,你们不是同路人。哈哈哈!” 乌拉之桃在后面也不禁抿嘴笑了。 到了桃花落,魔灵青风和那随从牵了马,返回山寨去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先来到灰衣老者家里,打过招呼。 灰衣老者见二人归来,甚是高兴,吧嗒吧嗒的烟袋抽得更响。 见二人放下行李,灰衣老者才与阿拉延宗攀谈起来。 说是几位患者这两天身体状况确实变化很大。四位老者有三位已经可以外出活动了,那壮汉除了喘息粗重一些之外,已并无大碍。 只是有一位老者尚在卧床。 阿拉延宗听罢,便急着让灰衣老者领他前去探视。 当来到这位卧床的患者家中,看到老人依然躺在床上,阿拉延宗上前把了脉搏。 略一思索,说道: “瘟疫已经控制住了,只是老人家脏器衰竭,难以康复。我再配些草药,熬着喝了,或许能多撑些时日。” 家中那老者儿子,一位中年汉子竟然拉住阿拉延宗衣襟双膝跪地,哭求道:“还望神医救我父亲性命!” 阿拉延宗急忙将其搀起,说道:“生老病死乃生命规律,作为医者也难以背道而驰。我们只是驱除病邪,但难以改变生命衰老。再高明的医术,也不过是延续生命罢了,改变不了结果。” 中年汉子痛哭起来,灰衣老者劝道:“你父年近八十,比我还老,又赶上这次瘟疫染身,他能扛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阿拉少侠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让他康健如初。不要为难少侠了。” 中年汉子这才止住悲伤,放开了阿拉延宗的衣角。 之后,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到了南山坡,寻找一番,采了些草药,终于还是配了一个方子,熬成药汤,让那老者喝了下去。 虽然老者精神一些,但终究无力回天,第二天老者还是去世了。 在阿拉延宗精心照料下,数天之后,其余四人再无瘟疫症状,已经能够正常饮食起居,那位壮汉都可以下地劳作了。 当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向灰衣老者辞行,打算继续西行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门相送。 山民手中或提竹篮,或拎布袋,装了土豆、萝卜、大米和盐巴,争相送与阿拉延宗二人。 二人已是热泪盈眶,在众乡亲再三肯求下,阿拉延宗只取了些盐巴,其余一概不受。 遂与众乡亲挥泪而别。 走出数里之外,二人回过头来,看到众乡亲在村口依然矗立相望。 二人继续西行。 走了一日的光景,出了山,折向南行,又傍山走了半日,来到海边,道路向西,沿海而去。 道路的南面是大海,海风挟裹着浓浓的海腥味儿,浪涛拍岸的声响就在耳畔。 北面是深山,茂密的树林里时不时会飞起一群鸟儿冲向天空,遂又落下不见踪影。 一路上没有见到生人,却看到了死人。 二人拐过一个山角向北折去,脚步声响惊起一群秃鹫。 在秃鹫的落脚处,一堆碎布裹着一具腐尸,已经被秃鹫啄的露出了白骨。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死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乌拉之桃又禁不住干呕起来。阿拉延宗赶紧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心里也不免有些凄凉。 前面一条小溪,沿溪向北,随后又折向西,算是又离开了海岸,再次钻入深山。 正在这时,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在这个季节不应该有大雨,但是此处濒临海边,这鬼天气真的说不准。 雨逐渐大了起来。 两个人急忙找了一块凸起的岩石,跑到在下面避雨,因未带雨具不能继续前行了。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山风吹来觉得有些冷了。 阿拉延宗急忙解下狼皮,披在了乌拉之桃身上。 乌拉之桃扯着狼皮,一同给阿拉延宗盖了。两人相视而笑,身上冷,心里却是暖暖的。 虽然还没到晚间的时候,天色却逐渐的暗了下来。 两人依偎在山脚岩石下,没有太多的活动余地,就连伸伸脚也会被雨水打湿。 后来阿拉延宗又解下两块羊皮,分别裹在了两人身上。 突然一道白光在漆黑的云层中闪过,紧接着一声爆响,滚滚雷声从高空传来。 地动山摇!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心中跟着一惊,在这冬末初春的季节,本不该有雷的。 春天打雷,遍地是贼! 瘟疫盛行,流民失所。守军逃离,变匪成盗。饥荒灾民,饿孚遍野。春天霹雳,年景不妙。 望着在一旁啃着萝卜,嚼着肉干的乌拉之桃,阿拉延宗心情却很沉重。 与其带着乌拉之桃在这里遭罪,还真不如留在魔峰岭山寨,等躲过瘟疫,再回到安拉滨海城堡继续生活。 可他一想桃花落那几位因为他的医治而好转的山民,便想到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现在瘟疫流行,还有很多贫苦百姓需要自己去救治。 凭自己微薄的力量,虽然救不了天下百姓,但能救一个就是挽救一条生命。 想到这里,他又信心百倍,继续西行的决心便更加的坚定。 雷暴时时传来,大雨一夜未歇。 两人就这么彼此依靠着,在雷声中,雨声中,伴随着山风睡去。时而被雷声惊醒,或是雨水打湿裤角而凉醒,终因疲惫而再次入梦。 当雨过天晴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两个人站起来舒展一下几乎僵硬的身体,草草嚼食了几片肉干之后,继续向西。 ------------ 第36章 再遇哼哈打群架 雨后的石面非常的湿滑,阿拉延宗身形灵巧,反应敏捷,倒不至于摔倒。 乌拉之桃却是一步一滑,幸亏有白腊杆拄着,即便是这样,阿拉延宗时不时的也要扶她一把,总是担心她会滑到小溪里去。 一路蹒跚走来,行了半日,终于走出这座山。 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 那条小溪便是这条河分出去的支流,分叉东去,又折向南流入大海。 河面宽阔,大概有三四里的样子,河水流速并不湍急。 茫茫的河面很静,在山风的吹拂下,只荡起细小的波纹。若没有船只,根本过不了河。 就在小溪分叉的地方,有几个木桩,上面搭了木板,像是一个简易的渡口。 向河面望去,却不见船只踪影。 乌拉之桃惊呼一声:“河面如此宽阔,没有船家如何渡河?” 阿拉延宗安慰道:“莫慌,有渡口必有船家,只是现在尚未到达。” 正当二人茫然四顾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道: “客官,天色已晚,还是先住店吧!” 这是一女子声音,甚是尖厉,传得极远,听得清楚。 二人寻声望去,见北侧有一青衣女子站在半山腰处向这方呼叫。 一条小路已经踏的没了青草,蜿蜒而上,直通青衣女子那里,在女子身后有四五间草房坐落在山腰。 见二人回首仰望,青衣女子招招手,再次喊道: “今日已经过不得河了,明日才有船只摆渡。” 二人互看一眼,阿拉延宗说道:“既然没有船只,我们还是先住下吧,明日再过河。” 乌拉之桃点头应诺。 二人便一前一后躬身向山上走去。 待二人上了平台,走至近前,青衣女子笑脸相迎,“二位客官来的正巧,摆渡船只五六天才来一次,刚好明天便可过河,今天客官便到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阿拉延宗“哦”了一声奇道:“原来这船只并非每天都有。” 青衣女子依然是满脸堆笑,“是呀,这里人烟稀少,过河的客官更是少见。摆渡的船家如果只管摆渡就饿死了,便打几天鱼才来摆渡一次。刚好明天便来,二位客官赶上了。” 青衣女子大概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肥硕健壮,只是那尖厉的嗓音与她那身材极不相称,但这并不影响她招揽客人的极度热情。 阿拉延宗想想也是,即便是明日船家不来,他们也是要住店的。既然山中有客店,他不想让乌拉之桃还在山中露宿,遭受风雨之苦。 便上前抱拳说道:“那请老板娘给安排住宿则个。” 青衣女子向房屋那边紧走两步,边走边道:“好说好说,只是客官莫嫌拥挤,小店不大,客人不少,将就些就是了。” 二人跟随前行,阿拉延宗回道:“只要能住得下就好。” 青衣女子急忙答道:“住得下,住得下。” 茅草房后有一个烟囱冒着炊烟,青烟袅袅,飘将出来,山风一吹便散了开去。空中弥漫着些许淡淡的柴灰味儿。 茅草屋门前挂着酒旗,墙根下凌乱的摆着几个竹篓和扁担,还有两把铁锨和锄镐,以及一团绳索。 在离茅屋正面两丈远的空地上,立着一根三丈多高的毛竹,一面红旗在毛竹的顶端迎风飘扬。 尚未进屋,便听到茅屋内传来嘈杂声,异常的混乱,夹杂骂娘之声,呼喝之声,拳脚之声,立时引起了阿拉延宗的警觉。 遂惊问老板娘,“出了何事?” 青衣女子并未答话,急忙跑将两步,推开房门冲进屋去,边跑边喊:“又闹又闹,又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不想过河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怀着好奇心也跟将进去。 室内混乱不堪! 一个威武雄壮的胖子正骑在瘦子身上,挥拳便打,一边打一边口出秽语。 “你这瘦猴,我阉了你!叫你欺负我的女人,老子要你小命!” 另一高个胖子,手里拿了把笤帚疙瘩,一个劲儿的向那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屁股上抽去。 而那个威武雄壮的胖子却不顾这些,只管一味的抡拳打将下去。 身下的瘦猴却是嗷嗷直叫,“大哥大哥别打啦!再打我小命真没啦!” 床铺的四周坐着四五个人,蜷缩在墙角里,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出闹剧,既不阻拦也不喊叫,任由三人在那里打闹。 即便是老板娘冲进屋来喝止,他们也没有罢手的意思,无人理会老板娘。 阿拉延宗一进门,见如此热闹,定睛一看,竟然认的。 被打的瘦子就是耶律哈,骑在他身上威武雄壮的胖子便是打骨催枯,手拿笤帚疙瘩打他屁股的高个胖子,便是耶律哼。 绻缩在墙角里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阿拉延宗认得出来,他是渔村的店小二。其余的几个人,阿拉延宗便不认识了。 有了之前救助哼哈二将的教训,阿拉延宗并没有贸然解救,站在门口静观其变。 乌拉之桃跟在他的身后,只是好奇的探头望着。 老板娘不停地尖声呵斥着,三个人仍没有住手的意思。 “你们几个天天在这里打斗,一天不掐上两回不算完,想把老娘的房子掀了哇!那你们可得赔!” 不管老板娘怎么喊叫,三人充耳不闻,打斗依然不止。 阿拉延宗见耶律哈鼻子上已经冒出了血,就连之前被魔灵偃月割剩的半个左耳,也开始流血了。 再这样打将下去,恐怕耶律哈真有可能被打骨催枯活活锤死。 阿拉延宗便喝声制止,“打骨大叔还是停了吧,莫要将他打死!” 听到有男人说话,三人齐向门口看来,打骨催枯和耶律哼都停了手。 见是阿拉延宗,耶律哈哑声喊道:“小英雄,快救我!我命休矣!” 耶律哼早已站在一旁,丢了手中的笤帚,他虽然用的力气不小,但是打在打骨催枯的屁股上就像是挠痒痒。 打骨催枯翻身从耶律哈身上下来,憨憨的说道:“大侄子是你呀,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打死他了。” 耶律哈急忙一滚,到了墙根儿处,双手抱膝蹲在那里瑟瑟发抖。 其余蹲在墙角的几人,见阿拉延宗一句话便解了围,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阿拉延宗。 老板娘也停止了喊叫,回头望向门口,问阿拉延宗,“这位客官,你们认识?” ------------ 第37章 殊途同归到河畔 阿拉延宗点头答道:“我们几个认识。” 老板娘满脸堆笑:“认识好,认识好。你们便可以在一起互相照顾了,省得每天闹。小哥,你就在这屋了。那位小妹随我来,咱们去女客房。” 说罢,也不再管其他人,带领乌拉之桃出了门,向另一房间走去。 阿拉延宗见众人都望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这个小屋子里面要住八九个人,实在是有点挤,便问道:“我在哪儿?” 打骨催枯鼓一拍铺板,呵呵一笑,“大侄子,你当然睡铺上啦!” 阿拉延宗见状,自己若睡在铺上的话,或许真能挤得下,不过恐怕连翻身都翻不了。 看看地上还算干净,也比较宽敞,见门后卷着一领席子,便说道:“我睡地下好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说话。见阿拉延宗真的动手去铺席子了,耶律哼说道:“那岂不是委屈少侠了?” 阿拉延宗边铺席子边回道:“睡在铺上才是委屈了呢,地上更舒服。” 众人纷纷活动了起来,找原先自己的铺位。 阿拉延宗放下行李,便去找乌拉之桃,想看一看她那里安排的如何。 到隔壁房间一敲门,乌拉之桃便出来了,脸上挂着笑容,说道:“这边很宽敞,一共才四人,有完颜阿姨。你那边肯定要挤了。” 阿拉延宗闻言,便放心了,轻笑道:“没关系,我打地铺。” 此时老板娘送来了被褥,二人分别抱了返回屋中。 老板娘随即又招呼众人去吃晚饭。 在小声碎念中房客先后离开屋子。阿拉延宗正在犹豫是不是和乌拉之桃一同去吃一些客家饭。 走在最后的渔村店小二悄悄的在阿拉延宗耳边说道: “这是一家黑店。” 阿拉延宗一怔,再想问店小二,他已经出门去了。 阿拉延宗赶紧去进去找乌拉之桃。 出门正好迎见完颜氏花枝招展的扭着水蛇腰走将过来,“大侄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在这个山沟沟里也能遇见你。走,一起吃点饭吧!” “哈哈!完颜阿姨真是好巧啊!你们终于也出来了。你先去吃,我看看乌拉之桃。” 阿拉延宗敲门进了女客房,屋里除了乌拉之桃外,还有一对母女。 母亲大概二十五六岁,女孩有七八岁的样子。 见阿拉延宗进来,乌拉之桃笑道:“我正要去找你,我们是不是也改善一下?” 阿拉延宗点头说道:“一起去吧,喝些稀的,总比干嚼肉干好。” 看到在铺上坐着不动的一对母女,阿拉延宗问道:“阿姨你们不去吃饭吗?” 年轻瘦弱的母亲摇摇头,“吃不起了。”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望着阿拉延宗,紧紧的靠在母亲的怀里。 阿拉延宗有些惊讶,“这里的饭菜很贵吗?” “很贵。能省则省一些吧,还要坐船呢。”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互相望了一眼。 阿拉延宗从钱袋子里取出两枚银币,给了年轻的母亲,说道:“饭总是要吃的,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年轻的母亲结果银币,两眼泛起泪花,在床上一躬身,说道: “谢谢恩人,你救了我的孩子。” “不用谢,还是快去吃饭吧。” 年轻母亲抱起孩子,跟随阿拉延宗二人一同去了西屋餐厅。 屋子里摆着四张桌子,各有四把竹椅,住店的房客各自找位置坐了。 阿拉延宗四人坐了一桌。 很快的,老板娘便将伙食端了上来。 大米稀饭,煮土豆,还有炖鱼。 土豆和炖鱼每人一份,稀饭随便喝,在一个大盆里自取。 客人们都默不作声,闷头吃了起来。 坐在阿拉延宗对面的小女孩儿吃得很急,好像一天没吃饭的样子。 一旁的年轻母亲直说:“慢点吃,别卡着。” 小女孩吃完了面前碗里的鱼和土豆之外,还喝了两碗稀饭才算饱了。 其他人,只有打骨催枯又要了一份土豆和鱼。 吃罢,众人陆续回了客房。 这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客人们窝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 阿拉延宗也便了解了众人的这几天的经历。 耶律哼和耶律哈自从被大寨主二寨主割耳逐山之后,便仓皇西窜。 一天之后,耳朵的伤口处便结了痂。 两个人一路走来,吃的是狼肉干,当行至这个河畔的时候,肉干已经吃完了,幸亏这里有个客栈,便住了下来。 渔村的店小二,是在打骨催枯和完颜氏离开渔村之后的第二天,才踏上西行之路的。 老掌柜把咸鱼给他们分了分,说是他们再不走都会饿死在那里,走的晚了,没有干粮可带,路上也会饿死。 三个人这才先后离开渔村客栈。 店小二之所以晚走一天,是帮着老掌柜掩埋了村头的那个有一对双胞胎儿女的青年妇女。 那天,当店小二和老掌柜到达村头青年妇女家的时候,青年妇女已经在一双儿女的土坟旁挖了一个矩形土坑。 青年妇女早已经躺在了那里,没了气息,同样是骨瘦如柴。 老掌柜之所以领着店小二能够找到这里来,是因为他们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儿,寻着味道找来的。 掩埋了青年妇女之后,第二天店小二才离开渔村。 店小二离开之前,老掌柜给了他一笔钱。店小二感恩戴德,给老掌柜磕了个头,挥泪而别。 至于今后老掌柜如何生活,他便不得而知了。 通过几个人的叙述,阿拉延宗延东之所以在桃花落没有遇到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走的路径不同。 几个人是沿着海边走的,直到见到了那条小溪,才沿小溪赶到了这里。 又因无船过河,便一直住在店里,众人最终聚到了一起。 另几位阿拉延宗不认识的房客,据说到达这里的时间更早,船家一次只渡十人,他们是上一波过河时剩下的。 好在身上还有几个钱,勉强能够住的起店。 女客房内,除了小女孩吃饱之后已经沉沉睡去,另外三个女人也在一起聊起了天。 乌拉之桃这才了解了那对母女的来历。 这对母女,也是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路途中年轻母亲的男人死去,尸体就在海边那个拐角处。 乌拉之桃明白了,被秃鹫啄食的尸体,便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 乌拉之桃一想起当时看到的情景,忍不住又一阵干呕,还有淡淡的悲伤。 ------------ 第38章 船店勾结有猫腻 当阿拉延宗问询打骨催枯为何要拳打耶律哈时,打骨催枯腾的一下子自床铺上坐了起来,挥手就是一巴掌,又打向那个猥琐的男人。 耶律哈伸臂膀一挡,接着一个翻滚,便滚到了墙根儿,哑声喊道:“你这憨头又要打人!” 耶律哼随即也坐起来,急忙喝止,“小英雄在此,莫再打闹!” 阿拉延宗坐在地上,就着昏暗的油灯光亮,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一惊,急忙劝道:“有什么事敞开了说,切莫动手!” 打骨催枯指着绻缩在墙根下的耶律哈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猴子色胆包天!一天到晚的勾引女人。昨天他把我的女人领到山里去了,今日上午又去哄骗,被我撞见,着实该打!” 耶律哈怯懦的答道:“去山里,我那是给完颜大姐捡果子吃。” 打骨催枯一脸鄙夷神色,“谁信呀?别看我憨,但我不傻,你那点花花肠子我看得出来。完颜氏水性杨花,你又是一团渣,你们两个在一起臭味相投,肯定干柴烈火!我只想打爆你的尿泡!” 说罢,握拳做欲打状。 瘦猴子耶律哈连忙双手摆动,“大哥大哥,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见二人并没有真的打起来,耶律哼便又躺在了床上,不再理会他们。 阿拉延宗觉得这事不能再提,激起打骨催枯的火气来又是一番打闹,众房客便不得安宁了。 遂转问明日渡河之事。 耶律哈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到的那天,刚刚摆渡了一船人,便一直等到了现在,已经六天了。”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懦弱的说道:“我等了七天了。” 还有两人说,已住店八天。 这让阿拉延宗心里泛起了嘀咕,吃饭前渔村店小二悄悄的跟他说过,这是一家黑店。 除了年轻的母亲说这里的饭菜很贵之外,没有看到哪里不太正常,还未见老板娘要饭钱。 现在听闻有船不渡客,却留在这里住店,这是店家和船家合谋的心机。 或许之前灾民逃荒,这里过往游人较多,客栈还能赚些钱财,现在过往客人稀少,为了留住客人,商家动了心思。 商家也是要赚钱的,现在食物短缺,饭菜贵一些也能够理解,只要不高的离谱,他人还是不能妄加指责。 阿拉延宗思前想后,觉得商家只要不太过分,不谋财害命,便不想去管那些闲事。 见阿拉延宗沉默不语,坐在那里想心事,其他房客便不再出声,渐渐的都睡了。 阿拉延宗便也和衣躺了,盖上被子,尽管耳畔响着打骨催枯如雷般的鼾声,他也很快睡着了。 晚间,阿拉延宗外出小解,外面已经有了月光。远山依然朦胧,近处的事物倒依稀可辨。 山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儿,山林呜鸣。迷迷茫茫的河面,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事物。 毛竹旗杆上的旗子,一直扑啦啦的响着。 阿拉延宗正欲回屋,却见房屋正中的那一间亮着灯光,里面时不时的还传来男女嘻笑声。 日间,未见除了老板娘之外的店家任何人,房中的男子想必便是店家的老板了。 他是早就在店里未露面儿呢,还是夜间才赶来的呢? 如果是夜间来的,为何不见船只? 阿拉延宗又想起渔村店小二的话,这是家黑店。难道他们另有图谋? 阿拉延宗蹑手蹑脚来到窗根儿下,支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个女声说道:“这次你又可以发一笔财了。十三人了,明天你渡过十人,还给我留下三个。每人一天一个银币,我比你赚的还多。嘻嘻嘻!” 虽然老板娘尽量压低了声线,但她那尖厉的嗓音将她的话语还是传出了窗外。 一个低沉的男音回道:“最毒不过妇人心,你这些赚钱的伎俩着实歹毒。不过我倒是清闲了许多,赚的钱也翻了几倍。要不是我白毛虎有点本事,压了其他船家,你主意再高也难施行的。” 老板娘再次嘻嘻道:“我们这叫合作。合作,懂不懂?共同发财,难道你不愿意吗?” 低沉的男音再次说道:“我当然愿意,那是因为你愿意。来吧,来点儿实际的,别扯那些没用的了。” 随后,灯光熄灭,但是屋内的嬉笑声夹杂着床铺的吱嘎声并未停止。 阿拉延宗通过这对狗男女的对话,已经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后面那些响动他无意再听,便返回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阿拉延宗便醒来起床了,他有早起的习惯。 叠好被褥,放在一把竹椅上,卷起席子,回放到门后。 打骨催枯依然鼾声如雷,即便如此,其他房客还是睡得香甜。 阿拉延宗轻手轻脚开门出来,复又带上房门。 晨曦微明,虽然有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山水,山中的气息倒是清凉,沁人心脾,吸一口精神倍增。 阿拉延宗望一望河面,朦朦胧胧,尚不如晚间有月光的时候看得清晰。 便沿着上山来时的小路下得山来,到了河边。河水荡漾,有了细小的波纹。 南面是河岔,阿拉延宗便沿河岸向北走去。 步行不远,一拐弯见有一处沙滩,甚是宽阔洁净,这里的雾气小了许多。 阿拉延宗便在这里打了一套拳术,又舞了一番剑法,感觉身上微微出汗方才停歇。 到河边洗了脸,顿觉清爽,遂又沿河归来。 拐过弯,迎面遇到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大早上却带着一个宽大的斗笠,斗笠下压着一头曲卷的白发,眉毛胡子皆白。 第一眼,阿拉延宗还以为是一位老者,再看他白色面皮泛着红光,不过四十岁左右,一双蓝眼却异常阴鸷。 身上披着蓑衣,腰间却悬着一柄长剑。 这身打扮,似渔非渔,似武非武,让人觉得怪异。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微微一怔,随即又背向而行。 一大早此人从南面而来,走向北方。南方只有客栈,北方有什么? 阿拉延宗立时想起昨夜在客栈中的那个男人,想必此人便是船家白毛虎! ------------ 第39章 过河登船遇刁难 阿拉延宗返回客栈。 太阳冉冉升起,黎明时笼罩在山水之上的薄雾已然消散。 远处的山,近处的河,都看得很清晰,河面上微波荡漾,未见船只。 客栈后面的烟囱青烟缭绕,老远就能闻到柴草的烟火味儿。 阿拉延宗回到客房,除了打骨催枯还在酣睡以外,其余房客均已醒来,洗漱完毕。 老板娘尖厉的嗓音传来,“开饭喽!开饭喽!吃完饭渡河啦!” 众房客纷纷走出房间,打骨催枯一咕噜坐起身来,急忙穿衣下床,嘴里嘟嚷着说:“又醒的晚了。” 乌拉之桃四女客也先后来到餐厅。 早餐是稀饭和煮土豆,没有了炖鱼。 打骨催枯虽然来得晚,但吃得快,当他放下碗筷儿,急匆匆向外一走,其他的房客也纷纷停住不吃,抬屁股走出餐厅。 小女孩儿还没有喝完稀饭,年轻的母亲直催促,“快喝!快喝!喝完了咱去上船。” 阿拉延宗并不着急,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依然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着稀饭。 乌拉之桃走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房客都急着上船,我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吧!” 阿拉延宗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放下碗说道:“莫急,恐怕还轮不到我们。” 乌拉之桃有些疑惑,歪头问道:“为何?” “一会儿便知。行李还是要收拾的,今日也要渡河。” 阿拉延宗说罢,起身领着一头雾水的乌拉之桃步出餐厅。 众房客在房间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 老板娘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尖着嗓子说道:“各位客官,前台结账,结完账就可以登船渡河了。” 有人已经背着行李急匆匆的走出客房,跟老板娘去结账了。 结完账的房客,站在旗杆下向湖面上张望,湖面上依旧看不到任何船只来往。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到柜台屋内,刚好碰到年轻的母女出门。年轻的母亲看了阿拉延宗一眼,低头躬身,算是默默谢过,便走将出去。 前面轮到渔村店小二结账了。老板娘只是笑笑,收了银币,也没有说什么话。 阿拉延宗递上两枚银币,老板娘看了看他,依然抿嘴微笑,倒是找回了十几个铜币。 结了账,老板娘风风火火走到旗杆下,尖声喊道: “各位客官,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依次上船。” 众人依言而动,排了一列纵队。 打骨催枯嘟囔道:“怎的还不见船只?早早排队等着,还不如去睡会儿。” 完颜氏背着行李,在他身后扭扭水蛇腰,说道:“你就知道睡!” 老板娘依然是满脸堆笑,“莫急,莫急,船家马上到。” 阿拉延宗两人排在最后,前面是渔村店小二。 虽然老板娘说船家马上就到,众人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从河上游缓缓划来一只木船。 众人躁动起来。 “船来啦!船来啦!” “哎呀!让人等得好心焦啊!” “这鬼地方,我都待了五六天了!” “我都七八天了,还没说什么呢!” 众人说着话,纷纷沿小路下山奔向码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跟在众人身后,下得山来。 木船靠了码头,船家下船系好缆绳,便向岸上走来。 阿拉延宗定睛一看,正是早上遇见的那个戴斗笠的白发男人。 船家见众人到来,站住身形,用他那阴鸷的蓝眼扫视了众人一遍,左手按着腰间佩剑说道: “老规矩,每人一块银元,一次只渡十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了起来。 “太贵了!” “过个河要这么多钱!” 船家板着面孔,说道: “嫌贵的没关系,可以不坐船。沿河北上百里,那里有座桥,免费过河,只要你能沿着河边峭壁过得去。” 来的早的那几个年轻人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急急忙忙向船头走去,不料被船家伸手拦住。 “先交船费。” 船家张开手来等待着。 几个年轻人毫不犹豫,交了银元,先行上了船,找位置坐了下来。 见有人上了船,后面的人开始嚷嚷起来,纷纷掏钱上船。 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走到船家面前,说道:“小孩子也要一块银元吗?” 船家依然板着脸,“童叟无欺,老少一样,按人头收船费。” 年轻母亲从衣角掏出两块银元,交了,叹息一声,抱着小女孩儿上了船。 当渔村店小二欲交钱时,船家并不接,伸手阻止道: “十个人已经够了,其余客官等下一次摆渡吧!” 说罢,便转身向码头走去,俯身去解缆绳。 渔村店小二站在原地,无奈的叹息一声,“唉,还要等五六天。” 此时,身后传来老板娘尖厉的嗓音,“小哥,没关系的,走不了就在店里住着,下一次小哥肯定是第一个上船了!” 原来老板娘跟随众人一同下山,来到了河畔码头。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老板娘两臂交叉,在她那肥硕的胸前抱着胳膊,依然满脸堆笑。 要不是阿拉延宗昨日晚间听到老板娘和那个白毛虎的对话,还真以为老板娘出于一片好心。 阿拉延宗上前几步,走到解缆绳的船家跟前说道: “船老大,你的船大宽敞,一次运载十五六人都不成问题,为何只载十人?” 白毛虎直起身形,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拉延宗,依然是板着脸,说道: “船虽大,但河宽路远,载的人多了危险,这是为客人安全着想。” 阿拉延宗又道:“那船老大将这一船客人载过岸去,还回来渡我们吗?” 白毛虎白眉一挑,点头道:“当然要渡!不过要等满十人才行,几时够了,我几时来渡。” 阿拉延宗眉头一拧,“这是为何?” 白毛虎哈哈一笑,“我做的是生意,做生意就要考虑时间和成本。过一趟河,来回就需要半天的时间,三两个人渡河还不若我去打鱼。小哥,要体谅则个。” 阿拉延宗心中不免有气,但他还是隐忍不发,说道:“我们付船钱就是了。” 白毛虎依然哈哈笑道:“坐船过河当然要付钱,不付钱我何苦来着!” 阿拉延宗又解释道:“船老大可能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包你的船只,麻烦你,将我们三人渡过河去。” 说着,一指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 这个时候,客栈的老板娘紧走两步到了近前,尖声说道:“船家有船家的规矩,一天不跑两次。客官又不是没地方歇脚,店里住几天再过河,又有何妨呢?” 白毛虎冷笑一声,“听到没有?船家有船家的规矩,在这条河里过营生,必须遵守这些规矩,破了规矩出了意外。小哥,你承担得起吗?” 白毛虎说着话,按了按腰间的佩剑,瞪着眼直视阿拉延宗。 ------------ 第40章 岸边揭丑斗河霸 阿拉延宗看看白毛虎和客栈老板娘,同样冷笑一声,“规矩?我看这规矩是你们两人定的吧!” 白毛虎“哼”了一声,“是又怎样?坐我的船就要守我的规矩。摆渡的船只唯有这一家,小哥,有种可以不坐我的船。刚才说了,北面有桥,要不小哥游过去也行。哈哈哈!” 阿拉延宗气道:“船就这一条,早过河晚过河都要乘坐这只船,船费你早晚要收的。客栈就这一家,不过河就得住店,费用自然也会收的,而且比平时贵了数倍。一个开黑店,一个开黑船。” 老板娘一听火了,尖着嗓子喊道:“你这小子切莫胡说八道!店,你自己愿意住,饭,你自己愿意吃。住店给店钱,吃饭给饭钱,天经地义!现在食物紧缺,物价自然会高。说我是黑店,居心何在?” 白毛虎也有些恼了,“住店要店钱,坐船收船钱,这有什么错吗?嫌贵可以不坐我的船。你在这里说我是黑船,坏我名声,良心何在?” 看到二人要翻脸,阿拉延宗不禁乐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夜晚间,二人的一番鬼话暴露了你们的心机,合起伙来坑骗旅客的钱财。” 船上众人皆惊讶,惊讶于阿拉延宗只呆了一晚便知晓了店家船家内幕,现在还敢跟船家作对。要知道,即便是可以不去住店,但过河还是要有求于船家的。 得罪了船家还过得了河吗?所以,虽然有人早就心存不满,但终是敢怒不敢言。 打骨催枯嘟囔道:“我早觉得不太对劲。” 完颜氏随手拍了他一巴掌,“闭上你的臭嘴!” 其他人只是怔怔的望着码头看接下来如何。 白毛虎见阿拉延宗揭了他的老底,已是恼羞成怒。 “不教训教训你这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罢,丢下缆绳,仓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便直奔阿拉延宗而来。 阿拉延宗说到对方痛处,见白毛虎上来就亮兵器,此人绝非善类,遂抽短剑相迎。 后面的乌拉之桃惊呼一声,“小心!” 肥胖健硕的老板娘尖着嗓子喊道:“对!教训教训这小子!” 白毛虎不管她们说些什么,仗着他的剑长挥剑便刺。 阿拉延宗短剑拨开,剑花舞动,两人打将起来。 白毛虎剑长体壮,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阿拉延宗剑短身轻,总是灵巧躲过。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长剑短剑叮当作响,一时间虽然分不了胜负,但阿拉延宗一直在后退。 白毛虎的长剑沉重有力,已将阿拉延宗逼出了木板码头,回到了岸上。 船上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看着两人激烈的打斗,皆是一脸的焦急之色。 乌拉之桃将白腊杆扔在了地上,手按刀柄,随时想抽将出来。 一旁的老板娘倒是喜形于色,不时的还击下掌,“打的好!打的好!不教训教训这臭小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乌拉之桃看着一直后退的阿拉延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见这个肥硕的老板娘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愈发的气了。 侧身一个大环腿踢到了老板娘的肥硕屁股上。 老板娘“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刚才还手舞足蹈的在那里助威,此时只剩捂着屁股在地上哀嚎。 刚想张口骂上两声,见乌拉之桃手按刀柄怒目而视,马上闭嘴不言了,哼哼两声爬将起来,再也不吱声。 见老板娘被乌拉之桃踢倒在地,白毛虎愈发的恼火,长剑抡得更快了。 “臭小子还有帮手,一会儿再收拾那个浪蹄子!” 见阿拉延宗只是一味的躲闪,那长剑更如车轮一般舞动,封住门户,步步逼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仗着剑短轻灵,出招快,身法灵巧,方才避得了长剑。 可又因剑太短,够不到白毛虎,伤不了他也逼不退他,只得节节后退。 长此下去,阿拉延宗没有取胜的可能。 乌拉之桃看得心焦,直想抽刀上前相帮。 正在此时,阿拉延宗一个跳跃闪开长剑的直刺,落地时左脚踩到了白腊杆上。 白蜡杆一滚,阿拉延宗向地上仰面倒去,连忙就势一个倒翻,才站稳了脚跟。 白毛虎见有机可乘,耍了一个剑花,长剑平推,向阿拉延宗削来。 阿拉延宗就地一滚,弃了短剑,抄起白腊杆迎将上去。 长剑斜斜的消去了白腊杆的端头。此时的白腊杆一头已成了一个马蹄楔形,俨然变成一杆长枪。 白腊杆虽然没有宝剑的锋利,但是比白毛虎的长剑长了许多。 阿拉延宗舞动白腊杆,虎虎生风,破空之声,清晰可闻。 白毛虎的长剑失去了长度优势,他只想剑棍相碰,再将白腊杆削短。 而阿拉延宗只攻白毛虎的中三路,逼他抽剑回迎,就是不跟他的剑相碰。 白毛虎已经开始后退了。 白拉杆轻盈,耍着比较省力气。阿拉延宗时而当枪,时而当棍,有越战越勇之势,只是忌惮长剑的劈削。 长剑沉重,舞的久了,自然耗费气力。白毛虎的招式不若先前快速了。 见白毛虎长剑再次直刺而来,阿拉延宗并未躲闪,白腊杆一顺迎了上去,来了个金鸡乱点头,冲白毛虎的头、肩、胸、腹扎将过去。 白毛虎挥剑斜斜劈向白蜡杆。 阿拉延宗顺势一扫,躲过了长剑,紧接着一个大回环,一棍抡了回来,正中白毛虎右小腿。 白毛虎“哎呀”一声侧身摔倒在地,斗笠掉了,长剑依然在手,刚想翻滚起身再战,白腊杆楔形一头已经顶在了他的前胸上,动弹不得。 船上众人齐声惊呼,然后沉寂。 耶律哼和耶律哈对视一眼,未再出声。 只有打骨催枯嘟囔了一句,“大侄子好厉害呀!” 完颜氏在一旁瞪他一眼,拍了下他的胳膊,“闭嘴!” 年轻的母亲抱着小女孩,张着嘴巴,一脸的关切。 岸上那个老板娘“啊”了一声,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嘴巴。 此时乌拉之桃已经捡起了短剑,来到了阿拉延宗身边。 阿拉延宗用白拉杆抵着白毛虎的胸口,缓缓说道:“看来你就是这里的河霸,谁要是不听你的,就用武力制服。” 躺在地上的白毛虎,白胡子乱颤,但未出声,一双阴鸷的蓝眼狠狠的瞪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见他不服软,手上加了力气,继续说道: “跟店家相互勾结,开黑店摇黑船,欺凌过往旅客,让其多花冤枉钱。还问我良心何在?黑白颠倒,真是可笑至极!” 白毛虎感到了胸部的疼痛,开始呲牙咧嘴,“少侠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 ------------ 第41章 船店勾结抬物价 阿拉延宗的白腊杆依然顶在白毛虎的胸膛上,进一步追问道: “当真不敢?” “当真不敢了!” “你打算如何处理?” “退还船钱。” “船钱还是要收的。” “退还多余的船钱。” “店钱呢?” 阿拉延宗侧目望了一望依然捂着屁股的老板娘。 “多余的店钱也退,也退。” 躺在地上的白毛虎直点头,白发白胡子乱颤。 “我们三人是不是也可以过河?” 阿拉延宗指了指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少侠三位免费过河。” “免费大可不必,该收多少收多少船钱就行了。” 说罢,阿拉延宗抽回白腊杆。 白毛虎爬将起来,或许是右小腿的疼痛,他一走一拐,俯身捡了斗笠戴上。 一双阴鸷蓝眼瞪向依然惊慌失措的老板娘,声音低沉喊道:“还不快给诸位客官退房钱!” 老板娘赶紧应了一声,慌慌张张跑回客栈,取钱去了。 白毛虎又冲船上一众人等喊道:“众位客官,请上岸来退船钱。” 船上众人愣着没动。 还是耶律哈机灵,喊了一嗓子,“要给我们退钱啦!”率先从船舱里蹦起,跑上岸来。 后面的人如梦初醒,陆陆续续离船上岸。 当拿到退还的船钱的时候,抱着小女孩的年轻母亲,看了阿拉延宗一眼,深深一个万福。 阿拉延宗默默的回了一揖。 很快,老板娘拎着钱袋子,拿着账本子,带着算盘子,连滚带爬的从山上下来了。 大家排好队,一一接过退款。 打骨催枯在队伍里嘟囔道:“还有这好事!” 完颜氏在他背后捶了一拳,“就你话多!” 阿拉延宗、乌拉之桃还有渔村店小二,并没有急着去排队,只是在后面看着,等着。 退了店钱的旅客复向码头走去,上船,找地方坐了。 最后,老板娘向阿拉延宗这方走来,满脸堆笑尖声说道: “少……少侠,这是你们的钱。” 说着,将两枚银元递了过来。 阿拉延宗只取了一块银元,说道:“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 老板娘点头如鸡奔碎米,“那……那就谢谢少侠了。” 老板娘又退还了渔村店小二的钱。店小二冲阿拉延宗颔首抱拳。 老板娘站在一旁,尴尬地望了望白毛虎。 白毛虎也没理她,一瘸一拐的走上码头,捡起缆绳,扭头说道: “请少侠三位上船吧!” 阿拉延宗三人信步走上木船。 阿拉延宗在船头找位置坐了,一直盯着白毛虎。 白毛虎收了缆绳,捡起竹篙,撑船离岸。 河水渐渐的深了,白毛虎放下竹篙,摇起橹来。 河面微波荡漾,船橹吱嘎作响,拨水哗哗,橹动船行,木船缓缓向西岸驶去。 船上众人默不作声。 阿拉延宗看向白毛虎,虽然他站在船头,奋力摇橹,但脸色一直阴沉,那双阴鸷的蓝眼时不时的会瞟过来。 阿拉延宗防止白毛虎因忌恨于他而使坏,一船人的安全不可掉以轻心,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还会问他几句。 白毛虎见阿拉延宗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问题。 逐渐地阿拉延宗便了解了白毛虎与酒店老板娘设计的赚取游客昧心财的伎俩。 平日里,要渡这条河的游客并不多,便由往来的渔船顺便载客。 游客到客栈只是打尖,或是天色太晚了才会住宿。 若是长久没有旅客住店,老板娘便随渔船返回对岸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在流民逃亡的这两个多月,过河的人多了起来。摆渡的船只都不去打鱼了,只管载人渡河,钱财来的快。 客栈老板娘也忙了一阵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后来,游客渐渐少了。渡船并没有减,僧多粥少,谁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有人开始回去打渔。 但总有那么四五条船停在码头争抢客源,互相压价,弄得都忙碌一天,还不如打上一次鱼。 相互之间埋怨谩骂,甚至大打出手。 白毛虎此时蹦将出来。 最初是调解,后来对不服管教的以武力威胁,其他船家都不敢摆渡了,只剩白毛虎一条船。 客栈肥硕的老板娘见有机可乘,便主动找到白毛虎,出了一个赚钱的主意。 当住店要过河的客人达到十人左右,老板娘便在旗杆上挂一面红旗,次日白毛虎摇船过来,渡游人过河。 一并带些食材过来。 若是挂着黄旗,说明客人还少,不够一船,让他们在店里住着,白毛虎只管去打鱼好了。 白毛虎并非善类,看到红旗,他会在晚间悄悄过河,将船只隐匿在上游一个避风港湾处。 晚上便到老板娘店里鬼混。 二人通过限制船客人数,抬高物价,诈取游客钱财。这段时间虽然游客不多,两个人却赚了不少银子。 正当二人为实现发财梦的计谋洋洋得意的时候,阿拉延宗来了。 望一望对岸客栈,旗杆上已是黄旗飘扬。 白毛虎船摇得慢,却很稳,一路上也没有耍什么花招。 船一靠码头,众人纷纷登岸,一一向阿拉延宗颔首告别,继续西去。 当众人离船之后,白毛虎说要去打鱼,遂摇橹逆行划船向北了。 阿拉延宗、乌拉之桃还有渔村店小二三人结伴登山西行。 阿拉延宗与店小二攀谈起来,说是他一个人,这段旅途怎么过来的,不害怕吗? 店小二笑了,从怀中摸出一把菜刀,说道: “我有这个防身,玩了几年菜刀,自忖还能防了野兽。即便是有人劫道,也能壮些胆量。或许是走的晚,路上没有碰到一个行人,只是到了山腰客栈才遇到众人。” 阿拉延宗笑问道:“你怎知那家客栈是黑店?” 店小二将菜刀放回怀中,扭头说道:“我听之前未曾渡河的那几人私下里说的。一是店钱饭钱要的贵,足够其他客栈住上十来天了。二是船钱要的贵,但也没有其他法子,不给钱怎过河,只得忍气吞声挨宰了。” 乌拉之桃拄着白腊杆,喘口气叹道:“这等黑心商家,昧着良心发国难财,无同情之心,真是可恶!” 店小二小又道:“幸亏遇到了少侠,为众人讨了公道。否则都要吃哑巴亏了。” 阿拉延宗叹道:“身上有钱还能住得起店,过得了河。若是身上无钱的话,像那对母女,只得挨饿,或许根本就过不了河,弄不好还会活活饿死。” 店小二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好像我还听说,即便是没有钱,也是让过河的。” 阿拉延宗甚感惊奇,说道:“噢?难道我错怪了白毛虎?他还有这等好心?” ------------ 第42章 山村又遇人不良 渔村店小二说道:“这也是听之前那几人说的,是真是假不清楚。” 乌拉之桃驻足,喘息两声,说道:“这跟白毛虎的做事风格格格不入,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这是真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阿拉延宗略一沉吟,“或许我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们还是走吧。” 三人继续沿山路西行。 山路并不陡峭,相对比较平缓。南面的山略高,多是悬崖峭壁,北面的山略低,都是灌木树林。 山风迎面,吹来甚是凉爽。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阳光穿过山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现在差不多已到了中午时分。 一同下船的那一波人,或许因为走得早一些,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前面有一道山泉从崖缝里流出,三人喝了泉水,洗了脸,又将水囊灌满,打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吃些干粮。 又走了几十米,前方有一块石头比较平坦,打算坐在那里。走近时才发现向北有一条岔道。 顺路望去,不远处一个小山村,几处草房不规则的坐落在那里。 三人向村庄走去。 一条小河自西向东流淌,房屋是在河岸边建造的。 还未近前便听到喝斥声。 几个人衣衫褴褛,发髻凌乱,正躬身搬抬竹篓,像是在向马车上装运货物。 旁边男人衣着鲜亮,手拿皮鞭,正抽打褴褛之人。 皮鞭落下,搬抬竹篓的那男子便是一个机灵,却又不敢反抗,依然是弯腰劳作。 挥舞皮鞭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皮鞭抽响,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这穷鬼,管你吃喝,还挣着工钱,干活不出力,耍滑偷懒儿,真是叫打!” 他再次举鞭欲抽向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男孩儿,手腕儿被攥住了。 光鲜男人一愣神儿,回头一看,抓他手腕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黑卷发蓝眼睛异常俊俏,满脸刚毅。 一身青衣干净利落,腰间挂短剑,身后斜背着包裹。 但他还是满嘴的硬气,问道:“你要干什么?” 阿拉延宗板着脸孔说道:“切莫打人。” 光鲜男人嗓门高,“你管得着吗?” 说话的同时,右臂向下猛一用力,他想甩开阿拉延宗,没想到阿拉延宗臂膀异常有力,他根本就没有拽动,高高举着的胳膊依旧被阿拉延宗攥在那里。 他有点慌了。 但是嘴上却仍然强硬,“你…你…你想怎么着?” 阿拉延宗再次强调,“我只是想不让你再打人!” 他高举着胳膊依然不屈服,“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阿拉延宗笑了,左手五指加力,光鲜男人感觉那把老虎钳子夹得更紧了,疼的嗷嗷直叫。 “唉唉唉!轻点儿,轻点儿!不打了,我不打了,少侠手下留情!” 阿拉延宗见他说了软话,便松开了手。 光鲜男人一直哎哟着,左手握住右手腕儿,好像哪里还在疼。 几位搬运竹篓的褴褛人,直起身来看向这里,对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这几个人,年轻的十五六岁,岁数大的已愈五十。 竹篓里装的是鲜鱼。 光鲜男人拎着鞭子躲开阿拉延宗十步开外,竟然用鞭子一指阿拉延宗,“你小子多管闲事!有种别走,一会儿叫虎哥教训你!” 说罢,又鞭指几位褴褛人,“看什么?继续干活儿!想挨鞭子吗?” 那几人急忙又俯身抬篓奔向马车。 阿拉延宗见这厮只是吓唬几位劳工,并未挥鞭去打,尽管他嘴里说话很硬气,阿拉延宗便不再理会他。 招呼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阿拉延宗取出羊肉干,分予店小二一些,放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时不时的喝一口水囊里的泉水。 乌拉之桃嚼着肉干儿含混的说道:“刚才那人他说虎哥,让虎哥教训你。” 阿拉延宗尚未说话,店小二倒笑了,“也许他说的那个虎哥就是白毛虎呢!” 阿拉延宗一怔,停止了咀嚼,看了看那几位褴褛人,“如果真是白毛虎的话,这几人就是他的廉价劳动力。” 乌拉之桃一愣个神儿,“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店小二一听神情有点尴尬了,将放到嘴边的一片羊肉干儿又取了下来,“那…那…这…这羊肉干儿我是不是也不能白吃呀?“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都笑了。 乌拉之桃说道:“此事非彼事,你另当别论。放心吃吧!” 店小二一笑,“那…那就是我想多了。”随即继续吃肉干。 此时,鲜鱼已装满马车,光鲜之人招呼来两位大约四十左右的男人,叮嘱几句,二人牵着马,上了山路,驱车而去。 光鲜男人又领着五位褴褛人向一处草房走去。 那五人步履蹒跚,好像很累。 三个人吃饱了,也没见那光鲜男人再出来。 阿拉延宗起身,打算折返出村继续赶路,忽然听到光鲜男人的喊声,随即看到他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高喊: “虎哥回来了!虎哥回来了!” 阿拉延宗向东望去,一艘木船沿小河逆流而上,缓缓驶来。 船头站着一位男子,头戴斗笠,须发皆白,正是白毛虎。 白毛虎将竹篙插进水里,一下一下的撑着木船前行。 光鲜男人跑向河边的简易码头,站在那里迎接白毛虎,嘴里不停的喊着,“虎哥虎哥,你终于回来了!有人欺负咱们!” 白毛虎停了船,将缆绳扔上码头,光鲜男人拴了。 白毛虎问道:“谁敢欺负咱们?你去叫人先把鱼卸了。我倒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光鲜男人将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喊道:“出来卸鱼!”便亦步亦趋的跟在白毛虎后面,“欺负咱的人还没走,就在岸上,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白毛虎一愣神儿,“是个臭小子?”便向岸边看来。 他看到阿拉延宗三人站在岸边的道上正望着他,白毛虎劈手就打了光鲜男人一个耳刮子。 “什么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那是你能说的吗?那是英雄,叫少侠!” 光鲜男人立时懵了,捂着左脸带着哭腔说道:“虎哥,我…我…” “你什么你?还不去赔罪!” 白毛虎急忙走上岸来,冲阿拉延宗一抱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知少侠提前赶来,白毛虎这厢赔礼了。黑毛狗不懂礼数,怪我管教不严,我已教训他了。” 白毛虎和黑毛狗的一系列表演,阿拉延宗都看在了眼里,笑道:“都说狗仗人势,他这是狗仗虎势啊!” 黑毛狗见白毛虎对阿拉延宗都客客气气的,心中大概明白了八九分,便赶紧向阿拉延宗抱拳施礼,“少侠恕罪,黑毛狗有眼无珠,得罪少侠了。” 此时,几位褴褛人从草屋走将出来,直奔码头船上,前去抬鱼。 阿拉延宗一指那厢,问白毛虎,“这是你请的雇工吧?” ------------ 第43章 解囊义救贫苦人 白毛虎面色一僵,尴尬笑道:“算是吧。” “我怎么看着像奴隶,还用鞭子抽。”阿拉延宗沉着脸说道。 “这…这…都是黑毛**理方式不妥当,我可没让打他们。” 白毛虎连忙解释,把责任推到了黑毛狗身上。 黑毛狗在后面急忙插话,说道:“您不是说,若他们不服管就教训教训嘛!” 白毛虎回头蓝眼一瞪,“是说过教训教训,可以讲道理、批评,也没说让你用鞭子抽哇!” 黑毛狗的声音立时小了许多,低头嘟囔道:“可你平时也没说不让抽啊!” 白毛虎生气了,“滚一边去!” 黑毛狗灰溜溜的闪一旁,不再说话。 阿拉延宗看出来了,两个人是在给他演双簧,便说道:“他们穿着这么破烂,衣不遮体,不给你这老板丢人吗?” 白毛虎连忙应声道:“啊…啊…衣服的事情已经联系去做了,这两天就会送过来,给他们全换新衣。” 对这些说辞,阿拉延宗自然不相信,“真的?” “真的!” 白毛虎急忙点头答道。 阿拉延宗一指正在抬鱼篓的褴褛人,“是不是真的,一问他们便知。” 白毛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那个黑毛狗,赶紧去找几身衣服,让他们先换上。” 黑毛狗站在那里发愣,不知去哪里找。 白毛虎再次发话,“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黑毛狗慌不迭的点点头,“好好!这就去,这就去。”便匆匆跑了。 几位褴褛人已经把船上的两篓鱼抬了下来,运往刚才进出的那个草房。 阿拉延宗一指进屋去的那几人,问询白毛虎,“听说你还给他们发薪酬。” 白毛虎一惊,点头说道:“是呀,是呀,干活来着肯定要发薪酬的。” “怎么我看着像还债呢?”阿拉延宗似笑非笑,两眼紧盯着白毛虎。 “他们……他们确实欠我钱,用薪酬抵了,这是我给他们指的出路。” 白毛虎的语气比刚才硬了些。 “他们不是本地人吧?” “天南海北的哪都有,哈哈!能干活就可以用。” “来多长时间了?” 见阿拉延宗不依不饶的一直问下去,白毛虎有些不耐烦了,脸色愈发的不好看起来。 虽然武艺不如阿拉延宗,败给了他,他的心里并不真的服气。 在河边之所以听了阿拉延宗的话,那是他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当你走后,我照样我行我素,该干嘛干嘛,你还管得了吗? “我说少侠,过河的事儿都听了你的,钱也退了,众人也过来了。你要是累了,咱去屋里喝茶。我的雇工我来管,衣服一会儿给他们先换了,过几天每人再来一身新的。少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啦!” 阿拉延宗听出来了,白毛虎嫌他管得太宽,于是说道:“请问船老大,这几个人欠你多少?我一并还了。” 白毛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臭小子闲事管定了!见阿拉延宗想替那些人的还账,便说道:“不多,每人两个银元。” 阿拉延宗掏出一个金币,右手拇指一弹,金币便径直向白毛虎飞来。 白毛虎伸手一接,将金币握在手中。但他感觉右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似要击穿掌骨,力道之大差点让他拿捏不住。 金币是接住了,手开始发抖,心中甚惊,更对阿拉延宗有所忌惮。 “五个人刚好一个金币,就请船老大把他们解雇了吧。” 白毛虎脸色一白一红,将右手背在了身后,一时语塞,“这个……” 正在这时,黑毛狗抱着一团衣服匆匆跑来,边跑边喊:“衣服来啦!衣服来啦!”见几个人没在外面,转身便进了草房。 阿拉延宗见白毛虎去看黑毛狗,并未及时回答他的话,便又说道:“船老大还有什么难处吗?” 白毛虎白眉白胡有点颤,点头道:“没有,没有!” 心说话:坏我好事呀!一旦言语顶撞打将起来,自己又不是对手,那更是自找难看,还得按他的意思办,倒不如现在就应了。 “那就请吧,把他们都叫出来。”阿拉延宗再次催促道。 白毛虎便冲草房喊了一嗓子,“黑毛狗,让他们出来吧!” 只听到黑毛狗应了一声,不大功夫,五位褴褛人已经换了衣服走将出来。衣服虽然都是旧的,但还算完好,不再破烂不堪露着肉。 阿拉延宗又说:“还请船老大把他们工钱结了吧。” 这下白毛虎脸色几变,一双蓝眼转来转去。 阿拉延宗见他犹豫,说道:“付了工钱你们就两清了。你打你的鱼,他们行他们的路。” “好吧!”白毛虎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少侠慷慨,我也不能吝啬。黑毛狗,结账!” “啊…啊!”黑毛狗应了一声,在那里愣了一下神儿,随即跑进屋里,很快便拿了账本子,按账目给每人发了不等的铜币。 那五位雇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 阿拉延宗向他们说道:“你们五位自由了,可以走了。” 众人又看白毛虎,白毛虎不耐烦的摆摆手,“真的可以走了。” 五人向白毛虎鞠了一躬,随即有人向阿拉延宗也鞠了躬,其余四人便也跟着鞠躬,之后,抬腿奔向出村的山路。 等五人拐弯不见了踪影,阿拉延宗才说道: “这五人想必是过河付不起船钱的吧?” 白毛虎一愣,“少侠哪里话来,怎么会呢?” 阿拉延宗笑道:“我只想告诉船老大,做人要有底线。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儿揭穿你,已经给你留够了面子。” “少侠要是给我面子,就不该管这么多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何乐而不为呢?” 白毛虎的话语中软中带硬,他在埋怨阿拉延宗手伸的太长。 阿拉延宗看得出来白毛虎心里不服,既然人已经放走了,便不再跟他计较这些,只是告诫道: “船费收一个银币已经够多了,你还要他们两个。以还债为名,囚在这里给你充当廉价劳动力。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还望船老大好自为之,做事切不可过分!” 船老大的脸阴晴不定,站在那里无话可说。 乌拉之桃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阿拉延宗臂膀,说道:“事已解决,咱们走吧。” 阿拉延宗最后看了眼白毛虎,还有衣着光鲜的黑毛狗,转身与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向村外走去。 ------------ 第44章 山路凶险遇劫匪 一路向西。 这里的山道宽了许多,马车可以行走。两侧的山有了起伏,苍松翠柏,灌木丛生。 三人话语会惊起一群奇异的飞鸟,草丛中小动物时而跃起远去。 乌拉之桃走的有些累了,见一块石头比较平整,一屁股坐了上去,拄着白蜡杆在那喘息。 “歇息一下,走不动了。” 遂摘下水囊,灌了一气泉水,依旧大口喘气。 阿拉延宗和渔村店小二也停下来,坐在地上喝水。 阿拉延宗说道:“也不知距维科奇山城尚有多远,还得走上几天。干粮不多了,明天须找些食物,后天再走为好。” 店小二抹了把脸上汗水,突然说道:“应该不远了吧。黑毛狗派出送鱼的马车应该就是去往维克奇山城的。今天早晚必须赶到那里,否则鱼会烂掉的。” 乌拉之桃眼前一亮,“对呀!我们加紧赶路,今天应该能够到达维科奇山城!” 阿拉延宗扭头看向乌拉之桃,说道:“看你的样子已经很累了,再加紧赶路,你会吃不消的。” 乌拉之桃顿时泄了气,“唉!这山路虽平,走的久了也是累呀!”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还有,山城现在什么状况我们不得而知,若是到了,短时间找不到食物,我们会挨饿的。” 店小二频频点头,说道:“少侠说的对,不知前方会发生什么,不备足食物我们很被动。再往前走一程,找个背风能过夜的地方,明日寻找食物。 休息片刻,乌拉之桃觉得体力恢复,便起身提议继续前行。 三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见对面匆匆跑来两人。 阿拉延宗顿时警觉,山路中的人皆是向西而行,为何这两人却向东跑来? 待至近前,阿拉延宗一看,认的,那不正是黑毛狗派出赶车的两个中年男子吗? 阿拉延宗连忙打声招呼,问道:“二位大叔,何故惊慌?” 两人边跑边指着后面,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有…有山贼,劫了…劫了我们的…车!我们回去…汇报!” 两人并不住脚,依然向东奔去。 阿拉延宗说道:“离山城这么近了,居然还有山贼,也不知之前过去的那波人怎样了?走,前去看看。” 于是,三人加快脚步极速前行。 不久便听到一声声的呜咽声,山脚下一妇女怀抱小孩儿在那里哭泣。 走至跟前,阿拉延宗见是在山腰客栈里救助的那对母女,便上前问道:“大嫂何故哭泣?” 年轻母亲见阿拉延宗前来问询,止住哭声,答道: “遇到劫匪了,抢了包裹,倒是没有钱财,只有几件衣服。孩子……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哭泣,被匪徒踹了一脚,没气儿啦!呜……呜……” 阿拉延宗急忙蹲下,查看小女孩儿,摸了口鼻,确实没有呼吸,把了脉搏,早已停止跳动,身体已经开始变凉了。 阿拉延宗强忍气愤和悲伤,压着嗓音对年轻母亲说道:“大嫂,把孩子埋了吧。” 一听这话,年轻母亲又呜呜哭了起来。 乌拉之桃和店小二也在后面垂首抹泪。 三人在路边找到一个凹坑,清了里面碎石,算是孩子的墓坑。 年轻母亲一边哭泣一边将孩子轻轻放在坑里。 众人捡了碎石,为小女孩儿堆了一座石坟。 年轻母亲在坟前又是一番痛哭。 阿拉延宗悲从中来,更是怒火中烧!咬咬牙说了声,“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山贼,如此残暴,连孩子也不放过!” 又走了一里山路,前面有个拐角,四个***在那里,一直扒头向那厢张望。 这是一同乘船的另外几人,身上也没了包袱,全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见阿拉延宗等人过来,便有人搭话。 “少侠,我们遇到劫匪了!东西全被抢去啦!” 阿拉延宗快走两步,急忙问道:“劫匪何在?” 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指着拐角处说:“就在前方,咱们的人还在与劫匪打斗。” 转过山脚,确实有数人在不远的地方厮杀,兵器相接叮当作响。定睛一看,阿拉延宗辨识出那是耶律哼、耶律哈和打骨催枯在于匪徒搏斗。 遂回首对乌拉之桃和店小二以及后面赶来的年轻母亲说道:“你三人暂且与这几位在一起,我去看看。” 说罢,飞身疾行,很快来至近前。 耶律哼三人被四个人围攻,圈外还站着一人,手拄长刀观战。 劫匪皆蒙面。 三个人都在竭力拼杀,但看得出体力渐渐不支。耶律哼和耶律哈依然弯刀舞动,招式却慢了下来。 打骨催枯挥舞着一根木棒,每一下皆虎虎生风,只是显得异常笨拙。他不会武功,全靠一身蛮力,时间一久,体力耗尽便没了威力。 几位劫匪无论高矮胖瘦,窜蹦跳跃甚是灵巧,好像并不着急将三人制服,倒像是在戏耍他们。 阿拉延宗大喝一声:“大胆山贼还不住手!” 见有人来,众贼皆惊,纷纷向这方看来,手中兵器并未停歇。 耶律哼没有说话,依然紧盯匪徒竭力迎战。 耶律哈哑着嗓子失声喊道:“少侠!快来救我们!” 打骨催枯挥了一棒逼退匪徒,闷声喊道:“大侄子,我快不行啦!” 围攻的劫匪见对方来了帮手,便加紧了攻势,被围在中间的三人险象环生! 在一旁站立的那个山贼没有任何动静,依然是静观其变。 阿拉延宗飞身跃起,凌空而下,双脚蹬在攻击打骨催枯匪徒的胸部。 这个比打骨催枯还要高出一头的山贼身体腾空,摔将出去,落在两丈开外。一根铁棒也扔出三丈多远,一时竟然起身不得,不知是死是活。 阿拉延宗并未停手,借蹬匪徒胸膛之力,鹞子翻身,身体再次腾空,连踢两脚,将劈向耶律哼的两把弯刀踢飞,纷纷掉进山谷。 阿拉延宗刚一落地,右腿飞旋,一个扫蹚腿将两人全部放倒在地。 此时的耶律哈正在与一个比他还要瘦小的劫匪激战,对方的长剑眼看就要刺中他的前心。 陡然一块飞石从地上飞来,正中劫匪面部,立时就闹了个满脸窜花,隔着面巾看不到脸,但白色面巾上皆是血迹。 长剑失去了力道,被耶律哈弯刀拨开,反手一刀削向了劫匪颈部,瘦劫匪应声而倒。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 第45章 徒手惩匪为女娃 被阿拉延宗一腿扫倒的两名劫匪就地一滚,远离了耶律哼的弯刀,双臂拄地本想站起来,又轰然摔倒。这才感觉到小腿的疼痛,坐在那里抱着腿哀声嚎叫。 此时站在一旁的长刀劫匪“嗷”的一嗓子便冲了上来,举长刀便砍向阿拉延宗。 虽然刀长沉重,却被他抡的有破空之声传来,足见此贼力大威猛。 此时的阿拉延宗还蹲在地上,见长刀劈来,就地一个飞旋,闪到了长刀劫匪的右前方。 长刀劫匪招式未老,向右下方劈去。 阿拉延宗紧接着又一个飞旋,这一次落到了劫匪的右后方。 长刀劫匪这次的招式已经使老了,不能再变招了,他只有转过身来,才能再向阿拉延宗进招。 就在他要转身而未完全转过身来的空挡,阿拉延宗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肩,如铁钳一般锁住,使得长刀劫匪根本就转不过身来。 长刀劫匪此时若想与阿拉延宗搏斗,要么弃刀与之徒手搏击,要么松开一手单手持刀向身后砍去。 当他弃了长刀,双手尚未搭上自己肩部抓住阿拉延宗的双手时,阿拉延宗一个后翻,已经将他倒摔出去。 硕大的躯体怦然落地,直震得路面一颤,就像一块大石头砸在地上。 此时的阿拉延宗已经双脚稳稳落地。 再看那长刀劫匪竟然一骨碌爬将起来,似乎并没有受伤,但他也未再进攻,也不说话,却转身仓皇而逃,直奔山上小路而去。 阿拉延宗尚在纳闷儿,只过了一招就不打了,一迟疑便让他跑了。 两个抱着腿在地上哀嚎的劫匪,此时也不嚎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缓步走近,凝眉瞪目逼视二人。 在一旁拄着弯刀喘息了片刻的耶律哼,同时也来到近前,刀指二贼,却扭头看向阿拉延宗,说道: “少侠,是杀还是留?” 未等阿拉延宗开口,两个劫匪连连摆手。 “小英雄饶命,别杀我们!” “小英雄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阿拉延宗眼里冒着火,“你们也是迫不得已?那为何伤人性命?又为何以死相逼?” 两个人一脸的苦相,“我们可没杀人呀!小英雄不信你问他们,我们真没杀人啊!” 阿拉延宗见他们撒谎更觉气愤,上前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劫匪的小腿上。 这个劫匪“嗷”的一嗓子,像杀猪一般嚎了起来。这条腿就是刚才扫断的那条腿,骨茬相错愈发的疼痛。这劫匪更是忍受不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另一劫匪见状,急忙坐着匍匐在地,咣咣咣直磕响头,头上已经见了血迹,嘴里不住的喊道:“小英雄明鉴,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 阿拉延宗见状,也就没有再去踢这一个劫匪,只是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一个小女孩儿? 这个劫匪连忙点头,“见了见了。” 阿拉延宗一字一顿的说道:“她…被…你…们…踹…死…了!” 这劫匪又连忙磕头,”不是我们踹的!不不不,不是我踹的!与我没关系啊!” 那个抱腿嚎叫的劫匪也连忙说道:“不是我踹的,我也没踹她!” “那是谁呢?” “是是是毛猴,对!就是毛猴踹的,我看到了。”抱腿嚎叫的劫匪非常肯定的说道。 “谁是毛猴?毛猴呢?” 阿拉延宗进一步逼问道。 劫匪一指躺在地上的那个瘦小的矮个子,“那,他就是毛猴。” 阿拉延宗走将过去看毛猴。耶律哼用短刀逼住二贼,不让他们乱动。 此时的耶律哈还拄着弯刀站在那里大口喘气,见阿拉延宗过来,便一同来到毛猴面前。 见这个毛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面部白色巾怕上面全是血迹之外,在脖子上还有一道伤口,一直在流着血。 阿拉延宗俯身扯下他的面巾,扔在一旁。 毛猴的五官血肉模糊已经辨不清了,但他满脸灰白的长绒毛却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个毛猴。 一旁的耶律哈喘了两口粗气,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这该死的毛贼,真是该死!他盯上我了就不放,一边打还一边耍我。身后就是悬崖,我想跑都跑不了。” 阿拉延宗鄙夷的看了一眼耶律哈,说道:“他已经死了。” 耶律哈并没有注意阿拉延宗的表情,又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就得死!他不死我就他妈死了!” 阿拉延宗不再理他,那边还躺着一个呢,邻近悬崖边还坐着一个。 躺着的是被阿拉延宗踹飞的高个劫匪,坐着的是打骨催枯,依然在那里喘气。 阿拉延宗见劫匪躺着不动,走过去,蹲下身试了鼻息,尚有气息,应该是昏过去了。 可能因为他本身比较健壮,还扛得住阿拉延宗这奋力一踹。 当阿拉延宗探查他胸部的时,发现肋骨断了五根,但不知内脏如何。 阿拉延宗站起身来还未说话,打骨催枯急忙爬将起来,依然粗重的喘着气,说道:“大侄子,你完颜阿姨被他们掳上山了。” 阿拉延宗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打骨催枯一脸苦相,喘息了几声,便将劫匪抢劫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说是几个人虽然是一同渡船过了河,但并没有走到一起,先后相距大概两三百米的样子。 耶律哼和耶律哈走在最前面,紧跟在后面的是打骨催枯和完颜氏,百米开外是山腰客栈的另外几个人。那对年轻的母女或许是身体比较弱,走在最后。 当打骨催枯等人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从旁边那个岔道冲下来一哨人马。 为首的主要就是这几个人,因不愿白白被他们抢劫,双方便打将起来。 那个毛猴领着其他劫匪向后面杀去,很快抢来了很多包袱,还有几个劫匪赶了一辆马车,拉着满满一车鱼上了山。 而那个毛猴见完颜氏长得妖艳,便叫几个匪徒架上了山去。 打骨催枯当时正跟这个比他还要高大威猛的劫匪打的正欢,根本顾不上解救完颜氏。 那个毛猴也过来参战,他看到耶律哈跟他差不多矮瘦猥琐,便有意找他对打。 另两个劫匪见耶律哼勇猛,便替下了之前的一个劫匪,两人打一个。 那个长刀劫匪自下得山来便站在那里一声未吭。 阿拉延宗言大概明白了整个抢劫过程,便冲两个依然坐在地上抱着腿的劫匪说道: “去,你们两个上山带个话,将那个女人放下山来,再派人将这两个一死一活的抬上山去。” 两劫匪见性命保住了,不顾腿痛急忙爬将起来,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山上蹒跚而去。 ------------ 第46章 山前冒死斗匪首 乌拉之桃等人从拐角处纷纷走过来,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都远远的绕开了。 乌拉之桃问阿拉延宗,“这两人……” 阿拉延宗答道:“还有一个活的。” 那位年轻的母亲看到矮瘦劫匪捂着嘴禁不住哭了。 阿拉延宗上前问道:“是不是这个山贼?” 年轻的母亲点点头。 “他已经死了。”阿拉延宗说道。 年轻母亲扑通就给阿拉延宗跪下了,带着哭腔说道:“谢谢小英雄为我女儿报了仇。”随即放声大哭。 阿拉延宗指了指耶律哈,说道:“是这位义士手刃的山贼。” 年轻母亲又向耶律哈磕头。 耶律哈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伸手欲扶起年轻母亲,可又觉得不太妥当。 乌拉之桃见状,连忙将年轻母亲扶将起来,并在一旁劝慰,哭声渐弱。 众人都纷纷低头静默。 偏西的太阳已经不再那么热烈,湛蓝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山风吹过,凉爽中带着一丝寒意,有人紧了紧身上衣衫。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打骨催枯耐不住性子了,一脸的焦急,对阿拉延宗说道:“少侠,他们会不会不想放人啊?” 阿拉延宗沉吟道:“不会的,这里还有他们的人。看样子这个劫匪在山里身份不低,他们不会放任不管。打骨大叔,还请耐心等待。” 打骨催枯皱着眉头嘟囔说道:“我…我急呀!他们要真不放可怎么着呢?” 在打骨催枯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的时候,山上下了一哨人马。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长长的卷发扎了一个马尾,下巴上留着黑色短须,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一些。 面皮倒是白净,一双蓝眼甚是有光,右嘴角不时的上翘着。 走在下坡的山道上,一走身体还一颤,身上披着一件灰色长衫,显得很随意。 中等身材,跟阿拉延宗高矮差不多,看起来并不十分壮硕,但是他手里却拎着一个狼牙棒,拿在手中轻松的就像一个玩具。 身后跟着十来名喽啰,手里拎着刀枪棍棒各种兵器,衣着五花八门,个个都沉着脸,气氛有些压抑。 走到山下,距离阿拉延宗等人大概十步远的地方,众山贼停下了脚步。 首匪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山匪,最后目光定在了阿拉延宗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便说道: “想必是这位小英雄打了我的人,一死四伤,出手够狠的。” 首匪一脸的不屑,右嘴角依然上翘,表现的倒是轻松,狼牙棒在手里掂来掂去。 阿拉延宗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被众匪吓住,依然很平静。 ”看样子你就是首领了。”阿拉延宗一指地上躺着的两个劫匪道,“你们的人在这,我们的人呢?” 首匪微眯双眼,狼牙棒在手里依然倒来倒去。 “你们的人很安全,可是我们的人已经不安全了,除了伤的还有死的,这笔账怎么算?” 阿拉延宗一听他要算账,顿时气大了,“你们抢了我们的财物,若不是踢死了孩子,”顺手一指地上那个死匪,“他也不会死。” 首匪依然是一脸不屑,说道:“我们做山贼的不抢财物怎么生存?手下人死了仇不报我还怎么管理众人?一定要有个说法。” 来者不善,阿拉延宗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不会轻易放人,便说道:“你要什么说法?” “听手下几位弟兄说小英雄身手不错,那咱就比试比试。你若赢了我手中的狼牙棒,人我马上放,东西丁点不少如数奉还,手下伤的死的也不计较,两清了。” “否则呢?” “否则的话,你就为我的手下偿命。其他的事你也就不用管了,你也管不了了。” 既然划出道来了,阿拉延宗觉得跟这山贼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便说道:“那就清吧!” 说罢,站在那里张开双臂亮出双掌,摆了一个起式,等待首匪进攻。 首匪一看笑了,“小英雄还是亮兵刃吧,你肉体凡胎经不住我一棒子。” 阿拉延宗身形不动,只说道:“那你得能先打中我一棒子再说。” 见阿拉延宗如此轻视自己,首匪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罢,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脚下迅速发力,如旋风一般,抡棒向阿拉延宗砸来。 阿拉延宗见对方如此迅猛,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轻敌了! 狼牙棒带着风声而至,距离头顶不到一尺的时候,阿拉延宗拧身向右一旋,堪堪躲过。 首匪也是一惊,但狼牙棒并未停下,随即横扫千军打向阿拉延宗的腰部。 阿拉延宗一个铁板桥再次躲过狼牙棒。 可狼牙棒随后又折返回来,斜着砸向尚未起身的阿拉延宗。 站在后面观看的众人一声惊呼,乌拉之桃禁不住高喊一声:“小心啊!” 众人的命运都系在阿拉延宗一个人的身上,对当前的搏斗非常的关心。 阿拉延宗一拧身翻出圈外,狼牙棒再次走空了。 匪首更加惊讶,阿拉延宗只是躲闪便将这威猛三招闪了开去,化解了。 于是再次舞动狼牙棒,只听得呜呜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阿拉延宗仍旧是窜蹦跳跃闪转腾挪的躲避着狼牙棒的袭击,他还没有找到攻击匪首的机会。 匪首越战越勇,根本就没有气力渐消的表现。 阿拉延宗虽然身法灵巧,但一味的躲避,对匪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和伤害。 形势对阿拉延宗非常不利! 乌拉之桃一众人等焦急万分,就连打骨催枯都嘟囔道:“这蹦来蹦去蹦到何时啊?大侄子抄家伙呀!” 阿拉延宗知道自己的短剑根本就不能与狼牙棒相碰,一碰就飞了。 当狼牙棒再次扫来的时候,阿拉延宗倒翻出去,刚好落在之前与打骨催枯对打的那个高个劫匪甩手扔出的铁棍面前。 阿拉延宗顺手捡起铁棍。 大铁棍比狼牙棒还要长,匪首见阿拉延宗手里有了武器,狼牙棒抡得更为凶猛。 狼牙棒迎面砸来,阿拉延宗双手一举铁棍,只听得当的一声,匪首再也拿捏不住,虎口一阵疼痛酸麻,撒手了狼牙棒。 狼牙棒“日”飞到山上去了。 匪首当时就愣在那里了。 而此时的阿拉延宗也不好受,大铁棍中间已经有了弯儿,力道从胳膊上传遍全身,浑身发麻骨头像碎了一般。 磕飞狼牙棒,他依然举着铁棍。 两个人像被定住了,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再动。 数秒钟之后,阿拉延宗放下棍来,在地上一戳,脚下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匪首,“兑现你的诺言吧!” 匪首现在仍然是双臂发麻不听使唤,他那上翘的右嘴角有点哆嗦,人站在那里没动,只是招呼了一声,“放人!” ------------ 第47章 众人夜宿山谷下 只见从众山贼后面下来几个人,完颜氏走在前面,双手缚在背后,嘴里还堵着破布。 打骨催枯见状,急忙迎了上去,“哎哟喂,这帮兔崽子还把你给捆了。”说着便解完颜氏身上的绳子。 完颜氏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打骨催枯连忙把她嘴上的破布拽下来扔掉。 “唉呀!快憋死我啦!这帮土匪不老实,摸得我浑身直痒痒。” 完颜氏一边配合打骨催枯抖落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 当看到众人都盯着她的时候,马上闭口不言了。 有六个山贼,将矮瘦的死者抬走了,另六个山贼将大个也抬上山去。 阿拉延宗觉得不太对劲儿,便又冲匪首说道:“抢的我们那些包裹呢。” 匪首嘴角抽了抽,“包裹还要稍等片刻。”随即他又喊了一嗓子,“把抢上山的东西全送下来。” 有几个山贼转身跑回山去。 阿拉延宗这个时候才觉得浑身恢复了活力,那种震撼的酸麻劲儿已经过去,随手将砸弯的铁棍扔在地上。 匪首不声不响的向众贼一方走去,边走边吩咐,“去找我的狼牙棒。” 三五个山贼钻进一旁的灌木丛中,上山去寻了。 不久,从山上跑回来几个山贼,拎了一堆包裹,一起放到了阿拉延宗面前。 众人纷纷聚拢过来,各自寻着自己的包袱。 阿拉延宗说道:“各自查看是否少了物品。” 只有耶律哈说少了一些银元,而其他人均摇头说没少。 阿拉延宗见他钱袋子里银元还有不少,便说道:“破财免灾,就算了吧。”耶律哈便不再吭声。 见众人都背好包袱,阿拉延宗刚要说声离开这里的时候,听见山上有车辆赶动的声音。 一个山贼牵着马,拉着马车走下山来。 匪首冲阿拉延宗说道:“鱼少了一些,我们已经开始炖了。” 阿拉延宗看那马车知道是白毛虎的,那两个车夫跑回去报信,白毛虎还没有派人来。 便说道:“马车和鱼不是我们的。” 匪首一听一愣神,“噢,没想到小英雄还挺实诚。那我们就把马车赶回去了。” 阿拉延宗回了一声,“请便。” 匪首一挥手,山贼牵马又往山上赶去。 当匪首率领众人回山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捡了被砸弯的铁棍,又急急的去追队伍了。 山匪一走,阿拉延宗便招呼一声,“我们也离开这里,趁天色尚明大家到前方寻找落脚之地,准备过夜吧。” 众人应了,便纷纷向西行去。 走了大概二三百米的样子,路南侧有一个小山谷,山谷里面有大石,大石错落,相互交织,形成了许多小空间,像小窝棚。 于是,一众人等便下坡去了那里。 各自分散找好合适的地方,相距不过二三十米,便又分散开来,寻找树枝杂草。 在地上铺了,两面遮了,完全一个小小的避风巷。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挑找了一个比较大一点的窝棚,又在两侧垒起石头,铺了干草,算是弄好了一个临时的窝。 取出狼皮羊皮铺了,坐在窝棚里,两人一边嚼着肉干儿。一边悄悄的说着话。 乌拉之桃忽然看到离他们不远的那个年轻母亲,只是呆呆的坐在石头下,没有吃任何东西。 想必年轻母亲身上没有食物,今天她刚死了女儿,心情肯定相当不好。 乌拉之桃抓了把羊肉干,起身给她送了过去。 年轻母亲见乌拉之桃给她送来吃的,已是热泪盈眶,不禁哽咽起来。乌拉之桃劝说一番,便返了回来。 见此情景,阿拉延宗又想起了那个店小二,他身上也没有食物,看了看两个人的包袱,还有一些土豆和萝卜。 一番商量之后,明天总要去寻找食物的,两人决定,分与众人烤熟吃了。 于是,阿拉延宗钻出窝棚,将其余几个人召集过来,当他拿出土豆和萝卜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都欢呼起来。 于是大伙纷纷去寻找干柴,燃起篝火,烧起土豆来。 那白萝卜被众人分段儿啃食了,吃在嘴里觉得就像吃黄瓜,清脆可口。 土豆烧熟了。 人们顾不得还烫手,便抓在手里,嘴里唏嘘着,两手倒换着,脸上却是兴奋的表情。 有人在揭皮,有人顾不得去掉土豆表面儿的柴灰,就开始往嘴里放了。 差不多每个人吃了两个土豆,虽然不饱,但也不再饥饿。对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表示了一番谢意之后,便都回到自己的临时窝棚里休息了。 太阳走了,天逐渐的黑了下来。月亮上来了,虽然只是一轮弯月,但是照在地上,近处的景物还能依稀辨得。 夜风已冷。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将铺在身下的狼皮和羊皮拿起来,盖在了身上。 其他人只有将随身携带的几件单衣盖了御寒。 没有了说话声,好像众人都已经入睡。阿拉延宗在似睡非睡之间,忽然听到马蹄声,由远而近。 马蹄声停了,就在来时路上的不远处。 阿拉延宗异常的警觉,侧耳一听,尚有人说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甚是熟悉,好像是那个白毛虎。 不用说,白毛虎带着人找山贼讨要马车和鱼来了。 一想到白毛虎开黑船、勾结山腰老板娘开黑店、欺凌游客赚取昧心钱,阿拉延宗心里非常的憎恨。虽然教训过他,但也知道这人恶习难改。 山贼抢劫他的马车和鱼不义,白毛虎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争斗去吧,自己不必管他,安心睡觉就是。 阿拉延宗猜测的一点都不错。 此时的白毛虎确实带了黑毛狗以及那两个赶车人,骑了四匹快马,到这方山里寻找山贼,讨要货物来了。 虽有月色照明,但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四人点了火吧,边走边寻找山路。 终于找到了路,四个人牵了马匹,向山上走去。 阿拉延宗虽然不想再管白毛虎的闲事,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便听得山那一边有了动静,好像是驱赶马车的声音。 一辆马车向阿拉延宗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好像回了东方。 ------------ 第48章 寻食物之桃掉崖 次日一早,众人在晨曦中醒来,露水浸的身上有些潮湿。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幸好有狼皮和羊皮盖了,感觉稍好一些。 阿拉延宗决定今天寻找食物,以备后用。 除了店小二愿意留下来之外,其他人觉得已离维科奇山城不远,便不再耽搁,想及早赶去。 年轻母亲也坚持现在就走。 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小声嘀咕了几句,乌拉之桃便将现有的肉干全部送给了年轻母亲。 年轻母亲又是感激涕零,说是正因不愿再领受他们恩惠才想先走的。 乌拉之桃再三劝说,年轻母亲终于收了干粮,尾随其他人员离开山谷,向西行去。 现在山谷中只剩下了阿拉延宗三人,身上均已无食物,必须马上行动寻找吃的了。 简单商议之后,决定阿拉延宗和店小二寻找猎物,乌拉之桃去找干果,但不要远离二人,以防不测。 早晨的阳光已经照进山来,但北面茂密的树林里依旧荫蔽,地上的落叶踏上去很松软,同时也散发山浓重的腐质味道。 这里除了高耸入云的树冠上偶有几声鸟鸣之外,就是山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响动。 阿拉延宗三人行走其间,拨草寻觅。 穿过森林,前面是一片灌木,这里阳光充足,杂草茂盛,偶尔还能见到几株黄芩等药草。 阿拉延宗顺便采了。 乌拉之桃见东边有几株矮树,便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草丛晃动,似有动物在快速移动。阿拉延宗疾速跟随,顺手在地上捡了石块。 浓密的杂草遮挡了阿拉延宗的视线,同时也减缓了小动物移动速度。 阿拉延宗马上就到了近前,但还未看到那是什么。 突然小动物从草丛下窜出,奔向森林方向。 阿拉延宗只看到了一道黄色身影,尚未看清是什么,手中石块已然飞出。 黄影在地上一滚,再也不动。 后面跟随的店小二马跑上前去拎起,见是一条瘦长的黄鼬,随即便闻到一股臭味飘来。 店小二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皱鼻笑道:“这家伙临死还放个臭屁!我们还是有收获的,肉虽不多,倒也够三人吃上一顿!” 阿拉延宗也闻到了臭味,扭了一下头,说道:“早餐有了,午餐还没着落呢!我继续寻找。” 店小二说道:“那好,我去准备早餐。”说罢,便拎着黄鼬去找地方剥皮。 阿拉延宗继续四顾搜寻,心想:小动物固然也是食物,但终究肉太少,如果能找到山羊,那再好不过。 便向不远的山坡望去。山坡上树木稀疏,多是矮小的灌木。可阿拉延宗无论怎么仔细观察,也看不到山羊的身影 但他还打算近前寻找一番。 走了大概一百来米,一头正在吃草的梅花鹿受到惊扰,奋蹄逃去。 阿拉延宗随即追赶,跨荆棘跃草丛,紧追不舍。 梅花鹿跳的高,蹦的远,身体甚是轻盈,见有人追来,更是惊慌,时而跳向左,时而蹦向右。 这让阿拉延宗也不得不随时调整追击的路线,虽然越来越近,但依然到不了梅花鹿的跟前。 梅花鹿跑进了树林,这里杂草稀疏,鹿跑得更快了。 阿拉延宗继续飞奔,眼看就快到了飞石可击的距离,梅花鹿落地突然不见了踪影。 阿拉延宗心中一惊,很是纳闷,以为自己眼花了,揉眼细看,梅花鹿真的不见了。 阿拉延宗不再奔跑,蹑手蹑脚的向梅花鹿消失的地方走去。 近前一看,也没发现什么怪异,仔细一瞧,阿拉延宗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一个一米半宽两米来长的矩形印记出现在脚下,矩形之中虽然上面也有树叶,但这些树叶却是用泥粘上去的,有的地方能够看到裸 露的泥土。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用手按一下矩形印记,略一用力,另一端竟然翘起,再一使劲翻转开来,梅花鹿就在下面。原来这是一个翻板陷阱。 陷阱深度约有三米。梅花鹿纵然善于跳跃,没有奔跑的辅助,它也跳不上来。即便是能够跳上这个高度,有翻版的阻挡它也出不了陷阱。 翻板打开有光亮照进,梅花鹿翘首以望,鸣叫一声,似很绝望。 阿拉延宗解下腰间绳子,挽了一个活套,甩了下去,套住鹿颈,将梅花鹿拽将上来。 梅花鹿四蹄乱登,阿拉延宗伸手一拍鹿头,鹿立时便不动了。 阿拉延宗重新在翻板上铺上树叶,做好伪装。这应该是当地猎人挖的陷阱,捕捉猎物用的,还是恢复原状的好。 阿拉延宗将鹿捆了,背在身上,信步往回赶去。这条鹿足有四五十斤,够他们吃上几天了。 阿拉延宗远远的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寻着味道找去,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洞,就在洞口店小二正在那里架起柴火烧烤黄鼬。 “一只臭黄鼬却让你烤得这般香,不愧是厨师。” 阿拉延宗将梅花鹿放到地上,笑着赞美店小二。 店小二闻声转过头来,见阿拉延宗猎了一只梅花鹿,异常的高兴,“哎呀,这次捡了一个大家伙,够吃好几天了!”手里依然不停的转着树枝,继续烧烤着黄鼬。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还没过来,便说:“我去找一找她。” 店小二依然满脸的喜悦,冲阿拉延宗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快些回来吃早餐!” 阿拉延宗向东走去。 看到那几株矮树,其中有果树,阿拉延宗想那乌拉之桃不会走的太远,便喊了起来,“之桃妹妹!之桃妹妹!” 除了山谷的回音之外,没有人回应。阿拉延宗不免心里焦急起来。 钻进矮树林里,阿拉延宗寻找脚下杂草被踩倒的地方,循着这些印记,继续向前。 不远处是一道断崖。阿拉延宗心里一紧,赶紧来到崖边。 崖边有棵酸枣树,斜斜地向外伸展着树枝,上面还挂着一些干枣。往崖下看去,一个人影躺在那里。 阿拉延宗更加紧张和担心,不用说那就是乌拉之桃,连喊两声,“之桃妹妹!之桃妹妹! 躺在山崖下面的乌拉之桃根本就没有反应。阿拉延宗急忙转身,面朝山坡,迅速的向下滑去。 ------------ 第49章 大难不死险中生 二十多米的山崖,阿拉延宗很快就溜到了崖底,急忙蹲下身去查看乌拉之桃。嘴里一边呼唤乌拉之桃的名字,一边探查她的身体。 鼻息尚存,脉搏还在,检查了胳膊腿儿,也没发现有骨折现象。 再检查头部也未发现血迹,见紧挨她头顶右侧一块尖锐的石头摆放在那里。好险啊!差一点儿就磕坏后脑勺了! 别的地方没有问题,阿拉延宗担心她的颈椎和脊椎是否受伤。乌拉之桃还未醒来,不能轻易搬动她的身体。 乌拉之桃摔晕了,但阿拉延宗非常的奇怪,这么高的悬崖,尚未发现她身上受伤。不管那些了,先弄醒她再说。 阿拉延宗掐了乌拉之桃的人中片刻,她便醒了过来。 “哎哟,哎哟!好疼啊!” 乌拉之桃还未睁眼便喊叫起来,当看见阿拉延宗在身边时,惊问道:“这是在哪?” 阿拉延宗说道:“在山下。”见乌拉之桃要翻身起来,急忙按住她,“先莫动,哪里疼痛?” 乌拉之桃眨眨双眼,“哎呀!浑身疼!” 阿拉延宗说道:“你仔细体会一下,哪里最疼?” 乌拉之桃自己感受了一番,“哎呀,腰,后腰疼。” 阿拉延宗轻轻的搬动她的身体,让她侧了身,问道:“这么动疼吗?” 乌拉之桃答道:“不疼。” 阿拉延宗揭开乌拉之桃的后背衣衫,在那雪白的背部,右后腰上有大约一厘米的破口,渗了一丝血迹,差不多都干了,已经不再流血。 阿拉延宗在地上与她右后腰相对应的地方,捡到了一小块菱形的石块,尖端刚好朝上。 阿拉延宗问道:“你能坐起来吗?” 乌拉之桃双臂支地就坐了起来。 阿拉延宗竟然笑了,举着石块说道:“就是它让你觉得疼的。” 乌拉之桃莫名其妙,“可是我浑身疼啊!” 阿拉延宗笑着继续说道:“你很幸运,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乌拉之桃向上望去,“哎哟,我的妈呀!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想想都后怕呀!虽然没死,还是浑身疼啊!” 阿拉延宗又说道:“能感觉到疼,说明真的没死。站起来看看哪里有问题。” 乌拉之桃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四肢,“唉?还真没事儿唉!” 随即,看到散落地上的酸枣,还有他那个兜囊,惊呼一声,“我的酸枣!我好容易摘的,全洒了!”便蹲下身去捡拾。 阿拉延宗也蹲身去捡,“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着这些酸枣。” 乌拉之桃说道:“有命才惦记吃啊!没命了我才不会惦记它。”便将兜囊系在腰间,惊呼一声,“我的包袱呢?” 阿拉延宗也是奇怪,看看四周确实没有她的包袱,便仰头向上望去,“哎呀!你的包袱在树上挂着呢!” 就在头顶三四米的地方,一颗小松树从崖缝中钻出,虽然不大,但是枝繁叶茂,断枝上挂着一个包袱,在那微微摆动。 再往上看去大概十米的地方,还有一颗小松树,树枝已断了不少。 阿拉延宗一指头顶,“看到没有,是这两棵树还有你的包袱救了你。” 乌拉之桃回忆道:“我当时摘那树上的酸枣,踩到悬崖边缘的时候,一块小石头松动,我跟着便掉了下来,只觉得有树挡了我,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拉延宗分析道:“你看,两棵树拦了你,已经卸了很大力道,包袱刚好被树枝挂着,卸了剩下力道,然后你从包袱里脱身出来,再掉到地上,差不多你就是相当于从一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再看脚下,全是杂草,这么厚的草就像几床被子铺在这里,所以你没有受伤,只是晕了过去。” 乌拉之桃笑了,“我命大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拉延宗与之对视而笑。 乌拉之桃情不自禁的搂住阿拉延宗的脖子。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后背,“好了,我们还得上去,还没吃早餐呢。” 乌拉之桃松开手,说道:“对了,怎么上去呀?你能上去,我可上不去。” “稍等。”阿拉延宗一个纵跃,右脚一蹬崖壁,伸手摘下挂在断枝上的包袱,又稳稳落地。 然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包袱,说道:“来,你背上包袱,我背你上去。” 乌拉之桃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便将两个包就双肩交叉斜背在身上,纵身一蹦,便趴到了阿拉延宗的背上,双手搂脖子,两腿盘腰上。 “搂紧了,别撒手。” 说罢,阿拉延宗双手抠着岩缝,两脚蹬向岩壁,四肢交替,向悬崖顶上爬去。 忽左忽右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借住两棵松树迅速爬至顶端,右手一抓枣树根,便跃了上去,双脚稳稳落地。 见乌拉之桃还没有松开双手,阿拉延宗说道:“下来吧。” “到了吗?”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乌拉之桃居然闭着双眼,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双手,“到啦!” 乌拉之桃这才松手落地。 当阿拉延宗领着乌拉之桃回到小山洞的时候,店小二已经在吃黄鼬肉了。 乌拉之桃老早就闻到了肉香,“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哇?” 阿拉延宗笑道:“臭肉,你竟然闻着这么香。” 乌拉之桃很纳闷,“臭肉?什么叫臭肉?”当她看到黄鼬皮的时候,便笑了,打了阿拉延宗一拳,“那是它会放臭屁!” 三人皆笑。 店小二招呼两人坐下来吃肉。 乌拉之桃解下包袱及腰间兜囊,取出酸枣说道:“就着酸枣吃更为酸爽!” 看着这一大兜囊酸枣,阿拉延宗心里有点酸涩,就为了这一兜子酸枣,乌拉之桃命差点没了。 吃了肉和酸枣,喝了泉水,三个人终于饱餐一顿。 乌拉之桃说道:“这肉不仅闻着香吃着也香啊!这味道比我们的羊肉干好多了。” 店小二一指旁边的油纸包笑道:“我带了很多佐料。”打开一看,里面有盐巴、孜然粉、胡椒粉等好几种调料,三个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渔村客栈的厨师在的时候,店小二经常给他打下手做帮厨,厨师走了之后他便当起了厨师,兼跑堂的店小二。 乌拉之桃问道:“小二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到底叫什么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店小二吧?” 店小二笑道:“我就是叫小二呀!在家排行老二,不过我不姓店,我姓安拉。” 三人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 第50章 备干粮临城惊讶 三个人吃罢饭,便准备烤制鹿肉,安拉小二取出菜刀,放了鹿血,便在一个平面大石上挥刀宰杀,三下五除二,便把梅花鹿开膛破肚。 阿拉延宗自忖自己的刀法使得相当熟练,但跟安拉小二比起厨艺刀法来,觉得相形见绌。 安拉小二割的鹿肉不带一丝血渍,更不须用泉水冲洗,单单这一点儿,阿拉延宗就做不到。见他切割鹿肉,断筋剔骨的手法简直就是庖丁再世,阿拉延宗自叹弗如。 看了一会儿安拉小二解剖梅花鹿,阿拉延宗赞叹一番,便和乌拉之桃去寻找干柴了。 二人找来足够的干柴,安拉小二已将整只鹿分割成了带骨肉,并说可以生火了。 阿拉延宗感到很惊奇,说道:“我们不是烤肉干吗?” 安拉小二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是啊。生火就可以烧啦。你们之前怎么烤羊肉干的?” 阿拉延宗说道:“在石板上烤,先切了片。” 安拉小二笑道:“这一次咱直接烤,味道肯定不一样,让你们尝尝另一种烧烤。” 乌拉之桃在洞口升起火来,安拉小二取了一只鹿腿,在上面摸了盐巴,蘸了佐料,直接上火烧烤。 烤了一会儿交给阿拉延宗,便又取了一只鹿腿,重复操作烤将起来。 三个人每人一只鹿腿在那里守着火堆烤着。 安拉小二与阿拉延宗交换了鹿腿,在火中旋转一番之后,说道:“这一个烤好了。” 便取了张油纸铺在石板上,用他那尖头的特制厨刀切削,“刷刷刷”几刀下去,鹿腿上烤制焦黄的熟肉分离开来,一片片落在油纸上,大小都差不多。 取两片儿让阿拉延宗二人偿了,问道:“味道如何?” 阿拉延宗赞不绝口说道:“香脆稣嫩,口感相当棒。真是比在石板上烤出来的好吃多了。” 乌拉之桃说道:“不佩服专业不行,什么都不是外行干的。厨师烤的肉,味道跟别人烤的肉就是不一样。” 安拉小二重新在羊腿上抹了盐巴和佐料,再次在火上烤将起来,说道:“这种做法,现做现吃味道最好,放久了就不香脆了。” 乌拉之桃嚼着嘴中的鹿肉,点点头,“那是,那是!” 烤完一只鹿腿之后,阿拉延宗让他二人接着烤制,自己外出,再去寻觅野味。 这次去的时间很久,过了中午的时候,阿拉延宗才回来,只打到了两只山鸡。 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已经将鹿肉烤完,三个人吃了烤肉之后,便又收拾山鸡。 阿拉延宗再次外出,说是看到一些药草,要前去采摘。 当他回来的之后,乌拉之桃已将肉干分别装进了各自的干粮袋,分开携带轻便一些。 此时天色尚早,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前往维科奇山城,到那里再寻找住宿。 离开山洞,穿过灌木,走出森林,便回到了原先的山道上。沿道路向西,道路越来越宽敞,而且平坦了许多,少了沟壑瓦砾。 当他们到达维科奇山城的时候,太阳还在山尖上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们异常的震惊! 山城外聚集着众多的流民,成千上万,根本就估计不出有多少人。 熙熙攘攘,乱乱嘈嘈。吆喝声叫卖声声声不断,追逐声打闹声接二连三。 众人声色形态各异。或坐或站,或走或跑,或卧或睡,或哭闹,或叫骂,或呻 吟,或木讷。多种身姿状态应有尽有。 衣着光鲜者有之,朴素者有之,褴褛者有之。达官者有之,平民者有之。武者有之,歌者有之。商贾有之,鱼农亦有之。行医卖药者有之,测字算卦者有之。真是五花八门,不可胜数。 表情严肃者有之,悲泣者有之。叹息者有之,欢乐者亦有之。各具神态,难以言表。 在人群中还有帐篷,停着马车,放着推车,甚至地上还铺着草席。 也有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旁边有人哭泣,人们都远远绕开,但却无人上前帮忙劝慰。 社会各色人等,俱皆聚此,这哪像流民进城,简直就是一个聚会街景。 然而又垃圾满地,恶臭盈天。屎味尿味腐臭味,各味混杂。石后树下草科中,随意便溺。 望远处城门紧闭,一队兵丁门前列队,持戈执戟肃然而立,任城外如何骚乱,不为之所动。 阿拉延宗见状非常的诧异,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在山城之外,官方却无人前来管理,一切都处在无序状态。 人群中有身染瘟疫者,已有人病死,人口密度如此之大,传播开来难以设想。 阿拉延宗近前,问询一位正在贩卖烤白薯的商贩,想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原来这些流民多是来自东方,最初维科奇山城是允许进入的。大批流民进城,人满为患,城堡不堪重负。 后来有人感染了瘟疫而病死。瘟疫蔓延难以控制,便将流民悉数赶出城外,只留土著居民,随即关闭了城门,兵丁把手不得出入。 每日定时有人向外运送尸首,统一焚烧掩埋。当前城内居民已然无多,却依然不放流民入城。 城外流民只得野营露宿,至于粮食用度全靠自己购买。当前商贩就是来自周边山村,贩卖货物以吃喝为主。 烤红薯的说他这红薯便是自家存粮,贩卖一些只为换些银两。 阿拉延宗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看到一辆马车从人群中驶出,向这方赶来。途经阿拉延宗面前,竟然认的,那便是白毛虎派往这方贩卖鲜鱼的两个中年人。 一车鱼已经卖光,只剩下几只空鱼篓,看样子即便是天色已晚,也要赶将回去。 在这人群的边缘区,并没有看到与他们同来的耶律哈等熟悉的人,更没看到那位年轻母亲。 三个人讨论一番,乌拉之桃觉得进城城门关闭,混入人群也将是露宿野外,尚不知哪位是瘟疫感染者。还不若回到山里,远离人群更为安全。 安拉小二说原想找一固定场所,干些营生维持生计的。 这与阿拉延宗最初的想法相吻合,只是看到这么多的病患,他倒想行医治病。身上已然带了些药草,只是苦于没有家什儿熬制。 于是,便想寻找一两件瓦罐陶器,以为病患治病。三人便挤入人群,去寻找瓦罐。 阿拉延宗的想法倒是为民众着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人群大乱,已经有人开始向北逃跑。 逐渐的这方听清了人们嘴里高喊的什么,说是有官兵来屠城,速速逃离。 三人挤不出人群,被裹挟着一同向北方涌去。 ------------ 第51章 无奈随波离城去 还没有看到军队赶来,流民就如此的恐慌,恐惧的力量是巨大的,除了命之外,什么都不要了。 商贩的摊点儿悉数碰倒,各种商品散落一地,被杂乱无章的脚步踏得稀碎。 曾经完好的帐篷已然倒塌,就连那些马车推车都被人流挤翻。 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倒在了地上,哇哇的哭声都没有止住人们的脚步。很快,哭声没了,孩子永远的趴在了地上。 那些本就躺在地上的尸首,终于被遗弃。 人流如过江之鲫,即使不想走,脚都不挨地。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失去了联系,就连安拉小二也不见了踪影。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相互交织,异常杂乱。根本就听不清彼此在呼叫什么。即便是听得到,那又如何?谁都不能止住流民逃亡的脚步。 阿拉延宗轻功纵然高超,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流动的方向。 慌乱的流民,盲目的逃窜,阿拉延宗也是莫名其妙。何以官军又要屠城?如此暴虐草率确实要国将不国了。 目前的阿拉延宗还顾不上思考这些,他当前最紧要的是找到乌拉之桃。他担心乌拉之桃出现意外,一旦摔倒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人流终于离开了山城前面的那个小广场,人员密度逐渐稀疏起来。虽然流民依然在继续奔跑,但不再拥挤。 阿拉延宗想停下来寻找乌拉之桃,他刚一减缓速度,便被后面的人撞到。他没有摔倒,撞他的人反而倒地,如果人不能及时起来,或许依然会被踩死在这山路上。 阿拉延宗迅速将倒地的一个青年小伙子和一个中年妇女拎起,让他们继续跑路,自己也只能随人流继续前行。 阿拉延宗看到路边有一块一人高的石头,便纵身跃了上去。登在高处,一是避免人流的冲撞,二是能够看到人群中是否有乌拉之桃。 或许是跑得累了,人群终于慢了下来,阿拉延宗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 乌拉之桃出现了,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阿拉延宗站在石头上,便挥手喊了起来。 阿拉延宗只能听到她喊叫,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嘈杂的人群声已经掩盖了她的话语。但这些已经足够,他终于还是没有失去乌拉之桃。 当乌拉之桃临近大石,阿拉延宗伸手将她拽了上来。 他看到乌拉之桃异常的狼狈,白腊杆不知所踪。据乌拉之桃说,是被人踩掉的,脱了手再也捡不起来了。 搁肉的布袋被人拽了去,挂在腰间装酸枣的布囊也挤丢了,好在弯刀还在。 人在命在阿拉延宗已经十分欣慰了,紧紧的把乌拉之桃抱住,他竟然留下了两行泪水。 后面的人群越来越稀疏,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行走比较缓慢,相互搀扶,还有人不住的咳嗽。 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安拉小二,甚至没有见到之前所熟悉的耶律哼等人。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阿拉延宗二人从大石上跳下来,尾随着后面的人群,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住了。 乌拉之桃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阿拉延宗双手一摊,苦笑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在随波逐流,根本就没有目的地。” 乌拉之桃抬头看看天,说道:“天快黑了,要想法先找地方过夜才是最重要的事。” 阿拉延宗观察了一下周边情况。 前面是通往北方的山路。人流还在继续向前流动。 后面是维科奇山城,虽然距离不算远,但已被群山遮挡。 东面一道悬崖,下面是山谷,再过去,有矮山和森林。 西面也有峭壁,但不高,能看到一条小路通往山顶。 阿拉延宗领着乌拉之桃向西侧的山间小路爬去。 说是小路,只能攀爬,胆子小的身体弱的都不敢上。阿拉延宗用短剑砍了一段藤条,让乌拉之桃在后面拽着,将她带到了山顶。 小山不高,却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维科奇山城的景象。 山顶上比较平坦,除了一些杂草和把石块外,看不到其他突兀的东西。 一番寻找之后,两人终于在两块大石块之间找到了一块可以容身的地方。 两块巨石形成夹角,构成一个三角的狭窄空间,按照之前的经验,将开口处用石块堵起来,头顶上搭些干树枝,在铺上长草,下面也铺了草,就有了一个临时的窝棚。 虽然有些跑风,但总比外面好多了。 一番忙碌之后,乌拉之桃一屁股坐在地上,取了水囊先喝了口水,叹息道: “还没有看到军队,民众便慌乱了,纷纷逃离。我们从安拉滨海城堡跑到维科奇山城,到了山城还不能进,将去向何方?” 阿拉延宗也坐了,取了巾帕,在上面倒了点水,轻轻地擦拭着乌拉之桃脸上的污垢。 乌拉之桃面色有些红润,迟疑片刻还是自己接了巾帕去擦了。 阿拉延宗说道:“这些流民很多人看着面熟,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他们应该就是从安拉滨海城堡逃亡出来的难民,已经被死亡吓怕了。 “山城不收,在这里时间久了,差不多已经熬了月余,身上钱财或许已空,在城外忍饥挨饿。当有消息传来官军又要屠城,自然是异常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驱使要逃离。不管消息真假,逃亡就成了第一位的。我们原打算在山城落脚,可看当前的形势,这个希望的肥皂泡也破灭了,继续逃亡已成趋势。” 乌拉之桃擦过脸后,显露出了她俊俏的本色,人也安静了许多,虽然还有些疲惫,但还算精神。 “你想靠医术救治患病的灾民,没有固定的场所,没有器皿,没有药草,这一切都只能是一个想法。流民继续逃亡,我们也只能跟着流窜。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我们逃亡到哪里,才算是一站。”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有淡淡的月光留在天空。 阿拉延宗从布袋中取出鹿肉干,与乌拉之慢慢的嚼着,偶尔喝上一口水囊中的泉水。 ”因为瘟疫已成乱世,官方控制不住疫情,稳定不了民心,流民四散难以安生。我们也只能随波逐流,居无定所,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好在我们还能寻找食物,不至于饿死。” 在淡淡的月光中阿拉延宗苦笑一声,甚是无奈。他还是想不明白,因为屠城安拉滨海城堡已是一座空城。是不是为了江山稳固,那个暴戾的国王要将可能的患者全部屠杀了? ------------ 第52章 中途接旨奔山城 阿拉延宗一觉醒来,天已微明,走出草窝舒展筋骨。 隐约听到人喊马嘶之声,当他看向维科奇山城的时候,一时惊呆了。 黑压压全是人,将城堡团团围住。真是军队! 看到人马军旗在动,想必是刚到不久,维科奇山城在劫难逃! 幸亏昨天傍晚众流民悉数逃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咦?不对呀!军队现在才到,为何昨天就有人说有军队要来呢? 个中原由阿拉延宗不可能知晓,来的这支军队正是莫斡莫尔老将军率领的那支王师亲军。 莫斡莫尔老将军自安拉滨海城邦率队离开,一路向北。 山路崎岖狭窄,行军速度缓慢,路上又遭受了暴雨,军队只得停下,找避雨之所。 春天下暴雨,莫斡莫尔活了将近七十年,还不曾记得遇见过。 这还不算,后来又遇到一次暴雨。安营扎寨之后,竟然电闪雷鸣,连下两天两夜,军队无法行军,所有物资全部湿透。 待天晴之后,全军进行物资晾晒,特别是那军粮,若不晾干,势必发霉变质。 暴雨耽搁了行程,感冒又在军中流行起来。 或许是暴雨的原因,受了风寒,不少兵丁打喷嚏流鼻涕,甚至有人还发起了高烧。这可忙坏了随行的军医。 最头疼的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也感冒了。最初只是头疼,人没有精神。头一日还能骑在马上行军,次日便只能坐在马车里了。 关键是众兵丁的感冒大大影响了行军速度,本来山路行军就难走,现在一天只能走上二三十里。 莫斡莫尔老将军开始发烧,昏睡不醒,莫斡无穷便接替父王统领军队。 当前形势异常严峻,患感冒的兵丁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全军感染。 莫斡无穷便将军兵分成两部分,患了感冒的和未患感冒的分营分灶,相互隔离,并决定扎营休整。 数天后,莫斡莫尔老将军病情终于有所好转,高烧已退,只是人还不太精神,依然嗜睡。 经过驻军休息,患感冒的兵丁情况也有所好转,一小部分人已无碍,多数还依然咳嗽不止。 正在这个当口,莫须王城传来王旨。 旨曰:因流民入城,维科奇山城爆发瘟疫,黎民亡故颇多,生活困苦,匪盗迭生,秩序混乱。着莫斡莫尔亲王、护国大将军领军前往,全权整饬。 一、防止流民再次逃亡,安顿民生。 二、救治病患,恢复生产。 三、驻守城邦,维护法纪。 另,数十名御医已在前往路上,治疾防疫,救万民于水火。 莫斡莫尔老将军接到这道王旨异常的纳闷,这跟之前处理安拉滨海城邦疫情国王所持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一次可是屠城啊!自己曾在朝廷力谏不可屠城,却遭到自己这个亲侄子的极力反对。这一次为何转性了? 莫斡莫尔老将军虽然身体还虚弱,但他头脑是异常清醒的。 他之前所担心的,那些曾经让他故意放走的民众,生命算是保住了,最起码不会再惨遭屠戮,让他略感心安。如果有幸躲过疫情,那将更好。 他又问询了当前军中流感情况。莫斡无穷如实禀报。 莫斡莫尔老将军思索片刻,便调整了自己之前的分兵计划。 让四子莫斡无虑率两千兵丁,包括那些已患流感的兵丁,驻扎留守,待病情好转之后再率队北归,去阿克拉东海城,到那里驻守。 让大儿莫斡无穷和三子莫斡无忧与自己同行,率领军队前往维科奇山城,执行王旨。 莫斡无穷领命,外出传令安排。 莫斡莫尔老将军又找来自己亲随,让他们前去打探维科奇山城情况,并告知民众,王师军队随后就到,接收管理山城,御医也将到达,救治民众。 几位亲随领命,骑快马先走了。 众人散去,莫斡莫尔在自己的营帐中转来转去,对自己这个当国王的侄子百思不解。处理同一事物,为何两样态度,难道说他已心胸向善,一改之前暴戾作风? 或许他觉得屠城行为不得民心,按他之前的想法,对控制疫情绝对有效,但对稳固江山极其不利,于是便改变了做法? 莫斡莫尔老将军相信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他便坚信了自己的结论,认当事实就是如此。 大军拔营起寨,一路西行。只留下莫斡无虑领兵暂时就地驻扎。 行军路上,莫斡莫尔老将军第一天骑在马上甚觉疲惫,行了不足十几里,便又回到马车上。到了第三天才无大碍,总算又能骑马行军了。 大军已经走出山区,前面是莫须平原。往北走上七八天的路程便是莫须王城。 向西转南方向,再走上四五天的路程,便是维科奇山城。 在平原上走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又向南折行进入了山区。 由于心系民众的安危,加快了行军速度,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晚扎营早起寨,比平日里快了很多,能够缩短两三天的路程。 派出的亲随还没有回来。 这一日,太阳快要落山时,军队追上了御医。 莫斡莫尔老将军下令安营,埋锅造饭,早早休息,早点行军,明日上午便可赶到维科奇山城。 到了午夜时分,几匹快马趁着月色,从西南方向赶来,正是他派出的亲随。 当听完亲兵汇报,莫斡莫尔老将军却是一声叹息。 原来,亲兵临近傍晚时分便赶到了维科奇山城外围,与阿拉延宗数人赶到的时间差不多。 看到成千上万的流民聚集城外,也是异常吃惊。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将马匹牵入树林隐藏起来,换了百姓衣衫,这才到人群中去打探消息。 消息很快就打探到了,然而当他们说王师亲兵马上就会赶到这里,为百姓解难安排生计,恢复生产秩序的时候,周边的流民却根本不信。 他们不晓得,这些流民都是从安拉威海城邦那边逃亡过来的,逃亡之前知道王师亲兵曾去屠城。 这一次流民依然以为军队是前来屠城,便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顿时谣言四起,造成了民众恐慌。 于是乎众人便又开始再次逃亡。 当民众知道官军来自前往王城最近的道路时,都纷纷避开,跑向了那条最难走的山路。 几位亲兵甚是无奈,觉得情况异常严重,便连夜返回,进行了汇报。 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是心急如焚,他统帅得了大军,他控制不住恐慌的流民。怕山城里面再起变故,便连夜启程前往维科奇山城。 ------------ 第53章 王师突然临城下 莫斡莫尔老将军率大军星夜兼程,佛晓时分到达维科奇山城。 守城兵丁早已进城通报,城主慌不迭跑将出来,官帽歪斜,衣衫不整,急忙马前施礼。 “亲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莫斡莫尔见马前抱拳的城主,四十多岁,白胖白胖的,山羊胡随着下巴一翘一翘的。 勒马说道:“罢了,迎不迎接不怪你罪。“ 胖城主一听满脸堆笑:“谢亲王不怪之恩。恭请亲王入城休息。“ ”入城之事暂缓,只是这流民跑了,你可知罪?” 胖城主一听,再看周边将士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觉得气氛不对。翻小蓝眼望了眼亲王,见老将军板着面孔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扑通跪倒,磕头喊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不过那流民逃窜下官也控制不了啊!人着实太多,城中兵力短缺,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单看这城外一片狼藉,就知道城主能力不足。从现在起,军队接管城邦事务。” 胖城主连连磕头应诺。 又听老将军说道:“身居城主之位,应当为黎民谋福利,你却对瘟疫控制不力,流民再次流窜,致使瘟疫蔓延。杀你都不足以谢天下。” 胖城主吓的浑身颤抖,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心说话,这跟昨天得到的信息大相径庭啊! 原来,昨天傍晚,莫斡莫尔老将军的两位亲兵,见到了民众因讹传而恐惧一窝蜂似的逃离。 城门口的守卫兵丁很是好奇,为何民众一听王师部队要来,如此恐慌? 人流从面前涌过,守卫甲一把抓住一个正在奔跑的青年男子,问道: “真会屠城吗?” 青年惊慌,忙道:“真会!安拉滨海城堡就是他们屠的,我就是从那里逃来的!你们也跑吧!” 守卫甲笑道:“我们不怕,我们是守军。” 青年男子急道:“屠城就是全部杀死,管你是官是兵,是军是民,一个不留!你不怕死就呆这,你不信我信,快放开我,我还要逃命!” 说罢,便挣脱守卫甲,继续向前跑去。 守卫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惧色,慌不迭地跟其他几位兵丁说道:“我们也难以幸免,快!快报城主逃命去吧!” 守卫甲转身跑进城去。 剩下几位兵丁留在那里已不成队形,脸上皆露惊惧之色,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 城前开阔地除了几具尸体之外,只剩一片狼藉,垃圾遍地,所有物品都已破烂不堪。 几位亲兵商量一番之后,遂回了树林,脱去便装露出里面的军衣号坎,牵了马匹,策马来到城前。 守军见来了官方军人,更慌了。 一亲兵说道:“请禀报城主,莫要惊慌,莫斡亲王不日即可到达,助城主控制瘟疫,管理城堡。此令!” 同时亮了令牌。 守卫乙忙接令在手,飞奔进城而去。 另几位守军面面相觑,不知该信哪句了。 守军丙大着胆子问了句,“不屠城吗?” 传令亲兵面色一沉,答道:“听令行事,莫信谣言!屠城还告诉你吗?” 几位亲兵不再理会几名守军,急忙拨马回赶汇报去了。 而城主听到守卫甲的报告立刻慌了神,急急催促家人收拾金银细软,衣袜鞋帽等轻便可携带用品,装备逃离。 守卫甲又匆匆向外奔跑,刚一出城主府门,便与守卫乙撞了满怀。 二人急忙互相解释,当听到不会屠城,守卫甲才稳当下来,与乙回来重又汇报。 胖城主一听,立刻喜笑颜开,便冲二人半开玩笑道:“合着你二人逗我呐!” “不敢!” “行了,值守去吧!” 守卫走了,胖城主也不再催促家人收拾行李,放松了下来,开始张罗家人准备晚餐了,高兴地忘了顾及城外。 次日天刚破晓,胖城主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被守卫的一声报告惊醒,匆匆穿戴便跑出了城门。 现在见亲王要治他罪,可真怕了,体似筛糠,伏地不起。 其实莫斡莫尔老将军根本就没想治他死罪,只是怪他管理无方。 老将军是在怨恨自己,本来派亲兵来传信息是想稳定民心,未曾料想好心办成坏事,却把流民吓跑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赶忙让城主起来,详细问询了城中情况之后,便下令安排事宜。 各家各户封闭隔离,挨家挨户登统人数。病患者,着御医登门救治。 城门安排守卫昼夜值守,严防出入,城中官兵日夜巡逻。 清理城前垃圾,焚烧掩埋死者尸首。 恢复贸易,安顿民生。划定贸易区域,限时开放。由官军监督进行民间物资交换。 阿拉延宗不可能听到莫斡莫尔老将军的这些命令。他远远的站在山头,只见得众官兵迅速行动起来。 一队人马进了城中,一队人马前去清理城前广场,一队人马在城外安营扎寨,将城堡围了起来。 很快又有一队人马从城中运出了几车什么,推到山脚下,点起薪火焚烧起来。 空中弥漫着焦尸味道! 这个味道,阿拉延宗很熟悉,他曾在安拉滨海城堡郊外闻到过。 阿拉延宗握拳而挥,“唉!真的是屠城!” 一股怨恨之情油然而生。他想起了死难的师父,想起了安拉滨海城邦那些埋在巨形坟茔里的百姓。 眼中已经湿润,胸中更是怒火中烧! 暴虐!如此对待黎民百姓,何以得民心?王朝必不久矣! 他想到了莫须浮云说的那些话,有些认同莫须浮云的观点了,开始理解莫须浮云的处世了。 如果自己真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他为自己的家族而感到蒙羞,为自己有这样的叔父而耻辱。 他们在朝廷作威作福,对待百姓性命却如此草率。为了江山,不惜牺牲无辜,真是德不配位呀! 自己在民间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扶弱济贫,是在为他们赎罪。 不屑与这等人同为一族! 不行,还是有必要澄清身份,与他们划清界限,你做你的昏君,我做我的百姓。 想归想,气归气。良久,阿拉延宗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时乌拉之桃业已醒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阿拉延宗将刚才看到的情景,以及自己的想法,详详细细的说与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帮他分析一番之后,说道:“这么远,看不太清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有必要近前侦察一番,弄清事情原委。” 阿拉延宗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便并决定前去探查。 ------------ 第54章 夜探山城晓真相 阿拉延宗思索片刻,觉得日间前去维科奇山城目标过于明显,不宜近前,便决定到了晚间再去查看。 白日里两人在山间寻采草药。 终于等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虽有月光,但不甚明,还是可以借着夜色隐匿。 阿拉延宗将包裹留下,让乌拉之桃守着山间草窝,独自奔往维科奇山城。他要到城中查个究竟,以解心中疑惑。 为减少日后麻烦,阿拉延宗用巾帕蒙了面。心中暗忖,自己倒像一个强盗了。 微弱的月光下,城堡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北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顶上,一个人影,几个纵跃,便来至崖边,翻身而起,又轻飘飘落到山路上,随即疾速远去,奔向城堡。 城外军帐整齐划一,日间人喊马嘶,夜里寂静无声。城门两侧却是火把通明,数名兵丁执戈而立。 阿拉延宗远离城门,为城而转。城堡靠山而建,没有护城河。 阿拉延宗面墙而立,手扒砖缝,攀援而上,很快就翻上城头。 没有遇到人,阿拉延宗向城中望去,街道并非像安拉滨海城堡那样平直,弯弯曲曲依地顺势而走,房屋建筑多是依山而建。 偶尔会看到数支火把沿街巷移动。阿拉延宗在城墙上寻了台阶,顺阶而下。 城中虽有光亮,但很稀疏,星星点点,来自民房的窗户。 这个时辰,正是晚饭过后睡眠之前,只要是家中有人的,都会亮着灯光。 那些黑了灯的,必是家中无人。 为了避免与巡逻军队相遇,阿拉延宗跃上房顶,踏脊而行,脚下并无半点儿声响。 屋顶上便于观察,哪家有灯光。 寻了一家烛光,阿拉延宗纵身跃下,落入院中。这一家庭院宽阔,房屋高大,想必是一富户人家。 有人影映在窗上,晃来晃去,听到室内话语声,阿拉延宗蹑手蹑脚来至窗下,蹲身侧耳倾听。 一妇人叹息道:“官军前来围了城堡,封了家门,咱也不能再出门上街了,只能闷在家中。” 一中年男子声音,“妇人之见。这是隔离防疫,省得你瘟疫染身。只是近日来无鱼可卖,闲坐家中没了收入。” 妇女又道:“听说在城外城内都划了区域,我们可以继续卖鱼。” 男子说道:“但愿此话是真,明天便可知晓。若重开贸易,白毛虎肯定还会来找我们。他们自己卖鱼,要在这里待上一天,倒给我们只需片刻,便交易完毕。” “他们巴不得呢!”妇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阿拉延宗听得明白,这是个城中的鱼贩,货源来自白毛虎,闭了城门半月,他们也无事可做。而白毛虎的两名手下,只好自己在城外卖鱼。 听了夫妻对话,便知道两个人身体康健,未染瘟疫,当然更没有屠城。 阿拉延宗离开鱼贩这家,复又纵上屋顶,跃过了十几家没有灯光的院落,隐约传来微弱的哭声。 阿拉延宗细听,哭声来自脚下这家屋内,便翻身轻轻落入院内。 院子窄小,房屋也矮,室内灯光如豆,甚是昏暗,只是映了窗有些光亮罢了。 阿拉延宗至窗下倾听。 哭声来自屋老妪,“如今家中已无存粮,我们老两口要挨饿了。儿子不孝,不听娘劝,与那狐朋狗友上山去了。他若在,我们还能弄些吃喝。” 一老汉叹道:“他又何曾听爹劝,白学了一身武艺,在家里吊儿郎当,欺男霸女,惹事生非,就是一个祸害。他弄来的东西,你吃着顺心吗?领那帮狐朋狗友去了山里,自生自灭吧!” 阿拉延宗明白了,这好像就是那匪首的爹娘。养儿不孝,自是伤心,祸害百姓那就是罪孽了,两位老人只得艰苦度日。 阿拉延宗离开这家,沿房脊又走了几个院落,见北侧有一抹灯光,便纵身下房,翻进院里。 屋内传来婴儿的嘤咛声,和母亲的呢喃: “没奶吃,孩子要挨饿了。” 接着一声男子叹息,“唉!苦于出不得城,否则我可以打些猎物,与你滋补身体,自然便有了奶水。这么久了,那陷阱中也应该有猎物了吧。只是出不得城,不得而知。” 阿拉延宗想起了那捉梅花鹿的陷阱,或许那个陷阱并非当前这个男人所设,但阿拉延宗心里也是有些歉意。 时下孩子没奶,更觉怜悯,摸摸身上,钱袋子没带,好在有山腰客栈老板娘退还的一个银元和十几枚铜板,遂取了,放在这家房门外显眼的地上。 行走在屋脊上,阿拉延宗想,既然官军没有屠城,那白天运出去的尸首哪来的? 尸首?死者?瘟疫! 必然是感染瘟疫的死者! 另一家,灯光昏暗,室内传来咳嗽声,一男子说道:“父亲喝了御医的药,咳嗽倒是少了,看来药还是管用的。” 一老妪哑声道:“但愿吧,你父亲早天好起来,少受些罪。与他同庚的死了,都不知埋在了哪里,烧个纸都没地方去。” 瘟疫仍在流行,只是城内人少了,病患也少了。御医已来救治,防治不好还将扩散,即便是城中少部分居民也很难幸免。 阿拉延宗担心维科奇山城会与安拉滨海城堡同一命运,成为一座空城。 一座大院落内灯火通明,阿拉延宗只闻屋内叹息声,“行医多年,疑难杂症也见了不少,这瘟疫不同以往,能想到的方子都想了,却不知哪一个更好。” 另一老者说道:“新病攻克尚需时日,试错也有必要,只是患者等不得。唉!总会有人不幸。” 是御医在研讨药方,可又举棋不定。阿拉延宗想了想,在院中寻找起来。 院中一凉亭,亭下石桌石椅。阿拉延宗取出一柄飞刀,借着月光,在石桌上快速划将起来。 一副药方已刻石上,阿拉延宗将一石凳放在石桌正中。 阿拉延宗翻过高墙,甫一落地,刚好一队兵将巡逻路过,正看到阿拉延宗出墙,便一边喝斥一边追来。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民宅,休得逃走!” ------------ 第55章 遭追逐对战惜才 阿拉延宗见有兵丁追赶,扭头就跑,沿大道东奔。 可巧的是,前面一路口又出现一队巡逻人马,见有人逃跑也上来拦截。 众兵丁齐声呐喊:“捉住那贼,夜闯民宅!” 为首一人迎将上来,持剑横拦。 阿拉延宗左冲右突,却被他长剑及时挡住,便抽出短剑护身。 一时间两剑相交叮当作响,两人战在一起。一长一短两支宝剑每次相碰都有火花飞溅,在这微弱的月光下,看得明显。 剑走龙蛇,身随剑动,舞动生风,不绝于耳,两人打成一团。 两队兵丁合在一处,手持长戟围了过来,有人举了火把只是睁眼看着,却分不清哪一个是蒙面人,哪一个是己方首领。 阿拉延宗见对方长剑沉稳,却同样灵巧,招式娴熟,稳扎稳打,劈刺削砍,招招有力。 他仗着自己剑短灵活,能够快速化解,若想威胁对方必须贴近其身。 阿拉延宗心想,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基本情况已经探查清楚,可以出城了。便不想恋战,只是以防御抵挡为主,想找个空当尽快脱身。 使长剑者正是莫斡无穷,他今夜当值,佩了长剑与兵丁一起巡逻。刚好到街口,看到阿拉延宗跑将过来,便上前拦截。 他是想,一个夜闯民宅的毛贼,纵有些本事,岂能抵挡两队兵丁的围攻?很快便会将其抓获,心里便有些轻敌。 当长剑短剑一交锋,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长剑曾经威震军中,但在这个蒙面人面前,却发挥不出威力,每一剑都会被短剑拨挡克制。 若不是自己剑长占了便宜,对方短剑或许早就刺伤自己。在别人看来打的激烈,打的热闹,自己虽未用全力,可见对方也并未使出杀招。 心中不免产生了爱才之意。这个蒙面人武艺高强,若为军中所用必是一员虎将。 便说道:“这位壮士,不管你为何私闯民宅,放下短剑,我不伤你性命!” 阿拉延宗岂可放下短剑?他虽无意伤人性命,更不愿束手就擒,晓得面前这位将领武艺甚好,但若要困住他,还是不那么容易。 不过他担心若是战的久了,城内官军都向这方涌来,他将难以脱身,想到这里便不再恋战。 将长剑磕开,虚晃一剑,转身向近处民房奔去,纵身一跃上了房脊。 巡城将领莫斡无穷见阿拉延宗逃脱,他也窜上屋顶,紧追不舍。 而巡逻兵丁只得沿街追去。 阿拉延宗见莫斡无穷就在身后不足十米,心中不免佩服,对方轻功也真是了得。 他穿房跃脊东跳西窜曲折而行,在微弱的月光下时隐时现。这让莫斡无穷追击着有点难度,渐渐地便拉开了一些距离。 而沿街道奔跑的兵丁已经迷失了目标,早不知二人去向,便停了下来,只得沿街巡逻,提高警惕。 阿拉延宗见前方有一大院落,便跳将下去,若再翻过院墙便是城墙,上了城墙就能出城了。 可当他落地之后,却听到一声喝斥:“什么人?” 随即有两名兵丁持戈而上,逼到阿拉延宗面前。 阿拉延宗轻描淡写说道:“百姓路过。” 刚要转身奔向围墙,一位老者从房中走出,“好大的胆子!深夜从城堡官邸院中路过,说的倒是轻巧!” 说话间,从他身后窜出十几个人,均手持长剑,跑至院墙根处,将阿拉延宗围在院中。 阿拉延宗见有人出来搭话,又有人围了,便不再去翻墙,闻听老者之言知是军中大人物 遂说道: “只因后面有人追赶,才误闯了官邸,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正在这时,莫斡无穷也从房脊上跳将下来,见此情景,说道:“父王,此人武艺高强,切莫伤他性命,若留军中必堪大用。” 老者正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他在与几位将领议事,听得院内有人闯入,便走了出来。见是大儿莫斡无穷在后面追赶,才将来人逼入院中的,遂说道: “看来你们交过手。莫斡无穷即有爱才之心,再跟他比试一番,为父倒要看看他的本事。” 莫斡无穷应了一声,便提剑来攻。这一次他来势迅猛,比之刚才在大街上招式凌厉了许多。 一是他觉得自己若不拿出全力都恐难有胜算。二是在父亲面前不想败给眼前这个蒙面人。 阿拉延宗听闻两人对话,已得到了很多消息。一是这位老者就是莫斡莫尔亲王、护国大将军,正是他率兵到安拉滨海城堡屠城的。 二是这位对他穷追不舍的便是莫斡莫尔的大儿子莫斡无穷。也曾听说这位将军勇猛无比,在军中堪称楷模。 而阿拉延宗对他们印象最深的却是在安拉滨海城堡郊外焚尸的场景。现在只因月光微弱看不清对方,辨不出他们面目罢了。 知道敌手是谁了,虽然听到莫斡无穷对自己有爱惜之意,但想到他们屠城的残忍以及对父亲遇害的的仇恨,这倒激起了他的愤慨。 见长剑刺来,短剑一拨,身形陡转,避开这一猛招。 长剑撤回,顺带平削,阿拉延宗再次磕挡,顺势向对方刺出一剑。 莫斡无穷退避闪开。 二人你来我往,又打将起来。 这一次的打斗不同于街上。在街上莫斡无穷未使全力,阿拉延宗也未恋战。虽然二人打得虎虎生风,但是均未露杀招。 这一次莫斡无穷已使出全力!自然招招紧逼,威猛绝伦。 阿拉延宗心中带了愤恨,出招更是凌厉,不再是一味躲闪,杀招多了起来。 月光不明,院墙周围已多了火把,将院中照的如同白昼。 两人宝剑舞得灿烂如花,身形如风如影,围观众将自然是看着眼花缭乱,分不清他们使得什么招数。 而这一切,在莫斡莫尔老将军看来确是清晰无比。莫斡无穷武艺在军中已然数一数二,现在看来,短时间之内却无胜算。 眼前这个蒙面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身形上判断,不过二十左右。而莫斡无穷已年愈四十,时间一长必体力不支。 莫斡莫尔感叹,即便是自己,年轻之时也未必能胜得了眼前这个蒙面的年轻人。 如此猛将却是不可多得,无论如何也要收了他。而正在莫斡莫尔老将军打自己的如意算盘的时候,两个人已分出了胜负。 ------------ 第56章 相互质疑起谜团 只见阿拉延宗拨开刺来的长剑,不待莫斡无穷回剑变招,已然一个箭步贴近莫斡无穷身前。 莫斡无穷只得迅速后退。 但阿拉延宗已身形跃起,双脚直向莫斡无穷的前胸踢来。 莫斡无穷长剑横挡,却被阿拉延宗双脚踏中剑柄,借力翻身,到了莫斡无穷背后。 莫斡无穷待转身挥剑,却被阿拉延宗一掌击在握剑的右手上,长剑脱手落地。 莫斡无穷迅速跳离圈外,一时间竟没有了话语。 围观的众将士提兵器就要围将上来,想困住阿拉延宗。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挥手,喊了声,“且慢!”