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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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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甄巧儿罹难 贾千金重生
八达岭长城,某剧组正在拍摄一组特技,明长城玉关天堑,为逃避锦衣卫的追杀,女主角飞身跃下长城,落在飞驰而至的骏马上。
“甄巧儿,准备好了吗?”
“好了,导演。”甄巧儿回答道。
黑色的劲装,红色的披风,长长的秀发高高地扎在脑后,作为女主角的替身,甄巧儿将奔跑、跃起、空中团身翻转,接直体旋转七百二十度,落在防护装置上,接着防护装置降落停在预定高度,她再次跳下来,直接落在飞奔的骏马上。
由于距离较远,导演用手势示意开始,甄巧儿完成第一组动作,防护装置降落,停住,甄巧儿再度凌空跃起......
“啊……”
防护装置失灵,并没降落至预定位置,结果是,甄巧儿从半空中跌落尘埃……
“姑娘……”
“巧姑娘……”
感觉自己在一个封闭的车厢内滚了几滚,撞在树桩上停了下来,甄巧儿挣扎着爬出车厢,只见一个身着古装的年轻姑娘和一个年过花甲的婆子,哭喊着,跌跌撞撞的朝自己爬来,再看挂在树桩上的车子,被在空中挣扎的两匹辕马一点一点的拖曳着,终于脱离树桩,掉下悬崖,甄巧儿似乎听到车毁马亡的恐怖声音从悬崖底传来。
不敢再往下看,迅速向上攀爬,穿着靛青色褂襕,梳着两把头的婆子率先赶到,拉住甄巧儿的手,一边带着她往上爬,一边不停地唠叨着:“巧姑娘别怕,有姥姥在呢,小心点,爬上官道就安全了。”
“姑娘,你没伤着吧?”
问话的是随后赶来的年轻女子,只见她穿着浅绿色夹袄,玫瑰紫二色比肩褂,烟青色绫罗裙,极其清秀俊美的面容,眸子泪汪汪的,满是关切之情。
甄巧儿被摔得晕头晕脑,正不知如何回答,婆子已经接口道:“平姑娘别只顾了问,当心别摔下去,巧姑娘无碍,我们先上路再说吧。”
三个人一起爬上大路,惊魂初定,甄巧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浅粉色绣花窄袖衫,石榴红的长裙,为了方便爬山,裙摆刚被婆子给掖在裤腰上,露出果绿色的底裤和粉红绣花鞋,看身量,显然还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半大姑娘。
“姥姥,车也没了,包袱还在车上呢,那是我们二奶奶留给姑娘的全部家当。”俊俏姑娘把甄巧儿搂在怀里,细细察看了,除了蹭破点皮,并没大的外伤,巧儿也说自己没事,不由抽抽噎噎的道:“我们姑娘怎的如此命苦,好容易逃出来,却差点葬身悬崖下,若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等我们二爷回来,我可怎么向他交代。”
“平姑娘尽管放心,链二奶奶既是把巧姑娘托付给我,让老婆子做主给他寻个好人家,老婆子自会拼了性命保全她,平姑娘凡事也该往好处想,你看,巧姑娘虽是被她娘舅算计,咱们仍镚儿一走,那王仁也得向藩王和夫人们交代得过呢,这次大难不死,正是逢巧化吉,巧姑娘一生的运势都在一个巧字上,今后有的是好日子,你且不要忧心。”
这婆子和这美女刚叫我巧姑娘,听她们话里话外,又是链二爷又是链二奶奶的,还有这个平姑娘,看情形,这似乎是《红楼梦》剧组,我是跑场跑错地方了吗?还有,化妆师是怎么把我的身材改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甄巧儿满头雾水,刚准备向那婆子询问究竟,却见不远处两个半大的孩子厮打起来。
“青儿,不得无礼,快放开靖琪少爷!”婆子大声呵斥道。
“姥姥,都怪靖琪少爷,无端的拦住马车,又故意摔响鞭,惊了我们的马,差点害死巧儿姐姐,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得陪巧姐姐的车马和包袱。”
说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样子,略显瘦弱,却十分倔强,她死死地抓住那男孩子的胳膊不放,任由男孩撕扯推搡,只是不松手。
“你那什么破车,明天去我家赏还你就是了,再不松手,我的‘绝尘’跑丢了,本少爷扒了你家房子赔我!”
被称作靖琪少爷的也是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红色长袍,石青色马褂,浓眉大眼高鼻梁,粉面朱唇,长得颇为英俊帅气,只是言谈举止太过尖酸蛮横。
“破车?你长这么大只怕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马车,没见过世面,还敢说大话。”
青儿不依不饶地抓着他不放,几次被推倒在地又爬起来,最后,干脆抱住那少爷的腿,被他拖出十几步去。
“青儿姑娘,算了,放他走吧!”平姑娘急着想上前拉住青儿,却被婆子拦住,婆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嘴里劝道:“青儿松手,靖琪少爷说了赏你车马,还只抱住人家作甚。”
“姥姥,他的话哪里信得,无凭无据的,等于放屁,说不得让他跟了家去,等刘老爷来领他时好说理。”
“刘姥姥还不拉开青儿吗?仗着你家有京官儿亲戚撑腰,想讹诈我爹爹吗?”靖琪少爷被纠缠得火起,冷哼一声,扬起马鞭子狠狠地抽了青儿一下,怒骂道:“放不放手?再不放开,本少爷抽死你!”
“哇……”青儿大哭起来,哪里肯吃亏,张开大嘴,在靖琪少爷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靖琪少爷疼得一声大叫,扬起鞭子又要打,婆子见闹得不是话,怕外孙女儿吃亏,抢上前去阻止,被靖琪少爷一掌推了个仰八叉,眼见半天也爬不起来。
平姑娘松开甄巧儿,急忙去扶婆子,甄巧儿虽然还是有些懵懂,可是,却也看出这不像是拍戏,暗自揣度着,化妆师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把我变成这副摸样吧,还有,自己不是被摔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本姑娘莫非重生了吗?
靖琪少爷举起鞭子没头没脑的就抽,青儿下意识的抱住头脸,露出细细的胳膊来,看起来好不可怜。甄巧儿不由大怒,这个不知死活的坏小子,怎么可以欺凌弱小!
猎豹般地扑了过去,抓住靖琪少爷的手腕往背后一拧,一手抓住他的辫子,强迫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
“小子,长点儿记性,以后别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否则,本姑娘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客气了!”松开辫子,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靖琪少爷的脸颊,冷冷地命令道:“乖乖地跟着刘姥姥回家,等你爹拿银子赎你!”
“你是谁?臭丫头,竟然敢悔辱本少爷,少爷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话音未落,就被甄巧儿抽了一个嘴巴子,坏小子,大姐不发威,你还真没个怕头呀!
“哎呀,巧姑娘,这可打不得,这是刘员外家二公子。靖琪少爷,你爹爹不是让我去贾府给你提亲吗,好容易给你把巧儿小姐请来,让你相看一下,你可别得罪了人家姑娘!”
靖琪少爷用力挣脱巧儿的掌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怒视着甄巧儿,想教训她,却又不敢,不屑的对刘姥姥轻嗤道:“给我提亲?刘姥姥,你老人家省省力气吧,我才不要这个泼妇!”
来刘家屯相亲?我不会是巧姐儿吧?沦落到要投奔刘姥姥的地步,看来大观园已经没落到飞鸟各投林的悲惨境地了。
只听靖琪少爷一声唿哨,一匹浑身雪白,四蹄呈深棕色,眉间有一团棕色火焰的骏马飞奔而至,那少爷立刻朝白马走去,青儿急得大喊:“姥姥,他还没赔巧姐姐家的车马……”
不等话音落下,甄巧儿已经抢先飞身上马,纵马小跑几步,弯腰吃力地把青儿拽上马背,心里诧异着,怎么我的力气如此不济?嘀咕着搂住青儿的腰,头也不回的说道:“姥姥,平姑娘,我和青儿先行一步。靖琪少爷,马先扣下,让你爹准备好车马来交换。”
“喂,臭丫头,你找死吗?”靖琪少爷跳着脚怒骂道。
刘姥姥眨巴着眼睛望着巧儿的背影,对平姑娘讶异道:“平姑娘,咱家巧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泼辣?竟是比二奶奶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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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村妪感恩情 孤女承惠顾
刘姥姥家在村东头,半人高的篱笆墙围起一个宽敞的道场,坐北朝南一字儿排开七间青砖上顶的瓦房,这是王狗儿父亲王成当年置下的产业,房子虽是陈旧,却甚是宽敞豁亮,东边儿另有一个小偏厦,做厨房和水房用,篱笆外的菜地种满了萝卜和大白菜,地边并着葱和蒜,道场里,十几只鸡正在悠闲地觅食。
“爹、娘,巧姑娘来了!”
没等来到篱笆门前,青儿就大呼小叫起来,半闭的房门应声打开,首先窜出一只大黄狗来,跟着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眉眼和青儿有几分相像,清秀斯文,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十分腼腆。
那狗显然是认识马的主人,颇不友好的围着白马吠叫,被少年轻声训斥了一句,乖乖的去院子边坐下,摇着尾巴,好奇的打量着马上的陌生人。
少年默默地走过来拉开篱笆门,略显拘谨的对巧姐儿微笑,伸手把青儿抱下马来,再去扶巧姐儿时,巧儿已经燕子般轻盈的跳下马来。
王狗儿带着他的娘子出门来迎,王狗儿祖上原是小小京官,家道没落才随父亲来刘家屯居住,娶了刘姓女子为妻,由于是外姓人,又不擅长农事,事事仰仗岳母和娘子,可是,在外人面前,却要拿出当家的威风来,对娘子难免颐指气使。
“不知巧姑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巧小姐恕罪!”王狗儿毕竟是在京城混过的人,文绉绉的跟巧儿客套一番,回头对又惊又喜,激动得手足无措的王刘氏道:“把正屋让出来给巧小姐住,要最好的铺垫,别怠慢了巧小姐。”
“是,老爷。”王刘氏恭恭敬敬的应着。
青儿忙接嘴到:“娘别张罗了,巧儿姐姐路上和我说好了,要跟我一起住,姐姐胆儿小,这些日子在她们府上,也是我陪着姐姐的呢。”
王刘氏听说,看看王狗儿的眼色,见他不再勉强,就迎上前去,想拉巧姐儿的手,又不敢造次,搓着手,满脸堆笑对巧姐儿道:“巧姑娘累了吧,快屋里坐。老娘也是糊涂了,大冷天的,怎么也不给姑娘叫辆车儿。”
板儿伸手去接缰绳,巧儿见他表情怪怪的,目光瞟向一边,红着脸不敢看自己,只道这男孩子生性怕羞,也不介意,大大咧咧的点头示意,把缰绳递给他。
“你的裙子……”板儿压低声音提醒道。
巧儿低头一看,原来裙摆还掖在裤腰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手把裙摆扯下来,毫不避讳的把裤腰和裙腰整理好,心里暗笑道:“这男孩子真是少见多怪,本姑娘里边不是穿着长裤么,又没有露肉走光,有什么难为情的?”
青儿正对爹爹王狗儿绘声绘色的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王刘氏虽然跟在巧儿身边,见那父女两说得热闹,也不禁好奇地探头去听,所以,没人注意到巧儿的“不雅”,倒是让板儿看得耳热心跳,窘得拉了“绝尘”赶紧躲开,把马栓在屋后面的驴棚里。
“发什么呆呀,还不快点服侍巧小姐进屋歇着!”
王刘氏被呵斥的不好意思,讪笑着对巧儿点头哈腰,请她进屋坐。
乡下人的憨厚淳朴,让巧儿心头发热,亲热地握住王刘氏的手,随她进屋,王刘氏麻利的在炕上铺上干净褥子,殷勤的服侍巧儿去炕上坐了,现代的女孩子哪里习惯盘腿,坐在炕上,双腿屈起,自己觉得不甚雅观,把裙摆往下扯了扯,双手抱膝,好奇地打量起屋里的装饰来,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没有牵挂,巧儿打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随遇而安。
由于对方是未出阁的小姐,王狗儿自然不方便陪客,把巧儿送进屋里,看娘子安置好了,就告辞了出去。
青儿在贾府时就住巧姐儿屋里,两个女孩子年龄相仿,巧姐儿只大半岁,所以,同吃同住相处得十分融洽,此时并不拘谨,乐呵呵的爬上炕来,倚在巧儿身边坐了。
王刘氏手忙脚乱的收拾了满满一炕桌枣子、花生、核桃、板栗之类的干果,请巧儿道:“乡下没什么好招待,姑娘胡乱吃点,好歹也是走亲戚一趟,婶子先去准备茶饭。青儿,好好陪着巧儿小姐。”
“知道了。”青儿应道,见娘出门去了,正要和巧儿唠叨聊天,王板儿捧了一盆热水进来,里边放着新手巾。
青儿麻利的出溜下炕,接过面盆,拿到炕沿前,让巧儿就炕上坐着,随意洗洗手脸,体贴的说道:“省点力气吧,不用下来。”
由于身体里存留着巧姐儿的记忆,巧儿忽然想起默然转身的男孩子小时候曾经见过,不等他走出门去,微笑着打招呼道:“板儿,我们是老相识,怎么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你小时候去我家,我还给过你柚子哄你玩呢。”
“噗嗤……”板儿喷笑,自打见到巧姐儿,板儿就一直偷着乐,可是,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这会儿听到巧姐儿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说起幼年的事情,再也忍俊不住。
“笑什么呢?难道我说错了么?”
“巧妹妹,亏你还记得,是你想要我的佛手……”
“你这孩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巧儿打断王板儿的话,逗他道:“我是看你想要柚子,故意和你换佛手瓜的。”
青儿见哥哥红了脸一时语塞,便替他解围道:“巧儿姐,你才多大,怎么好意思叫我哥哥‘这孩子’,好没正经。”
青儿打趣着,端着脸盆去屋外倒水,屋里就剩下巧姐儿和自己,板儿更加拘谨起来,走又不是,留也不是,强敛着笑容,作出严肃的样子来,佯嗔到:“巧儿虽是侯门小姐,但我们好歹也算是表兄妹,你该叫我哥哥才是。”
巧儿先是一愣,暗道,巧姐儿和这王板儿怎么算是表兄妹来着?突然联想起《红楼梦》中刘姥姥一进大观园,推着板儿对王熙凤套亲戚关系说:“我今日带了你侄儿,不为别的,因他老子娘连吃的没有,天气又冷,只得带着你侄儿奔了你老来。”顿时忍俊不住,想这少年当年何等顽皮而又落魄,如今却出落得如此清秀俊朗,忍不住好心情的调侃道:“别以为哥哥是好当的,巧儿我可是惹祸精,以后,多有仰仗哥哥的地方,到时候你别嫌烦才好!”
话音未落,只听院子里大黄狗突然狂叫起来,靖琪少爷气急败坏的声音嚷嚷道:“王青儿,再不管住你家土豆,别怪我一顿鞭子抽死它!”
“吱呀”一声门响,王狗儿从耳房小跑着出去,见土豆追着靖琪少爷满院子跑,青儿站在一边儿捂着嘴乐,伸手先给了青儿一巴掌,然后讨好地对靖琪少爷笑道:“哎呦喂,原来是靖琪少爷光临寒舍,土豆,一边去!去!”
王狗儿一边儿吆喝狗,一边儿凑上前去谄媚到:“靖琪少爷,你来得正好,前儿个你不是打听贾家小姐长的什么样子么?嘿嘿,简直就是七仙女下凡,狗儿叔我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住嘴!谁和你打听贾府姑娘了?还七仙女儿下凡,简直就是母夜叉!本少爷的千里马呢?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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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巧姐儿使诈 小正太技穷
靖琪少爷撒丫子去追巧姐儿,刘姥姥牵着毛驴儿,驮着平儿紧追慢赶哪里跟得上,素知靖琪少爷是刘家屯的混世魔王,担心巧姐儿被欺负,刘姥姥六十多岁的人了,也顾不得片刻停歇,倒是平儿贵为贾府一等奴才,从未吃过苦的,坐在毛驴背上颠簸得屁股疼,却不好意思声张,想来也是,让人家一老人家走路,自己骑着毛驴儿怎么还有脸叫苦。
好容易看到自家的院子,远远地就听到刘家少爷靖琪的叫骂声,刘姥姥使劲儿拍了毛驴屁股一把,让它快点走,偏那毛驴儿走累了想歇歇脚,犯起犟来,只是叫着反倒停下来不肯再走一步。
“哎呀,驴大爷,祖宗,你这孽畜真是欠打……”
刘姥姥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平儿扶下来,也顾不得许多,撇下平儿和毛驴,自己先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循声儿绕到屋后,因为有王狗儿低三下气的和稀泥,靖琪少爷越发威风,执意要把自己的马拉走,王板儿和他理论,被一拳打在鼻子上,这会儿鼻血还没止住,依然毫不退让地护在巧儿身前,不让靖琪靠近。巧儿几次扑上去想要狠揍靖琪少爷一顿,无奈王狗儿拼命挡住,如今年幼力气不济,白白的看着板儿吃亏,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刘姥姥刚要来劝几句,只见小姑奶奶巧姑娘一把抓起柴火堆上的砍柴刀,众人以为巧姐儿要砍靖琪少爷,尖叫声,规劝声响成一片。
“巧儿姐,不要……”青儿惊叫道。
“小姑奶奶,使不得……”刘姥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早知道巧姐儿有些任性,但是,板儿没想到她的性子会如此刚烈,一时惊呆了。
王狗儿心里叫苦,这小姑奶奶,还以为自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贾府大小姐呢,耍小姐脾气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处境。一脚踢在板儿屁股上,怒骂道:“糊涂东西,还不帮忙劝住巧姑娘!”
靖琪少爷下意识的躲到王狗儿身后,嘴里犹自不依不饶道:“真是泼辣子货,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巧儿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一手抱着马脖子,一手用砍柴刀在马脖子上比划着,笑吟吟的说道:“你小子听好了,本姑娘一乘马车,两匹辕马,外加包袱里的金银细软,抵你这匹马足足有余,这里四五个人都是见证,若是见官,本姑娘非但让你偿还损失,还要追究你差点害死国公府大小姐之罪,打你四十大板是小菜一碟,不过,本姑娘不想在公堂之上丢人现眼,现在两种解决的办法,第一,写份以马相抵的切结书,这匹马留下,你走人,我们互不相欠;第二,写份认罪书,外带赔偿银子欠条一张。”
刘靖琪长这么大,哪曾见过这种女人,气的瞠目结舌,还没等他骂出声儿来,只听巧儿又接着说道:“只是,欠多少好呢?算你走运,本姑娘就算你一千两银子好了,你不会不识字吧?板儿哥,拿文房四宝来,侍候靖琪少爷写切结书。”
其实,巧儿也不清楚一匹千里马在当时的市价是多少,但是,她爱良驹如命,见了这“绝尘”就不想放手,所以,来了个狮子大张口,目的是想让靖琪少爷留下马走人。
“你这厚脸皮的小泼妇,做梦吧你,别以为仗着你家有权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少爷我宁愿坐牢也不会把马送给你!”靖琪少爷憋得俊脸儿通红,似乎这会儿才明白,眼前的姑奶奶大有来头,不是刘家屯任人欺负的小村姑。
平儿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偏厦的铁锅里腾地燃起火来,吓得惊叫起来:“救火呀,厨房走水了!”
扶着刘姥姥站在边上看热闹的王刘氏,方才听到这边闹成一团,只顾了跑来看究竟,却忘了锅里还烧着油,听到平儿喊叫,撇下刘姥姥就往厨房这边跑,等她去看时,锅里的油早烧干了,铁锅烧的透红,忙舀了一瓢水倒进去,刘姥姥和青儿也跟着跑去“救火”,堪堪听到“嗤啦”一声水火相交的尖锐响声,铁锅里冒起烟来……
“亏你还记得做着饭,正经事不做,只顾了看热闹!”
刘姥姥吓得不停地拍胸口,忍不住训斥自己的女儿道。已经看出这个混世魔王不是巧姑娘的对手,当下吁了口长气,装着没事人一样,强拉着平姑娘进屋歇息,暗自竖起耳朵来听动静儿。
王板儿一心只在巧姐儿身上,并没留意到平儿的喊叫声,王狗儿想要去看,却被靖琪少爷拽住胳膊脱不了身,巧儿倒是吓了一跳,听到没事儿了,这才放下心来。
早看出靖琪少爷爱马的程度不亚于自己,巧儿暗自发笑,没脸没皮的调侃道:“本姑娘好歹也是贾府大小姐,这大家闺秀的风度自是不能不顾,巧儿我也不好强行让你做出选择是吧,你呢有意惊了我的马,害我损失惨重,我不妨无意中割开你的马脖子,我们互相扯平可好?”
架在马脖子上的手稍稍一动,只见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被巧儿故意一抹,雪白的马脖子早红了一大片。
“住手!你这死女人!”靖琪少爷心疼的大叫起来。
“唔,怎么回事,这刀太钝了,这样割法未免太残酷,板儿哥,去把菜刀拿来……”
“不要!”靖琪少爷拼命挣扎,王狗儿却抱住他不放,嘴里劝道:“少爷别冲动,我家姑奶奶天生就任性,马倒是其次,别让她伤了少爷。”
王狗儿是何等奸诈之人,眼见靖琪少爷舍不得“绝尘”,心里不由佩服起小姑奶奶来,真不愧是链二奶奶亲自调教的闺女,张口就是一千两银子,看来有戏,得手后少不得打她点秋风。
“王板儿,取文房四宝来,少爷我写切结书!”眼见巧儿作势又要割“绝尘”的脖子,靖琪少爷急忙喊叫道。
王板儿看巧儿的眼色,强忍着笑回屋去取文房四宝,被平儿拽住胳膊问道:“我家姑娘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巧妹妹顽皮得不得了,你没见靖琪少爷那副狼狈样子……”
“倒是委屈了我们姑娘,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千金小姐,被逼成这样,竟没看出来,我家巧姑娘如此深藏不露……”平儿说着抹起了眼泪。
刘姥姥递过帕子让她擦眼泪水,颇为赞赏的说道:“这样老婆子到放下心来,原本还担心突然从天上落在地上,姑娘会想不开,做出傻事呢。”
王板儿笑了笑,把笔墨纸砚备好放在炕桌上,连炕桌端起来,搬到后院去,放在靖琪少爷面前。
靖琪少爷狠狠地剜了巧儿一眼,巧儿俏皮的回了个媚眼,促狭的坏笑道:“趁你还没写好切结书,我再割它一下,给我的两匹马儿报仇……”
“不要……”混世魔王彻底投降,立刻俯下身去写“切结书”,由于炕桌太矮,他微曲着膝盖,深深的弯下腰去,屁股自然撅得老高,那副滑稽样子,逗得巧儿、青儿和板儿吃吃发笑,王狗儿想笑又不敢,强忍着,终没忍住,“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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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柚子忆旧岁 佛手隐玄机
靖琪少爷果然爱马胜过爱银子,巧儿接过“契约”,暗赞靖琪少爷一手工整的小楷,虽然是撅着屁股写的,也颇能看出几分书法功底来。
把缰绳递给靖琪少爷,只见这个帅气的男孩子一脸的挫败感,让本该开心的巧儿也觉得颇为沮丧。
毕竟,这小子就是刘姥姥说的换了生辰八字贴的待定夫君,初次照面,就闹得不可开交,这也算不是冤家不聚头吧?靖琪少爷,别怪巧儿我刁钻,就你这德行,不修理难以成大器。
靖琪少爷接过马缰,急忙去查看马脖子上的伤,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伤口在哪里,正诧异着,巧儿“噗嗤”一声笑道:“靖琪少爷,虽然你无情,本姑娘却不能无义,明知道你喜欢这匹马,我怎么舍得伤了它,喏,伤口在这里……”
巧儿举起左手的食指来,只见指腹上划了一道血口子,皮肉微微外翻着,看起来划得不浅。
“你这……疯子!”靖琪少爷蹙眉骂道,双手一按马背,飞身上马,长腿一夹马肚子,纵马逃也似的离去。
青儿啼笑皆非,急忙拉着巧儿的手去屋里包扎,王狗儿乐颠颠的跟在后面,明明一笔一划的看着靖琪少爷写的契约,却一叠声儿的追问道:“他果然写着一千两银子吗?小姑奶奶真厉害,就算我家姑奶奶再世,也不可能做得这么漂亮吧?”
板儿痴痴地站在柴堆前,抚摸着冰冷的砍柴刀,没来由的觉得心酸,泪水渐渐地濡湿了眼睫,他缓缓地蹲下身去,双手蒙面,压抑不住的抽泣起来。
第二次随姥姥进大观园,巧姐儿不过三四岁模样,被奶娘抱在怀里,裹着一件大红绣花的锦缎斗篷,带着兔耳朵雪帽子,小脸儿粉嘟嘟的,小嘴哭也好,笑也好,唇角都会勾出一对好看的梨涡来,大大的杏仁儿眼并不像链二奶奶,倒像他父亲链二爷,人都奉承说,她长大了,会比链二奶奶还要漂亮。
那时板儿很是嫉妒她的千金身份,移动间众星捧月一般,随时有三五个丫鬟婆子跟着侍候,看到自己拿着佛手瓜独自玩耍,便闹着要,板儿偏不给,却被一个美人儿半哄半抢的夺了去。
板儿突然想哭,并非是因为被人夺了佛手瓜的缘故,而是,敏感于自己的身份卑微。
巧姐儿却从奶妈怀里出溜下来,一手抱着佛手瓜,一手抱着一个大柚子,她好奇的看了看板儿,又侧过头去问平儿道:“为什么我要叫他哥哥?我的哥哥是兰哥哥呀。”
平儿也看出板儿的委屈来,抓了一把果子递在他手里,嘴里对巧姐儿解释道:“他是板儿表哥,你是他家的小姑奶奶呀。”
“板儿表哥,这个给你,香喷喷的,可好玩了。”巧姐儿要把柚子递给板儿,谁知道一只手拿不稳,柚子滚落在地上,巧姐儿急着去捡,早被小丫头眼疾手快拾起来,她却没看到,以为柚子不见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板儿至今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心疼她哭,急忙从小丫头手中抢过柚子来,哄巧姐儿道:“小姑奶奶,柚子果然好玩,它会变戏法呢,你看,它跑到板儿哥哥这里来了。”
巧姐儿顿时破涕为笑,追赶着板儿玩的兴起,中觉也没睡,又满园子乱跑,第二天,就发起烧来,到板儿离开贾府那天还在养病。
后来,板儿进了村塾上学,很少随姥姥进城,再次见到巧姐儿已是多年之后,板儿牵着毛驴儿去贾府送自家地里产的新鲜瓜菜,还有一些干豇豆和茄子条之类,远远地看到巧姐儿,在花园里和女孩子们玩儿斗草的游戏,圆圆脸已经变成了小瓜子脸,一颦一笑,恬静而又温柔,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摸样,板儿急忙低下头去,害怕被巧姐儿看到自己,其实,他们离得很远,巧姐儿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王板儿。
板儿一直牢记着小时候对巧姐儿说过的话:“等家去,我就让爹送我去村塾读书,我会好好努力,以后一定要考取举人……”
“林妹妹,统共我见过的婆子们,总没有刘姥姥看着可亲又有趣儿,没想到她的外孙儿却是禄蠹!”
大人们正在“藕香榭”饮酒,板儿的话偏偏就被宝二爷听到,他毫不避讳的轻嗤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那个神仙般漂亮的美人儿调侃道,翘着兰花指捂嘴笑个不停。
后来读书之后,板儿才知道那个典故,心里明白,美人儿是在打趣宝二爷,高贵的宝二爷绝非燕雀,自己当然更不是所谓的鸿鹄。
十四岁的时候,陪大少爷参加乡试,大少爷高中榜首,而自己竟然也被录为童生,板儿暗暗发誓,在考中举子之前,再也不要去贾府丢人现眼。
“哥,你蹲这里做啥呢,吃饭了。”
青儿的叫声,把王板儿从沉思中唤醒,偷偷擦干净眼泪,讪讪的跟在妹妹身后回堂屋去,两张炕桌并在一起,桌上摆好了酒菜,刘姥姥请巧姐儿和平姑娘上炕坐了,自己和青儿在炕沿儿上坐着,王狗儿和板儿在炕前打横作陪。
依平儿的心思,自己和这一家人是不应该和巧儿平起平坐的吃饭的,可是,如今落难之中,只好入乡随俗。
板栗焖仔鸡,猪肉炖粉丝,红烧茄子,干豇豆扣肉,还有香菜炒豆干等等,满满的一桌子菜,酒是自家酿制的甜杆子酒,老实说,就算过年时,板儿家也没有如此奢侈过,可是,吃过贾府酒宴的板儿,却觉得十分抱歉,总觉得没一样是巧姐儿能吃的。
“巧儿姐姐,这是今年新摘的栗子,我家的菜自然比不上你家的看着精巧,不过可新鲜着呢,饿一天了,胡乱尝尝吧。”青儿说着,热情地给巧儿夹菜。
刘姥姥则忙不迭的招呼平儿姑娘,王刘氏里里外外的忙活着上热菜,不时客套几句,王狗儿觉得在客人吃饭时大声喧哗是乡下人的习惯,只是陪着笑脸,静静的吃喝。
板儿哪有心思吃菜,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巧姐儿,看巧姐儿大口的吃着菜,似乎很香的样子,并没有半分的勉强,这才宽下心来。
“姥姥,今天真是有惊无险,我们姑娘托你的福总算逃过一劫,可是,时间久了,那王仁只怕会找到这里来,他是小姐的娘舅,若倒打一耙,我们没处说理去。”
刘姥姥早打定主意,笑眯眯地道:“这倒要看巧姑娘的意思了,二奶奶病重时我去看她,就请了小姐的八字,刘员外让人算过,和靖琪少爷的八字十分相合,等吃过晚饭,我就去找刘老爷,赶紧着把事情定下来,就算他娘舅找上门来,也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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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茗烟说穷途 平儿悲困境
王板儿一直没言语,这会子终于忍不住插话道:“姥姥,靖琪少爷长的是不错,也够聪敏的,没见怎么用功,倒也考取了童生,可是,他那霸王脾气,恐怕和巧妹妹不合,会委屈了妹妹。”
“这你就不懂了,富家公子们没长大以前,有点顽劣是免不了的,只要没有吃喝嫖赌的坏毛病,等长成大男人了,就会稳重起来。”刘姥姥用筷子指着王狗儿,揭他的短道:“你爹爹少年时比靖琪少爷性子更坏呢。”
王狗儿没好气的白了刘姥姥一眼,蹙眉道:“你老人家喝了酒就没个正经,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也抖了出来,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巧姐儿只顾了大快朵颐,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按常理儿,这种话是不好当着姑娘的面议论的,只因为巧姐儿此刻刚死了娘亲,父亲贾琏送贾母灵枢回南,不在跟前,真真能做主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刘姥姥并不避讳。
青儿欠身贴着巧姐儿耳朵取笑道:“姐姐倒真沉得住气,脸儿也不红一下,羞死人了!”
巧儿微微一笑。看样子,刘姥姥是等着我自己拿主意呢,可是,我真的有必要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半大的孩子吗?这少年正处在叛逆的年纪,顽劣也好,率真也罢,根本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来说,这真的是一门好姻缘吗?既拿不准,自己今后会不会喜欢上这个坏小子,又担心靖琪少爷是否会爱上自己。
板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的听着刘姥姥唠叨,没来由的红了脸,眼睛看着刘姥姥,却分明是说给巧姐儿听,讪讪的道:“这毕竟是妹妹的终生大事,妹妹最好是先考虑清楚,今天,靖琪少爷对妹妹颇多怨恨,不如等妹妹在我家多住些日子,和靖琪少爷混得熟了,再做决定。”
平儿瞥一眼巧儿,瞟一眼板儿,再看一眼刘姥姥,心里暗道:“可惜王家不似先前做京官的光景,若是那时,姑娘和板儿倒是很合适。”
“姥姥,板儿说的没错呢,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暂且只让两个人会会面,就说等二爷回来了再正式下定。”平儿也是担心万一事情办得不合心意,贾琏将来会怪罪自己。
“就依平姐姐的话吧,只是,我们白吃白住的让姥姥家养着,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平儿虽然实际是贾琏的侍妾,由于没有生养,并没有正式的身份,所以,按照贾府的规矩,巧姐儿只能称其为姐姐。
“姑娘说的哪门子话,那年若不是我们姑奶奶接济,他们一家人早饿死了,多亏姑奶奶提携,老太太并府里太太姑娘们怜悯,送许多东西给我们,才有今天呢。”
说话间,大家用完晚饭,王刘氏收拾了碗筷,把炕桌拾掇干净了,沏了壶茶送上来,众人均是一般的陶瓷茶碗,独巧儿是一个精美的成窑杯子。
刘姥姥指着巧姐儿手上的茶杯,对平儿道:“平姑娘还记得这个吗?这还是宝二爷送的呢,本想卖了换几个钱,因日子得过,就没舍得,一直收藏着,今儿个头一次拿出来用呢。”
平儿哪能不记得,这原是刘姥姥在妙玉庵里喝茶用过的,妙玉嫌她脏要扔掉,被宝二爷要来送给刘姥姥的。轻轻地叹了口气,世事变迁,真是难以预料,没想到,今天,贾府嫡亲的大小姐却要仰仗刘姥姥的救助,在她家的屋檐下寻求庇护。
王狗儿张了几次嘴,都没好意思开口问,这会儿酒劲儿上了来,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讪笑着问巧儿道:“小姑奶奶,你说刘员外会不会乖乖的把那一千两银子送来?要说呢,有他家少爷的契约,也不怕他赖账的,可府上如今不同往日……”
心知他一直惦记着那一千两银子,感念他一家对自己关照得十分周全,当下就给了他一颗定心丸道:“若是刘老爷能送银子来,我和平姐姐有补贴家用的钱,也就不用这么歉疚于心了。”
“姑娘只管放心,有我一家子吃的,就绝少不了姑娘二人的,刘老爷若是送银子来,姑娘自留着置办嫁妆,姥姥我跟人说的天花乱坠,刘员外指着府上有一座金山呢,若是没有几抬像样的嫁妆,恐被他家小瞧了姑娘去。”
正说着,门外传来狗叫声,板儿忙起身出去看,却是宝二爷的小厮茗烟。
“姑娘好,平姐姐好,姥姥好,姥姥一家人都好!”
宝二爷出家后,茗烟跟了贾琏当差,却依然改不了油嘴滑舌的脾性,施礼问过好,对平儿道:“平姑娘,是夫人让我来告诉一声,现已经问清楚,王仁和三爷并非是把巧小姐嫁给藩王为妻,那藩王的王妃健在,人家只是花钱买几个侍妾,王大舅拿了人家的银子,正在到处找巧小姐,只怕一时找到这里来,让我提前来通报一声儿,要姑娘早做准备。”
平儿一听顿时急了,不悦的反问道:“这是哪里的话?姑娘遇到危难的事情,府里夫人们不拿主意,我们如何准备?难不成准备让王大舅活捉了,送官问一个拐带他外孙女私逃之罪?”
“姑娘这话,我也不好回答,只是府里现在人心惶惶,各顾各的还顾不过来呢,能让我来这一趟已算是十分尽心了。”
茗烟陪着笑脸解释,心里也为她担忧,平儿虽是能干,现在光杆子司令一个,又没人没钱可以传唤指派的,能当什么大用。
其实,为了不让巧姐儿寒心,茗烟隐瞒了此番来这里的真实情况,他也是刚回京城就从蒋玉菡那里得到的消息,忙着去告诉王夫人,谁晓得王夫人只说,若天意如此,也是巧姐儿命中该有此劫。
等他告辞回家时,才听说平儿姑娘和巧姐儿不见了,打听到刘姥姥当天告辞回刘家屯,茗烟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寻思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那王仁早晚也定能猜得到,说来也巧的很,当日宝二爷曾让他来过这庄子,要寻找那个大雪天抽柴火的成仙了的女孩子,记得路,便匆匆赶来,也是感念平儿素来待人宽厚之德。
“茗烟小哥儿,链二爷回来有准日子吗?”
刘姥姥心里想的是,只要贾琏能早点回来,短时间内,想办法躲过王仁的眼睛应该还做得到。
茗烟想了想,刘姥姥并非外人,也就如实相告道:“这也是意外的饥荒,由于府里刚被炒,出门时没有多的银子可带,老爷寻思着途中会经过赖尚荣任上,他是老爷恩典脱籍并给安排前程的,原指望从他那里借些银子使,谁知那奴才忘恩负义,和老爷叫穷,只送了五十两银子,把老爷当花子打发呢,没钱正是寸步难行,老爷和链二爷只好半途中丁忧,派小的回京筹措银子送去再启程,这一来一回,指不定就拖到明年去了。”
巧儿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呆在这里,不等父亲回来王仁肯定会先找上门,潜逃似乎也不现实,别说没有路费,就算有银子,两个女子也不方便抛头露面,女扮男装?真当这是演戏呢,平姑娘若是扮成男人,只怕一出门儿就会被人抢去做小倌儿。
“青儿,靖琪少爷是不是特会记仇?”巧儿悄悄问青儿。与其被卖给藩王做侍妾,倒不如嫁给靖琪少爷,不过,那混世魔王已经发过话,不要娶母夜叉为妻,冲着这句话,巧儿倒真想挑战一下,诱惑那个狂妄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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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浪荡子闯祸 刘老爷攀亲
自从父亲为自己和贾府的小姐合过八字,刘靖琪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有事无事儿就去村外的官道上溜达,想看看贾府的千金小姐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午时刚过,就见青儿那丫头赶着辆漂亮的马车,刘姥姥骑着自家的毛驴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心知这就是贾府的马车了,刘靖琪装作和青儿搭讪,立马横在车前。
“青儿姑娘越发出息了,哪里偷了人家的马车?”
青儿常陪着姥姥城里奔走,自是比一般的村姑多了些见识,听靖琪少爷出言不逊,懒得和他理论,跳下马车来,用马鞭子捅了捅靖琪的坐骑,示意他让开道。
陪着巧姐儿坐在车内的平姑娘掀起车门帘儿,探出头来问道:“青儿,出了什么事?”
靖琪暗暗打量平儿,梳着燕子髻,皮肤陶瓷般的白皙细润,长得倒是极其清俊,只是,这女子看似花信年华,想必是巧儿小姐的长辈。
刚想问候一声,胯下的“绝尘”被青儿捅得性起,给了她一蹄子,青儿回避不及,绊倒在地上,刘姥姥毛驴儿走得慢,还落在后面,平儿连忙跳下马车去扶青儿,哪知道青儿却连鞭子扔了出去,打在靖琪少爷的坐骑身上,也不知道究竟打中哪里,那马负疼狂躁起来,把靖琪少爷掀下背来,一溜烟儿跑得无踪无影。
靖琪大怒,扬起马鞭子就朝巧儿马车的辕马挥去,碍于“贾府小姐”的面子,并没想真抽,只是甩了个响鞭耍耍威风,哪知道,辕马受惊,狂奔起来,终于在拐弯处把车拉翻向悬崖……
靖琪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见祸闯的大了,吓得跑到悬崖边,探身去看那马车,巧姐儿刚从车里钻出来,看来有惊无险。不想被贾府小姐看到自己做坏事,靖琪回身就跑,却被青儿赶上死死拽住不放……
没想到所谓的大家闺秀,竟然像夜叉一样刁钻强悍,不过,人家车毁马亡,随身物品损失殆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最让刘靖琪头疼的,不仅是心疼那一千两银子,而是担心,爹爹会拒绝支付,那个千金大小姐年龄不大,却绝不是好惹的主儿,若是契约不能兑现,说不定真会把自己送去挨板子吃牢饭。
懒洋洋的把马缰绳扔给小厮冬瓜,独自回到屋里蒙头就睡。
“靖琪,不舒服吗?怎么不吃饭就睡下了?”朦朦胧胧的感到娘在推自己的肩膀,不耐烦的睁开眼来,明晃晃的烛光耀得眼睛发花。
“本少爷睡觉谁让你点蜡烛的?滚出去!”
刘靖琪一声厉喝,吓得正在剪烛花的小丫头一阵哆嗦。
“儿子,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是娘让她点的。”刘夫人见他无名火三丈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吩咐小丫头到:“你出去吧,让厨房把熏鹌鹑和乌鸡汤给少爷备着。”
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刘夫人揣度着靖琪一定是又闯了什么祸。
“说吧,又干了什么坏事?怕你爹责备你?”
“娘,我见到贾府小姐了。”没来由的感到脸颊发烧,靖琪少爷犹豫再三,只好半真半假的交代道:“我把她家的马车连马给弄倒悬崖下去了,还有一大包金银细软,那小姐哭得好伤心,所以,我就答应陪她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傻儿子,你没搞错吧?你知道一千两银子是多少,能买多少车马吗?”
刘夫人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讥讽道:“你爹爹想攀高枝儿想疯了,竟然听信刘姥姥的鬼话,想和贾府联姻,就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那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下嫁到乡下来,我就知道,准是个冒牌货,没准儿就为了合起伙儿来骗我家银钱。”
靖琪少爷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气急败坏的吼叫道:“娘你胡说些什么呀,那小姐差点被我害得摔下悬崖,算她命大,被树桩子挡住捡了一条命,人家才不稀罕什么银子,她的马车没了,她得有马代步吧,就这样,她说用这匹马抵算她的损失,不用我赔她银子,可是,可是我堂堂刘家二少爷,怎么能落下一辈子的话柄在女人手中?”
刘夫人一听,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自以为是的暗笑道,这小子,肯定是看中了人家千金大小姐,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好,只是一千两银子,这出手也太没谱了点。
扯一件衣服给靖琪披上,啼笑皆非到:“所以你就耍少爷威风,硬要赔她一千两银子?”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洞开,一个上唇修着小胡子的男人闯了进来,倒把屋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哎呀,老爷,进门也不招呼一声儿,存心吓死人呢。”刘夫人没好气的娇嗔道。
“千金博取美人一笑,你这蠢才,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快被贾府小姐迷昏头了。”
刘靖琪忙翻身起床,没精打采的站在床边,嘴里强辩道:“什么千金博一笑,我才不稀罕娶那个小姐。”
“怎么?她长得不好看?”
“好看。”
“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有势,这样的女子为何不娶?儿子,就算是千金博一笑也不吃亏,只要你娶了他家的小姐,横竖她还会当作嫁妆带回来。”刘老爷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踌躇满志的笑道:“我儿子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今年又考取了童生,明年就可以参加春闱考试,一旦中举,有贾府做靠山,何愁不能青云直上。”
刘靖琪脱口回答道:“爹,你乘早别做梦了,就打死儿子,我也不会娶那小姐为妻……”
刘老爷和夫人不由面面相觑,刘夫人紧张地盯着靖琪少爷看,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是不是,贾家小姐眼光太高,没有相中我儿子?”
“是我没有相中她!”刘靖琪梗着脖子,终于憋不住爆发道:“那小姐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什么?”刘夫人讶异。
刘老爷也满眼疑虑的审视着刘靖琪,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靖琪少爷被看得抓狂,暗骂自己笨蛋,先把银子骗到手重要,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挨打出糗的事情。
绯红着脸呐呐地回答道:“那个,那个小姐……反正是野得很呐,女孩子家的,竟然骑马抛头露面……”
“哈哈哈……”刘老爷一听反倒释然,扬声大笑起来,教导儿子到:“亏你还是读书人,如今的皇帝是满族人,骑马射猎是人家的看家本事,想必是朝中大臣们为了讨好皇上,这才让子女们习骑射。老爷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贾府千金小姐看不上我家靖琪呢。”
“老爷,看您说的,我儿子可是能文能武,才貌双全,若是看不上靖琪,那小姐嫁谁去?”
刘靖琪听他们一唱一和,干着急,没有办法,咬牙暗道:“又不是今天就娶那母夜叉,也罢,先把银子骗到手,给那母夜叉送去,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嘿嘿,那小姐马上功夫可比我还过硬呢。爹爹,能不能把银票给我,儿子这就给人送去?”
“傻儿子,也不急在一时,先吃了饭再去。”刘夫人溺爱的摸了摸靖琪的勃颈,心肝儿肉疼到:“脖子冰冷的,天凉了,也不知道加衣服。辣椒,上菜,伺候少爷吃饭。芹菜,把那件玫瑰紫的新袍子熨烫好,待会儿少爷出门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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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大家显闺秀 千金出名门
刘姥姥吃过晚饭,用手巾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尘,准备收拾干净了去拜访刘员外,没想到,村里人听说王家来了皇亲,一传十,十传百,女人们纷纷相约了,带着小孩子来王狗儿家,想要看看皇贵妃娘家小姐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家里从没这么热闹过,土豆兴奋地撒着欢儿乱叫,王狗儿趴在窗前一看,爱答不理的,依旧在炕上嗑着瓜子儿,刘姥姥和王刘氏,忙不迭的跳下炕来,出来招呼乡邻们屋里坐,那些女人们推推攘攘的扭捏着进了院子,又不好意思进屋去,只在院子里唧唧喳喳打听巧儿的事情。
巧儿寻思,所谓的皇亲国戚,在这些人眼里想必是十分神圣的吧,无怪乎,她们会如此好奇而又如此拘谨。
“各位大娘大嫂子好,都请屋里坐吧。”巧儿大大方方的走出门来,对众人福了一福。
众人看巧姐儿冰肌玉肤,清俊的小瓜子脸,大大的杏仁眼,黑幽幽的头发编成无数根小辫子,在头顶挽一个花式,渐渐垂下来,长长的辫梢上系着粉红色的缎带,越显得姿容清秀而又俏丽。
“七仙女儿……”一个头顶梳着羊角辫的三四岁的小不点儿,突然指着巧儿喊叫道。
霎那间,笑声四起,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跟着奉承起巧儿来。
刘老爷带着儿子来王狗儿家,女人和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和巧儿啦呱,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倒是王狗儿眼尖,立刻跳下炕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去。
接过地瓜手上的礼盒,递给王狗儿,刘员外满是歉意的说道:“听靖琪说,今日不小心惊吓到巧小姐,在下特来赔罪,随便带些自家做的点心来让大家尝尝,改日再设宴给小姐压惊。”
刘老爷一眼看到巧儿,就十分中意,见乡亲们如此捧场,心里越发得意,忍不住炫耀道:“这位是荣国公的玄孙女儿,他们家可是出了贵妃娘娘的。”
“刘老爷,听说你家靖琪少爷和巧小姐交换八字了,这是真的吗?”有女人问道。
“托各位乡邻的福,就怕贾府小姐瞧不上犬子,我们高攀不上,呵呵呵……”
堂屋里,青儿正陪着平姑娘聊天儿,由于自己是链二爷的屋里人,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她不动声色的聊着天,同时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儿,这会儿知道来人是刘老爷,便不得不整了整衣襟,出门去会他一会。
“刘老爷,这是平姑娘。这是刘员外,哦,就是靖琪少爷的爹爹。”王狗儿忙介绍到。
“平姑娘一路劳顿,在下冒昧来访,打扰姑娘休息了。”
刘员外一见这平姑娘,心里先暗赞一声,削肩蜂腰,修眉俊目,人长得清俊不说,那气势和派头儿,竟是比县太爷的夫人还要高贵优雅。
平儿仪态端庄的福了一福,浅浅的笑道:“刘老爷客气了,不知道刘老爷光临,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姑娘如此客气,让刘某越发愧疚,不知道可否请小姐和姑娘借一步说话,容我为犬子的鲁莽,当面向巧儿小姐道歉?”
“道歉不敢当,刘老爷,请!”平儿说着,过去扶着巧儿的手,使了个眼色,先自回堂屋去。
王狗儿忙着驱赶众人道:“各位婶子妹妹们,刘老爷此来有要事商量,改日再请大家来喝茶,对不起,对不起……”
“是谈婚论嫁吧?刘老爷你家靖琪真是好福气,要做皇亲国戚了,恭喜,恭喜……”
刘老爷笑得合不拢嘴,彷佛真的已经是皇亲国戚,飘飘然的道:“同喜、同喜,刘某失陪了,改日一定宴请大家向诸位赔罪,少陪,少陪……”
抱着拳,嘴里说着少陪,脚下倒退着往屋里方向走,不防被台阶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好在被王狗儿眼疾手快扶住。
巧姐儿坐在炕上不由苦笑,若是被这个土财主知道家里被抄,可就热闹了,何况本姑娘还没想要嫁给你儿子呢。拿起那个成窑杯子呷了口茶,见刘老爷进屋,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起身对客人福了一福,行了见过礼。
“巧小姐好,在下是特意带犬子来赔罪的……”
刘老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去拉靖琪少爷,让他给巧姐儿请罪,谁知道靖琪早开溜了。
巧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老爷,能生得出靖琪少爷那样的漂亮儿子,刘老爷看起来当然也是仪表堂堂,尤其是上唇那一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须,平添出几分中年男子的稳重与威仪。
刘姥姥早搬了椅子来请刘老爷坐:“刘老爷贵客光临,老婆子怠慢了,刘老爷您请坐!”
这一番客气,倒解了刘老爷的尴尬,他谢过座,和刘姥姥搭讪到:“刘姥姥,在下先要感谢你替犬子作伐,若非托你的福,靖琪哪里去找这天仙般的女孩子。”
等巧儿坐回炕上,刘老爷接着笑道:“靖琪说由于他不小心害巧小姐的车马坠入悬崖,连包袱也没落下,在下想巧小姐出门在外,手头定然会不方便,所以,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刘姥姥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这刘老爷真是铁算盘,算计到我家小姑奶奶身上了,莫非那马车、那马,还有巧姐儿的全部细软就值这一百两白银吗?
没等刘姥姥发话,平儿便似笑非笑的说道:“多谢刘老爷想的周全,可不是吗,我们姑娘的衣服首饰全在包袱里,如今连换洗的衣服也没了呢,可惜了那两匹辕马,刚开始出力不到两年,至于那包袱,别的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平日佩戴的金银珠宝首饰,没什么稀罕的,只是奶奶留给姑娘的那只金镯子,虽然也就二两八钱重,不值什么,但却是奶奶生前戴着的,是个念想儿……”
说到这里,引动了伤心事,平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巧儿不得不佩服起平儿处事的圆滑来,这一番话明里是感谢刘老爷“雪中送炭”,暗中却已挑明,自己的损失远远不止那一百两银子,话说得委婉动情,画外音却很明显――刘老爷,那些东西我们虽不看在眼里,但是,按理儿,你也得酌情赔偿才对。
刘老爷干咳几声儿,老着脸皮说道:“我知道巧小姐家里不缺这几两银子,连小孩子们都知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只是一点心意而已。”
“纵然在家千日好,也有出门一时难的时候,谢谢刘老爷想得周到,姥姥,既然刘老爷雪中送炭,你且收了补贴家用吧。”巧姐儿说着,目光渐渐地暗淡下来,幽幽地说道:“刘老爷不知道,因为家慈新故,小女子触景伤情,此番来姥姥这里原是打算多住些日子的……”
巧儿自小儿练武,后来却一时兴起,投考了艺校表演专业,毕业后虽只是演过没有几句台词的小脚色,却也熟悉n种哭法,此刻,当着客人的面不能失态,要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所以,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眼睛不能眨,任凭大滴的泪珠子缓缓地顺着脸颊流淌……
这一番表演,哭得梨花带雨,美丽而又凄婉,趴在窗外偷窥的三个孩子早看得感伤起来。
青儿抹着眼泪低低的饮泣,板儿黯然走开,蹲在院子边上装模做样的抚摸着土豆,刘靖琪则开始后悔,不该欺负这个刚失去娘亲的小姑娘。他几乎忘了,是这个小姑娘毫不留情的把他调教了一番。
混世魔王大步走过去,“砰”的一脚踢开房门,怒冲冲的对刘员外道:“爹,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我要陪巧小姐一千两银子,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刘老爷漫不经心的解释道:“靖琪,爹爹并没说不赔巧小姐,刘姥姥也是当家过日子的,就算再大的家当,那里能随时有一千两银子闲搁在屋里的?平姑娘,这一百两银子是想着你们会有急用,所以特意赶着送来的,那个悬崖深不见底,东西是无法归还了,不过,姑娘的损失,容我筹措了再行赔偿。”
话虽这么说,心里难免怨恨儿子缺心眼儿,这姑娘还没嫁进门儿呢,就紧赶着送银子讨好人家,那两匹辕马,就算只有六七岁,正当年,和马车一起也就一百五十两银子,包袱里的东西想来也只是换洗衣服,没见谁走亲戚,带一堆压箱子的珠宝首饰来,金镯子或者真有其事,加上别的几样常用首饰,满打满算陪她三二百银子,绰绰有余。
“巧儿小姐,你放心,我刘靖琪是一诺千金的男人,说陪你银子必不会赖账,若是我爹不肯陪你,我就把绝尘送给你!”
没想到这个坏小子倒有几分大丈夫气慨,巧儿对他的坏印象消除了大半。略感愧疚地暗暗自嘲道,靖琪少爷,对不起了,这一百两银子是你爹爹送的见面礼,至于,那一千两,有契约在呢,我自然很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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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喜购棉花地 巧遇妖孽男
手上有了一百两银子,刘姥姥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也不再和巧儿虚礼推让,盘算着再置几亩地,收成有余就可以变卖了,等筹足银子,在正屋两边,把东西厢房盖起来,再盖一个街门楼子,自家就成了一个小四合院儿,有了体面的房屋,就可以给板儿娶个漂亮的媳妇。
刘姥姥是个很地道的老人家,她做梦也不敢想让巧儿做自己的孙媳妇,那种非分之想,太忘恩负义。
可巧,紧邻的痨病鬼病逝,刘江氏等着用银子安葬当家的,刘姥姥和王狗儿买了香烛纸钱去吊唁,当下讲好了价钱,那寡妇暗中原有相好的,是城里的一个光棍,打算卖了田地,去城里过活,所以,并没十分讨价,六亩上好的旱地,一揽子算了一百两银子,中人见证着签了契约。
新买的地里全部种着棉花,眼下棉花正开始吐絮,需要整枝打杈,清理烂铃。
王刘氏在家里菜地把豇豆秧子连根儿拔了,腾出地来种些大白菜,平儿帮着摘干净豇豆,准备稍稍腌制,晒干了冬天食用。
板儿借口进城给王夫人送一些新鲜的栗子和干腌菜,一早就牵着毛驴儿上路,真正想的却是去给巧姐儿取些换洗的衣物,顺便打听王仁的动静儿。
刘姥姥带着青儿和巧儿去已经属于自家的棉花地里,兴高采烈地整枝打杈。
和靖琪少爷的婚事还没有最后敲定,甄巧儿十分纳闷儿,自己的思维究竟是姓甄还是姓贾,行事儿一点也不果断,只是患得患失。
离棉花地不远的土坎下,就是淮水,水边的湿地长着一人多深的芦苇,因为早上多吃了几口咸干菜,又喝了不少水,这会儿内急,巧儿要去方便,青儿笑道:“这里又没外人,蹲下就解决了。”
“那可不行,被你看到了,我倒没什么,只怕你会倒霉的。”
这是小时候的家训,不可以看别人撒尿,否则,眼睛会长麦粒肿。
巧儿调侃着,下到芦苇丛里,找个隐蔽处方便了,系好裤带准备回棉花地时,发现不远处有一堆蛋,揣摩着估计是野鸭子蛋或者是鹅蛋,就走过去,好奇的拾起来,撩起裙摆兜着,一抬头,不远处又发现几个……就这么一路寻找着野鸭子蛋,不知不觉的,竟然来到了河边。
“放回去!”
慵懒的低音,嗓音十分富有磁性,可惜,却显得冷漠而又霸道。
是对我说话吗?巧儿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正卧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背靠大树,身边支着钓鱼竿,显然是在等鱼儿上钩。
“什么?”
“白鹭蛋。”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巧儿有些不悦,如此狂妄的语气让人觉得厌恶。
空中有一些白色的水鸟盘旋,鸣叫声甚是凄惶,巧儿以为他会说“闻其声,哀其鸣”之类的话。
“我在钓白鹭。”身子动也没动,语调显得倦怠无力。
“哈,真是笑死人了!”巧儿轻嗤道,这是什么逻辑?怎么还有这样强词夺理的怪人。“你钓白鹭,和我的鸟蛋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拿走了鸟蛋,鸟儿就不会再来这里了,我怎么钓白鹭?”
“噗嗤”一声,巧儿忍俊不住喷笑,虽然这男人的逻辑很让人无语,但是,又十分逗乐,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那男子又开始发表奇谈怪论。
“我知道你想看我怎么钓白鹭,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有碍观瞻,本人虽非君子,也觉得看着脸红。”男子吃力地轻咳了几声,接着说道:“所以,请把你的裙摆放下来,那样才像淑女。”
那声音虽然很冷,但是,却真的很好听,似乎有一种催眠的功效,巧儿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石榴裙,确实,裙摆被自己撩起来兜着鸟蛋,露出里边的底裤来,这在古时候,确实是很不雅观。
被催眠般的乖乖转身,把鸟蛋放回原处,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略一犹豫,又回到那男子所在的河边。
缓缓地走过去,那男子正阖目假寐,颀长的体型,穿着烟青色的锦袍,外罩一件藏青色马甲,他的肤色很白,修长的浓眉,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嘴唇很性感,可惜却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姑娘不觉得这样盯着别人的脸,有些……让人不自在吗?”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轻轻的蠕动着,绵软的低音,给巧儿的感觉,已经不是慵懒,而是有些儿孱弱。
面对这样一张美到极致,又慵懒到极致的俊脸,巧儿斗狠之心顿时烟消云散,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极轻极柔:“你额头上还长着第三只眼睛吗?否则,你怎么知道本姑娘在偷窥你?”
“因为我是妖孽!”男子生硬地回答,唇边浮起几分落寞。
“什么?”巧儿讶异于这男人的敏感,因为自己的话并无恶意,忍不住促狭的调侃道:“公子也觉得自己这副面孔不该生得太过妖魅吗?”
这话脱口而出,巧儿又觉得不妥,貌似在蓄意挑逗这男人。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
明媚的阳光下,男子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泛起一抹晕红,而巧儿则早羞得连耳根子都发起烧来。
缓缓的睁开双眼,漂亮的凤目,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看起来水汪汪的,正是标准的桃花眼。他笑的时候应该很好看吧?为什么冷酷得就像千年寒冰。
巧儿的目光是那么的率真和友善,男子眸子里的怒气渐渐消融。
“你把我的鱼赶跑了。”
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也许是阳光太耀眼,他抬手挡在前额上,修长的手指,女子般的莹白如玉。
“反正你要钓的是小白鹭,鱼跑了没关系吧?”
“有关系,鱼做饵,要诱惑白鹭上钩。”
巧儿突然意识到这男子是在调侃自己,钓白鹭?真的可以吗?
“巧儿姐,你在哪里?”青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巧姑娘,小姑奶奶,你别吓唬人,怎么解个手就没人影了……”刘姥姥一边喊叫,一边粗声大嗓的嘀咕着。
她们是发现巧儿去了许久没回转,担心出了什么意外,特意找了来。巧儿从催眠的状态中惊醒,急忙应声儿道:“姥姥,青儿,我在这里。”
“你走。”男子冷冷的命令道,漠然闭上双眼。
无理的话语,冷傲的表情,让巧儿很是不爽,本姑娘是看你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心生怜悯,这才忍受你半天,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动不动就对人颐指气使!
“喂,你以为你是谁?这河是你的,鸟儿是你的,连鸟蛋都是你的,所以你就可以盛气凌人吗?”
莫名的烦躁,让巧儿飞起一脚,把他的鱼饵罐子踢了出去,看着黄杨木罐子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白的蛆虫,红的蚯蚓纷纷落进河里,巧儿双手抱胸,半眯着眼睛斜睨着他冷笑道:“教你一个巧儿,把鱼饵一次倒进水里,那鱼不是要抢食吗?你的小白鹭若是够愚蠢,就会来抢鱼吃,所以,你就慢慢地钓你的鸟儿去吧!”
后一句话偏不说小白鹭,而说“鸟儿”,哈,双关语,原来偶尔说说粗话会如此痛快,只是不知道这妖孽男人是不是听得懂。
男子“啪”的折断鱼竿,巧儿以为他要动粗,吓得转身就跑,他却信手把鱼竿扔进河里,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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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王大舅忘仁 刘姥姥发飙
像是担心会被那男子追上,巧儿一口气跑回棉花地里,青儿和刘姥姥反被她落在了后面。
青儿先跟了上来,诧异地问道:“巧儿姐姐,我听到你在和人争吵似的,有谁欺负你吗?谁在钓鸟儿?真是笑话,还没听说白鹭是用钓得的。”
“一个妖孽,他说我不该惊跑了他的鱼,影响他钓不到白鹭。”巧儿暗笑自己逃得狼狈,是不忍和他动手吗?
“大白天的,那里会有妖孽?”刘姥姥跑得太急,大口喘着气儿问道。
巧儿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板儿气喘吁吁地牵着毛驴儿跑来,毛驴背上的褡裢不知道何时刮破了,里边的板栗掉了一路,也顾不得去管。
板儿的狼狈样子,让巧儿心里一咯噔,情知不妙,当下加快步子迎上前去,抓住板儿的胳膊急忙问道:“板儿哥哥,出了什么事情?看你急成这样。”
“不、不好了,我在半道上就看到你家三爷和一个瘦高个儿的男人,想来就是王大舅吧?他们向人打听我家的住处,好在环三爷没发现我……”
忍不住一声冷笑,这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为了几两银子,连自己的嫡亲外甥女也卖,别让我逮住,赏他一顿老拳。
“这可怎么好,平姑娘还在家里呢,他们一定会发现她,板儿,你把巧姑娘带到瑾瑜少爷那里躲着,也顾不得避讳了,那里没人去,想来瑾瑜少爷也不会怪罪。”刘姥姥满脸焦虑,却还没忘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装着农具的竹筐捆扎在毛驴背上,一边吩咐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掉在地上的栗子捧起来放进竹筐里。
“平姑娘我已经回家让她先躲避了。”
青儿接过哥哥手上的绳子递给刘姥姥,向她请求道:“姥姥,我陪巧儿姐姐一起去吧?”
“胡说!那里不干净,人去多了狐仙会怪罪!”
“姥姥,什么狐仙呀,我陪少爷这么久也没见到过?”板儿微蹙起眉头,吩咐青儿道:“你去好好陪着巧妹妹,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看看,还不定这会儿闹成什么样了呢。”
“是祸躲不过,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不等刘姥姥几个人答话,巧儿已经前头走了,急得板儿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赶上去抓住巧儿的胳膊嗔怪道:“巧妹妹,你就别再添乱了……”
巧儿顺手一勾板儿的脖子,勾肩搭背的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妹妹山人自有妙计,既然行踪被发现,躲也躲不开,我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吧?”
板儿菲红了脸,轻轻地拿开巧儿的手,离开一肩宽的位置,窘得一时连话也忘了说。
“巧儿,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若是你大舅执意要将你许给藩王,甭管是做妻做妾,别人都是没道理干涉的,他是你亲舅舅,有权做决定的。”
刘姥姥拦住巧儿,凭她怎么说,就是不让她回家去见王仁。
“姥姥,王仁那王八蛋把我卖给藩王为的是啥?”巧儿脱口骂道,见刘姥姥、板儿、青儿听得傻了,一起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由也红了脸,尴尬的讪笑道:“实在是被他气糊涂了,忍不住就想骂他几句,尽然忘了,他是我舅舅……”
“那样的舅舅畜生也不如,怎么就不能骂?”青儿忙替巧儿解围道。
刘姥姥也“嘿嘿”憨笑道:“可是骂得好呢,姥姥看小姑奶奶简直像变个人似的,甚是有担当,让姥姥不敢相信,就算我家姑奶奶那么厉害,整个荣国府都是她一人操持着,也没你这么干练呢。”
“是粗俗吧,姥姥?”巧儿乘机搀扶着刘姥姥一边往家里方向走,一边笑道:“那王仁不是忘仁吗?他把我卖给藩王,不外是想讨几个赏银,我不妨就用银子牵着他的鼻子走。”
“可是,咱们眼下哪里有银子了?早说的话,我就把那一百两银子留着……”
刘姥姥只顾说着,稀里糊涂地被巧儿拽着走,尽然没发现,已经离家里越来越近。
“这都怪姥姥贪心,我说把银子给巧妹妹留着应急用,你偏不听。”王板儿责怪道。
“这也是赶巧了,隔壁寡妇家紧赶着卖地,价钱划算,姥姥也是暂时倒腾一下,原是,想收了棉花,多纺些土布卖了,再慢慢给巧姑娘积攒下银子……”
“好了,板儿哥哥就别怪姥姥了,那么好的机会不逮着,别人还以为我们家都是傻子呢,要我做主,我也买下了。”
实在是不忍心看刘姥姥内疚的样子,这老奶奶有什么不好?又厚道又仗义,不过就是爱财了点,谁说的人穷志不短?你穷一次饿个半死试试看!
“巧儿姐姐,你真的要去见你舅舅呀?”
青儿的一句话,把几个人都提醒了,刘姥姥停下脚步,拉住巧儿哀求道:“小姑奶奶,你就听姥姥的话吧,要是你大舅真把你卖给藩王做奴才,我这张老脸,将来怎么去见姑奶奶呢。青儿,板儿,你们抬也要把巧姑娘抬走躲起来,家里有我呢,捉贼见赃,只要他见不到人影儿,咱来个死不认账,看他能吃了我!”
“他自然不会吃了姥姥,就怕他赖在姥姥家不走,把姥姥家留着度春荒的粮食都吃光。”巧儿说着,手伸进大襟内,从衣兜里摸出那张契约来,笑吟吟的说道:“我这里不是有一千两银子吗?姥姥放心,我管教王仁那厮看着这张契约流口水,我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当下刘姥姥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是,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见她坚持要去见王仁,只好依了她。
一路上,大家心事都很重,谁也不再说一句话,王板儿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到了院门外,刘姥姥坚持让板儿陪着巧儿先等在外面,看看情形再说,自己壮着胆子走进屋去,只见那王仁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环少爷歪在一边,不紧不慢的剥栗子吃,自己吃一粒,再给王大舅喂一粒。
王狗儿陀螺般的在屋里转着圈儿,不停地哀告道:“仁大爷,环少爷,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巧姑娘没在我家,你们这不是强按牛头非要我承认吗。”
“少给我放你娘的狗臭屁,大爷我早打探的清楚了,今天你若不把巧姐儿交出来,大爷我先把你家砸个稀乱,然后,再和你去见官。”王仁冷笑着威胁道。
贾环鼠眉鼠眼的捅了捅王大舅的腰眼儿,坏笑道:“这王狗儿好歹和大舅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总得给点面子吧,不如我来做个人情,咱们就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住个十天半月,再告他也不迟呀。”
果然被巧姑娘说中,王大舅和贾环二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少爷公子,怎的就这么不知廉耻呢。
刘姥姥听得火冒三丈,猛地推开房门,指着王仁和贾环,昏天黑地的骂道:“想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做你的大头梦吧,就算我拉的屎也还要喂狗呢,鼠药倒是有一包,就送你吃了,老身自己报官,抹脖子偿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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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黑心欺孤女 睿智戏禽兽
王仁一个赖驴打滚儿从炕上跳起来,伸手就给了刘姥姥一耳瓜子,打得刘姥姥一个趔趄,冲上去还想再踹上几脚,被王狗儿强拉住,赔礼道:“仁大哥息怒,别和我们乡下人一般见识,我岳母年龄大了,几脚踢死了,大哥不得贴上棺材钱……”
刘姥姥要的就是王仁动手,当下装着立脚不稳,摔倒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嚎了起来:“王仁打人了,王仁和贾三爷上门抢劫打人了……”
“谁他妈上门抢劫?别他妈给我来这一套,以为贾王两家如今没靠山了,就敢蹬鼻子上眼的讹诈大爷!”王仁甩开王狗儿,指着刘姥姥不依不饶的骂道:“老东西你听好了,要就现在交出我外甥女儿,咱们互不干涉,若是迟了,我就在这里养上个把月,再把赖大爷请来治你的拐骗民女之罪。”
“听清楚了吗?如今应天府虽说不是雨村大人掌管,新来的大爷却是我家赖大总管的儿子赖尚荣,是我父亲赏给他官儿做,到时候,只怕你这老骨头不经打!”贾环挽起袖口,单脚踩在炕沿上,一边吃栗子,一边砸吧着嘴巴吓唬刘姥姥道。
巧儿在外边听着刘姥姥嚎叫起来,哪里还忍得住,一阵风似地冲进屋来,抡起一个板凳就朝王仁砸去,却被贾环、刘姥姥、王狗儿以及紧跟其后的板儿兄妹尖叫着喝止。
“巧姐儿你疯了!”这是贾环的声音。
“巧儿姐姐,快住手!”青儿跟着喊叫。
刘姥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叫道:“小姑奶奶,快别,你这是干什么?!”
板儿正要去夺她的凳子,巧儿见刘姥姥没事儿,方知她在故意撒泼,心里暗笑,半空中顺势放下凳子,换了一副笑脸道:“嘿嘿,大舅你啥时候来的?快请坐下说话。”
王仁被她刚的气势吓到,还有些怯她,哪里肯坐,被她一把拽过来强按在凳子上。
“巧、巧儿,舅舅都是为了你好……”王仁惊魂未定,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舅舅说哪家子话呢,外甥女儿再不懂事,又怎么会不明白舅舅您的苦心,与其让外甥女儿在大观园里饿死,倒不如给藩王做小老婆,乐得吃喝不愁!”
巧姐儿脚一勾,把另一个凳子掂在手中,王仁下意识的一抱头,看巧儿时,不紧不慢地放下凳子,在自己对面坐了。
王仁定下心来,犹自编着谎话道:“什么做小老婆,人家羁旅在外,不方便办事,暂时一乘轿子抬回家去,等到了王府,再明媒正娶做他的妃子。”
王狗儿一看巧儿这阵势,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声不响的溜了出去,躲在耳房里偷听。
贾环见巧姐儿正眼儿也没看自己一眼,大呼小叫的对青儿道:“青儿姑娘,你去我家做客,我们也这么怠慢你吗?还不给三爷沏壶好茶来!”
板儿对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沏茶,自己在巧姐儿身后不远处坐了,防止王大舅和贾环欺负巧儿。
青儿沏了茶,给各人斟上,巧儿接过茶来,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仁,慢条斯理的品茶,就是不开口。
毕竟是心里有鬼,王仁被巧儿盯得心里直发毛,也许是刚刚多吃了栗子,口干得很,举起杯子形如牛饮,一口气喝了三杯,见巧儿还不说话,只好自己搭讪道“巧儿,亏了你通情达理,知道大舅我用心良苦,眼下府里不比从前,早晚坐吃山空,饥荒还在后面呢,舅舅我是没人要,否则,我也早给人做小老婆去了……”
发现自己说露了嘴,连忙打住,指着贾环道:“不信你问环哥儿,宝二奶奶连娘家的陪嫁都拿去变卖了,现在,正打发没用的奴才们,连袭人也要赶出去嫁人呢。”
“可不是,袭人哭得死去活来,要找绳子上吊,被人整天看着。”贾环说的绘声绘色。
平儿担心巧姐儿,所以并没走远,就躲在隔壁寡妇家的屋子里,打探得巧儿竟然回家和王大舅面对面,急忙跑过来,恰好听到袭人的事情,想自己一班小姐妹,死的死,离的离,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也不进屋了,就坐在台阶上,悄然落起泪来。
青儿倒了杯茶来,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就坐在她身边,听屋里巧儿和王大舅斗法。
只听王大舅问道:“巧儿,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说话,那自是同意了,我们不如连夜赶回城去,后天藩王就要启程回家了呢。”
刘姥姥正气鼓鼓的盘腿打坐在炕上,撇嘴儿心里骂道:“王八羔子,且看你打得如意算盘!”
巧儿终于搁下茶杯,笑吟吟的道:“大舅打算把我卖几两银子?”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非大舅还想充正人君子?”
王仁突然变脸:“外甥女儿这是什么意思?消遣大舅我么?”
“大舅太敏感了,我是说,做人别太虚伪,巧儿就不屑做什么君子,再说了,古时候人饿极了还易子为食呢,大舅不过是卖外甥女而已,就算被人骂你忘仁忘义,你就当自己从来就不懂仁义二字不就得了。真的,别这么不好意思。”
就算再不要脸的人,被人如此轻谐浅笑的奚落也会脸红,王仁虽然不会脸红,却也是脸儿铁青。
刘姥姥和板儿听着觉得特别解气,比大骂那王八羔子一顿还要开心。
“巧姐儿,你太过份了,王大哥已经忍了你半天。”
贾环强出头儿,指头几乎点到巧儿的鼻尖上。
板儿急忙起身,还没靠近,巧儿已经闪电般地扣住了贾环的手腕儿,拧腕儿压肘,贾环护疼,咧嘴叫换着转身跪了下去。
“这里啥时轮到你说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娘临死前让我认了刘姥姥做佬娘,以后谁敢对她不敬,休怪姑奶奶我不客气!滚!”巧儿一脚踢在贾环屁股上,把他踢出门外。
王仁脸色变换了几次,由红到青,再到惨白,手指头颤抖着指着巧儿到:“你、你别乱来,别以为大舅舍不得揍你!”
巧儿笑嘻嘻地坐回凳子上,漫不经心的问道:“大舅想不想多赚几两银子?”
“什么?”王仁愕然。
慢悠悠的取出那张契约来,递给王仁看了,见王仁想要收起来,眼疾手快抢回来,嫣然一笑道:“还是放在外甥女儿这里稳妥。”
“巧儿,你快告诉大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不是没见过银子钱,而是现在兜里没钱,这一千两银子早让王仁怦然心动。
“你听说过千金一笑的故事吗?”巧儿故意笑出一脸的妩媚来,慢悠悠的对王仁道:“我也不想知道那个藩王许你多少银子,但是,我敢保证,无论我被卖做妻还是做妾,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甚至会迷惑藩王,让他杀了你给我出口恶气,你信不信?”
“巧儿,你要相信大舅,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不、不、不,我会听你的吩咐,我知道,巧儿有了富贵,是不会忘了大舅的。”
王仁是何等奸诈的小人,巧儿一句“千金一笑”,他就嗅出味道来了,这个小蹄子,莫非就近勾搭上什么男人,那可比藩王一锤子买卖有油水得多。
“大舅,你也知道,贾府上下多有怨恨我娘的,我爹爹又不在家,巧儿如今是孤苦无依,只能靠着大舅庇护了,除了爹娘,你说,不就是大舅最亲吗?”
巧儿说着,委屈地勾了勾嘴角,眼泪鼻涕就一起流了出来,抽抽嗒嗒的哭个没完。
“巧儿,大舅正是为了你在贾府讨人嫌,这才急着给你找个婆家,你要不愿意,我们再商量,再商量……”
“我不想走那么远,我想就近找个合适的人家,日子好过了,也好有机会孝敬大舅。”巧儿抹了把眼泪,示意王仁凑近点儿,贴着耳朵说道:“我在待价而沽呢,大舅嘴紧着点,别告诉环儿三叔,你们也别在这里招人眼目,我如今是贾府千金,别让人知道贾府已经败了才是要紧!”
这小蹄子,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就学了她娘算计别人,以后真别小看了她,哄着点,也能捞点好处。
王仁当下点着头儿,不停地应道:“我省得,我都记住了,巧儿你只管好好筹划,有大舅我帮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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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举杯品富贵 临空听蒹葭
可巧,第二日一早,刘夫人就亲自登门,邀请巧小姐和平姑娘去刘府小宴,得知巧儿大舅和小叔来看望巧儿,自然是奉为上宾,当然,也没忘了请刘姥姥一家人去作陪。
王仁心黑,长得到人摸人样的,贾环也是锦衣玉佩,倒着实为巧儿撑了门面。
比起刘员外的沉稳斯文来,刘夫人给人的感觉热情得有些做作,长相美则美矣,眉目间妩媚有余,端庄不足,一颦一笑带着股子风尘味道。
这女人很会投其所好,听王大舅称平儿“平姨娘”,便亲热的拉着平儿的手套近乎道:“平姨娘果然好标致模样,这哪里像是姨娘,县太爷家的大夫人也比不上您高雅大气呢。”
那王大舅是为了讨好平儿,也是为了显示巧儿的分量,便直接叫平儿为姨娘。突然被人称作姨娘,平儿显得很不自在,巧儿却很机灵,立刻就对平儿改口称“平姨娘”,以免大庭广众之下需要应酬时,平儿的身份尴尬。
刘员外府上是由东西南北相连通的几个院落组成,大四合院正房是前廊后厦,正房与东西厢房之间,都有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通,外院,东西各有一道花墙,中间有月亮门儿,通往跨院去,正屋后面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
巧儿一眼就迷上了这座古朴的院落,心里已经有几分愿意,在这个世外田园般的农居里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开宴的时间尚早,巧儿和平儿,以及刘姥姥一家被让到宽敞豁亮的大厅里,迎门就看到,中堂挂着一幅山水卷轴,两边的对联是:“最养百花惟晓露,能生万物是春风。”
大厅两边齐齐的摆放着太师椅,每两张椅子间都有一个方形的雕漆茶几,上面摆着四色糕点以及苹果、石榴、橘子等时令水果,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均是绿色的大襟马甲,红色的石榴裙,梳着双丫髻,满脸堆笑的斟茶添水。
“靖琪,你陪巧儿姑娘去园子里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免得巧儿生疏。”
刘夫人很会弄小巧儿讨人欢心,也很会和人亲热,这不,刚见面不到半个时辰,就干脆对巧儿直呼其名,彷佛巧儿已经是她家的媳妇儿。
其实,巧儿回答得很清楚,自己并不讨厌靖琪少爷,可是,终生大事如此仓促的处理,她觉得惶恐,所以,她希望事情可以暂缓一下,让彼此能有更多的了解。
王仁和巧儿唱着双簧,他以为巧儿是在抬高身价,所以,就摆出家长的款儿来,对刘员外道:“老实说呢,我这次是来告诉巧儿,澹台藩王来我家提亲,要娶巧儿做王妃,可是巧儿不愿意,说她还小,也不想嫁的离家太远,这闺女被我们宠坏了,只好由了她的性子。靖琪少爷内外兼修,我倒是很乐意这门亲事的,呵呵,慢慢来,不急、不急。”
巧儿和靖琪一前一后来到园子里,两人拉开距离,彼此都默然不语,也许,两人都在为不和谐的初相识觉得尴尬。海棠花树傍边,有一架秋千,巧儿走过去坐在秋千上,靖琪少爷犹豫片刻,终于跟了过来。
昨儿晚上梦到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所以,醒来后靖琪就一直处在惶惑之中,心里十分害怕,自己怎么会想着那个母夜叉一样的女子,不行,本少爷的妻子要够温柔够乖巧,无论如何,也不能娶这个野蛮的贾府小姐做老婆。
“贾巧儿,我刘靖琪说话不会绕弯子,我是不会娶你做妻子的。”或许是又想起巧儿打自己嘴巴子的事情,刘靖琪心里有气,决绝的说道:“因为本少爷不想一辈子被女人戏弄,所以,你直接拒绝我爹爹好了,欠你的银子,我会尽快还清。”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巧儿笑问道。
靖琪少爷轻嗤一声到:“你不是也担心我们会不合适吗?”
“靖琪少爷是不是因为,本姑娘初次见面就……觉得自尊心特受伤?你放心,只要你不劈腿,不三妻四妾,本姑娘保证不再打你耳刮子……”
“噗嗤……”隔墙有人忍俊不住喷笑。
靖琪少爷又窘又怒,脱口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臭丫头!”
一脚揣在秋千蹬板上,秋千突然荡向空中,巧儿下意识的双手紧握绳索,受伤的手指一阵刺疼,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娇滴滴地嗔道:“你这家伙怎么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明知道我手上有伤。”
伸手拉住绳索,让秋千停止晃动,靖琪少爷一字一顿的说道:“听着,贾巧儿,别在本少爷面前装逼,本少爷没兴趣欣赏!”
饶有兴致的看着混世魔王恼羞成怒,巧儿知道,自己是犯了靖琪少爷的忌讳,本姑娘手指上的伤,无疑就像战胜者的旗帜,对靖琪少爷来说,那是无法忍受的羞辱。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做出一副可怜像,娇怯地低了头,媚眼如丝地瞟着靖琪。
混世魔王恨得牙痒痒,抛下巧儿,转身就走,又心有不甘的回首冷笑道:“我讨厌你在我面前装无辜,更讨厌你、对我、对我用这样不正经的眼神……”
“是,靖琪少爷,我为刚才对你抛媚眼表示深深的歉意。”
巧儿说着,满脸坏笑地站在秋千上,开始荡了起来,秋千越荡越高,风掀起翠绿的长裙,露出里边的云头绣花鞋和洒金的底裤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墙那边,有人在弹奏古琴,和着琴音,在轻轻吟唱着《诗经・蒹葭》,慵懒而又低沉的男中音,柔柔的带着一种催眠的味道,很好听。
使劲儿再把秋千荡高些,只见隔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由于院子里古木参天,显得很是阴森。
秋千回落,再荡起来瞟了一眼,隐约看到,有一个男子静静地坐在树荫下,一边弹琴,一边低吟浅唱……
“巧小姐,酒宴备好了,夫人请你入席。”
巧儿闻声一惊,秋千仓促回落,一个控制不稳,绳索扭转起来,巧儿差点就摔了下来。
刘靖琪早跑的没有踪影,巧儿跟在丫头身后,重新回到正院儿。
因为天气晴好,宴席就开在小花园的花亭里,盛开的丹桂树下铺了一层金黄,芬芳袭人,并排摆放着两张红木雕漆八仙桌,王仁和贾环是长辈,自然在主位上坐了,平儿和巧儿坐对面,刘老爷夫妇在边位作陪,刘姥姥一家则在另一座,有管家和其他人围坐作陪。
刘员外家奴仆不少,可是,正主儿似乎就刘老爷夫妇、靖琪少爷、还有一个被称为三少爷的小男孩。三少爷的母亲想来身份低微,所以主人并没特别作介绍,只是默默的抱着小少爷,那是一个年方五六岁的小正太,眉眼儿随爹爹,也是浓眉大眼高鼻梁,和靖琪少爷颇为相像。
开席前,刘员外问丫头道:“大少爷吃饭了吗?”
小丫头回答道:“大少爷的饭已经送过去了,白菜在那边侍候着。”
暖暖的秋阳下,一色儿青瓷餐具,碗碟胎骨轻薄,釉色青翠莹润,乌木包银的筷子,银质的鎏金酒壶和酒杯,六七个丫鬟婆子上菜,四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在亭子里服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停地轮换着上来,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开,很多菜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被撤下,又换上新的菜肴,只怕是满汉全席,也就这等阵仗吧?亭子边上,光是“茅台春”就摆了五六坛子。
“巧儿,听刘姥姥说,你家吃饭很多排场和规矩,我们这等粗食村酿,只怕不合你的胃口,不过,你若想吃什么尽管说,无论是山珍还是海味,我让厨房立刻做来。”刘夫人殷勤而又带点炫耀的说道。
“夫人客气了,我倒觉得这样用膳很亲切,我们府里宴客,是一人一张雕花几,一把自斟壶,一个酒杯子,一个食盒,里边盛放着各人喜欢吃的东西,坐在大厅里,隔着水,一边儿看水榭里的女孩子们唱戏,一边儿自在的吃喝,丫鬟们会一道一道的送上菜点来,任由各人取食。”
“她家自己养着戏班子,十二个小戏子比正经戏班子里的女孩子还要水灵呢。”刘姥姥隔着席探头插话道。
看出刘夫人在向众人夸耀他家的富有,巧儿不动声色地说着,让她开开眼界,王仁和贾环却神色黯然,不由对望一眼,心里都在感慨,可惜呀,那些豪华与奢侈,如今都已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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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神秘念慈苑 冷漠闭门羹
宴毕,巧儿告辞回刘姥姥家,刘员外借口天晚了,刘姥姥家房屋不宽敞,挽留王大舅和贾环在府中歇宿,巧儿担心他俩又使出什么黑心肠来,坚持要王大舅带着贾环连夜回城里去。
“天还没黑呢,况且这几天很好的月亮,又是大路,舅舅和小叔早点家去吧,免得家里牵挂。”
巧儿一边说,一边儿给王大舅使眼色。
王大舅装作没看到,和刘员外客套道:“刘员外盛情,在下若是不领,倒显得生分了,也罢,我和环哥儿就在府上打扰了。”
说不得,巧儿只好和他们作别,跟了刘姥姥家去。
出了刘府,板儿说是要去看看大少爷,听说刘家大少爷就住在后花园隔墙的园子里,巧儿想起听到的琴声,好奇心起,执意要跟了板儿去拜访刘家大少爷,这一闹,青儿也要去,刘姥姥再三劝不住,没法子,只好由了他们。
“不知少爷会不会怪罪,念慈苑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打扰呢。”板儿笑道。
“哥哥,今年春闱你和大少爷赶考,马车半路上撞了人,被人纠缠误了进场,老天保佑,明年春闱时,大少爷可别生病。”青儿似乎十分关心大少爷科考的事情,甚至比哥哥能否参加考试还要在心。
“谁知道呢,连大少爷自己都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呢。”
说话间,来到一个青砖灰瓦的门楼前,双开的朱漆大门,相对钉着两个手指粗细的铜环。原来这个园子虽然和刘府只隔了一堵砖墙,并且有月洞门与之相通,却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据说,是在刘府的老宅子上建造的,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看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这是大少爷外祖父的老家奴,外祖父死后就来投奔服侍大少爷。
“王公子,我家少爷正在抚琴,请稍等片刻,老奴去传报一声儿。”
自称老奴的男人胖胖的,弥陀佛般的慈眉善目,只是声音听起来怪怪的,让人联想到皇宫里的太监。
青儿望着弥陀佛的背影,不解的问道:“哥哥,你不是大少爷的伴读吗,怎么连你来见瑾瑜少爷也要通报?”
板儿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瞥了巧儿一眼,倒像是他把巧儿拒之门外。
“这不是因为你们两人跟着吗?秦管家总不能说让我进去,你们两人请回吧?”
站在门口往远看去,穿过一段竹林掩映的幽径,就是淮河,夕阳下,无数白色的水鸟正在归巢,巧儿意外的发现,那片河滩,正是昨日邂逅钓水鸟的男子的地方。
秦管家很快就转来,堆一脸笑,抱歉道:“二位姑娘,我家少爷有恙在身,不方便会客,请二位回去吧,王公子,少爷请你进去,有话要问。”
果然是个不近人情的妖孽!巧儿漠然笑道:“板儿哥哥,看来这位大少爷可没你这么绅士。青儿,我们回去吧。”
“巧妹妹慢点,我送你们。”板儿急忙对秦管家道:“请告诉瑾瑜少爷一声儿,天快黑了,我把妹妹送回家再来陪他说话。”
“巧儿姐姐,你生气了?”青儿见巧儿也不等哥哥,甩开膀子就走,忙跟上去劝道:“其实,瑾瑜少爷为人挺好的,他只是不习惯和人交往而已。”
板儿也大步跟了上来,陪着笑脸,柔声对巧儿道:“巧妹妹别介意,你是不了解大少爷,否则,你是不会怪罪他的。”
“是吗?”巧儿一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调侃道:“慢说本姑娘是贾府千金,好歹我也是刘家的贵客,招待宴他不参加也便罢了,我亲自登门拜访,他倒来了个闭门羹,什么人这是!”
青儿听巧儿真生气了,忙抢着替大少爷辩解道:“瑾瑜少爷其实挺可怜的,打出生就死了娘亲,自己身体又不好,本来读书读得挺好的,村塾的先生说从没见过像他那样聪敏的人,几乎过目成什么,可谁知道,他特别倒霉,每到秋闱的时候就犯病,所以,直到去年才高中乡试解元,今年春闱又没赶上,他长得那么好看,犯病的时候却很吓人,就为了照顾他,刘老爷才替我哥交学费,让我哥哥给大少爷做陪读的。”
这个青儿,就爱饶舌。王板儿咬唇微笑,听妹妹说“过目成什么”,忍不住插话道:“是过目成诵,看你唧唧喳喳的,也不知道巧儿妹妹会不会心烦。”
“我又没有说错,巧儿姐姐。那个瑾瑜少爷呀,平日见他总是沉默寡言的,除了我哥哥常去陪他说话儿,别人都避着他,也难怪,听姥姥说他妈生他的那天,正在打雷下雨,那刘老爷爹娘死得早,幼年就被人带去城里绸缎庄做学徒,娶了媳妇回老宅定居才半个多月,那宅子年久没人居住,早成了狐狸窝,只听得一个惊雷,恰巧就劈死了一窝子狐狸,刘夫人受到惊吓,当下就动了胎气,生下瑾瑜少爷,夫人却因血崩归西了,后来,刘老爷请人算了一卦,算命的仙儿说瑾瑜少爷是狐狸精转世,凡和他亲近的人都会克死,自打十二岁那年犯了本命,常被狐狸精附体,说晕就晕过去了,口吐白沫,浑身抽个不停,可吓人了。”
青儿跟着刘姥姥长大,说故事的本事一点不比刘姥姥逊色,听得巧儿心里一阵黯然,可怜的孩子,被人视为妖孽而疏远,日子一定过得十分孤单寂寞吧。
“板儿哥哥就不怕狐狸精吗?”巧儿脱口问道。
板儿羞涩的微笑,有些难为情的回答道:“爹爹哄我说送我去村塾读书,可是村塾一年要交五两银子的束脩,家里哪有那些个闲钱,因为瑾瑜少爷常犯病需要人跟着,刘老爷曾为他找了伴读,谁知道好好儿的人,跟了他,可就犯起病来,一样的狐狸精附体,浑身抽搐,又哭又闹,唬得他爹忙接回家去,可也怪了,离了瑾瑜少爷,那孩子的病就神奇的好了,这样一来,再没人去陪侍大少爷……”
王板儿话没说完,青儿就抢着说道:“偏偏我哥哥就命硬,强闹着让爹爹去找刘老爷说了,愿意为大少爷做侍读,这不,非但没有犯病,去年还和大少爷一起中了秀才。”
溺爱的拍了青儿一巴掌,王板儿笑着吓唬妹妹道:“还不给我悄悄地,别让狐仙听了生气,来找你哥哥的晦气。巧儿妹妹,你别信村里人胡说,瑾瑜少爷除了性子孤僻点,并没什么怪异的地方。”
“知道了,板儿哥哥。”巧儿乖乖的应着,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瑾瑜少爷是不是高高的个子,苍白的没有血色,长得就像狐狸精一样迷人?”
想起板儿刚还让自己别相信村里人胡说,自己到口没遮拦的又说起“狐狸精”来,巧儿和青儿对望一眼,“噗嗤”一声,都忍俊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巧儿双手合什逗乐道:“哦,对不起狐仙,我不该说你是狐狸精!”
“你见过瑾瑜少爷吗?”板儿忍着笑问。
“我也拿不准,但是,他好像很健谈的样子,并不像你们说的沉默寡言。”巧儿对他讲了在河边邂逅钓水鸟的少年的趣事。
板儿讶然张大双眼,不信道:“听你说长相,这村里除了瑾瑜少爷,再没有第二人,可是,白鹭是可以钓得的吗?何况瑾瑜少爷从不和陌生人搭讪,就算和我一起,一天也说不了那许多话呢,真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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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纵有玲珑心 难逃忘仁计
巧儿并不善饮,昨日在刘员外家中小饮了几杯,回家后就觉得有些头疼,早早的睡下了,宿酒沉酣,第二天醒得迟了些,日中才起床。
“巧儿姐姐,昨儿晚上做好梦没有?”青儿给她端来洗脸水,看着她洗脸,笑嘻嘻地打趣。
只道青儿又没正经,也懒得理她,洗了脸坐到梳妆镜前,顺手拿起梳子递给青儿,让她帮自己梳头。
青儿把她的小辫子拆开来,在梳子上沾点水,一边儿梳理,一边儿调笑道:“现在是我帮你梳头,过不久,就该靖琪少爷帮你拢头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挽发髻呢……”
“你说什么?”巧儿诧异地问道。
“你还在梦里呢,早起刘老爷就差小厮来请姥姥和平姨娘过府去,说是你大舅已经和刘家议定你的婚事,请了三媒六证,这会儿只怕连婚书都签下了呢。”
巧儿一把夺过梳子扔在桌子上,发怒道:“为什么不叫醒我?混账!王仁真他妈是个混账王八羔子!”
也顾不得披头散发的,夺门就往外跑,一不小心撞在一个人身上,看看把人撞了个仰八叉。
“哎呦,巧儿,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被撞倒地上的正是王仁,此时,和刘姥姥她们一起从刘府回来,兜儿里装着刘老爷孝敬的一百两银子和一付金镯子,那是背着刘姥姥和平儿收的小聘之礼。双方讲好了,等看好日子,就行大聘,迎娶巧姐儿过门儿。
巧儿心里正没好气,趁王仁还没爬起来,使劲儿踢了几脚,王仁岂是挨打的主儿,况且是忤逆长辈的黄毛丫头,当下挣扎着爬起来,劈手就是一个耳瓜子,却被巧儿闪过,再飞起一脚,又被巧儿抓住脚踝顺势一拽,王仁重重的摔倒地上,到被自己兜里的银子硌得胸脯子生疼。
打又打不赢,拿巧儿没有办法,王仁终于又想起巧姐儿是自己的摇钱树来,说不得,忍了这口气,装作十分的委屈嗔道:“巧儿你这样子也不怕人笑话,我倒在人前给你充幌子,你自己不尊重,若被刘家的人休了,须怪不得大舅。”
巧儿也是一时冲动,这会儿打了王仁一顿,冷静了许多,左右看了看,好在隔壁的寡妇早搬到城里去了,乡下人房屋离得远,并没人看到这里的阵仗,把攥在手里的裙摆放下来,看板儿怔怔的望着自己发呆,不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径直回屋里,等平儿和刘姥姥进来,看有何话说。
刘姥姥和平儿因为巧儿的婚事有了着落,正高兴着,却被巧儿的这一番狂怒打入了冰窟里,刘姥姥进屋就解释道:“小姑奶奶,今儿个王大舅可是为你出大力了,说是澹台藩王在府上求娶小姑奶奶,害得他连家都不敢回了,这才逼得刘员外紧赶着请了三媒六证,签了婚书呢。”
“正是呢,刚回家的路上,王大舅还只是自责,不该想着把你嫁给藩王,说是要将功赎罪,风风光光的把你给嫁出去。”平儿坐到巧儿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劝道:“这事儿原是不该背着你就定下了,可是,眼下姑娘能嫁给这样的人家,真的是大好姻缘呢。”
“婚书呢?”巧儿漠然问道。
“在平姑娘手上,原是王大舅拿着的,被平姑娘强要了来。”刘姥姥说着,问青儿道:“姑娘吃饭了吗?”
“还没呢,醒来就听说了这事情……”
“糊涂东西,怎能让小姑奶奶白饿着。”刘姥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扯开嗓子叫自己女儿道:“板儿娘,麻利收拾饭菜送来,巧姑娘饿了。”
王仁和贾环二人,蹲在院子里,交头接耳,不敢进屋,见刘姥姥探出头来,忙使眼色,刘姥姥做手势让他们走人,王仁乐得溜之大吉,当下让板儿牵了自己和贾环的马来,也不和巧儿说一声儿,一溜烟儿回城去了。
巧儿自己把婚书收了,王刘氏送上大碗的阳春面,巧儿也不客气,往里边加了点辣酱和醋,先把面上的荷包蛋大口吃了,然后喝了口热汤,紧绷的脸儿这才有了笑摸样,下意识的问道:“靖琪少爷愿意娶我吗?”
平儿瞥了刘姥姥一眼,犹豫片刻终于回答道:“我正为这事情担忧呢,刘家少爷不愿意,对他爹说,若想让他娶贾府千金,除非贾府小姐跪下来求他。”
“噗嗤……”包了一嘴的面条喷了出去,还被辣子呛到,巧儿没命的咳嗽起来。
平儿忙给她拍背,刘姥姥接过青儿手上的茶盅给她喂了口热茶,好容易不咳嗽了,刚踹了口气儿,想起靖琪少爷被自己抽耳刮子的事来,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直笑得肚子疼,那碗面竟是再没办法吃下去了。
收了碗筷,自去水房里洗了洗手和脸,听到屋后面砍柴的声音,就过去看,板儿正半蹲在地上,阴沉着脸使劲儿劈着柴火。
“板儿哥哥。”巧儿叫道。
“嗯。”板儿停止了动作,眼睛依然望着刀下。
“不知道家里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想回城里一趟,顺便取一些换洗衣服。”见板儿咬着下唇,默然无语,巧儿直接问道:“板儿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巧妹妹是说让我牵着毛驴儿送你吗?”板儿放下砍刀,抬起头来问道:“进城好几十里地,骑着毛驴儿要走几好几个时辰,你受的了吗?”
“板儿哥哥,你见过千金大小姐骑着毛驴儿招摇过市吗?”巧儿笑得十分明媚,伸手抓住板儿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支招道:“我是想请板儿哥哥去跟刘员外接辆马车用一下,直接说我要回府去娶换洗的衣物。”
“你准备让靖琪少爷陪你去是吗?”
“别说笑了,靖琪少爷才不会陪我呢。怎么,板儿哥哥不愿意送我吗?”
板儿囧红了脸,呐呐地说到:“我不是这个意思,巧妹妹准备什么时候走?”
“那要看板儿哥哥什么时候能借来马车。”巧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最好是明天一早进城,几天没换衣服,我觉得自己都快发馊了。”
“行,我现在就去,也不消问刘员外借车,我去和瑾瑜少爷说一声儿,昨天他说要进城去他家的老屋看看,不如我们搭他的车一起去。”
“他家的老屋?”巧儿好奇地问道。
“他外祖父的宅子,家里已经没人住了,只留了一个看门的。”板儿说着,指了指水房,示意自己要去洗手。
“板儿哥哥,你没听说我、定亲的事情吗?”巧儿忍不住问道。
“听说了。”
“那你怎么不说点什么,比如祝福什么的?”
板儿黯然一笑,又指了指水房门,嗓子有些发涩地调侃道:“我怕对巧儿妹妹说祝福,会像王大舅一样,被妹妹狠揍一顿。妹妹先回屋歇着,我去洗手去了。”
巧儿一把拉住板儿,有些为难地说道:“板儿哥哥请听我说,那个,我不想瑾瑜少爷知道我家的事情。”
“我知道的,巧妹妹放心吧,瑾瑜少爷很少和人来往,既不会打听你家的事情,也不会跟你去府上拜访的。”板儿说完,默默地看着握着自己胳膊的小手,直到巧儿自己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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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阴晴农家院 婉转女儿心
翌日天刚蒙蒙亮,就开始下起雨来,想着吐絮不久的棉花经不得秋涝,刘姥姥睡不安稳,早早起床,趁雨天把大白菜种子撒下去。
巧儿有晨练的习惯,来刘家屯后虽然不好一黑早起来跑步,但是,依旧醒的很早,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儿,就趴在窗前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起床,就算做不了什么,给老人家打打下手,陪着说说话总是可以的吧。
“巧儿姐姐,天早着哪……”青儿迷迷糊糊的嘀咕着,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刘姥姥见巧儿打开篱笆门,来到地里,忙把自己头上的斗笠取下来给她戴上,压低声儿抱歉道:“天还早呢,姥姥上年岁了,睡不着,找点事情做,没想惊扰了姑娘。”
雨下的本就不大,这会儿牛毛似的稀稀落落地飘着,刘姥姥披着蓑衣,头上包着一个蓝布头巾,倒也不怕雨淋。
“看姥姥说的,我是想帮姥姥一把。”
“那倒不必,这地昨天刚翻过,我把种子一绺一绺的撒下去就完事,又不费力气。”
从地里走了个来回,刘姥姥又问道:“姑娘是想回府去住吗?”
巧儿笑着回答:“怎么,姥姥嫌我烦了吗?”
“看你说哪家子话,姥姥是听板儿说去跟大少爷借马车,要送你回府,所以问问。”
平儿一人住在耳房里,听到二人说话,也起床出来,走到巧儿身边,睡眼惺忪的问道:“巧姑娘,定亲的事情你真的不乐意吗?我一晚上想着那事情。”
“我只是恨自己愚蠢,又着了王仁的算计,其实,想想也是,对我来说,这门亲事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靖琪家境又好,人又长得帅气,年龄也相当,我还能要求什么呢?若真要怪你们,倒真是我不知道好歹了。”
巧儿说着,取下斗笠硬要给平儿戴上,平儿退让着,哪里肯依。
刘姥姥笑道:“这会儿雨又大了些,你们去那山楂树下说话儿,把斗笠给我吧。”
平儿忙把斗笠给刘姥姥送过去,转身拉着巧儿的手,躲到树下,那山楂果子已经半红,酸酸甜甜的香味儿丝丝缕缕的从枝叶间飘下来,闻着很舒爽。
“平姐姐,我今天回府去看看,顺带把咱两人的衣物收拾带来,既然定下这门亲事,我到希望留在这里,和靖琪多一些沟通,若是真的不合适,再打别的注意。”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了,咱们的东西除了身上穿戴,被抄个精光,还是老太太把她收藏的一些衣物分发下来,也是僧多粥少,上次包裹的事也只是说给刘员外听,里边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还有奶奶留下的一本私密账本,唯一值钱的,就是奶奶临死前从手上褪下来留给你的一只金镯子,我是担心戴罪之身,带着太招摇,怕给姑娘惹是非,才收在包袱里,没想到……”
“呵呵呵……”巧儿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平儿道:“这还真亏了靖琪少爷,否则,我这千金大小姐还真掉底子了。”
平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每天盼着二爷回家,其实,回来又能怎么样呢,没了官饷,经商又没有本钱,我们府上比不得薛姨娘家,自己有生意养活着,二爷又是享福惯了的,哪里吃得苦去寻事情做,就愿意做,只怕也没人肯雇他。”
“平姐姐也别想得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正是放心不下,才回府里去看看,和宝二婶子商量一下,看有什么挣钱的路数,府里的奴才也别全打发了,只要愿意留下的,就收养在府上,自有用得着的地方。”
见平儿还是眉头不展,巧儿笑着贴近平儿的耳朵低语道:“平姐姐别嫌弃我父亲,等他回家来,我自会让他知道,除了平姐姐,我是不认别人做继母的。”
“姑娘就会拿我取笑逗乐子。”平儿矜持地啐了一口,红着脸回答道:“姑娘肯这么说,我可不敢这么想,让人知道说我存非分之想,攀高枝儿。”
“切,笑死人了,还不定谁攀谁高枝儿呢,说难听点,我爹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没落贵族公子,平姐姐肯垂青于他,是他的福份。”
正说笑着,王刘氏也起来做早饭,刘姥姥看看天气,远远的山峦正升腾着雾霭,也不晓得雨是不是还会继续下,看了眼大路口,估摸着板儿快要回来了,就对王刘氏到:“天还早着,你先把要带给老姑奶奶的东西收拾好,等天晴了,巧姑娘好捎回去。”
“板儿哥哥昨天在瑾瑜少爷那里歇着吗?”巧儿也不和刘姥姥客气,眼巴巴的往路口张望着,心里有些忐忑,拿不准那个怪癖的少爷,会不会答应带自己一程。
王刘氏收拾了一大包栗子和各种干菜,然后,煮了一大锅土豆酸菜玉米面糊糊,烙了几张煎饼,王狗儿和青儿还在睡觉,也不去叫醒他们,刘姥姥拉着平儿在炕上坐了,等王刘氏送上饭来,巧儿自己去厨房盛了一大碗,就站在大门口,吸吸溜溜的很响地喝着,逗得刘姥姥和青儿直笑,平儿红了脸,几次张了张嘴,又不好说她。
马车终于出现在路口,板儿远远的看到站在大门口,捧着碗喝稀饭的巧儿,不由偷笑,放慢了车速,意思是等巧儿喝完稀饭再过去,以免她会觉得尴尬。
“这个女孩子真是别具一格。”车厢内,传出一个慵懒的低音。
板儿没来由的红了脸,倒像是自己行为粗俗被人撞见。
“她就是巧儿,确实是率性一些。”
“哦,这就是贾府千金小姐?难怪,连靖琪也被她扇了嘴巴子!”
“她说看到你钓白鹭,你可真逗,白鹭是钓得的吗?”板儿不由笑出声来。
“她相信了?”