众人才止步不前。 老将军上前几步,说道:“这位壮士武艺着实高强,老夫见识了,确实有傲人之本。能胜得了我儿,你可在军中夺帅。虽还未见你的面目,也未知你的姓名,但老夫承诺,若效力军中,必将许以高官厚禄,日后前途无量。意下如何?” 阿拉延宗手提短剑,轻笑一声,说道:“亲王陛下金口玉言,对这些承诺我自然相信。只是我无意军中做事,只想做山野村夫平民百姓,不与尔等争这虚位。” 一旁握住手腕儿的莫斡无穷听得阿拉延宗此番话语,心中一惊,这小小年纪不爱高官厚禄,却愿做夜闯民宅的小偷小摸的贼人,真是不可思议。 便说道:“在军中效力,则可大展宏图,在民间偷盗,终究会收监入狱毁了前程。这一点你不明白吗?” “哈哈哈哈!”阿拉延宗不禁笑了,“将军何时看得我去偷盗?在你的军中即便是有前途,那也不是我的理想。” 莫斡无穷相当疑惑,问道:“那你夜闯民宅又是为何?” 阿拉延宗再次笑道:“我只想看看亲王是不是下令把城中百姓杀绝了。是不是跟安拉滨海城堡一样,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阿拉延宗的话,让莫斡莫尔老将军,甚至包括所有在场的官兵将领都大吃一惊。 安拉滨海城邦屠城已无活口,留一座空城之事外人不得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知道的信息不少。 莫斡莫尔在这个场合又无法跟这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过多辩解,便说道: “我是一位亲王,也是在执行王旨。安拉滨海城邦屠城不假,但死的只是病患。对维科奇山城并未屠城,而是封城救治,防范瘟疫。如果壮士真的去查看了,应该已经知道详情。” 阿拉延宗冷笑一声,“也正因为我知道你们未对维科奇山城屠城,今日才未下杀招,否则可能早已取了尔等性命!” 一听阿拉延宗语气如此生硬,好像心中带着万分仇恨,莫斡莫尔心中不解。 “或许壮士对国王旨意不明,老夫可以理解,但这是为国家社稷而下,难免会伤及无辜。” “哈哈哈!”阿拉延宗再次大笑道:“身居庙堂,张口闭口江山社稷,哪里晓得百姓的苦难,只为了坐得江山,朝廷一个令下,多少百姓化为枯骨!一场瘟疫控制不力,多少黎民流离失所!说什么控制瘟疫,解救百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心中应该清楚。不需要我一介草民再给你们解释吧!” 阿拉延宗的话语,众人都听着异常刺耳,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是非常痛心。 他只得说道:“老夫虽贵为亲王,但也要听命于朝廷,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国有国法,法纪威严人人遵守,我也不例外。” 阿拉延宗见老将军一直用朝廷法纪来推脱,便说道:“当今朝廷便是莫斡家族的朝廷,国家法纪便是莫斡家族的家规。对待两个城池不是一样的政策,想必定有缘由。” 阿拉延宗所说的也正是莫斡莫尔所疑惑的,心想这个青年能够想到这个问题着实不简单,或许他更有高见。 “那请问壮士,你对这两个城市防控瘟疫不同的政策有何见解?” “有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防疫之名而屠杀无辜。这便是对待安拉滨海城邦的政策。至于对维科奇山城,由于没有了屠杀对象,便只是封城闭户而已。”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时间沉吟不语。 见父亲不再说话,莫斡无穷说道: “壮士不可胡言乱语,王旨不可不尊。你不在朝廷,不知朝廷规划。” “哈哈哈哈!将军不用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当今国王暴戾,想必将军比我这草民更为明了吧!将军等人,虽与国王是同一家族,想必也看不惯吧!但不知为何还一直忠心保卫?这可是让众官员和黎明百姓心中不解的。” 阿拉延宗说出了莫斡莫尔久藏心中的心事,更觉这位少年尤为神秘,便说道:“这位壮士可否揭下面巾,让我等坦然面对,抑或请入室内,我们当面交谈,解你心中疑惑。” 阿拉延宗仰面一笑,“蒙了面巾,只是不想为自己日后惹麻烦。至于我心中疑惑,想必也是亲王心中疑惑吧!” 莫斡莫尔老将军更为吃惊,遂问道:“壮士可否报上姓名,祖籍何方,令尊名讳,师承哪位?” 阿拉延宗说道:“如若说了这些,这跟我摘了面巾有何区别?到时候我落得全国通缉,便再也无我立锥之地了。” 莫斡莫尔老将军连连摆手否认,“不会不会。老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解惑而已。” 阿拉延宗答道:“等亲王解了惑,便不再是这个态度了。天下是你莫须家的天下,但黎民不一定是莫须家的黎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想必亲王应该懂得。待民如何,民即待朝廷如何。”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中感叹,他开始怀疑阿拉延宗的身份,难道他真的是大哥的孙子?可他为什么不急于证明自己呢? 突然问道:“你身上可有证明你身份的证物?” 阿拉延宗也是一惊,惊讶于莫斡莫尔突然问这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是这种场合,自己又怎能去证明自己身份真伪呢? 即便自己就是那个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也不可现在明示,时机未到。 便说道:“看来亲王是心事重重啊!我是谁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是谁?你们是谁?” 阿拉延宗的话让周边众将,当然包括莫斡莫尔老将军和莫斡无穷再次震惊。 ------------ 第57章 心生猜忌各想法 阿拉延宗趁众人愣神的功夫,转身向院墙奔去。 离他较近的几名将士举剑拦截,阿拉延宗短剑一挥,数把长剑当当当纷纷落地,几位将士虎口发麻,急忙后撤。 阿拉延宗纵身出墙去了。 一众人等更是目瞪口呆。 卧室内。 莫斡莫尔坐在床边沉思不已。 莫斡无穷奉来茶盏。 “父王,这个蒙面人处处透着神秘,年纪不大,武艺高强,又对我们家族之事了解的甚为清楚。” 莫斡莫尔抬起头来,望着莫斡无穷,眉头一皱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怪异。他或许就是我大哥的孙子,你的堂侄。” 听父王如此说来,莫斡无穷打了一个激灵,尚未放下的茶碗差点儿打翻,茶水溅出来,落在桌面上。 “可他为何不与我们相认呢?他年纪轻轻怎么好像知道很多我们家族的秘密?又是谁告诉他的?难道大王子还在世间?” 莫斡无穷实在想不通,心中存在一连串的疑问。 莫斡莫尔摇头道:“不可能,大王子肯定已不在人世,如果在的话早就现身了。这个蒙面人即便是不是我家族的人,也与我们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一定还会与我们相见的。” 莫斡无穷点点头,也陷入了沉思。 阿拉延宗回到山顶的草窝,见乌拉之桃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他回来。 “情况如何?”乌拉之桃递过水囊,问道。 阿拉延宗挨乌拉之桃身也坐了,喝了水,说道:“官军没有屠城,只是封城闭户,进行隔离治疗。不过城中人不多了。” “那我们怎么办?” 乌拉之桃扭头看了一眼阿拉延宗,淡淡的月光照进草窝,勾勒出他的脸庞轮廓。 “封城了,我们不可能再去维科奇山城居住。即便是我们住下,也无事可做,城里有御医医治病患。我已经给他们留了方子,相信他们能够看到。” 阿拉延宗望了乌拉之桃片刻,接着说道: “我们继续走吧,找一个与世无争的落脚点。” 乌拉之桃睁大眼睛,惊奇说道:“这与你最初的想法不太一样。你还要悬壶济世,到人多的地方去。你想与世无争,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步入江湖,便有斗争。” 阿拉延宗叹息一声,“是啊!我们做不了命运的主宰,在奔腾的历史大河中,我们不过是漂浮在水里的一片树叶,飘向哪里身不由己。”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感慨中带着消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一直是积极向上朝气蓬勃的,便关心道: “你有心事?” 阿拉延宗便将自己今晚见到莫斡莫尔等人的情况一一说了。 乌拉之桃听了这些,问道:“这么说,他们对你的身份起了怀疑?” “我想是的。我觉得王族真的太过复杂。当今国王昏庸暴戾不得民心,早晚会失去江山。而莫幹莫尔虽贵为亲王,但不排除觊觎国王之位,他们完全可以借防治瘟疫占领城邦。现在安拉滨海城堡和维科奇城堡都已经被他们占领。假以时日,全国上下重点要塞都将控制在他们手中。到那时再夺取王位,岂不易如反掌。” “他们真的有这种野心?” 乌拉之桃听了阿拉延宗的分析非常吃惊。 “他们争什么王位我倒是不关心,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去找他们求证我的身份,恐怕他们再难容我留在世上。” 乌拉之桃点点头,“那是因为你的出现,有可能打乱他们争夺王位的计划,对他们是一种阻碍。” 阿拉延宗深情的望着乌拉之桃,“所以说我们要远离他们,不与他们相接触。什么王室贵族不稀罕,我只稀罕与你同甘共苦,浪迹天涯。” 乌拉之桃禁不住笑了,心头鹿撞,情不自禁地向阿拉延宗这边靠靠身体,倚他身上。她感觉到这身体是那样的温暖和安全。 次日一早,两人洗漱完毕,吃了肉干,将水囊补足水,便下了悬崖,继续向北。 维科奇山城。 一位中年御医起得早,到了院中,伸腰踢腿活动了一番,有些累了,遂去凉停休息。 见一石凳放于石桌上,顿感惊奇,“是谁这么淘气?” 说罢,便去搬那石凳,可他却搬不动,想把它滚下桌来,又恐砸了自己。 忽然看到石桌上面刻有字迹,仔细一瞧竟是药方,只是石凳压了部分看不周全,感觉到非常奇怪,便急忙喊了一声,“快来人,有怪事!” 几位御医纷纷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石凳和药方也都觉得奇怪。几人合力搬下石凳,从头至尾读了药方,连连称奇。 这药方是他们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的,几位御医都是行家,药方好不好一看便知。 急忙拿了纸墨,将石桌上的字迹做了拓本,按方抓药去给患者用了。 更有人将此事报与了莫斡莫尔老将军。 老将军一听也真是奇了,联想到昨晚的蒙面少年,更觉得这人一身是迷。 便召唤来莫斡无穷,说道:“着手派人进行调查,昨夜那个神秘少年绝非等闲人物。一是武艺高强,必然出自名门。二是懂医术,昨夜送来药方,连御医都很佩服,这个也不难走访。操南方口音,与我们不大相同。查查他是谁,与我们家族到底有什么关联?这很重要。” 莫斡无穷明白父王的意思,如果他那个堂侄还活着,父王就要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了。如果那个堂侄已经死了,不过是虚惊一场,那也要去了这块心病。 便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等等。”莫斡莫尔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从现在起,你就安排信使,定期来往于各城堡之间,相互交换信息,以便了解全国动态。现在你二弟驻守安拉滨海城堡,四弟驻守阿克拉东海城,相距遥远,若不通讯,你们难以互相支援。” 莫无穷听罢,点点头,觉得父王说的非常有道理。 随即,莫斡莫尔又修书一封,让莫斡无穷带了,着信使一一传递给二子和四子得知。 ------------ 第58章 路险难比人心狭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向北行去,发现道路越来越难走了。山崖高耸,直插云霄。沟壑深遂,望不到底。道路时宽时窄,怪石嶙峋,高洼不平。 乌拉之桃藤条做拐,拄仗而行,阿拉延宗时不时的还要拽她一把。 行了半日,两人有些累了,打算停下来歇歇脚。 见前面路边峭壁上有个泉眼,正在咕咕的冒着泉水,便到近前饮水,又取出水囊灌满。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少侠,原来你们在后面。” 寻声望去,不远处有一少年斜靠在崖壁上坐着,头发散乱,看表情还有些痛苦和疲倦,仔细一看,那不是安拉小二吗? 阿拉延宗急忙走上前,问道:“都走散了,我以为你应该在更前面,怎会坐在这里?” “唉!我受伤了,掉了队,也不敢走了,便在这里休息。” 安拉小二手托左臂望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关心地问道:“哪受伤了?” “左臂。” 阿拉延宗将安拉小二的左臂衣袖撸上臂膀,见小臂已肿,伸手一捏,安拉小二嘴里直喊“哎哟!哎哟!疼!” “骨折了。”阿拉延宗看到安拉小二痛苦的眼神,鼓励道:“咬牙忍一忍,我给你校正。” 安拉小二紧闭双唇点点头。 只见阿拉延宗右手握住安拉小二的左臂手肘,左手抓了手腕,一抻一松,只听得“咔”的一响,同时安拉小二“哎哟”了一声,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阿拉延宗摸了摸接骨处,说道:“已经接上了。我给你固定,短期内不要用力,两三个月定会好的。”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取了包裹,在里面捡了几棵药草,递与安拉小二,说道:“时下没有熬制药草的器皿,这几株草你把它嚼了,将汁液和着唾液咽下,可以通络化瘀止痛,会好受些。” 阿拉延宗在附近砍了一段树枝,用短剑截成半尺来长,削成四块平板。 又在包袱里找了件布衫,扯成数根布条,将木板绑在安拉小二左前臂,固定好,并用布条跨在脖颈上。 “注意保护,好好养着,不会留下后遗症。怎么断的?” 阿拉延宗又从布袋里取出肉干,分于二人,一边嚼着一边问询安拉小二的情况。 原来,前天傍晚的时候,人们只顾逃亡,随波逐流的涌上山来,到了晚间各自在山脚找了地方,顶着星星月亮算是熬了一夜。 昨天上午,一众人等又沿山路走来。队伍有些乱,众人并不知道奔向何方,见路就走,在之前的几个岔道,一部分人去了,大部分人还是沿这条路奔走。 行路越来越难,人们饥渴难熬,没有食物还能忍耐,只是渴了再也受不住。 见这方有一眼泉水,便纷纷涌来。安拉小二奔跑在前面,刚喝了一口水,便被后面的人挤下山去,一同被挤下去的还有十几人。 幸好他反应敏捷,伸手抓住了岸边裸露的树根。 然而,一块石头下来,刚好砸在他左臂上,疼痛难忍,骨折了,右手差点松开树根掉下崖去。 虽然受伤了,但他还算是幸运。一同挤下山崖的那十几人直接掉到了崖底,已无性命。 安拉小二悬在半空中,高呼救命,却无人施救。 后面的人群还在拥挤,怕掉下山去,不敢靠前。 有一好心中年男人,站在崖边伸出一根长藤,想让安拉小二抓住,将他拽上去。 可小二左臂骨折,再也用不得力,右手抓着树根,腾不出手来,眼望着藤条就在面前,却无法去抓,甚感绝望。 伸过藤条的中年男人比他还要焦急,然而就在这时,后面的人群竟将他挤下了悬崖! 安拉小二眼看着这个想救自己的恩人摔了个粉身碎骨,顿时哀嚎起来。 或许是潜力爆发,他单臂抓着树根,竟然将身体翻将上来,终于爬上悬崖。 看着已经掉下崖去的十几人的尸体,安拉小二异常后怕。 此时,他已全身是汗,完全虚脱,只剩坐在崖边大口喘气。 眼见了刚才的危险,无人再敢前来,倒也有人大声叫喊:“快爬上来吧!那里危险!” 他最终爬离崖边,这里已经无人,心慌恐惧,疲惫虚脱,他已无力再继续行走,加上断骨的疼痛,便靠在这崖壁上坐了下来。 望着一众流民渐渐远去,安拉小二心里一阵惆怅,感觉甚是凄凉无助。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惊呼声。 前面的山路更狭窄,从崖壁中部穿过,人要走过去需要十分小心。时不时会有人坠下山去,惊呼声由此而起。 前面的人踯躅不前,却又被后面的人拥挤,惊慌更显无措,依然有人跌落下去。 安拉小二坐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更让他胆战心寒。加上手臂的伤痛,再没有了前进的胆量,便坐在这里苦熬。 也幸亏他身上还带着鹿肉干,旁边有泉水,再度挨过了一夜。 手臂肿了起来,疼痛让他不知所措,焦虑了半日,幸好等到阿拉延宗二人赶来。 二人听了安拉小二的叙述,心有戚戚。抬眼望去,前面悬崖高耸,那条小路像条带子一样捆在峭壁的腰部。 到水泉边,向山沟里望去,上百米深的山谷中,依稀可以看到有人趴在那里。 阿拉延宗甚是伤感,不禁落下泪来。 灾难面前,饥荒之下,为喝口水走个路都会枉送了性命,这比瘟疫还要猝不及防。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前行的,在这里只是打尖歇脚而已。 来至崖间,小路弯弯曲曲傍山而绕,仅容一人通过,窄的地方只得侧过身面朝崖壁双脚侧行蹭过去。 乌兰之桃心里害怕,有些胆小。阿拉延宗解开腰间的绳索,绑在她腰上,一手牵了,给她做了保险,乌拉之桃才敢缓缓向前移动。 安拉小二在后面跟随,虽然不像乌拉之桃那样嘴里发着颤音,但也是两股战战。 好在阿拉延宗在前面一直鼓励大家。 轻微的山风都觉得很狂,飘起的衣摆,直想把人带下山去。 当乌拉之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时,身形晃动,花容失色,发出尖叫,幸亏阿拉延宗拽住了绳索。 安拉小二在后面见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这样,三个人虽然走得缓慢,但终于胆战心惊的走过了生死地带。 到了开阔处,乌拉之桃已经瘫坐在地,安拉小二说又经历了一次死亡,捡了条命。 阿拉延宗再次出言相慰。 ------------ 第59章 山中老妪遭洗劫 待乌拉之桃心情平复,三个人继续上路。 山路曲曲折折似在走下坡路。 跨过一条小溪之后,绿色灌木代替了陡峭的石壁,即便是没有灌木的地方,杂草也茂盛了起来。 这里树木并不高大,稀疏的乔木下起伏较缓的丘陵铺满绿色的各种杂草。 走在林间感觉倒是很清爽,阳光被头顶上的树叶遮挡,下面有树荫,但依然光明。 脚下显然是一条小路,可能因为走的人少,已经长满了矮小的杂草,只是有的地方偶而露出土皮。 林荫小路一转弯儿,前面有几处草房。三人先是一惊,更是一喜,在这幽静的山林里竟然尚有人家。 三处草房坐东朝西方并排而建,东面靠着矮山,西面对过小路。草房处在矮林之中,已被绿色遮蔽。 房前俱鸡舍,房后建猪窝,房南有狗棚,房北圈鸭鹅。 门前一竹椅,老妪椅以上做,见有客人来,神情却落寞。 本来山中见有生人来,居民应该表现的比较敏感,要么惊讶,要么热情,即便是不理不睬,也应该是提高了警惕远远的关注。 而眼前的这位老妪表情木讷,对走到近前的阿拉延宗三人却视而不见,没有任何反应。 安拉小二最初还以为是遇到了个瞎子,乌拉之桃以为是个聋子,而阿拉延宗并不这么认为。 老妪五十大几的样子,面皮有些松驰,但依然慈眉善目,没有转脸看他们,眼睛直盯着前面的斜下方,眼神还是有光彩的。 阿拉延宗上前招呼,问道:“这位阿姨可好?” 老妪见有人搭话,便抬起头来,看到一位佩着短剑背着包袱的年轻俊俏少年站在面前,身旁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带着一把弯刀,后面跟着一个吊着手臂的壮帅小伙子。 “什么都没有了!” 很突兀的回话,三个人均是一愣。 乌拉之桃向前一步,走的离老妪更近了些,欠身解释道:“阿姨,我们是向你问好,并没有跟你要东西。” 老妪眉头紧皱,依旧语气生硬,“要也没有,抢也没有。” 阿拉延宗觉得这里有误会,便蹲下身来,那双深邃的蓝眼与老妪平视,说道: “阿姨,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不高兴?” 老妪双手扶膝,身板倒是挺的直,一改刚才的木讷,却是满脸的不信任,“你们不到屋里面搜一搜?” 阿拉延宗笑了,“阿姨说的哪里话来,我们何故要去你的屋里搜查?您是不是遇到歹人了?” 老妪上上下下仔细的又把他们打量一番,冷笑一声,“歹人?哼!遇到了。一个个看着眉清目秀心慈面善,佩着剑,带着刀,挂着绳,再怎么装也不像好人!” 三人觉得老妪就是在说他们,不禁更觉得怪了。乌拉之桃也蹲下身,再次向老妪解释道:“阿姨,你是不是遇到匪徒抢劫了?” 老妃身板挺了挺,说道:“匪徒?还真不像匪徒,一个个看着面露菜色,倒像是饥民,就是人太多了,总有几百号人吧,从这里一过,便要吃的喝的。 “我都没来得及搭腔说话,倾刻间鸡鸭鹅就被逮走了。狗,我那看家的黑狗,刚吠了两声,便被一棒子打死,也拎了去。 “屋里的土豆和米瞬间精光。这些抢完了不说,有人还去了房后,把那几十斤的猪仔儿也扛走了。 “这样的一群人不是土匪又是什么?你们难道跟他们不一样?哦,你们还真不一样,满面红光的。” 明白了,三个人都明白了,老妪所说的是从这里经过的一群流民,虽然没烧没杀,但把老妪能吃的东西全带走了。 老妪才对他们三个人有了成见,以为跟之前的同是一路人。 阿拉延宗一脸的无奈,犹豫片刻,站起身来,从钱袋子里掏出两枚金币,放在了老妪手里。 “那些人确实不是土匪,只是一群饿极了的流民,为生存所迫,抢了阿姨的鸡鸭猪鹅。这几个钱就算是赔偿您的损失,收下吧。” 老妪见阿拉延宗这样,便说道:“看来你们跟他们确实是不是同路人。那为何要替他们赔偿呢?” 阿拉延宗叹息道:“都是穷苦人,他们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一听这话,老妪有些不高兴了,”穷苦人?他们里面可有穿的光鲜,带着刀抢,肥头大耳的,一点儿不像穷苦人。” 阿拉延宗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准确,紧接着补充道:“即便是里面有富人,也都是落难人,闹了瘟疫都在逃难。” “落难人?明知道自己落难,可那些富人为什么不像你似的掏出身上的金币呢?” “啊……哈!”阿拉延宗尴尬的笑了,“总有些人非常吝啬。” “嗯,好!小哥好像挺愿意为他们开脱,你倒是好人一个。如果他们要都像你似的,我这里的东西都拿光了,我也没有怨言。可以他们的行为,虽不是土匪,比土匪抢的还干净,这就让老婆子不高兴啦!” 老妪嘴里虽这么说,但比之前面色好了许多,对待阿拉延宗他们也客气了,知道之前那些人的行为更与他们无关,只是将一腔怨言跟他们说了。 老妪领了阿拉延宗三人,去看被抢劫一空的现场。 狗窝里只剩一铺杂草,杂草上有被压陷的一个窝,再也不见之前的那条黑狗。 鸡舍里到处是鸡毛和鸡粪,杂乱无章的脚印,就连栅栏也已经烂了。 养鸭子鹅的地方更是泥泞满地,深陷的脚印,黑泥上粘着白色的鹅毛、灰色的鸭毛。 房后的猪圈竟然有一角已经坍塌,地面有滚动的痕迹,那头猪都不甘心就这样被那帮流民生擒活捉。 屋子里更是狼藉不堪,家什物件扔得满地皆是,边角橱柜都被搜过。坛坛罐罐已经控得干干净净,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甚至还有两个坛子已破,床上床下散落着被褥。 阿拉延宗三人在老妪的埋怨声中看过了房屋内外的惨景,真是如同洗劫一般。 老妪又问阿拉延宗,”你说是因为瘟疫人们才变得这样?” “是的,这些人平常也是多是善良之人。” “那些人中确实是有不少人在咳嗽,面色胀的通红,还喘得厉害,好像出不来气儿一般。” 阿拉延宗三人对视了一下眼神,心中明白,流民之中确实有人感染了瘟疫。 ------------ 第60章 借宿山中良善家 阿拉延宗三人帮老妪收拾了房间。在这期间老妪问询了他们的情况,也讲述了自己家境。 原来,这里曾经住着三户人家,一户随女儿出嫁搬到维科奇山城,一户老汉去逝之后再无他人,只剩老妪一家了。 老妪有一老伴,一早去河边打鱼,要到晚上才回来。还有一儿子,去北边庄园去送狼皮。 儿子订了门亲,女方要两张狼皮的聘礼,狼皮要儿子亲手打的狼剥的,证明儿子的勇敢和能力。 儿子昨天才把狼皮鞣好,今天就迫不及待给女方送去了。不出意外,儿子会带回可以娶亲的消息。 可是儿子刚走不久,便来了一大批流民,将家里抢劫一空。 阿拉延宗看看天色,决定在此借宿,征得同意,老妪便带他们去了处在中间位置的那一草房。 草房内陈设虽然简陋,但很干净,这是搬到维科奇山城那家的房子,老妪收拾出来打算给儿子当新房的。 因太过简陋,屋里没有可以隐藏物品的可能,并未遭到流民的洗劫。 阿拉延宗觉得这是老妪为儿子准备的新房,坚决不住这里。老妪却说无妨。 在阿拉延宗的坚持下,老妪只好又带他们去了最北边的那一处草房。 从外面看,草房与另两处大致相同,也是三间,并无异样,门窗尚好。 进到屋内,中间一间堆了柴草,南边一间放了农具,床铺倒是空着,上面积了灰尘。 北面一间杂物少,也有铺位。 老妪找了笤帚,阿拉延宗三人清理一番,看着扫干净了的床铺,乌拉之桃觉得还不错,总比露宿山间草窝强多了。 分房时阿拉延宗犹豫了。 安拉小二看出了阿拉延宗的为难,便坚持自己去有农具的南间。 阿拉延宗为难的不是住哪间,而是跟谁住一屋。 乌拉之桃笑了,看着犹豫不决的阿拉延宗不语。 安拉小二狡黠的说道:“少侠就不用客气啦,我一人住这间挺好的。那间宽畅,住俩人合适。” 见阿拉延宗还在磨叽,安拉小二便推了他一把,“你们在渔村的时候就住在一起,这我是知道的,现在有什么不好意思呀!“ 心思被猜中,阿拉延宗脸色一红,乌拉之桃也露出羞涩,转身去了北屋。 阿拉延宗在后面亦步亦趋跟了进去。后面传来阿拉小二不厚道的笑声。 老妪又给送来两套被褥,三人感谢不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安顿好住宿,老妪说是准备晚饭,晚上一起吃。 当老妪步出屋去,阿拉延宗疑惑了,家里吃的已被流民洗劫一空,何来食物? 好在他们这里还有些鹿肉干,够大家共吃一顿,只烧些热水即可。 想到此,便追出屋去,在老妪身后说道:“阿姨已无食材,我们有些肉干,还是吃我们的吧!” 老妪回头笑道:“狡兔尚有三窟,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我老婆子还是懂的。” 阿拉延宗随老妪来至狗窝,那扑杂草后面有块青石,搬开青石,见一块方形木板,掀开木板,出现一个洞口。 老妪一指洞口,说道:“东西在下面。” 阿拉延宗向下望去,洞口有台阶,沿阶而下,慢慢适应黑暗的光线后,发现里面竟有一间屋子大小。 这是一间地窖,用石头砌成,顶上铺了木板,盖了狗窝。 地上分别堆了土豆、红薯、白萝卜、胡萝卜,还有大葱和白菜。 阿拉延宗点点头,有这些食物老妪一家三口还不致于闹饥荒。 老妪说道:“这都是我种的,如果那帮流民客气些,或许这些都送他们啦!他们不客气,算是给我留下了,咱们吃。” 阿拉延宗敬佩老妪的善良,善良也要有分寸。 “都给了他们,你们吃什么?”阿拉延宗不解。 “我不是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阿拉延宗还是不太明白,这里已放了这么多食材,难道别的地方还有? 带着疑惑,阿拉延宗帮老妪取了些土豆、萝卜等,便出来了。 到了厨房,乌拉之桃帮着洗土豆,而老妪进了卧室,不大功夫,拎出一米袋。 阿拉延宗等人很诧异,明明屋里被翻了个乱七八糟,怎么还有米呢? 老妪笑着解释道:“在屋顶加层。” 众人乐了。 老妪闷了一大锅米饭,说道:“老头子和儿子一会儿要回来吃饭的。看你们心地善良,大家就在一起热闹热闹。” 说话间,听到外面有动静。“我饿了,老远就闻到米香了。黑狗呢?怎么不见狗啊?” 一位老汉走进屋来,老汉六十岁左右,红脸膛,短胡须,人很健壮,说话声音洪亮,一身粗布青衣,倒显得干净利落。 “唉,有客人啊!”老汉说着话,摘下斗笠放在门口边,打量了一番阿拉延宗等人。 老妪连忙介绍道:“这是老头子,这几位是过路的客人,人挺好的,一会儿你们喝两杯。” 老汉听老妪这么一说,便笑道:“哈哈哈!那好那好,我先洗把手。”遂去水缸边舀水洗手。 “儿子呢?还没回来吗?” 老妪连忙应道:“应该快了。” 老汉擦着脸又说:“哦,对了,外面有鱼,炖上一锅。今晚开开荤,让客人也尝尝我们这里的鲜鱼。哈哈!” 阿拉延宗连忙说道:“老伯客气了。” 阿拉延宗帮老妪从外面拎进来满满一篓鲜鱼。老妪取了几条放在水盆里,阿拉延宗帮忙收拾。 阿拉小二挎着手臂蹲在灶口添柴烧火。 土豆丝炒好了。 萝卜鲜鱼炖熟了。 阿拉延宗取些鹿肉干,老妪回锅加工一番,顿时屋内飘出了另一股香味。 菜肴端上桌来。 不知老汉从哪里取出来一坛自酿的老酒,刚刚倒在碗里,便听到屋外有人喊道: “母亲,我回来了!好消息!”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位青年,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青色长衫更显得潇洒俊逸,说话声异常的响亮。 不用说,这就是老妪的儿子,看他那满脸的喜悦,便知道他的婚事很顺利。 见了满屋子的人,他很诧异。 老妪说道:“有客人,就等你了,快快洗手,坐下吃饭,陪客人喝两杯,也算为你庆祝庆祝。” ------------ 第61章 别山居奔赴庄园 青年净手,六人围小餐桌坐了,一阵寒暄,相互介绍,众人举杯叙谈,分别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老汉叫呼伦尚河,年轻时打猎,上了年纪,平时里便去十里外的溪边钓鱼,这是他的爱好。 钓来鱼,除了家里可以吃到鲜鱼外,剩下的可做成鱼干。 青年名叫呼伦旭光,已接替父亲每日里山中打猎,隔三差五会去庄园集镇,用兽皮兽肉或鱼干换些日常用品,或是卖几个铜币。 一年中也可能去上一两次维科奇山城,在那里兽皮卖得价高,只是路险且长,来回需要两三天。 老妪守家,房前屋后有几块梯田,那些土豆、红薯都是她种的。 闲暇之时便打柴割草,伺候那鸡鸭猪鹅,平时能让一家人吃上鸡鸭鹅蛋,待猪崽长大也闹个丰收。 现在儿子呼伦旭光一个月后要迎娶新娘,本打算杀了那猪招待客人,却不料被流民掠走。 呼伦旭光一听,拍案而起,气呼呼满脸怒色,当得知鸡鸭鹅狗也一并掳走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非要找那流民算帐。 说是他在梅德庄园看到了那批流民,只是未曾理会。在回家的道路上也见到了烧烤的痕迹,以及吃剩的猪骨鸡骨和狗骨,却不曾想是自家的。 老汉一听也是气氛异常,胡子撅得老高,“我说怎么进院时没有听到狗叫,原来黑狗也让他们吃了。” 呼伦旭光紧握双拳,狠狠的说道:“不行!明天我就去找他们,让他们赔偿!” 阿拉延宗三人并未搭话,呼伦旭光正在气头上,劝说不宜。 此时老妪却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去找他们,那么多人找谁?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你又知道哪个吃了猪肉,哪个啃了狗骨? “都是饥民,落难之人,生死悬一线,他们吃就吃了吧。再说了,关于赔偿的事,这位小哥已经给了我们两个金币,足以顶了那些家禽家畜。你还是专心打猎,安心过日子,准备你的婚礼吧。” 听了母亲的话,呼伦旭光的气儿立时就小了许多,便向阿拉延宗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小哥,按说这钱不该你出,又不是你们吃的猪肉狗肉,这金币不该收的。” 阿拉延宗见他气消了,便说道:“你马上要准备婚礼,需要花费银两,我替他们还了,也算是为你的婚礼做个道贺。” 呼伦旭光尴尬的笑了,“这也正是我生气的原因。父母辛辛苦苦为我积攒了这些,就是为了我娶亲用的,未曾想被人掠了去,幸有小哥仗义帮衬。来!敬小哥一碗。” 呼伦尚河也端起碗来,“来!敬三位,大家一起来!干一碗!”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三人向呼伦一家告辞。 呼伦旭光告诉他们,向北行一百余里,便是梅德庄园,他的新娘子就在那里。过几天他还会去那买些鸡鸭鹅和猪崽,重新养起来。 老汉呼伦尚河笑着说,他要先修好猪圈再去钓鱼。 临行前,老妪硬是塞给乌拉之桃十几个熟鸡蛋,让他们路上吃。 告别一家,三人北去。 路越来越好走了,道路宽敞的都可以马车通行。 行不多远,在路边的乱石旁,确实看到了呼伦旭光说过的柴灰痕迹,以及啃剩的骨头。 待出了大山,周边只是一些矮小的丘陵,丘陵上遍布着各色花草。 只需半日,便来到了梅德庄园。 这是一个集镇,之所以叫梅德庄园,是因为梅德家族独自拥有一个大院,占了集镇的三分之二。 庄园外的贫民区居住的都是农民、佃户、小商贩。 进入集镇,可以看到街道上三三两两的流民聚在一起,皆是蓬头垢面,萎靡不振。 有人拄着木棍,防着狗,沿街敲门,却久敲不开,只得退回来。 有人蹲在墙根下晒着太阳,无奈的望着对面与自己同等命运的流民。 三个人一出现在街上,便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跑上前来,向阿拉延宗伸出一个破碗。 小女孩儿满脸污垢,金黄色的发丝失了光泽,头上还顶着柴草碎片,身上的衣衫划了几道口子,有的地方隐约可见肌肤。 端着碗的那只小手乌漆麻黑,俨然就是一个小乞丐。 望着她那一双深陷的碧色眼睛,阿拉延宗心中酸楚,甚是同情。 便伸手去解挂在腰后的兜囊,想要给她一些鹿肉干,虽然所剩无几,但他实在悲悯可怜孩子。 乌拉之桃却在后面摁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不可。有一就有二,这么多人,我们这点肉干很快就会分光,而且还不够。我们又将如何呢?” 阿拉延宗一怔,觉得乌拉之桃说得有理,不远处,尚有众多巴巴望着他们的饥饿的眼神。 阿拉延宗伸手扶了女孩肩膀,将她引入旁边的胡同。乌拉之桃二人随后跟来。 其他流民看不到这里。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对小女孩儿说道:“你先在这里吃,吃完了,我们走了,你再出去。” 小女孩儿张大眼睛望着他,点点头。 乌拉之桃已从兜里取出两个熟鸡蛋给了她。 阿拉延宗想再给她取些肉干,乌拉之桃使个眼色,摆摆手。 见小女孩开始剥鸡蛋吃,阿拉延宗三人便起身向胡同深处走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女孩只吃了一个鸡蛋,便跑上了街头,将另一个给了倚在墙角里奄奄一息的母亲。 阿拉延宗问乌拉之桃,“为什么不让再给些肉干?” 乌拉之桃说道:“肉干比较硬,孩子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如果她拿到街上去,必然会遭到哄抢,孩子若不给会挨打的。你给了她肉干,并不是帮她,而是害她。再说了,你帮了她一次,你帮不了她两次。” 阿拉延宗听罢,一时愣住,是啊!如果不能解决食物来源,这批流民必将饿死街头。何况有人还得了瘟疫,即便饿不死,也会发病而亡。 还有些事不明,最初从维科奇山城逃亡的近万人,为何到了这里还有几百人,其他人都去哪了? 为什么在这里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穷人?那些衣着光鲜的富人呢?那些佩剑带刀的武者呢? 阿拉延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无法回答他。 商量来商量去,三个人决定在此找一户人家,寻个住所。 一是三人终要住宿,避免露宿街头;二是便于熬制草药,为流民治病;三是可以购一些食材,为灾民做些吃喝。 主意已定,三个人便开始寻找落脚之处。 ------------ 第62章 街头出手惩村霸 阿拉延宗三人正行走间,忽然听到喝斥声,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华服男子正在殴打一少年。 华服男子手拿折扇,不断地敲打少年头部,夹杂着踢上两脚。 少年衣衫破旧,同样蓬头垢面,与之前看到的那些流民无异。 少年不敢还手,用手捂了头,不停闪避,却已被踹倒在地,更躲不开华服男子的踢打。 华服男子十八九岁的样子,除了紫色衣着光鲜之外,更是油光满面,一脸的青青痘紫中带红,红中泛黑,黑中顶着白尖。 华服男子踢打褴褛少年似乎上了隐,拳脚不停,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穷鬼,也不长眼,敢向你二大爷要吃的!我让你要,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拳脚!” 看到华服男子的威风,和褴褛少年的软弱,后面几个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少年一直起哄,喊号助威。 “二公子威武!” “二公子霸气!” “敢给二公子眼里插棒锤,这不找死嘛!” 当那二公子再次将折扇打向褴褛少年,还未落下,便已被一把铁钳似的手擒住,随之传来“嗷”的一声,手腕像断了一般疼痛。 “住手!” 同时听到一声断喝。 二公子侧自一看,见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布衣男子抓住了自己,抬脚便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他妈谁呀?敢管老子的事!” 阿拉延宗一抬腿,刚好踢到二公子小腿迎面骨上,又是一声“哎哟”。 二公子已不能再动手脚打人,阿拉延宗便放开了手,俯身去看褴褛少年。 少年口鼻有血,眼中有泪,与脸上污垢混在一起,红中带着黑,一双惊恐的眼神依然望着二公子。 阿拉延宗将他拉了起来。 而这时,二公子瘸着腿倒退几步,眼睛怨恨的望着阿拉延宗,双手向前一挥,“他妈的,敢打我!上!给我废了他!” 几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立即精神起来,就像饿狗扑食一样扑将上来。 几把短刀同时捅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也是一惊,这街头混混一上手就要人命,绝非善类。 阿拉延宗一拧身,身体飞旋,腾空而起,双脚连点,踏向几个混混胸部。 这几个人还没看清咋回事,便倒飞出去,几乎同时倒飞出去,撒手扔了刀,捂着胸口,竟然喊不出痛来。 那个华服二公子见状,立时傻了眼,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四五个跟班,撒丫子就跑,虽然拐着腿,跑得倒挺快,手中的折扇已不知丢在了哪里。 一边跑还一边喊:“野小子,算你厉害!有种你等着,二大爷去叫人啦!” 阿拉延宗不理他,复又关心那褴褛少年。 那少年却说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便跪下磕头。 阿拉延宗急忙拉起少年,“快快请起,不必如此,无辜被打,着实令人气愤。” “我只是见他不是穷人,便向他乞讨,却招来拳脚。” 少年抹一把口鼻上的血迹说道。 此时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少年流氓一番滚动之后,才哼哼出声,顾不得在地上呻 吟,赶紧爬起来,捡了短刀,惊恐地望了眼阿拉延宗这方,像躲瘟神似的捂着胸口落荒而逃。 阿拉延宗只是瞟了一眼那几个人狼狈的影子,便掏出把肉干塞到少年手里,说道:“乞讨也要看人,面善之人才有可能施舍,见了面恶之人万万不可近前,远远躲开,免受无妄之灾。” 少年接过肉干,双手捧了,又捂住,说道:“少侠,我认得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阿拉延宗一愣,仔细端详少年,忽然想起,这不是给白毛虎干苦力还债的其中一个少年吗? “噢!想起来了,与你一起的其他人怎样?” “全死了。” 阿拉延宗三人听罢愕然,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自从离开白毛虎那个山村码头之后,几个人也折向西行,只是走了岔道,沿海边去了维科奇山城。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躲过了山贼的抢劫。 身上的几个铜币花光后,少年将那件黑毛狗给的长衫也换了吃的。 随人流向北逃亡,在过那崖腰处的生死地带时,同行的几人掉下了山崖。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少年还心有余悸,他当时就在那几个人的身旁。 了解了少年的情况,阿拉延宗让他先去躲一躲,莫再遇到那些纨绔子弟。 少年在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乌拉之桃担心的说道:“那个纨绔子弟或许一会儿会真的带人找来,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安拉小二也是满脸愁容,“那种人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惹,赶紧找个落脚地才要紧。” 阿拉延宗笑道:“没关系,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怕他们我就不管闲事。他们要诚心找我们,躲在哪里也会找到的,不必在意。走,找地方去。” 说罢,三人继续前行。 来到一户门前,阿拉延宗上前拍门。 门开了,一位中年大叔探出头来,问道:“小哥何事?” “这位大叔,我们想找个地方落脚,也许会多住些时日。” 中年大叔有些惊慌,“小哥还是到别处去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们的。” 三人一脸差异,阿拉延宗问道:“大叔为何如此说话?”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若是住在我这里,我们一家就要遭殃了。还是别处去吧。” 中年大叔说罢,就要关门。 阿拉延宗一见遭到了拒绝,便连忙说道:“不住大叔这里也罢,只需大叔告诉我那是什么人,为何你们如此惧怕?” “他是梅德山庄的活阎王,梅德家族的二少爷,人称二大爷。在乡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没有人敢打他。你们今天打了他,他不可能善罢甘休,肯定要报复的。我劝你们最好离开这里。” 中年大叔说罢,赶紧关门上了栓。 乌拉之桃幽怨的望了一眼阿拉延宗,“你看,还真惹上麻烦了。” 安拉小二也是一脸的沮丧,“没想到惹了一个地头蛇,还是个硬茬子。我们将如何是好?若不行,就听那位大叔的话,我们离开这个庄园吧。” 阿拉延宗见二人都有些胆怯,略一沉吟,便笑道:“怕他何来?有我在,你们莫害怕。若要离开这里,那些流民有好多人身染瘟疫,恐怕要妄送了性命。我们还是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三个人在这里正讨论是走是留,忽然间前面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一瘸一拐跑来,指着这方喊道:“就是他,他打的我!” ------------ 第63章 再次出手震群肖 阿拉延宗见来人正是那位纨绔子弟二公子,来至近前,仰着头,把嘴一撇,趾高气昂的说道:“扁他!给二大爷出气。” 从二公子身旁走出一人,此人约三十来岁,头发扎了马尾,其貌不扬,身材精瘦,但很结实,短衣襟小打扮,像个练家子。 中年人来至阿拉延宗面前,缓缓说道:“小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得罪了!” 说完,抡拳就向阿拉延宗打来。 阿拉延宗未搭话,拳头都打过来了,说也无宜,头部迅速后仰,闪开来拳。同时右腿蹬出,直奔对方腹部。 对方收腹哈腰闪开,紧接着左手一抄去扳阿拉延宗的大腿,阿拉延宗就势向上一弹,踢向对方下颌。 对方迅速后仰,闪开了。 阿拉延宗收腿、拧身、大回旋,对方后退,但还是闪得迟了,阿拉延宗左脚掌拍在对方胸脯上。 中年人感觉胸脯就像一记铁锤砸中似的,“蹬蹬蹬”向后退去,直退到人群里,被后面两个人扶助身体才止住脚步。 同时便感觉到胸闷窒息,嗓子有点发咸,急忙屏住一口气,鲜血才没吐出来,脸色瞬间煞白,站在那里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公子一看,非常错愕,“哎哟呵!厉害,上!都上!恶虎架不住群狼,我就不信降不住他!” 待二公子一挥手,其他人蜂拥而至,七八个人刀枪棍棒全使上了,一起向阿拉延宗招呼过来。 安拉小二见对方来势汹汹,怕伤了乌拉之桃,伸手拽了她一把,向后撤出了十几米。 乌拉之桃一脸的担心,心里焦急,但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后面喊一声,“小心啊!” 阿拉延宗倒未惊慌,见一群人拥上来,他先是后撤,众人跟进。 阿拉延宗快速移动,脚步围着众人转圈,这样一来,众人的武器就不那么集中了,相对分散开来。 一个使棍的庄丁把棍抡圆了砸向阿拉延宗。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的棍最长,能够最先威胁到阿拉延宗。 听棍的风声就知道这个人有把子力气,如果被他砸中,虽说是木棍,纵是打不死,也会骨断筋折。 没想到阿拉延宗一撤身,闪开当头一棒,右手一抄,竟然硬生生抓住了长棍的另一端,顺势往怀里一带。 这个使棍的家丁猝不及防,棍,没撒手,人却被带了个狗啃泥。 人趴在地上才撒了棍,身体像滑板一样,擦着地皮划出了数丈。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单刀劈将下来,这要是砍上,非把阿拉延宗劈成两半儿不可。 就见阿拉延宗单手扬棍,拍向刀侧,只听“铛”的一声,那把单刀便横飞出去。 使刀的庄丁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啊”了一声,右手直抖,酸麻劲顺着臂膀传遍全身,一时间竟然呆在了那里。 也幸亏这个时候一柄长剑刺向阿拉延宗,给这个使刀的庄丁解了围。 身体后仰,一个铁板桥,阿拉延宗闪过长剑的刺杀。 就在这时,两把弯刀同时凌空劈下,阿拉延宗在铁板桥没有起身的时候,一拧身翻出圈外,堪堪躲过两把弯刀的凌厉攻击。 众位庄丁并未停下,紧紧跟随,纵身上前,又是刀枪棍棒齐齐攻来。 阿拉延宗将棍一顺,并未招架,而是快速点出,或拍脚面,或点小腿,或戳腹部。这几个人立时哎哟一片,攻势全无。 趁这一缓的功夫,阿拉延宗长棍就地一扫,“扑通”“扑通”众人全部倒地。 现在对方能够站着的,除了二公子之外,还有最初和阿拉延宗赤手相搏的中年人,再则就是那个被他震裂虎口的持刀庄丁。 这两人已经没了战斗力,二公子看的傻了眼。 见阿拉延宗将棍在地上一戳,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只是望着他,并未对他进行攻击。 便壮着胆子,指着阿拉延宗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就是个妖孽!” 又是转身就跑,他根本就不管手下的这帮庄丁。 中年人看了阿拉延宗一眼,捂着胸口,也转身离去。 虎口震裂的庄丁跑得更快。 在地上滚动的众人见主子跑了,便忍着痛也爬将起来,捡了刀剑,落荒而去。 阿拉延宗手中的棍棒无人敢前来索取。 此时乌拉之桃走将过来,依然是惊魂未定,说道:“吓死我了!我们离开这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拉延宗反倒气定神闲的说道:“事儿已经惹了,躲是没有用的。他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走,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安拉小二也担心,说道:“不是他们来几个人的问题,恐怕这个二公子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吃了亏总想找回去,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阿拉延宗看看二人,笑道:“我倒要看看是正不压邪,还是邪不胜正。”说罢,迈步前行。 在这条街上,除了刚才见到的褴褛少年之外,再也没有见到其他流民。 当阿拉延宗连拍了七八家农户的大门之后,他大概明白了,这边住户的大门都不好叫开,流民在这边根本就讨要不到吃喝,遂就都去了南面比较繁华的那条街道。 终于有一老汉接纳了他们。 进了门,看到老汉家院落并不大,三间草屋正房,还有一处西配房盖有两间屋子。 院落的墙角处堆着柴草,和一些农具。 老汉五十多岁,老两口膝下只有一女,刚过二十。 等阿拉延宗三人进了屋子,见母女坐在床沿,老妪正在教女儿绣花。 阿拉延宗瞟了一眼,这位女子竟然绣的是一对儿鸳鸯,图案精美,活灵活现,马上就要绣成了。 见有人来,母女俩停止了手中的活计。 老汉示意三人坐在竹椅上,又向母女二人介绍道:“这三位客人要在咱家借宿一段时间,为来镇里的流民医治疾病。我见他们是来行善的,便收留了。” 说罢,取出烟袋,装了旱烟,在那里叭嗒叭嗒抽将起来。 阿拉延宗面带笑容,欠身说道:“叔叔,阿姨,讨扰了。” 老妪面目慈善,打量了一番三人,便说道:“几位借宿未尝不可,只是房间狭小,只能委屈到柴房了。” 阿拉延宗三人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那就谢过阿姨了。” 年轻的女子眉清目秀,金发碧眼,面白如脂,比乌拉之桃看着水灵。 女子并未搭话,收拾好针线,端着簸箩,转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老妪面带微笑,沉吟道:“你们打算住多久呀?” 阿拉延宗答道:“十天半月,也许更久。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我们或许再找其他合适的地方。” 老妪说道:“那倒关系不大,只是这伙食怎么说呀?” 阿拉延宗笑道:“吃饭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我们也可以购买。只是需要阿姨能提供一些简单的灶具。” 老妪起身,穿了鞋子,说道:“灶具还是有的。” ------------ 第64章 施粥舍药济灾民 在这一家人的帮助下,阿拉延宗等人收拾了配房,找木板搭了临时床铺。 老妪又给送来被褥,三人连忙道谢。 老汉东翻西找,取来一口小锅和几个瓷碗。 老妪见他们二男一女,若要住一室实在不便,便让乌拉之桃与女儿西屋作伴。 乌拉之桃感激不尽。 几个人在收拾屋子的同时,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了起来,也便了解了这家人的大致情况。 老汉名叫哈溜舒泰,老妪里居氏,女儿哈溜婉儿,一家三口租种着几亩农田,每年粮食略有节余,便在集镇上换些日常用品。虽不富裕,日子还算过得去。 现在正为女儿准备嫁妆。贫苦人家也没什么值钱的陪送,无非做几件衣服、被褥,还有一些小零碎。 女儿一个月后就要出嫁了,男方昨天送来两张狼皮,小伙子英俊帅气,人又实诚勇敢,一家人都很中意。 一听这些,乌拉之桃惊喜道:“婆家是否在南边山里?” 里居氏很是惊讶,“对呀!” 乌拉之桃又问:“相公叫呼伦旭光?” 里居氏更感惊奇,“你们怎么知道?” 三个人都笑了,乌拉之桃答道:“我们从那山里来,听说了他们两人的婚事。适才听得阿姨说男方送来了两张狼皮,便更加确定了。” 里居氏一听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真是巧了,今日又来到了我们家,我们真有缘啊!” 一家人对待三人更是热情有加,居里氏说晚饭一定要在一起吃。 阿拉延宗谢过之后,说是吃晚饭时间尚早,他想煎熬一些草药,给那些流民送去,一并了解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 又问这里哪里有卖粮食的,再给那些流民熬些稀饭。 哈溜舒泰说是粮食要待明日集镇上才能购买,家里尚有些余粮,还是可以先熬上一顿。 阿拉延宗听了,除了感谢之外,在一家人的帮助下,便支锅架灶开始忙活起来。 哈溜舒泰找来一个比较大的陶罐,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两人熬制药汤。 乌拉之逃和哈溜婉儿帮助里居氏做饭熬粥。哈溜婉儿虽然比较内向,沉默寡言,但干起活来却相当麻利。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在家里经常做饭。 一个多时辰之后,阿拉延宗用两只木桶装了稀饭,一手一只提了。安拉小二拎着陶罐,乌拉之桃捧了几个瓷碗,三人一起去了南街。 此时的太阳还比较高,街上暖洋洋的,多数流民依然靠在墙根下,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 有人在那里眯眼睡了,有人在向行人伸出破碗,虽然屡屡遭拒,但依然坚持不舍。 阿拉延宗将木桶放在地上,招呼众人前来喝稀饭。诸流民一窝蜂似的涌将过来,都想先吃。 混乱无序的流民,差点儿把木桶挤倒,幸亏阿拉延宗手快,将木桶拎离原地。 高喝一声,“排好队,都有份儿!谁若拥挤便没得了!” 这句话真管用,众人很快便排成了一列队形,弯弯曲曲排出好远,都眼巴巴的望着木桶。 安拉小二将稀饭一勺一勺的舀入流民碗中,差不多每个人都不顾及稀饭还是烫的,便急不可耐地吸溜着喝将下去。 半碗稀饭吃下去,又怎能填饱这饥饿的肚皮,便想再要一碗。 阿拉延宗说道:“每人先吃这些,如有剩余再行分配。” 稀饭虽然不多,但终究还是每人喝到了半碗。 阿拉延宗注意到,有十几个人靠在墙边并未前来打饭。 见桶里还剩余一些,阿拉延宗说道:“吃过的先不要再要了,有人还没吃。今日暂且这么多,明日还会来这里为大家送饭。” 人们一听皆面露喜色,虽然没有吃饱,终有了希望,不至于饿死街头。 阿拉延宗三人来到墙根处,为那些奄奄一息的流民把了脉搏,喝了药汤,留了稀饭。 有人仅仅是饿的,喝下稀饭 人便精神了许多。 来到一对母女面前,母亲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女儿就是中午跟阿拉言总要吃喝的那个小女孩,睁大眼睛望着阿拉延宗,她刚才没有去打稀饭,一直守在母亲身旁。 阿拉延宗给这位母亲一把脉,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 阿拉延宗感觉有点心酸,为小女孩打了稀饭,小女孩只是默默地吃,没有哭泣,也没有悲伤。 阿拉延宗三人将木桶等物送回老汉家,取了把铁锹返回南街。便又招呼众人,将那妇人抬了,到村外找了一个荒坡把人埋葬。 小女孩在坟前磕了头,站起身来,眼巴巴的望着阿拉延宗。 那些帮忙的流民已散去,只有一人未走,阿拉延宗见是那位褴褛少年,便嘱咐道:“今后你就好好照顾她。”少年点点头。 小女孩突然跪下,给阿拉延宗磕了头。 阿拉延宗将其扶起来,安慰几句,褴褛少年便领着小女孩回了南街。 天色已经不早,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 回到老汉家中,里居氏早炒了几个菜,招呼众人一起吃晚饭。 见阿拉延宗三人闷闷不乐,老汉哈溜舒泰询问怎么回事? 阿拉延宗讲了街上见到的情况,众人再次叹息。 晚饭期间,阿拉延宗等人从老汉一家人的口中了解了梅德山庄的一些情况。 梅德山庄的庄主叫梅德南久。老汉一家便是租种了他家的土地,每年要交地租。 梅德南久弟兄四个,二弟梅德南长是庄园的地保,平日里维护庄园和镇上的治安,手下有壮丁一百余人。 三弟梅德南强是一名军人,据说是在王城任职,当一名军需官,平日里不常回家。 四弟梅德南富是经商,主营粮食、布匹、皮毛、盐巴、铁器。铁器主要是兵器和农具,兵器运往王城,而农具便在周边乡镇贩卖。 庄园里有很多作坊,一些手艺人便在作坊里做工,集镇上流通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从庄园里出来的。 梅德家族虽然富有,但人丁并不兴旺。弟兄四个,那哥仨家全是女儿,只有老大梅德南久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梅德崇文是个文人,每日里只知道吟诗作赋,对家族的管理一点也没有兴趣。梅德南久给他娶了一位王城的姑娘,便任由他过他那闲散的日子。 二儿子梅德尚武,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背地里人们都叫他活阎王,他自称二大爷。 听到这里阿拉延宗已经知道,今天下午他所惹的就是那个混世魔王。 殊不知,阿拉延宗得罪了这个混世魔王,在这个庄园里终难待下去。 ------------ 第65章 伸手巧摔恶奴才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三人去南街施粥。 那些勤快的商贩已经开始摆摊儿,三三两两的摊位稀稀落落的出现在街道两旁。在那卖吃喝的周围,总有几个流民围着。 当阿拉延宗三人出现在街面时,那些流民便又纷纷拥来,这次不用说,都自觉排起了长队。 稀饭盛到碗中,瞬间就下了肚,多日以来,那腹中便没有填饱过。 只是这免费的施舍,也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法子,老汉哈溜舒泰家的那些余粮吃不了几天。 阿拉延宗不愿意让老汉今后的日子过不下去,用来熬稀饭的大米,他是打算要给老汉补偿的。 身上携带的那点药草,昨天下午熬药已经用完了。老汉哈溜舒泰说是集镇上有药店可以去购买,但那终究要花费身上所携带的那点有限的银两。 除了那该死的瘟疫之外,阿拉延宗觉得吃饭问题更是当前需要妥善解决的。自己身上的银两花完了,又将如何呢? 稀饭喝完了,在阿拉延宗的控制下,倚在墙根儿下的那几位病患也喝了些。阿拉延宗自然看得出来,人们根本就吃不饱。 总要想个妥善的法子。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拎空桶回老汉家了。 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流民,阿拉延宗喊道:“这点稀饭不足以让大家裹腹,我有个建议,大家可以用药草来换稀饭,换铜币,再用铜币去买食品。” 听闻阿拉延宗这么一说,人群中立时活跃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便有人喊道:“需要什么药草,去哪里能够找到?” 阿拉延宗见人们还蛮有兴趣,便说道:“你们有没有人认识黄芩、半夏、甘草一类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这时,那个褴褛少年站了出来,举手道:“我,我认识!以前我采过药。” 众人齐齐看向他。 阿拉延宗看那少年自信的眼神和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高兴,说道:“既然你釆过药,想必你也知道什么地方容易找到这些药草,你便带人去采得来,在这里等我便是。” 少年一听,让他带领大家去采药,也是异常的兴奋。 “好嘞!” 阿拉延宗又道:“中午送饭的时候,用药草来换米饭,药草采的多的,会给大家铜币。” 又是一番叽叽喳喳的议论,还是有人喊将出来,“好!这个主意好,省得都吃白食。” 阿拉延宗补充道:“对于那些生病的要照顾他们,他们暂时还采不了药。” 众人纷纷点头称诺,表示同意。 阿拉延宗觉得这个法子能够保证药草的来源,才能继续为流民治病。 而正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呵斥。 “闪开!闪开!好狗不挡道。长点儿眼力,不要在这里阻塞交通妨碍贸易。” 随即听“啪”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哎哟”。 只见一群人沿街走将过来,都是锦衣小帽,非官非兵,却又神气十足。为首的一名壮汉,长得五大三粗,手中的一根皮鞭挥得啪啪直响,落在几位流民身上。 众流民纷纷向两旁躲避,一时间竟然有些拥挤。 那名壮汉只管挥鞭,突然之间,眼前站着一个比他矮了一头的英俊少年,双手抱在胸前,两眼直直地逼视着他。 壮汉见那少年虽然不同于那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流民,也不过是粗布青衣,只是干净了一些而已,便吼道: “好狗不挡道!你聋吗?” 阿拉延宗竟然没有反应,依然两眼直视。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壮汉,受不了他这个姿态。 “嘿嘿!还真是个聋子,不过抽一鞭子就不聋了。” 说着,皮鞭抡将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阿拉延宗依旧未躲闪,就在他的一愣神的功夫,阿拉延宗已伸手抓住了鞭梢。 这个壮汉顿时愕然,从来没见过这种人,能一把接住他的鞭子。仰仗着自己身高力大,便将鞭子往身后一扽,想从阿拉延宗手中把鞭子夺回来。 可阿拉延宗却一动未动,右手依然攥着鞭梢,也幸亏这把牛皮做的皮鞭比较结实,否则早被壮汉扽断了。 只见阿拉延宗也是向身后一扽,皮鞭竟从壮汉手中脱离了。在壮汉惊讶的同时,那皮鞭抡了一个圈便又旋了回来,鞭柄直接拍在了壮汉的额头上。 随着壮汉的一声“哎哟”,瓜皮小帽已然甩将出去,壮汉的额头顿时起了一个大包。他只觉得眼前星光灿烂,身体摇来晃去,终究还是没有倒掉。 后面跟随的那一波人有些傻眼,这么一个大汉,被一个比他瘦小的少年夺了鞭子,只一下,就站在那忽悠开了,竟然没有人胆敢前来。 壮汉晃晃脑袋,终于清醒了许多。被一个小个子打了,自然怒从心头起,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哪受得这等窝囊,“嗷”的一嗓子,冲将上来,要将阿拉延宗擒住。 而阿拉延宗只是后撤一步,随即鞭柄再次抡起,第二次敲击在了壮汉的额头。那额头自然又起了第二个包,一左一右就像两只犄角,就是尚未发育好。 壮汉更加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头脑昏昏胀胀,脚下踉踉跄跄便又向前扑。 阿拉延宗闪身,探左臂抓住了壮汉的臂膀,顺势一带,壮汉如同铁塔倒地一般,扑通一声摔趴在地,地上的尘土泛将起来。 虽然这一跤摔得不轻,但那壮汉毕竟身体结实,摇摇头,似乎他在清醒清醒头脑,迅速爬了起来,转身大吼,抡拳便向阿拉延宗砸来。 阿拉延宗的右手依然攥着鞭梢,早在手上绕了一圈,只见鞭柄再次抡起,缠了大汉右臂,向下一惯,大汉又来了个狗啃泥。 围观的众人早已惊呆,那些流民自然闪了圈子,就像看那戏人在耍狗熊,特别是那挨了鞭子的,嘴里虽不说,心里十分的解恨。 随同大汉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大张嘴巴,根本就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好像这都是幻觉,他们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 就连附近那摆摊的商贩,也远远的抻着脖子向这里张望,有几个好奇心强的,跑将过来看热闹。 当壮汉摔了七八个跟头之后,站起来,他不闹了,不再向阿拉延宗扑了,只是站在那里摇晃着身体,傻了一般。 ------------ 第66章 为济灾民做准备 当几个随从将晕头转向的壮汉扶走之后,众流民便围将过来,向阿拉延宗诉苦。 这里每隔一天就是庄园集市,以壮汉为首的这波人是维持治安的。在前天流民到达这里的时候,曾经有人就挨过他的皮鞭,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今天壮汉被阿拉延宗摔的七荤八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都纷纷提醒阿拉延宗一定要注意这帮人使坏。 阿拉延宗望着那惶惶然撤走的壮汉一波人背影,对几位好心的流民说道:“他们找我最好,只要不找你们麻烦就行。” 众流民见阿拉延宗如此仗义,都十分感激。在阿拉延宗的催促下,大伙跟那褴褛少年去村外山坡采集药草去了,只剩下不多的几位孩童照顾倚在墙根儿处的病患。 阿拉延宗又分别给他们把了脉,有人病情在减轻,有的依然如故,他决定要对症调节药量了。 阿拉延宗沿街寻找,看到一家粮店便走了进去,买了两袋大米,又用金币兑换了些铜币,便扛着米回了老汉的家。 当阿拉延宗决定还老汉家一袋大米时,老两口一直推辞,在阿拉延宗的坚持下,还是把米留下了。 阿拉延宗问询老汉,“怎么在街上看不到药铺诊所一类的门面?” 老汉边告诉他,“倒是有间药铺,不过没在南街,而在一个胡同里。” 按照老汉说的地点,阿拉延宗终于找到这家药铺。与老板一番攀谈,让阿拉延宗感到意外的是,药铺里的药草存量非常有限,充其量也就够治疗三五个患者用的。 大量的药草被庄园内梅德家族控制,每年收集的药草是要送往王城的。 阿拉延宗思忖片刻,便将能够治疗瘟疫的那些药草悉数买了下来。 这个时候集镇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有人卖有人买,多是些生活用具,衣料布匹,鲜菜蔬果,鱼虾兽肉。 阿拉延宗用布兜装了药草,背在身上,出了胡同,沿街而行。 他想买些蔬菜回去,在流民的稀饭中增加些营养。 一个白菜摊儿前,一位锦衣小帽的人在那里征收摊位税。卖菜的菜农还没有开张,手里根本没有铜板,请求那人等开了张再给他。 收税官好像很生气,三脚两脚踩了那白菜,已有几颗稀巴烂了。菜农看着心疼也不敢吱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锦衣小帽在这里任意践踏。 可那收税官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道:“害得老子一会儿还得跑趟腿儿,要全跟你一样,还不把老子折腾死!你要是卖完菜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不仅如此,他还捡了地上踩烂的白菜,向菜农身上投去。菜农只是身体一紧,也不敢躲开,任由那白嫩稀烂菜帮子一片片落在自己的身上。 出了一阵气之后,这位收税官转身便走,不曾想撞到了阿拉延宗身上。 不由分说,便骂声出口,“你瞎呀?看不见大爷吗?” 可当他看清是阿拉延宗,便立时又改了口,“是我瞎,是我瞎,大爷莫怪!” 一边后退,一边作揖,向阿拉延宗赔礼道歉,眼底露出的却是恐惧之色,又想绕开阿拉延宗去别的滩位。 原来,这人便是早上跟随壮汉一同前来的那波人之一,他们本来是维护集镇治安的,一并收取摊位税。谁知一大早便碰上了阿拉延宗这么个硬茬子。 在眼睁睁的看着壮汉被阿拉延宗一阵狂摔之后,心里甚是惧怕。但摊位税还是要收的,把壮汉送回梅德山庄,几个人又返了回来。 想那阿拉延宗可能已经离开那里,便壮着担子又收起滩位税来。 却不料,在这白菜摊前让他撞到了阿拉延宗。 见他要离开,阿拉延宗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阿拉延宗犀利的目光直把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得发毛,他的身体在抖。 阿拉延宗问道:“摊位税不收了吗?” 这个收税官慌忙答道:“收,噢!不,不了,不了!”又连连摆手。 “该交多少?” “啊!两个铜币,不!一个铜币。” 阿拉延宗从兜里摸出一个铜币,放在收税官的手里。 收税官接了,连连点头哈腰,说道:“谢谢大爷。” “不用谢我,那是应该交的。” 收税官转身欲走。阿拉延宗指着地上被他踩烂的七八颗白菜说道:“这些白菜怎么算?” 收税官的脸色一白一红,“啊…啊!我赔!我陪!” 收税官问菜农,“这白菜怎么卖的?” “一个铜币两颗。” 阿拉延宗说道:“一共四个铜币。” 收税官哆哆嗦嗦地取出四个铜币,欲交给阿拉延宗,阿拉延宗一摆头,他又将铜币给了菜农。 当收税官夹着尾巴逃离之后,菜农连忙向阿拉延宗道谢,又要还回阿拉延宗那一个铜币。 阿拉延宗说道:“不必了,这些白菜我都要了,只是要麻烦你给我送过去。” 菜农一听十分高兴,赶忙将白菜装上推车,跟随阿拉延宗回了老汉哈溜舒泰的家。 可阿拉延宗一进院门,便听到里居氏士的哭声,赶紧放下药草布袋,将菜钱付了菜农,示意他将白菜卸到柴房,便可自行离去。 阿拉延宗急急忙忙进了里屋。 屋内里居氏坐在床边,依然哭泣不止。老汉哈溜舒泰坐在竹椅上闷头抽烟,一脸的愁容,对阿拉延宗进得屋来都没有理会。 屋里还站着一个人,阿拉延宗一看认得,是呼伦旭光。 呼伦旭光满脸怒气,眼圈红润,噙着泪水,见阿拉延宗进来,便上前两手抓住了阿拉延宗的肩膀,怒道: “全怪你!要不是你惹祸,哈溜婉儿怎么会被他们抓走呢?你的女人也被抓走了。我要去找他们要人,你去不去?” 阿拉延宗当时就懵了,异常惊愕,“什么?哈溜婉儿被人抓走了?乌拉之桃也被抓啦!安拉小二呢?” 阿拉延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冷静,一定要冷静! 呼伦旭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都被梅德庄园的人抓走了!就在刚才,我来之前。” 阿拉延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异常焦急,但他必须先了解事情的原委,才能采取相应的对策。 听了里居氏哭哭啼啼的诉说,和哈溜舒泰的补充,阿拉延宗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 第67章 被人算计遭绑架 原来,昨日里那个自称二大爷的活阎王梅德尚武,在他欺负褴褛少年被阿拉延宗打了之后,便跑回了庄园。 另外几个一起被打的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小跟班儿,是他平日里的手下,唯他马首是瞻,经常给他出些坏主意,帮他做那鱼肉乡里的罪恶勾当。 这次都挨了揍,知道碰上了硬茬子,即便是多找几个稀松平常的帮手也报不了仇。 梅德尚武便去找教他拳脚功夫的师傅。他不敢去找他的父亲梅德南久,父亲对他要求比较严,看不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梅德尚武对父亲总是阳奉阴违,表面上应诺,背地里想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所以那些欺男霸女的丑恶勾当,都是背着他父亲干的。 不过梅德南久背后也会有所耳闻,多次教育无果,见他狗改不了吃屎,知道终无大用,便听之任之了。 梅德尚武的师傅,也就是昨日与阿拉延宗空手对搏的精瘦男子。 他名叫夜里穿云,自持耍得一手好拳脚,流浪至此,在梅德庄园做了一名食客。梅德长久见他确实有两下子,便让他负责教授梅德尚武功夫。 可梅德尚武并不真的尚武,练功不刻苦,只满足于三拳两脚的花架子。 平日里与庄丁对打都让着他,他便觉得自己武功高强了。不过这点功夫到街头欺负平民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里穿云知道这位徒弟的德行,也知道他并非练武之才,为了自己混碗饭吃,也就凑合着教他罢了。 从身份上说,夜里穿云是梅德尚武的师傅,但梅德尚武从来没有尊重过他,一直是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有什么擦屁股的事经常找他。看在那份工钱和伙食的份儿上,夜里穿云也便违心的接受了。 夜里穿云除了教授梅德尚武之外,还教一些愿意习武的庄丁,以提高他们的战力。 昨日梅德尚武第二次带来的那一波人,便是夜里穿云和那几个正在练习的徒弟。 夜里穿云受了伤,回庄园之后,调息一番,觉得并无大碍,只需将养几日,就连他那几个徒弟也要休息几天。 梅德尚武这口气没有出来,连同师傅几人也搭了进去,一时没了主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即便是这个时候,他的父亲梅德南久还一无所知。 别看梅德尚武吊儿郎当,但跟他二叔梅德南长关系甚好。打小时候他就经常跟着二叔东游西窜,数年前他师傅夜里穿云来了之后,才不跟着二叔晃了。 梅德南长手下除了百名庄丁之外,还有另一拨人。这拨人也是庄园的食客,多是有些武艺在身的异乡人,他们经常担任一些重要的任务,比如护送商队。 平日里他们在庄园训练,充当庄园的爪牙,像那早间到街上维持治安的壮汉,便是其中之一。 昨日梅德尚武找到二叔梅德南长,梅德南长听了他的哭诉,除了对这个游手好闲的侄子有些鄙视之外,还是有些溺爱的。 这口气得出! 可听闻夜里穿云都已经败给了阿拉延宗,觉得这事很难办,得想个法子惩治阿拉延宗。 于是,梅德南长便派人出去打探阿拉延宗一行人的行踪,若是已经离开庄园就不好说了。 梅德南长得到的消息是阿拉延宗等人正在南街,为流民施舍米粥,说是次日一早还会去。 在早间阿拉延宗为流民再次施粥的时候,已经有人报告了梅德南长,梅德南长便派壮汉去巡街。 没想到那壮汉被摔得七荤八素、昏头昏脑,被手下人扶了回来。 正当梅德南长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梅德尚武手下人来报,说是阿拉延宗买了大米,放在哈溜舒泰家里,又返回了街里。 梅德尚武一听他们落脚在哈溜舒泰家,便喜上眉梢。因为他听说哈溜家有一位女儿长得貌似天仙,但从来没有见过,于是他便有了坏主意。 跟二叔说这是个机会,他知道跟阿拉延宗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妙龄少女,一个断了胳膊的少年,想劫了他们做人质来要挟阿拉延宗。 他这个二叔梅德南长便依了他,给他派了几个人,趁阿拉延宗不在的当口,去哈溜家劫持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他可没想到,他这个侄子还打着哈溜婉儿的主意。 梅德尚武一瘸一拐的领着一拨人马冲进哈溜舒泰的家,说是接到举报,有朝庭要犯藏匿在此,便要抓了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一看是活阎王梅德尚武,自然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岂肯就范,便抽出长刀进行反抗。 安拉小二自然也要相帮,单手持了菜刀护住乌拉之桃。 虽然乌拉之桃会些武艺,但毕竟学艺不精,在这一群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护送商队,参加过实战的武者面前几乎不堪一击,只过了一两招便被擒住了。 安拉小二虽然菜刀耍的很溜,但那毕竟只是厨艺,在这些手拿刀枪棍棒长兵器的人跟前,根本就不能自保,何况他还吊着一只膀子。 虽然他坚持了三五招,还是被一只棍棒打落菜刀,一并捆了。 哈溜舒泰一直说乌拉之桃他们是好人,并非什么朝廷要犯,却被梅德尚武一脚踹倒在地。 里居氏上前理论,也被家丁推倒了。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哈溜婉儿便也上前讲理,被梅德尚武指挥了几个手下人直接捆起来带走了,说是回去审问,为何跟钦犯混在一起。 今日呼伦旭光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出发了,携带着昨天打的几只山鸡,还有母亲制作的一布袋鱼干儿,高高兴兴地急急向梅德庄园集镇赶来。 一是他要把这些东西卖了,换几个钱。二是买回一些鸡鸭鹅猪崽去,回家将家禽家畜养将起来,以便日后娶了哈溜婉儿过他的小日子。 待他赶到集镇,没想到这些物品很好出手,最后只留了两只山鸡,又买了两盒胭脂,打算到哈溜婉儿家去看一看她,看完之后再去买鸡崽猪崽。 可当他带着山鸡带着就要马上见到佳人那种愉悦心情来到哈溜家,见到哈溜舒泰大叔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哈溜婉儿被人劫持了。 ------------ 第68章 白日乔装进庄园 阿拉延宗虽然也心急如焚,但他看呼伦旭光的样子有些冲动,便安慰道:“冷静,一定要冷静。我们现在这样去要人,你觉得能要来吗?如果他们说没有见到,我们到哪里去找?” 呼伦旭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了,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叹息一声,只是用拳头锤自己的头。 里居氏更是哭将起来。 哈溜舒泰依旧闷头抽烟。 阿拉延宗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可去过梅德庄园内部?我们得知道庄园地形和房间布局才好找人。知道人在哪,才能救他们。” 呼伦旭光摇摇头,表示没有去过。 哈溜舒泰吐了口浓烟说道:“我倒是去过,那么大的庄园,我只是看到了一部分,没有看全。” 阿拉延宗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一部分也可以,总比一点不知道要好的多。大叔快说说看,让我了解一下。” 哈溜舒泰说,每年他都要去交地租,有一次他帮忙去找一个升子,便有了机会进了庄园内部。 庄园占地三千余亩,比外围的平民区还要大。最南部是交易区和仓储区,交易粮食、皮毛、棉花、盐巴以及一些农具。有独立的大门,门口有庄丁把守。 往北接着是作坊区,铁匠铺、织布作坊,以及其他的手工艺都在这里操作。 再往北是练武场,庄丁平时在这里操练,周边是营房。 最北部便是内宅和花园。 各部区之间有院墙相隔,也有门相通,只是没有人把守。 各部区对外都有单独的院门,这些门均有人看着。 进入庄园必定会遇到庄丁盘问,一旦引起怀疑是很难混进去的,他们也就有了觉察,除非有交易还容易一些。 哈溜舒泰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情况来。 阿拉延宗想了想,说道:“我自己去比较方便,院墙再高也挡不住我,我也不需要进出院门。” 呼伦旭光猛然抬头,说道:“我必须去。” 阿拉延宗看他坚决的样子,问道:“你能翻高墙吗?” 呼伦旭光摇摇头。 阿拉延宗说道:“那你就不能去。” 呼伦旭光都有些急了,“我必须去!拼了命硬闯,我也要进去救人!” 阿拉延东又沉思片刻,呼伦旭光去了也算是对,婉儿要有个照应,总比他一个人强,毕竟没有进过院内,要一处一处的探查。 便说道:“你要去就得从大门进,这个时节青黄不接,能有什么贸易?我们伴个商贩混账进去最好。” 呼伦旭光说道:“皮毛!前段时间我还在集上卖过两张兔皮。” 哈溜舒泰吸口烟说道:“可梅德山庄就不收兔皮,只收比羊皮大的皮子,小皮子不要。” 里居氏士已经停止了哭泣,一直在听着三个男人的议论,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狼皮!前天旭光不是送来两张吗?拿了狼皮去庄园交易,不就混进去了吗?” 哈溜舒泰望着老伴儿幽幽的说道:“这可是女儿的聘礼,你一直想要的,为了做两条狼皮褥子。你舍得吗?” “哎呀,人都有难了,还惦记什么狼皮褥子。我舍得!”里居氏话里带着哭腔,看得出来,她真是心疼女儿,狼皮褥子宁可不要。 呼伦旭光眼含热泪,咬咬牙,看了眼那异常激动的里居氏,说道:“阿姨放心,我会再打两匹狼,剥了狼皮送你们。” 阿拉延宗见这一家人为了救哈溜婉儿竟是如此团结,便说道:“不用了,我还带了一张狼皮,我伴了商人,混进去就行了。” 胡伦旭光拳头一举,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婉儿有难,我一定要救,狼皮没了我可以再打狼,救人必须去!” 阿拉延宗为这个汉子的痴情所感动,于是二人便开始研究如何进入庄园内部。 阿拉延宗换了身儿灰色长衫,找了顶宽檐斗笠戴了,毕竟他曾与一些庄丁见过面。 呼伦旭光无须化妆,但为了掩人耳目,也戴了一顶斗笠。 两人各自背了一张狼皮,遂来到梅德庄园的南大门。 庄园的院墙统一高达六米,上面插满荆棘刺条,高大宽阔的黑漆木门甚是**。 平常大门并不开启,只有出入马车的时候才打开。即便是大门关闭,两侧也各有一名壮丁值守。旁边一个角门,只放行人出入。 守门的庄丁一看是来送货的,便放了进去。 他二人尴尬的是,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人来交兽皮进行贸易,不过进了大门他们自有办法。 交了狼皮,领了银币,二人借口找茅厕,便向后院溜去,也无人拦阻。 穿过贸易区的一排平房,进入一道月亮门,后面是仓库。 大白天的除了出货进货有人来,平常这里根本见不到人,那人都在贸易区。也只有到晚上的时候才有人值班巡逻,以防失火。 库房再往北,一道横贯东西的院墙相隔,同样高达六米。院墙一共有三个门,东西向均匀分布。中间一间比较宽大,两侧的要小了许多,但都落了锁。 幸好这锁就在库房这边,这个难不倒阿拉延宗,从长袍下取出师父遗留下来的手术器具,从里面找了一根长针,三下两下便开了铁锁。 呼伦旭光随他进入小门,随手将其关闭。 进入作坊区,便见到有人来来往往,推拉搬抬忙着运送物品,看样子是做工的工人。即便是看到阿拉延宗二人,也没人理会他们。 阿拉延宗分析过,虽然这里房间众多,但是人员也多,人多眼杂的,那混世魔王不会将人关在这里,最有可能的是前边的营房。 或者是最北边的内宅,不过内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梅德家族所有的人都住在那里,混世魔王将人明目张胆的压往内宅也太过显眼。 不过阿拉延宗也不确定,只有侦查之后再做定夺。 虽然那些工人对他俩并不太在意,但是为了减少麻烦,还是尽量避开他们为好,毕竟两个人的这身打扮根本就不像这里的工人。 如果有监工看到他二人,还是会引起注意的。 幸好这里的作坊房间建造的间距较小,这也便于他二人及时藏身。 为避人耳目不宜走直线,便三拐两拐专挑房侧和房后的地方行走,这些地方又有较高的杂草遮挡,更易隐身,终于来至下一道高墙根处。 墙那边有庄丁的喊号声。 这道高墙只有一道大门。二人沿着墙根儿来到门前,大门同样落了锁,但是锁是在里面的。阿拉延宗从门缝向内观察了一番。 即便是阿拉延宗能够开门进去,也不能从这里通过。因为那边便是练武场,庄丁在训练,加上地面比较开阔,大门的开启很容易引起那方庄丁的注意,他们的行踪一旦暴露,会破坏下一步的计划。 二人顺着墙根儿回到东北角。高墙里面有一排杨树,但是这边只有脚下半人高的杂草,没有大树。 对于阿拉延宗来说,这高墙根本挡不住他,现在的问题是呼伦旭光能不能过得了高墙? ------------ 第69章 心急如焚谁赏花 六米高墙对于阿拉延宗来说,只需一个助跑便可登墙而过。可呼伦旭光怎么过去?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阿拉延宗在地上寻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揣在怀里,双手抠住墙缝,壁虎游墙爬至墙头,探头看了看那边,一队庄丁依然在远处的练武场喊着号子训练,没有人注意这方。 遂取出石块,将墙头的荆棘抹了,然后翻身上去,骑在墙上,从腰间解了绳索,垂下来,让呼伦旭光抓牢,将他提上墙去。 二人跳下墙头,下面有半人高的杂草,足以掩盖行踪。 穿行在杨树下,前方就是营房,二人从房后躬身而行,偶尔看到脚下一坨坨干粑粑以外,没有遇到人。 这些单排营房很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到了北面,这里的房子密集起来,足有三五排。阿拉延宗觉得很蹊跷,除了那在练武场训练的庄丁,在院子里见不到其他人。 这边的房屋结构不同于前边的营房,倒像是民房居室,阿拉延宗二人仔细搜索起来。 行至一墙根下,偶然听到屋里有说话声,阿拉延宗二人便蹲在窗下仔细聆听。 “你没去,避免了一场尴尬,我去了都不敢露面儿,躲在后面用衣领遮了脸,但不知道他们认没认得出我。”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屋里面飘了出来,这声音好熟,阿拉延宗一听便知道是那耶律哈。 “我当时拉稀蹲茅厕,算是躲过去了,去抓恩人的女人怎么下得去手呢?” 这个声音要响亮的多,阿拉延宗立刻猜得出这便是耶律哼。 之前那么多流民,到了梅德庄园阿拉延宗只见到了一百来人,其他人都去了哪里,他不得而知。现在听到了哼哈二将的对话似乎明白了一些。 有一部分人来梅德庄园了,或许那正在训练的庄丁便是刚来的那些流民吧。 阿拉延宗猜想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成千上万的流民从维科奇山城逃亡之后,顺着山路向北狂奔。 路上渴了,见到山泉一窝蜂似的挤将过去。水就在眼前,就是喝不到,那滋味儿比没水喝更难受,一切的原因就是人太多。 再往前走,有了岔路,便有人分流出去。当见到有人为了喝水,居然会掉下山谷摔死,以及过崖间生死地带也会掉下山崖这种情况,很多人发现在一起聚集的人多了并非好事,特别是像这种流亡逃难生涯。 即便是有了吃喝,僧多粥少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随波逐流不若另辟蹊径。 这条路上人便越走越少。等赶到梅德庄园,这流民也不过二百来人。 有一部分人到梅德庄园门前来讨饭,刚好被梅德南长看到,说是正在招募庄丁,年轻力壮的均可报名参加,会些武艺的优先录用。 于是,便有近百人进了梅德庄园,其中包括耶律哼和耶律哈。 进了山庄吃住已不成问题,总算有个着落,甚至还能挣上几个铜币。 “嘿嘿,其实我是想去又不敢去。去了怕那臭小子记仇,饶不了我。不去吧,又看不到那漂亮妞了,饱饱眼福也好。哎,大哥,你不知道,还有一个,那更是貌似天仙,看得我心里直痒痒。嘿嘿!” 这猥琐的声音传出来,阿拉延宗和呼伦旭光心头怒气有些大了。呼伦旭光按耐不住,想起身冲进去,被阿拉延宗一把摁住肩头,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呼伦旭光怒目圆睁,呼呼出粗气,只得缓缓的又蹲下了身子,继续听屋内对话。 “你真是色心不改,早晚吃亏。” “大哥,你就别老鸹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了,你不也一样?一天到晚的装正经,咱哥俩有那必要吗?” “还不是被你拉下水的!” “说起这一方面来,我们可比不了那活阎王,他是冲着那两个妞去的。什么抓人质?他是另有心思。把人关在祠堂就让我们走了,只留下两个人值班看守,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开荤了。嘿嘿!” 耶律哈的话让阿拉延宗心中惊愕,听那意思乌拉之桃她们并没有在营房这边,而是在祠堂里。 “咣”的一声,屋门被阿拉延宗一脚踹开,正在聊天的哼哈二将都吓了一跳,见是阿拉延宗更是吃惊。 “少…少侠,您怎么来的?” 耶律哈一改刚才的猥琐状态,赶紧从竹椅上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问候。 阿拉延宗面沉似水,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听闻这话,耶律哈也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都已经被阿拉延宗听见了,不承认也没有用,只得沮丧的点点头,“是…是真的。” “祠堂在哪?” “后…后院,穿过花园,在内宅后面。” “如若不实,定当回来取尔狗命!” “千真万确!” 阿拉延宗看了看这个猥琐瘦小的男人,这会儿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懦弱的应着。他又扫了一眼不发一语的耶律哼。耶律哼依旧坐在床沿,只是直直地望着他,不惊也不惧。 阿拉延宗不再理他们,转身出门,带着呼伦旭光向北墙走去。 如果耶律啥说的是真的,那他更要尽快找到乌拉之桃她们,以免被那活阎王侮辱。 呼伦旭光自然更是一脸的焦急,“祠堂?祠堂在哪?怎么走?” 眼前的这道大墙跟其他的院墙一样的高大。若依阿拉延宗的性子,早已翻墙而过,看到有人从月亮门出入,便与呼伦旭光一起过去。 此时阿拉延宗的心情是异常的着急,不在乎是否再隐藏,时间是关键,他要尽快见到乌拉之桃。 即便是此时梅德庄园的人发现他们闯入,也不能阻挡他寻找乌拉之桃的脚步。 穿过月亮门,这方的院落又是另一番景象。整个大院足有数百亩,一片花海。虽然现在是初春的时节,花儿开的还不算旺盛,但也总有那含苞待放的在风中摇曳,令人心旷神怡。 花种品目繁多,有的已然是花团锦簇,有的还只是长着绿叶。花儿再美,阿拉延宗也顾不得欣赏这些,只管沿着弯弯曲曲的园中小路急速前行。 后面呼伦旭光紧紧跟随。见前面有仆人走来,两人才缓了脚步,压了斗笠,擦身而过,互不招呼。因这里常见生人往来,那仆人已见怪不怪。 在这花海之中有几排房子,自然建得是砖明瓦亮,雕梁画栋,勾转廊回,各排房子又整计划一,分别有独立小院。 在这排房子后面另有一个大院子,更是气势恢宏,想必那就是耶律哈口中的祠堂了。 耶律哈说人就关在祠堂的东厢房里,阿拉延宗更是脚下生风。 ------------ 第70章 心怀不轨耍流氓 话说梅德尚武将乌拉之桃三人抓来之后,便关在了祠堂的东厢房里。三个人分了三个屋子,分别绑在屋中梁柱上,嘴里塞了破布。 厢房门外有两名家丁把守,梅德尚武吩咐看门家丁轮班,值守不得有误,其他人回去休息。 之后,梅德尚武便去了二叔家,看二叔有什么打算。 祠堂前的第一套院落是梅德南久的,第二套才是梅德南长的。 书房内。 梅德南长正在看书,见梅德尚武回来满脸带着邪笑,便知道他已经得手。 “二叔,人已经抓来了,关在祠堂。” 梅德尚武一瘸一拐地进来,一屁股歪在藤椅上。 梅德南长合上书说道:“那小子要是够聪明的话,便会找上府来,认个错,赔礼道歉,咱就把人放了吧。以后他也就不敢跟我们梅德家作对了。” “放了?赔个礼道个歉你就把人放了?二叔那岂不是太便宜他啦!他打了我,打了我师傅,打了那么多人。我要打断他的腿!” 梅德尚武觉得二叔如此处理阿拉延宗太轻了,不足以解恨,立时就要蹦起来,奈何他的伤腿还有点疼,马上就坐下了。 梅德南长轻笑一声,捋一捋山羊胡子说道:“你师傅都打不过人家,你还想打断他的腿,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之所以让他道个歉就算了,那也是为我梅德家争个脸面。 “这也是在抓了他们的人作为人质的情况下,让他有所顾忌,否则的话,以他的功夫道歉都不可能。你不要要求太过分,把事情给我闹大,到时无法收场,你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呢。” 梅德尚武见二叔这样说,眼珠一转,说道:“那最起码也要让他赔个医药费什么的。不让他吃苦就让他破费,让他知道跟我梅德家对着干的后果!” “呵呵,他要是不陪呢,他要是陪不起呢?虽然我们的人被打了,包括你,疼是疼了点儿,又没伤到筋骨,将养几日便好了。他要是个穷鬼,惹急了他可够你受的。” “那…那,要不这样,让那小蹄子做我的小妾。这个小浪蹄子,抓她的时候可费了劲了,她使了一把军刀,差点没砍着我,要不是带的人多,我就残了。” “等等,你说什么军刀,那个女的使的军刀?” 梅德南长眼睛大张,惊讶道。 梅德尚武回忆了一下,“啊,军刀,是弯刀没错,跟我们家生产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可不行,使用军刀的必是军中之人,就连家眷都不可以使用军刀。她虽然是个女的,肯定与军方有关联。你若对她图谋不轨,必定会牵连你四叔,到时候别说你四叔饶不了你。 “有这么严重吗?” 梅德尚武有些失望,他的失望来自不能再对乌拉之桃染指了。 “非常严重!你看那流民中一胖一瘦两个人长得怪异,腰间佩的却是军刀。虽然还没有正式比试,想必也有一番功夫,我给他们的地位比别人都高。咱们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军中任何职,绝不可怠慢。” 梅德尚武连连点头,但他对这些根本就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那乌拉之桃,可没指望了,唉?还有一个天仙呢! “二叔,那我就让婉儿做我的小妾。” “婉儿?婉儿是谁?你是不是又抓了别人? 梅德尚武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抓哈溜婉儿的事他可没跟二叔说,见二叔追问,急忙答道: “哈溜家那小妮子不让我抓人,我便一并把她带来了。二叔,你别说,长的那是超级漂亮,真是个下凡的仙女啊!我要纳她为妾。哈哈!” 梅德南长面色一沉,“赶紧把那个女的放了。你见到哪个漂亮的女孩子都想纳她为妾,事后呢,你谁都不要。即便是纳妾,也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主,这穷人家的孩子就算了吧。” 梅德南长不想让梅德尚武再生其他事端。 “这个……” 听二叔这么一说,梅德尚武其实心里有些不舍,便犯了犹豫。 梅德南长见他不想放人,便沉声说道:“要不就告诉你父亲,关你半月禁闭,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听二叔说要告诉父亲,梅德尚武一下就站了起来,“千万别,别告诉我父亲,我这就去放人。” 说罢,起身就向外走。 梅德尚武有他的坏心思,二叔让他放人他还不能不放,真要告诉了父亲,一关禁闭他就失去了自由,再想为所欲为,那得半月之后了。 放人可以,我先生米做成熟饭,玩儿过了再放,岂不是一样。很快就要到中午了,那臭小子要是来要人的话也快来了,我还有时间。 他要是不敢来要人的话,嘿嘿!这两个小美妞我左拥右抱,嗯?我这腿能白打吗?算是补偿我的! 梅德尚武心里想着美事儿,便一瘸一拐的又回到了祠堂。 东厢房南屋,绑在柱子上的乌拉之桃见梅德尚武走了进来,带着一脸的淫笑,顿时异常愤怒。 奈何嘴里塞着破布,骂不出声来,喉咙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也只能在柱子上扭动。尽管眼中满是怒火,但这个怒火烧不死梅德尚武,一切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梅德尚武淫笑着,伸手去摸乌拉之桃的俏脸。“嘿嘿,小浪蹄子,你可拿刀砍我呀!那得多带劲儿啊!哈哈哈!” 乌拉之桃将头一晃,想要躲开梅德尚武的手,可这些都是徒劳的,终于还是让梅德尚武摸了一把。眼中的怒火再次喷出,喉咙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过梅德尚武并没有待多长时间,调戏了几句之后,便一瘸一拐的出屋去了。 中间这屋子关着安拉小二,小二同样是被绑在梁柱上。不同的是,他现在满头大汗,痛苦不堪。 他那条被阿拉延宗接好的断臂又断了。此时被反绑到柱子后面,断骨处再次肿起,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梅德尚武进得屋来,见他这副遭罪的样子,便笑道:“我都没给你上刑,你就这副德行,真让人看不起。还拿菜刀砍人,你也就切个菜吧!” 说着话,抬起腿来踹了安拉小二腹部一脚。小二喉咙里闷哼一声,头上渗出的汗珠更大更多了。而梅德尚武在仰天大笑中瘸着腿离开了。 梅德尚武进了厢房的最北边那间屋子,心道,这一次我可要玩真的了。 ------------ 第71章 紧赶路及时救下 梅德尚武瘸着腿来到了厢房北屋,哈溜婉儿见他两眼放光,便心里直发毛。 梅德尚武伸手托起哈溜婉儿的小下巴,嘿嘿笑道:“小娘子莫害怕,相公带你上床榻。” 说罢,便伸手去解哈溜婉儿的绳子。婉儿早已花容失色,泪水涟涟,只因口中塞着布呼叫都叫不出来,唯有唔唔声。 梅德尚武可不管那些,嘴里污言秽语不断,手上也没有停。当他解开了绳索,将哈溜婉儿连拖带拽奔向挨着墙壁的床榻之时,却听到了一声炸响。 “咣”的一声,屋门轰然塌倒,呼伦旭光冲了进来,大喝一声“助手!”便飞身而至。 原来,阿拉延宗与呼伦旭光来至祠堂这座厢房院子门口,一探头,确实见两位庄丁站在厢房门外。 或许是不敢看梅德尚武的西洋景,也许是梅德尚武有意支开两人,让他们远离了门口。 二人站到了廊下,只管支着耳朵去听,不像是站岗值守,倒像是听墙根儿的。 对阿拉延宗的到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阿拉延宗捡了两粒小石子,右手中指弹将出去,两名家丁便悄声而倒。 阿拉延宗迅速上前,推开南屋门,见了乌拉之桃,拽了口中破布,抽出短剑将绳索割了。 乌拉之桃顾不得身上酸痛,焦急地说道:“快救婉儿!” 当阿拉延宗行至门口,呼伦旭光也赶将上来,他已看到乌拉之桃,只听阿拉延宗轻声说了声,“救婉儿!” 两人向北窜去,阿拉延宗进了中门,见到绑在柱子上的安拉小二,同样割了绳索将他救下。 见小二痛苦的样子,阿拉延宗悄声问道:“如何?” 安拉小二伸右手拔了口中破布,喘了两口气,咬牙说道:“左臂又断了!” 阿拉延宗迅速捋起袖管儿查看,“你忍一下,必须马上接上,否则你更疼痛。” 安拉小二紧咬牙关,点点头。阿拉延宗口衔短剑,两手一抻一拽,只听安拉小二闷哼一声,断臂又接上了。虽然依旧疼痛,但是已经能忍了。 阿拉延宗割了绳索,做了绳套,让安拉小二套在脖颈之上,将左臂挎了,使他减轻一些痛苦。 乌拉之桃在身后问了声:“婉儿呢?” 安拉小二一摆头,“应该在那屋。” 三人便一起向北屋寻去。 梅德尚武没有想到,当他想行那苟且之事关键时刻,竟然有人来破坏,自然是非常不满。 放了婉儿,欲转身迎战。 他不曾想呼伦旭光如同下山猛虎,早已怒火中烧,扑将上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使他身体转不过来。 呼伦旭光双膀较力,同时伸出右腿,将梅德尚武推了出去,梅德尚武连摔带绊摔了一跤。 “哎哟”一声,他就地一滚,爬将起来,抬腿便踢呼伦旭光。 别看他腿疼,那毕竟是轻伤,现在打起架来疼痛早忘到了脑后,招式摆起来照样有模有样,毕竟曾经练过。 而呼伦旭光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一个猎户。平日里打猎靠的是弓箭、陷阱和机关。虽然有把力气,对武术毕竟是外行,那些进招拆招的技巧他不懂得。 见梅德尚武踢腿过来,他只是扑将上去,要抱住对方大腿。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抱住腿就能将梅德尚武摔倒。 梅德尚武突然曲腿,呼伦旭光便抱了个空,而梅德尚武小腿复又弹出,直接踢在呼伦旭光的前胸。 胡伦旭光感到前胸一阵疼痛,“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刚好退到哈溜婉儿面前。婉儿去扶他,他去扶婉儿。 “哎哟,我特么还给你俩凑了一对儿。”梅德尚武见此情景,竟然戏谑起来。 “要不是你小子前来破坏,我们就成一对儿了。” 呼伦旭光胸口有些闷,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尽管眼里喷着怒火,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梅德尚武的对手,再冲上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哈溜婉儿只管扶着他,看他痛苦的样子,眼里流出热泪,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还是感激,更不知如何安慰。面对眼前这个活阎王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当梅德尚武刚要踏步上前继续殴打呼伦旭光之时,只见门口闪过一道人影,一把短剑已逼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梅德尚武立刻就不敢动了,眼角余光一扫,见是阿拉延宗,那嚣张气焰顿时消失。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阿拉延宗虽说是一脸的怒气,但还是比较冷静,沉声说道:“你的命不值钱,要不要无所谓。饶不饶命看你表现。走,送我们一程。” 梅德尚武赶紧答应,“好说,好说,送你们,送你们。” 就这样阿拉延宗的短剑放在梅德尚武的肩头,其他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可是刚出房门,便见到月亮门那方一个庄丁闪现,见此情景,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杀人啦!二公子被劫持了!快来人啊!” 阿拉延宗心说不好,如若惊动梅德庄园所有庄丁武者,他们脱身必将是一件麻烦之事。只有自己那便不在话下,但是毕竟还带了乌拉之桃四人。 为何有庄丁突然出现在祠堂厢房呢? 其实来的不止一名庄丁,还有一个人,那人便是耶律哈。 原来,在阿拉延宗离开耶律哼和耶律哈与呼伦旭光奔向后院之后,耶律哼沉声说道: “你出卖了梅德尚武,事后要遭罪的。” 耶律哈一惊,“我要是不说,马上就会遭罪,那阿拉延宗他饶得了我吗?这我可怎么办?” 耶律哼冷笑一声,“你是墙头草随风倒,谁硬听谁的。” 耶律哈苦着一张脸,嗓子更显得哑了,“大哥,你就别挖苦我了,你要有主意赶紧给我出。要是我遭罪,你是不是看着高兴啊?” “好吧,既然如此,你赶紧跟着阿拉延宗过去,到那祠堂去报警。你这是在立功,事后也就没你事儿了。” “我报警?阿拉延宗在那呢,他还不宰了我?”耶律哈觉得这招不鲜亮。 “你不是吃午饭之后要换岗吗,两人一组,叫上跟你同班的那人,让他出面儿,你藏着点儿不就没事了。” 耶律哈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儿,撒丫子就跑,找那个跟他一起值班的庄丁。那庄丁不愿意去,非要吃了午饭再去。耶律哈许愿请客,连拉带拽二人到了祠堂厢房。 到门口,耶律哈借口拉稀,蹲进了花丛。 而那庄丁进门便见了倒在地上的庄丁,刚好又看到阿拉延宗压着梅德尚武出门,便喊了起来。 ------------ 第72章 撤出庄园咱再打 庄丁的呼喊必将招来梅德庄园众人,一旦人多,定会给阿拉延宗等人离开庄园带来困难。 尽管短剑紧挨着脖颈,梅德尚武还是笑出了声,“你们有麻烦了,出不去了。” 阿拉延宗冷笑,“别说有你,即便是没你,也没人拦得住。” 阿拉延宗压着梅德尚武,出了祠堂月亮门,短剑稍一用力,“从哪个门出去最快?” “东门。” 梅德尚武感觉到了那把短剑的沉重,身形一矮,急忙答道。 阿拉延宗沉声命令:“头前带路。” 梅德尚武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跛行着。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装的,行进速度反而不如平时。在阿拉延宗的催促下,又不得不加快脚步,但他跛得更厉害了。 阿拉延宗数人沿着园中小径,弯弯曲曲的极速前行。 走了不足百米,从内宅和训练区那方的门里涌出很多人来,倾刻间就到了阿拉延宗等人的身后,相距约二十米。 曾经躲在花丛中装作拉稀的耶律哈,悄悄地站起身来,尾随在人群后面,也跟了上来。 “大胆狂徒!竟敢劫持我儿,还不速速将人放了,饶尔等不死!” 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走在人群的最前头,边走边喝。 此人头戴纶巾,一身紫衣,绣了飞鸟走兽,显得华贵**。浓眉深目,方面阔口,短须,正一脸怒气,手指阿拉延宗厉声喝止。 此人正是梅德尚武的父亲梅德南久,听到庄丁的呼喊,便出了屋门,正好又遇到庄丁跑来跟前禀报,急急出了院门,追将上来。 从练武场跑来的庄丁,手持刀剑棍棒紧随其后。 阿拉延宗压着梅德尚武转过身来,其他人都避在他的身后,倒退着向东门撤去。 梅德尚武见父亲带人来了,高喊一声,“父亲救我!” “吾儿莫慌!那狂徒不敢伤害于你,若伤你半分毫毛,定将他碎尸万段!” 梅德南长也从后面追将上来,见此情景急忙说道:“那位壮士,切莫鲁莽,放了小侄,便让你等顺利出庄。” 梅德南久见二弟跟他说的大相径庭,鼻子一哼,瞪了他一眼,说道:“对这等狂徒还如此心软,真是难成大事!” 梅德南长低声说道:“尚武在他们手中,不可过激。” 梅德南久又哼一声,不再理他。 阿拉延宗并不理会梅德兄弟的喊叫,只管催着众人速速撤退。 而梅德南久领着众人紧紧追赶。 很快,阿拉延宗等人就退到了内宅东边的大门口。 守门的四个庄丁,见此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大门是开还是不开,没了主意。 阿拉延宗将短剑稍一用力说道:“让庄丁开门。” 梅德尚武顿时感觉到右肩膀好像压了一座小山,压力山大,身体又往下矮了几分,曲着那条瘸腿喊道:“看不到二大爷在这吗?速速开门!” 四庄丁慌不迭地抽了门栓,打开大门。 梅德南久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拉延宗一行开门出庄。 出得门来,阿拉延宗吩咐呼伦旭光,带领其他人速回哈溜家,他要滞留在此,为他们争取时间。 阿拉延宗见呼伦旭光等人渐行渐远,他只管压着梅德尚武,守在庄园门口外。 而那梅德南长及众人,待在门口里,双方对峙。 梅德南长用手一指阿拉延宗说道:“你这狂徒,既然已经出了庄门,还不放了我儿!” 阿拉延宗冷笑一声,“一口一个狂徒,喊着挺顺嘴,也不问问你家这个浪荡公子,哪个是狂徒?看得出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为老不尊,必然为少不善。” 梅德长久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喊道:“闯我庄园,伤我家丁,挟持我儿,尚未拿你问罪。出了庄门也不放人,还出言不逊,不是狂徒又是什么?” “哈哈哈!”阿拉延宗被这老家伙气乐了,“我为何闯入庄园?又为何劫持你儿?作为庄主,你可曾过问?” 梅德南久知道自己这个不孝之子的行径,在大庭广众之下,如若过问的话,毕竟丢人现眼,自己老脸也无处搁放。眼下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先救下梅德尚武再说。 “劫持人质,要挟吾等,并非好汉行径,若有本事放了我儿。可有此胆?” 阿拉延宗轻笑一声,“你也无须激我,你儿性命我还不稀罕,这就送还。” 回头一望,呼伦旭光等人已经没了踪影,正欲放了梅德尚武,忽想到断臂的安拉小二那痛苦的神情,乌拉之桃的焦虑,哈溜婉儿的恐惧。 这一切都是梅德尚武造成的,必须给他一个惩罚。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伸手在梅德尚武后背连点数指,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梅德尚武一听放他了,心中顿喜,抬腿便走,刚要欢呼一声,却喊不出来。只觉得浑身燥热,异常憋闷,可喘息又很正常。他已顾不得这些,一瘸一拐的赶紧向父亲这方跑来。 不同于寻常的是,他的脚步甚是踉跄。 见儿子进了庄园,梅德南长右手一挥,十数名庄丁冲将上来。 阿拉延宗后撤几步,闪开门口,来到门外的开阔地带。 众人将他围了起来,战作一团。 阿拉延宗也不搭话,短剑飞舞如风,不管庄丁伸过来的是刀是剑是棍是棒,叮叮当当一一荡开。 一出手,阿拉延宗便知道这群人只是庄丁,或许就是那刚训练两天的流民,也就是仗着手中的长武器这一些优势,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武艺,即便是杀了他们,也挫不了梅德庄园的锐气。 荡开众庄丁兵器之后,阿拉延宗拧身飞旋而起,连环出腿,砰砰砰,踢在各庄丁胸部,各庄丁撒了手中兵器,身体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依次向外倒去。 复又爬将起来,失魂落魄般跑回庄园。 这一切,庄园门口的梅德南久等人看得真真切切,一时惊愕。 梅德南长向身后耳语一番,走出一人,手擎一条齐眉铁棍,来到阿拉延宗面前。 阿拉延宗上下打量,见此人比自己略高半头,身上肌肉隆起,胖脸圆腮练鬓胡子,留着短发,胖脸将一双眼睛挤得几乎没了缝。 来人并不搭话,抡棒便打,铁棍带着风声直奔阿拉延宗面门而来。 这种使铁棍的人,无论高矮肯定天生神力,否则连棍他都舞不动。手中的短剑不能跟他硬碰,一碰就飞了,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阿拉延宗急忙跳开,然而铁棍又向他腰间扫来。 阿拉延宗身体倒翻,躲过这一棍。 那铁棍上下翻飞呼呼生风,阿拉延宗就像一只蜻蜓,随棍而舞,窜蹦跳跃,闪转腾挪,身体却离那壮汉越来越近了。 短剑轻点扎在了壮汉的右臂上,只听铛锒一声,铁棍撒手。阿拉延宗顺势一肘,击中壮汉胸部。壮汉噔蹬蹬退后数步,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阵摇晃,急忙稳住身形,转身回了庄园。 ------------ 第73章 一剑轻舞战群肖 梅德南长兄弟以及众庄丁一阵惊慌,但还不至于把他们吓倒,兄弟二人一商量,又从身后走出四人。 长髯汉子面沉似水,手提一把朴刀。 青衣小帽瘦弱男子却使一把长剑。 刀疤脸擎一把短剑。 瘦高个拎着一把弯刀。 两刀两剑将阿拉延宗围了。补刀斜劈,刀未至,阿拉延宗已经摘了斗笠,迅速甩出,直切向长髯汉子的面门。待他摆头躲过,那朴刀已失了准头。 阿拉延宗短剑一拨,朴刀招式用老。 就在同时,长剑刺出,那短剑、弯刀也从背后劈来。 眼见着阿拉延宗无处可躲,却是短剑疾回,磕了长剑,碰了弯刀,人随剑走,直削短剑手臂。 刀疤脸急忙撤招。阿拉延宗却没有停,一柄短剑上下翻飞,一时间刀疤脸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连连退了数步。 忽听得背后风声,知是那朴刀又至,阿拉延宗一矮身,躲过朴刀,随即反手一剑。 长髯者再次跳开。 长剑弯刀一左一右轮番攻来,阿拉延宗不迎反退。 刀疤脸短剑复又刺出,阿拉延宗人已到近前,挥剑荡开短剑,身体一旋贴近刀疤脸,同时抬腿横扫,扫中刀疤脸左肩,刀疤脸横飞而出。 那三人就又趁机攻来,阿拉延宗挡了弯刀,架了长剑,躲了朴刀。 只听得“铛铛铛”三声,三朵血花空中绽放,三件兵器均已飞出数丈,三人急忙撤身,均捂了右臂。 见阿拉延宗未再攻击,三人灰溜溜跑回庄园。 阿拉延宗执剑傲然而立。 梅德南久已不知所措。放了阿拉延宗他不甘心,去打吧手下又打不过,几个武艺高强的均未在家。正不知如何是好,梅德南久却叫了两个人前来。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长的排场,一个长的猥琐,各使一把弯刀。 阿拉延宗却是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也打吗?” 耶律哼面无表情的说道:“少侠莫怪,我们现在在梅德庄园听差,当兵的就要听从指挥,服从命令是天职。” 耶律哈也点点头,“少侠,我们也没办法,混碗饭吃不容易。我们要不出来跟你打,马上就得滚蛋。还望少侠手下留情,只要这条命还在,就先谢过少侠了。” “好吧,那就履行你们的职责!” 阿拉延宗右手剑尖指地,左手捏了个剑决,等待进招。 耶律哼道了一声“少侠得罪了”便举刀劈来,阿拉延宗侧身闪过。 耶律哈业已单刀劈出,阿拉延宗再一次躲闪。 四五招内,阿拉延宗只是一味的跳跃,躲闪,避让,但二人的弯刀却伤不了他半个分毫。 两人进攻,阿拉延宗就退,三个人在原地转开了圈儿。 这个情形让梅德南久看乐了,对二弟说道:“武功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资本猖狂?待把他拿下,好好惩戒,就是不知他还有没有性命。” 梅德南长捋一把胡须说道:“大哥,我还真没有看错,这一高一矮二人天生异像,确实有些本领。他们倒像军中之人,我们不可怠慢。不管二人擒不擒得了这个少年,对他们都要高看一眼。” 梅德南长面露喜色,“军中之人?看来是落难了,来到我们庄园是我们的福分,让他们去训练那些庄丁必然事半功倍,以后那些庄丁就归他们俩个带了。” “大哥与我意见正好相合。哈哈!” 梅德兄弟在这里对那哼哈二将赞叹起来。 对于阿拉延宗的游斗,耶律哼心里清楚,这是阿拉延宗在给他们面子。 不像对其他人一样,一上手三招两式就把他们打败,那样显得他们也太无能了。于是他很配合阿拉延宗,在那里表演起来。 而耶律哈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总觉得虽然说阿拉延宗功夫是很了得,但不一定高他们很多。在他和耶律哼的联手之下,阿拉延宗也不见到能比他们强。 一交手他看出来了,那阿拉延宗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只得一味退却,被他二人逼的都不知所措了。 早知道阿拉延宗就这么大个本事,何必那么惧怕他呢?以前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那都白害怕了。 怀着这种心思,耶律哈确实越战越勇。他轻功不错,便随着阿拉延宗的躲闪一样的上蹿下跳。 实际上,阿拉延宗的想法正如耶律哼所想。因为是老相识,虽然看不惯他们曾经的偷盗行径,但毕竟曾在一起战过山贼。 目前哼哈二将又在梅德庄园混饭,初来乍到,刚一上场便被打败,确实会令主家看不起,也就有意让了他们几分,拖延一下时间,也显露显露他们的本事。 当他看到耶律亨确实有配合他的意思,感觉这个人比较聪明,而那个耶律哈,却是想趁机要他的性命。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谁弱谁强,嘴上不说,但心底自然感觉得出来。 见耶律哈越战越勇,竟然频频向阿拉延宗下狠手使杀招,阿拉延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在梅德兄弟面前已露足了脸,便不再游斗。 短剑舞动,迅疾如风,竟如车轮一般像哼哈二将挥来。一时间,二人已看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只管挥刀乱砍,竟然乱了章法。 而阿拉延宗早已转至二人背后,砰砰两脚,踹在两个人的屁股上,只见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手里还握着弯刀便奔向了庄园大门。 自己跑回来了! 哪里是自己跑回来的,那是阿拉延宗这一脚踹的力道太大,他们根本就刹不住车,惯性使然,不跑就会趴到地上。 梅德兄弟根本就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站在那里还纳闷儿呢,我这两员虎将怎么回来了? “哎呀,那狂徒还未倒下,二位英雄何不再战?” 梅德南长甚是惊愕,急忙问道。 他还寄希望让哼哈二将擒了阿拉延宗呢。 耶律哼斜了一眼梅德南长,并未搭话,低头走到后面的队友当中。 耶律哈却说道:“啊,那狂徒武艺高强,我们只能战成平手,若要擒他着实不易,还是放他走吧。” 他倒好,直接把阿拉延宗放了。 梅德南长见手下已无人能再战,也非常无奈,只得吩咐道: “关闭庄园大门!” ------------ 第74章 为躲人祸提前嫁 阿拉延宗见梅德庄园大门已关,冷笑一声,转身捡了斗笠,疾行而去。 来至哈溜舒泰家,众人都在屋里,还在相互安慰。 哈溜婉儿依然惊魂未定。 里居氏仍旧小声抽泣。 哈溜舒泰坐在竹椅上,抽着烟,直劝道:“好啦好啦!人都回来了,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 呼伦旭光站在那里,却不知所措,看着哈溜婉儿母女俩伤心的样子,也没有合适的言语安慰。 安拉小二挎着臂膀在堂屋竹椅上坐着,见阿拉延宗回来,便站起身来。 乌拉之桃听到动静,急忙上前拉了阿拉延宗的手,说道:“你可算平安回来了,我们将如何打算?总不能再提心吊胆的这样过日子吧。” 阿拉延宗安慰道:“大家商议一下,想个稳妥的法子。” 又问安拉小二感觉如何? 安拉小二摸了摸断臂,说是还有些肿胀,倒是不那么痛了。 阿拉延宗让安拉小二稍等一会儿,再给他处理。 进了内室,阿拉延宗见了哈溜舒泰一家人那悲悲切切的样子,又看到了呼伦旭光脸上的的焦急。 便说道:“那活阎王对婉儿已经起了歹意,这次他没有得逞,并不代表以后他不会再来。” 里居氏坐在床沿上再次哭泣,“是呀,被那贼人惦记,我们又如何是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阿拉延宗听闻,眼前一亮,“躲?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可否。” 哈溜舒泰抬起头来说道:“小哥既然有主意,但说无妨,这里都急得火上房了。” 阿拉延宗瞧瞧哈溜婉儿,再瞅瞅呼伦旭光,笑道:“既然他们二人已经订了亲,不若提前把婚事办了。呼伦旭光带着哈溜婉儿,可回到那山里去,自然便躲开了那混世魔王。” 呼伦旭光一听,甚是欢喜,“这法子好!”一说出口来,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便看了看羞涩的哈溜婉儿,又瞅那二位老人,急忙补充道:“只是……只是委屈了婉儿。” 里居氏马上止住了哭泣,说道:“婚事确实仓促了些,可又没有再好的法子。” 哈溜舒泰说道:“还那么讲究干什么?保命要紧,人是最重要的。既然亲都订了,那就这么办,就当提前举行婚礼了。小哥这个主意不错,我同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哈溜婉儿早已停止了落泪,脸色红了起来,望了眼呼伦旭光,人安静了下来。 乌拉之桃见这一家人没有了异议,说道:“这样,阿姨和大叔就没了后顾之忧,便可以放心在这里过日子了。” 没想到哈溜舒泰却是一声叹息,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烟灰,说道:“你们不了解那个活阎王,在这乡镇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有的已经是家破人亡。对他看上的姑娘从没有善罢甘休的,找不到婉儿,他会找我们要的。” 老汉如此一说,众人皆是一惊,只顾了为婉儿着想,忽略了今后二位老人的处境。 阿拉延宗眼珠一转,便又说道:“二老可随女儿一同前往,山上自然安全。” 呼伦旭光马上接了话茬,“是啊大叔,我也正有此意,山上一共有三处房屋,刚好我父母一处,我跟婉儿一处,还有一处二老可以居住,我们在那里自然可以安居乐业。” 呼伦旭光如此一说,一家人便转忧为喜,里居氏破涕为笑,“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也可以天天看到我家姑娘,还能帮你们做一些活计。” 主意已定,众人笑逐颜开,没有了刚才那种悲切的气氛。 阿拉延宗说道:“事不宜迟,及早不及晚,现在就安排动身,只是这物品怎么携带呢?” 呼伦旭光说道:“这倒不难,我去雇一辆马车来装东西,人可以坐马车,这样倒是轻松了许多。” “快去快去!”阿拉延宗急忙催促。 “哎!” 呼伦旭光爽快地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屋去了。 一家人开始急急忙忙收拾东西。 乌拉之桃也帮忙,特别是帮助婉儿收拾那些女儿家的东西。 同时阿拉延宗在院中找了木板,绑在安拉小二手臂上。 又去找来他的包裹,捡了几株药草,熬了药,让安拉小二喝下去消肿。 阿拉延宗忽然想起,还要为那些流民熬稀饭,马上就要中午了,不知那些流民还等不等得及,他还要去那里收集药草呢。 重新包扎手臂之后的安拉小二去熬稀饭。 阿拉延宗来到南街,发现这里的集市还没有散。那些流民确实在这里等的久了,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说是被骗了。 见阿拉延宗空手而来,更有人确信阿拉延宗言而无信。 阿拉延宗一直解释,因事耽搁了,却没有说明具体原因。那些流民有相信的,有的依然持怀疑态度。 当阿拉延宗说稀饭肯定会有的,只是要耐心等待,这个时候人群才安静下来。 褴褛少年走上前来,手里只拿了几株药草,说道:“人们采的药草并不多。” 阿拉延宗这才注意到众人手中只有一两株药草,甚至还有人空着手。 便问那褴褛少年怎么回事? 少年说问过周边村民了,前段时间梅德庄园大量收购药草,村民们纷纷前去采摘,将附近的药草差不多都已经采尽了。 阿拉延宗见这种情况,心里甚是着急,只是目前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便先收了流民手中那稀少的药草,说是回去为大家取稀饭。 阿拉延宗回到哈溜家,呼伦旭光已经雇人赶了马车来。 一众人等将日常用品,还有那些粮食锅灶,装上了马车,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上路了。 呼伦旭光临走前还没忘记他要买那些鸡仔儿猪崽儿的事。 呼伦旭光这一次可算是满载而归,既载回去了鸡仔儿猪崽儿,又娶回了媳妇,还饶了丈人和丈母娘。回了山中,一大家子去过他们的太平日子去了。 一家人走了,离开了他们住了几十年的草房。阿拉延宗三个人便搬到正房屋去了,在这里给他们看着这个不再回来的家。 ------------ 第75章 药铺坐诊出奇方 阿拉延宗三人又到南街为流民送了稀饭,并劝导人们继续去寻找药草。大家很沮丧,说是半天也找不到一两棵。 阿拉延宗却说道:“有总比没有强。” 看着墙根儿下奄奄一息的病患,众人心里也很酸楚,如果没有药草,他们便得不到救治。 众流民一想到如果是自己感染了瘟疫,而没有药草救治,只能等死,便又跟着褴褛少年去寻找药草了。 即便是如此,阿拉延宗觉得希望很渺茫,必须得想个其他法子。 幸亏上午买了些药草,还够用上三两天。 在为十几个病患把脉探查之后,阿拉延宗发现有数人已经无大碍,再吃上几天药应该便可以恢复了,但是有人一直不见好转,可能是药量不够。 阿拉延宗吩咐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回去为流民熬药,他则去了药铺。 药铺掌柜的也是一名医者,大概四十岁左右,胡须稀疏,慈眉善目,态度比较温和。上午阿拉延宗来买药草,两个人已经认识。 见阿拉延宗又来了,未等他说话,便是一声叹息,“哎呀,我说小哥呀,那药草已经让你买光了,我这里没有了。你要想多买些,有必要去找梅德庄园的。” 阿拉延宗说道:“梅德庄园的药草不是送往王城了吗?” 掌柜的示意阿拉延宗坐了,说道:“即便是送王城,他这里也还有的,听说不够一车他是不送的,商贾人家求的是利润。肯定有的,我刚从他那里来过。” “你也上他那里购买药草了吗?” “是啊,因我要的太少,庄园不愿卖,只有要的多了才肯出手,再说价格也高的离谱,我便没有买。我到那里主要是给二公子看病去了。” 阿拉延宗一听不经意的笑了,说道:“那二公子得了什么病?” “不晓得,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那种症状,像抽风,可又似乎不是,全身抽搐,还有些胸闷,不能坐立行走,一直在床上呻 吟,确实痛苦不堪。” 药铺掌柜一边摇头一边描述那二公子的症状,好像他对这个病症束手无措。 “那你是怎么给他治疗的?”阿拉延宗试探着问道。 “我只能对症治疗了,给他开胸理气,安神调理,但不知道管不管用。那庄主真是着急,如果给他治不好的话,我的声誉也就完了,唉!恐怕我这药铺也开不成了。” “那……先生,你看我们是同行,按你说的这个二公子的症状,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例,那个方子我至今还记得。” 掌柜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哦,上午你来买药,我还想你是按方抓药呢,原来也是一位医者,怪我眼拙。” 阿拉延宗笑道:“啊,没关系的,药铺里人来人往,什么身份的都有,先生看不出来,那也很正常的。如果你信我,我便把方子给你。” 掌柜的连忙说道:“那可太好了!”便取了纸墨,阿拉延宗写了方子。 掌柜的拿着方子仔细看了看,有些怀疑说道:“这方子当真管用?” “当真管用。” “如果管用的话,你不仅治好了二公子的病,还救了我,救了这个药铺,救了这乡镇上的黎明百姓啊!” 药铺掌柜面色转忧为喜。 “先生为何这么说?” 阿拉延宗觉得掌柜的必有隐情。 “小哥是外地人,对这乡镇上的事不甚了解,可以不怪。乡镇上所有的人生了病我都会去看,看得好看不好都是听天命,也不会找我麻烦。唯独这梅德庄园里,要是有人生病看不好的话,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三天两头会来找麻烦的。” “哦,原来如此。这个先生可以放心,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不过我要提醒先生,在用这个方子之前,一定要向庄主声明,吃了这药,白天二公子肯定见好,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会发作,有可能更严重,这叫病情反复。不过,到了次日白天,便又会好转,如此反复,半月便会痊愈。” 掌柜的很是惊讶,“还有这种事?真是怪病用奇方。那就要看庄主是不是相信了。” 阿拉延宗笑道:“先生,尽可放心,这药立竿见影,喝下去之后二公子马上就不闹了,除了浑身无力之外,其他症状全部消失。庄主自然会相信。” 掌柜沉吟片刻,说道:“若是如此,二公子的病真的治好的话,我要酬谢小哥,你不是救了二公子,你是救了我呀!” “先生不必客气,如果你要真想答谢我的话,就让我在你药铺里坐诊,借贵宝地为乡镇百姓解除病痛,你看如何?” 掌柜一听满脸喜色,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您这是在为我招揽生意呀!”说完竟然对阿拉延宗深深一揖。 阿拉延宗忙还礼道:“先生,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返回庄园,给那二公子去煎药喝药。” “那好那好!哎呀,你看我们畅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哥贵姓。” “我姓阿拉,就叫我阿拉小哥就行了。” “我姓莫须,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哈哈哈!” “那莫须先生还是先去庄园吧,我在这里为你坐诊,伙计抓药就行了。” “那就拜托阿拉小哥了。” 莫须先生带了阿拉延宗开的药方,抓了药,急急忙忙又去梅德庄园了。 阿拉延宗为何要给那梅德尚武开药方呢?又为何要在药铺老板这里坐诊呢?原来他有他的打算。 在阿拉延宗坐诊的这一个时辰,确实接待了一些病患,为他们开了方子,药铺伙计抓了药。 有个壮汉由一名妇女扶着前来,只见壮汉捂着腹部,汗水直冒,满脸流淌,看样子疼痛难忍。 那妇女也甚焦急,忙说要看病,见莫须先生不在,急得都哭了。 阿拉延宗主动上前去看病,这妇女见他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极大的不信任,非要等先生回来。 那壮汉接二连三的在那里嚎叫,极其的痛苦。 阿拉延宗说道:“若不马上救治,他可能会疼死。” 这句话把那妇女吓得够呛,赶紧求着阿拉延宗给瞧上一瞧,虽然不太相信他,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莫须先生没有在。 阿拉延宗给壮汉把了脉,又摸了腹部,探查了痛点,遂取出一根很长的银针,在壮汉的腹部深深的刺了几下。 那壮汉嚎叫的声音逐渐的小了,却突然呕吐了起来,吐出一大堆秽物,竟然说不疼了。这一见好转,头上的汗水消失了。 那妇女马上转忧为喜,连连向阿拉延宗道谢,非要留下银两。 阿拉延宗拒绝道:“银两我就不收了,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就给传传名,就说药铺来了一位小神医在坐诊,手到病除。” ------------ 第76章 怪病怪症早算好 梅德庄园内宅,梅德南长府内。 在床上一直抽搐的梅德尚武,仰面朝天躺着,莫须先生用一根筷子插入他的嘴中,撬开牙关,将药汤灌了进去。 说来也怪,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那梅德尚武便不再抽搐,安静了下来,只是很疲倦,看了看床边的众人,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莫须先生觉得不可思议,阿拉延宗小哥的药方太神奇了,心中不免敬佩起来。 站在一旁的梅德南长,刚才的脸色还阴云密布,此刻便晴朗起来,连连对莫须先生道谢。 梅德尚武的母亲刚才还哭鼻子抹泪,这会儿竟然破涕为笑,也向莫须先生道了万福。 莫须先生想起了阿拉延宗的话,说道:“庄主请勿高兴的过早,莫要看此时二公子如此安静,到了晚间还会发作的,或许更严重。你们心里要有准备,不过不用担心,明天白日便会好转。” 梅德南长的脸色由晴转阴,又阴转多云。 梅德天人忽然又哭了起来,“哎哟,那孩子不是活遭罪吗?” 而梅德南长更关心梅德尚武是不是能够彻底好转。 莫须先生又道:“每日一剂药,病情反复十五天便会痊愈。 梅德尚武的母亲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梅德南长听得烦了,“哭什么哭,他还没有死!遭点罪就遭早罪吧,终究他能够好起来。遭罪他也是自作自受,平日里作孽太多了,也算是给他些惩罚。” 莫须先生见梅德尚武已安静睡着,便告辞了。 当他回到药铺的时候,竟然看到满屋子全是人,那看病的络绎不绝。 一个一个排着队,专等着让阿拉延宗给号脉诊断。 阿拉延宗在那里伏案疾书,一张张药方传到柜台,那两个伙计便去抓药称量,忙得不亦乐乎。 莫须先生仔细看了看,这些前来问诊的病人,多是他昔日看过的,只是没有好利索,有的还是多年的陈疴顽疾。 就连那歪脖、斜眼儿、手哆嗦的多年老病根儿都来诊治。 让莫须先生感到怪异的是,看到他回来,那些病患也不找他问诊,只是专门的等待着阿拉延宗,说是要找小神医看。 见莫须先生回来,那伙计便喊先生快快帮忙,他们都忙不过来了。 莫须先生并没有帮伙计去抓药,只是在柜台里看着阿拉延宗把脉、问诊、开药方,偶尔还会灸上几针。 行医二十多年来,药铺就从来没有这么红火过,这半天的病患差不多都顶他半个月了。若要如此下去,他岂不是要发了大财? 莫须先生由一开始的不解、嫉妒,到后来竟然高兴起来,便也帮着伙计去抓药了。 三个时辰的时间,阿拉延宗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在那里忙着。看看天色已不早了,便说道:“今天没有看完的,明天再来。” 那些病患及家属都有些不舍地离开了药铺。 听闻阿拉延宗说明日还要过来,莫须先生走出柜台,向阿拉延宗深深一揖,说道: “阿拉先生,你真是神了,平日里我这药铺也就勉强维持,聊以度日。今日先生坐诊,却是生意兴隆,我再次谢过先生了,先生明日还来,我更是感激不尽。就是不知道先生在此能够停留几日?” 阿拉延宗回礼笑道:“莫须先生客气了,具体能停留多长时间我也不知,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更长。不过,只要我在此一天,我便会来这里一天。” 听了这话,莫须先生更是感激,要取银两酬谢。 阿拉延宗摆手拒绝,道:“我只想为百姓解除疾苦,日后或许还有需要先生帮忙的地方,还望先生伸出援手。” 莫须先生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一定帮忙。先生的酬劳我先记在账上,先生可随时来取。” 阿拉延宗说道:“这个酬劳的事情真的不急。我还要告诉先生一件事,若是今天晚上梅德庄园的人来请先生的话,你一定要拒绝前去。” 莫须先生听了一惊,“先生是说那二公子晚上肯定发作,经受不住,便会叫医生?” “是的,你要拒绝,只说明天白日再去给他灌药汤。如果他们要强行把你带走的话,你也不可给他用任何药物,否则那二公子会有性命之忧。” 莫须先生闻听,头上冒出了冷汗,心里泛起了嘀咕,口中连忙应诺。 不管那莫须先生怎么想,阿拉延宗返回了哈溜家的那个小院。 安拉小二已经熬好了稀饭,乌拉之桃也煎好的药汤,三个人又一起到南街去施粥送药了。 阿拉延宗三人这一晚上确实睡得香甜,可那梅德庄园却炸了锅了。 准确的说是梅德南长老两口,还有梅德南久,被梅德尚武折腾的一夜未睡。 梅德尚武在吃晚饭的时候醒来,喝了些稀饭,他便再也睡不着,又开始抽搐嚎叫,扯了床单,扔了枕头,抓烂了被褥,一刻也不消停。之后便大汗淋漓,直到筋疲力竭,尽管如此,依然是不停的抽搐。 有了莫须先生提前的叮嘱,莫须南长心里有个准备,还是能够忍受这份煎熬。但那梅德夫人已经哭成泪人一般,非要派人去请莫须先生。 在她的哭闹和坚持下,梅德南长还是派了人去请莫须先生。 莫须先生见庄园还真派人来请他了,心里更加佩服阿拉延宗,不但医术高超,而且料事如神。 一番推辞不过,别硬着头皮到了梅德庄园。 莫须先生给梅德尚武把过脉象之后,发现并无多大变化。对他现在的这种病症,其实莫须先生无计可施,记得了阿拉延宗的叮嘱,坚持不用药。 问题是莫须先生不施救梅德南长等人根本就不放他回去。莫须先生不得不说道:“如果给他用药,他会没命的。” 这才让梅德南长等人打消了给梅德尚武用药的念头。 然而这一夜非常的难熬,谁都没有合眼。 天光放亮的时候,梅德尚武才停止了折腾,莫须先生也回了药铺去补觉了。 当阿拉延宗三人给南街流民送了稀饭,又看过那几位病患之后,阿拉延宗再次赶到药铺的时候,药铺里已经挤满了人,而那莫须先生还没有起床。 ------------ 第77章 坐诊钓鱼却来虾 阿拉延宗未等待莫须先生醒来,就在药铺坐诊了,那两个伙计自然是又一通忙活。病患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好像这病人根本就看不完一样。 当莫须先生醒来,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看到阿拉延宗真的到来,自然是欣喜若狂。 梅德庄园府里,有巡街庄丁来报,说是咋天下午镇上来了一位小神医,对那疑难杂症手到病除。 梅德南长听了,异常欣喜,急忙叫人去请。 可那庄丁又怯懦地说,那个小神医便是闯了庄园救了人的阿拉延宗。 梅德南长顿时惊愕,便找来梅德南久,哥俩一商量,为了能够早日治好梅德尚武的怪病,屈尊就驾也要请来阿拉延宗。他想不想给治,最起码也要试一试。 梅德尚武那抽搐嚎叫的情形,实在令人心急,虽然莫须先生说半个月之后就会痊愈,像昨晚那个样子,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扛到半月之后。 为了避免当面遭拒的尴尬,哥俩决定,他们先不要出面,派下人去请。 阿拉延宗在药铺里为医患诊治,正忙得热火朝天,耶律哼和耶律哈兄弟二人进来了。 看到在那里为病患开方的少年医者真是阿拉延宗,两个人竟然有些惊讶。阿拉延宗的武艺他们是领教过的了,但阿拉延宗的医术他们并未听说也如此神奇。 在安拉滨海城邦的时候,他们只听说过阿拉延宗的师父阿拉友善医术甚是高明,不曾想阿拉延宗医术也照样超群。 哼哈二将面见阿拉延宗,虽然打心眼儿里有些发怵,但是奉命而来,又不得不与阿拉延宗搭话。 耶律哼向阿拉延宗一抱拳,说道:“少侠,我们是奉命前来的,请少侠到庄园为二公子看病。” 哼哈二将一进门阿拉延宗便看见了他们,不用说他也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 现在见耶律哼上前搭话,阿拉延宗头也不抬,继续写他的药方,嘴里说道:“二公子的病我可不敢看,治好了,自然没有问题,若治死了,我可担当不起。梅德庄园岂能与我善罢甘休?” “唉,这个……” 耶律哼竟然一时语塞。 耶律哈在后面却说道:“少侠多虑了,想那梅德庄主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既然家人病了,自然要请医生诊治。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怎么能怨这诊治医生呢?” 此时阿拉延宗的一张药方已经写完,传给了伙计去抓药,他便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脸献媚的耶律哈,说道: “你我都是刚到梅德庄园这里没有几天,对于梅德庄主的名声如何,自然知道的不多。你如此说自然是自己的揣度,不过我也不怪你,还希望你们亲自去打听打听,到底庄园名声如何?” 耶律哈倒是比耶律哼脸皮厚些,强做了笑脸,说道:“来请少侠,我们请不到很难复命的。还望少侠成全则个。” 阿拉延宗笑了,“请客不到不算无能,二位完全可以回去复命。至于那二公子的病,莫须先生完全有能力医治,何须我再去呢?况且二位也知道,我跟庄园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 话已至此,哼哈二将没得话说,二人又看了眼莫须先生,觉得场面更加尴尬,便抱拳施了一礼,灰溜溜地走了。 莫须先生急忙来到阿拉延宗跟前,说道:“他们真是不相信我能够治好二公子的病。” 阿拉延宗摆手笑道:“那倒未必,只是他们有些心急了,想尽快为二公子减轻症状。有病乱投医嘛,这个可以理解。一会儿你还要到庄园去熬药灌药,按方抓药便是。” 莫须先生连连点头,又问道:“他们还会来请先生吗?” 阿拉延宗眼睛一亮,自信地说道:“会的,肯定还会来的。就是不知道谁来,以什么方式请。哈哈!这些先生不必担心,我自有对策。” 阿拉延宗继续为病患诊治。莫须先生抓了药去梅德庄园了。 等到晚间的时候,那梅德尚武便又开始了他的鬼哭狼嚎,抽搐不已。自然又把莫须先生请了去,莫须先生当然也未敢用药,只是在那守了一宿。 那梅德南长和梅德南久以及梅德夫人,同样是焦虑烦躁担惊受怕过了一个晚上。 眼看着梅德尚武这两天消瘦下去,凹陷的眼窝更加的深陷,那张白脸比纸还白,颧骨都已经突了出来。梅德夫人看着都有些害怕了。 只折腾了两个晚上,梅德夫人便扛不住了,病倒在床。莫须先生又为她开方抓药。 梅德南长兄弟二人更是长嘘短叹,恨只恨梅德尚武不该得罪了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现在的心情也不好过,就在今天早上施粥之后,在去诊查那十几位瘟疫患者的时候,已有三个人相聚病逝了。 组织流民将他们掩埋后,阿拉延宗不免有些焦急起来,那药方虽然管用,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终究还会有人因瘟疫而亡。 他更为焦虑的是,又有流民感染了瘟疫,这需要更多的药草,可他手中的药草越来越少了。 流民采来的那点可怜的药草,还有他之前购买剩下的那一些,充其量再支撑明日一天,但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如果计划落空的话,今晚他就要采取另一个措施了。 阿拉延宗再次回到药铺坐诊,他竟然发现这些乡民之中也有人感染了瘟疫,这让他大吃一惊。 瘟疫在悄悄的蔓延! 阿拉延宗迅速调整了策略,他让那些就诊的病患不要再聚集在室内,排成一队,相互间隔一米开外。 对那些有瘟疫症状的乡民,暂时回家隔离,不得再串门外出,让家属留了地址,他承诺明日登门诊治。 阿拉延宗脸上没有了前两天的快意轻松,明显的带着一些焦虑,但他依然在那里认真的诊治病患。 眼前这个病患大约四十岁左右,面皮红润,双目如电,阿拉延宗一搭脉,并未发现脉像异样,说道: “尊驾无病,何必前来诊治?” 这位中年汉子阴鸷一笑,“不愧是小神医,有病没病一摸便知,果然医术不凡。有人称你为侠客,但不知武艺如何!” 话未说完,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突然向阿拉延宗胸口刺来! ------------ 第78章 借坡下驴去庄园 就在匕首刚刚挨到阿拉延宗胸前衣服之际,阿拉延宗“呯”伸左手抓住对方手腕,那匕首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中年汉子左掌又向阿拉延宗前胸袭来。阿拉延宗右掌与之对拍。只听“啪”的一声,空中乍响,声音甚是骇人。那排队等候的病患都纷纷躲到了屋子周边。 对方又反掌缠腕,阿拉延宗与之对拆起来。 说话间,两人隔着桌子已经对了四五掌。对方想将右手匕首撤回,却又丝毫动弹不得。 又对击数掌,直震的那中年汉子左手颤抖,进攻的速度缓了下来。阿拉延宗趁机右手三指捏住匕首,只听到“啪”的一声响,匕首应声而断。 待对方左掌拍来,阿拉延宗右手持了半截儿匕首,已经对正对方掌心,再也前进不得。 僵持之下,那中年汉子红脸变白,白脸变红,甚是惊诧,自己攻不得却又退不得。 只得缓缓收回左掌,尴尬笑道,“少侠果然武功了得,在下领教了。” 阿拉延宗这才松开对方手腕,说道:“梅德庄园请人的方式确实特别。” 中年汉子叹息一声,把头一低,说声“惭愧”便起身走了。 这中年汉子确实是梅德庄园之人。他本是负责押运贸易货物的,昨日夜里刚刚回来,在向梅德南长复命的时候,听说了阿拉延宗之事,便主动请缨前去会会阿拉延宗。 他自恃武功高强,觉得一个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如果自己打败了他,既为梅德庄园争了脸面,也为自己在庄园内树了威信。 他若胜了,阿拉延宗即便再牛哄哄,请他来庄园给二公子治病,那也不在话下。若是他不想来,擒也把他擒来了。 梅德兄弟一商量,便同意了他这个主意。即便是现在非常想求阿拉延宗前来给梅德尚武治病,但是因为那兄弟二人对阿拉延宗并不服气,从骨子里还看不起他。 现在有人想主动去征服阿拉延宗,自然是心花怒放。但是梅德南长告诉这个中年汉子,先不要透露他是梅德庄园之人,打胜了再说不迟,如果败了,便与梅德庄园无关。 那中年汉子信心满满的来到药铺,排了队,混在病患之中,他想来个出其不意偷袭阿拉延宗。 心里想的挺美,想那阿拉延宗必会中招,他可以一招制胜。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败了。 梅德庄园府内,那老三梅德南富卖了一趟粮食,回来之后便听说了最近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当他听说梅德庄园武功最好的那中年汉子也败在了阿拉延宗手下之后,考虑一番,跟梅德南长说道: ”大哥,对付这种强悍之人,我们已经不能力敌,只可智取。” 梅德南长一听,急忙问道:“三弟可有好主意?” “我是一个商人,从商人的角度来考虑,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敌对双方许以厚礼也能瓦解敌方,何况他只是一介武夫,一个医者。再说来我们又没有生死大仇,说点软话,给些报酬,他自然会给我那贤侄看病。” 梅德南长稍一犹豫,说道:“这个我也曾想过,只是……” “哈哈哈哈!”梅德南富笑了,“我知道大哥的难处,拉不下这个脸来,没关系,这事我来办。” 一番密谋之后,梅德南富便带了两个随从,来到了药铺。 待阿拉延宗为一名病患开完方子之后,梅德南富上前施礼道: “少侠可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阿拉延宗抬头一看,眼前这个中年人大概四十多岁,那一张白脸胖的已成方形,两只眼睛不大,倒是滴溜乱转。那嘴角总是上翘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挺和善的。 阿拉延宗见他一身棕色华服,穿着讲究,再加上相貌与梅德南长极其相似,马上就判断出他肯定是梅德庄园之人,只是之前未曾见过。 “先生不看病,可有何事?” 梅德南富急忙再施礼,“打扰先生了,我是梅德庄园的梅德南富,特前来请先生去为小侄看病。” 阿拉延宗诚心推拖,说道:“二公子有病,莫须先生已经去看过了,而且听说有所好转,应该已无大碍,在下就不必再去了吧。” 梅德南富笑道:“莫须先生在乡里行医二十余年,医术自然了得,对小侄那病当然也尽心尽力,有所好转。只是小侄那病确实怪异,听闻乡民都称先生为小神医,便想请先生再去给诊断一番,以减轻小侄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哈哈哈!先生的话是让我再锦上添花,那我岂不抢了莫须先生的功劳。” 梅德南富尴尬的笑道:“啊…哈,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想请先生前去诊断诊断,看看是否有更好的法子。若能看得了小侄的病,定当厚礼答谢。” “哦?哈哈哈!”阿拉延宗故意打哈哈,“此话当真?” 那梅德南富一听,许以厚礼阿拉延宗就变了态度,心说话,果然是贪财的小民,故作清高罢了。大哥也是抠门儿,早些许了厚禄,何必这么麻烦。 便说道:“自然当真,这个先生自不必怀疑。” “哈哈!我当然怀疑了。” 梅德南富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 又听到阿拉延宗说:“这是先生的意思,还是庄主的意思呀?” 梅德南富急忙说道:“既是在下的意思,也是大哥的意思,还望先生放心。” 这梅德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哥四个下面就两个男丁,也就梅德南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梅德崇文只喜欢诗词歌赋,不喜欢管理庄园。 二儿子梅德尚武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他跟庄园里的这些庄丁都混的比较熟络。他现在还年轻,总想他再大上几岁人成熟起来便会稳重一些,这哥回个就指望着他将来弘扬庄园了。 那梅德南富对这个侄子也是非常疼爱的,给他治病花费些银两,自然还是舍得的。 阿拉延宗站起身,“那先生你说我们何时去府上合适呢?” 一听这话,梅德南富喜上眉梢,“我那侄子的病非常怪异,先生看得越早越好,我看现在就随我回府上吧。” 阿拉延宗哈哈一笑,“先生请了。” 遂又向那排队等候的病患说声抱歉,回来自当继续为众人诊冶。 那些平民百姓自然是认得梅德南富的,见他加塞儿请医生,虽然众人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明着反对,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领着阿拉延宗去梅德庄园了。 ------------ 第79章 忽悠梅德舍粮药 阿拉延宗跟着梅德南富来到梅德庄园。 梅德南长夫妇和梅德南久见阿拉延宗终于来了,一是佩服三弟梅德南富的主意,二是对阿拉延宗有些欠意。之前闹的不太愉快,现在又有求于人家,这种心理真的不好表达。 梅德南长连忙笑脸相迎,“少侠,啊…哈,先生,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要责怪。烦请先生给犬子看看吧。” 阿拉延宗也装着笑了一下,说道:“庄主不要客气。你那三弟承诺了,说是你的意思,看好了二公子的病定当重谢。我是冲这是酬劳来的。” 梅德南长尴尬一笑,“那是那是,酬劳一定会给先生的。” 梅德夫人本来是不太舒服的,听说那小神医来了,便强打精神提前迎了出来。此时见到阿拉延宗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感到有些失望。 但她见夫君对阿拉延宗抱有很高的希望,便也跟着说:“那就请先生多费心了。” 梅德难久在一旁也随声附和。 当阿拉延宗看到梅德尚武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仅仅三天的时间,人就变了一个大样,虽然没有到骨瘦如柴的地步,但也是形销骨立了。 梅德尚武卷曲着身体在床上侧卧着,睡得很香很沉。不知道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病人,只是瘦了些。 阿拉延宗给他摸了摸脉象,翻眼皮看了看,煞有介事地向梅德南长说道: “庄主,二公子病的不轻。这个病比较古怪,我只曾见过一例,病虽怪,但并非不能治。” 几人一听,稍露喜色,连连点头。梅德南长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先生,你看怎么用药?” 阿拉延宗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听莫须先生淡起过,他用的药没有问题,但是二公子这个病不是仅仅用了药就能治好的。” 众人有些疑惑,生病了药不能解决,还需要怎么做?梅德南长急忙问道:“先生,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阿拉延宗稍一沉吟,说道:“确实需要庄主做些事。这要从二公子的得病原因说起,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梅德南长连连点头,“哦,先生请讲。” 其他人都支着耳朵,想听听阿拉延宗会说些什么。 “二公子生性顽劣,放荡不羁,吃喝玩乐,鱼肉乡里,欺男霸女,作恶太多,他的心性出了差错。得了这种病,如果心性不改的话,即便是治好了,还会再一次复发。” 众人皆是惊愕,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是有道理的,天理难容啊! 梅德南长一脸的苦笑,问道:“先生,那么这病怎么治呢?” 梅德夫人更是一脸的焦急,问道:“这病还会复发?先生,就真的不能根除吗?” 阿拉延宗说道:“病是可以治好的,莫须先生说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我再添加一位药,或许能缩短个三两天。” 众人脸上又有了一些喜色。 阿拉延宗故意拉长声音说道:“这复发嘛……” 这一家人脸色又阴了下来。梅德南长忍不住问道:“先生,根治复发,到底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快说呀,我们都急死了。” “是呀,是呀,先生快说!” 一家人都急着催问。 “二公子得的这个病叫夜狼嚎,就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哭嚎不止,抽搐不止,疼痛不止,直到筋疲力竭。也只有到了白日,他才会停止嚎叫,大白天的一直嗜睡,到了晚间再一次发作。” “先生说的太对了,事实确实如此,把我们都快折腾死了。”梅德夫人连连称是。一想起梅德尚武晚上的那个折腾,她一直心有余悸,真是苦不堪言。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这种病是身体、神经和心性三方面都出现了问题。用药只能治疗身体上的病,和调节神经方面的。但那个心性方面就需要整个家庭来配合了。” 梅德南长频频点头,他都快急死了,可那阿拉延宗总不说怎么配合,“先生,你倒是说我们怎么配合呀,一定全力以赴。” 此时阿拉延宗才说道:“二公子日常的行径叫做孽,你们得给他消孽。当然他自己消孽最好,但是他尚在病中,身体不适,只能由至亲来替他了。” 梅德夫人问道:“至亲就是说我们吗?” 阿拉延宗说:“一般至亲都是血亲,主要是父母和子女,其他人都不算的。” 梅德难长问道:“先生说我们得怎样做才能帮他消孽?” “多行善事,障业自消!就当前情况而言,有两点需要庄主去做。一是扶危济贫,救济流民。现在街上百余流民食不果腹,缺衣少粮,庄主是不是开仓放粮啊?” 啊?这位先生看病就看病呗,一下子扯到开仓放粮上去了,梅德南长当时脑筋没有转过弯儿来,在那里疑惑不解。 “难道庄主不为二公子消孽吗?” 梅德难长这才缓过神来,笑问道:“先生是说开仓放粮?” “对呀!庄主开仓放粮,这可是大善事。这不仅是给二公子消孽,也是给梅德庄园消孽啊!这可是整个庄园的功德,可以载入青史的。” 梅德南长好像明白了许多,突然之间乐了,“开仓放粮,我一定开仓放粮!马上安排。” 阿拉延宗又说道:“庄主开仓放粮不能只针对那些流民,也包括乡镇上的贫苦百姓,他们若没得吃喝,怎么有力气去种你的地,你的收入会减少的。” “对对对!所有的贫苦百姓都包括,谁缺粮食就来庄园取好了,这个我一定能够办到。先生还有呢?” “再有就是驱除瘟疫。” “瘟疫,什么瘟疫?”梅德南长一时没有听明白,这跟瘟疫有什么关联? 阿拉延宗解释道:“那些流民为何而来?那是因为发生了瘟疫。现在整个乡镇已经有人感染瘟疫了,必须尽快隔离救治。就连梅德庄园内,我估计也已经有人感染了。” 梅德兄弟和梅德夫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梅德庄园的人若是都感染了瘟疫,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先生,这瘟疫我们怎么驱除啊?” “我这里有一个方子。这药草也只有庄园里面齐全,庄主可安排人员架了锅灶熬煮药汤,全民皆喝,包括庄主你们也要喝,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 一听说有方子可治瘟疫,梅德长久才安心,说道:“先生请放心,这个没有问题。这就安排人按你的方子去熬药,为乡镇居民和庄园居民分发喝药。” 阿拉延宗笑道:“如果庄主按着我刚才说的这些办了,二公子的病情自然好转。如果没有按着办的话,我恐怕……我也没治了。” 梅德南长急忙表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这个请先生放心。” 阿拉延宗一拱手,“庄主,那我就告辞了。”说着话就向外走。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梅德南富赶紧向大哥使了个眼色。梅德南长连忙说了声,“先生慢走,这些银两是你今日的酬劳,还请先生带着。” 阿拉延宗接过一个钱袋子,掂了掂,觉得银两不少,说道:“那就谢过庄主了。” 说罢,径直出门而去。 ------------ 第80章 庄园门口行善事 阿拉延宗离开梅德庄园,回了哈溜家的小院。安了小二正在那里发愁,说是米不多了,正要去买米。 阿拉延宗将他去梅德庄园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乌拉之桃首先高兴的跳了起来,笑道:“好啊!这样不仅解决了流民吃饭的问题,还解决了药草的问题。” 安拉小二也笑着说:“那就先不买米了,家里这点米还够我们吃几天的。” 阿拉延宗又说道:“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不仅又有几位流民感染了瘟疫,就连乡镇的那些居民也有一部分人传染上了。我发现了十几例,让他们先居家隔离了,下午要去看一看。” 乌拉之桃的笑容消失了,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可不好,如果瘟疫在这个乡镇蔓延起来会很快的,光靠你一己之力无法控制。人们弄不好,还将继续流亡,逃离这个灾区。” 阿拉延宗担心的正是这些。 今天的午饭比平时吃的早了些,饭后,在阿拉延宗的带领下,三个人先到梅德庄园去看看。 在路上,见有人背了布袋,边走边说边笑,说是梅德庄主救济穷人发了大米。 南街已经不见了那些流民,就连靠在墙根儿休息的患病也不在这里。 梅德庄园南大门。 那里百姓排了长长的队伍,手里拎着或大或小的布袋,都等待着梅德庄园为每家每户发放的那三五升粮食。 在南墙根儿下聚集着百余号人,他们手里没有布袋。阿拉延宗一看知是那些流民,便走上前去安慰他们,让他们耐心等待。 大门口有十几名庄丁不停的从庄园里运出大米,码到门口东侧,几个人在拆布袋,量米,再装进那些平民的布袋里。 大门口西侧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锅上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汽,远远的便闻到了米香,看样子快熬熟了。 一个人在灶下添着木柴,一个人拿着大马勺在锅里搅来搅去。 梅德南长在门口领着几个庄丁来回巡视,见阿拉延宗三人到来,急忙迎了上去。 “先生,你看我已经开仓放粮了,这边正在熬稀饭,马上就熟,那些灾民们便可以吃了,我一定让他们吃饱。” 阿拉延宗拱手笑道:“庄主做的很好,我替这些贫苦百姓谢过庄主了。” 梅德南长连忙拱手还礼,“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我早该如此。实际上我还应该谢谢先生呢。” 阿拉延宗望望四周,复又问道:“庄主,怎么没见熬药汤呢?” 梅德南长解释道:“熬那药汤需要小火慢炖,外面有风,不易控火。下人们在屋里正熬制着呢,要不先生去看一看,指导指导。” 说着话,梅德南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拉延宗三人便随他进了庄园大门。 在门东侧的一间小屋子里,有四五个人正在那里忙着。地上用砖头架着十几个陶罐,下面生着柴火,罐里放了药草。 那股特殊的草药味儿,阿拉延宗极为熟悉,一闻便知道是按照他的那个方子熬的药。 在靠墙的一张长条桌上,还放了一摞碗。 阿拉延宗上前进行了一番询问,然后一个陶罐一个陶罐的看了过去。 “这一罐熬成了。” “这一罐也可以灭火了。” “这一罐再熬上一袋烟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 在一一检查指导之后,那四五个人便将药汤倒入碗里。阿拉延宗又指挥他们控制了药量,便派人出去招呼那些流民来喝。 阿拉延宗盯着那已经患有瘟疫的流民,亲自给他们调整了药量。 待众流民喝罢药汤,便又排队去领稀饭。 阿拉延宗对梅德南长说道:“这药汤还要继续熬,说过了,所有人包括庄园里的居民,还有乡镇里的居民,都要喝上一些。最好做个登记,不要漏掉每一个人,每个人也不要喝得过多。” 梅德南长连连点头,便吩咐下人,挨家挨户逐人通知,照此办理。 阿拉延宗提议,要去看一看梅德庄园的药草库房。 梅德南长领着三人,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单独的大库房。 打开大门,只见库房内一排排货架上面放着麻袋,每个麻袋上都挂着标签,标签上写明药草的种类名称。 阿拉延宗发现这里的药草,比那药铺里面种类要齐全的多。 便向梅德南长提议道:“庄主,有个建议,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梅德南长连忙躬身应道:“先生尽可吩咐。” “庄主这里药品繁多,我知道庄主收集药草是要运往王城的,但庄主考虑过没有,你要先保这一方的百姓平安。” “那是,那是。” “莫须先生是为所有乡民百姓诊断看病的,他那里需要多种药草。如果他的药草不齐全的话,是很难治好一些病症的。还望庄主能够及时供给他药草。” 梅德南长略一沉吟,说道:“这个没问题,就按先生说的办。” 阿拉延宗又道:“只是这药草价格还望庄主不要抬得过高,毕竟太高了,百姓们承受不起。” “这个……我一定考虑,一定考虑。” “但愿庄主言而有信。” “自然有信,自然有信。” “下午莫须先生还会去给二公子用药,或许今日夜间二公子的病情就会比昨日夜间好上许多。” 梅德南长立刻高兴起来,“那就再一次谢谢先生啦!” “不是谢我,是要谢谢莫须先生。希望庄主支持莫许先生,他是在替你保百姓平安。” 梅德南长恍然大悟,“一定,一定,我一定支持莫须先生。哎呀!先生真是智慧之人,佩服!” 或许是梅德南长听了阿拉延宗的话开窍了,也或许是当着阿拉延宗的面儿作秀,一时心血来潮,马上吩咐下人,推了一辆小推车,装了一车药草,说是一定要给莫须先生送去,这些是免费的。 阿拉延宗三人见了,都点头笑了。 当三人离开库房,走出梅德庄园南大门时,那流民们已经蹲在街上开始吃稀饭了。 阿拉延宗回头对送出门外来的梅德南长说道:“这些流民衣衫破烂,还望庄主施舍一些衣物。” 梅德南长笑道:“先生,这个我已经安排了,只是需要点时间,到今天晚间的时候他们都能够穿上完好的衣服。” 阿拉延宗一拱手,“那我就替他们谢过庄主了。” 辞别梅德难长,阿拉延宗先回到了药铺。不久,梅德庄园的人也到了。 莫须先生见梅德庄园赠送了一推车的药草,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 第81章 苦心孤诣帮病患 这会儿大多数居民也就是刚刚吃过午饭,来药铺看病的病患还没有来,阿拉延宗决定先到街上去转转,看一看那些感染瘟疫的患者。 按照之前留下的地址,阿拉延宗一家一户的进行了查访。 有人已经从梅德庄园领了药,喝过了,阿拉延宗叮嘱了下一次的用药量。 他又告诫患者和家属,一定要注意居家隔离,且不可再与生人接触,即便是家人也要注意接触距离。 阿拉延宗回到药铺之后,已经有患者等待他了。 阿拉延宗先跟莫须先生交谈了一番,让他在梅德尚武的药方上再加上一味药,下午重新去庄园为他煎药灌药。 交代完毕之后,阿拉延宗继续为患者诊治。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阿拉延宗再次来到了梅德庄园。那些流民正蹲在墙根下喝稀饭,每个人身上都已经套上了一件完好的外罩。看来梅德南长真没有食言。 这个时间没有再放粮,也许那些贫苦百姓都已经领了粮食。 看到流民们聚在一起吃饭的样子,阿拉延宗眉头紧皱,又担心起来。他们之间有瘟疫病患,也有潜在的感染者,如此聚集,瘟疫会迅速蔓延。 看到梅德南长巡查过来,阿拉延宗便又提议道: “庄园是否还有空闲的房屋能够让这些流民们遮风避雨,最好把那些病患隔离开,莫要让他们再四处流窜感染他人。” 梅德南长稍一凝眉,想了想说道:“刚好有三个仓库空了出来,只是没有隔断,我安排人让他们住在那里,相互间隔远一些。先生看可否?” 阿拉延宗面露喜色,说道:“这样也好。”随后一抱拳,“那就有劳庄主了。” 吃罢稀饭,在几名庄丁的引导下,众流民跟着进了庄园大门,去那仓库里面安排住宿的地方了。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首先来到了梅德庄园的门口,没有看到熬稀饭的大锅。当时有些疑惑,便去问询那守卫门口的庄丁。 原来,梅德南长把那些流民安排在了库房里住宿,便将门外的临时锅灶取消了,让他们在库房的食堂里,跟着这里上工的伙计同灶吃饭。 阿拉延宗点头暗赞,觉得这个梅德南长确实是在做善事,他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阿拉延宗又去仓库慰问了流民,对那感染瘟疫的患者一一进行了查访。 看到流民的住宿条件,阿拉延宗心里一阵感慨,地上铺了些干草,梅德南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旧被褥,特别是那些患病的每人都分了一套。 即便是没有被褥的流民也感到很满足,总比露宿街头要强了许多,最起码在仓库里面,晚上的风没有街上的冷。 看到那些病患与康健者杂居在一起,阿拉延宗赶紧让他们分开,让那患病的单独在一个仓库,彼此之间隔开一定的距离。 即便是这样,阿拉延宗还是很担心,毕竟这里的条件非常有限,而且流民之间难免要互相接触,相互传染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便再次叮嘱他们,这里已经有了吃喝,并且有草药可以喝,尽可能的不要外出流窜。 当阿拉延宗看到流民们纷纷到食堂排队打饭,他才离开梅德庄园去了药铺。 看到莫须先生已经在药铺里,阿拉延宗笑道:“今天先生没有多睡会儿?” 莫须先生一脸的无奈,叹息一声,说道:“我不是没想多睡会儿,是还没去睡呢,刚从梅德庄园回来。” 阿拉延宗依然是满脸笑容,问道:“今天夜里跟昨天相比有什么区别?” 莫须先生抬起脸来,精神不佳,一副缺少睡眠的样子,使劲攥了攥眼睛,说道:“比之前好了许多,那二公子前半夜睡得很香,到后半夜才闹了起来,不过天刚明的时候便又睡了,我才赶回来的。” 阿拉延宗哈哈一笑,“今天下午先生再去煎药的时候,将昨天我给你开的那味药再多加上半钱,效果会更好一些,切记不可多放。” 莫须先生点头应诺。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过了七八日,那活阎王的病竟然好了。只是大病初愈浑身无力,还需要将养一些时间,特别是他那消瘦的身体更需要慢慢的补来。 梅德南长一家人自然是欢喜异常,说是专门要宴请阿拉延宗,被阿拉延宗拒绝了。梅德南长又奉上了一大笔银两,这个阿拉延宗倒欣然接受。 这几日,那些流民们也吃得饱睡得好,有些人的面色竟然红润起来,就走那十几个瘟疫病患,竟然有几个痊愈了,只有几个人依然不见好。 让阿拉延宗担心的是还增加了几名新的病患,便把他们重新隔离起来。 也许是瘟疫的原因,也许是那些日常病患都已经看过了,去药铺诊断的人逐渐的少了。 阿拉延宗便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街道上那些传染病患的人身上,每日登门拜访,诊查病情,调节药量。 在那到药铺就诊的病患中,阿拉延宗发现了新的瘟疫病患。 这让阿拉延宗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仅靠一己之力,真的不能控制瘟疫的蔓延,这需要梅德庄园的支持和帮助。 由于梅德尚武的病情已经好转,梅德夫人的病也好了,梅德一家都对阿拉延宗心怀感激,对于他的请求子梅德南长都表示支持。 于是,这样的情景便出现了。大街上每一个街口,每一个胡同口,都有梅德庄园的庄丁把守,禁止百姓串门,不允许在街上随意走动。 现在虽然是初春时节,地里的活计并不多,如果百姓去地里干活的话,提前声明一下还是可以通行的。 这样到药铺看病的人就更少了,除了一些集镇的人员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 莫须先生开始长吁短叹起来,阿拉延宗只得一番劝慰,告诉他这是必然的。既然没有其他病患,阿拉延宗邀请他一起去街上,到那些得了瘟疫病患的家中去查访。 很快地莫须先生对瘟疫的治疗也非常精通了,这给阿拉延宗减轻了很大负担。 这一日突然来了一支军队,把乡镇以及庄园整个的包围了起来,立时引起集镇居民的恐慌。 ------------ 第82章 祸从天降被围杀 阿拉延宗刚从一户病患家出来,便遇到了一群兵丁,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青鬃马。 马上之人,浓眉细眼,鼻宽口阔,两腮鼓鼓着,脸呈方形。面皮白净,一副短须。头戴铁盔,身穿铁甲,外罩一件红袍。左腰间悬着长剑,右侧马鞍上挂着一杆长枪。 有位庄丁模样的人一指阿拉延宗,“就是他!” 为首那人便高喝一声,“将他拿下!” 十数兵丁一拥而上,就要将阿拉延宗给擒了。 阿拉延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异常惊讶,看着那蜂拥而来的兵丁,先是连连退却,一边退一边高喊道: “为何抓我?” 那马上之人面色阴沉,两眼圆睁,只是问道:“你可是阿拉延宗?” “正是。” “那就没错,抓的就是你。拿下!” 根本就不给阿拉延宗解释的机会,那人也不向阿拉延宗解释,便指挥兵丁冲将上来。 那兵丁持戟迅速向阿拉延宗这方运动,有人竟然已经取了绳索,准备要捆绑他了。 阿拉延宗岂肯稀里糊涂的就范,眼见着一长戟刺来,一闪身,同时伸手“砰”抓住了戟杆,顺势一带,将这名兵丁带倒。 长戟在手舞动生风,那一群兵丁岂是他的对手!兵丁手中的长戟要么落地,要么震飞,倾刻间冲将上来的十几个兵丁,便败下阵来。 见阿拉延宗如此勇猛,那马上之人长剑一挥,”此等顽徒,竟敢抗拒官兵!再上!” 又一波兵丁冲将上来,将阿拉延宗团团围住,持长戟不断刺杀。以为那阿拉延宗武艺再高,也架不住众人的围攻。 然而他们想错了,阿拉延宗将长戟抡起,只一招便将那兵丁扫倒一片,哀嚎声起,连滚带爬逃出圈外。 见阿拉延宗出手不凡,众兵丁退却,只是远远地将他围了,不再冲将上来。 阿拉延宗将长戟在地上一戳,威风凛凛站在中央。 马上之人见状,再一次高喊,“此人果然厉害!弓箭手,射他个乱箭穿身!” 那兵丁迅速闪开,从后面又上来一队兵丁,张弓搭箭“嗖嗖嗖”便向阿拉延宗射来。 只见阿拉延宗舞动长戟,如同车轮一般旋转起来。飞矢如蝗迎面而至,碰到那大戟上却又四散飞去。只听到“啪啪”直响,没有一支箭羽射中阿拉延宗。 直看得众兵丁张口结舌,手中的箭射光了,也没有伤到阿拉延宗半分毫毛。 那马上之人一时间竟然也目瞪口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拉延宗戟指怒目,“呔!你这厮口口声声说是官兵,为何伤害无辜百姓?” 那马上之人见兵丁奈何不了阿拉延宗,但也不想失了气势,依旧怒气冲天。 “你哪里是什么无辜百姓,你是祸害庄园的罪魁祸首!你鼓动庄主开仓放了官粮,还有那送往王城的药草,误了王家大事。你现在已是钦犯,必须捉你归案,若再反抗就地处死!” 阿拉延宗只气得七窍生烟,不禁笑了,“帽子扣得好大!我倒要看看你是哪方的官兵,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捉人杀人。” “我乃王城军需官,梅德南强是也,捉的就是你!” 那梅德南强不再说话,遂催马上前,将宝剑还匣入鞘,从马鞍上摘下大枪,杀将过来。 阿拉延宗已经听明白了,这个人便是那梅德南长的四弟梅德南强。 那匹青鬃马很快便冲到面前,梅德南强挺枪便刺。阿拉延宗一闪身躲过枪头,长戟一轮便砸向枪杆。耳轮中就听得“铛”的一声,两杆兵器相碰竟然磕出火花。 那青鬓马咴咴直叫,已然蹿将过去。梅德南强圈马而归,再次挺枪扎来。 阿拉延宗也不再搭话,便举戟相迎。就这样,两人又战在一处,一个马上长枪乱刺,如金鸡点头,一个马下长戟挥舞,似银龙摆尾。 阿拉延宗瞧准一个机会,在梅德南强长枪刺来的一瞬间,竟伸左手抓住了枪杆。梅德南强抽了抽没有抽动,那匹青鬃马“沓沓沓”围着原地直转圈儿。 阿拉延宗右手抬戟向对方刺去。此时的梅德南强,如果仍然手握长枪跟阿拉延宗较力的话,必然会被戟刺中。 情急之下,便松手撒了长枪,顺势抽出腰间长剑,荡开长戟,总算化解了这一险招。然而长枪已失,他也失去了再战的信心,立刻拨马而回。 那些兵丁见主将已败,随即掉头便跑,竟比那马跑得还快,顷刻间一队人马便不见的踪影。 阿拉延宗站在那里却是一阵茫然,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梅德南强确是奉王命自王城而来。一是催促大哥梅德南长往王城运送军粮,二是运送药草,再一个就是他率领五百兵丁到梅德庄园来实行军管,控制瘟疫。 于是,一到这里便把村镇和庄园围了,各街道由兵丁把守,代替了梅德庄园的庄丁。 当他到了庄园面见三位哥哥之后,首先自然是一番兄长弟短,嘘寒温暖,共诉离别之情。 然后他才将此次任务诉说一番。 可梅德南长听罢,那兄弟见面之后的笑脸变成了一副愁容,长叹一声,便将最近庄园发生的事情向他一一说明。 说他那二公子梅德尚武,因为得罪了阿拉延宗,阿拉延宗便白日闯了梅德庄园。之后,梅德尚武又大病一场。为了早日解除病痛,梅德一家不得不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去求那阿拉延宗。 没想到阿拉延宗借此要挟,让他开仓放粮,还为百姓熬草药,收留百余名流民。美其名曰做善事,还会名留青史。 如此一来,那军粮和药草都已不多了。 梅德南強听罢,直气得圆睁二目,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直埋怨大哥,偌大一个庄园,被一个刁民搅得天翻地覆,差点把他气死,急得团团转,最重要的是害得他难以完成王命。 而这个时候,闻听四叔归来的梅德尚武,由人架着前来拜见四叔。 当梅德南强看到他已经瘦的不成人样,顿时惊愕,不免关心起来。 而那梅德尚武却是趁机一番哭诉,说什么阿拉延宗并不是专心为他治病,而是把他害了。在他身上施了手脚,害得自己生了怪病,便以治病要挟父亲开仓放粮,熬制药汤,收了流民,还讹了一大笔钱财。 那梅德南强更是气血上涌,再也坐不住,便问了阿拉延宗的相貌特征和日常行踪,随即带人到街上去捉拿。 他本想一介草民,总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官兵,定能将他活擒而来,即便是捉拿不到,也会乱刃将其砍死。随便给他安个罪名,也担不了什么责任。 可他没有想到,由认识阿拉延宗的庄丁引路,他带着百余名兵丁找到阿拉延宗之后,竟然被打败退回了庄园。 ------------ 第83章 无情瘟疫在蔓延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梅德南强领兵回来了呢?这要从头说起。 在阿拉延宗离开维科奇山城之后,莫斡莫尔老将军领兵在那里又驻扎了几日。 由于城里居民已经很少,又闭户隔离,再加上阿拉延宗的药方,与御医殷勤备至的诊治,只有个别家庭,因为隔离不当感染了数例,城里疫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没有再大规模的蔓延。 鉴于此,莫斡莫尔老将军决定班师北归。 一是回王城复命,二是他想回到阿克拉东海城驻守,离开王城那是非之地。 遂着三子莫斡无忧带一千兵丁留守维克奇山城,自己与大儿莫斡无穷率队北归。 因那瘟疫还没有绝迹,从王城来的那些御医尚未完成使命,仍然需要留下来继续医治预防。 临行前,在收拾随身物品的时候,看到那副铁甲,老将军打开包袱,眉头微皱,似想起旧事,便问莫斡无穷,“这副铁甲你可曾记得?” 默默无穷瞟一眼那铁甲,铁甲锃亮如新,睹物思人,一脸的庄重,回道: “父王,我自然记得,这是大哥的遗物。” 莫斡莫尔点点头,逐又摘下腰间佩剑,抽出一段,那三尺玄剑寒光乍现,冷气逼人。 老将军瞧了一会儿,便插回鞘中,捧将起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还有这把佩剑,也是你大哥的遗物,我佩了它,是为了提醒我时刻不要忘记寻找你大哥及家人的下落。这两件物品是我当年在那道观中找到的,只是不知如何出现在道观。你派出去寻访那少年来历的人回来了吗?” 莫斡无穷头一低,说道:“人还没有回来,路途遥远,需要一些时日。” 老将军沉吟片刻,将宝剑重新挂回腰间,又将铁甲包袱系了,说道:“我们不等了,告诉你四弟,有什么消息书信互通。准备开拔!” 莫斡无穷施礼应诺,退出房间,便去找四弟了,自然是叮嘱一番,随后准备领兵上路了。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北去。饥餐渴饮,晓行夜住,穿山越岭,迤逦而行。 行军途中虽无战事,但莫斡莫尔老将军却感到异常疲乏,更觉困惑,对几个问题依然不解。 一个是他那暴戾的王侄对两座城池的政策不一,让他不解。 看那王侄虽然暴戾,但并不昏溃,不同的政策必然因为不同的想法,但他到底有什么想法,别人不得而知。 一个是那蒙面少年的言行让他不解。 他好像知道很多关于莫斡家族的秘辛。如果他是莫斡无妄的儿子,为何他不与我等相认呢?如果他不是的话,那些消息他又从何得知? 这一切表明他必然与莫斡无妄有关联。如果他真是大哥的孙子,那么是不是要按大哥的遗旨让他继承王位呢? 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当今的国王莫斡无疆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他知道他的亲侄子还活在世上,他会同意让出王位吗? 有没有必要将这些莫须有的可能向他呈报呢?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些问题。直到军队到达王城根儿的时候,他才做了一个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向他那王侄说这些,一切等调查的结果。 莫斡莫尔老将军派人通报国王,大军已回王城。得到的回复却是所有军队城外驻扎,不得进驻王城,违令者杀无赦。 这个消息除了让莫斡莫尔老将军吃惊之外,更是气愤难平,胡子翘得老高,问询那传令兵是何原因? 传令兵回答,说是现在王城内发现瘟疫患者,瘟疫正在蔓延,王城已施禁令,只许出不许进,包括亲王部队。 就连亲王也没必要进城禀报,写个奏折让传令兵带到城门,再由守卫送至宫中即可。 没办法,王命难违,莫斡莫尔老将军只得下令,全军六千儿郎城外驻扎,又修书一封,交与传令兵。 老将军感到异常的郁闷,他感觉他这个王侄防他比防贼还甚。这更让他产生了一个信念,一定要查清那蒙面少年的身份。 军队在城外驻扎了几日,莫斡莫尔老将军觉得也不是个办法,便请命率军回阿克拉东海城。 没想到这个奏折很快便允许了,接到王旨还有一条,说是到了阿克拉东海城要加强城池警戒,以防瘟疫蔓延。 老将军一刻也不停留,便拔营起寨,率领军队奔向阿克拉东海城而去。 莫须王城内。 国王莫斡无疆已是暴跳如雷,各地的奏报如雪片般飞至,喜事少,忧事多。 那忧事多是关于瘟疫的。 安拉滨海城邦虽然已成为一座空城,但是留守官兵已有人感染瘟疫。从这一点他已经猜测到莫斡莫尔亲王没有按照他的旨意办事,留下了那屠城官兵的性命。 可这一点他又不能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明说,因为那是他下的暗旨。 如此一来,他怀疑莫斡莫尔老将军所带的军队之中也有潜在的感染者,遂决定不放他们入城的。 而现实是,前些时日王城里来了一些流民,瘟疫便扩散开来。他已下令将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集中管理控制。 当然他也派了御医前去诊治预防。 限于城中民众也有感染者,便下了禁令不得出门,着御医挨家挨户登门查访。 还有那居住在城堡外的村落里的黎民,也出现了瘟疫患者。经诸位大臣研究,发现这些村落都是自安拉滨海城堡和维科奇山城逃出来的流民所经过的地方。 于是,国王莫斡无疆便下令派出军队,设置关卡拦截来自南方的流民,若发现瘟疫患者就地治疗,不得再行扩散。 他为何不派莫斡莫尔老将军分兵去各乡村路口值守呢?那是因为他觉得他这个王叔与他有了二心,对他的王旨阳奉阴违,有一就有二,不会如实依令而行。 所以他便从王城禁军中分兵,除留了两万禁军守卫王城之外,其余部队均已派出,那些武将差不多都派出去了。 就连那军需官梅德南强也领了王命,回他的老家去驻守了。 派梅德南强回家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现在瘟疫爆发需要大量的药草,王城内库存已然不多,需要及时补充。 部队外出需要携带军粮,王城仓库中的粮食在迅速减少。 梅德庄园这一方平原地带,是乌有国主要的产粮区和药草供应基地。每一年将近有一半的军粮和药草都来自梅德庄园。国王便命令梅德南强回去催粮催药。 梅德南强觉得这是一举三得的美差,便兴冲冲率兵回来。没想到甫一到家,便碰了一个硬钉子,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 第84章 暗夜逃至村庄外 在梅德南强率众败走之后,阿拉延宗深感不妙,梅德庄园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肯定以后麻烦不断。 这倒不是阿拉延宗惧怕梅德庄园,前段时间跟梅德庄园斗智斗勇,阿拉延宗玩的不亦乐乎,现在不同了,来了军队。 若是只有阿拉延宗自己一个人那是无所谓的,他担心的是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上一次就是因为他们被抓做了人质,他才被迫潜入梅德庄园的。 如果梅德庄园故技重施的话,他都会担心二人有生命危险。这险不可冒! 想到此,阿拉延宗急忙赶回了药铺。 莫须先生正在向药匣中补充药草,见阿拉延宗匆匆赶来,一副急切的样子,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在柜台后探身,首先问道: “先生何事匆匆?” 阿拉延宗也不太客气,眉头紧锁,语速很快,便将刚才遇到梅德南强的一幕向莫须先生说了。 莫须先生大为惊讶,圆睁二目,一脸的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阿拉延宗叹息一声,说道:“我只能离开这里了,那病患就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莫须先生连连点头,感到有些惋惜,“有先生在我省了心,也学了东西,在下很是感激。” 莫须先生忽然又想起什么,在柜台下取出一个钱袋,递给阿拉延宗。 “这些银两是先生的酬劳,还望先生收下,以后用得着的。” 阿拉延宗一摆手,“借用贵地,我本来就是义诊解除民众病患,不需先生酬劳。” 莫须先生坚持道:“即便是先生不要酬劳,这也算是我答谢先生的,毕竟先生为本店招揽了诸多生意。” 阿拉延宗将钱袋摁在柜台上,苦笑一声,“先生若有此意,就将这些银两接济了贫困百姓吧。” 莫须先生犹豫片刻,双唇紧闭点了点头。 阿拉延宗烟与之告辞,转身欲走,忽又回头说道:“莫须先生,我有两个人不放心,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儿都是孤儿。若是有缘的话,还望先生收留。” 莫须先生一怔,问道:“人在哪?” 阿拉延宗与莫须先生四目相对,他看到了莫须先生眼中的真诚,说道:“人在梅德庄园,就在那流民之中。关键是那少年他识得药草,能给先生帮上忙,人也善良。那女孩儿孝道,也甚是可怜。” 莫须先生略一思索,说道:“你说的这两个孩子我想起来了,曾经带人去采过草药。” 阿拉延宗连忙点头,说道:“正是他二人。” 莫须先生眉舒目展,笑道:“正好与我那一双儿女作伴,他们年龄相仿,应该能够谈得来。” 阿拉延宗深施一礼,“那就谢过先生了。” 二人不再客气,阿拉延宗急忙赶回哈溜家小院。 一进院门,阿拉延宗便闻到了米香,安拉小二已把晚饭做熟了。 见阿拉延宗回来,乌拉之桃迎将上来,喜笑颜开的说道:“今天你回来的正好,不晚也不早,饭刚好做熟,快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可她见阿拉延宗脸色不太好,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便关心问道:“你怎么不高兴?” 安拉小二吊着左臂也凑上前来,一脸的疑惑,这跟平时阿拉延宗回来的表现大不相同,平日里他回来都是一副轻松愉悦的表情,今日反常,便也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阿拉延宗扫了二人一眼,急速地说道:“小二先盛饭凉着,之桃我们去收拾行李,动作要快。我们离开这里。”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三人分头行动,一边收拾物品,阿拉延宗简要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叙说一番。 匆匆忙忙吃过饭,三个人背上行李打算离开这个小院的时候,乌拉之桃忽然问道:“我们去哪里呢?” 阿拉延宗看到了乌拉之桃眼中的焦虑和安拉小二一脸的迷茫,说道:“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待在这个院子里。如果晚上梅德南强用兵围了,我们很难逃脱。” 安拉小二便催促道:“那就赶紧走吧。”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亮还没有升起,天上虽然星光灿烂,但给大地带不来多少光明。趁着夜色,三个人沿街向东奔去。 远远的便看到村头街口那里亮着数支火把,有兵丁在那里值守,还有人来回走动巡逻。 从这里闯过去,对于阿拉延宗三个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困难,问题是阿拉延宗不想惊动他们。一旦惊动他们,就等于给梅德南强报了信,他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阿拉延宗观察了一下周边房屋,便领着二人钻入了一条比较狭小的胡同,七拐八拐便走到了胡同尽头,一堵砖墙挡住的去路。 原来这是一个死胡同! 这个胡同里有两家瘟疫患者,这几天白日里阿拉延宗都要来的,他知道这个死胡同,砖墙那边便是村外。 这堵墙也就两米半高,阿拉延宗解下腰间绳索,一头系在安拉小二腰间,口里衔了另一头,轻轻一纵便扒住墙头,翻身骑上去,拉紧绳子,双手交替将安拉小二拎上墙头,复又将他放到墙外。 乌拉之桃没有用绳索,一个助跑,脚蹬墙壁,双手便扒住了墙头。阿拉延宗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儿,乌拉之涛借力翻上墙来,二人纵身跃下。 这算是绕开了关卡,出了村子。收了绳索,阿拉延宗领着二人沿着墙根儿迅速移动,躲开那在村边儿巡逻的兵丁。 三人向村外走去。 寂静的夜,只听得沙沙的脚步声。黑暗的夜,只见得匆匆的三人影。无情的夜,直逼得良善难安身。漫长的夜,直叫那饥寒难熬过。 尽管夜色浓重,阿拉延宗凭借极佳的目力还是能够辨识出田间小路的。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感觉前面是个丘陵,翻过丘陵,便又是平地。 隐隐约约看到一间小房子。三个人走近前,阿拉延宗摸了门吊,只是用木棍别了,便取下木棍儿,推开屋门。 进了屋打着火镰,在地上捡了火把,燃了起来。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都感到异常惊讶,问阿拉延宗怎么知道这里有小房子? 阿拉延宗将火把插到墙上,笑道:“这是那褴褛少年告诉我的,他们出来采草药曾到这里来过,还在这屋子里休息过。我只是凭着他说的大致方位,领着你们寻了过来。好在有这个山丘,黑夜里还是能够找到的。” 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小屋内的陈设布局,三个人都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 第85章 因火夜探梅德家 阿拉延宗一看小屋内居然锅碗瓢盆齐全,一块方形木板用石块支起来,刚好做了小桌子,还有两把竹椅。一个大通铺能睡四五个人,在房屋墙角竟然堆了些木柴。 这么齐全的陈设,三个人都感到惊喜。不过阿拉延宗知道,据褴褛少年说,这是一个瓜农为了看瓜盖的小屋,在看瓜期间,夫妻俩会在这里度日,如此一来,家什儿齐全也就不足为怪了。 铺上被褥,三人就可以到铺上休息了。 阿拉延宗看看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乌拉之桃倒没说什么,那安拉小二却对阿拉延宗说道:“你…你在中间好了。” 乌拉之桃面色一红,只是瞄了阿拉延宗一眼,便不声不响爬上床铺,挨墙躺了。 阿拉延宗冲安拉小二翻翻眼睛,努努嘴,那意思也只好如此。 三个人躺在铺上闲聊了起来。 安拉小二说,带的米不多,终会吃完,吃喝将是大问题。 乌拉之桃说,逃出来了,不可能长住于此,白日里会被人发现。 阿拉延宗说,肯定要离开这里,下一步打算奔往王城。 三个人聊得正投入,忽听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呼叫,甚是嘈杂。 阿拉延宗率先起身出了小屋,只见村中方向,有一处火光冲天,将那周边的天空都映成了红色,在那黑夜里甚是耀眼。 辨那着火的方向,正是哈溜家的小院! 随后出门的乌拉之桃后怕道:“我的妈呀!幸亏我们出来了。” 安拉小二望着那火光更是惊讶,“梅德家做的够绝的,看来是想要我们的命呀!这是想烧死我们。” 阿拉延宗忙安慰二人道:“可是老天让我们命不该绝。”稍一停顿,便又说道:“你二人且在这里休息,我要去一趟梅德庄园。” 乌拉之桃阻拦他不要去,说是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你没必要再返回去。 阿拉延宗却说,他想去打探一下,梅德庄园如何对待那些流民。 且不说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对阿拉延宗的挂念。 单说那阿拉延宗,轻装上阵,用一块巾帕蒙了面,便向那火光之处奔去。 在距哈溜小院约四五十米的一处屋脊之上,阿拉延宗迎风而立,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胸中已是怒火中烧。 梅德庄园为了对付他,竟然不惜伤害他人生命,更不惜烧了民房,哪怕殃及到左邻右舍。 火光四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人欲上前救火,却被拦下了,说是火势太大,别救不了火,反而烧了自己。 还有人说,这里哈溜家人已经搬走,就让它自然烧光,只要不危及四邻就行了。 阿拉延宗看得清楚,那救火的皆是四邻百姓,那阻挠救火的竟然是手持戈戟的兵丁。 那哔哔啵啵的火爆声时时传入阿拉延宗的耳中,这让他心中异常的痛。忽然轰隆一声,随着那还草房的坍塌,燃烧的火焰竟然弱了许多。 这个时候,那些兵丁才放周边的居民进去救火。经过一阵扑打之后,大火终于熄灭,只是个别木炭还透着红光,被风一吹,复又燃起。天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草灰味儿。 此时的阿拉延宗已经翻过梅德庄园的院墙,来到内宅。 他先是到了梅德南长的府邸,翻墙上去,到了屋脊,倾耳细听,屋内有人语响,还有人不断的进出府邸大门。 阿拉延宗悄悄揭开房顶的琉璃瓦,一束光亮射出洞来,那人语声更加清晰,阿拉延宗向下望去。 在厅堂的八仙桌两侧,坐着梅德南长和梅德南强,下手一个躺椅上躺着梅德尚武。三个人在这里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偶尔还会哈哈大笑。 纵使那梅德尚武身子极度虚弱,也是笑声不断,而他的笑更显得开心,比那梅德南强笑的还要放肆。 只见那梅德尚武躺在躺椅上手舞足蹈,“四叔,对付那厮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这是我三叔说过的话。我出的这个主意怎么样?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离不了火海。哈哈哈!” 阿拉延宗心道:火烧哈溜小院,想把我等活活烧死,竟然是这个活阎王出的主意。看来他对之前自己给他的教训依然怀恨在心,纵然让他大病一场,也没改了他的心性。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是有道理的。 梅德南强手拍大腿,也是哈哈一笑,“那厮武功确实了得,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他与周公对弈的时候,没想到阎罗把他收走了。即便是一时半会儿烧不死他,当他冲出火海也是火人一个,又怎能抵挡住我那二百兵丁,一阵乱箭也会把他射死的。” 果然是梅德南强派兵去烧的房子,阿拉延宗更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真想现在杀进屋中结束了这贼人狗命。 忽又听得梅德南长轻咳两声,叹息道:“只是可惜了,一个武功盖世的小英雄,又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小神医,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阿拉延宗没想到梅德南长倒对他有可惜之意,心想,这人还不算太坏,我杀了他的兄弟和儿子,这必然也伤了他的心。 正犹豫间,又听得梅德南强说道: “大哥又开始泛滥那菩萨心肠。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吗?儿子大病一场,身体如此虚弱,还骗你开仓放粮,熬制草药,收容灾民。你算过账没有,多大的损失?” 梅德尚武竟然在躺椅上坐了起来,“是啊父亲,平日里你也是欺压百姓惯了,假慈假悲的那一套做起来跟真的似的。难道这一次你真的改了心性?要去做慈善?对一个把我害成这样的仇人,你竟然可惜起来。你是不是猫哭耗子呀?哈哈哈哈!” 说罢,便笑着又躺倒在躺椅上。 听梅德尚武的意思,阿拉延宗晓得这个梅德南长平日里也是欺压良善,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今天表现有点怪。 忽听到梅德南长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那厮是个人才,死了却是可惜,我倒不是心疼他。我心疼的是他死了,我那些粮食那些药草那些银两找谁去要啊?” 却原来是这种想法,三条人命在他眼里还不若他那点粮草值钱。阿拉延宗已然明白,这父子三人没有一个良善,只是表现不一罢了。 那梅德尚武悠悠地说道:“他死不足惜,可惜的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妞,哈溜小丫头得不到跑了,这个小美妞又烧死了,这才让我心疼呢!” 阿拉延宗一听气血上涌,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恨不能立马宰了他,便欲纵身跳下房去。 ------------ 第86章 贪利忘义实该杀 正在这时,从大门口蹬蹬蹬跑进来一位兵丁,进了屋内。 阿拉延宗重又俯下身形趴在屋脊之上,继续观察屋里动静。 只听兵丁报道:“启禀大人,那房屋火起,不久坍塌,想必那人已埋在下面,这才着人灭了火势,所有人员均已撤回庄园。” 梅德南强哈哈一笑,右手一摆,“下去吧!” 那兵丁起身离去。 梅德南强喜形于色,转头向梅德南长说道:“大哥,那厮已被大火烧死,房倒屋塌,老天还给做了掩埋,也解了我心头之恨。” 没想到那梅德南长只是一声叹息,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四弟,你只图了一时之快,你忘了此次回家的目的。那军粮如何凑足,那药草又如何寻来?你的任务我的钱呀!” 梅德南强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这…这个……” “哈哈哈哈!”那躺在躺椅上的梅德尚武竟大笑起来,“想我那父亲平日里足智多谋,有时更是诡计多端,没想到今日里被一个死人给难住了。要粮要草那不太容易啦!” 梅德南长一听这话头,他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似有方法,也不去计较他那话语不尊了,双眼圆睁来了精神,问道:“我儿可有良策?” 就连那梅德南强也有些惊讶,紧跟着说道:“贤侄若有好法子快讲,莫让四叔掉了脑袋。” 梅德尚武在那躺椅上翘起二郎腿,脚巴丫子晃来晃去,此时的神情更是不恭,连看也不看这老哥俩。 “我那父亲有点老糊涂了,纵使那厮他不死,让我们抓来,你还能从他手里要来粮草吗?一个穷鬼上哪给你弄,岂不是痴心妄想?不过他死了,那粮草更好弄。嘿嘿!” “臭小子!卖什么关子,快说!”梅德南长见梅德尚武在那里矫情不说正题,都有点急了。 梅德尚武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家的粮食是怎么少的?就怎么收回来。那药汤谁喝了,就让他吐出来。这不就齐活啦!” 梅德南强一时没有听明白,一脸的疑惑,转脸看了一眼梅德南长,“他这是……” 可那梅德南长听明白了,脸色由阴转晴,遂捋了一把他那稀疏的胡须,哈哈笑道:我儿聪明,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那梅德南强还是稀里糊涂一脸的懵逼,“这个……大哥,你们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到底是个什么法子筹集粮草啊?” “哈哈哈哈!”梅德南长没有了之前的忧虑,现在已是满怀欣喜了,再捋胡须说道: “那厮让我开仓放粮,才导致这官粮不够了数目。想那各家各户还没有吃完,让他们交回来,这数目自然补得上。即便是他们已经吃了些也不打紧的,补上一些咱家的粮食足够你上缴的数目。” 梅德南强“哦”了一声,似恍然大悟,忽又说道:“那药草呢?谁家还会存着药草?” 梅德南长继续说道:“至于那药草就更好说了。你带来了五百兵丁,咱庄园现有二百庄丁,那流民有百十号人。现在乡镇里家家关门闭户不得外出,也有近千人。明日你让那兵丁庄丁镇中百姓流民一同去南山里,去寻找药草。即便是那药草再稀少,两三天内也会给你凑够数目的。” “噢噢噢!”梅德南强由迷惑到明白,心道,像他大哥这等智慧不发财才怪呢,忽又想到这个主意,是梅德尚武想起来的,便又觉得这个不着调的侄子,诡计更胜他父亲一筹。 “这个主意不错。这样我就能交差了,我交了差咱们家也发了财。哎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哈哈哈哈!” 梅德南强也不禁开心地大笑起来。 阿拉延宗听了三人的谈话,更是气愤难平。为了完成王命,竟不顾百姓死活。 百姓没了粮食会饿死,没了药草,瘟疫不得控制,会迅速传播开来。那梅德庄园这一带便会向安拉滨海城堡一样成为无人区。 这等害人虫必除之而后快! 想至此,阿拉延宗纵身一跃,从屋脊上跳下来,双手一推,屋门打开。 梅德南长三人兀自在那哈哈大笑,突然见到一人闯进屋来,笑声戛然而止。 梅德南强毕竟是军人出身,反应比较迅速,在停止笑声的同时,“噌”便站起身来,拔出腰间佩剑,一指蒙面的阿拉延宗,“呔!哪来的贼人?竟敢夜闯民宅!” 梅德南长一愣神,面部肌肉僵住,从椅子上刚一站起来,整个身体的肌肉似乎也僵住了,在那里一动不动。 梅德尚武更是惊骇,他离阿拉延宗最近,本想站起来向后撤一撤,但他那虚弱的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蹬了两下腿就又躺到了躺椅上。 阿拉延宗不慌不忙,摘下面巾说道:“还魂讨债的贼人。” 见是阿拉延宗,梅德南长“扑通”又坐在了椅子上,嘴唇抖动发出声响,“这…这怎么可能?” 梅德尚武在那躺椅上身体抖动,体似筛糠,“鬼呀!” 梅德南强虽然腿肚子转筋,但他依然硬撑着,长剑抖动,“阿拉延宗?你…你…是人是鬼?” 阿拉延宗眼睛直直的盯着梅德南强,右手从腰间抽出短剑。 一边向前走,一边缓缓说道:“我是鬼,是送活阎王见真阎王的厉鬼!” 说话间,已来至梅德尚武跟前。梅德尚武见阿拉延宗面色凝重,双眼冒火,却没有盯着他,只是盯着他四叔。但他看到那短剑却是寒光闪闪,冷气逼人,他已经不光是哆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小便已然失禁。 那短剑在他面前快速滑过。这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后一眼所看到的景象,随着脖颈间一道血花喷溅,这个活阎王真的去找真阎王了。 阿拉延宗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缓步向前,任由那鲜血自剑尖儿滴落。 “我是人,我是你们在人世间最后看到的活人!” 梅德南强眼看着阿拉延宗轻轻一剑杀了梅德尚武,仇恨战胜了恐惧,大吼一声,挥剑便向阿拉延宗劈来。 梅德南长见到来人是阿拉延宗之后,当然非常的惊愕,那短剑划向梅德尚武颈上的时候,也好像划在了他的脖子上。 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梅德尚武的颈间窜出来,他竟然感到一阵窒息,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阵眩晕,好像是他死了一般。 随着梅德南强一声嚎叫冲向阿拉延宗,梅德南长立刻清醒过来,经历了惊愕、恐惧、窒息、恍惚,现在满脑子的痛恨和愤怒。 在梅德南强和阿拉延宗长剑和短剑相接的时候,梅德南长“噌”的一声,从八仙桌下抽出一把三尺长剑,便也冲了上去。 ------------ 第87章 愤难平血溅庄园 阿拉延宗挥剑挡开梅德南强的长剑,跨步进招,短剑削向梅德南强持剑右手。 梅德南强只得迅速后退。 阿拉延宗顺手一挥短剑,正好拨开梅德南长刚刚挥舞过来的长剑。 梅德南长平时只是偶尔练剑,以求健身而已,那些招式不过是花架子,本就稀松平常。 纵然是八仙桌下藏着一把护身宝剑,在他这势力庞大的庄园内,也从来没有用过。只不过今天看到梅德尚武被杀,愤而拔剑,出于添犊本能才冲将上来。 纵使他奋力劈了这一剑,在阿拉延宗眼里那也是笨拙的一招。两剑相碰火花四溅,直震得梅德南长双臂发麻,拼力握了长剑才没有脱手,却又不能再马上进招,兀自站在那里。 此时梅德南强长剑刺来,阿拉延宗闪身躲过。 可那梅德南强剑随身走,步步紧逼,长驱直入,仗着剑长又刺向阿拉延宗腹部。 阿拉延宗一哈腰,同时短剑向外一拨,化解了这一招。 而那梅德南强顺势左旋,长剑随身大回环,向阿拉延宗拦腰砍来。 阿拉延宗身体侧翻,那宝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腰线堪堪削过。 或许这一剑砍得太猛,将那八仙桌削掉了一角。 这沉稳大力的拦腰横扫,阿拉延宗的短剑自不会去与那长剑相碰。 见阿拉延宗只是一味躲闪,梅德南强以为他是怕了这招,便愈发勇猛起来,仗着剑长,那长剑便来回舞动。阿拉延宗必须闪转腾挪,才能险险躲开。 而此时梅德南长,手臂上的酸麻感消失了,见阿拉延宗正背对着自己,相距三米开外,便乘其不备,双手握剑奋力直刺。 而与那阿拉延宗激烈对战的梅德南强,却是再一次将宝剑抡圆,大吼一声,向阿拉延宗横扫过来。 阿拉延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旱地拔葱腾空而起,拧身翻出圈外。 梅德南强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阿拉延宗落地定睛一看,梅德南长的长剑已然刺入梅德南强的腹部,剑尖突出背后。 而梅德南强那长剑也砍进了梅德南长的腰部,鲜血顺着长剑汩汩直流。 兄弟二人站在那里四目相望,僵持了片刻,便轰然倒地。或许并未当场气绝,那身体兀自抖动。 阿拉延宗听到院外有脚步声响,便拉上面巾,快速出了屋门,跃上屋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进入梅德南长府邸的不是别人,正事那梅德南久和梅德南富! 兄弟俩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今夜之火的新闻,说笑声还没落地,一进屋门便看到了室内的惨景。 那梅德尚武直挺挺躺在躺椅上,除从那颈间偶尔还会低落几滴鲜血之外,早已没了声息。 在那八仙桌前的地上躺着梅德南长和梅德南强。梅德南强腹中插着大哥的长剑,梅德南长腰际剁着四弟的长剑。 梅德南久兄弟二人见此场景顿时惊骇万状,遂又悲从中来,急忙跑上前去,跪在地上呼唤大哥,瞬间眼泪哗哗流落。 那梅德南强身体止不住地抽搐抖动,嘴角溢出了鲜血,却应不了声,汗水湿透全身。 那梅德难长只是偶尔抖动一下,除了腰间血迹已流得一塌糊涂之外,口角也在滴血。 见梅德南久兄弟二人呼唤,便抬手指了门口方向,“啊”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梅德南久涕泪横流,带着哭腔喊道:“快!快去叫莫须先生。” 那梅德南富抹把泪水,慌慌张张站起身来,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喊,“来人啊!” 梅德南久又去呼叫梅德南强,见梅德南强除了抽动之外,没有其他反应,便又站起身紧跑两步看梅德尚武,伸手一试鼻息,确认已经死去。 梅德南久再次嚎啕起来,头晕目眩,瘫倒在地,那哭嚎声随即也止住了。 莫须先生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跑来后,先将梅德南久掐醒,又查看了其他人情况,那梅德南长失血过多已经气绝了。 梅德南强似是刺穿了肝脏,只因那宝剑尚未拔出,失血并不多,一时没有断气而已。莫须先生说宝剑一拨,人就完了。 梅德兄弟二人就这么眼看着梅德南强生命一点点逝去,却又无能为力,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屋内已经聚集了所有的梅德家族的家眷,自然是哭嚎之声响彻天地。 确认梅德南强终于咽气之后,在耶律啍和耶律哈的帮助下,才将那长剑从他身上拔了下来。 莫须先生取出针线,将三具尸首的伤口各自缝了,梅德南久才吩咐下人给三位死者沐浴更衣。 又招了下人去搭设灵棚。 哭的最凶的一开始自然是那梅德尚武的母亲,可她哭了几声之后,再没了动静,早已昏厥过去。 幸好莫须先生在,把她掐醒,又用了药,下人送回卧室继续昏睡去了。 而那梅德崇文听到噩耗的时候还在书房里吟诗作赋,现在他只是趴在灵前兀自哭泣。这哭泣声倒像是念经颂佛,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悲切。 灵棚连夜搭建起来,下人们自然一番忙活。 梅德南久和梅德南富尽管异常悲恸,还是要冷静下来商量这事情怎么处理。 丧事自然要办的。虽然三个人一同出殡场面宏大,但下人多,准备好了棺椁墓地,下葬并非难事。 让梅德南久一直不明白的是,大哥为何在临死前却指着门口方向,或是说指着梅德尚武,只是“啊”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 梅德南富两眼红肿,依然带着哭腔,说道:“难道大哥和四弟是为了银两分配的问题,吵了起来,动了手?” 梅德南久眼里噙着泪花,轻轻摇头,“不像是那么简单。或许是两个人的争吵,让尚武看不下去了,说的话刺激了他四叔。四弟杀了他,这才引起哥俩的互相残杀。” 两个人在那掉了一个角的八仙桌前胡乱地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不合道理。悲伤已经让他们失去了镇静,焦虑让他们失去了方向,越理越乱。 除了为三人出殡发葬之外,还要向朝廷汇报梅德南强的亡故,要运送军粮和药草。最关键的是现在那五百兵丁没了主将,谁来带领呢? ------------ 第88章 野外星空思心事 阿拉延宗回到瓜棚小屋之后,发现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坐在床铺上等他回来。 阿拉延宗从床头取过皮囊,喝了口凉水,便坐到了竹椅上。将今天晚上他看到的、听到的、做到的和想到的向二人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两个人先是惊愕,后又愤怒,再则解恨,最后却是担忧,担心梅德庄园会不依不饶,终会追将上来,若被缠住难以脱身,更会有性命之忧。 乌拉之桃面色阴沉,低下了头,她知道阿拉延宗不会放下她不管的,肯定会保护她,因为自己的武功不济,会防碍他的行动。 想到自己与阿拉延宗的关系,便又心头暖暖,面色绯红,逐渐开朗了。 倒是安拉小二苦于自己的左臂骨折还没好,自然是行动不便,若是没有阿拉延宗,恐怕自已都不能保护自己,深感自己的无用。 就连他最擅长的做饭,要是没有乌拉之桃帮助,都是非常不方便的。 那插在墙上火把火焰一直在跳跃,红光映在脸上,掩盖了乌拉之桃的绯色,安拉小二的羞涩,阿拉延宗的白色,三个人脸上都呈现了一抹火红色。 安拉小二将左臂从绳套里摘开,伸展一下,感觉那臂肘关节有些生涩了,但是又不能用力,怕影响臂骨的长合。 一边又曲张着左手五指,作者康复运动,一边向阿拉延宗说道:“你说下一步我们要去王城,这干粮可要备足啊!” 阿拉延宗紧闭着嘴唇,稍一沉思说道:“对呀!这个很重要。下面要走的路,平原多山区少,若是遇不到村落是很难找到食物的。” 阿拉延宗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那锅碗瓢盆,便又说道:“将我们随身携带的大米全部炒熟,方便路上吃。”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两个人盘腿坐在床铺上,频频点头。 阿拉延宗站起身来,“现在就炒,若白日生火,定会被官军发现烟雾,我们会有麻烦。” 两个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下床,安排炒大米。 于是,阿拉延宗开始支锅架灶,乌拉之桃燃了木柴,安拉小二热了铁锅,用抹布将其擦净。 阿拉延宗将大米倒进锅里,安拉小二便单手颠锅,亮起他的手艺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才算是个有用之人,炒大米的情绪异常高涨。 看他自己在那里玩的嗨,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便到了小屋外。屋里的柴烟有些烟眼,泪水止不住的流,嗓子也不舒服,不停的咳嗽。 两个人坐在门外的石头上,阿拉延宗望着那寂静的夜空。星河灿烂,星光闪耀,东方开始有了些亮光,那月亮正在冉冉升起,为这星空增添了一抹光亮。 阿拉延宗想起了师父。师父已经永远的埋在了安拉滨海城堡的东面那座巨大的坟墓里。他未能见师父最后一面,那该死的官兵杀了他的师父。 当他见到军队的时候,他对那些兵丁没有任何好感,虽然并不一定是眼前的军队杀了他的师父,但总有一些抵触情绪。 就像今天,梅德南强率兵围攻他的时候,他都有以屠之而后快的想法,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再想起在维科奇山城,他夜探城堡,曾经的想法是,如果军队屠城的话,他定要大开杀戒。而事实上军队并没有屠城,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但没有杀害一名兵丁,而且还留下了治疗瘟疫的药方。 他想起了莫须浮云,不知他们是不是已有人离开那久居的魔峰岭山寨,迁往了安拉滨海城堡。 阿拉延宗也曾经想过自己,将来或许会跟乌拉之桃找一个那样的小山村隐居起来,过那田园生活。 但他现在的想法,是找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那些医术为百姓治疗瘟病,解民众于倒悬。 然而,事实上是,就连这么个稳定的地方都难找到落脚点。 自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尽管星光下看不清楚,但他能够感觉到那块玉的温润与光滑,他还想到了没有任何印象的父亲和母亲。 如果莫须浮云所说,那位大王子真的是他父亲的话,他复仇又去找谁报呢?那帮所谓的劫匪已被父亲尽数杀死。 虽然从师父和莫须浮云那里所听到的故事,逻辑上可以判断出那大王子莫斡无妄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父亲。 但是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身上的这块玉佩,莫须浮云根本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更不认得。 而父亲的铁甲和三尺玄剑自道观遗失后就不知所踪,即便是知道了铁甲和宝剑的下落,他又去找谁证明那是他父亲的遗物? 思来想去,阿拉延宗觉得若要想证明自己的身世,必须要去王城找那莫斡家族的人,来打听一些消息,进而验证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莫斡家族当前辈分最高的便是那莫斡莫尔了,在维科奇山城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心头有一丝的震撼,就是他下令杀了师父,杀了安拉滨海城堡的病患。 他们是杀害师父的仇人,可是…可又可能是自己的亲人。如果他们真的是自己的亲人的话,那个国王也就是他的亲叔叔,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这将如何是好? 找到了亲人,便同时也找到了仇人,仇人和亲人是一拨人,要替师父报仇,替父亲报仇,就要杀了他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亲人。 不替师傅,不替父亲报仇,可自已又算是什么? 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的阿拉延宗发现自己异常的矛盾,细思极恐。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不说话,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里,便拍拍他的背,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阿拉延宗抬头看了看黑暗中的乌拉之桃,叹息一声,说道:“你跟着我受苦了。” 听了这话,乌拉之桃笑了,“我即便是不跟着你也会受苦,弄不好会更苦。现在跟你在一起,苦是苦了些,但是我心里乐意,感觉很快乐,快乐最重要。” 阿拉延宗拉了她的手,双手抚住,“你真是这么想的?” 乌拉之桃很肯定,“当然是这么想的,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我们的命运在一起。” 阿拉延宗本想将自己刚才所想到的一切告诉乌拉之桃,但又担心跟他一起苦恼,便只字未提,遂说道: “你觉得快乐就好,一切都值得。” ------------ 第89章 终离庄园奔王城 安拉小二炒了五锅才把那半袋大米炒完。乌拉之桃找了一条褥单,把大米晾了,待不烫了,她分别装进了三个布袋。 他们上床休息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 这个时候梅德庄园也寂静了下来,守灵的一拨下人,偶尔上炷香,其他人都已回屋睡觉休息。 第二天刚破晓,阿拉延宗三人便大步流星踏上了奔往莫须王城的路途。 在那梅德庄园,梅德南富正在召集工匠,安排他们去打棺椁。 梅德南久叫人把领兵的几个伍长叫到他的府邸,一同前来的还有耶律哼和耶律哈,大家相继落了坐。 叫大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作为军需官的梅德南强业已亡故,需要临时选出一个头头统领这支军队。 那几个伍长见升值的机会来了,纷纷自荐。虽然梅德南久不是军中官员,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他在这里说话是很有分量的。因为整支军队的军需住宿都要由梅德庄园来提供。 如果借这个机会,能够领导这支军队,回到王城之后,极有可能得到真正的提拔。有这么好的机会,谁都不让谁。 在梅德南久再次发话之前,那几个伍长已然吵得不可开交,为了升职都爹娘不认了。 而坐在一旁的耶律哼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这帮人的现场表演。就连平时爱多嘴的耶律哈,只是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照样不吱声。 梅德南久看这两个人如此沉得住气,暗暗点头,便也不说话。 良久,那拨人终于不再吵了,当然也没有吵出个结果,便又纷纷坐了下来,一齐望着面沉似水的梅德南久。 梅德南久沉声说道:“选拔这个统领,无非就是在你们驻扎期间临时管理这支军队。在回王城之后,或者是朝廷再派统领来,这个职务就撤销了。” 环伺众人皆不说话,梅德南久继续说道:“诸位都想自荐,一心向上,这自然要肯定,要褒奖。但是这个统领只能有一个正职,充其量再增加一个副统领,不可能大家都来当。 “我不懂你们军中的规矩,但有一点我懂的,高位者能者居之。在军队任职,那就以武为王,耍嘴上功夫没用,刀枪上见真章。 “前面院里有训练场,诸位可以到那里比试一番。第一名就做你们的统领,第二名就做副统领。诸位有何意见?” 场内沉默了片刻,人们纷纷表示赞同,那哼哈二将依然是没有说话。 梅德南久瞅了二人一眼,补充说道:“为了让我能真正了解几位的武功实力,这两位也会参加比武,他们两个同样是军人,胜了自然也要当统领的。” 那几位伍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便也只好说就依梅德先生之言。 随即,众人鱼贯而出,奔向前区的训练场。 经过赤手相搏,刀剑比试,枪棍对攻,以及箭术射靶几项比赛之后,那耶律哼拔得头筹,耶律哈得了个第二。 虽然其余伍长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法子,实力在这摆着呢,只得承认耶律哼为他们的统领,耶律哈为副统领。 就这样,利用这种手段梅德南久便将这支军队重新掌握在梅德家族的手里。 在梅德南富安排好人员打造棺椁之后,又回来找梅德南久,商量那粮草之事。 这哥俩没有梅德南长和梅德尚武那么多坏点子,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有多少送多少。 只是为了不误了运送粮草的期限,便着手下人开始装运粮食和药草。 还是由梅德南富带了庄丁押运,明日启程,送往莫须王城。 家里面的丧事就由梅德南久主持操办。 至于如何处置那百余名流民,梅德难久觉得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些人是他挑剩下的,早已把身体健康的男子招进庄园,做了庄丁去训练了。 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要不就是妇女和孩子,即便是把他们留在庄园,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更何况粮草运往王城,庄园的粮食就吃紧了,再去给他们吃白食,庄园的日会不好过的。 至于那病患,药草都没了,还拿什么给他们喝药? 在吃过午饭之后,那百余名流民便被赶出了庄园,重又流落到街头。 更为矛盾的是,那把手街口的兵丁不让他们逗留在街上。即便是留在街上,各家各户都关着门,他们要不到一口干粮。 在耶律哼请示了梅德南久之后,决定将这些流民放逐出村,让他们离开这里,便免了很多心思。 于是,在乡间道路上便又出现了两拨人,相互搀扶,行动缓慢,一拨奔向莫须王城方向,一拨去了北方。 在这批人重又回到街上的时候,药铺里的莫须先生看到了那个褴褛少年,正领着一个小女孩儿不知所措。 莫须先生想起了阿拉延宗的嘱托,便暗地里找伙计把两个孩子叫进了药铺,算是收留了他们。 阿拉延宗三人顺着官道一直向东而行。这条路比那山路要宽阔了许多,又是在平原上,十分的平坦,非常适合于马车奔驰,装运重载货物。 这也是王城为了运送粮草专门开辟的道路。 这里的地势说是平原,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高的土丘,土丘起伏,上面覆了一层绿色,花花草草点缀其上,不但能够闻到泥土的气息,更能够嗅到花草的芬芳。 道路的南边还是山区,只是这里的山已不再高,不再险,但也偶尔怪石嶙峋,时而草木茂盛,山谷溪流遍布其间。 阿拉延宗觉得到王城还不知道要行走几日,身上带的这点儿炒米终究有限,遂决定到山林里再打些猎物,补足食物总不算坏事,做到有备无患更好。 还有就是身上的药草已经用光了,顺便采些。看那安拉小二断着臂膀,有必要为他采些草药,以便恢复的快一些,让他少受点疼痛之苦。 征得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的同意,三个人在这平坦的大路上走了大概二十里的路程,便钻进了山林之中。 ------------ 第90章 山中逐鹿遇白发 阿拉延宗三人穿行在山林中。 这里的树木都比较矮,阳光很容易照进来。在那向阳的地方,倒是能够找到药草。 拨草寻药,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阿拉延宗手中的那个布袋便装满了。 将布袋捆好口,交与安那小二提了,阿拉延宗说是要寻猎物,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在后面跟随,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树上,看一看有没有可以食用的果子。 突然,前方大概十米远的地方草丛晃动,几支五彩斑斓的羽毛跟那草尖儿一同摇摆。 阿拉延宗喜出望外,不用想,那便是一只野鸡。几个纵跃跳至跟前,那野鸡已然警觉,咕咕地叫着飞奔起来。 奈何已经晚了,刚跑出没有两三米,阿拉延宗纵身一扑,便将那野鸡捕捉在手。掂了掂,足有二三斤重,这么重的野鸡很少见。阿拉延宗用细绳将野鸡绑了,递与跟上来的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笑逐颜开,拎起那野鸡看了看,又抚了抚那漂亮的羽毛,跟安拉小二说道:“今天我们可以开荤了,宰杀的时候这些羽毛可不要给我弄坏。” 安拉小二也是一脸笑容,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可以用它做个鸡毛掸子。” 乌拉之桃哈哈笑着又向前走去。 这里的野味儿真的不少,阿拉延宗在不到一个时辰功夫,便又逮了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 收获颇丰,三人自是开怀,便自林中一直向前,寻找出山的路径。 终于看到一条小溪顺着山谷蜿蜒北去。三人沿溪而行,打算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将这些野味儿加工成食品。 行走间,阿拉延宗看到前方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只梅花鹿正站在溪边喝饮水。阿拉延宗便急速向那鹿奔去。 鹿异常警觉,听到脚步声掉头向山上跑,阿拉延宗尾随而去。 那鹿钻进了林子,阿拉延宗也追到了林边。 看那鹿快速隐去,乌拉之桃在后面喊道:“莫要追了,我们已经捕获的不少了,足够吃上几顿。”遂与那安拉小二紧跑两步跟了上来。 阿拉延宗并没有停下追赶,而是说道:“抓到它够我们吃上几天了。”便也进了林子。 乌拉之桃怕三人走散,与安拉小二紧紧跟上。 令阿拉延宗奇怪的是,那只鹿进了林子,三跳两跳爬上一个山坡便不见了。 当阿拉延宗跟着上坡之后,更觉惊讶!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处茅草房,这边是茅草房的后方。 山里有房必有人居住,住在这里一般都是猎户。 阿拉延宗一想也好,梅花鹿不见了,找到了一处人家,借用猎户的灶具,将那些野鸡野兔处理起来更为方便一些。 绕到房前,只见一位老者盘膝坐在门前,长长的白发挽了发髻,一身白袍盖了双腿。老者腰板挺直,不失仙风道骨。 白发老者身形未动,却张口说道:“梅花鹿惊 必有客人来访,想必三位仙客是看上我那梅花鹿了。” 阿拉延宗一惊,乌拉之桃二人尚在林里二十米开外,这位白发老者却已听出了他们是几个人。 听闻白发老者之言,那梅花鹿似是他的宠物,见到茅草屋门开着,想必是那鹿已经躲进了屋里。 见白发老者闭目打坐,未睁眼未转头,更未看阿拉延宗,俨然如老僧坐禅。 阿拉延宗便抱拳施礼说道:“打扰老爷爷了。” 闻听阿拉延宗说话,白发老者才转过头来。那老者白眉白须,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面皮异常白净,没有一丝褶皱。 阿拉延宗心中惊讶,这才是鹤发童颜。 “行路人偶然路过谈不上打扰。仙客来者是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老夫自当提供方便。” 这时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从屋后绕了过来,见到白发老者同样感到惊奇。 阿拉延宗面带微笑,稍微欠身说道:“既然老爷爷有如此诚意,那我们可否借您这里的锅灶一用,将这些鸡兔处理一番。” 说话同时,伸手指了乌拉之桃手中的猎物。 “哈哈哈哈!”白发老者仰头笑道:“这个自然可以,想必你们追我那梅花鹿也是为了裹腹吧!” 阿拉延宗连忙深施一礼,“老爷爷见笑了。” 白发老者一指身后说道:“屋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你们取来自行用之。还有那竹椅,可搬来与我闲聊。哈哈哈!” 阿拉延宗再次施礼,“谢过老爷爷。”于是三个人便进屋找家什。 三间草房,中间堂屋是个厨房,白发老者说的那些物品在这里全可以找到。茅屋内的物什虽然简单,但都擦拭的干净,摆放的整齐。 西边屋子里那只梅花鹿兀自站在那里,警惕的盯着阿拉延宗三人。阿拉延宗摇摇头,咧嘴笑了。 东侧应该就是老者的卧室了。 阿拉延宗觉得,如果在这屋里收拾野鸡和野兔,必然弄的屋里脏兮兮的,三人便将各种工具拎出屋外,又搬了竹椅。 阿拉延宗拎木桶去溪边打水,安拉小二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开始给野兔剥皮。 当阿拉延宗打水回来,见那白发老者和乌拉之桃二人谈的甚是欢畅。 阿拉延宗又取了木柴,去生火烧水。 把野鸡野兔收拾干净之后,安拉小二便到屋内放锅中炖煮去了。 白发老者或许是一个人独居的久了,见了外人,一旦聊将起来,便又滔滔不绝。 得知三人要去王城,白发老者却是一声长叹。阿拉延宗问道:“老爷爷为何叹息?” 白发老者捋了一把他那银色胡须,之前谈话的那种欢快神情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落寞之色。 “小哥游走江湖,可知江湖险恶?” 阿拉延宗坐在竹椅上,见白发老者如此严肃问询,便恭敬答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老者轻笑一声,“呵呵!能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便也知道世事难平处处为难了。” 阿拉延宗不禁想起自己的一番经历确实如此,便答道:“老爷爷说的极是,愿听老爷爷教诲。” 白发老者重又打量阿拉延宗一番。 “老夫看你骨格清秀,手提两桶水如拎无物,能将我那梅花鹿追得几乎近身,自是身手矫健,步履轻盈,腰胯佩剑自然懂得武艺,你自然也愿意听武者的故事。” 阿拉延宗见老者观察细致,判断准确,更有兴趣听他讲话,便急忙说道: “在下自会洗耳恭听。” ------------ 第91章 隐居老者忆故事 白发老者娓娓道来,讲述了一个名叫莫须孤云的人生故事。 莫须孤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镇,自幼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在四五岁的时候便能读诵经书,吟诗作赋,被人们称为小神童。 一天,小镇上来了一名云游道人,见到莫须孤云之后,连连称奇。说是此子学文聪敏,更是一位练武奇才,可遇而不可求,愿意带他去学武艺。 在征得莫须孤云父母同意之后,云游道人便收他为徒,带他去了飘渺峰习武。 二十年寒暑易节,莫须孤云甚是勤奋,日间习武,夜里习文。起五更爬半夜,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里坚持不辍。 他觉得自己学业已成,武功已是技压群芳,在众多师兄弟里无人能比,自己又饱读经书,熟知兵法韬略,堪称文武全才。 自恃已成为道观中的佼佼者,以为将来道观掌门非他莫属。然而师傅说他心性未到,尚需修炼。 他对师父的这个论断耿耿于怀,却将不满之气撒到了师兄弟身上,经常主动找师兄弟,以比武为名狂虐众人,以此来展示他就是第一。 这更引起同门不满,可因武功不济又无可奈何。师傅一怒之下,言语挑明,正因如此他才做不了掌门。 对师傅的教诲他不但不心思悔改,而且对师傅也心生狭隙,连师傅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虐待师兄弟更是变本加厉。 在一次比武中,他竟然将一位师兄打断了脊椎骨,致使残疾瘫痪。 师傅将他关了禁闭,罚他面壁一年。 禁闭十五天之后,他又打伤了看守房门的师弟,逃出飘渺峰。 自以武功高强无所畏惧,飘渺峰待不下,便去天下找天地! 为了扬名,他专门找那些武艺高强之人挑战,每到一处便胜上一场,用这种方法确实提升了他的名气。这更让他狂傲不羁。 有一天,他到了乔路西鸟城,便打听这个城里谁武功最好。有好事者便将他引荐给了一名叫阿拉无忌的武痴。 两人年龄相仿,武艺也在伯仲之间,都想打败对方,均是出手狠辣,招招要命。两个人的打斗竟然持续了两个时辰,最后莫须孤云一脚将对方踢死,他也受了内伤。 他游历江湖一年,虽然打伤过不少对手,但还不至于伤了对方性命。 也幸好之前与这武痴立下了生死契约,才不至于吃官司,反而得到了一笔赌金。 但这个钱他拿着非常烫手,心有不安,得知对方家境殷实才收了钱。 师傅的教诲,同门的伤残,没有让他转变心性,但这一个比武对手的死亡,却让他心绪不宁。在调养恢复期间,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过于偏执过于自负。 从那以后,他不再找人挑战比武,便回了家乡小镇。 二十多年一直在飘渺峰学艺习武,相隔千里路途遥远,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家乡,连父母的相貌都已经忘记了。 他只记得自己有个弟弟,他离家的时候,那个弟弟还在襁褓之中,若没这弟弟的话,父母也不会让他去上山学艺。 然而当他回到小镇,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疮痍,房倒屋塌,一片焦土。这里曾被洗劫过,焚烧过,已无人居住。 当时诸侯混战,狼烟四起,说不定哪里会有战争,想必那父母兄弟已经在战争中惨死。 他忤逆了师傅,打伤了同门,无颜再回缥缈峰,便决定参军从戎。他却不知道去找谁为父母和兄弟报仇,那就做一番枭雄霸业,也不失一个伟大理想。 后来,他确实参加了一方诸侯军营,整日里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他武艺高强,又懂得文韬武略,很快就升为一方统领。 天下大乱,诸侯只为争夺地盘,而无义战。打了将近二十年的仗,他却渐渐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为谁效劳,为谁卖命,就连他所投靠的那诸侯王弟兄之间也是争得你死我活。 也正是在这种迷茫的状态下,他参加了一次安拉滨海城堡的突袭救援战,将一支围城月余的诸侯军队打得大败,几乎全部杀光。 这自是首功一件,他自然得到了封赏。正当他踌躇意满的时候,那诸侯王兄弟之间起了内讧,竟然自相残杀起来,导致这股势力逐渐日衰。 后来,他无意中从一位降卒口中得知,在那次突袭战中,敌营一方有一名叫莫须浮云的偏将。 他一听与他弟弟同名,便急忙询问是死是活。 那降卒却说再也没见过莫须浮云,应该是战死了,所有战死的人员尸体都掩埋了。 这个消息让莫须孤云深受打击。这多年未见以为早已死于战乱之中的弟弟突然有了消息,却已被自己的军队屠杀。 这种心灵的创伤无以弥补,再看看这方诸侯大势已去,他便挂印封金,悄悄离开了军营。 他觉得即便是武艺再高,保不了家人,成不了霸业,只是一味的屠戮,相互厮杀,与野兽又有何异? 这个时候他便想起了师傅的教诲,心性尤为重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思前想后,决定去找师傅认错。 可当他回到飘渺峰之后,发现这里也是破败不堪,战乱没有放过这片清修之地。 师傅早已圆寂,众弟子四散逃难,他只在山后找到了师傅的坟墓,痛哭一场,磕头离去。 从此后,他便开始游历天下,只去那青山幽谷,不进那繁华都市,只看那深山老林,不游那奇峰险峻。他只想与那松竹为伴,鸟雀为群。 两年后,他得知天下一统,已无战事,便到了座无名山中隐居起来,更不问沧桑世事,朝廷更选,只想在这青山幽谷中清修余生。 故事讲到这里,阿拉延宗便知道了白发老者讲的是他自己的经历。 他就是莫须孤云,那莫须浮云便是他的弟弟,阿拉无忌那个武痴就是师父的父亲。 他是师父的杀父仇人! 这让阿拉延宗心潮澎湃,听那故事听得热血沸腾! 由最初的恭敬转为崇拜,后又鄙夷,转而憎恨,居然还有丝丝的同情,到最后自己却开始迷茫了。 ------------ 第92章 解心结骤然开打 自从阿拉延宗见到莫须孤云之后,他就一直盘坐在那里没有起过身,故事讲完了,他依然是那样气定神闲,长眉分彩,白须飘然。 阿拉延宗却有些心浮气躁了,时而凝眉,时而瞠目,呼吸都有些急促,紧闭着双唇,偶尔瞟上莫须孤云一眼。 莫须孤云见阿拉延宗表情变化如此丰富,哈哈一笑,“小哥似有心事,这个故事让你不舒服啦?” 阿拉延宗调匀呼吸,沉声问道:“想必老先生就是那莫须孤云了?” “哈哈哈!小哥果然聪明,这就是我自己的故事。也是我的心事,一直想放下,终究还是放不下,总觉得欠缺了这个世上点什么。便选择清修来弥补,让时间来淡化。” 阿拉延宗鼻孔中轻哼一声,“我知道你欠缺这世上什么,我可以帮你弥补!” 莫须孤云一听尤是惊奇,那不曾有过褶皱的面容,微微蹙眉,轻捋白须,笑道:“呵呵,小哥是取笑老夫吗?” 阿拉延宗面色严肃,正儿八经地说道:“岂敢,你我只需比试一番,便可了了你的心愿。” 莫须孤云仰面笑道:“若如此简单,那就谢谢小哥了,只是要辛苦小哥陪我走上一遭。” 阿拉延宗见他答应的痛快,话也回得快,“再好不过,我也可以学那武痴与你立下字据,生死勿论!” “哈哈哈!”莫须孤云笑声更爽,“那倒不必。我出手有分寸,不会伤了小哥。” 阿拉延宗一听这话,像是那莫须孤云在轻视他,语气生硬而坚定地说道:“我出手可没分寸!” “哈哈哈!我对小哥愈发的感兴趣了。那你就尽管施展你在平生所学吧,如果伤在你手,哪怕是死在你手,我也毫无怨言。哈哈哈!” 莫须孤云不相信阿拉延宗能够真的赢得了他,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这时在阿拉延宗心中愤怒之火占了上风,嘴上说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从竹梅上“噌”站了起来,抬腿便向莫须孤云踢去。 莫须孤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阿拉延宗的腿已经到了眼前,急忙伸手相拦,挡住了这一脚。 而阿拉延宗右脚甫落,左脚便又踢去。莫须孤云同样是左右手相互交替拍击,那阿拉延宗的连环脚始终未踢到他的身上,他的人一直稳稳的坐在那里。 说话间,阿拉延宗已经踢出五六腿,竟没有任何功效,便改变腿法,由直踢变成横扫,右腿遂扫向莫须孤云的头部。 那莫须孤云依然是伸臂来挡,接连数脚,阿拉延宗就像踢在梅花桩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那莫须孤云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 阿拉延宗心里有点着急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一脚下去足有千斤之力,却奈何不了对方。 阿拉延宗推掌,右手与其右手相接,只听砰的一声,已感受到了对方的浑厚之力,但对方也为之一震。 借此机会,阿拉延宗再出左掌,拍向莫须孤云的头部。这个时候莫须孤云左掌是无法与阿拉延宗相对的,被迫起身,已然跃开丈余。 阿拉延宗见对方由盘膝而坐瞬间跃起,如此诡异,这是什么功夫?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顾不得想那么多,便纵身追去,与其展开拳脚对搏。 两人均是出拳如风,快似闪电,行动飘忽,高来高走,只见一团灰影与一团白影纠缠在一起。 那地上的枯草与落叶就似被旋旋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遂又四散落去,尚未落地,再次飘向空中,更不知落向哪里。 林中鸟已然惊飞,叽叽喳喳冲向天际,若是细听还能听到小兽的奔跑之声。茅屋里的梅花鹿兀自在那惊恐的跺来跺去,不知是离屋逃去,还是偏安于屋内。 乌拉之桃本来是傍在阿拉延宗身边,坐在竹椅上一同听那莫须孤云讲故事来着,后来闻到屋内飘出了肉香,便去看安拉小二将肉炖的如何了。 没想到她再走出小屋之时,阿拉延宗与那白发老者对打了起来。见二人拳脚如风混战在一起,已然惊愕,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拉小二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来到门外,手里面还拿着马勺,看这惊心动魄的激战,他还真当是两个人在切磋武艺,禁不住喊出了声“好!” 可那阿拉延宗和莫须孤云并未理会二人,依然在那里酣斗。 阿拉延宗闪过莫须孤云迎面拍来的一掌,那掌风掠过耳际,竟将他身后的一颗杨树生生震断!大树倾倒,那树冠将周边的小树压了下去。 阿拉延宗已然心惊,这不是蛮力,这是内功!这掌力浑厚,无坚不摧。若是让他拍个正着,即便不死也会受伤。 阿拉延宗仗着身法轻灵,在那团白影周围闪转腾挪,绕来绕去,总是借机拍上一掌,踢上一腿。可是他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都会被对方拦截下来。 两人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尚未见胜负分晓。阿拉延宗忽然发现,在打斗中,他攻的多对方防的多。即便是对方攻击也总是稍稍偏过,让那力量中心将阿拉延宗绕了过去,只是击向他的身后。 或许是这白衣老者真的是在让着他,阿拉延宗那种好胜之心油然而生,他一定要与这个莫须孤云见个真章,否则解不了他的心结。 阿拉延宗纵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如燕子穿云一般双掌凌空击下,直奔莫须孤云头顶而来。 那漠须孤云自然是双掌举过头顶去接,四掌相交,怦然而响。 阿拉延宗再次弹起,借势在空中一拧身,便迅速飘向莫须孤云身后。 这个突然的变化,竟然让莫须孤云措手不及,只得转身去迎战阿拉延宗。 那阿拉延宗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骑跨了他的双肩,两腿交叉,死死别住了他的头。 阿拉延宗顺势后仰,倒翻。 莫须孤云纵使功力深厚,他的双掌双脚此时却对阿拉延宗用不上力,身体只得随着阿拉延宗后翻的惯性,也向后翻去。 阿拉延宗这一翻,将他甩出了数丈。但见那莫须孤云却如同一朵白云轻轻飘落,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当阿拉延宗看到这个情景,心里更是一惊,待再要出拳进攻,莫须孤云单掌一推,说道:“且慢!比试到此结束,老夫认输了。” ------------ 第93章 激战意外得秘籍 阿拉延宗顿住进攻的脚步,喘着粗气,额头鬓角已见了细汗,满脸的怒气依然未消,“我还没把你打倒,更没把你打死,你怎么就输了?” 莫须孤云只是微微气喘,但他心绪却不宁静了,摇摇头道:“人老不与筋骨为能,再打下去,终究会被你打倒,但还不至于被你打死。小哥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造诣,妄我空练了六十余年,最多与小哥打个平手。我已经输了。” 阿拉延宗依旧气鼓鼓的,“我们事前说好的生死勿论,你与那武痴比武不也是一方被打死方才休止吗?” “哈哈哈!小哥误会了,是那武痴不服输,我本想点到为止,可他却停不下来。我二人武艺本在伯仲之间,谁稍一疏忽都会有性命之忧。我只是有些侥幸罢了,根本无意要他性命。” 阿拉延宗闻听此言怒气竟小了许多,紧握的双拳也松开了,只是脚下依旧摆着丁字步,欲攻似又想撤。 莫须孤云神情缓和下来,只稍一休息的功夫便气息调匀,一捋白须,轻笑道:“我与那武痴无冤无仇,只因比武失手伤了他性命,心里一直内疚,直到现在也不能释怀。正是他的死才让我改了心性,不可过分争强好胜,更不可无端杀戳。” 阿拉延宗怒火已消,竟然有些泄气了,莫须孤云这不也是在说我吗?我只一心想为师父的父亲报仇,可忽略了他具体亡故的起因。若真的是仇杀,当初师父也会寻找仇家的。 可师父没去,却扶危济困,悬壶济世,可见师父已然认同他父亲的死只是一场事故,才会放下的。 我为何竟没有如此心境呢?还想要为那武痴爷爷报仇!看来是我狭隘了。 想至此,阿拉延宗尴尬一笑,遂抱拳施礼道:“老爷爷承让了!” “哈哈哈!”莫须孤云仰面长笑,“不是我承让,是你想通了。你与那武痴什么关系?” 阿拉延宗心中一惊,尚未通报姓名莫须孤云已然猜到我与那武痴定有关联,遂一想自己的言辞与表现,青红皂白尚未弄清,比武就要见生死,明显就是为那武痴报仇的举动,莫须孤云猜的出来自然不奇怪了。 阿拉延宗见那莫须孤云依旧好奇地望着自己,便连忙说道:“实不相瞒,那武痴是我师父的父亲,我自幼随师父长大,师父给我起名字,且随了他的姓,我叫阿拉延宗,说起来我应叫那武痴一声爷爷。” 莫须孤云抚掌朗笑,“哦?哈哈哈!这天下也是太小了,我们竟然能够相遇。只因跟你们谈得来,也未问询姓名便讲开了故事,没想到还有这般渊源。” 阿拉延宗心里总感觉有点别扭,说道:“只是这缘分有点虐呀!” “刚才你说,跟你比试一番就能了了我的心愿,果不其然呀!你那武痴爷爷有你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孙子,他应该感到欣慰,我也能稍做些弥补了。” 说罢,便转身进了茅草房。 阿拉延宗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尚不知莫须孤云什么意思,只是疑惑地望着他那一团白影进屋去。 乌拉之桃一直看着两人的打斗,心脏呯呯直跳,随着比武越来越激烈,她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阿拉延宗有个闪失,话语已然说不出。 可她见两人罢手,又在那一番交谈,气氛由紧张而轻松,她也松了口气。见莫须孤云进屋,她一时也不知说何是好,便紧走几步来到阿拉延宗身旁,茫然问道:“他是何意?” 阿拉延宗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安拉小二手拿马勺依然站在门口,他从看到阿拉延宗和莫须孤云两人打斗开始,一直对这精彩的场面看得是津津有味。他都忘记了锅里还炖着肉,就不曾回去看上一眼。 两人罢手之后,听到那番对话,自然是一头雾水,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莫须孤云向屋内走来,这才突然想起那锅里还炖着野鸡野兔呢,赶紧回身去看那锅,幸好柴火早已熄灭,锅里的肉已经焖熟,否则的话,那锅肉就变成肉粥了。 须臾,莫须孤云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本书,递与阿拉延宗,轻抚胡须笑道:“这本功法送给你吧,也算是我对那武痴的一个交代。” 阿拉延宗好奇地接过书来,一看见是本《内功修为大法》,甚感惊讶。他所修炼的武功全是外练功夫,无论是拳术、棍术、刀术、剑术,均是师父总结出来的技巧。 而这部书却是内功修为方法,如果修炼好,定能大幅提升自己的功力。想到此,不免心花怒放,一揖到地,连声称谢,“谢过老爷爷,将如此瑰宝送给我。” “哈哈哈哈!”莫须孤云仰面笑道:“我之所以能够与你激战不至于败落,全仰仗它,这是我平生所学最精华的部分。我把它整理成书,一直想找个衣钵传人,你我有缘就归你了。” 阿拉延宗连忙跪倒叩谢,“再次谢过老爷爷。” 虽然莫须孤云刚才说了,要找衣钵传人,阿拉延宗也听得出来,但他不会跟他叫师傅,因为他有心结,师父的父亲是被他打死的,让他没法接受跟他叫声师傅,宁可去叫老爷爷。 那莫须孤云并不计较这些,又是哈哈一笑,将阿拉延宗扶起来,“咱们无须那么多的礼数,我不讲究这些。” 阿拉延宗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爷,作为您赠我武功秘籍的回报,我告诉您一个消息,您的心愿就真的可以了了。” 莫须孤云头一偏,好奇道:“你又有什么惊喜给我?我相信这一次肯定是更好的消息。” “莫须浮云,也就是您的亲弟弟,他还活着。” 一听这话,莫须孤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面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狐疑,“此话当真?” 阿拉延宗恭敬道:“我怎敢对老爷爷胡言乱语。前些时日我们在魔峰岭还曾相见。” “魔峰岭?哈哈哈哈!这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我后半生没有白修行啊!”莫须孤云仰天长啸,竟然是极度兴奋。 “是魔峰岭山寨。”阿拉延宗纠正道。 “哈哈哈!我知道那里,我曾领兵去过。老夫告辞了,去会我那兄弟是也!” 说罢,人已飘出数丈,一声呼哨,那梅花鹿从屋里蹿了出来,蹦蹦跳跳追去。 此时的安拉小二刚好从屋里出来,那鹿从他身旁蹿过,吓了他一跳,见莫须孤云正要远去,急忙喊了一声,“老爷爷肉熟啦!” “你们吃吧!老夫心切,等不及啦!” 说话间,一团白影飘下山坡,已顺着山谷远去。 ------------ 第94章 途中遇袭犯思量 阿拉延宗等人吃过饭后,已然是下午了。商量一下,决定明早再赶路,今夜就宿在这茅草房。 刚好利用下午时间,安拉小二将剩下的鸡肉兔肉淋干,乌拉之桃用油纸包了,便于携带。 次日一早,三人离开茅草房,沿小溪北行约一二里,向东跨过一座小木桥,迎着朝阳,继续前行。 又到下午时分,正行走间,忽听后面有马铃声响,一行车队赶将上来。 只见几十辆马车,一字排开,车轮滚滚,尘土飞扬,阳光一照像条乌龙腾云驾雾而来。 那车夫鞭梢在空中甩的响脆,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同时伴有“驾驾”的哟喝声。 那马儿因负着重,奔腾不起,只是小碎步颠着,踏踏的马蹄声与那马鞭声哟喝声车轮声混在一起。 阿拉延宗三人让开大道,闪在路边行走着。马车队前面十几人骑马开路,腰间挂了佩刀,身后背了弓箭,一阵风似的从三人身旁掠过。 紧接着,便是那马车跟进,马蹄扬起的灰尘已然将三人淹没了,连那车上坐了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未曾看清楚,只看到那马车货物都用麻袋装了,整齐的码垛在上面。 车队后面依然有十几人骑马断后。 其余人只顾催马前行,根本没有理会路边行走着的三个人。 最后那骑马之人,与前方马队拉开了距离,那扬起的尘雾稀薄了许多,超过三人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慌忙催马疾奔,去追赶队伍。 尽管是尘土飞扬,视线不清,阿拉延宗也早已看出这便是梅德庄园运送粮草的车队。 那梅德南富就在队伍的前面,与那些骑马庄丁混在一起。 队伍后面这个骑马人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未想起是谁。 尘埃落定,大地恢复清明。一行三人大概前行了三五里路,突然之间听到破空之声,“嗖嗖嗖”三只利箭迎面飞来! 阿拉延宗立时警觉,将离自己最近的乌拉之桃推了一把,随即闪身抓住一支射向自己的利箭。 只听得两声“哎哟”,一声“铛”。 乌拉之桃被阿拉延宗推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就在这一刹那,一支箭矢擦身而过。 在阿拉延宗抓住迎面而来的那只利箭的同时,乌拉之桃还是被那支箭擦伤了左臂。 只因距离安拉小二较远,阿拉延宗不能再去推他,也抓不到第三支箭。“铛”的一声,那支箭正中安拉小二的胸部。安拉小二是被这一声响惊得哎哟起来的。 阿拉延宗尚未顾得二人如何,定晴向前方望去,见三十米之外,一块大石后面,有三个人在那里探头探脑。 阿拉延宗抬腿就要追赶,看看是什么人放冷箭要伤害他们,刚跨出两步,听得乌拉之桃一直哎哟,便立时止住了脚步。 前面那三人见未射中,也不再射第二次,见到阿拉延宗要去追他们,便急忙撤身,飞上石后的三只马匹,疾驰而去。 阿拉延宗心下惦念乌拉之桃二人,便赶紧折身返回。 乌拉之桃右手捂着左臂,秀眉紧蹙,咧着嘴只喊哎哟,那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将出来,浸湿了衣衫。 “伤得怎么样?” 阿拉延宗满眼的关切,急忙奔到乌拉之桃跟前问道。 见她只是伤了臂膀,便又转头看那安了小二,“你伤到了没有?” 而那安拉小二怔怔地望着胸口,那里已被箭矢穿破,不过衣衫上只是留下一个小口。 阿拉延宗也感到奇怪,安拉小二胸口中了箭,只是衣服破损,人却没事。 安拉小二惊魂未定,“哎哟,这箭好大的力道,震得我胸口直疼。”伸手从怀里摸出他那把菜刀,那菜刀上竟然有一个白点儿,被箭头射了个小坑。 阿拉延宗这才明白,是这把菜刀救了阿拉安拉小二一条命。在感到庆幸之余,赶紧查看乌拉之桃的伤势。 幸亏阿拉延宗推了乌拉之桃一把,才未射中胸部要害,那箭矢只是从她的左臂旁掠过,划破衣衫,伤到肌肤,留下寸许长的口子。幸好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表皮。 阿拉延宗掐住她的胳膊,让那血流得慢一些,望着乌拉之桃痛苦的表情,伤在她身,痛在他心,心中甚是怜惜,连忙领她到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从包袱里取出金创药,给乌拉之桃的伤口敷了。又从旧衣衫上扯了布条,绑了臂膀,这才算止住血。那金疮药有止痛作用,乌拉之桃才感到好受一些。 阿拉延宗看了一眼自己抓到的那只箭矢,做工精良,不像猎户更不像山贼自己做的箭羽那般粗糙。 这种箭矢阿拉延宗认的,在梅德庄园小镇上,梅德南强领兵围剿他时,那兵丁射的就是这箭矢。这是军队里用的箭羽。 可那之前骑马撤离的三个人并不像军中之人,那装束分明就是梅德庄园的庄丁。稍一思索,阿拉延宗已然明白,梅德庄园是有铁匠作坊的,长年为王朝提供兵器,制造箭矢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么说那梅德庄园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三个了,没在明里劫杀他们,却安排了人偷偷放冷箭,见没有得逞,阿拉延宗又发现了他们,便急急逃去。 安拉小二右手兀自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看来那梅德庄园已然知道我们活着,并没有真的被烧死。” 阿拉延宗瞥了一眼安拉小二,又瞅瞅乌拉之桃绑好的左臂,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情况不会一直瞒下去的。不怕他们来明的,就怕他们来暗的,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安慰一番之后,三个人喝了些水,继续赶路。 来到对方放冷箭的地方,阿拉延宗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绝佳的设伏场所,这是在道路有弯道的地方,南面有山石阻挡,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隐藏。 那三匹马早已跑的没了踪影,远方的道路上还有淡淡的尘雾尚未散尽。 遭受了这一次的袭击,阿拉延宗警惕性提高了,对沿途的地势一直在观察,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一定不会逃出他的听觉范围,和他目力所及之处。 心说道:再遇到他们偷袭,绝不放过! ------------ 第95章 关卡受阻遇流民 夕阳西下,天色将晚。 远远的看到前方似乎有个村庄,三个人便加快了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能够住宿的地方。 离得近了,目测这个村庄还不算小,总有几十户人家。进村的路口北面是一条小河流淌,南面是高山。这个路口是进村的唯一通道。 令他们失望的是,到了村口却有官兵把守,不让进村,也不让通过。 鹿角桠杈将道路封堵,数名兵丁手持长戟在道路两旁值守。 为首一名官兵手扶腰刀,喝道:“国王有令,为防瘟疫传播,各路口均不得放行!” 阿拉延宗上前问道:“既然不放行,之前有一车队可曾来过?” 那官兵凛然答道:“车队自然放行,他们带有通关文碟。” 阿拉延宗肯求道:“天色将晚,我们可否在此借住一宿?” 那领头的守军好像有些不耐烦,“我们的职责就是把守路口,不得放行。不仅是针对你们几个,之前来了几十号流民也都没有放过。” 阿拉延宗听有流民来过,稍一思索,便又问道:“军爷可知那流民去了何方?” 那官兵抬手一指南山,说道:“去了山里。” 顺着官兵所指方向,阿拉延宗望去,在来时的路上,距此大概一二里路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山口,从那里可以进入南山。 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二人稍一商量,既然路口过不去,在此耗着也无意义,还不如也去山里找个背风的地方,好熬过这一晚上。待明日看看能不能从山里绕过这个关口。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觉得也只能如此,于是三人便折身往回走。 山谷比较宽阔,除了乱石以外,两面都有树林和杂草。进山谷大概一箭地,便听到有人声,阿拉延宗警觉起来。 寻声望去,见一群人在那里休息,不用说便是官兵口里的那些流民。 阿拉延宗很诧异,不知道这些流民来自哪里。当三人走到近前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人都很面熟,竟然是被梅德庄园赶出来的流民。 当看到阿拉延宗三人的时候,众人更是吃惊,有一大半人纷纷站了起来,大眼瞪小眼一副惊恐的状态。有人甚至开始向后撤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一位胆大一些的中年汉子,一边后退着,一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阿拉延宗等人问道:“你们是人是鬼?” 阿拉延宗听罢,忽然明白了,想必是这帮流民听到了他们三个已经被烧死的传言,都相信他们已经死去,在这里突然出现他们自然异常的恐慌。 阿拉延宗面带笑容,急忙上前施礼,说道:“诸位乡亲,我们自然是人。那些传闻我们已经被烧死的流言是假的,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在房子里。如果我们是鬼,你们怎么能看的这么真切,我又怎么能跟你们交谈呢?” 听阿拉延宗如此解释,已经有人开始相信了,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那中年汉子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哦哦,那些都是传言,我们还以为三位恩人真的被烧死了呢!恩人心善,自然能避得了祸端。”话没说完却连连咳嗽起来。 听他一说,众人已然相信三个人不是鬼了。 阿拉延宗听他咳嗽,便急忙上前,表示要给他诊断一下。一搭脉,阿拉延宗发现这位中年大叔已然感染了瘟疫。 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在这荒山里无法熬制草药。阿拉延宗稍一沉思,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在那中年汉子的胳膊上刺了几下,说道: “先给大叔缓解一下症状,在找到陶罐一类的器皿之后,熬些草药大叔喝下。” 中年汉子连连点头称谢,说是还有好几个人在发烧。 阿拉延宗望望众人,眉头紧锁,天快黑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人们就要露宿在这荒山野岭了。 这些身染疾病的流民露宿在山沟里,更会加重他们的病情。 阿拉延宗说道:“趁着天色尚有余晖,大家分头去寻找,看一看周边有没有山洞,我们好度过今晚,有山洞总比在这山谷里要好受一些。” 于是,便有四五十人起身,四散去寻找山洞了。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随人群一同去寻找了。 阿拉延宗见坐在地上的那五六十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有的时不时的要咳嗽两声,有的只是在那里呼呼喘气,有的面色绯红,闭着眼,斜靠在石头上。 阿拉延宗心头沉重,这些人都面带菜色,身染疾病,赶紧上前一一把脉。当前无法用药,他便用银针刺穴,进行针灸治疗。 有人确实是得了瘟疫,针灸后咳嗽减轻,出气进气也顺畅了许多,人有了些精神,话也多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给阿拉延宗讲述这几天以来他们的经历。 阿拉延宗一边给其他人把脉诊治,一边听他们的遭遇。 自从被赶出梅德庄园,一部分人去了北方,大部分人便向东而来,打算去往王城。 没有食物,更没有药物,白日里行走劳累,夜晚就宿在那路边。半途中已经有两个人在夜间睡死过去,众人将他们葬在乱石堆里了。 没有食物 他们只能边走边捡拾野果,甚至啃树皮嚼草根。看到那些野鸡野兔,他们也追不上,只得望洋兴叹。现在均是饥肠辘辘,力气全无,一些患有疾病的愈加严重。 当他们看到前面有村庄,感到有了活路,可是那守卫关卡的官兵根本就不放他们进村。他们讨不了饭吃,只得到这山谷里来,最起码能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 可是他们没有力气,更没有信心向深山走去,便在这里歇了脚。 那中年汉子被阿拉延宗针灸之后,咳嗽确实轻了许多,人也来了精神。 他告诉阿拉延宗看到一个车队过去了,当时他们正在那村口的关卡处。那车队过了关卡,并没有继续东行,而是进了村,听那人们嚷嚷着,说是要在那里住宿,明日再走。 这个消息阿拉延宗很是惊喜,心想,那车里拉的是粮食和药草,不管那是给谁送的,眼前的这些流民急需食物和药物。阿拉延宗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天色黑了下来,出去寻找山洞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返回,多是垂头丧气,一无所获。 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兴奋地跑了过来,说是进山二里看到一个山洞,山洞挺大,虽然不深,里面倒挺宽阔,而且那里还有山泉。 众人一听都面露喜色,阿拉延宗高呼一声,“今晚我们不但有地方住了,而且我还要让大家吃上一顿饱饭!” 众人一听立时兴奋起来,就连那原先靠在石头上病殃殃的流民也一下子有了精神,站了起来。 在安拉小二的带领下,众流民相互搀扶,向那山洞走去。 ------------ 第96章 充饥裏腹当盗侠 那山洞果然宽敞,洞口宽有十几米,高约三四十米。虽然大了些,但总能避了山风。 阿拉延宗招呼大家在四周寻找一些干柴来,进洞生起篝火,这才看清洞里的情形。 这是一个钟乳石岩洞,那钟乳石像倒垂的冰锥悬挂在洞顶,一根根尖端向下,长短不一,被那篝火一映,影影绰绰,倒是有些阴森。 众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来,见洞里不过三四十米便到了尽头,也就安下心来,不再担心里面会出现什么怪物。 又有人抱来柴草,多点了几堆篝火,洞里不但明亮起来,更有了一丝暖意。那钟乳石也不再显得阴森可怖,看着倒有些美丽呢。 就在那洞口的边缘处,确实有一个泉眼在咕咕的冒着泉水,有人上前洗了把脸,掬水喝了才走进洞中。 已经有人在地下铺了干草,或坐或卧,静下来休息了。 此时,那个中年汉子凑到阿拉延宗跟前,搓搓手,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然后笑道:“少侠刚才说,今晚可以让我们吃上一顿饱饭……” 说话间,瞥了眼阿拉延宗三人身上的包裹,又接着说道:“既使三位背的全是食物,也不够这将近百十来人吃的呀!” 阿拉延宗听他如此一说,就要解身上的包袱。一旁的乌拉之挑连忙摁住他的手,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安拉小二在旁边也“啊”了一声,见阿拉延宗不再解包袱,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看他如何解释。 阿拉延宗瞅瞅二人,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身上的那点儿野鸡肉野兔肉,还有那点炒米,都不够这一百来号人塞牙缝的。 如果此时贡献出来,不但解不了众人的饥饿,他们今后也没了吃的。 阿拉延宗略一沉思,便对那中年汉子说道:“你看到的那个车队便是梅德庄园运送粮草的车队,那上面除了粮食便是药草。我想领人去那里搬粮食,再弄些药草给大家治病。” 众人一听马上兴奋起来,已经有二几十个身体壮一点的***起身来,纷纷表示愿意跟随他一同前去。 阿拉延宗伸手向下按了按,“大家稍安勿躁,要去村里搬运粮食那必须秘密进行,大张旗鼓的是进不去的。”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阿拉延宗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大多数人便开始围着火堆坐下休息,有的眯着眼坐在那里靠在石上睡了起来。倒有几个精神头大一点的,又到洞外寻了些干柴,将那篝火添得更旺一些。 阿拉延宗三人也找地方坐了,悄悄地议论着,补充着刚才阿拉延宗所想的那个方案。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淡淡的月光,在这山里行走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的看不清脚下的石头。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看着三个人的包裹,与众人守在洞里。他领着安拉小二和十几个身体尚好的流民悄悄地出了山洞。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走下山来,出了山谷,不走大路,紧贴着路边的岩石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路上谁都不说话,恐怕惊动那把守关卡的官兵。 待行至关卡近前,阿拉延宗一摆手,众人蹲下伏在路边。 那路口已没有兵丁值守,从旁边的一个帐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阿拉延宗走上前去,轻轻一纵便越过了路障,悄悄撩开帐篷门帘。只见五六个兵丁虽然全副武装,但都已倒在床上酣然入睡,那大戟就戳在门口处。 阿拉延宗进了帐篷,迅速地在每个身上各点了一下,让他们睡得更沉一些。 出了帐篷,阿拉延宗并没有招呼众人,而是急速向那庄内行去。 家家户户都已关门熟睡了。 村中有一个大院里面透着光亮,这是整个村子里面唯一有亮光的院落。看那高大的院门,阿拉延宗猜测那马车队的马车很有可能便在那院中。 阿拉延宗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爬上高墙,向院中观瞧。 这个院落好大,足有十来亩,这是一大户人家。房檐下悬挂的十几个灯笼,将院子里照的甚是光明。 不过远离灯笼的南墙根儿处还是有些阴影,因为那里停放着几十辆马车,那马儿已经卸了车,一起拴在西侧的马厩里。 正房屋里全黑了灯,应该是都已经睡了。 东厢房这边有一间屋子,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人声。 阿拉延宗翻墙进来,先摸了摸马车上的麻袋,确认装的是大米。又摸了其他几个车辆,终于找到有几车是药草。 阿拉延宗到了东厢房的墙根下,仔细听了听,屋内只有鼾声,便悄悄地推开门。十来个庄丁有的在铺上躺了,有的在桌子上趴着,都已酣然入睡。 为了保险起见,阿拉延宗在每个人身上又点了一下,让他们睡得更香。 出了门,将门带上,来至院落大门,拨开门栓,走将出来,再将门虚掩,他便快速返回到村口。 阿拉延宗将路障搬开一个缺口,一挥手,安拉小二便带着十几个人,哈着腰,迅速地小步赶了过来,鱼贯而入,过了路障。 七拐八拐,一众人等便来到那座大院。 推门进来,先到那粮车前,阿拉延宗解开绳索,每两个人抬了一袋,让安拉小二带着众人迅速离去,只留下两个人。 阿拉延宗又看了西厢房的几个屋子,打燃火镰观察一番,在一个杂货间里找到了两口破铁锅和两个大陶罐,便让那二人拎了,也离开了大院。 阿拉延宗没有马上离开,他又找到了一只大布袋和几只小布袋,再次来到那装运药草的马车旁。 只需用鼻子一闻,他便知道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样的药草。找到了他想要的药草,阿拉延宗取出小飞刀,挑开麻袋口的一个角。 那药草都是已经切碎了的,便顺着麻袋口流进的小布袋里。 阿拉延宗将小布袋扎好口,再放入大布袋里。 以这种方式再去寻找另一种药草。因为每一个麻袋弄出来的药草并不多,乍一看去,并不像曾经动过。 阿拉延宗拎了布袋,来到院落大门口,将布袋放在门外,遂又在里面将大门栓了,他从院墙上蹦将出来,拎了布袋,向村外疾速行去。 安拉小二早已领着众人离开村庄回了山洞,阿拉延宗在关卡处将在路障复原,便也背着药草布袋回山洞了。 ------------ 第97章 安顿灾民夜入城 回到山洞,一见有了大米,众人都兴奋起来,就连那病殃殃靠在石头上的流民都没了睡意,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众人一起忙活起来,有人在迫不及待解麻袋,抓起那大米,满脸是惊喜。 有人去泉水边刷铁锅,更有人找来了几块石头,在那篝火旁支架起来。 将米倒入锅中,便翻炒起来,为了炒的均匀,不至于糊锅,有人找了两截木棍,在那铁锅里一直搅拌着。 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都围在铁锅旁,闻着大米逐渐飘出的米香。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期待着尽快炒熟。有人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 且不说众人期待着这场盛宴,阿拉延宗让两个人将陶罐洗净,他打开布袋,捡了药草,分别装在两个陶罐里。有人帮他接了泉水,拎到那篝火旁,熬制药草。 安拉小二帮着炒米,乌拉之桃与阿拉延宗守着药罐。 阿拉延宗又吩咐几个人出去寻些干草来,说是一会儿有用。 第一锅米炒熟了,众人刚要抓抢,阿拉延宗制止,建议先分给哪些患病体弱的人。其他人虽然也是异常饥饿,但都没有怨言,只是咽着唾沫等待着。 第二锅米炒熟了,又分给了那些妇女和孩子。 第三锅,第四锅……依次分了下去。 药草熬好了,有人取了碗,将药汤分与病患去喝。 众人终于吃饱了,那炒大米的两口锅还没有停。按照阿拉延宗的意思,要将这七袋大米全部炒熟,分给众人,便于携带食用。 药草也熬了五六罐,除了那些病患需要喝药以外,其他没有染病的也都喝了一些,大家都知道阿拉延宗是让众人预防瘟疫。 此外,还有几个人得的病不是瘟疫,或是腹痛,或是头痛,阿拉延宗又挑些药草熬了起来。 这一夜人们都很兴奋,在将炒熟的大米分到每个人手中的时候,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兴奋过后,多数已经安然入睡。 可那阿延宗中还不能睡,他已提前让人在那空米袋中装了干草,乌拉之桃帮他把布袋口重新缝上。 阿拉延宗带了五六个人,拎着草布袋重新返回村庄。 故伎重施,来到大院,将那草布袋放回原来的车上,用绳子重新扎好车。这样看起来,那辆车也仿佛从未动过一样。 返回山洞,阿拉延宗等人忙活了一晚上也很疲惫,便在那篝火旁靠着石头沉沉睡去。 其实众人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光已经放亮,就连平时喜欢早起的阿拉延宗也还没有醒来。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人们被那射进洞里的阳光照醒了,才陆陆续续地起来。 一睁眼,便有人忍不住去抓把那尚带有余温的炒米,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当众人都醒来之后,一个何去何从的问题,重新摆在人们面前。 人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山洞,每个人几斤的大米,吃完之后还是没了吃的,又将如何呢? 还是要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在人多的地方,哪怕去讨饭也能找到吃的。 这个村庄那官兵是不让待的。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要到王城去,虽然他们还是不知道王城的具体情况,但总要去试一试,比一直待在这个山洞要有希望。 至于过这个关卡,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这山上绕过去。一种是等到晚间的时候,就像昨天夜里那样,悄悄的溜过去。不过这还要在这里等上一天,白天肯定是过不去的。 众人都倾向于第二种方法。 阿拉延宗分析,在这里多待一天,人们的食物便会紧张一天,很有必要先去打探一下王城的情况。 最后他决定,他们三个人上山,从山上绕过关卡去王城。 众人可以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过关,在这白天里可以到山上寻找一些猎物,补充食源。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还剩有不少的药草,阿拉延宗便叫了几名妇女到身边,给他们说了熬制药草的注意事项,便领着乌拉之桃二人出发了。 