不等板儿回答,巧儿已经捧着碗跑了过来,她急于想证实一下,刘家大少爷是不是就是钓白鹭的妖孽。
“板儿哥哥……”巧儿愉快的叫道。由于太过兴奋,没留意下雨泥地湿滑,脚底一个不稳,身子朝前扑倒,手上的大海碗飞了出去,这可是刘姥姥看得很贵重的青花瓷碗,当然不能摔碎了,巧儿顾不得多想,顺势一个鱼跃,把碗接在手里,青花碗倒是保住了,她自己却扑倒在泥地里,泥水和没喝完的土豆糊糊溅了她一脸,成了彻头彻尾的小泥鳅。
巧儿很糗地爬起来,一手拿着碗,一手扯着衣袖擦掉眼睛上的泥水和土豆糊糊。
板儿刚把车停在栅篱门外,见巧儿摔得很难堪,忙过来帮她擦拭。
车帘起处,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来,一袭白衣胜雪,清幽飘逸的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果然是淮水边钓水鸟的男子,他没有下车,就那么站在车门前,眉头似蹙非蹙,居高临下的看着巧儿,目光是那么冷漠,彷佛不是看到女孩子摔倒,而是眼前有一片叶子飘落地上。
他的洁净优雅,和巧儿脏兮兮的狼狈样子恰好成了鲜明的对比,巧儿越发窘得无地自容,没好气的训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向后转,不许看!”
一抹笑纹微风般地从他的眸子里飘过,虽然转瞬即逝,却是暖暖的,并没让人觉出半点嘲讽的味道。
“给你半柱香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依然是有些慵懒但却不容质疑的声音,他矮身退入车厢内,蓝色的车门帘从他的肩头缓缓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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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清秋荣国府 落拓回归人
从头到脚清洗得干干净净,由于头发未干,就用一个帕子松松的束在脑后,青儿取来自己最好的一套衣裙,让巧儿先将就着穿。
橘红色的大襟衫子,马鞍领和袖口都镶着松绿色的滚边,绿色的长裤,裤脚口却是橘红的宽边,上面精心绣着雏菊和蝴蝶。
巧儿认出来,这还是自己以前穿过的衣服,两人虽然只相差半岁,可是,巧儿却比瘦弱的青儿高出半个头来,青儿的衣服穿在身上,自然又短又小,看起来十分滑稽。
刘姥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招呼大少爷进屋喝口茶水,巧儿已经收拾妥当,走出门来,板儿伸手扶了巧儿一把,让她先上车去坐下,王刘氏和王狗儿把两大包袱东西放上马车,这是一辆双乘的马车,车厢后面的长座位垫着狼皮褥子,瑾瑜少爷坐在左手边,巧儿就在右边坐下,两大包东西把车箱占得满满的,巧儿倒还好说,瑾瑜少爷的长腿似乎摆放的很不舒服,只见他蜷缩着靠在车厢后壁上假寐,从巧儿上车那一刻起,就没见他睁开过眼睛。
板儿等巧儿坐稳了,就策马启程,雨后的道路有些湿滑,倒比晴天时少了许多灰尘,空气清新滋润,由于没人说话,巧儿被马车轻轻颠簸着,很快就瞌睡起来。
正午时分,马车在城南的一个街门楼前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巧儿倏然惊醒,发觉自己的头靠在瑾瑜少爷的肩膀上,带着男性特质的清幽沉郁的体香丝丝浸入肺腑,幽幽的令人沉醉。
双眼懵懵懂懂地睁开一条缝隙,只见某男漂亮的桃花眼正默默地瞟着自己,发现巧儿醒来,刘瑾瑜下意识的一把将她推开,看似斯文赢弱的瑾瑜少爷,力气却并不小,巧儿的身体重重的撞在车厢上,头磕在木板壁上,“咚”的一响。
巧儿被撞得终于清醒过来,摸摸撞疼了的额角,啼笑皆非的嗔道:“瑾瑜少爷,你这样做未免太不绅士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对女孩子不能温柔点吗?”
根本就懒得搭理巧儿,刘瑾瑜伸手理了理被巧儿的头发濡湿的衣服,自顾自地走下马车,往朱漆斑驳的大门走去。
“他这是去什么地方?”巧儿从边窗望着瑾瑜少爷的背影问板儿道。
“这是他外祖父的家,快二十年没人住了,一直空置着。”板儿见看门的老家人出来,把瑾瑜少爷迎进院门,这才对巧儿到:“坐稳了,我们快点去府上把该办的事情办妥,好来接大少爷回村。”
贾府在北街,三间兽头大门,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门头上的匾额已经取下,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正门紧闭着,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再走过去,同样的三开间兽头大门,正门也是紧闭着,没见有人看门,板儿驾车来到侧门,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拦住问话,巧儿早从车门口探出头来,打招呼道:“包大叔,是我,这是我干佬娘的孙子,叫板儿。”
看门的正是包勇,忙让开道儿,板儿早已经跳下马车,牵着辕马拉着车走进院子,把车停在边上,然后,和巧儿一起进了垂花门,通过抄手游廊,绕过插屏,就是贾母生前居住的五间上房,如今上了锁,侧面的穿山游廊连着东西厢房,也是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府里的主子们死的死,嫁的嫁,逃的逃,贾政和贾琏带着得力的家奴们,护送贾母的灵柩回南,不省事的丫头小子们遣散了大半,所以,园子里显得十分冷清。
由于记恨着邢夫人听信贾环挑唆,把自己卖给藩王做侍妾,巧儿并没去给“祖母”问安,倒是往东转弯,进了仪门内的一个大院落,这是荣国府的中心位置,也是五间正房,正是王夫人居住的“荣禧堂”,不过,贾政没在家时,王夫人只在东厢房起居,巧儿走过去看时,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银钏儿和彩云静悄悄的坐在窗下做针线活儿,见到巧儿推门进来,也并没表现的十分亲热,银钏儿眼皮都没抬,彩云表情木木的说道:“巧姑娘回来了,是来给太太请安的吧?不巧,太太去佛堂诵经祈福了,姑娘改日来吧。”
巧儿灰头土脸的退出门来,踩着落叶穿过贾母屋后的花园,回到自家的院子,进了倒厅,绕过影壁,竟然荒凉得鬼影儿没一个,旺儿和茗烟带着几个小厮跟了贾琏去,丫头们原是娘病重时就打发了几个,给她们脱籍算是积点阴德,可是,小红自愿留下,丰儿是离不得的,加上素日照顾巧姐儿的奶娘和丫头,也还留了四五个人,想来是主子落难,私自走得干干净净了。
进了内室,才看到丰儿在里边整理东西,听到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是巧姐儿,手上的东西滑落地上,呐呐地说了声:“姑娘,你可回来了!”
巧儿见炕上放着一个绛色哆罗呢包袱皮,堆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误以为她是要卷东西走人,当下冷言道:“怎么,丰儿姐姐也要走了么?”
“姑娘……”丰儿打量着巧姐儿身上的装扮,早伤心得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哽咽道:“奶奶生前带我不薄,我岂是忘恩负义的人!昨夜里王大舅说奶奶生前许了门亲事,正是刘姥姥做的媒,因姑娘的行头全掉悬崖下了,让家里收拾几件像样的衣服送去,可是,你看这,像样的上次平姐姐全带上了,家里总共也没留下几件拿得出手的……”
“其他人呢?全散了吗?”巧儿坐车也累了,去炕沿上坐下歇着。
板儿退出去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以免她们主仆二人说话不方便。
丰儿抹了把眼泪,对巧儿到:“姑娘坐了半天的车,先歇会儿,我去沏茶来再说话。”
很快沏了茶来,也没准备点心,只是热热的捧了清茶给巧儿和板儿,这才交代道:“小红刚去宝二奶奶那里,寻思眼下家里就她还有得商量,手头也宽松些,想求她接济几件衣服。”
这小红原是宝玉的丫头,由于聪明伶俐,被宝玉屋里的丫头们排挤,王熙凤看中她能言会道,办事利落得体,十分欣赏,便向宝二爷讨了来做心腹丫头,却另选了一个长得像林黛玉的小丫头,名叫五儿的送给宝玉使唤。小红感念凤姐知遇之恩,又得凤姐成全和贾芸做成一对儿,所以,对凤姐儿倒是忠心耿耿。
巧儿不由在心里感慨,娘亲为人处世自有她的道理,就算歹毒刻薄了点,可是,对身边的人却是恩威并施,让她们死心塌地,对她感恩戴德。
“既然如此,我也饿了,我们干脆一起去宝二奶奶那里蹭饭吃吧,按理儿,也该去问个安的。”
丰儿还在担心巧姐儿看到这番光景,会伤心难过,哪知道,姑娘竟然如此淡定,还没等她回话,巧姐儿已经放下茶杯,起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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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冷香蘅芜苑 烟雨大观园
薛宝钗和宝玉结婚后,原是和老太太住在一起的,宝玉出家后,她就搬回了蘅芜苑居住,因为,在这里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记忆。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之后,宝二奶奶终于大彻大悟,自己的命运,从走进大观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正是“恨无缘”。
丰儿紧随着巧姐儿来到大观园,刚进了大门,迎面看到那道翠嶂,天就又飘起了细雨,只见白石嶙峋,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道,正是通往大观园的幽径,巧儿只觉得天与地一片空濛,如同置身虚幻的梦境之中。
大观园除了“稻香村”和“蘅芜苑”有人居住外,其它房子都空着,“潇湘馆”从前是林姑娘住着,林姑娘在宝二爷结婚时就已经故世;“秋爽斋”的主人,“刺玫瑰”三小姐远嫁茜香国;“缀锦楼”是“二木头”贾迎春的闺房,迎春半年前嫁给了孙家少爷;贾府四小姐原是住在“蓼风轩”的,现在去了“栊翠庵”带发修行。
路过“潇湘馆”,有凤来仪,千干潇湘竹依旧郁郁葱葱,并无凄凉的感觉,隐隐的似乎有仙乐飘飘,巧儿暗道:“是林姑娘在抚琴么?”
按照长幼次序,巧儿先去“稻香村”给大婶子李纨请安,贾兰本已经考中举人,吏部以“丁忧”为名,并未给他安排职位,现在正和贾政、贾琏一起送老祖宗灵枢回南途中。
“稻香村”如今正是十里稻花飘香,柳妈妈正指挥十几个家人把成捆的稻子搬到茅屋里去放着,新收割完的稻田里,两头牛正在犁地,树荫下篱笆桩子圈了几十只小鸡仔儿,正在叽叽喳喳地觅食。
难怪转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人,感情都来这里帮忙来了。
“老天真是折腾人,天没亮就起来把晒场上的稻子抢收回家,天一亮雨又停了,刚把稻子搬出来晾,这雨又来了。”
说话的是厨房的柳妈妈,眼下赖大家的仗着儿子为官,已经高老回家养着,周瑞、林之孝等几个有权势的家人早都称病躲起来了,唯恐王夫人会跟他们借银子使,李纨只好把管理丫鬟婆子的事情交给柳家的,这婆子对李纨一向小意儿,凡是李纨和兰哥儿要吃要喝的事情,服侍的十分殷勤。
“柳妈妈,那不是巧姐儿吗?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炒豆儿突然发现了巧儿,朝她撇了撇嘴,问柳妈妈道。
一边儿剥莲蓬吃的银蝶笑道:“蠢东西,藩王又不能在京中久居,如今王大舅没了买主儿,当然就由她去了。”
素云也发现了巧儿,却并不过来打招呼,起身往芦雪庵方向去了,想来,是去报告大婶子李纨。
巧儿见各房里的奴婢都裁剪过半,唯独李纨的丫头一个没少,想了一想,恍然大悟,这些人显然是因了贾兰的缘故,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这荣国府大老爷和二老爷名下,就自己父亲和贾珠、贾宝玉是嫡亲,自己是女孩子,宝玉无子嗣,唯一的继承人就是贾兰,而且兰哥儿年纪轻轻的就考取了举人,李纨的妹子又和江南制造甄府的宝玉少爷联姻,奴才们趋炎附势,不去逢迎她才怪。
这些奴才们当日没少被链二奶奶训斥,甚至被动过家法,挨过二奶奶耳瓜子的更是不计其数,这时胆小的只装没看到巧姐儿,胆大的明目张胆的鄙视着她,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她的“新装”,说她整个一花子模样,全没拿她当主子看待。
丰儿哪里忍得,当下就要发作:“姑娘脾气也太好了,那些个奴才们几天没有挨耳刮子,就反了他们!”
“嘘!”巧儿制止到。世态炎凉,何况娘亲为人也是太狠辣了点,这也怪不得别人怨恨。懒得和人理论,心知那只会自讨没趣。默默地带着板儿和丰儿,直接去芦雪庵,只不过为了尽个礼数。
板儿把自己的斗笠给巧儿戴着,好在雨并不大,衣服不曾淋得太湿。
李纨果然在芦雪庵里,似乎并未理睬素云的禀报,一边看丫头们采莲蓬,一边儿听婆子报账。巧儿立刻就明白了,眼下荣国府是大奶奶当家。
“侄女儿给大婶子请安!”没人传报,巧儿主动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施了礼。
“原来是巧姐儿回来了。”李纨坐在躺椅上欠了欠身,瞟了板儿一眼问道:“这不是刘姥姥家的板儿吗?你姥姥可好?”
“好,谢谢大奶奶惦记!”板儿也施了见过礼,不卑不亢的笑道:“家里新收了不少栗子,姥姥让我送些来给府里的奶奶们尝尝鲜。”
“谢谢她想着,素云,叫个小厮去把刘姥姥捎来的东西收了。”李纨说着,又问巧儿道:“你们还没吃饭吧?这晚饭还早着那,素云,告诉厨房做几碗点心送来……”
“大婶子,不用张罗了,我因母亲去世,在家里睹物感伤,所以……”
李纨打断巧儿的话不冷不热的说道:“哦,你看哪一座园子合适,我让婆子们收拾出来,你搬来住就是了,屋子白空着,到荒废了。”
“谢谢大婶子,我的意思是先在乡下住些日子,等心里平复了再回来,那时少不得要烦劳大婶子安排。”
看出李纨只是勉强应付自己,巧儿当下告辞到:“天不早了,我还要去拜见二婶子,晚了就赶不上出城了。”
当下对李纨拜别了,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沿着山中小径,蜿蜒而行,一路上只见绿柳成荫,桃杏参天蔽日,溪水中流红泻玉,度过柳荫下的朱栏板桥,便见一所清凉瓦舍,这便是“蘅芜苑”,里边没有半株花木,皆是藤萝薛荔、杜若蘅芜等奇藤异草。
巧儿一直没有言语,等到了“蘅芜苑”门口,这才吩咐丰儿道:“如今不同往日,你是聪明的,心里揣摩着,当说不当说的,别太张扬才是。”
“是,姑娘。”丰儿满眼的沮丧。
沿着抄手游廊而入,远远的看到薛宝钗和莺儿、五儿、小红几个坐在屋前的卷棚下,悄没声儿的赶做针线活。
莺儿无意中抬头,惊喜道:“说曹操就到了,奶奶,你看那不是巧姑娘来了?”
薛宝钗仪态端庄的站起身来,对快步走来的巧儿微笑道:“你来的正好,也不知这几件儿衣裳合不合心意呢。”
巧儿接过薛宝钗手中的一件藕色撒花洋绉裙,裙腰显然是刚修整过的,再看小红和五儿她们也都在修改衣服,当下心里明白过来,定然是薛宝钗揣度巧儿急着要衣服穿,一时哪有合适的,就把自己没穿过的新衣服修改一下,先给她应急。
巧儿和宝钗的身高差不多,只是薛宝钗毕竟是成年人身形,比巧儿要显丰满,特别是胸围和腰身,要裁剪几分才能穿得。
“二婶子,你如此真心对待巧儿,真让人……连谢字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回贾府后见惯了冷淡的面容,此时薛宝钗看似淡淡的,却真心相助的情分,让巧儿不胜唏嘘,巧姐儿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越受欺负,越是坚强,别人一点温暖,却就把心底里柔软的地方触动了,强忍着才把眼泪给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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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淡泊说家常 踌躇话桑麻
“平姐姐好吗?怎么没见她呢?”薛宝钗让莺儿给巧姑娘和板儿看座,又问候了刘姥姥,那副端庄恬淡模样,就像是一个在家修行的女子。也许,这正是她不同于宝玉和惜春的地方,特别是宝二爷,人已入空门,心里未见得就能放下对黛玉的思念和对宝钗的歉疚。
五儿斟上茶来,并端上几样茶点摆在小几上,说是薛姨奶奶送来的,宝二奶奶请姑娘尝尝。
柳五儿也是得王熙凤的恩典,才被选到宝二爷身边的,这个颇有城府的小丫头,原指望凭自己酷似林姑娘的绝美姿色,赢得宝二爷的青睐,没想到,宝玉出家做了和尚,让她枉自空喜欢一场。
衣服还没修改好,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些家常,薛宝钗说到前些日子老爷等着用钱,让乌之孝把田庄卖了,如今没了薪俸,又没了庄子里的收益,府里的近百口子人就指着这个园子坐吃山空了。
“若是从前,我家还可以帮补这边一些,可是,我哥哥打死人的事情被翻案,为了保住一条命,妈妈把能卖的产业倒腾得精光,四处使唤银子,打听得新任应天府尹是赖妈妈的儿子,以为原是家里的奴才,好歹会护着哥哥点,谁知道赖尚荣做作的十分威风,收足了银钱,寻思我们家也实在没有可以变卖的东西了,这才判了个充军。眼下府里大嫂子当家,也是靠变卖东西度日,她又比不得你娘精明,被奴才们哄得团团转,变卖东西的钱倒有一半被哄骗了去。”
“我刚去看过大婶子。”巧儿也不客气,捡了几样点心并做一盘子递给板儿,自己也一起边喝茶边吃着,带点轻蔑的意味儿对宝二奶奶道:“难得她熬了这么多年,这才有个出头之日。”
宝钗心里揣度她定然是刚受了委屈,绕着圈儿安慰道:“这个家也不是好维持的,她到愿意辛苦,若是有什么地方怠慢了姑娘,还要姑娘能体谅才好。”
“呵呵呵,我娘是大老爷的儿媳妇,却在这里当你们的家多年,倒把正宗的珠大奶奶晾一边儿,这搁谁心里都会不痛快,我能理解的。”巧儿快人快语,因想起袭人来,就又问道:“袭人姐姐已经嫁人了吗?”
“还没呢,她家里已经给她定下了亲,那公子叫蒋玉菡,听我哥哥说,就是那次害你二叔挨打,半个月下不了床的戏子,名叫琪官儿,如今,忠顺亲王依旧宝贝似的宠着。”
巧儿隐约还记得,宝二叔挨打后只能趴在床上睡觉的样子,只是,那时候自己年幼,并不清楚原因。
刚从园子走了一趟,巧儿心里有许多想法,本来是想告诉当家奶奶的,可是,李纨对她很冷淡,一些想法搁在心里又憋得慌,就对宝二婶子到:“巧儿冷眼看了府里的情况,心里有些想法,若说错了婶子别笑我。”
宝钗淡淡的一笑,心里暗道,当年你娘生病的时候,我和你探春姑姑也曾当过几天家的,且听你的想法和我们是否有共同的地方。
看宝钗点头微笑,巧儿接着道:“眼下两边府里七八十张嘴等着吃饭,等祖父他们送老太太转来,又是二三十口子人,这还不带指着府里吃饭的家室宗亲,像贾芸、贾芹等哥哥们,加起来,总有一百三四十人吧?若是只想着把奴才们遣散,只是节流,而没有增源的措施,日子久了,仅存的家底就算是一条河,也会流淌得枯竭,那时,就再无可遣散的人口了,难道大家白白等着饿死?”
小红和丰儿不由暗暗点头,这个巧姑娘,不愧是链二奶奶的亲闺女儿,别看这么小,说出的话可是十分在理儿。
“按规定,兰哥哥三年内是不能入仕的,若是没有银子打点,三年后也还是一个等字,我寻思,咱家又没有银子做本钱,做大生意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暂时只能在这现有的房屋和园子上打主意,这第一件事呢,是临街的几十间房子,宁荣二府地处繁华的街区,只要把朝街的院墙拆开,换成铺面门,让族里的子弟经营点小本生意,遣散出去生活没有着落的奴才,凡是人品靠得住的,也让他回来帮忙,但是,咱们府里不养闲人,店铺也好,园子里的田地树木也好,仔细核算清楚收益,开个底价,让人按季上交银子,自己子弟也不例外,若是上交粮食菜蔬的,也按定额核算清楚,有愿意承包的,就让他签个合约,总不要太苛刻,算起来只要收回三分利润就可以了,这样做的人也有信心,府里的开销也有了着落,又留住了自家的奴才们,府里平日用起人来,都是现成的,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府里一旦败了,就冷冷清清。”
“这个我也曾想过,只是宁荣二府不比我们经商的人家,侯门世家,又是书香门第,就算饿死也要撑住颜面,哪有沽酒买炊饼的道理,恐怕老爷不会同意。”薛宝钗心里赞叹着,巧姑娘果然有算计,若说理家过日子,比起琏二嫂子一点也不逊色。
“那倒不一定,老爷这次送老太太回南,对银钱二字一定很有感触,没准儿仔细想过之后,就会放下所谓的颜面,就算将来兰哥哥谋差事,没有银子疏通只怕也是不行的呢,所以,大婶子那里应该也会支持。”
“我也正准备告诉大嫂子,依旧把管理园子的事情承包下去,不说别的,光我这园子里的香料,怡红院里的花草,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稻香村的果园和田地,管理得法,蔬菜粮食两项也能自给自足,若是能把店铺开起来,族里的子弟们就都有活路了。”
巧儿听她有松动的意思,忍不住半真半假的笑道:“等铺面打开了,婶子记得通知我,巧儿也要租上几间,和板儿哥哥把乡下的土特产搬进城里来卖。对了,小红姐姐到时候让芸哥哥把那片杏子林承包下来,我教你一个巧宗儿,包让芸哥哥发家致富。”
正闲聊着,衣服已经改好,莺儿找来一个包袱把衣服包上,宝钗想了想,又让把自己的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和十两散碎银子也包在一起。巧儿说明要赶回刘家屯去,因为丰儿要留下看家,当下把丰儿托付给宝二婶子关照,小红已经嫁给贾芸,依然每日来府里支差而已。
“二奶奶,巧姑娘没吃中饭,眼看还得几个时辰才能赶回家吃晚饭,要不要找个食盒把这点心给她带着路上吃?”五儿细心的提醒道。
薛宝钗点头微笑,对五儿道:“难得亲戚来看我们,你把姨奶奶送来的点心全装在食盒里,让姑娘带回去给刘姥姥和青儿姑娘也尝尝。”
雨依然在下,几个人把巧儿和板儿送出抄手游廊,丰儿执意冒着细雨,送巧儿上了马车。
由于多耽误了一会儿,板儿急着赶过去接瑾瑜少爷,把马车赶得飞快,眼看就到了瑾瑜少爷家老宅子门外,却和巷子口冲出的马车撞在了一起,对方的马车是横冲出来,撞在巧儿坐的马车的车厢上,马车被撞翻在地,板儿被摔下马车,好在有惊无险,巧儿就没有那么幸运,猝不及防被颠倒在车厢里,马儿拉着马车继续奔跑了十几丈远,才停了下来,由于连续受到碰撞和颠簸,巧儿早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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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有心问旧梦 无意惹桃花
瑾瑜少爷按照秦管家的吩咐,来到外祖父家的老宅,看门的程二手忙脚乱的把客厅收拾干净了,请少爷坐下喝茶,慢慢的等。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那个男人才姗姗而来。
“东西带来了吗?”男人盛气凌人地问道。
没有立刻回答男子的问话,刘瑾瑜冷漠的审视着这个体格健壮,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目光落在他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上。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有你要的东西?”
“等我看了东西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男子的言辞十分霸道。
心里一声冷笑,刘瑾瑜转过身去,在堂屋的红木椅子上落座,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无语。
室内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咬了咬上唇的短髭,瑾瑜少爷发现,他的髭修剪得十分漂亮,形状和父亲刘员外的髭十分相像。
两人较着劲儿,直到瑾瑜少爷终于不耐烦的站起身来。
“程二,我先回家了。”瑾瑜少爷说着,慵懒的朝门外走去。
“因为那件东西是我留给你母亲的,这个答案可以吗?”
身后传来男人浑厚的低音,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对他迁就和妥协。
“是一张书帖吗?”瑾瑜少爷问道。
男子迈着方步走近刘瑾瑜,和他并肩而立,暧昧地捏住他的肩膀,简单的回答道:“是!”
“写着什么?欠账单据?”语气充满了挪揄的味道。
“写的是怀瑾握瑜!”
轻轻地佛开男人的手,刘瑾瑜的声音越发冷酷:“对不起,你猜错了,始乱终弃者,怎么会期待自己的儿子品德纯洁而又优美呢。程二,替本公子送客!”
说完这句话,瑾瑜少爷头也不回的走出秦府,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王板儿,漫无方向的四下里张望,看见一家酒楼,就走了进去。
在临街的窗前找了一副座头,叫了几个菜,一壶酒,郁郁寡欢的自斟自饮,同时留意着王板儿的行踪。
也许,根本没必要来这里和他见面,既然早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认他,又何必好奇的想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难道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人还是狐狸精吗?
“这位公子,可以借个座头吗?”
问话的是个年约二八芳龄的女子,白皙的小圆脸,华丽的旗装,看来又是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这京城的大小姐们都是一副德行,贾府的小姐野蛮任性,而这位更出格,满大厅都是桌椅,却偏要问自己借座头,难道这女子也是来这里喝酒买醉的吗?
只是漠然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垂下眼睑,依旧自顾自的浅酌慢饮。
“小姐……”小丫头悄悄拽了拽那小姐的衣袖,示意她赶快走人。
“小二哥,什锦苏盘儿、抓炒对虾、麻酥油卷儿、熘鱼脯、桂花翅子、罐儿鹌鹑,再来一壶杏花春,这位公子的菜也算在我的账上。”
小姐固执地甩开小丫头的手,在瑾瑜少爷对面落座,然后,对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小丫头会意地向瑾瑜少爷介绍到:“这位公子,奴婢这厢有礼了!这是我家小姐,新任应天府赖府尹的大小姐,名彩萍,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无姓,名勿扰。”微蹙的浓眉,淡淡的锁着抑郁。
“哦,失敬失敬,原来公子姓吴,叫、叫……”赖彩萍突然红了脸,呐呐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才好。
店小二麻利的添了一副碗筷和一个青花瓷酒杯,高声吆喝道:“什锦苏盘、抓炒对虾……”
“勿扰公子,我家小姐从窗前路过,见你一个人喝闷酒,怕你喝醉了无人管,这才好意相陪,来,杏花为你们斟酒。”杏花说着就去拿酒壶。
“原来你家小姐是来陪酒的,请问,你们陪一次酒要多少银子?”
刘瑾瑜虽然不谙世事,但是,还不至于把官家小姐当成风尘女子,可是,这个大小姐实在是厚颜无耻,其行为和陪酒卖笑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你!”赖彩萍恼羞成怒,抓起酒杯子就投掷过去,被瑾瑜少爷顺手接住,漫不经心的放回桌子上。
撞车的声音传了过来,瑾瑜少爷脸色霎那间大变,再不是那种慵懒的表情,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猛地起身踢开凳子,倒把赖彩萍吓得抱头惊叫,以为他要过来打自己,等她心惊胆战的睁开一只眼睛偷窥那位公子时,瑾瑜少爷早已经冲出酒楼,朝倒在街中心的马车奔去。
王板儿迅速爬起来,顾不得去和撞自己的人理论,拼命地追赶倒在地上的马车,好在马车并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板儿急忙去车厢里看巧儿,额头青肿了一块,鼻子流着血,正昏迷不醒。
刘瑾瑜也堪堪赶到,一把扯开车门帘,听到板儿失魂落魄地哭喊道:“巧儿妹妹,你没事吧?你醒醒……”
路人围了上来,指点着不远处的马车道:“就是那辆马车,撞了人也不来看看……”
瑾瑜少爷推开围观的人,快若闪电的奔向撞伤巧儿的马车,却发现刚和自己见过面的男子训斥道:“怎么回事?行事如此莽撞!”
“我见你从秦家大门出来,正待驾车过去接你,就见那辆马车飞快地驶来,如此没规没距的在京城大街上策马狂奔,不得不让人怀疑有人图谋不轨……”
“我们的行踪不能暴露,快走!”
“杀人偿命,想走,没那么容易!”瑾瑜少爷迅速靠近,倏然出手,右手抓住正要上车的男子的手腕,顺势一扭,左臂锁住他的咽喉。
中年男人反手勾住刘瑾瑜的脖子,一个背摔,把他从头顶上甩了出去,不等身体落地,刘瑾瑜鹞子般的空中转体,又快又恨的再度出手,虎口卡住中年男人的咽喉。
以此同时,坐在车驾上的男人手腕一抖,马鞭子直线袭来,鞭稍准确的点中刘瑾瑜的鸠尾穴,他身子一软,被中年男子顺手扶住。
中年男子把他放倒在地上,跳上马车,眼看着马车驶出数丈之外,一个深紫色的荷包从马车上飞了出来,恰好解开了刘瑾瑜的穴道。
“代我赔偿损失,治疗伤者。”马车已经使出很远,声音却在耳边响着。
满脸沮丧的拾起身上的荷包看了看,竟然是两个黄灿灿的金元宝,刘瑾瑜黯然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若有所失。
赖彩萍和小丫头追过来,见刘瑾瑜呆呆的站在路中间,孤独而又怅惘,赖大小姐连忙好言相劝道:“公子,你没事吧?被撞倒的是公子的马车吗?你别伤心,那位姑娘已经醒了。”
刘瑾瑜漠然瞥了赖彩萍一眼,犹如从噩梦中醒来一样,疾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马车已经被众人帮忙扶正,看起来还能正常行驶,车门帘是被自己一把撕掉的,从车门口看去,巧儿姑娘果然已经醒来,可怜兮兮的靠在马车后座上,鼻孔里塞着好心人送来的棉花。
“好在没有出人命,那是什么人的马车呀,真是专横跋扈。”
“恶人就应有恶报,撞了人却扬长而去,菩萨保佑,让他遭报应……”
“快看那个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是他的马车被撞了吗?这个公子如此风姿卓越,只怕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男人们义愤填膺地咒骂逃走的马车主人,女人们则兴致勃勃地和女伴儿窃窃私语。
赖彩萍殷勤地跟了过来,对瑾瑜少爷谄媚道:“公子请放心,我这就让我爹派公人去抓他们,让他们赔偿你的损失。”
“不用了,那人已经赔偿了两锭金子。”瑾瑜少爷漠然说着,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堵得慌,蹬上马车,坐在巧儿身边,顺手把荷包递给巧儿,吩咐王板儿道:“先找个医生给她看看。”
“我没事儿,趁天色还早,直接回刘家屯吧。”巧儿边说边打开荷包,看到金元宝顿时喜出望外,脱口叫道:“板儿哥哥,我们发财了……”
兴奋地抬起头来,发现瑾瑜少爷冷冷的乜斜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心里不由噗通了一下,尴尬地一笑,瞥见瑾瑜少爷洁白的衣服沾着泥土,掩饰性地拿出手帕,想要帮他擦拭。
刘瑾瑜下意识的伸手一挡,闭上眼睛靠在一边。
“巧儿妹妹你确定没事吗?真的不需要去看医生吗?”板儿缓缓地策动马车,回头问巧儿道。
“我真的没事儿了,刚只是脑袋受到震荡,这会儿清醒多了。”巧儿望了眼摔坏了的食盒,取出一块还算完整的桂花糕,问瑾瑜少爷道:“大少爷,你大半天没吃东西呢,饿了吧?”
没有言语,只听到低沉平稳的呼吸声,伸出巴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有反应,原来,瑾瑜少爷酒意沉酣,不知不觉地已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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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蛮横含醋意 未解有无情
几经折腾,马车行至半途天就黑了,好在雨过天晴,一路行来,有朗月相随,风凉飕飕的吹着,巧儿打开包袱,取出那件大红星星毡斗篷,给瑾瑜少爷盖在身上。头还是有些眩晕,马车缓缓地行走,摇篮似的轻轻颠簸着,行至半途,巧儿也晕晕沉沉的睡去,等到了家门口,才被板儿唤醒。
刘瑾瑜显然是非常疲惫,连巧儿下车也没有反应,板儿把包袱和摔坏了的食盒递下车,远远地侯在门口的平儿和青儿,一个扶着巧儿下车,一个接了东西。
“好好照顾巧姑娘,给她敷敷额上的伤,我送少爷回家。”
“老天爷,姑娘脸上这是怎么了……”平儿和巧儿刚一照面,便吃了一惊,惶恐的追问道:“姑娘,你还好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儿,就是晕沉沉的想睡觉,平姐姐,给我准备点热水,我想泡个热水澡。”
“有热水,知道你睡觉前喜欢泡澡,早给你准备下了。”刘姥姥从厕所跑出来,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儿吆喝王刘氏到:“板儿娘,把锅里的热水全舀到桶里提来,巧姑娘要洗澡。”
王狗儿和娘子正在后院里磨豆腐,王狗儿赶着毛驴儿,王刘氏填料,两人边干活儿边动手动脚,听到刘姥姥喊叫,王刘氏急忙答应道:“嗳,来了。”
一路小跑着出来,脸红通通的,低着头尴尬的整理着大襟衣服的琵琶扣子。
青儿打开食盒,一看里边全是各色点心,乐得直叫道:“姥姥,巧儿姐姐带了好多点心,可惜,这么漂亮的盒子摔坏了,点心也全碎了。”
王狗儿听说有点心吃,也不磨豆腐了,跑过来抓了一把就吃,嘴里包得满满的,含混不清的说道:“碎了怕什么,一样好吃,盒子收着吧,闲了我拿到木匠铺去,请刘二愣修修。”
王刘氏早提来热水,刘姥姥把足有两尺深的浴盆搬进屋来,把两木桶水一次倒进去,试了试水温。
“姥姥和婶子歇着去吧,有平姐姐照顾我呢。”巧儿说着,就开始脱衣服,平儿把刘姥姥他们送出去,把门闩上,转身服侍她洗澡时,这才发现,白皙的肌肤上,好几处青紫的瘀斑。
“姑娘,是怎么弄的?是府里人……还是外人打的?”
听平儿声音哽哽咽咽的,知道她又在伤心,巧儿笑道:“我这心里正开心着呢,你到哭上了,先把我荷包里的东西收了吧。”
“这是哪里的金子?府里正缺钱用,断不会有金子给你。”平儿细细看着那个绣花荷包,揣度到:“这荷包也不是寻常人家有的,上好的锦缎,绣工精美,背面还有字呢,你看写的是什么?”
巧儿就平儿手中看了看,深紫色的荷包上,用蜜色的丝线绣着两行小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落款是“梦蝶”。
“呵呵,想来是撞我的人害怕吃官司,赔了金子就跑,连定情的荷包也忘了收回去。”巧儿好奇的接过荷包,又仔细看了看,正面是芍药花儿和翩然花间的蝴蝶。
“姑娘越发让人担心了,被人撞了还这么高兴,难道就因为这点金子?你的小命没有这两锭金子贵重吗!”平儿说着,劈手夺了荷包扔到炕上,虎着脸,小心翼翼的用香胰子给巧儿清洗。
“哪儿来的香胰子?”
“是刘夫人亲自送来的,还有桂花油和胭脂水粉,听说你跟大少爷一起进城,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说是大少爷晦气,还有羊角风,让你以后别再和他来往。”
“知道了,对了,莺儿姐姐送你两身衣服,我带来了,难为她们了,眼下都不宽裕,二婶子把她自己的衣服赶着修改了两套送我。”巧儿说着,忍不住又自嘲道:“看来,本姑娘运气还真是好,就连摔跤也会摔出金元宝来,这对我们来说,可是雪中送炭呀,平姐姐先把金子收起来吧,眼看就到冬天了,我们还等着银子钱置办冬衣呢。”
平儿生气的拍了巧儿一巴掌,嗔道:“你还说,用卖命的银子买的冬衣,冻死我也不会穿的!”
第二日是大晴天,刘姥姥紧蹙的眉头赫然开朗,吃了早饭,又要去棉田看看,及时清理烂铃,全家人就指着那点棉花卖了添置冬衣呢。
青儿是刘姥姥的小尾巴,自然是要跟着去帮忙。
巧儿想起钓白鹭的事情,就央求板儿给她准备了钓竿和一个小瓦罐儿,瓦罐里装着新捉的蚯蚓,临出门儿,巧儿又悄悄拿了一双竹筷子,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用手去抓蚯蚓会觉得恶心。
她希望瑾瑜少爷会再去钓白鹭,昨儿听围观的人议论,自己被撞倒时,他独自去和人理论,还和人打了一架,看热闹的人嘴里说的话未免有些夸张,所以,巧儿简直不敢想,瑾瑜少爷那么病弱的身子,怎么经受得住?难怪昨天他睡得那么沉,想来就是打得精疲力竭的缘故。
刘姥姥一行刚走到半路上,就遇到骑马而至的靖琪少爷。
“贾巧儿,过来,本少爷有话要说!”
红色的袍子,红色的长裤,裤腿扎在黑色的马靴里,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还装模做样的披了一件红色镶黑边儿的锦缎披风,由于天热,俊脸红扑扑的,嘴唇也是樱桃般的红润,看起来就像大战孙悟空的红孩儿。
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混世魔王很萌很可爱,巧儿情不自禁的扬唇微笑。
青儿想要留下来看热闹,被刘姥姥强行拽走,大路上就剩下他们二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
“你不下来吗?这样子我怎么听你说话?”
从下往上看,太阳明晃晃的耀眼,巧儿的双眼不得不眯缝着,歪着头甜笑,很柔媚的样子,在靖琪少爷看来,正是那种“不正经”的眼神儿。
靖琪少爷策马围着巧儿走了几圈碎步,转得巧儿脑袋发晕,这才用马鞭子指着巧儿,突然质问道:“贾巧儿,你的衣服为什么跑到我大哥哪里去了?”
“什么?”巧儿一头雾水。
“别装相了,你最会装无辜,以为我不知道吗?昨天你和我大哥一起坐马车进城,玩到半夜才回家,大哥身上搭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白菜悄悄拿给我娘看过,那种斗篷乡下人见都没见过,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噗嗤……”巧儿忍不住喷笑,还以为混世魔王是来言和的,谁知道人家一大早跑来兴师问罪,当下笑眯眯地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就下马来听我说吧,怎么,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吗?”
“你……”靖琪少爷果然经不得讥讽,长腿一摆,潇洒的跳下马来,挑衅地斜睨着巧儿到:“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
“怎么样?”
“我休了你!”
“呵呵呵……”巧儿越发忍俊不住,故意激他道:“你不是说过不要我做你的媳妇吗,反正你又不要我,我怕什么休不休的。”
“啪”的一马鞭子抽在巧儿身上,靖琪少爷大怒道:“你还敢笑,就算我说过我不要你,可是,我们签了婚书的,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勾引我大哥!”
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巧儿紧拧了眉头,这个混世魔王,动不动就打女人,这个毛病可是不能纵容,靖琪少爷,今儿个可是你找上门儿来讨教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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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巧姑娘钓鱼 少爷请上钩
巧儿举目四顾,大路上人来人往的,就算要教训未婚夫,也别闹出什么笑话来才好,当下也不搭话,转身就往路下面走,穿过一片莲藕地,就是河边的湿地,长着一人多深的芦苇,人进了里边,想怎么折腾,外边都不会看到。
“喂,你要干什么?”靖琪少爷见巧儿一言不发,径直往河边走,有些摸不着头脑,扯开嗓子吼叫道:“你别给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游戏,本少爷不吃你那一套。”
巧儿倏然转过身来问道:“我哭了吗?”
“我等着看哪!”靖琪少爷不屑地一扬下颌。
“我闹了吗?”巧儿又冷冷地问道。
靖琪少爷一愣,讪讪地冷哼道:“你为什么不闹?心里有鬼?欠打?”
巧儿嫣然一笑道:“因为,对你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不是大丈夫的小屁孩,我连和你计较的兴趣也没有!”
“你说谁不是大丈夫?谁是小屁孩?”
“谁认就说谁!”嘴角勾起促狭的坏笑,转身走进芦苇丛里。
“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混世魔王终于绷不住了,撒丫子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巧儿的手腕。
“松开!我等着你的休书呢!”巧儿使劲儿挣扎,一不小心,兜里的绣花荷包掉了出来,巧儿俯身去捡,却被靖琪少爷抢先捡了起来。
松开巧儿的手,靖琪少爷仔细打量起那个荷包来,看了正面,再看反面,突然铁青了脸,扬起鞭子就朝巧儿抽过来。
“刘靖琪,你太过分了!”没等鞭子抽在身上,巧儿闪电般抓住鞭梢,手腕一绕缠得紧紧的。
靖琪少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松手,被巧儿夺了鞭子去,要么就这么僵持着,相对而立,看谁先妥协。
“过分?贾巧儿你听好了,本少爷原打算休了你,现在改变主意了!”靖琪少爷的脸色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白,举着手中的荷包冷笑道:“原来是梦蝶大娘留下的东西,很好,大哥连这个都送给你了,刚签下婚约,你就和大哥纠缠不清,你什么意思,想要我休了你,你好嫁给那个病秧子狐狸精吗?”
本想狠狠教训混世魔王一顿,没想到事到临头,却又不愿意被他误会,难道潜意识里,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他为妻吗?巧儿和他对峙良久,眸子里的委屈与哀怨越来越浓,终于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松开缠在手腕上的鞭子,巧儿抽抽嗒嗒的对靖琪少爷道:“你这人好没意思,枉我大舅把我许配给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的马车和行李全扔到悬崖下,害我连换洗的衣服也没一件,板儿哥哥请求大少爷把马车借给我们用,我好回家取换洗衣服,谁知道,又被别人的马车撞翻,差点没把我撞死,大少爷和人理论,被人家痛打一顿,回来的路上就躺倒了,我怕他再着凉就把自己的斗篷给他盖上,大少爷为我被打,我关心一下难道不该吗?何况他还是你大哥呢。”
靖琪听得火起,顺手把荷包朝巧儿砸过来,指着巧儿怒吼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骗呢,这个荷包呢?这个你怎么解释?”
巧儿侧身把荷包反抄在手里,心里已经酝酿了七分怨气,混账东西,这里边装着金元宝呢,砸在身上没准儿肋骨都会被你敲断两根。
“刘靖琪,你是混帐加混蛋!”巧儿的声音比靖琪少爷更高了八度,又是委屈又是失望的嚷嚷道:“这东西是我在地上捡的,想来是他们打斗时落在地上的,我哪里知道是他的东西,里边装着金子,不捡白不捡,我被撞伤了,你哥又打不过人家,难道要我白吃亏了吗?”
靖琪少爷听着,不由愣怔了一下,莫非,真是我冤枉了他们?都怪娘,说什么狐狸精最是魅惑,害我和那个病秧子争风吃醋……
巧儿把荷包塞进衣兜里,呼啦一下子挽起袖子,靖琪少爷反射性的跳出一丈开外,以为她要和自己动粗。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本姑娘被人撞成这样,你不说问候一声半句,反倒对我动鞭子,让我伤上加伤,就你这样的男人也配说自己是大丈夫么!”
由于离得远,巧儿撒娇卖痴地靠上前去,把白皙如玉的手臂往他眼前一伸,青紫的瘀斑触目惊心。靖琪少爷默然,心里思忖着,家里的马车确实有被撞损的痕迹,可是,大哥和她一起进城,总不是我无中生有吧?
“你要进城为何不和我说,倒让王板儿那厮去和大哥借车,难道我会不借车给你用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借车?你是我什么人?我们很熟吗?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巧儿一句比一句说的冷酷无情,最后总结道:“刘靖琪少爷,你听清楚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所以,才找借口和我翻脸,我今天就和你说清楚好了,你爱娶谁娶谁,本姑娘不在乎,但是,少拿脏水泼我,也不消和我说什么休不休的话,要休也是本姑娘休你!”
“什么我心里有别人?我没有!”靖琪少爷一本正经的辩解道。
“你有!要不然,你怎么舍得对本姑娘动粗?”
“我没有……”
“呸!”巧儿啐了一口,懒得再理他,提了自己的鱼竿和陶瓷罐子就往河边走,准备去河边钓鱼。
靖琪少爷张开臂膀拦住去路,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话没说完呢,贾巧儿你又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上吊没绳子,我投河去!”
靖琪少爷被巧儿推了个趔趄,不由啼笑皆非,这个千金大小姐,真是难缠得紧。牵了马,垂头丧气的跟到河边,看巧儿挽起袖子,又把鞋脱了,裙摆塞在腰间,把裤腿也挽了起来,凝脂般细嫩的两条玉腿,很明显的几处青紫,不用说,身上还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子,开始后悔自己那一鞭子,靖琪少爷脱口说道:“巧儿,你别得理不饶人,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动粗就是了……”
小姑奶奶根本就不理他的碴儿,用两跟竹筷子夹住蚯蚓,挂在鱼钩上,竹竿一扬,把钓钩扔向河心。
正午的阳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靖琪少爷觉得燥热,脱下披风搭在肩膀上,静静的看巧儿钓鱼。他发现她的发型很别致,长长的乌发拢起在脑后,然后,分别编成一绺一绺的小辫子,俏丽的垂下来,鞭梢上系着小粒的珠玑,行动间互相碰撞出轻快的音响。
鱼儿咬钩了,她却没有发现,鱼竿在阳光下轻轻的颤动。
“鱼咬钩了……”靖琪少爷忍不住提醒道。
她依然不理不睬,纤细高挑的背影孤单而又柔弱,靖琪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到过的最漂亮、最特别的女孩子。
靖琪少爷知道她还在和他赌气,他打她了,可是她没有还手,以她的身手似乎是练过武功的,真动起手来,本少爷未必是她的对手,她对我说“你心里有别人,所以才舍得对本姑娘动粗”,那么,她的忍让,是因为舍不得对本少爷动粗吗?
鱼竿重重的弹了一下,靖琪少爷夸张的叹息道:“巧儿,鱼儿挣脱钩跑掉了。”
吃透了靖琪少爷服软不服硬的个性,巧儿腹黑的暗笑:“傻瓜,我在等你上钩呢。”
她默然回首,眸子里竟然噙着泪水,哽咽着嗔怪靖琪少爷道:“你把我的鱼赶跑了……”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让靖琪少爷的心跳一下子乱了起来,她想哭却又忍着,是怕我笑话她吗?按照婚约,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却让她如此伤心难过。
靖琪少爷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不声不响的帮她收起丝线,重新挂上鱼饵,再握着她的手,挥动鱼竿,把鱼钩抛了出去。
这一刻,她竟然想起那个钓白鹭的狐狸精,她的心隐隐的挣扎中,只听靖琪少爷温柔地耳语道:“巧儿,我以后、会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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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凤凰变麻雀 食尽鸟投林
赖彩萍就像是着了魔似地,整日心里都在想着在酒楼里邂逅的那个男子,他像天使般的俊美飘逸,却又像魔鬼一样的冷酷无情,他是谁?他有妻室吗?
第二天,正好是彩萍小姐二八生日,赖府大宴宾客,一是借机收敛钱财,二是为女儿物色如意郎君。
等到宴客的时候,赖大小姐却躲在闺房里不肯露脸,赖尚荣莫名其妙,几天前,彩萍还兴致勃勃的订做新衣服和首饰,就为了在宴席上露脸,让那些佳公子们有机会一睹芳容,可是,这会儿却失魂落魄的,头也不梳,衣服也懒得换一件,自个儿闹心。
夫人逼问杏儿,小姐究竟因了什么事情,说来也巧,那日,小丫头杏儿无意中听巧儿说“我们回刘家屯去”,因此,就告诉老爷和夫人,小姐可能喜欢上一个公子,那公子好像住在刘家屯。
酒宴渐至佳境,客人们带着三五分酒意,渐渐地口没遮拦起来,吹牛的,神侃的,攀交情的,好不热闹。
作为当地的士绅,刘员外也在邀请之列,自认为赖大人是贾府的奴才出身,和自己也算是半个亲家,刘员外送了一份厚礼,所以,格外得到主人的关注。
赖小姐不肯赏脸,赖府尹夫妇只好代为向客人们敬酒,以示道歉。
来到刘员外那席,主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员外就主动举杯套近乎到:“府尹大人、夫人,二位还不知道吧,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呢,犬子已经聘定荣国府链二爷的嫡亲小姐,不日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候恭候二位大驾光临。”
这句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这会儿终于等到机会说出来,刘员外举杯环顾四周,神色中免不了几分得意。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满桌子的人都心知肚明,赖尚荣原是贾府的奴才,得主人恩典,也就是前工部贾政大人帮他捐了个知县,不知道最近又傍上了哪路神仙,贾府被抄,他反倒升了职,如今刘员外口口声声提到贾府,莫非是故意在给他难堪?
“一定、一定……”赖尚荣不动声色的应道,笑吟吟的敬完酒,转身就把师爷叫到一边。
“冯师爷,那个刘员外是什么货色?知道根底吗?”
师爷笑道:“那人是刘家屯的首富,尚无功名,要说财富,没人知道他的家底究竟有多少,因为,他是靠夫人的嫁妆一夜暴富起来的,夫人早亡,也没人知道夫人的来路。老爷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哦,还真有几分神秘呢,心里揣度半响,又问道:“他家有几个公子?可曾婚配?”
“嘿嘿,老爷没听他才刚炫耀,他家二公子和荣国府的链二爷结下亲家,不日就要迎娶链二爷的千金,看情形,他还不知道贾家被抄的事情呢。”
赖尚荣知道他说的千金小姐就是巧姐儿,装作漫不经意的问道:“是吗?看他长得倒仪表不俗,他的种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大公子娶的也是名门望族吧?”
师爷如数家珍般的禀报道:“刘员外共有三个公子,大少爷是前妻所生,据说是狐狸精转世,病怏怏的,所以,年近弱冠尚未婚配,还有一个是现在夫人的陪房丫头所生,年龄尚幼,刚说的二少爷,十五六岁年纪,长得面若冠玉,能文能武,听说去年秋闱新中了秀才。”
“师爷辛苦了,好好帮我招待客人们,老爷我喝高了,先回书房喝盅茶醒醒酒。”
冯师爷和刘老爷曾经有过交往,寻思赖尚荣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时莫不着头脑,悄悄坐到刘员外身边附耳低语道:“刘兄今天没喝几杯酒,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呢?”
刘员外一愣,急忙请教到:“冯大哥有何指教,还请直言。”
“你莫非不知道贾府被抄的事情吗?眼下府尹大人最忌讳人家把他和贾家联系在一起,你可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大哥,你刚说什么?贾家被抄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刘员外心里一急,也忘了压低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师爷尴尬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小声儿,欠身附耳低语道:“刚府尹大人还打听你家公子的事情呢,也不知道是凶是吉,不过,我倒听说去年贾府有两个公子都高中举人,但是,吏部一个也没录用,所以,令郎要想出仕,就不要再提和贾府联姻的事情。”
刘员外听了师爷的话,心里犹如猫抓般的难受,哪里还坐得住,借口喝高了,也不向主人辞别,灰溜溜的出了大厅,失魂落魄地回到刘家屯,憋着一肚子怒气,来到刘姥姥家。
正是黄昏时分,一家人吃过晚饭,板儿带着土豆去大少爷家温习功课,王狗儿和王刘氏累了一天早早睡下了,刘姥姥在空着的一间耳房里,点着一盏松油灯,教给巧儿和平姑娘纺棉线,因为,地里种了许多棉花,巧儿执意要学纺线,说是将来好给干姥姥帮忙。
家里只有一架纺车,巧儿坐在一旁,听着纺车吱呀呀的响着,禁不住手痒痒,刚要试试身手,就听到有人敲门,青儿手脚麻利,忙去开了门,只见刘员外酒意微醺的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问巧儿道:“老爷我今天去应天府赴宴,听说有一首童谣,是说你们家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巧儿,你家真的那么阔气吗?”