先是顺着山谷继续向南行走,大概二三里之后,终于找到一条爬向东山的小路。 穿行在乱石丛中,树林中,阿拉延宗捎带又打了两只山鸡,交与有安拉小二拎了。 虽然绕了远,走了十几里山路,终于绕过了那关卡,又回到了官道上。 只见前面尘土飞扬,仔细观瞧,是那运粮草的车队刚刚过去。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又走了一天的路,已经望到了王城的影子,大概有二三十里的样子。这里已是一片平原,远离了山区。 三个人加快了脚步,想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王城。 天色暗了下来,他们终于赶到了王城的东城门,可那城门紧闭,吊桥高起,他们已经进不了城了。 阿拉延宗望了望周边的地形,王城外的地势比较开阔,一眼就能看出去老远,在城南两三里的样子有一片小树林,那里地势起伏。 阿拉延宗三人便决定到那里憩身。 找了一个土坡,周边长满了荆条,这里尚能挡些夜风,三人扯了些干草,取出羊皮鹿皮铺了,便将就着在这里休息。 吃了一些兔肉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阿拉延宗告诫二人,在这里呆着不要四处走动,他想趁着夜色到城里探查一番。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其他人进城,更没有看到出城的人,看样子白天也进不了城。 必须要知道城里什么情况,才能决定是不是进入城里,长期留下来。 乌拉之桃二人明白他的意思,便在这里休息等待。 阿拉延宗来到城池南门,望了望那十米宽的护城河,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楚河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城墙上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有官兵把守。 阿拉延宗又望了望那高高吊起的吊桥,退后十几米。忽又跑将起来,跑到护城河边,他便突然纵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待身体落下,双手便扒住了吊桥翘起的那一端。 双手较力,他已经翻到了吊桥的另一侧,随即顺着吊桥滑了下去。 遂又顺着城墙根儿向西跑去,来到西南角,双手抱了城墙角,手脚并用,迅速向上攀爬。 到墙头,向内探望了一眼,见没有人,便纵身翻过墙垛,落在城墙上,遂又快速找到台阶,下了城墙。 ------------ 第98章 偶然来到旧识家 进了城,街道上除了偶尔的几盏灯笼之外,竟然空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处处寂静无声。 这让阿拉延宗很奇怪,这哪里像王城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的繁荣景象,难道这里已然封城? 在这暗夜中,他沿着街道行去,突然听到脚步声,寻声望去,却是一队巡逻的兵丁正在向前方走去。 阿拉延宗望了望各家各户,院里面倒是透着灯光,说明家里面还都有人在。他猜想或许是晚上已经宵禁,居民不得外出。 正疑惑间,见一处院门“吱扭”一响,走出一人,手里端了木盆,将水倒入门旁的木桶里。 阿拉延宗急忙上前几步,见是名妇女,便打声招呼,“大嫂,打扰了。” 那妇女见有人出现,竟然一惊,天色较黑,看不清来人面容,但她还是应了,“大兄弟,有什么事吗?” 阿拉延宗连忙问道:“大嫂,我只想问一下,为什么街里没有人?” 那妇女两手端着木盆怔在那里,“难道大兄弟不知道?” 阿拉延宗不可能告诉她,他是刚刚从城外偷偷溜进来的,尴尬笑道:“惭愧,确实不知。” 那妇女也奇了怪了,两手端着木盆,便仔细观察阿拉延宗。借着远处微弱的灯笼光线,看阿拉延宗有点眼熟 便走下台阶,来至近前定睛观瞧。 “哎呀!恩人呐!大兄弟原来是你呀!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阿拉延宗听这话也仔细观看那妇女,虽然背着光线,他居然也认出来了这位青年妇女。 “大嫂,真的是你呀!刚才听声音我也觉得耳熟,只是不敢相信在这里能够见到你。怎么回事?” 原来这妇女便是他们在山腰客栈帮助过的那个母亲,女儿被劫匪踢死了,葬在了山上。阿拉延宗很惊讶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妇女赶忙一拉阿拉延宗的衣袖,“大兄弟快到家里说话,这里不宜久留。” 阿拉延宗便跟她进了院门,那妇女反手将门拴了。 “大兄弟到屋里说话。” 那妇女很是热情,将木盆放在院中,引着阿拉延宗向房屋内室走去。 阿拉延宗扫视一眼院落。这是一个四合小院,虽然不大,却是个砖瓦结构,正房四间,还有一个东厢房。 室内透出灯光,推门进来,堂屋有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坐在竹椅上,正扒拉着算盘。 那妇女进屋便介绍道:“当家的,我去倒潲水,却见到了恩人。这便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救过我的安拉少侠。” 那青年男子急忙站起身来,抱拳施礼,说道:“久仰少侠大名,光临寒舍,不胜荣幸。快快请坐!” 说话的同时,便伸手示意阿拉延宗坐在一旁的竹椅上。 阿拉延宗见这青年男子面皮白净浓眉大眼,颌下无须,发后扎了个发髻,人显得特别精神,一身青袍非常得体,更显得有些儒雅。 那妇女向阿拉延宗介绍道:“这是我当家的莫声求安。” 阿拉延宗面带微笑,连忙还礼道:“莫声大哥,小弟打扰了。” 那莫声求安遂又冲那妇女说道:“幸儿,还不快给恩人上茶。” 那叫幸儿的妇女连忙应了一声,便去沏茶了。 阿拉延宗又客套一番,终于还是坐到了竹椅上。待幸儿端了茶来,三个人均是面带喜色,相互攀谈起来。 原来这妇女名叫安迪幸儿,到了维科奇山城,在那流民大逃亡的时候,与阿拉延宗等人走散,她便随着人流向北逃去。 一路上思念丈夫和女儿,心中苦楚,更是漫无目的,只是下意识的随着人群逃亡,走了另一条道路。白天不停的走路,晚上就露宿在荒郊野外。 心情不佳,她不与别人交流,别人也没有精力搭讪她。当看到有人病死、饿死在路上,她便会联想到自己的不幸,也跟着伤心落泪。 幸亏怀里有乌拉之桃给的一些肉干儿,她省吃俭用,每天只吃一点。在路上她也会捡拾些野果,比别人多熬了些时日。 即便是这样,有一天还是因为饥饿而昏倒了。那前面的流民早已远去,谁也没注意到在队伍最后面的安迪幸儿。 当她醒来,却发现躺在一位青年男人的怀里,正在给她喂水喝。 那青年又给她吃了烧饼,终于不再饥饿。 她得救了,自然是一番感激,这些话语发自肺腑,那青年更是客套。 谈话间,她见那青年相貌俊朗,心地善良,那青年看她虽然穿着朴素,倒也不失俏丽,四目相对,倾刻间便互生爱意。 那男子便是莫声求安,他是到乡间做些小买卖返回王城,见安迪幸儿躺在地上,伸手一探,尚有鼻息,只是昏迷,便将他救了。 得知安迪幸儿在逃难,想要去王城,而王城又没有亲朋好友投靠,便邀她去家里。 当她得知莫声求安也曾有一妻子,去岁病故,并未留下子嗣,考虑到自身的处境,便欣然应诺。 当时已离王城不远,在莫声求安的搀扶下,便来到了城里。 莫声求安精心照顾,安迪幸儿将养几日便恢复了常态,人有了精神,性格也开朗起来。 在亲朋好友的张罗下,两个人便简简单单成了婚。这样,安迪幸儿便名正言顺地帮助莫声求安料理家务了。 而那莫声求安在城里乡下走街串巷卖些日常用品更加带劲儿,或许幸福来的太突然,老天并没有让他们这么顺利,买卖做不了了。 那些流民与安迪幸儿同一天进了王城,最初还能讨要到一些吃喝。但有人还会相聚死去,而那瘟疫也传染给了王城的黎民。 国王便下令封闭了城池,将那流民悉数赶往了一座庙宇,将他们集中在那里,而不得出入,当然也派了医者前去治疗。 安迪幸儿已然有了家庭,自然不属那流民之列,便留在了家里。可是一封城,莫声求安也不能外出做他的买卖了。 最近一段时间小两口只能闲赋在家,充其量收拾些家务。 当得知阿拉延宗是翻城墙进来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信不信对于阿拉延宗来说都没有多大关系。 可当得知乌拉之桃二人还在城外的时候,安迪幸儿二人极力想邀请他们也进城来。 让阿拉延宗发愁的是,那二人根本就过不了护城河,怎么能上得了城墙呢? ------------ 第99章 摸黑夜渡护城河 见莫声求安夫妻二人确有诚意,希望乌拉之桃二人也到城里来。阿拉延宗直表示感激,能够让乌拉之桃住到安迪幸儿家,总比露宿在那荆条地里要好受的多。 只是苦于没有桥梁,更没有船只将他们渡过护城何来。如果能过了河,他便可以用绳索将他们系上城墙。 见阿拉延宗双眉紧锁,正在苦苦思索过河的方法,莫声求安忽然说道:“我家有一个圆形的大簸箩。我曾试过,不漏水,用它可以将那二人一一渡过护城河。” 安迪幸儿立刻眼放精光,“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那簸箩很结实的,坐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阿拉延宗听罢眉头展开,惊喜道:“这倒是一个法子,我可不可以先看一看那簸箩?” “当然,当然。幸儿快去,将簸箩拿来。”莫声求安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催促着幸儿。 安迪幸儿急忙出了房门,小碎步跑向东厢房,很快搬了一个大簸箩回来。 这只大簸箩直径足有一米半,尚有九成新,编织的藤条都非常完好,没有断缺。 阿拉延宗摁了摁还很挺实,把它放到水里,坐上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足可以当一只小船儿来用。 阿拉延宗想了想,问道:“家里有没有绳索?” 莫声求安笑道:“我做的就是日常用品的买卖,绳索自然有的是,这就给你取来。” 说罢,便出了屋子,很快就扛回来一捆绳索,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都有。 阿拉延宗一瞧十分高兴,便挑拣一番,找了一根拇指粗的绳索,约有二十来米。又挑了两根十几米长小拇指粗的绳子,说是这些足够了。 又让那安迪幸儿寻了两米来长的纳鞋底用的细绳子,用针引着,在大簸箩边缘来回穿了,将细绳系在上面,对称着系了两根。 莫声求安看那阿拉延宗的行为,已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一直点头称赞,“好好好!少侠聪明,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阿拉延宗以微笑回应。东西准备好了,阿拉延宗将绳索盘好,斜挎到肩上,将那簸箩也捆在身上,便向二人告辞。 这时街上依然是空无一人,也不见那巡逻兵丁。阿拉延宗背着簸箩,顺着墙根儿,极速向城墙那边奔去。 到了城墙下,找到台阶,拾阶而上,复又来到西南角,翻身上了城墙,顺墙角滑下。 解下身上的簸箩和绳索,将那拇指粗的长绳放在了城墙根儿下。重新将连在簸箩上的细绳子捆绑一番,全部放到簸箩里。 阿拉延宗将那簸箩平端,立即身体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转了五六圈之后,便将簸箩抛出。 那簸箩飞速旋转着,像那飞碟一般轻飘飘地跨过护城河,落到了地上,落地后像陀螺一样依然打着旋儿,只听到轻微的摩擦声,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这番动作不会弄出那大声的异响,而惊动守城的官兵。 阿拉延宗又跑道南城门口,一哈腰便跑上那斜拉着的吊桥,双脚蹋上吊桥顶端,纵身跃起,空中翻腾,轻飘飘落到了护城河的对岸。 在那微弱的月光下,一个快速奔跑的身影,急速向那荆条地跑去,在城墙这方根本就听不到脚步声。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很快返了回来,急忙问询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阿拉延宗便将他知道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们。乌拉之桃二人先是一阵喜,又是一阵忧。 喜的是见到了安迪幸儿,而她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替她高兴。忧的是王城已经封城,即便是进去也不好生活,何况城门紧闭。 当得知阿拉延宗已经想好了让他们进城的方法时,乌拉之桃二人便又兴高采烈起来,急忙改变话头,说是先进了城再说吧,总比住在这荒郊野地里强。 三人赶紧收拾一下行李,阿拉延宗领着二人悄悄地来到圆簸箩那里。阿拉延宗摸黑找了一块长条石,绑在了绳索一端。 低声向二人交代一番之后,他便又跑到南城门处,故伎重施,越上吊桥滑了下来,再次回到西南城墙角处。 他打了个手势,安拉小二右手拎着拴有长条石一端的绳子,抡着旋转起来,随即抛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伸手准确地接住了长条石,他在这一方轻轻的往回收绳子,护城河对岸,乌拉之桃平端着簸箩,到了河边,慢慢的放入护城河里。 安拉小二在后面拽着绳子,系着簸箩,协同作业,终于将那簸箩平稳地放到了水面。 莫声求安经常外出,他对周边护城河水的深浅比较了解,已经告诉阿拉延宗,西南角这方护城河水离那岸边是最浅的地方,最多不超过一人深,其他地方要深得多,从这里过河最合适。 阿拉延宗也便选择了这里,做为过河点儿。 安拉小二用脚踩住了绳索,不让那簸箩随水飘去。 乌拉之桃在安拉小二的帮助下,拉了他的手,从岸边慢慢滑下去。 她试着两脚进入簸箩,借助安拉小二绳索的用力点寻找平衡。终于那簸箩可以吃力了,她便慢慢蹲下身去,扶着簸箩的边缘坐好,尽量保持身体平稳。 乌拉之桃之涛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到了簸箩里,便打了个手势。 安拉小二轻轻的慢慢放松这一端的绳子。城墙这边的阿拉延宗逐步收紧绳索,那乌拉之桃坐在簸箩里慢慢地向城墙这边飘来。 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飘到了对岸。阿拉延宗将拴有长条石一端的绳索垂下去,让乌拉之桃抓紧,便将她拉了上来。 上了岸,乌拉之桃长出一口气,悄声说道:“好紧张啊!” 阿拉延宗只是低声说了句“有惊无险”,便向安拉小二摆了摆手。 安拉小二迅速拉动绳索,将那簸箩拽回了对岸。 可要知道,他的左臂还没有好转,依然挎在脖子上面,单靠右手实在难完成这些动作。 便将左手从布绳套里脱了出来,虽然左臂依然有些疼痛,但多少也能用些力了。 安拉小二顺着河岸向下溜,双手交替压了绳索,不至于让那簸箩飘到一旁去。 他试探着将一只脚踏进簸箩里面,待踩得稳了,才放另一只脚,然后慢慢收缩身子。先是蹲到簸箩里,再缓缓坐下,然后将绳子捯过来,悉数放进簸箩。 终于办的稳妥了,才挥手向着阿拉延宗示意,阿拉延宗便慢慢的将他拉至对岸。 同法炮制,垂了绳索,让他抓了一头,将他拉上岸去。 这个时候安拉小二才感到那左臂断骨处的疼痛,想想刚才的情景,更是心有余悸。不过,这时还顾不上感慨这些,下一步他们要登上这高高的城墙。 ------------ 第100章 入城更觉屋中暖 二人均已上岸,阿拉延宗低语一番,将那粗绳一端在安拉小二腰间捆了,一端拴在圆簸箩的细绳头上,便将长条石别在后腰。 双手抱着墙角爬上城墙,照旧看了看城墙上,确认没有巡逻的守军。 翻身跳进去之后,取下长条石,将那圆簸箩用绳子系了上来,解开粗绳结,抖抖绳索,下面的安拉小二便抓紧了绳子。 阿拉延宗双手交替向上拽,那安拉小二便将双脚蹬在城墙上,随着阿拉延宗的用力,很快的也攀上了城墙。 阿拉延宗将粗绳子的一端抛下城来,乌拉之桃在腰间捆了,用手拽了拽打好的绳结,感觉很牢固,便由阿拉延宗将她也拽了上去。 三个人抓紧时间收拾绳索,安拉小二将那粗绳子斜背在肩上,阿拉延宗背上簸箩,三人才向着台阶处行去。 快到台阶的时候,在城墙东南角竟然见灯光晃动,并伴有整齐的脚步声。阿拉延宗判断那是巡逻的兵丁,三个人便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踏下台阶,那兵丁也转将过来。幸亏离得远,这边又比较黑,他们没有被发现。如果他们行动再迟缓一些的话,有可能就暴露了。 在庆幸之余,三人不再停留,由阿拉延宗领着,专捡那灯光暗处行走,期间躲过了一处在那街道巡逻的兵丁。 很快三人便来到安迪幸儿的家门口。幸儿给他们留了门,阿拉延宗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三人闪身进了院子,复又关门上栓。 安迪幸儿夫妇见到他们安然进了城,自是一番欢喜。 看到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安迪幸儿总是叹息,便联想到自己当初逃荒的情形,对乌拉之桃更是怜惜。 收了簸箩和绳子,安迪幸儿打来了一盆温水,让大家洗手净面之后,又招呼三人到厢房用餐。 原来在阿拉延宗走了之后,莫声求安便让安迪幸儿去做饭。虽然阿拉延宗说三人已经用过晚饭,但知道他们在外餐风宿露肯定吃不饱也吃不好,趁这机会让他们饱餐一顿。 在莫声求安夫妻二人的热情恳求下,三人便又喝了些稀饭,吃了些蔬菜,纷纷表示感激。 安迪幸儿又领着三个人到正房的东边两间,让他们看了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乌拉之挑住东间,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住那邻间。 床铺上已经铺好了被褥,那被褥干净整洁,尚有淡淡的熏香。很久没有住过这么温暖的屋子了,虽然住过哈溜家的房子也感到不错,但毕竟比较寒酸。 阿拉延宗眼眶有些湿润了,再看那乌拉之桃,两行泪水已流了下来,那安拉小二竟然撇着嘴哭出了声。 这不是悲切,这是感动。 不仅如此,安迪幸儿还烧了热水,让他们分别洗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风尘和这多天的污垢。 现在阿拉延宗感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竟然已是泪水不断。 沐浴之后,每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就像脱胎换骨一般。乌拉之桃更是兴奋,并没有马上休息,她敛了三个人的衣服,趁着有温水,浆洗起来。 阿拉延宗惦记乌拉之桃臂上的伤。乌拉之桃虽说不碍事,但阿拉延宗坚持要看一看。 乌拉之桃脱掉左臂衣袖,一条玉臂展现在阿拉延宗眼前,他竟然精神一恍,心头竟有些躁动。跟乌拉之桃相处这么久,他没有仔细欣赏过乌拉之桃裸露的胳膊。 小的时候,倒是经常见到那小细胳膊肆意舞动,也没有什么感觉。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摸乌拉之桃臂膀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有些轻微的颤动。 赶紧定了定神,仔细去看那伤口,伤口已然结疤,只要不碰掉疤,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阿拉延宗重新找了一块洁净的白布条,给乌拉之桃裹了伤臂,叮嘱她两句,便又去看安拉小二。 安拉小二的左臂并无大碍,阿拉延宗重新给他固定好木板,叫他注意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先不要用力了,以免接骨处断开,并让他早些上床休息。 阿拉延宗又到了堂屋,与安迪幸儿夫妇一起闲聊了起来。 通过莫声求安,了解了王城一些历史、风土人情以及当朝情况。 当然,莫声求安只是一介草民,他所知道的宫廷情况,那也都是众所周知的。至于一些秘辛他无从得知,充其量只是一些民间传言罢了。 但是阿拉延宗对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非常感兴趣。在他听来虽然心情不爽,可他不得不引起重视。因为这些传言竟然跟那莫须浮云说的极其相似。 说是当朝国王,不要看他现在有时会施些仁政,那是为拢民心固政权。此君暴力已是出了名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听不进臣子的谏言。 对他持反对态度的,要么打压,要么清除异已。他的意见当朝臣子无人敢反驳,他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据说此人城府极深,在老国王即将天下一统的时候,他便谋害了他的兄长,是为了以后他能够继承王位。 可那老国王身体康健,活得长久,但数年之后,老国王突然染病,不几天病情加重,很快病危,前后不到半月老国王就殡天了。 新君当然名正言顺地继了位,可有传言说是他等不及了,害死了老国王。 坊间自有传闻,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有众所周知的证据,谁也不会去给当今国王定罪。即便是定了罪,那又将如何呢? 莫声求安又说,其实对于谁当国王,对黎明百姓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要他的政策能够让百姓平安,让百姓富裕,能够安居乐业已经足以。 之后他说的话,阿拉延宗已经听不进去了,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他那未曾谋面的父母,谁又是他的亲人,谁又是他的仇人?如果自己真的与这王室有关,他又将何去何从? 阿拉延宗心乱如麻,借口劳累回屋休息。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哪里睡得着? 见身旁的安拉小二已经酣然入睡,他悄悄起身,带了短剑飞刀,黑巾蒙面,出了屋门。 他要夜探王宫! ------------ 第101章 探宫初次见国王 阿拉延宗来到街上,依然是灯光昏暗,死气沉沉。他也刚好借着这夜色的掩护隐身潜行。 虽然未曾来过莫须王城,更不晓得王城建筑布局,但是他从莫声求安口里得知,那王宫就在王城的北部。这些对于阿拉延宗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他临近王宫时,听到有脚步声,急忙隐身一家院墙的阴影处。 灯光乍现,一队禁军巡逻而至,那脚步的节奏比那巡视城墙和城内的兵丁整齐了许多。 步履铿锵,戈明戟亮,整齐划一。大概有二十几人的样子,成两列纵队,在一名骑马挎枪武官的带领下,沿着王宫墙外街道,自西向东而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宫门紧闭,宫墙巍峨,比那外围城墙还要高一些,这王宫就是一个城中城。 但这些并难不住阿拉延宗,他也顺着那宫墙外的道路向东行去。走了不到一箭之地,又听到脚步声,便再次在暗处隐了身子。 一队巡逻禁军自东向西而来。阿拉延宗心中疑惑,难道刚刚过去的那一队又返了回来? 再一细瞧,那领头的武将却是持得一把长刀,阿拉延宗明白了,这分明是两队禁军相向交叉巡逻。 待巡逻队过去,阿拉延宗不再耽搁,向东急速跑去。他要趁着巡逻军队过来的间隙攀上宫墙。 这抱墙角翻城墙,对阿拉延宗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进得宫内,那灯火比宫外灯火要明亮了许多,但在远处望去依然显得光线昏暗。 阿拉延宗只看到了那房间建筑比那外面高大精致,看不清房屋的整体布局,只能摸索而行。 王宫虽大,照样死寂。 南部是宫殿,北面才是后宫,阿拉延宗自然不会去大殿找那国王,便向北奔去。 宫城内没有兵丁巡逻,但总会有宫娥太监出现,阿拉延宗是这么想的,只要能见到人,他就能有办法找到国王在哪儿。 可他到了后宫发现,除了挂在那回廊下的灯笼映着红光,照得满院明亮之外,见不到一个人影。 那房屋雕梁画栋,勾转廊回,一派辉煌,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也看得出皇家气派。 纵使身旁的花圃飘着浓郁的花香,阿拉延宗根本无意欣赏那奇花异景。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头脑一热便进了王宫,可从未来过,对这里一无所知,这个时间点别说国王就连那下人,也应该都睡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说话声,阿拉延宗急忙隐到一座假山后,偷偷观瞧。 只见两个人迎面走来。一人挑着灯笼,一人手托茶盘,身穿紫色宫衣,头戴乌纱小帽。顺着花间小径,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低语。 两人的谈话引起了阿拉延宗的注意。 “这么晚了,三王妃偏要喝那碧螺春。你说她晚上还睡得着吗?” “即便是三王妃晚上不喝茶,估计也是孤枕难眠。” “我看不但是三王妃,就连着大王妃二王妃,也只能独守空房。”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只喜欢在他那御书房,一两个月也不到后宫妃子这边住上一晚。” “你来的晚不知道,这都两年多了,陛下以批阅奏章为由,远离宫闱。” “不近女色,哪来的子嗣?” “唉,这话不可乱说,小心掉了脑袋。” 眼见那二人近了假山,阿拉延宗现出身形,在二人侧后伸指速点,二人当即晕厥倒地。 就在那茶盘从小太监手中刚一脱手的时候,阿拉延宗已探手托住。 只是那灯笼已然落地,阿拉延宗迅速捡起,好在灯笼没有燃烧起来,将灯笼吹熄,连同茶盘放到了假山后。 阿拉延宗将两个太监一手一个拎了提到假山后面。 解了其中一个太监的紫色宫衣套在了自己青衣外面,摘了那乌纱小帽,将自己的黑色卷发罩了起来,摘下面巾揣入怀里。 阿拉延宗端了茶盘向前殿走去,他要寻找那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光明亮,金碧辉煌,数只铜鹤嘴中冒出缕缕青烟,使得偌大个书房内淡淡烟雾充盈,一股熏香直扑鼻腔,让人顿感舒泰精神。 国王莫斡无疆坐在龙椅上,正伏在龙书案上批阅奏章,那奏章摞了盈尺高。 一位小太监走了近来,国王莫斡无疆并没有抬头,依然圈圈点点认真批阅,只是说了一句,“孤未唤人,不得前来打扰,规矩忘了吗?” 小太监答道:“陛下,奴才前来奉茶。” 莫斡无疆这才抬头瞥了一眼,见小太监双手托着茶盘,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龙书案旁。 “放到龙书案上,你可以退下了。”莫斡无疆依然书写不停。 这个冒牌的太监正是阿拉延宗,近前一步将茶盘放到案上,拎了茶壶,翻过茶碗,倒了茶,闪到一旁。 仔细端详那莫斡无疆,未戴王冠,只是梳了发髻,头上已有了不少白发,面皮白皙,却透着赤红,眉头有两道竖纹。穿着黄缎龙袍,必是那国王无疑。 只见莫斡无疆依旧奋笔疾书,在那奏折上刷刷点点,朱笔御签一丝不苟,却又不时眉头紧锁。 阿拉延宗见他批得认真,并没有马上再次打扰,从怀里掏出他的鲸鱼玉佩,扯下来攥在手里,等待着。 那莫斡无疆感受到小太监并未离开,随即抬头瞠目,“为何还不出去,在此干扰孤家?” 阿拉延宗这才将鲸鱼玉佩捧了上去,“陛下,可曾识得这个物件儿?” 那莫斡无疆扫了一眼玉佩,并未停下手中朱笔,只是说道:“孤又将他遗落了,放到案上你可以下去了,明日去后宫领赏。” 阿拉延宗一听心中惊异,这本是我的玉佩,他竟然将其当做他的。难道他也有这样的玉佩? “陛下,我是问陛下可识得这玉佩?” 莫斡无疆见阿拉延宗如此问话,便搁下朱笔,瞪了他一眼,怒道:“这本是孤的玉佩,后宫人人皆知,我岂能不识?孤已经答应赏你了,放下玉佩下去吧。” 说罢,伸手去端茶碗。 此时阿拉延宗说道:“可这玉佩是我的。” 莫斡无疆茶水刚入口却喷了出来,全喷到了那奏折上,便将茶碗在龙书案上一蹾,更是龙颜大怒。 “大胆奴才!竟敢觊觎孤家宝物!居然给孤上凉茶,你可知罪?”随即高喊一声,“来人!” ------------ 第102章 未料想宫中斗打 阿拉延宗见莫斡无疆已然恼怒,笑道:“不用喊了,外面的人都睡着了,就咱两个。” 莫斡无疆顿时一愣,立马提高警惕,面色骤变,喝道:“你是何人?你不是宫中太监!” 阿拉延宗脸上笑容依旧,姿势依旧,双手捧着那玉佩,微欠身体,“正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才特来问询陛下。陛下能告诉我是谁吗?” 莫斡无疆盯着阿拉延宗手中的玉佩仔细观瞧,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肥鲸喷水,气势磅礴,便更觉惊诧,这不是自己的玉佩又是何人的? 他伸手欲取那玉佩,阿拉延宗手已撤回,将玉佩握在手中,脸上笑容随之也消失了。 莫斡无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部,感觉到那里尚有一硬物,但并未取出来,却突然一拍龙书案,“大胆奴才!让孤告诉你是何人,你是窃贼,你是刺客,你要谋害孤家!” 阿拉延宗冷哼一声,“陛下不必给草民扣这么大的帽子,草民还没想弑君。现在看来,陛下是想治草民于死罪,原因就是这玉佩你有我也有!” 莫斡无疆再细端详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心中更觉惊讶!太像了,那眉眼,那神态,怎么那么熟悉?如果再长出一脸胡须,那不是大哥又是谁? 然而他却喝道:“谁派你来的?你哪来的玉佩?”莫斡无疆色厉内荏。 “没人派我来,这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阿拉延宗双眼紧盯着莫斡无疆面部表情的变化,他想从对方神情中找到心中问题的答案。 而那国王莫斡无疆却呵呵两声,面部的肌肉有些僵化,笑道:“世间相同的物品多了,何况一个配饰。是孤想多了,错怪你了,你退下吧。” 见莫斡无疆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阿拉延宗心中疑惑未解,又添新的疑惑。难道这玉佩与王室无关? 素闻当朝国王性情暴戾,初见尚觉他勤于政务,深夜还在批阅奏章,喝到凉茶倒是有些震怒,见了玉佩还要赏赐下人,说那玉佩不是他的自然生气,而此时却没了怒意。难道民间传闻有误? 是呀,世间一样的东西多了,何止一件玉佩!单单一件玉佩确实证明不了什么。 阿拉延宗有些泄气了,父亲的三尺悬剑和那铁甲不知所踪,看来只有这几件物品在一起才能互相佐证。 与王室无关最好,省得跟那暴君扯上关系。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退后两步,躬身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可他刚走几步,身后却传来风声,那是长剑舞动之风! 阿拉延宗极速向前一跃,随即转过身来。莫斡无疆长剑刺空,不觉一惊,并不搭话,长剑再次劈砍。 阿拉延宗腾挪躲避,莫斡无疆却越杀越狠,每一剑都紧随阿拉延宗,只想一招毙其命。 可那阿拉延宗身法太过灵活,只需蹦跳便能闪开,两人遂在偌大的书房内兜开了圈子。 阿拉延宗一边躲闪,一面说道:“我本无心刺杀国王,陛下却要草民性命!” 说话间,甩掉紫袍,抽出腰间短剑,与莫斡无疆对打起来,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你夜闯王宫就是死罪!” 阿拉延宗没有武器之时,莫斡无疆步步紧逼,那长剑都伤不到阿拉延宗半分毫毛。阿拉延宗手中有了短剑,两人战局形势立反,现在他已经被阿拉延宗逼得倒退了。 莫斡无疆心中开始惊慌,自己是马上战将,武艺也未曾落下,即便是当了国王,隔三差五的也会练习剑法。虽不若当年勇猛,但一般的武将也不是对手。 而眼前这个冒名的小太监,自己偷袭不成,打斗也伤他不得。打得如此热闹,外面也没有人来,时间一久,自己恐遭不测,便萌生退意。 阿拉延宗并未下杀手,他心中疑惑颇多,更是心乱如麻,只是出于自保,才与之对剑。 那莫斡无疆边打边退,绕到龙书案后,按了机关,连同龙椅一同消失于地下。 阿拉延宗一惊,再看那龙椅处,地面已经恢复如常,蹲下身用手敲敲,下面自然是空的,用脚踩踩,地板纹丝不动。 既然国王已经地遁,此地不宜久留,阿拉延宗摘掉乌纱小帽,取了面巾重新蒙上,快速步出御书房。 行不多远,便听到周边有呐喊声传来。 “捉刺客!有人行刺国王!” 阿拉延宗顺着道路急速向东奔去,他得快速出宫,人多了会很麻烦。 而迎面却跑来一队兵丁,已然发现了阿拉延宗。 “刺客在此!莫让他跑了!” 进王宫时阿拉延宗没有见到巡逻兵丁,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呀?而此时他顾不得想这些,眼看就要与兵丁相遇,他便纵身跃起,上了屋顶,蹿房越脊继续向东奔去。 下面的兵丁自然追不上他,知道他在房上也是无可奈何,只是高喊着“捉拿刺客”,在下面尾随追来。 阿拉延宗很快便将那兵丁甩得远了,再过三五十米便到宫墙,出了宫墙他们其奈我何? 那是阿拉延宗这么想的,可是身后的屋脊上却飘来两个人影,与他相距不足十丈。只听一声大喊:“大胆刺客,竟敢夜闯王宫,留下命来!” 阿拉延宗正欲提速,却见前方屋脊上站着一个人影,灯光反射,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那人握着一柄长剑。 对方已经截住了阿拉延宗的退路。 阿拉延宗只得刹住脚步,而此时身后两个人影,已然到了近前。 两柄长剑一前一后向阿拉延宗刺来。 脚下屋脊中间高两侧低,若是躲闪自然要跳到斜坡上,再退就会被逼下房去,阿拉延宗便在脊顶举剑相迎。 那二人虽然剑长,但苦于在屋脊之上与阿拉延宗有同样的担忧,脚下却没有腾挪的地方,一旦闪避也会失了长剑的优势。 纵然对方是两个人,也只能你一招我一招的交互进攻,那阿拉延宗的对手就相当于只剩一个人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即便是如此,阿拉延宗也感知对方二人剑术在伯仲之间,化解他们的每一剑都必须小心应付。 阿拉延宗一时难以取胜,自然也摆脱不了,僵持下去对自己非常不利,何况前面还有一人尚未出手。 ------------ 第103章 逃离王宫受内伤 在这屋脊之上,阿拉延宗施展不开他身体灵便善于闪转腾挪的优势,纵然短剑轻灵根本就伤及不到对方,而对方长剑的挑刺劈砍,对他却很具威胁。 挡开迎门一剑,阿拉延宗便纵身向房下飘去,那黑衣二人紧跟着也跳下屋脊。 阿拉延宗迅速向城墙方向奔跑,之前那个紫衣剑客已然挡在他的前面。 阿拉延宗一剑敌三剑! “叮叮当当”剑剑相交之声密如爆豆,甚是清脆刺耳。在这暗夜之中,那火星乍现异常扎眼。不管是黑衣灰衣还是紫衣,化作四团黑影纠缠在一起。 阿拉延宗身处三人的包围圈之内,以一敌三,最初还能抵挡一番,渐渐地他感到了吃力。 那最后拦截他的紫衣剑客出招古怪,阿拉延宗对那剑招难于招架,总是险现环生,幸亏堪堪躲过,此地不可恋战,早早逃脱为宜。 在荡开两名黑衣人长剑之后,阿拉延宗身体飞旋,双手紧握短剑,奋力向紫衣剑客劈去。 那紫衣剑客见短剑来势凶猛,本是直刺的剑招急忙挥剑抵挡。他若不挡这一剑,在刺中阿拉延宗的同时,他也会被劈成两半。对阿拉延宗这一两败俱伤的招式着实一惊。 可他未曾想阿拉延宗就是迫他中途变招,让他使不上全力,那短剑已如飓风奔雷而至。 两剑相交只听“铛啷”一声,那长剑竟然脱手落地,紫衣剑客右手臂一阵酸麻,惊讶同时,急忙纵身跃开。 若不是那两位黑衣剑客复又挺剑刺来,阿拉延宗回身去迎,或许那紫衣剑客已伤在阿拉延宗剑下。 那两位黑衣剑客改变了打斗方式,不再各自为战,而是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你劈我刺,你削我砍。 这却互为补充协同攻防的战术让安拉延宗感到对方功力倍增。 如若单打独斗,阿拉延宗自信能够胜得了他们,这一战术的改变立时让他感到了压力,已然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他原想对方三个人中,紫衣剑客武功最高,冒险击落他手中长剑,对付剩下的二位黑衣剑客会容易些,便可轻松寻机脱身。未料二人换了战术,威力猛增,阿拉延宗有些招架不住了。 边打边退,阿拉延宗奔向城墙。 殊不知那紫衣剑客却又迎将上来,手中没了长剑,一双肉掌照样舞动生风,想必他那右臂酸麻已消,无剑胜有剑,掌风更加凌厉。 阿拉延宗已闻背后风声,拨开左前方黑衣人长剑之后,顺势向左跃了出去,这也是为了避开右前方长剑紧接而来的杀招。 当然他这一纵也刚好躲过了身后肉掌。 紫衣人见他躲开,已然收了双掌,可那黑衣人并末收剑,眼见得那长剑斜劈向紫衣人,紫衣人不得不撤步抽身。 阿拉延宗便借这个机会向城墙台阶奔去。 后面三人紧紧追赶。 此时那宫城禁军也蜂拥而至,一时间“捉拿刺客”的喊声震天。 对于那些禁军阿拉延宗倒不畏惧,也困不住他。让他头疼的是紧随身后如蛆附骨的三位大内高手,摆脱不了他们自已难以逃出王宫。 阿拉延宗跑上宫墙,那紫衣剑客也奔了上来,人未至掌风已到,阿拉延宗只得一边闪避,一边挺剑相迎。 只在这一招的空当,另二位黑衣人也先后上了宫墙,照样舞剑攻来。 宫墙上比不得地面,场地狭小,阿拉延宗施展不开,他已退至墙垛处,若那二人上前来与紫衣剑客合围了他,便再难逃脱。 趁那长剑未至根前,阿拉延宗脚下发力,沿城墙跑动,同时剑交左手,摸了三把飞刀,人已腾空而起。 就在他飞刀出手的同时,紫衣人掌风已袭到他的后背,他就感觉如同一座小山压来,背部一震,人便向墙外坠去。 那三人除了紫衣剑客掌风将飞刀震偏以外,另外两位黑衣剑客同时“啊”了一声,显然中了飞刀。 且不论这二人生死,只说那阿拉延宗,人在空中便已感到了胸中激荡,一口鲜血到了喉头。 这口血要忍住,他尚在空中,勉强翻了个跟头,卸了下坠的惯性,双脚重重落地,复又单膝跪了,那口血也喷了出来。 顿觉身体像散了架,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快速在胸前几处穴道戳点几下,止住内部出血。他强忍疼痛起身奔跑,明显感到异常吃力,身体摇晃脚步踉跄,还是咬牙钻进了暗夜中。 那紫衣人见阿拉延宗已经不见也未下城追杀,倒是对那柄没入宫城墙砖中的飞刀很感兴趣,拔出来却费了很大力道。 一众禁军上得城来,见没了阿拉延宗的影子,喊叫几声之后,便将那倒地的两位黑衣剑客抬了下去。 宫城外的巡逻禁军,也听到了这方的动静,当两队人马汇集至此,除了在灯光下看到有些血渍之外,并未见到人影。 当阿拉延宗回到莫声求安家中,屋内灯光已熄,看样子都睡了,安拉小二躺在床上打起了酣声。 阿拉延宗没有惊动他,忍着痛楚爬上了床,盘膝坐好,调节气息,根据不同的痛点感受哪里受了伤。 紫衣剑客这一掌功力非同小可,仅是那掌风便将他震得经脉紊乱,多亏他身强体健,体质异于常人,抗击打能力超乎寻常,但这掌风也让他受了内伤。 当他运气调息时,不仅胸腹剧痛,气血迟滞,十分烦燥,百般煎熬,那豆大的汗珠竟从额头冒了出来,这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自己本是一名医生,对这种伤势还是能够控制治疗的,可以通过点穴、针灸,辅以草药,将养数日便能复原。 做为一名武者,也可通过调息疗伤,可自己只注重外练筋骨的练习,对内练功夫忽略了。 师父对内练功夫也是只知皮毛,并未留下文字记录,自己只从师父口中得一点基本呼吸方法和简单气血运行,并未深钻细研,以至自己内功修为几乎为零。 他忽然想起莫须孤云给他留下的那本内功修为大法,那晚他曾粗略翻了一下,上面好像记载了如何自疗内伤的调息之法,便忍痛燃了油灯,在包裹中找到那书,翻到那篇,仔细研读起来。 本来他记性超强,又在情急之下,只一遍便记住了要决,遂按那要决调息起来。 ------------ 第104章 疗伤偶得更觉佳 阿拉延宗对经脉穴位自然十分熟悉,气血运行途径已了然于胸,只遵循那口诀,气凝丹田,遂向下行经会阴,上行背后诸穴。 只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体内流转,气血所行那无伤之处,自然运行通畅,到了背部却运行艰难,气滞的感觉愈发地严重。 每一处穴道都要经过数次冲击才能通关,他更要经受一番痛苦,但只要通关之后,疼痛较之以前都会有所减轻。 可这经历痛苦的过程,也是难以忍受的,只冲了两个穴道,他便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即便是脱光了衣衫,只剩下一条短裤,也是汗出如浆,阿拉延宗几近虚脱。 他担心自己气血运行不了一周便会脱力昏厥,思索片刻,便取了银针,左手背到身后摸准穴道,右手持针刺了进去。 再次运气冲穴,便轻松了许多,疼痛减轻,时间变短。于是他便结合针灸运气调息,每灸一穴,便冲一穴,沿任督二脉依次而行。 不到一个时辰,气血便运行了一周,胸腹的疼痛已然大大缓解,汗水虽然一直在冒,但已不再是冷汗,而是热汗。由之前的疲惫,转而却有了精神,他对这个方法便更有了信心。 他并未停歇,继续运气调息。第二周天运行自然比第一周天要快了许多,那气滞现象也比之前小了若干。 更令阿拉延宗欣喜的是,五脏六腹疼痛消失,那内伤已无大碍。 第三周天运行下来,汗不再出,全身冒了蒸汽,如坐蒸锅之上,烟雾缭绕,似处仙境,那卧室内一时间就像厨房馒头掀锅时的场景。 身处浓雾中的阿拉延宗闭目打坐,对这些雾气并不知晓,只觉热气微薰,浑身舒泰。 而那雾气笼罩下的安拉小二,却睡得更加香甜,呼吸均匀,酣声渐小。 阿拉延宗已经达到忘我境地,一个周天接一个周天地运行下去,不知不觉竟然练了一个通宵。 只觉得浑身上下气血通顺,四肢百骸无不通透,万千毛孔自由通畅,哪里还有什么内伤,早已复原,虽一宿未睡却精神百倍。 当他睁眼看到自己只穿一条大裤衩时,不禁哑然失笑,一夜未盖也不曾觉冷,摸摸肌肤反倒温热干爽。 他想先行下地,解包裹找身干净衣服穿了,哪曾想双腿一弹,便由盘膝而坐已然跃至床下。 阿拉延宗吃了一惊,一是这个动作当初与莫须孤云甫一交手的时候,对方就是这样起身跃起的。 二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之以前更为轻盈灵便,如螳螂蚱蜢弹跳自如,落地无声。 三是四肢充满力量,并且收发自如。 阿拉延宗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欣喜若狂,急忙找衣服穿了,来至院中,晨曦微明,他便伸拳撩腿打起拳脚。 拳术还是那套拳术,招式还是那些招式,再次打来,更显快捷迅猛,威力大增。 一套拳术下来,阿拉延宗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竟是一种气定神闲的模样。 东厢房墙根下,有一口水瓮,足有一米半高,上口直经一米有余,下端略细一些。 阿拉延宗掀开瓮盖,见那水面下去不到一尺,他蹲下身,展开双臂抱了下端,提气较力,竟然将水瓮平端起来。 这水瓮连同瓮内那水足有一千余斤,在阿拉延宗手中举重若轻,如同抱件棉被一般。 放下水瓮,原处起,原处落,瓮不摇,水不洒。 阿拉延宗复又窜蹦跳跃上那屋脊,感觉身轻如燕,翻身下房,更是落地无声。 阿拉延宗心中惊喜,自己被那紫衣剑客隔空拍了一掌,却因祸得福。练了内功心法,不但治好了内伤,还提升了自身体质和功力,这简直就是身体再造。 阿拉延宗所不知道的是,正因为紫衣剑客那一掌,才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如若不及时调息,只作为内伤来医治,伤也能治好,但体质一如常人,功力不会有所进展。 而阿拉延宗刚好用那莫须孤云的内功修为之法调息身体,冥冥之中使得任督二脉更为畅通,令他内功修为突飞猛进。 再加上他本身的外练功夫已然炉火纯青,这让他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晨练一番之后,阿拉延宗感觉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他回到卧室,那安拉小二才刚刚醒来,他都不知道阿拉延宗一夜未睡,他更不知道在阿拉延宗练习功法的气场之下,他睡得尤为香甜。 一番洗漱之后,其他人也先后醒来。安迪幸儿张罗着去做早餐,乌拉之桃殷勤地去帮厨。 安拉小二当仁不让地干起了他那大厨的角色,安迪幸儿和乌拉之桃只得打下手了。 阿拉延宗直接去帮着莫声求安去收拾屋子,打扫庭院。 五人用过早餐之后,乌拉之桃给阿拉延宗洗了换下的衣服,就跟着安迪幸儿去做女红了。 安拉小二抢着去厨房劈柴,莫声求安见他吊着一条臂膀让他去休息,可那安拉小二坚持要干,也就随他去了。 莫声求安在堂屋继续整理他的帐目,阿拉延宗陪他聊了一会儿,又了解了王城一些陈年旧事。 见莫声求安一直在忙活,阿拉延宗不便总是一旁打扰,便决定外出,上街去看看城中情况,白日里百姓如何生计。 莫声求安一听便放了算盘,劝说他莫要外出,让那巡逻官兵见到会招惹麻烦。 阿拉延宗说会小心行事,还是出门去了,不过他让莫声求安找了顶宽檐帽,弄了副假胡须,化了下妆。 阿拉延宗自然没有跟莫声求安等人说他昨夜去探王宫和受伤的事,他要到街上看看有什么反应,了解一下流民情况,和这疫情到底对王城百姓生活有多大影响。 街上虽然依旧冷清,但并非没有人走动。那些店铺还是开了门的,总有人会去买些营生,柴米油盐酱醋茶终究是要用的,不能断了日常用度。 巡逻兵丁比夜间频次更为密集,以下一队能够看到上一队为巡逻间隔。 防止闲杂人等走街串巷,禁止人员聚集,既便是到店铺买东西,也是一个进去买完了另一人再进屋。 阿拉延宗以买米为由应付着兵丁询问,沿街而行。 ------------ 第105章 宫前寻找义诊处 莫须王城的街道比安拉滨海城堡宽了许多,主街可并行二十驾马车,就连胡同四驾马车也可齐驱通过。 街道平直,纵横交错,整齐划一,两旁的民房规模局式大致相同,看得出来,王城是经过统一规划的。 虽然街道上有人,相对偌大王城来说终究是冷清了。阿拉延宗发现生意稍好一些的并非米店,而是药铺。 沿街行去,阿拉延宗已见了五六家,每家药铺门前都有不少人排队或就诊或买药。 他决定效仿在莫须先生那里似的,为百姓义诊。他要想悬壶济世,必须找个平台,才能施展他的医术。 临近王宫附近,阿拉延宗看到一家门面比较大的药铺,求医问药的人员沿街旁排了很长一队,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在家人陪伴之下,或蹲或站,有的还需要搀扶。 病痛的折磨,焦急的等待,更加剧了家属和病患焦虑的心情。 一队巡逻兵丁刚刚过去,阿拉延宗快步走向药铺。见他不排队就要进门,后面排队的家属有意见了。 “这位大叔,别插队!” “要讲究先来后到呀!我们都排队好久了!” “看你身强力壮不像有病的样子,是不是得了瘟病啦?” “得瘟病那可了不得,你会传染别人的,到寺庙找御医看吧,别在这祸害大家!” “还是离他远点吧!” 众人对阿拉延宗不排队就进药铺的行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对他感到不耻。当有人一提瘟疫,指责的人便更多了。 但也正因如此,人们似真的在躲瘟疫,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反而让他轻易步入了药铺。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药草气味,屋内一名女患者正在家人的陪伴下就诊,像是一对夫妇。 那医者闭着眼睛把着脉,坐得稳稳当当。 这间药铺很宽大,三面墙壁全是药橱,看得出药品比较齐全。 五六个伙计慢悠悠地称着药,有两个人站在柜台外等待取药。靠南墙的两张长条椅上分别坐着一个人,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掐着脑袋,均是一脸痛苦的样子。 阿拉延宗进来,那医者并未睁眼,只是慢条斯理道:“你进来早了,一旁等候。” 阿拉延宗并未搭话,乖乖站在一旁等待。 那医者已摸了好大功夫,眼睛始终未睁,也不发话。那年轻女子和陪伴她的男子也不敢发问,均是大张着双眼和嘴巴,虽然面色有些焦急,但依然忍耐着等待着医者诊断。 阿拉延宗有些纳闷,是什么疑难杂症让这位医者如此难断?竟把了这么久的脉。 看那医者约摸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顶青色元外帽盖了发髻,面皮白净,胡须稀疏,修剪的倒很整齐,仰着脸,嘴角微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阿拉延宗更觉奇怪了,为何这副表情? 再看那医者把脉的左手,在女患者右手腕处来回抚摸,竟然停不下来。 那女患者虽面露惊讶,但也看得出来生得悄丽,脸色红润,异常娇羞。而那一旁男子有些尴尬,面露囧态。 阿拉延宗从面色上看那年轻女子不像染病的样子,中年医者似是故意拖延,那手不愿离开女子肌肤,心中不免有些气愤。 打抱不平的念头随之而来,于是脱口而出,鄙夷道:“女人怀个孕至于摸那么长时间脉吗?” 他的一句话让这三人均一激灵,首先是那医者,立即下意识撤回左手,立刻睁开眼睛看向阿拉延宗,惊诧问道:“你怎得知?” 那年轻女子面色更红,将玉白手臂撤了,只望了阿拉延宗一眼,羞涩低语:“大叔莫开奴家玩笑。” 而那青年男子却面呈惊喜,双眼放光,“大叔此话当真?” 阿拉延宗正色道:“当真!你家娘子面色红润,那是心跳加速的表现,脉搏悸动,双脉运行,自然是喜兆。” “我家娘子不时干呕,才来就医,不曾想有喜了!”青年男子异常兴奋,一把搂住身旁婆娘,“我要当爹啦!” 那年轻女子脸更红头更低,轻轻依偎在男子身上。 “干呕那是正常妊娠反应。你家娘子没病,回家好好照顾,莫让她过度劳累。” 那医者有些瞠目结舌,瞥了阿拉延宗一眼,更是惊诧,“你是医者?既便是医者,你脉都没摸,又怎知是双脉运行?” 小夫妻一听医者如此问话,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僵住,那男子便又怀疑道:”是呀,你又不是医者,没有把脉,怎知双脉运行?” 阿拉延宗并未理会小夫妻,而问那医者,“先生莫非没有摸出双脉?” ”啊…哈哈!”那医者尴尬一笑,“当然,当然是双脉!”转而对青年男子说道:“你家娘子确实有喜,未曾染病,无需医治,加强营养,多多休息,保住腹中胎儿,回家去吧。” 那小夫妻这才连声道谢,起身欲走,那男子复又回身向阿拉延宗深深一躬,“谢过大叔。”二人步出药铺。 阿拉延宗这才坐下,看了看依旧有些尴尬的中年医者,说道:“先生不会不知那婆娘有喜吧?”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我小神医怎么会不知道呢?”中年医者连忙应道,只是脸色一红一白很不自然,见阿拉延宗坐了下来,便急忙转移话题,问道:“这位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阿拉延宗不想戳穿他那点心思,见他问话,便顺嘴说道:“我浑身不舒服,还望先生给瞧瞧。” 同时伸出左臂,放在案几上。 那医者尚有些慌张,习惯性伸手把脉,刚一摸脉,心里一惊,手赶紧收了回来。 “先生无病,何故来哉?无须把脉便知有喜,先生定是高人,有何见教,还望先生明言。” 阿拉延宗见他只一摸脉便知自己没病,复又对自己恭敬起来,便猜想此人除了好占点女患手脚便宜之外,或许心性并不坏,也可与之合作,遂说道: “看那病患排了长队前来就医,想必先生口碑不错。适才先生把脉只一瞬间,便知我无病,更加验证先生医术高明。说实话,我也是名医者,想借先生宝地来义诊,为先生减轻劳顿,为民众减轻病苦,你看如何?” 他这么一说,那医者倒是一怔,满脸的不解,问道:“先生懂医术,何不在自家诊所坐诊,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阿拉延宗尚未答话,只听门外一阵喝斥,“闪开!闪开!救命要紧!” 门口冲进十几人,抬了两副单架,直奔柜台而来。 ------------ 第106章 比试术法显奇才 进来的是一队兵丁,在一位紫衣人指挥下,来人把第一副担架放在了柜台旁的单人床上。 “起开,起开!” 几个兵丁把长椅上两位病患赶开,将两条长椅并了,把第二副单架放在了上面。 那医者顾不得再理阿拉延宗,早已慌忙站起身来,向那紫衣人欠身一躬,献媚笑道:“特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紫衣人依然手扶长剑,面色阴沉,语气生硬,说道:“这两位大人肩部中了飞刀,宫中那几位庸医弄了一夜,也没个好方案取出来。还请纳兰神医费心。” 纳兰先生急忙去看第一个伤者,翻眼皮看瞳孔,又摸了脉搏,再去看那伤口。 解开伤者上衣,只见左肩胛上有一道小伤口,少许血渍已经结疤,并未见什么飞刀。 纳兰先生一惊,问那紫衣人,“特朗大人,哪里有什么飞刀?只见半寸伤口。” 紫衣人冷哼一声,“纳兰神医不会也跟那些庸医一样看不出来吧?飞刀在肉里呢。” 纳兰先生更是惊诧,用手一挤那伤者肩胛处,除了挤出一股鲜血之外,并未摸到什么硬物。而那黑衣伤者本来昏睡着,骤然痛醒,“哎哟”一声又昏过去了。 纳兰先生居然吓了一跳,赶紧放手,指指长椅上躺着的第二个黑衣人问那紫衣人,“特朗大人,这位也伤得一样?” 紫衣人依旧面无表情,冷然道:“一样。” 纳兰先生急忙跑过去,扒开长椅上黑衣人上衣,却见右肩胛处一如前一人有道伤口,翻了眼皮,把了脉,知他昏睡,只轻轻按了按伤口四周,同样未发现飞刀。 纳兰先生皱起眉头,向紫衣人说道:“这得手术,找到飞刀。” 紫衣人颔首,算是同意。 纳兰先生取了手术刀具药品,便在床边给那黑衣人清理伤口。 见阿拉延宗依旧站在案几旁,招呼一声,“来来来,你若能把这个手术做了,我便答应你,若是做不了,就别在这辱没我的名声。“ 自那兵丁进门,阿拉延宗便一直观看着,他早已认出领头的紫衣人便是昨夜伤他一掌的剑客,单架上的两个受伤的黑衣人就是另两位剑客了。 听他们谈话和纳兰先生看伤,知道两把飞刀伤了二人,那飞刀本是奔向他们咽喉的,左右一躲伤到了肩胛上,应该不致死,可能一夜未处理了,感染昏迷了。 看那紫衣剑客的样子,好像飞刀并未伤到他,阿拉延宗的夺命飞刀他都能躲得开,武功之高难以想象,自己更不敢小觑。 见纳兰先生呼叫,阿拉延宗便来至床前,装模作样俯身端祥一番那伤口,说道:“飞刀已嵌入骨中,没了刀柄,若要手术取出,必须扩大创面,蛮力拔出飞刀,将会加剧创伤,纵是伤口愈合,这条臂膀也废了。” 那紫衣剑客看了阿拉延宗一眼,只是稍微一怔,并未多想。或许是阿拉延宗化了妆,并未识他出来,或许根本就不曾往他是不是昨夜闯宫之人这方面想,点头说道: “正如先生所说,那些御医才未能定下手术方案,磨叽了一宿也不敢动手。两位大人武功了得,废了臂膀等于要了他们的命。为保住臂膀,才来找神医医治。” 纳兰先生听罢,转了转眼珠,问道:“特朗大人可知那飞刀形状,我好订个取出方案。” 那紫衣剑客从怀中取出一把飞刀,递与纳兰先生。那飞刀如枪头,前尖后宽,留有短柄,柄上有小孔。 阿拉延宗一看,不是自己的飞刀又是何人的?为了确保掷出去的飞刀刀尖朝前,那小孔本来是拴些布条的,后来阿拉延宗已练得炉火纯青,有那布条反而影响了飞刀出手后的速度,便将布条去了。 纳兰先生仔细端祥了一番飞刀模样,冲阿拉延宗说道:“我不须扩大伤口便能取出飞刀。你呢?” 阿拉延宗看这样子,纳兰先生是想与他比试手术,看谁艺高,遂应道:“我也能。” 纳兰先生笑了,“刚好两个人都中了飞刀,受伤的部位一左一右都差不多,我二人一人治一个,如何?” 阿拉延宗笑道:“悉听遵便。” 纳兰先生双眉一挑,傲然道:“你先,还是我先?” 阿拉延宗倒是必恭必敬,稍一欠身,“先生先请。” 纳兰先生鄙夷道:“你若是也用我的法子,我是不会留你的。” 见纳兰先生如此态度,阿拉延宗不卑不亢,说道:“那是自然。” 那紫衣剑客对他二人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不过也未干涉,只在一旁扶剑而立,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十几名兵丁早已将那病患和家属赶出屋去,闪到门口列队站立,门外病患皆不敢造次,只得忍耐等候。 只见纳兰先生从医用包里取了一个小钩子,在酒里浸了浸,便探入那黑衣人伤口中,稍一摸索便钩住了飞刀,用手提了提没有提动。 那黑衣剑客却又再次痛醒,呻 吟不止。 纳兰先生并不理他,让伙计取了几块专用的木板,将黑衣人固定在了床上,那左肩已不复再动。 有吊带自梁上垂下,纳兰先生取了,挂住钩子,调了松紧度,又取了根铁棒,绕了吊带一圈,调了螺距。 此时吊带刚近绷紧状态,纳兰先生双手握了铁棒一端,慢慢下压,那吊带逐渐收紧。 黑衣人由呻 吟转为嚎叫,豆大汗珠已然满头满脸。纳兰先生不顾他如何喊叫,依旧向下用力,头上也见了汗水,那吊带更加紧了。 只听“呯”的一声,一道血柱窜出,那飞刀随血柱被吊带带了出来,黑衣剑客也“哎呀”一声,又昏死过去。 那飞刀弹向空中,已然脱了铁钩,竟然扎到屋顶梁上。 除了阿拉延宗和那紫衣剑客之外,其他人均是吃了一惊。 纳兰先生目前顾不了这个,快迅打开木板,取出药棉清理创口,飞针走线缝合伤口止血,撒了金创药,在伙计帮助下,包扎好了伤口。 终于直起身,一名伙计为他擦了满脸汗水,一边净手一边对阿拉延宗说道:“好啦,我这边处置完了,看你的了。” 紫衣剑客只是眉头皱了皱,并未搭话,偏头看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嘴角一翘,也不说话,来至长椅旁,将那昏昏沉沉的黑衣人扶起,伸手快速点了几处穴道,站在他的身后,暗自运了掌力,双手拍向黑衣人右肩背部,随着一声“啊”,那飞刀已从伤口处带着一道血影飞出,钉在柜台木板上。 众人皆是大惊! ------------ 第107章 出手众人皆惊诧 众兵丁吃惊于不知阿拉延宗用的是何功法。 药铺伙计吃惊于从未见过如此手术取异物。 纳兰先生吃惊于阿拉延宗手法是高,刚才判断孕妇之喜或许是蒙的,现在让飞刀自己出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奇术,自己可做不到。 最吃惊的不是纳兰先生,而是紫衣剑客特朗大人,他惊诧于阿拉延宗竟用内功将飞刀逼出,自己内功虽然不错,但也没有把握逼出飞刀而不伤了病人。 于是特朗大人对阿拉延宗由刚才的不太在意,而变得瞩目了。 只见那第二个黑衣剑客伤口并未像第一个人流很多血,除了随飞刀而出的那一股血外,稍渗出一些便不再流。其实早已被阿拉延宗提前封了穴道。 阿拉延宗取了医用包,清创,缝合,上药,包扎,一个人就办得妥妥的。 一系列动作,任谁看来,都比纳兰先生干净利落快挗的多,更为关键的是,那黑衣人一直呈沉睡状态,不觉半分痛楚。 二人医术水平,高下立判。 纳兰先生由惊愕转为惊喜,急忙近前向阿拉延宗深施一礼,面露恭敬之色,笑道:“惭愧惭愧,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慢待先生了。纳兰德龙给先生陪礼了。” 阿拉延宗抱拳还礼道:“纳兰先生客气了,阿拉延宗不才,献丑了。” 二人客气一番,纳兰德龙让伙计取了把椅子,请阿拉延宗坐了。 一直站着的紫衣剑客眉头一皱,似是觉得受到了冷落,冷冷问道:“纳兰神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纳兰德龙忙起身施礼,道:“特朗大人,没了,将人抬回宫吧,注意休养便是。” 紫衣剑客手一挥,十几个兵丁上前,将那二人抬了走出药铺。 “唉,唉!特朗大人,别忘把诊费结了啊!” 转身欲走的紫衣剑客稍一踌躇,面色依然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银币放在了柜台上。 一低头,见那飞刀还倒插在柜台壁板上,如同一把枪尖从柜台里面穿了过来。 看这飞刀,让他想起昨夜扎入宫城墙砖里飞刀的情景,复又转脸端详阿拉延宗。 那阿拉延宗正与纳兰德龙谈笑风声,商量着义诊病患之事。 阿拉延宗坐于椅上,腰间短剑引起了紫衣剑客的怀疑。 紫衣剑客将柜台上那把飞刀拔了,甩手飞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紫衣剑客的一举一动,见他拔了飞刀,便更加警觉,虽一直在与纳兰德龙说话,耳朵可没闲着。 听到飞刀破空之声传来,阿拉延宗右手飞速取了案几上的木质镇尺,抬手一迎,只听“叮”的一声,那飞刀扎在了镇尺上。 纳兰德龙立时吓了一跳,张口喊道:“特朗大人这是何意?阿拉先生治了大人们的伤还有罪不成?”语气倒是不善,不像一开始时的恭恭敬敬和唯唯诺诺,似是替阿拉延宗抱不平。 其实此时的紫衣剑客只是开始怀疑阿拉延宗或许是昨夜的闯宫人,单从身材、短剑上有相似的可能,昨夜阿拉延宗蒙了面,相貌他没看到。 阿拉延宗昨晚也没出声说话,从语音上也判断肯定不了他,为证明自己的怀疑,便甩飞刀试探一下。 猜想情急之下阿拉延宗会露出自己的武功,一招便可断出他是否闯宫之人。 未料阿拉延宗只一抬手,用镇尺挡了飞刀,什么套路也没看出来。见纳兰德龙如此一问,便不好再进招,摆手回答道: “我只想试试阿拉先生的武功,顺手把飞刀还了他,并无他意。” 阿拉延宗明白紫衣剑客的意思,知道他已然起了疑心,便故作慌恐状,从坐位上站起身来,拍拍胸脯说道:“特朗大人完笑开大了,若非这块镇尺,小民可就受伤啦!” 纳兰德龙倒有些不乐意了,眉头一皱,眼睛一眯,说道:“特朗大人若是伤了阿拉先生可就误了我的生意,药铺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大人在这耍飞刀,不合时宜吧?要不让家父向国王陛下反映反映?” 紫衣剑客连忙摆手,“纳兰神医言重了,不必麻烦老神医了。多谢二位救了同僚,本官举止欠妥,还望二位先生海涵,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说罢,一拱手,转身就走,临出门前还是回首望了阿拉延宗一眼。 而阿拉延宗猜他会再瞄过来,并未去与他目光接触,而是冲纳兰德龙拱手,表示谢意。 纳兰德龙未再客套,赶紧让两个伙计将长掎归了原位,又搬了个案几和椅子过来,给阿拉延宗弄了诊台。 另两个伙计搬了个梯子,从房梁上取下那飞刀,此时三把飞刀都有了,纳兰德龙一指说道:“这有何用?我又不练飞刀,扔了算了。” 说罢便要将那两把飞刀弃掷垃圾桶里,阿拉延宗连忙说道:“特朗大人不是说送给我嘛,我觉得挺好玩的,留给我吧!” 便赶紧伸手接了,连同从镇尺上取下的那把,一同收入囊中。 已有病患进屋,纳兰德龙吩咐伙计可同时进二人看病,后面等候的患者及家属噪动起来,都不知道是何原故。 虽然见识了阿拉延宗反凭面相判断妇女怀孕的能力,以及以内功逼出飞刀的功力,纳兰德龙还是好奇,想看看阿拉延宗如何看这众多病患,是不是依然手段非常。 见阿拉延宗与他一样,同样是手搭患者脉膊,便又有些鄙夷了,觉得他比自己高不到哪里去,趾高气扬起来。 “刷刷刷”写完药方,将方子递与患者家属去拿药,便高喝一声,“下一位!” 似乎向阿拉延宗示威一样,我看得比你快。 可当他瞥见阿拉延宗并未开方时,有些诧异,只见阿拉延宗取出银针,在患者手臂、胸前刺了几下,让患者深呼吸。 那老汉来时病容不展,此时却喜笑颜开,露出仅有的几颗牙哈哈乐的合不拢嘴,说是多年的胸部疼痛一下子好了,直给阿拉延宗鞠躬,口称“感谢神医救治。” 这让纳兰德龙很不舒服,他才是神医,那患者却称阿拉延宗是神医,这不抢他名号吗?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阿拉延宗不开方,病患不拿药,他一文钱也得不到。 可开不开药方,要根据患者病情来定,作为义诊,能不开方抓药的,就不开方,让百姓省些花消,必须开方的,肯定会开,让药铺有些盈利。 这都是刚才两人商定好的,纵使纳兰德龙心里别扭也说不出口,只得任由阿拉延宗继续医诊。 ------------ 第108章 药铺义诊求生计 当看到阿拉延宗在诊治第四位病患时,终于开出了药方,纳兰德龙才吐了口气,见那病患家属到柜台抓药交钱,遂又喜上眉梢,那脸上的笑容像刚出笼的包子褶儿。 感觉总算没有白白提供场地,心情大好起来,对病患也更加热情,专注于他这边的诊断看病,而不再去分心思用眼去瞄阿拉延宗,暗里也不去跟他比赛了。 对纳兰德龙的表情变化,阿拉延宗根本就没看上一眼,对他的内心怎么想的更不曾有过念头,只管一心去诊病、医治、开方。 看了二十几人之后,阿拉延宗发现了瘟病患者,面色赤红,呼吸急促,咳嗽不断,身体疲倦无力,还有发烧症状。 阿拉延宗开了药方,嘱咐家属注意隔离,坚持治疗,并询问患者接触过什么人。 那男子回忆一番,说曾经与一名逃难流民共事,一起搬运过货物,两人一组同吃同干,那流民就有咳嗽症状。后来封了城,那流民被清查,赶到王家寺院去了。 阿拉延宗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便转身与纳兰德龙互通信息,问他可曾发现过瘟病患者。 纳兰德龙满脸笑意,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很自信地说道:“那瘟病是逃亡的流民带来的,流民集中到了寺院,得了瘟病的已隔离在家不得外出。封城之后,再未见有瘟病患者。” 阿拉延宗觉得他或者是别的诊所有可能误判漏诊,心里有担忧,便又问道:“那肺炎感冒同时发烧的病患可曾有过?” 纳兰德龙将一张写完的药方给了问病的家属,让他去拿药,圆脸一扬,胡子随之一翘,才对阿拉延宗笑道:“感冒发烧,咽炎肺炎,在这春天正是多发季节,自然不少,这再正常不过了。阿拉先生有什么疑虑吗?” 阿拉延宗欲言又止,直言怕伤了纳兰德龙的自尊,稍一沉吟便道:“没有。现在这不发现有人得了瘟病,要注意隔离预防了。” 纳兰德龙招呼下一位病人坐下,一边继续诊脉,一边不屑地说道:“我也是医者,这道理自然懂得。” 阿拉延宗见他很自负,便不再多言,也继续把脉诊病了。 由于阿拉延宗的加入,看病的速度自然快了一倍,外面排队等待的病患迅速减少。 一个时辰过去了,在送走最后一名病患之后,纳兰德龙直起腰,捶了几下自己的后背,看了眼柜台上那一沓子药方,满脸堆笑地对阿拉延宗说道: “今日有劳阿拉先生了,要不是先生帮忙我要忙到中午才有闲暇。” 说罢,招呼伙计上了茶。 阿拉延宗确实也渴了,便也不客气,与纳兰德龙饮起茶来。 纳兰德龙很兴奋,端起茶碗品了口香茗,饶有兴趣地跟阿拉延宗聊了起来,特别是眉飞色舞地显摆起了自己的家世。 纳兰德龙的父亲是位老御医,老国王驾崩之后,因年事已高便离开了王宫。曾因医术精湛老国王赐号“一代神医”,宫庭上下大小官员都非常尊重,凡事都给个面子。 纳兰德龙自幼便有学医天分,跟父亲医术不相上下,他不愿进宫侍奉王室,父亲便由了他的性子,自己开了药铺诊所。 父亲退隐之后,宫中官员有人时常来诊所诊脉,考虑到可能经常会找他来看病,人们遂称他为“小神医”,他便有些飘飘然了。 就连这次瘟疫,朝庭派人来找老神医请教药方,父亲带他一同看了病患,一同研讨了方子。现在王家寺院那些御医用的药方就有父亲和他的功劳。 父亲威望还是很高的,不要看离开了宫廷,有时宫内哪个妃子身体有恙还会专门请他去的。 国王对老神医也很敬重,虽性格暴戾,独对老神医例外。 也正因如此,纳兰德龙对那些大小官员就有些乖张了,当然表面上还是会分清尊卑的,可骨子里并不拿他们多么当回事。 在那紫衣人特朗大人到来之时,初见面纳兰德龙对他还是很谦卑的,若不顺他意,便又乖张起来。 谈到紫衣人,阿拉延宗便顺着话头问将起来。 纳兰德龙又摇头晃脑地诉说一番。 那紫衣人叫特朗尔,是大内高手之一,常带受了伤的手下来诊所,对那离奇古怪的外伤那些御医总弄不好,小神医纳兰德龙却能妙手回春。 他更飘了。 见这会儿并无病患前来就诊,阿拉延宗决定到那王家寺院去一趟,看看那些流民疫情到底如何。 纳兰德龙一听笑了,胡子一翘眯眼说道:“那我得给你写个手札,就说是我派你去的。否则不单是街上巡逻官兵会赶你回家,那寺院大门你都进不去。” 阿拉延宗一听甚喜,这不就是通行证吗?有了更便利,遂道:“如此甚好!” 纳兰德龙取过纸笔,刷刷点点便写好手札,折好给了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告辞,说是下午再来义诊,纳兰德龙求之不得,忙起身送至门外。 且不说纳兰德龙回药铺数他的银币,单说那阿拉延宗。 他找个药铺为百姓义诊,是想借助药铺这平台和资源,否则他初来乍到如何问诊,又上哪里去寻药草? 能够与纳兰德龙达成协议,也算是有了生计,当前暂住在安迪幸儿家,也不能一直白吃白喝,总要挣些银两。 那些流民毕竟多是同乡,很多人都来自安拉滨海城邦,分开这么久,也不知疫情如何,悲悯之心升起,总想看个究竟。 有了纳兰德龙的手札,到街上确实一路畅通,巡逻官兵见了,便不再盘问。 向西穿过两条街道,朝北不远便来到王家寺院。 王家寺院不是哪个姓王的家族寺院,而是王室指定做法事的一座庙宇。 红墙绿瓦,高屋高柱,亭台楼阁,气势恢弘,不失王家风范。 阿拉延宗想不通,为何要把那些流民关在这里,这可是王家寺院,何况很多流民还是病患。 门口有数名兵丁执戈而立,对出入寺院的人员严格盘查,幸亏有纳兰德龙的手札,阿拉延宗顺利进了寺院。 一进寺院,阿拉延宗也就明白了,为何会将流民集中到这里来。 ------------ 第109章 到寺院察看流民 这寺院异常宽大,除了正中的庙宇之外,后院有数排屋舍,围墙四周绿树成荫,花草成片,只在庙前建有一个广场和祭坛。 寺院内并无人员往来走动,只听得寺内有模糊的吟颂声,伴随着袅袅烟香传将出来。 阿拉延宗根据纳兰德龙的介绍直奔寺庙后院,看到这诸多的屋舍,足以住下数百人,他也就明白了,为何把那么多流民集中到这里来。 可他还未行至后院,遂见一众僧侣抬了一副担架,从庙内结队而出。后面又有一队僧侣列队随行,敲木鱼颂经文,齐向后院而去。 阿拉延宗好奇,便跟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众僧侣将担架之人抬至一片林中。 在一片空地早已架了干柴,将担架之人放至柴上,便燃起火来。 火势越烧越旺,青烟直上云宵,那周围的树上枝叶都飒飒作响,一缕孤魂随风飘散。 僧侣围了火堆不住地敲木鱼颂经文,一个个表情庄重严肃。 阿拉延宗明白,这是在为亡者超度,气氛虽然悲伤,但比起那安拉滨海城堡外数百人焚尸的场景来说,就没那么凄凉了。 即便如此,阿拉延宗也不愿再看下去,便向屋舍那方走去。 这些屋舍有独立院墙,院墙留有月亮门,两名兵丁两厢站立,见阿拉延宗过来,远远地便喝道:“这里是疫情隔离点,任何人不得进入,速速离开!” 阿拉延宗从怀里取出纳兰德龙的手札,继续向前走,说道:“我是纳兰神医派来的医生,前来了解瘟疫情况,还望军爷通禀一声。” 那守门兵丁略一诧异,待接过手札一看,便说道:“先生稍等。”遂进院通报去了。 片刻之后,那兵丁返回,领阿拉延宗进了院子。 在一间屋舍内,四名御医正坐在书案后整理文案,见阿拉延宗进屋,皆抬头看了一眼。 其中一中年***起身来,刚才还略显忧愁的面容,马上露出了笑脸。 伸手示意阿拉延宗,“先生请坐,纳兰先生让你过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妙方了?” 阿拉延宗抱拳施礼后,坐在藤椅上,稍一欠身答道:“我想先看一下之前的方子。” 中年御医连忙应道:“那是那是,这个自然。”遂将书案上一张药方递将过来。 另外三名御医依旧各忙各的,未理会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称奇。 这方子师父曾经用过,治疗瘟病还是有一定疗效的,只是后来师父又加了味药草。 阿拉延宗从怀中取出已写好的药方,交与中年御医,说道:“先生可按此方医治,效果可能更好一些。” 那中年御医接过药方,看罢,连连点头,赞道:“唉呀,不愧是老神医,想得就是周到,虽不现场诊治,但依然心系百姓病患,一直研究药方,不断改进,壮心不已呀!令人敬佩。” 阿拉延宗见他如此说辞,也不去跟他争辩。 若说这是自己的方子,与老神医小神医均无关,与人家初次见面,除了纳兰德龙手札上的姓名和医者身份之外,这御医对自己并不了解,弄不好对这方子还会持怀疑态度。 刚好借老神医的名号将此方应用下去,救治更多病患,省了诸多口舌。 遂顺其说道:“那是当然,还望诸位先生切莫辜负了老神医的一番心血。” 中年御医连连应诺,另三位御医也纷纷上前,争相传看新方,并不住点头称赞。 阿拉延宗想去看望一下那些流民,那中年御医婉言谢绝,说他只是过来了解情况,送个方子,没必要去涉险地。 又将流民现在大致情况跟阿拉延宗介绍一番之后,便邀他品茶。 阿拉延宗谢绝了,非要去看那流民一眼,见他坚持,中年御医只得随他,便领他一同走出屋来。 跟着中年御医,阿拉延宗来至东侧厢房,打开房门,屋内流民纷纷抬头相望。 屋内设了单人床铺,相隔约有半米,十几张床铺上被褥倒是齐全。 但见诸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脸菜色,精神萎靡,但没有一人躺在床上,刚在门外尚听到有人讲话,门一开全都禁了声。 室内散发着汗腥和尿臊的混合味道,阿拉延宗不禁窒了一息,见那窗户关着,便伸手推开,向众人说道:“通风换气要保持经常。” 那十几名流民并未搭话,依旧张大眼睛看着阿拉延宗,中年御医却点头笑道:”这些他们自然会注意,他们没有染病。” 阿拉延宗转过身来,指着屋角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尚有半桶黄汤,说道:“这些秽物若不及时清理,没得瘟病也会得别的病。” 说罢,走出房间,将其他屋舍房门依次推开,一一看了,与第一房间基本类似,并没有看女人和孩子,也没有看到染上瘟病之人。 阿拉延宗很疑惑,便问那中年御医,“病患和女人、孩子在哪里?” 那御医一指北面,“后面另有院落。” 阿拉延宗又随他出了月亮门,向北二三百米,见有一栅栏门,却上了锁,门外照样站着两名兵丁。 中年御医取出钥匙,开了锁,院内同样局式的屋舍,却见床铺上都躺了人,咳嗽声喘息声都听的清楚。 可那室内的味道比之先前那屋还要浓重,阿拉延宗甫一进门又退了出来,这味道着实难以忍受,一阵恶心,干呕一声,或许因为快到午间了,肚里没食,否则就吐出来了。 阿拉延宗不相信这样的环境能够治好瘟病,那躺在床上的人,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在接二连三的推开其他房门之后,阿拉延宗终于看到了妇女和孩子,已染病的和未染病的确实也分开了屋子,所处的环境与别处里一般无二。 那中年御医在阿拉延宗身后跟随,时不时介绍着情况。平时照顾这些病患的也是一些流民,他们都是康健者,冒着被染病的风险,甘愿去挣那几个可怜的铜币。 对于那些症状消失的患者,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排房舍,算是与未治愈的人隔离开来。 对当前卫生条件,中年御医的解释是,朝庭派了御医,供了药草,拔了粮食,但经费不足,难以改善现在这种情况。 对于那些病逝的人,全部交给僧侣去处理,超度火化之后,将骨灰装入陶罐,集中起来,定期运往城外南山墓地埋葬。 阿拉延宗对这些现实情况也无可奈何,当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月亮门,打算回去的时候,却见一队兵丁急急向这方奔来。 ------------ 第110章 被围寺院迫出手 那群兵丁直奔阿拉延宗而来,阿拉延宗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他已被围了起来。 长枪短刀一起指向阿拉延宗,一个伍长当头喝道:“站住!” 阿拉延宗有些茫然,问道:“这是何意?” 那一旁的中年御医也很惊讶,“诸位,阿拉先生可是纳兰神医派来了解疫情的医者,为何这般?” 那伍长横眉立目,将手中一张纸一抖,喝道:“国王有旨,捉拿刺客,现画影图形,着各地缉拿,如违旨意,就地斩首!” 中年御医立即就闭嘴了,闪到一旁纳闷去了。 那伍长举着手中纸画,看一眼阿拉延宗,再看一眼画,由最初盛气凌人的怒气,渐渐变小了,刚才的坚决变成了犹豫。 阿拉延宗刚才还莫名其妙,一下子明白了,昨夜到王宫去他是蒙面的,只有在冒充小太监时让国王看见了他的容貌。 国王曾趁他转身走出御书房时,在背后突然出剑刺他,国王应该明白他不是刺客,却以刺客之罪捉拿他,逃离王宫还要寻他不休。 看来夜闯王宫也是死罪呀! 那伍长上下端详一番,摇摇头,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有胡须,与纸上图像并不像,说那刺客是十八九岁的少年,这也差的太离谱了。 那伍长一挥手,说道:“放了他吧。” 众兵丁撤了刀枪,刚要列队离开,却听有人喊道:“且慢!待我试过再放不迟。” 那兵丁复又端了刀枪,将阿拉延宗围了起来。 阿拉延宗粘有从莫声求安那里借来的假胡须,还化了妆,将自己打扮的苍老一些。易容术虽不甚高明,但不近前细看也难一下子识破的。 本想少生事端,却又重新被包围起来。寻声望去,只见那紫衣剑客也就是特朗尔手扶长剑飘然走来。 阿拉延宗顿时明白了,那特朗尔早已对他产生怀疑,向他投掷飞刀本来就是想试探他的,可他并没有露出一招一式的武功。 又因特朗尔在王宫没有见过阿拉言中的真容,不敢肯定他就是闯宫之人。 当特朗尔见过国王让人画的图像,便将嫌疑重点锁在了阿拉延宗的身上。 事实正是如此。 那国王昨夜与阿拉延宗游斗一番之后,不但杀不了他,又恐被他所杀,便趁机从地道逃离了御书房。 在地道里拉响警铃之后,那值勤的禁军便迅速进宫捉拿刺客。 闻听刺客逃离了王宫,据说还受了伤,国王莫斡无疆断定,刺客尚在王城内,便着画师按他的描述给阿拉延宗画了像。 紫衣剑客特朗尔从纳兰德龙那里回宫之后,看到国王交给他的画像,对阿拉延宗的身份更加怀疑了,那画像总与阿拉延宗有几分相似之处。 容貌可以化妆,但武功来不得虚假,特朗尔决定与阿拉延宗一试身手,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闯宫之人。 他带领兵丁返回到纳兰德龙的药铺,见阿拉延宗已经不在那里。 虽然怀疑阿拉延宗,但他也不十分肯定,他自信昨夜那刺客肯定受了伤,此时应该在某处疗伤,而不是出外行医。 便派人去各个药铺诊所按图形寻找闯宫的刺客,他便亲自带人到寺院进一步核实。 虽然被围,阿拉延宗并不慌张,故意问道:“特朗大人,为何让人拦住草民?” 紫衣剑客特朗尔依然面若冰霜,“阿拉先生,我只想与你切磋一下武功。” 说话的同时一摆手,那兵丁便呈扇面散开,特朗尔抽出长剑,也不由得阿拉延宗说什么愿不愿意,长剑已经刺来。 阿拉延宗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若拔出短剑与之过招,三招两式便会漏了武术底细,自己很难逃脱。可那长剑已经刺来,不拔剑只能赤手相搏。 闪转腾挪是阿拉延宗的拿手好戏,但在这柄长剑面前有些相形见拙了,一时间手忙脚乱。 在围观的兵丁看来,阿拉延宗狼狈不堪,简直就没有一点的还击之力。 然而在特朗尔的眼里却非同小可,他剑法凌厉,内功深厚,却伤不了赤手空拳的阿拉延宗,这与昨天那个刺客根本就是两个人。 昨天那刺客手持短剑都斗不过他,今天这人像是比昨天那人武功要高了许多。心中对阿拉延宗的怀疑,也就减了几分,手上的剑招便少了些杀气。 倒对阿拉延宗的身手产生了兴趣,即便对方不是刺客,也要跟他比上一比,好胜之心陡然而起。 见阿拉延宗一直躲闪,便说道:“阿拉先生还是抽出你的短剑来吧!” 阿拉延宗不想拔剑的,但他知道特朗尔一定会逼迫他拔出剑来。 自从昨夜因疗伤而修炼的一番莫须孤云给他的那本内功修为心法之后,他的轻功提升了许多,简直就是身轻如燕。 在特朗尔面前故意表现的手忙脚乱,但都险险躲过长剑进招,特朗尔想再伤他已没那么容易。 短剑他是不会拔的,便寻个机会,顺手夺了一名兵丁的长矛,说道:“特朗大人武功高强,步步紧逼,让草民拔短剑对你长剑,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呀!我看用这长矛才不至于吃那兵器上的亏。” 说话间长矛抖动刺将过来。 那特朗尔冷面难得一笑,“这样似乎公平一些。”那剑法比着刚才要狠厉了许多,舞动生风剑气逼人。 阿拉延宗自然感觉得到,长矛抖动,同样让人眼花缭乱。那被夺了长矛的兵丁,一时间张口结舌,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器是怎么撒手的。 只见那长矛在阿拉延宗手中时而枪式,时而棍招,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与那长剑相交叮当作响。 本来成扇面围住阿拉延宗的兵丁,唯恐伤了自己,早已闪到远处。 两团人影随枪剑舞动交织在一起,脚下的枯枝败叶更是随剑气枪风四下飘零,二人一时间难解难分。 阿拉延宗感觉自己的功力大涨,枪术还是那套枪术,但愈发的凌厉,身体还是那副身体,更显得轻盈。 特朗尔的感觉,眼前的这个阿拉先生,绝对不是昨晚的闯宫之人。如若昨夜之人有如此武功,自己岂能伤了他。更不相信昨夜受伤之人一夜之间已然恢复,爱才之心陡生。 交手间便说道:“阿拉先生有如此武功,何必再去行医,随我入宫,做那宫廷护卫,定然前途无量!” 阿拉延宗应道:“人各有志,还是大人去护卫王宫,我去行医救那百姓吧!”可手中的长枪并未停下。 ------------ 第111章 寺院比武强脱身 只见阿拉延宗长矛舞动如银蛇出洞,横扫千军似风雷激荡,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特朗尔长剑飘忽疾来疾去,剑走轻灵,无影无踪,仰仗着内功深厚,驭剑如风,快似闪电,迅若奔雷。 二人酣斗直看呆了众兵丁,何时见过如此场景,简直是精彩绝伦。 惊掉了那中年御医的下巴,没想到给人打下手的医者竟然还是个武林高手,这才是深藏不露。 特朗尔越战兴致越高,自打见阿拉延宗用掌力震出黑衣人肩胛飞刀伊始,便猜测他武艺绝对不同凡响,又怀疑他是闯宫之人,遂又飞刀试之。 而阿拉延宗只是顺手举了镇尺,便挡了飞刀,也没有试出个一招半式。 总以为阿拉延宗若是那刺客,终究逃不过自己的眼睛,更躲不开自己手中长剑。 他此时非常自信,面前的这个阿拉延宗绝不是昨夜的刺客,容貌虽有些相似,但这年龄和武功都差了太远。 见阿拉延宗越战越勇,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便全力施为,招式狠厉起来,他想先胜了阿拉延宗,再商议拉他入宫做宫庭护卫之事。 而阿拉延宗却想,被特朗尔缠住了不是什么好事,他功力高于自己,时间一久,必处下风,终将败落,若让他看出自己与昨夜入宫之人使了同样的招式,到那时再想脱身着实不易。 胜不能胜,败又不许败!如何是好?最有利于自己的结局就是打个平手,可这何其难也!若非昨夜功力突飞猛进,今日早已败落,必须取巧见好就收。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长矛直刺逼退特朗尔一步,只见他枪尖点地借势跃起,身体腾空,将长矛抡圆凌空砸下,以枪当棍直奔特朗尔面门而来。 那特朗尔不曾料想阿拉延宗身法如此迅捷,就像大鹏展翅飞上空中,又如苍鹰扑兔俯冲下来,眼见得那长枪砸将下来,已然躲不开长枪所及范围,便运功及剑横挡上去。 耳轮中只听得“当啷”声响,那长矛已如飞矢一般飘向天际。 阿拉延宗虽也运了内力于长矛之上,可他内力怎比得了特朗尔深厚,只觉得两只虎口欲裂,疼痛与酸麻传至双臂,那两条臂膀就似已不是自己的一般,甫一落地,便疾退数步。 再看特朗尔,本是单手擎剑,虽将长矛磕飞,但长剑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也掉了地上,右手已然失去知觉。 竟然有些瞬间的惊讶,他不曾想过自己会失了武器。如若此时他近身与阿拉延宗赤手搏斗,阿拉延宗只有躲闪的份儿。 可他没有再进攻。 阿拉延宗以双手抡枪砸落特朗尔单手长剑,已然占了便宜,若再搏斗,自己必瞬间败落。 见好就收吧,遂想抱拳施礼,可那两条臂膀不听使唤,便又躬身说道:“特朗大人,草民认输。” 特朗尔心里正不是滋味,见他认输,感觉才好受了些,那冷面嘴角抽动,尴尬说道:“哪里那里,最多算是平手。阿拉先生谦虚了。” 阿拉延宗不想再跟他虚以委蛇,便说道:“比试已毕,草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 特朗尔心中早已排除他的嫌疑,便随口应了。 但见阿拉延宗转身向寺院门口走去,特朗尔才又喊道:“阿拉先生不考虑进宫为官一事吗?” 阿拉延宗头也不回,只回了一声,“人各有志。”便飘然离去。 特朗尔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后又摇摇头,遂捡了宝剑,让那兵丁在草丛中寻了长矛,一众人等也出寺离开。 只剩下那中年御医瞠目结舌,说是要捉拿钦犯,却看了场精彩表演,说是来个医者了解疫情,却见了个武林高手,到最后都不知道个前因后果,自回屋舍纳闷更是八卦去了。 阿拉延宗双臂依然酸痛,想速速回去调养,出了寺门,见特朗尔等人并未紧跟出来,便避开大街,寻了胡同,左拐右拐绕道回了安迪幸儿家。 一进大门,乌拉之桃正在院中,见他粘着胡须,还戴着宽檐帽,不禁笑出声,迎将上来,问道:“哪里来的大叔,有何贵干?” 阿拉延宗伸手解了绑带,摘下帽子,递与乌拉之桃,应道:“大叔来自天外,特到此间休息。”边说话边向卧室那方走去。 乌拉之桃见他脸色不好,急忙叫住,“等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阿拉延宗不想跟乌拉之桃现在就说他当前的情况,他要赶紧进屋调息,便说道:“我有些累了,先休息片刻。” 可他还没有进屋,安拉小二等人听到动静,一同从堂屋走出来。 安拉小二满脸急色的说道:“你可回来了,官兵正在查户口。” 安迪幸儿一脸担忧的说:“是呀,大家都在为你担心。” 莫声求安却微笑道:“回来就好,能平安回来,大家就都放心了。” 阿拉延宗觉得奇怪,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莫声求安便一五一十地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原来,一队官兵带着阿拉延宗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查,当搜到莫声求安家的时候,看到了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 一名官兵拿着画像与安拉小二比对了一番,见他左臂受伤,就不住地盘问。 安拉小二说是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断的。 那官兵取了户薄,又问莫声求安,说是户口只登记了两个人,为什么现在多了两个人? 莫声求安见来者不善,便说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是他的雇工,当时登记的时候并没有让登记外来人口,他们是在封城之前已然住在这里的。 那官兵有又询问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什么关系,莫声求安说他们是夫妻,就这样才把官兵糊弄过去。 现在见阿拉延宗安全回来,众人放了心,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迪幸儿说午饭已经做熟了,专等阿拉延宗回来用餐。阿拉延宗让他们先去吃饭,他回屋调息去了。 在床铺上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运行两个周天之后,他的两个臂膀已经不再疼痛,恢复如初。此时他已出了一身透汗,洗漱一番才去了餐厅。 三个人疑团未解,都闷闷不乐地围在餐桌旁等待着他。 ------------ 第112章 复回药铺再被围 阿拉延宗见状连忙开导众人,“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应付的,你们哪也不要去,安生待在家里便是。” 乌拉之桃一脸关切,秀眉微蹙,“到底怎么回事?官兵为何追查?” “是啊!怎么回事?说说看,大家一起想个法子呀!” 安迪幸儿神色焦虑,心生不安。 安拉小二吸了口凉气,头一歪,猜测道:“你是不是打抱不平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阿拉延宗正思考着怎么跟他们说,关于自己身世的疑惑,乌拉之桃是知道的,安拉小二一无所知,幸儿夫妇更不知晓,他并不想告诉他们,免得连累无辜。 莫声求安见阿拉延宗有些犹豫,便说道:“少侠先吃饭吧,有什么话饭后再说。” 阿拉延宗赶紧接了话语,“那先吃饭。”说罢,率先拿起了箸子,“吃,吃,大家一起吃。”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也吃将起来。 用罢午餐,阿拉延宗便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简要说了说,当然他隐去了夜闯王宫之事,只说有个相貌与他相似之人被通缉,幸好他戴了假胡须,才摆脱嫌疑。 众人这才吐了口气,可乌拉之桃知道,他定有隐瞒,他不说自有理由,也未当众再追问。 只是关心道:“你打算怎么办?” 阿拉延宗笑道:“继续去药铺义诊,顺便挣个饭钱,我们总不能天天白吃白喝莫声大哥吧。” 莫声求安听了,连忙解释,“少侠说的哪里话来,你们是幸儿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管饭吃应该应该!” 安迪幸儿将刚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听莫声求安这么说,心里甚暖,每人斟了杯茶水,便也跟着说道:“如此说话恩人就见外了,吃个饭还是管得起的。” 阿拉延宗端过茶水,小酌一口,还有些烫,便又放下杯子,说道:“一天两天我们在这里吃饭也会心安理得,时间久了,终不是个法子。再说我本打算要行医的,刚好有个机会,未尝不可。” 见阿拉延宗如此说,安拉小二抢白道,“我岂不是成了吃白食的?” 众人都笑了。 阿拉延宗替他解释道:“你现在不是手臂有伤吗?再说了,你也没有吃白食,你不是帮着做饭吗?” 安拉小二见自己没有被忽视,连忙点头说道:“那是那是,做饭是应该的,我还可以劈柴!”说着,将右手臂向下一挥,做了个劈柴的姿势。 众人再次笑将起来。 闲聊了一刻,阿拉延宗再次嘱咐众人,不得轻易外出,便告辞,又去纳兰德龙药铺那里了。 还没有到药铺,远远的见有人排队候诊,又有兵丁在那门外。 阿拉延宗心里嘀咕,不晓得他们又来干什么。 临近门口,有人看见了阿拉延宗,喊了一声,“人在这儿呢!”众兵丁呼啦一下子跑将过来将他围了,长矛短刀全对准了他,只是那兵丁都离他比较远。 阿拉延宗站住身形,发现还是上午那拨人,想必领头的应该还是特朗尔吧,这个人疑心可真重,轻易不放过自己。 此时从药铺走出一人,阿拉延宗一见,心道:坏了,要露馅! 来人头戴员外巾,身披灰色长袍,不是别人,正是那梅德南富。看见阿拉延宗被围,手捋胡须哈哈笑了起来,一边走来一边问话,“阿拉少侠,别来无恙?” 他身后跟出门来的是特朗尔,还有些人,阿拉延宗也认的,是梅德庄园的护卫。 在熟人面前那假胡须再也掩盖不了他的真实面容,阿拉延宗并未害怕,大不了跑呗,可他纳闷的是这梅德庄园的人怎么突然到这药铺来了呢? 原来,那梅德南富押运了粮食和药草,辞别二哥梅德南久,便起程赶往王城,留下二哥料理丧事。 对于大哥梅德南长、四弟梅德南强和侄子梅德尚武的死亡一事,最初那哥俩猜测是内讧,但怎么也弄不明白是因为何故。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总是要出殡埋葬的,可又不能误了军粮的运送,哥俩只得分开行事了。 在行路途中,有人向梅德南富说了那晚梅德南强派人出去放火烧房一事,说是已将阿拉延宗烧死,埋在了残墙下。 梅德南富听罢,总算明白了那晚镇上起火的真相,他对阿拉延宗让庄园开仓放粮一事也耿耿于怀,只是还没有非要他性命的地步。 苦于大哥担心梅德尚武的病情恶化,放粮积德,他也没说什么。听得阿拉延宗被老四烧死了,还搭了两条人命,不免觉得老四做得有些过份了,甚至还有些同情惋惜阿拉延宗。 可一想到阿拉延宗不仅医术高明,更是武艺高强,岂可轻易被火烧死!心里便犯起了嘀咕。待那下人说就是他领官兵去放的火,他亲眼所见,没有人从大火里冲出来,梅德南富才算信以为真。 梅德南富骑马在前,与一众人等混在一起,只顾了快些赶路,并未对路上行人注意,当有人从后面催马赶将上来 ,说是看到了阿拉延宗三人就在身后。 梅德南富起初不信,而那人说曾与阿拉延宗交过手,化成灰他都认得。此人便是在莫须先生药铺试探阿拉延宗,想以武力胁迫他去梅德庄园给梅德尚武治病的人,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他叫布石东西,在车队最后看到了阿拉延宗,而阿拉延宗只瞧见了他的侧脸,没认出来,只是看背影面熟而已。 梅德南富见布石东西如此肯定,心中疑窦顿生,便猜测大哥三人的死极有能与阿拉延宗有关,烧他不死反而杀了大哥等人。 只是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又忌惮阿拉延宗的武功,便想着暗算之。 于是与布石东西耳语一番,悄悄留下三人,大石后藏了,放冷箭射杀阿拉延宗等人,未曾料到失手了,又不敢正面冲突,便急急赶路。 既便是阿拉延宗当面质问,也可以来个不承认暗算过他。 在那小村庄休息一夜之后,梅德南富又率领车队出发赶往王城了。 他们比阿拉延宗三人早到王城一天,一边着人汇报梅德南强亡故一事,一边率队去粮库卸那粮食和药草。 可在卸那粮食的时候,被军方发现有几袋杂草充数,为此产生了矛盾,便被军方扣下了车马,梅德南富又去交涉,而他那一众手下便住进了客栈。 因此,未能及时返程,耽搁了一天。 当梅德南富好容易交涉完毕,交了些罚款,又上了贡,总算了了以草充粮的事宜,到客栈领下人打算取马车回庄园的时候,赶上了一队官兵到客栈按图搜人。 ------------ 第113章 识实务拔腿就跑 在临近草料场的那个仓库附近的客栈,所有的客人包括客栈的老板以及伙计,全部被官兵集中到了院子里。 梅德南富去客栈叫人,也被官兵推进了人群,待那官兵拿着画像一一比对过去。 当梅德南富以及他的护卫家丁看到那画像时,大张二目,皆是一惊! 那官兵看到他们如此表情,便一再追问:“可曾认识画像之人?” 梅德南富虽然不知道阿拉延宗到底犯了什么罪,被官兵缉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快事。 心中不免窃喜,便眉开眼笑地上前答道:“这个人我认得,叫阿拉延宗。”又一指手下人,“他们也认得,可以证明我并非乱说。” 手下人纷纷点头,表示此乃实情。 那官兵询问:“此人现在何处?速速带路,前去捉拿!” 梅德南富一听却连连摇头,急忙辩解道:“我只是认得这个人,他到底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许根本就不在城内。” 闻听此言,那官兵首领叫人将梅德南富以及他手下一众人等看管了起来,又着人速速去禀报特朗尔得知。 那特朗尔午膳还没有用完,听说那画像之人名叫阿拉延宗,这让他很是惊诧,难道说还有同名同姓之人? 再一想,他在药铺看到的阿拉延宗确实跟画像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龄不同罢了。 又一想,或许阿拉延宗真的易了容。如若因此让刺客漏网,他的罪过可不小。 几何时,自恃武功高强,为宫廷立下汗马功劳,那些闯宫的盗贼刺客难逃己手,今日里若让阿拉延宗真的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不用说国王怪罪,自己跟自己就过不去。 于是,午餐也不吃了,便着人去客栈,将梅德南富等人带去纳兰德龙的药铺,要当面认人,而他自己先行一步来到药铺。 可是,除了见到在门外排成长队等候看病的病患以外,就是刚刚吃罢午饭坐在诊台前开始问诊的纳兰德龙,并没有看到阿拉延宗。 听纳兰德龙说阿拉延宗下午还来,特朗尔便决定等鱼上钩。 梅德南富以及手下人等在一队官兵的押解之下,来到了药铺。 他虽未见到阿拉延宗,但他知道阿拉延宗也是一位医者,曾在梅德庄园镇上莫须先生药铺那里为百姓义诊。 他同样也有可能在纳兰德龙药铺里进行义诊,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官兵搜寻之人便是阿拉延宗。 闻听他言辞凿凿的确定那阿拉延宗便是画像之人,特朗尔心中感到惭愧。 自己被阿拉延宗的容貌所迷惑,更为自己一直坚信可从对方武功上肯定能够试探出是否刺客这个简单的想法,而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他为即将抓到闯宫的刺客又感到兴奋,这毕竟为保护国王又将立下大功一件,此后的赏赐定然丰厚,不免先沾沾自喜起来。 当他看到阿拉延宗的时候,那冷若冰霜的颜面竟有了丝丝笑意。 “阿拉先生不愧既是武者,又是医者,易容术高人一等,老夫闯荡江湖多年,居然没有识破。而阿拉先生的武功路数隐藏的更好,老夫竟然没有试探出来,实在惭愧。” 阿拉延宗知道,做不做辩解特朗尔也不会再放过他,颌下胡须有没有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他口头上决不会承认自己便是那闯宫的刺客。 面对环伺官兵的刀枪,以及特朗尔,还有梅德南富一众人等对他虎视眈眈,阿拉延宗并未显出丝毫畏惧,朗声说道: “特朗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世上同名同姓之人,相貌相似之人不止一两个,大人又怎能肯定我便是画像之人呢?” 特朗尔冷面动容,难得哈哈一笑,“阿拉先生,你与我辩解,其实是白费口舌。若证明你是不是闯宫的刺客,只需跟我到国王面前走上一遭,一切便可以揭晓。如何?有没有这胆量?” 阿拉延宗可不上他的当,去王宫,怎么去? 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走进去?不可能! 带着武器去?更不可能! 被他们五花大绑绑了去?那绝对不可能! 受制于人,岂是阿拉延宗所愿? 周围虽然兵丁众多,阿拉延宗并没有放在眼里,就连那梅德庄园的一帮护卫也拦不住他,唯一忌惮的就是特朗尔。 正当阿拉延宗思索如何逃脱之际,纳兰德龙从药铺里走将出来,高声喊道: “特朗大人,阿拉先生可是我坐诊的医生。你将他带走,影响了我的生意,更对不住身处水火之中的患难百姓啊!你不要让我告知父亲到宫里参你一本!” 听到纳兰德龙为自己求情,阿拉延宗倒觉心中一暖,这个贪财的家伙竟敢为自己的生意直接面怼朝廷命官,护着朝廷钦犯。他有这样的胆识,也为之一叹。 特朗尔冷笑一声,回怼道:“纳兰小神医,你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放走了朝廷要犯,更不要拿老神医来威胁我。要是因为你的话,我放走了要犯,你跟老神医谁都脱不了干系。还是莫管闲事,莫受那无妄的牢狱之灾!” 纳兰德龙不过是口出大话拦一拦罢了,见特朗尔不给他这点情面,也只得闭口不言了。 阿拉延宗再次朗声说道:“有纳兰先生此言,在下谢过了。只是不能再与先生共同悬壶济世,深表遗憾。若是有缘再相会吧,在下走了!” 说罢,转身便跑。 那围着他的几名官兵,岂能拦得住他?迎面儿的一名官兵长枪刚一递出,便被他劈手夺过,顺手一抡,近前的数名兵丁应声而倒。 阿拉延宗冲过兵丁包围的缺口,沿街道奔跑而去。后面的兵丁,包括梅德庄园的护卫,以及那特朗尔紧随其后,急急追赶。 阿拉延宗知道,这么大的尾巴必须甩掉,不能直接回安迪幸儿家,否则早晚被捉住,还要连累他们。 左拐右拐进了胡同,逐渐地把那些兵丁甩在了后面。 起先,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带领着庄园护卫在后面还追了一程,当他们看到已经没了官兵跟来,便也泄了气,逐渐慢了下来,渐渐地也便失去了阿拉延宗的踪影。 此时跟在阿拉延宗身后的只有特朗尔一人,两人相聚大约三四十米的距离。 阿拉延宗便窜上房顶,沿屋脊奋力奔跑,回头看那特朗尔也跟了上来。 阿拉延宗在屋脊上东窜西窜,见用不掉特拉尔,便决定与之一战! ------------ 第114章 逃命荒院再厮杀 前面一个大院落,院内长满荒草,还有许多杂物,看样子是个无人居住的闲院子。阿拉延宗从屋顶跳了下去,抽出短剑,站在院中。 特朗尔随即赶到,见阿拉延宗不跑了,那冷面禁不住又露出了笑容。 “阿拉先生很识趣嘛,你跑得再快也终究会停下的,老夫总能追上你。快快束手就擒,跟老夫回宫。” 说话间,跃下屋脊,落在阿拉延宗面前十米处。 阿拉延宗轻笑一声,“我若不呢?” “那就做老夫剑下之鬼!” 说罢,拔出长剑,剑指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将短剑一横,“那你得先胜了这把短剑!” 特朗尔见阿拉延宗并不服软,便大喝一声,“拿命来!”挺剑便刺。 阿拉延宗举剑相迎,俩人便打在一处,战成一团。 长剑剑势如虹波涛汹涌,连绵不绝。短剑舞若莲花飘忽不定。你来我往叮当作响,我追你逃风雨飘摇,快似闪电迅若奔雷! 一时间风云乍起,枯草纷飞断枝落地,哪里还分得清人影剑影,只斗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战了上百个回合之后,特朗尔大喝一声,长剑劈下。阿拉延宗短剑相迎。只听得“当啷”一声,一长一短两把剑皆已脱手。 双方均是虎口震裂,手臂发麻。这一次特朗尔并未停歇,紧接着运气于左掌向阿拉延宗迎面拍来。 阿拉延宗躲无可躲,举起左掌与之对接。只听得“啪”的一声,两人均退出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形。 阿拉延宗只觉得胸口憋闷,嗓子发咸,强忍气息才未喷出鲜血,眼前黑了一黑,晃了晃身子,险些栽倒。 那特朗尔比他也强不到哪去,左臂酸痛,右臂酸麻,顿觉那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在体内翻江倒海,似要蹦出口来。他那冷若冰霜的面颊便更加惨白,虽未跌倒,也只是勉强站住。 他心中疑惑不解,昨夜闯宫的那个刺客哪有如此内功?不过是剑法灵厉身体轻盈反应迅捷罢了。如若有如此内功的话,岂可伤得了他? 就连上午的比试,已然在意料之外,现在的打斗,他的功力更是增强了许多,或许他根本就是装的。 不管有多少疑惑,特朗尔还来不及多想,目前最重要的是苟命要紧。 阿拉延宗已经尽了全力,同样是五脏如焚,见特朗尔一样的呆立当场,并未向他再一次攻击,便知道对方也受了内伤。 相视良久。 如若再不调息,阿拉延宗觉得有可能命丧于此,虽有强敌环伺,也顾不了许多,便盘膝坐下,按那内功修为之法,运气调息起来。 特朗尔更是担心阿拉延宗会突然对他进行攻击,戒备之心依然没有放松,强忍着剧痛与之对视,奈何身体吃不住了。见阿拉延宗坐下,他也连忙坐了下来运功疗伤。 只见偌大的一个院子里,荒草地上,有一片好像被飓风席卷过的草地,那草皮已不知去向。在那圈外,东西各有一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热汗淋淋,身上都冒着腾腾热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从正中转向偏西,由白炽变成暗红,由赤烈变得温暖,逐渐的都有些冷了,眼看着金乌西坠。 两个人坐在原地,谁都不曾移动过。 经过调息,阿拉延宗的身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气血运行数个周天之后,身上的疼痛消失,五脏六腑好像也归了位,四肢百骸逐渐舒坦起来。 气血运行越来越快,竟然达到了忘我的境地,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身边还坐了一个强敌,也在练功恢复。 而那特朗尔身体也在逐渐复原,经过半天的调息,他觉得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时不时的睁眼看一看,也在坐息的阿拉延宗。 他担心阿拉延宗会突然冲过来一剑要了他的性命,他没有阿拉延宗专注。虽然内功比阿拉延宗深厚,但他疗伤的过程却长了许多。 一心想着取了阿拉延宗的性命,然后自己好安心调养,便在自身功力恢复大概五成的时候,突然跃起,齐聚双掌之力,迅速向阿拉延宗面门拍来。 在他的想象中,那阿拉延宗将会被打个猝不及防,必然命丧于他的掌下。 然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是,等他攻击到阿拉延宗面前,那阿拉延宗刚才还盘膝而坐,现在却腾空而起,堪堪躲过了他那双掌内力的致命一击。 只见阿拉延宗身后的一堵院墙轰然倒塌,特朗尔顿时大惊,原来阿拉延宗早有防备。特朗尔遂又双掌击向空中,袭向了尚未落地的阿拉延宗。 料那阿拉延宗身在空中无以借力,若是被他双掌击中,自然会再一次身受重伤,或许直接毙命。 但见那阿拉延宗,身在空中借了他的掌风,身体迅速旋转起来,就如同一个陀螺漂浮在半空,将他的掌力悉数化解。 这让特朗尔更为惊讶,他惊讶于阿拉延宗的功力,每与他搏斗一次都会增强,增强的速度令人难以想象。 就在他一愣之际,双掌之力业已用尽,尚未变招的一瞬间,从空中那个肉体旋涡里飞出了三把飞刀! 特朗尔只觉得寒光闪烁,便伸手去挡,只见红光乍现,特朗尔定住了身形。而那阿拉延宗已然轻飘飘稳稳落地。 再看那特朗尔,冷若冰霜的颜面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简直不相信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 高举的左右手分别攥着一把飞刀,只是那三寸长飞刀穿过手掌从手背露出刀尖。还有一把飞刀,正插在他的颈下喉咙处,只露了短短的刀柄。 至此特朗尔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飞刀能够穿破它的掌风,射中他的身体。 俄而,只听扑通一声,特朗尔身体轰然倒下。 他到死也不知道,阿拉延宗身体不仅已经复原,而且功力又有了长进。而他急于取胜,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又怎能战胜阿拉延宗呢? 阿拉延宗从特朗尔身上取了飞刀,擦干血迹,重新收了起来。 在那断墙根处发现一口枯井,阿拉延宗将特朗尔连同他的那柄长剑,一同扔进井中。 阿拉延宗抬脚踢倒了残墙,将井口覆盖,算是为特朗尔入土安葬了。不过,也很难有人再找到他的尸首。 捡了自己的短剑,趁着夕阳淡淡的余晖,阿拉延宗翻过墙去,消失在暮色中。 ------------ 第115章 归去偶然露行踪 阿拉延宗在回到安迪幸儿家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人。倒不是说他警惕性不高,一路走来,他一直沿墙根阴暗处前行,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跟踪。 现在跟着的这个男人,是偶然看到他的。 这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长得很结实,行动迅捷,脚下无声,自然是一位练家子。 此人并非旁人,乃是梅德庄园护卫布石东西,本来他与众护卫在中午的时候,与梅德南富一起去了药铺,待阿拉延宗冲出官兵包围圈后,又与众护卫一同去追赶。 追着追着不见了阿拉延宗的踪影,见有人放慢了脚步,这护卫们便逐渐放弃了追踪。 虽然梅德南富很想追上阿拉延宗,缠住他,即便是打不过他,也好给官方提供帮助。 他是这么想的,可那护卫们并非都这么想,何况他们都是被官兵押解出来认人的,一个个心中都有着怨气,只是苦于梅德南富的指使,才去追阿拉延宗。 现在好了,阿拉延宗早跑得没了踪影,只有那特朗尔一人还跟踪得上,技不如人,梅德南富也没有办法,只得领着护卫回了客栈。 按照往常惯例,梅德南富在卸完粮食药草之后,会组织车队再去装返程的货物,像盐巴、布匹、铁器、古玩、玉器等。 这些货物多是上次来提前订好的,马车一到,装货结帐。 而这一次送军粮和药草,比之前约定的时间提前了许多,又因为瘟病而封城的原因,商家都还没有备好货,多是关门歇业状态。 在城内多待一天,百余号人还有马匹就是不小的消费,本着能早走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梅德南富是打算今天离开王城的。 奈何被官兵押去认人,等回到客栈,太阳已经偏西,只得再宿一晚,明日出城。 这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封城,娱乐活动全部取消,也不允许轻易离开客栈,被巡逻官兵抓住,或受牢狱之灾,人们只得乖乖留在客房。 多数人无聊至极,除了行令喝酒之外,就是赌博耍钱,个别人天一黑就早早地睡了。 而那布石东西平日里好赌成性,仗着自己一身好武功,很多护卫庄丁都有点怕他,当他要是想赌时,如果没人赌,他便生拉硬拽也要赌上几把。 问题是他赌运极其不佳,十赌九输,可他在赌桌上却很豪气,经常输个精光。他会让赢的人请客喝酒。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银两。 为了能够继续赌博,他便打起了那古玩玉器的主意。经常在梅德南富的货物上做个手脚,要么以次充好换了货,要么直接监守自盗据为己有。 一是这些小东西都不是太值钱,二是他做的隐蔽,一直未被梅德南富发觉,只得按损失冲帐了事。 到手的古玩玉器他既不能拿出来显摆,也不能长久的私藏,他要拿去换钱。 昨夜玩得太疯,已经输得身无分文,得知今晚还要住一宿,便想再赌,只得将身上的一件玉器佩饰悄悄卖掉。 客栈早已关门上栓,这岂能难得住布石东西,翻墙出来,向一家跟他有私交的古玩店走去。 到了大街上,他也怕遇上巡逻的兵丁,便沿着墙根行走,当他看到从胡同里出来的阿拉延宗后,不免心中一惊。 寻思着,阿拉延宗能够出现,说明他已经摆脱了特朗尔的追杀,那官方一定不依不饶,还会继续对他通缉。这也是梅德南富所希望的。 慑于阿拉延宗的武功,布石东西不敢贸然出手,只是远远地跟着,一直见他进了安迪幸儿家门。 布石东西用石块悄悄在幸儿家大门上划了个“十”字,算是做了记号,便去古玩店卖他的玉佩去了。 当他将玉佩换了银币之后,便返回客栈,先拉了几名护卫豪赌一番,输光了钱财。 又张罗着那赢了钱的护卫去找店家,弄些酒食,畅饮起来。 酒瘾过足之后,他才去找梅德南富,便将看到阿拉延宗进了一家院落一事讲了出来。 当然他不会说他去卖玉佩,他说他看上了一个寡妇,去幽会了。 对于手下这帮子光棍吃喝嫖赌之事,梅德南富一直是听之任之,只要给他看好镖就行了。 对布石东西他更高看一眼,毕竟他的武功在庄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压镖他是个主力。至于他平时的小偷小摸梅德南富早有耳闻,只因还用的着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理采罢了。 现在闻听阿拉延宗并未被抓,梅德南富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感觉脑子有点乱,便叫布石东西先回房间休息,暂不要声张,待他想好主意再说。 布石东西满口应着,腿脚却未离开房间半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梅德南富。 那梅德南富已经开始想阿拉延宗的事,见布石东西还不走,知道他的意图,从兜里摸出几枚银币给了他,布石东西才屁颠屁颠地走了,又有了赌资。 梅德南富对阿拉延宗一事是否报官他犹豫起来,今日特朗尔亲自去捉拿都没有抓住阿拉延宗,既便是报了官又能如何? 如不报官,就让阿拉延宗这么逃脱,若他真是杀害大哥三人的凶手,我岂不是遗憾终生? 思考再三,便决定报官,抓得着他,权当给大哥三人报仇了,抓不着他,算他命大,那是天意难违。 又一想,若报了官,还得留下来,便耽误了回庄园的日程,车队的造费着实不小。 现在去报官,只能报与值更的禁军,功劳不一定是我的,还是明日再报,报与那特朗大人,他肯定喜欢。 明日可以让车队先行出城,留下几个人就是了,与我结伴,期待将阿拉延宗捉拿归案的消息。 梅德南富在客栈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此时的阿拉延宗并不知道。 他回来之后,先洗嗽了一番,洗去满身的尘埃,洗净一身的汗渍,换了套衣衫,才出来与众人相见。 大家见他又平安归来,不禁欢喜异常,觉得那画像之人可能真的与他无关,不过是面貌相似罢了。 用过晚饭之后,安拉小二帮安迪幸儿和乌拉之桃收拾餐具,阿拉延宗与莫声求安去了堂屋,又找了套胡须假发,说是自有用途。 莫声求安知道阿拉延宗是为了安全着想,也没多问什么,便给他找齐了物品。 ------------ 第116章 谈心事再探王宫 当阿拉延宗从堂屋辞别莫声求安回屋打算休息时,乌拉之桃找到了他,见安拉小二在,便将他叫到了东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官府通缉你?出门你还要化妆易容,我们还能在王城待下去吗?” 乌拉之桃满腹的疑惑,对阿拉延宗这一天的行踪很是不解,对今后的生活表示担忧,一进屋便问他。 阿拉延宗手扶乌拉之桃双肩,眼神笃定,很坚决很自信地说道:“一些事情可以跟你说,不宜让他们知道,省得连累人家,就是关于我身世的猜测。” 乌拉之桃先是一惊,“有什么线索吗?难道因为这个,国王通缉你?” 阿拉延宗扶她坐在床沿,又搬过竹椅在她对面坐了,握住她双手,眼神变得温柔,微笑道:“有线索,但我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因为我找过国王,国王才通缉我的。” “什么?你找过国王了?什么时候去的?” 乌拉之桃更加迷惑,她觉得阿拉延宗神秘起来,找国王这么大的事,他竟未透露一丝风声。 阿拉延宗便将昨夜探宫以及今天发生的事粗略讲与乌拉之桃,当然他并未说他受伤一事,也没讲杀死特朗尔,他不想让乌拉之桃过分担心。 既便如此,乌拉之桃已经非常担心了,秀眉紧蹙,“看来我们得离开王城,我不想每天为你提心吊胆,宁可你不要那什么王室身份,对你对我并非好事。” 见她如此一说,阿拉延宗心生感动,握了一下她的手,笑道:“王城肯定要离开,这不是我们久居之所。关于王室身份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只想找出杀害父母的仇人,多大的风险我也要去的。” 乌拉之桃眼神忧郁,“你还笑得出来!仇咱可以不报,命咱得先保住,否则,我怎么办?” 阿拉延宗深情地望着她,“听你的,保命要紧。” 乌拉之桃这才有了笑容,“唉,你跟莫声大哥又要假发又要胡子的,你想去干什么?” “这不官府在通缉我嘛,本来面目和现在这副尊容都不能示人了,再换副面孔吧,总得去挣点钱呀!” 阿拉延宗捋了一把颌下假胡须说道。 乌拉之桃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别说,你这打扮还真像个中年大叔。大叔,辛苦你了!” “辛苦是必须的,大叔只能当一天,明天我就是老爷爷了。” 乌拉之桃想到刚才去西屋时看到的那白胡子白发,身子前仰后合地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扭身从床头拿了一双布鞋,说道: “这是今天在幸儿姐帮助下我给你做的,这是我做的第一双鞋,来,试试合适不。” 说罢,便下床要给阿拉延宗脱旧鞋。 阿拉延宗赶紧猫腰自己将鞋子脱下。这双鞋子是在山中救乌拉之桃时那个高个匪徒的,自己原先的那一双早已经穿烂扔掉了。 新鞋子穿在脚上,阿拉延宗跺了两下脚,感觉到非常合适。虽然这双鞋子针脚粗大,样式也不太好看,但是阿拉延宗非常喜欢,心里暖暖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情话,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早点休息,他便回屋去了。 安拉小二知道他从乌拉之桃屋里回来,便打趣了一番,然后又询问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阿拉延宗避重就轻地给他解释了,说是明天还要去义诊挣些钱来。 安拉小二痛恨自己的左臂伤还没有好,说是要不也可以出去挣钱。 阿拉延宗劝慰他,即便是他的手臂好了,现在王城封锁也很难找到活干,还是乖乖的待在家里吧。 安拉小二叹息一声,便倒头在床先睡了。 阿拉延宗独自盘膝在床上坐好,开始运功调息。他发现,自己每运功调息一次功力都有所长进。 只是最初的调息功力长得很快,后来功力增长的慢了。他并不着急,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只要自己坚持练,功力自然会一直增加。 他发现他都不需要睡觉,只要调息一番,一点儿都不觉得困乏。 运功修炼一个时辰之后,见安拉小二睡得香甜,他悄悄起身,蒙了面,出了安迪幸儿家。 他想再见一次国王,虽然他跟乌拉之桃说他不在乎王室的身份,其实他心里很在乎父母的仇恨,那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连同师父的仇也包含在里面。 生而在世,如果连父母的仇师父的仇都不能得报,妄为男儿! 已然来过一次王宫,这一次进得宫来更为顺利。 翻宫墙越屋脊,他首先来到御书房。 从房顶上飘身落下,那守在门口的两名太监,还没有来得及声张,便已被点晕在地。 信步走进屋内,那国王莫斡无疆依然在批阅奏章。 看到这些,阿拉延宗都有点佩服这位国王了,尽管昨天夜里有人夜闯王宫,在这御书房里与他搏斗一番,今天照旧在这里勤政。 见有人进来,莫斡无疆先是一惊,刚要张口训斥,发现是一个蒙面人,顺手从龙书案下抽出宝剑。 持剑而立,大吼一声,“大胆刺客,竟敢夜闯王宫,你可知罪?” 阿拉延宗揭掉面巾,露出本来面目,悠然一笑,“国王陛下,不必紧张。昨天前来我的问题没有弄明白也就罢了,我无意刺杀,我要刺杀,昨天就把你杀了。我本来想离开王宫,不再找你,但你却画影图形将我追杀。这是何故?” 莫斡无疆一看还是昨夜那个闯宫少年,见他进出王宫如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经过一天的搜寻,竟没有抓到他。 直到现在那特朗尔也没来汇报,听那禁军说,特朗尔追人把自己追丢了。莫斡无疆还在生特朗尔的气呢。 “大胆狂徒!不管你是谁,夜闯王宫就是死罪。你真是年少无知!” 莫斡无疆知道,阿拉延宗武功高强,今晚他不打算再跟他搏斗,只要阿拉延宗靠近,他就马上地遁逃走,左手早已经放在了龙书案下的机关处。 阿拉延宗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想解开心中的迷团,便再次说道:“如果国王陛下只给我扣一个夜闯王宫的罪名,那也就罢了,陛下真的没有其他的意图?” 莫斡无疆心里现在有些忌惮,他不想承认那个玉佩与王室有关,一旦承认会影响他的命运。他猜想眼前的这个少年知道的内幕并不多,那么知道内情的人也没有几个,杀掉他以绝后患。 想到此,莫斡无疆突然看向御书房门口,“特朗大人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些问题想要找你问话。” 阿拉延宗一听,特朗大人,特朗尔吗?他已被自己杀死,怎么会又突然出现?回头一看并没有人。 就在阿拉延宗一愣神的一刹那,那国王又消失在龙书案后的地道里。 ------------ 第117章 彻夜未眠想出城 阿拉延宗甚感失望,刚说两句话国王就跑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对国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会儿那禁军又会冒出来,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王宫再说吧。 蒙上面巾,走出御书房,窜上屋脊,向宫外奔去。 果不其然,王宫内很快便灯火通明,一队一队的禁军在高喊着捉拿刺客。 阿拉延宗不想与他们恋战,哪里黑便向哪里奔去,还好,这一次没有遇到拦截。 出了王宫,钻了胡同,奔向安迪幸儿家。 他发现那城墙上巡逻的禁军比昨日频次多了,或许如同城区内巡逻的禁军一样,也许就是因为通缉他的缘故。 回到幸儿家,进屋上了床铺,他又开始打坐调息,然而,这一次他竟然静不下心来。 那国王躲着他,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蹊跷,他更觉得自己的身世或许真的与王室有关。可在国王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证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国王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 不,现在国王就已经把他当成仇人了,他是钦犯,画影图形通缉的钦犯! 王城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虽然自己可以易容,但时间久了,必然会连累到安迪幸儿一家。这是阿拉延宗不想看到的。 他原本打算还去找纳兰德龙那里继续义诊,假发胡须都准备好了,现在一想着实不妥,早早离开王城,才是上策。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 离开王城,还要去翻城墙,渡护城河,现在因为通缉他,那守城的禁军加强了巡逻,再去翻城墙很容易被发现,自己倒是不怕,可乌拉之桃二人是逃不脱的。 他突然想到白日中午的时候见到了梅德南富,想必他们还没有出城。 从他在纳兰德龙诊所发现的第一例瘟病患者口中得知,那人曾在粮库里与流民搬运过货物,阿拉延宗已经知晓了仓库的方位。 他不再打坐运功,便又起身出了安迪幸儿家,向那粮仓位置奔去。 夜深人静,虽然有巡逻官兵不时出现,但比前半夜频次要少了许多,更何况这并不妨碍阿拉延宗街道夜行。 那仓库的地理位置离安迪幸儿家并不远,七拐八拐,阿拉延宗便找到了那仓库。蹿上屋脊四下张望,借着微弱的灯光,阿拉延宗并没有发现什么车辆。 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梅德南富他们卸完粮草肯定不会留在仓库里,应该是去了客栈,而且是大客栈。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便又在屋脊上奔跑起来,王城大客栈并不多。 离仓库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阿拉延宗就发现了一个大客栈。院里依然灯火通明,几十辆大马车依次排列停在后院里。 阿拉延宗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纵然这马车是梅德南富的,马车上现在并没有货物,空马车教他们如何藏身? 站在屋脊上,阿拉延宗思索良久,终无良策,还是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吧。 回到安迪幸儿家,他久久不能入睡,便又起身打坐练功夫,终于强行入定。 待天刚蒙蒙亮,他便又起身到了院子里练习拳脚。 当他收拳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动静,便隔着门缝向外察看。 原来是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他有些纳闷,大清早的为何门前停着马车?便打开院门,想看个仔细。 只见约么五十多岁的一名老年男子,正在将门口木桶里的潲水倒进马车上的大桶里。 见有人开门,老年男子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都不用出门,还起得这么早。” 阿拉延宗出门回话,“大叔辛苦了。这潲水将要运往哪里?” 那老年男子将空木桶放回原处,说道:“看来小哥不大关心我们这贫苦人的生活呀!每天早上,我们都要出城一趟,沿街将这潲水装上马车,运往城南的垃圾坑里。” 阿拉延宗知道,城南五里是山区,想必老汉说的就是那个地方,便又问道:“大叔,拉一趟能挣多少钱?” 那老汉叹息一声,“唉,这脏话累活都是没人愿意干的,官府出钱,每天一趟只给五个铜币,也就够家人一天的花销罢了。” 阿拉延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叔,我跟你做个交易吧。” 那老汉咧嘴笑道:“我们有什么交易可做?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你,这马和车还是官府的。” 阿拉延宗在台阶上蹲下身,以便跟那老汉平视,压低声音说道:“我不要大叔的马车,有人要乘车出城去,想麻烦大叔帮个忙。” 这老汉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出城门查得紧,我们虽然有通关文碟,但是出城盘查蛮紧的,除了我自己,谁都出不去。抓住那个是要杀头的。”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我有办法让他们查不出来,你自己只管赶你的车就行。” 那老汉还是直摇头,“不行不行,一旦查出来,你的人活不了,我也完了,我的一家老小就没指望了。” 阿拉延宗说道:“我给你两个银币。” 那老汉听了,照样摇头说不行。 “五个银币!” 这一次老安不摇头了,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嘴里哼了哼,“这个是要杀头的。” “十个银币!如果你再不答应的话,我就找别人了。”阿拉延宗双眼紧紧注视着他,老汉目光飘忽,似在做艰难的选择。 那老汉终于咬了咬牙说道:“那行吧,就冒这一次险。要么我一家人有了一年的花销,要么我就人头落地了,赌一把!”又眉头一皱,“可是你的人怎么上车呢?” 阿拉延宗一指马车上的两个大木桶,“你先将这一车潲水倒掉,把空车赶过来,我的人躲到木桶里,盖上盖子,你看怎么样?” 那老汉复又皱了眉说道:“我的通关文碟,每出一次城都要登记的。” 阿拉延宗说道:“这个好说啊,你就说这次潲水比较多,一次拉不了,拉了两趟。” 那老汉又犹豫片刻,一点头,说道:“我豁出去了。我先出城一趟,回来在这等你。怎么样?” 阿拉延宗面露喜色,“如此甚好,速去速回。” 老汉也不装其他的潲水了,急忙赶车远去。 阿拉延宗转身进院时,偶然看到大门上有个用石头画的“十”字,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顺手将它抹掉了。 阿拉延宗关了院门,回到了屋内。安拉小二已经起床,阿拉延宗又敲门叫醒了乌拉之桃,三人凑到一起,他将自己的想法跟二人说了。 乌拉之桃点头说道:“这个方法我看行。” 安拉小二有些犹豫,但看到乌拉之桃的态度,便说道:“我坚决跟着你们,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于是三个人便开始收拾行李。 那安迪幸儿刚要到厨房去做饭,阿拉延宗在院中将她喊住,一同去堂屋,见了莫生求安,他又将他们要走的打算跟二人说了。 安迪幸儿夫妇很想挽留,但考虑到目前严竣的形势,也只好同意了。 ------------ 第118章 临行突然遭变故 安迪幸儿急忙到厨房给他们准备了半袋大米和一些干粮,让阿拉延宗三人带着。 阿拉延宗推辞一番,见安迪幸儿坚持,便收了,取出几枚金币,非要留下不可。 莫声求安坚辞不收,说是收了恩人的钱心里不安,叫他们带着,路上用得着。 阿拉延宗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有些哽咽,已然说不出话来。 安迪幸儿又找了两块大包皮布,交与阿拉延宗,说是一会儿用得着。 安拉小二有些不明所以,莫声求安笑道:“一会儿你们要钻进那装潲水的大木桶,里面很脏的。” 安拉小二一摸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大嫂,你想的真周到。” 众人不禁乐了。 安迪幸儿到门口将大门推开一条缝儿,扒头看看,还不见那马车来,便又栓了门,回来说道: “看样子还要等些时间,我先去给大家弄点吃的。”说罢就要去厨房。 乌拉之桃拦住了她,说道:“大嫂不必忙了,恐怕来不及吃饭。你只做与大哥的饭就行了,我们身上带了干粮。” 安迪幸儿叹息一声,“那干粮总是凉的,我是想让你们吃上口热的。” 阿拉延宗谢道:“大嫂真的不必了。这些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二位了,现在你们是我们的恩人。这次我们走了,不知道又飘向何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缘相会。” 轻易间不落泪的阿拉延宗竟然眼圈儿再次湿润,众人不再言语,空气有些沉闷。 离别的伤感油然而生,乌拉之桃竟然悄悄地抽起了鼻子。 沉寂了片刻,便听到外面有人声,好像来人还不少,更像那巡逻的兵丁在跑步。 站在院子中的几个人皆是一惊,阿拉延宗急忙跑到门口,拉开门栓,偷偷向外观瞧。 只见一队兵丁,风风火火地向这方跑来,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喊: “快快快,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阿拉延宗见那人眼熟,定睛一看,梅德南富!心想:糟了,这队人马是冲自己来的,大门出不去了。 他现在是本来面目,没有戴假胡须,一见面肯定暴露。他能出得了院落,但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出院落就不那么容易了。 便急忙栓了门,返回院中,向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说道:“快快快,你们二人先放了包裹,去跟安迪幸儿到厨房做饭。梅德南富引了官兵来了!” 众人一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特别是莫声求安更是稀里糊涂,“梅德南富是谁?” 阿拉延宗语速极快,“来不及解释了,这个人认识我,但他不认识他们二人。一会有人叫门,莫声大哥去开门,我先出去躲一躲。” 那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停止,只听有人问道:“是哪一家?” 有人唯唯诺诺的应道:“应该就是这一家呀!我都做了记号啦!咦?怎么没有了呢?” 接着一声吼叫,“什么记号?” “我在门上画了十字。” “那字呢?” “是啊,找不到啊!” “快,快点!到周围门户看看有没有十字。” 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俄而,便听到回话,“没有!” “没有!” “没看到十字!” 训斥的声音响起,“到底哪一家?” “就是这一家……把……把十字抹掉了,你们看,这里还有痕迹!” 随即,便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撞开啦!” 阿拉延宗急忙说了一声,“快行动起来!”便背了包裹,蹿上东厢房,出院去了。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慌里慌张地跟随着安迪幸儿一同进了厨房,摘下身上的包裹扔在一旁,又慌里慌张地抱柴点火。 那莫声求安嘴里面喊着“来了,来了!什么人大早上就来叫门?”眼看着乌拉之挑他们进了厨房之后,才磨蹭着去开院门。 那院门刚一打开,一队官兵呼啦一下子全涌进了院子里。 不由分说,便奔向各个屋门,进屋搜查。 很快搜查的兵丁全都返回了院中,乌拉之桃三人也被赶了出来。 其中一名为首的身材高大的伍长喊道:“人呢?” 莫声求安急忙上前,“这位军爷,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突然进院搜查,这是何故?” 那伍长一指梅德南富,又指了指莫声求安和安拉小二,“你看看是不是他们。” 梅德南富仔细端祥一番二人,直摇头,说道:“不是他们。” 那伍长又问莫声求安,“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莫声求安两腿抖着,一副害怕的样子,“没了,全在这了。” 那伍长怀疑道:“你们家这么多人是何故?” 莫声求安指了指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他们二人是夫妻,我的雇工,之前登记过的。” 此时从后面走上来一名小隶,说道:“伍长大人,这一家确实登记了四人,昨天我才核实过的。” 莫声求安见此人正是昨日拿了阿拉延宗画像,带人到这里搜人的那名小隶。 便又连忙说道:“这位军爷可以作证,我说的是实情。” 那伍长狠狠地瞪了梅德南富一眼,“怎么回事?你不说亲眼看到钦犯进了这个院落吗?” 梅德南富有些慌,“不,不是我!是我的手下。”便转身将躲在后面的布石东西拽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布石东西两腿发抖,上前说道:“我确实看见了有人进来,千真万确,我才在大门上做了记号的。” 那伍长眼睛瞪得更圆了,“那人呢?” 布石东西眨眨双眼,有些慌乱地说道:“或许……或许藏起来了吧。” 莫声求安急忙说道:这位爷可不要乱说,院子就这么大,那藏得下一个大活人,要是藏了,你们也早搜出来了。” 那伍长右手一挥,“再搜一遍,仔细点儿!” 呼啦一声,众兵丁又奔向屋内,再次翻找起来,将家具橱柜搬的搬,挪的挪,弄的衣服被褥扔了满地,已然一片狼藉,终究还是没有搜到人。 莫声求安眼珠一转,上前说道:“这位军爷,我说再也没有其他人你们不信,不要冤枉良善人家呀!” 那伍长狠狠瞪了一眼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冲莫声求安说道:“不是我冤枉你,是有人谎报军情,说你窝藏钦犯。要不是我为人正直,即便是捉不到人,你们也要坐牢的。” 莫声求安急忙又说道:“千万别让我们坐牢,知道大人正直,您不会冤枉我们的。” “哼!那钦犯武艺高强,怎么会被围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即便是有也早跑了。”说罢,将手臂一挥,便向大门走去。 那兵丁也跟着出了门。 而那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一出门撒丫子就跑。 那伍长见了,冷哼一声,“谎报军情还想立功!要不是我不愿跟这等刁民治气,早抓了你们二人去做大牢了。收兵!” 说罢,便领着众兵丁沿街而去。 ------------ 第119章 突遇搜查坐桶逃 原来那梅德南富天还没有亮就叫店家掌柜的去安排伙食,他又将庄丁护卫和车夫唤将起来收拾行囊,安排车马。 众人吃罢早饭天才放亮,梅德南富让夜里穿云带领众人,去各商家那里装运货物。虽然货物不多,有聊胜于无。说是装好后便让他带领车队出城归返,不必等待他。 而他却叫了布石东西,沿街北行,想去找那特朗尔告密阿拉延宗的行踪。 他的想法很美,亲自报官,想必一定能够得到奖赏,可他还不知道特朗尔住在何处。 在路上,见一队巡逻兵丁走来,便上前搭话。 那领兵的高个伍长问道:“大清早的不安生在家呆着跑到街上来做甚?现在是疫情期间,禁止出门,没有正当理由会抓你坐牢的。” 梅德南富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大人,我自然有要事去办,否则也不会轻易出门的。我想打听一下特朗大人的府邸所在。” 那伍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身富态,很精明的样子,并非一般人物,肯定有一定的身份。 便问道:“看你也不像一般百姓,那特朗大人身份尊贵,府邸住处更是秘密,岂可随意告知尔等?” 见那伍长如此一说,梅德南富觉得有些为难了,便又说道:“可是……可是我有重要信息要向特朗大人报告啊!” 那伍长冷哼一声,“那你说说看,我听听这信息有多重要,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钦犯!我们知道画影图形的那个钦犯现在藏身何处。”梅德南富只得将信息透露出来。 那伍长一听,两眼直冒精光,“此话当真?” “不敢撒谎。” “那钦犯现在何处?” “就在这条街南头一户人家,我们已经做了记号。” “走,头前带路。”那伍长一挥手,巡逻兵丁便跟随梅德南富一起跑动起来。 一边跑那伍长又跟梅德南富说道:“如果情况属实,你就是头功一件,如果谎报军情,要拿你军法从事。” 梅德南富呼哧带喘地说道:“不敢不敢,确是实情,我亲眼所见。” 跑在他身旁的布石东西听了这话,也没敢吱声。 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等进了安迪幸儿家的院落,也没有搜出阿拉延宗来。 阿拉延宗从东厢房跳将下去,便绕了个道,重新回到大街上,在一个胡同口隐蔽着身体,时不时的瞄上一眼安迪幸儿家门口的情况。 他看着那巡逻兵丁进了院子,时间不长,那兵丁又走出院门,向北行去。见他们并没抓走乌拉之桃等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忽又看到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从那厢匆匆跑来。 对这二人告密,阿拉延宗心头愤恨,真想现在将二人截杀。转念一想,怕又引起局势紧张,出城门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想至此,便在胡同口隐着身子,将那二人放了过去。 待他刚要走上大街,却听到马车声响,探头一看,是那拉潲水的老汉赶车归来。 马车行至近前,他便从胡同里出来,迎了上去。 那老汉见着他先是一怔,收住马车问道:“小哥怎么在这里等候?这就上车走吗?” 阿拉延宗扫了眼街道两端,警觉地说道:“大叔话不多说。你还是将马车赶到那个院落门前等待,我去通知人上车。” 那老汉应了,便继续赶车而行。 阿拉延宗便又沿原路返回安迪幸儿家。 再说乌拉之桃他们,待那官兵出了院落,莫声求安急忙栓了门。 几个人站在院中不知如何是好,见那满屋的狼藉,乌拉之桃竟然抽泣起来。 安迪幸儿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恩人不会有事的,或许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乌拉之桃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倒不是担心他,你看,我们连累了你们,那官兵把家里翻得不成样子,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莫声求安笑道:“这算得了什么,重新整理一番就是了,又没有少什么东西。重要的是我们人都没有事,这就是我们的幸运。” 说话间,见阿拉延宗从东厢房上跳将下来。乌拉之桃破涕为笑,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竟然又抽泣起来。 另外三人见了,也不禁笑了起来。 安拉小二打趣道:“你倒是哭啊,还是笑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带着笑声。”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乌拉之桃赶忙松开手,羞红了脸,闪在一旁。 那阿拉延宗也有点羞涩,可他顾不得这些,急忙说道:“快!背上包裹,那马车过来了,我们赶紧上车。巡逻的官兵要看到了,我们就没机会了!”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急忙返回了厨房,寻得包裹背在身上。 阿拉延宗看到了满院的狼藉,知道这是因为他,被那官兵搜查的结果,心里感到十分的愧疚,便对莫声求安说道: “莫声大哥,实在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们又要受累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帮你们收拾。” 莫声求安笑道:“兄弟说的哪里话来,逃命要紧,其他的都是小事。” 阿拉延宗点点头,已不再说过多的客气话,便领着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来到门口,打开院门,那赶车的老汉刚好将马车停在了门前。 阿拉延宗示意,那老汉将马车上前面那个大木桶的木盖子打开,一股酸臭味儿扑面而来。 阿拉延宗取出一块包皮布,跳上马车,在前面的大木桶里铺了,又将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一一拉上车去,将他们抱了,放进大木桶中,最后他也跳了进去。 三个人用另一块包皮布覆盖在了头上。 这个时候,安迪幸儿拎了一篮子菜叶垃圾倒在了包皮布的上面,这样看起来,虽然里面装的不是潲水,但也是一桶垃圾。 那老汉望了眼安迪幸儿,笑道:“大妹子想的还挺周到的。”说着,便盖上了木桶盖儿。 安迪幸儿满脸的关切,说道:“还要仰仗大叔,有劳大叔了。” 那老汉回道:“赌命,就赌一把吧!”说话间,一扬马鞭,那马车徐徐向南行去。 安迪幸儿和莫声求安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一阵惆怅,感叹人生无常,环顾一下街道,便急忙退回,重新栓了院门。 阿拉延宗三人坐在木桶里,木桶虽然很大,但相对来说空间还是狭小了一些,倒也足以盛得下他们三人。 就是那桶里的酸臭味儿直冲鼻腔。 阿拉延宗可以调慢呼吸,屏住气息,来缓解不适。 安拉小二也试着慢吸气,长呼气。 可那乌拉之桃恶心的只想吐,阿拉延宗叫她千万不要出声。在黑暗中,他根本看不到乌拉之桃的眼泪都已经流了出来。 随着马车的颠簸,三人坐在木桶中,缓缓向王城南门驶去。 ------------ 第120章 有惊无险出城门 三个人坐在大木桶里,眼前一片漆黑,除了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之外,还偶尔听到乌拉之桃恶心干呕似吐未吐的声音。 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阿拉延宗担心桶内的动静会引起官兵的注意。 阿拉延宗提高警觉,仔细聆听外面的声响,马蹄声、车轮声不绝于耳,不时传来老汉的鞭响,以及赶马的吆喝。 坐在木桶里很憋闷,阿拉延宗听着这些单调的声音,倒是心安一些,因为这表示外面很安全。 忽然听到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沿着地面传来,通过马车在木桶里面形成了共鸣,阿拉延宗等人听的真切,那应该是巡逻的兵丁走过来了。 不仅是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两个人将那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乌拉之桃也不干呕了,已经屏住呼吸,捂住了嘴巴。 阿拉延宗看不到他们的表情,除了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艰难的喘息声了。 阿拉延宗支起耳朵,感觉着外面的变化。 只听那赶车的老汉“吁”了一声,马蹄声不再响,车轮声也停了。 “咚”的一声,老汉好像从车上跳了下来,掀开后面木桶木盖儿的声响,紧接着,便是老汉吭哧吭哧的喉音,似在搬抬重物。 “哗”的一声水响,那老汉将一桶潲水倒进了后面的木桶,稍后,空桶放回原处轻微的落地声。在阿拉延宗听来甚是清晰,然后就是木桶盖儿盖在了木桶上的响动。 又听老汉喊了声“驾”,那马车又徐徐前进。 阿拉延宗心想:这老汉还算机智。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听到外面人声嘈杂,那老汉已经下了车,又将马匹勒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阿拉延宗仔细聆听,感觉现在好像已经到了王城南门。耳边传来不停的吆喝声和马儿的嘶鸣,以及那马蹄踏地的杂乱声,还有车夫控制辕马的呵斥声。 骤然听到守城官兵的叫喊,“这么多马车出城有通关文碟吗?” “有!有!在这里。”有人在跑步上前。 阿拉延宗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感觉到有些耳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片刻之后,才听到一声喊叫,“开城门,放行!” “吱嘎吱嘎”城门打开,然后便是“哗啦哗啦”吊桥落锁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鞭声响亮吆喝马匹前行拉车,马蹄踏地,车轮滚滚,杂乱交响,似有车队陆续出城。 阿拉延宗坐在桶中感觉到老汉牵着马匹也在徐徐前行。 只是走了不远,便听到一声断喝:“站住!” “吁——”老汉又勒住了马匹,车辆停了下来。 “军爷,我在拉潲水呀!” “你刚才不是拉了一车吗?怎么还有?”这是刚才喝止老汉的那位守军再次问道。 “今天的潲水比较多,一次拉不完,没办法,只能再拉一次了。” “那我们也要例行检查。” “军爷您近前来看。” 确有脚步声走近车辆,接着便是老汉掀开后面木桶盖儿的动静。 “军爷你看,确实是潲水,要不你闻闻,妥妥的酸臭味儿。” “去!哪有请爷闻潲水的?”那守军好像一副厌恶的样子,后退了几步。 可那老汉又说道:“那一桶军爷不闻,要不军爷闻闻这一桶。”说话间就要掀前面大木桶的盖子。 那位守军连连摆手,“去去去!你还没完没了了。” 老汉笑了,“不是让军爷你检查吗?要不你也交不了差呀!” “两桶潲水,你让我检查个屁呀!赶紧拿文碟来登记一下。” “好嘞好嘞!” 只听那老汉悉悉索索取东西的声音,很快又听老汉说道:“谢谢军爷!” “快走吧!臭气熏天的,影响爷的心情。” “这就走,这就走。驾!”紧接着听到一声鞭响,那马车轱辘轱辘的又滚滚向前了。 阿拉延宗感觉这马车正在通过城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再在桶里煎熬一会儿就可以透透气了,稍远一些便可以从这桶里出来了。 乌拉之桃更是长出一口气,“妈呀,快憋死我了!” 安拉小二也悄声说道:“我是大气儿不敢出。” 阿拉延宗赶紧制止,“现在只是在城门下,还没过护城河吊桥,不许说话。” 正小声嘀咕,耳听得有快马奔来的声音,似乎还不是一匹。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立刻就闭口不言了。 阿拉延宗再次提高警惕,聆听那外面的动静。只听得守城官兵喝道:“站住!到了城门口也敢驰马快骋!有没有通关文碟?” “通关文碟是有的,前面的马车不是出示了吗?” “前面的马车?拉潲水的马车吗?难道拉上一车潲水还需要三个人?还得两人骑马护送?我看你是不是开玩笑啊?” 好像是来人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 “今日清晨,我说的是拉运粮草的车辆。” 这声音好熟,阿拉延宗已经听出来了,来人便是梅德南富,心里一惊,来得好快呀!他这是要追赶他的车队,返回梅德庄园。 又听那官兵喝道:“拉运粮草的车队?我没有见车队上有一粒粮食,一棵草,差不多都是空车,只有几个车装了些许的货物,但绝对不是粮草。你是不是弄错了?想混出城去。” 只听那梅德南富有些焦急的说道:“这位军爷,您是新调过来的吧,我跟你们的统领很熟的。他知道,我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来王城一次。” 那守城的官兵说道:“跟谁熟也没用,没有通关文碟一概不准放行,希望你别让我们掉个脑袋,还是请回吧!关闭城门!” 听到城门吱嘎响动,那城门好像真的要关闭。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呵斥,“且慢!” 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梅德先生是著名商贾,为我军运送粮草,多次往来王城,不得怠慢。他那通关文碟自然是有的,还不快快放行!” 又听那梅德南富赶紧说道:“多谢大统领!幸亏您及时出现,否则我会误了返回的路程。” “不必客套,快快追赶你的车队去吧!” 那梅德南富又小声嘀咕了两句,再次高声说道:“不成敬意,谢谢大统领了!” “去吧,去吧!” 传来马蹄声响,两匹快马奔出城来。 听这马蹄声渐渐临近,阿拉延宗知道,梅德南富追上来了。 ------------ 第121章 城外小人要告发 快马奔驰,从潲水车旁经过,听到其中一人斥道:“真他妈臭!” 随即,马蹄声远。 阿拉延宗听得出来,这是跟梅德南富一起告密的那个庄园护卫,只是不晓得他的名字。 乌拉之桃小声说道:“应该没事了吧?是不是打开盖子透透气呀?” 阿拉延宗马上制止,“不可,那快马就在咱们车前不远,不再奔跑,小步跟行前方车队。再则,我们刚出城门不足半里,一露头,既便是不被城门守军发现,也可能会让前方车队知晓。” 安拉小二叹道:“城门守军不会注意一辆拉潲水的车吧?那也太严了吧!” 乌拉之桃接着问:“前方车队与我们何干,他们赶他们的路,我们出我们的城,各走各的,他们管得着吗?” “按说管不着,可他们是梅德庄园的人。” 二人同时惊讶,“啊!”便不再急于出来透气。 又行了一段路,或许是在木桶里太过憋闷,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乌拉之桃终于忍受不住了,“不行,我受不了了,我们已经出了城,应该很远了,再不出去我快闷死了!” 正在这时,那老汉在外面喊道:“可以出来了,离城三四里了。” 一听这话,没等阿拉延宗说话,乌拉之桃便起身顶开了木桶盖子,“咣当”一声,桶盖儿掉在了马车上。 三人面前顿时一片光芒,瞬间的明亮,让他们暂时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都迷了眼睛慢慢适应。 终于看清了四周的光景,安拉小二也在木桶里站了起来,高呼一声,“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等阿拉延宗站起身来之时,竟然发现潲水车紧跟在马车队最后,安拉小二的呼喊,引得有人回头观瞧。 而回头看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布石东西。 阿拉延宗暗叫一声不妙,终于被这帮人发现了,随即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不回城告密。 于是,便跳出木桶,将乌拉之桃抱了出来,又一把扶了安拉小二,帮他出了木桶。 那老汉停住马车,三个人跳下车来,阿拉延宗从兜里取了十个银币给了老汉,说道:“谢谢大叔了。” 那老汉接过银币,苦笑一声,“你们好像是在逃命,我是在赌命,我们的命贱呀!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阿拉延宗忽然想到了什么,“请问大叔,去那乔路西鸟城怎么走?” “乔路西鸟城?”那老汉稍一迟疑,一指西北方向,“乔路西鸟城在那个方向,要么你们可以返回去,从西城门向西再向北。” 老汉转身一指前面的车队,那车队正在向西拐去。“要么你们就跟随车队,向西行,大概一天的路程,再折向北。” 阿拉延宗抱拳施礼,“再次感谢大叔,我们就此别过。” 那老汉盖了木桶盖儿,驱赶马车继续南行,他还要去倒那一桶潲水。 原来这里是个十字路口,那马队已经拐向西方了,这条路是阿拉延宗他们来王城时走过的。 三个人站立当场,乌拉之桃抬起左臂嗅嗅自己身上衣服的味道,嘴巴一撇,“好臭啊!”再凑到阿拉延宗身前,抽了抽鼻子,“呃,你更臭!” 三个人禁不住都笑了。 安拉小二止住笑声问道:“我们到底怎么走?是尾随车队,还是返回去?” 乌拉之桃之连连摇头,“要是返回去,我们离王城越来越近,这段路程算是白走了,那臭味儿也算是白闻了。” 阿拉延宗肩膀一纵,双手一摊,轻笑道:“尾随车队,他们可是梅德庄园的人,我们的老朋友,虽然不一定认识你们,但是对我很熟悉。” 乌拉之桃一阵惊愕,“那岂不是会暴露我们的行踪?要不我们还是返回去吧。” 三个人在这里讨论何去何从,正说话间,却见从那车队方向奔过来两匹快马。 那马倾刻间就跑至跟前,不用说,自然是那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 勒住马,梅德南富在马上笑道:“阿拉先生,没想到你们出城的方式很特别呀!别人要么骑马,要么坐车,你们坐得竟然是木桶!” 那布石东西也在马上笑道:“还是潲水木桶!” 说罢,两个人竟然在马上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安拉小二怒目而视,高喝一声,“你待怎样?” 梅德南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取笑道:“没想到你这断胳膊的小哥火气还挺大,你们小夫妻不在城里安生过日子,跟着安拉先生到处乱跑 不怕受牵连吗?” 那梅德南富依然把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二人当做夫妻。 乌拉之桃听得明白,银牙咬碎,“呸!不要为老不尊,胡说八道!” 阿拉延宗心里也很清楚梅德南富说的什么,但他现在不想去计较这些,遂说道: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怎么出招,看个人喜好。梅德先生不好好去做你的买卖,反倒来关心别人的出城方式,是何居心?” “阿拉先生不要忘了,你是朝庭画影图形通缉的钦犯,人人可得而诛之!” “那又如何?” “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但是我们可以报告官府。” 说罢,梅德南富提缰纵马要从阿拉延宗身边掠过,向王城奔去。 阿拉延宗听罢,心头一惊,这可不行,他要报告了官方,自己逃脱容易,可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极有可能会被抓住。 心念至此,见那马匹已经奔来,便来了个旱地拔葱,“噌”地一下纵身跃起,将梅德南富扑下马来。 梅德南富那肥硕的身躯摔到地上,已然哼哼不动。 而此时那布石东西的快马已经蹿了过去。 梅德南富躺在地上,嘴里直喊,“快去王城报告,钦犯在此!” 若让那布石东西到了王城,阿拉延宗三个人被大军追击,便再难逃脱。 阿拉延宗迅速起身,三步两步便跳上梅德南富的马匹,催马追了上去。 那布石东西回头见阿拉延宗追来,更是快马加鞭,越发地跑的急了。 三四里地的路很快就会到城门,如果不立刻追上他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阿拉延宗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便奋力奔跑起来。 耳边风声呼呼,马蹄清脆。眼看着追了个马头衔马尾 只见那阿拉延宗站在了马背上,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了布石东西的背后。 双手扳了他的肩头,将他摔下马来。 两匹马自行跑了一段,见没人骑乘便停了下来。 那布石东西从地上爬起来,便又去追那马匹,阿拉延宗岂肯容他去追,右腿就地一旋,一个扫膛腿,又将他扫倒在地。 ------------ 第122章 露行踪无奈出手 此时的梅德南富将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他的那匹红鬃马竟然返了回来。 刚才摔的很痛,都没顾上吹口哨,要是吹了,阿拉延宗都不一定能够追得上布石东西,他都有些后悔了。此时,他咬着牙挣扎着要爬起来,看样子他要上他的马匹。 安拉小二见阿拉延宗正在拦截那布石东西,便从怀里掏出菜刀,威胁着梅德南富不让他起身。 那曾想梅德南富猛然间抬起右脚,将安拉小二的菜刀踢飞了。 安拉小二不会武功,猝不及防。那梅德南富多年来闯荡江湖,虽然武功不咋地,但也会个三招两式,对付安拉小二还是轻而易举的。 眼看着梅德南富就要奔至马前了,乌拉之桃抽出弯刀,拦在了他的面前。 梅德南富与乌拉之桃僵持着,上不了马鞍他便报不了信儿,一着急便高喝一声,“快来人,拦住这小妮子!” 实际上西行的车队在看到这边打将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骑着快马正在向这厢赶来。 阿拉延宗见有人过来,他很担心在拦截布石东西的时候,别人趁机去报信。 那布石东西已经抽出佩剑向阿拉延宗劈来,自己在阿拉延宗面前跑不掉,不如缠着他,给别人创造机会。 他知道阿拉延宗武功比他高强,一上手便使出全力,长剑舞动如风,步步向阿拉延宗紧逼。 那阿拉延宗退了几步,反倒长了布石东西的士气,宝剑舞得更欢了。 阿拉延宗知道不能与他恋战,必须尽快将他制服,否则前功尽弃。哪怕放过一个人去,他们便会遭到永无休止的追杀。 阿拉延宗抽出短剑一举迎将上去,只听得“当啷”一声,布石东西的长剑已然脱手而飞。 阿拉延宗正欲上前进招将其制服,不曾想“嗖嗖嗖”三支短箭从布石东西的右臂射了出来,直奔阿拉延宗前胸和面门。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阿拉延宗真有些猝不及防,急忙中途变招,右手的短剑便失了力道,左掌已运气拍出。 那三支袖箭极速返回,悉数订在了布石东西的胸口,遂闷哼一声,躺倒在地。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自己的保命三箭要了自己的命。 阿拉延宗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仓促间为保命拍出的一掌,竟能将三支袖箭挡了回去。修炼使自己的功力确实精进了不少。 也幸亏修炼了这内功,否则今日即便不死也会受重伤,惊悸之余也有几分庆幸。 见那乌拉之桃被几人围攻,阿兰延宗心急如焚,返回身躯,前去解围。 他还没有赶到,那梅德南富已经爬上马背,正在催赶马匹,要奔往王城方向。 真是死不悔改!为了告密布石东西已经死在了自己的袖箭之下。看来那梅德南富铁了心的要借助官兵之手致自己于死地。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蹿将上去,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向前一纵,又尥了个蹶子,将梅德南富摔下马去。这一次,他再也坐不起来了。 阿拉延宗心中惦记着乌拉之桃的安危,顾不得看梅德南富的死活,赶紧奔将过去。 乌拉之桃手擎弯刀正与几个庄丁护卫战在一起,见她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边打边退。 阿拉延宗上前,短剑一撩,将数件兵器悉数拨开。见阿拉延宗如此勇猛,众庄丁皆是一惊,纷纷退却。 独有一人,手持长棍站在那里,没有后退。 阿拉延宗一看认的,这是曾经跟他交过手的夜里穿云。 自从被阿拉延宗震伤之后,夜里穿云心里窝着一口气。 虽然他对梅德尚武的行径总是看不惯,但是混碗饭吃也不容易,有时对欺压良善的行为也不得不出手。 用他的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曾想非常自负的他败在了阿拉延宗的手下,也幸亏那时候阿拉延宗还没有练过内功,他受的内伤也并不太严重,将养几日,便已然恢复。 他更加勤于练功,他的伤养好了梅德尚武尚在病中,一直到他死,再也没教他练过武功。那一段时间他只是教那家丁练习拳脚。 可他发现他在梅德庄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就连训练庄丁的任务已然被耶律哼和耶律哈替代。 看到他情绪有些低落,梅德南富便将他拉拢过来,随他一起出镖,保护货物安全。夜里穿云欣然应往。 这一次押运粮食和药草,他就成了主力,他和布石东西成了梅德南富的左右手。他跟布石东西不同,布石东西的心思没有全在粮草车上,而他只是一心一意管理着车辆。 对于车上出现了以杂草充粮食的事情,他深深感到内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职,又恐怕梅德南富对他失去信心,便更加卖力地护好车队了。 出了城门,他一直在前面带路。他已经拐到西行的道路上,听到后面有动静,便拨马奔了回来。此时布石东西正在和阿拉延宗交手。 又听得梅德南富高喊来人,其实这时他已经带着几个人前来支援了。 要不是乌拉之桃用刀逼着梅德南富,他也不会跟乌拉之桃动手。 一交手,见乌拉之桃武艺平平,又是个女孩子,便没有下杀招。可那乌拉之桃挥刀乱砍,他也只得出招自保了。 身边的几名庄丁护卫见乌拉之桃是个漂亮的女娃子,调戏的成分多于解围的成分,便各自挥了武器,与乌拉之桃斗在一起。 见阿拉延宗一剑便拨开了所有的武器,夜里穿云也是异常惊讶,他不相信间隔时间不长,阿拉延宗的武功能够提高很多。 他现在的心里有些羞愤,每日里勤于练武,就连这次押运粮草的空闲时间他也没有落下。 之前是空手与阿拉延宗对招,这一次他手中可是擎了铁棍的。 见阿拉延宗只是拿了短剑,心想,从武器上我已经占了便宜,这一次不一定输给你,便决心与阿拉延宗再战上一场。 有几名庄丁见梅德南富再次摔下马来,赶紧跑将过去进行查看。 又有几人去看布石东西是生是死。 见安拉小二捡了菜刀正在与两名庄丁搏斗,边打边退,乌拉之桃提了弯刀便冲了上去。 ------------ 第123章 忠职事主求一战 阿拉延宗见夜里穿云并没有罢手的意思,短剑指地,便说道:“还打吗?此时你应该去看看你家主子是死是活。” 夜里穿云这才向梅德南富那厢望了一眼,跑过去的庄丁想要把梅德南富扶着先坐起来,可一扶他,便“哎哟哎哟”地喊腿疼。 那庄丁遂向夜里里穿云喊道:“梅德先生好像摔断腿了!” 夜里穿云心中一惊,转脸看向阿拉延宗,脸色阴沉地说道:“梅德先生受伤了,是我等下人保护不力,若不与你战上一场,以后也没脸在梅德庄园混饭吃了。阿拉少侠请出招吧!” “领教了!” 阿拉延宗更不想跟他磨叽,速战速决速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话甫一出口,便挥剑上前。 夜里穿云长棍舞动,虎虎生风,与之对战起来。 他仗着棍长,不是扫便是点,让阿拉延宗靠不了近前,伤不到他,而他则可以寻机伤到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虽然身轻如燕,闪转腾挪很容易躲开那长棍,可要单凭手中短剑一时半会儿打不败夜里穿云。 要么近身搏斗! 要么飞刀伺候! 要么…… 诶,有了! 但见阿拉延宗剑交左手,当夜里穿云那长棍再次点来的时候,阿拉延宗一闪身,躲过棍头,“呯”,伸右手抓住了长棍这端。 那夜里穿云一惊,赶紧往怀里拽,可拽了两下没拽动,若撒了手,便没了武器,靠拳脚,自知只有挨打的份儿,偏不肯撒手。 待阿拉延宗一拽,他便一个趔趄跟了过来。 阿拉延宗复又往前一送长棍,他又踉跄着退了回去。 如此反复二三,他终于拿捏不住长棍,撒了手。 而阿拉延宗顺势一点,那长棍正中他的胸口。 夜里穿云觉得就像一柄大锤砸在胸膛,满腔满腹火烧火燎,气血上涌,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唉哟喂,特么跟上次一样,伤的同一个部位! 夜里穿云捂住胸口,连忙再退几步,终于离那长棍远了,想要说话,可嘴一张便有血往外冒,赶紧闭了嘴,手指阿拉延宗,却说不出话来。 阿拉延宗将长棍扔于地上,说道:“你也算尽了职了,我不杀你,带着你的主子走吧!” 与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对打的两名庄丁,见夜里穿云都败了,慌里慌张跳出圈外,不再与之游斗。 乌拉之桃二人也住了手。 一名庄丁跑至夜里穿云面前,惊慌失措地喊道:“死了!布石……布石……东西死了!” 闻听此言,众庄丁又往后退了数步,好离阿拉延宗远些,那眼神都有点恐惧。 那报信的庄丁见众人后退,他也向人群靠了靠,目光却没有离开阿拉延宗,生怕他也要了自己的命。 夜里穿云苦于说不出话,只得挥挥手,便又有三四个庄了绕了阿拉延宗跑过去,帮着去抬布石东西。 守在梅德南富身旁的几名庄丁不知所措,有人喊道:“梅德先生怎么办?他起不来,走不了路啦!” 夜里穿云一手捂胸,一手指了车队,勉强吐出一个字,“车!” 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向车队那厢紧跑几步,喊了嗓子,“过来两辆空车!” 这厢打得如此热闹,那马车队根本就没停下,前面的车夫不知后面的事,又没有主事的人让停,便依旧赶路。 后面的车夫看着前面,你走我就走,你停我就停。 最后面那几个车夫,将后边的打斗看得真切,恨不得赶紧逃离,非但没停车,更是快马加鞭,碍于前面马车不块,便也只得紧紧跟随前车。 这时车队已经走出二里来地,听到喊声,后面两辆马车才调转马头驶了回来。 阿拉延宗三人站在一起,眼瞅着众庄丁将梅德南富抬上马车,那梅德南富“哎哟”声不断,直喊腿疼。 又见那布石东西被抬上了另一辆马车。夜里穿云咬牙爬上了马背,长棍也不要了,半趴着身体带领众人落荒而去。 那两匹在远处低头衔草的马儿,一声长嘶,也跑将起来,欲追赶众人。 听到马嘶,三人齐回头,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两人一指,几乎同时喊道:“马!” 安拉小二又喊:“截住它们,我们便有了脚乘!” “你们等着!” 阿拉延宗收了短剑,三纵两纵便来至路旁,刚好到了红鬃马侧,跳上马背,俯身捡了缰绳,便控制了红鬃马。 说来也怪,后面那匹大青马也不再去追车队,而是乖乖跟在红鬃马后面。这倒省了阿拉延宗的事,一拨马,便将两匹马带了回来。 安拉小二伸手牵了大青马,眼晴笑得只剩一条缝了,“这马真乖,知道咱们需要它,它才不跑的。” 阿拉延宗跳下马来,也笑了,“这下好了,有了脚了!省得你俩走路直喊累。” “有脚啦!三个人八只脚!哈哈哈!”乌拉之桃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别光顾笑了,我们也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被王城守军看到我们打斗,会将他们招引来的。” 阿拉延宗边说边将安拉小二身上的半袋大米解了下来,绑到大青马的马背上。 三个人一起向城头方向望了望,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城头的守军就没有注意这方,或者是他们不屑出兵前来。 阿拉延宗对安拉小二说道:“你乘这一匹马。”因为安拉小二左臂有伤,还挎着胳膊,阿拉延宗将他抱上了马背。 又牵过红鬃马,将乌拉之桃也抱了上去,自己便坐在她的身后。 就这样,三人两骑,沿大路向西行去。 那马儿跑的并不快,因为前方不远处便是梅德南富的马车队。 紧跟着他们不合适,超过他们去好像也不太合适。阿拉延宗控制着马速,始终与他们拉开一定距离。 两匹马小碎步跑着,即便如此,比三个人靠两条腿走路也快了许多。 那乌拉之桃因为不再走路,感觉不到多么劳累,精神头十足,在马背上一直悄悄的跟阿拉延宗聊天说话。 对这两天的疑问乌拉之桃便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她终于明白,为何阿拉延宗不愿在王城待下去。 当得知阿拉延宗是为她着想,心里有一些感动,一股莫名的温暖和甜蜜涌上心头。 因为与安拉小二的马匹总相距五六米的距离,他二人在前面说的话语,安拉小二根本就听不清。 安拉小二只认当两个人在悄悄地说着情话,也不便近前打扰。 骑着马真的比走路要快了许多,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看到一条拐向北方的岔道。 根据拉潲水老汉的指引,阿拉延宗判断,这条路就是通往乔路西鸟城的大道,便拨转马头奔向北方。 现在不再与梅德南富的车队同一个方向行驶了,两匹马也跑得快了起来。 ------------ 第124章 途中再见曝露人 大概又行了几十里的路程,太阳到了头顶上,既便是初春的时节也感到了热烈,只因有徐徐的东风,才不觉得浮躁。 但骑马坐的久了,臀下有些潮湿,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是觉察不到的,他们都坐了马鞍。 可阿拉延宗就不同了,他可是坐在马背上的,马身上渗出的细汗,他的两股是最先知晓的。 天到正午,马儿也有些累了,三人打算让马吃些嫩草,人也吃点干粮。 虽说这里是平原,道路两旁也有水沟或是较缓的土坡。 前面那缓坡草色浓郁些,便将马儿驱到那里,三人下了马,卸了鞍,摘了口嚼,先将马匹在水沟里饮了水,便拴到几丛荊条处,任由马儿衔草。 拿出从安迪幸儿家带出来的干粮,每人取了些,坐在坡上一边看着马匹,一边吃。 吃得噎了,便取过水囊喝上口水,以便将干粮咽下去。 安拉小二说他水囊里的水不多了,便起身要到水沟里灌一些。 或许他想找个容易落脚的水边,向前走了十几米,刚要蹲下身去灌水,突然惊叫一声,复又站了起来。 阿拉延宗二人听到惊呼,赶紧望向这方,又听安拉小二喊道:“这里有人!有死人!”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急忙跑了过来。 只见一人头朝下扎在水沟里,一动不动,身上衣服陈旧破烂,脏兮兮的鞋子已然磨透,都露了脚掌和脚趾。从裸露的脚踝处可以看得出,身体已浮肿,尸体散发着恶臭。 乌拉之桃一见,顿觉一阵恶心,刚吃下肚的干粮呕出了一大口,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了口鼻,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一眼。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离这儿远点吧!” 乌拉之桃向坡上走了十几米,坐在一块石头上,取出水囊喝了些水,算是给自己压了压,依旧心有余悸地望着这边。 “怎么办?” 安拉小二虽然也有些恶心,但他还是忍住了,手足无措地问询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看着尸体,长出一口气,说道:“看样子,这个人是要到沟边喝水,没想到却一头栽进了水里,再也起不来了,说明这人身体孱弱。看他的衣衫更像是长期旅行的流民,十之八九得了瘟病。” 安拉小二有些担忧,问道:“他若是得了瘟病,岂不污染了这水渠?那我们的马……” 阿拉延宗向沟渠两端望了望,“幸好这是下游,刚才两匹马是在上游饮的水。” “哎哟!那真是万幸,若是那马儿得了瘟病可就遭了。”安拉小二有些后怕。 阿拉延宗看了看那尸体,说道:“最好是把他弄上来,火化了埋掉,省得继续污染水源。如果有其他路过的人喝了水,后果不堪设想。” 安拉小二听罢,要蹲下身去拉那尸体。 阿拉延宗赶紧制止他,“不能接直接接触,得想个其他法子。” “其他法?我们又没有钩子挠子的,怎么弄上来呀?”安拉小二望了望四周,突然喊道:“有了!等我一下!” 只见他朝坡上跑去,那里有一片小树林,他掏出菜刀,咔咔几下,先砍了条树枝跑了过来。那树枝让他砍得留了一个倒钩。 阿拉延宗赞叹道:“你倒是很有办法。”连忙接过树枝,将那倒钩搭在了尸体的腰带上,一使劲将尸体拉上了岸边。 那尸体的面部浮肿的更严重,根本已经辨别不出鼻子眼了。 对这恶心恐怖的场面,安拉小二根本就不敢去看,只是一直问阿拉延宗下一步怎么办。 “你还去那树林里砍些枯枝来,我在这里挖个浅坑,把尸体放在坑里焚烧一下,省得再污染土壤。” 安拉小二听了,便又急忙跑向小树林,去砍木柴了。 乌拉之桃也站起身来,到树林里去帮安拉小二。 阿拉延宗取出短剑,就在那尸体旁一米远的地方,去松地上的土,然后用手将松土刨开,看一看大致能够将这尸身装得下才罢手。 这个时候,乌拉之桃抱了一捆干柴过来,远远的将树枝放下,便又返回了小树林。 阿拉延宗用树枝木钩将这尸体勾住拉到了坑里,便又取了干柴覆在尸体之上,又去帮安拉小二砍柴。 当在尸体上覆了足够的木柴之后,阿拉延宗取出火镰将木柴燃起。 火势起初很小,只有淡淡的火苗,微风吹过,渐渐旺了起来,那哔哔啵啵的爆裂声让人听了心碎。 这孤魂野鬼埋尸荒野总觉得有些凄惨。这该死的瘟疫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又迫使多少人离家出走,四处逃亡! 不单单是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就连生命都朝不保夕,甚至都难以入土为安,那一缕孤魂怎能安宁? 阿拉延宗望着越烧越旺的柴火,心中是无限的感慨。这瘟疫对百姓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甚至对这个国家都是沉重的打击。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焦臭味,乌拉之桃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一直躲在坡上,远远地望着。秀眉紧蹙的她想起了母亲,母亲一个人留在那山洞里,无以为伴,岂不孤单? 火势终于熄灭,那尸体已然烧焦,虽然没有化成灰,但也降低了污染。 阿拉延宗双手捧土,向尸体撒去。 安拉小二用一只右手一把一把将土抓往焦尸。 黄土终于将尸身全部掩盖。 两人到上游洗了手,安拉小二也无心再用水囊灌水了。 此时,两匹马差不多吃饱了,三人整装上马,继续北行。 令三人吃惊的是,在路上又看到了数具尸体,均是曝露荒野。他们无力再一一焚烧掩埋,只得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赶路。 一路上,乌拉之桃再也没有跟阿拉延宗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马背上,任由那马儿踏步前进。 道路两旁虽然草色青青,但是那田里多是成片成片的白地。现在应该是春耕时节,然而他们没有发现一片土地开始耕种。 瘟疫遍布在人间! 荒凉统治了世界! 太阳已然偏西,一抹晚霞挂在天际,天上的几朵白云染成了暗红色。气温也凉爽了起来,乌拉之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拉延宗将她搂得紧了些,一指前方,“好像有个村庄,今晚我们到那里住宿。” 乌拉之桃抬头望去,大概十里的地方,似乎有炊烟升起,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们就不用露宿荒野了!” ------------ 第125章 小村庄又见荒凉 太阳还有余辉的时候,阿拉延宗三人终于赶到了小村庄。 令阿拉延宗不解的是,现在各个村边路口都应该有官兵把守,可是这个小村口并没有发现军队,村里显得更是异常寂静。 除了几家烟囱冒着炊烟之外,街上没有看到一个人。 三人下了马,牵马而行,见村头一户人家门扉虚掩,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牵马在门外等候,他便径直进了院内。 院子里非常破落,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三间土房更是低矮破旧,几欲倒塌。 阿拉延宗喊了声,“有人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房屋门用木棍别了门吊儿,才发现这是一家无人住户。阿拉延宗拔了木棍推门进屋,屋内更是家徒四壁,除了几件破旧的家具之外,便只剩一条土炕了。 满屋灰尘盈积,看来好久都没有住过人了。阿拉延宗翻了下橱柜,连条被褥也没有找到,便退出房屋,重又别了门吊儿。 他刚出大门,乌拉之桃便问道:“有人吗?” 阿拉延宗摇摇头,“无人,也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第二家的境遇与第一家差不多,当行至第四家的时候,阿拉延宗才看到有人,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妪,正坐在灶台边烧火做饭。 见有人来,老妪站起身,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知为何家里突然来了生人。 阿拉延宗见老妪瘦骨嶙峋,弯腰驼背,行动迟缓,衣衫破旧,满脸皱纹,浑浊的双眼更是无精打采,见到阿拉延宗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阿拉延宗急忙上前深施一礼,“老奶奶打扰了,我们是来借宿的。” “借宿的?” 老妪说话更是有气无力,一张嘴便能看到满口没有一颗牙齿。 “是的,我们三个人路过这里,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三个人?” 老妪一脸的惊讶,干瘪的脸颊蠕动,说话都有些困难。 “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你们胆量真不小,还敢上这鬼村来。我要不是老得走不动,我也早走了。” 老妪弯腰往灶膛里添了把木柴,便又直起腰来。 “你们三个人,我这里可住不下。” “老奶奶,住不下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一两条被褥即可,我们可以去别人家住。” 这个时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牵着马走进了院子。那老妪探头向屋门外望去,已经看到了他们。 “还有个女娃子,奔波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 阿拉延宗接过话茬,“是呀,我就是打算给她找条被褥,我们两个小伙子无所谓了。” “有,有,我这里还有条多余的,只要你们不嫌破就行。” “没关系,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强。那就谢过老奶奶了。”阿拉延宗听到老妪说有,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老妪进屋很快便取了一床棉被,棉被残破,灰灰的黑黑的,不仅上面打着补丁,多处地方露着棉絮,被子很薄,都已经看不出那被面是什么颜色。阿拉延宗心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有总胜于无。 遂从兜里摸出一枚银币,递给老妪,“老奶奶,这个你拿着。” 接过银币,老妪干巴巴的眼里竟然流出了一滴眼泪,张开那干瘪的嘴巴,说道:“钱没什么用,有多少钱在这里也买不到东西,你还是拿着吧!”说着话便欲将银币还给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伸手捧住老妪的手,“老奶奶,有用没用你先拿着,我们毕竟用了你的棉被,权当使用的费用。” 老妪犹豫一番终于收了银币,又说道:“啊,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可我这里只熬了一点粥,仅够一个人喝的,你们三个……” 阿拉延宗连忙说道:“吃饭的问题,老奶奶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带了干粮。” 听到这话,老妪转过脸去,小声嘟囔着,“居然还有干粮!”随后转过身来说道:“你们有吃的就好,有吃的就好!” 阿拉延宗又问道:“老奶奶,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为什么有的住户根本就没有人?刚才听你说死的死跑的跑,这里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妪叹息一声,重新坐回木墩上,便讲起了这个小村的故事。 一个月前,从南方来了一群人,一看都是穷人,衣衫褴褛羸弱不堪,好像都有病。来到这个小村,差不多每家每户的门口都会坐着几个,每天张口要饭。 有人因为没有饭吃,业已饿死在街头。村里虽都是穷人,也有那好心人取了干粮,送予他们。 即便是如此,那些人还在相聚死去。那尸首在乡亲的帮助下,全数埋在了村南的一个乱坟岗上。 不到半月的时光,这群外地人都死光了。 更恐怖的是,从此之后村子里的人开始染病,有人开始死亡。因为村子里的人穷,都没有就过医,平时生了病的,便自己扛着,扛过去就活下来,扛不过去就被老天收了。 老妪说像她这个岁数的村子里只有三五个人,这几个人差不多一辈子都没有生过病。 有人已经开始害怕,说是那帮外乡人将瘟神带到了村里,当看到确实有几家人先后全部死光之后,便有人开始外逃了。 一家,两家……最后年轻人都走了个精光,村子里就剩下这三五个老人了。 正因为如此,老妪说这个小村已经成了鬼村。 可这还不算完,前两天又来了一批外乡人,跟之前来过的那些异乡人极其相像,同样是瘦骨嶙峋,一副病态,就在昨天还有人逝去。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村子,因为好多农户家都空了,他们便住在了这里。 听说他们都带了些干粮,但不多,只能够吃上三两天。 或许是怕被瘟病感染,谁也不去谁家串门儿,都是各自闷在院里,听天由命。 老妪说自己家里还有一点存粮,每天熬点稀粥,勉强度日,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经活了这么久,早已无视生死,老天啥时收便啥时去。 阿拉延宗听了心头沉重,“老奶奶,你先生火做饭,我们去安排住宿,还会回来看你的。” “啊……去吧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一间屋子一条炕,没有法子住。” 辞别老妪,阿拉延宗三人又回到了第三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将马匹拴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榆树上,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些稻草,抱到树下,让那两匹马衔草而食。 阿拉延宗进屋找到油灯点燃,那屋子里才明亮起来。 三个人简单地将土炕扫了扫,铺上那条棉被,算是临时有了个窝。 忙完之后,取出干粮,三人坐在炕头默默地嚼食。 ------------ 第126章 流民流落小村庄 吃罢饭,阿拉延宗决定出去转转,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便又去收拾另一间卧室。 天色已暗,借着淡淡的月光,阿拉延宗沿街而行,在街道上看不到哪家有灯光。 令阿拉延宗感到意外的是,虚掩着门的,都无人居住,有人居住的,都拴着门。 既便是有人的院落,阿拉延宗扒着墙向里望了望,也没有灯光。他思索片刻,决定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再说。 回到院落,阿拉延宗看了马匹,添了稻草。进屋见乌拉之桃二人已经收拾好另一间卧室,安拉小二还抱了稻草铺在了两条炕上。 将鹿皮和一块羊皮给了安拉小二,一块羊皮和破棉被给了乌拉之桃,让他们去睡觉休息。 而阿拉延宗则打坐练功,运气调息。 乌拉之桃见他如此照顾她,而自己什么都不盖,心里既感动又心疼,还是将羊皮披在了阿拉延宗身上。 阿拉延宗笑了笑,也不推辞,轻轻拍拍乌拉之桃肩膀,安慰几句,待她入眠之后,又将羊皮盖在了她的身上。 阿拉延宗继续打坐练功。 他发现运气调息越来越顺畅,气血奔腾如江河,功力绵绵无绝劲,百骸舒泰似春风,暖意融融若沐阳。 不仅如此,发现自己对外界的感知也灵敏了许多。他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就连运气调息时血液在经脉中的流动,他似乎也能听到。 更不用说乌拉之桃的心跳呼吸,另一间屋子里安拉小二的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安拉小二还打酣,当然不是说这个,安拉小二心跳倒是强壮有力。 他还能听到另外两个心跳,是那两匹在院中吃稻草的马儿的,自不必说马儿的呼吸和咀嚼声。 他不仅是能听到声音,更能迅速而准确地判断声音的来源、位置和距离,并能从众多声音中挑选出来。 他试着将听力神识扩大范围,发现目前只能局限在这个小院,院外的像心跳呼吸这样的声音再也听不到。 既便如此,他已是欣喜若狂,不曾想练内功还能提升听力。 他在欣喜中练了一夜的功,当乌拉之桃醒来时,他已到院中去练拳脚了。 安拉小二醒来,洗漱完毕,准备做早餐。昨晚已经将从安迪幸儿家带来的干粮都吃完了。 发现水瓮里还有水,安拉小二将铁锅重新刷洗一遍,抱了干柴生火,打算熬一锅稀饭。 洗漱完毕的乌拉之桃,也前来帮助烧火。 吃罢早饭,乌拉之桃收拾锅灶,安拉小二去饮马喂马。 阿拉延宗来到街上,他打算到村外看看,然后到各家各户走访一番。 朝阳升起,普照大地,虽然还有些寒意,但清晨的空气嗅起来却十分的清爽。可是这个小村落依然显得异常的寂静。 村庄只有南北方向一条街,二十几所院子座落街道两旁。小村子被周围的杨树、柳树、榆树、槐树包围环绕,那树木都发了芽,长了新绿。 在这偌大的平原上,小村庄却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一条小溪从村北缓缓流过,或许这就是村民的水源。 让阿拉延宗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其他人起床上街。 这也许真的印证了老妪那句话,村子里的人死就死,逃的逃。现在住在村子里的都是那些流民,羸弱不堪,或许正躺在土炕上奄奄一息。 阿拉延宗很惦记他们,他们需要救治和帮助,想到此,他便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他更没有想到,他试着敲了几家,那门却久敲不开。 于是,他便沿街喊了起来,“乡亲们,我阿拉延宗来啦!来给你们治病,来帮助你们渡过难关!我就住在村南头第三家,有需要帮助的,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他沿街来回走了三四趟,喊了有十几遍,却没有一户开门,最后他只得怏怏地返回了住所。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听到了他的喊声,见他回来,正在打扫屋子的乌拉之桃便安慰道:“你的好心好意也尽到了,有人来,便帮他,没人来,也莫要强求。” 安拉小二刚给马刷了毛,甫一进屋,也连忙说道:“是呀是呀,上赶着的买卖不是买卖。你也别垂头丧气了,若有人找来,我们自当尽力好了。可是,除了你能给他们看病以外,其他的好像也帮不了什么。” 阿拉延宗见二人直劝导,便说道:“别的还真帮不了什么,只能救急,我也救不了穷。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他们,平白无故地失去性命。” 三个人正说话间,听到门外有动静,阿拉延宗探头向窗外一看,见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大门口,正向院内张望。 阿拉延宗从土炕上起身,迎了出去。 那中年人看到阿拉延宗,紧走两步来至近前,瘦弱泛黄的脸色竟然有了惊喜。 “阿拉少侠,真的是你!我们都想死你了,见到你我们算是有救了!” 阿拉延宗见这中年人有些熟悉,之前曾在山中见过。 迎上前握住他的手问道:“大叔,你现在可好?” “我还活着,可是…可是很多人都死了。”说着话,中年人摸了把眼泪。 阿拉延宗拉着他,“大叔,到屋里说。” “哎,哎!” 中年男子跟随他进屋,见到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打了招呼,坐在炕头,乌拉之桃给他端了半瓢热水。 中年男子手捧水瓢喝了几口,才将这几天的经历,向他们诉说了一番。 自从阿拉延宗三人在山里辞别他们之后,这帮流民白日里便去山中寻找猎物。 除了有病不便动弹的,在山洞里休息之外,其他人全都出动了。 他们不会武功,也没有工具,更不会狩猎的技巧。在山里寻觅了一天,只抓到了两只山鸡,采了些菌类,捡了几把坚果。 这些食材都不够他们吃上一顿,总算还有炒米,还不至于挨饿。终究还熬了锅鸡汤,虽然有些腥气,但也算吃了口荤腥。 到了深夜,在几个偷粮食的流民带领下,一众人等悄悄的来到关卡前,总算有惊无险地全部通过。 众人摸着黑儿匆匆赶路,谁也没去过王城,根本不晓得通往王城的道路。待到天明时看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便有人带头向北拐了。 大家的从众心理很重,也懒得过多思考,便相跟随着向北行去。 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一会儿,渴了,就在那水沟里掬捧水喝。 身体好一些的,走得快点,身体差一些的,只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但越落越远。 当他们走到这个小村的时候才发现,原先出发时一百多人,跟上来的不过四五十口。 都已自顾不暇,谁也管不了别人,最后走上来的那波人说是后面的人都死了。 众人看去,大概有二三十人身上都背了好几个干粮袋,对他们的话有几分信了。 见这个小村庄并没有几个人居住,这群流民便决定在这里住下来。 ------------ 第127章 召集流民皆诊断 那中年男子名叫古力扎伊,他说大家有住所了,不再受风吹日晒之苦,尚有些炒米,这两天还不至于挨饿。只是缺医少药,患病的却是异常痛苦,前日间又有两人离世。 听到阿拉延宗在街道上喊叫,古力扎伊开始还不相信,怎么可能?安拉少侠去王城了,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小村庄。 不过听声音确实是阿拉延宗呀!便怀着试试看的心理,到这个院落里瞧一瞧,没想到真的见到了阿拉延宗,他真心替乡亲们高兴。 阿拉延宗握住古力扎伊的双手,说道:“古力大叔,闲话咱不多说了,你去招呼大家,能来的都过来,我在这里给大家诊治,实在动不了的,我登门问诊。” 古力扎伊欣然答应,“哎,我这就去。”说罢,急急忙忙跑出院去。 阿拉延宗招呼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有一条板凳,都搬到了院中。 在屋子里搜寻一番,又找到两个陶罐,让乌拉之桃洗刷干净。安拉小二抱了木柴到那灶台边,又在院中寻了几块砖头,在灶台口支架起来。 阿拉延宗打开包裹,里面还有不多的几把药草,将其切碎,用水淘净,放在陶罐儿里浸泡着。 这一切刚刚收拾停当,院落里便陆陆续续有人前来。 阿拉延宗一看,都见过,他们确实是在山中一起过夜的那些流民。 他让先来的人坐了,开始一一为他们把脉。 他发现这些先到的人都比较康健,只是缺乏营养,身体稍弱一些。 接二连三地又有人来,已然发现有人患病,只是头疼脑热一类的,并不严重。 阿拉延宗取出银针在患者身上刺了几处穴道,有人当即便出了一身冷汗,说是感觉轻松多了。 按病患情况不同,分别嘱咐一番注意事项,回去多喝温水,注意休息,三五天之后即可痊愈。 这些人一听精神大振,便高高兴兴返回住处去了。 时隔不久,又有十几个人来到小院,差不多都是被人搀扶着过来的。 个个皆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有气无力,咳嗽不止,把脉确诊,这些人都患了瘟病。 阿拉延宗吩咐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开始煎药。 嘱咐那病患先回去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可找人前来取药,回去再喝,省得在这里干等。 那些病患随诊随走,先后离开了小院。 院子中除了那个古力扎伊之外,还有几个人一直陪着阿拉延宗,还时不时地给他搭下手,并没有离开。 阿拉延宗扫视一番众人,向古力扎伊说道:“古力大叔,有个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古力扎伊忙上前应道:“阿拉少侠尽管吩咐,你为大伙看病,我们定当全力支持。” “所有人来全了没有?” 古力扎伊很肯定地说道:没有,有几个人卧床不起,这要麻烦阿拉少侠去看看了。” 阿拉延宗看看另外几个人,“是这样,大叔您呢领我去看病人。剩下的人,我想让之桃带他们去寻找药草,我这里药草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古力扎伊说道:“这个好说。”又一指另外几个男子,“你们几个,再去找些人来,一起跟随之桃妹子寻找药草。” 那几个人答应一声,便匆匆跑出院落去叫人了。 随即,古力扎伊带领阿拉延宗去重病患者那里问诊。 不大功夫,院子里便聚集了十几个人,除了原先那几名男子之外,还有几位妇孺,在乌拉之桃的带领下,一起去村外寻找药草了。 屋子里只剩下安拉小二在那里守着熬药的陶罐儿。 阿拉延宗跟着古力扎伊看了剩下的那五个重病号。除了一个人是得的肠胃病之外,其他四人全感染了瘟疫,而且非常严重,除了高烧之外,呼吸困难,更是昏迷不醒。 阿拉延宗心里明白,在这药草稀缺的情况下,很难治愈他们,便用银针在患者身上刺了穴道,来缓解症状,减少他们的痛苦,至于最后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 阿拉延宗回到小院之后,见隔壁的老妪也走了进来。 “小哥呀,我听刚才这边挺热闹的,过来看看,这个村子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阿拉延宗连忙扶了老妪坐在椅子上,“老奶奶,我是在给人们看病,有些病是会传染的,您还是安生待在家里为好。” 老妪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怕死,就是怕那些年轻人亡的太早,实在可惜。” “老奶奶也不必太过担心,这病还有的治,只是药草太少了。” 老妪那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小哥,说到药草,西去离这里十里有座土山,虽然土山不大,但是那里却有不少奇花异草,品种还不少,不知那里有没有小哥需要的药草。” 阿拉延宗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真如老奶奶所说,那药草也应该有的。先谢谢老奶奶了,那病人有救了。” 这时,已经有人进院来取药汤。阿拉延宗便劝说老妪先回家去,有时间会去看她。 老妪走后,阿拉延宗回屋去看那陶罐,草药已然煎好,阿拉延宗与安拉小二一一给来人分了。 药汤不够用!这也在意料之中。 后面还有人陆续来取药,阿拉延宗只得告诉他们,等有了药草会通知他们的,人们摇摇头,怏怏不乐地走了。 阿拉延宗心里不是滋味儿,他坐不住了,便起身去找古力扎伊。 来到古力扎伊所住的村中那个小院,他正在劈柴,见阿拉延宗到来,便扔了斧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阿拉少侠来啦!进屋先喝口水。” 阿拉延宗一摆手谢绝了,“古力大叔,我来找你商量个事,之桃领人去采药草,这个时候还没见有人送回来,说明这个地方药草不多。我们需要很多的药草。” 古力扎伊叹息一声说道:“关于药草的事情我不懂,如果需要很多的话,到哪里弄呢?” “刚才邻家老奶奶说西去十里有座小土山,那里遍布奇花异草,我想在那里有可能找得到我们需要的药草。现在马上就要中午了,我是这样想的,午饭之后,还要麻烦大叔多召集几个人,我们去西山采药。家里的几个重病号,药草要是太少的话,恐怕难以存活。” 古力扎伊点头应道:“行,没问题!人我来召集,吃完饭我让他们到你院里集合,你说啥时候走咱就啥时候走。” 定好计划之后,阿拉延宗辞别古力扎伊,回了小院,帮安拉小二一起准备午餐。 当午饭快熟的时候,乌拉之桃才领人回来,其他人各自回家,而乌拉之桃背回来的竹篓里只有少半篓野草。 阿拉延宗赶紧取过竹篓察看,又和乌拉之桃挑捡一番,洗净了先用水泡上,待吃过午饭之后再去煎熬。 ------------ 第128章 寻药熬汤又愁粮 午饭之后,阿拉延宗便安排生火熬药。 时间不长,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还有几人背了竹篓,拿了短锄。 阿拉延宗叮嘱安拉小二看好药罐,便到院中将众人召集到一起,说了此番西行的目的和一些注意事项。 众人便出发了。 随后,阿拉延宗同乌拉之桃牵了两匹马,分别骑上,也向西而去。 他们二人骑马先行,十里路程,马一撒欢儿就到了。 眼前的土山虽说不大,但方圆也有十余里,高度比较矮,没有什么悬崖峭壁,更不见陡坡沟涧,漫山遍野长满了灌木杂草。 虽然是初春时节,却已是鲜花遍地,春意盎然了。 阿拉延宗一看满心欢喜,说明这里水土好,更适合于长药草。 两个人将马匹放到了山下,任由它们去啃食嫰草。 乌拉之桃更是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奔向那花丛,东摘一朵西摘一朵,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阿拉延宗与她戏闹一番之后,便劝说她抓紧时间寻找药草。 那乌拉之桃嘴里直埋怨阿拉延宗没有情调,但是手头并没有闲着,已然低头拨草寻药了。 很多草的品种,阿拉延宗之前都没有见到过,这或许就是那老妪所说的奇花异草吧!可是对这些阿拉延宗根本顾不得欣赏,他的心思全在寻找药草上。 最初,只能零星地找到几株黄芩、半夏、甘草等,在进山半里之后,一个向阳的缓坡上,阿拉延宗竟然看到了成片的药草,他几乎欣喜若狂。 竟然高兴地抱着乌拉之桃转起圈来,乌拉之桃欢快的也有些忘乎所以了。而这一切,被随后赶来的一众人等,看了个满眼。 虽说他俩兴奋不已,看到众人那嬉笑的目光,也不免羞涩起来。 阿拉延宗赶紧放下乌拉之桃,为掩饰他的囧态,高声招呼人们一起采药草。 有了药草,采集收集便是很容易的事了,很快便装满了两个竹篓。 阿拉延宗说他先将这些药草带回熬制,剩下的就不急了,留下乌拉之桃与众人继续采药,药草采得多了可用那马匹驮着。 阿拉延宗拎了两个竹篓,绑在马背上,催马赶回小村。 回到住处,见古力扎伊也在,安拉小二已经将药汤熬成,阿拉延宗察看过药罐之后,叫古力扎伊去通知尚未喝药的病患,找人帮忙来取药汤。 而他便与安拉小二挑捡新采来的药草。 先挑了一部分洗净浸泡着,等待一会儿还要熬制。 待来人取净了陶罐中的药汤,阿拉延宗赶紧重装药草继续熬制。 在熬药期间,仍然由安拉小二看守药罐,他继续挑捡药草。 太阳还很高,乌拉之桃早早地领人回来了,带回满满的六竹篓药草。 乌拉之桃更是满脸的兴奋,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红的、黄的、粉的、紫的鲜艳的小花。 而阿拉延宗也将最后一碗药汤送给了最后一名病患之后,返回了小院。 乌拉之桃跳跃着,举着那把鲜花直召唤阿拉延宗,“漂亮不?漂亮不?你看我放在哪里好?” 阿拉延宗嘴里喊着漂亮,说可以放到屋里,给她找了一个陶瓶,灌了水。 乌拉之桃将这些花插在里面,捧在手里,又是欣赏一番。将陶瓶摆在房屋桌子上,才重新返回院中,帮阿拉延宗从马背上卸下竹篓。 乌拉之桃这个时候又想起来,在马鞍旁取下一个兜囊,打开让阿拉延宗看了,里面竟然满满的装了一下子蘑菇。 阿拉延宗非常高兴,说是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便让乌拉之桃交给安拉小二去炖蘑菇汤。 天色渐晚,此时挑捡药草光线不太好,阿拉延宗便将这些野草在院落里薄薄的摊开晾着,防止变霉失去药效。 此时的安拉小二已经做好晚饭,三个人围坐在木桌旁,喝着稀饭和新鲜的蘑菇汤,感觉格外的香。 药草算是有了,但这些还不够。第二天,乌拉之桃仍旧带了几个人去西山继续采药了。 自不必说,她依然会带来一些鲜花,或是蘑菇,或是干果,总会给在家的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一个惊喜。 阿拉延宗二人在家,除了要挑捡药草之外,还要为病患熬制药汤。 阿拉延宗一一回访病患,并根据他们病情的变化调节药量。 忙活了两三天之后,那药草已经晾晒了满满一院子,阿拉延宗觉得可以用上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治疗村里的病患应该是足够了。 欣喜之余,古力扎伊又给阿拉延宗带来了新的问题。 之前从梅德南富车队那里偷来的大米,多数流民已经吃完了。只有十几个人除外,因为他们手里比别人多一至两份。多出来的那个是死在路上的人身上的炒米。 粮食是个大问题,非解决不可。当下这个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哪里寻粮呢? 这两天那两匹马也一直去西山,每天在山下吃得溜饱,回来之后再也不去嚼食那干巴巴的稻草。 阿拉延宗望着高大的骏马,想必这应该是两匹军马,鉴于梅德庄园得天独厚的条件,肯定有办法轻而易举地弄来。 阿拉延宗自然也很爱惜这西匹马,抚摸着红鬓马光亮的皮毛,也是一阵感慨,就是因为有了它们,才算是有了脚力,来来往往才有了速度,带点货物也更为方便。 众流民实在没有吃的了,只得杀了它们,解救百姓了。 可他确实心疼,真杀了这两匹马,还有些舍不得。 犹豫再三,阿拉延宗走出了小院,望着那空空的街道,心想,没有吃喝,这人都难以存活,有再多的房子也没人居住,这街道更显得寂静。 没有人的村庄,若干年后,不过是一片废墟。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邻家,那老妪见阿拉延宗前来,便张罗着让他进屋坐下,见他愁眉不展,就问他有何难处。 阿拉延宗觉得老妪对此地较为熟悉,便问道:“老奶奶,哪里还有余粮,或者说能弄到其它吃的也行,现在人们要断饮了。” 老妪脸上的皱褶更显深刻,叹息一声,说道:“这个季节农民手里余粮都很珍贵,即便是有,也没人愿意卖,除非到大集镇上去买。以前村子里的人,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会到村北的小河里去捕鱼。” 这个消息让阿拉延宗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忘了村北还有一条小河呢,有河就有水,有水就有鱼呀! ------------ 第129章 修补破网捕到鱼 “以前村里人都用什么来捕鱼?”阿拉延宗考虑到捕鱼还需要有合适的工具,便又问道。 老妪告诉他,“有几户是有鱼网的,也有人闲来无事去河边钓鱼,可以找一找,或许能够找得到鱼网和其他渔具。” 阿拉延宗高兴之余,忽然想到,即便是能够逮到鱼,人们光吃鱼也不行啊,粮食还是有必要买一些的。 “刚才听老奶奶说粮食只有在大集镇上有卖,附近有大集镇吗?” 那老妪鼓动干瘪的嘴巴,“大集镇还是有的,此去北方五十里有一个集镇,那里肯定有粮食。村里农民余粮多的时候,便会去那里粜了,换些日常用度。” 阿拉延宗自己手里还有些金币银币,决定为乡亲们买些粮食来,再加上组织人们去捕鱼,还可以去田间山里寻些野菜,办法总比困难多,总能渡过饥荒的。 阿拉延宗怀着激动的心情,高高兴兴的去找古力扎伊了。 当古力扎伊听到这些消息,也是满心欢喜,急忙去各家各户传达,让他们寻找鱼网、鱼篓等渔具,看看还能不能用。 阿拉延宗返回住所,跟乌拉之和安拉小二也商量一下捕鱼和购买粮食的事宜。 乌拉之桃正帮着安拉小二熬制草药,听说要去集镇上,她便兴奋起来。 “到时我跟你去,给你买件衣服。”又看看安拉小二,补充道,“给小二哥也买件,你看你们的衣服又破又旧,灰的不是灰的,青的也不是青的。” 而阿拉延宗却说:“衣服只要有的穿就行了,这钱还是用在刀刃上,粮食是我们的第一需要。” 安拉小二见他如此说,揶揄道:“你这人,咋这么没情趣呢?我们两个买不买衣服都没有关系,你无论如何也要给之桃妹子买一件呀!女孩子爱美,这点你难道不知道吗?也亏了人家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安拉小二的话使得阿拉延宗尴尬起来,“也是,也是,给之桃买一件。” 乌拉之桃的脸有些红了,小声说道:“我还有衣服。” 安拉小二语气坚定地说道:“你那些衣服也都是旧的,必须给你买一件,就这么定了。他要是不买,我就不愿意。兄弟,你可要记住了,一定要买哦!” 阿拉延宗咧嘴一笑,“买,买,一定买。” 三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熬制草药。 不大功夫,古力扎伊便领了几个男子,拖着两张鱼网进了院子,一进门儿便喊道:“阿拉少侠,还真有鱼网!” 阿拉延宗急忙迎将出去,上前扯了扯鱼网,嘴里说道:“有鱼网捕鱼就方便多了。”可他看到两张鱼网都是破的,便又说道:“这么大的洞,根本捕不到鱼啊!” 古力扎伊摸摸头,“哎呀!光顾高兴了,没有检查,破网是不行的,不知道能不能补补。” 安拉小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个情形,便说道:“补鱼网要有网线,实在没有的话就用破网补破网。” 阿拉延宗眼前一亮,“哎,这倒是个法,会补吗?谁会补啊?” 安拉小二笑道:“我们都生长在大海边,补个鱼网还是问题吗?我就会。” 古力扎伊禁不住自嘲道:“不要看都生长在大海边,真正会补鱼网的确实没有几个人,我就不会。” 阿拉延宗这才想到,虽然这些人多数来自阿拉滨海城堡,可是他们一直生活在城市里,并非渔民,对捕鱼的技能知之甚少。 便说道:“小二哥,这补网的事就靠给你了。” “没问题,只是我得需要帮手。” 那两个拎鱼网的汉子自告奋勇,答应帮助安拉小二补鱼网。 事不宜迟,抓紧时间把网补好,才好尽早安排捕鱼的事情。有人找来剪刀绳子一类的用品用具,几个人便忙活起来。 安拉小儿的左手不灵便,干起活来不太协调,对于补网这个活计,还是勉强凑合着干得了。 补鱼网说起的容易干起来难。这是个细心活,又很吃功夫,三个人忙活到了中午,一个网都没有补成。 吃过午饭之后,顾不上休息,三人便又接着折腾。 从古力扎伊口中得知,上午他去各家各户通知寻找渔具准备捕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走出村外,寻觅野菜菌类去了。 至于到集镇上买粮的事情,阿拉延宗觉得今天有些晚了,打算明天再去。 今天的当务之急是把鱼网补好,先打些鱼来,让那些还没有吃到饭的流民裹腹为要。 安拉小二终于补好了渔网,大伙兴奋地张罗着,有人拎了鱼篓,有人帮他抬了网,一起向河边跑去。 小河弯弯静静流淌,说是小河,更像一个大水渠,窄的地方有三四米,宽的地方也不过十来米。 有几级台阶从河岸直通到水边,想必那是村民方便日常汲水修建的。 安拉小二站在台阶上,迫不及待地撒出了第一网。因为他左臂还不能太吃力,网没有撒好,收回来又撒第二网。 见他那网都打不开,古力扎伊便将他换了下来。在试着扔了两次之后,终于将鱼网打开,又慢慢地将网收回。然而拉上来的,除了瓦砾就是淤泥。 可是人们并不灰心,仍然一网一网地撒下去,你扔累了,我来撒。直搅得台阶附近的河水浑浊了起来,仍然网不到鱼。 阿拉延宗看到这个样子,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水中有没有鱼都看不到,又怎么能够网的上来呢? 在其他人依然在河边撒网的时候,阿拉延宗和古力扎伊还有安拉小二进行了一番讨论。 要想网到鱼,必须先知道这有鱼,要看到鱼,与其在这岸边等鱼游过来,不如到河中去寻找,那就需要有船只。可他们没有见到村子里包括河边都没有小船。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他们决定做个木筏子。 其他人听了积极响应,心动不如行动,在古力扎伊的带领下,人们便又回村去找斧头锯子和绳子。 村子周边多的是柳树、杨树、榆树和槐树,一番比较之后,觉得杨树木质比较软,容易砍伐,长得也比较直,做筏子更容易些。 于是古力扎伊和安拉小二负责在树林里挑选合适的杨树,并做上记号,其他人便开始砍伐。 有人砍树,有人断木,有人捆绑,人多力量大。虽然多数人还忍受着饥饿,但是潜力无限,一个简易的木筏子很快便做成了。 木筏子刚一做好,人们便迫不及待地抬到了河里。 不知是谁早已从村里找来一根细长的竹竿,用来撑筏子再合适不过。 古力扎伊自告奋勇上了木筏,三撑两撑便到了河心。那里的水清澈了许多,一眼望去便能看到游弋的鱼儿。 平心静气,拉开架势,将网撒出,一网下去居然打上来了三条鲢鱼。 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站在岸上的阿拉延宗长出一口气,今晚所有人都不会挨饿了。 ------------ 第130章 以食为天总有法 当古力扎伊将半篓鲜鱼递上岸后,安拉小二比谁都积极,从怀里抽出菜刀现场开膛破肚,三下五除二就把鲜鱼去了内脏。 阿拉延宗安排两位少年,抬了鱼篓去各家各户,先分与中午还未吃饭的流民,让他们先炖起来。 而古力扎伊打渔的兴致依然高涨,取了空篓,重将木筏撑向河心,换了个地方,又把网撒下去。 一网接一网,虽然并非每网都有鱼,但十之二三还是有的,一两条或三五条,鲢鱼、鲤鱼皆是欢喜,大鱼、小鱼同样高兴。 当得知确实在捕鱼的消息,又有人陆续来到河边。每当看到他网上鱼来,岸上的人们便是一阵欢呼,或许那是今晚他们口粮的原故,内心的期待与激动,比打渔的古力扎伊还甚。 太阳落山之前,五个鱼篓都满了,同时安拉小二也把鱼肠肚处理干净。 聚集在岸边的人们,差不多有二十多人,没有前来的除了病患,就是照顾病患的。 阿拉延宗按人头每人两条大小搭配分下去,并安排人给没有来的捎回去。 古力扎伊上了台阶,将木筏拴在岸边的树上。当他赤脚踏上岸边打算穿鞋的时候,阿拉延宗发现他的双脚泛白,被水泡的起了褶皱,整条裤子都湿透了,但是他的脸上依然泛着灿烂的笑容。 阿拉延宗急忙上前,嘱咐他赶紧回去换条干爽的裤子,先喝一些热水,再用温水泡脚,免得着凉感冒,遂又取了两条鱼,让他拎回家去。 鱼篓里还剩三条鱼,安拉小二笑道:“我们也算没有白忙活,晚上咱也炖鱼吃。” 有两名少年留下来,帮助阿拉延宗将鱼篓鱼网抬回了小院儿。 乌拉之桃下午一直在家里,守着药罐熬药,见阿拉延宗回来,便又帮他去各家各户分饮药汤了。 安拉小二自然开始生火炖鱼,还有一些前两天乌拉之桃采摘来的蘑菇,一并放在了锅里。 有菌有鱼,那鲜味儿自不必说了。 今夜的晚餐更有味道! 今夜的梦也格外的香! 而阿拉延宗依旧打坐练功不辍。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照样迎着晨曦去练拳脚。 昨晚的鱼还没有吃完,安拉小二便熬了锅稀饭。 听说今天要去集镇,乌拉之桃已早早起来,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天生丽质难自弃,其实都不需要特别的装扮,只需梳洗整洁,乌拉之桃的俏丽就非同一般。 阿拉延宗练完拳脚,又喂了马,回来见到乌拉之桃,竟然吃了一惊。 天天与她厮混在一起,不曾想过乌拉之桃稍一收拾,便是国色天香的容貌。 看到阿拉延宗呆痴痴的样子,乌拉之桃轻轻地给了他一粉拳,嗔笑道:“没见过吗?” 阿拉延宗傻笑道:“没见过,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样子。” “哪天你没见?哪天不好看?”乌拉之桃笑意更浓。 安拉小二已经将稀饭和鱼端到了木桌上,看到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打趣道:“跟你们在一起混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你们打情骂俏。难道因为春天来了,你们也都春心荡漾了?” 两人扭头同时对他吼道:“去你的!”随即便是一片笑声。 三个人在欢愉的气氛下用罢早餐。 阿拉延宗吩咐安拉小二继续熬药,乌拉之桃做好去集镇的准备,他去找古力扎伊。 到了古力扎伊住的院落,还没进屋,阿拉延宗便闻到了鱼腥味儿,古力扎伊正在吃昨晚剩的炖鱼。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鲜的鱼了,虽然我做得不咋地,但是吃来依然爽口。哈哈!” 两人客套一番,阿拉延宗坐在竹椅上,便与他商量今天的计划安排。 最后商定,由古力扎伊继续带领几个人去河边捕鱼,能外出的人去采蘑菇和野菜,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去集镇购买粮食。 辞别古力扎伊回到小院儿,见那乌拉之桃已然整装待发,早在马匹旁等候。阿拉延宗满脸带笑,将她抱上马背,两人策马而去。 骏马奔驰在辽阔的大地,一男一女两位少年并驾齐驱,虽然衣衫陈旧,但依然意气风发。 那男的风流倜傥,雄姿英发。那女的端庄秀丽,飒爽英姿。 艳阳高照,春风拂面,绿草茵茵,吐露芳菲。 马蹄翻飞,尘土飞扬。五十里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两匹骏马便赶到了。前面就是洛山镇。 这便是老妪口里说的大集镇了。 洛山镇周围绿荫环绕,有平房,也有楼宇。平日里周边三乡五里的百姓,将自家独有的特产拿到这里兜售,然后换回自家所需,民众云集,集镇甚是繁荣。 可是一路赶来,阿拉延宗没有见到除了他和乌拉之桃以外任何人前来赶集。 相距集镇大概还有二三百米的样子,阿拉延宗看到有官兵在村口走动。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心只顾了想着来乡镇购买粮食,竟然忘了有官兵把守路口。 明着肯定是不放行的,既来之则安之,总要试一试。 马速放缓,还未走近关口,远远的便听到有官兵喝道:“前方来人请回吧,此处禁止通行!” 阿拉延宗勒住马匹,甩蹬离鞍下了马,向着说话的官军请求道:“我们只是到镇上买些粮食,还请军爷放行。” 那守卫官军说话倒是客气,“这位小哥,不是我们不放行,国王有旨,擅自通行者就地处决,私放通行者立斩不赦!脑袋我可只有一个,还望小哥别害了我。” 阿拉延宗不管什么王旨,继续请求,“乡亲们没有粮食,都已经断顿儿了,还望军爷通融,买完粮食我们马上就走。” 那官兵很有耐心,“现在是疫情期间,没有人前来赶集,街上也没有人做买卖,小哥还是死了心吧,回去另想他途。” 话说到这份儿上,阿拉延宗再说别的也没用,便与乌拉之桃重又上马,缓缓往回赶。 看到阿拉延宗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乌拉之桃来时的兴致也没有了。 嘴巴一撅,说道:“空欢喜一场,我们白来了。” 阿拉延宗见她很不开心,安慰道:“岂能白来,最起码你跟我兜了一阵风了。” “兜风!兜风要能吃,我天天陪你去兜风!” 阿拉延宗难得幽上一默,“那叫喝西北风。” 乌拉之桃的嘴撅得更高,“西北风能喝,西北风能穿吗?给人家买衣服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正在这时,阿拉延宗见前面有个丁字路口,向西去有一条小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西北风能穿!随我来!” 说罢,拨马拐入西行的道路,催马而行。 乌拉之桃见他突然改变了方向,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也只得在后面催马跟来。 ------------ 第131章 只身进镇购大米 两匹马只撒了一个欢儿便停了下来,乌拉之桃发现这里已是一片杨树林。 二人牵马向北,进入树林深处,阿拉延宗站住,向乌拉之桃说道:“你在这里看着马匹,顺便让它们在这吃会儿草,你也休息休息,我去去就来。” 乌拉之桃忽闪着两只碧眼,依然是一脸错愕,问道:“你要去哪里?” 阿拉延宗笑道:“大集镇呀!给你去买新衣服。你哪里也不要去,省得我寻不到你。” 乌拉之桃这才明白,阿拉延宗不打算从路上过关,带上她反倒不方便,他要只身进集镇。 便关心道:“小心啊,速去速回。” “你在这里等我就是。”说完话,阿拉延宗便向北奔跑起来,倾刻间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道路有官兵把守,自然是进不了集镇的,若要硬闯,必然招致不必要的麻烦。阿拉延宗决定另辟蹊径。 那官兵只是守着路口,并非到处都有。来至村边,阿拉延宗蹿上一家院墙,沿着屋脊奔跑而去。 纵然有人听到屋顶上有动静,再从屋里出来,阿拉延宗也早已远去。 那官兵把守关口是外紧内松,进了村子,阿拉延宗并没有见到巡逻的一兵一卒,即便如此,大街上也少见行人。 终于看到一家粮店,却是大门紧闭,阿拉延东还是上前敲了门。 有人在开门,只是开了一条门缝,一只三角眼闪了一下,说道:“今日不营业。” 阿拉延宗连忙小声说道:“家里断炊了,再没有粮食吃会死人的。” 那三角眼隔着门板却又说:“被官兵看到我私自营业售粮,我也会死的。” 阿拉延宗急忙回道:“现在没有官兵过来。”但那人依然不开门,阿拉延宗赶紧又补充道:“我给你双倍粮价。” 门后的三角眼有些迟疑,“你当真?” “当真!” “那你打算买什么粮食,要多少斤?” “二百斤大米。” 门终于开了,阿拉延宗闪身进去,那人急忙将门关闭,顺手栓了。 眼前这个掌柜的瞪着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阿拉延宗不过是一个穿着陈旧灰衣的少年,一副不相信他能买得起那么多粮食的样子,便问道:“二十个银币你有吗?” 阿拉延宗从兜里摸出两枚金币,说道:“我有两枚金币,可以吗?” 那三角眼接过金币,端详一番,又用牙咬了咬,看清了上面的齿痕,将金币收了,说道:“随我来。” 进了院子,三角眼将阿拉延宗带进了一间大屋子,映入眼帘的是成垛成垛的麻袋,阿拉延宗都能嗅到这里全是大米的味道。 那掌柜的一眯三角眼,指着地上的两个麻袋,说道:“这两袋大米正好二百斤,你怎么弄走?” 阿拉延宗并不搭话,弯下腰,伸手捏了捏,确认里面真是大米,双手抓了下面的麻袋,一直腰,两只麻袋已然放到了颈后,转身就朝外走。 那个掌柜的三角眼已经瞪得溜圆了,张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愣了下神儿,连忙又紧跑几步去给阿拉延宗开大门。 阿拉延宗可顾不得看他如何惊讶的样子,出了门,扫了一眼大街上,并没有看到行人,更没有看到官兵,便穿过大街走进了来时的胡同。 复又蹿上墙去,蹬着屋脊向村外奔去。 听到远处有快速的脚步声,坐在草地上的乌拉之桃急忙站起身来,警觉地望去,见是阿拉延宗扛了两袋大米跑来,既高兴又惊讶。 “你还真有本事,回来的挺快,赶快放下歇一歇。” 阿拉延宗将大米放在地上时,乌拉之桃已将水囊递了过去。 听乌拉之桃又问:“回来的这么快,你答应给我的衣服买了吗?” 阿拉延宗刚一仰脖,灌进喉咙的水一口喷了出来,大睁着双眼愣神道:“忘了!” 看到阿拉延宗的窘态,乌拉之桃一惊,随后就笑了,“知道你会忘。” 阿拉延宗把水囊交还乌拉之桃,说道:“我再去给你买。”说罢,转身又要走。 乌拉之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道:“算了,省省吧。” 阿拉延宗停住,转身问道:“你不会不高兴吧?” 乌拉之桃翻了他一眼,“跟你这么久,你从来也没有专门为我买过东西,我有过不高兴吗?其实是我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真的!” 阿拉延宗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知道乌拉之桃情愿跟他在一起受苦,受苦受罪她都不介意,就更不会介意吃的穿的了。 她的心早已跟他连在一起,她所想的只为他想,只为他好,从来不要求他为她做什么。这一点阿拉延宗心里非常明白,她只求能够跟他在一起。 这既是她的心愿,也是乌拉阿姨临终前的遗愿。 阿拉延宗早已暗暗发誓,誓死保护乌拉之桃。这种感情岂是一件衣服所能左右的? 感到阿拉延宗臂膀的力量,乌拉之桃心里异常的温暖,更是心头鹿撞,情不自禁地俏脸发红发烫。 而阿拉延宗看到她娇羞的面容,便更觉喜爱。在这茂密的树林里,虽然凉风习习,但是他却感到了异样的温暖。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虽然他不止一次抱过乌拉之桃,但从没有用心体会过。他发现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姿势,如果没有美好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带来美好的感受。 这种感受妙不可言!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居然感觉步入了天堂。这世间还有比天堂更美的地方吗?难道真的如安拉小二所说,这就叫春心荡漾? 阿拉延宗沉浸在温柔的拥抱中,无尽的遐想让他感觉到异常的惬意和美妙。当他低头看到地上的两袋大米时,才又想到有人在等米下锅。 他推开乌拉之桃,那乌拉之桃却有些不舍他那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怀抱。 阿拉延宗禁不住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乌拉之桃的脸比之前更红了。 将两袋大米分别绑在两匹马背上,阿拉延宗又将乌拉之桃抱上大青马,他也跨上红鬃马,两人便沿来路奔驰而去。 虽然多了一袋大米,那两匹马反倒比来时奔跑得更为迅速,一个上午刚过半,他们便回到了小村庄。 尚在河边捕鱼的人们,看到他们很快便返了回来,初始有些惊讶,有些失望,以为他们未能买得大米,当看到两只麻袋时,便一起欢呼起来。 就连那在河心木筏上兴致正高沉浸于网鱼的古力扎伊,也撑篙上岸,兴致勃勃地跑将过来,重重地拍拍米袋子,“阿拉少侠神人也!真是我们的福星!” ------------ 第132章 为图长远费周章 阿拉延宗并没有沉迷于众人的恭维,他看到了人们眼中对粮食的渴望,便吩咐大家相互转告,稍后到小院儿按人头为各家各户把粮食分了。 分到了粮食人们自然是高兴万分,脸上又有了笑容,那麻木的表情总算有了些生气。 人们看到阿拉延宗连续数天来,一直为大家出钱出力出主意,买粮网鱼还治病,由衷地对他感激、钦佩和信服,拿他当大家的主心骨。 不要看他比多数人年纪都小,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领袖了,对他说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无一反驳。 那些平日里比较懒散的流民,以前借口没吃的没力气,窝在家里懒得动,现在都积极地跑出来,争抢着找活干。 看到一个木筏一张网捕鱼,效率太低,便有人张罗着又做了一个木筏子,再补了一张网。现在已经有两套捕鱼工具了。 几个人还找到了鱼竿儿,修理一番之后,蹲在河边钓鱼,半天的时间也能钓个三五条。 这不仅增加了鱼量,也增加了生活的情趣,让人们感到在这异地小村的生活不再那么枯燥无味。 打的鱼多了,三两天吃不完,放久了会烂掉,安拉小二建议大家制成鱼干儿,可以放得长久。但人们发现一个问题,盐巴奇缺。 是得采购些盐巴了,长期缺乏食盐人会生病的。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购买了二百斤大米,但是几十号人也吃不了几天,很快就又会断粮。 阿拉延宗兜里还有些钱,但是没有进项,早晚会花光的,只靠他这点钱购买粮食终不是个长久之计。 与古力扎伊商量之后,阿拉延宗打算鼓励流民开荒种地。 除了几位老人是本地土著之外,其他人全离开了村子,所有的土地都荒着。 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如果错过这个节气,就要等下一季了。 那流民们非常支持阿拉延宗的这个提议。又征询了村里几位老人的意见,他们自然没话说,还主动领着大家到田间地头认领土地。 下一步,阿拉延宗决定到集镇去买粮食、种子和盐巴。在家的流民已经开始修理农具了,甚至有人张罗着囤粪积肥。 这些异乡人已然把这小村当做自己的家了。 正当人们激情高涨地准备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噩耗传来。 五名重症患者,有三个人症状减轻,两个人没有扛得住,终于还是辞世走了。 在乱坟岗埋葬他们的时候,按阿拉延宗建议将他们火化了。 这一天人们的心情虽然很沉重,但将他们埋葬之后,很快人们又振奋精神,开始了新的劳作。 次日,阿拉延宗按照自己的计划,找到古力扎伊,让他将打鱼的事情交给其他人,说是要与他一起去洛山镇购买粮食、种子和盐巴。 安拉小二到河边去收拾鱼肠肚,乌拉之桃留在家里为病患熬药。 乌拉之桃听说又要去集镇,可是不带她去了,嘴巴撅起来,有些不高兴,说是不能让她与阿拉延宗一起去兜风了。 听到阿拉延宗说这次运的东西比较多,回来的时候要走着回来,不让她去是为了不让她受路途之苦。 乌拉之桃才露出了笑容,她感觉到了阿拉延宗确实很心疼她,一股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 古力扎伊来到阿拉延宗他们住的小院儿,说事情都安排好了,那些妇女和孩子还会继续去村外采摘野菜和菌类。 两人两骑奔赴洛山镇。 再次来到杨树林。 阿拉延宗依旧是让古力扎伊在此放马等候,他只身进镇。 当他再次出现在粮店掌柜小院里的时候,那三角眼不再是轻视,而是有些畏惧了,赶紧按照阿拉延宗的要求,准备了两袋大米和四袋稻谷。 阿拉延宗又按照双倍价格给他金币,他再也不敢收,只按平价收了两个金币。对此,阿拉延宗也没有再表现的那么大方,钱越花越少,能省则省。 六袋粮食,阿拉延宗只往返了两次,便背到了杨树林。古力扎伊被他的神力、轻功和速度惊诧到了。 阿拉延宗并不理会他如何的惊愕,让他继续等待,他还要去购买其他的东西。 阿拉延宗又往返集镇两次,背来两袋盐巴,还有几件农具。这一次他可没有忘记给乌拉之桃买上一件新衣服。 看到堆在地上的这些麻袋和农具,古力扎伊倒犯了愁,这么多东西怎么运回去呀? 阿拉延宗未做解释,只管取出带来的绳索,将麻袋连好,搭上马背,又将农具绑在马背上,每匹马负重超过四百斤。 看到阿拉延宗的一系列操作,古力扎伊苦笑道:“这马驮了这么多东西,我们还能骑吗?” 阿拉延宗将大青马的缰绳递到他手中,说道:“当然不能骑了,我们和马一同步行,要牵马回村了。” 说罢,便牵着红鬃马向林外走去。 古力扎伊也只好在后面紧紧牵马跟随,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终于明白这一次少侠为什么不带之桃妹子来买粮食了,你是心疼她,回去的路是要用两条腿走着回去,而不是骑着马。” 阿拉延宗哈哈笑了,打趣道:“知我者古力大叔也!” 古力扎伊自嘲道:“来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你知道我感觉是多么的威风惬意爽!谁知道回去的时候这些感觉都没有了。” 阿拉延宗听了他这善意的抱怨,回头取笑道:“古力大叔,有一种感觉依然会有的。” 古力扎伊一时没有听明白,“什么感觉?” “那就是爽!待回到小村之后,你会感到很爽,特别是你的两条腿,超爽!哈哈哈!” “哈哈哈哈!”古力扎伊也跟着爽朗地笑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牵着马,走在回村的路上。 此时已经过了响午,虽然没有吃午饭,但两个人并不觉得饥饿,心情却异常的兴奋。 说笑一番之后,两个人便又商量着回去如何分配土地,如何分配种子,他们在安排着新村民的新生活。 让阿拉延宗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想法很理想,现实却很残酷。这种田园生活,他无福消受,一场灾难已然悄悄来临。 ------------ 第133章 心上之人遭劫持 阿拉延宗与古力扎伊二人牵马走至小河边,众人看到满载而归,自然又是一阵欢呼,都不用吩咐,便有人主动跟到小院儿去帮忙分大米,分盐巴,分种子,分农具。 安拉小二屁颠儿屁颠儿地也跟了来,当他高高兴兴去屋里取水瓢的时候,发现乌拉之桃不在。 那熬药的陶罐儿一个倒了撒了药汤,另一个虽然没倒却已经熬干,下面的柴火早已熄灭。 “之桃妹子!” 他一边喊一边东屋西屋扒头察看,还是不见乌拉之桃,更听不到有人答应。 他跑出屋,来至阿拉延宗跟前,面有急色,悄声说道:“之桃妹子不见了!” 正与大家忙着卸粮食的阿拉延宗听到之后,先是一惊,但并未慌张,只是吩咐古力扎伊安排好分配事宜。 他随安拉小二重又进了堂屋,照样是东西屋子都扒头看了,确实不见乌拉之桃。忽然看到灶台上一只瓷碗下压着张纸,上面有字: 欲救佳人,村南树林。 阿拉延宗马上意识到,乌拉之桃被人劫持了。 看到两个药罐的样子,说明她离开这里时已经来不及处理火堆和汤药,或许是慌乱中碰倒了药罐子。 一个药罐儿已经熬干,说明当时下面柴火还着着,只是时间久了没有人管,才自行熄灭的。 安拉小二也看到了字条上的留言,见阿拉延宗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急忙说道:“我去告诉人们先别分粮食了,大伙一起去村南树林救之桃妹子。” “且慢!”阿拉延宗伸手拉住安拉小二,“不要慌,去的人多并不一定能够救得了之桃妹妹。” “人多力量大呀!任他是谁人多了他也怕!“那安拉小二表现的比阿拉延宗还要着急。 “不用,关键是人们都不会武功,去了反而是累赘。不要惊动大家,我自会处理。” 阿拉延宗这样一说,安拉小二才止住身形。 “会武功的只有你,那你可就去呀!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让我想一想,你也帮我分析分析。” “那你快分析!”看到阿拉延宗如此的冷静,安拉小二都急得火上房了。 阿拉延宗重新看了看纸条和现场,在屋内踱了两步,说道:“有人进屋劫持之桃,还没有惊动其他人,说明之桃都没有来得及呼喊,便已经被人治住了。你看这屋子里,除了有一个陶罐儿倒了之外,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之桃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这或许只不过是在离开屋子的时候碰倒了那只陶罐而已。” “那…那…那是不是劫匪武功很高啊?之桃妹子危险了!”安拉小二更加担心了。 “之桃妹妹是有危险,但最起码现在还安全。他们留下字条说明他们的目的是我,而并非之桃,否则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留下字迹。” 安拉小二喃喃自语,“对呀,他们劫持乌拉之桃干什么,就是用她来要挟你,而为什么又要要挟你呢?” “熟人!仇家!老朋友找上门来了!”阿拉延宗十分肯定地说道,“或许是梅德庄园的人。” “梅德庄园?那个梅德南富吗?就他那两下子,他都摔断腿了,还能来吗?” “应该不是他,或许是别人,他的手下带了别人。” “谁来那也是白给呀!咱别在这瞎琢磨了,快去救人吧!”安拉小二已经耐不住性子,再次催促阿拉延宗救人要紧。 阿拉延宗嘱咐安拉小二几句,先去帮大伙分东西,不要惊动大家引起慌乱,他便转身出门急匆匆向村外奔去。 众人都沉浸于分配粮食的喜悦中,谁也没注意到阿拉延宗出门。 那安拉小二早已心乱如麻,他没有心思再参与分配,悄悄地跟了出去。 村南是一片榆树林,那榆树已经发芽吐绿,长出翠嫩的榆钱。 每天都会有妇女和儿童前来采摘榆钱,回家当饭吃,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或许是刚过了晌午时间不久,现在树林里并没有人看到人。 阿拉延宗到了林边,抽出短剑,十分警觉地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变化,支起耳朵,仔细聆听树林里的动静。 进入树林大概二十米之后,他止住了脚步,看不到任何人,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六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他在仔细辨别每个人的方位。一个是自己自不必说,一个心跳得比较快,在这六个人当中是最弱的,也是阿拉延宗最熟悉的,他知道那是乌拉之桃。 可她离自己最远。 另外四个比较陌生,其中一个跳动缓慢,沉稳有力,是他们中最强的一个。 他们距自己都在三十米开外。 阿拉延宗估计对方早已看到了自己,却迟迟不现身,便喊道:“出来吧,我来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后闪出一人。此人身高八尺,穿黑色锦衣,挽了发髻,手持一柄长刀,面色阴沉,缓缓说道:“还真是艺高胆大,竟敢只身前来。” 阿拉延宗并不理会他这些,只管问道:“我的人呢?” 那人应道:“你的人现在还安全,抓她只不过是引你出来,你来了她就没用了。” 阿拉延宗强压着内心怒火,又说道:“既然她没用了,我也来了,是不是该把我的人放了?” “没用了不等于就要放了她,放不放你已经没有机会操心了。” 话刚一说完,那人抡起长刀,旁边一颗手臂粗的小树应声而断,断口处一个马蹄形的斜茬甚是醒目,那树冠哗啦哗啦倒在地上。 阿拉延宗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表情有丝毫变化,眼皮都没眨,一直盯着这个持刀的大个子。 那人见自己的下马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便不再卖弄,举起长刀便奔将过来。 黑影闪动,长刀劈空,三十米的距离,瞬间便到了眼前。 人动,风起,树摇,刀落! 当刀刃距离阿拉延宗头顶不到一尺的时候,他才举剑闪身。只听当的一声,将长刀磕开,阿拉延宗已然掠至长刀客的背后。 电光石火之间,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那短剑已经划过长刀客的颈项。 一条血线喷射,长刀砍向地面,那大个也轰然倒地。背对他的阿拉延宗已不再理会。 救人心切,哪有心思跟他缠斗,一剑毙之! 阿拉延宗身形甫一落地,便听得“嗖”的一声,一只箭矢向他胸部疾速射来! 只见阿拉延宗左手一抬,“呯”,便抓住了箭杆儿,随即身体飞旋,那箭矢又自他手中甩出,奔向来时的方向。 听得“啊”的一声喊叫,便再无声息。 ------------ 第134章 只身施救战榆林 那声音来自于阿拉延宗右前方的一个土坡,目光飘过,一个黑衣人已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土坡后缓缓走出一人,这人更为高大,身长九尺,一身紫色锦衣,三尺长剑寒光闪烁,面色凝重,声音洪亮。 “果然了得,那特朗尔命丧你手着实不冤!” 阿拉延宗听了心头一惊,此人怎么知道特朗尔是我所杀?来头儿定然不小,绝非梅德庄园的人那么简单,随即提高警惕。 看他的衣着打扮如此的华丽庄重,倒像是官服,不是一般武林人士,似乎与梅德庄园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梅德南富的衣衫虽然华贵,但也仅仅是华贵而已,浑身上下散发着土豪的气息。 此人的这身服装让他联想到了特朗尔,特朗尔也是紫衣加身,他们的衣服除了颜色不同之外,样式相似,还有那黑衣人亦是如此。曾经中了他飞刀的那两个黑衣人,也是同样装束。 朝廷派来的人! 看来他的通缉还在继续,国王并没有放过他。 阿拉延宗心中的恨意更浓,这帮人着实卑鄙,竟然劫持了乌拉之桃来要挟他,逼他出来。 好吧,爷来了! 阿拉延宗知道,打发不了这些鹰犬也救不下乌拉之桃。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不再迟疑,纵身跃起,看剑吧! 瞬间,他已来至紫衣剑客跟前,短剑舞起灿烂如花,如同一阵旋风,向紫衣人袭来。 紫衣人长剑舞动照样是风声乍起,剑光粼粼! 顿时,一团青影一团紫影纠缠在一起,一柄短剑一把长剑交接在一处。 倾刻,骤然生风,枝摇叶动,草飞木断,平地起惊雷! 俄尔,风停树静,一切归于沉寂。 紫衣剑客以剑拄地,嘴角一抹鲜血,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在他心口窝处,已经多了个透明的窟窿! 亡而不倒,死不瞑目! 阿拉延宗一摸胸口,竟是一把鲜血,青袍被划开一道口子,赶紧伸手点了自己胸部的几处穴道止住流血。 虽然阵阵疼痛告诉他已然受伤,但他还顾不得这些,心中惦记着乌拉之桃的安危,便提了口气,向那土坡奔去。 来到土坡,他看到乌拉之桃被缚在一棵榆树上,口里塞了布。见他出现,她窜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在呼唤他。 又见一道灰色身影正在迅速向南奔去。阿拉延宗看着有些熟悉,只因没有见到面容,判断不出那人是谁。 他忍着疼痛急忙奔到乌拉之桃面前,取下他口中破布,挥剑割开了绑缚她的绳索。 乌拉之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正欲扑到他的怀里,又见他胸部伤口,便用双手摸了摸伤口周围,可她哭的更欢了。 阿拉延宗伸左手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待他抬眼再看那逃跑的灰影时,早不见了踪迹,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迅速远去。 见乌拉之桃哭声渐小,阿拉延宗问道,“你可曾记得住那人相貌?” 乌拉之桃双眼带泪,仰头说道:“是耶律哈!” “耶律哈?”阿拉延宗还是吃了一惊,“耶律哈,梅德庄园,大内高手,看来那梅德南富还是告了密,透露了我们的行踪。” 而乌拉之桃看见他的胸口依旧在渗血,嘴巴一撇又哭了起来,“你受伤了,我来给你包扎。” 阿拉延宗低头看看胸部,“无妨,伤的不重,血已经止住,没有带金疮药,回去再处理不迟。” 正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喊道:“之桃妹妹,你没事儿吧?”那安拉小二已然急急奔来。 他在树林边的土坡后偷偷观瞧林子里的战斗,见阿拉延宗三下五除二杀了劫匪,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便起身跑了过来。 见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他自己甚觉尴尬。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啊…啊!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劫匪,倒像是官方的人。” 乌拉之桃依旧有些抽泣,腮边挂着泪水,撇嘴道:“小二哥,是耶律哈引来的。” “耶律哈!这个挨千刀的!怎么没见他?他在哪?” 乌拉之桃一指南方,“跑了。” 此时的安拉小二也看到了阿拉延宗胸部的血迹。 “兄弟,你受伤啦!要不要紧?我给你包扎。” 阿拉延宗松开乌拉之桃,一摆手,“不用了,回去再说。” 一声马嘶传来,他抬手一指树林南部,“那厢有马匹,我们过去看看。” 安拉小二一脸的关切,“你受伤了还行吗?” “小伤,无关紧要,走吧。” 乌拉之桃又撇嘴抽泣,“这么长的口子还无关紧要。”嘴里说着,还是跟着阿拉延宗一同向树林南头走去。 行了四五十米,确实看到三匹马拴在树下,正在吃草。 安拉小二赶紧跑过去,解了马缰牵了过来,“刚好我们骑马回去。这劫匪虽然可恶,倒给我们留下了三匹骏马,真是不错。” 阿拉延宗见安拉小二露出了笑容,不免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感谢这帮劫匪?” 安拉小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这就算是我们的战利品吧!只是让之桃妹子受了惊吓,这是我非常痛恨的。” 他又看了眼阿拉延宗,“那更痛恨的是让我的兄弟受了伤。快上马吧,回去好好给你包扎一番。” 三个人这才上了马,往南走了不到十米,便踏上了乡间小路。 马蹄得得,尘土飞扬,三人绕路而行,很快便回到了村庄小院。 村民们已经分完了粮食,离开了院落。红鬃马和大青马业已拴在了树下,正在吃不知谁抱来的青草。 下马之后,安拉小二一一将它们拴在了其他的树下。 乌拉之桃陪着阿拉延宗进屋去包扎伤口。 安拉小二见灶头蹾了个布袋,拎起一看,里面大概有十来斤大米,是乡亲们给留下的。一旁的陶盆里多了几条鲜鱼。 阿拉延宗在屋里喊道:“小二哥,你去找几个人,把树林中的尸首处理掉。” 安拉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出院,去找古力扎伊了。 待乌拉之桃为阿拉延宗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之后,又从包裹里找出一件灰色长衫,换下了那破了口的青衫。 阿拉延宗活动活动臂膀,见并无大碍,这才从扔到炕头的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一件藏青色的衣服,递给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见是件女士新袍,她没有马上试穿,而是抱在怀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拉延宗没有出言安慰,只管紧紧地抱住她。再多的言语也诠释不了彼此的情感,也表达不出心中的眷恋,和生根在骨子里的关切。 ------------ 第135章 被算计不谋而合 乌拉之桃遭人绑架,确实是耶律哈领人所为。 梅德南富在回到梅德庄园之后,大腿骨摔断自然需要休养。兄弟情深,梅德南久必然张口询问如何受伤。 梅德南富便一五一十将赴王城这几天的经历详尽叙述。 得知阿拉延宗还活着,而且三人活得好好的,梅德南富的大腿又是因为阿拉延宗受的伤,梅德南久不仅吃惊,更是气愤恼怒自不必说。 联想到了大哥四弟侄子三人的死亡,便跟梅德南富的推断结论是一样的,同样更加仇恨阿拉延宗。 苦于自己手下没有能人,武功已经非常不错的布石东西也死在了阿拉延宗之手,甚觉窝囊。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耶律哼和耶律哈二人了。 可这哼哈二将联手也就才能与阿拉延宗打个平手,这还是自己以为的。听那夜里穿云的描述,阿拉延宗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恐怕即便是派哼哈二将出手也报不了仇。 兄弟二人商议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借助朝廷之手除去阿拉延宗。 梅德南富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派人去报信来着,可看阿拉延宗三人就跟在车队后面,即便是派人去,也会被拦将下来。好在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便先回庄园之后再打主意。 在安排谁去王城报信儿的人选上,兄弟二人煞费苦心。身份太低了,除了泄露了他梅德家族的秘密,也显得他们对这个事情不太重视,是对官方的不敬。 按说应该他兄弟二人之一去比较合适,梅德南富现在腿上有伤行动不了,而梅德南久还要主持庄园事务,不宜离开。 耶律哼在统领军队,只有那耶律哈比较合适。对于哼哈二将作为这支军队的正副统领一事,梅德南富说是已经上报,只是没有得到批复便返回了庄园。 忽有庄丁来报,说王城派人来了。梅德难久急忙起身,亲自出庄园迎接。 王城派来的传旨官,一是对梅德庄园及时送了军粮和药草表示嘉奖鼓励,二是对梅德南强亡故表示哀悼和抚慰,三是正式任命耶律哼为这支军队统领,耶律哈为副统领,若其立功,回朝之后再行加封。 梅德南久着人唤来耶律哼和耶律哈,再行拜谢。 晚间,设宴款待传旨官。 席间自然提到朝廷钦犯阿拉延宗一事。梅德南久还将他兄弟二人的猜测定为事实,说梅德南强就是阿拉延宗杀害的。 那传旨官说杀害朝廷命官亦是罪不容诛,更应伏法,抓住这个钦犯家仇国仇便都报了。 听说梅德庄园知道阿拉延宗的行踪,那传旨官兴奋不已,说梅德庄园要立大功了。 正因为这刺客的出现,搅得国王两个晚上没有正常批阅奏章,以至于任命耶律哼和耶律哈的批复迟了两天,国王还为此事震怒。 如若梅德庄园提供了阿拉延宗可靠的行踪,朝廷抓到这名钦犯,那梅德庄园岂不是立了大功? 梅德南久和梅德南富一听自然是心花怒放,便派耶律哈跟随传旨官回王城,协助官方缉拿阿拉延宗归案。 正如那传旨官所说,国王莫斡无疆,确实因为阿拉延宗接连两次夜闯王宫大为恼怒。只是那特朗尔迟迟不来复命,他担心已出了问题,便传旨命尼克贝尔调查特朗尔一事。 这个尼可贝尔向来与特朗尔不睦,他的武功比特朗尔还要强些,只是因为领导能力方面稍逊,他的品阶比特朗尔低一级。特朗尔是紫衣锦卫,他是红衣警卫,那些黑衣锦卫都是他们的手下。 数年来,他一直在特朗尔的节制之下,现在听国王说那特朗尔下落不明,让他去调查此事。他自然暗自高兴,巴不得那个特朗尔真的死了,如此一来他自然可以进阶。 接旨后,他便积极地暗中调查,按照特朗尔这几天的行踪路线重新走了一遍。他的初步结论是这个阿拉延宗十分可疑,有可能特朗尔真的已经命丧其手。 只是还没有找到特朗尔的尸首,便不敢妄下这个结论,但这个结论他是极其期待的。 他顺着街道,沿着阿拉延宗逃跑的路线,来至那个空闲院落,发现了地面上奇怪的印记。 庭院中其他地方的杂草生长相对而言比较正常,有干枯的也有新绿,而独独在院子当中有一大片没有枯草,新草也像曾经践踏过,这似乎是打斗过的痕迹。 仔细查看,在那一抹翠绿的草叶上竟然见到了黑色的血迹,那是血液滴落干燥凝固的样子,这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当他又看到那堵断墙时,发现与别处倒塌的土墙有明显的不同。别处土墙那残断处比较陈旧,而那一处土墙,似是新近才倒塌的。附近杂草上还有踩过的脚印,说明近两天有人来过。 偏巧不巧,那堵断墙覆盖了一口枯井,他对这口井产生了疑惑,便叫来手下人将枯井之内的残砖断瓦取出,自然发现了特朗尔的长剑和他的尸身。 尼克贝尔欣喜若狂,激动万分,急忙奏报国王。 莫斡无疆闻听特朗尔确实已死,便更对阿拉延宗心生恐惧。他比特朗尔的武功还要高强,如果他想要刺杀自己的话,根本逃无可逃。与其终日里生活在这种恐惧心理之下,不若及早除之。 便即刻擢升尼克贝尔为紫衣锦卫,命他严密追查阿拉延宗的行踪,及早缉拿归案,可先斩后奏。 尼克贝尔进阶成功,自然更是忠于职守尽心尽力,当务之急便是寻察阿拉延宗的蛛丝马迹。 他听闻那禁军反应,说是阿拉延宗善于易容,所以他不相信靠画影图形这么明显的手段能够抓到阿拉延宗,对这样的武功高手必须暗中查访。 他得知为王城送军粮的那个民间车队有人认识闯宫的刺客,便去找那车队进行调查。 可他到了仓库,得知车队早已交付完粮草出城返回民间了,他便又去南城门口核实此事。 通过查看城门守军的出入记录,他确定那运粮的车队已经出城而去。正当他感觉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看到那运输潲水的车辆一大早有进出城门两次的记载,便产生了怀疑。 ------------ 第136章 邀功心切丢性命 尼克贝尔翻看了以前潲水车出入城门的记录,从来没有发现过一天早上进出两次的情况,便对当日值班的守军官兵和首领进行了详细的询问。 了解完情况之后,着人寻来拉运潲水的老汉,带回衙门,老汉刑讯不过只得招供。 那老汉倒也仁义,并未招出安迪幸儿夫妇,这让二人得以逃过一劫。 只说那阿拉延宗三人半路里威胁他,不拉他们出城便要他性命。就这么着,在对方的胁迫之下,才不得已把他们装入木桶混出城去。 因不想再生事端,三人既然出了城,便也没有报官。 尼克贝尔相信,到了这个衙门口的人,没有一个敢说瞎话的,于是便信了老汉的供词,打了十军棍之后,便将其放走了。 现在已经确定阿拉延宗离开了王城,若到城外去追踪,如果没有明确的线索,那岂不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此时,他想到了运输粮草的车队,这必将是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因为那拉潲水的老汉还说,那三人从木桶里出来之后,曾与车队的人冲突起来。 也正当尼克贝尔要着手调查车队人员情况的时候,去梅德庄园传旨的那个官员刚好带耶律哈返回了王城。 他得知耶律哈认识阿拉延宗,并且知道那三人已经奔赴乔路西鸟城方向,便急忙请旨,带了两名黑衣锦卫与耶律哈一同出发,沿通往乔路西鸟城的大路追赶阿拉延宗三人。 知道阿拉延宗三人也骑了马,他们本想骑快马直奔乔路西鸟城,因走的近路,马匹跑得又快,行至中午时分,见前方有个小村,便想找家庄户打尖休息。 好巧不巧,看到一家烟囱冒着炊烟,以为能够吃到热饭,便前去打扰。 尼克贝尔等人进了院落,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正在灶台旁熬药,便走进屋子,问有没有吃喝。 那少女正是乌拉之桃,见几个人进了院子,紧忙在陶罐下添了几根木柴。来人很快又进了屋子,她便起身搭话。 由于光线的缘故,为首的又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影住了身后身材矮小的耶律哈。 但那耶律哈却看得清楚,一眼便认出了乌拉之桃,在后面小声对尼克贝尔说道:“抓住她,这是那钦犯的女人!” 尼克贝尔嘴里问询乌拉之挑,“可有饭吃?” 乌拉之桃想那锅里的那点稀饭是给阿拉延宗留着的,眼下来了好几个人,哪里够吃的,正迟疑怎么回答的时候,尼克贝尔已经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乌拉之桃没有任何反抗,更没来得及呼喊便被绑了起来。尼克贝尔向外拉她的时候,她踢倒了一个药罐儿。 一个黑衣人又留了纸条,便将乌拉之桃劫持至于榆树林隐藏了起来。 尼克贝尔的想法很简单,觉得这样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阿拉延宗擒拿归案,也不用惊动村中百姓,不曾想反丟了三条性命,升官发财的梦想也随之破灭。 那耶律哈见未能诛杀阿拉延宗,生怕他不会放过自己,便兀自仓皇逃窜了。 逃命要紧,跑了一程见没人追来,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可是乍一想,此次前来没有完成任务,回去如何交差?编造怎样的一套理由让他头疼起来。 阿拉延宗在吃过乌拉之桃为他温热预留的稀饭之后,重新洗刷了陶罐儿,装好药草另行熬制药汤,还有一部分病患今天没吃药呢。 看着乌拉之桃守着陶罐儿,添着柴火,阿拉延宗坐在一旁,脑子里却想的是其他的事情。 耶律哈逃跑了,他们的行踪业已暴露,此处不可久留,必须要离开了。 原本打算是奔往乔路西鸟城的,行至这里,又有住处,又有乡亲,又有病患可看,有鱼可打,有地可耕。能在这里扎根住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人算不如天算,终是被官方追了上来,若继续留在此处,有可能会连累众乡亲,不如提前离开。 现在有五匹马,他们三人自然用不了这么多,最多可乘三骑,剩下的两匹马怎么处理? 现在是农耕时期,按说留在村里,正可以帮助乡亲开荒种地。 可这是军马,让官军知道之后,会为乡亲带来杀身之祸。还不如将其宰杀,由乡亲分而食之,虽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是迫不得已。 此时,领人去榆林处理尸首的安拉小二回来了,在打发走其他两人之后,阿拉延宗只留下了古力扎伊。 便将打算离开小村的想法合盘托出。古力扎伊自然心里不舍,但也没有其他高明的法子。 提到要杀掉两匹马,古力扎伊说道:“虽然人们粮食不多,可现在已经能够每天打到足够的鲜鱼,还没有到非要杀掉马匹的地步,若能够想法留下两匹马来最好,毕竟农民种地运粮去集镇购买东西,有了它们自然方便快捷了许多。” 阿拉延宗分析道:“梅德庄园或者朝廷,短期内还会派人来这里骚扰。若要留下马匹,也绝不能将其养在这里。这是一个孤零零的小村,能把马匹藏在何处呢?” 古力扎伊一拍大腿,“我们怎么忘了,有一个绝佳的养马之处。西去十里那座土山,土肥草壮正适合养马,将马圈在那里养上个把月,过了这阵风声再牵回村庄,也就没了危险。” 阿拉延宗一想,这是一个着实不错的权宜之计,只是要有人愿住在那土山里去与马匹为伴。 古力扎伊自告奋勇说道:“这个好办,我去就行了,好山好水,好花好草,多么惬意!” 阿拉延宗摇摇头,“你去不行,你还要管理村民,好多食物需要你来协调分配。回头问问看看谁愿意去山里看马,然后在那里搭建一个窝棚,好有个临时的住所,以避风雨。” 古力扎伊觉得工程不小,这确实需要好好盘算盘算。 阿拉延宗说道:“今天就要落实谁住到山里去,明天就去山里搭建窝棚,尽快将马匹藏起来,说不定这一两天官方就要来人了。” 他的这个担心不无道理,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 第137章 土山搭建新窝棚 次日一早,古力扎伊领了两个人来,正是昨日与安拉小二一同去掩埋尸首的人,这两人胆子大,愿意去土山看马。 阿拉延宗叫他二人寻了辆手推车,回家取了被褥,借了铁锨、斧头、木锯等工具,去各家搜集了一些绳索,又凑了套锅碗瓢盆炊具,备了数日的口粮,以及一袋子鱼干。 原想让乌拉之桃留在家里为乡亲熬药,有了昨日的惊吓,乌拉之桃不愿独自在家。古力扎伊便去找了一名妇女来,她愿替乌拉之桃熬药。 阿拉延宗为其配好药草,叮嘱注意事项,以及如何为患者分配。这妇女很聪明,已然一一记下,阿拉延宗才放了心。 一行六人,五人骑马,一人推车,便向土山进发。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以及古力扎伊催马先行,前去土山选址,寻找适合搭建窝棚的地方。 来至土山脚下,乌拉之桃一见鲜花绿草,远远的在马背上就欢呼起来。 看她开心兴奋的样子,阿拉延宗嘴角现出一抹微笑,暂不去管她,任由她在花间自由自在地驰骋,只与那古力扎伊继续前行,进入土山。 当来到他们采集药草的山坡前,阿拉延宗对古力扎伊说道:“这药草还要继续采集,虽然现在我们已经采集的药草不少,我打算带走一些,让更多的患者受益。再采集的药草经过挑选晾晒,熬药后继续让患者服用,直到他们完全康复。” 古力扎伊望一望满山遍野的花草,说道:“少侠真是侠义心肠,这个你放心,我会组织人们来采集的。” 阿拉延宗一摆手,“倒不必专门组织人前来采集,让他们两个看马的一边放马一边采集药草就是了。还有就是在熬制药汤之后,让每个人都喝上一些,可以预防温病。” 古力扎伊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记下了。” 两人骑马往西走了大概两三百米,看到北坡有一处山体比较陡峭,下面地势比较平缓,这个地方向阳,很适合搭窝棚,两人便下了马。 查看一番地形地势和周边的植被之后,两人决定就在这了。 西侧五十米左右有一片竹林,再往北是杂木林。西南的开阔地很适合放马。南面不远,一条小水沟,那水还在缓缓流淌,像是山泉汇集而成,刚好可以作为水源。 这个地方很理想,很适合长期居住,阿拉延宗都有了如此的想法,不过仅仅是想法而已。这种隐居山林避世的生活方式不适合他。 古力扎伊见阿拉延宗沉浸于这山间美色,便让他在此先休息片刻,他又骑马返回去迎接后面的人了。 不大功夫,乌拉之逃先行赶了过来,跳下马,径直来至阿拉延宗跟前,面带微笑,手举一把鲜花凑到阿拉延宗的鼻子底下,“你闻一闻,香不香?” 阿拉延宗抽抽鼻子,笑道:“香,当然香!之桃妹妹采的花岂有不香之理?花香人更香!” 乌拉之桃被他的这句话惊呆了,乍一听还不习惯,俏脸顿时粉红,把头一扭,眉梢眼角带着笑,嗔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阿拉延宗摸摸自己的头,说道:“这怎么能叫油嘴滑舌呢?我说的是实情呀!” 乌拉之桃转过脸来,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我见你看这山水看得入迷,想用这鲜花把你的魂儿招回来!” 阿拉延宗狡黠地笑了笑,“野花野草怎么能勾得动我的魂儿呢?只有真人才能。” 乌拉之桃竟然哈哈笑了起来,“越说越离谱了!” 阿拉延宗伸手揽住乌拉之桃的腰,指着前方的草坡和西边的竹林说道:“你看,那里可以放马,那边可以乘凉,在这里建个窝棚,确实环境不错。” 乌拉之桃在他怀里扭头忘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想隐居山林吗?” “还真有过这样的一闪念。”阿拉延宗依然是满脸带笑,眼神却望向远方。 乌拉之桃挣脱他的手,嘴巴一撇说道:“那你就不再是侠客,也不再是神医,你跟那隐居山林的老道一般无二了。你那悬壶济世的理想何时才实现呢?” 阿拉延宗连忙解释,“我说的是一闪念,仅仅是一闪念。我想想还不行吗?这里虽好,但不是我的理想所在,我还要与之桃妹妹浪迹天涯呢!” 乌拉之桃哈哈笑了起来,“就是嘛!这才是我的延宗哥哥。不过,也不能总浪迹天涯。” 两个人正说笑间,古力扎伊已经带人赶来。 先把马牵到西南的开阔地,乌拉之桃负责去那里放马,其他五个人分工合作。 除杂草,平地基,量尺寸,挖土坑。 伐竹子,去竹叶,锯竹段,劈竹片。 埋柱子,绑竹杆。 薅干草,和泥巴,涂墙壁,上棚顶。 垒灶台,做竹门,圈篱笆。 下午过了大时间,终于将一个隔了两间的竹窝棚搭好了。几个人又砍了些干柴来,在灶间生起火,进行烘干。 古力扎伊张罗着锯了几段木头,做了两张简易木床,铺上干草和被褥,到晚上就可以睡觉了。 这样好了,人吃住的地方有了,马休息地方也有了,俨然就是一个新家。 看到这一天的劳动成果,五个人相视而笑,那自愿离村前来看马的两个汉子连连称赞,表示非常满意,说是自己的家里都没这么漂亮。 阿拉延宗嘱咐他们,缺什么东西就回村找古力扎伊,尽量晚上回,一早便离开村子,免得暴露行踪。 日头偏西,晚霞映天,四人三骑,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合乘一骑,便踏上回村的山路。 乌拉之桃这一天好像玩得很惬意,兴奋依然不减,一路上有说有笑,时不时的听到她哈哈大笑的爽朗之声。 安拉小二揶揄道:“我们都累得要死,你却玩得开心。” 乌拉之桃反驳道:“要不你也做女的,或许玩的比我还开心,哈哈哈哈!” 古力扎伊笑道:“之桃妹子可不是光贪玩儿了,人家放了一天的马呢,还采了很多蘑菇,也很辛苦的。” 乌拉之桃举了举手中的鲜花,她也如花开一般,“还有花!” 阿拉延宗看她手中那么一大把鲜花,说道:“你又采这么多花,那山中的花都快让你采光了。” 乌拉之桃认真地说道:“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它们那么香那么好看,就是让我采摘的。” 天还没有黑四个人已行至村头,阿拉延宗忽然一摆手,小声说道:“停下!好像有人进村了。” ------------ 第138章 回村复又遭恶战 阿拉延宗的听觉异于常人,他已经听到了马蹄声。村里所有的马都在他们这边,若出现马蹄声,自然有外人前来。 其他人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他们相信阿拉延宗的能力,便勒住马,止步不前。 阿拉延宗下了马,一指北边的树林,说道:“你们去那边,先到林中躲一躲,我不来找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古力扎伊三人便赶紧下了马,悄悄地牵着马匹奔往树林,而阿拉延宗也蹑手蹑脚地进了村子。 现在正是村民做晚饭的时候,街道上应该没有人,等阿拉延宗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就看到数匹战马整齐地站在村南街口。 正是阿拉延宗三人所住的那个小院儿的门口附近。 天色虽然快黑了,但依稀还能辨得清人的相貌。六匹马上端坐着五个黑衣人,看那装束,与黑衣警卫一般无二。 一名瘦小的青衣人刚好从院子中走出来,开口便向那中间马上之人说道:“没人。”可他扭头见到阿拉延宗已经站在众人面前,急忙抬手一指,遂又改口道:“就是他!” 而他连忙爬上马背向后退去。 阿拉延宗早就认出来了,瘦小的青衣人正是耶律哈。这个猥琐的家伙重又领人返回来了,这也在阿拉延宗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竟然这么快。 中间那人一提马缰向前迈出数步,问道:“你就是那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见此人约么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挽了发髻,眉毛粗重,眼窝深陷,鹰钩鼻子,一把胡子倒有尺把长。 阿拉延宗已然猜出来了,他们肯定是朝廷派来的另一拨人马,遂傲然而立,并不慌张,镇定自若地答道:“正是。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那人却将眼睛一瞪,马鞭一指,“将这贼人拿下!” 其余四名黑衣人便催马向前,迅速将阿拉延宗包围了起来,纷纷抽出长剑,向他刺来。 阿拉延宗心道,验明正身便开始杀戮,这也太霸道了!短剑甫出,身形移动,只听得“铛铛铛铛”,四柄长剑依次挡开。 而那四匹马就围着他旋转起来,四柄长剑又是交互刺出。 马! 阿拉延宗本想短剑先斩了他们坐骑,让四人失去马上优势,但他将短剑挥出之后,忽然改变了主意,急忙收招。 今天就是为了隐藏两匹骏马,才去土山搭建窝棚的,两匹马是养,多养几匹也无妨啊!便不想再伤了马。 他短剑收招,可四柄长剑并没有停止进攻。阿拉延宗气运短剑,再次挥出,头顶上的四柄长剑逐一受力。 四名黑衣人均感到这一次跟第一次所受到的力道大不相同,那长剑早已拿捏不住,不知飞向何处,知道不能再战,便纷纷拨马闪开。 阿拉延宗岂肯容他们逃走,纵身跃起,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黑衣人挥剑斩去。那人只顾伏在马背上躲闪,脖颈间短剑已然掠过,“扑通”一声掉下马去。 身体尚在空中的阿拉延宗,就势转身甩手三把飞刀,那提马已经跃出两三丈开外的三名黑衣人应声而倒,也掉下马背。 四匹战马见马背上没了主人,兀自跑到一边去了。 那中年黑衣人见到这些并未惊讶,更没有惊慌,而是跳下马,迎上前来说道: “果然厉害,难怪我那师兄命丧你手,看来今天我为他报仇也要费一番手脚了。” 阿拉延宗听得清楚,但没有听明白,“谁是你师兄?” “昨日那个紫衣锦卫尼克贝尔便是我的师兄,今日我是特意寻仇来的。”那中年汉子捋了把胡须,语气慢条斯理,好像寻仇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阿拉延宗轻笑一声,“朝廷鹰犬追杀于我,为朝廷卖命,命丧我手,谈不上私仇!” 那中年黑衣锦卫冷冷一笑,“我不管那些,我只为寻仇。拿命来吧!” 刚才还是闲庭信步,此时他双掌舞动,已是骤然风起,向阿拉延宗袭来。 阿拉延宗见他并未亮出兵器,猜想此人内功修为自恃甚为了得,便也将短剑插入腰间,挥掌迎上。 四掌相对,只听到“砰”的一声,如同闷雷一般,脚下的土地都有震感。 那骑着马躲在远处的耶律哈,提着马缰蹬蹬蹬倒退了几步。他面部的表情除了原本的猥琐之外,更是一副惊恐的模样。看他手里牵着马缰的姿势,总是一副要逃跑的样子,可他现在好像还不敢跑。 一交手阿拉延宗已经感受到了对方浑厚的内力,不仅比特朗尔要高上许多,就连昨日里的那个尼克贝尔也不如眼前的这个中年人。 阿拉延宗觉得胸前一阵剧痛,胸部的伤口震裂了! 那中年人也感到了阿拉延宗的实力非同一般,他也并不好受,再次挥出的双掌已然没了之前的威力。 即便如此,阿拉延宗还是将双掌提起,忍住胸部的疼痛迎接了第二掌。 “噗”的一声,随着四掌相交,双方竟然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喷在对方的脸上。 阿拉延宗倒退数步,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稳住身形,虎目直视着对方。 而对方同样退了几步,身体晃了晃,但终究还是没有摔倒,可他也顾不得抹一把嘴角的鲜血,同样盯着阿拉延宗。 就这样,两人对视了几分钟,谁也没再进攻,可谁也没有后退,相互之间更没有问话。 躲在远处的耶律哈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忽然不打了,却又不敢上前问个究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逃跑更不是,只是愣愣的看着相互对峙的两人。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现在他催马过来一刀劈去,那阿拉延宗已经没有了还手抵抗之力,只得任其宰割。 天色黑了下来,彼此的身影在变得模糊。那中年汉子终于动了,可他并不是在向阿拉延宗进攻,而是悄悄地在向后移动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离阿拉延宗越来越远,当他退至自己马匹旁的时候,竟然一伸手抓了马鞍爬了上去,随即奔腾而去。 那耶律哈早已等得心急火燎了,急忙催马跟去。 待二人跑得看不见了,阿拉延宗突然坐到地上,赶紧运气调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阿拉延宗才感觉身体其他地方没有了痛感,胸口的伤也不再撕心裂肺的疼了。 当他正要起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乌拉之桃三人奔跑过来的脚步声。 ------------ 第139章 善后处理备行囊 乌拉之桃急忙奔将过来,差点没被脚下的尸体绊个跟头,见阿拉延宗坐在地上正要起身,急忙上前扶他一把。 见他满头汗水,急切问道:“你受伤了?伤哪儿了?重不重?” 当她的手触碰到阿拉延宗胸部的时候,感觉到粘乎乎的,“哎呀,胸口又出血了,快!我给你看看。” 阿拉延宗微微一笑,安慰她道:“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安拉小二也跑了过来,见到地上的四具尸体,惊讶一声,“唉,来的人还不少!” 阿拉延宗扭头说道:“还跑了两个呢。”一直离尸体不远兀自在墙跟下站着的马匹,“之桃,去跟小二哥牵那马匹,别让它们跑了。” 乌拉之桃看看他说道:“你行吗?” 阿拉延宗摆摆手,“去吧,不用管我。” 其实他伤的很重,经过调息减轻了痛感,还没有复原,此时的他还不如一个常人。 当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抓了四匹马的马缰之后,古力扎伊牵着三匹马也赶过来了,见到这个场景,同样吃了一惊。 “我的妈呀,这次来的人更多!这…这…这怎么办呀?” 阿拉延宗喘了口粗气,说道:“还要麻烦古力大叔,去找几个人,把这四匹马送往土山,同样也隐藏起来,还有这四具尸体,找人处理了吧。” “唉!” 古力扎伊应了一声,便将那三匹马牵进院落,拴了起来,就去找人了。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将那四匹马牵进了院子。 阿拉延宗步履有些蹒跚,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屋里,便先坐在炕沿,稍做休息。乌拉之桃随后进来了,赶紧点燃油灯。 她帮阿拉延宗解开衣衫,胸口已是鲜红一片,“哎呀,这么严重!”乌拉之桃又是惊呼,又是疼惜,“疼不疼?” 阿拉延宗苦笑一声,“疼是肯定的,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你帮我处理一下。” 乌拉之桃赶紧取包裹,找棉布,擦拭血渍。 安拉小二给马添了稻草也进了屋子,见到阿拉延宗这般伤势,同样心疼,关心道:“好像是伤口裂开了,这比新伤还要疼啊!”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去扯那白布条。可他的左臂还不太灵便,白布都撕不开。 乌拉之桃一边上金疮药一边说道:“小二哥,你不用管了,先烧点热水吧。” 安拉小二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阿拉延宗,便去堂屋生火去了。 包扎完伤口,乌拉之桃帮阿拉延宗脱掉血衣,重新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让他上了炕,叫他躺下休息会儿。 阿拉延宗摆手说道:“不用管我了,我自有办法。”于是便盘膝而做,继续调息运功疗伤。 乌拉之桃见他入定,便不再打扰,抱起血衣,悄悄地把门关上,去院里洗衣服去了。 此时古丽扎伊已经带了几个人过来,推了平板车,带了铁锨,将街面上四具尸首装上车,运往乱坟岗埋葬去了。 乌拉之桃洗完衣服晾在院子里的时候,安拉小二将热水也烧开了,舀了半盆热水,刚要端进屋去,乌拉之桃进屋来,接过水盆,“我来,小二哥做饭吧。” 开水很烫,乌拉之桃用毛巾蘸着热水,为阿拉延宗擦拭脸上的血渍。 阿拉延宗感到一股热气扑面,擦在脸上暖在心里,他同时也感觉到了乌拉之桃鼻腔里呼出的热气喷在了他的脸上,一股少女之香,让他觉得沁人心脾,自是更加享受这温馨时刻。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闭着眼睛,稳当当地盘膝坐着,她怎么也猜不到阿拉延宗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她只顾一丝不苟的为他擦拭着他的脸,随后撩开他的衣服,又去擦拭他的胸膛。 阿拉延宗早已心猿意马,他无法静心调息,干脆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认认真真地为他擦拭血渍的乌拉之桃。 油灯下的粉面桃腮,歪着脖子斜着身子,总让人觉得这是一副美不胜收的风景。 乌拉之桃为他擦完血渍之后,抬眼见阿拉延宗早已盯了她半天,嗔怒道:“我还以为你闭着眼睛打坐呢,原来在偷偷地瞧人家!” 阿拉延宗不禁笑了,“我本来是在打坐,可你用这热水烫我,我静不下心来,睁眼一看美人在此,这心更入不了定了。还有,我看你还用偷偷看吗?正大光明的好不好?” 乌拉之桃羞涩地笑了,轻轻地拍了阿拉延宗的肩膀一巴掌,便起身涮洗毛巾去了。 阿拉延宗笑着摇摇头,赶紧抓紧时间运功调息,美人跑不了,养伤要紧。