巧儿见刘员外神情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醉酒的原因,还是其中有别的猫腻,忐忑着起身施礼,陪着笑脸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假、不、假……既然是童谣,难免会有些夸张吧。”
刘姥姥停了手上的活计,让青儿去沏茶,忙不迭的请刘老爷去隔壁堂屋里坐,刘老爷哪里肯赏脸,抢上一步,飞起一脚把纺车踢倒。
“刘姥姥,本老爷向来对你家不薄,若非老爷我资助,你孙子哪辈子才考得上秀才,你可倒好,忘恩负义,和王仁那厮合起伙儿骗婚,把一个罪臣之女说成是千金大小姐,我告诉你们,明儿个我就去应天府递折子,告你个骗婚之罪……”
巧儿这才知道,感情是贾府被抄家的事情败露,刘老爷迫不及待地退亲来了。
心里反而觉得释然,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巧儿淡定的回答道:“本小姐是如假包换的贾府嫡亲小姐,何来骗亲之说?至于,宁荣二府如今家道不如从前,这也是连三岁的孩子也知道的事情,老爷不曾听到另一首童谣吗?我可以唱给你听:飞鸟各投林,大地茫茫一片真干净,而我贾巧儿,只是有幸投到刘家屯这片林子里来了而已。”
刘员外没料到她会如此说道,不由瞠目结舌到:“贾巧儿,你……”
“别你你你的了,不就是退婚吗?想清楚了告诉我,怎么个退法?”巧儿说着,推开挡在门口的刘府奴才,走出屋子,她觉得里边的空气太憋闷。
门外边,靖琪少爷一手拿着钓竿,一手打着灯笼,默然凝视着她。他是来陪她垂钓的,因为她昨天说,夜晚点一盏灯笼,光亮会把鱼儿吸引过来。
没来由的,心跳漏了一拍,再没了面对刘员外的那份淡定,巧儿有些慌乱地打招呼道:“靖琪,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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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本就无所有 姑娘我怕谁
刘靖琪和巧儿就那么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倒是刘员外出来打破了沉默。
“靖琪,你也别指望这个假千金给你下跪,就算他跪下来求你,爹也不会让你娶她,罪臣之女,没被官卖为奴已是法外开恩,谁沾上谁倒霉。”
刘姥姥自知理亏,站在一边不敢言语,平儿默默地握着巧儿的手,不知所措,青儿天不怕地不怕的质问靖琪少爷到:“靖琪少爷,你倒是说话呀,是你娶亲呢,你到底想不想娶巧儿姐姐?”
青儿的一席话,总算让愣怔着的靖琪回过神儿来,他轻嗤一声嘲讽巧儿道:“没事儿装什么千金小姐,你以为贾家大小姐好了不起吗?爹,我就是不服刘姥姥的话,说什么贾府的车轿上街,寻常人正眼也不敢看,恭恭敬敬的回避,这才要贾巧儿给我磕头,既然她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磕头也没意思,免了吧。”
似乎对自己的这几句话很满意,靖琪少爷面露得色,摆出一副大男人的优越感来,命令巧儿道:“还愣着干嘛,陪本少爷钓鱼去!”
虽然还拿不准刘靖琪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几句话说得却是很有血性,这个在自己眼中除了蛮横率性,就是卖萌的小正太,关键时刻,似乎颇有担当,让巧儿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刘老爷,失陪了!”巧儿不卑不亢的福了一福,没等走到靖琪身边去,刘老爷已经抢在了前头,冲过去抓过钓鱼竿就折成两段,装鱼饵的铁罐子被他夺过来扔出老远,一阵叮当声滚下田野。
“爹,你疯了!”靖琪讶然。
“是,老子就是疯了,老子被你这个不成器的王八羔子气疯了,靖琪你听着,有她没我,你要娶她做媳妇我也不拦你,从今往后,我刘家没有你这个孽子!”
靖琪少爷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对刘员外道:“爹,你这是何苦呢,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娶她?我约她去钓鱼,是想背开这些人,教训这个假千金小姐。”
“不必了!”刘员外在王狗儿送来的凳子上坐下,盛气凌人的对刘姥姥说道:“看在乡邻的份儿上,本老爷暂不追究你们骗婚之罪!只要你们马上退还婚书和文定之物,本老爷免了送你们吃官司!”
刘员外先声夺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意在震慑住巧儿和刘姥姥。
平儿和刘姥姥听了不由面面相觑,刘姥姥吃惊地问道:“刘老爷,我们啥时候见过你的文定?原是讲好了,因为链二爷没在家,聘礼和嫁妆都暂缓商议,等他爹爹回来再补办的。”
“这就要问问那个巧舌如簧的王大舅了,难道他连你们也骗了?一百两银子是谢媒钱,那对金镯子每只都是二两八钱重,是本老爷念及靖琪弄丢了她的镯子,特意打制的新花式。”
王仁果然又收了昧心钱,巧儿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动声色的交涉道:“王仁收了刘家的东西,这里并无一人看到,好在他就在京城里住着,刘老爷自可向他讨要,官判或是私了巧儿俱无怨言。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要退婚巧儿也没有死赖着靖琪少爷的道理,只是,你也知道我家如今不同往日,那一千两银子,本是看在靖琪少爷的份儿上,不好意思讨要,如今,我背着一个被人退亲的名分,也不好再嫁别人,只求老爷偿还那一千两银子,让巧儿得以维持生计。”
“什么银子?”刘老爷心知巧儿说的是什么,故意装糊涂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要有凭有据,我刘某人立刻兑付,绝不少了你一分一文!”
以刘员外的意思,巧儿的东西掉下悬崖,无凭无据,只要靖琪不承认,刘姥姥和平儿是巧儿一伙的,说出的话做不得凭证。
刘靖琪苦着一张脸道:“爹爹,孩儿早写了赔偿契约给巧姑娘,不过,你放心,爹爹若是不愿意陪,孩儿去坐牢好了,大不了判个充军,熬上几年,刑满回家依然是一条好汉。”
“你、你说什么?”刘员外没想到巧儿小小年纪如此有心机,竟然让靖琪写下赔偿契约,还没事人似的不露半点风声,关键时刻,让自己猝不及防。
不知道为什么,骗婚的事一旦说开了,巧儿心里反倒觉得踏实,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就没必要再摆大家闺秀的谱,开门见山和刘员外谈判,一手契约,一手银子,外加退还婚书,两下里掰清,本姑娘有了一千两银子,买田置地,做个小地主,遇到喜欢的男人招一个上门做夫婿,她甚至想把隔壁寡妇家的四合院儿买下来,和刘姥姥做紧邻好互相关照,村里人都说寡妇家的房子出了两代痨病鬼,不吉利,想来可以压低价钱,捡个便宜。
“我说老爷也别生气了,婚也别退了……”靖琪少爷嬉皮笑脸的说道。
“放屁!”刘老爷打断靖琪的话,乜斜着巧儿冷笑道:“婚是一定要退的,我倒要问问姑娘是想私了还是官了,巧姐儿,你别做梦赖大人会向着你家,人家如今连提起贾府二字都不乐意,若真要对簿公堂,老爷我定让你一无所得。”
刘员外又横了刘姥姥一眼,那意思自然很清楚,是告诫刘姥姥别再兴风作浪,好好劝劝巧姐儿,免得惹麻烦上身。
巧儿淡淡的一笑,对刘员外道:“巧儿横竖已经是罪臣之女,反正没有正经脸儿可丢的,官了也好,私了也罢,走投无路时,大不了一个死字,看在靖琪少爷的情分上,巧儿本不想与你为难,宁可委屈自己,成全靖琪少爷,不过,听刘老爷这话,我倒真想斗一斗,不妨去大堂上叫人知道,巧儿究竟犯了七出的那一条,要被退婚,说不出来时,就休怪巧儿不依,婚是不退的,刘老爷趁早给赖大人带个信儿,若是赖大人敢判退婚,我就撞死在朝堂上,他好歹也是得我家恩惠出仕的,京城无人不知,那奴才想必会给主子一副棺材,我到不用担心死了没人收敛。”
“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就算你舍不得靖琪少爷,也休得作践自己的性命,你如花一样的闺女,万里挑一的人儿,还愁嫁不到好人家,我倒要看看,靖琪少爷将来可娶得到如此标志的姑娘!”
刘姥姥这话看似在劝巧儿,实则是激将法,要靖琪少爷说话,她是觉得这金童玉女般的一对儿,诚心诚意的想要成全他们。
巧儿的目的则是逼刘老爷拿银子了结此事,立刻就接过话头儿,像是和刘姥姥唱双簧一样,噙着眼泪道:“姥姥,强扭的瓜不甜,事到如今,巧儿也并非一门心思寻死,只是,无端的被人退婚,让我将来怎么做人,我并非指着那一千两银子活命,也是为了讨一个说法,就当是刘家的赔偿金,好让人知道,退婚并非是我有什么错,呜呜呜......”
平儿不知是计,听巧儿说的凄婉,哭的悲切,当下伤起心来,泪涟涟的怒斥刘员外道:“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堂堂荣国公的后人,若搁往日,那里容你多看一眼,今儿个倒吃你羞辱,你也别狗眼看人低,以我家小姐这人品样貌,我还觉得嫁你家委屈了呢,你不说退婚,我家小姐也要退婚,现有约为凭,欠我家的银子,少一分也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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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夜叉遇阎罗 针尖对麦芒
不等平儿话音落下,就听篱笆门外刘夫人冷言冷语道:“平姨娘说得硬气,只是,你家姑娘做的事情可就不给你争脸了,我若说出来,可就打了姨娘的嘴。”
刘夫人是听到地瓜回去报信儿,才知道贾府被抄家,贾家小姐原是罪臣之女,老爷在应天府吃酒,听说此事,气得跑回村儿,正在和刘姥姥交涉,要退婚呢。
“我就说呢,堂堂国公府的嫡亲小姐,怎么会下嫁到寻常人家来,刘姥姥个老虔婆,看我不大耳刮子打得她清楚,我刘方氏不是好欺哄的!”刘夫人阴沉着脸儿,吩咐芹菜和白菜两个机灵的丫头跟着,两个护院的家丁一乘软轿子抬着,径直来到王狗儿家。
王狗儿和娘子原本已经睡下,因听到刘员外吵闹才又爬起来,这会儿一看刘夫人带人找上门来,心知不妙,哆嗦着迎上去,又是看座又是奉茶,人家正眼儿也不瞧他,冷冷地一摆下颌,示意芹菜把凳子拿到堂屋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坐了,这才慢腾腾的接了茶碗,随手一扬,热腾腾的茶水泼了刘姥姥一脸,烫得刘姥姥一声嚎叫。
“打量你这张老脸比城墙还厚呢,也知道疼!简直是穷疯了,算计到老娘的头上来!”嘴角一勾,挤出一副笑摸样来,对平儿道:“平姨娘,哦,不对,还没走明路呢,只是不明不白的和主子上了床,勾引了主子倒没什么,只是教坏了姑娘,没得出来丢人现眼!”
靖琪少爷见他娘带着金鼠和银鼠二人出现在篱笆门外,就知道此来不善,忙拉了拉巧儿的衣袖,示意她躲避一下,巧儿还在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地询问靖琪,就听到刘姥姥叫唤起来,忙过去看,脸上烫了一溜细泡,没等巧儿醒过神来,刘夫人已经张口辱骂起平儿来,夹枪带棒的,实则是指向巧姐儿。
巧儿转身怒视刘夫人,正要和她理论,却被刘姥姥抢先过去,抱住刘员外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到:“青天化日,朗朗乾坤,刘员外一家子上门欺负人啦,老身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被人打脸,这条老命也不要了,就交给你们,青儿,还不快去叫人来,快看刘员外家怎么仗势欺人,让全村的人评个理儿,这天下可有王法没有?”
青儿早一溜烟儿去喊人来看,姥姥不能被人白烫了,得有人主持公道,给个说法。
不等族长带人来,院子里早闹得不可开交,刘夫人用唱京腔的嗓子喝令道:“金鼠银鼠还等什么,给我把王狗儿这个王八羔子打个半死,留一口气就好,我倒要让这老虔婆看看,什么叫王法!”
两个壮汉去厮打王狗儿,却被大黄狗护着主人,扑上来乱咬,王刘氏怕男人吃亏,也跟着来撕扯,四人一狗顿时纠缠在一起。
刘员外拼命地要拉开刘姥姥,芹菜和白菜也来帮着拉扯,哪里拉得开,掰开这只手,那只手又抱住了,急得火起,看刘姥姥白发苍苍也不敢真打,怕一时失手打死了。
平儿不曾见过这场面,早吓得呆住了,拽着巧儿的胳膊往一边躲,怕她挨打吃亏。
靖琪少爷急得喊叫金银二鼠和芹菜白菜住手,却没人肯听他,见刘夫人起身径直朝巧儿走来,忙嬉皮笑脸的挡在前面,被他娘一掌推开。
刘夫人早听白菜告密,偷听到王板儿和大少爷闲聊,说是贾家姑娘和二少爷第一次见面,就把二少爷教训了一顿,还扇了少爷一耳瓜子,先时碍于巧儿是皇亲国戚,不好动气,寻思等过了门儿再好好调教她,现在没了顾虑,恨不能一顿大耳刮子打她个半死,别说退婚,管教她再也不敢踏进刘府半步。
“啪”的一声脆响,巧儿脸上早吃了一耳光,由于猝不及防,加之胳膊被平儿抱着,躲闪不及,挨了个结结实实。
猛地甩开平儿的手,不等第二巴掌贴上粉脸,巧儿已经迅雷不及掩耳握住了刘夫人的手腕,往身后一拧,没等招式用老,刘夫人一甩头,盘在头上的乌发散开来,化作佛尘扫来,直奔巧儿的门面。
巧儿哪里知道,这刘夫人本是梨园翘首,学的就是武旦,压箱底的曲目就是白蛇传,想当年玩起头上的花翎来,那是满堂彩,当下逼得巧儿松开刘夫人,好在底盘功夫过硬,一个铁板桥向后躲过,刘夫人的莲花脚向后一勾,正中她的膝盖,巧儿躲避不急,向后摔倒,被靖琪少爷扑过去垫了一下,倒在靖琪的身上。
心知遇到了硬茬子,对方又人多势众,刘姥姥嚎叫的甚是悲惨,巧儿担心老人家经受不住,情急中目光一扫,收腹一跃而起,脚尖一勾刘夫人坐过的凳子,长腿一摆顺势踢了出去。
这个动作在剧组专门练过,姿态潇洒而又准确,纵然是在此时此刻,也没忘了习惯性的来一个亮相动作。
靖琪少爷夹在娘和“未婚妻”之间,左顾右盼,左右为难,眼见圆凳子朝他娘身上砸去,急忙把刘夫人推开,自己背上早挨了一下,重重的倒在地上。
“琪儿……”刘夫人急忙俯下身去看,靖琪少爷紧闭着双眼,叫他也不应,伸手去鼻子上试了试,早没了气息,顿时就哭喊起来:“儿呀,我的琪儿呀……”
巧儿一听可就傻了眼儿,愣怔着,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同时停止了打斗,刘员外一脚把刘姥姥踢了个坐墩,哆嗦着跑过来看究竟,白菜则母狮子般的扑过来,揪住巧儿的头发不放,一边撕扯一边哭喊着:“芹菜,这女人打死少爷了,让她偿命……”
平儿哪里还顾得斯文,也过来扯住白菜的头发,没命地往开拽……
族长带着一帮人赶来,还没进院门儿,就听说打死人了,脱口问道:“谁被打死了?谁被打死了?”
靖琪少爷一听是族长的声音,怕事情越闹越大,急忙睁开眼睛,推开儿呀肉呀抱着他哭喊的刘夫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陪笑道:“叔祖,没事儿,刚摔倒了,惊动您老人家……爹,娘,还嫌不够丢人吗?回家去!”
青儿却是不依,跑过去挡在靖琪身前,冷笑道:“你娘带人打了我姥姥,把她的脸烫成那样子,想一走了事?没那么便宜!”
“老虔婆骗人骗财,打死活该!”刘夫人见儿子没事,立刻来了精神,脱口骂道。
族长慢悠悠的问道:“原来是钱财纠纷,刘姥姥怎么骗你钱财的?说来本族长还你个公道。”
刘夫人张了张嘴,望了刘员外一眼,终于没好意思说出口,也难怪,族长娘子前不久来攀亲,想把独身闺女碧云嫁给靖琪,被刘夫人冷嘲热讽的挡了回去,说是靖琪少爷已经聘定了皇亲国戚家的千金,这会儿总不能打自己嘴巴子吧?
靖琪担心族长会一手搅黄自己和巧儿的婚事,又怕把巧儿家的事情抖露出来,会让巧儿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本就受了点内伤,心里一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扶着娘的胳膊无力地说道:“娘,求你别再说了,我们先回家去……”
刘员外见靖琪吐血,担心他的伤情,急着给儿子请医生,也顾不得再纠缠下去,训斥夫人道:“靖琪伤成这样,你还顾着说嘴,先治伤要紧,明天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刘姥姥一家人眼见靖琪被打得吐血,哪里还敢吭声儿,只是求菩萨保佑,但愿靖琪少爷没有大碍才好。
巧儿赶过去想问问靖琪伤得怎么样,被刘夫人冷不防一个窝心脚,踢倒在地上,平儿等人忙来扶,她疼得眼冒金星,哪里爬的起来,几个人好容易把她扶进屋里躺着,靖琪少爷一家和族长等人,趁机走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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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趋炎抱新枝 贪财求低就
翌日就是重阳节,往日里,刘员外最喜欢附庸风雅,邀请村塾的先生带着他的得意弟子们,去登高吟风,饮酒品菊,今天却没有这份心情,来年儿子就要参加春闱考试,煞费苦心攀了个高枝儿,没想到,贾巧儿却只是背了气儿的皇亲贵族。
刘夫人也是空欢喜一场,靖琪硬撑着说是伤得并无大碍,哄着喝了汤药,闹着要去园子里走走,出了门转眼就没了踪影。倒是刘员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心焦,忍不住埋怨道:“亏我拦了一下,说是小聘不用太奢侈,没把那个镶着猫儿眼的凤头钗作为文定,要不,可就亏大了,你倒好,还只是埋怨,说是文定太简慢了点,怕被亲家笑话,我呸,他大舅连自己的外甥女都骗,他还笑话谁!”
“喵……”刘员外一脚把偎在脚下撒娇的波斯猫踢开,没好气的训斥娘子道:“你还有完没完?那点东西算什么?现在要紧的是退亲,可是,昨天贾家丫头阁下话来,要么一死,要么我们出一千两银子向他赔不是,银子事小,只是好说不好听,难道是我们靖琪有错,被她休了吗?可笑的是我竟拿贾府在赖大人家宴上炫耀,没来由的把府尹大人给得罪了。”
甩袖子出门,喊叫南瓜备车,想趁重阳节,去应天府走动一下。
刚走出院子大门,就见一辆马车在街门前停了下来,赖大人带着赖夫人和彩萍小姐走下车来,对刘员外颌首微笑道:“哎呀,刘员外,看来本府来得不巧了,今儿个携家小一路寻幽觅胜,本想来这里叨扰一顿酒喝,没想到刘员外要出门。”
刘员外大喜过望,简直不敢相信,赖大人如此给自己面子,不但亲自登门拜访,竟然还带着夫人小姐,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赖大人光临敝舍,小民不曾远迎,罪过罪过,大人请,夫人、小姐请!”刘员外恭请道,吩咐南瓜快去禀报夫人,出来迎接贵客。
刘夫人迎出二门,和赖大人、赖夫人寒暄过后,一把拉住赖彩萍的手,奉承道:“天啦,赖夫人,这真的是令嫒吗?我当是七仙女儿下凡了,亏你怎么生出这般漂亮的闺女,这皮肤白皙得瓷人儿一般……”
当下拉着赖彩萍的手不放,和赖夫人一起去客厅里说私房话去了,赖大人赞叹园子里的菊花开的正盛,正好在园子里品茗观赏秋菊,好让夫人们单独说说体己话儿。
昨儿听杏儿说小姐喜欢上一个公子,似乎是刘家屯的,联想起师爷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闺女喜欢的不会就是巧姐儿的未婚夫婿吧?赖尚荣不由苦笑,这正是冤家路窄。
再到彩萍小姐闺房里一问,赖彩萍不由想了起来,那个被鼻血弄花脸的女孩子,可不正是巧姐儿,虽说有几年没见面了,小时候,却是一直丫鬟一样的陪着她玩耍,大摸样怎么会忘记。
回忆起和巧姐儿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赖彩萍也是锦衣玉食,可是,在众人的眼中,却终归是个奴才,平日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好服侍小姐,别惹她生气”,每次巧姐儿耍小性子,都会害自己没来由的受到训斥,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耍小姐威风了。
“萍儿,你看上的究竟是他家的哪位少爷?”赖尚荣问道。
据师爷说,刘家大少爷有羊角风,自然是不能嫁的,二少爷已经订了亲,三少爷还小,难不成要把巧姑娘的婚事给搅黄不成?
这话还真让赖彩萍为难,当日,刘家少爷连正眼也不曾看自己,又怎么知道人家是老大还是老二?不过,既然是陪着贾巧儿上街,十有八九就是她的未婚夫。
“爹爹,好像那位少爷、是巧姐儿的未婚夫……”赖彩萍一看爹爹面露难色,立刻沉下脸来,抱着赖尚荣的胳膊撒娇道:“爹爹,萍儿把话搁在这里了,除了刘家少爷,我谁也不嫁,若是,刘家少爷娶了贾巧儿,萍儿就剪了头发去尼姑庵里当姑子去!”
彩萍小姐的话让赖尚荣颇为犹豫,这次宁国府被炒,贾珍被投入大牢,莫名其妙的暴死,贾蓉被判流役,正是赖尚荣把秦可卿的死因透露给太子的亲信,秦可卿原是太子殿下被废前和一个女优所生,太子被废后,女优把她送到养生堂,后被营缮郎秦业领养,长大后嫁给贾蓉为妻,不明不白的在天香楼悬梁自尽,现在,太子重获圣宠,虽然还未正式复立,但是,趋炎附势者却纷纷投靠,为虎作伥,不但置贾珍于死地,连荣国府也一并查抄。告密的事情虽然无人知道,可是,贾府倒霉,作为贾府奴才的自己却青云直上,这事情已经被同仁们议论纷纷,若是,再肆无忌惮的抢了巧姐儿的未婚夫,难免会成为众人非议的焦点。
赖彩萍见爹爹为难,当下去屉子里拿了把剪子,扯过辫子就要剪,吓得杏儿和桃儿急忙抱住。
“放开我,横竖我也不嫁人了,留着头发做什么!”彩屏小姐一边装腔作势的挣扎,一边对小丫头子使眼色。
桃儿当即大呼小叫起来:“小姐,有事好商量,老爷就你一个宝贝闺女,你当姑子去了,老爷和夫人怎么办?”
赖尚荣急忙过去夺下剪刀来,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这个冤孽,那刘家少爷究竟有多出众,值得你这样?”
杏儿忍不住多嘴到:“老爷,要说长相,那刘家少爷比当日宝二爷还要好看呢。”
“要你多嘴?平日不好好看着姑娘,只是教她邪门歪道,此事若是出了岔子,我先拿板子打烂你的嘴!”赖尚荣骂过之后,无可奈何地对女儿道:“早点歇了,明天我们去刘家屯会一会刘员外,看他怎么说。”
在主子危难时落井下石,当然不是君子所为,可是,赖尚荣心里自然有他的说辞,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宁国府贾大爷靠着太子的势利横行多年,却在太子被废之后,诱奸了自己的儿媳秦可卿,也就是太子的爱女,以至秦可卿蒙羞自缢而亡,比起他们的忘恩负义来,自己的作为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说太子两废两立,足以看出皇上对他还是十分疼爱,眼下圣上年事已高,太子此次复立后,说不定很快就会荣登大宝,自己对贾家的不义之举,倒是正迎合了太子的心意,对害死亲身女儿的贾家,太子殿下想必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赖尚荣在刘员外的陪同下,把刘府里里外外视察了一遍,心里不禁感慨,这个土地主,比起本老爷来,家底可是殷实多了,面子上的已是这般奢侈,还不知道钱庄里生锈的银子存有多少。
“不瞒刘员外说,那日在府里小宴,听师爷说和员外是故交,提到令郎德才兼备,今日特来会会,相信令郎前途不可限量呀。”赖大人微笑道。
打从在门口见到赖夫人和彩萍小姐,刘员外心里就打着小九九,此时赖大人几句话就绕到儿子身上,他心里自然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没了荣国公,又来了赖大人,忧的是,靖琪退婚的事情还没着落,再者,赖大人是知道自己和贾府联姻的事情,不知道,他看中的究竟是瑾瑜还是靖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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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夺夫出于恨 赌嫁只为仇
客厅里,赖夫人和刘夫人家长里短的还没唠叨几句,就见女儿心不在焉的不停使眼色,知道她想见一眼刘家少爷,寻思着女孩儿家总得顾及点脸面,表现得太过轻佻未免会被男方轻看了,当下只作没看到。
刘夫人见赖彩萍柳叶眉,杏仁眼,圆圆脸上一对小酒窝,看起来长得甚是喜气,当下就有几分喜欢,当然,论起清秀俏丽,赖小姐比贾巧儿还差那么一点,可是,赖小姐是真正的官家小姐,贾巧儿却连脚趾头也比不上。
“赖夫人真好福气,生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就没这个福气,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去年中了秀才,名叫靖琪,顽皮得不得了。”
赖彩萍听刘夫人说起刘公子来,心里一激动,忍不住插嘴道:“刘夫人说笑了,我见过靖琪哥哥,又斯文又儒雅,清幽飘逸的神仙似的,那里就顽皮了?”
刘夫人听了愣怔了片刻,暗忖着,赖小姐所说的“靖琪哥哥”,多半是瑾瑜那个狐狸精,自己的儿子虽然英俊,却绝对不是斯文儒雅的类型。
赖小姐意犹未尽,紧跟着追问道:“靖琪哥哥身体好些了吗?那日我见他脸色苍白,很憔悴的样子,心里担心了好几天呢。”
“哦,好了,好多了,彩萍小姐,别光坐着,吃点果子。”刘夫人脸上已经有三分不快,这小姐也太没眼光了吧,竟然会看上那个病秧子,再一想,也难怪,小姑娘是没见过自己的儿子有多阳光帅气。
大丫头芹菜在一边儿端茶递水,察言观色,便知道夫人心里有些不高兴,忙替她把心里话说出来:“赖小姐见到的只怕是我家大少爷吧?要说呢,大少爷长得原也不错,可惜有羊角风,加上命硬,没人敢接近他,想来,赖小姐还没见过我家二少爷呢,若是见了,只怕就不会再看别的男人半眼了。”
“为什么?”赖彩萍好奇地问道。
芹菜抿嘴儿笑道:“因为早看呆了,哪里还有心思看别人呢?”
赖夫人听了也跟着笑起来,对赖彩萍道:“你这孩子,傻乎乎的,刘夫人这等美貌,她的公子一定十分英俊潇洒,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赖夫人别听丫头们瞎吹,都是被这些人从小儿骄纵惯了,靖琪还以为自己真的有多英俊不凡呢,上门提亲的小姐一个也看不上,这不,家里给他说了荣国府的小姐,他只是不愿意,正闹着退亲呢。”
刘夫人嘴里嗔怪着,却用目光对芹菜予以嘉奖,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又俏皮,又在理儿。
赖小姐明白她说的是巧姐儿,原以为巧姐儿的未婚夫是那个白衣公子,原来另有其人,眼见这家里都向着二少爷,我若嫁给大少爷,将来一定受她欺负。心里痒痒的,只是想着要见靖琪少爷一面,她根本就不相信,天下还有比白衣公子更俊美的男人。
园子里,赖大人和刘员外也正说得入巷,赖尚荣惋惜道:“听说二公子聪敏过人,明年春闱有望高中,可惜国公府今非昔比,太子殿下视其为眼中钉,必欲斩草除根而后快,所以,他家宝二爷去年高中第七名,非但没有入仕,为了逃得活命,竟然遁入空门做了和尚,贾宝玉噙玉而生,原以为是个奇才,真是可惜了呀。”
听赖大人把自己称为“世兄”,刘员外知道,人家是要和自己掏心窝子说话了,当下直言相告到:“不瞒赖大人,我们原是不知道荣国府被抄家的事情,昨天听冯师爷说起,回家就向贾巧儿说开了,准备退婚,那丫头年纪不大,心黑得很,作为退聘的条件,竟然讹诈小犬一千两银子。”
“世兄既然不把我当外人,我也就没必要绕弯子,我今天把小女带来让世兄和嫂子看看,彩萍那丫头对令郎一见钟情,我们有意联姻,只是不知道……”
刘员外不等他把话说完,当即喜出望外的回应道:“赖大人,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彩萍小姐抬举的是哪位小犬?”
赖尚荣探出手去,在栏杆外面摘了一朵菊花,一瓣儿一瓣儿的扯碎扔掉,然后拍了拍巴掌,漫不经心的笑道:“世兄且听我说,若是没有我们两家联姻的事情,你退婚倒也没什么,只是,你那日在应天府说得人人都知道,你和链二爷联姻,若是,接亲时,新娘子换成了我的闺女,宾客少不了还是那些人,难免不好解释。”
刘员外听得更加迷糊,听他的意思莫非是说他们看上的是瑾瑜?
再说客厅那边,芹菜见夫人使眼色,便借口新沏一壶茶,出门吩咐地瓜去请靖琪少爷,地瓜找了一圈回来,悄悄告诉芹菜道:“芹菜姐,靖琪少爷和贾家小姐在河边钓鱼,玩得正开心,不肯回家。”
赖彩萍等了半天,想见的人一个没看到,耐着性子听娘和刘夫人唠叨,无意中听到地瓜的话,妒火一下烧起来,那里还坐得住,寻思酒宴还没备好,道声少陪,要去村子里到处看个新鲜。
芹菜揣度着赖小姐的心思,自告奋勇作陪,吩咐紫菜和白菜服侍两位夫人,自己殷勤地跟在赖彩萍身后,投其所好的说些有关少爷的事情。
带彩萍小姐溜达到河滩上,穿过芦苇丛,芹菜一眼看到和巧儿一起垂钓的靖琪少爷,忙指给彩萍小姐看。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大男孩,只见他面河坐在巨石上,红色的披风,衣袂飘飘。
“靖琪,昨天伤得重吗?人家一晚上都在后悔,那一板凳定然打得不轻。”
听到声音,赖彩萍这才注意到,靖琪少爷的身前还坐着一个女子,由于被靖琪少爷挡住,一时没有发现。
“你放心,我是故意吓唬他们的,哪里就真被打得吐血。”靖琪少爷笑着,其实他伤的确实不轻,却不想让巧儿看出来,孩子气的戏谐道:“真的一夜想着吗?我寻思你是故意的,前儿打了你一鞭子,分明是想借机报复。”
“把人看得都和你一样,亏你想得出。”巧儿按着胸部,忍着疼咳嗽了一声,刘夫人那一脚踢得不是地方,力道也十分狠辣,看样子是伤到了肺腑。
靖琪这才注意到巧儿脸色不好,忙问道:“是我娘昨天踢的吗?是不是很疼?快让我看看。”
巧儿红了脸,压低声音嗔道:“说什么混账话呢……”
突然想起巧儿的伤在胸部,自己的话语未免太过孟浪,靖琪深深的垂下头去,连耳根子也红了,一时不好意思和巧儿对视。
“刚地瓜说家里有小姐来和你相亲,你为何不回去看看?”巧儿说着,转过身来,由于彩萍他们躲在芦苇丛里,她并没注意到附近有人,所以,毫不顾忌的解下靖琪的披风,把他的衣服向上卷起,倒把靖琪窘得手足无措。
“巧儿,你干什么?”靖琪护住衣服,不让她掀开。
巧儿“啪”的打开靖琪少爷的手,不由分说把他的衣服掀了起来,看背上果然青紫了一大块,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问道:“很疼吗?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何要挨那一下?”
“你当时那么生气,若不让你打一下,你的气能消吗?你若执意和我妈打斗起来,别说你不是对手,就算打赢了,你还指望做她的儿媳妇吗?”被巧儿的小手摸得心里痒痒的,靖琪少爷说话的声音也越发低柔。
芦苇丛里,赖小姐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倒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忍不住对芹菜到:“贾巧儿真不要脸,未婚姑娘竟然不知羞耻的看男人身体。”
由于带着情绪,声音难免大了点,倒让这边的巧儿和靖琪少爷吃了一惊。
彩萍小姐见行踪被发现,不好再偷窥,冷笑着走了过来。
不等她发话,巧儿就抢先嘲讽道:“我道是哪位大家闺秀,原来是彩萍大小姐,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看男人身体的?莫非你也不知羞耻的看到了?”
巧儿笑吟吟的说完这句话,暧昧地把披风给靖琪少爷系好,早听茗烟和宝二婶子说起赖尚荣忘恩负义的事情,那里还忍得住心中的怒气,思忖着赖家想必是看上了靖琪,不惜横刀夺爱,昔日的奴才欺人太甚,本来并不十分在意这桩婚姻的巧儿,此时却下定决心,定要让赖彩萍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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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亲王假恩惠 娈童伪结亲
靖琪少爷跟着巧姐儿去刘姥姥家蹭饭吃,到天黑时才回家,他以为老爷要紧逼着询问退婚的事情,奇怪的是,刘员外非但没有再提退婚,反倒和他商量,要趁早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爹、娘,琪儿没有听错吧?”
刘夫人干咳一声,示意靖琪去身边坐下,搂着儿子的肩膀笑道:“娘知道你喜欢巧儿姑娘,这两天丢了魂似的泡在王狗儿家,所以,替你向老爷求情,老爷已经答应,只要你肯一心向学,别误了春闱,就让你娶了巧儿姑娘,大后天就是好日子,你若没意见,明天娘就去跟刘姥姥和平姨娘商量,给你张罗大聘的事情。”
事情来得太突然,靖琪少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似笑非笑的追问道:“你们不是在消遣琪儿吧?贾府又复官了?”
刘员外把脸一沉道:“说什么混账话呢,你娘和你说正事!夫人,别张罗了,让他退婚好了!”
“别,爹爹,琪儿不是那意思,我答应,只要给我娶了贾巧儿,明年我一定考取功名,不就是个举人吗,我保证,名列头甲。”
刘靖琪简直喜出望外,不等娘老子把话说完,就奔出门去,要把喜讯告诉巧儿。
刘姥姥听说巧姑娘很快就要大喜,也是大喜过望。那日刘员外来这里一番吵闹,平儿原以为这门婚事就算完了,可是,巧儿自己没事人一样,也就不好多问,这会儿却听到靖琪说后天就要迎娶巧儿过门儿,由于忌惮刘夫人的狠辣,平儿犹豫道:“姑娘,两家都闹成这样了,我心里很有些不安……”
这事情也出乎巧儿的意料之外,背着平儿和刘姥姥,悄悄儿问靖琪少爷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依了你?”
“别问这么多,你只说高不高兴?”靖琪认定巧儿姑娘心里喜欢自己,是十分愿意嫁给自己的,所以,嬉皮笑脸的贴着耳朵逗她道:“本少爷有言在先,若再敢对本少爷动粗,我一样会休了你!”
巧儿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刘员外夫妇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心里这么想着,也不好多问,只是觉得此番卯足了劲儿要对付赖彩萍,结果一拳打在棉花包上,霎那间意兴阑珊。
刘员外得知巧儿已经应下婚事,便进城找王仁商量大聘的事情,赶巧,王仁和贾家三少爷贾环,正拾掇得整整齐齐,要去参加一位姓将的公子的婚礼。
王仁并不知道贾府被抄家的事情已经穿帮,还在刘员外面前炫耀自己的关系背景,洋洋自得地对刘员外道:“你知道今天结婚的蒋公子是何许人也?说出来吓你一跳,那公子名义上是个戏子,实则是忠顺王爷最宠爱的娈童,名叫蒋玉菡,王爷对他是言听计从,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的。”
对于王公贵族们玩戏子的事情,刘员外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详细,当下来了兴致,也顾不得说巧姐儿的事情了,只是好奇的打听到:“既然是王爷的心上人,怎么敢背着王爷娶亲去?”
“这里边的故事就复杂了,蒋公子原是我家二哥哥的旧相好,如今娶亲用的房子,还是当日为了和我二哥哥会面方便,特意置办的,现在二哥哥出家做了和尚,蒋公子听说他的贴身丫头花袭人要嫁人,也是看在和二哥哥的旧情上,娶回家养着,算是对二哥哥的一点念想。”
“环哥儿还是这么口没遮拦,尽胡说什么!”王仁惊出一身冷汗,蹙眉制止他继续瞎掰。
想起当日贾宝玉挨打,链二奶奶等人都怀疑是贾环告的密,王熙凤堵住赵姨娘一顿臭骂,害贾环吃娘亲没头没脸的唠叨,现在心里依然不忿,所以,乌眼鸡似地瞪着王仁道:“王大舅这话什么意思,当年二哥哥挨打可是和我没相干的,听说是忠顺王爷亲自上门问老爷要人,让交出琪官儿来,二哥哥咬死不认,这才被打个半死。”
王仁找了件宝蓝色马甲穿在袍子上面,指着贾环对刘员外道:“员外休得听他胡说,蒋公子娶亲,正是忠顺亲王恩宠,连婚事都是王爷亲自派人打点,你只管跟我们去打秋风,包你吃喝得痛快,说不定将来我外甥女婿入仕还用的着这个人情呢。”
有结交权贵的机会,刘员外自然不会放过,当下问道:“既然是去贺喜,总不好空着手吧?等我备份贺礼,写个拜帖再去。”
“备什么贺礼,不如就送几十两银子吧,我替你亲手交上去,算是随个喜,先认识了,以后见面好说话。”
刘员外听王仁如此说道,便从兜里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来,王仁顺手从书案上取了个红包封上,让刘员外自己写了帖子,由王仁装在兜里替他介绍蒋公子认识。
贾环见刘员外如此好骗,肚子里暗笑,那琪官儿虽是戏子,却最是清高孤傲,当年薛蟠大爷成千的银子也打动不了半点,又怎么会把这点银子看在眼里。
三人当下去城南蒋公子家,新妇正是花袭人,被花轿抬进门就寻死觅活的哭闹不停,蒋玉菡正在内院里安抚袭人,所以,王大舅虚去转了半圈儿回来,说是已经见过蒋公子,贺礼也代为送上,蒋公子请自己代为招待刘员外云云。
说着话儿,早有冯紫英几个在那边儿喊叫,王大舅忙带着贾环和刘员外去他那一桌子,由于早有几个戏子陪着,座头不够,贾环和刘员外只好站在王大舅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他的跟班儿一样。
没有见到什么忠顺王爷,蒋玉菡毕竟只是个戏子,王爷再宠爱,也是不好公开抛头露面的,倒是京城的一些公子哥儿们儿都来捧场,少不得带着自己家里的优伶,饮酒唱曲儿十分热闹。
冯紫英身边的女戏子本是王仁的旧相好,因王家如今大不同前,便只做陌生人一般,不再奉承他,王仁在刘员外面前丢了脸面,心里不快,又不好发作,先还只是忍着,喝了几杯闷酒之后,火气就按捺不住了,强拉了那戏子要她给自己唱曲儿,两下里争执起来,王仁醉醺醺的抱住那戏子不放,嘴里嚷嚷着:“王某只是丢了官儿,又不曾丢了鸡巴,你倒不认识了么?”
冯紫英见闹得不像话,起身来劝,被王仁失手,一倒拐子撞在眼睛上,顿时就肿得胡桃一样,冯紫英本是武官出生,吃他打一下倒不要紧,只是折不起这个脸面,当下也不搭话,一顿老拳侍候,王仁算是文弱书生一流,多年沉迷于酒色,身体早掏空了,冯紫英又被女戏子用言语相激,打得兴起,三五下就把王仁打得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贾环见冯紫英动了真怒,早丢下王仁自己溜了。
刘员外暗暗说声晦气,也是垂头丧气的溜之大吉。揣度着王仁被打得不轻,十天半月只怕下不了床来,心里又幸灾乐祸,少了王仁搅合,巧姐儿的婚事倒省了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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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王板儿送亲 贾巧儿出嫁
婚礼定在九月十二,平儿托板儿去贾府送信,王夫人自宝玉出家后就一直病着,拒不见客,大奶奶李纨推说这是大老爷名下的人,让去禀报邢夫人定夺,不巧的是,大老爷贾赦因几把古扇逼死石呆子的事情,被应天府赖大人暗查出来,邢夫人忙着托人情打官司,也没心思管孙女儿的死活,宝二奶奶是一个年轻媳妇,不好抛头露脸,便让五儿跟板儿走一趟,送了一只红木箱子,里边装着新做的几件衣服和宝钗戴过的两件首饰,没曾想,这竟然成了贾府唯一的陪嫁。
巧儿的终身大事总算有了着落,刘姥姥觉得无愧于九泉之下的链二奶奶,自然十分高兴,平儿原本有些担忧,眼见靖琪少爷和巧儿相处得甚是融洽,也就放下心来。
由于双方讲好,聘礼和嫁妆待链二爷回家后补办,其它一应事务也全都从简,刘员外家提前一天送来新婚之日的穿戴,不外是一套吉服、一枚发簪、一对碧玉坠子的耳环和一个翡翠面的金戒指。
出嫁当日,平儿一早给巧儿梳妆了,刘姥姥用丝线给巧儿开了脸,换上红色的吉服,映衬得一张小脸儿越发光洁粉嫩,只是前几天挨了一脚,总没见大好,巧儿觉得胸口闷闷的,不时咳嗽起来,牵扯得伤处疼痛。
远远的听到鼓乐声传来,平儿再也忍不住,躲到后院里痛哭起来,想着贾府当日随便一个有身份的丫头出嫁,也是十几抬嫁妆,花车爆竹开道,何等风光,到嫡亲的大小姐出嫁时,却落得如此凄凉,不说嫁妆,连个正经的爷们儿送亲也没有。
花轿很快就到了篱笆门外,满屋子的人都依依不舍的送亲,唯独大黄狗土豆乐得不可开交,追着巧儿摇尾巴,拿舌头舔她的小手。
平儿忙擦干净眼泪迎出去,挤出一脸的笑来,发现迎亲的不是靖琪少爷,却是由刘员外亲自骑马来接新人,觉得奇怪,不等她问,刘员外就主动解释道:“靖琪那日受了伤,一直没大好,今天病情又重了,不敢骑马,还请巧姑娘谅解。”
巧儿是知道靖琪伤情的,自己挨了一脚已是这般模样,何况靖琪少爷被砸了一板凳,想来那天是不愿自己担心,才装作没事的样子,心里倒替他着急,不知道他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平姐姐,靖琪伤的确实不轻,他不想让我们操心,所以强忍着。”说话间,巧儿自己先被靖琪的体贴感动了,眸子不由自主的濡湿。
平儿当下也就不再言语,俯身帮巧儿穿上绣鞋,却并不让她下地,请板儿充当娘家兄弟,把她背上花轿。
板儿也是一身新衣服,看样子昨晚上悄悄儿哭过,眼睛肿的胡桃一样,他本是那种细长的眼形,看起来很斯文很俊秀,这会儿,显得很是木讷,漠然蹲在炕沿前面,等着背巧儿上轿。
巧儿趴在王板儿的肩头上,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的抽搐,步履视乎很沉重,倏然间,似乎有些明白,这个沉默内敛的男孩子,心里珍藏着一份感情,却由于自卑,一直不敢表白出来。
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前途,还是在为板儿感伤。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板儿的颈侧,凉凉的,柔柔的,痒痒的,王板儿的肩膀抽动得更加明显,等把巧儿送上轿子,板儿的眼前早已是模糊一片,这是穷人家孩子的悲哀,他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一年考取功名,能够有资格对巧儿说,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
若是拿靖琪少爷和板儿相比较,巧儿无疑更喜欢板儿这种类型,沉稳、内敛、温柔、体贴,靖琪少爷不是不好,而是,给人的感觉他还是个男孩子,而不是可以依赖的男人。
也许真正的男人,是要经过磨难才能快速成长,板儿和靖琪少爷年龄相差并不大,可是,王板儿让巧儿觉得,他是一个十分沉稳的大哥哥。
“板儿哥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就在离开板儿肩头的瞬间,巧儿诚恳地说道,她还想说几句感激的话语,可是,喉头哽咽着,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两家相距并不太远,所以,除了一乘花轿抬着新娘子,就是板儿和王狗儿父子两抬着那个红木箱子,刘姥姥是媒人,又是巧儿指定的长辈,当然要和平儿一起前往,青儿算是伴娘,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唢呐声欢快的响着,最开心的依然是那条大黄狗,一会儿跑到前边,一会儿又跑回来,不时兴奋地吠叫几声,尾巴摇得格外欢畅。
宾客不外是族里的长辈和亲友,主婚人是应天府的冯师爷,也不知道是大意还是有意,宣读婚书时,只说是刘公子和贾小姐缔结连理,竟然忘了介绍二人的名字,更为搞笑的是,拜堂竟然由不到五岁的三公子抱着一个大公鸡代劳,巧儿揣度着,自然是因为靖琪少爷病倒在床的缘故。
心不在焉的挨到典礼程序结束,巧儿被喜娘和平儿扶着送入洞房,透过大红盖头,隐隐约约的看到床帐低垂着,估计靖琪少爷正在休息。喜娘让巧儿在圆桌边坐下,然后,带着平儿退出屋去,顺手把房门反扣上。
“刘婶子,这是干什么?”平儿不解的问道。
“姨娘是过来人,难道这也不知道吗?”喜娘附耳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平儿登时羞得俊脸儿绯红,当下也不好意思再问,走出几步之后,觉得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回头看了看洞房门,向喜娘打听到:“新姑爷病得很重吗?刚也没见打声招呼。”
“倒不是病得很重,听说是担心姑爷突然发病,倒在大堂上可就不雅了。”
喜娘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平儿心里诧异不已,不过两天没见而已,靖琪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了刘府的大门,平儿忍不住悄悄对刘姥姥道:“刘姥姥,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心里老觉得不安宁。”
“我也正寻思着呢,那天一板凳砸过去,当场还吐了血,就怕是震伤了肺腑,靖琪少爷病情突然恶化,性命应该无碍吧?”刘姥姥还没回答,王狗儿就抢着说道。
青儿听了吓得脸色发紫,急问道:“靖琪少爷会死吗?巧儿姐姐不会变成寡妇吧?”
“呸呸呸……”刘姥姥一阵啐道,伸手给了青儿一个爆栗,打得青儿哭泣起来。
昨天晚上发现哥哥有些奇怪,青儿悟出来,感情哥哥对巧儿姐姐有意思,寻思哥哥因为家贫,只能把对巧儿的感情藏在心里,暗自里替他惋惜,强忍着没敢显露出感伤来,这会儿终于找到由头,抽泣着埋怨刘姥姥到:“都是你胡乱张罗,那个混世魔王有什么好?他娘对巧儿姐姐又是那副嘴脸,就算巧儿姐姐不做寡妇,以后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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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触目惊心夜 洞房花烛时
洞房就设在西跨院里,隔着一个后花园儿,就是瑾瑜少爷居住的念慈苑,刘员外夫妇居住的正屋和西跨院相连,中间只隔着一道花墙,有月洞门相通。
送走客人之后,丫鬟奴仆们都在前院儿忙活,后院儿静的出奇,巧儿坐了半响,没见有人搭理自己,就把盖头掀开一个角,悄悄地打量着洞房,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卧室,只见靠里边是一张箱式雕漆大床,此时床帐低垂,对面一张梨花木条案,上面除了高照的红烛,还有一对鎏金的香炉,香雾袅绕中,只见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双喜,两边是一副对联,上联是“香掩芙蓉帐”,下联是“烛辉锦绣帏”,横批是“天缘巧合”。
巧儿身边的圆桌上是四个果盘,里边分别盛着蜜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另有一个青花酒壶和一对青花瓷酒杯子。
“靖琪,醒着吗?”巧儿轻声叫道,虽然并没有多少新婚的喜悦与兴奋,可是,巧儿还是紧张的等待着,希望由靖琪亲手掀开自己头上的盖头。
没有回应,这让巧儿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寻思靖琪定然是伤的不轻,或者,小正太又在玩什么把戏捉弄自己,略一沉吟,终于不顾矜持走到床边,摸索着把床帐挽起半边来,然后,坐在床沿上,由于还戴着盖头,并没看清楚床上的情景,又等了片刻,试着把手伸过去推了推靖琪的身子。
床上的人像是突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由于浑身抖动和挣扎,导致床铺跟着震动起来,巧儿一把扯下盖头,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靖琪,你怎么了……”
话未说完,就发现床上的人并非是靖琪少爷,而是那位冷若冰霜的大少爷瑾瑜,只见他翻着白眼儿,喉部痉挛,发出可怕的叫声,颈部和躯干屈曲反张,再扭曲,形状十分诡异,似乎难受之极,巧儿先是愣怔着,待发现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咬合,舌尖都咬出血来,这才想起癫痫病人的救治常识来,忙抓过盖头卷成条让他咬在嘴里,以免伤到自己的舌头。
痉挛缓解的间隙,瑾瑜瞟了巧儿一眼,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和无助,未及说话,新一轮的痉挛重新开始,他十分痛苦的抓住巧儿的小手,似乎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终于失败,肢体变态的扭曲中,喉头发出困兽般的呻吟,渐渐地,抓着巧儿的手无力地松开,巧儿惊恐的发现,瑾瑜少爷大汗淋漓,口鼻有大量的血沫流出,苍白的皮肤霎那间变得青紫。
“快来人呀……”巧儿取下他咬着的盖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后,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着,只好使劲儿拍打着房门,呼喊道:“快来人呀,大少爷快死了,快来救人呀……”
拍了半天门,也没见一个人来,巧儿又怕瑾瑜少爷真的就这么死去,又担心自己被人设套儿,会被诬陷谋害大少爷性命。惊恐万状地返回来看大少爷时,呼吸已经停止,四肢由僵直变得瘫软,手脚冰冷得就像寒冰一样。
“大少爷,瑾瑜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醒醒……”巧儿拍打着瑾瑜少爷的脸颊,带着哭腔呼喊着,茫然无助中,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着按压了几下胸壁,然后,干脆俯下身去,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瑾瑜少爷不知不觉的晕厥过去,然后,又缓缓地苏醒,肌肉剧烈痉挛之后,已是强弩之末,连动动手指也不能够,感觉到巧儿正疯狂的亲吻着自己,大脑先是一阵恍惚,紧接着,异样的柔情触动了这个冷酷的男人心底里最温柔的部分,眸子里有泪水涌了上来,他疲惫的合上双眼,他不想让巧儿看到自己的软弱。
粗重而又紊乱的鼻息轻舔着巧儿的脸腮,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了听,他的心脏正在孱弱地跳动,她知道,他终于活过来了,极度恐惧和紧张之后,她已经精疲力竭,瘫倒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和瑾瑜少爷在一起?联想起整个婚礼的过程,巧儿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刘员外夫妇精心设置的圈套,堂而皇之地让自己嫁给瑾瑜少爷,按照传统的说法,如今已经是生米做成熟饭,自己注定要和这个病少爷相伴一生了。
“对不起……”瑾瑜少爷终于缓过气儿来,弱弱的低语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在这个房间里的,还有,今天不是靖琪迎娶巧儿小姐的日子吗,她怎么会和自己在一起,下意识的,他只是想为自己吓到巧儿而道歉,他最不愿让人看到的丑样子,却被她看到,所以,他觉得十分沮丧和难为情。
听到瑾瑜少爷开口说话,巧儿反射性的一跃而起,退出一米开外,她误以为他参与了整个婚姻骗局,若非恶病缠身,他早该婚娶,所以,他才不惜采用卑劣的手段,骗娶自己,那么,靖琪少爷是帮凶之一呢,还是,他根本就被蒙在鼓里?
新婚之夜就犯病,也许,以后自己随时都要面临刚才的惊恐一幕,直到他晕厥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为止。
“靖琪少爷也是你们一伙的吗?”巧儿鄙视着瑾瑜少爷,冷冷的问道。
他似乎愣怔了一下,茫然问道:“什么?”
“我说你们卑鄙地制造骗局,让我嫁给你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狐狸精,是背着靖琪,还是他也有份?我说,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残酷的毁掉本姑娘的终生幸福,让我守着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陌生男人!”巧儿越说越是气愤,看到他嘴角还挂着血沫,想起自己的唇刚还接触过他的污秽之物,巧儿就觉得恶心,抬手狠狠地擦了擦嘴唇,又顺手把两个碟子呼啦到地上,桂圆莲子滚得满屋都是,巧儿冷笑道:“难怪你会在新婚之夜犯病,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处!你这个卑鄙小人!”