时间不长,他身上便冒起了腾腾热气。 安拉小二的饭做熟了,除煮了一锅稀饭之外,还炖了两条鱼。 乌拉之桃赶紧去叫阿拉延宗,说是让他多吃点鱼,补一补身体。 刚吃罢饭,古力扎伊便领着几个人回来了,先是让他们将平板车和铁锨送回去,再回到阿拉延宗他们的院落。 见到古力扎伊,阿拉延宗急忙说道:“古力大叔吃饭吧,锅里还有。哎,对了,其他人吃过饭了吗?” 古力扎伊说道:“他们都吃过了。这里有三把飞刀,少侠是你的吧?”说着从兜里取出飞刀递了过来。 阿拉延宗接过来,飞刀依然锃亮,已经擦干了血渍,笑道:“谢谢古力大叔,我都忘记收刀了。” “唉,就别客气了,我先吃饭。”说着,古力扎伊便坐在餐桌旁。安拉小二已为他盛了最后一碗稀饭,桌上还有半条鱼。 古力扎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乌拉之桃又给古力扎伊端了碗热水,说道:“古力大叔,你慢点吃,别噎着。” 古力扎伊将一块鱼放在嘴里,含混地说道:“不行,我得吃快点儿,还要去送马呢。一会儿人们都来了,我还没吃饱,那可不行。” 众人都笑了。 当古力扎伊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般吃完剩饭之后,送工具送小车的人们陆续赶来了小院儿。 古力扎伊将碗筷一推,说道:“小二,刷碗就是你的事了,我走了。” 说罢,转身出屋,叫几个人解了拴在榆树上的马匹,牵着马陆续出了院子,奔往土山去了。 阿拉延宗目送他们走了,这才说道:“今晚都准备准备,将东西收拾好了,我们明天一早离开这里。” 安拉小二去刷锅碗瓢盆儿,准备携带的干粮食物。乌拉之桃去收拾衣物行李。阿拉延宗装了一些晾干的药草之后,便又上炕打坐调息去了。 ------------ 第140章 依依不舍别乡亲 当乌拉之桃醒来时,阿拉延宗已在院中打完了拳脚。经过一夜的运功调息,他已经复原了,听力范围也有所扩大,坐在屋中便能听到街道上的微弱声息,这也是内功增进的表现。 给马添了草料,阿拉延宗进了屋,安拉小二正在准备早餐,乌拉之桃在洗漱。 阿拉延宗说道:“吃了饭,之桃收拾行李,小二哥装好干粮,我再为乡亲做最后一次诊断,同时告个别。” 安拉小二向灶膛里添了根木柴,说道:“昨晚炒了米,焙干了鱼干,备足了盐巴,随时可以出发。今早我熬了稀饭,炒了蘑菇,我们喝点稀的吧,往后路上只有干的可吃了。” 阿拉延宗点头道:“那行。记得水囊装满水。” “哎哟!这茬我给忘了。”安拉小二赶忙去寻水囊。 乌拉之桃歪头梳着她那金黄色的长发,笑道:“你可真够操心的,行李准备好啦!” 阿拉延宗刚好跨进了里屋,见那条被子还铺在炕上,便扯过来叠好,边叠边说:“不操心不行啊,这条被子也带着,虽然破旧,但它保暖,我们有马,不嫌东西多。” 乌拉之桃一怔,“哎呀,这个我忽略了。” 阿拉延宗摇摇头,“唉!一对马虎。” 乌拉之桃立刻停止盘发的手,诘问道:“谁跟谁一对?” 阿拉延宗根本就没看她,只顾叠被子了,更没细想她的话语已经变了味道,随口答道:“你跟小二哥一对。” 正在往水囊中灌水的安拉小二一激灵,水瓢中的水洒在了地上,幸好没人注意他,他也没说话,一愣神之后,继续灌水。 阿拉延宗话说出口自己觉得也不太对劲儿,急忙解释,“我是说,你们二人就是两个马虎蛋!我不操心行吗?” 乌拉之桃反而笑了,“逗你玩呢,你倒急了。快洗把脸,一会儿吃饭了。” 盘好头发,便去给阿拉延宗倒洗脸水。 安拉小二灌好水,到灶边慢慢蹲下身去,默默的又向灶膛里添了根木柴。 饭后,乌拉之桃非要跟阿拉延宗一起去看乡亲,只留下安拉小二收拾最后的行囊。 出了门阿拉延宗先到了邻家,那老妪正在做饭,见二人进院忙迎了出来。 “老奶奶,我来向您辞个行,我们要走了。”阿拉延宗握住老妪的干枯的双手说道。 老妪很是疑惑,说话依然有气无力,“待的好好的,怎么要走呢?” “有些事情老奶奶不知道为好,我不想连累大家,还是走吧。您老要保重身体。” “我身体是弱,但并没有病,小哥不用惦记。这段时间多亏了小哥,给我送米送鱼的,我的生活比以前都好。“说着话老妪干瘪的眼里竟然流出了两滴泪水。 见此情景,乌拉之桃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阿拉延宗,说道:“老奶奶,我们还要去别人家,您老保重。”说罢转身欲走。 老妪连忙说道:“你们等一等,等一等。”从阿拉延宗手中抽出双手,转身踉踉跄跄的进屋去,很快抱了一床被子又回来了。 干瘪的嘴唇又鼓动起来,“小哥呀,这床被子你们带着。这是我这两天新做的,没有布料,用旧衣服缝的。虽然旧,有补丁,但是它不破,路上用得着。”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坚决不收。可老妪说道:“这个必须收下,若是不收,我心里会不好受的。”眼窝里再次流出两滴泪水。 阿拉延宗跟乌拉之桃对视一眼,说道:“那就收下吧。”遂从怀里取出几枚银币,硬要塞给老妪。 而那老妪见他又要给钱,说什么也不要,“小哥呀,钱在这里没有用。你给的那个银币,我到死也花不了。你们还是留着吧,路上用得着。” 一番礼让推辞之后,老妪最终还是没有留下银币。当阿拉延宗抱着这床新被子走出院门的时候,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先将被子抱回家去,让安拉小二重新叠过,装了行李。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复又出门,挨家挨户去看望乡亲。 听说他们要离开村子,众乡亲皆是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极力挽留。 他们来至古力扎伊家,他刚刚吃饱饭,说正要去找阿拉延宗。一见面,这个中年汉子也禁不住眼眶湿润,时不时的还抹上一把。 从老妪家出来之后,乌拉之桃的眼圈儿一直就是红的。她真有点后悔,不该跟阿拉延宗出来向乡亲们辞行。但她又被乡亲们依依不舍的情谊所感动,这份情弥足珍贵,若不跟来,又怎能亲历? 而阿拉延宗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了,喉头哽咽,话语逐渐的少了。 古力扎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二人,继续串门辞行。 村子里二十几户已经看遍,阿拉延宗发现之前的那些轻病患者都已经痊愈了。 三个重病号,那个肠胃炎的患者已无大碍,可以正常进食。另外两个瘟病患者病情基本稳定,再坚持用上一段时间的药,应该也能痊愈。这就让阿拉延宗放心了。 对那个曾经熬过药的妇女,阿拉延宗希望她以后能够帮助大家继续熬药。那妇女流着泪连连点头应诺。 当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在古力扎伊的陪同下,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七八个人在院子里等待他们了。 让阿拉延宗感到意外的是,那马背上除了安拉小二备好的行李干粮之外,还多了几个袋子。 安拉小二说,那是乡亲们送给他们的蘑菇和干果。 自然又是一番感动,在谢过乡亲之后,阿拉延宗觉得还是尽快离开好,走的越晚心情越不好。或许他一犹豫就走不成了,但是为了不连累众乡亲,走是必须要走的。 他重新检查了一番行李,发现他装的那袋药草没有带上,便回屋取来缚在马背上。 安拉小二见了连连致歉,“这个…这个我又忘了。” 阿拉延宗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责备他。 而乌拉之桃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声,“你是一个真正的马虎蛋!” 安拉小二并没有反驳,而是瞟了乌拉之桃一眼,无声地笑了。 三个人牵马出了院子,大街上站满了人,所有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三人再次感动,话不多说,鞠躬致谢。 三人上马向北而去,身后传来众乡亲送行的呼声。 “少侠保重!” “神医保重!” “小二哥保重!” “之桃妹子保重啊!” 马上的三人已是泪水涟涟。 ------------ 第141章 夜宿小屋问路途 马蹄翻飞,绝尘北去,向乔路西鸟城进发。 三个人没有去过乔路西鸟城,至于路途怎么走心里都没谱,只知道在现在这个位置的西北方向,便走一程算一程。 前面是洛山镇,有官军把守路口,是通不过的,阿拉延宗决定绕道而行。 到了那个购买粮食时去小树林儿的道口,便向西拐了弯儿,行了大约十里又折向北。 一路上,渴了便取出水囊喝口水,饿了吃口炒米或者是啃块鱼干儿。 春天的太阳还算不上炎热,从日出到日落行了一天的路程,阿拉延宗发现,只要是大集镇便有官军把守,那些小村庄都没有见到关卡。 晚霞红遍天,天气也转凉了,马儿跑了一天已经疲乏,该找个村庄寻找过夜的地方了。 向远处望去,大概十里远的地方有一村庄,看那规模像是一个集镇。阿拉延宗猜想应该也有官军把守,可是为了住宿总要前去看看再说。 又行了五里,见路边有一个小房子,房子周围的菠菜有巴掌高,蒜苗不过一扎长,韭菜倒有两三寸,其他菜畦里的菜苗刚刚露出黄绿色的尖角。 这是一片菜园子。 安拉小二一指小房子,“我们去看看有人不,今晚要不就住这儿?” 阿拉延宗答道:“也好,看看再说。” 三人下了马,来至小房子跟前,房门虚掩,推门而进,空无一人。 屋内除了床铺之外,什么都没有,看来目前的菜地还不需要看管,菜农并没有住在这里。 安拉小二兴奋起来,“老天真是眷顾我们,知道大集镇进不去,专门给我们在这里留了间房子!” 而乌拉之桃把嘴撅了起来,“又要三个人挤一张床铺了。” 阿拉延宗尴尬笑道:“出门在外,将就着吧。” 安拉小二却满面带笑,“能将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外面还有菜。今晚我给咱做一锅蘑菇菠菜汤!” 阿拉延宗笑道:“能喝上菠菜汤,可以说也算是一顿美食了。” 乌拉之桃揶揄道:“你还菠菜汤呢,锅碗瓢盆儿的啥也没有,用什么做呢?” “带着呢!这次我把炊具带全了,咱有马不嫌东西多。”安拉小二为自己早有准备而沾沾自喜。 乌拉之桃好像还是不高兴,又说道:“看把你能的,这次你可有用武之地了。木柴呢?水呢?做汤这总得有吧!” “木柴?我这就去找,这里应该有的。至于水嘛,也是呀,我们带的水都快喝干了,这个水也不够呀!”安拉小二摸摸头,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 阿拉延宗说道:“水终是要找的,即便我们不吃菠菜汤,也要灌点水。这样,小二哥咱先把行李卸了,东西搬到屋里来,你去找木柴,我去寻水。” “好嘞!” 三个人卸了行李,将马拴在一块草地上,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啃食嫩草,安拉小二去寻找木柴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将那诸多行李搬到了小屋里,乌拉之桃继续收拾,阿拉延宗便去寻找水源。 菜农种菜,菜地附近肯定有水源,否则蔬菜也没办法浇灌,缺了水蔬菜是长不好的。 果不其然,在菜地东侧大概一百米的地方便有一道小水沟,看来还是活水,正缓缓流淌。 他先将水囊灌满,带回小屋,又取了锅碗瓢盆端回水来。 乌拉之桃取出蘑菇提前泡好,阿来延宗又割了菠菜,摘好洗净。此时安拉小二抱来了干柴干草,随即支锅架灶生起火来。 正如安拉小二所说,三人今晚确实享用了一顿菠菜蘑菇汤,不再只是干嚼炒米和鱼干儿了。 趁着天明三人吃了饭,也没有其他事情,便决定早早休息。 阿拉延宗将马匹移了地方,好让它们在夜间有草吃。 当上床睡觉的时候,阿拉延宗发现床铺较小,三人勉强容下,他夹在中间反而很不自在。 待两个人熟睡之后,他悄悄起身,在地上铺了块羊皮,打坐练功调息。他知道,自己练功打坐比睡觉还要解乏解困。 唯一让他感觉到不太舒服的是,望着这个床铺上躺着的居然是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他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条件有限,出门在外也只好如此将就。 天刚蒙蒙亮,床铺上的两个人便都醒了,此时的阿拉延宗已经在外面去练拳脚。 早餐安拉小二再次做了一锅菠菜汤。乌拉之涛说,菠菜汤虽然好吃,连着吃上两顿,便也不觉得香甜了。 吃罢饭,收拾好物品,三个人打算要走的时候,来人了。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农民背着竹篓赶了过来,见三人在小房子前,便猜测问道:“你们昨晚住在这里?” 阿拉延宗连忙笑脸相迎,“是的老伯,我们在这住了一晚。” 那老汉放下背篓,看到那菠菜地里缺了一片,便又问道:“你们割菠菜啦?” 阿拉延宗猜测,这可能就是菜地的主人,便连忙说道:“老伯,我们确实吃了你的菠菜,我将钱放在床铺上了。” 老汉进屋看了看,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也没有破坏什么,本来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木床。 五枚铜币整齐的摞在床板上。 老汉拿起铜币,转身出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一点菠菜嘛,不值钱的,吃就吃了嘛,何必那么客气。”说着话已将铜币放入了兜里。 阿拉延宗陪笑道:“吃了老伯的菠菜留些钱,应该的,应该的。” 那老汉现在热情起来,“你们要想吃的话再带一些。”说罢,取出竹篓里的镰刀,便去割菠菜。 阿拉延宗连忙摆手,“老伯不必了,不必了。这菠菜我们带着,旅行途中也不方便吃,不麻烦老伯了。” 那老汉住了手,不再去割菠菜,而是问道:“几位,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阿拉延宗答道:“老伯,我们想去乔路西鸟城,可我们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怎么走。” 那老汉一扬脸,“啊,乔路西鸟城啊!那个地方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具体多远我也说不清,得走四五天,我说的是近路。要走远路的话,可能得七八天。” 乌拉之桃一听有些上头了,“哎呀老伯,还有这么远呀!怎么你说还有近路和远路?” 那老汉解释道:“是这样,近路呢要横穿沙漠,光那沙漠大概得走两天,这里去沙漠有一天的路程,出了沙漠到乔路西鸟城还有一天的路程。远路就是不走沙漠,却要绕一座大山,大概得走五六天。” “还有沙漠?”安拉小二惊呼道,一脸畏难的样子。 乌拉之桃更是愁眉苦脸。 阿拉延宗没有说话,他在皱眉沉思。 ------------ 第142章 一路奔波到缥缈 那老汉见三人如此神态,便又说道:“哦哦,我说的是步行所用的时间,你们现在骑马自然要快了许多,用不了半天就可以到那沙漠。不过马匹在沙漠里也跑不起来,估计你们穿越沙漠至少也要用一天的时间。如果一天之内走不出沙漠的话,就要在那沙漠里过夜了。” “沙漠里过夜?”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那老汉继续说道:“沙漠里过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白天很热,夜里很冷。如果有风的话,弄不好还会将人埋起来。” “那岂不很可怕!”乌拉之桃一脸惧色。 “是有些危险。”那老汉又说道:“我看你们骑着三匹马,就不要穿越那沙漠了,绕山而行,最多多走一天的路,但是那样安全的多。特别是你们还带着个小妹妹,让她少受些苦吧。” “就是就是,为了之桃妹妹,我们就不穿越沙漠了。”安拉小二急忙接过话茬。 阿拉延宗听完他们的对话,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好,我们绕山而行。那太谢谢老伯了,给我们指明了道路,省得我们像无头苍蝇乱撞,还不知道碰到什么风险呢。” “不客气,不客气。”老汉依然满脸堆笑。 “唉,问一下老伯,前面镇子有关卡吗?”有没有关卡对阿拉延宗来说并不是问题,但是还有乌拉之桃二人,他不想徒增麻烦。 “啊!关卡呀是有的,有路障,说是人员不得随便出入。我呢是要割一些菜,为乡民提供蔬菜,才特许我出来的。恐怕你们穿过镇子不好通行。” “那有路绕过村镇吗?”阿拉延宗想把道路问个明白。 那老汉一指南方,“这样,你们往回走,大概十里左右,那里有个岔口,再向东去,行个三五里再折向北。这样一路走下去,也不会遇到沙漠。骑马差不多需要一天的时间,前面有一座大山叫飘渺峰。一直顺着山路走,只走大路,大路通向西北方向,直接就到了乔路西鸟城了。” 乌拉之桃首先蹦了起来,“那太好了!不走沙漠,多走个一两天也行啊!” 辞别老汉,三人骑马向南奔去。 按着老汉指引的道路,走得倒是顺畅,只见到了几个小村庄,没有遇到关卡。让阿拉延宗感到奇怪的是,村庄里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中午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小村子边上歇了脚,阿拉延宗到村里看了看,发现竟然是空村。 见阿拉延宗一脸落寞地走回,坐在路边石头上的乌拉之桃问道:“你去村里干什么?” 阿拉延宗答道:“我很奇怪见不到人,没想到这是一个空村。” 乌拉之桃说道:“我们路过的几个小村子好像都没有见到人,难道都是空村吗?” 安拉小二嘴里咬着鱼干儿含含糊糊地说道:“有可能吧,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村子不就只有四五个老人吗?差不多也叫空村了。” 话没有说完,一阵风刮来,一张纸片儿贴在安拉小二的脸上。他急忙取了下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圆形的纸钱。 他将纸钱扔在地上,纸钱又随风飘走,说道:“晦气!怎么会有这东西?” 阿拉延宗四处望了望,一指东侧,“你们看,那边是坟场,好像有好多新坟啊!” 安拉小二和乌兰之桃赶紧站起身来向东望去,一片坟茔,确实有很多新土培坟,应该是最近死了好多人。 乌拉之桃连忙说道:“走吧,我害怕,大中午的怪瘆得慌的。” 安拉小二反问道:“你真怕吗?人你都敢杀,死尸在你眼前你眼都不眨,几座新坟你倒怕了!” 乌拉之桃满脸的不高兴,“那不一样!空村新坟,想想心肝都发颤。走吧!”说着话,她便先上了马背。 于是三人又继续北行。 阿拉延宗心情有些沉重,他猜疑那些新坟中死去的人有可能是瘟疫所致。 行不多时,确实隐隐约约看见一道山影。三个人快马加鞭,争取到天黑之前赶到山下,寻找一个避风之所,好安然过夜。 望山跑死马山,虽然早已看见山就在眼前,但迟迟走不到跟前。 一路疾奔,终于在还能看到太阳的时候赶到了山脚。 一条大路横贯东西,三个人有些迟疑,勒住马,在路口徘徊。 安拉小二问道:“咱们是向西还是向东?” 乌拉之桃说道:“向西岂不是到了沙漠边缘?” 安拉小二一指东方,说道:“向东越走越远,你看那山路还向南拐去了呢。” 阿拉延宗辨了辨方向,说道:“那老伯说过,要不走沙漠,必须绕山道,我们骑着马也要多走一天的路程。” 乌拉之桃疑惑道:“可是他说一直前行啊!” 阿拉延宗思索片刻,“那老伯或许根本就没有走过这条路,弄不好他也是听说的。一直前行也并非那道路就是直的,有可能要拐几个弯儿。我决定相信他的话,向东走绕过山去。” 见阿拉延宗坚持,乌拉之桃二人也只得随他了。 于是又催马东去。 没想到东边只是个山脚,绕过去之后便有向北去的大道。 那马匹又狂奔了一阵儿,天暗了下来。 见到一条向西的小道,三个人停了下来。必须尽快找一个避风之所,总不能在这道上夜宿,还有马匹,要找一个有草的地方,让他们吃饱,明日才好赶路。 三人催马上了小路,行不多远便看见一个道观,三人欢呼起来。 来至跟前,见那道观只剩残垣断壁,好像多年之前就已经坍塌了。那道观的门脸儿上依稀辨得“缥缈峰道观”几个大字。 阿拉延宗想起来了,这便是莫虚孤云练武学艺的地方。 三人下马,牵马进了门洞,眼前一片废墟。破败景象就如同他师父曾经住过的那个道观一般无二,房倒屋塌,简直没有什么完整的房屋。 庭院很大,但是早已长满杂草,有干枯的,也有新绿。将马匹拴好,先让它们在这里吃着草,三个人前去寻找能够睡觉的地方。 前排房屋只剩一片瓦砾,第二排房屋虽然还有几堵墙没有完全倒塌,但是依然没有一间完整的屋子。 阿拉延宗想起,曾经听莫须孤云说过,道观后面好像有山洞,便急忙向后山走去。 果不其然,穿过一片树林之后,便发现了那个山洞。 那洞口还有曾经安过木门的痕迹,残留着门框,木门已不知所踪。 洞里有石桌、石凳、石床。洞深大概有三十米,尽头已经用石头垒了起来,并用泥巴抹了墙。阿拉言中好像听莫须孤云说过,这便是犯了观规的弟子关禁闭的地方。 见在洞口附近也有新草,三个人便返回去将马匹牵来,卸下行李,拴好马匹,今晚就在山洞过夜了。 ------------ 第143章 夜宿缥缈不同感 自然又是一番寻柴找水生火做饭,因洞中阴冷,柴火不熄,既能取暖又能照明。吃罢饭,干草铺地棉被裹身。 将乌拉之桃二人安顿好后,阿拉延宗垫块羊皮洞中打坐。练习内功每日不辍,对他胸部剑伤的恢复也大有裨益。 甫一练功,阿拉延宗想起了莫须孤云,这个山洞他曾经被师傅关在这里,应该也在这里练过功。 他虽然打死了师父的父亲,但并非仇杀,仅是比武结果而已。自己一时难以接受,也与他比试一场做了了断,他也确有欠意和悔意。 告诉他弟弟莫须浮云尚在人世,便欣喜若狂毅然前去魔峰岭寻找。他翻山越岭走近路,不知现在到没到那里,兄弟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欢喜,更免不了往事回忆。 哥俩昔日两军对垒而不自知,如今对当朝当世都看不惯,更不知莫须浮云那移民计划到底执行到哪一步了。 也幸亏遇到了莫须孤云,他留给了自己内功修练之法,多次受内伤通过调息才治好,否则,自己或许已成废人。 通过坚持不辍的修练,自己内功逐日增进,他也算是自己的知遇贵人。 道观如此破败,与当年兵乱有关,众弟子早已四散逃亡,出家人都不得安宁。天下太平才是百姓之福。 现在虽是太平治下,一场瘟疫却又搅得民不聊生,屠城封城百姓纷纷逃离,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朝不保夕,生存都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致使瘟疫蔓延,因为恐慌,已然失控,多处村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只留下空村落。 朝庭措施迟滞,更是未尽全力扶危救困,虽是太平天下,并非强国盛世,经不住风吹浪打。 自己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身世猜测,却被当作刺客通缉,大内高手多次追杀。或许自己对国王的王权真的有了威胁,对权柄看得如此之重,对百姓性命更显得看轻了。 那寺院中的流民生活条件之恶劣可见一斑,也不知道他们能否痊愈。 自己自幼喜好武术,师父教了一身本领,原本想以此为生,哪怕是给别人看家护院,压镖运货,也能谋个营生。 现在却是除了健身自卫之外,还要以武力来匡扶正义。 虽然自己也学了医术,本不太喜欢,可是看到百姓被瘟疫折磨,总不能见死不救,反倒现在却要悬壶济世。 本想到维科奇山城定居谋生,可那里也没了用武之地,继续流浪,浪际天涯。 或可到王城发展,更没想到屡遭追杀。这可苦了一直跟随自己的乌拉之桃,还有半路遇到的小二哥,让他们一起遭罪。 望着酣然入睡的两个人,阿拉延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个稳定的安身之处,常年流浪终不是生活之法。 阿拉延宗胡思乱想一番,一时间竟难以静下心来练功调息,当他定下决心之后终于入定。 次日一早,吃罢饭,三人迎着朝阳下山上路,继续北行。 道路缓缓折向西北,青山高耸,或又灌木丛生,怪石嶙峋,偶又浅草漫坡,水何澹澹,接连树高林密。 一路上风景不断变化,似春似秋似夏,感叹风光无限,景色各有千秋。 催马奋蹄急急赶了一天,也没有走出这座大山,更不见村落人家。 太阳已被群山影住,气温渐凉,天色渐暗,天黑前要寻到一处合适的过夜地点尤为紧要。 三个人放慢马速,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地形地势。刚跨过一条浅溪,阿拉延宗便又将马拨回,说是有溪取水方便,三人逆溪而上,继续寻找。 终见北侧一块岩石突兀,像一扇面伸向空中,形成一个自然敞棚。阿拉延宗提缰上岸,察看四周,有草有柴,便招呼乌拉之桃二人上去。 三人一通忙活,垒了半人高的石墙挡了东面的风,铺了干草,卸了行李家什。 安拉小二在南侧升起篝火,一是为夜间取暖,再是为准备晚饭,开始支锅架灶。 乌拉之桃取包裹铺被子,将临时床铺收拾好,又帮安拉小二打水烧水。 阿拉延宗去饮马、拴马,让马自由衔草,复又跑回小溪,因为他饮马时看到石间浅水处似有一窝河虾。 确认河虾甚多,高呼一声,“之桃妹妹,小二哥,今晚我们尝尝鲜!快拿个大盆来!这有好多虾呀!” 乌拉之桃一听,将刚装满水的铜盆“哗”又把水倒了,拎了盆便跑过来,“在哪呢?我看看!” 跳至小溪石上,见一石窠处一窝红虾聚在一起,或许是水凉的缘故,人来也不惊。 可乌拉之桃怕惊扰它们,放低音量,却是一脸的夸张,“哇!还真不少耶!” 阿拉延宗让她蹲下身子端好盆,莫出声。只见他在石窠旁蹲好,双手交替抓取河虾,速度之快,乌拉之桃眼睁睁地看着竟然没有看清他双手的动作。 她瞪着眼,张着嘴,只见水花翻动,一只只河虾便到了铜盆里,迅速盆满。 阿拉延宗已然罢手,石窠里再无河虾。 乌拉之桃甚是惊讶,“还没见过如此捕虾之法!” 阿拉延宗起身笑道:“咱没有捕虾工具,徒手抓怕惊跑了,抓不了几只,我只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取了,不等它们反应过来,就到了盆里。” 见有虾爬出盆外,阿拉延宗一把端过铜盆,“快上岸!要不虾全跑啦!”说着话,人已蹿上岸去,小跑着来至篝火旁,将盆放到地上。 安拉小二见状,同样一声惊呼,“好大的虾!今晚有口福了!”随手用锅盖将盆盖了。 乌拉之桃碎颠几步跑将过来,一脸喜色,“小二哥,这虾怎么处理?” 安拉小二右手一挥,“不用管了,你们休息去吧,只须一刻前来赴宴,享用盐水大虾好了!” 阿拉延宗笑了笑,趁此机会便再捡些干柴干草。 乌拉之桃咯咯笑着,蹲在一旁为灶火添柴,看安拉小二收拾大虾。 只见安拉小二在地上捡了一段干竹,从怀里取出菜刀,三下五除二便削了一支细长的竹签儿。 又取了一个空铜盆放在地上,掀开锅盖,捉出一只大虾,去虾肺挑虾线,将虾丢在盆里。随手一拿一拨一挑,这虾就处理好了。很快,一盆虾便处理完毕。 往盆里倒了水,将虾洗净。灶火上锅里面的水已开,放上盐巴,倒上虾,盖上锅盖。 安拉小二傲立当场踌躇满志,“之桃妹子,马上开宴!” 在乌拉之桃咯咯的笑声中,阿拉延宗也回来了。 今晚自然一番美味果腹。 ------------ 第144章 初来乍到进鸟城 这个夜间虽然有篝火,。 霜厚露重,阿拉延宗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在篝火旁练了一夜的功。 而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一醒来就感觉到浑身紧巴,也便早早起身,伸展伸展拳脚舒活舒活筋脉才感觉好受了些。 或许是昨夜吃了大虾的缘故,早餐每人只喝了一碗稀饭,便收拾行李继续上路了。 沿山路向西北方向行进,半天多的路程,下午早早地就赶到了乔路西鸟城。 让阿拉延宗意想不到的是,乔路西鸟城并非像莫须王城那样城门紧闭,依然是正常开启,行人如日常一样可以进进出出。 不过,守城的官兵却严加盘查。 一是要进行登记,特别是来自异乡的旅客。 二是有医者模样的人现场诊断,对于无病症者顺利放行。 对发烧、感冒、咳嗽、气喘的人,严禁进入城内。 有人进不了城,便又泱泱返回,离城而去。 三人到城前下了马,各自牵着缰绳,依次排队等待检查。阿拉延宗看到了前面检查的情况,一边等待,一边思索如何回答。 大概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轮到了他们。 那守城的官兵伸手拦住去路,问道:“从哪里来?” 阿拉延宗毫不犹豫地说道:“莫须王城。” 那官兵一愣神儿,“噢?王成不是封城了吗?你怎么会出得来?” 阿拉延宗满脸堆笑,“这位军爷,我们有任务才来乔路西鸟城的,否则的话谁愿意千里奔波。” 那官兵继续问道:“什么任务?” 阿拉延宗反问那官兵,“现在全国不是正在闹疫吗?” “对呀,要不是闹疫情,我们何苦在这里起早贪黑的严格盘查呢?” “我是医生,是前来协助这里的官医治疗瘟疫的。” 见阿拉延宗如此说,那官兵便又问道:“可有凭证?” 阿拉延宗再次笑笑,“我们是民间医者,是自愿前来为民众医冶的,哪里有什么凭证?” “哦,志愿者!精神可嘉,令人钦佩!这样吧,来这边登记一下姓名地址,然后让那位医生诊断一下,你是否感染了瘟疫。如果没有的话,便可以进城了。” 阿拉延宗牵着马走到另一旁登记。 此时那官兵又拦住了乌拉之桃。阿拉延宗回头一看,急忙说道:“这位军爷,她是我妻子。“ 那位官兵“哦”了一声,便挥手将乌拉之桃放行了。 可那乌拉之桃听阿拉延宗当着外人的面说她是他的妻子,脸色立刻通红,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了起来。 她只顾想心事,人差一点没撞到阿拉延宗红鬓马的屁股上。 乌拉之桃自己在后面哑然失笑,不过这一切没有人注意到。 阿拉延宗在看后面的安拉小二,因为他已被那官兵拦住了。 阿拉延宗赶紧又喊了一声,“军爷,他是我的药童,跟我一起来当志愿者的。” 那官兵一挥手将安拉小二也放了过来,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噢?这药童看起来比这医生要年老了许多。” 安拉小二虽然牵着白马过来了,但听他这么说却是满脸的不高兴可他又不敢发作,小声嘟囔道:“就大两三岁而已。” 阿拉延宗登记完之后,便到官医那里,伸出手腕放在案几上,让他诊断。 那医者半眯着眼睛,右手三指搭在阿拉延宗左手腕上,静默片刻,突然睁开眼,惊讶道: “这位小哥虽然没有瘟病,但你心跳过缓,你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吗?” 阿拉延宗笑道:“我是一位武者,心跳缓慢亦数正常。” 那医生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就对了,看来小哥身体非常健康,进城去吧。” 阿拉延宗待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登记、诊断完毕,便一同向城门而去。 进了城,三个人依然牵着马,乌拉之桃与阿拉延宗并肩而行,扭头问道:“我们去哪里呢?” 街道上虽有行人,但并不是很多,看着这陌生的城市,阿拉延宗说道:“我也是人生地不熟,具体到哪里心里也没谱,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再说吧。” 安拉小二紧跟其后,急忙问道:“我们要住客栈,要一间还是要两间?” 乌拉之桃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当然要两间,你俩一间我一间。” 阿拉延宗狡黠地笑了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还认为你要说他自己一间,我们两个一间呢。” 乌拉之桃娇嗔道:“想得美!” 阿拉延宗翻了翻眼睛,“想还不往美处想吗?” 乌拉之桃隔空打了他一拳,当然拳头根本就没有挨上阿拉延宗,同时说道:“想去吧你!” 两人嬉闹着,依然沿街而行,观察街道两边的铺面,寻找客栈。 正行进间,见前方很热闹,好像有人在打架。 乌拉之桃说道:“前面有打架的,你可别多管闲事,赶紧找个客栈休息休息,我已经很累了,昨夜没休息好。” 阿拉延宗唯恐后面的安拉小二听到,依旧是悄声细语回答:“夫人说的极是,夫人身体重要,别人的事都是次要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爱打谁打去吧。” 乌拉之桃面色立时绯红,咬了咬下唇道:“谁是你夫人?” 阿拉延宗并不看她,只望着前面打斗的那群人,嘴里却说道:“谁是谁知道。” 乌拉之桃反驳道:“你又想美事了,知道是知道,现在还不是。” 阿拉延宗哼笑一声,“早晚得是!” 乌拉之桃把脸一绷,故意刁难道:“那可不一定,仅靠我母亲一句话还不行,没有明媒正娶,谁也甭想让我做夫人。” 从来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的阿拉延宗,觉得今天的乌拉之桃有些奇怪,听她这样说,便慨叹道:“噢!原来你还想要个仪式。” 乌拉之桃俏脸一扬,说道:“那是!出嫁是女人的终身大事,没有个仪式好像是白给的一样,什么时候想起来,那都是终身的遗憾。” 阿拉延宗回怼道:“我原本以为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江湖儿女豪爽大气,超凡脱尘,不会在乎那些俗套。” 乌拉之桃哼了一声,“我本就是个俗人,岂能脱离俗套?” 阿拉延宗似认真似玩笑地问道:“怎么?我是不是还得让你穿金戴银披红挂绿八抬大轿将你抬了,才算娶了你。” 乌拉之桃咯咯笑了,“那倒不必,你无需让我穿金戴银,更不必披红挂绿,自然也用不着那八抬大轿。你只需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有个人见证一番,我才能正式成为你的妻子。不能不明不白的就随了你。” 两个人悄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来到打架的那群人跟前。 一群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在围攻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大汉虽然强壮,可是只有挨打的份儿,偶然还手就是打不到任何一个人,可那群少年的拳脚却直往他身上招呼。 阿拉延宗一看那大汉,竟然认识。 ------------ 第145章 路遇故人又出手 那大汉并非别人,而是打骨催枯,虽然依旧威武雄壮,但在这群少年面前好像是有劲使不上。 他伸手去抓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已然灵活退去,而他背后的人却冲上来打上他一拳,踢上他一脚。 而当他反身去抓后面人的时候,后面的人三纵两纵跃开了,他前面的人忽又跟来拳脚相加。 他皮糙肉厚,拳脚打在身上,倒也忍得住,可经不住打得次数多了也会疼,特别是他的脸被人掴打了好几巴掌,现在已经肿了起来,那眼睛都肿得只剩一条缝了。 他似乎已经恼羞成怒,可就是抓不到这群身形灵巧的少年,或许一旦有人被他抓住,肯定会被他捏个半死。 他们这番打斗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群猴子在戏弄一只狗熊。 他伸手打不到对方,身体没有那么灵活,可又躲不开对方的拳脚。他边还手边四处搜寻,能够找到一根木棍也好,即便是打不到对方,也不会再挨对方拳脚。 一回头,他看到有人牵马过来,并未看清来人是谁,他只是看到了乌拉之桃腰间挂的弯刀,便伸手来摘,嘴里喊道:“妹子,借下你的弯刀,这帮小兔崽子欺负我!” 乌拉之桃旁边一跃,已然闪开,“你这人……” 话未说完,阿拉延宗伸手拦住,”这不打骨大叔吗?你这是怎么了?” 打骨催枯抬起肿胀的双眼,这才看清阿拉延宗等人,好像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大侄子快救我!” 其实就在他想摘刀又说话的功夫,身上又挨了好几拳脚。 阿拉延宗伸手一拨,将打骨催枯扒到身后,向那帮少年喝道:“住手!不许再打人!” 而那帮少年并没有罢手的意思,嘴里面不干不净的骂着,拳脚依然向这厢招呼,只是不再打向打骨催枯,而是冲着阿拉延宗奔来。 “哪儿蹦出来的猴崽子?多管闲事!你说住手就住手,他是你什么人?” “打他!打他!他不闪开连他一块打!” 后面的人开始起哄。冲在前面的那个少年,已然挥拳向阿拉延宗面门袭来。 阿拉延宗一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拳头,对方手臂再也动弹不得,挥不动撤不回,抬脚就踢。 阿拉延宗同时也抬起右脚,让对方的右脚踢在自己的脚心处,对方像踢在石板上一样,立刻“哎哟”一声,可对方并未罢手,换了另一只脚再次踢来。 阿拉延宗的脚还没有放下,只是一侧脚掌磕向对方的迎面骨。这次对方就哎哟连声了,腿不再踢了,另一只拳头却挥了过来。 阿拉延宗一看,这是个不服输的主,只知进不知退,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主动撤出的。便手上用力,对方吃痛,那另一只拳头挥到中途便没了力道。 疼得连声哎哟弯下了腰,再也不出拳踢腿了,阿拉延宗这才松手放了他。 可其他的人并未罢手,而是一拥而上,纷纷向阿拉延宗挥拳踢腿。 阿拉延宗怕伤了乌拉之桃,将马缰递给她,迎了上去。 拳脚起处,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帮少年放倒在地,一个个要么抱着腿,要么捂着腰,躺在地上滚动,哼嗨不停。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但只是远远的围观,没有人上前搭话。 这帮少年现在唯一站着的就是第一个挥拳要打阿拉延宗的那人。那少年已经退出数步之外,兀自在那里握着右手,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同伙一个个瞬间倒地。 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自己差不多同庚的一个少年,瞬间便将他们这帮人制服了。 见阿拉延宗不再动手打他们,他好像胆子大了起来,吼了一声,“都给我起来,别在这嚎丧啦!还不嫌丢人吗?快滚!” 地上的那帮人便急忙爬了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那个领头的少年仓皇逃去。 围观的路人纷纷散了,各走各的路,只是各自的嘴里小声嘟囔着这次的见闻。 阿拉延宗自然不会理会他们怎么说,转过身来去看那打骨催枯,“打骨大叔,你没事吧?” 这位高大威猛的大汉,从他那肿胀的双眼里竟然掉出了两滴泪水,哭诉道:“哎哟喂,大侄子,这帮小兔崽子真欺负人呀!欺负我不会武功,抓不住他们,真要让我抓住,我非拧断他们的脖子不可!” 听这说话的语气,他早将这帮少年恨得牙根儿痒了。 乌拉之桃凑上前来,疑惑地问道:“打骨大叔,到底怎么回事?” 安拉小二同样好奇,也牵白马过来,三个人围住打骨催枯问这问那。 打骨催枯说他在前边一个仓库里面给人家装车卸车,今天发了工钱,散了工,出了仓库,便到一个店铺前去买几个烧饼,打算带回去吃。 没想到被这一帮少年盯上,说是让他交保护费。 打骨催枯觉得非常好笑,我一堂堂九尺男儿,要向一帮小毛孩子交保护费。虽然我有点憨,可是我并不傻,岂肯让他们欺负,自然不会交纳保护费了。 可那帮少年上来,便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喊叫,说是直到打得他自愿交纳保护费拉倒。 起初,打骨催枯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帮小混混,还能将他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怎么地。 一交手才知道自己错了,这帮少年虽然都比他矮,比他瘦,但身法相当灵活,窜蹦跳跃,闪转腾挪,一个个比猴还伶俐,人家打得着他,他却打不到人家。 自己边打边退,这不都退了半条街了,已然被人家打的鼻青脸肿,即便是恼羞成怒,可也没有办法。这帮混混就像狗皮膏药粘在身上一样,甩都甩不掉。 很多路人仅仅是围观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他们,好像对那帮少年的所作所为很放任,或者是没人敢管。 要不是遇到阿拉延宗,恐怕今天不仅是要挨了打,那保护费也终究会被他们抢去的。 阿拉延宗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不可思议,一帮少年竟敢欺负一名壮汉,这其中必有缘由。从他们的身手上看,这帮少年都会武功,武功虽然不高,但身法都非常灵活。 阿拉延宗虽然还有些纳闷儿,但目前还顾不得想这么多,便问打骨催枯如何到的乔路西鸟城。 得知阿拉延宗他们刚刚进城,打骨催枯连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想必你们还没有落脚的地方,走吧,随我回宾馆再说。” 三人正愁找不到宾馆住宿,于是便跟随打骨催枯向他住的宾馆走去。 打骨催枯带路前行,一摸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那些烧饼都成了碎屑,“哎呀,这还怎么吃啊?你完颜阿姨还不得骂我呀?” 阿拉延宗笑了,便说道:“重新买过就是,我们也要吃饭,走,带我们一同去买。” ------------ 第146章 客栈诉说途中苦 阿拉延宗三人牵着马,跟着打骨催枯重新来到烧饼铺子,买了烧饼之后,便跟他去了君再来客栈。 阿拉延宗先订了两间客房,才从马背上卸行李物件儿。安拉小二牵了马去后院,交给店家饮马拴马喂料。 打骨催枯便帮着提拎行李运至客房,安顿好之后,回他们的房间叫了完颜氏过来。 一见面,完颜氏顿时喜上眉梢,水蛇腰一扭,素手一挥便喊道:“哎哟!大侄子,可见着你们了,我就跟见着亲人一样啊!奔波在外着实受罪呀!” 看着她满脸欢喜,却是一肚子的抱怨,分别了这么久,完颜氏更是清瘦了许多,人也更加妖媚,嗲声嗲气的话语让人听了有种酥骨的感觉。 阿拉延宗觉得她人像要扑过来的架势,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躲到了乌拉之桃的后面,嘴里却说道:“完颜阿姨一向可好?” 乌拉之桃移动了脚步,将她与阿拉延宗隔开,也问道:“这段时间完颜阿姨怎么过来的?” 完颜氏挥了下手,坐到了床沿上,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打骨催枯,眉眼闪动,“哎哟,这个憨憨没跟你们说吗?你看他这一张脸都肿成什么样了?他倒是跟我说了,要不是遇见你们可能肿的还厉害,我替这个憨憨谢过你们了。这段时间阿姨过得并不好。” 打骨催枯尴尬地笑了一笑,摸了摸头,依然靠在门框上站着。 乌拉之桃提了桌子上的水壶,倒了几杯茶水,便与阿拉延宗坐在了一起,听那完颜氏诉说分别之后的经历。 自从维科奇山城外混乱之中逃亡之后,完颜氏和打骨催枯便与阿拉延宗等人失散了。 二人随着一众流民漫无目的地向北流窜而行,一路上苦不堪言。 首先是体力问题,走得快了完颜氏觉得累,走得慢了跟不上队伍怕落了单,更怕遇到劫匪或者是野兽。为了不掉队,她时常让打骨催枯背上一程。 打骨催枯身强力壮,背着她走路这倒不算什么。但是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吃草,食物紧缺让打骨催枯也没了力气。 一路上,草根树皮自然吃了不少,但那终究没有什么热量,打骨催枯经常饿的头晕眼花。 见有人还有炒米,有肉干儿,那完颜氏便用银币去买,起初还能买得到。 她带的钱虽然不少,也经不住这样花销,兜里的钱没有几天便少了一半,到后来多少钱也买不来吃喝了。 关键之关键还是一直挨饿,她那愈加苗条的身材,便是那一段时间饿出来的。 看着一路上相继病死饿死的流民,完颜氏时更是心有余悸。 终于挨到一个小村庄,凭完颜氏的如簧巧舌,接连向几家村民重金购买了不少大米,这才有了以后的干粮。 本来跟随的这一队流民说是要去莫须王城,可是终因谁也不认识路,稀里糊涂地一直向北,后来又遇到了沙漠。 在沙漠里走了两天两夜,看着一同逃亡的流民一个一个倒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完颜氏那种恐惧绝望的感觉几乎达到了巅峰。 也幸亏了打骨催枯将她背出了沙漠,可同行的人已经少了十之八九。 又艰苦行进了两天,才到了这座城市,原以为就是莫须王城,不晓得早已偏离了方向,而到的是乔路西鸟城。 她兜里还有些钱财,便寻思找客栈住了下来。那些没有钱的流民只能流浪街头乞讨。 初来的那段时间,还曾看到过有流民在街上出没,可最近再也没见到那些熟悉的身影,或许他们又离开这座城市了吧。 住店要店钱,吃饭要饭钱,关键是身上的钱越来越少了。这生存下去确实已成为摆在面前的大问题,打骨催枯不得不出去找些活干以维持生计。 亏得他有力气,每日里给人家装车卸车,挣几个铜币回来,除了店钱饭钱之外,居然还有些结余,这让完颜氏逐渐松心起来。 完颜氏诉完这一段的辛酸经历,竟然摸了把眼泪。阿拉延宗的记忆中,她那棺材铺老公去世的时候也没见她多么伤心,即便是如此,他也出言劝慰了一番。 在完颜氏的追问下,阿拉延宗简单地将三人的经历说了一下。当然,只说是去过梅德庄园和王城,过得不容易才赶来乔路西鸟城,至于细节一概未提。 完颜氏其实并不关心那么多,只是说阿拉延宗他们来了,总算见到熟人亲人,她觉得这个世界又明快起来。 这时安拉小二也回了房间,见到完颜氏,自然又相互问候一番。 或许是完颜氏话说的有些多了,觉得口干舌燥,便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待她放下杯子,乌拉之桃又去给她续杯,完颜氏又说道:“之桃倒的茶甘之如饴,唉,今天是个好日子。” 那打骨催枯愣头愣脑的回了一句,“我今天挨了打,还说是好日子。” 完颜氏媚眼一瞟,“唉,正因为你挨打,我才说今天是好日子,若不是因为有人打你,延宗侄子怎么会救你,我们怎么会相遇呢?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值得庆贺。” 听她这么一说,那打骨催枯憨憨地笑了,说道:“也是。” 阿拉延宗笑道:“完颜阿姨真会说笑,不过,我们这邻家相逢自然也算是好事了。” “那你们就等着,今晚阿姨请你们,一是为你们接风,二是对你们救人表示感谢,三是给你打骨大叔压惊,阿姨得表示表示啊!” 乌拉之桃连忙说道:“完颜阿姨不用客气,帮助大叔是应该的。” 而此时跨出屋门的完颜氏拉了一把打骨催枯,说道:“走吧,去跟我买东西。”又冲乌拉之桃喊道,“这不是客气,是阿姨的心意。你们先休息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说着话,与那打骨催枯消失在了楼道里。 安拉小二坐在藤椅上,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说道:“这位完颜阿姨,人倒是爽快,热情大方。我总觉得她有点热情过度,在渔村饭店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太正常。” 当他抬头看到乌拉之桃和阿拉延宗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安拉小二即刻打住,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拉延宗严肃地说道:“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少说少管。” ------------ 第147章 晚上酒酣马匹失 阿拉延宗三人分了房间,取出用得着的物品,又洗漱一番之后,完颜氏和打骨催枯便从外面回来了。 “大侄子,酒买回来了!”人未到媚声已至,完颜氏扭着水蛇腰进了屋门,将一坛老酒墩在了桌子上。 后面跟进来的打骨催枯也将一包牛肉放下,“还有牛肉!” 阿拉延宗等人自然又是客气一番,取了杯盘斟酒,伸手抓肉,其实早都饿坏了。 看着安了小二狼吞虎咽的样子,乌拉之桃笑着提醒道:“小二哥,牛肉多的是。” 安拉小二嚼着满口的牛肉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手却又去抓。 完颜氏忍不住笑了,“看来小二哥确实饿了。” 阿拉延宗真怕这种吃法不够安拉小二一个人吃的,忽然想到还有烧饼,便扭身取过一旁的纸包打开,将烧饼放在安拉小二的面前。 “小二哥,牛肉就烧饼,超好吃。” “我这里也有。”打骨催枯也从怀里取出他买的烧饼。 安拉小二这才放慢速度,细嚼慢咽起来,也不再自顾自只吃那牛肉,与大家同吃同饮起来。 同桌共饮的气氛自然是其乐融融。 席间,阿拉延宗讲了自己的打算,最好是找到一个药铺为民众义诊。这也是他每到一个地方首先想的问题。 听了阿拉延宗的想法,完颜氏和打骨催枯自然为他高兴。 天色暗了下来,掌上灯之后,几个人继续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菜没有五味,只有一样熟牛肉而已,主食就是烧饼。即便是这样,几个人同样是喝的不亦乐乎。 侃侃而谈了几句正题之外,便天南地北地插科打混起来。 待到散席的时候,那喝得一塌糊涂的完颜氏,被打骨催枯架着回房间去了。 安拉小二撑得直打饱嗝。 乌拉之桃也是脸颊红润,媚眼惺忪。阿拉延宗扶她回房间,只觉得她浑身柔弱无骨,从来没有觉得她如此柔软过。 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阿拉延宗刚想离开房间,却被乌拉之桃搂住了脖子,再也不愿松开。 她闭着双眼,嘴里却喃喃地说:“你是不是想找那个完颜氏?她那一股子勾魂摄魄的魅力,你们男人在她那里根本就没有免疫力。 “你看那打骨催枯壮的跟牛似的,在她面前也是俯首帖耳。你看那小二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故意狼吞虎咽,一点儿也不顾自己形象了。 “还有你,为了表现自己很矜持,明明饿得难受,却坐在那里装君子。而独独我,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为其所动,那因为我是个女的!” 阿拉延宗见她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便伸手从脖子上摘下她的两只手臂,掖进被子里,拍了拍她,说道:“你累了,酒也喝了不少,早点休息吧。” 乌拉之桃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眼睛依然闭着,嘴巴仍旧念叨个不停。 阿拉延宗悄悄溜出房间,关上了门。 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见安拉小二已然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阿拉延宗给他脱了鞋,摆正他的身体,盖上被子,自己倒了杯凉茶灌了下去。 说实在的,一坛老酒几个人喝干了,自己也喝了不少,除了头有点晕之外,就是口干舌燥,并没有感到多么的不舒服。 收拾了桌子上的残局之后,刚一坐到床上,阿拉延宗便又起身倒茶水,发现壶已经空了,就拎着水壶出了房门,去前台想打壶水来。 他们住的是二楼,到一楼柜台处将水壶交给值班的店小二。 从门口吹进来一阵凉风,他马上觉得清爽了许多,跟店小二招呼一声,说出去透透风,去去就回。 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天空的星星显得特别的明亮。院子里有灯笼,虽然算不上灯火通明,可院子里若有人来往,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凉风一吹,酒意全无。阿拉延宗想到后院去看看那些马匹,是否有草料吃。 当他来至后院,望向那拴马的桩位时,发现红鬃马、大青马和那匹白马都不见了。 另有几匹其他颜色的马拴在那里,却没有一匹是他们的。 阿拉延宗感觉不对劲儿,自从安拉小二将马匹交给店家,看着店小二拴在这里喂上草料之后,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他们上楼到进房间,打骨催枯一直在帮他们运行李,然后又叫了完颜氏去房间与他们相见。那完颜氏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骑得哪匹马。 他们二人出去买酒肉,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好像也没有动这马的机会。 赶紧去问问店家是怎么一回事!阿拉延宗奔回前台,问那店小二,“我们的马呢?” 那店小二已将打好热水的壶放在了柜台上,只等阿拉延宗去拎了,见他匆匆进来问话,便抬头回道:“你们那马不是拴在后面喂草吗?” “是呀!可是现在不见了。”阿拉延宗说道。 店小二这才有点慌,急忙从柜台后转出来,跑出去了,脚步匆匆地在后院转了一圈,有些焦急地对跟在他身后面的阿拉延宗说道: “也是啊,那三匹马怎么不见了?”反回阿拉延宗,“你们当真没有骑出去吗?” 阿拉延宗见他对马的失踪持怀疑态度,便反问他道:“你见我们有人下过楼吗?你见我们有人骑马出去吗?” 那店小二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我有可能记个账啊,打个盹儿的,门前过往的客人我也不一定都记得全呀!” 阿拉延宗觉得跟他讨论这些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便问道:“遇到这种事,你们店里通常会怎么处理?” “告诉……告诉掌柜的,问问其他客人是否知道马的去向,还有……还有就是四处寻找。” 阿拉延宗把眼一瞪,“那你还不快去汇报给掌柜的呀!在这愣着干什么?” 店小二匆忙跑开,去叫掌柜的去了。 那店掌柜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在后院门口与阿拉延宗碰了个正着,说道:“客官,真对不起,小二看管不严,让您的马匹丢失了。” 阿拉延宗问那掌柜的,“我们的马丢了,你打算怎么办?” “赔!我们一定赔偿客官的损失,再一个是我们会帮着客官继续寻找。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报官,让官方帮着我们寻找马匹,毕竟那不是一匹马,而是三匹。” 见掌柜态度还不错,阿拉延宗没有为难他,说道:“那好吧,掌柜的你去安排找马的事情。我想一想,分析分析怎么回事?” ------------ 第148章 猜测分析失马因 掌柜的先是去问手下伙计,然后挨房间又去问询房客,是否见到过那三匹马。 为了招揽生意迎接客人,客栈大门一直是开着的,便又着那伙计们出门去沿街寻找,看能不能找到马的行踪。 阿拉延宗坐在楼前台阶上,先让自己头脑清醒清醒。他觉得这三匹马不可能自己走出客栈,那马缰绳应该一直是拴着的,即便是有马缰开了,也不可能三匹马同时挣开缰绳。 还有,为什么独独他们的三匹马失踪了,而其他的马安然无恙? 这说明有贼!那谁是专门来偷马的?贼下手偷马,针对的就是他们三个人,确切的说,针对的就是他阿拉延宗! 初到此地,若不是遇到打骨催枯和完颜氏,他对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也从没有打过交道,更不会有旧恨。 那就是新怨! 得罪人了。 刚刚得罪的! 除了那一帮混混没有其他人! 越想阿拉延宗越觉得偷马的人与那帮混混有关,便不再着急了,等掌柜的回来,从他嘴里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月亮渐渐地升起来了,空中明亮了许多。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先后回到了客栈。 阿拉延宗已经坐在柜台前的藤椅上,喝了四五杯茶水,现在终于不再觉得口渴了。 掌柜的一进屋,见到阿拉延宗在那等着,满脸的歉意,说道:“这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马匹没有找到。嗯,您看这样,您估个价,店里赔偿就是。” 阿拉延宗见掌柜的态度特别诚恳,猜测他也不会是什么奸商,更像本分人家,丢失马匹更不是他掌柜的所愿,便将刚倒好的一杯茶水推了过去,说道: “掌柜的,赔偿的事稍后再说。我跟你先了解一些其他情况,或许跟这丢失的马匹有关。” 那掌柜的见他如此说,便欺身坐在他的侧面,不知道他要了解什么,急忙问道:“客官你说,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阿拉延宗扫视了一遍他身后站立的几名伙计,“先让几位小哥回去休息吧,我们两个人谈。” 掌柜的摆了一下手,几位伙计纷纷离开,只留下值班的那名店小二坐在柜台里,支着耳朵听他们讲些什么。 阿拉延宗问道:“城里有一群混混,年龄差不多都在十六七、十八九岁之间,好像他们都练过拳脚,身手敏捷。是不是有这么一帮人?” 那掌柜的毫不犹豫地肯定道:“是有这么一帮人,经常在街上欺负人,可也没人管。关键是他们不欺负当地人,专捡外地人欺负,所以当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愿管闲事。” 阿拉延宗点点头,“那就是了。” 那掌柜的好像有些紧张,“怎么?客官你们遇到他们了?” “遇到了,而且我们还打了起来,我把他们收拾了。” “收…收…收拾了?他们可是街头小霸王,十好几个人!你一个人还是你们三个人?”掌柜的一副不相信阿拉延宗能够打得过那帮小混混的样子。 阿拉延宗一摆手,说道:“那并不重要。我想问问掌柜的,这帮人有没有偷过东西的经历,或者说他们的报复心强不强?” 那掌柜的眨眨眼睛,吸了口气,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听说他们欺负过别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打过他们,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报复,更不晓得他们偷不偷东西。” 阿拉延宗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未说话,似在思考。 掌柜的继续说道:“难道客官你怀疑那马是他们偷的?” 阿拉延宗轻轻点了点头,不经意间见那店小二正向这边瞟来,见阿拉延宗看他,又急忙低下头去,装作在那里看账本。 那掌柜的叹口气,“哎哟,要是他们偷的,还有些麻烦,都是不好惹的茬呀!” 阿拉延宗闻言,问道:“怎么个不好惹?” 掌柜的端起茶碗,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是这样,这城里自古有好武之风,各家各户的少年自幼都练习武术,特别是官宦富贵人家,更是请名师请高人来传授孩子武艺。 “那帮混混儿差不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各家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说了,谁家大人不护犊子。若真是他们偷的马匹,占着理还好说一些。若不是他们偷的马匹,无中生有反而收不了场。客官,没有真凭实据,我看还是不要轻易去找他们。” 阿拉延宗觉得掌柜的分析的有些道理,再次点点头。 他似在向掌柜的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找证据,无非就是人证和物证,人证就是要有人看到他们牵着马匹,物证自然就是那马了。” 那掌柜的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没有证据,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即便是客官不惧怕,你拍屁股走了,可我的店搬不走啊,如果他们以后到我这里找茬儿挑事儿,我就没法做生意了。” “那是那是。”阿拉延宗觉得掌柜的担心非常有必要,没有铁证,不会去招惹他们,并不是他怕,而是不愿给掌柜的添麻烦。 阿拉延宗继续分析道:“若是他们来偷马,纵然他们会飞檐走壁,可是那马不会,终究还是会从门前经过的。可是小二说没看到有人牵马。” 说话的同时,阿拉延宗转头望向值班伙计。 那店小二赶紧摇头,”我…我真没看到!” 掌柜的也转头问道:“你再想想,有没有印象?” 店小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印象!” 阿拉延宗转过头来问掌柜的,“对了,客栈里有后门吗?我好像没有看到。” 那掌柜的急忙答道:“有,有后门儿,就在那马厩的后面有一个小角门儿而已,不过那后门平常是锁着的。” “锁着的?”阿拉延宗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在里面锁着呢,还是在外面锁着呢?” “在里面。”掌柜的毫不迟疑地答道。 阿拉延宗站起身来,“走,咱去看看。” 掌柜的也跟着起身,“好,我陪你去。” 就在掌柜转身打算与阿拉延宗出门的时候,那店小二好像一不小心弄翻了凳子,坐到了地上,急忙爬起来重新坐好。 掌柜的听到动静,回头说了一句,“坐也不好好坐着,有失客栈形象,不行你就站着。” 那店小二连忙摆正身姿,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里。 店小二的失态阿拉延宗已然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店掌柜领着阿拉延宗来到后院儿,马厩后面确实有一个小角门儿,只是比较隐蔽,站在院子中并不能直接看到而已。 门上挂了一把铁锁,阿拉延宗拽了拽,那锁很牢靠,便问掌柜的,“这锁上的钥匙谁有?” “柜台前有一把,我这里有一把,还有一把放在我的屋子里备用。” “这个门多久没有开过了?” “这门基本不开,上次开至少有半年时间了。” “掌柜的,你去取个灯笼或者是蜡烛来。” “客官你的意思是……” “看看这锁有没有人动过?” ------------ 第149章 蛛丝马迹疑小二 待掌柜的取来蜡烛,阿拉延宗借着烛光,仔细观察了一番锁孔锁吊,锁孔锈渍处有划痕,锁吊有摸痕,这已足够说明门锁有人开过。 看到这些,掌柜的也是一惊,“难道盗马贼真是从这门走的?” 阿拉延宗逼视掌柜的,“老板,你有门钥匙,属于怀疑对象,不会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吧?” 那掌柜有点慌乱,连忙辩解道:“客官说的哪里话来,我偷了马,找不到还要赔偿你的,我何苦来着?你觉得我有必要费这劲吗?再说了,有钥匙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客官的意思是店小二有嫌疑?” 阿拉延宗见掌柜明白了他的意图,重重地点点头。 “既然不是你,如果你房间另一把钥匙没有丢的话,那就只剩值班的伙计了。” “可是……” 掌柜的简直不相信阿拉延宗的判断,“可是这个孩子平时很本分呀!工作勤勤恳恳,从不偷懒耍滑,也从未偷过店里任何东西。这么一个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偷马呢?而且还是三匹马。” 阿拉延宗又问道:“他的背景你了解吗?” 掌柜的语气很肯定,“我当然了解,他们的身世来历我都一一详细问过的。这个店小二,叫登拉即明,今年二十岁,祖籍阿克拉东海城。去年夏天流浪至此,在街头乞讨,我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就在店里当了一名伙计。在城里他无亲无故,即便是偷了马匹,他藏匿在哪里?” 阿拉延宗沉思片刻,说道:“掌柜的,你先去确认一下你屋子里那把钥匙是否还在。如果在的话,我们一起去问询值班的店小二。” “好吧,你去前台等我。”掌柜的回他房间去找钥匙,阿拉延宗独自回了柜台。 那店小二见阿拉延宗回来了,虽然他依旧坐在凳子上,但是显得异常的拘谨。 阿拉延宗坐在藤椅上,不错眼珠地一直看着他,并未问话。 那店小二却更加紧张起来,看了一眼阿拉延宗,问道:“你…你老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看得人心里发毛。” 阿拉延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看看我的那三匹马藏到了哪里?” “我…我哪知道?” 店小二愈发地慌乱了。 很快掌柜的回到了前台,冲阿拉延宗一点头,“嗯,还在。”两人齐齐看向店小二。 还未等问他话,店小二便已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地问道:“掌柜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盯着登拉即明的双眼说道:“后门的锁有人动过。我有一把钥匙,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开过那锁。我房间里还有一把钥匙,刚刚看过,藏得好好的。柜台前有一把钥匙,这个你是知道的,今天你值班,你说谁开过那锁?” 登拉即明双眼不敢与掌柜的对视,只是低着眉,眼神却飘忽不定,脸色一红一白,说出的话很不自信。 “这个……也许有人从这里偷偷拿过钥匙。” 掌柜的又开口问道:“那钥匙还在吗?” 登拉即明从抽屉里取出钥匙串儿,“哗啦”一声放在桌子上,“在。” “你当值,谁用钥匙都会跟你说,那你说谁用过这钥匙?” 登拉即明的手在柜台上下意识地磨擦着,仍然低着头说道:“倒是没有人问我要钥匙,或许……或许在我解个手啊,吃个饭的,离开柜台的时候有人用过呢。” 阿拉延宗觉得他说的也有可能,便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过柜台?离开过几次?都去干什么了?” 登拉即明诺诺地说道:“早上接班之后……” “不用从早上说,就从我们进店之后说起就行。” “对,这也不过三两个时辰,你总该记得吧!”那掌柜的补充问道。 登拉即明眨眨眼睛,似在回忆,回答道:“这位客官来了之后,我给他们登记了房间,然后……然后我就与另一位客官,牵着马到后院喂草料了。之后……” “之后呢?”阿拉延宗追问道。 “之后,我便到大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还来住店。” “有新客人来吗?”阿拉延宗又问了一句。 登拉即明摇摇头,“没有。” 掌柜的问道:“你见到了什么人?” “街上虽然行人不多,也有人来来往往,那个算吗?” “有没有人搭讪你?”阿拉延宗再次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大门口的时候,住店的那个大个子,领着他的婆娘出去了,说是去买酒,就是帮你搬运行李的那个大个。” 阿拉延宗点点头,表示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你什么时候回的前台?”掌柜的又问。 “那夫妇二人买酒回来,我已经坐在前台了。那个风骚妖艳的女人还跟我说话了,她说‘小二哥,有酒了,来一起喝吧’。我说‘今日值班不能喝酒’。” 登拉即明说着话,用眼睛扫视着阿拉延宗和掌柜的。 阿拉延宗点点头,觉得他这话可信度很高,因为可以找完颜氏验证。 “后来你又出去了吗?”掌柜的问道。 “后来……后来我去吃饭了,吃完饭我去后院喂马……” “那时马还在吗?”阿拉延宗追问道。 “在。”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马还在。你又离开过柜台吗?”掌柜的问道。 登拉即明眼神有些慌乱,摇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出去过?掌柜的再一次问道。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去过一次厕所。”登拉即明赶紧补充道。 “再想想,后来再也没出去过吗?”掌柜的觉得他回答的不爽利,便再次确认。 登拉即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一直在柜台,直到这位客官把水壶拎来,再后来就是和这位客官出去看马,马已经丢了。” 他张着两只大眼睛惶恐地望着阿拉延宗和掌柜的,生怕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 见没什么再问的了,掌柜的让他先在柜台呆着继续值班,便将阿拉延宗叫到了自己一楼房间。 两人落座之后,掌柜的说道:“好像他说的都是实情。” 阿拉延宗很冷静,“不见得。他现在身上的嫌疑还很大,光靠他一个人的说辞不能完全相信,或许他隐瞒了什么。” “他还有隐瞒?” “有可能。掌柜的,你去问问其他伙计,看有没有人见过他,印证一下他的说辞。我去问一下那大个子二人,都喝高了,待醒了酒得明天了。” “那好,我去问问。” 掌柜的去找其他伙计。 阿拉延宗回柜台去提热水。 那小二见他回来,又紧张起来。阿拉延宗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他,提水壶上楼去了。 ------------ 第150章 再问询验辞真假 阿拉延宗并没有去找打骨催枯二人,他觉得这半夜里去不太合适,况且都喝多了,也不见得能说清什么。 回到房间,见安拉小二睡得正香,也没有打扰他,便坐在椅子上,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继续分析登拉即明的话。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开后院门锁的钥匙应该就是柜台前的那一把。如果他说了谎话,或者是隐瞒了他的行踪,那更说明他本身与三匹马的失踪有关系。 正如掌柜的所说,若是他偷了马能藏到哪里去?通过与他的交谈,虽然看他有些慌乱,但并不像真正的偷马贼,充其量算个知情者,应该另有其人。 一杯茶水下肚,阿拉延宗正打算打坐练功,没想到掌柜的敲门进来了。 见安拉小二正在床上熟睡,掌柜的悄声说道:“客官,我问过店里的伙计们了,登拉即明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他去门口,去吃饭,去厕所,都有人见过的,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冤枉他了?” 阿拉延宗思忖片刻,便说道:“掌柜的,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这事明天再说吧。” 掌柜的离去之后,阿拉延宗也不再想这事,便开始打坐练功。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才将马匹丢失一事告知乌拉之桃二人。二人皆惊。阿拉延宗让他们稍安勿躁,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谁也不要惊慌,也不要乱说乱问。 二人见他很有主意,便都闭了嘴。三人吃了昨日剩的烧饼之后,阿拉延宗便去找完颜氏了。 那完颜氏倒是醒的早,比打骨催枯还要勤快,早已梳洗打扮完毕,正在房间里花枝招展地孤芳自赏,见阿拉延宗前来,立刻笑脸相迎,“大侄子,昨天晚上爽不爽啊?” 阿拉延宗笑道:“完颜阿姨,昨天晚上我看都很爽,你那老酒真够劲儿。” 完颜氏右手拎着一块粉色手帕,冲着阿拉延宗一挥,说道:“哎呀,大侄子,你不知道啊,哎哟,我喝得一塌糊涂,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喝酒的时候我是不是丑态百出啊?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阿拉延宗呵呵笑了两声,“完颜阿姨,你真会说笑,你哪里会丑态百出,话说的都很精彩,酒量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些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想问你,出门买酒的事,你还记得吗?” 完颜氏水蛇腰一扭坐到椅子上,然后请阿拉延宗也坐了,说道: “那个时候还没有喝酒,自然记得。我去买酒,那酒掌柜还给便宜了两个铜币呢。” 阿拉延宗连忙引导话题,“完颜阿姨,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们出店门的时候,见到了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哎哟,大侄子,那街上的人可多了,虽然是傍黑的时候,街上不热闹,但来来往往的也得有几十人吧。我哪能一个一个都记得下来呢?你这不是为难阿姨吗?” “熟人,有没有认识的熟人?”阿拉延宗提示道。 “哎呀,阿姨哪有什么熟人呀,除了那个店小二,他也算不上熟人,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你在哪看到的他?” “就在门口,我跟你打骨大叔一出门,他就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说是看看有没有投店的客人。” 见完颜氏如此说,这倒跟登拉即明说的相符。阿拉延宗又问道:“你还见到什么人了吗?或者说你还看到什么表现怪异的人了吗?” “表现怪异,哦,对了,我们还看到三个流里流气的少年结伴而行,跟他们迎了个照面。你打骨大叔说跟他打架的就有这三个人,他还想上去打他们,被我拦住了。我说你打得过吗?你猜你大叔说什么,一群人是打不过,三个小屁孩儿我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大叔没真打吧?” “没有,我着急去给你们买酒呐,不想让他惹事,好像那三人也认出了你打骨大叔,并未上前再招惹我们,反而绕开了。我跟你大叔也就没有理他们,就去买酒买肉了。” “买酒回来,在客栈附近发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了吗?” “没有,那会儿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店小二也不在门口,他回了前台,我还叫他喝酒来着,他说值班。” 阿拉延宗点点头,这些说辞跟那登拉即明基本上都想符,按这么说那登拉即明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见阿拉延宗沉默了,完颜氏问道:“大侄子,发生什么情况了,你怎么一大早来问这些?” 阿拉延宗解释道:“啊,是这样,我们骑来的那三匹马丢了。我想查查怎么丢的,有没有生人来过店里?” “怎么?你们三人还是骑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哎哟,马又丢了,这让阿姨多伤心啊!那马我还没见着什么样呢!” “完颜阿姨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那马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阿姨还没吃早餐吧?我们那边还有烧饼。” “不用了,不用了。一会儿你打骨大叔醒了,我们去客栈的餐厅里吃上些就行了,他还要去仓库干活,挣生活费呢。” “阿姨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也要到街上转转,看看哪家药铺愿意收留我。” 阿拉延宗起身辞别完颜氏,又去找那掌柜的。 柜台前已经换了一个伙计,那登拉即明值了一天一夜的班,已经回房休息去了。 见到掌柜的,阿拉延宗把从完颜氏那里了解的情况,基本上跟掌柜的学了一遍,最后说道: “掌柜的,我们除了怀疑开门的那把钥匙是柜台前的这一把之外,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登拉即明跟失盗马匹有直接关系,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 掌柜的连忙点头道谢:“那我就替登拉即明谢谢客官了。关于马匹的事情,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我就赔偿客官。我不想因为这个去报官,弄得满城风雨会影响我的生意,希望客官能够理解。” 阿拉延宗笑道:“不愧是做老板的,你有如此诚意,我也会很仗义,那马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也不需要掌柜的破费赔偿。” “那怎么可以呢?如果不赔偿客官,我心里会不安的。” 阿拉延宗岔开话题,说道:“掌柜的不必多虑。我想问一下掌柜的,这城里什么地方有药铺,有几家,这个你清楚吗?我是名医者,想找个地方为民众义诊,顺便挣个生活费。” “噢!怪我眼拙,没有看出来客官还是医者。”那掌柜的,很是惊讶,”这个城里除了有好武之风之外,行医的人也不少,差不多每条大街上都有两三家药铺,你随便转,走不太远就会看到的。” 阿拉延宗听罢非常欣喜,遂又问了句,“那掌柜的知道那官方医者在那里问诊吗?” 那掌柜的边想边说:“咱们这个店比较偏城东,官方医者问诊的地方在城西北方向,你往北穿过三条街,走到西头,很容易找到的。” 从掌柜的屋里告辞出来,阿拉延宗便又返回了房间,跟乌拉之桃二人说他要到街上去转一转,那二人自然不愿落下,急忙收拾一番,跟他一同出了客栈。 ------------ 第151章 上街即遇三匹马 阿拉延宗三人来到大街上,他们并没有横穿街道向北,而是一路向西。虽然他们出来的有些早,但是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 多是行色匆匆,急着上工的百姓,粗布衣衫,提篮挑担,在街边店铺买了早点,便又匆匆离去。 也有人在街边遛早,或提笼架鸟,或牵狗抱猫,倒是悠闲自在,看着衣衫华丽自然是富贵人家。 道路两旁的垂柳下,更有那习武者,伸拳撂腿,窜蹦跳跃,喝声不断,以壮声威。 走了不到一二百米,在街道南侧还真见到一家药铺,或许是还比较早的原故,药铺关着门尚未营业。 又向西走了一程,前面街边一家早点铺,有客人坐在桌边儿吃喝,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豆腐脑的香味。 乌拉之桃抽了抽鼻子,说道:“哎哟,这味道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阿拉延宗笑道:“不仅仅是没有闻到过吧,应该是很久没有吃到过吧?” 乌拉之桃嘴巴一撅,“你还好意思说,跟着你光遭罪了。” 阿拉延宗连忙解释道:“省吃俭用不是为了省个钱吗?好救济一下灾民。” 乌拉之桃点点头,“对!你说的对!拔刀相助是你的性格,扶危济困是你的本分,怜香惜玉你基本不考虑。”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早点铺前,安拉小二在后面插嘴道:“今天我请之桃妹子吃豆腐脑。” 乌拉之桃和阿拉延宗回头看那安拉小二,他已经坐在了桌子旁,喊道:“老板,来三碗豆腐脑!” 阿拉延宗阻拦道:“咱早上不是吃过烧饼了吗?你没吃饱吗?” 安拉小二反驳道:“我说少侠,神医!除了昨天晚上那牛肉吃的饱,其他什么时候吃饱过?” 阿拉延宗一想也是,这么久以来,哪一顿饭基本上都是凑合着吃,也就在安迪幸儿家吃了几顿饱饭而已。 可他不想让安拉小二破费,便说道:“能省还是省些吧。” 安拉小二一拍胸脯,“小二哥有钱,这段时间光让你花钱了,我还从没花过一个铜币。今天就让我奢侈一回,请之桃妹子喝上一碗豆腐脑,不算旷外吧?” 乌拉之桃见他如此有诚意,便坐在了凳子上,敲敲桌子,“延宗哥哥坐下来吧,小二哥可是好意,你也跟我沾个光,尝尝这豆腐脑的味道如何?” 这个时候老板端了三碗豆腐脑放在了桌子上,安拉小二取出铜币付了钱。他抬眼看了眼阿拉延宗,说道:“钱都付过了,你不吃那才是浪费。之桃妹子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话,他已低头拿起羹匙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见他吃得香,乌拉之桃也用羹匙轻轻崴了一勺细细地品了,口感滑爽,连连点头,“这可是久违的美味呀!”瞟了阿拉延宗一眼,便又低头爽快地吃了起来,再也不矜持。 阿拉延宗见状,摇摇头,也只好坐下,去喝那豆腐脑。这平常的饭食今日喝着感觉异常的香甜,是因为它与自己的胃确实久违了。 虽然早晨吃过烧饼,但是再喝上一碗豆腐脑,对他们三人来说,就如同再喝碗水一样,自然都吃得下。 三个人吃完,抹嘴儿离开餐桌,继续沿街西去。乌拉之桃还连连赞赏,“小二哥,这豆腐脑确实味道不错,谢谢你了。” 安拉小二笑声连连,“之桃妹子,如果想吃的话,我天天请你吃。” 乌拉之桃呵呵一笑,“天天吃就腻了。” 阿拉延宗对他俩的话并未在意,也未对一碗豆腐脑参与什么评论,他的注意力在街面的门脸上,又发现两三家药铺,依然是关着门。 沿街行了四五里,已然见到了三四家药铺,正如那店掌柜的所说,行医的还真不少。 阿拉延宗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这么多药铺总能找到一家可以合作义诊,担心的是药铺多了,病源也就少了,或许挣不到什么钱,先试试再说吧。 来至城西头,看到一个广场,中间有个平台,平台约三十米见方,用黄土垫了夯实,周边青砖砌了墙围了起来,四面有台阶。 台子上有人练武,或两两对打,或单独打拳,像是晨练的人。台子四周汇聚了不少人,驻足在那里观看练武的表演,甚至有人也在台下比划着拳脚。 正在这时,由远而近传来马蹄声。三位少年骑着高头大马迅疾而至,边跑边喊:“闪开,闪开,别挡了小爷的道!” 马匹所过之处人人躲避,闪开一条道路,那马极速穿过,很快来至土台前。三人跳下马,随手一扔缰绳,已经有人接了,将马牵到一旁去。 那三人拾级而上去了平台,正在练武的人骤然停下,主动闪到一边去,为这三人亮开场地。 乌拉之桃眼尖,一指那马匹,说道:“那不是咱们的三匹马吗?” 安拉小二也是非常地惊讶,附和道:“是呀!就是咱们的马,原来被他们偷了。” 其实阿拉延宗早已注意到了,一匹红鬃马,一匹大青马,还有一匹白马,骑了些时日,早已对它们非常熟悉,自然认得。 不仅认出了那马匹,就连上台的三人阿拉延宗也识得,正是昨日欺负打骨催枯被他打了的那一帮小混混当中的三个人,甚至连那台下牵马的三个人也是他们之中的人物。 阿拉延宗并没有表现的像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那样惊讶,说道:“我也看见了,正是我们的马。” 安拉小二一脸急色,“去跟他们要回来!”说罢,欲向着马匹方向走。 阿拉延宗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说道:“我们既然看到马了,自然那马跑不了了,肯定会要回来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安拉小二见他如此镇定,呵呵笑了,“噢,你是想借机收拾收拾他们,给他们点教训。” 乌拉之桃一旁提醒道:“最好不要惹事,我们初来乍到,低调一点为好。” 阿拉延宗点点头,并未搭话,便抬眼去看台上那三人如何表演。 安拉小二嘟囔了一句,像是回答乌拉之桃,“低调,低调能要回马来吗?” 只见台上为首的那个少年一抱拳,向台下作了个揖,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各位江湖朋友,按照乔路西鸟城的光荣传统,我们继续在此摆擂比武。老规矩,哪位好汉若是赢了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半袋大米就归你了!” 说罢,一摆手,已经有人提了半袋大米放在了台上。台下立刻议论起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那少年继续说道:“当然了,要是赢不了我们的话,磕个头认输就罢了。” 台下有人高声问道:“你们打擂不为财物,图的什么?” 那少年哈哈一笑,“想必这位兄台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对我们的意图都很清楚。财物对我们来说皆是身外之物,我们在此摆擂比武主要就是广交江湖朋友。还有就是以此种方式爱施舍好武的百姓,只是怕诸位朋友不愿白白领受,就以比武的名义发放大米了。” 那台下喊话之人高声喊道:“既然如此,我来比试一场!”说罢,便纵身跃上台去。 ------------ 第152章 观擂出手欲捉贼 蹿上平台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身材细长,一身粗布青衣,短衣襟小打扮,袖口和裤腿都用绑带扎了,显得异常的干净利落。 挽了发髻,长眉浓淡适宜,目似朗星,鼻梁高挺,长条脸儿,尖下颏儿,面皮白净,实为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看他蹿上平台的动作,轻灵飘逸,稳稳落下,双手一抱拳,“在下愿意一试,只为这半袋米,不知哪位擂主出战。” 那摆擂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看来这位朋友还真不清楚我们的规矩,既然你有意打擂,我就重申一下。” 他一指身旁跟他一同骑马来的另两位少年说道:“我们三个都是擂主,一起上。你无需都胜了我们,只要打倒一个,那半袋米就归你了。你可听明白了?” 那小伙子听了一愣,“原来是三对一,这有点儿不公平吧?” 那摆擂的少年有些不屑,哈哈笑道:“擂是我们摆的,打擂又是你自愿的,何况你要是赢了的话,可以得到大米,而我们赢了,充其量让你磕个头。你觉得公平吗?” 小伙子凝眉思索,好像有些后悔蹦上台来,可他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大米,犹豫片刻,重重地点点头,说道:“行!就按你们说的规矩办。” 就在这时,听到台下清脆声音响起,“哥哥,他们是在欺负人,你还是下来吧!” 众人皆循声望去,见在土台边缘,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冲台上喊话。 少女金色长发在脑后偏右编了一个麻花辫,淡蓝色上衣,青绿色裤子,看上去人显得朴素青春。峨眉淡扫,眼窝微陷,双眸闪烁,碧光粼粼。鼻若悬胆,肤如凝脂,朱唇小口,粉面桃腮,自是一副青春靓丽容颜。 摆擂的那位少年自然也看到了这位金发少女,眼放精光,邪邪笑了,冲那小伙子说道:“原来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子。你若赢了米你拿走,你若输了,妹子嫁给我,刚好我尚未婚配。怎么样,大舅哥?” 他身旁的两位少年同时哈哈大笑。 这小伙子一听对方出言侮辱他的妹子,也不顾金发少女在台下的呼喊劝阻,说了一声,”原来是位登徒子!”话未说完,已经脚步踏出,挥拳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那少年见小伙子动手开打,嘴上依旧流里流气地说道:“看来大舅哥已经同意了!”嘴上虽然说着话,但是他的双脚并没有闲着,纵身向左侧一跃,已然闪开来拳。 而他身旁的两位少年也同时动身,一位蹿到了小伙子的身后,一位抬脚踹了出去,袭向小伙子侧腰。 瞬间,三个人成三角之势,将小伙子围在当中。 那小伙并不含糊,抬腿跟对方对冲,可他的腿还没有到,对方已经收回腿去。 他右侧的那位少年,旋风脚正扫向他头部。 小伙子急忙闪开这一腿,背后的少年右脚已然踢来。他看不到背后少年出招,臀部中脚,一个趔趄向前趴去。 那三人趁机一拥而上,抬脚便踹。 小伙子双手撑地,旋起扫堂腿,虽踢中三人,可他身上也挨了三脚。 那三人身体均向一侧倒去,可就在将要着地的一瞬间,各自单臂支地,均顺势翻了个跟头,并未倒在地上。 那挨了三脚的小伙子,同样没有被踹趴,已站起身来。 这一切阿拉延宗看得真切,小伙子的腿功如果力道足够的话,那三人便再也起不来了。 同样,如果那三人的腿上有力,这三脚足以让他躺上半个月。他们的武功招式虽然熟稔,但力道不足。 而这个时刻,那立擂的三人却一拥而上,伸手抓住小伙子的衣服,劈头盖脸抡起拳来,已不再按武功套路出招。 那小伙子左冲右突,却奈何顾此失彼,身上中了很多拳脚。 土台边的金发少女似乎着急起来,用手拍着土台子高声喊道:“哥哥,咱不打了,下来吧!” 然而,被围攻的小伙子却顾不上理会这位漂亮妹妹,他被团团围住,已然施展不开拳脚,只得抓住其中一人轮拳砸去,对另两人的拳脚便无暇顾及了,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四个人扭在一起早已没了章法。台下看擂的群众嚷嚷起来,“这哪是打擂啊!这不是打群架吗?纯粹是欺负人呀!” 一番拳脚之后,那小伙子竟被扔下土台,人在空中,眼看就要摔在地上,这一摔恐怕就要骨断筋折。 阿拉延宗纵身一跃,稳稳将其接住,让其双脚落地。 虽然小伙子将其中一人打了个乌眼儿青,但他也是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 那为首的少年伸手一指,说道:“你输了!是磕头呢,还是把你妹妹嫁给我?”可他看到小伙子身旁傲然而立的阿拉延宗,瞬间便住了嘴,同时后退两步。 金发少女已跑过来,扶住小伙子肩膀说道:“哥哥,你哪伤了?” 那小伙子并未回话,而是紧咬牙关望着台上的少年。 阿拉延宗已经纵身跳上台去,冲那为首的少年说道:“原来真是你们盗了马匹!” 那三位少年又退了数步,为首之人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栽赃我们鸟城三虎!那马匹是我们花钱买来的!” 阿拉延宗冷笑道:“我们昨天晚上刚丢了马,你们今天早上就骑着出来在街上狂奔,还大言不惭说是买的。从谁手里买的?” 那少年尚未搭话,却有人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大虎哥,他说我们是贼,还不打他?” 不知什么时候,在台上练武的人早已纷纷散去,出现在台子上的竟然有二三十人,均是十五六、十七八的少年,手里各拎着一米来长的棍棒。 阿拉延宗见是一群乌合之众,便又说道:“你们在此摆擂,我还真以为是以武会友,原来不过是一个欺负人的方式罢了。” 那少年并未搭话,而是再向后退去,双手往前一挥,那二三十人便一拥而上,向阿拉延宗棍棒挥来。 阿拉延宗怎可能惧怕他们,对方人未到,他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众人。对方的棍子尚未落下,便已被他打翻在地,倾刻间台上倒下一片,嚎声四起。 那自称鸟城三虎的三位少年已经退出人群,正奔向三匹马的方向,看样子是要骑马逃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让他们跑了,上哪去找那三匹马?阿拉延宗脚下发功,八步赶蝉迅疾追上,他要拦截三虎! ------------ 第153章 终于明了盗马案 就在鸟城三虎跃下土台之际,阿拉延宗已然飞身赶到,跳下台去,落在他们身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啪啪啪”连点三下,三人未及反应,便应声而倒,瘫坐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阿拉延宗蹲下身,微笑着说道:“你们跑不了的。说吧,为什么要盗我们的马匹?” 这鸟城三虎瞬间吓尿了,黄汤已从臀下流,一股臊味飘来,阿拉延宗往后挪了挪。 从昨天交手他们已知阿拉延宗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今天一照面儿他们根本就不敢出手,便想让手下小弟兄们想围住他,没想到根本围他不住。 围不住也没关系,凭他们的脚乘总能逃得了吧,可又出乎意料,跑都跑不了,瞬间被人制服。 为首的少年叫唐纳霸虎,挨着他的叫唐吉恶虎,另一个叫唐德猛虎。这三人平日里欺负人欺负惯了,昨日被阿拉延宗打过之后,自然气愤不过,一肚子怨恨溢于言表。 手下有几个小兄弟觉得这是讨好三位老大的大好时机,寻思着给他们出出气。无意间议论起来,说是阿拉延宗他们骑的三匹骏马甚是漂亮,如果将他们的马盗了给老大,岂不解气?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少年说是见到了阿拉延宗三人住进了君再来客栈。有个叫牧良二哈的混混儿,便领了两个人前去客栈想偷盗马匹。 本来是来踩点儿的,三人在客栈附近看到了打骨催枯和完颜氏走在街上,为了不节外生枝,便绕开而行。到了店门口,刚好看到登拉即明站在那里。 牧良二哈上前跟他嘀咕了几句,起初登拉即明连连摇头。牧良二哈拎住他的脖领子,把眼一瞪,威胁道:“你若不配合,今后永无宁日!” 原来登拉即明初来鸟城沿街乞讨时,经常被他们拳打脚踢,已经被欺负怕了,只是后来在君再来客栈当了伙计,外出的少了,也便远离了他们的欺侮。 牧良二哈知道他个软柿子,觉得好捏,一吓唬,登拉即明便拿了钥匙,给他们开了后门虚掩着。 天黑之后,牧良二哈三人悄悄把三匹马牵走,登拉即明再去后院,见马匹已失,便又锁了后门。但他心里甚是害怕,感觉快要尿裤子了,随即去了厕所。刚好有其他伙计在厕所里小解,也便给他作了解手的证明。 实际上他不是从柜台去的厕所,而是从后院直接去的,这个过程并没有人看到。 牧良二哈三人悄悄把马盗走之后,便去找鸟城三虎。 鸟城三虎见了这三匹骏马,也是吃了一惊,一眼便看出是阿拉延宗三人的马匹。虽然他们还不知道阿拉延宗的名姓,但是白天交过手,知道此人厉害,他的马可不敢轻易触碰。 可这三虎却经不住牧良二哈的阿谀奉承和歪理邪说,说是偷马的事三虎一概不知,更不是他们出的主意,只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即便是阿拉延宗见到这马,那又何妨?天下一模一样的马多了去了。 这鸟城三虎也确实喜欢这高头大马,于是各自挑了一匹。唐纳霸虎选中了红鬃马,唐吉恶虎挑了大青马,剩下的那匹白马便归了唐德猛虎。 三个人牵着马缰,手不停地抚摸着那马的棕毛,简直是爱不释手。见牧良二哈三人却并不离开,只是笑着问他们这马匹怎么样? 鸟城三虎直赞叹是好马。唐纳霸虎知道牧良二哈的意思,便每人赏了几个银币,那三人才屁颠儿屁颠儿地溜了。这样也好,这马算是买来的。 三个人将马各自骑至家中,说是朋友的,牵来玩玩,也没有引起家人的怀疑。 次日一早,三人逛街,各自骑了高头大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来至广场土台,继续他们日常的打擂游戏。 万万没有想到,在此碰到了阿拉延宗。 了解了整个的盗马过程,阿拉延宗觉得没有必要过分追究了,便出言警告道: “三匹马我收回了,也就不报官了。但是我警告你们,不要再去威胁那登拉即明做坏事。如若有人再欺负他,我就废了你们三个的武功!” 鸟城三虎坐在地上,连连点头承诺,再也不敢。 围观打擂的百姓,起初看得热闹,后来觉得混乱,见一群混混儿被一位少年悉数打翻在地,哼嗨不止,更觉得见到了英雄人物。 阿拉延宗追赶鸟城三虎,有人躲得远远的观看。 而那安拉小二趁着混乱,赶紧拎了台上的半袋大米,塞到打擂小伙子怀里,说道:“你们还不趁机快走?” 小伙子抺了一把嘴角的血,说道:“我们还没谢过刚才那位义士。” 金发少女仍然搀扶着小伙子的臂膀,也跟着说道:“若不是刚才那位哥哥相救,恐怕我哥这会儿都摔断筋骨了,所以还要当面谢过的。” 乌拉之桃上下打量了一番金发少女,秀眉微蹙,说道:“不用谢了,谢意我们心领了。” 说罢,便绕土台去找阿拉延宗。可她一回头,见那安拉小二还在哪里上下打量金发少女,便喊道:“小二哥,你不打算走了吗?” 安拉小二赶紧回过神来,“哦哦!走,走,肯定要走啊!”便紧跑几步追上乌拉之桃。 阿拉延宗见他二人过来,便招呼一起去解那拴在木桩上的马匹。 鸟城三虎还坐在地上呢,急忙喊道:“少侠少侠,求求你给我们解开穴道吧,我们动不了呀!” 三人已然跨上马,阿拉延宗说道:“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说罢,一提马缰,三匹骏马奔驰而去。 坐在地上的鸟城三虎呜呜呜发出了哭腔。 围观的群众一阵哄笑,便也散去。 在土台上不停滚动的那帮混混儿,有人已经停止哀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去找鸟城三虎。 望着远去的三匹骏马,金发少女面露钦佩向往的神情,赞叹一声,“好帅啊!” 那鼻青脸肿的小伙子,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妹妹该嫁人了。” 没想到那金发少女嫣然一笑,“还是哥哥了解我。” 兄妹二人也沿街而去。 骑在马上最高兴的要数乌拉之桃,说道:“有马就是好,比两条腿走路轻松多了。” 三个人正在向北奔去,他们要去寻找那官医诊所。 回春堂药铺已经开门营业,有病患进进出出。 阿拉延宗三人将马拴在路边的柳树上,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在此休息,而阿拉延宗则一人步入药铺。 这个药铺要比一般的药铺宽大二至三倍,有四名医者坐在案几后面为病患诊病。 阿拉延宗相信,这便是那店掌柜说的官医诊所了。 ------------ 第154章 合作不成租到房 见一位白发老医者坐在案几后捋胡须喝茶,四位医者中只有他的案几前没有病患,其他三人都在忙着问诊。 阿拉延宗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前辈,在下打扰了。” 那老医者见一少年深揖到地,上下打量一番,一捋长髯说道:“这位小哥,你可是问诊?” 阿拉言宗直起身来,“前辈,我也是一名医者,想借贵地一张案几,在此义诊可否?” 那老者哼笑一声,“你看看我们这里,四名医者,我自己都闲着,就这么几个病患,还不够他们看的呢。你要是来义诊,我们干什么去呀?” 这话阿拉延宗听来如芒在背,也是,眼前明摆着,三位医者面前只有三位病患。当然,已经有几位病患诊断过,站在柜台前正在拿药。五六个伙计倒有三个站在柜台后悄悄聊天。 这个药铺并不忙,看来病患不多,他若是在这里义诊好像也没有活干,不免尴尬起来。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便再次问道:“前辈,这里病患每天都这么少吗?” 那老医者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并没有马上回答阿拉延宗,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放下才说道: “这位小哥说的哪里话来?为医者治病救人,那人患了病有了伤才会来找我们。身体康健的找我们做甚?病患越少,说明百姓越健康。虽然对于药铺来说生意惨淡,但是国民健康岂不是我们的心愿?” 老医者如此一说,阿拉延宗竟然一时无言以对,便觉有些不自在,连连称是,遂向老医者抱拳告辞,出了药铺。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他把义诊的事情谈妥了,满脸笑容上前说道:“效率够高的!” 可又见阿拉延宗脸上并非高兴而是沮丧的样子,遂又关心道:“怎么了,没谈成?” 阿拉延宗叹了口气,说道:“好像在这里义诊不太合适,病患很少。” 安拉小二一指西侧不远处的城墙,说道:“这个地方靠近城墙根下,太过偏僻,哪个病患愿意舍近求远呢?” 乌拉之桃美目一轮,点头说道:“小二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们是不是往城中心药铺去看一看?” 阿拉延宗沉默片刻,应道:“也只好如此。” 于是,三人骑了马,沿街向东行去。 阿拉延宗对市面的繁华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心思还是在寻找药铺上。 乌拉之桃与安拉小二在后面骑马并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悄声谈论,偶尔还对从身旁走过的红男绿女品头论足,时不时传出乌拉之桃那爽快的笑声。 忽然,乌拉之挑抬手一指前面的小贩,说道:“小二哥,你看那糖葫芦,又大又圆又红又亮,让人看着就要流口水了。” 安拉小二顿时面上一喜,说道:“是呀!你那么一说我都有点馋了,等上一等!” 话未说完,他已翻身下了马,将马缰递给乌拉之桃,便跑到小贩跟前,买了三串儿糖葫芦。 先给了乌拉之桃一串儿,又跑到前面给了阿拉延宗一串儿,这才小步跑回上了马。 阿拉延宗咬了一口糖葫芦才回过神来,扭头见乌拉之桃二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赞糖葫芦的酸甜,不禁眉头一皱,“小馋猫!”并未理他们,依然策马前行。 一路走来,阿拉延宗又寻访了几家药铺,发现病患真的不多。 他得出结论,那回春堂并非因地处偏僻,而是这里看病的人就是少。这让他为民义诊的想法受了打击,是否需要另谋出路,是该重心考虑一番了。 忽然眼前一处宅院引起了阿拉延宗的注意,那宅门高大,上有“平定王府”一块门匾高高悬挂,然而却是大门紧闭。 平定王那不是先王登基之前的称号吗?平定王府岂不就是莫斡王府?当今国王的老宅呀! 门前一位灰衣老者正在打打扫街面。 阿拉延宗示意乌拉之桃二人下马等候,他也下马,将马缰交与安拉小二,独自一人走了过去,上前施礼,“老伯,这厢打扰了。” 那扫地的灰衣老者抬头见一少年前来搭话,便停下扫帚,问道:“小哥有何事?” 阿拉延宗一指平定王府宅门,“请问老伯,这平定王府是不是先王的府邸呀?” 那灰衣老者呵呵一笑,“这平定王别人敢随便称吗?当然是先王的府邸啦!” 阿拉延宗略一沉吟,又问道:“按说先王一家都已搬往莫须王城住了,这府邸中难道还有其他人居住?” 灰衣老者立刻警觉起来,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阿拉延宗,反问道:“看小哥的装束口音像是外乡人,你来打听先王的府邸是何用意?” 与这位老者不熟,上来就打探先王府邸确实不太合适,阿拉延宗急中生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只是出于好奇,问问而已。还有就是我想在附近租个房子,您知道哪家有空闲的?” “哦哦!原来如此。”那老者连打哈哈,“你说租房,我这里刚好有一套,小哥看看合适不合适。” 老者一指平定王府的东邻,“那里有一小院儿,正房五间,厢房六间,不知小哥是否有意租住。” 阿拉延宗连忙应道:“老伯,我们可否先看一看?” 灰衣老者呵呵一笑,“当然,当然。”便把扫帚靠在墙上,向那小院儿门口走去。 阿拉延宗一招手,将乌拉之桃二人招呼过来,一同跟了去。 进了院门,才看到这院子可不算小,布局正如那老者所说,五间正房,包括一间客厅,四间卧室,房前有一回廊,东西两侧各三间厢房。 阿拉延宗见了甚是满意愿,他们三人居住绝对宽敞,遂问那老者,“老伯,租金怎么说?” 那老者又是呵呵一笑,“租金好说,房子是我自己的,一个月给上一个银币就可以了。” 见房租如此便宜,阿拉延宗满口应了下来,随即从兜里取出三枚银币给了老者,说道:“老伯,我预交三个月租金。” 那老者接了银币,再次说道:“这里家具一应俱全,你们只需带了个人物品便可入住。”老者又一指西侧平定王府,“我住在那府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找我。” 阿拉延宗一愣神,又问道:“老伯可与这王府有什么关系?” 那老者叹了口气,“我哪里与王府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一个看门人罢了。” 说罢,老者摇摇头,便走出了院落,继续清扫街面去了。 乌拉之桃见能租到这么宽敞的房子,自然是雀跃不已,早已去东屋转西屋看了,不大功夫便又跑将出来,说道:“我住东头那间卧室。” 阿拉延宗见她高兴,便也笑道:“这么多屋子,随你挑,只要你喜欢。” 三人商量一番之后,决定回客栈取物品。 ------------ 第155章 取行李入住新租 阿拉延宗三人首先将所有房间打扫了一遍。或许是因为那灰衣老者手脚比较勤快的缘故,屋子里的装饰家具比较整洁干净,倒不需要专门的收拾。 各自挑选了卧室之后,又将东厢房的一间当做马厩。三人将院门锁了,便骑马回君再来客栈。 路途中听到有人吆喝,“热包子,热包子!刚出笼的热包子!” 马上的乌拉之桃抽抽鼻子,“哎呀,这包子好香啊!吃起来味道肯定也不错。” 阿拉延宗侧身斜了她一眼,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见了吃的就大加赞赏。” 安拉小二抬头望了望天,连忙接过话茬,“肯定是饿了呗,你看,天近晌午又该吃饭了。” 乌拉之桃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下意识地摸着肚皮,冲阿拉延宗一撅嘴,说道:“就是嘛,大中午的肚子饿了,自然对吃的就感兴趣了呗。” 那安拉小二便问包子铺的老板,“包子什么馅儿的?” “猪肉,牛肉,茴香,韭菜,荤的素的都有。客官,你想吃啥馅的?”那老板见有人问询,连忙笑脸相迎进行介绍。 安拉小二已经下了马,喊道:“老板,来三笼牛肉包子。”顺手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柳树上,又向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招手,“吃完包子再回去吧!” 乌拉之桃见状,喜笑颜开,跳下马来,嘴里喊道:“还是小二哥疼我。” 阿拉延宗有点意兴阑珊,见他二人都坐到了桌子旁,便也下马凑了上去。 牛肉包子自然吃得香,当阿拉延宗起身想要结账时,安拉小二早将铜币付给了老板。 骑马往回赶,阿拉延宗埋怨安拉小二又破费。 安拉小二一听,连忙说道:“之桃妹子想吃包子,总不能不让她吃吧,花钱我乐意。再说了,吃什么不是吃啊!” 乌拉之桃打着饱嗝催马跟了上来,揶揄了阿拉延宗一句,“你不给我买包子吧,还嫌人小二哥买。” 见乌拉之桃好像对他有意见,阿拉延宗赶紧解释,“我没说不给你买啊!” 乌拉之桃却把头一点,说道:“对!你是没说,但你表现的并不积极。要不是小二哥先下了马,这顿包子我恐怕还吃不到呢。” 阿拉延宗张口结舌,又要解释,而那乌拉之桃已经催马赶到了前头去。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也只好提缰跟了上去。 三人一进君再来客栈的大门,刚好那登拉即明端了一铜盆水,见三人骑马回来,惊立当场,铜盆竟然掉在了地上,那水自然也洒了。 阿拉延宗并未对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谈起过登拉即明有嫌疑,所以他二人见登拉即明的失态以为只是个意外,不禁哄笑起来。 而阿拉延宗却猜到了个中缘由,下了马,跟那登拉即明说了一声,“事情都解决了,不必太在意。” 登拉即明似想去接那马缰,忽又停手。 “噢…噢……” 阿拉延宗见他这样的神态,便又说道:“不用管我们,你去忙吧。” 登拉即明略显慌张,赶紧捡起铜盆灰溜溜走了。 将马匹拴在了木桩上,三人进了店,向二楼走去。 经过完颜氏的房间,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出房间门,一边走一边系着衣衫,见到阿拉延宗等人并未慌乱,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转身向楼道东头走去,进了另一房间。 阿拉延宗不认识此人。或许是那中年人未将房门关好,完颜氏正欲关门,看到了阿拉延宗三人,便招呼了一声,“大侄子,找到合适的药铺了吗?阿姨很惦记这件事啊!” 那完颜氏嘴上打着招呼,手上正在系脖颈上的最后一粒纽扣。大中午的却是浓妆艳抹,嘴唇上的那一抹猩红,涂得下巴上都是。 阿拉延宗连忙应道:“啊…哈!完颜阿姨,药铺尚未找到合适的,我会再找,我会再找。”可他并未停下脚步。 安拉小二紧接着也问道:“打骨大叔没在吗?” 完颜氏头一摇,水蛇腰一扭,媚声回道:“他中午不回来吃。你们中午吃什么呀?阿姨去给你们买。” 乌拉之桃在后面连连摆手,“不必麻烦完颜阿姨了,我们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说着话,紧走几步跟上阿拉延宗。 进了房间,安拉小二关上门小声说道:“完颜氏趁打骨大叔不在又在招惹……” 阿拉延宗赶紧喝止,“打住!那是咱管不了的事,就不要说了。” 乌拉之桃一脸迷惑,“难道打骨大叔不知道吗?” 阿拉延宗又说道:“知道不知道那又有什么意义?好了,不要关心那些事情了,大家收拾物品吧!” 乌拉之桃回了她回房间,收拾她的包裹。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也将一应物品收拾齐全。 他们提了行李,再次来到完颜氏门前,阿拉延宗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完颜氏开门,见他们提着行李,便连忙问道:“哎哟!大侄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阿拉延宗答道:“完颜阿姨,我们租了一处房子,要搬到那边去,跟您辞个行。” 完颜氏一拍大腿说道:“哎哟大侄子,你刚才不说,阿姨好帮你们收拾收拾。” “东西不多,没什么收拾的,打骨大叔回来,麻烦阿姨跟他说声,我们走了。” 阿拉延宗说罢,便带着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下楼。那完颜氏扭着水蛇腰在后面跟着,“大侄子,我送送你们。” 阿拉延宗摆了摆手,“完颜阿姨还是回去吧,我们有马不用送了。” 虽然这么说了,那完颜氏还是跟下楼来,到了柜台,阿拉延宗向那掌柜的去退房间。 那掌柜的见阿拉延宗三人背着行李,倒有些惊讶,“我说客官,你们不多住些时日?” 阿拉延宗说道:“不必了,我们租了套房子搬过去住,给您添麻烦了。“ 那掌柜的有些诚惶诚恐,“说的哪里话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压低声音在阿拉延宗耳边说道:“我看到那马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阿拉延宗也小声道:“是那鸟城三虎手下干的,在街上刚好见到了马匹,便要了回来。还望掌柜的不要为难你家店小二。” 掌柜的连连点头,“我会的,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其他人并不晓得阿拉延宗跟那掌柜的嘀咕什么。将行李缚上马背,三人挥手向掌柜的和完颜氏告别出客栈去了 到了新的住处,自然又忙碌了一番。最兴奋的还是那乌拉之桃,她又东屋转西屋看。她已经独自在那里规划各个房间的使用了。 ------------ 第156章 出城割草有心思 阿拉延宗在东边第二间卧室,正在收拾床铺,一眼瞥见那两袋药草,打开一看,药草已干,并未发霉。 既然药铺不愿合作,何不自己开个诊所?这想法一冒出来,阿拉延宗顿时兴奋起来。病源少,不怕,只要能看好病,花费少,相信病患自会慕名而来。 乌拉之桃风风火火从外面闯了进来,见阿拉延宗满脸喜色,甚是诧异,“你别光顾高兴了,没有草料,那马吃什么?刚才我去马厩,三匹马挠槽呢!” 阿拉延宗顿时一惊,“哎哟喂!光想着怎么养活人了,竟然把马忘了!只想明天怎么办,今天还过不去呢!” “别感慨了,上哪弄草料?”乌拉之桃好像比他着急。 阿拉延宗又看了眼那装药草的布袋,才对乌拉之桃说道:“叫上小二哥,我们出城去。” “出城?”乌拉之桃一脸不解。 “对呀!出城喂马,割草,采药。” 乌拉之桃跑出屋去叫安拉小二,阿拉延宗带了绳子,到厢房寻了镰刀、短锄和竹篓,三人便骑马出东城去了。 城门口依旧有官兵盘查登记,进出城门都要记录在案。 或许是那三匹高头大马的缘故,那检查的官兵对阿拉延宗印象很深,“咦?你们昨天刚到,今天就走吗?” 阿拉延宗一指背后的竹篓,脸上堆笑,“这不,给我们安排了任务,采集药草。” 那官兵摇摇头,”唉!在哪儿混都不容易呀!鞍马劳顿,也不让你们休息两天。对啦!初来乍到,你们知道哪有药草吗?” 阿拉延宗一指远处大山,“到山上找呗。” 那官兵有点夸张地说道:“山大了去了,到哪里去找?找得不是地方,到黑你们也找不来一根药草。我告诉你,顺大路东南方向行五里,那有条岔道,折向北,三里之后有条小路上东山,那路比较难走,一里之后有好多药草。这的药农都是从那采药的。” 见那官兵很热心,阿拉延宗连忙道谢。出城之后,快马加鞭,太阳有些偏西了,若不抓紧点时间,恐怕天黑也采不了几株草。 三人按照那官兵的指引,在东山确实看到一个陡坡,一条小路蜿蜒而上,马是不能骑了,他们只得牵着,可是过了那个坡,眼前一片开阔地,满山遍野全是花草。 乌拉之桃一阵欢呼,扔了马缰便向前跑去,张开双臂似要拥抱那花的海鲜。 安拉小二呵呵笑了,“之桃妹子可真喜欢花,看到花就像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 阿拉延宗把嘴一撇,“嗯!她就是个孩子,看到包子,比看到花还要高兴。” 安拉小二复又哈哈大笑起来。 比他们三个还要兴奋的是那三匹马,早已在低头衔草。 阿拉延宗见了,赶紧上前给它们摘了马嚼子,否则纵使啃上半天草,它们也吃不饱。 安拉小二见那马饥不可耐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阿拉延宗扔给安拉小二一把镰刀,“笑够了没有?笑够了该割草了。草少了,晚上马不够吃的。我们不可能每天都来割草,还要积攒些。快干活吧!” 安拉小二俯下身去,那青草看着鲜嫰,割下来感觉很塇,嫩草不实惠,纵然割上半天,也不够那马吃两顿的。 便喊道:“这青草一晒干可就没多少物了。“ 阿拉延宗却在割那干草,呵呵笑道:”小二哥,你白长我几岁,这里明明就有干草,你还去割嫩青草回去晒干,岂不是白受累?” “哎哟喂!我真是糊涂了,只见那马爱吃青草,便割青草了,倒忘了这草太嫩。”一边自嘲着,一边复去割那干草。 乌拉之桃手举一把五颜六色的鲜花跑了回来,咯咯笑着炫耀起来,“看!这花多漂亮!还有香味呢!” 见二人只顾埋头割草,并未理她,便兴味索然,将鲜花放在一旁,取了短锄,背了竹篓,离他们稍远一些去釆药草了。 嘴里小声嘟囔道:“无趣,两个无趣的男人!” 阿拉延宗仍旧是蹲身快速地割草,而那安拉小二在身后偷偷描了一眼乌拉之桃那俏丽的身影。 当乌拉之桃背了半篓药草回来时,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早已捆了六个大草捆,已经开始采药草了。 乌拉之桃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你们割得这么快呀!我认当自己采得已经够快的了,跟你们比差远啦!” 阿拉延宗依然是俯身寻草,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像你似的一边玩一边采药,到黑也满不了竹篓。” 安拉小二直起腰,替乌拉之桃摘下竹篓,打圆场道:“女孩子嘛,玩就玩会吧。这活儿咱俩就干了。” 阿拉延宗将一把甘草投进竹篓,翻了二人一眼,“小二哥,你快把她惯坏了。” 安拉小二尴尬一笑,冲乌拉之桃说道:“快!积极点儿,我们少侠生气了。” 乌拉之桃嘴巴撅起,赶紧蹲下去锄脚下那棵黄芩,嘴里却说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什么都让着我,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看我不顺眼。” 安拉小二急忙接话,“顺眼,顺眼,啥时看都顺眼。”见乌拉之桃疑惑地望向他,赶紧又解释道:“我是说阿拉少侠啥时看你都顺眼。“ 说话间却将一把干草扔进了竹篓。 乌拉之桃稍一迟疑,又去拨草寻药,却说道:“谁信呀?你替他解释没用,他自己都不辨解。” 安拉小二未再搭话,悄悄地逐渐离二人远了些。 三个人一起采药,很快那竹篓便满了。 在安拉小二的帮助下,阿拉延宗将草捆两两连起,分别搭在三匹马背上。阿拉延宗背了竹篓,三人牵了那吃得肚皮溜圆的马儿,向山下走去。 到了大路才跨上马,阿拉延宗在前面,乌拉之桃二人并骑在后面。 安拉小二问道:“之桃妹子,采了半天药草累不累?” 乌拉之桃望着阿拉延宗的背影若有所思,答道:“累是累,但并非身体多么累,平日里干活习惯了,倒是心很累。” “啊…哈!我的意思是说,你那肩膀不是受过伤嘛,连续干了这么久胳膊不疼吗?不累吗?” 安拉小二像有急智,忽然想起了这么个理由。 乌拉之桃却笑了,“小二哥可真是关心我,那点伤早就好了。要说胳膊累,你那断臂刚稍好一些,应该更累才是。” 安拉小二握拳伸了伸他那有些酸麻的左臂,说道:“是有些吃累,但是锻炼锻炼恢复的更快。” 乌拉之桃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说到伤,不知延宗哥哥胸部的剑伤好了没有,这几天都没问过他。” 话未说完,她已催马向前,去赶阿拉延宗。 安拉小二一人落在后面,并未赶马提速,只觉有些落莫。 ------------ 第157章 假语老者知宅史 阿拉延宗三人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乌拉之桃已经嚷嚷着肚子饿了。 卸下干草之后,安拉小二忙着去张罗晚饭。 阿拉延宗将马匹拴好,便去寻找桌椅。他在准备用于开办诊所物件儿。 吃晚饭的时候,安拉小二说是炒米已经不多,肉干儿也所剩无几,明天该买些粮食了。 或许是今天有些累了,吃罢晚饭,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都回房间去休息。 而那阿拉延宗却在谋划明天开办诊所的事宜。 小憩片刻之后,阿拉延宗开始日常打坐练功。每日晚间的打坐调息他坚持不辍。他发现自己的功力日有所增,并在逐渐改善着他的体质。 割草归来的路上,乌拉之桃曾问起他胸口的伤势如何。 胸口那道剑伤已然痊愈,只是还有血痂尚未脱落,早已感觉不到任何的痛痒。他知道,这与他练习内功大法有很大的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练习内功更是痴迷,每晚不睡只须练功。 当他沉心静气坐在床上运气调息的时候,他的听觉更为灵敏,就连那街道上有几个行人走过,都能分辨得出。 半夜时分,他听到有低沉的呜咽声,听声辨位,是从邻家传来。阿拉延宗肯定是那灰衣老者的哭声,时断时续,但是老者心脏却跳得很快,听得出来他很激动。 仔细分辨,阿拉延宗断定除了老者一人之外再无他人。白日里未曾见过他有一丝的悲伤,那为什么老者半夜而哭? 那模糊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述,像是在祭奠亡灵,似乎还不止一个。 这一切让阿拉延宗顿生疑窦,老者为平定王府看守房门,半夜独自哭诉,定有伤心之事。这个小院儿虽说是他的,却不在这里居住,其中必有隐情。 直到后来哭声止歇,阿拉延宗才入定练功,一直到天亮。 吃早饭的时候,阿拉延宗跟乌拉之桃二人说了自己的计划。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各骑一马,继续出城割草采药。他留在家里准备诊所开张事宜。 安拉小二自然是兴高采烈,与乌拉之桃骑了大青马和白马出城去了,临走时他还叮嘱阿拉延宗,别忘了买米。 而乌拉之桃或许是又可以到山中看那成片的花海,也是兴奋异常。 打发他们走了之后,阿拉延宗给他那红鬃马添了些干草,便外出购买大米和蔬菜去了。 归来后,他寻了块长木板,想在上面写几个字,作为诊所的招牌挂在门外。可寻遍所有房间,并未发现笔墨,这时他想到了那灰衣老者。 他来至邻家门房,那灰衣老者刚刚吃罢早饭,正在刷洗碗筷儿,见阿拉延宗到来,示意让他椅上坐了。 “难得小哥过来,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吗?” 阿拉延宗面露微笑,“老伯,这边可有笔墨,我想写个牌匾,在此开个诊所,为百姓义诊。” 那老者一听,面露喜色,“没想到小哥还是位医者,想为百姓义诊,真是鸟城百姓之福啊!这里刚好有笔墨纸砚,小哥拿去用就是。” 灰衣老者取来笔墨砚台,不知从何方又取来一摞黄纸,说道:“这些纸张放在这里很久了,没人用,老朽也用不着,小哥拿去开方吧。” 阿拉延宗万分感谢,起身施礼,遂又关心问道:“老伯可有什么心事,为何夜间哭泣?” 听阿拉延宗如此问话,刚才还面露喜色的老者却落下泪来,坐在藤椅上,说道:“本为自家事伤心,让小哥听到了。”随后便向阿拉延宗诉说了他的故事。 这老者名叫贝利长风,是一名老兵,跟随平定王多年,转战南北。由于他比较忠心,平定王便将他留在身边,后来又帮他娶妻,生有一子。 平定王占领乔路西鸟城之后,想选一个比较好的住处,刚好当时有人要出售这个大院,就由贝利长风作为联络人,将这个大院盘了下来。 听说这个大院本是一医武世家居住,后来逐渐衰落,又因兵乱,难以度日,才出售了这个院子。 那房东买了这个院子之后,并没有居住多少年,为避祸又举家搬迁,正欲将这个房子出售,赶上了平定王进城。 平定王很中意这所宅院,便定为平定王府。贝利长风作为一名亲随,也住在了这里。得知邻家小院要出售,他便购买了下来,将在乡下的妻儿接了过来。 他儿子已经年满十六岁,平定王见他长得虎背熊腰,很是喜欢,让他在身边做了亲兵。 可是,没有半年,儿子却战死。贝利长风和妻子悲痛欲绝,特别是他那妻子思儿心切,每日以泪洗面。后来神经错乱便疯了,多方医治却没有医好。 数年后,平定王得了天下,登基做了国王,想把贝利长风带到莫须王城去,被他以照顾妻子为借口,留了下来。就这样,平定王便让他看守平定王府。 当然,看守王府的还有其他人,贝利长风为了方便回家照顾妻子,就主动要求负责门口这一块,一呆就十几年。 不曾想,就在去年妻子也病逝了,只剩下自己孤苦伶仃,每日里便清扫卫生、整理物品,让自己忙碌起来,聊以度日。 经济方面他并不缺少什么,官方会给他月俸,足够他日常花销。每逢夜里孤枕难眠,经常思念他的妻儿,为他们祈祷,愿他们在天之灵过得安宁。 阿拉延宗联想起自己,同样是悲从中来,便陪着老者一同垂泪。 老者的一番讲述,除了知晓老者夜间哭泣的缘由之外,其中的一个消息,引起了阿拉延宗的注意。 “贝利老伯,你可知这宅子早先的主人,也就是你所说的那医武世家,是哪一家族?” 贝利长风抹了把老泪,面部神情基本上恢复了正常,说道:“这个我也是后来听说的,好像家主姓氏阿拉,医术高明,还会武术,为人善良,经常救济百姓。 “只是因为他那儿子痴迷武术,后来打擂被人打死,从此家道中落。那家主死后,孙子尚幼,儿媳无力支撑这个家,又赶上兵乱,便宜将房子卖掉了。 “据说,我的那套房子,也就是你们居住的那个院子,也是他们阿拉家的,那母子二人居住在那里。不过后来也搬走了,院子便换了另一个主人。” 老者的说辞,更加印证了阿拉延宗心中的猜测。这个平定王府便是他师父阿拉友善家的住宅,他们现在住的那套小院子,就是后来师父跟母亲相依为命时住的那套房子。 真是造化弄人! 现在却由让阿拉延宗来租住了。当年是因为战乱,师父和母亲才被迫离开这里,现在是因为瘟疫,他又逃亡回到了这厢。 ------------ 第158章 借笔墨又听家史 阿拉延宗不露声色,又问道:“贝利老伯,平定王府之前都住了些什么人?” 那贝利长风叹了口气,“平定王府最初很热闹,除了平定王父子,还有王妃,以及奴仆家丁,上上下下三百余人。那时两个王子跟你现在年纪差不多大,整日里舞枪弄棒,带着满院子家丁沸反盈天,鸡犬不宁。” 阿拉延宗插话道:“他兄弟二人可友爱和睦?” 贝利长风瞟了阿拉延宗一眼,又警觉起来,“对当今国王可不敢贸然议论,小哥还是谈些别的吧。说说你们三人,租了我的房子,我还不知你们姓字名谁。” “哎哟!老伯,这怪我没说清楚。”阿拉延宗连忙致歉,便简单介绍了他们三人,以及相互关系,并着重说明因逃避瘟疫而背井离乡。 “小哥姓阿拉?这个姓氏很少,据说整个乔路西鸟城就此一户,自从这户逃难出城,城中再无阿拉这个姓了。像这人数较少的姓氏,同姓之间都有渊源,你们说不定还有关联,只是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而分了个天南地北。” 阿拉延宗见贝利长风很聪明,没再往深处说,只点头应道:“或许是吧!” 而那贝利长风眼珠一转,复又盯向阿拉延宗,又说道:“绝不是巧合!这个阿拉家族本是医武世家,而小哥你懂医术,弄不好真与这阿拉家族有关系。不知小哥会不会武术?” 阿拉延宗觉得既便是这会儿不承认会武术,自己租住在此,时间一久,老者总会得知,不若现在认了。 便呵呵一笑,“老伯睿智,瞒不过您的眼睛,在下自幼学过一些武艺。” 那贝利长风一拍大腿,“怎么样?我说吧,说不定你就是这阿拉家族的人!” 阿拉延宗见被说中,索性承认道:“我就是这阿拉家族的后人。” 贝利长风更是惊讶,“唉呀!要不怎么说呢,让我猜对了,你这是寻根来啦!真是缘分,还租住了你们家的老宅子。” “碰巧,碰巧而已。”说实话,阿拉延宗也觉得很巧,最初他只是对那平定王府几个字感兴趣,没想到这里也是师父的故居。 与那贝利长风越谈越投机,贝利长风对他也没了戒心,沏茶倒水,相互又攀谈起来,说来说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平定王家人身上。 这次贝利长风没再推托,从他口中得知,那大王子为人亲善,武功高强,一把铁枪使得出神入化,自有万夫不挡之勇。一把长剑也是舞动如风,龙吟虎啸,冠绝三军。深得官兵喜爱,更受平定王器重。 并酷爱兵书兵法,钻研用兵之策,经常秉烛夜读,与下属推演攻伐之术。早早就能独挡一面,十万精兵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平定王喜不自胜,常夸他有一统江山之势。 而那二王子,虽然武功也不错,但比起大哥来要差了许多,对于文韬武略虽也学有所成,但并不热衷,独独喜好权谋之术,常在平定王面前告状邀功。 因他尚小,平定王有些溺爱,一些小事就遂了他的心愿。也正如此,二王子养成了专横拔扈的性格,为人暴戾,动不动就迁怒于属下。 长大后,平定平对他不放心,不敢让他独自远征,将他带在了身边。 二王子与大王子幼时却是经常闹些矛盾,在人们看来,那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玩闹罢了,平定王对此也不太在意,多因大王子主动致歉,不跟二王子计较,常让着他。 后来,由于征战,平定王一家不再长住于此,怕敌手屠戮家眷,连同王妃也一并随军了,只留一些家丁看守府邸。贝利长风便是其中之一。 多年后,只有大王子、二王子成亲时在府中办的喜事。可两年之后,大王子及少王妃,连同刚满月的小王子一起失踪了,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些年来,没有大王子及家人的音讯,十之八 九已然遇害,若是如此,何人所害,至今成迷。 阿拉延宗自贝利长风口里又从侧面了解了大王子和二王子的性格及其他情况,这种评论来自一位让平定**任的亲兵,自然可信度要高的多。 这也印证了莫须浮云所说非虚,并非空穴来风,看来这二王子对大王子早有忌恨之心,或许真的如莫须浮云所猜测的那样,大王子是被二王子所害。 阿拉延宗陷入沉思之中,贝利长风见他走神,目光一直盯着那茶碗不动,便用手在他眼前晃晃,喊道:“小哥!小哥!小神医!你怎么了?听故事听得入迷啦!” 阿拉延宗一激灵,赶紧回过神来,“啊…哈!让老伯见笑了,刚才走神了。老伯的故事真是曲折精彩,我在故事中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啊……您看,老伯,我是来借笔墨的,却在这听起故事来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干活了,否则,我那诊所上午都开不了张了。” 说罢,从桌子上拿起笔墨纸砚起身便向外走,边走边说了声,“我还没谢过老伯呢。” “谢过了,早就谢过了!哈哈哈!小哥有空还来,咱爷俩聊得痛快!有什么需要还来呀!” 贝利长风看那阿拉延宗匆匆走了,似乎有点不舍,讲故事的兴致好像还没消失。 或许是长久的孤独,他很想有一个倾诉的对象,好容易有阿拉延宗这么一个忠实的听众,他自然是越说越带劲儿,早没了最初对他的提防之心,像是找到了个小知己。 阿拉延宗回到院中,暂不再去想什么大王子二王子的恩恩怨怨,在木板上题了“免费义诊”四个大字,挂在大门东侧。 又搬了一张案几和两把藤椅,放在门口,将笔墨纸视也摆在了案几上。 想了想,回屋打开包裹,取了师父遗留的那手术包,便回了门口,坐在椅上。 他这街头诊所算是准备停当,打算开张营业了。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皆是行色匆匆,偶尔有人向这厢望上一眼,但终是无人问津。 现在上午已过了大半,太阳当空,虽然还不赤烈,但晒得久了,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阿拉延宗身怀功法,能自我调节,倒不觉得热,但考虑到若有人来看病,在这大太阳底下也不太合适,便将案几挪了地方,搬到柳荫下,他也感到了一丝凉爽。 阿拉延宗除了借回院解小手的机会,将红鬃马牵出厢房,拴在院中树荫下放放风之外,没再离开案几。 可是天快中午了,还不曾有一人前来看病。 正当他告诫自已万事开头难,一定要有耐心,必须坚持住,不要打退堂鼓的时候,一名中年妇女走近案几,问道: “大兄弟,你是算命的吗?” ------------ 第159章 门前设案初问诊 那妇女说着话,一屁股坐在案几前的藤椅上,搔首弄姿捋了一下耳边的散发,便将右手伸到阿拉延宗面前,放到了案几上。 “大兄弟,你是看手相,还是看面相,给我看看我近期运气如何?” 阿拉延宗顿觉一股脂粉味儿直冲鼻腔,浓烈的有些噎人,那妇女更是油头粉面,真是粉面,一说话脸上直掉渣,根本看不出面色是红是白,倒像是一个面人还没捏完。 耳朵上挂着两只金光闪闪的大耳环,晃来晃去,甚是扎眼,让人忽略了她那细如发丝的一对小眼。 丝稠衣衫粉绿相间,布料看似上等,被那高耸入云的大波顶至案前,阿拉延宗觉得有些夸张,十分的不协调。 再看案几上的那只手,一只大金镯子明晃晃的格外耀眼,手倒是挺白,不像搓了粉,但那长约半寸的指甲涂得猩红,手在案几上张着,似要去挖阿拉延宗的心。 阿拉延宗虽然看着有些别扭,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微笑道:“这位大嫂,我是医生,不是算命的。但是我却知道你近期的运气非常好,最起码这一两年会有人好生伺候着。” “哦?”那中年妇女小眼一睁,甚是惊奇。阿拉延宗居然看到了她的瞳仁,并在放光,听她说道:“你不是算命的!医生也能知道我的运气?邪了门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阿拉延宗依然是面带微笑。 那中年妇女好奇心起,进一步问道:“那大兄弟你说,我有什么好运?” 阿拉延宗肯定地道:“大嫂有喜了。” 中年妇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喜,复又惊讶,“大兄弟,别吓唬我!脉也不摸,张口就说。我可是新婚才三天呀!” 阿拉延宗一听,有些愕然,这年近四十的妇女却是新婚,再看她的容貌,却又释然。 “不用摸脉我便知道。” 那妇女收回她的那只右手,说道:“大兄弟你太神了!真是天大的喜事!我那七十的相公听到非乐疯不可!你说,我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阿拉延宗轻笑一声,“大嫂,胎儿尚小,难辨男女,九个月后自然便知。” “九个月?不都说十月怀胎吗?”那妇女略显错愕。 “呵呵,大嫂与别人不同,你是九月分娩。”阿拉延宗似笑非笑。 中年妇女小眼恢复一条线,看不到她那尴尬的神色,“啊…哈…大兄弟真是神了,我赶紧去告诉我那相公,让他高兴高兴,他终于有后了!” 说罢,起身便走,刚走两步,又返回身来,掏出一枚金币掷在案几上。 “谢谢大兄弟!” 转身又走。 阿拉延宗捡起金币举着喊道:“唉!大嫂,免费的,不收钱!” 那中年妇女头也不回,摆一摆她那红指甲,“赏你的!”便扭着腰肢快步离去。 阿拉延宗望着她那尚未显露变粗的腰肢,摇摇头,叹息一声,各人各有自家福。 正在这时,一位老妪来至案前,“小哥,咳咳……大晌午的树下乘凉呐!咳咳……” 阿拉延宗一看,老妪六十来岁,衣衫破旧,正弯着腰扶着柳树咳嗽呢。他赶紧起身,绕过案几,将老妪搀了,让她坐到椅上。 “老奶奶,您坐这儿,我不是乘凉,我是医者,正好给您看看,您这病不轻啊!” 阿拉延宗取出银针,就要给那老妪刺穴。 那老妪又咳嗽一阵,摆手阻止道:“在你这坐会儿可以,病就不治啦,没钱呀!” 阿拉延宗一指挂在门旁的牌匾,说道:“免费的,不要钱!” “噢?咳咳!那就请先生给我看看吧,咳咳……**病了。”老妪听说不要钱,便想看病了。 阿拉延宗一边在她手上、臂上、后背、颈上等处针灸,一边说道:“老奶奶,你这病是累的,积劳成疾,没有及时诊治,得不到休息,越来越重,导致身体健康越来越差。” “咳咳!是呀,没办法,没钱治病,只能熬,熬不过就认命呗,咳咳……” “如果感到针刺得痛,老奶奶就说一声。我先给您灸一灸镇痛祛火,您会感到轻松许多,咳嗽也就好多了。” 阿拉延宗灸好针,转身坐回了藤椅。 那老妪面露喜色,虽然身体还僵硬,但腰已经不弯了,咳嗽不再那么频繁。 “唉?还别说,这针扎上一点也不痛,感觉不到有针,出气顺畅了,咳嗽轻了。不用吃药,这么几根细针一扎,就管用。真是神啦!” 阿拉延宗解释道:“老奶奶,这叫针灸,舒筋活血,通窍理气,镇痛祛火都很管用,比吃药来的快。明天您还来,再给您灸,连着灸上三五天,您这肺疾就差不多好了。” 那老妪只是轻咳了两声,笑道:“这也好的太快了吧,若不是亲身体验,真让人不敢相信,先生真是神医呀!” 阿拉延宗谦虚地说道:“神医不敢当。老奶奶回去注意多休息,别再劳累,有多少活也要先放一放,身体好了再干不迟。身体健康最重要啊!” 那老妪脸上笑容消失了,“咳咳!休息难呀,不干活挣不钱,连饭都吃不上,有上顿没下顿,要不病着谁还去给人打杂呢?” 阿拉延宗将那中年妇女留下的金币放在老妪手中,说道:“这钱老奶奶拿着,够你吃上一阵子了,好好养病,身体好了,再干活挣钱去。” 那老妪一惊,连忙将金币放回案几,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先生为我免费治病,已是万分感激,还送我金币,让我怎能接受,心神不安呀!虽然穷,但我也不能再收先生这么多钱。” 老妪坚辞不受,似乎忘了身上还扎着银针,从藤椅上站起,好像要走。 阿拉延宗急忙从案几后转过来,拦住她,重又让她坐好,“老奶奶您不要动,身上还扎着针呢,我这就起针。” 说着话,他已经将银针一一从老妪身上拔出,收了。 又说道:“老奶奶尚需加强营养,买些蛋奶一类,补养身体,病会好得快些。这钱您还是拿着吧!” 老妪站起身,面色凝重,望向阿拉延宗,似有些为难,喃喃说道:“钱太多了,老婆子承受不起呀!” 阿拉延宗从兜里取出两枚银币,“这个总可以拿了吧?” 老妪犹豫片刻,手颤抖着只取了一枚银币,老泪悄然滑落,向阿拉延宗一躬,说道:“谢过先生!谢谢神医!好人有好报!” “老奶奶,这使不得,不用客气,快回家休息吧!”