眸子里的柔情霎那间消失殆尽,寒霜弥漫了他的双眼,他初次的爱恋被她无情的撕裂成碎片,他的唇还残存着她的温度,可是,那温馨却像鸠酒一样,浸入五脏六腑,让他疼痛难忍,甚至,比刚才发病时更加难受。
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她,默然无语。
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伤人,事情的真相还没弄清楚呢,何况,他刚刚经历生与死的磨难,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孱弱,就算他真的有份参与骗婚,出于人道,本姑娘也该等他身体康复再和他清算这笔帐吧?
“看在你有病在身,本姑娘暂且不和你计较,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巧儿放缓语气说道。
这是唯一让自己动情的女子,这也是唯一敢出语不逊伤害自己的女子。瑾瑜少爷心力交瘁地合上双眼,紧抿的双唇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靖琪住在东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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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掉包只因爱 夺妻难为恨
靖琪少爷住在东跨院,因刘夫人说西跨院离后花园近,巧儿姑娘或许会更喜欢,所以,就同意把新房设在西跨院里。
结婚的日子敲定之后,奶妈的儿子偷偷给靖琪上了一堂性教育课,临了还留下一本画册,靖琪那曾见过这种东西,背着人看得耳跟发烧心跳加速,由于害臊,竟然不敢再去看望巧姐儿,医生也提醒靖琪少爷需要静养,好让身体尽快恢复起来。
迎亲的时辰快要到了,刘夫人亲自煮了桂圆银耳粥送来,让靖琪喝了,好换吉服去迎娶巧姐儿,靖琪不知是计,一碗银耳粥喝完,不等换好衣服,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月亮已经挂在中天,整个刘府都静悄悄的,全然没有一点喜庆的喧嚣,蒙汗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靖琪少爷懵懵懂懂的躺在床上,还以为是自己醉酒,心里暗道巧儿又要生气了,奶娘家的哥哥特意嘱咐过,新娘子最怕的就是新婚之夜丈夫酗酒,没准儿,她会记恨你一辈子。
“巧儿……”靖琪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眼皮很沉重,根本就睁不开,慵懒的伸手去摸了一下身边,空空的,哪里有什么巧儿。
莫非巧儿还等着我揭盖头?靖琪少爷倏然张开眼来,这一看,可就大吃一惊,这里那是什么洞房,原来,稀里糊涂的还在自己寝室里睡着。
“巧儿!”靖琪少爷大叫到,可巧,照顾他的小丫头看酒席上撤下好多东西,因嘴馋吃坏了肚子,蹲茅厕去了,顾不上看管他,靖琪急忙穿上衣服,出了内室,他的亲随小厮地瓜多喝了几口酒,流着口水靠在外间睡得正香,很响的打着鼻鼾。
药劲儿完全醒了过来,靖琪少爷意识到事情很蹊跷,当下不再喊叫,也不敢再惊动别人,悄没声息的来到西跨院儿,去洞房门口隔着茜云纱一看,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却听到巧儿的声音真切的传了出来。
“想喝水吗?别硬撑着,想喝我喂你……”
洞房里边,巧儿发泄一阵之后,心里平和了许多,瑾瑜少爷虚脱过后,自然很需要补充水分,只是,他自己动不了,又不想接受巧儿帮忙,他是真的很受伤,被巧儿那句“你们卑鄙地制造骗局,让我嫁给你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狐狸精”,伤的体无完肤。
巧儿哪管他是否愿意,倒了一盅半冷的茶水,过去扶起他的头来,强行灌了进去。
瑾瑜少爷一阵呛咳,恼羞成怒的低喝道:“你……咳咳咳……”
由于呛咳,他的脸颊现出病态的晕红,到让巧儿动了恻隐之心,没好气的嗔怪道:“你不如趁早乖乖的听话,这么倔强给谁看呢?”
门外边,靖琪少爷全身的血液一下冲上了头顶,飞起一脚把门扇踢倒在地,透过格栅,看到巧儿正在拿手巾给瑾瑜少爷擦拭嘴角的血沫。
“你们、刘瑾瑜,你这个混蛋!”
靖琪语无伦次的怒吼着,抢上前去,一把拽开巧儿,也不问青红皂白,扑上去,一手卡着瑾瑜少爷的喉咙,一手握拳,没头没脑的就打。
巧儿连忙去阻止,靖琪狂怒之下力气大得出奇,那里拉得动,眼看瑾瑜少爷晕厥过后,身体还没恢复过来,那里经得住这番折腾,情急之下,抱住靖琪挥拳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靖琪一声惨叫,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来,似乎不相信巧儿会如此对待自己,看一眼巧儿,再看一眼渗血的胳膊,呐呐的问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原来,你心里向着这个狐狸精,贾巧儿,你一直在敷衍我,是不是?”
“靖琪,你听我说……”巧儿慌乱的拉住他的手,颇为懊悔地审视被咬的伤处,不停的解释道:“靖琪,连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巧儿,别再对我装无辜,我讨厌你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滚,你给我滚!”
狂怒之下,靖琪少爷一掌推了出去,正中巧儿的旧伤处,巧儿的身体飞向大床,重重的跌倒在瑾瑜少爷的身上,“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自那日被刘夫人一个窝心脚踢在胸部,肺部暗伤未经及时诊治,此时,怎堪靖琪少爷的重击,顿时晕倒在瑾瑜少爷的怀里。
靖琪见巧儿吐血,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却被瑾瑜少爷误会,以为他还要对巧儿下黑手,当下猛地坐起身来,左手搂着巧儿,右手聚集全身的力气,一掌击出,饶是他重病未愈,却也把靖琪少爷打得一个踉跄,撞翻了圆桌,上面的茶壶茶盅碟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两人怒目相对,刹那间都冷静了许多,靖琪指着巧儿急切地问道:“她,伤得要不要紧……”
“趁我还忍得住不对你动手,滚出去!”
瑾瑜少爷不假思索地低喝道,巧儿苍白的小脸,以及嘴角的血迹,再次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没来由的,心里一酸。
话语脱口而出之后,瑾瑜少爷和靖琪少爷都愣怔住了,瑾瑜原本并不准备接受和巧儿稀里糊涂洞房的事情,可是,潜意识里,却把巧儿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靖琪此来是为了抢回自己的妻子,却不得不面对,巧儿已经是大哥的女人的事实。
两个男人都没注意到,巧儿重伤之下,已经昏迷过去,瑾瑜见她猫咪般温顺的倚在自己怀里,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选择了自己,而靖琪少爷五内俱焚,只道是巧儿和瑾瑜少爷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瑾瑜少爷低下头去,用手指拂开散落在巧儿眼前的秀发,心里暗自发誓道:“巧儿盛怒之下虽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可是,她却用行为向自己表白了她的心意,她亲了我,尽一个小妇人的本分照顾我,并且,不顾一切的护着我,冲这些,我刘瑾瑜定当对今天的事情负起责任。”
刘瑾瑜哪里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靖琪少爷的心沉入到地狱里,他绝望地后退着朝门口走去,由于情急之中跳下床跑过来,犹自光着脚板,双脚踩在碎瓷上,疼得一声怪叫。
刘夫人听到动静儿带人赶来,真好看到儿子伤了脚板底,心疼的闯进来一把抱住,没等她张口说话,靖琪红着眼眶,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娘,都是你做的好事,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巧儿嫁给他……”
“傻儿子,骗你的是这个假千金小姐,你还做梦哩,贾巧儿早和瑾瑜做成了一堆儿,只是想着骗你爹爹的银子,这才敷衍你,白菜亲眼看到,大少爷把贾巧儿的斗篷放在枕头边上,整日里念想着,他们、他们……啊呀,别脏了我的嘴……”
巧儿和自己没来由的被淋了一头狗血,瑾瑜少爷原本想撇清事实,可是,冷眼靖琪少爷对巧儿万般不舍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是痛快,竟然懒得再解释,倒宁愿被靖琪误会下去。
暗自调息之后,瑾瑜的体力渐渐得到恢复,起身抱着巧儿就朝门外走,冷冷的留下话给刘夫人:“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的新婚之夜吧,本少爷就当你们在闹洞房,今后,谁敢对我娘子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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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黯然无所措 强笑犹绸缪
巧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也是红木箱式大床,床帷却是烟青色的,多了一份雅致,少了喜庆的色彩,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弥漫着清幽的沉香味道。
悄悄掀开被子看了看,吉服已经被换下,胸前的伤处凉沁沁的,似乎被涂抹了药膏,用绷带包扎着,闭上双眼,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那么,这是什么地方?是瑾瑜少爷的房间吗?
黯然勾起一个苦笑,想起娘在世时曾使用掉包计,算计了宝二爷,害得林姑娘命丧黄泉,她哪曾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有今天。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了伤处,她的内伤在肺部,忍不住又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青儿听到动静儿,从外间进来,满脸欣喜的对巧儿道:“巧儿姐姐,你醒来了,大夫吩咐让你服了药好好歇息,所以,我一直没敢叫你。”
见到青儿,鼻子没来由的有些发酸,装作淡淡的问青儿道:“你怎么来了?平姐姐和姥姥他们都好吧?板儿哥哥也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巧儿姐姐运气真好,阴差阳错的竟然嫁给了瑾瑜少爷,青儿昨晚上还在担心,那个混世魔王还不定怎么样欺负姐姐呢。”
“青儿你这是安慰我吧?明知道瑾瑜少爷有羊角风的毛病,犯起病来说不定哪天就……”巧儿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没正式交锋呢,自己就败下阵来,不但把靖琪拱手让给赖彩萍,还将面临公公厌恶、婆婆憎恨、奴才欺凌的困境,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最可怕的是,瑾瑜少爷的病,想起昨晚的情形,巧儿依然心有余悸。
青儿小心翼翼的帮巧儿穿衣服,心情甚是愉快的回答道:“大少爷天没亮就亲自赶着马车来我家,说是巧儿姐姐身体有恙,不宜走动,想请平姨娘和我来这里暂居,帮着照顾巧儿姐姐,所以,我们就搬过来住了。”
平儿也闻声进来,把手里的一碗汤药放在桌子上凉着,再三劝说要巧儿躺着休息,巧儿坚持要起来,只好扶着巧儿来到格栅外面的梳妆镜前,外间没有遮挡,阳光从轩窗透进来,甚是明亮。平儿把巧儿的发髻松开来,抹了点桂花油,精心梳理好,然后,重新挽了一个同心髻,用发簪固定住,青儿已经端来热水,服侍巧儿洗过脸,平儿看巧儿脸色不好,就沾了点胭脂膏子,匀匀的给她涂在腮上,余下一点儿,给她润在唇上。
“姑娘,婚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刚听他们府里的人嚼舌根子,说是你们早好上了,姑娘行事我是知道的,你怎么就依了他们?”平儿忧心忡忡的把一朵绢花给巧儿插在鬓边,压低声音道:“姥姥让我提醒你,他那病只怕一辈子难好,还有,他的命硬,兴许会克到身边的人。”
巧儿还没来得及答话,青儿已经抢过去说道:“平姨娘若是担心被克,尽管回去,我是决意留下一辈子跟着巧儿姐姐的,瑾瑜少爷有病更需要人照顾,你们怎么可以如此轻慢他?”
“平姐姐,这胭脂膏子是哪里来的?”巧儿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开。
“这是宝二奶奶给姑娘压箱子的,想来她现在也用不着这些了。”平儿怔怔的看巧儿拿着胭脂盒子把玩着,有些感伤的说道:“记得这胭脂膏子的做法还是宝二爷倒腾出来的,亏了他肯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这东西比市面上的胭脂水粉不知好哪里去了。”
巧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赶着问道:“这竟然不是市面上买的吗?平姐姐,你知道做法吗?眼下府里缺钱用,你能不能回家一趟,让二婶子吩咐人多做一些,用精致的瓶子盛着,园子里有的是花草香料,只是要想一个途经,卖出好价钱。”
平儿黯然摇头,巧姑娘真是沉得住气儿,自己这么大的事情且不着急,也不见她有一点儿伤心的意思,只是想着府里的生计。
“我倒是听宝二爷说起过,是把那些寻常的胭脂和香花香草儿和在一起捣碎浸泡,拿细布包裹了,拧出汁水来,再蒸成膏子,盛在盒子里备用……”
当日宝玉和平儿说起胭脂膏子,正是因为巧姐儿而起,因为巧姐儿出疹子,链二奶奶祭拜娘娘,按规矩要避房事,便把链二爷赶到书房去住,谁知道二爷耐不得寂寞,和鲍二家的偷情被二奶奶抓个正着,夫妻俩一时翻脸闹了起来,平儿也被牵连进去,白白的受了一场冤枉,平儿记得自己当时伤心欲绝,被宝二爷接到怡红院,吩咐袭人好好安慰自己,然后,少不得重新梳洗化妆,也就是那时,听宝二爷说起这胭脂膏子的做法。
回忆往事,早没了当日的心境,只剩了温馨的回忆,就连二爷和二奶奶打闹斗气的事情也是那么亲切,平儿不由唏嘘起来。
巧儿忙放下胭脂盒子,诧异地问道:“平姐姐,怎么好好儿的伤心起来,是在为巧儿的婚事担忧吗?你放心,我心里自有主张。”
“巧儿,我是想起你父亲来,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才能回家,你的婚事办成这样,我可怎么向二爷交代……”
看眼前的局势,刘家是和冯师爷以及族里人串通好的,名正言顺的给大少爷娶了巧姐儿,就算巧姑娘再要强,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平儿想着,眼泪忍不住滴答下来,流了巧儿一脸。
巧儿心里也有些感伤,却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劝平儿道:“平姐姐放心,巧儿并非只能依赖男人生存下去的小女人,新姑爷若是可心意,巧儿自然和他过下去,若是不如意,巧儿有一千种办法脱身。还有,我刚说的事情,最好现在就去办,我想起袭人姐姐也是新婚,平姐姐正好去看看她,也是你们姐妹一场的情分。”
巧儿扶着青儿的肩膀站起身来,边说边往屋外走,想去院子里透口气儿。
“姑娘且慢,先把汤药喝了吧,待会儿可就凉了。”
平儿急忙叫住她,端着药碗赶上来,巧儿接过药碗利索地一口喝了,倒惹得平儿笑道:“姑娘成了亲一夜间长大了似的,从前喝药可没让我少费工夫哄着,往往一碗药,要热几次才肯喝完。”
“我竟那么淘气么?”巧儿忍俊不住,牵扯得伤口一阵抽搐,顿时咳了起来,等咳得好些又吩咐道:“平姐姐备一份礼物给袭人姐姐,剩下的金子给宝二奶奶,做胭脂膏子需要订做盒子,要做的漂亮上档次才行。至于销路,等你回来我再细说给你听。”
平儿听刘员外说袭人已经嫁给了蒋玉菡,早想着去看看她,只是忙着巧儿出嫁的事情,还没顾上进城去,当下答应着,说是服侍巧儿吃过饭,就进城去一趟。
青儿打开房门,巧儿隐约听到一个孩子的啼哭声传来,心里觉得奇怪,这园子里哪里来的小孩子?当下扶着青儿,平儿在旁边搀着,循声从门前的抱厦绕过去,想看个究竟。
这个园子和刘府的其它园子大不相同,很少种花草,树木大都是一些上百年的银杏和古槐树,也有一些石榴和枣树,却因为树木年高,果子结的不甚茂盛,由于古树的树冠荫蔽,整个园子显得肃静而又阴森。
孩子的哭声渐渐清晰起来,出了抱厦,穿过抄手游廊,巧儿一眼看到,在一棵被雷电劈了半边的白果树上,有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孩子紧紧地抓着树枝,像一片叶子在空中飘动。那树枝离地有一丈高的样子,细细的,虽然可以支撑住孩子的身体,却不停地上下晃悠着,孩子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巧儿正觉得奇怪,却听到瑾瑜少爷的声音冷酷地说道:“孙姨娘,据说,这树洞里曾经是狐狸窝,本少爷,就是被雷电劈死的狐狸精转世,所以,你应该有点觉悟,就是最好不要招惹本少爷,否则,你的儿子没准儿哪天就会稀里糊涂的,从树上失手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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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仗义惜弱女 作秀媚刘郎
“大少爷,奴家并不知道燕窝粥里下了药,因为是一个锅里熬的,奴家看着二少爷先喝下去,这才端给大少爷……”
“是吗?那么酒菜里下蒙汗药,把秦管家迷倒,你也是不知情的了!”
女人还没想出说辞,就听那孩子惶恐地哭喊道:“大哥哥,我害怕,快放我下来……”
一阵风过,树枝更厉害的摇晃起来,巧儿这才发现,那孩子竟然就是刘家三少爷靖琛。
没想到瑾瑜少爷竟然还有如此冷血的一面,怎么说那孩子也是他的弟弟呢,就算孩子母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也不该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此狠手吧?原本对瑾瑜少爷还有一点怜悯之心,此时,只觉得他可悲又可恨。
似乎忘了自己不能动真气,推开青儿冲了过去,想要把那孩子抱下来,却已经迟了一步,只见那孩子力竭脱手,从树上摔了下来。
“快把他接住!”巧儿脱口大叫道,急火攻心,嗓子一甜,一大口血液涌了上来。
巧儿胸口疼得跪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树下面跃起弥陀佛一样胖乎乎的身影,在半空中把孩子接住,巧儿定神看时,发现救了孩子的正是念慈苑的秦管家。
瑾瑜少爷听到巧儿的喊叫声,紧蹙着眉头转过身来,冷冷的问青儿道:“青儿姑娘,医生是怎么吩咐的?”
青儿小跑着过来扶巧儿,连忙辩解道:“瑾瑜少爷,对不起,是,是巧儿姐姐自己要出来,我哪里拦得住。”
“秦大叔,把孩子给她。孙姨娘,但愿下次靖琛还像今天一样走运!”瑾瑜少爷说完,见巧儿还跪在地上,略一犹豫,弯腰把她抱回卧室,面无表情地放在床上。
“就算你真是狐狸精也不该如此冷血,你弟弟惹了你吗?他若被摔死,你心里会怎么样?无所谓?”巧儿忍不住讥讽道,由于太过激动,又开始不停地呛咳起来,苍白的小脸儿憋得青紫。
瑾瑜少爷漠然斜睨着巧儿,等她咳嗽缓解过来,这才冷冷地说道:“他摔死了吗?”
真是没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男人,巧儿一时语塞。
平儿只当这里和贾府一样,厨房里随时有人侍候着,服侍巧儿梳洗完毕,就过那边园子里传膳,却被刘夫人羞辱了一顿,讪讪的回来禀报道:“姑爷,姑娘,按理儿,今天要早起,去给公公、婆婆请安奉茶,都是我不晓事,怕姑娘病着受累,没提醒姑娘,那边这会儿还等着呢,姑爷和姑娘好歹去应个景儿吧。”
“她需要休息。”瑾瑜少爷漠然说道。
巧儿很是不忿瑾瑜少爷对平儿的不敬,当下沉着脸,挣扎起身来,对平儿道:“平姐姐说的是,我正要去会会刘夫人,向她讨个说法。”
瑾瑜少爷听她这般说道,也不好再拦她,似乎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跟在后面,陪她去正院儿拜见长辈。
他的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她醒来后,并没有哭闹,似乎已经接受了李代桃僵的事实,她究竟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还是,对自己动了真心呢?
瑾瑜少爷看出来,对孙姨娘母子的无情之举,让巧儿十分鄙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此次发病,为何让他如此的沮丧和愤慨,不是隐忍了这么多年吗,今天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然,他并非喜形于色的男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惩治孙姨娘,自有他的道理。
不由自主的想起淮水边的初次邂逅,无意中的一瞥,看到她从芦苇深处走来,无所顾虑的用裙摆兜着鸟蛋,迈着小鹿般欢快的步子朝自己走来,听说自己在钓水鸟时,她的眸子里充满了讶异与迷惑……
从没见过如此清新自然的女孩子,他的心立刻就被俘获。
巧儿和瑾瑜少爷一前一后进入正屋的耳房,因为靖琪少爷在里边歇息,刘夫人守在傍边照顾。
窗下是一个宽敞且铺设华丽的大炕,靖琪背靠着迭起的被子半卧着,长腿直挺挺的伸着,双脚缠满了绷带。看到巧儿进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倏地扯过被单把头盖住。
刘夫人坐在炕桌的左边,表情淡定自如,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笑纹。
孙姨娘半个屁股欠身坐在炕对面的椅子上,靖琛少爷趴在她的膝上,一见瑾瑜进门,立刻躲到他娘的身后,满眼恐惧的望着瑾瑜少爷。
巧儿只做没看到,镇定的对坐在靖琪身边的刘夫人,以及她对面的孙姨娘福了一福,瑾瑜少爷面无表情的行了见过礼,退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倚着椅背,慵懒而又冷漠。
平儿早已经快步去厨房沏了茶来,示意巧儿给刘夫人和孙姨娘敬茶。
巧儿捧起一盅茶水,却并不立刻送上去,目光锁定刘夫人,淡定地说道:“刘夫人,从现在起,我敬你一声婆婆,不过,当着靖琪少爷的面,必须把话说清楚,贾巧儿是冲着靖琪少爷才走进刘府大门的,我没有违背和靖琪少爷的约定,至于你们设下毒计,李代桃僵,毁了我和靖琪的婚姻,老天自会还我公道!”
瑾瑜少爷倚在椅背上动也没动,目光凝视着巧姐儿,眸子里渐渐结满了寒霜。
靖琪少爷倏然扯开盖在脸上的被单,翻身坐起,愣怔着,看巧儿时,她也正望着自己,目光委屈而又凄楚。
“巧儿,你昨晚……”靖琪少爷不由自主的移到炕沿边,想要下炕,犹豫着又停了下来。
“昨晚你哥哥突然发病,我怕你失手打死他,惹上人命官司,所以才伤了你,对不起......”
眼泪在框框里打着转儿,就差没有落下来,巧儿感伤的倾诉道:“靖琪少爷发誓不再对我动粗的,可是,昨天那一掌……你娘那日踢了我一脚,伤到肺腑,一直就没好,你可好,打得我当场吐血晕死过去,我寻思,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话音未落,刘夫人已经母狮子般的冲过来,夺过巧儿手上的茶盅,把热腾腾的茶水朝她脸上泼了过去。
巧儿早有准备,扬手一挡,一盅茶水全泼在宽大的衣袖上,靖琪在刘夫人身后,看不分明,以为巧儿被烫到,心里一急,连鞋也没顾得穿就跳下地来,大步跨过来,把巧儿一把揽进怀里。
“靖琪,你干什么,这个女人已经和你哥哥洞房。”刘夫人气得跺脚,使劲儿想把靖琪拉开,靖琪那肯松手,只好掉过头来指着瑾瑜少爷骂道:“刘瑾瑜,你个窝囊废,等着这女人给你绿帽子戴!”
“她和靖琪婚约在先,被戴绿帽子的是你儿子!”瑾瑜少爷不屑地扬唇微笑,起身阴沉着脸儿走出房门。
等在门外的青儿叫他,他也不予理睬,青儿看他脸色不对,忙跟上去问道:“瑾瑜少爷,你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园子里去。”
瑾瑜的离去,让平儿的心猛地纠结在一起,按规矩,巧儿已经和瑾瑜洞房,不可能再和靖琪少爷重叙旧好,若是继续和靖琪纠缠不清,会被治以淫hui之罪,就算刘夫人饶他一条生路,最好的结果,也是赏她一纸休书,赶回娘家去。
靖琪少爷听刘夫人和大少爷说的很不堪,气得抓过平儿手上的条盘扔了出去,茶壶茶碗撞在墙上,咣里咣当落了一地。
“娘,你太过分,竟然在粥里下药,使出调包计破坏我和巧儿的婚姻,巧儿有什么错,不就是她家没有以前风光了吗?你就这样作践她,作践自己的儿子!”
靖琪话音刚落,巧儿就低声抽泣起来,把那张契约塞在靖琪手中,哽咽得语不成声道:“靖琪,别怪你娘亲,怪只怪我们家为何要败落,如今巧儿只恨自己命不好,和你有缘无分。刘夫人,你放心,我不会拦着靖琪少爷的大好前程,老爷现在已经去赖家商量靖琪少爷的婚事去了吧?我这就回娘家去,靖琪少爷若是念及我们的情分,就请给我一纸休书,那一千两银子算是我送给少爷的贺礼,望少爷自己珍重。”
眼看着巧儿掩面而涕,带着平儿也不和刘夫人告辞,小跑着离去,靖琪少爷下意识的去追,没走两步,脚底疼痛难忍,哪里迈得动步子,急得大叫到:“巧儿,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娶姓赖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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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落魄女调谐 冷面郎发窘
巧儿憋着一口气,倒忘了伤疼,也不用人扶了,快步如飞的回到念慈苑,平儿一路小跑着才跟上她。
赖尚荣个狗奴才,想当初贾府的恶事,多半就是他们背着主子做下的,连累主子担不是,他到逍遥自在,如今,就算是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坏我婚姻,也该放我一条生路,为何采用下三滥的手段,让我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贾巧儿定要让赖彩萍饱尝夺人夫婿的恶果!
如今自己已经是已婚的女子,悔婚无疑是毁掉一生的清誉,她明白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她打定主意,作为大少奶奶留在刘府,继续和赖彩萍一较高低。
回到自己先时下榻的四面有抱厦的房间,只见抱厦外停着一辆马车,坐在车辕后面的竟然是王板儿。
看到巧儿走过来,板儿麻利的跳下车来,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语道:“姑娘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全放在车上了,瑾瑜少爷睡下了,说是不消去辞行,板儿这就送姑娘回家去。”
预料到瑾瑜少爷会对自己的行为心生妒恨,但是,他会做得如此冷酷绝情,倒让巧儿猝不及防,好歹,我们也曾“洞房”了一次,没有夫妻之实,也算是有夫妻之名,再说,本姑娘还救过你的命,怎么着,你也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我们的关系交代一下吧?
“板儿哥哥,你等我一下,怎么说,瑾瑜少爷对我也颇多照顾,我去说声谢谢,道个别。”
巧儿说着,不顾板儿阻拦,径直走进内室,却见瑾瑜少爷并不曾歇息,而是落寞的在窗前长身而立,不知道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隔着一道花格围墙,就是西跨院儿,巧儿发现,从这里,可以看到那架秋千。
“瑾瑜少爷,巧儿不淑,给你带来困扰,心里十分抱歉,只是,少爷如此打发巧儿,难道就没有一个说辞吗?”没来由的心里发酸,巧儿的声音微微的有些颤抖。
没有转过身来,瑾瑜少爷还在想着那日在秋千上翩然若云燕的女子。
“瑾瑜少爷,你在听么?”巧儿追问道,觉得自己被漠视,心里浮起一丝不快。
瑾瑜少爷很是矛盾,眼看巧儿对靖琪难以忘情,自己一气之下从那边园子回来,正巧板儿赶来贺喜,冲动之下,简直连想都没想,就让板儿把她的东西搬上马车,并且吩咐,自己不想再见到她,不必再辞行,可是,听到她的脚步声,整颗心竟然全乱了,隐隐的在担心,她会真的就那么离开。
刘瑾瑜,你明明希望她能留下来,为何说出口的话完全变了样,你能不能放下自尊,告诉她,你喜欢她,从第一次在河边邂逅相遇时起,你就对她难以忘怀……
“为什么不走?对本少爷心有不舍吗?”想起她被靖琪抱在怀里的情景,心里直冒酸气,瑾瑜少爷不屑的调侃道:“很抱歉,本该给你一纸休书,可是,本少爷既然和你并无婚约,这个‘休’字似乎师出无名,也许,休书由靖琪来写更合适吧?”
巧儿情急之下反而微笑起来,她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子,怎么可能去摆尾乞怜,请求这个冷酷的男人收留自己。
强作镇定的自嘲道:“看来,我是自取其辱来的,冯师爷主婚,族里长辈作证,三姑六婆做媒,刘夫人堂而皇之地把我发配给你,可悲的是,本姑娘并非大少爷的意中人,既然东西都给我扔出去了,看来,我只能灰溜溜的回娘家去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不喜欢她,所以才拒绝接受她?
瑾瑜少爷缓缓的转过身来,静静的注视着巧儿,良久方开口道:“无论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和靖琪纠缠下去,希望你想清楚,昨天夜里,意味着什么?”
“对不起,是我玷污了少爷的清白……”
本想找个由头留下巧儿,可是,她的话却让瑾瑜少爷一个愣怔。这个女孩子说话怎么如此奇怪,首先,我们并未行夫妻之事,其次,就算是有碍清白需要道歉,也是本少爷“玷污”了贾小姐,哪有女孩子为此向男人道歉的?还有,我整整守了她一夜,请医生为她疗伤,把平姑娘和青儿接来照顾她,已经很明白的表明了我的态度,可是,她却对我假以辞色,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想着的依然是靖琪?
“昨夜的事情,我不屑于做任何解释,这本是刘夫人蓄意泼在姑娘头上的狗血,解释毫无意义。”
请留住我,巧儿心里期待着,瑾瑜少爷,只要你求我留下,我愿意试着好好爱你......
脱口而出的却是:“不必了,瑾瑜少爷,你赶我离开就是最好的说明,他会怎么想,由了他去。”
落寞的福了一福,准备告辞,无意中看到搁在陈列架上的那个大红盖头,想起洞房时的惊险一幕,巧儿默默地走过去,把盖头折成一个布偶兔子,然后,放回陈列架,关切的吩咐瑾瑜少爷道:“你也要多保重,别再一个人去河边钓鱼,出门时最好有人跟着,还有,若是感觉不好时,记得把这个咬在嘴里,以免伤了自己……”
“我的样子很恶心是吗?”瑾瑜少爷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尖酸,整个人缩回到坚硬的壳里,眉宇间蹙起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和冷酷。
没料到他是如此的敏感,巧儿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伤到了他的自尊,他是如此的骄傲,怎么可以让人触及他扭曲的面容和孱弱无助的心灵呢。
“瑾瑜少爷,你应该知道,几乎没有哪个女子可以无视你的俊美,就算是、你病着的时候,你难道不晓得,我当时多为你担心吗?”
巧儿拿起那个红色的兔子,双手捧给他,净若秋水的眸子和他对视着,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真诚。
见他还在犹豫,巧儿俏皮的调侃道:“人家是真的很关心你,你却一点也不领情,当时要是没有这个盖头应急,说不定我会把自己的手臂放进你的嘴里,让你咬……”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暧昧,瑾瑜少爷心神一荡,霎那间解除了全部武装,情不自禁的询问道:“巧儿,你昨天、那样对我,是因为……你并不讨厌我对吧?”
“巧儿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巧儿茫然,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这般窘迫。
“我是说、亲吻……”
瑾瑜少爷的脸颊突然现出红晕,也许是看惯了他的冷面孔,这会见他如此腼腆和羞涩,很萌的样子,十分可爱。
“噗嗤……”巧儿忍俊不禁,脱口笑道:“什么亲吻呀,你当时都没气儿了,本姑娘哪有心情占你的便宜,我那是人工呼吸,为了救你的性命。”
这下子,他的脸刷地惨白,恼羞成怒地抓起巧儿手中的兔子扔出窗外,拧身背向巧儿,石化般的一动不动,他是在等待巧儿有所表示吗?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道:“瑾瑜谢姑娘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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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此心已破碎 怎堪再相摧
当下板儿赶车,平儿、巧儿、青儿三个挤在车厢内,平儿最是沮丧,因为,她很清楚,巧儿从此以后再难找到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她实在不敢想,等贾琏回来,自己怎么有脸见他。
青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因为哥哥的缘故,她对瑾瑜少爷颇有好感,所以,心甘情愿的跟着巧儿,只图能天天和瑾瑜少爷在一起,没想到,却是白做了一场春梦。
巧儿则不由自主的想着瑾瑜少爷的每一句话,特别是“亲吻”二字,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不停出现那张囧红的俊脸,心里暗自嘀咕着,我应该想着靖琪少爷才对,为什么偏偏老想着他呢?他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扔掉了我的兔子……
肚子咕咕的叫了几声,巧儿不由悲叹,我混的还真是落魄,当了一天新娘子就被赶回娘家,连婆家的饭碗都没看见,倒连累平姐姐和青儿跟着挨饿。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青儿不耐烦的嗔道:“哥,干嘛半途停下来,我们都饿了,快点回去弄点东西吃。”
“哎呦,原来是巧姑娘回门呢,怎么,你的夫君竟然没陪着吗?”车门帘被人用马鞭子挑开,彩萍小姐精心描画过的小脸儿出现在车门口,只听她幸灾乐祸的嘲讽道:“青儿姑娘饿了吗?你家主子贵为刘家大少奶奶,连饭也不曾赏你一碗吗?还是大少爷压根儿就没看上你的主子,连嫁妆也给退了回来?”
彩萍小姐一大早就听到杏儿报告,说是刘老爷亲自上门求亲,还有,贾巧儿不愿退婚,被使了掉包计,昨夜里已经和大少爷洞房了。
没等杏儿把话说完,彩萍已经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打得她一个乱窜,赖大小姐心里愤愤不平,大少爷神仙似的人儿,到让贾巧儿得了去,老爷发昏了么,怎么能在我眼里边放沙子,今后若是每天看到他们在眼前卿卿我我,日子还怎么过得舒坦。
怒气冲冲的去书房见爹爹,刚到门外,就听爹爹对刘老爷说道:“世兄以为我存心为你省那一千两银子吗?呵呵呵,对刘老爷来说,那点银子算什么,只是,你别忘了,贾家可是出过皇妃的,巧儿那小蹄子比当年的德妃娘娘还要俊俏妩媚,若是万一被哪位王孙公子相中了,就算是做妾,也足以迷得主子神魂颠倒,那时若吹起枕头风来,啊,呵呵呵……”
“大人高见,还有一件事,族里的人不知道瑾瑜那孩子心气高,不愿随便娶亲,只当我们欺负没娘的孩子,对我们先给靖琪说亲颇多微词,这下子正好堵了三姑六婆的嘴,况且对瑾瑜来说,得了那种病,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也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大人这招正是一举三得呀。”
听了刘员外的话,彩萍小姐心里不由一怔,那天芹菜也说大少爷有羊角风病,那病是不是很可怕呀?看他和人打斗时豹子般敏捷,哪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突然想起那日靖琪少爷和巧儿在一起时的腻歪来,彩萍小姐决定亲自去刘府看看,贾巧儿和别人洞房,靖琪少爷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还有,刘老爷说贾巧儿和大少爷早有私情,想来并非空穴来风,那日在大街上,自己不是亲眼所见吗?可叹靖琪少爷竟然被蒙在鼓里。
巧儿见是赖彩萍的马车挡住去路,只当没有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吩咐板儿道:“板儿哥哥,给这位小姐让开道,请他们先行吧。”
说完这句话,巧儿漠然闭上双眼假寐,此刻,她又饿又疲惫,根本就没有斗狠的兴趣。
赖彩萍,我输了,我现在已经是人人鄙视的弃妇,无权无势无银子无情白,我一无所有,难道这么凄惨的贾巧儿还值得你来嘲笑和讥讽么?
板儿见赖彩萍挡在车门前不动,只好开口劝道:“彩萍小姐,请让我把马车往路边移一下,好给彩萍小姐的车让开道。”
“啪”的一声脆响,板儿早挨了一马鞭子,赖彩萍一边把鞭子仍还给自己的马车夫,一边指着板儿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彩萍也是你叫的吗?”
板儿为人谨慎,自然是敢怒不敢言,青儿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当即跳下车推了赖彩萍一掌,抢过板儿手上的鞭子叫板道:“你爹娘给你起名字不是让人叫的,倒是给人踩的么?你凭什么打我哥哥,官家小姐了不起吗?打量我不知道呢,想当年你还不就是巧儿姐姐的奴才……”
赖彩萍没料到青儿这小丫头敢和自己撒野,气得瞠目结舌,倒是她的丫头杏儿见机得快,立刻扑过来,伸手就给了青儿一个大嘴巴,青儿当下不依,和她厮打起来,毕竟年幼,哪里是杏儿的对手,板儿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应天府的车夫一把抓住领口,赏了一个耳刮子。
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小姑奶奶哪里还忍得住,饿着肚子跳下车来,所谓擒贼先擒王,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一脚把赖彩萍踢翻在地,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用脚踩着赖彩萍的脊梁骨,慢条斯理的对车夫和杏儿道:“真他妈一窝子狐假虎威的王八羔子,打量姑奶奶好欺负么,你们谁敢再动一下,我踩断她的脊梁骨!”
赖彩萍原比巧儿大一岁多,在一起相伴多年,自然知道巧儿口齿伶俐,说话和她娘一样再不饶人的,可是,却不晓得她何时变得这般能打,趴在地上拼命挣扎,犹自发狠道:“贾巧儿,大老爷现犯在我爹手上,你敢对我动粗,看我爹不把他押到菜市口砍脑袋去!”
巧儿义正词严的回答道:“为了几把古扇子逼死人命,砍头倒也公道,只是这件伤天害理的事儿,不知道你爹爹有没有参与其中?”
“小小年纪就学会血口喷人,果然不愧为凤辣子的闺女,掌嘴!”巧儿听到身后一声冷笑,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赖府和刘府的奴才一边一个扭住了胳膊,扭打板儿的应天府马车夫当即踢开板儿,上前甩了巧儿三五个大嘴巴子,打得巧儿口鼻鲜血直流。
平儿连爬带滚的下车,扑过去护住巧儿,呼天抢地的哭闹起来:“赖尚荣,你个忘恩负义的奴才,打量链二奶奶去了,没人知道你做的孽吗?你别忘了,那本账都是你亲笔记下的,你若再欺负我家姑娘,我拼着二爷和你一起坐牢,也要去衙门里告发你!”
赖尚荣一听这话,到不得不有所顾忌,正愣怔着,刘员外却接过话去道:“这事与赖大人无关,贾巧儿是我刘家的媳妇,为人不守规矩,胆敢以下犯上,殴打官家小姐,南瓜,动家法,打得她向大人小姐认错为止!”
南瓜正扭着巧儿的胳膊,当下腾出一只手来,推开平儿,伸手要打巧儿嘴巴,被巧儿暗中抬脚狠狠地一踩脚趾头,疼得大叫一声,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巧儿趁机转身,一提膝盖,猛击赖庆的裆部,赖庆嚎叫一声,抱着裆部滚倒在地上,若非巧儿饿得四肢无力,管教这奴才的蛋黄破裂。
这几个奴才被突然袭击,哪里肯饶过巧姐儿,缓过神来一起扑了上来,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板儿和青儿几个人拼了命来护,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赖尚荣见巧儿被打得吐血,担心出了人命,这才喝止住奴才,带着女儿登上马车,往刘府赴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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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生死总关情 感伤难自持
板儿把巧儿抱上车,紧赶着送回家中安置在炕上,平儿和青儿早哭得泪人儿一般,刘姥姥几个吓慌了神儿,也顾不上问话,手忙脚乱的又是端热水擦洗,又是急着去请医生,谁知道村里的医生被刘府请去给靖琪少爷换药,也不敢去叫,又不知道别处哪里请得到医生,板儿情急之下,只好把马车赶得飞快,去求大少爷帮忙,因为秦管家是从城里跟来的,寻思他兴许知道哪里有好医生。
瑾瑜少爷正在抱厦里抚琴,见板儿一拐一拐的跑来,似乎伤了腿,再加上满头满脸都是血渍和青紫,先就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听他哭求道:“大少爷,请看在板儿多年服侍您的份儿上,救救我家小姐……”
“板儿,出什么事了?”瑾瑜急忙问道。
“巧姑娘被人打得浑身是伤,晕过去了,我姥姥说,要快点请大夫医治,只怕再拖下去,就没命了……”
手指下意识的重重一按,琴弦断,发出尖锐的铮鸣,瑾瑜哪里还顾得问话,直接冲到马厩里,牵了自己的坐骑,也没装马鞍,跳上马背就往王板儿家飞驰。
秦管家迅即跳上马车,招呼板儿道:“快上车,跟上少爷。”
瑾瑜来到王家,直接纵马越过篱笆门,不等马慢下来,甩了缰绳,跳下马背,旋风般的闯进屋去,青儿一见仿佛看到救星,哭道:“大少爷,你可来了,巧儿姐姐不好了……”
巧儿气息奄奄的躺在炕上,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身体还没发育成熟,加上她原本就显得瘦弱,此时,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被子下面,秀气的小瓜子脸肿胀着,嘴唇苍白而且肿胀龟裂,简直惨不忍睹。
“巧儿……”瑾瑜少爷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半个时辰前还是那么俊俏顽皮的女孩子,现在变成这幅摸样,他觉得就像是在噩梦之中。
已经忘了矜持,忘了自尊,甚至忘了男女有别,他俯下身去,心痛的抚摸她的脸颊,轻得若羽毛般飘忽,就算是这样,他也担心会触痛她的伤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坚韧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方一触及,就已经酸疼难忍。
“大少爷,给大少奶奶请医生要紧。”
刘姥姥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变故,所以,如此称呼着,提醒瑾瑜少爷。
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躺在床上的女子在情理上,还算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这让瑾瑜少爷心里更疼,按照当地的风俗,新婚的第二天,是新姑爷陪伴新娘子回门儿的日子,可是,巧儿却被人打得命悬一线,独自地回到没有亲人,只有一个不相干的村姥姥的家里。
她和自己辞别的时候,并没流露出作为弃妇的悲哀,却担心自己发病时没人照顾,而她所关心的人,却毫不犹豫地把她弃若敝帚。
“巧儿,我去给你请医生……”
瑾瑜少爷直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转身,秦管家胖乎乎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少爷,我去吧,你把这药喂巧姑娘服下,她的伤村里的医生只怕无济于事,太医院有我的熟人,我这就去请。”秦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递给瑾瑜少爷,安慰他道:“这是上好的治伤药,半个时辰服一粒,少爷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瑾瑜少爷稍稍定下心来,目送秦管家出门去请医生,打开瓷瓶一看,里边是几粒蚕豆大小的药丸,青儿早机灵的端来开水,吹凉了递给瑾瑜少爷。
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亲吻”自己的误会,略一沉吟,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寻思道,她那样救我,本少爷少不得投桃报李。他并不避讳任何人,直接把药丸放进嘴里嚼碎了,哺进巧儿的嘴里,再喝一口水,依样而为。
平儿和刘姥姥他们早悄悄地退了出去,青儿傻傻的望着他照顾巧儿服药,脸羞得绯红,呼吸早乱了,心儿咚咚的狂跳个不停。
板儿伤得也不轻,却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痛,靠在门口不敢离开,静静的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儿,想着或许能帮到巧儿。
那药丸为千年人参加田七、白芷等伤药调制而成,有强心、补气血、消肿止疼的功效,巧儿服药后慢慢苏醒过来,睁开双眼,和瑾瑜少爷的目光不期而遇,只觉得瑾瑜少爷的眸子越发雾蒙蒙的,弥漫着水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温情,巧儿郁闷的心情霎那间舒畅了很多。
发现她在看着自己,瑾瑜少爷干咳一声,站起身来,推了推趴在炕桌上瞌睡的青儿道:“看着姑娘,别让她多说话。”
交代完毕,匆匆走出屋去,在院子里的树桩上坐下。
“大少爷,我熬了些米粥,你也喝点吧?”王刘氏听说巧儿小姐醒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这才招呼大家伙儿吃饭。
瑾瑜少爷哪有心情吃饭,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去叫平儿时,才发现,平儿一个人躲在后院儿里,正哭得死去活来。
板儿也没心情吃饭,走过来坐在瑾瑜少爷身边,沉默半响,终于张口问道:“少爷真的不想把她留在身边吗?听你常打听她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心里惦记着她。”
“她希望留在我身边吗?”像是问板儿,又像是问自己,瑾瑜少爷以手支额,闭目沉吟着,突然又问板儿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谁伤的她?”
详细地对瑾瑜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板儿忍无可忍的埋怨道:“现在所有人眼里,都把巧儿当做你的妻子,你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回来,算是什么?你让她将来怎么做人?”
“她喜欢的是靖琪……”
“可她现在是你妻子!”由于很清楚他的脾气,板儿有意采用激将法,冷笑着调侃道:“你觉得靖琪少爷比你优秀吗?你害怕输给他?或者,你也和我一样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巧儿姐姐,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屋里传来青儿惶恐的声音,瑾瑜和板儿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对望一眼,板儿漠然坐回原处,瑾瑜少爷则大步走了过去,进屋一看,心里又是一阵酸疼,满屋里的人都没心情吃饭,巧儿倒好,嘴巴都肿得张不开了,却饿得向青儿讨吃的。
“青儿,我从昨天上花轿到现在,水米未进,我估计,自己不是被打晕的,倒是饿晕的,吸……”她吃力地解释着,由于牵扯得嘴唇疼痛,刚说了一半,就撅着嘴巴吸溜起来。
瑾瑜少爷接过粥碗,示意青儿出去,身体紧绷着站在炕前,哑声问巧儿道:“想我喂你吗?你救过我的命,我现在还你的人情……”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矫情,他下意识地微蹙了眉头,深吸一口气,毅然说道:“巧儿,跟我回家……”
不容她有所表示,他已经放下粥碗,用被子把她包住抱起来,径直朝门外走。
巧儿猝不及防,愣怔着。
板儿见他抱着巧儿走上马车,二话没说,就坐到车驾位上,只听瑾瑜少爷霸气凌人的喊了一声:“青儿姑娘,去请平姨娘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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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恶奴妄欺主 大少显峥嵘
看得出,瑾瑜少爷对巧姐儿很用心,这让平儿十分欣慰,可是,巧儿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是在怜悯我吗?还是真心的想要接纳我?几次想要询问,都被他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封住嘴巴,他的表情很冷漠,行为却十分霸道,目光中的执拗无疑在告诉巧儿:“跟我走,你没有别的选择!”
也许,事到如今,这将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也许是潜意思里,自己并不讨厌这个男人,至少这一刻,她被他的强悍和坚持所感动,几乎忽略了他患有恶疾的事实,他让她备受欺凌的心感到慰藉。
到了念慈苑,巧儿依旧住在那间四面有一丈宽的抱厦的卧室里,平儿帮着安置巧儿睡下,就去那边府里传膳,想顺带给巧儿蒸一碗鸡蛋羹,那是巧姐儿自小爱吃的。
正是午饭时间,刘府里正热情洋溢的款待赖大人父女二人,掌厨的婆子听平儿传膳,一撇嘴巴给回了,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不是平姨娘吗?眼下我们忙着招待客人,案上都忙着呢,你们不说搭把手,反倒来添乱!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这里不比贾府,有人专门侍候她,还是省省事吧!”
平儿向来是张张口,就有奴才们紧赶着侍候的,哪曾见过这等局势,当下也只能忍着口气,陪着笑脸道:“大少奶奶身子不好,妈妈既然忙不过来,请告诉我鸡蛋放在什么地方,我帮大少奶奶蒸碗蛋羹。”
刚拿了一个小碗,就被切菜的婆子劈手夺了过去,训斥平儿道:“姨娘怎的这么不晓事,你看哪里有炉灶让你折腾!”
若在贾府里,那婆子早被平儿大耳刮子教训,再赶出府去,可是,现在人在矮檐下,直气得浑身发抖,愣怔半响,只好回念慈苑,站在卧室外的抱厦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瑾瑜少爷刚又给巧儿喂了一次药,无意中发现平儿已经回来,就问道:“平姨娘,巧姑娘的蛋羹还没蒸好吗?”
“今天府里宴客,厨房正忙着呢,大少爷,这里有小厨房吗?我回刘姥姥家要几个……”
平儿话没说完,瑾瑜少爷淡淡的抬手制止道:“不用,陪着巧姑娘。”
眨眼功夫,瑾瑜少爷已经走出屋来,沿着抄手游廊,径直往那边府里去。
青儿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和平儿交换个眼色,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进了厨房,里边油烹火熬的好不热闹,掌厨的见是大少爷,只当没看到,忙着打开蒸笼,取出里边的蒸菜,蒸羊羔儿、清蒸鲫鱼、蒸熊掌、清蒸火腿,分别换特制的碗盘盛好,几个丫鬟等着上菜,当下上前来取,被瑾瑜少爷伸手拦住,随手在碗橱里取了个三层的大食盒,面无表情地对青儿道:“捡大少奶奶喜欢的装到食盒里,不喜欢的倒泔水桶里。”
掌厨的婆子不长眼色,忙上来阻止,被瑾瑜少爷反手一耳光打了一个乱窜,然后,没事人似的看了看案上刚起锅的熘腰花儿放进食盒里,把另一碗炒蹄筋儿顺手倒进泔水桶。
满厨房的奴才们何曾见过大少爷发威,一时傻了眼,还是正炒菜的婆子见机得快,一边使眼色让小丫头去报信,一边儿赔着笑脸解释道:“大少爷想来有些误会,你看,平姨娘是外面的人,不知府里的规矩,说话难免添言加醋,因厨房里忙着,一时应酬不周,还望大少爷宽恕。”
掌厨的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案上准备做菜的鸡蛋笑道:“大少爷错怪我们了,你看,我把鸡蛋都备下了,正说炉灶空出来就给大少奶奶蒸蛋羹送去。”
瑾瑜少爷轻扬嘴角,露出一抹笑纹来,众人时常只见到大少爷慵懒而又冰冷的样子,那曾见到过这等狐媚的笑容,几个小丫头顿时就看呆了,只听大少爷用十分好听的嗓音低柔的笑道:“吴妈妈忙,怎敢劳您大驾!”
说话间,拿起一碗炒蟹肉倒进泔水桶里,嘴角勾起一缕冷笑,对青儿道:“我最讨厌这种横行霸道的东西,不吃也罢!”
青儿本就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听瑾瑜少爷话里暗含讥讽的意思,立刻接过话头道:“我也讨厌,所以才想敲碎了,吃它的蟹黄。”
满处都是好吃的东西,青儿忙的不亦乐乎,很快装满了食盒,使出吃奶的劲儿提着要拿走,却又被瑾瑜少爷拦住。
“等一下,大少奶奶喜欢吃鹌鹑蛋,给她带几个去。”
“少奶奶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鹌鹑蛋?我怎么不知道?”青儿诧异地问道。
瑾瑜少爷也不搭话,拿起一双筷子在碗里夹鹌鹑蛋,偏偏那鹌鹑蛋不听使唤,满碗的鹌鹑蛋被他戳得乱滚,半天也没夹起一个来。
“大少爷,我来吧。”青儿要帮忙,被瑾瑜少爷拦住,他焦急地望了望厨房门口,心里寻思着,应该有奴才去报信的,怎么还没见动静儿呢。
正想着,刘老爷带着地瓜南瓜两个小厮急冲冲的赶来,一眼望见厨房被扔的不成样子,火气腾地升了上来,指着瑾瑜少爷对两个小厮道:“把这个孽子给我赶回念慈苑去,等客人走了,我再好好地教训他!”
两个小厮不由分说就来拽瑾瑜少爷的胳膊,被瑾瑜少爷一手一个提溜起来,一个扔出门外,一个干脆就扔到红通通的火炉上,扔在火炉上的,就是打巧儿嘴巴子的南瓜,只听滋滋啦啦的声音过后,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散了开来,南瓜疼得喊爹叫妈,滚下炉子,抱着屁股在地上打滚儿。
这下子连刘员外也惊呆了,平日里病怏怏的大少爷,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今天的举止更是匪夷所思。
“瑾瑜,你、你疯了,你想干什么?”刘老爷语无伦次的呵斥道。
“看在你养育我一场的份儿上,这么多年来,无论你们对我怎么做,我都不想和你为难,你们可以无视我,但是,奴才们眼里不可以没有主子!”瑾瑜扫视厨房里的众人一眼,沉声警告道:“若是再有人敢对大少奶奶不敬,这个狗奴才就是下场!”
搁下话,也不看刘老爷的脸色成了什么样子,接过青儿手上的食盒,大步走到门口,对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冬瓜到:“提着,走!”
冬瓜那里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接过食盒提着,刚被甩出来时崴了脚,一瘸一瘸的跟在瑾瑜少爷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回到念慈苑,正巧秦管家骑马赶回家,身前还坐着一个清瘦的老头儿,显然就是太医院的医生了,瑾瑜少爷抢上一步,把他从马背上接下来,拉着就往卧室里跑,离开半响,还不知巧儿这会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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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正太弄小巧 惩恶有坏招
刘府的家宴依然在进行中,眼看客人酒意半酣,热菜却迟迟不见上来,刘夫人忍不住对芹菜道:“去看看厨房里究竟怎么回事,早该上热菜了。”
刘员外见瞒不过,讪讪的说道:“蒸菜和炒的热菜都被瑾瑜倒进泔水桶里了,我让他们正重新准备。”
刘夫人大怒道:“老爷也太惯着大少爷了,还不抓了来,按在春凳上扒了裤子打个半死,好让他记得规矩!”