阿拉延宗急忙躬身还礼。 老妪抹了把老泪,又看了阿拉延宗一眼,转过身,一步三回头离去。 阿拉延宗竟也眼圈湿润。 正在这时,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回来了。 ------------ 第160章 行医却遇捣乱人 大青马和白马各驭着两捆干草,安拉小二背着一竹篓药草,满载而归。 见阿拉延宗独自坐在柳树下,乌拉之桃在马上一举手中鲜花,俏眼带笑,“看!鲜花都准备好了,祝贺你开张营业!” 说着,跳下马来,将一捧解花送至阿拉延宗手上,“开张大吉!” 阿拉延宗接过鲜花,闻了闻,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乌拉之桃满面春风,花美人更美,阿拉延宗心有些醉了。 安拉小二也下了马,问道:“怎么样,有人问诊吗?怎么看着冷冷清清呀?” 阿拉延宗不慌不忙,笑道:“毕竟刚开始,人们尚不知晓,人肯定多不了。放心,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人还是有的,上午来了两个。” “两个?”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几乎同时惊呼出口。 安拉小二忧心地说道:“两个也太少了吧!” 阿拉延宗很自信,摇摇手中鲜花,“不必担心,过几天你们都要帮忙的,怕你们忙不过来。趁现在病人少,就多采些药草吧。” 乌拉之桃一指竹篓,说道:“看,今天上午采了一竹篓,可以吧?” 阿拉延宗直点头,“可以,可以。” 之后,安拉小二与乌拉之桃进了院子,卸了干草,拴了马匹。安拉小二去做饭,乌拉之桃晾晒药草,阿拉延宗继续在柳树下候诊。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阿拉延宗也没再迎来一位病人。 饭后,乌拉之桃与安拉小二继续出城割草采药,只是将大青马留下,乌拉之桃骑了红鬃马,替换着去山上放牧。 阿拉延宗重又将案几椅子搬出,坐等病患前来。 令他失望的是,两个时辰过去了,竟没有一人光顾,这让阿拉延宗产生了疑惑,难道说乔路西鸟城的病人真的很少,人们都非常健康?难怪那些药铺诊所鲜有人光顾。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无名诊所,街头行医,恐怕没有干下去的必要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从跟前走过,几乎没人问一声要来问诊,阿拉延宗真有退堂鼓的打算。 正当他双手杵额,决定是否另谋出路的时候,来了一群妇女。为首的便是上午那位老妪,张罗着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让先生看病。 阿拉延宗见状,甚是激动,他当然明白,这些人自然是那妪介绍来的,或者说是鼓动来的。顾不得与那老妪打招呼道谢,阿拉延宗已经开始诊脉。 为了让这帮老太太更加相信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医者,阿拉延宗像模像样地对每个人都要把脉,尽管他把脉之前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病情。 这些人多是作息无规律,或是营养缺泛,劳累过度导致的疾病,轻者三针五针解除病痛,重者阿拉延宗或回院取了些药草,或开好药方,着患者就近药铺取药。 因为免费,有的病治疗立竿见影,这群妇女对阿拉延宗的赞叹之声、道谢之声不绝于耳,还真说那老妪真没骗人。 当这群人离去,阿拉延宗感到非常充实,尽管一文未进,还搭上了不少药草,他也觉得今天过得有意义,义诊诊所有必要继续开下去。 晚上三个人聚在饭桌上,看到阿拉延宗兴奋的样子,安拉小二说道:“有人来看病自然是诊所没白开,有人帮宣传更是好事。可你免费义诊,没有收入,时间久了我们难以支撑呀!” 乌拉之桃瞥了一眼安拉小二,说道:“他一直是这样,不愿收贫苦人的钱,哪怕再重的病,宁可搭钱。” 阿拉延宗说道:“师父教诲永世不忘,悬壶济世,解民倒悬。百姓贫苦,本已生活艰难,小病扛着,大病忍着,皆因无钱看病,很多人因此而丧命,多数是不该死的。我若为了那几个铜币,让不该死之人而亡,着实心不安宁。不若免费诊治,反倒心安。” 对于阿拉延宗的说辞,安拉小二不再反驳,只去闷头吃饭。 第二天,乌拉之桃与安拉小二骑了红鬃马与大青马又出城割草采药,留了白马在家。 阿拉延宗自然又将案几摆在门前柳树下,坐等人来。 贝利长风抱着扫帚走过,笑呵呵地说道:“小哥呀,昨天,最初我见没人来,一直替你担心,没曾想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来了十几个人。看来我是多虑了。想必今天人也会不少。趁这会儿还未上人,你先休息会吧!” 跟阿拉延宗打过招呼,贝利长风又去打扫平定王府门前卫生了。 阿拉延宗在身后喊道:“谢谢老伯关心!” 正如那贝利长风所说,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来了一波人。这群人并非像昨日似的一帮妇女,而是十几个少年。 阿拉延宗见这群人有点眼熟,看了他们那流里流气的神态,已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稳坐藤椅,不动声色,看他们如何表演。 第一个上前问诊的少年,一直喊,哎哟着,似乎痛不欲生。阿拉延宗早已听得他的脉搏强壮有力,身体健康无任何疾命。 只见那少年大声呻 吟着,坐在案几前的椅子上,坐都坐不正,就像很疼很疼忍受不了,身体歪斜靠在藤椅里,将一只粗壮的胳膊伸向阿拉延宗。 “先生,我肚子疼,您给开个方吧。实在受不了了。” 阿拉延宗也很配合,伸出左手食指中指,搭上脉,还闭眼几秒钟,说道:“你这是吃的油腻过多,晚上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那少年顿时一惊,“昨晚我一人吃了一只烧鸡,独自喝了二两,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还真没盖被子,后来凉醒。连这都能号脉号出来,你也太神了吧!” 阿拉延宗微微一笑,“我是医者,这种稀松平常的病自然看得出来。你这个无需用药,灸上两针,把那油腻拉出来就好了。” 说着话,取出一根细银针,未待那少年反应过来,已转过案几,撩起他的衣衿,向他腹部刺了几下。 那少年嘴里直喊,“唉唉!先生别扎,我怕针!”可是已经晚了,阿拉延宗早已收针,坐回了椅上,却是一脸的平静,并未与他争执什么。 那少年似乎有些恼怒,一拍案几,喝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未经同意便给人扎针,你是不是不想摆摊行医了……” 话未说完,就听“噗”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臭屁发自他的臀下,引得后面的少年一阵哄笑。 这个少年不再说话,看了眼阿拉延宗起身便跑,一边跑一边捂着屁股,好像想跑又不赶快跑的架势。 阿拉延宗只瞄了一眼他那狼狈的背影,便喊道:“下一个!” ------------ 第161章 惩混混又见之兰 第二位少年除了闻到先前那人的一个响亮的臭屁之外,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那人狼狈逃跑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 听阿拉延宗叫他,便蛮不在乎地坐到了椅子上,说道:“我也是肚子疼。” 阿拉延宗早已看出他也是装模作样,便伸手把脉,说道:“你这个也好治。” 那少年见他手捏银针,急忙喊道:“我不扎肚子!” 阿拉延宗笑道:“不扎肚子行,扎手臂也一样。” 那少年闻听急忙往回撤手臂,却早已被阿拉延宗捏住手腕,那银针已然刺了上去。 少年尚未反应过来,针已经扎完了。 只听那少年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没同意,你就扎了针!” 阿拉延宗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火气太大,该泄泄火啦!” 那少年非常惊愕,欲张口埋怨阿拉延宗几句,只觉得下体一热,臭味跟着冒了出来,起身便跑。那黄汤已经顺着他的裤腿儿流在了地上,沿着他的足迹,划出两道断断续续的水线。 第三位少年一脸莫名其妙,当他犹犹豫豫坐到椅子上的时候,阿拉延宗问道:“你也肚子疼吗?” 这位少年连忙摆手,“不!我肚子不疼,我头疼。” 阿拉延宗直接拿出一根七八寸长的银针,说道:“头疼好办,扎扎就好。” 见了那长银针少年顿时恐惧起来,“扎哪里?” “你不头疼嘛,当然扎头了。” 那少年“噌”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撒腿就跑,“我头不疼了,不扎啦!” “唉!别跑啊!还没给你治呢,就不疼啦?”阿拉延宗在身后笑道。 第四位少年很夸张地一跛脚一跛地走过来,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我肚子不疼,头也不疼,腿疼,先生能治吗?” 阿拉延宗右手举着长银针还没有放下,说道:“当然能治,先把把脉。”不由分说,探手抓住了那少年的右手腕。 数秒钟之后,便说道:“扎上几针,马上就好。” 那少年见阿拉延宗依旧是举着长银针过来要给他扎,心里胆怯,但他还是撩起裤腿,说道:“扎腿吧。” 阿拉延宗却说:“你虽然是腿疼,但不是腿的毛病,是腰椎的毛病,来张开嘴。” 那少年脸色陡变,问道:“张嘴干什么?” “给你针灸啊!” “你要扎哪里?” “扎舌头。” 少年看着那细长的银针,就仿佛一条银色小蛇在他面前晃动。“不不不!不扎了,你是在整我们!” 阿拉延宗一板脸,“这话说的,我是医生,免费看病,怎么能说是整你们?你这腿瘸的厉害,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弄不好以后走路都困难。” 说着话,伸手掐住他下颌,举针欲刺。 那少年吓得扑通一声就趴到了地上,冷汗也流了出来,三爬两爬便爬出数米,站起身来撒丫子就跑,“我特么就不扎!”只见他跑得飞快,腿一点都不瘸。 阿拉延宗指着他的背影,向后面的那几位少年说道:“看见了没有,其实我并不想真给他扎,这是一种心理治疗,吓上一吓腿就不瘸了。下一位!” 剩下的那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再坐到那藤椅上去看病,眼睛直瞟向阿拉延宗手中的长银针。有人不但不向前走,反而在向后悄悄退却。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恩人嘛!恩人不但是武侠,还是神医呀!” 众人寻声望去,一位辫着麻花辫儿的绝美少女欢快地向这方跑来。 阿拉延宗定睛一看,见过,便是那天擂台下站着的那位姑娘。 见她招呼,阿拉延宗笑脸相迎,答道:“这位妹子,好巧啊!怎么有空过来?” 走至近前,那美少女一脸惊喜,“我去买菜,刚好路过这里,见你这热闹,便凑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巧,让我遇到了恩人。哥哥一直念叨,什么时候再遇恩人一定道谢。” 那女孩精致的五官,洋溢着满脸的喜色,青衫绿裤,更显得青春靓丽。 “举手之劳,哪里算得上什么恩人,无须道谢。我在这里开了个诊所,正在为人们义诊。” 阿拉延宗一指前面,似要介绍他在给人治病。 那美少女扭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都已悄咪咪离去了。 这种情况让阿拉延宗有些尴尬,按说他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是异常敏锐的,可对那些少年的离开,居然没有感觉到。他的注意力被这位美少女吸引了。 阿拉延宗心中一惊,自己的警惕性降低了! 已经没有人再看病,那美少女也不客气,坐在了阿拉延宗对面的藤椅上,非常主动地与阿拉延宗攀谈起来。 双方相互介绍,阿拉延宗才了解了他们兄妹二人的来历。 美少女叫藤野之兰,与哥哥藤野清奇来自阿克拉东海城邦,父母早亡,兄妹相依为命。 到乔路西鸟城之后,为了挣钱糊口,哥哥便去仓库货栈给商家装车卸车。妹妹去为那大户人家洗衣打杂挣几个零花。虽然都很辛苦,但还是能够填饱肚皮。 少年时兄妹二人曾经跟随亲朋学过武术,一般的流氓地痞他们还是应付得了的。 只是那天哥哥被那半袋大米所诱惑,出手打擂反被打。 兄妹二人一直对阿拉延宗心存感激,想寻求谢恩,那天分手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今日的藤野之兰刚好去菜市场买菜,路过此处,见到了阿拉延宗。 藤野之兰一直是笑容满面,简直就是春风拂面,春暖花开,春意盎然,春心荡漾。一双美丽的双眸从来没有离开过阿拉延宗。一张巧嘴滔滔不绝诉说着他们兄妹的故事,以及对阿拉延宗的感激之情、仰慕之意。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空中久响不绝。 阿拉延宗只有“哼哈嗯”的回答,根本就插不上嘴,见那藤野之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张不涂而朱的小嘴儿一张一翕,吐气如兰,再加上那淡淡的体香,一起向阿拉延宗袭来。他竟然有些昏昏然,觉得这个美女扰了他的心智。 我这是在干什么?泡妞吗?不!明明是妞泡我! 便急忙稳定心神,说道:“之兰妹子,你先去买菜,等你回来再聊好不好?有人来看病了。” 藤野之兰顺他手指回头去看,一老妪走将过来,便只得冲阿拉延宗说道: “延宗哥哥,你先忙,有空我再来。跟你聊天儿真爽快!”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得地离开了。 望着那道倩影离去,阿拉延宗才收回心神。这时,那位老妪说道:“小神医是不是看上那姑娘啦?” 阿拉延宗这才转头去看站在案几前的人,正是昨日里给他介绍一群妇女来的那位老妪,连忙说道:“老奶奶来啦,快坐,我再给您看看。我可没有看上人家,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老妪轻咳两声,说道:“有心上人最好,但是那姑娘可是看上你了。” 阿拉延宗一惊,“不可能吧!我们可是刚刚认识不多两天。” 老妪将右手放到案几上笑道:“有种感觉叫一见钟情,与相处时间长短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在世间是真的存在的。” ------------ 第162章 渐入佳境有人援 阿拉延宗被那老妪说得有些心神不宁,或许那藤野之兰对他确实有意,但他已经有了乌拉之桃,不可能再有其他念头,便摇摇头,让自己集中精力为老妪针灸,可是那个俏丽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浮现。 直到针灸完了,那老妪离开,阿拉延宗脑海中还是时常出现藤野之兰的影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如果有二心,怎么对得起乌拉阿姨,怎么对得起师父呢?乌拉之桃与我情同兄妹,生死与共,早是一家人! 那藤野之兰虽说是青春靓丽,美丽可人,活泼可爱,给人的印象深刻罢了,充其量那不过是一种喜欢的感觉,并非情爱之情! 阿拉延宗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明确知道自己心中只有乌拉之桃之后,藤野之兰的影子在他的思绪中便逐渐淡去。 待藤野之兰买鲜菜回来的时候,阿拉延宗案几前面又有数人在排队候诊。 藤野之兰跟阿拉延宗打过招呼,便拎着菜站在一旁,看阿拉延宗把脉针灸,她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阿拉延宗抽空催促了她几次回家做饭吧,她口头应了,可是脚却没有迈动一步,依旧站在那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骑着两匹骏马,驭着干草回来了。 见阿拉延宗正忙着,安拉小二打过招呼之后,正欲牵马进院,见那藤野之兰站也在,便上前搭讪道:“哎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此又遇到了这位漂亮妹子。你不是也来看病吧?” 藤野之兰嫣然一笑,说道:“当然不是。我是见恩人义诊,特意在此看延宗哥哥的。” 还在马上欢天喜地的乌拉之桃,此时也看到了藤野之兰,听到她说这话,跳下马,一脸冰霜地说道:“延宗哥哥?延宗哥哥很忙,哪里顾得上理你!”见她手上拎着蔬菜,便又说道:“你不看病,还是快回家做饭去吧!” 阿拉延宗听到了,听出了乌拉之桃的冷淡,刚好为一名病患扎完针,抬头说道:“之兰妹子先回家吧,等你哥哥有了空闲,再一同前来,我们聚一聚。” 闻听此话,藤野之兰满心欢喜,连忙应了一声,“好的!我一定告诉哥哥。”扭头小跑离去。 那乌拉之桃杏眼圆睁,似有怒意,埋怨阿拉延宗说道:“你怎么能答应她还聚一聚呢?”便不再理会阿拉延宗,牵马进院去了。 阿拉延宗没有抬头,没有注意乌拉之桃的神情变化,自顾自地说了句,“我不过说句客套话罢了。” 那安拉小二牵着马跟随乌兰之桃也向院门走去,嘴里却嘟囔道:“无心之言,却是有意之声。” 吃午饭的时候,乌拉之桃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不理阿拉延宗,只是闷头吃饭。吃饱后将箸子重重在桌上一拍,也不刷碗,便离座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拉延宗举着著子兀自纳闷,未料乌拉之桃如此不高兴,便问安拉小二,“小二哥,你今天是不是惹她了?” 安拉小二一听有点急眼,“我惹她?我敢惹她吗?我一直哄她好不好!我陪她釆花,陪她釆蘑菇,陪她……给她讲笑话,净逗她开心了,今天上午她笑了半天。不高兴也是你惹的。” “莫名其妙!” 阿拉延宗继续吃饭。 下午,阿拉延宗在门口待了一个时辰,已经看了五六个病患,乌拉之桃才闷闷不乐地自房间出来,与安拉小二出城去。 阿拉延宗顾不得多想什么,这会儿他正忙,看病的虽未排成长队,但案几前总有三五人等待,看完一个,不多时便又有人来。 他发现,前来看病的几乎全是妇女,只有几个男人,也都是上了年纪的。 病情多是头痛脑热、失眠多梦、胸闷气短、腰腹疼痛、酸软无力、腿疼脚痛。 阿拉延宗主要以针灸治疗,个别的辅以药物,他手里药草种类不多,便开了方让病患去邻近药铺取药。 看病的妇女多数人衣衫破旧,看得出生活困难,对这些人阿拉延宗尽可能用针灸推拿按摩等手段治疗。如需用药也尽量从他们自釆的那药草中出药,实在没有的便出钱资助她们去药铺拿药。 使得那些妇女自是感激涕零,除了道谢,更是好话连连,说阿拉延宗医术高明,手到病除,菩萨心肠,乐于助人,小神医,简直就是医神! 阿拉延宗对她们的夸赞付之一笑,只是说道:“诸位阿姨大婶,想感谢我就给我传个名。” 那妇女们纷纷表示愿意为他扬名。 真是不可小觑这帮妇女的宣传能量。 第二天,阿拉延宗案几刚摆出来,门口就已经有人排队等候他看病了,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人来。 阿拉延宗一边忙着,心里却感叹,乔路西鸟城的人们并非是想象中的很健康,或许是真的因为贫穷,人们便小病扛着大病熬着。现在知道他免费义诊的人多了,来的病患自然也便多了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看了近百名病患,阿拉延宗竟然没有发现一例是瘟病。这让他心里感到有一丝欣慰。 下午的病患比上午要稍少一些。 当阿拉延宗看完最后一名患者,来了一位中年男人。 此人中等身材,一身青袍干净整洁,慈眉善目,身体微胖。一见阿拉延宗便满脸堆笑,上前抱拳施礼。 “特来拜见小神医。” 阿拉延宗抬头一看,并不认识,连忙起身还礼道:“这位大叔,有何见教?” 中年人打个哈哈,说道:“我是西边不远路南那间药铺的掌柜,叫南浮有望,也是一名医者。开药铺开诊所将近二十余年,从没有像最近两天生意这么火过。不过人们不是去看病的,而是去抓药的。从昨天我就来这观察过,先生开了药方,人们便到我那里去拿药,才使得我的药铺火了起来。今天特意前来道谢。” 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案几上,又道:“这些银币是酬谢先生的。我不能只顾自己发财,忘了先生的恩德。” 阿拉延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说道:“我不计酬劳为民义诊,如果先生是感谢我的话,那就将钱收回吧。病患可以去先那里取药,也可以去别处,那是他们的自由。该感谢的应该是他们。” 可那南浮有望又说道:“若非先生在此义诊,民众怎可能就近到我那里取药呢?我还是沾了地利的光,受了先生恩的。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先生也要生活度日,没有钱财,生活必然清苦,哪还有什么精力去帮助他人?这点钱不成敬意,还望先生收下。知道先生在帮助贫苦百姓,这些钱财就经先生之手再回馈给他们吧!” 阿拉延宗见他此话说得很有诚意,便回道:“这些钱就当是南浮先生馈赠的吧。有些药材可能先生那里也没有,我就用这些钱去购买些稀缺的药草,也好治疗一些疑难杂症。” 那南孚有望再次施礼,“小神医真是菩萨心肠,身为同行,深感愧疚,先生如此高风亮节,自叹弗如,惭愧啊惭愧!”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彼此表示今后相互支持,共同为百姓造福。 南浮有望满心欢喜告辞离去,阿拉延宗也有了底气,有间药铺做他后盾,之后义诊自会更方便些。 而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延宗大哥,我哥来看你啦!” ------------ 第163章 酒有醇香醋有酸 寻声望去,只见藤野之兰欢快地跑来,后面跟着他的哥哥藤野清奇。 藤野清奇依旧是那身粗布青衣打扮,脸上的青肿虽然消退了许多,但依然还有些痕迹。他的手上拎了一个纸包和一坛老酒。 未及近前,便朗声说道:“阿拉少侠,闻听舍妹说少侠在此为民义诊,特来拜谢出手相救之恩。少侠有意相聚,便备老酒一坛、烧鸡一只前来打扰。” 阿拉延宗连忙迎上前去,笑道:“你们兄妹来就是了,何需再破费购买礼物。” “哈哈!这哪里是什么礼物,根本不成敬意。在此相聚嘛,无酒不成欢!”随即他瞟了藤野之兰一眼,“再说了,我兄妹二人前来讨扰少侠,不买些东西,舍妹她就不愿意。” 藤野之兰把脸一扭,驳斥道:“哥哥说的什么话来?”但她却是满脸的笑意,扭动身躯,双手下意识地摆弄着她的那条金黄色的麻花辫。 阿拉延宗看看天色将晚,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还没有回来,可也差不多了,已然没了病患看病,便决定早点收摊。 在藤野兄妹的帮助下,将案几藤椅搬回了西厢房。随后,招呼兄妹二人到堂屋先歇个脚,他说去烧些水来沏茶喝。 可那藤野之兰非要跟去厨房,帮忙烧火。 阿拉延宗在锅里添了水,燃起灶火。藤野之兰便蹲在灶口旁,与他一起添柴。 在这烟火味中伴随着一股体香传来,让阿拉延宗不由的心神一荡,觉得两个人蹲在一起有些尴尬,便站起身来,有意识地躲得远了一些。 那藤野之兰倒是自然,咯咯一笑,“延宗哥哥,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还那么害羞。要是不好意思,你就去屋里陪我哥吧,烧火的事我来干就行。” 阿拉延宗刚好就坡下驴,说道:“那就有劳之兰妹子了。”说罢,便回屋去陪藤野清奇了。 身后添柴烧火的藤野之兰咯咯咯地笑得更欢了。 阿拉延宗进了堂屋,见藤野清奇站在那里,正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屋子,便招呼他一同坐在了藤椅上。 阿拉延宗问道:“那天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问清奇兄伤势如何?” 藤野清奇爽声笑道:“无妨无妨,练武的鼻青脸肿那是常有之事,青肿已消。有劳少侠挂怀了。” 阿拉延宗又说道:“若不是昨日遇到令妹,以为我们再难相见。既然我们有缘重逢,何不相聚一次?” 藤野清奇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舍妹一提见到了恩公,我自是高兴万分。这不,今日里提前下了工,便来看望。” 阿拉延宗略一沉思,复又问道:“说起打工,清奇兄可认识一个叫打骨催枯的大个子?” “哈哈哈!那打骨催枯相貌奇特,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干起活来一个顶仨,哪一个老板都愿意用他,自会令人过目不忘。怎么,少侠与他相熟?” “我们是同乡,皆是逃难离开阿拉滨海城邦的,同是难民,先后到达了乔路西鸟城。” 藤野清奇笑道:“只是那人有点憨。” “憨的可爱!”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交谈,彼此熟络了许多,相互有了更深的了解。 得知藤野兄妹现在的住处是一处破旧的民宅,房主意欲拆掉重建,兄妹二人近日必须另寻房屋租住。 阿拉延宗便说道:“这座房子原本是我的祖宅,不过后来被先人卖掉了。现在我们也是租住这里,房间比较多,如果清奇兄不嫌弃的话,可以与令妹一同前来。” 正在这时,藤野之兰提着热水进来,听到阿拉延宗有意让他们一同住房,便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延宗哥哥真是乐于助人。我哥正在为房子发愁呢,没想到延宗哥哥愿意收留我们兄妹。哥,看来那坛老酒和烧鸡买得值啦!” 她的话引起阿拉延宗和藤野清奇的又一阵哈哈大笑。 藤野清奇便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明天就搬过来。” 待藤野之兰斟好茶水之后,阿拉延宗又说:“小二哥与之桃妹子应该快到家了,厨房里还有些蔬菜,我先去做饭,待他们回来之后,一起畅饮如何?” 藤野之兰放下茶壶,赶忙拦住阿拉延宗,“延宗哥哥,你都忙了一天了,做饭的事情由我来做,你就陪哥哥说话好了。”说完话,已经咯咯笑着跑去厨房了。 藤野清奇也阻拦道:“舍妹喜欢做饭,别有一番风味,你就让她去吧。” 阿拉延宗只得重新坐下来,说道:“你兄妹二人初次到这里做客,还没有为你们奉上饭菜,却让令妹下厨房去了,着实不该,太失礼了。” “哈哈哈哈!我说少侠呀,此话差矣,从明天我们就搬过来了,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吃一锅灶台饭,跟一家人又有什么区别?你还客气什么,更谈不上什么失礼了。” 两人交谈正欢,只听乌拉之桃在院子里喊道:“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延宗哥哥早早收了摊儿,下厨房做饭去了。” 可当她在厨房见到忙着炒菜的是藤野之兰,顿时惊愕,“你怎么在这里?延宗哥哥呢?” 藤野之兰听到声音,一猜就知道是谁了,赶紧回头笑脸相迎,问候道:“之桃姐姐回来啦?” “谁是姐姐?” 尽管她喊姐姐,乌兰之桃也是一脸的不快。 “之桃妹妹。” “谁又是你妹妹?” 乌拉之桃似乎对她的称呼很不满意。 “那怎么称呼你呀?” 藤野之兰见乌拉之桃如此排外,觉得有些尴尬了。 “你叫我乌拉之桃就行了。我们没那么熟,不用喊什么姐姐妹妹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延宗哥哥呢?” “我……我和我哥来看你们,延宗哥哥在堂屋陪哥说话。” “延宗哥哥也不许你叫。” 乌拉之桃依然是一脸的冰霜。 藤野之兰抽了抽嘴角,“那我就叫延宗大哥。他是我哥的恩人,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乌拉之桃好像觉得自己管得也有点太宽了,便改口道:“叫别人随你好了。” 她想蹲下身去,在灶台边添柴烧火,可自己又觉得别扭,便转身出了屋。见安拉小二已经拴了马走过来,遂说道:“小二哥去烧火吧!”接着,去了堂屋。 一进屋,见藤野清奇与阿拉延宗坐在那里正相谈甚欢,便只说了声,“谈得倒挺热闹。”就又转身出来,回她自己的卧室去了。 藤野清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还没很她打招呼呢。 阿拉延宗连忙解释道:“她就是这么一个率性之人,对于一些礼节根本就不在意,还请清奇兄莫见怪。” “哪里哪里,之桃妹子性格直爽,让人喜爱。” 阿拉延宗一听,觉得他这话味道有些不对,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 第164章 有朋而至自繁忙 厨房里,在藤野之兰的帮助下,安拉小二很快炒了四个菜,焖了一锅米饭。 两个人边做饭边斗嘴,引得那藤野之兰笑个不停。本来她就是个爱说爱笑的脾气,安拉小二却又最会逗笑美女。不知不觉二人在欢快的气氛中便将饭做熟了。 掌灯十分,饭菜端进堂屋。当人们坐下准备就餐时,却发现少了乌拉之桃。阿拉延宗看了眼安拉小二,安拉小二摇摇头。阿拉延宗急忙起身,去卧室寻找。 阿拉延宗一进门,乌拉之桃劈头盖脸地埋怨道:“你说你昨天说的是客套话,让他们过来聚一聚,他们当了真,今天真的来了!” 阿拉延宗见她气鼓鼓的样子,赶紧劝导,“来就来嘛,来的是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生的哪门子气呀?” 阿拉延宗这么一问,乌拉之桃反倒说不出来了,她并不在意别人前来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那个藤野之兰就有气,可又说不清道不明。她只是坐在床沿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在阿拉延宗的劝说下,乌拉之桃最终还是坐上了酒席。 她坐在了阿拉延宗的右手边,才发现藤野之兰紧挨着阿拉延宗左边坐着呢,便换了一副笑脸,微笑着向阿拉延宗说道:“延宗哥哥,咱们两个换个位置呗,我想挨着之兰姐姐。” 这个时候,阿拉延宗才注意到这个座次问题,当着藤野清奇和安拉小二的面,自己的脸都有些红了。 左边藤野之兰,右边是乌拉之桃,好像自己左拥右抱似的,幸好乌拉之桃提了换座要求,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跟她换了位置。 本来坐在乌拉之桃右手边的藤野清奇呵呵笑道:“这样也好,你们姐妹离近一些互相交流交流。我与阿拉少侠和小二哥凑得近些好倒酒。” 安拉小二已经为每人倒上了一碗老酒,说道:“清奇兄弟说的极是,我们今天就以酒会友。” 当乌拉之桃坐在藤野之兰身边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藤野之兰面色微微一变,那笑容自天真烂漫逐渐地变得有些勉强了,但依然还是一副笑脸。 席间,自然互相礼让客套一番,之后,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顿时屋子里热闹起来。交谈声由最初的文质彬彬,逐渐便吆五喝六大嚷高活起来。 乌拉之桃对那藤野之兰开始还怀有淡淡的敌意,几杯酒下肚,竟然斗起酒来,喝到酣处已是无话不谈了。 看到乌拉之桃态度的转变,阿拉延宗也就放下心来,便也激情高涨,与藤野清奇频频举杯。 当听说明日藤野兄妹就要搬到这个小院来住的时候,没想到最高兴的却是安拉小二,他举着酒碗一波一波地向那兄妹二人祝贺。 安拉小二已经喝得红头涨脸,他看向那两位美女,只见二人白脸变红,红里透粉,粉中带亮,醉眼朦胧,别有一番妩媚在心头,便指着她们说道:“两个女醉鬼!”随即引来一片哄堂大笑。 那藤野清奇自然也是兴奋异常,似乎为遇到了这几位朋友而感到开心,更为住处有了着落而高兴,自然喝得痛快。 阿拉延宗被这热闹的氛围所感染,看到大家已无隔阂,很快熟稔起来,自然也高兴万分。 一坛老酒哪够这几个人喝的,很快酒干菜净米饭光。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又愉快地聊了些时,藤野清奇起身告辞,要与妹妹回住处去。 阿拉延宗挽留他们,在此将就一晚,明早再回。 争执一番之后,还是因为被褥铺盖不足,他们终将要回去的。 此时入睡还为时尚早,见外面明月当空,天色比较亮,或许是借着酒劲,阿拉延宗提议,“何不现在就将行李取来?” 安拉小二闻听,便也积极怂恿兄妹二人现在就取行李。 就连那乌拉之桃也连连劝说藤野之兰今夜就搬过来。 盛情难却,藤野兄妹竟然同意了,大家自然是一片欢呼。 之后,由阿拉延宗跟随藤野兄妹,骑了三匹马,一起去他们的住处取行李。 而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在家,给那兄妹二人收拾房间。 三骑次第而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兄妹二人的行李比较简单,除了日常的衣物被褥之外,无非就是锅碗瓢盆,还有一些口粮而已。 在分配房间时,阿拉延宗发现安拉小二已经搬出了正房屋,住进了西厢房一间屋子,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藤野清奇。把最西头的一间正房卧室给了藤野之兰。 藤野兄妹一番推让,由于安拉小二的坚持,最终也就这样了。兄妹二人自然对安拉小二又是一番感激。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兴奋过后,便都早早入睡了,唯独阿拉延宗还在坚持他每日的打坐练功。 次日,天刚蒙蒙亮,阿拉延宗在院中打拳的时候,安拉小二早已在厨房中安排早餐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藤野之兰也在那里帮厨。 阿拉延宗的一套拳脚没有打完,藤野清奇也起身晨练了。 唯独那乌拉之桃,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香甜。 早餐之后,藤野清奇继续上工去装卸车辆。而那藤野之兰却说今天她没事做,愿意跟随阿拉延宗给他帮忙。 如果每天都像昨日那样,有那么多的病患来问诊,阿拉延宗确实需要帮手。 得知藤野之兰并不认识药材,阿拉延宗想了一下,决定让她跟随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一起出城去割草采药,等识得诸多药草之后,再帮他不迟。 藤野之兰自然满口答应,安拉小二更是喜不自胜。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并未留藤野之兰独自在身边,也是满心欢喜,并承诺教予藤野之兰识别药草。 三匹骏马离院而去。 阿拉延宗出得门来,摆案柳树下,开门来义诊,坐等病患者至,悬壶济黎民。 不出阿拉延宗所料,今日前来义诊的病患比昨天还要多。有人昨天已经来过,一同前来的还有自己的相公或是公婆。 阿拉延宗一丝不苟,认真对待,人多了怕记混了,除了那些轻症患者当场治好无需再来的之外,他将需要长期治疗的,还有一些病症比较严重的,一一登记在册。 开了药方,指定去西侧那间药铺找那南孚掌柜,说是他那里药还是比较全的。如果有的药那里没有的话再回来找他,他会另想办法。 对于那些比较贫困,实在买不起药的病患,阿拉延宗尽可能的从自采的药草中为他们配药。 若确实没有相应的药草,阿拉延宗便取了铜币交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去南孚有望那里购买。 这真是取之于斯,用之于斯。 人们自然是对阿拉延宗交口称赞,连连感谢小神医。 就这样,没有几天的时间,小神医的名号已经传遍乔路西鸟城,好多病患舍了离自家比较近的诊所慕名而来。 每天病患排着长龙问诊,这让阿拉延宗真的有些迎接不暇了。 ------------ 第165章 矛盾纠结费思量 藤野之兰聪明好学,只要乌拉之桃说一次她就能记住,跟着出城了几天,已经认识了不少药草。 回家后,阿拉延宗考她,差不多每种药草的根茎、叶形、颜色、味道、各种性状都能说得出,甚至于可以用于治疗什么疾病也能讲出个一二三来。 藤野清奇催她出去找活干,她却想留下来帮阿拉延宗,说是喜欢摆弄药草。 见兄妹二人争执,阿拉延宗便来劝说:“既然她愿意帮忙就留下来吧!” 藤野之兰自是心花怒放,藤野清奇平时对她娇纵惯了,拿她也没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乌拉之桃三人不再出去割草采药,这段时间攒的干草足够三匹马吃上一两个月了。 采来的药草需要晾晒,有的已经干了,三人便进行分捡、归类。 阿拉延宗从贝利长风那里找了些旧布料,乌拉之桃与藤野之兰将其浆洗干净,一番裁剪缝缀,制成了许多小布袋。 乌拉之桃发现,藤野之兰的女红比她好,那针脚均匀密实,手头也快,自叹弗如,暗暗地加劲学习。 安拉小二发挥他那厨刀特技,特意将那把菜刀磨得锋利,负责将药草切碎。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将切好的药草装入布袋,阿拉延宗书写了药名标签,她们贴在布袋上,以便寻找。 去贝利长风那里又借了几张八仙桌,搬进西厢房,并在一起,将药袋放在上面摆齐。 看到这些成果,几个人自觉成就不凡,对自己的劳作都很满意,便自夸了一番。 安拉小二取来提前在山里寻的两块石头,叮叮当当一番削凿、研磨,制成了石窠、石杵,用来捣药。 之后,安拉小二跑了几处市场,才寻到了一杆小秤,可以用其秤药。并且带来一个消息,说是在城南那里发现有批发药草的,品种很多。这令阿拉延宗很兴奋,以后可以去那里采购。 一切准备停当。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二人专门抓药秤药,安拉小二负责捣药,有时还会替病患煎药。当然,他要抽空去照顾那三匹马,一日三餐他也得操心。 阿拉延宗可以专心致志地诊断治疗了,省却了很多寻药跑腿的功夫,诊治的效率提高了,缩短了病患等待的时间。 既便如此,乌拉之桃三人也是忙得不亦乐乎。那藤野之兰手脚倒是勤快,抽抓药的空当还会给阿拉延宗端杯热茶。这让阿拉延宗有些感动,自摆摊义诊以来,在这柳树下他还没喝过热水。 当然,藤野之兰本是热情奔放之人,除了优先给阿拉延宗端了茶水之外,也会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奉上一杯。 这让他二人亦是喝到嘴里暖到心里,干起活更加带劲儿,安拉小二自是趣话连篇,逗得两位美女笑个不停。 好像一切都步入正轨,每天如此,周而复始,虽然忙碌,但过得快乐充实。 由于病患比较多,那药草的用量也很大,不几天的功夫,自采的那些药草,有的品种已然告罄。 如果去采摘肯定有一个空档期,很多病患不能及时用药,只得去其他药铺抓药,那病患就要多花银两。 阿拉延宗便写了一个药品单子,让安拉小二骑马到他所知道的那个市场去批发药材。 药草是买来了,阿拉延宗发现银两也花费了不少。虽然他身上还有一些,安拉小二也存着些银币,还有就是那南孚有望给的报酬,即便是这样,这些银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如果身上没有了银两,不要说是义诊再难进行下去,就连几个人的吃喝用度都会成问题。 阿拉延宗在饭桌上谈及此事,藤野清奇有些羞愧地说道:“我只是卖些苦力,挣的钱太少,只能勉强维持我们兄妹的生活。现在住在这里,还是沾了你们的光。手里存的这点儿铜币,充其量够二人日常零花,根本就添不起秤来。” 乌拉之桃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我们每天忙得团团转,却是越转越穷。你这义诊的想法虽然高尚,干得了一时,但绝对干不长久。” 安拉小二平日里只是忙着干活,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主好的主意,这会儿他的嘴巴却沉默了。 藤野之兰见哥哥那么说,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吃白食的,可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高招。不过,她只要每天能跟着阿拉延宗忙活着,即便是脚手不挨地的东跑西颠儿,她就感到很满足,很快乐。 平日里很聪明的阿拉延宗,现在居然有些迷茫了。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开诊所办义诊,救济贫苦百姓,难道错了吗?是不是不合时宜呢? 自从乌拉之桃三人帮忙开始,这数天来,阿拉延宗发现那个南孚有望曾经来过两次。每次还是带着些银两过来,依旧是满面笑容,说是给阿拉延宗送酬劳,却明确了是按比例分成。 阿拉延宗发现一个问题,那银两越来越少了。一番反思之后,阿拉延宗忽然明白,病患大多在他这里取药,而到南孚有望那里拿药的人变少了,自然他那药铺收入也就减少了许多。他所说的那分成自然会相应地减少。 阿拉延宗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对矛盾之中。 要想给更多的病患看病,帮助更多的贫苦百姓祛除病痛之苦,就得多准备些药材。 这药材要是靠着乌拉之桃他们去采摘,效率太低,根本就供不上使用。如果去购买就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可是每日入不敷出,他们身上这点钱终有花完的那一天。 要想自南孚有望那里多分得一些银两,就要让病患多去他那里取药。如果是这样,会增加病患的经济负担。这违背了自己帮助贫苦病患扶危济困的初衷。 这个结阿拉延宗左思右想也解不开。 一日早间,病患比较少,大批的人还没上来,看完最后一个,那贝利长风拖着扫帚笑呵呵地来到阿拉延宗身旁。 阿拉延宗连忙让座,递过一杯茶水,说道:“贝利老伯,最近比较忙,有段时间没跟您唠嗑了。” 贝利长风点点头,说道:“对于小哥的所作所为,老朽都看到了眼里。你这种扶危济困的做法,老朽深表敬佩。后生可畏啊!” 阿拉延宗却叹了口气,“唉!老伯别取笑我了,我现在遇到困难了,很纠结,还望老伯指点迷津。” 于是,他便将自己资金的困难和自己的初衷想法和盘托出,让贝利长风给把把脉。 贝利长风呵呵一笑,说道:“我本不该问,我不知道小哥的经济实力如何?为民义诊本是做善事,没有一定的财富是很难长期支撑下去的。一时兴起却难以坚持。 “你想过没有?你这种做法虽然高尚,但是你破坏了医患平衡。你这里看病拿药都是免费的,来的病患自然会越来越多。那些收费的诊所,去的病患就会减少,他们的收入就会降低。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难。 “长此以往,他们吃什么?别忘了,他们还有家人。整个乔路西鸟城的诊所药铺会关门倒闭的。这些你想过没有?” 阿拉延宗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不能因为救了一批人而害了另一批人呀!忙道:“老伯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那我将如何是好?” 贝利长风捋捋颌下胡须,呵呵一笑,“收费呀!你诊断病情可以免费,但是药材还是要收钱的。这样,不管病患在哪儿取药,他都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不能因为他们贫穷就影响到别人没法生活。对确实无力购买草药的病患,可以给他们减免,但凡能够拿出钱来的还是要收费,记住,救急不救贫。” 贝利长风说罢,抱起他的扫帚又继续扫地去了。 阿拉延宗站在案几后伫立良久,回味思索着贝利长风的话,直到有病患来看病呼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 第166章 适应潮流改策略 贝利长风的一番话,让阿拉延宗茅塞顿开,于是,他便改变了想法,决定收费。 他将挂在门旁的那块木板翻转过来,改写成“免费诊断取药收费”,重新挂了上去。 他小神医的名号已然传开,很多病患慕名而来。看到那个免费的牌子不见了,看病的人数较之前一段时间有所减少,想必一些人去了其他诊所。 这样,乌拉之桃三个打下手的却闲了下来。阿拉延宗觉得有一个人帮忙足矣,决定让其他两人继续出城割草采药,这以后以采药为主,割草为辅。 阿拉延宗发现,让谁陪安拉小二出城谁也不高兴。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都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辅助阿拉延宗。 安拉小二支持藤野之兰留下来。那乌拉之桃听他这么说嘴巴撅得老高。 可当阿拉延宗支持乌拉之桃留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安拉小二和藤野之兰两个人都不开心,变得沉默了。 对于两个女人的心思,阿拉延宗是心知肚明的,但那安拉小二的脸色跟小娃娃似的,说变就变,忽阴忽晴,这让阿拉延宗捉摸不透。 为了说服两个女人,阿拉延宗说道:“让小二哥陪你们出城,是为你们安全着想。如若遇到歹人,他可以保护你们。” 乌拉之桃“噌”的一下从腰间抽出弯刀,把脸一绷,说道:“就小二哥那把菜刀,他能保护我吗?姑奶奶弯刀在手,怕过谁来?” 安拉小二也从怀里抽出他那把菜刀,高高举起,“誓死保卫之桃妹子!” 阿拉延宗见状,笑道:“行了,你俩别在这表演了,你们那点三脚毛的功夫我又不是不清楚。往后病患没那么多了,我也有了功夫,以后,每天早间我教你们练练拳脚。” 藤野之兰在一旁立刻满脸堆笑,“延宗大哥,你也教教我呗!我也会武术的,我哥曾经教过我拳脚,我还会练剑呢!你们等着!” 说罢,跑回她的房间,很快取来一个长条红布包,打开外面的布,里面竟然是一个剑鞘,抽出来却是两把短剑。 藤野之兰将短剑与阿拉延宗腰间挎着的短剑比了比,说道:“这剑的长短跟延宗大哥的差不多长。” 阿拉延宗很是惊奇,“怎么一把剑鞘里面装着两把短剑?” 藤野之兰介绍道:“这两把剑是一对雌雄剑。哥哥平时干活带着不方便,我一个女孩子家挂在腰间也不太合适。平日里便将它藏在了家中。哥哥说这是一对家传的宝物,等我出嫁的时候给我做嫁妆。” 话说时,她的俏脸立刻绯红。 乌拉之桃听罢,有些嫉妒,说道:“你说你会练剑,那你舞上一段让我们看看。” 安拉小二在一旁也怂恿道:“耍上几招,让小二哥也开开眼。” 只见藤野之兰双手各持一剑,舞了个剑花,随即耍将起来。 剑走轻灵,上下翻飞。双蛇出动,舞动如风。行云流水,顺畅自然。潇洒飘逸,剑舞生花。寒光闪闪,锐气逼人。娇喝声声,英姿飒爽。 舞得漂亮,安拉小二直喝彩,但在阿拉延宗看来,这不是在舞剑,而是在跳舞。一套剑法舞将下来,藤野之兰已是身上见汗,气喘吁吁。 阿拉延宗鼓励道:“之兰妹子剑舞的漂亮,不过,要是搏斗的话会吃亏的。回头教你几招实用的剑术,你有武术根基,学起来也不难,最起码能够自保。” 藤野之兰闻言心头只剩欢喜,“那就先谢过延宗大哥了。”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光说教你们练武的事了,外出采药还是要去的。看你们两个姑娘家,巾帼不让须眉,不如你们两个出城,如何?让小二哥在家里帮我。” 乌拉之桃听罢,一扫脸上的不快,高兴地蹦了起来,“好啊!好啊!这样最好,小二哥既能帮着延宗哥哥抓药捣药,还能照顾在家的马匹,我们回家来还有现成的饭吃,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是刚才阿拉延宗答应教藤野之兰学习剑术了,她也很爽快的答应出城去。 独独安拉小二,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了,但是他并没有辩解什么,见乌拉之桃已然做出了回答,只是说道:“没问题,等你们回来一定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就这么决定了,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骑马出城采药去了,安拉小二在家里自然也不会闲着。 过了些时日,阿拉延宗看到,虽然这段时间看的病患比之前少了许多,药草的消耗也降了下来,但是他们却有了一定的收入。这些钱足够他们生活用度,甚至还有结余。 就连那南孚有望隔个三五天依然会来找阿拉延宗,除了一番客套话之外,还会放下一袋银币,那银币比之前多了许多。 阿拉延宗表示不愿再接受南孚有望的所谓酬劳。可南孚有望却说,如果他不要这钱,他将非常愧疚。不待阿拉延宗再推辞,南孚有望将钱币扔到案几上,已转身离去。 阿拉延宗只好将这些钱币收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阿拉延宗的生活极有规律。晚上打坐练功代替睡眠,早上他便将众人喊起,在他练习拳脚的时候一并教众人武术。 他发现藤野兄妹二人有一定的武学天赋,或许之前未经高人指点而武艺平平,经过他的一番指导,两个人的武艺进步很快。 在阿拉延宗看来,如果现在藤野清奇再跟那鸟城三虎过招的话,定能胜过他们。 而那藤野之兰的剑术已不再是花架子,即便是她遇到那鸟城三虎,纵然胜不了也不至于一下子受制,如果想脱身的话,还是十拿九稳的。 可那乌拉之桃却十分的不争气,既使阿拉延宗在她身上花费了更多精力,也依旧平平。招数虽然会使,却少了力道,慢了速度,缺了技巧。当然也有点长进,只是进步的慢罢了。 或许是平常练习厨刀熟能生巧的缘故,安拉小二对刀法尤其热衷。根据他那把菜刀的特点,阿拉延宗给他量身定制教了他几招。他再耍起厨刀来,已然有了章法。 当他与藤野清奇对练的时候,竟然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把藤野清奇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只是时间一久,他没有藤野清奇的身法灵巧,便显得笨拙,才败下阵来。 对他们有了如此的进步,阿拉延宗也深感欣慰,他甚至有了教他们练习内功修为大法的想法。不过通过他的观察,适合于练习内功的或许只有藤野兄妹。 要想教予兄妹二人练习内功,首先还要给他们补上识别穴道和经络这一课。 每天早晨教习武术之后,安拉小二、乌拉之桃、藤野之兰便到厨房里忙活,去准备早餐了。 而阿拉延宗还会继续与藤野清奇一起再练习一会儿拳脚功夫,或者教他识穴辨脉。 饭后,藤野清奇去打工,阿拉延宗门前摆摊儿,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出城采药,安拉小二留在家里协助阿拉延宗。 日子似乎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然而这一天,阿拉延宗却发现了一位不同寻常的患者,从而打破了他们生活的规律。 ------------ 第167章 未雨绸缪先备药 这位病患之所以说他特殊,是因为他得的是瘟病。 阿拉延宗已开诊月余,当时那门前柳树新叶未丰,现在已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从未遇到过瘟病患者。 他一直以为,乔路西鸟城尚是一片净土,那瘟疫尚未传来,没想到今天遇到了。 为这位青年男子诊断之后,阿拉延宗发现病情倒不严重,但他也未掉以轻心,开方取药的同时,详细地问询了一番。 该男子也是逃难出来的,不过他是来自阿克拉东海城。 阿克拉东海城现在正瘟疫大流行,人人自危,纷纷逃难,逃往哪里的也有。 这位男子带着老婆孩子是较早一批出城逃亡的,大概半个月前与五六个人到了乔路西鸟城。 进城时一家人还都被守军检查、官医诊断过了,那时并未出现瘟病症状。 进城后,一家三口找到一处闲院子,见能遮风避雨,就暂时住了下来。 终究是要谋生的,让女人在那院中照顾孩子,男子去市场打零工。 男子数日前有些咳嗽,以为是感冒,没拿当回事,后来又发烧,以致浑身无力干不成活了,这才寻医问诊。听说这边有免费的诊治才过来的。 在安拉小二将抓好的草药拿过来之后,阿拉延宗再次叮嘱青年男子,让家人也过来看看是否得了这病,一定要按时服药,连同家人也喝上些。注意多休息,相互隔离,离他人远些。最好能通知到与他一同前来的乡亲,也过来诊查一下。 男子连连点头,拜谢而去。 望着青年男子离去的背影,阿拉延宗心情沉重起来。阿克拉东海城业已瘟疫蔓延,乔路西鸟城也将难以幸免。 瘟疫猛如虎啊! 鸟城瘟疫一旦蔓延,药材势必紧缺。虽然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每天出城去采药,可那所采药量毕竟有限,都不够日常用的,还要让安拉小二去市场批发些。 如果没有药草治病,这疫情将更难控制。想到此,阿拉延宗取过纸笔,赶紧写了个药单子,交与安拉小二,让他多带些银两,到药材市场去采购。 安拉小二看着单子上的药量比平时多了四五倍,很是惊讶,问道:“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呀?” 阿拉延宗点点头,“或许不久之桃他们二人就不能出城采药了,多备些药才好做生意。” 安拉小二“哦”了一声,转身离去,当他骑上白马奔向市场才想到,自己还没弄明白,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药材。 临近中午安拉小二才回来。阿拉延宗原以为他是因为买的药材多,不好运输,才回来的晚一些。可实际上见到安拉小二的时候,他是空手而归。 阿拉延宗正在为一名病患把脉,安拉小二跳下马来,顾不得许多,便上前打断他,拉了他的胳膊来到一边,悄悄地说道:“药,买不到呀!” 阿拉延宗见安拉小二甚是焦急,脸上还挂着汗珠,衣服上被汗水打湿一片,那白马身上都冒着热气儿,可以见得他跑了多少个地方。 阿拉延宗很是疑惑,“为什么?” 安拉小二喘了口气,说道:“我跑了好多地方,那老板都说药材被人订下了。其他的药品都好说,唯独你单子上的这几种,没人再卖。” “被何人订下?”阿拉延宗想问个明白。 “说是一个大药商,出的价格是平时的两倍,说有多少要多少,对各商家都付了定金。”看来安拉小二还是打听过了。 “哪的药商,知道吗?” “据说是莫须王城那边的。” 闻听这个消息,阿拉延宗似乎明白了些,这或许是官方行为。但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梅德南富,心里顿时一惊,难道是他? 想到此,便跟安拉小二说道:“小二哥,你先去休息休息,喂好马匹,准备中午饭吧,估计之桃他们也快回来了。吃完饭,我跟你再跑一趟药材市场。” 安拉小二点头应了,牵马进了院子。 阿拉延宗重又坐回案几前,继续为病患诊断。 午饭后,在安拉小二的带领下,两个人骑了马,直奔城南药材批发市场。 安拉小二直接带他去了一家当地最大的药材批发商那里。这家商铺真的是大,看那院子就跟个小广场似的,四周的房子全是仓库,里面堆着满满的药材。 那老板一见安拉小二,便皱起了眉头,“你这小哥怎么又来了,上午不是跟你说了,没货了,没货了!你看到的那些都已经有人买了。你再来也是浪费时间。有那功夫去别的商家看看吧!” 说罢,扭头就走,根本就不理会一旁的阿拉延宗。 不待安拉小二说话,阿拉延宗将马缰递给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那位中年老板,说道:“这位大叔,我可以出高价购买你的药材。” 那老板有些不耐烦了,把手一摆,“出多高的价也没用,没货了。”便绕开阿拉延宗继续走他的路。 “我出三倍的价格!”阿拉延宗并不死心。 那老板一愣神儿,停下脚步,这才仔细打量阿拉延宗,见他就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只是摇摇头,“说过了,没货了,多少钱也不卖。”遂又继续走他的路。 “四倍的价格!” 这一次那老板终于站住,重新审视一番阿拉延宗,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只是脸上还带着疑惑的神色,“你要多少?” 阿拉延宗将药单递给那中年男人,“就这些。” “这也没有多少嘛,充其量就一车药材。”那中年老板如释重负,“我还认得你要很多呢。行,成交。” “我什么时候提货呢?” 那老板答道:“一手钱一手货。你最好现在交钱,现在提货。趁中午人们都在吃午饭,没有人注意这里,等人多了,恐怕你买不成了。毕竟我将所有的货都已预售了出去,那可是违规的。” 那老板翻着大眼睛盯着阿拉延宗,那意思很明显,要货现在交钱,不要赶紧走人。 阿拉延宗摘下腰间的钱袋子,掂了掂,哗哗直响。“这些钱应该足够了,你安排车送货吧。” 那老板听到银币的交响曲,立刻满脸堆笑,“好说好说。”随即一路小跑,去招呼伙计备车装药去了。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才压着马车返回了住处。 见有人已经在柳树下等待看病了,阿拉延宗赶紧下马去给病患诊病。关于卸车搬药的事情就交给了安拉小二负责。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听到安拉小二的喊叫,也纷纷从卧室出来帮忙卸车。 药草是有了,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藤野清奇带回了另一个消息。起初阿拉延宗并不在意,谁知后来却影响到了他们的命运轨迹。 ------------ 第168章 鸟城三虎邀擂台 藤野清奇说,那鸟城三虎曾经老实了一段时间。自从被阿拉延宗惩戒过之后,有那么十几天没有再以打擂台为名欺负人。 可是最近几天,他们又开始折腾了,变着花样的以打人为乐。 今天听说那鸟城三虎还叫了帮手,从擂台附近经过,藤野清奇并没有看到擂台上有什么人特殊的人物,还是那一帮鸟城混混儿。 阿拉延宗鼻子里哼了一声,在他看来,那鸟城三虎不过是地痞流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不招惹他,懒得理他们。他告诫藤野清奇,对那种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在同一个院落里的五个人,有饭同吃,有福同享,遇到困难共同面对。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各自有着小心思,但是看起来更像是一家人。 彼此增进了友谊,也增加了信任。虽然乌拉之桃对藤野之兰频频找机会与阿拉延宗接近总是萌生醋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二人成为好姐妹。 而阿拉延宗看到乌拉之桃二人相处的和睦,自然也很欣慰。 安拉小二对藤野之兰也甚友好,经常有意无意地给她创造一些与阿拉延宗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一点藤野之兰心知肚明。 藤野清奇不止一次地劝过妹妹,不要对阿拉延宗抱有幻想,毕竟有乌拉之桃在先。 可藤野之兰却说,绝不强求,只须顺其自然。 藤野清奇也别无他法,只得由着她的性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阿拉延宗确实又发现了几例瘟病患者,这让他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了。 他在为病人看病的同时,一直在宣传防治瘟疫方法。做好自我保护,做好家人防护,做好他人防范。 可是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人对这瘟疫都引起了重视,为数不少的人依然我行我素,自我保护意识很差。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出城去采药,那守城的官军跟往常一样,一直在检查登记,特别是对进城的人员。还有那官医,仍旧是坐在那里一一把脉询问。 这让阿拉延宗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敷衍。 既然城门尚可以出入,阿拉延宗告诫乌拉之桃二人,趁着没有封城多采些药草,说不定以后药草贵如金。 这一日,阿拉延宗又接待了一个特殊的病人。一看认识,就是前段时间捣乱的混混儿其中之一。阿拉延宗知道他没有病,以为他还是专为捣乱而来,一边取银针,一边笑道:“来来来,给你泄泄火。你放心,是免费的。” 那少年人都没敢坐到椅子上,连连摆手,头一歪流里流气地说道:“我今天不是来看病的,更不是来捣乱的,只是给小神医传个话。鸟城三虎又摆了擂台,叫嚣着要拳打小神医,脚踢阿拉氏,让你滚出乔路西鸟城。” 阿拉延宗闻言倒是有些惊讶,问这个混混儿,“姓阿拉的也不止我一个,你确定他们挑衅的是我吗?是向我叫阵吗?” 那个混混儿呵呵一笑,很肯定,“我们都是乔路西鸟城土生土长长的,整个城里原先就一家姓阿拉的,据说那还是在三四十年以前人就死绝了。现在既姓阿拉,又被称作小神医的,只有你一个。不是跟你叫阵还是跟谁叫阵?” 阿拉延宗听这话确实有些生气了,一看后面还有一大队人等着看病,他并没有发作,而是说道:“好了,你回去告诉鸟城三虎,我会去的,看看他们这段时间长了多大的本事。” 见阿拉延宗应承了下来,那个混混儿便答应了一声,“好嘞!定当恭候大驾。”说罢,摇头晃屁股地走了。 当他走远了之后,有病患就劝阻阿拉延宗,“那鸟城三虎可是当地的一霸,别看年岁都不大,但是能量可不小,不是谁都惹得起的。不要被他们的传话所激怒,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好。” 阿拉延宗只是应付道:“谢谢诸位的好意,我自有分寸,不用担心我,还是先看你们的病吧。” 又到晚饭时间,藤野清奇自从打工回来一直闷闷不乐,瞟了眼阿拉延宗似乎欲言又止。藤野之兰见哥哥不高兴,便问道:“哥哥好像有心事。” 藤野清奇才不得不说出来他的所见所闻。 原来,他在仓库干活的时候,听说鸟城三虎要报仇雪耻,拳打小神医,脚踢阿拉氏。 阿拉延宗一听,不禁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些话我已经听到了,而且有人专门来告诉过我。” 藤野清奇倒是有些诧异,复道:“哦,原来少侠已经知道了,那你还听说其他的传言了吗?” 阿拉延宗实打实地说道:“其他的我倒没听说。” “只是……只是……”藤野清奇欲言又止。 藤野之兰都有些着急了,“哥哥你可不是这个性子,有啥直说。只是只是的什么呀?吞吞吐吐的,真不爽快。” “唉!”藤野清奇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说,但是说不出口,那些话说的比较难听。”他望了望阿拉延宗,“说白了,就是骂你。” 阿拉延宗倒没当回事儿,“他们骂我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激怒我,让我去打擂,是这个意思不?”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听他们的意思就是造舆论来污蔑,看样子是生怕你不去,还专门找人来告诉你。” 事实上就是那么回事儿,这都是鸟城三虎用的激将法手段。 阿拉延宗坦然说道:“说什么都没关系,我已经答应去打擂了。” 对他这句话每个人的态度并不一样。藤野清奇一脸的兴奋,他好像觉得阿拉延宗出手会为他一雪前耻,他都想跃跃欲试。 藤野之兰也是兴奋异常,脆声喝道:“那帮痞子就该教训教训,太猖狂了!” 安拉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怀里摸出了菜刀,晃了两晃,“小二哥给你打前阵,杀鸡焉用宰牛刀!我这把菜刀就削了他。” 乌拉之桃却秀眉紧蹙,担心道:“鸟城三虎的本事你很清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即便他们是日夜苦练,能增进多少?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扩大舆论叫嚣着找你打擂,他们必然有阴谋。这些你想过没有?” 藤野清奇忽然说道:“之桃妹子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不是说过他们有帮手嘛。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帮手是谁,也没听说过有多大的本事。” 安拉小二分析道:“或许那不过是一个幌子。” 见阿拉延宗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双臂支在桌子上在那里沉思,乌拉之桃说道:“小二哥,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想那鸟城三虎已是手下败将,他们若没有点仗势是不会瞎折腾的。” 想了一会儿,阿拉延宗才做了个决定,“明天我们去看看,到底他们挖的什么坑。” ------------ 第169章 尚未出手先疗伤 可是,第二天阿拉延宗并没有去打擂。 早饭后,一开大门,已经有数十人在排队等他了。 见人们都急着看病,让阿拉延宗撇下他们去打擂,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先看病人。 藤野清奇见不能一同去擂台了,多少有些扫兴,打了声招呼说是去上工。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也未去采药,便留在家里与安拉小二一起帮助阿拉延宗。 原本以为让阿拉延宗把病看快点,将眼前这些病患看完,好去打擂台,可那就诊的病患却源源不断,直有人来。 这可好,临近中午阿拉延宗才闲了下来。 令他忧心的是,病患中得瘟病的越来越多了。因为这病不是喝上一次两次草药就能治好的,每副药都收钱的话,很多贫苦人根本就看不起病。 他们的病若冶不好,还会传给别人。这是让阿拉延宗最担心的。 可以他一已之力管控不了这些,目前,将找他来的病患治好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吃中午饭的时候,藤野之兰嘴里还嚼着米饭,便试探着问道:“延宗大哥,你说那打擂的事我们还去吗?“ 阿拉延宗看到她那期盼的眼神,答道:“去!肯定要去的。上午我不忍心让那些病患在此等候,下午,下午咱们去。” “如果下午还有病患来看病呢?”乌拉之桃放下筷子问道。 安拉小二一推碗筷儿,“写个告示贴在门上,下午歇业不就结了。” 阿拉延宗也吃饱了,放下筷子,“对对!小二哥说的对。趁现在还没有病患前来,赶紧写个告示。” 安拉小二取来纸笔,阿拉延宗写了“临时歇业”四个大字,安拉小二将其贴在了门外墙上。 现在是午饭时间,估计那鸟城三虎此时也不会在擂台,阿拉延宗让大家先休息,过了午间再去城西。 见乌拉之桃在收拾餐桌,安拉小二赶紧帮忙。 正在这时,藤野清奇回来了。 藤野清奇中午是不在家吃饭的,那完全是为了干活方便,说不定哪会儿就要出工。 他回来人们已经很诧异,但见他捂着腹部,脚步踉跄,尚未说话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嘴角还挂着血丝。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藤野之兰急忙上前,蹲下身一边擦去哥哥嘴边的血迹,一边问道。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自然是对哥哥非常关心。 “我…我去打擂…输了!” 藤野清奇好像伤的不轻。 阿拉延宗让他先不要说话,冶伤要紧。便上前给他把了脉,发现藤野清奇受了内伤,五脏六腑不同程度的都有了损害。 他伸出右手中食二指,接连在藤野清奇的胸前背后点了十几道大穴,先止住内脏出血再说。 随后又取出银针,向他身上几处穴道刺去,忽又提出一段银针,复又刺了下去。 藤野清奇感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但他依然觉得憋闷。 阿拉延宗思索了片刻,像这种内伤,普通药物治疗只能慢慢调养,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甚至一两年时间。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受伤的经历,决定用内功修为大法为藤野清奇疗伤,或许能够好的快些。 他将藤野清奇扶回卧室,让其他人都退出屋去,关了门,不要打扰他们二人。 将藤野清奇扶上床,盘膝坐好,上衣脱去。阿拉延宗也在藤野清奇的背后盘膝坐了,双掌抵住他的后背。 让他按照自己所说的口诀,一步一步的凝气运气疏通穴道,打通关口。 前一段时间在阿拉延宗耐心的教导之下,藤野清奇对全身的穴道脉络已经完全掌握,所以对现在阿拉延宗所说的口诀一听即懂。 再加上阿拉延宗的内力输入,他很快便可凝气,又有阿拉延宗气息的引导,运起气来倒也比较顺利。 但他也感受到了异常的痛苦,可是为了疗伤他一直在咬牙坚持。 很快两个人身上都热汗蒸腾,那汗珠形成水溜,自藤野清奇背后不断地流下来。 整个屋子竟然是云雾缭绕,两个人似是坐在云端,腾云驾雾一般。 房门外,藤野之兰为哥哥的伤势担心,心里非常焦急,不停地踱来踱去。 看她晃来晃去,虽然看着眼晕,乌拉之桃很理解她的心情,也就没有发出抱怨之言。 那安拉小二在一旁不停的安慰,给她宽心,说道:“阿拉少侠号称小神医,治伤自然不在话下,肯定能治好你哥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阿拉延宗还在为藤野清奇疗伤。 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还在屋子里。 藤野之兰实在是忍不住了,正要推门进去,屋门打开,阿拉延宗走了出来。 “我哥怎么样了?”藤野之兰急切地问道。 阿拉延宗知道藤野之兰的心情,赶紧安慰道:“你哥的伤不碍事了。他现在睡着了,先不要打扰他,让他睡吧。等他醒了,我们再问他话也不迟。” “我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那鸟城三虎已经非常厉害了吗?”藤野之兰依然放心不下。 乌拉之桃上前拽了藤野之兰一把,说道:“延宗哥哥为你哥疗伤也累了,让他休息休息好不好?” 这个时候藤野之兰才觉得失礼了,忙道:“延宗大哥对不起,我只惦记着哥哥的伤势,都忘了你的辛苦了。我替哥哥谢谢你。” 阿拉延宗笑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外人我还为他们治伤,更何况是你的哥哥。”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藤野之兰听了却是心花怒放。刚才关心哥哥的那种焦虑顿时消散,已被阿拉延宗的这句亲切的话语感动了。在她听来暖暖的,似乎还有些甜蜜。 可是乌拉之桃听到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味道。那不是亲切,是暧昧。那不是客套,是情话。那不是甜蜜,是酸味。 她觉得藤野清奇受了重伤,藤野之兰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便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那眼神狠狠地瞪向了阿拉延宗,小嘴巴也撅了起来。 安拉小二在一旁听了个明明白白,看了个清清楚楚,急忙打岔道:“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去做晚饭,有啥事儿咱吃了饭再说。” 说罢,他转身去厨房。 乌拉之桃紧随其后,“小二哥,我也跟你去做饭!” 那安拉小二答应的倒是挺爽快,“来吧来吧!” 这堂屋里只剩下了阿拉延宗和藤野之兰。 阿拉延宗坐在藤椅上,他感觉到了疲惫。为藤野清奇疗伤耗费了他大量的内力,但他却觉得很痛快,因为他现在可以用内力为别人疗伤了。 在疗伤的过程中,他发现藤野清奇比他当初打通任督二脉还要容易一些。如果假以时日,藤野清奇的功力增进必然迅猛。 只顾疗伤了,还没来得及问询藤野清奇,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见阿拉延宗只是坐在椅子上凝眉沉思,并不理会自己,藤野之兰以为他为自己的哥哥疗伤累坏了,赶紧倒了杯茶水,殷勤地端了过来。 “延宗大哥请用茶。” 阿拉延宗这才回过神来。 ------------ 第170章 擂台出现神秘客 当藤野清奇醒来,大伙已经吃过了晚饭。藤野之兰给他端来饭菜,看他并不像大伤初愈的样子,人倒比平时还要精神,惊讶地问道: “哥,你没事了?” 藤野清奇一拍胸脯,“全好了!这都是阿拉少侠的功劳,不愧是小神医,连内伤都能治。又救了我一次。” “那得好好谢谢延宗大哥!”藤野之兰美目流盼,秋水微澜,看向阿拉延宗的眼神愈发地崇拜。 “大恩不言谢!以图后报。”藤野清奇看到妹妹的神态,不禁笑了。 阿拉延宗一摆手,“什么恩不恩谢不谢的,客套话就不要说啦!先吃饭吧!” 安拉小二凑上前来将油灯拨得亮些,“吃吧,吃吧!不够锅里还有米饭。” 乌拉之桃坐在藤椅上,摆弄着火镰,似在自言自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那鸟城三虎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真让人想象不到啊!” “哪里呀!若是只有鸟城三虎,我岂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们真的有帮手。” 藤野清奇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道。 “那个帮手是谁?” 阿拉延宗早已好奇,只是藤野清奇不是治伤就是睡觉,还没来得及问他。 “是谁我还不知道名子,反正是个白发白衣的老者,却又鹤发童颜,不像老头,挺神秘的,就对了一掌,我就伤成了这样。” “神秘白发老者?说详细些。”阿拉延宗更感兴趣了。 大家都向前挪了挪藤椅凑过来听,藤野清奇娓娓道来。 早上,他见阿拉延宗没有按原计划去广场,心中有些失落。上一次自己打败了,总觉得是一种耻辱,想再次登台扳回一局,心中的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虽然他跟往常一样去仓库那边打工,但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午间跟一众人等吃罢饭,同行们都找地方去休息,他却独自悄悄地去了城西广场。 台下观众并不多,也就百十来人,台上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鸟城霸虎趾高气昂地在台上叫嚣着。 虽然现在的打擂规矩有所变化,胜者奖品更为丰厚,而且多次强调是单打独斗,却没有人上台打擂。 听那鸟城霸虎说,胜一场可得半袋大米,胜两场就是一袋大米,如果能胜第三场可以扛走两袋大米。那大米就在擂台边上摆着。 但是有一条,输了任何一场,一粒米也拿不走。 藤野清奇觉得自到阿拉延宗他们的住处入伙以来,除了自己打擂带来的那半袋大米之外,再没有买过新米,兄妹俩白住不说,就跟白吃白喝一样,心里过意不去。 现在有了大米的诱惑,更想赢到手,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想亲自血耻。 心念至此,跃上擂台。 那鸟城霸虎见是他,笑道:“今日里你若能连胜三场,我再赠送一袋大米。” “但愿言而有信!” 藤野清奇双拳紧握,早已按捺不住,“谁打第一场?” 鸟城猛虎走将过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扯扯衣襟,摆开架式,“小爷陪你走一遭。” 藤野清奇抱拳一揖,随即冲上前去。 一交手,他感到这鸟城猛虎功夫确实有所长进,但对方并未出全力,仗着自己的轻功比较好,一味地与他游斗。这是在消耗他的体力。 藤野清奇是想打败鸟城三虎的,岂容他在此耗费时间,趁其不备,飞起一脚踢中鸟城猛虎的后腰,将其打倒在地。 台下一片欢呼! 若在之前,另外二虎早已一起上阵了,没想到,今天鸟城霸虎立即宣布,藤野清奇胜出。 第二场由鸟城恶虎出场。那鸟城恶虎出手狠辣,总是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虽然招式凌厉,不过功力并不深厚,十来个回合之后,便被打败了。 观众掌声雷动! 鸟城霸虎马上宣布,第二场还是藤野清奇胜,随即问道:“你还打第三场吗?” 那藤野清奇士气正旺,便说道:“当然要打,请出招吧!” 鸟称霸虎邪邪笑道:“希望你不要后悔,现在罢手的话,你可以扛走一袋大米。偌打第三场,恐怕你一粒米也带不走了。” 藤野清奇喝道:“小爷打擂也不全是为了大米,只因看不惯尔等嚣张气势,特来教训。废话少说,出手吧!” 没想到那鸟城霸虎却又嘿嘿一笑,“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随即,右手一招,从他身后众多混混儿中走出一白衣人,此人白发白须,似是一位老者,光看面容倒像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并不搭话,看那脚步也不疾不徐,却很快便来到了藤野清奇面前。 藤野清奇正纳闷儿间,那人已经一掌推来。 这一掌看着来的也不快,更没有带着掌风,藤野清奇觉得怪异,急忙运气,抬起双掌相迎。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双手与对方单掌一接触,那力量足有千斤之重,就如同一座小山压来,难以抵挡。感觉五脏六腑似在翻江倒海,他人早已被震飞,滚落台下。 为数不多的观众与刚才不同的是却是一阵惊呼。 藤野清奇喷出一口鲜血,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台上早已不见了那位白衣老者,只剩下那一众混混儿的高声讥笑,还有来自鸟城霸虎的吼叫:“你自不量力,一粒米也拿不走!” 藤野清奇已经没有精力跟他去斗口舌,便提了一口气,忍痛赶回家来。 听完他的经历,大家都七嘴八舌对这个白发老者议论起来,不知这是一位何等人物。 只一掌便将藤野清奇震成重伤,说明对方内力深厚,足见其是一位武林高手。 联想到鸟城三虎指名道姓的挑衅,阿拉延宗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个人可能是谁。或许真的就是鸟城三虎请来的帮手,就是为了报复阿拉延宗。 不想这些了,明天去了一看便知。 在藤野清奇吃饱饭之后,阿拉延宗叮嘱他早点休息,坚持运功调息,有助于恢复内伤,更有利于提高功力。 藤野清奇拍了拍肚皮说道:“伤已经好了,觉也睡过了,现在吃饱了。休息什么?我要回去练功,我觉得我比之前更精力充沛。” 说完话,他起身回屋练功去了。 藤野之兰有些诧异,问道:“延宗哥哥,你教了我哥什么?怎么他受了一次伤,反倒比以前更精神更结实了,是不是有什么武功秘籍?可不可以教我?” 阿拉延宗笑道:“哪有什么武功秘籍,当然可以教你。来来来,现在我就教你辨识穴位。” 藤野之兰一听煞是高兴,紧忙绕过桌椅来到阿拉延宗身旁,听他讲解穴位知识,并结合自身认识穴位。 乌拉之桃见两个人一个教的热心,一个学的认真,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回她屋子去了。 安拉小二也悄没声地跟了出去。 ------------ 第171章 千里奔波寻仇来 第二天,当阿拉延宗站在擂台上的时候,所有助威的锣鼓都停了下来。 那趾高气昂大吹大擂的鸟城霸虎也闭上了嘴巴。他们造声势传信息就是为了让阿拉延宗出现,既然人已经站在了擂台上,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鸟城三虎闪到一旁,那一群混混儿也只是在后面远远地站了,似乎他们就是那吃瓜群众。 一位白衣白发的老者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一番阿拉延宗,见这位青衣少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土里土气的样子,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也算是没让我百里寻枉费心机。” 初时见这白衣人,阿拉延宗还以为是什么神秘人物,仔细一看,原来认识,只是模样有所变化,名字倒是头一次听说。 跟之前不同的是,不单单是黑色锦衣换成了白色长袍,就连他那一头黑发黑胡须也已然全白,本来粗重的黑眉竟然也成了白色的,只有那深陷的眼窝,阴鸷的目光,鹰钩似的鼻子没有变化。 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让人看起来倒像有八十高龄了,配上那一幅红润的面庞,当真是鹤发童颜。 这个白衣人就是那个傍晚在小村落街头和阿拉延宗搏斗对决的那个黑衣锦卫。那一次差点儿没要了阿拉延宗的命。 这个百里寻又是怎么来到乔路西鸟城的呢?他为什么要通过鸟城三虎引诱阿拉延宗出现呢? 那一日,与阿拉延宗对掌之后,虽然将阿拉延宗震伤,可他自己同样受了内伤,而且着实不轻。 他生怕阿拉延宗趁他受伤之际,上前一剑要了他的性命,他都怀疑自己没有抵抗之力。令他没想到的是,阿拉延宗当时同样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当他惶惶然勉强爬上马背仓皇逃窜,耶律哈在后面紧紧跟来。 那马匹大概跑了十里左右,百里寻被马一上一下颠得实在抓缰不住,“扑通”一声摔下马来。他已无力再爬上马背,只好就地打坐运气调息,进行自我疗伤。 耶律哈随后赶上,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自己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停下来,怕阿拉延宗追上要了他的性命。若是走的话,又怕这位大内高手事后找他算账。 只听千里寻说道:“看好马匹,守住路口,有人来及时通知我。” 耶律哈这才下了马,胆战心惊地将两匹马拢到一起,在不远处警戒。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近处远处的景物都已看不清楚,只能靠听声音来辨别动静。耶律哈在惶恐和忐忑中守卫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千里寻才觉得好受了些,这才站起身来。他猜测,这个时候阿拉延宗都没有追赶上来,估计是不会来了,便叫耶律哈牵过马来。 两人骑上马,沿来路缓缓而行。 天太黑,马走不快。 他有内伤,尚未复原,也不能走得快。 他在犹豫回不回王城,未做出决定,也不会走得快。 为师兄尼克贝尔寻找阿拉延宗报仇一事,他是私自出城的,并没有领到国王的旨意。 凭他黑衣锦卫的身份进王城没有问题,但是他私下里带出的四位同僚丢了性命,回去之后无法交待。国王知道后,必定要治罪于他,依照国王那暴戾的性格弄不好自己会丢了性命。 现在又身受重伤,功力全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进了王城再想跑恐怕都跑不了。 一种负罪感和进退两难的抉择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悔恨、懊恼、憋屈、气愤,这些情绪影响了他运功疗伤的功效。 他都有些想迁怒于身旁这个耶律哈,要不是他去汇报师兄尼克贝尔被杀的消息,他也不会截留信息,私自出城。 可是他还得依靠耶律哈来帮助他。他知道耶律哈的来历,知道他来自梅德庄园,那梅德庄园是国王很器重的,对梅德庄园很多事都网开一面。 想到此,千里寻便有了主意,对耶律哈说道:“我们不回莫须王城,我们去梅德庄园。” 耶律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他也正愁不知去哪好。回王城他算什么?带了两拨人去追杀阿拉延宗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重伤的,可问题是独独他还活得好好的。他可不知道千里寻是私自出城的。 回梅德庄园,他回去怎么跟梅德兄弟交待?仇没报,还将几位大内高手带沟里去了。 不过现在不同了,有千里寻一同前往,他便有的话说了。即便是那梅德兄弟责备他也没关系,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呢,想必这位大内高手黑衣锦卫千里寻会替他说话的。 于是,两人摸着黑骑马走一程歇一程。休息时让马啃些草,千里寻坐下调息运气疗伤。 夜里太冷,睡不着。终于挨到了天亮,找了个小树林,两人晒着太阳暖暖和和地睡了一觉,这才解了疲乏。也幸好身上尚有些干粮,勉强能够充饥。 人有了精神,马有了力气,这才快速向梅德庄园进发。 当梅德兄弟听闻耶律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自然是气愤填膺,对那阿拉延宗更加恨之入骨。 可是当他们听到千里寻这位大内高手想要留在梅德庄园的时候,却又喜出望外,如获至宝。那梅州庄园岂不是实力大增?有朝一日遇到了阿拉延宗定会血仇当报! 自此,梅德兄弟将千里寻奉为座上宾,给予优厚的待遇,好吃好喝好招待。 可千里寻自有他自己的打算,更有他的苦恼。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虽然不像师兄那样热衷于名利,但他深知自己的功力在尼克贝尔之上。可是却栽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手里,异常的抑郁。 若是自己的功力不能大增,即便是再遇到阿拉延宗也难有胜算。 虽然在梅德庄园待遇不错,吃喝不愁,但是外人不知道他心里的苦。不到十几天的时间,他的头发全白了,接着,胡子眉毛也变了颜色。 看到自己的变化他也甚是吃惊,便狠下心来,啥都不再想,一心练功,提升功力。经过一个多月的苦练,他觉得自己的功力提升了许多。他坚信再与阿拉延宗交手,定能将其挫败。 寄人篱下,他也不能长时间的白吃白喝,当他得知梅德南富的腿也是因为阿拉延宗摔断的,便亲自出手,为他运功治腿。经过一个来月的治疗,梅德南富的腿竟然完好如初。这令梅德兄弟对百里寻更加崇拜。 不久,王城传来消息,催要粮食药草。梅德兄弟便赶紧张罗四处采购。 那粮食倒是好说,虽然周边百姓手里粮食并不算多,但终归还是有的,高价去买还能凑得齐。可是这药草就很稀缺了。 想来想去只得进行异地采购,梅德南富便打算率领车队前往乔路西鸟城购买药草。 梅德兄弟知道阿拉延宗有可能就在乔路西鸟城,既恨又怕,更想报仇,故意将购药信息透露给千里寻。 没想到千里寻一口应承陪同车队一同前往。 正中梅德兄弟下怀。 就这样,千里寻与梅德南富一起到了乔路西鸟城。 ------------ 第172章 石破天惊龙 虎斗 百里寻到鸟城的目的就是要找阿拉延宗寻仇。本来呢,阿拉延宗是钦犯,他是王宫黑衣锦卫,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追杀捉拿阿拉延宗。 或者说他可以直接去找乔路西鸟城城主,寻求官方相助捉拿阿拉延宗。 可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他私出王城属于戴罪之人,没有王宫旨意。还有就是乔路西鸟城并没有接到捉拿阿拉延宗的文牒。 在这种情况下,百里寻不能仰仗自己黑衣锦卫的身份,更不可轻易动用官军。他便想自己私下解决,亲手血刃阿拉延宗。 一进城,百里寻随同梅德南富一众人等入住君再来客栈之后,梅德南富带人去联系收购药草事宜,而他则去拜访了一位故交。 在他向故友打探有没有听说过阿拉延宗这个人的时候,好巧不巧,这个故友的儿子便是那鸟城霸虎。 鸟城霸虎最初也不晓得阿拉延宗姓甚名谁,但是小神医的名号已经传遍整个乔路西鸟城。他曾派十几个混混儿前去捣乱,没想到一个个灰头土脸地滚了回来。 他已然对阿拉延宗恨得牙根痒痒,可打不过人家,非常无奈。 现在闻听百里寻要找阿拉延宗报仇,便觉得自己来了机会。背着父亲,私下里单独找了百里寻,将他所知道的阿拉延宗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百里寻觉得阿拉延宗现在为百姓义诊正如火如荼,自己若是上门去寻仇,好像有违民心,舆论对自己非常不利。左思右想还是要想个法子让阿拉延宗主动找他为妙。 鬼点子贼多的鸟城霸虎将胸脯一拍,说他自有办法。 那停了一个月的擂台游戏便又重新鼓捣起来。 他为了大造声势,请了锣鼓队每日里在擂台上敲敲打打,吸引观众,并且不厌其烦地在擂台上进行演讲,明里暗里矛头指向阿拉延宗。 折腾了几日,见阿拉延宗并没有露头,还专门派人去通知他。 当阿拉延宗真的站到擂台上时,他便做了缩头乌龟,早已经与他那一帮狐朋狗友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遭殃。 阿拉延宗看到百里寻上前搭话,见是“老朋友”,笑道:“何必玩的这么花哨,通知一声,我自会前来赴约。” 那百里寻一捋白须,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管用什么方式,你来了就好。这里是擂台,擂台有擂台的规矩。我们按规矩办岂不更好?” 阿拉延宗冷笑一声,“规矩还不是你们说的。那都无关紧要,你说什么规矩咱就什么规矩。” 百里寻说道:“我们就在这擂台上好好地比试一场,生死勿论,做个了断。立下契约为证。不知阿拉少侠是否有这个胆量?” “哈哈哈哈!”阿拉延宗大笑,“有句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我若不答应,你还会继续折腾,便依你之言,立字为证!” 百里寻一招手,鸟城霸虎着人取了纸笔,双方立下生死契约。 当两人面对面摆好架势,即将比试的时候,阿拉延宗觉得这个场景与师傅的父亲阿拉无忌当年比武极其相似。 只不过那个时候阿拉无忌是擂主,莫须孤云是来打擂的。当时两人也是立下生死契约的,阿拉无忌被莫须孤云在擂台上踢死。那莫须孤云非但没有负法律责任,还得到了一笔赌金。 阿拉延宗明白,百里寻也想用同样的方式,如果将自己打死的话,在这擂台上,他不负任何责任,吃不了官司。从形式上看似名正言顺。 阿拉延宗对这种既当彪子又想立牌坊的主,非常的鄙夷。 他知道当初两人对决的时候,这个百里寻功力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他格外地小心。一交手,便避其锋芒,尽量不与对方比拼内力,寻机找对方的破绽。 仗着自己身法灵活,施展他那窜蹦跳跃闪展腾挪的功法,围着百里寻团团转。 而那百里寻也知道阿拉延宗的厉害,最初他的掌法也是试探性的,并未尽全力。可是他一掌一掌地拍出,全都拍中了空气,均被阿拉延宗巧妙快速地一一避开。 这让百里寻心生忌惮,打不到对方,被对方得了机会,有可能就会中招。 这种保守的打法,远攻是伤不到阿拉延宗的,他便欺身而上,要近身肉搏。 阿拉延宗见他改变了打法,再一味地躲避已是不可能的了,便凝气于掌,与其对攻起来。 四掌相交,双方皆是震惊。 百里寻震惊于阿拉延宗掌力罡正内力绵绵,出掌如风,快似闪电。立掌如刀,戳掌如枪,上下翻飞,如猛虎,似蛟龙,令人应接不暇! 阿拉延宗震惊于百里寻掌力浑厚,功力非凡,足有几十年的根基。出掌则石破天惊,地动山摇。防守则稳若磐石,铜墙铁壁,简直就是风雨不透! 一个是天生奇才,精进神速。一个是老诚稳重,根基牢固。这番对决,恰似那上山虎遇见下山虎,出海龙遇见入海龙! 只见擂台上尘土飞扬,黄沙漫天,当地就像刮起了旋风一般,直搅得昏天黑地视物不清。 局外人怎晓得各中乾坤变化!土台上那些吃瓜群众早已远远躲避,下了台去。 台下的观众也看得痴呆,懂点武行的或许看得出一两招妙处,而多数看热闹的纯粹是看看热闹,根本就看不到两人是怎样的出拳踢腿,早已化作两团人影在风中旋转。 正当众人看得云里雾里如醉如痴的时候,骤然间,只听着一声闷响,人影分开,风停了,沙落了。 刚才还似那暴风骤雨般的搏斗刹那间静了下来,以致那全场都很静,掉根针都能听得出来。 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阿拉延宗与百里寻相隔十余米,彼此站立而望。 一灰一白两个人影矗立在擂台上,均是一动不动,只有那衣袂偶尔随风飘荡。 经此一战,阿拉延宗知道对方的功力大有长进,这实对实的一掌他自然体会得出来,比他上一次受伤的时候力道要大的多。 然而让他感到欣慰的是,除了感到双臂发麻之外,他的五脏六腑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他现在之所以站着不动,是想看一看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那百里寻却是暗叫不妙,自己苦练月余,内功自然增长了不少,拼出全力一击,依然对眼前这位少年无可奈何,并没有将其打倒,或许再补上一掌就能将其击毙了。 而实际上他的双臂早已骨折,抬都抬不起来,他现在全是靠意志力,强忍着疼痛,在台面上站着。 更让他感到糟糕的是,那五脏六腑好像碎了一般,心在哪肝在哪都不晓得了。那种痛楚如万蚁啮心,苦不堪言。 本来在白眉白须遮掩下的一副红润面庞变得煞白,那冷汗已汩汩地冒了出来。 他之所以现在还在这站着是不得已,他的双腿根本就迈不动步。他以为阿拉延宗离得这么远,看不出他的窘态。而实际上阿拉延宗将他现在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阿拉延宗正在琢磨着,是不是上前补他一掌,毕其命于擂台之上,以绝后患! ------------ 第173章 摁下葫芦瓢又起 没想到阿拉延宗站立片刻,竟然一抱拳,说了声,“承让!”转身跳下了擂台。 台上的百里寻依旧像木偶似地一动不动,话都没说一声,汗水却冒得更多了。 藤野之兰首先上前,关心地问道:“延宗大哥,你没受伤吧?” 阿拉延宗潇洒地笑了笑,“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 乌拉之桃却慢了一步,不过她挽住了阿拉延宗的胳膊,瞅了藤野之兰一眼,扭头向阿拉延宗问道:“真的没事?” 阿拉延宗不得不再说道:“真没事,我们走吧。” 安拉小二咧嘴笑了,“少侠出马一个顶俩。阿拉少侠出手必胜,我们少侠怎么可能有事呢?”说罢,他便去树桩旁解马缰。 藤野清奇满脸的兴奋,他不单是为阿拉延宗打胜了高兴,更因此为自己出了口恶气而感到痛快。可是他有些不解,便凑到阿拉延宗身旁,悄悄地问道: “你们立过生死契约,你没要他性命。若是那百里寻胜了,他会饶过你吗?” 阿拉延宗一笑,“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他设这个局就是想要我命来着,但他失算了。如果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击毙,势必会引来诸多麻烦。何况他已住手不再进攻,在这里没有杀他的必要。” 藤野清奇以为阿拉延宗说得有道理,暗暗点头,遂说道:“还是少侠考虑的周到。嗯,那你们回吧,我还要去上工。” 阿拉延宗一拱手,“那好吧,就此别过。” 藤野清奇拱手,转身离去。 马匹牵过来了。三匹马四个人,怎么骑乘? 来的时候,阿拉延宗、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骑着马,而那安拉小二和藤野清奇是走着来的。 阿拉延宗看了看三个人,便说道:“你们三个骑马,我走路,我走得快,比你们晚到不了多久。” 安拉小二抢着说道:“那怎么行?你回去还要为病患看病,赶时间,我走路就行了。” 藤野之兰礼让道:“要不,小二哥骑马,我走着。” 安拉小二急忙回道:“唉!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走路?你还是骑马吧。” 乌拉之桃见他们争来争去,便说道:“我们谁也不走着。延宗哥哥,咱俩同乘一骑。” 当四人跨上马往回走的时候,乌拉之桃坐在阿拉延宗的身前,感到一丝丝的温暖和甜蜜,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时不时瞟上一眼藤野之兰。 而那藤野之兰虽然嘴里面“驾驾”地催赶着大青马,但是从那张俏脸明显地看出她有些失落。 安拉小二早已看出来她的情绪变化,便催马与她并行,时不时地搭讪两句,逗她开心。 见这一行人已经远去,那百里寻突然瘫坐在地。鸟城三虎一众人等呼啦啦涌上台去,问这问那,然后七手八脚将他抬走了。 台下围观的群众,或说或笑也纷纷散去。那敲锣的打鼓的都在收拾家当。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回到家,安拉小二去安顿马匹,阿拉延宗将歇业的告示揭掉。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把案几桌椅搬了出来,放到柳荫下。 阿拉延宗又继续开始营业了。 之后的几天里,阿拉延宗发现得瘟病的病患是越来越多了,便特别提醒乌拉之桃熬些药汤,自己人也要喝上一些进行预防。 忽有一日,所有的病患都走了,阿拉延宗正要收拾桌椅,来了一个人。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非是旁人,正是君再来客栈的伙计登拉即明。 阿拉延宗以为他要看病,便问道:”小二哥别来无恙,你也要看病吗?” 登拉即明左右看看,见没有别人,便凑上前来,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安拉少侠…神医,我不看病,我来这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阿拉延宗依然是面带微笑,再次问道:“是什么消息还要让小二哥跑趟腿?” 登拉即明又看看阿拉延宗,似乎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说道:“有人在散布传言,说阿拉少侠是朝庭通缉的钦犯。” 阿拉延宗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心道,糟了!这个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对他相当不利,在此将难以立足。便问道:“你可知是什么人散布的吗?” 登拉即明唯唯诺诺地答道:“是鸟城三虎,以及他手下的那帮混混儿。不过,据我所知,消息来源出自我们的客栈。” 阿拉延宗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段时间,我们客栈一下子住进了一大批人,像是做买卖的。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白须白发的白衣老者。几天前那群做买卖的全走了,只留下这个白发老者,他像是在客栈里养伤,没有走得成。 “就在昨天,我们那掌柜的不经意间说到,听那白发老者讲,阿拉少侠原来是朝庭钦犯,仗着武功高强,曾去刺杀国王。王城通缉他,待不下去了,才跑来鸟城的。 “我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对阿拉少侠非常不利。关于上次丢失马匹的事情我很愧对少侠,心里总是过不去。左思右想,趁今天有空,我便偷偷溜了出来告诉您。” 阿拉延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露声色说道:“谢谢小二哥,没事的,让他们随便说去吧。” 那登拉即明好像是还不放心,“也许是前段时间闻听阿拉神医,哦…阿拉少侠将白发老头打败了,把他打伤了,他怀恨在心,在造谣中伤污蔑阿拉少侠。” 阿拉延宗笑道:“小二哥能这样想,我已然是感激不尽了。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忙你的去吧。要不,在这吃个便饭再回客栈?” 登拉即明连连摆手,“不用了。那我就回了,回去晚了掌柜会责备的。” 望着登拉即明离去的背影,阿拉延宗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搞不清百里寻为什么要散布这种消息?如果他想捉拿自己的话完全可以去报官,让官兵前来。 这个消息一旦传到官方,自然会有人前来过问。 不管怎么说,这座城市恐怕是待不下去了。自己在这里行医,众多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名号。如果给冠以一个朝廷饮犯的罪名,这病实在是难以再看下去了。 可又将何去何从? 好容易在这里稳定下来,而且这里的瘟病患者越来越多,需要他的救治,需要他的处方来挽救。 然而,这一切好像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阿拉延宗望一望街边的垂柳,这柳树从他来时刚刚吐绿,现在正苍翠旺盛。这柳树见证了他为鸟城百姓义诊的一幕一幕,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充实和快乐。 回头看看这院子,这是师父曾经住过的。他都有过有朝一日将其买下来的打算,和乌拉之桃在此度过余生。 然而,这一切的幻想又要破灭。 这时,藤野之兰欢快地从院内跑了过来,“延宗大哥,天都黑了还不收摊吗?” 阿拉延宗这才回过神来,“收摊,收摊!”便与藤野之兰一起收拾桌椅。 ------------ 第174章 为避祸事细安排 吃晚饭的时候,见阿拉延宗少言寡语,低着头好像有什么心思。 藤野之兰关心地问道:“延宗大哥,怎么不说话呀?你在想什么?” 阿拉延宗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众人,说道:“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便低头去扒碗中的米饭。 众人都有些纳闷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阿拉延宗遇到了什么事。 藤野清奇忽然说道:“对了,阿拉少侠,有个人让我给你带个话。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打骨催枯,我们不是一起干活嘛,他今天悄悄地告诉我,说是有人在四处散布你的坏话,说你是什么朝廷钦犯,刺杀过国王。” 众人皆惊! 都停下了碗筷! 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藤野之兰,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都生气了,一连串儿脆生生的声音从她那小嘴中爆发出来。 “哥哥!你莫胡说!延宗大哥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还是什么……什么朝廷钦犯!纯粹是污蔑人,简直是胡说八道!散布这个谣言的人真是缺了八辈儿德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自然知道这是真的,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阿拉延宗。 不了解内情的自然只有藤野兄妹,见阿拉延宗并未感到吃惊,藤野之兰发了一顿牢骚之后,停住了嘴巴,对阿拉延宗的镇定深感诧异。 藤野清奇见阿拉延宗并没有什么惊讶愤怒的反应,他反倒惊讶了,好奇地望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镇定自若,缓缓说道:“这个传言我已经听说了。” “你已经知道啦?” 四个人几乎是同声问道。 “大家不必惊慌,先吃饭,吃完饭我给大家再说一说我的打算。” 说罢,他便带头先吃起饭来。 众人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再吃饭也不觉得香甜,不过看着阿拉延宗胃口挺好,便也跟着勉强吃了几口,已是索然无味。 吃罢饭,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收拾起碗筷。 藤野之兰为每个人斟了杯茶水,大家围着餐桌又坐了,一起等待着阿拉延宗发话。 看看藤野之兰那一脸疑惑的表情,阿拉延宗说道:“你哥哥所说的那个传言并非谣言,而是真的,我就是一个朝廷通缉的钦犯。” 藤野之兰听罢,娇躯竟然一震,嘴巴都有些结巴了,说道:“不…不可能!我…我不相信!延宗大哥侠肝义胆,仁义善良,悬壶济世,扶危济困,这么好的一个大英雄,怎么可能是刺杀国王的钦犯呢?” 阿拉延宗微微一笑,“不由得你不信。不过,所谓钦犯,就是国王下令捉拿的人。至于刺杀国王,我当然没有做过。” 闻听阿拉延宗这样解释,让藤野之兰和藤野清奇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不过还是不明就理藤野之兰忽又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拉延宗摇摇手,“你们只需要相信我就是了。至于内情,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们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不会欺骗你们,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跟你们说的。” 藤野清奇双唇紧闭,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藤野之兰秀眉紧蹙,好像不太理解,“我们既然是朋友,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阿拉延宗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同样我也担心你们。为你们的安危着想,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你们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 他这样绕来绕去弄的那个藤野之兰似乎更糊涂了,但是藤野清奇听得明白,便劝导妹妹,“听阿拉少侠的,不要再插嘴了,听听阿拉少侠有何打算。” 安拉小二急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这是大事,听听少侠怎么安排。” 只有那乌拉之桃双唇紧紧抿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直盯着阿拉延宗,她知道阿拉延宗早已有了主意。 阿拉延宗便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看这趋势那传言传得很快,弄不好这一两天就会传到官府那里。一旦惊动官方势必有人会前来巡查。被官方盯上,那将是一个很麻烦的事。 阿拉延宗一个人逃脱倒是容易,但是他担心官府会捉拿乌拉之桃或是安拉小二,以他们作为要挟,一旦他们哪怕是其中一个人落入官府之手,阿拉延宗表示他都会去投案,他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受苦受难。 为了避免他们受到连累,同样也为了避免藤野兄妹受到连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决定离开乔路西鸟城。 这座房子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阿拉延宗表示他们走了之后,就由藤野兄妹留下来住着。 还有,那一车药草虽然用了些,但还剩多半车,打算送予西边药铺的南孚有望。 就冲他能够主动前来送钱感恩,说明这个人心地善良,有人情,有医德。那些药草送给他,他自会更好的用于治病救人。 大家基本都听明白了,而那藤野之兰似乎有些着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延宗大哥,你是说让我们兄妹留下,你们离城而去?” 阿拉延宗点点头,“是的,因为你们不知内情,留下来没有危险。” “可是……可是你们……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藤野之兰似乎很关心阿拉延宗的去向。 阿拉延宗沉吟道:“具体去哪里,真的还没有想好。我们自南方逃难而来,那里想必依然是瘟疫盛行,自然是去不得了。 “乔路西鸟城的最初的瘟病患者都是来自阿克拉东海城,也就是说东边也去不得了。城西不远,便是大海,那里自然也去不得。我们只有去北方,或许那个遥远的多尔古梦城就是我们的落脚之地。” 藤野之兰好像很担心,说道:“听说那里极其寒冷,人烟稀少,你们真的要去那里吗?” 阿拉延宗语气也不十分肯定,“只是……只是个初步的想法而已,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家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阿拉延宗吩咐道:“小二哥收拾家当,之桃妹妹打点行囊。我去见两个人,将事情交代清楚就回来。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出城。” 不必说藤野之兰去帮着乌拉之桃去整理行李,藤野清奇帮安拉小二拾掇锅碗瓢盆。 单说阿拉延宗,出门到了邻家,敲开了贝利长风所住的平定王府的门房。 见阿拉延宗到来,贝利长风非常热情,让到屋里,端来茶水,笑呵呵地说道:“每日里见你忙得不可开交,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了?” 阿拉延宗坐到藤椅上,说道:“贝利大叔,我是来辞行的。” 贝利长风骤然一惊,“怎么?房子不住了吗?” 阿拉延宗也呵呵笑道:“不,房子还是要住的,只是由那藤野兄妹先住着。我们要出城一段时间,或许还会回来,回来我会继续住的。” 贝利长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意思,“哦哦哦!原来是这样。行!让他们住着吧。有什么需要让他们找我就行,就跟你在时一个样,我一定会帮忙的,放心好了。” 见贝利长风答应的爽快,阿拉延宗便告辞,随即又去西边药铺找那南孚有望。 ------------ 第175章 临别助力打通关 南孚有望的药铺虽然关了门,但是阿拉延宗一敲门就开了。见是阿拉延宗,南浮有望简直是喜出望外,急忙让进屋去,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阿拉延宗还是首次登门。 阿拉延宗说明来意,只说自己要外出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药草便赠予南浮先生,用于为贫苦百姓治病。 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说道:“想必先生一看便知,当前有一种瘟病,这个方子治疗效果比较好,还望先生采纳,救万民于水火。” 南浮有望看了方子,竟然热泪盈眶,激动地说道:“阿拉先生,你真不愧是位神医呀!这个方子比我用的那方子强之百倍,佩服佩服!” 南浮有望也不再客气,收了方子,答应将剩余药草择日运过来。 阿拉延宗回了家,行李家当所需要带的一应物品,安拉小二等人都收拾好了,但大家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他回来。 阿拉延宗将访问贝利长风和南浮有望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又向藤野清奇兄妹交待一番,便催促大家早些休息。 当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离开堂屋之后,藤野之兰有些恋恋不舍,问道:“延宗大哥,就这样走了么?” “只有我离开,你们才更安全。” 阿拉延宗见那藤野之兰一副难舍难离的神态,遂又补充道:“我们走后,跟你哥哥要坚持修练内功大法。清奇大哥已经基本掌握内功要决,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他。一定要坚持修练,对自身体质和武功都有很大益处。” “可是……我刚刚晓得一些穴道经络而己,还不会运气练功啊!”藤野之兰有些失望。 藤野清奇趁机说道:“阿拉少侠何不趁现在有时间教教舍妹,省得以后我教起她来费劲。” 藤野之兰见哥哥替她说话,俏目望去,全是感激之色,便又乞求阿拉延宗道:“是呀,延宗大哥,也不知以后我们能不再相逢,眼下时间不多了,你不想再指点指点我吗?” 闻听此言,阿拉延宗心中竟然涌现丝丝伤感,是啊,离开之后,或成永别,与藤野兄妹情谊或难再续。 特别是藤野之兰对自己一往情深,照顾有加,比那乌拉之桃还要殷勤细致。若说自己没有感觉,那是自欺欺人。 离别后,她定会独自伤心,教会她内功大法,让她空闲时间多去练功,或许能够冲淡对自己的思念之情。教她功法也算是对她的一份补偿吧! 心念及此,阿拉延宗说道:“我再教你一晚,能掌握多少,看你悟性,看你个人造化了。要想提升自我,最重要的还要靠日后的坚持修炼。” “那就太谢谢延宗大哥了!还是延宗大哥对我好。我定当坚持不辍,不会辜负延宗大哥对我的期望。嘻嘻!”藤野之兰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扫刚才还略带伤感的表情。 她扫视了一番堂屋,犹豫了一下,看到藤椅上有棉垫,便拿了两块,问道:“就在这里教我吧!” 阿拉延宗见她急不可奈,点点头,微笑道:“可以!” 藤野之兰赶紧将垫子铺在地上,先行盘膝坐了,依旧是满脸带笑,“延宗大哥,开始吧!” 阿拉延宗在她身后也盘膝坐好,将双手抵在她的背后,掌间传来一股柔软和温热,他赶紧定下心神,口中念着要决,引导藤野之兰凝气运气。 藤野之兰心神合一,牢记口决,用心体会,很快便进入练功状态。 藤野清奇见二人已经开始专心致志修练起来,悄悄地离开堂屋,关好房门,回自己房间也修练去了。 堂屋内,初时尚有阿拉延宗缓缓念口决和偶尔纠正的声音,随着藤野之兰运气逐渐顺畅,便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那呼吸由日常的频率逐渐减缓,深沉而绵长。藤野之兰的气血,在阿拉延宗的助力之下,运行越来越有力,所经各穴攻城拔寨,一步步在改造着她的体质。 穴道的阻滞,痛楚的煎熬,使得藤野之兰汗出如浆,身上的衣衫渐渐湿透,竟然渗出水来滴落地面。 阿拉延宗感受到她体内气息的变化,忽高忽低,忽强忽弱,便及时运功引导,防止她走火自伤。 二人配合渐入佳境,藤野之兰只要感觉到阿拉延宗的内力气息,便及时接纳,与自己那份气息合二为一,运功催动,在全身经络有序运行。 虽然运气冲穴伴随着异常的痛楚,一旦突破关隘,顿觉十分舒畅,她便更加对这内功修练着迷起来。 今日机会难得,阿拉延宗手把手助力练功,身心的愉悦难以言表。或许今后再难有此机缘,她倍加珍惜此情此景,也便更加专注于潜心修练。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后半夜,堂屋内起了淡淡雾气,呼吸间鼻腔肺腹觉得湿润舒泰。那原本昏暗的油灯光线却更加朦胧起来。 两个一前一后盘膝而坐的身影,先是头上四周的雾气渐渐变浓,直到身上乃至整个堂屋烟雾缭绕,那油灯只能看到核桃大的一个桔红色的亮核,而其他物件已然淹没在浓雾中。 现在不单是阿拉延宗身上原本的一些汗水已蒸发掉,就连藤野之兰那湿透的衣衫也早已重新干爽。 室外,斗转星移,东方已然出现鱼肚白。 室内,油尽灯息,浓雾变淡,室温却在升高。 突然之间,藤野之兰感觉体内气息如脱缰野马快速奔腾起来,又如江河之水淘淘不绝,万千毛孔无不舒泰,哪里还有什么痛楚,简直如沐春风,如梦似幻,人世间的美好莫过于此。 阿拉延宗自然感觉到了她体内气息气流的变化,知道她有了突破,已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再需要他辅以气息引导,完全可以自行修练了。 阿拉延宗收回双掌的同时,先是替藤野之兰高兴,没想到她真是一个奇才。 昨日里才教了她辩识穴位,今日里教她凝气运气,还担心她乍一接触控制不住,未料到一夜之间便打通了任督二脉。这可是有些武林人一辈子的奢望。 想想自己,也是在一夜之间打通的任督二脉,但那是自己重伤之下,万不得已,不练内功恐怕终身残废。可自己受的那份痛楚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而藤野之兰通脉之路却是出奇地顺畅。 可见她的体质绝非一般,或许更适合于练此内功。 纵然那藤野清奇也学得很快,帮他治了半日内伤,伤好了,但终究还没有打通任督二脉。 自己还曾嘱咐让藤野之兰有不懂的地方向藤野清奇请教,殊不知她早已跑到了前头,谁当谁的老师还不一定呢。 阿拉延宗还有另一种感觉涌上心头。这手掌离开了藤野之兰的后背,自此便再无相亲相触的机会了,那温香软玉已离自己而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心中只有乌拉之桃,但藤野之兰的出现给他增添了许多生活的乐趣和快乐,无奈分别,亦感莫名失落。 ------------ 第176章 一样分别两样情 正当阿拉延宗走神的时候,藤野之兰已缓缓地转过身来,借着窗外透进的一丝光亮,她看到练功之后的阿拉延宗更加俊朗,面容刚毅却带着一丝忧郁。 突然,藤野之兰伸出双臂抱住了阿拉延宗,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阿拉延宗一激灵 不知如何是好。对藤野之兰的这个举动,他想拒绝,似乎又很期待,双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之兰妹妹不要这样。”双手去扯她的胳膊,想让她松开手。 以藤野之兰现在的功力,如果她不想松手的话,阿拉延宗肯定要费一番力气。当然,这又不是打仗,他并没有强行分开。 藤野之兰还是抱了他片刻,终于松了手,望了望阿拉延宗那尴尬还略带羞涩的面庞,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笑道: “你已经住进了这里,无论你去向何方,离我多远,你永远逃不出去。” 说完话,她便站了起来,碎步跑向房门,刚一开门,迎面正巧碰见哥哥藤野清奇前来。 刚才已经绯红的脸色,现在更加的红了,便把头一低,并未搭话,从哥哥的一侧钻了出去,回自己房间了。 藤野清奇望了望妹妹的背影,又看了看依然坐在棉垫上背朝他的阿拉延宗,说道:“阿拉少侠,你竟然教了我妹妹一宿,晚上一点觉都没睡吗?” 阿拉延宗又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屋子里虽然比较暗,但他依然担心藤野清奇看到自己脸上的羞涩,并未转身,背着脸答道:“你应该知道,练习这内功大法完全可以不睡觉,同样可以达到休息的目的。我只是想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多教令妹一些,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啊…啊…”藤野清奇或许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他竟也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并没有走进屋去,而是问道:“那……那阿拉少侠,今天早晨你还指导我吗?” 阿拉延宗这才起身,随手将两块棉垫放到了藤椅上。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已不再那么烫,才慢慢地转过身,说道:“当然!走,我们去院中。” 阿拉延宗倒是想一心一意教习藤野清奇拳术,可那藤野之兰的影子一直在他眼前闪现。他不得不先打了一套拳脚,让藤野清奇在一旁观摩,这才淡化了那道身影。 安拉小二喂了马之后,已经去准备早餐了。 当乌拉之桃梳洗打扮完毕,来到院中,没有见到藤野之兰,便喊道:“之兰姐姐那么勤快,每天起得都比我早,我今天终于比她起得早了一次。” 藤野清奇“啊”了一声,欲言又止,随后又说道:“之桃妹妹也很勤快的嘛!” 阿拉延宗没有理她,心说道:藤野之兰根本就没有睡觉! 乌拉之桃去厨房帮厨了。 在阿拉延宗和藤野清奇两人对练打得正嗨的时候,藤野之兰也悄悄地进了厨房。 众人吃早饭的情绪有些低落,各自离别之情油然而生。 藤野清奇觉得自己有幸遇到了阿拉延宗这么个恩人,更有缘结识了这几位朋友,然而却马上又要分开,自然有几分伤感。 藤野之兰自不必说,对阿拉延宗的仰慕、爱慕都表现在她那无时无刻都盯着阿拉延宗的眼神中。 一夜的修炼让她的体质功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她感到自己身轻如燕,内力绵绵。这都是阿拉延宗赐予她的。 她的心已非他莫属,今日一别,却要天涯海角。那心中又是何等滋味,自难诉说。 安拉小二的离愁却跟别人大不相同。平日里经常逗弄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开心,今天早上却沉默了。 藤野之兰的出现,虽然也让他眼前一亮,但是他有他的心思。当他看到藤野之兰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接近阿拉延宗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窃喜的。 然而,今日就要与她分别了,自然那藤野之兰便失去了继续接近阿拉延宗的机会。同时他的机会也将跟着失去。那种失望的感觉,比离愁别绪更胜一筹。 离开乔路西鸟城,可以将藤野之兰与阿拉延宗隔离开来,没有了在乌拉之桃面前让藤野之兰再次亲近阿拉延宗的机会。 乌拉之桃虽然在表面上很在乎他们之间的暧昧,但是她的内心是相信阿拉延宗的,只是出于女人的嫉妒而那样的表现而已。 她的离愁并非来自于儿女情长,而是觉得少了朋友,少了欢乐,少了情趣,又将踏上未明的前程。 阿拉延宗比他们任何人想的都多。离开乔路西鸟城,等于他放弃了城中病患,不能再为他们诊病治疗救助,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对于对藤野之兰的那份情感,他只能将它深深地埋在心底。 吃完饭,收拾好行李家当准备出发,见安拉小二去牵马匹,阿拉延宗忽然说道:“清奇兄,给你留一匹马吧,你去打工来回方便些。” 藤野清奇连忙摆手拒绝,“我一个打工仔骑着高头大马去打工,岂不让人笑话?再说了,我去干活了,那马如何安置?喂料饮水都是个问题。还是不要给我出难题啦!你们出门远行需要脚力,有马还是方便些,这马就不要留了。” 一番推辞之后,藤野清奇终究还是没有将马留下。 上了马,阿拉延宗忽然又想到一事,便嘱咐藤野清奇,说道:“那个打骨催枯,还有个婆娘,住在君再来客栈。清奇兄给打骨大叔带个话,如果他们愿意搬过来住的话,你们也好是个伴儿。在安拉滨海城邦的时候,我们是邻居,让他们搬到这里来,还能省些店钱。” “好吧!”藤野清奇沉吟道:“对了,那个传言的消息,据打骨催枯说,就是他的婆娘告诉他的。” 阿拉延宗点点头,“这个有可能。”便在马上一拱手,“清奇兄,之兰妹妹,就此别过。” 说罢,一提马缰,便与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催马离去,直奔东城大门。 藤野清奇见三匹骏马已绝尘而去,他那紧皱的双眉还没展开,可他偏头看去,妹妹的脸上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种愁容,而是略带一丝丝的甜蜜。 便好奇地问道:“妹妹你不伤心吗?” 藤野之兰抿嘴一笑,“哥哥,我伤心什么?” “你的延宗大哥离你而去了呀!” “那有什么关系?脚长在我自己腿上,过段时间他们稳定下来,我去找他们。” “怎么?你不跟着哥哥了?” “哥哥说得哪里话来?肯定要跟哥哥呀!不过,我总不能跟哥哥一辈子吧!” “唉哟!女大不中留啊!” ------------ 第177章 一路辛苦又一村 阿拉延宗三人来至东城门。 城门守军早已对他们三个非常的眼熟,特别是对乌拉之桃,前一段时间她经常与藤野之兰去割草采药,每天四次进出城门,那守军将她模样记得清楚。 见他们三人骑着三匹高头大马,还带着行李以及锅碗瓢盆,那领头的守军很是惊讶,上前问道:“怎么了小神医,你们这是要离开乔路西鸟城了吗?” 阿拉延宗点头笑道:“是的,我们要离开了。这位军爷再见。” 那位守军摇头叹息道:“哎呀!小神医离开,可是乔路西鸟城的一大损失呀!虽说你到官医那里没有混进去,可你自己开的诊所确实很红火,实为乔路西鸟城百姓之福啊!可是你们却要走了,那鸟城百姓肯定会想你们的。” 阿拉延宗在马上一拱手,“这位军爷谬赞了,这天下没有了谁都能过得很好。” 那守军瞟了眼乌拉之桃,再次叹息道:“我还有些遗憾,不能每天看到这大美女进出城门了。哈哈!” 乌拉之桃在马上只是抿嘴一笑,并未搭腔。 安拉小二瞪了那守军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 阿拉延宗怕夜长梦多,赶紧跟那守军告辞,催促着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抓紧时间赶路。 离开乔路西鸟城,三人三骑,向东行驶了数里,便折向北去。 路过他们曾经采药的地方,乌拉之桃感叹起来,手指东方,“看!那满山遍野都是鲜花,开得更加茂盛了,只可惜我不能再采摘了。” 安拉小二却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鲜花到哪都找得着。到时小二哥领你去采花。” 阿拉延宗却打趣道:“我不知道小二哥是喜欢花呢,还是搭讪人呢?” 安拉小二心中一惊,赶紧辩解道:“我不是为了哄之桃妹子开心吗?” 而那乌拉之桃也替安拉小二说话,“说实在的,要不是小二哥每天哄我们开心,就你那榆木疙瘩,除了知道练你的功,就是看你的病,再不就是摆弄那药草,就是看到鲜花也无动于衷,更别说帮我采花了。” 阿拉延宗自我辨解道:“那鲜花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物件儿,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乌拉之桃又说道:“鲜花美,美在鲜艳芬芳,有鲜花生活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才有情 趣。你这人真的没趣!” 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难得阿拉延宗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要不怎么说生活不能少了鲜花,不能少了女人,没有鲜花的日子,还有什么色彩?没有女人的日子,还有什么味道?” 三个人嬉笑调侃了一阵,继续催马前行。 山路弯弯,迤逦而行,多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低洼处尚有些草木,那高崖上只有巨石。 山间穿行,那马也是快一程慢一程。如果步行的话,一定会走得更慢。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走出这座大山。 出了山,便是一片丘陵地带。 一阵风吹来,似有海腥的味道。仔细聆听,还能听到海浪声。阿拉延宗知道,西方不远处就是大海。 他们现在好像就是沿着海岸线向东北而行。 那马跑上一两个时辰,也能偶尔看到一两个小村庄。或许那根本就谈不上是村庄,因为只有三五户人家。 它们靠近海边,居民以打渔为生。 那低矮的丘陵下,偶尔也能看到一两间草房。那是个别猎户在此安的家。 三个人会去渔家或者猎户那里去打尖休息、喂马。 一路走来一路问,前面会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大的村镇?离多尔骨梦城有多远? 那渔家猎户虽然久居于此,也说不清道不明前面的村庄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大村镇尚有百余里。至于那多尔骨梦城也只是他们心中永远的梦,从来没有去过,更不晓得有多远。 这几乎相当于问道于盲,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子丑寅卯。 三人便快马加鞭,继续赶路。 三日之后,阿拉延宗觉得海脭的味道更浓烈了,不仅西侧能听到海浪声,就连东边山丘的背面好像也有浪头的怒吼。 阿拉延宗猜测,他们走进了一个角落,两面都是大海。前方会有什么?真的是一片茫然。 马蹄慢了下来,三个人一番商议之后,阿拉延宗决定先到高处望一望,了解一下周围的地形。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下马休息,阿拉延宗催马上了东面的土坡。 站在高处,举目四望。令阿拉延宗惊讶的是,他们已经走入了一条狭长地带。南北方向望不到边,西侧不出三里便是海边,而东侧也不会超过十里,同样是大海。 那东北方向地势已然趋于平坦,树林茂密,好像还有成片的竹林,再往北又是连绵不绝的山脉。那山脉似乎东西方向连绵数十里,甚至更远,那里陆地更为宽阔。 由此,阿拉延宗判断,这个狭长地带,不过是一个瓶颈而已,通过这里便是开阔地了。 催马下了土坡,阿拉延宗将自己的猜测向二人说了。 安拉小二说道:“那多尔骨梦城距离这里还很遥远,自然不会建在这么狭长的地带。既然前方有城池,必然有通行的道路。” 乌拉之桃点头说道:“天快黑了,我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走走看,前面是否有村庄。” 一红一青一白,三匹骏马再次飞奔起来。 大概跑了二三十里路,眼看就要来到山脚下,三个人眼前顿时一亮,前面是一个大村庄。 真的是大村庄。 这个村庄足有上百户人家,那房屋一座挨一座,已经连成片。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在海面上反射过来,波光粼粼,霞光万道,映得空中一片暗红。 村庄上空有炊烟升起,却又随风飘散。一股烟火气息扑面而来,淡化了那浓郁的海腥味。 倦鸟归林,树林静寂,除了飒飒的风声,再也听不到鸟叫虫鸣。 路旁却是杂草丛生,偶尔一朵两朵的鲜花突兀出来,红的粉的在那风中摇曳,倒显得格外扎眼。 到村边,三人牵马而行。 街道上,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看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男童在街边玩耍。 阿拉延宗上前施礼,笑问道:“这位阿姨,我们路过贵村,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哪家方便,烦请阿姨告知。” 那妇女赶紧将男童抱在怀里,似乎非常谨慎,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三人,说道: “你们是异乡人,想在村中借宿,必须先到村长那里登记,由村长来安排去处。若未登记,哪家村民也不会留宿你们。” 阿拉延宗一听,点头道:“村中尚有如此规矩,我们定当遵守。还烦请阿姨指点,哪家是村长?” 那妇女伸手向北指去,“看到没有?最北边那套大院子便是村长家,过去一问便知。” 谢过妇人,三人遂向那大院走去。 ------------ 第178章 热情好客老村长 村北一座大院,依山而建,朱红院门甚是高大,马车可顺利通行。 来至门前,阿拉延宗拍门叫人。 开门的是一位银须老者,约六十左右,一身灰袍,身材高大,比阿拉延宗还要高出半头,体态微胖,却又慈眉善目,精神矍铄。 阿拉延宗急忙施礼,“请问老伯,可是村长?我们路过这里,天色将晚,想借宿一宿。听村民说要先到这里登记,便来讨扰老伯,还请行个方便。” 见是三个后生,那老者便问道:“来客过夜进行登记,是村里的规矩。我正是本村村长,三位院里请吧。” 阿拉延宗道了声谢,三人便跟随老村长进了院里。 这院子真的很大,正房十间,东西厢房各五间,大门东侧有配房三间。 西侧是马厩,有两匹马拴在那里,虽然没有阿拉延宗三人的马匹高大,但看上去也甚是健壮。院落中停放着五辆马车。 在正房东侧有一道月亮门儿,好像还有一个后院。 阿拉延宗把马缰交给安拉小二,让他和乌拉之桃在外面等候,他便随老村长进了东厢房的一间屋子。 老村长示意阿拉延宗在椅子上坐了,他也坐在了书案后,取出笔墨纸砚,开始问询阿拉延宗三个人的姓名,年龄,职业,来自哪里,去向何方。 一边问一边记录,刷刷点点倾刻便在一张纸上书写完毕。 在职业这一栏,阿拉延宗报的是医者,给乌拉之桃报的是药童,而那安拉小二自然是厨师了。 老村长却对阿拉延宗的职业产生了兴趣。 “我说小哥呀,你们去多尔骨梦城,难道说是要到那里行医吗?” 阿拉延宗连忙应道:“老伯见笑了,医术是我的一门手艺,为了谋生而已。去多尔骨梦城不过是我的一个想法,也不一定非要去那里。 “哦!”那老村长一捋银须,“这么说你们并非一定要去多尔骨梦城。那我有个建议,留在本村可好?” 阿拉延宗面色有些犹豫,“这个……留在村中待些时日未尝不可。只是时间久了,村子毕竟人数不多,那看病的自然也就少了。还请老伯体谅则个。” “哈哈哈哈!”老村长仰面笑道:“这样也好。本村实际有一名医者,只是医术平平,村子里好多病他看不了。既然先生来了,就多盘桓几日,为我村民解除病痛之苦。” 阿拉延宗应道:“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那是自然。老伯只管安排就是。” 那老村长站起身来,向阿拉延宗一抱拳,说道:“那我就替莫须靠山屯的五百父老乡亲先行谢过先生了。” 阿拉延宗急忙起身还礼,“不敢当不敢当,老伯言重了,我们在此留宿,还没谢过老伯呢。不知老伯将我们安排在哪家住宿?” “啊,你看我光顾着挽留先生了,将住宿的事情竟然搁下了。先生,你们三人哪里也不用去了,就住在老朽家里。我这里宽敞,一般情况下来十个八个的客人都不需要打扰其他人家。” 说着话,那老村长便领阿拉延宗出了屋子,一指西厢房,说道: “你们就住那里吧,三个人三间屋子。还有一间可以给你留做临时诊所,怎么样?” 阿拉延宗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抱拳,“多谢老伯了。” “哈哈哈!先生这是多礼了。不要老伯老伯叫我了,我叫莫须山鹰,你就叫我莫须老汉好了。” “老伯开玩笑了,尊老是必须的礼数。” 二人又一番客套之后,阿拉延宗三人便将行李家当一应物品卸下。 安拉小二把马匹拴在了马厩里,并添了些草料。 三个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床铺之后,天就快黑了。 