“大少爷感情是对我们父女有意见,耍小孩子脾气也是有的,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且慢慢的饮酒,不急着上菜,不急、不急。”
赖尚荣说着,夹一块腌鹿肉放嘴里细细的咀嚼,眸子眯缝着,心里不由冷笑,看来,这大少爷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靖琪少爷一脸的孩子气,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刘老爷,大少爷很喜欢打架斗狠吗?那天在街上,我见他一个人和两个壮汉打斗呢。”赖彩萍好奇地问道。
刘老爷和刘夫人面面相觑,脱口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少爷很少出门的,怎么会和人打斗?”
“感情就是那次送巧儿回荣国府,我听巧儿说,有人撞了我家的马车,大哥和人理论。”靖琪轻描淡写的说道。由于伤了脚一直在炕上躺着,所以,他还不知道巧儿被打的事情。
“靖琪,以后别再直呼其名,她是你大嫂!”刘员外教训道。
靖琪得意地笑道:“什么大嫂?你们给我和大哥下了药,使掉包计,我才不认这件事情。巧儿说让我给她一纸休书,送她回娘家去,可是,我已经答应巧儿,我又不想娶别的女子,怎么会休了她呢?”
赖彩萍一听,“啪”的放下筷子,对赖大人撒娇不依道:“爹,你给女儿说的什么亲事,怎么靖琪少爷竟是有妇之夫吗?”
赖尚荣阴鸷地一笑,对靖琪少爷到:“这种玩笑以后可是开不得的,慢说小女听了不高兴,传出去好叫乡邻们笑话,你知道大少爷为何发怒吗?只因为小女被贾家姑娘欺负,奴才们路见不平,出手教训了贾巧儿,他不但砸了厨房,还打了你爹的小厮,府里无人不知,贾小姐是你哥哥的妻子,你可别让人笑你有违纲常。”
靖琪一听巧姐儿被打,那里还坐得住,当下托词内急离席,也不要地瓜跟着,径直从角门往念慈苑去。
医生给巧儿诊治过,开了方子,板儿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去药铺给巧儿配药,秦管家取了一瓶酒,要瑾瑜陪王御医喝几杯,青儿她们几个也正在东边的抱厦吃饭,所以,巧儿喝了点热汤,正一个人在屋里躺着休息。
靖琪冒冒失失的闯进屋去,进了格栅,见巧儿正闭目而卧,鼻青脸肿的样子好不狼狈,急忙走到跟前,情不自禁地拉住手问道:“巧儿,怎么成了这样?”
巧儿听到有人问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靖琪少爷,而今天这顿打,显然是因他而起,不由迁怒于他,没好气的嗔怪道:“二少爷快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去,别让人误会,巧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想再惹祸上身。”
靖琪讶异道:“你说什么?赖小姐是因为我才让人打你的吗?”
“你才知道呀,吸……”巧儿疼得吸溜着嘴巴,好一会儿才蹙眉撅着肿胀的小嘴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本来收拾好东西回家去,半道上被赖小姐拦住,说了好多羞辱我的话,然后,就让奴才们动手……我实在是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所以,便答应大少爷,回到念慈苑寻求庇护。”
巧儿一说话,嘴巴就更是疼痛,紧蹙着眉头,吸溜得更加厉害了。
看着巧儿原本吹弹得破的俏脸被人打成这样,漂亮的大眼睛也不再对自己抛那种“不正经”的媚眼,只是可怜兮兮的轻咳着,靖琪少爷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揉碎了。
“巧儿,你不能嫁给大哥,我们有婚约的,我要娶你……”
话犹未了,瑾瑜少爷听到动静儿冲了进来,抓住靖琪的肩膀扳过身来,指着大门沉声说道:“今天你能好好的走出这扇门,是我看在兄弟一场,饶你一次,再敢来这里,我让你趴着出去!”
靖琪哪里是受气的主儿,心里正气他不该把巧儿留在念慈苑,想要教训瑾瑜少爷,所以,一拳朝他鼻梁打去,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侧身往后一拉,靖琪身体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跌倒在抱厦里,被秦管家一把拽住拉了起来。
“刘瑾瑜,你敢动巧儿一根手指头,我和你没完!”靖琪吼叫着要冲进来和瑾瑜理论,却被秦管家抱着不放,嘴里不停的劝导着:“二少爷,这哪里怪得大少爷,都是你爹娘造成的,现在木已成舟,大少奶奶是你嫂子,你可别闹出笑话来……”
靖琪终于冷静下来,眼见巧儿睡在大哥的床上,自己在这里闹下去,只会被人误解。
“青儿姑娘,是谁打的巧儿?”靖琪转而怒吼着问青儿道。
“赖家的两个奴才和府里的南瓜,三个人一起拳打脚踢,若不是我哥、平姨娘和我死命护着,早打死了,你还好意思说巧儿姐姐是你媳妇呢,扫把星,巧儿姐姐自从见到你,就没有好事情!”青儿心里向着瑾瑜少爷,对靖琪自然没有好言语。
突然间觉得靖琪少爷很无辜,他还是个孩子,似乎不该让他承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巧儿挣扎着对门外喊叫道:“二少爷,姻缘自有天定,别和自己过不去,你大哥对我很好,你放心。”
眼看着靖琪满脸沮丧的离开,巧儿躺回枕头上,这才发现,某人目光冷冷的斜睨着自己,瑾瑜少爷命令道:“以后不许看他,不许和他说话!”
巧儿见他蛮不讲理,懒得和他计较,慵懒的闭上双眼,低声嘀咕道:“我很困,想睡一会儿。”
靖琪少爷被秦管家一番话说得不好意思,连巧儿也说婚姻天定,既然人家都是嫂子了,再去纠缠确实太丢人。可是,巧儿被打的事情不能就这么作罢,不管她是谁的媳妇,被打成那样,本少爷看着心里堵得慌。回到东跨院里越想越气,把地瓜叫去问道:“上次那东西还有没有?”
“什么?”地瓜茫然不解。
“蠢货!就是村塾的老先生拿戒尺打我,你弄来涂在戒尺上的……”
“噗嗤……”地瓜喷笑,压低声儿到:“那是赤蝎粉,我跟表哥要的,他们把那东西洒在女人身上,那些女人就乖乖地脱衣服……”
“下流胚子,不要脸!”靖琪下意识的踢了地瓜一脚,倒弄得自己伤疼,越发生气的骂道:“蠢东西,爷问你还有没有!”
“有,有,上次只用了一点点,还有一纸包呢。”
“去,帮爷洒在赖大人的马车后座上,记住,马鞭子上多涂些。”
“爷,小人不敢……”
靖琪少爷从兜里取出一锭银子来,在地瓜眼前晃了晃,瞪着眼睛怒道:“横竖由我担当,你怕什么!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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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小惩惹大戒 笑里好藏刀
看看日色向晚,赖尚荣道别登上马车,没等他落座,赶车的谢三儿突然叫唤起来,丢了马鞭子,把手指放进嘴里去添,哪知道连舌头都灼疼起来,赖庆不知道就里,替他把马鞭子拾起来,却立刻又扔掉,知道马鞭子上有猫腻,当下对赖大人道:“老爷快下车,别中了算计!”
赖小姐还缩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的想着靖琪少爷会来送送她,到因此侥幸免了吃苦头。
刘员外一看症状,和村塾先生当日一模一样,顿时就明白是靖琪所为,当下也不好声张,只是让奴才们赶快拿水来给他两人冲洗,又让府里的小厮赶来自家的马车,送赖大人和小姐回城。
赖尚荣并没往靖琪身上想,以为这也是瑾瑜少爷所为,当下不动声色,漫不经意的勾了勾手指头,等赖庆走近些,附耳低语道:“等马车收拾干净后,把南瓜捎上,去府衙验下伤,告诉仵作,下重笔。”
“要帮他准备诉状吗?状告大少爷还是刘员外?”赖庆请示道。
“验完让他回家休息吧,就说伤重卧床不起。”赖尚荣想了想,又补充道:“让他不要声张出去,什么时候递状纸听你安排。”
刘员外夫妇再三道歉,送走赖大人后,先是去找靖琪,刘老爷把靖琪少爷按在炕上,照屁股就是几鞋板子,刘夫人好歹劝住,也训斥靖琪道:“你这孩子,你以为老爷费这多周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有一个好的前程,将来为刘家光宗耀祖,你知道老爷有多不容易吗,打小儿没了爹娘,给周家做上门女婿,好容易盼到和周家小姐完婚,那小姐却怀了别人的儿子,周老爷还打量便宜了你爹……”
“菊官,你喝多了吗?对孩子胡说些什么!”刘老爷怒喝道。
“我说错了吗?若是老东西没死,你还背着周姓不得认祖归宗呢,你以为现在你有钱了不起,族里的长辈们照样看不起你,因为你是靠出卖祖宗发的横财!”
知道刘老爷定然气歪了嘴巴,所以,刘夫人根本就不看他的脸色,拍了拍靖琪的脊背,叹气道:“所以,你爹就指着你考取功名,某个一官半职,衣锦还乡,堵了那些人的嘴。”
“爹、娘,你们就别指望我考功名了,我说过,给我取了巧儿,我就去考举人,是你们说话不算数,可怪不得我。”
刘员外一听这话,肺都要炸开了,抡起鞋板子又要打,被刘夫人夺了过去。
“贾巧儿明明和瑾瑜有一腿,却瞒着靖琪,我们儿子也算是受害者,你别再逼他好不好?等他看出那一对狐狸精的真面目,自然就会反省过来。”刘夫人没好声气的嗔怪道
刘员外跟着抹**:“靖琪,你也听到了,瑾瑜那么文弱的人,为了贾巧儿在大街上和人拼命,若说他们没有关系鬼才相信,现在,只当我们做善事,成全了他们,也等于成全了你自己,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嘴里说着话儿,心里却在狠狠地想,瑾瑜今天也太越格了,此风绝不可长。对刘夫人说了声:“你再劝劝靖琪,我去教训那个兔崽子。”
“老爷不可轻饶了瑾瑜,我知道你一想起周梦蝶心就软了,可是,瑾瑜做事也太过分了,哪曾把你这个爹放在眼里!”刘夫人有意挑起刘老爷的怒火,眼看这刘老爷都走出月洞门了,还追到房门口喊叫道:“像他那么一个病秧子,白捡一个漂亮媳妇,他该感恩才是,他到闹起来,真是白眼狼。”
再说念慈苑里,瑾瑜见巧儿闭目装睡,虽说心里有些拈酸,却也不忍心惊扰她休息,吩咐青儿看着她,自己去和秦管家商量,想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一个小厨房,让秦管家物色一个手脚干净利落的女人来,帮着打理厨房的事情。
自从知道瑾瑜并非刘员外亲生,方菊官就没忘了变着法子折腾瑾瑜,吃喝当然不至于短缺,刘方氏还不会低级到被人说她虐待没娘的孩子,不过,夫人算了一卦,“狐狸精”和自己大象相冲,自然就不再涉足瑾瑜的住处半步,奴才们看刘夫人眼色行事,念慈苑既然被冠以“狐狸窝”,自是没人愿意过来服侍,唯一陪伴瑾瑜的就是老家人秦管家,给予少爷吃的穿的虽然有人送过来,但是,手上却并没有银钱使用,刚要去向刘员外支些银子使用,就听平儿的声音打招呼道:“亲家老爷来了,我们姑娘身子不好,不能起来侍奉,我这就去叫瑾瑜少爷。”
心知他是兴师问罪来的,瑾瑜决定先发制人,堵了他的嘴。
“爹,我正要过去问安。”瑾瑜少爷接过青儿新沏的茶,亲手递上,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瑾瑜感谢爹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知道,自己很不成器,身体又多病,感谢爹看在我母亲的份儿上,没有厌弃我,还颇费心机为我娶了巧儿做媳妇,瑾瑜感激不尽。”
刘老爷在路上时就想好了一大堆谴责辱骂的话语,被瑾瑜的一番感谢,给堵了回去,可是,心里的气怎么能平,冷笑一声道:“你也别谢我,只求你不要做白眼狼才好,你倒娶了们好亲,却去破坏靖琪的婚姻,这就是你对刘家的感激之心吗?”
瑾瑜的脸色不由阴冷下来,语气十分凌厉的反问道:“爹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给我娶了这样一个值得我感恩不尽的儿媳妇,你们却在新婚第二天就对她大打出手,若是奴才们眼里有我这个大少爷,就应该敬她是刘家的大少奶奶,可是,新妇嫁过门两天一夜,连婆家的一口茶水都没喝上,就被奴才们当着老爷的面,打得半死,现在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请问,若是她嫁的是靖琪,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吗?”
“是她不守妇道,不知尊卑,就得好好教训……”
“老爷说她不守妇道,是指不该和靖琪签下婚书呢,还是不该在洞房里见到我?”瑾瑜微迷了狐狸眼乜斜着刘老爷,似笑非笑的调侃道:“至于尊卑,就算赖小姐将来嫁到刘家,也是二少奶奶,巧儿算是长媳对吧?所以,老爷该提醒赖小姐多学点规矩,免得以后家里不得安宁。”
本想教训瑾瑜,却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刘员外明白,瑾瑜的画外音就是,如此把巧儿不当人,就因为你心里并不把我当做你的儿子看待!
刘老爷强忍着气,压低声音解释道:“可是现在赖小姐并没过门儿,人家是官家小姐,贾巧儿是什么?罪臣之女,去招惹人家不是自己找打吗?”
“准确点说,赖小姐只是贾家的奴才,若非主子开恩给她脱籍,她就得规规矩矩的服侍巧儿,别管巧儿是什么身份!”瑾瑜少爷不屑的轻嗤一声,鄙夷的说道:“说到底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奴才而已!”
“行了,我们别说巧儿了,说说你吧,家里宴客,你却去厨房里闹得一塌糊涂,你不觉得太过分吗?”
“是,爹,这件事是瑾瑜太冲动,所以,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我想问爹支点银子,在这边园子里设个小厨房,早晚要个汤水什么的,免得劳烦厨房的人。”
不等刘员外回答,刘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行,你是刘家的长子,这结婚才几天,就要分家了么?族里人会怎么看我和老爷?是我刘方氏不容人,赶你们出来还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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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纹银一千两 二少自卖身
听说瑾瑜少爷急等着银子花,青儿悄悄地去见靖琪少爷,告诉他,巧儿姐姐因想喝碗蛋羹,被厨房里的奴才羞辱的事情,青儿眼泪汪汪的说道:“你爹娘做事未免太歹毒,巧儿姐姐现在难中,那一千两银子等于是她的全部身家,可是,你们却赖账不还,她被打成那样,想喝口汤水还要看你家奴才的眼色。”
“是她让你来的吗?”靖琪问。
“你想的美,对你这种无情无义,说话又不作数的人,巧儿姐姐才懒得理你。”青儿鄙夷的白了靖琪一眼,这才一五一十的相告:“大少爷怕巧儿姐姐饿着,要在园子里设个小厨房,可是,夫人和老爷不肯支银子,是我寻思着你还欠我家小姐的银子呢,就来求你帮忙。”
靖琪少爷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那张契约,心里也觉得自己太不仗义,若不是自己鲁莽弄得她一无所有,她也不至于如此拮据,连喝碗蛋羹都要看奴才脸色。
“青儿姑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靖琪让青儿在自己屋里等候,当下就去见刘员外和刘夫人。
正屋里,刘夫人正在清点要送给赖小姐的文定之物,昨日对赖大人父女多有不恭,虽然人家大人大量,并没计较,可是,刘夫人还是觉得不安,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当日给巧姐儿下定时,她坚持不肯奢侈,因为潜意识里,她觉得贾府小姐来路尴尬,此时,赖小姐可是如假包换的官家大小姐,不过,赖大人并不像是好打发的亲家公,惟恐怠慢他坏了交情。
镶有猫儿眼的凤头钗,这原是一件古董,据说是周梦蝶的遗物,价值何止千两银子,刘老爷原准备送给巧姐儿被她硬扣下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然后是全套的头面首饰,另外封了一个红包,内装一千两的银票,说是让赖小姐自己添置几件衣服。
正和刘老爷盘算着,靖琪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后衣领子上插着一个草标,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倒把刘员外夫妇吓了一跳。
定神一看草标上的字,刘夫人“噗嗤”一声喷笑,刘员外则气得嘴脸乌青,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儿踩了几下。
看那上面写着:“士可杀不可背信于人,纹银千两买命一条,任杀任打任嫁娶。”
刘老爷把草标踩了几脚还不解气,脱下鞋子,对准靖琪的脊梁骨就是几下子,疼得靖琪齿牙咧嘴的嗔道:“现在是刘府优先,再打我可就上街叫卖了。”
刘夫人更是乐不可支,笑得滚到在炕上,直叫“老爷快来给我揉揉肚子……”
“亏你还笑的出来,都是你,把儿子惯得不成样子,看你们母子俩,成什么体统!”刘老爷素知刘夫人的个性,看似开朗活泼又豪爽,若以为她没有城府,可就活该你倒霉,就像自己,稀里糊涂被她迷上,娶进门刘府就成了她的天下,自己被管得死死的,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摆布。
刘夫人好容易忍住笑,趴在炕沿上望着靖琪少爷,对刘老爷到:“最起码,我儿子比你重承诺,当年是谁答应我的,过门而就是当家奶奶,可是,有人一口一个二娘,也没人管教。”
“好了,又扯闲话,先管教管教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吧!”
“靖琪哪里不成器了?他只是死要面子,想做老爷的孝顺儿子,迎娶赖家小姐,却又拉不下脸子悔婚,所以,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这正是琪儿的聪明之处。”刘夫人笑吟吟的说着,又问靖琪道:“我知道你心软又要强,不肯被人耻笑,你是想用一千两银子打发贾家小姐对吧?既然你要做大丈夫,要一诺千金,好,娘给你一千两银子,不过,你也要对娘发誓,今天你得和老爷一起去下聘,让彩萍小姐心甘情愿的嫁给你。”
“娘,若是以后我不喜欢赖家小姐,我可以再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吗?”
“你说什么?”没想到靖琪有此一问,刘老爷啼笑皆非道:“我倒是不介意你多娶几个侍妾,为刘家添丁进口,只怕赖小姐不一定容忍得下。”
刘夫人一拍胸脯道:“等她进了我刘家大门,可就由不得她是否容忍,靖琪,你放心,只要你喜欢,娶十个八个都没关系!”
靖琪鼻子酸酸地,心里暗自委屈道:“可是,我只想娶巧儿姑娘……”
青儿拿了银票,乐滋滋的跑回念慈苑,把银子交给大少爷。
“哪里来的?”瑾瑜少爷问道。
“是靖琪少爷赔偿大少奶奶的,正好可以建个小厨房,请佣人和厨房的开销也有着落了。”
“哦,你把银子交给大少奶奶收起来,也许,她另有用处。”
“可是……”
青儿还想说什么,瑾瑜已经不耐烦的蹙起眉头来,发怒道:“你以为本少爷连自己的娘子也养不起吗?”
瑾瑜少爷一甩袖子,撇下青儿独自站在院子里发呆,自己去和秦管家商议建厨房的事情。
“秦管家,把厨房建起来并维持开销要多少银子?”
秦管家微笑道:“这园子除了你的停云阁,我住的听风轩,就是抄手游廊后边空着三间屋子,那原是准备下人居住的,一向空着,你那里三明两暗,平姨娘和青儿住在一起倒是方便照顾少奶奶起居,不如就把那三间屋子收拾出来,厨娘也不用另请,倒是有一个姑娘,原在贾府的厨房做过,名叫卐儿,现贾府状况不如从前,大部分奴才都遣散了,卐儿姑娘流落在王太医家做奴仆,她在贾府学得一手好茶饭,来这里料理茶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略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我寻思,平日三餐还是放在那边府里比较好,即省了花销,又免了刘夫人许多口舌。”
“就算这样,也得有银子打点吧?”瑾瑜少爷说着,从颈上取下一个吊坠来,递给秦管家:“先把这个当了,换些银子应急。”
秦管家一看,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扳指,当下失色道:“少爷,这可使不得……”
“这东西对我来说除了能换几两银子外,毫无用处!”他冷漠的说道,起身把扳指扔在秦管家的怀里。
当天下午,秦管家去城里购置一应炊具,顺带把卐儿姑娘接到念慈苑。
平儿见了卐儿很是开心,不等她施礼,就热情地拉住道:“这不是卐儿姑娘吗?你不是遣散家去了吗,怎么找到这里?”
巧儿也是认识卐儿的,她本是大观园小厨房里的帮厨丫头,如今已经快二十岁了,由于暗中和茗烟相好,那茗烟儿又是闲散惯了的心性,没人张罗着给他娶亲,婚事就耽搁下来。
卐儿深深地福了一福,恭恭敬敬的对平儿道:“卐儿给平姐姐请安,我因爹娘早亡,家里婶婶又不待见,只好出来寻点服侍人的事情做。”
“我听说周瑞家的儿子想娶你做妾,上门求你婶子,被你给回绝了,这才被婶婶赶出家门的吧?”平儿知道她和茗烟的关系,故有此说。
卐儿不由红了脸,情知那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当下心一横对平儿说道:“以前宝二爷曾经答应过的,要替我和茗烟做主,只是,宝二爷出家,我又没了去处,茗烟那个薄情的东西一走就没了消息,我只好在王府里帮厨养活自己,前儿遇到秦管家,听说是请王老爷去给巧姑娘诊病,才知道姑娘在这里,我便托秦管家问问这里是不是需要人帮忙。”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服侍我们姑娘,我管教链二爷做主,让茗烟小爷娶了你。”平儿拿出管家姨娘的派头来,对卐儿笑道:“你先和我去那边府里把饭菜拿过来,服侍姑娘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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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身在凡尘外 心系红楼中
平儿和卐儿提着食盒回来,听到内室里,巧儿和一个女子聊得正开心,觉得那声音很熟,忙放下食盒走去看,那女子背向格栅外,手里拿着一个形如鸽卵的宝石吊坠递给巧儿,只见那宝石流光幻彩,五色缤纷,平儿大吃一惊,那不正是宝玉的命根子吗?
几步跨进门来,绕到前边一眼认出茜雪,脱口问道:“茜雪妹妹,真是你么?这东西哪里来的?”
“平儿姐姐,别来无恙。”茜雪起身打着招呼,想当年一般小姐妹,走的走、嫁的嫁、死的死,这会儿见到平儿,她也是喜出望外,听她问玉,不由笑道:“平姐姐难道没认出?这是宝二爷的,说来好笑,在府里时,大家宝贝似的守着它,还不时遗失,现在,二爷根本把它视若无物,随手乱丢,它却像有灵性似的,总在身边不离不弃。”
这番话更是大出平儿意料之外,因茜雪早在八年前就被赶出府,那时宝玉还没搬进大观园住呢,因为一碗枫露茶被李嬷嬷喝了,惹得二爷大怒,宝玉忌恨李嬷嬷和夫人串通一气,处处挟制屋里的丫头们,想借机打发了李嬷嬷,没想到,有贾母和王夫人撑腰,李嬷嬷倒没事儿,却连累茜雪被赶出府去。
平儿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问道:“你竟然又回来照顾二爷了?宝二爷一向可好?”
茜雪心里高兴,故意逗她道:“可见平儿姐姐心里只惦记着爷们儿,怎么就不问紫娟妹妹好不好?”
“紫娟妹妹也和你们在一起么?茜雪妹妹,分别七八年了,你竟然还是这样心直口快,”平儿说着忍不住拧了茜雪脸蛋子一把。
“嘿嘿……”茜雪捂嘴笑着,忙把通灵宝玉挂回脖子上,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巧儿。
“这是什么?”青儿好奇地问。
“二爷也不晓得怎么就知道巧姑娘受了伤,让我送这个给你,说这是神药,喝了你的身体马上就会康复。”茜雪让巧儿现在就服了,特意吩咐道:“听二爷说,这是他师傅留下的,就剩这粒,别糟蹋了。”
瑾瑜少爷听她们几个说得热闹,为了巧儿方便,就起身出去吩咐把桌子搬到内室里,卐儿布好碗筷和菜肴,瑾瑜少爷请大家围坐一起,他虽一向少和人交往,却并不拘泥小节。
巧儿心里暗暗盘算着,宝二叔的师傅不就是空空道人吗?想来这药很有些蹊跷,哪里舍得自己喝,宝贝似的收了起来,准备悄悄的给瑾瑜少爷喝下,兴许就会去除他的怪病。
平儿感念宝二爷当年的关顾,吃过饭,又把茜雪拉着询问二爷的近况,听说他在大荒山修行,当下就想去看望。
茜雪笑道:“这大荒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我怎么带你去?况且,去看也无益,二爷如今根本就不想见任何人,只是和紫鹃姐姐一起,写什么《石头记》,紫娟姐姐跟林姑娘学过《四书》、《五经》什么的,给他帮忙誊写,我又不识字,只是不时带人过去看看,帮他们洗衣做饭而已,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得知巧姑娘有难,让我送药来,并让我帮忙去看看袭人,我少不得来走这一趟。”
“紫娟姐姐竟然原谅二叔了么?”巧儿问道,寻思着紫鹃因为林姑娘的缘故,对宝玉定然十分憎恨。
“早和解了,现在整天一处说故事,一起流泪,那日说到林姑娘焚毁诗稿,宝二爷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饭也没吃,就写了下来读给紫鹃姐姐听,道是《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闺成大礼》,于是,紫鹃姐姐又哭的泪人似的,两人疯疯癫癫的,再和他们一处,我也要成半疯了。”
秦管家已经把卐儿的行李搬到抄手游廊外的房间去,那是一字儿排开的三开间青砖瓦屋,正好一间用花格栅分成明暗套间,供卐儿居住,另两间做厨房和库房,平儿因要和茜雪亲热,当晚就邀请茜雪一处住,吩咐青儿陪着巧姐儿。
瑾瑜少爷午饭后就带着秦管家出去办事,夜晚也没回来,巧儿担心他出什么意外,晚上根本就没法入眠,中途几次让青儿去他房间里看,青儿笑道:“就隔着一堵墙,要回来早有脚步声传来,况且有秦管家跟着,秦管家很细心的,对少爷又最好,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直心神不宁。”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巧儿当然不好说出瑾瑜少爷犯病的情况。
次日天刚亮,巧儿就央求青儿去告诉板儿哥哥一声,带着土豆去附近河边找找大少爷,那条狗见了靖琪就咬,可是,和大少爷却非常亲近,狗的鼻子灵,有什么异常气味很快就能扑捉住。
卐儿虽然来了,但是,小厨房还没备齐油盐酱醋等一应物品,所以,早餐依然是过那边府里取,有平儿和青儿照顾大少爷,白菜早不过这边园子里来了,瑾瑜少爷已经对孙姨娘翻脸,刘夫人也就不好再逼她来这边打探大少爷的生活起居。
平儿依旧带着卐儿,去厨房取了饭菜用食盒装好提过来,因上次瑾瑜少爷在厨房发威的事情,特别是大少爷打了人,砸了厨房,老爷和夫人并没怎么处置大少爷,厨房的人对他自然有了几分畏惧,对平儿虽是依旧冷淡,但却不敢再给些残汤冷饭,要什么也不敢不给,平儿寻思巧儿嘴巴还没完全好,想给她蒸个蛋羹,就顺带要几个鸡蛋,掌厨的吴妈心里嘀咕着,不知道他们要生鸡蛋干什么,也没好问,到十分爽利的给了十来个。
也不知道平儿和茜雪晚上都商量了些什么,吃过早饭,竟然没在意巧儿神情有些恍惚不安,急着要进城去看望袭人姐姐,巧儿心不在焉的应着,卐儿一直安慰她,说是青儿想必已经让板儿去找了,很快就会有大少爷的消息。
茜雪并没明说自己嫁人的事情,只是一早,竟然有马车等在园子外面,平儿寻思她的夫家应该还算是殷实。
却说平儿带着茜雪先去拜见了宝二奶奶,不过,并未提及宝玉的事情,只把巧姐儿让二奶奶多做些胭脂膏子和茉莉粉、蔷薇硝的事情转告了,并把两锭金子一并留给薛宝钗。
巧儿竟然让人带金子给自己,这让宝钗很是欣慰,寻思到底是巧姐儿厉害,想必是一过门儿就是当家大奶奶,忍不住就对平儿和茜雪说起二姑娘迎春,被孙绍祖不当人看,日子过得连下人还不如。平儿和茜雪听了也只能黯然叹息。
“对了,巧姑娘没说做胭脂膏子干什么用吗?”宝钗问道。
“姑娘让去看过袭人姐姐,回家再告诉我怎么卖个好价钱。”
薛宝钗不由失笑,对平儿打趣道:“她该不会是要请琪官儿帮忙拿到戏园子里卖吧?”
说笑着,心里却暗自发酸,毕竟都知道胭脂膏子和蔷薇硝的由来,原是宝玉因黛玉春天腮帮子发痒,寻思是用了市面上卖的胭脂水粉,就自己亲手调制了胭脂膏子和蔷薇硝给林黛玉,没想到用了很好,这就在园子里流行开来,没想到,今天倒成了巧姑娘赚钱的路子。
“既然二位姐姐要去看望袭人姐姐,我也就不强留你们,代问一声好。回去告诉巧姑娘,我会按她说的亲自带人去做,就算卖不出去也别担心,横竖园子里也要用的。”
平儿和茜雪拜别了宝二奶奶,立刻叫了乘轿子,去城南看望袭人。
蒋玉菡的家是一个二进的大四合院儿,青砖绿瓦,前廊后厦,甚是齐整。两个人叫了半天门并没人应,见街门虚掩着,就推门进去,进了二门,才听到里边乱成一团,急忙赶去看时,原来是袭人上吊,刚被丫头婆子们救了下来,上吊用的汗巾子还缠在脖子上。
“袭人姐姐……”茜雪叫了一声,先就哭了出来,当日在怡红院时,她们一班儿姐妹处得甚好,没想到在大观园比寻常主子还受人敬重的花袭人,今日落得这般下场。
平儿过去先狠狠地打了袭人一巴掌,嗔道:“你也糊涂了,学那些没出息的东西,寻死觅活!”
几个人正抱着哭成一团,蒋玉菡闻讯赶回家来,戏装都没换下,认出袭人脖子上的猩红色汗巾子,正是自己送给宝玉的茜云香,原是茜香国女王送给北静王的,北静王赏赐给琪官儿,说是夏日系着,非但汗水不浸,还清爽幽香。
联想起薛蟠当日的玩笑来,蒋玉菡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袭人执意寻死,是为了宝玉,便从箱子里取出宝玉送给自己的松花绿汗巾子,笑问花袭人道:“袭人姐姐可曾识得这个?”
袭人接过来一看,顿时就哽咽的不成声音,这正是自己做给宝二爷的,并亲手给他系在裤腰上,当日不见了,袭人还曾抱怨过宝玉,没想到,却是送给了蒋玉菡,想来二爷那日挨打,并不冤枉。
当下两人都心照不宣,袭人心里最清楚宝玉的习性,宝二爷长得俊,又是豪门公子,难免到处被人追捧,也少不了逢场作戏,时常沾花惹草,唯独对林姑娘情有独钟,想来自己和蒋公子,都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时的玩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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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缘起茜云香 梦醒花袭人
平儿冷眼打量蒋公子,只见他面容十分俊美,因刚上演《惊梦》,正是崔莺莺的装扮,看起来,比袭人还要娇俏柔媚几分,想起那些传言来,再和他搭讪时,难免觉得十分不自在。
茜雪当着两人的面取出通灵宝玉来,转达宝玉对二人的祝福,袭人听了还没怎么样,蒋公子早把持不住,冲出屋子,去隔壁耳房里疼哭起来,倒叫平儿和茜雪非常难为情。袭人红了脸,只是低着头不做声儿。
蒋玉菡再进来时,已经换下戏装,洗去妆顔,越显得清秀俊雅,说话依旧是温婉柔媚的模样,和平儿茜雪重新施过见面礼,让厨房的婆子去酒楼里叫一桌上好的酒宴来,招待大少奶奶的姐妹们。
蒋玉菡是这酒店的常客,交往的又都是有权势的王孙贵族,没少照顾酒楼的生意,所以,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刻就安排小二把酒菜送来,小丫头琴儿布好碗筷,把食盒里的菜肴依次摆上桌子,先是一个五色拼盘,一个炸子蟹,一个清拌腰丝儿,一个烟鸽子蛋,然后又是蒸鹿尾儿、熘鱼脯、蜜蜡肘子、佛手海参、焖黄鳝、熘鲜蘑,两个热汤不外是罐儿野鸡和三鲜汤,最后是两个甜品,一个是糖焖莲子,另一个原本也很寻常,不过是杏仁儿酥酪,可是,因了蒋公子的一句话,这酪就极不寻常了。
“袭人姐姐,记得宝二爷说过,姐姐最喜欢吃酥酪,所以特意叫了,请尝尝是否合口味?”
听了蒋玉菡的话,不但袭人,连平儿和茜雪也红了脸,一是他对袭人的称呼,二是袭人和宝玉的关系并没走明路的,他竟然连这些也知道,不知道袭人心里怎么想,和他相处时会不会太尴尬?
蒋玉菡多喝了几杯酒,并未在意几个女人的脸色,犹自兴奋地说着酒话。
“当日宝玉原和我约好,要来这里相见,可是,我不惜逃离忠顺亲王府,买了这房子,苦苦等了半个月,也没见他的人影儿,最后,却等来了王爷……”
“也就是你们不知道的把他的话当真,除了对林姑娘,他说的话何曾当过几次真呢。”袭人埋怨道。
平儿讪讪的笑道:“二爷行事原是有些随性儿,就说茜雪妹妹吧,是你们几个里最早服侍二爷的,袭人也是史姑娘回去后才跟的宝二爷呢,没想到就为了一碗茶水,就把茜雪妹妹赶了出去。”
听平儿说起旧事,袭人的脸上就有些搁不住,宝玉赶茜雪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连她也再三劝不住,倒有府里的奴才们嚼舌根子,说是自己暗里和茜雪争宠,怂恿二爷赶了茜雪去,也难怪,袭人去宝玉屋里之前,算是茜雪服侍宝玉最多。
“茜雪妹子,说起那时,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倒觉得是我害了妹妹。”
茜雪“噗嗤”笑了起来,快人快语的对袭人道:“我知道为那事姐姐受了委屈,府里的人免不了要说姐姐背地里指使二爷,不过,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我们爷平日对女孩子们是极体贴的,发起火儿来,却是谁也不认,听说后来也曾差点赶了晴雯……”
袭人黯然,可不是吗,自己也曾挨过他的窝心脚,只是,要说谁都不认可就错了,对林姑娘,他可就百般的顺从。
因见袭人似乎所嫁不如意,茜雪并没敢告诉,其实,自己被赶出园子,是因为宝玉撞破了自己的私情,有意成全,茜雪的夫君正是二爷常去的那家酒楼的少东家
这里正在叙旧,忽闻小丫头来传,说是忠顺王爷那里还等蒋大爷唱完那出《惊梦》,已经派马车来接。
琪官儿强装笑脸,匆匆和几个人做别,又去了忠顺王爷府。
袭人表情依旧淡淡的,倒是平儿替她难过到:“王爷也太不通人情,家里有新妇需要陪伴呢,怎么可以如此使唤人的。”
“这样也好,倒省了许多事情,我原想在府里陪着二奶奶守着,夫人却说名不正言不顺,怕坏了规矩,指望来这里一死了之,他又总让人日夜守着,今儿个和姐妹们一叙,我到看开了,想起爷离家赴考时说的话,其实,这些都是天定,只是二爷太狠心,很多事情就像事先全知道,却瞒得我们好苦。”
袭人把那两条汗巾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又黯然说道:“只怕我们这位爷也会错了意,宝玉或许是不愿他沦为忠顺王爷的男宠,所以,想拉他一把,他却对二爷有了那种心思。”
“虽说是这样,也多亏他对二爷一番情意,二爷让我告诉你,这次全凭他哀求忠顺王爷保全,方才免了荣国府诸人灭顶之灾,只是被抄家罢官完事,否则,只怕也是和宁国府一样,爷们儿死的死,充军的充军,女的官卖为奴呢。”
茜雪紧握住袭人的手道:“二爷说蒋公子是性情中人,断然不会辜负姐姐,让你好好地和他过下去。”
“蒋公子对你可体贴吗?”平儿犹豫半响,吞吞吐吐的问道:“我听他叫你袭人姐姐,似乎相敬如宾,却未免显得生分了点。”
袭人的脸又发起烧来,低了头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他想着二爷呢……”
因见小丫头子来收拾桌子,袭人忙止住话头,当下和平儿、茜雪去那边屋里炕上坐下,让丫头沏了茶来,这才又问起巧姐儿来。
平儿当下就泪汪汪的,告诉了巧姐儿的近况,同时把巧姐儿想要帮府里维持生计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袭人也不由叹息,寻思府里上下都把抄家的责任推在链二奶奶身上,只说是她不该为人歹毒,为了昧心钱,逼死金哥儿一对有情人,又放印子赚钱,被衙门拿住把柄,所有怨恨,都发在巧姐儿身上,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嫁得如此凄凉,难得她倒以德报怨,自己处境艰难,却还想着一大家人的活路。
“我们爷虽是那种性情,但是,对贾府的事情还是肯帮忙的,平儿可以说与巧姑娘听,但有需要我们爷帮忙的,尽可让我转告,说起来,链二奶奶对我十分不薄,可说是对我十分抬举,做人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呢。”
听袭人如此说,平儿不由放下心来,当下和她开起玩笑来:“这话说的倒是不参半点假,我们奶奶从没把你当奴才看过,记得那次你回家奔丧,奶奶特意让府里最体面的丫头婆子跟着,还把自己的貂皮大衣送你穿了显摆,明显的告诉别人,你就是未来的……”
话没说完,袭人已经失声痛哭起来,平儿慌忙自己打嘴道:“你看我这张嘴,妹妹才好些,我又提起你的伤心事,论说呢,茜雪替二爷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也不该辜负了他的好意,想着他是真心希望你和蒋公子齐眉举案,你就该忘了他,一心一意对蒋公子才是。”
没想到,不劝还好,这一劝说,袭人反倒哭得更加厉害,泣不成声的对平儿和茜雪二人到:“你们只管让二爷放心,横竖我不再寻短见就是了,只是,宝二奶奶虽然苦守着他,也还落得个名分,我可算是什么?”
平儿和茜雪儿都是过来人,如何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当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陪着哭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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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
念慈苑里,巧姐儿待平儿她们走后,等青儿回来,就让给她穿戴起床,要去外面转转,青儿因瑾瑜少爷特别吩咐过,要大少奶奶好好卧床休息,别再出什么岔子,所以,非但不肯让她出门,干脆把房门从外面锁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和卐儿坐在窗外守着,两个陪巧姐儿说话。
日中时,瑾瑜少爷终于回家来,看到青儿和巧儿一个窗里,一个窗外,正觉得奇怪,青儿如获大赦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跑着用钥匙把门打开,嘴里唠叨着:“大少爷,你要再不回家,大少奶奶估计要砸窗子了。”
瑾瑜少爷似乎非常疲惫,淡淡的问道:“你惹大少奶奶生气了?”
“什么我惹,是你惹的好不好,这才结婚几天,就彻夜不归,我家姑娘一晚上都没睡觉,害我一趟一趟的去你屋里探看,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青儿这姑娘就是嘴不饶人,一边埋怨着,一边进屋倒了杯茶给瑾瑜少爷,看他衣服脏兮兮的,还被划破几道口子,忙压低声音悄悄儿问到:“出了什么事情吗?”
瑾瑜少爷也不回答,大步进屋去看巧儿,她却已经爬上床去装睡着,瑾瑜倚在格栅上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又悄然退出屋来,对青儿道:“帮我拿几件换洗衣服。”
青儿见他往沐浴间走去,忙给他拿来换洗衣服,又和卐儿飞快的准备了热水提来,推开沐浴间的门,他却已经脱光了,泡在澡盆里。
由于从没给人当过丫头,自然也不知道主人沐浴时需要服侍,青儿红了脸把热水放在浴桶边,扭头就跑,到了门外,随手把房门拉上,方才喊叫道:“大少爷,天这么冷,你怎么洗凉水澡,快把热水添上,小心着凉。”
“唔。”里边慵懒的应着,青儿注意听了听,他似乎并没有把热水倒进去。
不到半炷香工夫,瑾瑜少爷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看到青儿还在门外候着,就信口问道:“大少奶奶吃东西了吗?”
“吃了几口蛋羹,因为大少爷没在家,她说没胃口。”
“正好我也饿了,去那边把午饭端来。”
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瑾瑜少爷一边吩咐青儿,一边朝巧儿的房间走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下来,巧儿故意把头调向里边,不去理他。
“昨晚担心什么?”他在床边坐下,俯身问道。
由于刚洗过澡,长发湿漉漉的披散着,一绺乌发悄然垂了下来,在巧儿的颈侧轻搔着,凉凉的,痒痒的让人不得安宁。
巧儿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名义上已经是夫君的男子立点规矩,比如,去什么地方要跟妻子说一声,以免她为他担惊受怕。
“你明知故问。”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板着面孔训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莫名其妙的玩失踪,你是不是希望本姑娘对你的死活一点也不在意?”
他在审视她的伤情,脸上依然青紫着,瑾瑜少爷有些失望,难道她二叔的神药没有效果吗?
“我在问你话呢!”巧儿嗔道。
瑾瑜少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镯子给巧儿戴在手臂上,她一眼认出,这正是娘生前戴过的镯子。
“你,去了悬崖下?”巧儿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听板儿说,他曾想试着找回巧儿的东西,可是,那里连土豆也下不去。
“我听板儿说,你娘的遗物若是还在,赖尚荣就得对你有所顾忌。”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他不想让巧儿知道,昨天为了找回巧儿的包袱,他和秦管家几次死里逃生,好在有惊无险。“里边有一本流水账,可惜,经过雨淋,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难怪他回来时衣衫又脏又破,看他手上和脸上满是擦痕和划痕,巧儿心一软,语气显得温和了许多:“自己身子不好,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值得把命搭上吗?”她嗔道,从怀里取出那粒丹药来,递给他道:“看你脸色苍白,快吃下去补补身子。”
他深望着她,微笑,顺从的把丹药服下,然后,倒了一杯水来,服侍她喝药。除了汤药,王太医特意留下一些丸药给她调理内伤。
看着她把药喝下,两人对望着,目光都十分怪异,互相探究着,等候奇迹的发生。
她很快就觉察出异样来,光着脚丫子跳下床来,跑到镜子前一看,脸上的瘀斑已经消失,深深地呼吸,感觉十分顺畅。
她恍然大悟,忍不住怒吼道:“刘瑾瑜,你这个笨蛋,你让我的希望付诸东流,你知道吗,你的病原本可以得到根治……”
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昨天,她一直做着美梦,希望这粒仙丹能治愈他的病,他对她的精心呵护,让她越来越依赖他,她把丹药留给他,是因为,她担心他的恶疾发作,担心有一天会失去他,没想到,他却辜负了她的好意,把丹药搀合在药丸里哄她服下。
更浓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唇边,巧儿,你害怕失去我,是因为喜欢我,对吧?他好心情的想要调侃几句:“巧儿,你放心……”
话音未落,一个胭脂盒子砸了过来,紧跟着,她像头发怒的狮子扑了过来,抡起拳头,拼命捶打着他的胸脯,他静静地坐着不动,嘴角隐隐的一丝笑意,似乎很享受她的野蛮。
“砰”的一拳失手打在他的脸上,他反射性的侧过脸去,再回头看时,她的眼中浸满了泪水。
“为什么不躲开?你这个傻瓜……”她抽泣道,打在脸上,应该很痛吧。
她的愤怒,她的哀怨,还有她的绝望,都让他热血沸腾,因为,他把这一切都看作,她在乎他。
他强悍地伸手一揽,巧儿跌倒在他的怀里,霎那间的迷惑,爱如潮水般泛滥,他的唇霸道地吻上她的樱唇,温存缱绻的吮吸着,热力四射的身体散发着清幽的沉香味道,催眠般的,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粗重的喘息着在耳边低语道:“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死去吗?”
终于又想到自己的丹药,巧儿抡起拳头又要打,却被他更紧的抱住,任她的小拳头在肩背上捶打着,最后,无力地垂下双臂,伏在他肩头伤心伤意的痛哭起来。
“就那么一粒丹药,你倒好,白白浪费了。”巧儿抽噎到。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的眸子也渐渐地濡湿,似乎多年来的孤独与寂寞就为了此刻与她相聚,他温存地在她鬓边低语:“巧儿,我保证,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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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妻训有三章 夫君谨遵之
黄昏时分,平儿回家来,带着一大包雪片冰糖和燕窝,还有几样“稻香斋”的糕点,说是袭人姐姐送给巧姑娘的。茜雪已先回家,让她家的马车夫把平儿送回刘家屯。
听说宝二奶奶和袭人姐姐都很好,袭人让转告姑娘,但有需要的尽管吩咐去,这让巧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时候已经是深秋,夜晚天气寒凉,瑾瑜少爷去支了木炭,让刘府的奴才们送过来,把暖阁里笼上炭火,以免巧儿受寒。
巧儿身体大好,自然精力充沛,当下和平儿、青儿几个说起自己的赚钱方案来,不知不觉就已是半夜,瑾瑜少爷昨儿个忙了一天一夜没休息,哪里熬得住,在暖阁里的热炕上歪着小憩了一会儿,见平儿和青儿还在屋里,掀开不知是谁帮他盖在身上的棉被,跳下炕来,冷着脸儿不悦道:“姨娘和青儿姑娘还不歇息吗?”
青儿一愣,反问道:“大少爷醒来了吗?我早困乏了,想要服侍少奶奶歇息,偏偏你在炕上歇着,又不好叫醒你!”
“都歇着去。”瑾瑜少爷语气越发生硬。
平儿这才醒过味来,悄悄扯了扯青儿的衣袖,点眼示意她走人,青儿偏不开窍,还在分辩道:“大少爷还在这里,我们怎么好意思休息?”
“噗嗤……”平儿笑喷,忙用手背捂嘴忍住,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握住青儿的小手,二话不说,拽着就往门外走,青儿犹在对巧儿到:“巧儿姐姐,我就在隔壁,要喝水什么的叫我……”
巧儿已经意识到瑾瑜少爷今天一直在这里守着,原来是有所图谋,自己还不到十五岁,身体尚未发育成熟,怎么敢承受雨露之恩,见平儿和青儿离开,忙追着道:“平姐姐等我……”
手腕儿突然被握住,瑾瑜少爷稍一用力,把巧儿带进怀里。狐媚的眸子已经开始朦胧,古时候的女子十三四岁成亲,十四、五岁生子,是很平常的事情。
“你想让夫君独守空房吗?”瑾瑜少爷说着,弯腰把她抱上炕,刚想压上去,被她灵巧地躲避开去,隔着一张炕桌对瑾瑜笑道:“古有苏小妹三考新郎,巧儿粗俗,今约法三章,望夫君谨记之。”
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女人!瑾瑜少爷酝酿已久的激情,亟不可待的想要爆发,却又不得不隐忍着,维持自己的儒雅形象。
“说来听听。”他在炕桌边落座,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夫妻之道,情发于心,在我真正爱上你之前,不许碰我。”
巧儿说着,心砰砰乱跳着观察他的反应,他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应该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不过,他又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她怕他会误会自己的意思。
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他喝下第二盅茶水,怅然于心道,原来,你还没真正爱上我吗?
“好,第二条。”他漠然回答道。
似乎没自己担心的那么糟糕,巧儿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俏皮的说道:“一旦我们真心相爱了,就应尊重对方的感情,不许劈腿,不许三妻四妾。”
“什么叫劈腿?”他愕然。
“就是和别的女人,不三不四……”
“还有吗?”真是个醋坛子,我们犹未开始呢,就先想着拈酸吃醋了。他心里的那点不悦已经一扫而空,这个刁钻古怪的小女人,不会说夫君不听话时,就得挨耳掴子吧?
“你笑什么?”见他表情怪怪的,巧儿忍不住问道。
“第三条,说来我听。”
其实,想说的就是那两点,第一点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第二点是自己对婚姻的期待,既然他问,当然得凑够三条才像夫君守则。
巧儿妩媚的眨了眨眼睛,调侃他道:“第三点就是,巧儿想你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还有,巧儿保留动你的权力,比如说,偶尔亲你一下……”
刚按捺下去的冲动又蠢蠢抬头,看她媚眼如丝,心里难免痒痒的难受,他喝下第三杯水,重重的放下茶盅,警告道:“不要挑逗我!”
“别打岔,要正面回答!”巧儿笑得更加灿烂。
喉头蠕动了一下,他故作轻松的微笑:“为夫比你大度,可以任由你动,不过,我也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在外人面前,为夫想对你亲昵,你必须顺从。”
哈,这算什么条件,这个绝对是可以有的,当着别人的面,我就不信你会把我怎么样。
巧儿还真忽略了一点,其实,古代男人和妻子行事,是可以有第三者在场的,比如说,侍女,要不,哪里会有“通房丫头”之说呢?
“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巧儿当即拍板,想和他拉钩盖印,他不予理会,仰身呈大字躺在炕上,无精打采的对她道:“现在,你可以碰我了,帮我把衣服脱掉,我要歇息。”
“不可以……”她脱口拒绝。
“嗯?”
“我们,要睡在一起吗?”
“你说呢?”他促狭的一笑,补充道:“难道你想告诉别人,我们的婚姻有名无实?”
“哪,你要碰我怎么办?”她傻乎乎的问道,没来由的绯红了脸颊。
他越发笑得暧昧,就像腹黑的猫盯着老鼠,见她越来越局促不安,这才没好气的问道:“你是真的不想和我亲昵吗?”
急切中,那个原子弹级的理由脱口而出:“我想起你娘,我害怕,会怀上孩子……”
瑾瑜少爷的娘亲周梦蝶,死于难产,古时候,有一个口头禅,人生人,吓死人,对女人来说,生孩子等于是过鬼门关。
想起娘亲,他不由黯然,终于明白她拒绝他的理由,多少又让他释然。
他翻身侧卧着,以手支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她忐忑不安的眼神,让他心里柔柔地酸疼,终于收敛了嘲讽的笑容,怜惜地安慰她道:“巧儿,你放心,除非你想……”
默然咽回后半句话,他沮丧地躺了回去,霸道地对巧儿道:“但是,我们必须住在一起。”
“只要不违背大原则,这个是可以的。”巧儿没想到他如此君子,高兴得小狗一样爬到他身边来,一边帮他解外衣的纽扣,一边洋洋自得道:“本姑娘虽然就没演过像样的角色,不过演技并不比别人差,秀恩爱那不过是小菜一碟。”
“你是说演戏吗?”他拂开她的手,因为她的手指弄得自己痒痒的,很难受,他正色道:“本夫君提醒你,别演过了头,若让我以为你是真的,后果自负。”
巧儿立刻滚着躲开去,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横在二人之间,正色道:“这是楚河汉界,瑾瑜少爷不可逾越半寸。”
被子却都在巧儿这边,瑾瑜少爷意兴阑珊的躺回“楚河”对面,指了指炕头对巧儿到:“给我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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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迎春遭凌辱 巧儿强出头
十月一日,是给死去的亲人送寒衣的日子,一大早,刘员外过这边园子里,在周梦蝶的灵位前烧了纸钱,刘家祠堂就设在小花园后边,可是,梦蝶夫人算是周姓媳妇,所以,就把灵位留在这个小院里,由她儿子瑾瑜守护者。
念慈苑的东北角,有一个空旷的大厅,专门供奉着梦蝶夫人的灵位,瑾瑜少爷每天都要在这里呆两个时辰。
刘员外面露愧色,自己原本是周家的上门女婿,家里应该供奉周家的先人,连自己死后都应归入周家祠堂,是自己背弃了周老爷和梦蝶小姐。
想起瑾瑜少爷要支银子建厨房的事情来,刘员外掏出一张二百两银票来,放在供桌上,用香炉压着,沉着脸吩咐道:“你如今成家了,园子里建个小厨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平日吃饭依旧要在大厨房里,老爷我不想被村里人误会。”
拜祭完母亲,瑾瑜少爷拿起那张银票,交给巧儿道:“去办点礼物,虽然少了点,但是,总比空手回家要好得多,我们骑马进城吧,还来得及赶在午时前拜祭你娘。”
巧儿心头一热,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少爷,行事却十分体贴周到。
瑾瑜的坐骑是枣红色的,尾巴和颈部的鬃毛呈金黄色,巧儿不由想起靖琪的那匹“绝尘”来,因为,那匹马和瑾瑜的气质最是相配。
“追风,给大少奶奶打个招呼!”他拍了拍马背,漠然说道。
巧儿正想笑他,追风还真就打了个响鼻,很响亮的嘶鸣一声,扬了扬前蹄。
转眼工夫,他已经装好马鞍,先把她抱上去,然后,潇洒的跃上马背,坐在她的身后。
青儿听说大少爷要陪巧姐儿省亲,忙跟了来,却见他们共乘一骑,并没带自己的意思,当下撅着小嘴儿,嘟啷道:“打量明日还指望我陪你呢。”
“上来吧,坐在他后边好了。”巧儿笑着调侃道。
瑾瑜少爷见青儿当真往过走,忙一紧缰绳,长腿一夹马肚子,马儿立刻飞跑起来,把青儿甩在身后。
“大少爷,青儿会生气的。”
他压根儿就懒得作答,策马一路狂奔,到了官道上,这才把速度放慢下来。
很搞笑的想起那首“回娘家”的歌来,巧儿转过身来坐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轻声戏谐道:“瑾瑜少爷,这样不算是表演过分吧?”