安拉小二在院子里开始支锅架灶,打算熬些稀饭,做为三人晚餐。 正忙活着,那莫须山鹰从后院走将过来,边走边打招呼。 “我说三位,你们就不要忙活了,今日晚饭我请了。先行洗漱一下,稍后去后院就餐。” 阿拉延宗闻听,急忙从屋里走出来,“莫须老伯客气了,我们还是自己起火吧。” “唉,是先生客气了,住宿我家的客人伙食我都管。我家人多,老少二十来口,自然做的饭也多,基本每顿都剩下,不吃也是浪费。所以说多你们三个人根本就不叫多,不算回事儿。” 阿拉延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萍水相逢,在这里住宿已经为老伯添麻烦了,还要打扰就餐,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唉,先生说的哪里话来?我本是豪爽之人,又十分好客,不过,来莫须靠山屯做客的人并不多。所以呢,你们三个算是稀客,算我稀罕你们了。赏个老脸,尝一尝我们山村的便饭吧!” 安拉小二在一旁却是满脸的高兴,“是啊,盛情难却,那就打扰了,谢过老伯。”说着话,他向老村长作了个揖。 “哈哈哈!”莫须山鹰再次朗声笑了起来,“还是安拉小哥爽快,我只是担心你这位大厨吃不惯我们这小山村的饭。那就请您多提提意见吧!” “好啊!别的不行,对饭菜我还是有发言权的。”安拉小二倒不客气。 乌拉之桃在一旁瞥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莫须山鹰听罢哈哈大笑,随即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掌灯十分,阿拉延宗三人随莫须山鹰走进后院,进了餐厅,这才注意到莫须一家人都在这里,男女老少还真如他所说,足有二十多口。 这莫须山鹰的夫人已于数年前去世,他有四个儿子,还有四房儿媳,给他生了六个孙子和六个孙女。 一日三餐都是四个儿媳忙着准备,伺候一家的人吃饭都是个活儿,还要照顾那一帮孩子。 嫌孩子们闹腾的慌,莫须山鹰让儿媳看了孩子,他便与阿拉延宗三人单独在一间房里吃饭。 见老村长还为他们备了酒肉,阿拉延宗很是感激,一番客套之后,便开席了。 酒席间,莫须山鹰为他们讲述了莫须靠山屯的一些情况。 村子东西两边是海,有人常年打渔;北面是山,有人常年狩猎,有人采药;村南树林竹林,有人种果树,有人编竹筐;东南有平原,有人种庄稼。 村里还有铁匠、木匠、泥瓦匠,还有裁缝。 这些人常年不辞辛苦地劳作,很多人患有腰腿病,苦不堪言,严重影响了生活。 这让阿拉延宗更加确定很有必要在村里待上一段时间,为村民看看病了。 ------------ 第179章 为报知遇免费诊 酒至半酣,在帮自家媳妇安顿好了孩子之后,莫须山鹰的四个儿子先后也来到了单间。 在莫须山鹰的引荐下,阿拉延宗三人算是与他们认识了。 大儿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小儿子也就二十七八。各个相貌都与莫须山鹰极其相似,一看就是莫须家的后代。 四个儿子分别叫莫须钊,莫须财,莫须金,莫须宝。四个儿子结婚之后,莫须山鹰并没有给他们分家,而是让弟兄四个结伴搭伙做生意。 每年一进秋,便将村民们晾晒的鱼干,狩猎的兽皮,采摘的药草,收获的水果,种植粮食,编制的竹筐,缝制的衣衫,还有那铁匠所打的一些工具收集起来,与其它几位村民一起赶车去多尔骨梦城。 卖掉货物之后,再换些日常用品,拉回来,以供村民日常用度。 平日里,弟兄四个便到村民家里查验各种货物质量,并提出相应的要求,目的就是为了多卖些银两。 一顿饭下来,阿拉延宗等人算是与这五人已经很熟悉了。 第二天一早,莫须山鹰又帮着阿拉延宗收拾屋子,将那诊所整的有模有样。而他的四个儿子便去村里宣传,说是村里来了一位外地的医者,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前去问诊。 村长家的四位公子作宣传,效果自然非同一般,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阿拉延宗开始为患者诊病开方。 一看病,又遇到一个问题。阿拉延宗他们从乔路西鸟城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一颗药草,现在药方开了,他们却提供不了草药。 莫须山鹰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对阿拉延宗说道:“除了那冰山雪莲,海底的龙胆,我们提供不了,一般的药草不出这个村基本上都有。” 随即,便着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跟着他去取药草。 三人出了大院,向东走了不过百米。这里又有一个院子,莫须山鹰打开门锁,进院一看,原来这里却是几间仓库。 平日里,村民们将做好的商品成品悉数交到这里来,由莫须四兄弟收了,支付给他们钱款,那物品便在这里暂时存储。 莫须山鹰打开一道库房门,乌拉之桃和安娜小二进去一看,里面全是货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袋一袋的药草,每个布袋上都写着药草的名称。这些药草装起来足足得有三大马车。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感到很惊讶,围着货架转着看了看,差不多平常用的药草这里都有。 按照阿拉延宗开的药单,在莫须山鹰的带领下,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每个品种的药草都取了一些,以便回去为村民配药。 见阿拉延宗为村民治病,多用推拿、按摩、针灸,却很少开方抓药。莫须山鹰便问道:“阿拉先生治病方法奇特,为什么用药不多呢?” 阿拉延宗解释道:“村民们多是腰疼、腿疼、胳膊疼,实际上都是劳累所致,是伤不是病。虽说伤和病都需要养,需要调理,这伤还是要多休息。我为他们减轻疼痛之后,还要靠他们自己以后多注意,而不是吃多少药就能彻底好的。” 莫须山鹰连连点头称赞。 经过阿拉延宗看过的病患,确实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回家之后逢人便说,外地来的这个医生医术高明,多年的腰腿疼就扎了几针,现在好多了,最重要的是还不收费。 这一下可好,来的病患一天比一天多。三四天的功夫,村里差不多患病的人都被阿拉延宗看了一个遍。 之后再来找他看病的,那都是需要继续治疗的,那病患自然是对阿拉延宗褒奖不断。 就这几天的时间,阿拉延宗在莫须靠山屯村民的心中的地位,简直就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对他异常的崇敬、尊敬、信服、膜拜。 村民相互之间谈话,不允许有一句对阿拉延宗的不敬。一旦有人说的话不中听,马上有好多人反对,立即叫他闭嘴。 当这些话传到莫须山鹰耳里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起来,“这说明我们村里确实需要一位神医呀!如此看来,我让阿拉先生留下来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真是莫须靠山屯村民之福啊!” 当他将村民的言论反映给阿拉延宗时,阿拉延宗却苦笑道:“这是村民的善意罢了,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谬赞了。” 莫须山鹰又问他,“阿拉先生为什么不收费呢?你不说你的医术是你的一门手艺,是要挣钱糊口的吗?” 阿拉延宗解释道:“是呀,我行医确实为糊口,可是我们的一日三餐已经有莫须大伯管了呀!我还有必要向父老乡亲收费吗?除非……除非莫须大伯收我们的店钱和饭钱。再说那药草本就是莫须大伯你们家的呀,要收费也是大伯收费。” “哈哈哈哈!”莫须山鹰再次朗声笑了起来,“不收费好,不收费好!我也不收你们的费用,更希望先生不收村民的费用。那药草也不值几个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们的价值才体现得出来。我所花费的就更不用提了。我莫须家本是村中首富,逢过年过节我还要为村民发放礼品和银两呢。” 阿拉延宗不禁挑起了大拇指,“大伯实为善人,此乃善举义举,难怪您深得民心。众村民唯老伯马首是瞻,所以才一呼百应。” “哈哈哈哈!”那莫须山鹰只管答道:“阿兰先生原来也会说奉承话,我还认当先生只会问诊看病呢。” 阿拉延宗笑道:“我是实话实说而已。看诸位村民安居乐业,团结一致,和睦相处,着实羡慕。” 莫须山鹰摇摇头,“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山沟里的村民,见识的少,想的也简单,能满足吃穿住行也就罢了。大多数村民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像三位来自安拉滨海城邦,又去过莫须王城和乔路西鸟城,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知识渊博。” 闻听莫须山鹰这样说,本来是一番坦诚的话,却触动了阿拉延宗的心事,刚才还喜笑颜开,现在他脸上却有了淡淡的落寞。 莫须山鹰看到了阿拉延宗神态的变化,便追问道:“阿拉先生到底怎么了?” 阿拉延宗长叹一声,便将他们所逃亡的原因、经过一一讲述了出来。 闻听全国大范围内已经爆发了瘟疫,莫须山鹰已是面色凝重,顿时也沉默了。 片刻之后,莫须山鹰向阿拉延宗说道:“有一事还要烦请先生做得细致,先生熟悉这种瘟病的全部症状,请先生为莫须靠山屯所有村民不分老幼一一筛查,看是不是有人已经得了这种疾病?” ------------ 第180章 良好习惯影响大 阿拉延宗觉得老村长深谋远虑,说的很有道理,便在其四个儿子的协助下,对莫须靠山屯的男女老少一家一户地进行诊断排查,并逐一登记。 三天之后,全部排查完毕,并未发现瘟病患者,这令老村长很高兴。即便是阿拉延宗也很欣慰,虽然辛苦了些,但终究知道这里还是一片净土。 在排查的过程中,本村的那位五十岁左右的医者也主动前来接受了检查。 这是他初次与阿拉延宗见面,他除了像其他村民一样默默地配合检查以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阿拉延宗点点头,又默默地离开。 随着复诊看病的人越来越少,阿拉延宗也逐渐清闲起来。老村长便带着他以及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四处转转,观赏一番莫须靠山屯周边的风景。 村子北面大山连绵,不知几百里,在村北口有一道峡谷通往北方。 莫须山鹰说,顺着这峡谷一直走去,便可以到达多尔骨梦城。相去多远说不太准,只知道骑马需要半月的时间。路上多是山林丘壑,走上十天之后才是平原。 夏季那里也是草木茂盛,一派繁荣。入冬后却是白雪皑皑,一片茫茫。多尔骨梦城冬天来得早,比这里最起码要早一个月。 莫须山鹰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差不多每年一次,也是前去做生意。直到近几年儿子们长大了,才由他们代替了他,他再也没有去过。 去多尔骨梦城的路,虽说不算太难走,但是途中人烟稀少,几乎见不到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干粮,恐怕会饿死在中途。 多尔骨梦城的人基本上都居住在城堡里,城外的散户寥寥无几。那里的人数也就十万左右。庄稼只收一季,半年闲半年忙,一到冬天全都窝在家里守着火炉,度过那漫漫寒冬。 莫须山鹰还说,这是陆地上唯一去多尔骨梦城的路,如果走水路的话,可以从两侧绕过去。 村西不出一里,便是大海。这里风浪比较小,打鱼的村民们都来这里。 再往北那里水比较深,陆地是悬崖峭壁,很少有人行船到过那里,也没有人从那里绕行去多尔骨梦城。 村东大约十里左右也是大海,因为那里岸边比较陡峭,村民们不去那里打鱼,更别说从那里下海了。 听莫须山鹰说,在他父亲那一辈人中,有人从南边稍远的地方下了海,驾驶木舟沿海岸线曾经去过多尔骨梦城,据说一个月才到达那里。 路途的遥远让阿拉延宗几乎打消了去多尔骨梦城的念头。在与乌拉之桃二人提及此事时,乌拉之桃提议道:“要不咱们就留下来,不也挺好吗?” 安拉小二顿时喜上眉梢,随声附和,“是呀是呀,老村长待我们这么好,留下来又何妨?省得我们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阿拉延宗思忖片刻,说道:“留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就不能长期住在老村长家了。我们要有自己的房屋,才更妥善一些。” 听他这样一说,乌拉之桃和安拉小儿两人都沉默了。这也不是需要马上做决定的事,就暂时搁下了。 让三匹马一直吃老村长家的草料总是过意不去,闲暇之余,阿拉延宗便带着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外出放马割草,顺便寻找药草。 当然有时他们也会将老村长家的马匹一同放牧,割来鲜草也会喂它们。 老村长见了,便说道:“这些琐事就不需要先生操心了,四个儿子会去割草放牧。” 阿拉延宗解释道:“割草放牧是次要的,主要是熟悉一下周边的山势地形,看一看这里的药草分布情况。” 莫须山鹰笑道:“先生时刻不忘医学医药,总是记在心头。” 阿拉延宗说道:“太清闲了也没啥意思,还不如看看大好河山。” 每一次外出乌拉之桃都像放飞一般,她好像更喜欢这大自然的风景。看她兴高采烈,安拉小二不失时机地凑上前喊道:“之桃妹妹,我带你去采鲜花呀!” 那乌拉之桃便痴迷般地跟着安拉小二去采摘野花了。阿拉延宗望着他们跳跃远去的背影,摇摇头,俯身继续寻找他的药草。 回来之后,乌拉之桃将鲜花儿插到水瓶中,放在她的房间里,满屋子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当那鲜花枯萎之后,她便将它晾干,用来泡茶喝。莫须山鹰的四位儿媳经常找乌拉之桃聊天,离得近了,嗅到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淡淡的香气。 有时也去她的屋子,闻到满屋淡淡的清香,与她的香郁相仿,便询问乌拉之桃原委。 乌拉之桃便将鲜花的功效给她们说了,说是鲜花泡茶可以调理脾胃去肝火,喝了不仅神清气爽,还可以延年益寿。 这让四位儿媳也来了兴致,便经常跟随乌拉之桃外出采花。除了欣赏那鲜花形状颜色之美之外,也仿效她晾干泡茶。 当看到阿拉延宗大清早在院中练习拳脚,莫须山鹰除了欣赏之外,更是一番赞叹。 “没想到先生拳脚打得漂亮。先生现在有了空闲,何不教习村中少年练习武术,也为我莫须靠山屯少年儿郎强身健体做一份贡献。这个我可以给你开工钱的。哈哈哈!” 阿拉延宗闻言很感兴趣,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工钱就不必了。” 于是,在老村长的张罗下,村里的少年儿童都积极报名参加阿拉延宗的武术培训班,就连莫须山鹰的四个孙子两个孙女也都参加了。 这一下阿拉延宗便忙活起来。孩子们在他一招一式的教习下练得有模有样,每天哼哈的喊号声不绝于耳,响彻大院。 这引得那些呀呀学语的孩童也前来观看,一同前来的还有看着孩子的妇女。甚至有些青壮年男子在围观的时候,也在一旁一招一式地比划着。 莫须山鹰的四个儿子,看到大家都积极练武,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要他们有时间,便也跟着在那里伸拳撂腿。 不多的几天,小小的莫须靠山屯儿竟然掀起了一股习武之风。即便是不在大院里集中练武,不论是早晨或是晚上,在大街上偶尔也会看到三五个少年在那里哼哼哈哈地比划着招式。 孩子们都在练武,自然少不了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阿拉延宗在教孩子的同时,他们也在一旁跟着练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那跟乌拉之桃混得熟稔的四位儿媳,见她也会武术,便在看孩子的同时在一旁跟着学模学样。 四位儿媳都热衷于学武术了,一大家子的伙食有时却误了做饭的点儿。这个时候,安拉小二便自告奋勇,一力承担起来。 当所有人尝到安拉小二的饭菜时,均是赞不绝口,简直是大厨级别。那四位儿媳便纷纷表示要向他学习厨艺。 人人都有好为人师之心,安拉小二便不遗余力的教习起来。 莫须山鹰看到,在阿拉延宗三人的影响下,他的这一家人都发生了变化,孩子们练武,儿媳采花泡茶,又学习武艺厨艺,儿子也练武,一大家子人每天都兴致勃勃。 多了欢乐,少了抱怨,家庭更为和睦,感觉到更加的幸福和快乐,便对三人尤为感激。 当然,更为感激的是他们三人改变了莫须靠山屯村民的生活习惯。那些平时比较懒散的青年,因为孩子习武的影响也变得勤快起来。 有一日,莫须山鹰领着阿拉延宗到村西那峡谷的入口处,一指西面那片荒地说道:“如果先生愿意留下来的话,我想在这里为先生盖一套宅院。” ------------ 第181章 有意驻留教文武 阿拉延宗闻言甚为惊喜,笑着答道:“如果真要盖一座宅院的话,不必烦劳老伯破费,我还有些银两,足够建造房子的。” 听话听音,莫须山鹰从阿拉延宗的回答中已经听出他有意留在莫须靠山屯了,便爽朗笑道:“这个费用谁出,对你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现在高兴的是,先生以后就是莫须靠山屯的人了。哈哈哈!” 阿拉延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那莫须山鹰不仅爽快,更是雷厉风行,当天他便找了一拨人,开始平整那片荒地。还带阿拉延宗一起到那里现场规划,征求阿拉延宗的意见,处处达到他的满意。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听到要为他们盖房的消息,自是心花怒放,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到那块宅基地那里转上几次。 阿拉延宗告诉二人,在那里将盖起的院落,有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南面有马厩,有柴房,院门朝南。房屋敞亮,院落宽大,足够三人居住。 乌拉之桃一听是个大院子,更是喜上眉梢,“不要说我们三个人住,就是再来三个人也住得下呀!” 安拉小二也跟着嬉笑起来,然而,笑过之后却是淡淡的落寞。 盖座房三年忙,那是一个大工程,并不是说今天想盖明天就盖好的。 地面已经平整了出来了,规划也规划好了。可是砖瓦木料灰石土方还什么都没有呢。 这些都不成问题,莫须靠山屯有很多能工巧匠。在老村长莫须山鹰的号召下,已经有人开始上山伐木了,也有人开始脱坯制砖。 似乎这些准备工作都不需要阿拉延宗操心,自然更对莫须山鹰深表感激。 而那莫须山鹰却说:“先生只管行好你的医,教好你的武,这种操心的事由我来办,反而干得更好更快。” 阿拉延宗也没有辜负老村长的期望。在他的精心治疗下,那些常年患腰腿病肠胃病的患者基本上稳定了下来,都在向好发展。 跟他练武的孩子也都有了精气神儿,一个个精神百倍,身体倍儿棒。 莫须山鹰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习武不习文,空练一身筋。莫须山鹰晓得阿拉延宗识文断字,而且字也写得漂亮,便建议他在孩子们练武之余,也教一教他们文章。 乌拉之桃也很喜欢孩子,并且跟随阿拉延宗一起跟师父学过文,阿拉延宗便建议让乌拉之桃去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乌拉之桃当然愿意为村民们做些贡献,见自己也有了用之地,自然是满心欢喜。而那老村长更是满口应承了。 就这样,孩子们在阿拉延宗教习武术之后,再由乌拉之桃教他们识字念书。 这样阿拉延宗又有了空闲时间。而这个时候,莫须山鹰的四个儿子,有时是一个人,有时四个人,会去找阿拉延宗,让他再指点指点他们的武术套路。 阿拉延宗自然不会推辞,他因材施教。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开始单独教习,莫须钊学刀术,莫须财练习剑术,最为雄壮的莫须金耍棍术,身法灵动的莫须宝学习枪术。 各自找到了趁手的兵器,学习起来进展更为迅速。不到十天的功夫,每个人都能打出一整套武术,而且有模有样。 功夫不是一日练成的。四兄弟勤学苦练,坚持不辍,相信自己将来都会定有所成。 阿拉延宗偶然间看到自己珍藏的师父遗留下来的那几本书。这几本书自己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看到它们依然是睹物思人。 想一想这是师父一生的心血,让他们滞留在自己这里相当于雪藏了,不如赠予他人发扬光大。 这些书都是孤本,看多了自然会损坏,阿拉延宗觉得那样会有些心疼,他便抽空进行抄录。 连同莫须孤云留给他的那本内功修为大法一同抄录下来。 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阿拉延宗终于将几本书都抄完了,便将刀术赠与了的莫须钊,剑术送给了莫须财,棍术传给了莫须金,枪术留给了莫须宝。 四人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练习时一边念着书中的口诀,一边出招亮式,进步的更加快了。 至于那本内功修为大法,阿拉延宗觉得兄弟四人都不适合练习,也没有向他们出示。 当阿拉延宗怀揣那本医术,专门去找本村那位医者,想把此书赠与他的时候,那五十多的男子一直摆手,坚辞不受。这让阿拉延宗疑惑不解。 而那位医者的解释是,他根本就不识字,他的医术都是从父亲那里手把手学来的,拿药根本就不开方,直接取用。他也没有拿行医当主业,平日里多是编竹筐竹篓。 这让阿拉延宗哭笑不得,只得将医书重新带回。 当得知阿拉延宗将这么多宝贵的财富贡献出来时,莫须山鹰真是感动万分,除了对阿拉延宗的一番谢意之外,在行动上更是催促各个工匠抓紧备料,争取早日完成房屋的建造。 当人们都把注意力转移到盖房之事上的时候,阿拉延宗却发现了一位特殊的病例。 这位病患仍然是本村的一位村民,四十岁左右的一名男子。在当初摸排筛查的时候,他并没有瘟病的任何症状。然而现在他却咳嗽气喘发烧,浑身无力。阿拉延宗判断他已经感染了瘟病。 经过一番仔细的问询才知道,这位男子是本村的一位果农,种有五亩的果树,前段时间他挑着苹果到南方,去卖给那边的渔民猎户,换些鱼干兽皮。 期间遇到了一些逃亡的流民,也向他购买苹果。据说那些流民来自乔路西鸟城,城中百姓因瘟病已经死亡无数,造成了极度恐慌,活着的纷纷逃出城外,甚至有的还和官军起了冲突。 这个消息让阿拉延宗大吃一惊! 在给这位男子开方拿药之后,阿拉延宗又是一番叮嘱,让他不要再外出,在家也要与家人保持一定距离,坚持服药。 当阿拉延宗将发现温病病倒一事告诉给莫须山鹰之时,老村长甚是惊讶,急忙向阿拉延宗请教防御之法。 阿拉延宗给出的建议是,减少人员流动,相互保持距离,避免多人聚集。 这样,那集中教习孩子们练武一事便取消了,让他们在家里自己练习。 没有非必要的事情,村民们相互之间不要再串门走动。 但是为了生计,又不得不外出,可又怕染上瘟病,这便是一对矛盾。 老村长苦思冥想,一天一夜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所有人都不得在与外人接触。需要贩卖的货物商品一律入他莫须家的仓库,照单全收。那些时令蔬菜时鲜水果都在本村消化。村民所受的损失由他莫须家买单。 他本以为这个策略可以杜绝瘟病的外来传染,可是已经晚了。 ------------ 第182章 疫情变化考人心 虽然村民不再外出,都猫在了家里,但是接下来的两天里,阿拉延宗又接诊了两名瘟病患者,这两人同样有外出经历。 阿拉延宗觉得情况不妙,便与莫须山鹰商议,对近期外出过的村民再进行一次筛查。 结果又查出四人初显症状。除了患者本人服用草药外,要求其家人也都喝药预防。 可事态的发展不是阿拉延宗所能控制了的,两天后又有数人发病。 既便是这样,产生忧虑和紧张的只有那病患及其家属,而其他没有病患的家庭似乎还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依然有人串门走动。 那为阿拉延宗盖房所忙碌的砖瓦匠、木匠仍然在聚集劳作。 在阿拉延宗建议下,由老村长莫须山鹰张罗着,暂时将砖瓦木料放在宅基地那里,停下工来,让人们都回家待着。 令阿拉延宗感到疑惑的是,那几位瘟病患者病情却在加重,并没有好转。难道这药方不中用了吗? 阿拉延宗重又针对具体患者具体症状对症治疗,试着调整药方。他好像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瘟病不同已往,似乎发生了变化,变得更难治愈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两名患者死亡了。从发病到去逝,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发展极为迅速,实难遇料。 阿拉延宗有些焦虑起来。 在处理遗体的时候,阿拉延宗建议焚烧火化,可家属不同意。看到死者家人伤心欲绝的样子,阿拉延宗也难以再坚持,莫须山鹰也就答应让他们土葬了。 始料未及的是,又有患者相继去逝,而之前去逝的患者家属也先后有了瘟病症状,就连一同帮忙办理丧事的村民,具体说,直接接触过死者的人已经有人开始发病。 阿拉延宗除了对症治疗外,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出高招来。他发现目前的治疗竟然缓解不了病情,只能减轻些病人的痛苦。 他试着辅以针灸,治疗还是不见什么效果。他还想到了内功疗法。可是这些病患并不会内功,不能催动气血逆行,根本不见功效。 接二连三的噩耗传来,病患一个一个的相继去世,更为凄惨的是有的一家四口都先后亡故了。 这种情况让全村人极为震惊,开始恐慌起来。瘟病患者已经没有村民敢再接近,即便是对他们的家属,村民也都远远地绕开。 后来的情况更严重,对那些曾经接触过死者的人,人们都开始躲避了。 可是这个村子并不太大,一旦哪家有了红白事,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去帮忙,现在差不多每家都有接近亡者或者是其家属的人。这让全村人的心理都产生了一个极大的阴影。 还有一个问题,因为阿拉延宗每天都会接触瘟病患者,而其他的村民除非得了瘟病,否则即便是有些头疼脑热,都不再找阿拉延宗看病了。 阿拉延宗很苦恼,也很无奈,瘟疫猛如虎,人们的心情他理解。 老村长莫须山鹰却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村庄的人会死光的。 就在这时,又发生了新的情况。一批流民自南而来,路过莫须靠山屯,讨要吃喝,还要在村里借住。 怎样安排他们老村长煞费苦心。 安排在自家,怕他们将瘟病传染给孩子,安排在其他村民家里,他又怕祸及他人。如若不收留他们,又于心不忍。 想来想去,他便打开仓库大门,找了两间空房,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那里。同时给了他们干粮和水。 这些流民连连道谢,说是住两晚他们就走,他们要去多尔骨梦城。 当老村长将这批流民的情况跟阿拉延宗聊起的时候,阿拉延宗又忧虑起来。 按老村长之前介绍的情况,去多尔骨梦城路途遥远,中途又见不到人烟,那流民们步行缓慢,十之八九会饿死在途中。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已经得了瘟病,恐怕更坚持不了多久。倘若真的有人到达了多尔骨梦城,极有可能会把瘟病带到那里,祸及整个梦城百姓。 阿拉延宗的这个推测,让老村长莫须山鹰更为焦虑。 瘟病自南方传来,始于安拉滨海城邦,之后由流民带到了维科奇山城。随着流民的迁徙,莫须王城也没有幸免。不知什么原因,阿克拉东海城也爆发了瘟疫。后又传至乔路西鸟城。 看来这流民就是传染源,他们所到之处,瘟疫紧接着就会跟来。如果有流民通过莫须靠山屯而到了多尔骨梦城,那必将是多尔骨梦城的灾难。 绝对不能让流民过山口! 阿拉延宗提醒莫须山鹰,若放流民们从这里过了山口,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莫须山鹰闻言,觉得阿拉延宗说的非常有道理,从国家大局出发,也不能让流民过了山口,将瘟疫带到多尔骨梦城去! 想到此,他便招来四个儿子,与阿拉延宗一番商议之后,便到村中叫了几十名身体康健,身强力壮,平时还喜欢练习武术的村民,取了刀枪棍棒,来至山口,连夜将这里把守起来。 命令只有一个,不放任何人过山口! 莫须山鹰还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仓库里的那批流民,说是他们愿意在村子里呆着,管吃管住,但是绝不允许去多尔骨梦城。 顿时那批流民一片哗然,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你们又不是官府,虽然管我们吃管我们住,但是你们也管不着我们要去哪里呀?” 对于这些说辞,莫须山鹰做了一番解释,然而还是有很多人表示不理解,说他们身体好好的,没有病,不应该拦着他们去多尔骨梦城。 不管那批流民同意不同意,他们已经知道了不让出山口的消息,莫须山鹰的主意已决,不管他们如何反对,反正他们过不了关口。 可是第二天,收留流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山村。平日都不怎么出门的村民纷纷来找老村长莫须山鹰。 说是这瘟疫太可怕了,那些流民为了活命纷纷出逃,向北流窜。现在到了莫须靠山屯,村子里已经不安全了,会死很多人的。很多村民表示,他们也想离开村庄,逃往多尔骨梦城。 虽然经过莫须山鹰苦口婆心的耐心解释,有些人明白了大义,但是依然有一部分人坚决离开村庄。 阿拉延宗见此情景,便给莫须山鹰提了个醒,愿意留下来的在村子里坚守,等待疫情过去,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离开村庄,但是不能上北,只能上南。 莫须山应采纳了阿拉延宗的建议。然而还是有人不理解,南方正在爆发瘟疫,逃往南方如同跳进火海,岂不是死路一条? 而阿拉延宗的解释是,整个国家都已经爆发疫情,除了多尔骨梦城还是一方净土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在传染。 如果将疫情带到多尔骨梦城,整个子虚大陆将无一幸免,整个乌有国真的将会化为乌有。 众人在这国家大义面前都沉默了,没有人再提反对意见,有人不想走了,有人回家收拾行李悄悄地离开了村庄。 ------------ 第183章 为阻扩散砌高墙 那离开村庄的村民竟然有人趁着夜色想偷偷进入山谷,幸亏莫须钊眼尖,看到了沿着山脚悄悄隐行的人影。 一声高喝,惊醒了打盹的守卫者,也让那偷渡的村民惊慌起来。众人追将上去,将他们重又赶回了村子里。 于是,守卫山口的村民提高了警惕。 当第二天莫须钊将夜晚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莫须山鹰的时候,阿拉延宗在一旁听到了,便提建议说: “既然村民们有偷渡的行为,那些流民照样也有可能偷渡。不管把守如何严密,终会百密一疏,极有可能有人会偷渡成功。哪怕只有一例瘟病患者进入多尔骨梦城,我们所做的一切防御都将功亏一篑。” 莫须山鹰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是呀!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可是又如何保证万无一失呢?” 莫须山鹰让莫须钊令人在夜间的时候,在山口燃起火把,将那里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谁从那里经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当阿拉延宗晚上巡查的时候,发现值守的村民在那里打盹儿,并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到来。 阿拉延宗想到,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长期值守定会懈怠疲乏,纵然这里夜间亮如白昼,若没有人及时发现偷渡者,那关口守卫以及简单的路障也如同虚设。 怎么样才能在守卫即便疲倦的时候,也没人能够通得过呢? 阿拉延宗抬头望去,巍峨高山陡峭,更是高耸入云,人们不可能从这高山上翻越过去,除非这个山谷……除非没有这个山谷!这里也是山体就好了。 对!堵死它! 将山谷堵死,便没人能过得去了。 看一看宽度不足五十米的山口,阿拉延宗有办法了。 他又看到了山口西边不远,为他打算建造房屋而码放的砖垛。哪些砖都可以建造十几间房屋,在这个山口垒上一堵高墙,足够了。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急忙赶回老村长家的大院儿,叫醒还在被窝中的莫须山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莫须山鹰一拍大腿,“这个想法太好了!省得几十号人昼夜把守在哪里,弄得精疲力竭,还不一定把守得住。如果那高墙垒起来,只需派少许人在那看住就行了。只要没有人破坏,完全可以阻挡住想从这里通过的人。” 事不宜迟,第二天老村长便招集了二百余人,几乎全村健康的成年男子全到了,带着工具在山口砌起墙来。 人多力量大,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一道十米高墙便垒成了。要想从这里进入山口,除非他飞过去,或者是有卓越的轻功。 看看这堵高墙,莫须山鹰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安排了几十个人日夜坚守,晚上依然灯火通明。这样,守夜人即便是打个盹儿也无大碍。 当看到那堵高墙将去多尔骨梦城的路挡住了的时候,那批流民算彻底死了心。只好向老村长表示,如果村里愿意收留他们的话,就暂时住在这里。如果不愿收留,他们将折回南方,另觅落脚点。 老村长莫须山鹰给出的答复,是去是留遵从他们自己的意愿。留下来管吃管住,走的话送盘费干粮。 多数人留了下来,只有个别人离村而去。 留下来的人是不愿意再颠沛流离,而离开村子的,是因为他们又看到了有病患死去,这个村子也不安全。 抱有同样的心理,又有村民拖家带口离村南去。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虽然平时大事小事村民都对老村长言听计从,但是在生死考验时很难保持一致。 平日里那慈眉善目,总是喜笑颜开,神情开朗的老村长,这段时间一直带着抹不开的忧愁神色。 他的这个决定,虽然能够保住多尔骨梦城免受瘟疫的传染,但是莫须靠山屯的村民将承受莫大的损失。 望着那山口的高墙,莫须山鹰忽然想到,这高墙只能阻挡那些怯懦者,如果有强者前来硬闯的话,有可能是阻挡不住的。 阿拉延宗知道了他的这个忧虑,心里也是一惊,于是他便从老村长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山口旁临时搭建的窝棚里。 他要亲自在这把守。 白天他给患者看病,到了夜晚,他和那些守卫者一同值班。当然,这并不耽误他利用晚上的时间打坐练功。用他那极其敏锐的听力,闻听外面发生的一切声响。 其他的守卫者也可以睡上一会儿。 乌拉之桃得知他夜间去山口了,也执意要到这里来陪伴他。阿拉延宗拧不过她,便专门给她搭建了一座帐篷。 那安拉小二闻听之后也要前来,阿拉延宗便让他与自己住在了一起。 莫须山鹰见三人都来山口把守,非常感动,表示等疫情过后,第一时间为他们重新准备砖瓦,尽快将新房盖起来。 阿拉延宗表示,早些晚些无所谓,而最欣喜的却是乌拉之桃,那安拉小二并未置可否。 采取的这个垒墙堵山口的措施,确实起到了作用。 又有几批流民来到了莫须靠山屯,看到道路已经被封堵,便打消了去多尔骨梦城的想法。 可村子里已经容不下他们,怕染瘟病,村民家是没人愿让住的。 现在适逢夏季,野外夜间也不冷,很多流民便在村外住了下来。等到白天的时候,就去喝老村长安排人熬的米粥。 流民越来越多,老村长家的粮食下去的很快,就连村中其他村民的余粮也越来越少了。庄稼没有成熟,秋收的季节还没有到。吃饭成了问题。 这已经产生了粮食危机! 阿拉延宗建议老村长动用库存的鱼干为流民充饥,还可以组织一些健康的渔民去海里打鱼。毕竟这个疫情要持续多久谁心里也没个底数,一旦没了食物裹腹,必然引发骚乱,那个时候将再难以控制。 老村长再次采纳了他的意见。每天有十几个人出海打鱼,总能补充一些食物,这才让那些流民稳定了下来。 但是这流民还是越来越多,他们之所以待在这里不走,是因为他们知道南方的疫情更为严重,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甚至原先莫须靠山屯的村民出村以后,向南走了没有几天,便又重新返回了家里。 在所有村民和流民中依然有人发病,阿拉延宗除了坚持治疗之外,也别无他法。因为那些预防的方法,在以食物裹腹充饥是唯一的目的的情况下,很难有效实施。但他一直在尽力而为。 忽然有一天,阿拉延宗在为一名病患复诊之后走到街上,便听有人远远地招呼他。 “延宗大哥!延宗大哥,原来你在这儿,终于找到你了!” 一声银铃般脆生生的喊声传来,阿拉延宗是那么的熟悉,勾起他久久不能忘怀的记忆。 寻声望去,一道青绿色身影闪过,就像一朵五彩祥云飘来,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那金色的麻花辫,闪烁的银耳环,还有那精致的五官,婀娜矫健的身影,像小兔般欢蹦跳跃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却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倩影却是如此深刻,现在又出现了。 不是藤野之兰又是谁? ------------ 第184章 街头惊艳喜相逢 来人正是藤野之兰,后面还有她的哥哥藤野清奇。 阿拉延宗既惊又喜,惊的是他们居然找到了这里,喜的是没想到分别才一个多月又见到了他们。 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招呼道:“之兰妹妹,你们不在乔路西鸟城好好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久别重逢的喜悦洋溢在藤野之兰的脸上,俏目流盼,一直上下打量着阿拉延宗,好像看不够一般,说道: “乔路西鸟城待不下去了,我们是想去多尔骨梦城找你们来着,便一路追了过来,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 藤野清奇也跟了上来,“阿拉少侠,我这个妹妹呀,非得要追你来,没想到还真让她追上了。” 阿拉延宗急忙岔开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藤野之兰的笑容逐渐收敛,“出了大问题。” 在阿拉延宗三人离开乔路西鸟城之后,藤野兄妹便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藤野清奇外出打工装车卸车,藤野之兰去给大户人家做些家务,晚饭之后兄妹二人便各自练功。 按照阿拉延宗临走时的交代,藤野清奇也曾找过打骨催枯,跟他说起,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搬到他们住的那个院子里,一起作伴儿。 打鼓催枯说是回去跟完颜氏商量商量,而最终回复的是以后再说吧,他们并没有马上搬过来。这事就暂时搁下了。 过了不几日,确实官方有人前来找阿拉延宗。不过只是问询,听说他已经出城远去,便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藤野兄妹二人才放下心来。 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殊不知城中瘟疫在迅速蔓延,病死的患者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造成了乔路西鸟城居民的恐慌,很快便打乱了人们生活的秩序。人与人之间逐渐变得疏远起来。众商贾的买卖也不好做了,市场变得萧条。 逐渐地那拉运货物的马车越来越少,藤野清奇和打鼓催枯再找活干越来越困难,最后竟无活可干。 就连藤野之兰也很难找到零活挣钱了。 在家里呆了两天之后,兄妹二人觉得,如果长期如此下去,生活会越来越困难。现在粮店里的米都在涨价,兜里的几个钱儿很快就会花光的。 而就在这时,打骨催枯领着完颜氏来找他们了。 说是没有了进项收入,店钱还得照付,为了省个钱,便到朋友这里来住了。因为有着之前阿拉延宗留下的话,藤野清奇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虽然打鼓催枯二人来了,并没有改变藤野兄妹二人生活的窘境,同样也不妨碍二人继续练功。 某一日,藤野之兰觉得内功修为大法虽然她一直在坚持练,但是发现近几天来并没有任何长进,收发功力不好控制,便向哥哥进行请教。 可是藤野清奇根本给不了她准确的答复,他解释不了藤野之兰提出的问题。 藤野之兰认当哥哥拿捏她,便很不高兴的推了他一掌。 就是这么一推,藤野清奇急忙举手相迎,没想到将他座下的藤椅居然坐碎了,摔倒在地。 藤野之兰惊讶之余说道:“哥哥功力竟如此厉害!” 而藤野清奇坐在地上尴尬地解释道:“哪是我厉害,是妹妹功力太高,那藤椅承受不住,才让我坐了个稀碎。” 藤野之兰更为惊讶,看看自己那双白嫩的素手,未曾料到居然有如此威力。 “哥哥,我都没用力呢!看来我还真的不能收发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功力。伤到你没有?” “伤倒是没有伤到,倒是吓了我一跳。”藤野清奇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 “还是很有必要亲自向延宗大哥请教了。”藤野之兰讪讪答道。 藤野之兰愈发想念阿拉延宗,遂决定追赶他去。 藤野清奇实在是拗不过妹妹,便只好依了她的性子。 当晚就向打骨催枯二人提前辞行,将这个院落交与了他们。 完颜氏婉言相留,自然是一番徒劳。 又问:“城门口有守军把守,好出去吗?” 藤野之兰笑道:“就凭他们能阻拦得住吗?” 藤野兄妹连夜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兄妹二人便奔向东城,自城墙跃下,向东而去。 行至岔道,往北一拐,东方才出现鱼肚白。 他们的脚乘比平常百姓快了许多,追上了一批又一批流民。这些人有从乔路西鸟城逃出来的,也有从莫须王城走到这里的。 百姓流离,饿殍遍野。那幅情景,惨不忍睹。可他们又爱莫能助,一心想尽快赶到多尔骨梦城,见到阿拉延宗等人。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在他们身上干粮已经告罄时,竟然赶到了莫须靠山屯。 见到村外大批流民在那里或坐或卧,一脸菜色,或是满脸病容,憔悴不堪,苟延残喘,自然令藤野兄妹又是一番叹息,唏嘘不已。 没想到刚一进村,便在大街上看到了阿拉延宗,这让兄妹二人自然是喜出望外。 那种再次相见的喜悦溢于言表,特别是藤野之兰,像是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一样雀跃不已。 然而当阿拉延宗一问乔路西鸟城的情况,那情绪又急转直下,同情、悲伤,后怕,感情比较复杂,兄妹二人只是简略节说。 阿拉延宗大致了解了这些情况,自然也是一番感叹。 “走吧,不能总在大街上站着吧,先到我们的住处休息休息。” 阿拉延宗便带领藤野兄妹来到了老村长家的大院。 那乌拉之桃一见藤野之兰来了,先是惊愕,后是欢喜,但是内心却又怀有淡淡的酸涩。可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满脸堆笑,抓住藤野之兰的双手,姐姐长姐姐短的问候起来。 安拉小二除了惊讶之外,却又一阵窃喜,在跟藤野之兰打过招呼之后,又去向藤野清奇问长问短。 一番寒暄之后,阿拉延宗便又带领藤野兄妹见了老村长莫须山鹰。 听了阿拉延宗的介绍,老村长一直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除了表示热烈欢迎之外,还亲自给二人安排了住处,让他们就住在东厢房的两间屋子里。 到了晚上,又由老村长做东,阿拉延宗三人陪同,专门为藤野兄妹设宴接风。 那莫须家的四位公子,也先后前来见面。 看到藤野之兰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般的容貌,自然是一番夸赞。但当他们见乌拉之桃的脸色有些不爽的时候,便及时止住了溢美之词。 当着一位美女夸赞另一位美女,实为不妥。 酒席散后,藤野之兰迫不及待地去找阿拉延宗。一是想多守他一会儿,二是顺带提出自己对内功的疑惑之处,求他讲解。 而乌拉之桃见藤野之兰进了阿拉延宗的房间,便随后也跟了进去。闻听藤野之兰以咨询武功为由缠着阿拉延宗,乌拉之桃便提醒他要去山口守夜了。 可那阿拉延宗还没来得及解答藤野之兰的问题,在乌拉之桃的催促下,又不好驳了她的意,便急中生智,将他所抄录的那本内功修为大法交给了藤野之兰。 让她好生看看,仔细研读,体会其中精髓,自能解心中疑惑。 藤野之兰接过秘籍之后,便说愿意随同阿拉延宗去山口守夜,却被乌拉之桃拦下了,说是他们刚到此地,先休息休息。话没说完,便拉着阿拉延宗匆匆地走了。 安拉小二在和藤野清奇打过招呼之后,也去了山口窝棚。 ------------ 第185章 相亲相近亲不近 接下来的几天里,藤野之兰以讨教武功为由,名正言顺地去接近阿拉延宗。 而乌拉之桃对他二人谈得津津有味的内容却一概不懂,然而又说不出什么。那种嫉妒、委屈和无奈全都写在脸上。 阿拉延宗劝他不要那么小气,要大度一些。 可他的话让乌拉之桃醋意更浓,整天介脸上就像阴着天,总不开晴。 安拉小二不失时机地凑上来跟她谈天说地,插科打浑,总是想方设法要让她笑起来。 乌拉之桃对他的逗弄和表演实在是忍禁不住,终于露出了笑脸。 安拉小二见她开心,便表演的更夸张了。 阿拉延宗为了了解一下藤之兰功力增进如何,便要跟她比试一番。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相约到那片宅基地的西侧。那里还是一片荒地,远离村庄,即便有些动静,也惊扰不了村民。 月光下,两团身影飘来飘去,忽东忽西。四道掌风,指南打北。那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平地起旋风,惊雷阵阵!枯枝败叶,杂草碎石,满天飞舞,昏天黑地。霎时间如同起了龙卷风! 一盏茶的功夫,骤然风停雷止,一切归于平静。 两个人均是激动不已! 藤野之兰的激动是不曾想自己的内力增长的如此之快,竟然可以和阿拉延宗比肩。 阿拉延宗激动的是,自己居然发现了一个奇才。短短的一个多月之内,她竟然完全掌握了内功修为大法的诀窍,而且日臻成熟。 现在已经与自己相差无几,假以时日有可能比自己更强。 藤野之兰现在所欠缺的是那些武功招数还不够熟练,套路变化比较单一。 这些其实并不重要,内力强大完全可以碾压一切! 在一起对打对练的效果,让阿拉延宗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比自己单独修炼内功内力增长要迅速的多。 而藤野之兰亦有同感。 难道这就是武林中所传说的双修? 这让阿拉延宗打了个冷战! 在武功修为方面若成就自己,可能藤野之兰更合适。可是……可是那乌拉之桃,别忘了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乌拉阿姨的临终嘱托,自己可是满口答应了的,岂可反悔? 反悔那是不可能的。宁可不要自己的武功修为,也不可抛弃乌拉之桃。 而藤野之兰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对于阿拉延宗,自己不仅喜欢,而且对于武功修炼,两个人在一起更是相得益彰,彼此增进,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乎,在那日间更会主动地和阿拉延宗相亲相近。脆生生的嗓音一直飘荡在阿拉延宗的耳畔,大哥长大哥短,娇声不断。 那脸上总是洋溢着一种淡淡的幸福,人人看来都是一股和熙的春风。被她所感染,所有接近她的人都会感到温暖和快乐。 藤野之兰的出现,对深受疫情压抑的人们,将那忧郁冲淡了许多。人们对她更加喜爱起来,特别是那些守卫在山口的村民,一见藤野之兰过来,便都拥上前问东问西,有意无意地搭讪说话。 即便是在晚上,那些打盹的青年男子也都精神了起来。 藤野之兰如此惹人喜爱,乌拉之桃失去了瞩目的焦点。她来到山口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甚至不再跟她打招呼,只是一味的跟那滕野之兰说个不停,还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 藤椅之兰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焦点。 而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安拉小二不失时机地出现在乌拉之桃的身旁,将她领到一边去,跟她谈天说地,逗她开心。 藤野清奇将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凭心而论,他不知道是喜,也不知道是忧,喜忧参半。 看到妹妹的快乐,他自然高兴。看到乌拉之桃的忧伤,他也觉得很不快意。夺人之爱终归不义。但对于情感上的问题却又难说对错。 纠结,不止是他一个旁观者,阿拉延宗亦然。 藤野之兰和乌拉之桃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表现,阿拉延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自己在这感情方面也不善于表达,有时候一句两句的解释反而更会让乌拉之桃误会,索性便不再解释了。 他这个消极的态度更让乌拉之桃郁闷不已,而这个时候安拉小二便又蹦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在微妙地变化着,可生活的现实却更加的残酷。 瘟病患者一直在增多,更多人相聚死去,有村民也有流民。 那住在村外的流民最初还仨一群俩一伙地聚在一起,当看到一个挨一个的倒地不起的时候,相互之间便拉开了距离,似乎谁都有患病的嫌疑。 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自我防护已经提高到了最高级别,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字,“别理我,你有病!” 那死去的患者最初还有人抬了,埋到村东南方向的一个大坑中,后来,竟然没有人再去收尸。 这种情况,让阿拉延宗想起了他曾在安拉滨海城堡之外看到的那一幕焚烧百姓尸首的场景。 当时,惊慌、恐惧、愤怒、怨恨,那种心情难以言表,而此时他却觉得是必须如此。 他便找了几位村中青壮年,面巾蒙了面,取来干柴,直接覆到因瘟病而亡故的患者尸体之上,就地焚尸,再将骨灰收了掩埋。 如此处理之后,既不会引来蚊蝇虫蚁,更没有尸臭弥漫空中,当然最重要的是消灭了二次传播的传染源。 莫须山鹰家的米越来越少了,粥越熬越稀。虽然依然有几位村民出海打鱼,带回来的咸鱼不少,但终究还是不够诸多流民所分食的。有人甚至一口都吃不上,人们总是处于一种饥饿状态。 别看平时都相距数米之外,等到吃饭的时候,便蜂拥而上,你挤我,我挤你,根本就没有了那种防范瘟疫的意识。 虽然阿拉延宗多次提醒众人有序排队,文明领取,但是在这群饥饿的流民面前,说教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甚至他们还会大打出手,相互之间为了一口粥,为了一块鱼,而打的鼻青脸肿,血流满面。 对这种情况,阿拉延宗还要上前拉架,还要为其治伤。 老村长莫须山鹰看到眼里,除了伤心之外,更是生气。不得不宣布一条规矩,再不有序排队取食的话,将断供粮食,鱼也不给打了。 这些话比阿拉延宗用武功拉架还要管用,一个个都老实多了。 这一日,来了一队人马,大约三十来人,都骑着马,带着刀枪,从南面匆匆赶来。为首之人手持一把长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阿拉延宗一看甚是惊讶,他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 第186章 欲望难成迷路来 为首的那个青年非是旁人,正是魔峰岭的魔灵偃月。 当他在这小山村中看到阿拉延宗时,也是为之一怔。 两个人是同样的感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此遇到对方。彼此一愣神儿,都又露出惊喜之色。 魔灵偃月下了马,阿拉延宗迎上前来,自然是一番问长问短。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彼此离别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道不明。 阿拉延宗便邀请魔灵偃月等人,到老村长家的大院暂时休息。 魔灵偃月说是人太多,还有马匹,去别人家不太方便,遂叫众人下了马,就在村边树林里找了阴凉的地方避暑歇脚,他才跟了阿拉延宗去老村长家,相互诉诸离别之情。 在阿拉延宗等人离开魔峰岭之后,莫须浮云确实召开了一次会议,就是关于迁徙的事情。 为了将来魔峰岭村民有后,适龄青年可以婚配,他们决定一部分人搬到阿拉滨海城堡去住。 不愿搬走的人继续留下来。考虑到山寨的生活还要继续,并不是放弃这里,魔灵清风便决定留下,与莫须浮云共同管理山寨。 让魔灵偃月带领二百余人去安拉滨海城堡。 在搬迁之前,先派人到了安拉滨海城堡打探一番。往返月余,打探之人回来报告说,那里的守军非常希望有百姓搬进城中,因为那里目前除了守军之外,别无他人。 有现成的房屋院落居住,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去那里长期居住,必然要准备一定的物品辎重。在他们筹备期间,魔峰岭来了一位新客人。那人自称莫须孤云,是莫须浮云的哥哥。 分别多年,相互间谁都不认识,当说出父母的名姓时,才相互确认,先是抱头痛哭,而后又开怀大笑。 自然那莫须浮云会问起哥哥,为何会找到这里来? 莫须孤云便将巧遇阿拉延宗一事,详细诉说一番。 而那莫须浮云闻听兄弟相认缘起阿拉延宗,除了一番感激之外,更是对他赞赏有加。 说是此人非同小可,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一颗善良之心。凭借高超医术救济贫民,有大爱。身世复杂又扑朔迷离,或许还与那王室有关,前途不可限量。 除了对阿拉延宗一番敬佩,自然又提到了那移民计划,也是得益于阿拉延宗和他身旁的那位女娃。为后世着想,有必要让山寨的中的青壮男子搬到安拉滨海城邦去。 莫须孤云对这个计划很是支持。待这个计划完成之后,兄弟二人算是完成一桩心事,便可以在这山寨中颐享天年。 魔灵偃月带领人马辎重,穿山越岭,历经坎坷,终于到达安拉滨海城堡。 见有人来,守城的将领莫斡无量甚是欢喜。守了这么久的空城,他都怀疑守城的意义,城中没有百姓,便没有人气,没有生机,哪来的希望? 他亲自带领官兵迎接魔灵偃月等人,并为其分配房屋院落,进行登记造册,算是他们正式入住了安拉滨海城邦。 或许是刚刚搬到一个新地方,都很新鲜,人们生活热情极其高涨,竟然有人主动去找那莫斡无量,为他们分配土地,或者是安排出海打鱼,上山打猎。 数天之后,便有人提出了疑问,“我们搬迁至此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为了种地、捕鱼、打猎,哪里有魔峰岭山寨方便?这城里除了他们自己一群光棍之外,未曾见过一名妇女,上哪里去找媳妇去谈婚配?” 这种论调迅速在这些新居民之中流传开来。 有远见者便说:“城这么大,好多房子都空着,时间一久,自然会有人来这里居住,那个时候肯定也有女人,自然她们也要婚配的,我们便有了机会。” 然而,也有人反驳道:“那要等多久?等来了女人我们要是五六十岁了,谁还肯嫁?” 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这个魔灵偃月便是那吃不了热豆腐的其中之一。他便跟新居民说:“国家这么大,我们何不去别的城堡看看?” 还真有人响应他,于是他便招集到了三十余人,决定到北方阿克拉东海城,看有没有他们的生存之地。 便备了干粮,佩了刀剑,骑了快马,一路向北,穿山越岭,奔向阿克拉东海城。 虽然山路崎岖,但是对这一批年富力强的精壮小伙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 终于有一天,他们来到了阿克拉东海城城下,却见城门紧闭,不得进入。守军说是防范疫情,城中疫情正在爆发期,很多居民都纷纷逃走了,没有人进城来。 在城下守了一天一夜,不见有人出入,他们才相信守军说话非虚。 有人提议返回安拉滨海城堡,但那魔灵偃月却说:“就这样回去,我们岂不白来一遭?当初何必还要出来呢?” 在他的强列建议下,一众人等便向西进发,奔往乔路西鸟城方向。 之所以他们不愿去莫须王城,都是因为受莫须浮云影响,对当今国王怀有成见,不想离得他太近。 他们骑了快马,路上自然会遇上一些行人,经问询方知这些人也是逃往乔路西鸟城而躲避瘟疫的,并且听说已经有多人在很久以前就去了那里。 这个消息让众人很是兴奋,说明那乔路西鸟城绝对不会像安拉滨海城堡一样,是一座空城,自然少不了美妇佳人。 这个希望给了他们莫大的动力。快马加鞭,只想早一些赶到城里,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已经有人开始盘算今后如何婚配度日了。 骏马狂奔,只知道一路向西,然而这群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去过乔路西鸟城,也没有走过这条道路。 在一个岔道口,他们选择了向西的路,可是,道路曲折,多次迂回,他们便迷了路。只想找到一户人家,问询道路怎么走。 然而,荒山野岭,不见人烟,他们催马走得更急了,很快便出了大山,进入丘陵地带,道路宽敞起来,有马蹄车辙,自然是有人经过。 便顺着马蹄印,一路奔来。虽然越走觉得越不对劲,但魔灵偃月一心想问个究竟,到底到了哪里? 忽然眼前一亮,终于望到了村庄,看到了人烟,便催马疾行,到了莫须靠山屯。 令他惊喜的是在这里居然见到了阿拉延宗。 自然那阿拉延宗也跟他讲述了自己分别之后的一番经历,以及当前的状况。 当然阿拉延宗对他隐瞒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现在还是朝廷通缉的钦犯。这件事不说也罢,免得节外生枝。 得知他们是阿拉延宗昔日的旧友,老村长莫须山鹰便将东西厢房以及南配房收拾了收拾,让他们暂时住在了这里。 安拉小二和藤野清奇挤到了阿拉延宗的屋子里。藤野之兰也搬到了乌拉之桃的房间。 藤野之兰的出现,令魔灵偃月眼前一亮,惊为天人。何时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 虽然乌拉之桃颜值也很高,但他知道乌拉之挑和阿拉延宗是一对儿,已经名花有主,岂敢再打主意! 可他对藤野之兰就不这么想了。 ------------ 第187章 追逐巧拒痴心人 吃罢晚饭,见藤野之兰跟随阿拉延宗去山口,魔灵偃月便紧随其后,一同到了那里。 藤野之兰与阿拉延宗谈论功法,魔灵偃月站在一旁时不时地随声附和,虽然他听不懂。可是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藤野之兰。 藤野之兰见状,有些厌烦,但是她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在阿拉延宗面前依然是笑若春风! 不过她也会找个借口,“哎呀!水壶里没水了,延宗大哥我去打水说了。”拎起空水壶,做出想要向窝棚外走的样子,但是她并不会真的走出去,而是站在那里,用眼睛看着魔灵偃月。 魔灵偃月心中暗喜,本想可以与她一同去打水了,见藤野之兰两眼望着他,似乎那眼神就是命令似的,他便主动接过水壶,嬉笑道:“哪还用得着之兰姑娘去打水,这事我去就行了。”说罢,笑嘻嘻地转身出窝棚去了。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藤野之兰才有片刻与阿拉延宗独处的机会,可那水很快便会打回来了。 虽然乌拉之桃也会遇到类似的情景,但是她跟魔灵偃月就不一样了,无论心里怎么想,她从来不会打扰阿拉延宗。即便是藤野之兰在他身旁,她也不会。 她只会躲在窝棚的外面,在那里撅嘴生气,而这个时候,自然那安拉小二便又出场了。 魔灵偃月等人的到来,让本就十分紧缺的食物越发地紧张。 果树地里那些没有成熟的桃子和梨,基本上都快被那流民摘光了。 解决食物问题已经成为当前重中之重。 当得知有船,有网,有渔民可以打鱼的时候,魔灵偃月或许是想在藤野之兰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便拍着胸脯说道:“这事好办,我带来的人个个都是打鱼能手,只要有船有网就能打上鱼来。” 而实际上,莫须靠山屯小船并不多,打鱼的人就那么几个。只是最近食物紧张,才多一些人跟着出海打鱼去了。 现在即便是人再多,没有工具也是望洋兴叹。 有个村民说他家里还有些网线,可以自己织网。莫须山鹰便赶紧让他多召集几个人,去他家去一起织网。 网可以再织,船还是太少,总不能在三两天之内造出一艘船来吧。 魔灵偃月提议做木筏竹筏也可以。 做筏子比做船要简单的多。村外有树林竹林,众人齐动手,一两天之内就做了十几个。 有筏子有鱼网,于是那鱼便打的多了许多,暂时村民们和那些流民总算能够吃饱了。 藤野之兰出于好奇,她想到海边去看看渔民如何乘坐木筏打鱼。 魔灵偃月紧跟其后,在她身边指手画脚讲解起来。 藤野之兰对他的感觉,就像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见他亦步亦趋,不离左右,便双眸一转计上心来。 她在土丘上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笑道:“偃月大哥,像你这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仅武术高强,还懂打渔狩猎,这么能干的一个男人,肯定早就成家立业了吧?嫂夫人在哪里?” 刚才还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说着打鱼诀窍的魔灵偃月,一时间竟然尴尬地呆在那里,连忙解释道: “之兰姑娘,让你见笑了。虽然我也算是一个七尺男儿堂堂的好汉,可是……可是至今尚未婚配。” “哦?那说明偃月大哥眼光太高,没有看上的姑娘呗!” “那倒不是,有看上的姑娘,但是……但是就是不知道人家看得上看不上我。” 魔灵偃月的心现在跳得厉害,别看他的眼神时刻不离藤野之兰的身影,但是他那张嘴要让他说出来,真有点儿强人所难。 藤野之兰大眼又忽闪,怂恿道:“那就去追呀!你不想法追怎么能追到手啊?你追得晚了就是别人的了。” “之兰姑娘说的确实有道理,所以我就一直在追,厚着脸皮追,有旁人在我追,没旁人在我更追,我时刻不离她左右。” 魔灵偃月真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藤野之兰倒还没觉得羞涩,自己的脸却先红了。 藤野之兰聪明睿智,她自然明白魔灵偃月的心思,更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便主动将此事挑明,她想断了魔灵偃月的念头。 “我怎么听偃月大哥的意思是说的我呢?” 藤野之兰一脸狡黠的笑道。 “啊!之兰姑娘真聪明,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第一眼见到之兰姑娘,我的心便跟着你走了。不怕你笑话,你在,我的眼里全是你,你不在,我的心里全是你,睁眼看不到你就心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暗下决心,非你不娶。” “哟!偃月大哥莫要如此,我可担当不起。不瞒你说,我早已有了心上人,切莫因我而误了大哥的婚姻。” 藤野之兰说明自己的现状,想让他死心。 可那魔灵偃月像是着了魔一样,依然是痴心不改。 “之兰姑娘,虽然我来了没几天,看得出来,你的心思全在阿拉延宗身上。你应该知道,乌拉之桃和阿拉少侠那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你不要夺人之爱哟!” 藤野之兰见他将自己的心事点明了,便承认道:“事实正如偃月大哥所说。可是,感情这个事是没有先来后到的。我那也并非夺人所爱,只是顺应我的内心罢了,我只求水到渠成,绝不勉强。正因为我有这个态度,所以我也希望偃月大哥也要抱有这种心态,不要强人所难。” 魔灵偃月像是开了窍,便说道:“我也没有难为你呀!我只是在你面前表现自己,表达我对你的感情,来感动你,感化你。 我也在争取,争取水到渠成。至于结果……我追得上便追,追不上,我会努力去追,直到精疲力竭,无能为力。可是心永远不死,一直在你身上。” 藤野之兰咯咯笑道:“那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追得上我,我就嫁给你,你追不上我,我还是劝偃月大哥死了这条心吧。” 魔灵偃月心中一喜,藤野之兰居然会给他机会,这真是天大的好事!顿时两眼放光,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 “没问题!我会每天哄你开心,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包你满意。做你的奴仆我也心甘情愿,之兰姑娘让我怎么做,尽管吩咐,绝不推辞。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咯咯咯咯!”一串清脆的银铃声传至天际,“偃月大哥理解错了。我是说,我跑你追,追得上我,我就嫁给你,追不上我,从此不许再纠缠,你听明白了吗?” 魔灵偃月更是惊喜,“原来这么简单呀!那好,之兰姑娘你尽管奔跑,我肯定追得上你。今天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哈哈哈!” 魔灵偃月好像马上就会佳人得抱,他的婚姻大事即将成了似的,已然是心花怒放了,一直催促着藤野之兰跑起来。 藤野之兰口中刚一喊出“开始”,魔灵偃月便伸手去抓,本以为近在咫尺的美人即将揽入怀中,然而却抓了个空。 复又踏步上前,再次伸手,这一次只差一拳的距离,还是没有抓着,连衣服都没挨上。 他纵身跃起,一个虎扑,以为这一次藤野之兰再也跑不掉了。可那藤野之兰的身姿就在他身前半步的地方,依然抓了个空,这让魔灵偃月心里焦急了起来。 ------------ 第188章 求追逐以却情意 一抓不着,二碰不着,三扑不着,心上人就在眼前半步之遥,对魔灵偃月来说就像是隔山隔海,咫尺天涯! 他不禁有点慌了起来,藤野之兰给他这次机会,如果自己抓不住的话,岂不是遗憾终生! 何况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武功也相当了得,更是自命不凡,那轻功也是很自负的。 可是……可是,前面这个小可人,只见她不疾不徐,就在自己前方蹦蹦跳跳的,忽左忽右,晃来晃去,还能闻到她那淡淡体香的味道,可就是抓不着! 魔灵偃月有些心浮气躁了,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想至此,他不再频频伸手去抓,而是凝神提气,发力于腿脚奋力追击。 他的想法是好的,全力追赶,总能追上这个小妮子吧。或者说追的久了,她没了力气继续跑,再去捉她,岂不是手到擒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无论魔灵偃月怎样拼尽全力奔跑,那藤野之兰的身体只距他半步之遥,再一探手,似乎就要能够摸到她的肩膀。然而,好像还差了那么一手指。 魔灵偃月跑得快,相应的藤野之兰也快了。魔灵偃月稍一松气的话,藤野之兰好像也在放松自己,那距离并没有拉长,可也没有缩短。 这让魔灵偃月那稍冒出的灰心念头,随即又燃起了希望,便再次奋力追赶。 可他伸出去的手指依然没有能触到藤野之兰的衣衫。 二人已然是脚下生风,山林树木匆匆后退,怪石灌木一跃而过。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在丛林中,草稞上,庄稼地里。 魔灵偃月憋住一口气,将自己的脚力提升到了极限,然而,令他沮丧的是,他跟那藤野之兰之间那一臂之距,依然不变。 藤野之兰还时不时的扭过头来看他一眼,竟然还传出咯咯的笑声。跑上一段距离,就会来上一句,“偃月大哥,你可要跑快点儿啊,要不就没机会啦!” 魔灵偃月却不敢发话出声,一旦泄了气,就连这一臂之距他都怕保不住了。 可是体力毕竟有限,终于再也憋不住气,便开始大口喘息起来,自然就跑得慢了。令魔灵偃月懊悔的是,这个时候藤野之兰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当他再次提气追赶,藤野之兰又开始加速。如此反复几次,魔灵偃月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追不上她的。人家之所以没有一次性地落下自己很远,是在给自己面子。 既然这样,再追何益? 于是,魔灵偃月便住了脚步,坐在一块石头上,在那里喘息。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那颗浮躁的心也静了下来,可他那双不甘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停下来的藤野之兰。 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算看出来了,怎么追我也追不上,我不追了。” 而那藤野之兰转过身,气不长出,也无汗渍,只是脸色稍有红润,嬉笑道:“机会稍纵即逝,偃月大哥就这么放弃了吗?” 魔灵偃月抹了把汗水,说道:“我知道你给了我机会,给了我希望,其实你是给了我面子。凭我的实力是追不上你的,你好让我死心。” 看到有些沮丧的魔灵偃月,藤野之兰反而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像偃月大哥这样的青年才俊又何患无妻呢?好姑娘有的是,总会有人喜欢你的。” 魔灵偃月叹息一声,“既然之兰姑娘都这样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感谢之兰姑娘给了我机会,怪只怪学艺不精,我配不上姑娘。” 说罢,便站起身来往回走。藤野之兰跟了上来。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之后,那开朗活泼的藤野之兰为了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便跟他聊起天来。 东问西问,便问到那魔峰岭山寨,藤野之兰对那山寨的风景和生活甚是好奇,就追问着魔灵偃月讲给她听。 或许是魔灵偃月也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又或许是想继续讨藤野之兰的欢心,便津津有味地说起了他的少年生活。 虽然两人奔跑的时间不算太长,但离那莫须靠山屯已有二三十里了。当两人边说边唠回到村口的时候,已然过去大半天。 半天不见二人,乌拉之桃在村口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自南边走来时,顿时一愣,先是觉得这不可能,随即她又心中暗喜。 她以为,这藤野之兰对那身材高大的魔灵偃月起了心思,这魔灵偃月岂不是帮了她的大忙! 她曾经不太喜欢那个魔灵偃月,却不由得现在突然对他心生好感。 今后再见到魔灵偃月的时候,她总会主动地露出笑脸去打招呼。 至于魔灵偃月,也发现了这个他曾经以为对他爱答不理的美少女,现在也有了改观,对他亲热了许多。 可那安拉小二看到藤野之兰和魔灵偃月双双自南面归来,却是一肚子的不舒服,好像他在吃魔灵偃月的醋,而实际上肯定不是。 而此时的阿拉延宗,在为全村患者和那流民诊完病回来之后,正在山口操练那守卫的村民练习攻防之术。 由于他们并未自幼习武,根基并不牢固,只是靠着一膀子蛮力在那里挥刀弄枪。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战斗力都很弱,便教给他们合作对敌的招式。三个一群,俩个一伙,配合攻防。这种小型团队作战的方式足以阻挡三五名敌人近身。 阿拉延宗之所以如此教习,是为防范有硬闯之人来翻越高墙。如果守卫的村民只是拿了兵器,而没有武力的话,根本就阻挡不住。 必须要有一定的战斗力,才能有效的震慑住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个别分子。 选择在白天练武,也是为了让那些尚不死心的人看到他们的守卫是坚决的,不可动摇的。 人的欲望是难以满足的。 虽然魔灵偃月组织了他所带来的三十余人去打鱼,让那些流民们能够吃饱,但是,顿顿吃咸鱼,或许吃腻了,便有人不满起来。 长期露宿在街头树林里,自然也有人满腹怨言。这些负面的情绪蔓延的很快。那些身体尚好求生欲望很强的青壮年,并不再甘心这样呆下去。 总不可能一直住在树林子里吧,风吹日晒这倒算不了什么,可有时夜间来上一场雨,个个都浇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次日便有多人患了感冒。于是,便有人嚷嚷着要离开这里了。 上南还是上北,这是个问题。 上南,瘟疫依然在流行,那将是九死一生。 上北,高墙阻隔,村民把守,不费一番手脚是过不去的。 数百流民便分成了三拨人,代表三种态度。 一种是身体孱弱,不想再走了,只愿意待在此地,听天由命的。 一种是想回去,重新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不愿在此苦熬下去。 另一种态度便是较为激进,说是我们有数百人,即便是强行过关也斗得过那几十名村民,翻过墙去就自由了。 现在是夏天,那山上自然会有野果野味,不至于饿死。只要能够撑到多尔骨梦城,那便到了理想的天堂,自然能够继续美好生活。 这番论调充分影响了广大流民的态度,就连想回南方的那一部分人也迅速倒戈,打算要翻墙而过了。 于是,便有三两个代表来到山口,强烈要求要到高墙的那边去,不愿在这里再受那日晒雨淋之苦。如若不答应的话,他们便开始硬闯了。 这确实给阿拉延宗出了一道难题。 ------------ 第189章 未料流民生变故 阿拉延宗对这些流民的解释几乎苍白无力,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无论阿拉延宗怎么说,他们就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想翻过高墙,去多尔骨梦城,即便是死在路上,也绝不后悔,总比在这里苦熬着要强。 面对纷纷涌上前来的流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诉求,阿拉延宗是说服不了的了。面前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阿拉延宗不会对他们动武。仅靠言语争执,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即便有乌拉之桃、藤野之兰、安拉小二几个人在一旁同样进行劝说,但是那些异常激动的流民根本就听不进去。 说是再这么耗下去,他们即便是饿不死,也了无生趣,还不如进山闯一闯,或许能闯出个活路。 正在阿拉延宗等人焦头烂额的时候,老村长莫须山鹰,带着他的四个儿子一同跑了过来。 莫须山鹰远远的就看到骚动的人群陆陆续续向山口涌去,他就觉得有些不妙,便招呼四个儿子一起去看看。 站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莫须山鹰高声喊道: ”诸位乡亲父老,听老朽一言。为何不让大家过这高墙,之前就曾经说过,大家也已经表示了理解。不知今日为何又出尔反尔? “大家都知道,现在疫情相当严重,正在全国流行。而唯有多尔骨梦城还没有爆发。如果我们将疫情带到那里,那我们乌有国将无一处幸免。 “如果是那样,这不仅会让所有百姓都面临瘟疫的威胁,更会导致国力衰退,有亡种灭国的危险。为了让莫须有民族能够继续繁衍下去,我们必须留下民族的种子。 “这需要我们做出奉献,做出牺牲。我们已然身处疫情之中,有可能生,更有可能死。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死的有些价值? “已经到了需要我们做出牺牲的时刻!为了民族的大义,为了莫须有民族的未来,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们的后代会永远铭记我们!” 老村长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让那浮躁的流民顿时静了下来,似乎他的话触动了人们的灵魂。 然而,突然有一个尖利的沙哑嗓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这是蛊惑人心!我们不求什么名垂千古,我们只想活下去!后代子孙记不记住我们没有什么鸟用。我们只关心现在能不能活!谁想名垂千古,谁就去牺牲吧,我们反正不想。这高墙拦是不住我们的,我们是一定要过去!” 这个反调再次唱响,随即又有人闹闹哄哄地议论起来,似乎刚才老村长的那番话又白说了。 人群有些骚动,竟然有人跟那守卫的村民推推搡搡起来。 起先,那些守卫并没有亮出刀剑,只是徒手阻拦那群情激奋的流民。 可是对抗迅速升级。有人已经开始大大出手,因为有个村民不知被谁捅了一刀,倒了下去。 当看到鲜血流出,人群就像炸了窝一样,那些守卫的村民也亮出了兵器。而那些所谓的流民也从腰间拔出了短刃,纷纷向守卫捅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令老村长甚为惊讶,就连阿拉延宗都有些猝不及防。 那流民身上何时藏了刀剑?这些人怎么看上去一个个身强力壮,哪里有什么菜色?他们真的是流民吗? 这好像是一个阴谋! 一个男子向阿拉延宗奔来,口里嚷嚷着似乎非要过墙,可在接近阿拉延宗的时候,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把短剑,正欲刺向阿拉延宗的腹部。 阿拉延宗左手一探,遏住他的持剑手腕,只听对方“哎呀”一声,短剑掉在了地上。 阿拉延宗见其领口有些异样,一把扯下他的外衣,那被他扯烂的灰袍下面竟然是紧身黑衣。 这黑衣他似乎有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另一名壮汉从阿拉延宗的右侧举刀劈来。 阿拉延宗抬脚将其短刀踢飞,一探手将其抓了过来,扯开他那灰袍领口,同样是黑衣,与前一个男子一样。 这群人不是曾经的流民,这是有预谋的!故意来挑起事端,发生冲突。 阿拉延宗便高喝一声,“所有守卫听我号令,后退十步,三人一组展开线斗队型。他们不是流民,是贼寇!胆敢近前者,格杀勿论!” 听到阿拉延宗的号令,众守卫者退后数步,已经摆好架势,按照阿拉延宗曾经教给他们的攻防战法,迅速组织起来,一起迎敌。 刚才还有些杂乱无章的打法,瞬间有序起来。 那乱糟糟的流民也迅速分成了两拨人马。一拨继续向前冲,与守卫搏斗。另一拨却向后退去,脸上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有人在退却中跌倒,被杂乱的脚步所践踏,哀嚎声,哭喊声,连成一片。有的人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见有人退却,流民中那个尖锐还略带沙哑的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能退!不能退!我们一鼓作气将他们杀了,才能过高墙,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 阿拉延宗向人群中看去,那个人好像消失了一般,被众人挡住了,看不到他的脸。 阿拉延宗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可能!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可是那个声音实在是像极了,像他很熟悉的一个人。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伸手拍落一把弯刀,将这个“流民”扯了过来,一扒衣领,仍然是黑衣,便将脸一绷,问道:“你们到底什么人?” “我…我…我们也是流民呐!”男子见受制,说话都有些胆怯了。 “来自哪里?”阿拉延宗手上加力。 一阵痛彻心扉的疼痛沿着臂膀传来,那男子连声“哎哟”,“梅…梅德庄园!” 梅德庄园?这个回答让阿拉延宗更加确信,刚才所猜测的那个尖锐的沙哑声音应该是耶律哈确定无疑。 可是人群中却看不到他的人,到底哪一个是。这些人都穿着差不多一样的灰袍子,有的还新鲜,有的已是破破烂烂,似乎是故意弄破的,还蹭了一身的泥土。 阿拉延宗就势将那名男子一脚踢开,张目四望,极力寻找耶律哈。 可他知道,单凭耶律哈是没有胆量组织流民闹事的,肯定另有其人。 看遍这闹哄哄打在一起的众人,在这乱糟糟的场景里,阿拉延宗纵然是有及其敏锐的听力,他也寻不到那个熟悉的人。 一番观察之后,阿拉延宗已然确信跟村民搏斗的那些人,应该确是来自梅德庄园的。 而退却去的就是真正的逃难流民了,不过是刚才跟着起哄罢了,而真的打起来了,他们都退缩了。 虽然守卫的村民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组成团队进行攻防,但毕竟只有几十个人,人数太少了。 而对方几百人,看着有些散乱,但是他们出刀出剑却是异常老练,似乎经过多年的训练。 那村民自然抵挡不住,双方开始有所伤亡。 那守卫在节节败退,再退十米就是高墙了。如果让这帮人攻到高墙下,便退无可退,必败无疑。 绝对不能败! 阿拉延宗运气于掌,他要大杀四方! ------------ 第190章 愤然出手阻强敌 混乱中,阿拉延宗双掌舞动,上下翻飞。那些所谓的来自梅德庄园的“流民”岂是他的对手。掌风到处,人人轰倒,一个个简直是碰着死挨着亡。 见阿拉延宗杀心大起打得凶猛,那股“流民”都纷纷避之。阿拉延宗所在的位置,周围十米之内没有人敢应战。 可是令阿拉延宗不解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看到耶律哈,或者是其他人的领头人。 他只看到乌拉之桃、藤野之兰、藤野清奇,安拉小二,以及莫须山鹰家的四位公子等人,都在一力奋战。 突然见到那股“流民”后面一阵骚乱,只听得阵阵叫号声震天响起。 有人抱着圆木冲来! 分五组,每一组二十多人,抱着一根大概三十公分粗十余米长的树干,高声嚎叫着冲向高墙。 阿拉延宗顿时大惊! 他瞬间明白了,这帮“流民”是想趁着混乱用圆木撞倒高墙,好冲过去。 阿拉延宗心道不妙! 高墙最高,有十来米,直接爬很难。不过只有一尺来厚,砖泥结构,并不牢固。经不住圆木的猛力撞击。高墙一旦倒塌,局势难以控制,根本就阻挡不住这一帮如狼似虎的“流民”。 这十几天的心血,便会付之东流! 那在圆木前拦截的村民被纷纷撞倒,又被那“流民”踩在脚下。他们根本就阻挡不住这气势汹汹的阵势。 情况危急,必须阻止! 眼看那圆木距高墙不足十米了,阿拉延宗腾空而起,几个纵跃,从众人的头顶掠过。已来至第一根圆木的东侧面。 断喝一声,“嗨!”便双掌击出,掌风如排山倒海之势袭向抱着圆木的众人。 那“流民”一个挨一个地抱着圆木,既不能躲闪,手中也无兵器还击。面对阿拉延宗推出的掌风,足有摧枯拉朽之势,即便是手中握有兵器也是枉然。 那“流民”但觉一阵罡风袭来,只是共同“哎呀”一声,便齐齐轰然倒地。不仅是被掌风所伤,就连那圆木也砸了他们个半死。 阿拉延宗并不停留,纵身跃起,向第二根圆木同样推出双掌。结果自不必说,一群人又齐齐地倒了。 如法炮制,在第五根圆木即将接触到高墙的一刹那,阿拉延宗的双掌已将他们全部击倒在地。 这帮人从哪里找来的圆木呢?阿拉延宗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圆木原本是在山口西侧,他将要盖房用的房梁。村里的木匠已经伐好放在那里备用,被这帮“流民”用来撞击高墙。 这是有人在组织! 这个时候藤野之兰挥舞着雌雄双剑,杀到阿拉延宗身旁,看到地上的圆木,遂向阿拉延宗说道:“这帮人也真够聪明的,想撞倒高墙冲过去!” 阿拉延宗见她身上满是血迹,关心道:“之兰妹妹没受伤吧?” 藤野之兰嘴巴一翘,脆声笑道:“他们岂能伤得了我?” 阿拉延宗点点头,“那就好!你在这里负责看守圆木,如若有人再行冲撞高墙,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住,否则我们功亏一篑!” 藤野之兰双剑相交,发出“铮”的一声,傲然应道:“延宗大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休想再抱起圆木!” “我到后方去看看,找出他们的首领,擒贼先擒王!”说罢,阿拉延宗又纵身跃起,冲入阵中,双掌齐出,将阻拦他的“流民”一一拍开。 这“流民”哪里拦得住他?杀出一条胡同,阿拉延宗来到这群“流民”的后方。 “你果然过来了!” 身形甫定,只见一位白发白须的灰袍人拦住了阿拉延宗的去处。 阿拉延宗定睛一看,非是旁人,正是那百里寻。不过今天他穿的不是白袍,而是灰袍,头上还裹了一块灰色巾帕,将他那白发遮起,混在众人中,从远处还真难分辨出来。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看到百里寻以及他身旁持剑而立的耶律哼,阿拉延宗似乎全明白了。这群“流民”是他们带来的。那么之前的那个耶律哈也应混在人群里,只是现在还见不到他的踪影罢了。 那百里寻不是在乔路西鸟城养伤吗?怎么又和哼哈二将汇合到一处了呢? 事情原委还得从二十天前说起。 在梅德南富率领车队到乔路西鸟城采购药草的时候,除了一众护卫之外,只带了百里寻和夜里穿空。而那耶律哼和耶律哈在梅德庄园继续管理那五百兵丁。 那百里寻因为打擂,被阿拉延宗震断双臂,便留在了君再来客栈养伤,并没有跟随梅德南富返程。 而梅德南富在购了药草之后,直接押运去了莫须王城。 莫须王城已然是疫情扩散,需要大量的药草,殊不知梅德庄园那里疫情早已失去控制。 梅德庄园仓库里的药草业已告罄,莫须先生的药铺都断了药,方圆二十里之内已无药可采,那些病患的医治便被耽搁了。 即便是偶尔有人得到医治,莫须先生发现,再次患病的病患,就是按照阿拉延宗所给的处方医治也难见好转。这意味着这瘟病愈发地难治了。 而不幸的是,莫须先生也染上了瘟病,他药铺的一个伙计,因患瘟病已经去逝。 药铺关门了。 田地虽然荒芜,但终究还是有村民种了庄稼。因为疫情的关系,却没人管理,那庄稼地里荒草很高,几乎将庄稼吃掉。 每一日,在街道上都会看到有亡故的病患被抬出村去。有的村民全家人都先后因病去世,就连那尸体也没有人来处理。 尸臭在空中飘散。 梅德集镇,再也没有人来赶集买卖。 耶律哼带领兵丁去农户家里收尸。不幸的是,有兵丁也感染了瘟疫。因为没有有效的治疗,已经有兵丁先后死去。 这五百兵丁也开始恐慌了。 军心在动摇。 每天都要去收尸,那就每天都有可能被传染,一旦得病,几乎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这个西部小镇,很多人都不愿在这里把守了。 一种论调在军中传开,纷纷想离开这里。 耶律哈便打起了想逃跑的主意,找到耶律哼,怂恿他逃离梅德庄园。 那耶律哼却说:“我们岂不是成了逃兵?” 耶律哈反驳道:“我们又不是没有当过逃兵。纵然国王给了我们个官职,但是你想想,是官职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耶律哼决定离开那梅德庄园,但是奔向哪里,又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次日,梅德南富率领车队从莫须王城返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众人更为震惊。 说是乔路西鸟城也发现了瘟疫,可能是由阿克拉东海城的流民传过去的。就连现在的王城疫情也极其严重,家家闭户,即便是这样,每日都有大批人员死去。好像……好像国王也感染了瘟疫!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 第191章 哗变逃亡因惶恐 乌有国要变天了! 莫须王城去不得。 乔路西鸟城去不得。 就连那稍远一些的阿克拉东海城也不可去。 三座城市都在爆发瘟疫。 从安拉滨海城堡逃离出来,难道还能回去?一座空城,回去又能怎样? 维科奇山城居民所剩无几,与空城无异。 只有那遥远的多尔骨梦城尚是理想之地。 再次商议之后,耶律哼和耶律哈决定,率众前往多尔骨梦城。 长途跋涉必须备足干粮。多尔骨梦城那里冬天寒冷,棉衣也要带上。路途遥远,有足够的马匹才好。 这些东西并不难找,幸亏梅德庄园富有。 在耶律哼和耶律哈带领兵丁打开梅德庄园仓库的时候,遇到了庄丁的阻拦。 早有庄丁报告给了梅德南久,梅德兄弟二人领着一帮护卫冲将过来。 双方展开了厮杀。 这家将中战斗力比较强的,也就那夜里穿云了。 在耶律哼和耶律哈二人合力将夜里穿云击杀之后,其他武功稍好一点的家将,或伤,或逃,或死于二人刀剑之下。 梅德南久见梅德庄园家业不保,口吐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梅德南富被耶律哈一刀切中腹部,也一命呜呼。 那庄丁见主子一个一个相继死去,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面对这群训练有素的官兵,更没有了什么抵抗力,一番混战之后,便被杀了个精光。 为了以绝后患,耶律哈带领百余人,将梅德家上上下下三十余口全部屠戮。 这群官兵已经成了叛军! 在将金银细软粮食被褥收拾停当之后,哼哈二将便领着活下来的官兵离开了梅德庄园。 由于瘟疫和与梅德庄园庄丁的战斗,兵丁也有伤亡,那五百兵丁现在已不足四百人。 担心路遇官兵盘查,众人都换上了梅德庄丁的黑色衣衫。 梅德庄园虽然富有,那马匹也不过百十只,剩下的兵丁便只能步行跟随其后了。 在行军途中,耶律哈给耶律哼悄悄地出了一个主意。 让部队急行军,跟得上的自然是身体健壮,那跟不上的,要么身体本就赢弱,要么是已经得了病患。把他们甩掉,也算是纯洁一下队伍,省得将瘟病传染给别的官兵或是他们自己。 耶律哈美其名曰自然淘汰。 耶律哼虽然对他很鄙视,但也不得不赞叹他的做法。 等他们到达乔路西鸟城附近,已经有近百人掉队了。 看到有流民从城中逃出,一番问询,他们更加确认乔路西鸟城不可去了,瘟疫也在爆发。 而且闻听有官军来增援,正在逐一登记。现在已身为叛军,岂可自投罗网?根本没有进城,直接向北进发,奔向多尔骨梦城。 在路上遇到了百里寻。与百里寻在一起的还有鸟城三虎,他们也骑着马。 百里寻不仅是因为瘟疫的蔓延,更是由于官军的增援,逐户逐人登记,他担心私出王城不归而被查出来,才出城的。 闻听百里寻四人也有意向去多尔骨梦城,哼哈二将便邀他们一同前往。 有如此高手助力,哼哈二将便更加胆壮,即便遇到官军阻拦,也有底气冲关过去。 便将百里寻奉为上宾,大事小事与之商议,征求意见。百里寻也自以为成为他们的一名首领。 而那鸟城三虎也觉得业已成了一员武将,趾高气昂起来。 那百里寻这段时间是怎样度过的呢?他的断臂伤势如何? 他在君再来客栈养伤,修练内功,也通晓医理,自行将断臂接上,便关起门来练功疗伤。 住店的银子是足够的,梅德南富给了他一大笔银两,足够他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他虽然闭关,但终究还是要吃喝拉撒的。吃饭的时候,他便在那客栈饭店里去吃,被完颜氏看到了。 完颜氏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这个白发的中年人非同寻常,餐桌上点的吃喝比别人要精致的多,便猜想他便是一个富主。于是,便上前搭讪勾引。 久居客栈的孤独,再加上受伤之后的愤懑,让百里寻满腔的怨气无处撒。见完颜氏这个妖冶的女人主动找上门来,便顺水推舟,成其好事。 一番欢愉,除了获得暂时的快感之外,他发觉居然还有助于他修炼内功,更能加速自己骨伤的愈合。这让他心花怒放,便每日里都要找那完颜氏式三五次。 已经不是完颜氏在勾引他了,而是他主动找上门去,或是将其招致自己的房间。 最初的一段时间,完颜氏除了能够满足自己的欲望之外,还能够得到些银两,自然乐不可支。可是后来,她已然招架不住,便开始有意避之。 当完颜氏提出不再与他来往之时,一开始,百里寻尚不答应。但看到日渐消瘦的完颜氏不再妖娆美丽,快成了皮包骨的骷髅,便也有些厌烦了,才放过了她。 而那打骨催枯还以为是生活的艰难,让完颜氏愁苦的,才弄得形销骨立。 随着市场的疲软,仓库货场装车卸车的活越来越少,最后都没得活干了。 断了收入,为了省点钱财,打骨催枯便想起了藤野清奇跟他说过的话,与完颜氏一商量,便搬到了阿拉延宗那租住过的院落里去。 其实,在藤野兄妹出城北去的时候,打骨催枯也想离开乔路西鸟城。但是看到完颜氏那瘦骨嶙峋的身材,水蛇腰再也扭不起来,纯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怕她路途上吃不消,便打消了再次逃亡的念头。 他决定与完颜氏在这个小院中长相厮守,共同面对生活的艰难与困苦。 而那百里寻依然在君再来客栈住宿,每日坚持练功。他发现他双臂的骨伤居然愈合了,这让他欣喜若狂。而且功力较之以前更有增进,他甚至都有了这种想法,再遇到阿拉延宗不一定还会败落。 忽一日,鸟城霸虎找到了他这里,竟然想拜他为师。在鸟城霸虎再三要求下,百里寻便答应他,看在与他父亲的交情上,教他练习内功,无须那师徒名分。 鸟城霸虎自然喜出望外,随后又叫来了鸟城恶虎和鸟城猛虎,一同跟随百里寻学武术练内功。 百里寻发现这鸟城霸虎确实有些天分,内功的增进非同小可,假以时日定成大器,打心眼里非常喜欢他。 忽一日,听说是莫斡无穷率军队到达了乔路西鸟城,目的是监管守军管理城池,重点控制瘟疫的蔓延。 莫斡无穷待了没两日,只留下了少数官军,又带着一拨人马急急奔向了莫须王城。 自从莫斡无穷来过乔路西鸟城之后,那官军便开始挨家挨户逐人登记,并有军医随即诊断是否患了瘟疫。 这个消息令百里寻甚为惶恐,他担心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朝廷必将降罪于他,便以躲避瘟疫为名,要离开乔路西鸟城。 当鸟城三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说服各自的父母,誓死追随百里寻,以便深入学习武术,进行内功修为。 他们打点好行囊,备好马匹,在出城的时候,门口的守卫自然要进行阻拦。那鸟城霸虎悄悄塞给了守军一些银两,便顺利通关了。 刚刚踏上路程不久,便遇到了耶律哼和耶律哈率领的人马,于是,便一起北行,来到了莫须靠山屯。 ------------ 第192章 浴血奋战阻强敌 这一日傍晚,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个不算小的村庄,耶律哼等人想到那里住宿,怕有官兵把守,便派人前去打探。 一身黑衣,甚是扎眼,前去打探情报的兵丁在外面罩了一件灰袍,将弯刀留下,只在衣内藏了把短剑。 刺探人员混入流民之中,逐渐摸清了那里的情况之后,归来如实汇报。 得知前面山口被砖墙堵死,而且把守关隘的正是阿拉延宗,那百里寻既气愤,又憎恨。气愤的是,居然阻挡了他们去多尔骨梦城的道路。憎恨的是,又是那个阿拉延宗在搞事情。 师兄的仇还没有报,又增加了断双臂的仇恨,现在他又阻挠自己北上之路。百里寻几乎怒不可遏,便想立刻冲将上去,与那阿拉延宗决一死战。 耶律哈见他如此沉不住气,急忙上前劝阻,随即便出了一个主意。 让众人混入流民之中挑起事端,趁机推倒高墙,仰仗人多便可一拥而过山口。过了山口,阿拉延宗和那些村民再也阻挡不住他们北上的步伐了。 一番密谋之后,详细谋划了细节,便进行安排部署。 三百人弃了弯刀,藏了短刃,身外同样罩上灰袍。有人还在那灰袍上摸了泥土,将发髻打散,揉搓杂乱,乍一看真的有些像流民。 挨到傍晚,分批分拨,三三两两混入流民之中,并与那流民扯闲片儿套近乎,又详细了解了当下的情形,更是煽风点火,鼓动流民翻过墙去,奔向多尔骨梦城。 宣传的效果是惊人的,绝大部分人已经有了这个认同,决定次日便要求让他们过山口。 而留下来的那百名叛军,将马匹牵入树林,连同众人的行李隐匿起来,等待前方的消息,一旦成功,便催马奔袭,越过山口。 百里寻与耶律哼等几位将领,是在次日一早才混入流民之中的。 在百里寻的授意之下,两三个兵丁充作流民的代表,去找阿拉延宗诉求进入山口。 在他们谈论的当口,后面的兵丁悄悄向前移动。 耶律哈混在人群中,时不时地煽风点火。因为他长得瘦小,阿拉延宗几次寻不到他。那被教唆的流民跟在后面盲目地起哄。 当前面冲突起来,百里寻看到山口西侧的圆木,顿时有了主意,便组织百名兵丁悄悄地将圆木搬来。 五根圆木同时冲向高墙,若不是阿拉延宗及时阻止的话,恐怕现在那高墙早已倒塌,或许现在有一部分兵丁已经过墙而去了。 百里寻在生阿拉延宗的气,阿拉延宗自然对这百里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杀敌不死必留后患。 在这危急时刻,没什么闲言碎语可讲,两人便互相奔向对方,打将起来。 霎时间,风起云涌,掌风猎猎,衣袂飘飘,人影晃动。如闪电,似奔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直打得天昏地暗。 他二人周围的兵丁已经散开到二十米开外,生怕伤了自己。 那原本站在百里寻身旁的耶律哼,也撤退了十几步。他并没有参与到众人的厮杀之中,似乎他在观敌瞭阵,或是伺机而动。 阿拉延宗与百里寻战到一处,一交手,两人皆惊。 百里寻惊讶的是,阿拉延宗的武功在分别月余之后,又见精进。总觉得自己功力大涨,有可能战胜或者是不会败于阿拉延宗,没想到高估了自己。 阿拉延宗惊讶的是,这个百里寻一双断臂好的却是如此之快,而且功力大增,似乎吃了灵丹妙药。比之自己与他在乔路西鸟城擂台上比拼的时候,要想胜他艰难了许多。 可是,要不能与他速战速决,一直纠缠在这里,恐怕形势对己方不利。 藤野之兰的功力进步很快,有可能与这个百里寻不相上下,或许也差不了许多,自然能够抵挡部分兵丁。但是她当前的重要任务是看住那五根圆木,莫让兵丁再有机会撞击高墙。 这样,守方武功最好的两人被牵制住了,而剩下的其他人恐怕抵挡不住训练有素的叛军攻击。 现在场上人员对比,叛军方除了被阿拉延宗打死打伤的一百余人之外,尚有将近两百人还在那里坚持搏斗。 而守卫的村民这方,本来只有几十人,武力又不济,现在还剩十几个人在那里强撑。 于是,与那近两百人对战的重任便落在了乌拉之头、安拉小二、藤野清奇,以及莫须家四位公子身上。 那乌拉之桃举弯刀正与四名叛军厮杀,已然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之前她已杀了三个叛军了,此时有了筋疲力竭的感觉,但她依然咬牙坚持。 忽然间,从侧面窜出一个矮瘦的叛军,趁乌拉之桃不备,向她挥了一刀。 当乌拉之桃发现,为时已晚,头部躲得稍慢了些,那刀尖儿划中了她的右脸,鲜血瞬间迸流出来。 听得乌拉之桃“哎吆”一声,在一旁混战的安拉小二便舍了他人,提菜刀奔了过来。 他见乌拉之头受伤,根本就不管不顾周围还有人举着短剑,直向伤了乌拉之桃的那人冲去。 或许是被他的勇猛所吓住,那举着短剑的叛军并没有砍下去,而是任由他冲了过去。 当他冲到那个矮个子叛军的面前,业已看清了,正是耶律哈。 耶律哈对安拉小二的到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安拉小二不过是一个厨子,而且使了一把菜刀,哪里会什么武功,全靠一把蛮力打架而已。 只想着待那把菜刀还没有砍到自己,他的弯刀便会削了安拉小二的脑袋。 但他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安拉小二跟随阿拉延宗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里都会练习武功,已不是昔日的店小二。 安拉小二还没有到他的跟前,手中的菜刀便已经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耶律哈。 耶律哈早已做好准备,打算这一刀批了他的。可是人未到,菜刀先到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他醒悟到自己算计错了的时候,那菜刀已经狠狠地砍中了他的胸口。 耶律哈在不甘之中倒了下去。 安拉小二奔将过来,拔出菜刀,又狠狠地踩了一下耶律哈的尸体,便又愤而跃起,与乌拉之桃并肩作战,怒杀四位叛军。 搏斗中,一柄短剑从安拉小二腿上划过,鲜血直流,但他依然坚持带伤搏杀! ------------ 第193章 舍身相救情意深 阿拉延宗与百里寻战斗正酣,虽然打得英勇,但是他的心理异常焦急,他只是缠住了一个人,来人太多了。 能继续战斗的村民越来越少,在这种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终将会失败。一旦这股叛军控制住墙下的地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尽管乌拉之桃、安拉小二等人战斗地一样英勇,但是依然在节节败退。 就在这关键时刻,从村东头杀来一彪人马,为首的正是魔灵偃月。 魔灵偃月怎么这会儿才过来呢? 吃过早饭之后,原本阿拉延宗是要检查病患的,可见那莫须四公子都还没有去山口,他也不好意思催促,便决定先去看看。 而那魔灵偃月以为他去病患家了,当看到藤野之兰跟他走了出去,心中有些郁闷。 独自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用一根小竹棍在地上乱画着。 跟他一同来的一个青年便上前打趣道:“三寨主,怎么不去找之兰姑娘了?” 魔灵偃月冲他翻了翻眼皮,不耐烦地说道:“一边呆着去,人家姑娘看不上我,我还厚着脸皮去干什么?” 又有几人凑上前来,嬉笑道:“三寨主,俗话说,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摸不着。你不去追,难道人家姑娘还找你吗?你看我们几个,才来了几天,婆娘都搞到手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儿?”魔灵偃月有些惊讶。 “唉!三寨主,你只管去想自己的心事了,都不关心我们啦!但我们也不是傻子,在你去追之兰姑娘的时候,我们也在找婆娘。” 原来,这几个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到流民那里去,见到合适的姑娘就套近乎。那流民居无定所,无以为家,见有人有意收留,自然甚是高兴。在父母同意之下,有七八个姑娘同他们订了亲事。 至于去哪里定居,尚无定论,这要看魔灵偃月了,他说去哪里,这几个汉子就带着姑娘去哪里。即便是留在这莫须靠山屯,也是可以考虑的。或者回安拉滨海城堡,最不济哪怕是回魔峰岭山寨都行。 听众人这么一说,魔灵偃月觉得这是大事。如果再南归的话,路途遥远,人家姑娘跟着徒受旅途之苦。他想跟老村长说一说,有可能的话,便让他手下这几个人在这里安家。 众人闻听有了方向,简直是心花怒放,便纷纷跑去告诉自己中意的姑娘。 刚一出门,便都返了回来,说是山口那边打起来了。 魔灵偃月甚为惊讶,便召集手下带了刀枪棍棒一起冲了过来。 魔灵偃月的手下不同莫须靠山屯的村民,他们为了保卫魔峰岭山寨,每日进行操练。那些庄丁为了自己的家园,舍得吃苦,都认真训练,战斗力比那官军只高不低。 随着一阵喊杀声响起,便冲进混战的人群,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叛军顿时乱了阵脚。 然而,毕竟人员太少,才三十多人,很快便被那帮叛军反围了起来。 见魔灵偃月领人参战,乌拉之桃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作战愈发地英勇。 阿拉延宗虽然全神贯注与那百里寻进行搏斗,但是对战场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 虽有魔灵偃月带人加入,可总体形势对己方依然不利。如果他不能速战速决,场面将失去控制。 耶律哼站在那里并没有闲着,他看到了耶律哈被安拉小二一刀劈死,现在又来了魔灵偃月众人助战,他更是心中一紧。 那百里寻迟迟拿不下阿拉延宗,一旦战败,凭借阿拉延宗的战力,势必会击溃他们。便悄悄地让人通知了隐蔽在树林里的那一百多兵丁。 很快,一百余骑飞奔而来,杀入阵中。几乎是一边倒的形式,那守卫的村民没剩下几个了,就连那莫须四公子也都个个带伤。 阿拉延宗已然看到了这个形势,异常危急。便凝神提气,双掌连击,不给百里寻任何喘息之机,接二连三的与之对掌,用实力将其碾压。 那百里寻自恃内力不次于阿拉延宗,亦是“啪啪啪”连接数掌,两人实打实地以内力相搏。 当对完第十掌,阿拉延宗觉得气血上涌,五脏六腑似乎又受到了重创,真气一时竟然再也提不起来,嘴角流出了鲜血。 他抬眼望去,那百里寻比他强不了多少。 头上的灰色巾帕早已不知去向,满头白发也是劈头盖脸,甚至还能看到有血水顺着发端滴落。不仅他的面色愈加地发紫,就连他的双眼也变成了红色。仔细看,他的身体已开始颤抖。 两人相距不过五米,只是就那么站着,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进攻。 在别人看来,好像两个人都在寻找战机,但实际上都没有了进攻的能力。 而这个时候,只听得“嘎嘣”一声响,像是弓上弦的声音,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射了过来,直奔阿拉延宗而去。 阿拉延宗虽然听到了弓弦的声响,但是他已然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箭矢飞来。 此时离阿拉延宗最近的己方人员,只有藤野之兰。 那藤野之兰,手提雌雄双剑,看守着五根圆木。只要有人近前,便将其毙之于剑下。 看到这个辣妹子如此勇猛,已经没有人敢前来抢圆木了。她的周围二十米之内竟然没有一个敌人。 在她的意识中,总觉得那个百里寻不是阿拉延宗的对手,想那结果是阿拉延宗必胜无疑。 起先她没有去帮忙。可是一番打斗之后,她发现阿拉延宗要胜那百里寻并不容易,也就提高了警惕,时刻注意着双方形势的变化。 看到阿拉延宗与百里寻住手不战,相视而立,心道糟了,极有可能阿拉延宗已身受内伤,否则他不会停下不攻而干耗时间,这才提剑急奔过来。 奔跑中她也听到了弓弦声,可是毕竟离得太远,虽然高喊了一声,“小心冷箭!”也无济于事。那阿拉延宗根本就躲不开。 眼看着箭矢到了阿拉延宗侧前方,藤野之兰心急如焚,脚下生风,离阿拉延宗还有三五步的距离,便纵身一跃,用她那娇躯挡住了那支飞来的冷箭。 箭射中了藤野之兰的后心。如若不是她挡住的话,中箭的就是阿拉延宗了。 阿拉延宗双手将其抱住,两人双双倒地。 藤野之兰的双剑早已不知去向,见自己在阿拉延宗的怀里,露出一抹微笑,随着嘴角一股鲜血流出,只说了一句话,“延宗大哥,我喜欢你……” 阿拉延宗的心在痛,五脏六腑都在痛,两行泪水落下来,急忙回了一句,“我知道。” 藤野之兰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她留给阿拉延宗最后的表情。 阿拉延宗双手将她那柔软的娇躯紧紧抱住,已是肝肠寸断。 战场上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他刚才之所以站着不动,是在进行调息疗伤,想让自己尽快恢复,好趁机击杀百里寻。 没想到,为了救自己,这支冷箭竟然让藤野之兰香消玉殒! 这一切,还有一个人看得清楚,那就是魔灵偃月,他不仅看到了藤野之兰中箭而亡,他同样也看到了那个射箭的人是谁。于是,大喝一声,提刀便向那人奔去! ------------ 第194章 奋不顾身报伊仇 一棵大杨树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少年正在扒头张望。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箭便能结束阿拉延宗的性命,可是被那藤野之兰给挡住了。正在惊愕中,见魔灵偃月提了长刀直奔自己而来。 这个偷放冷箭的不是别人,正是鸟城霸虎。 他对百里寻异常膜拜,更感恩于他教自己功夫。在百里寻与阿拉延宗对搏的时候,一直偷偷观察着对战的情形。 见百里寻终究难胜阿拉延宗,便偷偷放了一箭。 魔灵偃月满是悲愤之情,奔跑中已将长刀高高举起,奋力劈下。 那鸟城霸虎甚是惊吓,急忙弃了弓箭,抽出短剑来,见自己兵器太短,不敢力敌,只得快速躲闪。 只听得“咔嚓”一声,魔灵偃月的长刀,将那碗口粗的杨树斜斜砍断。 也许是没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对杀过,也许是胆怯的原因,鸟城霸虎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敢与魔灵偃月硬碰硬。但他轻功了得,便蹿蹦跳跃躲闪着那把长刀的攻击。 一刀没有将对方劈死,魔灵偃月有些急了,那长刀舞得更是虎虎生风,便听到周边的树木“咔嚓”、“咔嚓”一棵挨一棵地倒下。 眼见那藤野之兰被射杀,虽然姑娘芳心不在自己这里,但那魔灵偃月心里一样痛如刀绞。现在一心只想为藤野之兰报仇,把刀舞得更快了。 见鸟城霸虎这里吃紧,那鸟城恶虎和鸟城猛虎二人便抽身前来助战解围。 见来了帮手,鸟城霸虎心头一喜,然而,当他纵身避开魔灵偃月劈下的长刀之后,身体却靠在了一棵柳树上。 而那魔灵偃月早已杀红了眼,一刀劈空,刀势不减,而是身体一旋借势抡起,横扫过去。 那鸟城霸虎再想向后躲闪已然来不及了,被树挡住了,只得举短剑相迎。 那尺把长的短剑,怎么能抵挡得住三四十斤长刀的惯力。在将那短剑磕飞的同时,鸟城霸虎被拦腰砍断,就连他身后的那棵柳树也一同砍倒了。 终于为藤野之兰报了仇! 然而,魔灵偃月刀还没有收住,就觉后腰一痛,一左一右,两把短剑已经刺中他。他都没有看清伤他的人是谁,那高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 他一心只想杀了鸟城霸虎,对鸟城恶虎和鸟城猛虎的攻击已全然不顾了,这才着了道,被二人偷袭成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鸟城二虎短剑尚未从魔灵偃月身上拔出,一柄长剑已从二人颈间划过,血溅三尺,二人便追随鸟城霸虎去了。 挥剑之人正是藤野清奇! 藤野清奇与那叛军斗得正欢,听到了妹妹藤野之兰的高喝。纵然是在这混乱嘈杂的人群中,妹妹那清脆的女高音他也分辨得出来。 在手刃一名叛军之后,向阿拉延宗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见自己的亲妹妹已然倒在阿拉延宗的怀里,背后一只长长的箭杆儿斜插着。 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妹妹中箭了,只是尚不知死活。不过看那阿拉延宗抱着妹妹伤心欲绝的样子,恐怕凶多吉少。 他自然也是异常悲愤,提剑四顾,寻找放箭之人。 当他看到魔灵偃月放弃与之对攻对打的叛军,奋不顾身地冲向林边时,他立刻就明白了,放冷箭的人就在那里。 因为他知道魔灵偃月对妹妹痴情,虽然藤野之兰不喜欢他,但是他了解一个男人的心思,魔灵偃月是在为妹妹报仇。 这报仇的事岂能少了自己,便提剑跟了上去。 由于离得稍远一些,在怒杀两名叛军之后,他才赶到。 鸟城恶虎和鸟城猛虎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没想到在他们偷袭成功之后,便命赴黄泉。 望了眼魔灵偃月的尸体,藤野清奇心里除了敬佩、悲愤之外,更是深深的仇恨,便长啸一声,复又杀入阵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阿拉延宗怀抱着藤野之兰,他看得清清楚楚,战场上那守卫山口的村民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了。魔灵偃月带来的那三十多人还剩几个,在极力拼杀。 乌拉之桃、安拉小二,还有莫须四公子,已经被团团围住。只有那藤野清奇尚在外围杀得凶猛。 已经有人撤出战场,在耶律哼的指挥下去搬那圆木,马上就要再去撞击那高墙。 此时无人有能力阻拦得住了。高墙一倒,这群人便会顺利进入山谷,为多尔骨梦城必然送去一场噩梦。 阿拉延宗心急如焚,强敌环伺,势必功败垂成。 将藤野之兰放下,试着提了提气,身体恢复了一些。已经是刻不容缓,不能再等下去了,便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五米之外的百里寻依然在那里战栗,似乎他那颤抖的频率较之以前小了许多,好像他也在尽快修复自己的内伤。 绝对不能给他机会! 阿拉延宗凭着一口真气支撑着自己,让那极其微弱的一股气血运于右掌,缓步向前,每走一步如同拖动一座大山。 在看到阿拉延宗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百里寻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他的整个脸都已经开始哆嗦了,嘴唇抖了抖,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当阿拉延宗一掌将其头骨拍碎的同时,那五根圆木也撞上了高墙。 阿拉延宗听到了那轰隆隆的倒塌声,在百里寻尸身倒地的同时,他也颓然倒于地上,费力地转过头。 那高墙已然有了一个十余米宽的豁口。 砖头从高处掉落,将撞墙的那群叛军也砸死砸伤了不少,活着的在地上哀嚎不止。 高墙撞开了,如果没有人能够阻止的话,那叛军必将顺利过关。 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南方来了一队人马。马蹄声响,尘土飞扬,瞬间便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那高墙的豁口也被他们挡住了。 只见刀光闪闪,马上之人,个个盔明甲亮,杀气腾腾。在一名首领的指挥下,这群叛军不堪一击。 剩下那个耶律哼想逃跑,但他却无处可去,被一名武将的长枪扎了前心。 至此,所有叛军悉数剿灭。 阿拉延宗神智有些模糊,但他知道,他现在是在乌拉之桃的怀中,只听得乌拉之桃低低地抽泣。 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位身穿铁甲头戴王冠的将军蹲在他的身旁。 ------------ 第195章 天意难违来相认 耳边响起乌拉之桃哽咽的呼唤,“延宗哥哥!延宗哥哥你醒醒!你醒醒!我们胜利了!” 阿拉延宗终于睁开了眼睛,神智也清醒了些。 他静静地躺在乌拉之桃的怀里,眼前除了乌拉之桃那泪眼婆娑的双眸,还有另外一张脸,那张脸异常俊朗。仔细看和自己还有些相似,那深邃的蓝眸,炯炯有神,对自己的生死似是异常关心。 他的头上也同样是一头黑色卷发,却戴着一顶紫金王冠。 王冠! 为什么我眼前出现的是王冠? 这王冠不是戴在莫斡无疆头上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这个人明明根本就不是莫斡无疆! 再看他身上,一身铁甲锃明瓦亮,阳光一照,熠熠生辉,一尘不染,身披一件红色战袍,甚是醒目。 这个人好熟悉,似曾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在维科奇山城跟这个人对过剑。 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根本就不晓得。 周围有很多人将他们围住。那些人一个个衣着鲜明,盔明甲亮,整齐站立。 在他身旁站着的,还有安拉小二和藤野清奇。 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不见了? 正当阿拉延宗胡思乱想的时候,头戴王冠的那人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阿拉延宗,终于找到你了。” 阿拉延宗见此人态度倒是和蔼可亲,虚弱地问道:“你是谁?找我作甚?我是朝廷钦犯,是不是要抓我归案?” 那人嘴角勉强露出微笑,说道:“我是莫斡无穷,特意前来寻你,接你回王城的。你已经不再是朝廷钦犯。” “你戴了国王的王冠,那应该是莫斡无疆的,是他给我定的钦犯罪名。” 闻听阿拉延宗如此说,莫斡无穷看了看四周众人,右手向外一摆。 周围站立的将士迅速向后退却十米开外。安拉小二等人也纷纷后撤,躲得远远的。 那乌拉之桃望了望莫斡无穷,又看看怀中的阿拉延宗。 莫斡无穷从她手里接过阿拉延宗,以同样的姿势抱在怀里。乌拉之桃抹了把鼻涕眼泪,这才起身离开,与安拉小二等人站到一起去了。 莫斡无穷轻声对阿拉延宗说道:“我说的话只有你能够听得到,其实你不叫阿拉延宗,你叫莫斡辟邪,是我的王侄。” 阿拉延宗身体轻轻一颤,“辟邪?莫斡辟邪……” 说着话,缓缓抬起右手,探入怀中,掏出挂在脖颈上的那块玉佩。 那玉依然晶莹剔透,一条肥鲸正在喷水。 摊开手掌,向莫斡无穷说道:“辟邪,我跟它叫辟邪。听师父说,我父亲在临死的时候,手里就攥着它,指着尚在襁褓中的我,说‘吾儿辟邪’。师父以为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为我辟邪用的。” 而那莫斡无穷面容悲伤起来,泪水禁不住流下,哽咽说道:“看来你真是莫斡辟邪。辟邪是你的名字,是你爷爷起的,而不是这块玉。你父亲的意思是‘吾儿叫辟邪’。” 说着话,他也伸手从颈部拽出一根红绳,那红绳上竟然拴着一块相同的玉,放在掌心,让阿拉延宗看,说道:“我这里也有一块同样的玉。” 阿拉延宗伸手拿过,与他那块玉两相一比,确实一模一样。 “唉!应该还有人会有,我曾经见过,别人的那块玉跟我这个一般无二。” 莫斡无穷眼睛已经泛红,摇摇头,“没有了。这两块玉是你的爷爷专门请玉匠磨制的。乌有国只有这两块,一块给了你的父亲莫斡无妄,一块给了你的叔叔莫斡无疆。你的这一块便是你父亲的,我的这一块是你叔叔的。” “叔叔?那个国王吗?他可不认我这个侄子,他也曾经见到过我手上的这块玉。起先说是他的,后来他就将我定成了钦犯派人追杀。” 阿拉延宗抬手一指不远处百里寻的尸体,继续说道,“哪个人就是追杀我的大内高手。” “你的亲叔叔也就是那个国王已经驾崩了。但是他临死之前还是认了你这个侄子。我是特意来寻你,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阿拉延宗嘴角抽动,勉强笑道:“其实……其实他死不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认不认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也快要死了。” “不不不,有关系,有意义!而且关系重大,意义深远。你不会死,我会将你接回王城,好好给你医治,等你好了,你还要继承王位呢!” 而阿拉延宗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你认我这个侄子,我就喊一声叔叔,王叔,你现在可是国王,一言九鼎,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那王位可不是随便说的。” 莫斡无穷连忙否认,“我当然不会乱说,当然一言九鼎,一言九鼎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你的爷爷,你的叔叔,我是指你的亲叔叔莫斡无疆,他们都将王位传给了你。你现在就应该继承王位。” 说着话,他便把那紫金王冠从头上轻轻摘下来,又轻轻戴在了阿拉延宗的头上。 阿拉延宗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王叔千万不要如此。你让那众将士怎么看待此事?你将来又如何统帅他们?不可开这种玩笑。” 莫斡无穷再次垂泪! “你真的是国王,这个王位本应就是你的,因为找不到你,我才暂摄国王之位的。现在找到了你,我就应该交出王冠。” 阿拉延宗在莫斡无穷的怀中直晃头,坚决不接受王冠。可莫斡无穷又将那快要被他晃掉的王冠摁了摁。 “这个……我是奉旨传位的,你不要让我做违背王旨的臣子。” 阿拉延宗笑了,“什么王旨对我也不起任何作用了,我已是将死之人,这王冠王位对我来说没用了。” 阿拉延宗深知自己内伤严重,凭自己现在的能力已然无法治愈。如果刚才他不去击杀百里寻,或许他还能够自我调息将内伤养好。 但是他已用尽最后一丝内力,那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竭。 若那藤野之兰,如果不死的话,也可以给他输以内力,或许他也能借外力恢复自我治愈之力。 如果……如果藤野清奇内力修为再高一点的话,也可以为自己疗伤,可是他现在功力还不够。 如果……如果……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结果是自己拼尽了最后一丝功力,结果是藤野之兰为了救自己而献出的她的生命、她的青春、她的爱。 后果是自己也要死了,那王位注定与自己无缘。 与自己无缘的还有那可怜的乌拉之桃。 他抬眼看看一脸悲切的莫斡无穷,说道:“王叔,这便是天意。纵然是有王旨,也违背不了天意,好在天意还让我们叔侄相认了。王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莫斡无穷热泪不断,将阿拉延宗紧紧地抱了抱,说道:“这也是天意!” ------------ 第196章 身世之迷终得解 莫斡无穷怀抱阿拉延宗,低低诉说他近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自莫须王城与父王莫斡莫尔率领军队回到阿克拉东海城之后,父亲便郁郁寡欢。除了对当今国王莫斡无疆对他们防范的态度感觉郁闷以外,更对当下流行的瘟疫蔓延而忧心忡忡。 不久,莫斡莫尔便病倒了,而且越来越重,医者也无能为力。 忽一日,莫斡莫尔关心问起在维科奇山城遇到的那个少年有何消息? 莫斡无穷回复,说是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经查安拉滨海城邦户籍,同时通晓武功和医术的只有两个人,两人是养父养子关系。 一个叫阿拉友善,五十多岁,来自乔路西鸟城,曾在西山道观住过多年,后搬进安拉滨海城堡,以行医为生。 瘟疫爆发,不幸染病,屠城时,不知是已病故,还是被兵丁所杀,反正已不在人世。 一个叫阿拉延宗,十八岁,是个孤儿,被阿拉友善收养,在道观住了不到两年,随同养父搬至城中,在城中长大,随养父习文学医练武。 据二弟莫斡无量说,在安拉滨海屠城封城之后,曾有一少年趁夜潜入城中,后又逃出城去,疑是与在维科奇山城遇到的是同一人。 莫斡莫尔躺在病榻上,闻听之后有些激动,非要坐起来。 莫斡无穷将其扶起,半靠床头。 莫斡莫尔令其取来铁甲和佩剑,打开包袱,一副明亮的铠甲呈现在眼前,又拔出佩剑,端祥片刻,说道: “我曾经说过,这是你堂兄莫斡无妄的遗物,是我从西山道观偶然得到的。既然那个阿拉友善曾在道观住过,那他极有可能便知道这铁甲和三尺玄剑的来历。 “那阿拉延宗应该听说过,如果他认得这两件物品,基本上可以证实他就是你堂兄无妄的儿子。虽然未曾见过孩子,但我那兄长,也就是他的亲爷爷已经给他取了名字,叫辟邪。” “辟邪?” 莫斡无穷有些惊讶,他好像有点印象,在莫斡无妄一家三口失踪之后,平定王莫斡莫图时常碎念“辟邪,小辟邪”,他那是念念不忘小孙子啊! “对,一定要找到那个阿拉延宗,进一步证实他是不是小辟邪。” 莫斡莫尔老将军望着莫斡无穷,重重地点点头。 莫斡无穷看看父王那期盼的眼神,思索片刻,说道: “那一日,在维科奇山城与他对战,他蒙了面,不晓得是何容貌,若他更了名姓,茫茫人海,又去那里寻他?” “唉!有缘的话,终究会找到的。我们不是遇到过他一次了吗?或许还能遇到第二次,但还需要我们努力寻找。” 莫斡莫尔心存一线希望,不让莫斡无穷轻易放弃。 良久,莫斡无穷又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寻找过,现在为何要急着寻他呢?” 莫斡莫尔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为了江山社稷呀!之前是没有眉目,无从找寻,现在有了线索,是该寻他下落的时候了。” 于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便将平定王当年的担心和遗旨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 “莫斡无疆无后,王子储位空缺,后继无人。如若不立储君,将来王位之争必将引发大乱,殃及无辜。若找到阿拉延宗,那是他的亲侄子,比你们要近了些,或许他会立其为储君。这样有利于国家稳定。还有,认了阿拉延宗,对你们兄弟四人及子孙后代,利多弊少。” 莫斡无穷犹豫片刻,问道:“如果没有那阿拉延宗,陛下会不会在我们子侄中立一储君?” 莫斡莫尔冷笑一声,“他现在唯恐我们离他太近取而代之,否则也不会将咱们派到这里来。你还妄想子侄中得立储君,那不天方夜谭吗?找到阿拉延宗,他或许对我们才放心。” 之后,莫斡无穷便派出心腹,主要在维科奇山城到莫须王城,及至乔路西鸟城一线,寻找阿拉延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克拉东海城瘟疫也爆发了,居民惶惶不可终日,开始纷纷出逃。 莫斡无穷不得不封了城,同时有针对性的对患者进行治疗。 莫斡莫尔想起了在维科奇山城阿拉延宗留下的那个药方,初始确有效果,但是后来疫情也难以控制了。不得不向莫须王城提出支援,请求支援药草和医者。 然而,此时的王城瘟疫也难以控制,药草更是奇缺,才有了梅德南富到乔路西鸟城采购药草一事。那不仅是支援莫须王城的,还是支援阿克拉东海城的药草。 在莫斡无穷接到王旨,让他带兵去管控乔路西鸟城的同时,莫斡莫而老将军去世了。 老将军临终前,将那铁甲和三尺玄剑交给了莫斡无穷。 留下四弟莫斡无忧镇守管理阿克拉东海城,莫斡无穷便率领军队去乔路西鸟城了。 进城后,莫斡无穷便协助城主对所有居住人员进行登记造册,逐一排查,有针对性地治疗瘟病。 平定王府本就是莫斡家族的宅院,当莫斡无穷到那里去落脚的时候,发现那院落一如往昔干净整洁,便去慰问那看守门房的贝利长风。 闲谈中,得知阿拉延宗曾经租住过东侧小院,还为医患看病,防治瘟疫,后来离城而去。 莫斡无穷便又问询了居住在那里的打骨催枯二人,这才了解到阿拉延宗奔往多尔骨梦城去了。 当晚便又接到王旨,让他火速去莫须王城,国王有要事紧急召见,即刻起身,不得有误。 莫斡无穷便带领部分官兵,星夜兼程赶往莫须王城。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莫斡无疆居然得了瘟病,好像是他在去寺院看望流民的时候被传染的。 病情越来越严重,恐怕命不久矣,便紧急召见莫斡无穷。 当看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莫斡无疆,莫斡无穷还是替他这个当国王的王兄感到可怜。病榻前没有一个亲人,他的四个王妃因为怕感染瘟疫,谁也没有守在身边。 高烧让莫斡无疆经常处于昏迷状态,莫斡无穷在床边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他才缓缓醒来。 莫斡无疆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后事。 在他死后,由莫斡无穷继承王位。 又讲述了十八年前雇凶杀人的内幕,兄长莫无妄的死,是他雇了一帮江湖人士半路劫杀的,希望能找到大哥的骸骨迁入祖坟。 他之所以以杜绝疫情为由进行屠城,是因为他打听到了大哥的儿子尚活在世上,就在那安拉滨海城中,只是不知道名姓,便借屠城而屠杀之,以绝后患。 当在王宫中见阿拉延宗深夜来访,他极度恐慌,便将其定了钦犯,通缉捉拿。 现在想想都是自己的错,自己都快死了,便让莫斡无穷替他认下这个侄子。 又将那枚肥鲸玉佩转交给了莫斡无穷,作为日后与阿拉延宗相认的信物。 阿拉延宗是他的亲侄子,按照先王的遗旨,他可以继承王位,前提是莫斡无穷有意让位于他。 没过几日,莫斡无疆驾崩,新王继位。 当听闻奏报有叛军作乱,莫斡无穷便率军沿途追来。 幸好赶得及时,才防止了那叛军穿墙而过。 ------------ 第197章 一股清气留人间 阿拉延宗听完了整个经过之后,便抚摸着莫斡无穷身上的铠甲,说道:“这便是我父亲的那副铁甲吗?” 莫斡无穷点点头,“是的,这正是王兄留下的遗物。” 说着话,从身后摘下佩剑,捧到阿拉延宗面前,说道:“这宝剑也是。” 阿拉延宗接过那三尺玄剑,抽将出来,阳光下寒光闪闪,甚是逼人。 “真是一把好剑!想必这也是父亲的最爱。” 莫斡无穷应道:“那是,王兄在世时,一柄长剑已让他勇冠三军,另外,他还有一杆长枪,更是勇猛无比,无人能敌,几乎是百战百胜。” 听闻至此,阿拉延宗所有的疑惑全解开了,与那莫须浮云所讲的故事完全一致。 便将父亲坟茔的位置告诉给了莫斡无穷。 此时的阿拉延宗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了,精神时不时地还会出现恍惚,便让莫斡无穷将乌拉之桃、安拉小二和藤野清奇召至跟前。 他看了一眼莫斡无穷,说道:“我死之后就葬在这莫须靠山屯的山口,继续为你把守关隘,不让那瘟疫传至多尔骨梦城。” 莫斡无穷含泪点头。 乌拉之桃等人已是痛哭失声。 阿拉延宗拉住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的手。 “小二哥,之桃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安拉小二心头一喜,又随之一惊,自然更多的是悲伤。他明白了,那阿拉延宗早已看出他对乌拉之桃的感情,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现在他将乌拉之桃托付于自己,自然是对自己的信任。自己失去一个挚友,已然万分悲痛。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已然嚎啕大哭了。 阿拉延宗重又拉住藤野清奇的手,说道:“之兰妹妹对我情深意重,为我而死,就将她葬于我的身旁吧!” 藤野清奇热泪横流,紧咬牙关点点头。 阿拉延宗交代完后事,便含笑九泉了。 顿时一片哭声,撼天恸地! 莫斡无穷吩咐众将士打扫战场。 藤野清奇为妹妹收了尸,并找回了她的雌雄双剑。 安拉小二一瘸一拐地拖着受伤的右腿,在一块巨石后面发现了腹部受伤的莫须山鹰。他因为受伤而躲在这里,却逃过了一劫。 之后,在莫斡无穷的主持下,为阿拉延宗以及阵亡的诸位勇士隆重地举行了葬礼。 按照阿拉延宗的遗愿,就在打算给他盖造房屋的西侧修建了坟墓。 那顶紫金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一同陪葬的还有他的那块玉佩,他父亲曾经使用过的那柄三尺玄剑,以及他那三把小飞刀。 在征得乌拉之桃的同意后,藤野清奇将那把雄短剑也一同埋在了阿拉延宗的身旁。 莫斡无穷给他立了一块墓碑,并且亲自撰写了碑文。 这里安眠着一位年轻的国王,他勇敢善良,悬壶济世,心怀大义。他的死是为了莫须有民族的生。 在他的西侧,便是藤野之兰的坟墓。 她的陪葬品除了那把雌短剑之外,还有阿拉延宗给她的那一本内功修为大法。 挨着藤野之兰向西排列的坟墓是魔灵偃月的,那把长刀和他的佩剑与他一起深埋在了地下。 再往西,便是莫须钊、莫须财、莫须金、莫须宝弟兄四个的坟墓。 莫斡无穷派人重新修筑了高墙,并将其加厚。留下两百人在此把守,这才返回莫须王城。 莫须靠山屯由于很多村民已经去世,空出来了许多房子,便有流民住了进去。后来,有幸存活下来的便永久地居住在了这里。 剩下的其他流民相继离开,南归而去。 老村长莫须山鹰由本村的医者处理了伤口之后,回家养伤。 乌拉之桃在整理阿拉延宗遗物的时候,发现了那几本书,便将其中的内功修为大法送给了藤野清奇。 藤野清奇在村里盘桓数日之后便也离开,云游四方,最后竟练就一身武功,成为一代大侠。 失去阿拉延宗之后的乌拉之桃再也没有了欢笑。外人以为由于她脸上有伤而毁了容,让这位美少女失去了昔日的俏容颜才不开心的,而实际上是她的那颗情爱之心已死。 乌拉之桃终日里捧着阿拉延宗的那本医书,反复研读。即便是不读书了,便去舞弄阿拉延宗的那把短剑。 安拉小二还时常看到她用那银针在自己身上的穴道扎来扎去,从不喊痛。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守着她,并不打扰。 半月之后,老村长莫须山鹰的伤势已无大碍,便召集村民,在原先打算给阿拉延宗盖房的地方,建造了一座祠堂。将阿拉延宗等诸位勇士的灵牌供奉在了那里,供村民祭奠。 祠堂盖好之后,乌拉之桃不愿再住在老村长家里,执意要搬到祠堂去住。 老村长劝说不过,便随了她的意,供其米面油盐,她的日常用度村里包了。 安拉小二以照顾乌拉之桃为由也搬了进去,两人分住东西厢房。 乌拉之桃整日里蒙了一块面巾,遮住脸上的伤疤,两耳不闻窗外事,依然苦读医书,研究艺术。 安拉小二每日定时为其做饭做菜,打扫庭院,守护在她的身旁。 一年之后,莫须靠山屯便多了一名女神医,据说那医术不亚于当年的阿拉延宗。 村里还多了一名瘸腿神厨,红白事全请他去做饭,他做的饭菜让人吃了一顿想两顿。 同时,村里还兴起了尚武之风,男女老少皆习武,练武场就在那坟茔之前,每日早晚都有人在那里开练,哼哈之声响彻云霄。 疫情已经过去! 莫须靠山屯以南的子虚大陆人口锐减十之六七。 那阻挡山口的高墙已然拆除,但是仍有官兵把守,关卡依然存在。 多尔骨梦城诸多百姓迁徙至大陆南部,途经莫须靠山屯,均在这里留宿过夜。 之后,南北客商也会在这里打尖休息。 莫须靠山屯已然发展成为乌有国一个重镇。 那为了阻挡瘟疫进入多尔骨梦城的一段佳话广为流传。全国皆知有一个莫须靠山屯,那里埋葬着一位伟大的国王。 三十年之后,莫须有民族人口已然恢复至疫情之前的水平。 五十年之后,乌有国再次成为一个强国,屹立于世界之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