他无语,张开自己的大氅,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清幽的沉香味道,带着他的体温丝丝沁入肺腑。
巧儿不由感慨,瑾瑜少爷,你若是没有那怪病,我们若能一直这样相伴相随,该有多好。
“瑾……”她说了句什么,把小脸儿贴在他胸前。
他没听清楚,低头追问道:“什么?”
巧儿没有回答,双臂下意识的紧了紧,他的味道很好闻,他的身体暖暖的让她脸儿发热……
她的表演显然属于“太过”,因为,他的呼吸突然就乱了起来,心跳如撞鹿。
两人像是有默契般的,都不再说话,直到进城之后,准备置办礼物时,听到街边酒楼里突然传来女子的哭泣和哀求声,巧儿觉得耳熟,急忙从大氅里钻出头来,四下里一看,只见一个军官喝得醉醺醺的,抓着一个女子的发髻从酒楼门口出来。
“孙大人,掌柜的说了今天算他请客,求您老消消气儿......”店小二跟出来求情道。
那男人一脚把店小二踢了个坐墩儿,指着女人骂道:“老子说了拿她抵债,你个王八羔子罗嗦什么?”
“绍祖,好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求你别这样,这世上哪有朝廷命官当街卖妻的,看让人笑话……”
女子一手护着头发,一手蒙面,哀求道,可是话未说完,就被身着游击顶戴的官儿拉开她挡在脸上的手,强迫她抬起头来,对围观的人道:“这是京城鼎鼎大名的荣国府贾氏千金,她爹借了我五千两银子,拿她抵债,本官当街把她贱卖了,只要一千两银子,就可以把她领回家去。”
“孙绍祖,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竟然如此无情,呜呜呜……”
巧儿一看,那女子正是迎春姑姑,当下气得浑身颤抖起来,对瑾瑜少爷到:“那女子是我家二姑奶奶。”
说完,跳下马背挤进人群,四下看了看没有趁手的东西,跑进酒楼里拿起一个凳子,就朝孙绍组的脑袋瓜子抡了过去。
孙绍组却是行伍出身,正经的有点功夫,虽然醉醺醺的,听到耳后风声不对,把头一偏,凳子砸在肩膀上,胳膊震得发麻,不由松了抓着迎春发髻的手,“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挽了个剑花,一招回头望月,剑尖撩刺偷袭的人,却意外的发现,抡起凳子砸自己的竟然是个女子,并且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子,看她如此护着迎春,想来一定是和贾府有关系的人。
剑招使出一半被强行撤回,哐当一声,长剑入鞘,孙绍祖踩着醉步走向巧儿,身子朝前一倒,若非巧儿见机得快,拧身向后逸出,跳起在八仙桌子上,定然被他压在身下。
巧儿顺势脚尖一挑,一个汤碗飞了出去,孙绍组刚刚从地上跃起,半空中躲闪不及,只好一拳击向汤碗,巧儿的功夫大多是好看不中用的,内力又不足,对付普通人尚可,遇到真正的练家子,自然不是对手,眼见那碗热汤变了方向,朝巧儿当头泼来,巧儿只好一个滚儿落地,狼狈地钻到八仙桌下。
孙绍祖看了简直乐不可支,那里还顾得打斗,醉醺醺的调笑起小美人儿来,巧儿手里的“暗器”却突然出手,正中孙绍祖大张着的嘴巴,众人看时,却是一个酒杯,若非巧儿力道不足,定然会打落他几粒门牙。
瑾瑜少爷怕巧儿吃亏,几乎是追身赶到,不过只是冷眼旁观,为巧儿掠阵,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得风都可以吹倒的女孩子,身手竟然如此敏捷。
迎春此时已经认出巧姐儿来,显然也没想到巧姐儿会这般厉害,惊异之下,竟然忘了哭泣,也忘了大家闺秀的矜持,万分紧张地看着巧姐儿和孙绍祖打斗,眼见孙绍祖中了一酒盅子,嘴唇立刻肿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再次拔剑,毫不留情的朝巧儿直刺过去,迎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尖叫一声:“巧姐儿当心……”软绵绵的晕倒在地上。
明眼人当然都看得出来,巧儿胜在出其不意,孙绍祖输在色令智昏,见他发狠,都替巧儿捏了一把冷汗,当孙绍祖挺剑朝巧儿刺去,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喊道:“姑娘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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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小惠全大体 妙语释前嫌
此时的局势可说是危险之极,巧儿躲在八仙桌下,方寸之地,进退维艰,众人都道小姑娘要吃大亏,胆小的不由闭上双眼,不忍看她血溅当场。
孙绍祖的剑停在了半途,当然,并非是他怜香惜玉,而是手腕被一只铁钳握住,围观的人眼前一花,长剑已经插回剑鞘,只见一个披着紫色织锦大氅的高个儿男子,亲热地揽住孙游击的肩膀,儒雅的笑道:“世兄别来无恙,怎么落拓到要卖嫂子的份儿上了?这可不像世兄的为人。”
搂着孙绍祖,转过身去对众人微微颌首道:“诸位别见笑,我这世兄最是英雄了的,就是酒品不好,方才酒后失态,诸位见谅……”
孙绍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想把他认出来,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这位“世兄”是谁,不过,此人举止甚是高贵儒雅,想来是哪位王孙世子,当然不敢得罪。
“是兄弟酒后失德,让世兄见笑了,见笑、见笑!”
“都是美酒惹的祸,不过,琴棋书画诗酒花,男人谁能离得开这七件雅事呢,呵呵,世兄何必不好意思,走,我们找个地方喝茶,给世兄醒醒酒。”
那男子正是瑾瑜少爷,见巧儿已经把她家二姑娘救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迎春带走,自己对店小二说了句:“这位客官的酒钱记我账上,回头一并打赏。”
店小二眨巴着眼睛,还在云里雾里,这人是谁呀,看他风度不俗,连孙游击也对他言听计从,想必来头不小,可是,小人不认识他呀,怎么记账?
追上去刚想问“客官高姓大名”,被掌柜的抓着后衣领拽了回来,掌柜的堆出一脸笑点头哈腰恭送道:“大爷慢走,小店随时恭候大爷光临……”
再回头看那小姑娘时,早把孙游击的夫人抱上马背,自己也飞身上马,溜之大吉也。
迎春的陪房丫头绣橘,孙绍祖的跟班儿蛮牛,这才从藏身处露出头来,按理说作为陪房丫头,保护自家小姐是她的责任和本分,绣橘眼见迎春被凌辱,并不来劝,首先当然是明知劝也没用,只能跟着挨打,再就是,那次贾府抄检大观园,迎春对司棋表现的太过软弱和无情,让绣橘等人心寒,寻思着,连司棋自小儿服侍小姐,尚落得被赶出府去,跟着她横竖是没好结果的,所以不肯尽心。
蛮牛远远的跟在孙绍祖和瑾瑜少爷身后,见瑾瑜少爷把孙绍组拉到僻静处,突然阴沉下脸儿教训道:“堂堂朝廷官员,竟然当众酗酒闹事,连卖妻的丑事也做下了,成何体统!”
瑾瑜少爷说着,一甩衣袖,把孙绍祖扔在大街上,转身扬长而去。
孙绍祖哪里敢分辨,见蛮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便问他道:“这是哪家的小爷?”
蛮牛诚惶诚恐地禀报道:“爷,听绣橘说,那人是和巧姐儿共乘一骑来的,想必是贾巧儿的夫婿,听说他爹是个土财主……”
小厮一语未了,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孙绍祖怒道:“小王八羔子,刚怎么不说!”
“爷,您立有规矩,爷和人说话时,奴才要离开三丈开外……”
“混蛋王八羔子,蠢东西,滚回去告诉赵管家,罚你一个月工钱!”孙绍祖骂过之后还不解恨,抬脚踢在蛮牛屁股上,心里恨道:“贾巧儿的夫婿,看老子怎么拾掇你!”
瑾瑜来到贾府,迎春和巧儿已经见过大奶奶等人,李纨对迎春倒是颇为亲热,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姑子,现被荼毒成这样,很是伤感,当下就吩咐丫头婆子们把“缀锦楼”收拾出来,让迎春依旧住了,放出话去到:“孙家但有人来接,就说姑娘身子不好,要调养几日,等孙少爷亲自来接时,办好交代再发人。”
迎春唯有苦笑,大嫂子想的不错,可是,那冤家岂是肯服软的主儿,不上门来闹事就等于烧高香了。
丰儿听说巧姑娘回门儿,高兴地不得了,忙过来问候,巧儿便请大婶子示下,让丰儿留在园子里照顾迎春。贾府无人不知,先琏二奶奶的左膀右臂,一个是陪房丫头平儿,一个就是贴身丫头丰儿,颇有城府,又口齿伶俐,惯会审时度势,若得她辅佐,迎春倒是有了得力助手。
“大婶子,二姑奶奶终究是要回孙府去的,如今没了司棋姐姐帮衬,二姑奶奶独木难支,不如让丰儿姐姐跟着服侍她,有个得力的人在身边出主意,省得被人欺负。”
巧儿如此安排,可说是一举三得,一是为了迎春;二来也是为了平儿,丰儿年过二十犹未婚嫁,自然是心里想着贾琏,可是,巧儿希望父亲回来后能一心一意的对平儿好,唯恐再横生枝节;三来却是为丰儿的终身大事考虑。
李纨寻思丰儿是链二爷屋里的人,巧姐儿自然有权处置,况且,司棋走了之后,迎春身边就缺个主心骨,丰儿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倒没意见,对丰儿也未必不是好事,孙少爷原也是一表人才,就是脾性差了点,丰儿跟了迎春去做陪房丫头,若能使点手段,从此拴住孙少爷,倒也是奇功一件。”
当家大奶奶和巧儿如此定夺,丰儿虽不十分愿意,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抗拒的事情,她也颇为同情迎春,再说,贾府如今已是这等状况,链二爷回来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又有平儿挡在前头,想来是无望和他有结果的,不如去孙家陪伴迎春,试着去调教那个野蛮的孙少爷。
这里说着话,内室里小丫头已经服侍迎春梳洗完毕,巧儿见素云带着瑾瑜少爷进屋,忙对大婶子介绍了,宝二奶奶听到说迎春来了,也从蘅芜苑赶过来,见到瑾瑜少爷这表人物,心里不由感慨,自己真是井底之蛙,枉在贾府里混了这多年,和林妹妹一样,眼里只有一个贾宝玉,倒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瑾瑜少爷见过家里长辈,看她们有许多私房话要说,就告辞退出内室,默然去外间书案前落座,看案上摆着一个红木棋盘,棋子竟然是出自贡窑的精品,色泽如玉,玲珑剔透,顿时就十分喜欢,独自静静地打起谱来。
巧儿急着把迎春送回家,忘了置办礼物,便把那张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取出来,恭恭敬敬的呈上,对李纨大婶子笑道:“这是他让给奶奶们买点礼物的,没来得及置办,请给家里的妈妈、丫鬟、小厮们每人一两赏银,虽是少了点,也是他的心意,余下的,请大婶子先收着,补贴家用。”
宝钗听说,忙接口道:“你上次送来做胭脂和补贴家用的二十两金子,我已经替你转交给大嫂子,大嫂也已经安排人去订做了一些脂粉盒子,等会儿闲了,你去看看可中意。”
二十两金子也能兑换两百银子,这在以前,贾府的主子们是看不上眼的,如今可就够一家人几个月的花销。到底是宝二奶奶处事周到,李纨毕竟是管家大奶奶,若是背着她行事儿,少不得将来会闹矛盾。
“谢谢二婶子周旋。”巧儿忙起身对李纨和宝钗施礼道谢,又对李纨解释道:“因为想法不成熟,巧儿怕大婶子笑巧儿小孩子家行事,不敢来见,所以,就让平儿姐姐来请二婶子斟酌,若是行得通,再禀告大婶子知道,还望大婶子原谅巧儿隐瞒之罪。”
要说心里没有疙瘩,那是假话,不过,听到迎春说起巧儿在酒楼门口解救自己的惊险一幕,就觉得这巧姐儿和她娘为人处世大不相同,甚是仗义疏财,上次回家婆子丫头们极是轻慢于她,难得她并不计较,还一门心思想着贾府一家子的生计,这份心意已经让李纨对她刮目相看。
李纨摆出当家奶奶的款儿来,笑问巧儿到:“你这小蹄子,竟然比你娘还有主见,那胭脂膏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就算都卖出去,又能倒腾几个钱来?”
“巧儿今天来,就是想和二位婶子商量,想带几盒胭脂香粉去拜见袭人姐姐,这些东西凭借的就是物以稀为贵,断然不可在市面上卖的,就说是怡红公子当日给府里的姐妹们制作的,我们贾府里的女孩子个个如花似玉,可是得益于这些胭脂膏子养护,只要蒋公子拿去送人就好,亲王府里的奶奶太太们用上瘾了,就烦她们替府里说说话儿,最好能得到王爷体恤,帮助兰哥哥入仕,那就是赚了。”
最后一句话真正挠到李纨的痒痒处,忙不迭的握住巧儿的手叫声:“乖孩子,难得你还想着兰哥哥,若得他某个一官半职,你就是贾家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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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薄幸中山狼 情伤二木头
招待新姑爷的家宴就设在“荣禧堂”,这可是给了巧儿天大的面子,王夫人整日里吃斋念佛,已经很久不管园子里的事情了,因听说巧姐儿十分能干,时常补贴家里,奴才们好久没得过奖赏,这次新姑爷见人一两银子,赏得极是公平,大家欢喜,在王夫人耳边说起新姑爷来,无不说是和我家宝二爷一样俊美,听得王夫人心动。
吃饭时,王夫人打量瑾瑜少爷,越看越是喜欢,竟然真的看出几分宝玉的影子来,特别是脸色苍白,和宝玉病中的神态极是相像,便拉着手摩挲着不肯松开,只是劝他吃菜,嘴里不停的道:“我儿,看你脸色清瘦,要好好吃东西才行。”
邢夫人自然是不好再托词不来,巧姐儿毕竟是大老爷名下的人,如今有些出息,难不成让王夫人抢了风头去,况且,迎春也回家来了,好歹也该见上一面。
见巧儿对自己只是虚于应酬,倒跟凤姐儿一样,和王夫人更亲近,心里颇不是味道,受了瑾瑜少爷的叩拜,也没见面礼,对迎春也是冷冷的,勉强安抚了几句,挨到用完膳就告辞了去。
按照习俗,新人第一次省亲是不能留宿的,因为蜜月中新房不能没有人,不过,巧姐儿和瑾瑜少爷都不省得,别人又不好赶他们走,当晚,夫妻二人就在荣国府里住下,因要和迎春说话,等各人道别之后,巧儿又来到缀锦阁,瑾瑜少爷自然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在外面屋子里打谱作陪。
避开旁人,因问起孙绍祖的事情来,迎春方倒出一肚子苦水,起因还是贾赦大老爷,问孙绍祖借了五千两银子,他最喜欢赌博玩女人,很快就挥霍一空,倒是孙绍祖很早就觊觎迎春的美貌,借机用那五千银子做聘礼,娶了迎春为妻,等于是大老爷变相的卖了闺女。
贾迎春肤若凝脂,丰腴适度,很是美丽,可惜,却太过木纳,又端着千金大小姐的矜持来,十分不解风情,嫁过去没几天,孙绍祖就兴趣索然,无所顾忌的作践迎春。
“刚嫁过去的时候,也曾好过几天的,只是,那夜突然就把侍妾叫进屋来,当我的面就行房事,那侍妾是青楼从良的姑娘,十分放浪形骸,颇为不堪,我也不敢说他,起身回避,被他抓回去就打,从此,就打顺手了,一点不如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迎春说得哽哽咽咽,巧儿倒也听出几分端倪来,孙绍祖并非十分殷实之家,明知道贾家败落了,却还愿意花五千银子娶迎春为正妻,对迎春倒也算得上有心,只是,迎春出了名的“二木头”,孙绍祖行伍出身,行事难免粗俗,出现不和谐应在情理之中。
巧儿把手绢递给迎春,压低声音问道:“今天又是为什么那样?”
“今天是他和同窗宴饮,大家赌东道,他曾听绣橘说过我善弈棋,当下就让人传我来,和翰林院的一个官儿对弈,据说那官儿曾陪皇上下棋解闷儿的,棋艺了得,讲明了由输的人做东。”
巧儿如何不知,贾府的四个千金大小姐,各有所长,元春长于抚琴,所以,大丫头的名字就叫抱琴;迎春善弈,贴身丫头名司棋;探春长于书法,丫头名叫侍书,书案上唯一的摆设,就是如林的笔海;惜春不消说,从小儿学画,十三四岁年纪就被贾母指派,描画大观园全景,她的大丫头就叫入画。
迎春接着说道:“收官时,正打劫呢,他看出是我略占上风,乐得全没了分寸,当众就不知廉耻的对我轻薄,我起身回避,不巧碰翻了棋盘,他那朋友便打趣,说是他眼见我要输了,故意撞翻棋盘,那冤家气恼,就抓着我的头发,说是要把我卖掉……”
“他的那些朋友真可恨,竟没一人劝一下。”巧儿恨到。
“他们也曾劝过,被他骂得甚是不堪,脸上搁不住,纷纷溜走了,由了他发酒疯。”
听两个女子说一会儿,又伤心一阵子,瑾瑜少爷也没心思看棋谱,寻思着孙绍祖原本是向众人炫耀妻子的棋艺,没想到被她驳了面子,孙绍祖看似薄幸无情,只怕对迎春并没完全死心。
想起巧姐儿和孙游击打斗时的滑稽样子,瑾瑜少爷不由扬唇微笑,巧儿就算使坏,也精灵古怪得让人不忍苛责。
“二姑奶奶不喜欢姑老爷吗?”巧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要说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老爷把我许给他时,见第一面,也曾想和他好好过,可是,他行事让人难以敬重。”
“噗嗤!”迎春还在抹眼泪呢,巧儿已经忍俊不住道:“我觉得吧,你们的问题出在他‘不够斯文’,你过分‘矜持’上,姑老爷也许是随意惯了,你又不正眼看他,所以,才变态地维持自己的大丈夫威严。”
迎春没想到巧姐儿会这样说,不由止了哭泣,委屈道:“巧姑娘这话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每日在家里,恪守本分过日子,他对我好也罢,坏也罢,我也从不计较,他和那些姨娘、丫头们鬼混,我也只做闭着只眼,饶是这样,还被他变本加厉的欺辱,说什么你是我花五千银子买来的贱货,装什么千金大小姐……”
“你可说句老实话,想不想把孙姑老爷驯服,从此不再欺负你?”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和夫君齐眉举案,一世相守呢。”
巧儿压低声儿笑到:“我教你一个绝招……”
瑾瑜少爷正听得入巷,突然没了声音,想走近些听,忍不住又暗笑自己“不够君子”,竟然听起女人的私房话来,起身正欲出去走走,就听到迎春害臊道:“亏姑娘想得出来,没得羞死人了!”
莫名其妙的愣怔了一下,不知道巧儿究竟说了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瑾瑜少爷暗暗自嘲道,她会拿那些招数对付自己吗?若是教迎春如何迎合男子的心意,最好直接示范给她看,本少爷倒也不介意做她的道具。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得门外吵闹起来,瑾瑜少爷从窗户往外看,却是孙绍祖带着五六个军健,不顾包勇阻拦,径直闯了进来,包勇虽是忠勇,却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个军健缠住,孙绍祖横冲直闯,一脚踢开“缀锦阁”的大门,指着室内骂道:“贱人,还不滚出来,想让老子放火烧了这屋子吗?”
迎春一听是孙绍祖的声音,吓得躲在巧儿身后,浑身哆嗦着,哪里敢出去。
“别怕,有我和他在呢,没人敢伤害你!”巧儿安慰她道。
迎春探头往外一看:“巧、巧儿,瑾瑜姑爷,不、不知去哪儿了……”
巧姐儿去外室一看,顿时啼笑皆非,在酒楼时瑾瑜少爷虽然没有出手帮忙,好歹还在边上看着,给自己壮胆子,甚至装腔作势的把孙绍祖骗走,这会儿却那么胆小,不会是看孙绍祖来势凶狠,他怕身份穿帮,戏演不下去就躲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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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俏丫头调情 木美人开窍
孙绍祖接过一个军健手上的火把,作势要往屋里扔,巧儿明知不敌,也只好迎了出来,迎春扯着她的衣服,躲在身后,甚至不敢探头去看孙绍祖一眼。
“原来你就是巧姐儿,素闻你娘心狠手辣,生出的贱婢果然也不是好东西!”孙绍祖把火把递还给军健,冷笑道:“你那个土财主女婿呢?敢在老子面前猪鼻子插葱,我呸!叫他出来,若不然,本大人就把你带回去,给他做顶绿帽子戴……”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就迎面朝巧儿走来,倒不像是要和迎春为难,矛头直接指向巧姐儿。
“大人,头上……”
听到军健提醒,孙绍祖急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大柚子不偏不倚的掉了下来,若非闪得快,正砸在头顶上。
熟透了的柚子掉在地上,往前滚了几圈儿,孙绍祖也没介意,阴鸷的冷笑着,继续走向两个弱女子,没曾想那柚子突然变了滚动方向,就在孙绍祖落脚的瞬间,堪堪滚到他脚底下,由于酒劲儿还没全醒,乍然失去平衡,摔了个仰八叉。
巧儿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忍不住耸了耸小鼻头,幸灾乐祸道:“自作孽,连老天爷也没忘了惩罚你!”
“放你娘的狗屁!”孙绍祖破口骂道,起身飞起一脚,把柚子踢了出去,当做弹子袭击巧儿门面,眼见柚子来势凶猛,巧儿下意识的躲闪,却把身后的迎春暴露在袭击之下,迎春腿弯儿突然一麻,跌坐在地上,倒堪堪躲过柚子的重击,奇怪的是,就像真的有老天爷相助,柚子撞在树干上,再次转变方向,孙绍祖正往前扑来,猝不及防中被击中门面,顿时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孙绍祖心知中了暗算,思忖着,算计自己的多半是那个土财主的儿子,在酒楼里别人没看出来,自己却是很清楚他的功力,当时,那王八羔子轻描淡写地缴了自己的械,同时捏着自己的肩井穴,强迫自己离开酒楼。
“小王八羔子,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孬种,你出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听到孙绍祖如此叫骂,巧儿鄙夷的嘲讽道:“自作自受,何必还要找块遮羞布!”
正要趁孙绍祖鼻子出血,脑袋被撞晕的机会,抢先下手控制住他,没想到丰儿已经拿着条湿手巾迎了上去,娇滴滴的心疼道:“哎呦姑爷,这是怎么回事,快让奴婢帮你把血止住,姑爷可是不知道呢,这园子里自打林姑娘去了之后,常有怪异发生,都说林姑娘成了百花仙子,时常回来转悠,专爱捉弄人的。疼吗?我帮姑爷吹一吹……”
“噗嗤……”巧儿喷笑,亏他们想得出来,竟然把林姑娘搬出来吓唬人,若真是林姑娘显灵,该拿花瓣儿当暗器才应景儿。
丰儿眼见巧儿和迎春就要吃亏,哪能坐视不理,使出女人的招数来,又是抛媚眼儿,又是小手乱摸,又把嘴巴凑过去,轻轻地吹气儿,嘴唇离得又近,有意无意的在孙姑爷鼻尖上轻触一下,好叫孙绍祖心旌荡漾,那里还顾得上争强斗狠。
天上突然掉下一个美人儿,孙绍祖先就看得眼睛发花,被她这一番安抚,趁机搂住不放,低声儿问道:“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林姑娘,可是你家二爷为她出家的美人儿吗?”
“可不是吗,她可是为了宝二爷才病死的呢,可惜,男人们没几个像宝二爷那般痴情的。”丰儿说着,拿眼睛偷偷瞟了迎春一眼,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叹了口气道:“我家姑娘常说,若得姑爷也像宝二爷那样对女人知冷知热,也不枉活了一世。”
“你家姑娘是谁呀?那个小姑娘吗?”孙绍祖指着巧儿问道。
“姑爷还不知道我是少奶奶的陪房丫头呢。”丰儿一把打掉孙绍祖乱摸的手,撅着小嘴儿嗔道:“我叫丰儿,被指派侍候二姑娘,这才第一次见面呢,你可就好,给我们主仆两个下马威。”
丰儿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如何不懂得巧姑娘把自己送给迎春的目的,寻思以自己奴婢出身,是不可能嫁给显赫人家做少奶奶的,若是给人做妾,遇到厉害的主子奶奶,就像链二奶奶那样,平儿被收了房,常年也沾不到二爷几次,尤二姐干脆就死的不明不白,可是,二姑娘就好相处,只要主仆一心一意笼络住孙绍祖,就算名义上迎春是少奶奶,真正当家的可就是自己。
孙绍祖也不是笨人,所谓的林姑娘显灵之说,只好去吓唬女人和孩子们,不过,躲在暗处的对手深不可测,再斗下去难免不会出更大的丑,自己也把巧姐儿夫妇骂的狗血淋头,暗处的人在酒楼和这里都留着情面,并不想和自己公然翻脸,倒乐得借这个俏丫头倒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爷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给你下马威?爷是来接你们回家的,她可倒好,躲在一边不肯见我。”
“爷酒还没醒呢,姑娘自然是不敢露脸的,难不成白被你打了,酒醒了爷还不承认,没准儿爷根本记不清自己做错些什么呢。”
这就是丰儿的聪明处,把孙绍祖的狂暴丑态,全归罪于“醉酒”,免得说起“卖妻”的事情来,夫妻间彼此尴尬,到越发生分了。
“你也晓得爷醉酒,可是你家奶奶就视而不见,若是她有你一半会心疼人,我舍得打她么?”
“你是爷,我是下贱的丫头,要心疼还轮不到我呢,在我们府上,若不是主子吩咐,我敢和你这么说话吗?”玉笋般的食指重重的点了孙绍祖一下,丰儿娇俏可人的恨到:“我们姑娘白心疼你了!自己受了委屈,见你鼻子流血,却忙让我来服侍你,姑娘这会儿还在那边儿抹眼泪呢!”
孙绍祖打上门来,不过就为了赢回个脸面,听这一席话,迎春竟是一心向着自己,哪里还有心思斗气,送上门的两个美人儿,搂着快活还来不及呢。
当即撇下丰儿,朝迎春走去,迎春先还胆怯地拽着巧儿不肯松手,巧儿贴着耳朵到:“记着我说的话,他是你夫君,你能躲他一辈子吗?要么任凭被他打骂,要么学丰儿姐姐,把他收服在石榴裙下。”
话犹未了,孙绍祖已经走到近前,手一伸把迎春吓得倒退一步,原来是姑爷抱拳一揖道:“夫人,为夫酒后失德,现今来接夫人回家。”
迎春哪里受过这等礼遇,当下上前拽住他的手,不敢受他的礼,却被孙绍祖趁机搂住……
意识到巧儿和一些丫头婆子都在看着,迎春羞得忙挣扎开,转身往屋里跑,孙绍祖不由来气,这个死女人,真他妈不解风情!
“姑老爷,还愣着呢,要让我们姑娘等你一夜吗?”丰儿朝里边努了努嘴,调侃道。
丰儿故意说的很大声儿,闻讯赶来的李纨等人也跟着凑趣儿,孙绍祖原本理亏,这下见众人如此给自己面子,乐得大步跟进屋去,丰儿忙紧随其后,以便见机行事。
迎春见孙绍祖跟进来,反射性的一个激灵,孙绍祖倒装作没事人一样,四下打量着迎春的闺房,埋怨道:“都立冬了,府里怎么也不烧热炕,这屋里冷得像冰窟……”
深知此时若不安抚得孙绍祖开心,贾府必定被他闹得天翻地覆,迎春想起巧儿的嘱咐来,当下也不敢看他眼睛,勉强应对道:“妾身这就让他们把火笼上……”
孙绍祖本是无话找话,哪会真让她去笼火,见迎春往外走,仗着酒意盖脸,伸手抓住搂进怀里,没想到木头美人儿一反常态,竟主动拿手儿摸他的鼻子问道:“疼么?”
这一下可就比丰儿更撩拨得心动,孙绍祖浑身腾地燥热起来,急不可耐地把迎春压在炕沿上,就要寻欢,迎春待要挣扎,哪里经得住他蛮力,只好半推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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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怅惘凹晶馆 迷踪天香楼
巧儿见里边没有动静儿,刚想进去看个究竟,丰儿满脸通红的退出门来,拉上房门,径直去李纨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
“好了,天也晚了,大家都散了吧。”李纨挥手遣散众人,阴沉着脸儿,扶着素云的肩膀先行离开。
“二姑奶奶没事吧?”巧儿有些不安。
丰儿凑过来,压低声儿嘲讽道:“真没见过这等爷们儿,简直就像色中饿鬼。”
“丰儿姐姐,让你跟二姑奶奶的事儿,你若十分不乐意,我就去告诉大奶奶,不必勉强的。”
“连他们那事儿也亲眼见了,怎么好意思反悔。”丰儿难为情的说道,想了想又笑问巧儿:“瑾瑜姑爷怎么不见?天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歇着吧,这里想来没事的。”
巧儿这才想起来,打从孙绍祖出现,就再没看到瑾瑜少爷的影子。
吩咐丰儿留下服侍迎春,巧儿独自从游廊转过去,在园子里穿行,由于没有月亮,自己举着一个小灯笼,值钱的琉璃灯笼早被抄家时搜走,普通的纱罩朦朦胧胧的不甚明亮,夜风凉飕飕的,稀里糊涂的,竟然转到通往藕香榭的路上来,隐隐约约的照见几件低矮的房舍,正是凹晶溪馆。
巧儿走了进去,在卷棚内的湘妃竹墩上坐了歇脚,听外面潺潺的水声,越觉得寒意袭人,四周也显得越发阴森。
由于对瑾瑜少爷的表现十分失望,巧儿这会儿真心不想面对他,所以,在这里闷坐着。她可以同情他身体的疾病,却无法原谅他的懦弱,危难关头,他选择了独善其身,这让巧儿对他从心底里蔑视。
自打抄家之后,奴仆去了大半,大观园里更是冷清,有人居住的园子还好些,这些空着的地方又没人看管,此时更是鬼影儿没一个,倒也自在。
呆坐了半响,有些犯起困来,刚合上双眼想要眯一小会儿,听得亭子外的草丛里,扑棱棱飞起一只白鹤来,倒把巧儿吓了一跳,睡意顿时全无,大脑反倒清醒起来,想起那日大街上被马车撞倒,瑾瑜少爷孤身和人争斗,虽是没亲眼所见,从别人嘴里听来,他绝非一个胆怯怕事的男人,何况,能和秦管家去悬崖下寻回包袱,那也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和非比寻常的功夫才能做到,今日他的举止看似有些反常,不过细想想,他也只能选择回避,若是他当面锣对面鼓的和孙绍祖冲突起来,贾府里的人岂不为难,帮他固然不妥,得罪了孙绍祖只会让迎春姑姑的处境更加艰难。
这么一想,心里本该释然,巧儿心里反倒更加紧张起来,因为,事情已经平息,他没道理还不现身,他会去哪里呢?难道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吗?巧儿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她担心,他是不是突然发病。
灯笼也忘了拿,跌跌撞撞的跑回“缀锦阁”,在附近寻找了一遍,揣度着他或许是先回自家的屋里去了,忙又回到荣国府自家屋里,因无人服侍,自己摸索着点亮蜡烛,带着哭腔低声叫道:“瑾瑜少爷,你回来了吗?”
却说瑾瑜少爷躲在房檐下,用围棋子做暗器,控制柚子,戏弄了孙绍祖,等事态平息下来,准备现身陪巧儿回屋歇息,无意中发现,远处的一座楼房,火折子不时闪亮,这一片儿都是宁荣二府所有,瑾瑜少爷寻思着,半夜里飞檐入室,非奸即盗,由于不明白就里,既不好声张,又不能撒手不管,便施展轻身功夫,飞檐走壁,悄悄过去查看。
等到了地方才看清楚,那楼阁额上写着“天香楼”几个字。这里正是宁国府,早被官府查封,无人看管,珍大奶奶尤氏等女眷,官卖时,是贾家托人出面买回家,悄悄养在梨香院里,所有家产全部充公,除了粗重的家什,并无值钱的东西可偷。
当然,瑾瑜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由于事情没弄清楚,他不想惊动贾府的人,用锦帕遮住口鼻,悄然跃上房梁,靠近“窃贼”。
那人黑衣蒙面,正全神贯注的敲击房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并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瑾瑜少爷突然出现,窃贼大惊之下,一脚踏空,从一丈多高的房梁上摔了下去,瑾瑜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拉住,没想到窃贼空着的手亮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闪电般刺向瑾瑜少爷手臂。
瑾瑜不得不松手,眼看着蒙面人跌倒在地上,追身去救,那人却就地一个滚翻跃起,又是毫不留情的使出致命杀招,逼得瑾瑜闪身,黑衣人并不恋战,迅速夺路而逃。
这天香楼就建在后花园里,园子里花木密匝,如今没人打理显得很是荒芜,由于杂草丛生,加之当晚没有月亮,看不分明,瑾瑜少爷急忙追来时,那人已经进入钻山游廊,瞬间消失了踪迹。
虑及自己不熟悉园子里的环境,不好去追,瑾瑜重新返回天香楼内,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瑾瑜少爷思忖片刻,决定先保持沉默。
由于对宁荣二府的路径不熟,等凭借大方向回到巧儿住处时,已是子夜时分,巧儿失魂落魄的在门前院子里打着转圈,冷丁里看到瑾瑜少爷,扑上去抱住就抽泣起来,她差点就去请求大婶子,派奴才们在园子里寻找自己的夫君。
半夜里在大门外抱着哭泣,被人看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瑾瑜拥着她走进屋去,脚后跟扣上房门,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可都好了么?”她隐晦的问道,哭得更是伤心。
他不解,愕然问道:“巧儿?你说什么?”
“你突然躲了开去,我寻思定然是你身体不舒服……我找了你半夜,想要让人帮着找,又怕你会怪我太张扬,呜呜呜……”
“巧儿……”
他的声音突然哽在喉咙里,默然箍紧她的细腰,感受她瘦弱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不停地抽泣,酸酸甜甜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
对不起,巧儿,是我粗心大意,让你替我担惊受怕,可是,有些事情,暂时很难对你说清楚。
哭了一场之后,巧儿好受了许多,她把他拉到烛光下面,细细的打量着他,想起他发病时的样子来,有些担心的低声说道:“把嘴张开……”
他忍不住轻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弯腰把她横抱起来,走回卧室,顺势滚到在炕上,屋里十分暖和,他们并不知道,是管家奶奶李纨特意吩咐,支了炭火给他们烧了热炕。
顺手拉了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脱掉大氅,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另取了一床被子盖上。
管炭火的婆子很尽心,火炕烧得十分暖和,清幽的沉香味道突然变得浓郁起来,那是他的味道,此刻,她很想钻进他的被窝里去,依偎在他的怀里,犹豫很久,终于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摸索到他的大手,他的神经肃然紧绷,迟疑片刻,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深深地呼吸,他合上双眼,暗哑着喉咙漠然说道:“明天还要赶回家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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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芦雪庵蒙秽 丰丫头失身
翌日一早,大奶奶李纨就派丫头来接巧儿去稻香村用膳,由于刮了一夜北风,天气遽然变冷,巧儿出门时并没带斗篷和其他御寒的衣服,瑾瑜便把她揽在怀里,用自己的大氅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宝二奶奶和迎春等人已经提前到了,早膳摆放在芦雪庵里,婆子们笼了两大盆炭火,远远地看到瑾瑜少爷大氅下四只脚移动着,犹未看到巧儿,丰儿就开始打趣孙绍祖道:“爷,你看人家怎么心疼自己妻子的。”
见到瑾瑜,孙绍祖心里正不自在,不屑的说道:“不过土财主的穷酸样,明儿家去,你爷我一人赏你一件大毛子皮斗篷。”
闲话间,瑾瑜少爷已经走近,巧儿从大氅里钻出来,先进屋打招呼,瑾瑜抖了抖身上的雪,跟进去行了见过礼,特意对孙姑爷抱拳一揖,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不卑不亢地请安道:“晚辈给姑老爷请安!”
“免礼!”孙绍祖大大咧咧的说道,腮帮子咬得咯嘣响,真恨不能赏他两个耳刮子。
当下,巧儿挨着宝二奶奶坐下,吃饭时,巧儿发现迎春颈项有无数瘀斑,讶异道:“这是怎么了?”
迎春红了脸提起衣领遮掩,李纨是过来人,况且先夫贾珠又是极风流的公子爷,眼见那些玫瑰斑的形状,如何不省得其中的尴尬,当下掩口偷笑。
偏巧儿不识趣,以为孙绍祖又对迎春施暴,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来,奶奶的,这毕竟是二姑奶奶的娘家,就算贾家的男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出家的出家,没人出头,小姑奶奶可也不是好惹的!
当下一碗滚烫的奶酪泼了过去,若非瑾瑜急忙挥袖挡住,非浇得对面孙姑老爷满头满脸不可。
众人均是一愣,丰儿先反应过来,忙拧了条手巾给瑾瑜少爷擦干净衣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巧儿已经指着孙绍祖怒斥道:“孙绍祖,别以为贾家如今没爷儿们出头,你就敢胡作非为,昨儿个放了你,指望你好好对待我家姑奶奶,没想到你到欺上门儿来了,我家姑奶奶脖子上的伤痕就是见证,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站着走出去!”
“咳咳咳……”李纨突然呛咳起来,素云急忙过来忍着笑给她拍背。
宝钗悄然瞥着瑾瑜少爷,见他揽着巧儿的肩膀,低声劝说着什么,眸子里满是疼惜和溺爱,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想宝玉原也是极温存极体贴的男子,就连丫鬟们也不肯随意伤害,最终却为了林姑娘,狠心让自己守活寡,那份决绝就算孙姑爷心再狠也不可比拟。
迎春羞得站起身来欲走,被李纨笑着拽住道:“还不快点坐下吃饭,巧儿也是为你好,只是,咳咳咳……”话没说完,又憋得呛咳起来。
孙绍祖大口的吃着四喜蒸饺儿,口没遮拦的胡言乱语道:“你家爷儿们连爱做的事都没教会你吗?呵呵呵,等姑老爷吃饱了教你怎么做男人……”
这里正说得不堪,被丰儿抢了手上的筷子,娇嗔道:“爷,还胡说呢,人都被你羞跑了。”
游击将军这才发现,满桌子的人,连迎春在内,全悄没声儿地走了,只留下丰儿一个人侍候自己吃饭。
“装什么正经,难道有人不是娘老子x出来的吗?”伸手把丰儿拽过来,强按在大腿上,扯开丰儿的汗巾子,手伸进去乱摸起来……
丰儿早过了桃李年华,侍候链二爷沐浴时,也曾被链二爷动手动脚吃豆腐,只是二奶奶盯得紧,并不曾让他得手,如今哪经得这一番逗弄,先还羞于大白天里,又是在大奶奶的屋子里,极力挣扎推拒,哪知道她的反应越强烈,孙绍祖越是亢奋,哗啦一下把桌子上的碗碟划拉到地上,把丰儿放上去,扯下中衣,俯身又吮又咬,刚三五下丰儿就耐不住叫了起来,扭着身子一叠声儿娇笑道:“爷,饶了我……”
孙绍祖喜欢的就是这股子浪劲儿,哪里肯停下来,再加上以为瑾瑜少爷就在外边听着,有意逞威风,竟把平日里所学的浪荡功夫使足了,专惹丰儿怪叫。
李纨见巧儿夫妇二人和宝钗去蘅芜苑看胭脂盒子,迎春坐在炕头上不敢吭声儿,就让小丫头秋云去芦雪庵看动静儿。
秋云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七八岁上就跟着李纨,这芦雪庵又是寡妇守节的地方,是以丝毫不懂男女之事,隔着窗儿见孙姑爷和丰儿姐姐挠痒痒,丰儿满桌子乱滚乱叫,倒觉得好玩,忽见姑爷一手按住丰儿姐姐,不让她乱动,一手伸进丰儿姐姐的裙子里,丰儿似乎十分痛苦,不停地哀求道:“爷,我受不了,饶了我……”
秋云这才吓得跑过去,老远就对李纨嚷嚷道:“大奶奶,不好了,姑爷把丰儿姐姐按在桌子上,不知道怎么折腾,丰儿姐姐直叫受不了,饶了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李纨一巴掌扇在脸上,打得秋云一个乱窜,铁青了脸转身对迎春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姑爷,到你娘家来……”下面的脏话却是说不出口,指着门外对迎春吼叫道:“你还装聋作哑吗?还不去带着那两个下流胚子滚回孙家去!”
迎春哪里敢去,被李纨推出门去,“砰”的从里边把门关上,没奈何,哆哆嗦嗦的来到芦雪庵门外,却不敢进去,靠在栏杆上暗自落泪。
巧儿见孙绍祖说话粗俗不堪,宝钗起身离席,就和瑾瑜随之去蘅芜苑看胭脂盒子,因天气不好,准备去看过袭人姐姐之后,赶在下雪之前赶回刘家屯去。
薛宝钗拿出亲自设计的化妆盒来,梅花状的,梨花木的材质,棕红色带凤眼木纹,淡淡的散发着“降香”味道,里边是五个青花瓷的小罐子,做工十分精美,分别装着胭脂膏子、蔷薇硝、茉莉粉和描眉的青黛等。
巧儿不由暗赞一声,宝二奶奶不愧是出于富商之家,鉴赏和策划能力堪称一流,这套化妆品的包装,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得多。
出乎巧儿预料的是,盒盖内竟然烙有“商标”印章,是宝钗亲笔的篆书阳文――怡红公子。
“若是他亲笔所写就好了,可惜,他一去再无音讯。”宝钗淡淡的说道。
没来由的觉得鼻子发酸,巧儿悄悄的审视着宝钗,她依然是喜怒不形于色,巧儿无从知道,孤灯下,她设计这盒子时,会不会想起逝去的岁月里,曾经有过的许多快乐,她写下“怡红公子”这几个字时,宝二爷的容颜,是否就在字里行间晃动……
莺儿端来茶水,似乎专为衬托主子的端庄沉稳,莺儿还是那般饶舌,对巧儿笑道:“这盒子先是长方形的,我们奶奶说,二爷最喜欢梅花,那年二爷和奶奶还有林姑娘,曾去栊翠庵吃妙玉的体己茶,妙玉师傅便以红梅相送,所以,后又改成梅花状。”
自宝玉出家后,宝钗就没出过园子,本打算和巧儿一起去袭人家里走一趟,可是,府里唯一的一辆马车,已经在巧儿去刘家屯时,掉进了悬崖,天太冷,急切间也雇不到车轿,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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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施恩非君子 无毒不丈夫
蒋公子在忠顺亲王府里应酬,看来,王爷一时也离不开他的话倒是不假。袭人坐在暖阁里,静静的打着一根络子,是用金线和黑珠儿线一根一根的拈成,巧儿隐约记得,宝二叔笼玉的络子就是这种花色。
见到巧儿和瑾瑜少爷,袭人不惊不喜,却依旧谦恭的施了主仆之礼,巧儿哪里肯受,忙和瑾瑜少爷还了一礼。
巧儿取出带来的礼盒,第一次并没多带,也就四盒子,说是二奶奶因想念二爷,闲来无事,就按照二爷的方法,调制了这些胭脂膏子,让带几盒来,袭人姐姐和蒋公子或自己用,或是送人,也是二奶奶的一番心意。
袭人并不识字,打开来看了,笑着对巧姐儿道:“这正是他的巧宗儿,在园子里时,我们原也用惯了的,只道他这一去再没有了,不想宝二奶奶如此用心。”
巧儿则趁机把请蒋公子帮忙的意思和袭人说了,袭人倒很是羡慕李纨终于守得兰哥儿有了出息,当下应了,说是兰哥儿的事情,原是该出力的,听语气,竟像是把贾府当做自己家里一样。
彼此说了一会儿闲话,由于担心天会下雪,巧儿匆匆告辞了,说是改日来陪袭人姐姐说话,刚上马欲走,袭人却赶了出来,把一件斗篷递给巧儿道:“这是你二叔当年让我帮他收着的,原是对晴雯妹妹的一点念想,如今,除了林姑娘,只怕他也记不得别的人,白搁在那里糟蹋了,不如姑娘拿去,天寒,正好路上挡挡风。”
巧儿看着金翠辉煌,碧彩闪烁,自己在贾府里多年,也就见宝二叔穿过一次,心里揣度着,这件华丽的斗篷,想来就是晴雯姑娘修补过的那件雀金裘了。
当下谢过花袭人,来时已经和荣国府诸人别过,蒋玉菡家在南门外郊区,正好是去刘家屯的方向,上了官道,巧儿也不穿那雀金裘,依旧钻进瑾瑜的斗篷里,笑嘻嘻的嘟囔道:“别管什么孔雀毛还是野鸭子毛,都没有夫君怀里暖和。”
突然想起别人说他是狐狸精的话来,巧儿忍俊不住,搂着他的腰笑道:“我可知道什么原因了。”
瑾瑜不知就里,好奇地问道:“什么?”
“若论暖和当然要数狐狸的皮毛了,呵呵呵……”
别人闻之变色,避之不及的话题,她倒拿来乐呵,瑾瑜少爷听了,觉得甚是欣慰,好心情的调侃道:“你不怕夫婿突然变出尾巴来吗?”
“怕,怕你修行太高,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嘻嘻……”顽皮的在他腰间挠了挠痒痒,巧儿不正经的坏笑起来。
瑾瑜心跳一窒,默然紧了紧大氅,把她抱得更紧些,巧儿挣扎着想抬头看他,被他一把按在胸前,只好咬唇暗笑,不知道狐狸精这会儿有多得意呢。
突然想起他失踪的事情来,就又问道:“你昨天真的没有发病吗?既然好好的,为何眼见人家欺负我,你却跑的无影无踪。”
“有人欺负你吗?”瑾瑜少爷一本正经的问道:“我见你用一个柚子把孙姑爷逗得好不狼狈,差点笑得从树上掉下来。”
“原来你躲在树上?”巧儿装痴卖傻到。
“我不躲开,难道要和他翻脸吗?真打起来,你们家里人向着谁才好?
“这倒也是,孙姑老爷得罪不起,又舍不得责备瑾瑜姑爷,很难的哦。”
瑾瑜听她这样说,不由面露得色,心里暗道,原来,你们家里人还是喜欢本少爷多一点。
正得意着,肩膀突然被巧儿咬了一口,瑾瑜啼笑皆非道:“这算什么?”
“算是对你装神弄鬼的惩罚,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白为你担惊受怕!”
说笑间就到了巧儿初来刘家屯时,惊马的地方,听到路中央有人在叫喊:“大少爷,帮帮我。”
巧儿从大氅里伸出头来,应声看去,是赖彩萍的马车车轴断了,歪倒在半道上,车夫骑着匹辕马去刘家屯求助,杏儿陪着她在风地里瑟瑟的等候。
瑾瑜少爷勒住马,却并未答话,默然看着巧儿,赖小姐和巧儿的恩怨还没了结呢,瑾瑜还惦记着殴打巧儿的两个奴才。
念及赖彩萍毕竟是靖琪的未婚妻,何况又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巧儿宽容的对瑾瑜道:“眼看天色晚了,两个女孩子在荒郊野外多有不便,你捎上她,我用那匹辕马带上那丫头。”
似乎有些不愿意,可是,扔下这两个女子不管,未免有失君子之风,瑾瑜不紧不慢的把雀金裘斗篷给巧儿披上,跳下马背,解开那匹辕马,对赖彩萍道:“赖小姐,拙荆愿载你一程,在下会把这位姑娘捎上。”
“大少爷,你把我带上吧,我和巧姑娘不和,没准儿她会算计我。”赖彩萍到直言不讳,一推杏儿道:“去,让巧姑娘捎上你!”
瑾瑜沉下脸来,还没来得及回答,巧儿已经把杏儿拽上马背,策马边跑边对瑾瑜道:“美人儿交给你了,驾!”
“上马吧!”瑾瑜少爷微扬下颌,冷冷地示意赖彩萍上马。
赖彩萍跺脚娇嗔道:“大少爷,我可不像巧姐儿那样野蛮,人家一个姑娘家,没人帮着怎么上马呢。”
眼看“追风”已经跑远,瑾瑜少爷跳上马背,由于没有马鞍,双腿下意识的一夹马肚子,马儿立刻小跑起来,赖彩萍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再摆大小姐的谱了,追着喊叫道:“大少爷,别抛下我……”
“嘶”的一声,马儿突然停了下来,瑾瑜端坐在马背上,等赖彩萍跑过来,弯腰抓住她的胳膊,提上马来,让她坐在自己身后。
轻轻一抖马缰,让马儿小跑起来,赖彩萍那里坐得稳,稍一颠簸,她的半个屁股溜到一边儿,眼看就要掉下去,不由一声尖叫,死死地抱住瑾瑜的腰不肯松开。
“放手。”瑾瑜蹙眉说道。
“我不敢……”赖彩萍带着哭腔恐慌地哀求道:“大少爷,我不会骑马,我坐不住了,我会摔下去的……”
没有马鞍,不会骑马,除了抱住自己,也确实没有其它的办法。瑾瑜微蹙了眉头,不再言语,纵马飞奔起来,想赶上巧儿。
这下颠簸的更加厉害,赖彩萍越发惊恐,抱着瑾瑜失声尖叫着:“大少爷,慢点,啊……”
快到刘家屯时,远远地看到赖庆躺在路边的草丛里,由于摔断了腿,疼得呻吟着,那匹辕马没人驾驭,早跑得没了踪影。
“赖管家,发生什么事了?”赖彩萍吃惊地问道。
赖庆哼哼唧唧的说道:“我紧赶着去刘府叫人来接小姐,山坡上滚下一捆柴火来,辕马没有备鞍本就不好驾驭,一时躲闪不及,就摔下马来,哎呦……”
瑾瑜不动声色的下马,把赖彩萍也抱了下来,过来问赖庆:“自己能走吗?”
“腿,我的腿……”
“天快黑了,野地里经常有狼群出没,好在路途不远了,只好委屈赖小姐步行,让马驮着赖管家一起走。”瑾瑜少爷微迷了双眼淡淡的说道,弯腰抓着赖庆的衣襟提溜着扔在马背上趴着,自己拉着马,赖彩萍挨上来,强拉着他的胳膊,哆嗦着往刘家屯走。
“大少爷,还是你心肠好,该死的贾家……对不起,我自己掌嘴!”意识到自己失口,赖庆忙道歉,随之苦笑道:“大少奶奶听见我喊救命,理都不理,自顾骑马走了……”
行不到十几丈远,眼看到了一个陡坡边沿,那马突然失蹄摔倒,把赖庆从马背上甩了出去,骨碌碌滚下山坡,虽是被瑾瑜少爷奋不顾身救起,额头上又新添了一道口子,那条断腿更是伤上加伤,髌骨撞裂成碎块,骨头碴子掉了一块出来,后来只能拄着拐杖走路,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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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赖小姐拈酸 贾千金遭妒
杏儿坐着马车来接赖彩萍,刚好在村口遇到,赶车的正是靖琪的小厮地瓜,赖小姐四下里一看,并没见靖琪的影子,心里不痛快,又不好说什么,见瑾瑜少爷把赖庆提溜下马来,放进车厢内,想请他和自己一起坐车,他早跃上那匹辕马,留下一个背影,绝尘而去。
莫名的觉得失落,赖彩萍不耐烦的踢了疼得呻吟的赖庆一脚,怒道:“嚎丧你,还不闭嘴!”
刘府里已经备好了晚宴,瑾瑜和巧儿也早饿了,胡乱洗了把脸,就坐下来陪赖彩萍用膳。
“巧儿,你喜欢的烟鸽子蛋。”靖琪说着,把一碟烟鸽子蛋移到巧儿面前。几天没见巧儿,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会儿也不知道避讳。
“你嫂子不喜欢吃这个。”瑾瑜冷着脸把“嫂子”二字加重了语气,拿开烟鸽子蛋,换了一样鹅油卷儿,随手夹了一块放在巧儿的小碟子里。
靖琪讨了个没趣儿,讪讪的,见赖彩萍一边拿眼睛嗔他,一边儿把筷子伸向熏鹿脯,故意和她作对,抢先连盘子拿走,放在巧儿面前道:“这个好吃,你尝一块看。”
刘员外和刘夫人看不过去,想说什么,当着赖彩萍的面又不好说,又怕靖琪犯起驴脾气来,越说越尥蹶子,眼看赖彩萍气得脸儿通红,忙拿话岔开道:“靖琪听说你的车半道出了毛病,急忙让地瓜赶车去接,若非担心一辆车坐不下许多人,他早亲自接你去了。”
刘夫人正说着,小丫头送上桂花翅子来,这是赖彩萍最爱吃的,因为赖小姐是主位,小丫头照例把新上的菜放在她的面前,靖琪心里替巧儿抱屈,所以,赖小姐刚伸筷子,还没来得及夹起鸡翅,就又被靖琪连盘子端走,放在巧儿面前。
赖彩萍再也忍不住了,“啪”的搁下筷子,不去责备靖琪少爷,却冲巧儿发难道:“贾巧儿,你还要不要脸,当着自己夫君面就勾引别的男人……”
“赖小姐,休得胡说八道!”不等她把话说完,靖琪就替巧儿出头道。
瑾瑜少爷寻思赖彩萍是在吃靖琪的醋,嘴角勾起一缕浅笑,见巧儿夹了一筷子尖椒熘鸭舌,吃了辣得直吸溜,忙喂了一口茶水,又拿出绢帕来,给她擦了擦嘴角。
想起在路上瑾瑜少爷和自己共乘一骑的暧昧来,赖彩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个绝色美男差点就是自己的夫君――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却和巧姐儿大秀恩爱,那个不解风情的坏小子刘靖琪,竟然把未婚妻晾在一边儿,去讨好贾巧儿,简直就目中没有本小姐!
倏地站起身来,拿起喝剩的半盏茶朝巧儿脸上泼了过去。
瑾瑜少爷和巧儿犹在眉目传情,两人都未曾防备,被浇了个正着,刘员外一时愣住了,没料到赖小姐如此泼辣,瑾瑜下意识的一蹙眉头,尚未说话,靖琪已经把手中的半杯酒回敬过去,直接倒在赖彩萍的下巴上,顺着颈项流进前胸,又凉又沾湿得难受,赖彩萍恼羞之下,抓起新上的罐儿鸡,再次向巧儿砸了过去。
瑾瑜正在给巧儿擦拭头上和脸上的茶水,赖彩萍再度寻衅,让他的忍耐终于达到极致,挥掌一击,那罐子鸡汤撞在粉墙上,“啪”的瓷器碎裂声中,热腾腾的鸡汤溅了满地。
刘夫人见赖彩萍欺负巧儿,当做没看到,缄口不语,待看靖琪欲和赖小姐翻脸,忙狠狠地拧了靖琪一把,提醒他注意分寸,此时,瑾瑜故意闹出大动静儿来,分明是在逼老爷和夫人发话。
“大少爷,亏你还是个男子汉,两个女孩子斗气,你不说劝解,竟然火上浇油,靖琪倒是念及兄弟情分,善待他的嫂子,就算你不念及赖小姐是靖琪的未婚妻,看在她是我刘家的客人,怎么着也该对她礼让三分,哼,你倒砸罐子耍威风,算什么事情!”
这一番混淆黑白的言语,除了替赖彩萍开脱,就是想掩饰并淡化靖琪和赖彩萍的矛盾,同时,把瑾瑜少爷诋毁得一无是处,以显示自己儿子的宽宏大度。
巧儿的火气顿时窜了上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满满的一杯茶水朝始作俑者浇了过去,这一下猝然发难,赖小姐顿时就成了落汤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来赖小姐把这个当成一种问候吧,夫人教训的极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巧儿淡定的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干,优雅的吃了起来。
赖彩萍一把推开给自己擦脸的杏儿,拿起一个汤碗又要扔,被刘老爷接过去,陪着笑脸安抚她几句,接着训斥瑾瑜道:“还不把你媳妇儿带回去好好教训!无法无天,想让老爷我动家法吗?”
瑾瑜知道这么闹下去,吃亏的还是巧儿,便起身向众人道了声:“我和巧儿失陪了,爹、二娘,赖小姐你们慢用!”
揽着巧儿的肩膀走到衣架前,取下雀金裘斗篷给巧儿披上系好带子,又把自己的大氅披上,拉着巧儿的小手欲走。
赖彩萍见瑾瑜少爷对巧儿呵护有加,心里更是来气,怪自己不该听信了刘夫人他们的话,选择嫁给靖琪少爷,就算瑾瑜少爷有病那又怎么样,如此英俊优雅的男人,对女人又十分温柔体贴,白便宜了贾巧儿。
嫉妒心起,便想挑起瑾瑜对巧儿的猜忌,赖彩萍脱口冷笑道:“贾巧儿,今儿个当着家里长辈的面儿,有些话我可得问个明白,免得日后分辨不清,究竟该叫你一声大少奶奶,还是叫你二姨娘!”
众人都只道赖彩萍是因为靖琪的缘故,和巧儿争风吃醋,哪里晓得她心里想的却是瑾瑜少爷,骑马同行的路上,抱着瑾瑜少爷的腰,紧贴在他背上的感觉是那么美妙,早让赖小姐心猿意马起来。
巧儿岂是任由欺负的主儿,当下猛地转身,雀金裘的衣襟掀起一股冷风来。
“赖彩萍,我贾巧儿行的端,坐的正,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本姑娘还真就不依你!”巧儿冷冷的发话道。
“哼,有你说清楚的时候!”赖彩萍又是一声冷笑,转向瑾瑜少爷到:“大少爷,我并没冤枉贾巧儿,只是你被她蒙蔽而已,他们,她和靖琪少爷在河边,脱了衣服互相乱摸,芹菜姐姐也是亲眼看到的,还有,靖琪当着大家面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顾,只是变着法儿取悦贾巧儿,这等情分不可能没有原因的吧?”
“赖彩萍,你这女人怎么信口雌黄……”靖琪少爷又羞又气,语无伦次的辩解道:“那次,巧儿只是看我背上的伤而已,我可没看她、摸她……”
赖彩萍阴险地冷笑,紧逼着问靖琪少爷到:“那你是承认贾巧儿脱了你的衣服,乱摸你身子了?”
“周梦蝶,你的儿媳妇,却和我儿子纠缠不清,哈哈哈……”刘夫人偷着乐,不小心竟然笑出声来,索性不怀好意的教训靖琪道:“你这坏小子,白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也不和娘说一声儿,这下可怎么好,难不成让你大哥背着妻子不干净的名声,一辈子心里不舒服?”
靖琪一听这话,更是有口难辩,急得跺脚吼叫道:“娘,你信她污蔑人,巧儿并没脱我衣服,只是,只是……”
芹菜最会揣度主子的心事,立刻笑吟吟的打趣道:“夫人,靖琪少爷面子嫩,看羞得话都不会说了,不过那天真是羞人得很,大白天的,大少奶奶还不知道芦苇丛里有人呢,就强行掀开靖琪少爷的衣服,大少爷,这可不能怪二少爷的,是大少奶奶强行把手伸进去……二少爷还红了脸儿推拒过……”
“啪”的一声脆响,芹菜脸上挨了一耳瓜子,刘员外铁青着脸来回指着众人道:“你们还敢乱说,连祖宗的脸面都不顾了,这事就此作罢,若让外人听到,看我不割了你们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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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河东狮发难 新媳妇被笞
听众人这一番渲染,连巧儿自己都不由愣怔起来,怀疑那日和靖琪少爷真有什么龌蹉,半响才醒过味儿来,啼笑皆非的对刘员外道:“老爷这话太严重了,她们说我掀开靖琪的衣服看他脊背,倒也不假,不过那是因为靖琪吐血,我担心他的伤势,光天化日之下,巧儿心怀坦荡,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让祖宗蒙羞的,倒是芹菜姐姐和赖小姐的用心太过肮脏,如此处心积虑的往我身上泼脏水,究竟为了什么?”
芹菜被老爷扇了耳刮子,自然不敢再吭声儿,赖彩萍没想到巧儿如此“厚颜无耻”,看了男人的身体还理直气壮,立刻反唇相讥道:“好一个心怀坦荡,小手儿摸得靖琪面红耳赤,连我都羞得不敢再看,你倒习以为常,难怪人都说,你们贾府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没一个干净的!”
刘夫人有意羞辱瑾瑜少爷取乐,所以肆无忌惮的嘲讽道:“大少爷,你可娶了个不省心的货,只怕大少奶奶将来做下更出格的事情来。”
巧儿十分纳闷儿,刘夫人为何如此憎恨瑾瑜少爷,纵容家人冷落大少爷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的出言中伤。
冷眼看靖琪少爷窘得满脸通红,倒像他和自己真的不清不白。
正待辩解,却见瑾瑜少爷一勾嘴角,漠然笑道:“谢谢夫人关心,瑾瑜还真没把巧儿当做省心的,她似乎成了大家眼中的钉子,倒让你们时刻惦记着,瑾瑜甚是不安。”
赖彩萍犹未听出瑾瑜的话味儿,不失时机的挑拨道:“我们倒没什么,只是大少爷的妻子白被人占便宜了,彩萍替大少爷感到不值。”
“原来赖小姐是因靖琪少爷被人看了脊背的事耿耿于怀,说起来,若论占便宜,倒是本姑娘占了靖琪少爷的便宜。”巧儿被她就这个话题纠缠不清,心里十分窝火儿,也忘了顾及妇德与古训,满不在乎的调侃道:“不如这样好了,干脆大少爷脱了衣服让你看个够,大家扯平好不好?”
这算什么话!刘老爷重重的放下茶杯,刘夫人夸张地喷笑,靖琪少爷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又是跺脚又是咬牙的对巧儿发狠,瑾瑜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搂着巧儿的腰,暗中使劲儿推着她,想带她溜之大吉。
“娘,大哥哥真要脱衣服让大家看吗?”靖琛偎在他娘怀里,悄声儿问道。
“巧儿你站住!”刘夫人倏然收敛了笑容,先是厉声呵斥孙姨娘道:“孙姨娘,你是怎么教导三少爷的,你倒成了他的娘,本夫人算是他的什么人?”
孙姨娘吓得连忙拉着靖琛一起跪下,给刘夫人叩头道:“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是靖琛的娘,靖琛年幼不晓事,原是叫错了。”
说着不轻不重的打了靖琛一巴掌,教他道:“三少爷,快给娘请安认错!”
“孙姨娘,你好大的胆子,三少爷就算有错,自有我这个做娘的教训,哪里轮得到你来责打,自己掌嘴!”
巧儿本待懒得理刘夫人,惹不起,就和夫君躲开了事,听到孙姨娘真就大嘴巴子打得“啪啪”响,忍不住替她抱不平,回转身来拉住孙姨娘的手道:“靖琛少爷本就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叫你一声娘有什么过错,你何必自责!”
“我说呢,孙姨娘何时腰杆儿硬朗起来,原来有大少奶奶为你撑腰,只是,我刘方氏还没死呢,要想强出头,你还不够资格!”
刘夫人冷笑一声,对冬瓜道:“传金鼠银鼠,动家法!”
贾家的小姑奶奶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以为刘夫人要对孙姨娘动刑,淡定的挡在孙姨娘和靖琛少爷身前,冷冷的说道:“孙姨娘别怕,我看谁敢动你一指头!”
金鼠和银鼠很快就扛着行刑凳子来了,两人手持皮鞭子,在门外侍候着。
“大少奶奶刘贾氏不守妇道,行为不检,且言语污秽家宅,本该交由族规处置,念其新嫁不懂规矩,现家法予以教训,以儆效尤!金鼠银鼠,将大少奶奶鞭笞二十!”
眼见两个大汉虎狼般的朝自己扑来,巧儿这才知道,原来刘夫人要惩罚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反抗,胳膊就被拧住,瑾瑜少爷欲过去阻止,被刘员外死死抱住。
“瑾瑜,休得胡闹,你眼里还有爹爹和夫人吗?”刘老爷正值壮年,颇有力气,瑾瑜念及养育之恩,又不敢十分挣扎怕伤了他,急切间哪里挣得开,听他不满的数落道:“你媳妇儿原该教训才是,你也听到她满嘴说的有多不堪入耳……”
巧儿的离经叛道别人不知道,瑾瑜少爷如何不清楚,初次亲吻,就曾让他啼笑皆非,因为她满不在乎的说是为了救他性命,并非想占他的便宜。
金银二鼠原是刘夫人戏班子里的师兄弟,金鼠是武生,银鼠是红生,两人都是自小儿习武,功夫相当不错,巧儿哪里挣扎得脱,当即被按在凳子上,捆了手脚,银鼠一鞭子打在屁股上,小姑奶奶忍不住一声尖叫。
瑾瑜心里一急,把刘老爷推了个坐墩儿,还没来得及过去救她,靖琪已经扑过去护在巧儿身上,金鼠的鞭子被他挡住,背上挨了一鞭子,也是“哎呦”一声叫唤。
“娘,都是琪儿不好,惹娘生气,并不关巧儿的事情,要打,你就打儿子好了!”
这个靖琪少爷,行事从不考虑后果,只是率性而为,他哪里知道,巧儿这顿打就是刘夫人为了安抚赖小姐而为,可说是巧儿替靖琪的行为给赖小姐赔罪,当然,也是为了让巧姐儿知道,这个家里谁才是当家奶奶,让她今后行事有所忌惮。
靖琪不来搅局还好些,现在竟然护在巧儿身上,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这下子,赖彩萍恼羞成怒,大骂刘家门风败坏,嚷嚷着要退婚,老爷、夫人以及众奴仆瞠目结舌,连瑾瑜少爷也阴沉了脸儿,品味着赖彩萍的话,不由愣怔着,紧握拳头,捏得指关节劈啪作响。
刘夫人上前把靖琪少爷拖开,气急败坏的怒吼道:“给我狠狠的打,看她再敢勾引爷们儿!”
金银二鼠哪敢怠慢,当下两根鞭子七上八下的抽打起来,巧儿先时尖叫,为的是让瑾瑜心疼好来救自己,此时一看大事不好,只怕瑾瑜已经中了刘夫人和赖彩萍的离间之计,他若真的产生心结,因妒生恨,自己很难解释清楚,已经习惯了对瑾瑜少爷的依恋之情,担心瑾瑜少爷会因此遗弃自己,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疼痛,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拼命挣扎着冲瑾瑜哭诉道:“瑾瑜哥哥,求你别误会巧儿,巧儿只是口没遮拦,我心里、心里只是喜欢你,我情愿被打,只求你别生气,我喜欢你,我只喜欢、喜欢瑾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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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心有千千结 无语空悲切
这番话中的深意,只有瑾瑜心里明白,那是他们闺阁中的秘密,听巧儿当众叫自己“瑾瑜哥哥”,第一次听到这等称呼,似乎有点向他撒娇的味道,他心底最软弱的部分又被触动,他讶异于自己的无情,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鞭笞,无动于衷。
“难怪人都说,你们贾府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没一个干净的!”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梗在他的心上,并非是他多疑,而是,巧儿平日的言行举止实在是有些另类,只不过,他心里对她太过宠溺,不曾介意而已。
瑾瑜少爷眼中的疑虑和冷漠让巧儿心里大疼,他竟然任由自己被鞭笞,连求个情儿的意思都没有,可笑的是,自己还在向他表白爱恋,自作多情!
咬紧牙关,不再发出半点声音,她甚至似笑非笑的乜斜着他,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来。
皮鞭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音传来,他的心不由一阵抽搐,灵魂已经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覆盖在她的身上,他想感受她所受到的痛苦,她一定很疼,然而,他的双脚就像灌了铅,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因为她不正常的表情而愣怔着,园子里静得就像空气已经凝固,这让金鼠银鼠报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夫人,行刑完毕。”
刘夫人松开靖琪,手指着巧儿,冷酷的告诫众人道:“你们都给我规矩点,否则,大少奶奶就是样子!”
过度的感伤,剧烈的疼痛,再加上对瑾瑜少爷无比的绝望,使巧儿心力交瘁,脑袋耸拉下去,霎那间,失去了知觉。
金鼠和银鼠解开捆绑巧儿的绳索,要扶她起来时,才发觉她已经晕厥过去。
“夫人,不好了,大少奶奶已经晕死过去……”
瑾瑜少爷早侧过脸去,避开她怪异的目光,不忍再看巧儿被笞的狼狈样子,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旋风般的扑了过去,一脚一个把金银二鼠踢倒在地上,急切地托起巧儿的小脸,黯哑着嗓子叫道:“巧儿,你快醒醒……”
赖彩萍远远地撇嘴儿嘲讽道:“你们别被她骗了,贾巧儿从小就会装模作样,有次装死吓唬人,害得本小姐被链二奶奶打了好几个爆栗……”
靖琪听说巧儿晕过去了,不由一愣,听到赖彩萍的话,实在忍无可忍,拾起银鼠掉在地上的鞭子,不假思索地就抽了她一鞭子,犹自不忿地用鞭子指着她怒斥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狠毒,眼看人都被打死了,还幸灾乐祸,你不是要悔婚吗?好,我这就写休书,趁早如了你的意!”
就算当年给巧姐儿做贴身丫头时,赖小姐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小丫头和小厮婆子们捧着敬着,如今哪里受得这等委屈,当下撒起泼来,对靖琪少爷又撕又咬的哭喊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二少爷,打量人不知道你这下流坯子,见贾巧儿长得貌美,公然勾勾搭搭,现在闹出事儿来了,倒拿我做筏子,别以为本小姐好欺负,婚是一定要退的,我们去衙门里分说清楚,好让大家都知道,刘家二少爷觊觎大嫂的美貌,勾搭成奸,所以休妻,让官家给本小姐一个说法!”
刘夫人一听越说越不像话了,这可不同于贾巧儿诱惑靖琪的问题,这直接关系到儿子的人品和声誉,靖琪将来是要做官的,如何能坏了名声!
刘员外过来当下就给了靖琪几个嘴巴子,打得鲜血直流,刘夫人则一把捂住赖小姐的嘴巴,连哄带吓到:“傻孩子,这话如何乱说得,靖琪是你夫婿,哪有自己败坏夫婿名誉的道理,你放心,他只是年轻不懂事,我自会让他给你赔不是的。”
杏儿见自家小姐受了气,忙跑过来拉着赖彩萍的手,嘴里哭哭啼啼的放出话来,威胁刘员外等人道:“我家老爷夫人都舍不得打小姐一下,今儿个却被靖琪少爷欺负,若是小姐怄出病来,看你们怎么给我家老爷夫人交代!”
正寻思自己一个大小姐如此强悍的打闹,有失体统,此时听到杏儿提醒,赖彩萍身子一软,就出溜到地上,装作晕了过去,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刘夫人忙把她抱进屋去,众人都来讨好,去打热水的,赶在前边收拾热炕的,传医生的……忙的不亦乐乎。
瑾瑜此时只顾了伤心难过,孤零零的抱着巧姐儿往自己园子里走,靖琪见状,紧跟在瑾瑜后面,看有没有能帮得上他的事情,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刘老爷急忙跟了过去,拧住靖琪的耳朵低声训斥道:“你想让我们全家跟着倒霉吗?若是赖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被赖大人杖毙的就是她贾巧儿。”
靖琪这才垂头丧气的被刘老爷押着,来到刘夫人的卧室里,见刘夫人搂着赖小姐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这才觉得有些害怕,脱口问道:“娘,赖小姐不会死吧?”
“怎么不会,我家夫人请仙儿算过,小姐十八岁前有一劫,不能动气的,会被气死……”杏儿和赖彩萍常寻死觅活的对付赖尚荣,吓唬起人来自然是驾轻就熟,说得连刘夫人也不由担起心来。
“靖琪,还不过来帮赖小姐度气,你真想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死在这里吗?”
“什么度气?我不会……”
刘夫人一把拽过靖琪少爷,把他的头强按下去,嘴唇贴在赖小姐樱唇上,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就这样,直到她醒来为止。”
刘夫人说着,示意众人都出去,贴着靖琪的耳朵悄悄说道:“乖儿子,你若是不听娘的话,看我怎么消遣贾巧儿那个小蹄子!”
杏儿还不放心,被刘夫人强拉了出去,笑着打趣道:“傻丫头,有靖琪照顾你家小姐,你还不放心吗?”
靖琪见屋里只剩了赖小姐和自己两人,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这个少年还是第一次亲吻女孩子,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再看赖彩萍脸儿红红的,嘟嘟着小嘴儿,论娇媚并不比巧儿逊色,忍不住就想,赖小姐一样是美人坯子,怎么就是没有巧儿可亲可爱呢?
想起娘的告诫,靖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没醒来,心里发慌,干脆闭了眼儿,狠狠地亲了上去。
赖彩萍也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吻,刚才因刘夫人在身边,自己又是假装晕倒,自是不好意思睁开眼睛,此时倒突然悟出刘夫人的用意来,不由心里来气,难不成被他打了还白占自己便宜不成!
正想着,靖琪的嘴唇又紧贴了上来,赖彩萍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把靖琪推开,冷笑着啐道:“刘靖琪,你真不要脸,不是说要休了我吗,我们今儿就说个清楚!”
不等回到念慈苑,巧儿就已经颠簸得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瑾瑜被泪水濡湿的眼睫,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帮他擦拭,突然想起自己挨打时他的无情来,小手儿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倔强的挣扎道:“放我下来!”
瑾瑜只作没有听到,更紧的抱着她,把步子迈得如风一样快。
本来心里正十分后悔,这会儿见她醒了,方觉得心安了点,可是,她眸子里的怨恨又让他觉得憋屈。
你是在埋怨我不帮你吗?你哪里知道看你挨打我心里有多疼,我倒宁愿自己被鞭笞,而不是听你不懂廉耻、无情无义的言语,让我脱了衣服由人看个够?就算你不把夫君当回事,难道我就没有自己的尊严么?还有,你怎么可以那么随便,我是你的夫君,你还不曾脱过我的衣服,抚摸过我……
他漠然侧过脸去,他不知道,究竟该和她还是该和自己赌气,阴沉着脸把她抱回寝室,放在早已经铺垫好的热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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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看缘起缘落 叹柔肠百转
因为这边离刘家正屋隔着两个院落,平儿和青儿几个并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还在抱厦里斗草耍笑呢,倒是青儿眼尖,就着一弯新月,瞥见瑾瑜少爷抱着巧儿进屋去,忍不住神秘兮兮的对平儿和卐儿道:“大少爷对我们姑娘真好,这么几步路还要抱着回来。”
平儿忙停了下来,把手中的花草递给卐儿,吩咐道:“我进去看看,青儿去把热水端来,想来他们已经在那边园子里用过膳了,天气又冷,该服侍他们洗洗早点歇息。”
进了屋里,见巧儿趴在枕头上,瑾瑜少爷刚解开巧儿的汗巾子,正欲褪掉她的中衣,平儿不由羞得脸儿通红,退到格栅外面暗笑道:“这个大少爷,倒和我们二爷一样情急,刚回家就按捺不住了。”
“哎呦……”巧儿疼得一声呻吟起来,到把平儿吓了一跳,欲进去看究竟,又不好意思,又担心瑾瑜少爷行事莽撞,不解温柔,就在格栅外问道:“巧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大少爷,我家姑娘年幼,你可多担待点儿。”
“平姨娘,你来了正好,帮大少奶奶把衣服褪掉,我粗手粗脚的,看弄疼她。”
平儿有些犹豫,瑾瑜少爷怎的如此孟浪,我是巧儿的长辈,并不是她的陪房丫头,他们的私房事我怎么好介入。
心里正嘀咕着,青儿已经端着热水进来,冒冒失失的闯进去笑道:“大少爷歇着吧,哪有让爷们儿服侍的道理,还是我来服侍姑娘吧。”
“大少爷别走。”见瑾瑜少爷转身要走,巧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放,对平儿和青儿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大少爷说。”
虽然心里对他颇多埋怨,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放他离开,而且,巧儿也不想让平儿和青儿知道自己挨打的事情,委身在刘家屋檐下,本来就过得憋闷,何苦让她们徒增伤感。
平儿却会错了意,以为小夫妇二人急着要亲热,忙接过青儿手上的水盆放在盆架上,二话没说拉起青儿就退出屋去。
目送平儿和青儿离开,巧儿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松开瑾瑜的胳膊,幽幽地叹了口气。
瑾瑜一言不发,去拧了把热手巾,给她擦干净脸和手,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让平姨娘给你上点药,我下不去手,怕弄疼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早让巧儿柔肠百转,瑾瑜少爷,你并非冷酷无情的人,你的心里依旧很心疼巧儿,对吧?
忘情地按住他握着手巾,正在给自己擦脸的手,偷偷的吻了一下,巧儿哽咽着叫道:“瑾瑜……”
“哦……”他应道,声音轻的近乎呻吟。他静静的等候着,他想听到她的解释。
“大少爷心真狠!”突然而至的感伤,让她娇痴地咬牙恨道。
这就是你想要说的话吗?莫名的又开始烦躁起来,他从她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大步走出屋去。
“青儿姑娘!”他突然大声叫到,吩咐应声赶来的青儿道:“大少奶奶身上有伤,我去取伤药,你帮她把衣服褪下来。”
秦管家因老家有事,告假好几天了,不过,瑾瑜对他的家底很熟,他知道,秦管家屋里备有上好的外伤药。
瑾瑜少爷很快就把药膏和丸药拿来,本想亲自服侍她先把活血化瘀的丸药喝了,见她别过脸去不看自己,犹豫片刻,狠下心肠冷冷的对青儿道:“青儿,这是内服的药,这个给她涂上,今天就在这里服侍少奶奶,我去书房歇息。”
平儿此时也赶了过来,掀开被子一看,忍不住惊叫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姑娘犯了什么错竟被打成这样?”
青儿忍不住抽泣道:“你问他呢,看他没事人一样,没准儿就是他下的狠手,只是不知道,姑娘有多大的错,这块儿和大腿皮肉没有一块好的,血淋淋的,巧儿姐姐,早知道如今落得这般摸样,当初、当初倒不如嫁给我哥哥,就算清贫点儿,板儿哥哥却怎么也舍不得动你一指头……”
这丫头可是疯了,这话也是混说的吗?平儿急了,在她后脑勺打了一巴掌,训斥道:“青儿你被油蒙了心吗?怎么敢对姑娘说这种话!”
转身想对大少爷解释,并询问清楚巧儿被打的原因,见瑾瑜少爷盯着巧儿,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生硬的问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吧?除了靖琪和板儿,还有更心疼你的人吗?”
此话几乎是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说出之后,他又后悔,自己今天似乎有些失控,敏感得近乎有些儿幼稚。
“大少爷,你可是误会我们姑娘了,她心里除了你并没有别人。”平儿毕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男人嫉妒起来,会失去理智,莫非,巧儿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少爷犯了猜忌吗?
“青儿,板儿哥哥最近好吗?”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没来由的想要和他较真儿,巧儿强忍着伤疼淡定的笑道:“有时间回去告诉你哥哥,让他好好温习功课,早些考取功名,他那么善良,有那么文雅,不愁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意识到自己直接被巧儿漠视了,瑾瑜讪讪的退出屋子,平儿好意跟出来安抚他,却令他徒增反感,平儿究竟算是丫头还是姨娘?和主人不清不白却不以为耻,难道贾府的家风真就那么不堪吗?
“你是想问巧姑娘为何被鞭笞吗?”瑾瑜少爷漫不经心的脱下大氅,也不让平儿服侍,自己走过去搭在衣架上,回眸冷酷地说道:“你家姑娘因言行不检点,被夫人施以家法。”
平儿的脸色当即变得惨白,她当然知道,一个女人被指责言行不检点意味着什么,关键是,听瑾瑜少爷的意思,他对巧儿也十分不满,竟然改口称巧儿“你家姑娘”,他是什么意思,想休了巧儿吗?
“大少爷这话从何说起,我家姑娘虽说顽皮了点,也只是年幼不晓事,还请大少爷多担待一点……”
“平姨娘忙去吧,本少爷要休息。”平儿话没说完,就被他堵在嘴里,只好退出来,拉上书房的门,愣了半响,方返回卧室去帮青儿给巧儿上药。
这屋子原本是用木板做的内墙,并不隔音,巧儿听到瑾瑜少爷和平儿的对话,竟似又被鞭笞了一顿,只觉自己已经伤得体无完肤,哪里还支撑得下去,悄悄把脸埋进枕头里,任凭泪流成河,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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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夫人使阴招 靖琪尝禁果
刘夫人请赖小姐暂居在靖琪少爷的卧室里,白菜领着香菜等几个小丫鬟们,在椭圆形的浴桶里加满热水,撒上红色的玫瑰花瓣儿,服侍赖彩萍沐浴。
水汽缓缓的蒸腾着,卧室内很快就变成雾蒙蒙一片,赖彩萍闭目享受着丫头们的按摩,没想到靖琪少爷的卧室,比自己的闺房还要讲究,她没进过宝二爷的卧室,想来也不过如此吧?在贾府时,她也曾往洗澡水里放过花瓣儿,不过,那是服侍巧姐儿沐浴的时候。
赖彩萍此次来刘家屯,原本是惦记着自己和靖琪少爷的婚事,想来试探一下,靖琪少爷是不是已经忘了贾巧儿,她可不想自己的夫君心里惦记着别的女子。
虽然这个男孩子并不像瑾瑜少爷那样,让她一见钟情,可是,靖琪的阳光帅气还是让赖彩萍怦然心动,或许是瑾瑜年长一些,多了一分成熟男子的魅惑,而靖琪,却由于稚气未脱,不像瑾瑜少爷那样性感,让人想入非非。
这两个男子,一个带点病态的神秘,一个却是阳光般透明,根本无法比拟,既然已经选择了靖琪,赖彩萍当然希望,能够牢牢地控制这个男孩子的全部身心。
车轴是赖彩萍故意让赖庆弄断的,她希望靖琪少爷听到“未婚妻”有难,会立刻骑马来接她回府,没想到,造物弄人,等到的却是瑾瑜少爷,虽然只是短时间的“亲密”接触,却让她记住了他的味道,那是带着淡淡忧郁的沉香味道,像瑾瑜俊美的外表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情绪失控之下的嫉妒之举,让她在冷静下来之后,吃惊地发现,自己想要的依然是瑾瑜少爷,而不是刘府的当家少奶奶位置,当然,她也十分清楚,无论爹爹怎么疼爱自己,也不可能改变瑾瑜已为人夫的事实,自己更不可能自贬身价,委身于瑾瑜的小妾,去和贾巧儿争风吃醋。
芹菜送来了刘夫人新作的睡袍,并在香炉里加了一块“怡梦香”,甜甜的芍药味道,闻之让人昏昏欲睡。
“你们都去夫人那里,今儿个大家辛苦了,夫人有赏!”芹菜说着,暧昧的搂着杏儿的肩膀笑道:“你也去吧,这里有我服侍呢,夫人说,等赖小姐嫁过来,少不得有你陪嫁,夫人有体己话儿要和你说。”
杏儿如何听不出话中的意思,当即心里就“砰砰”乱跳起来,若能和小姐一起嫁过来,最好的归宿,当然就是能被靖琪少爷相中,做他的妾室,夫人的体己话儿,莫非就是这种意思吗?
等众人离开后,芹菜轻轻叫了赖小姐一声儿,听她迷迷糊糊的应着,已经是半睡半醒,当下把她从浴桶里扶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半扶半抱的放上床,盖上被子,笑着退出卧室,在门口探望。
不一会儿,就看到靖琪少爷扶着地瓜的肩膀走了过来,靖琪刚在夫人那里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了七八分醉,心里却还没忘了惦记着巧儿,边走边吩咐地瓜道:“你去那边儿看看巧儿姑娘好些没有,要悄悄儿的打听,别让夫人和老爷知道。”
地瓜点头应着,看他进了卧室,就径直去念慈苑打探巧儿的情况。
芹菜悄悄拉上房门,心里忐忑着守在门外。靖琪一鞭子打恼了赖小姐,现在,夫人担心她真的要退婚,不得已使出阴招,也就是生米做成熟饭,可是,赖小姐性子若太刚烈,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好?芹菜本来不敢做手脚,因夫人答应,等靖琪娶了赖小姐,就让老爷收了她做通房,这才硬着头皮应了,守在门外听着,以防意外发生。
屋里的蜡烛被芹菜吹灭只剩了一根儿,又在格栅外放着,床帏低垂着,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明,靖琪带着酒意,思维显得有些儿迟钝,并没去想服侍自己的丫头们去了哪里,房间里热气腾腾的,喝多了酒本就烧得厉害,此时更觉得浑身燥热,胡乱脱了衣服扔在地上,只穿了件中衣就爬上床去,醉眼惺忪地也没发现床里面有人,被子也不盖,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想起娘亲刚讲的戏文来,好像正是《巫山神女》,不由就想象着自己是戏文中的楚怀王,迷蒙中,觉得枕畔花香袭人,循着香味儿看去,烛影摇红,依稀看到枕畔躺着一个妙龄女子,由于朦朦胧胧,倒更觉得千娇百媚。
这正是“怡梦香”的神奇之处,能让人如梦如幻,被催眠般的进入自己所遐想的情境之中。
赖彩萍正半睡半醒地和瑾瑜少爷shen交,突然听到他极轻极温柔地问道:“你是朝云,还是暮雨?”
“嗤……”赖彩萍娇笑了一声,觉得瑾瑜少爷很有意思,贾府的女孩子都通晓诗书,她自幼跟随巧儿也曾读过几本书,倒也知道《神女赋》,不由反问道:“你是楚王还是宋玉公子?”
靖琪平日里最是胆大妄为,却从没经见过这种事情,初次和女子同床而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偏偏这女子的味道很奇特,让他忍不住想要贴近她好好的感受一番,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这个女子。
正在犹豫着,赖彩萍的小手已经勾住了他的颈项,柔润的樱唇迎了上来,吻在他的喉结上。
赖彩萍在屋里呆得久些,此时迷香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理性早已经崩溃,完全是本能的反应,让她表现的极其放lang形骸,把靖琪少爷想象成某人,疯狂地亲吻咬噬着,小爪子更是野兽般的,在靖琪光洁如玉的肌肤上留下无数抓痕。
耳畔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让靖琪少爷的激情也随之泛滥,渐渐地,他也完全变成了一头小兽,强悍地把她压在身下,让自己和她密切的融合在一起……
残香已经烧尽,烛火也在一阵摇曳之后寂灭,朝阳再度升起,暖阳透过纱幔照了进来,赖彩萍慵懒的睁开双眼,发现和自己相拥在一起的并非瑾瑜少爷,而是未婚夫靖琪,由于少了平日里的率性和霸道,赖彩萍觉得,这个帅气的大男孩熟睡的样子十分招人喜爱。
没有像芹菜担心的那样,上演烈女传,反倒因了那一夜温存,赖小姐再看靖琪少爷时,竟然越看越爱,回忆起梦里和瑾瑜的shen交,竟觉得对靖琪少爷有几分内疚,再回想靖琪对巧儿的暧昧时,心境也不由平和了许多。
她昨天发话要解除婚约,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逼靖琪少爷对自己妥协,但是,她却没有料到,靖琪“妥协”的如此彻底,她很想知道,这是靖琪少爷自己的意思,还是刘夫人的刻意安排。
靖琪被赖彩萍逗弄醒来,睁眼一看赖小姐正在吃自己的豆腐,手指下意识的一摸,温软滑腻,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又出溜一下钻回被窝里,手足无措的问道:“赖、赖小姐,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
这句话,把赖彩萍的好心情损毁的一干二净,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和靖琪少爷都着了刘夫人的道儿,这个该死的靖琪少爷,竟然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彷佛是本小姐主动投huai送bao!恼羞成怒之下,抓起床头的香炉,就朝靖琪少爷的脑袋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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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娇小姐使性 傻二爷犯傻
屁股和大腿火辣辣的疼痛,加上心里搁着一块石头,巧儿辗转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勉强迷糊了一会儿,只是,由于屁股上有伤,不方便变换体位,怎么也睡不踏实,懵懵懂懂的,听到隔壁房间里有脚步声传来,很飘忽,轻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平儿前半夜在这里守着巧儿,这会儿由青儿换她去歇息,巧儿一入睡,青儿没了搭话的人,很快就歪在炕上打起了呼噜。
他的衣袂带来沉香的味道,不用睁开眼睛,巧儿也知道是瑾瑜少爷来了,他在静静的审视着自己。
瑾瑜少爷是听到青儿的鼾声,忍不住过来看望巧儿,蜡烛已经被青儿吹灭,房间里很暗,他默然伫立在她的身侧,俯视却看不清她的面容,所以,他并不知道,巧儿听到脚步,正眯缝着双眼偷偷的打量着他。
当然,与其说是打量,不如说是想象,他的眉头应该是微蹙着,她暗自嘲讽道,似乎总有人惹他不开心,冷凝着面孔,装帅还是扮酷?强抑着自己的心跳,装睡,开始数十,也许是他的目光有催眠的作用,数着数着,竟然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平姨娘,不好了,靖琪少爷被赖小姐打破了脑袋,听说成了傻子。”
青儿惊慌失措的声音,把巧儿从睡梦里惊醒,睁眼一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阳光透过碧纱的帘,投下一地的斑驳,卧室里静悄悄的,哪有瑾瑜少爷的影子,只听到平儿“嘘”了一声,提醒青儿别大声嚷嚷。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姑娘还在歇息,别惊醒她。”平儿听了听巧儿的动静儿,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赖小姐怎么会……老天保佑,伤得厉害吗?怎么就傻了?”
“我哪里知道,刚去那边听丫头们说的,赖小姐似乎是妒忌我们姑娘,一时生气,就用香炉砸靖琪少爷,额头被砸破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
巧儿顿时急了,是大脑受到震荡吧?医生说能治好吗?也顾不得屁股疼,挣扎着爬下炕来,忍着疼痛走出屋子,问青儿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见到靖琪少爷?”
平儿和青儿听到她的声音,见她疼得扶在门柱上,苍白的脸上虚汗淋漓,忙过来扶住,平儿嗔道:“姑娘自己保重才是正经,管别人的事情呢!”
这话外当然还有一重意思,就是,你已经让瑾瑜少爷心生疑虑,还去管靖琪少爷的事情,岂不是自寻烦恼。
深深地吸了口气,等疼痛缓解一些,巧儿摇头苦笑道:“这怎么是别人的事情呢,若真像青儿说的,靖琪少爷是因了我被打,他若成了傻子,我怎能心安。”
当下要去探视靖琪的伤情,平儿和青儿再劝不住,平儿一甩手故意赌气道:“姑娘如今一日大似一日,眼里早没有我这个卑贱的丫鬟了,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若是还嫌不够乱,你竟是去呀,让赖小姐再捕风捉影,靖琪少爷横竖已是傻子一个,有口难以分辨,我看你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瑾瑜少爷站在门口冷冷的问青儿道:“早餐还没端过来吗?”
青儿和平儿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他听到些什么,会不会又犯了忌讳,忙赔了笑脸回答道:“那边府里乱成一锅粥了,众人跟着夫人求佛保佑,为靖琪少爷祈福,哪里顾得上这边的早饭。”
“进屋去,外面风大!”
瑾瑜少爷搁下这句话,看也没看巧儿一眼,就往那边园子里去,虽然靖琪自小儿被夫人管着,很少和瑾瑜少爷来往,但是,毕竟兄弟一场,听说他出了事情,瑾瑜心里也很不舒服。
村里的医生已经给靖琪包扎过,说是外伤并不十分严重,额头肿了一块,发际破了一个小口子,血已经止住,只是,靖琪少爷醒来后就有些傻傻的,连刘夫人和刘老爷也不认识,听人叫夫人,也跟着叫,并问道:“夫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做错事了吗?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三少爷靖琛口没遮拦,捂着小嘴儿笑道:“二哥哥,你傻了么?连自己家里也不知道,嘻嘻,二哥哥傻了……”
孙姨娘一听脸儿都吓白了,忙用手捂住靖琛的嘴巴,刘夫人早已经听到,反手一个嘴巴子打在靖琛小脸儿上,转身指着孙姨娘骂道:“黑心肠的王八羔子,打量靖琪傻了,这个兔崽子来接管刘家基业呢,我呸!,孙姨娘,你且别得意,若是靖琪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母子两个一起陪着!”
靖琛被打得闭过气儿,好半天才哭出声来,孙姨娘只顾了给刘夫人磕头谢罪,也不敢去哄,刘老爷心疼小儿子,把对刘夫人的气撒在孙姨娘头上,狠狠踢了她一脚,训斥道:“蠢东西,还不把三少爷带走,老爷还没死呢,由着他在这里嚎丧!”
看一眼躺在炕上,额头包着白布的靖琪,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丧气,刘老爷不由呸了一口,俯下身去握住靖琪的手,柔声说道:“琪儿,我是爹爹,你还认识爹爹吧?”
“嘿嘿,我知道,你是刘老爷。”靖琪摸着额头的伤处,笑得很无邪。
刘夫人心疼不已,寻思村里的医生道行有限,让金鼠立刻套车,去城里另请高明的医生来诊治,放出话去,谁能治好靖琪少爷,赏银一千两。
赖小姐和杏儿被软禁在耳房里,刘夫人还没想好怎么发落她,按她的心思,恨不能把赖小姐生吞活剥了,可是,碍于赖家的权势,再加上赖彩萍打靖琪,很可能是因为失身的事情,刘家有错在先,只不过赖小姐不好意思说出口,刘夫人也就装糊涂,虽然,床单上的血迹无法分辨,究竟是落红,还是靖琪头上流的血,但据芹菜所言,赖小姐应该已经成了靖琪的人。
凭良心说,赖彩萍真的没想把靖琪打成这样,当时完全是情绪失控,看到靖琪头破血流的晕了过去,她就扔了香炉,抱着他失声惊叫起来,若非芹菜及时赶到提醒她穿上衣服,保不定她会在众人面前春光乍.泄而不自觉。
“小姐,看样子靖琪少爷伤的不轻,可惜赖管家伤了腿动弹不得,也没人给老爷送信,他们不会难为小姐吧?”杏儿一语未了,就被赖彩萍发疯似地拳打脚踢起来,不由惊异的问道:“小姐,你干嘛打我,啊……”
赖彩萍边打边怒骂道:“没良心的小蹄子,昨晚上挺尸去了呢,把我一个人扔了不管,等回家去,看我不让老爷打发了你,把你指给门房的赖二,让那个丑八怪好好消遣你……”
“小姐饶命!”杏儿被打得满屋里乱跑,直叫小姐饶命,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赖彩萍追打得累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索性放声大哭起来道:“挨千刀的杏儿,你害死我了,靖琪少爷若是死了,我成了寡妇,你也休想活了,我和你一起跳河去。”
“小姐,你和靖琪少爷虽有婚约,还没圆房呢,靖琪少爷真有三长两短,老爷定会给你另选好的……”
这话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赖彩萍喉咙发哽,抓起刚追打杏儿时撞翻在地上的鸭梨和苹果,没头没脑的朝杏儿砸去,亏了杏儿闪动得快,身后的墙上早开起了果酱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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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无端被算计 躺着也中枪
靖琪少爷似乎真的傻了,城里祖传专治脑外伤的神医也束手无策,只是说,这种病急不得,根据以往的经验,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病人也有突然恢复记忆的。
赖彩萍竟然舍得对靖琪下狠手,这倒是出乎刘夫人意外,她原以为,自己儿子生的好看,家境又十分殷实,白天眼见赖小姐为之争风吃醋,爱还爱不够呢,不过,换个角度想,就算贫民家的女孩子随便被人欺负了,也会有所反应,何况人家一千金大小姐。
此事只怪自己有失算计,事已至此,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赖小姐是不能放她回去的,刘夫人让老爷亲自去赖大人府上,请赖大人和赖夫人来刘府小宴,说是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到了刘府和女儿见了面,这才知道女儿所受的委屈,赖尚荣一气之下砸了刘员外家的青瓷鱼缸,又拿起陈列架上的仕女像要摔,却认得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玉雕,稍一犹豫又放了回去。
“赖庆,打道回府,却再说话!”赖大人装模作样道,突然想起赖庆摔断了腿,心里觉得晦气,似乎这刘府真的邪门儿,相交没几天,麻烦事不断。
几条红色的金鱼,在地上挣扎着,赖大人冷酷地踩上去,也不道别,拉起女儿就走。
靖琪受伤成了傻子,赖小姐失贞,这事儿双方都应有个交代,刘夫人寻思赖大人要很发一通脾气,原打算等他发泄够了,开出条件来,多打点些银子,再提出给靖琪冲喜的事情,没想到他连靖琪问都不问一声,就带着赖小姐要走,倒叫刘员外夫妇二人又是气愤又是惶恐不安。
“赖大人,靖琪毕竟是你的女婿,现在被彩萍打成这样子……”虽是对赖尚荣有些畏惧,可是,靖琪是自己的命根子,现在都这样了,老娘还怕谁!
“你是说靖琪成了傻子的事情吗?”赖尚荣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冷笑着发话道:“他活该!不过,我倒听说这件事你们夫妇两个脱不了干系,靖琪已经傻了,难不成我女儿的终身幸福就这么毁了吗?你们准备应诉吧,使用迷药,败坏良家女子清白,我要让刘家陪个倾家荡产,再让二位尝尝牢饭的滋味!”
刘员外一听这话,顿时就吓得脸色惨白,刘夫人却索性撕破了脸冷笑道:“赖大人判案都只听一面之辞吗?令嫒对犬子若是无情,怎么会主动以未嫁之身入住未婚夫家?这件事是发生在我儿卧室,既非我们把令嫒绑来,也不是犬子赶往赖府行龌蹉之事,倾家荡产倒没什么,不过,我要用这些银子好好地打一场官司,看究竟谁该对这件事情负责任!”
赖彩萍一听这话气得嘴脸乌青,拿起一个唐三彩奔马砸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怒骂道:“说冤枉话,也不怕天打雷劈!靖琪成这样了,没人想办法医治,倒急着往自己媳妇身上泼脏水,横竖已经这样了,我还活着去见人呢!”
闺女已经失身于靖琪,要想悔婚显然是不现实的,这事儿传出去,赖彩萍只怕是除了屈身给人做妾,就是老死闺中,赖大人刚那些表演只是想抬高大聘的筹码而已,何况靖琪只是一时失忆,情况并不是很糟,也许过不久就会恢复记忆,这门婚事当然还是维持下去才是上策。
赖夫人先是没注意,气得抹眼泪,赖尚荣冷笑道:“萍儿,你白死心塌地把自己当做人家的媳妇儿,可惜,夫人并不领情,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若真嫁过来,以后没你好日子过,这场官司,爹爹打定了,就舍了这顶戴不要,也要给你讨个公道,我倒要看看刘家有多少银子去贿赂官府!”
刘员外急忙起身,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对赖大人和赖夫人保证到:“拙荆心里是很喜欢彩萍这孩子的,人长得俊俏,又极聪敏伶俐,若不是十分想要把彩萍娶过门儿,怎么会做下糊涂事情来,赖大人若是肯开恩,原谅夫人和犬子的过失,在下保证,夫人会把彩萍当做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宠爱。”
刘夫人忙接过话去道:“赖大人、赖夫人,奴家也是一时情急,说了生分的话,您大人大量别见怪,奴家只有靖琪一个宝贝儿子,将来这份家业少不得全交给彩萍掌管,谁敢不敬重她!”
赖夫人寻思自己也是十分姿色,自小儿服侍荣国公长孙贾珠,没想到贾珠病故后,大少奶奶李纨却毫不留情,把她发配给贾家的奴才赖尚荣,若非政老爷恩典让赖尚荣脱籍,花钱捐了个知县,自己有心为贾珠守节也不能够,只能以奴才娘子的身份,在贾府一辈子为奴为婢,因此,打定主意,一心要女儿做当家少奶奶,当下就表态道:“女孩儿家的本分就是从一而终,既然两个孩子有情有义,婚事就尽快办了,也好给靖琪少爷冲冲喜,说不定结了亲靖琪的病就好了呢。”
这话正中刘夫人下怀,喜出望外地握住赖夫人的手道:“好姐姐,有你这话我就放下心来,至于聘礼,你们尽管开出单子来,只要刘家有的,我们自会尽力而为。”
刘夫人早已经打听清楚,赖尚荣只此一女,多年来再无生养,就算万贯家私,将来也是要归到刘家来的,所以,乐得耍大方。
赖彩萍心里明白,如今最好的出路当然是尽快嫁了,谁知道一夜yun雨,会不会有了身孕,不能等着丢人现眼,不过,靖琪的意外,却是拜贾巧儿那个狐媚子所赐,如今靖琪傻了,她倒和瑾瑜少爷双宿双飞,不把她赶出府去,我心不甘!
当下无中生有道:“我昨儿赶来,原是想告诉夫人一声儿,前儿在街上遇到一个游方道士,给我占了一卦,说是我和二少爷的八字本是极相配的,但是,却有扫把星相克,杏儿,你来告诉夫人原委。”
“这……是了,夫人,我问了那游方道士,说克星属阴,是小姐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只怕会迷惑二少爷的心性,还有,若容她住在府上,只怕,少爷一旦和少奶奶圆房,就会有祸事发生。”赖彩萍一时也离不开杏儿,就因她天生狡黠多智,只见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惊叫起来到:“可是,小姐还没和二少爷圆房呢,怎么祸事就提前发生了?”
刘夫人先还以为赖彩萍是在找借口收拾贾巧儿,听杏儿这么一嚷嚷,心里倒有了几分相信,赖小姐和靖琪的丑事一直瞒着众人,知道的仅是有限几个人,赖彩萍更是不好意思自己张扬出去,难怪杏儿不知道就里。
哼,瑾瑜夫妇二人倒是十分相配,瑾瑜是狐狸精转世,贾巧儿又是扫把星降落凡尘,堪称天造地设。
“这个好办,迎娶彩萍之前,我会想法子把贾巧儿打发了事。”刘夫人心里揣度着,游方道士说的没错,靖琪自打遇到贾巧儿,屡屡出事故,还真没有安宁过。
两家人商量之后,把婚期定在五日之后,这可有得刘夫人忙碌了,要筹备婚礼,还要赶在赖彩萍花轿上门之前,把贾巧儿赶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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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赃银一千两 淑女成窃贼
从巧儿被鞭笞那天起,瑾瑜就单独住在书房里,除了那日深夜悄悄探访,他甚至连寝室的门都没进过,也从不过问她的伤情,不过,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抚琴,巧儿不由就想起,那日消遣靖琪,隔墙听到有人喷笑,想来就是他了,当时他也在抚琴,弹的是《诗经·蒹葭》。
突然有一天,没有听到他的琴声,巧儿竟然无法入眠,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的琴声,而是,听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出门了吗?”巧儿问平儿道。
由于刘姥姥家里收棉花,青儿回家去帮忙,卐儿在贾府做事时每天要早起,晚上睡得早已成了习惯,只有平儿陪在身边。
“没有,是那边府里宴客,商量迎娶赖小姐过门儿的事情,刘老爷要他过去陪客人,所以,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平儿用手巾给巧儿热敷伤处,见淤血消散的差不多了,巧儿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就问道:“前几天你身体不好,我也没敢问,你和大少爷究竟是怎么了?又不说散,又不打照面儿,好歹,总该给个说法吧?”
巧儿唯有苦笑,本以为自己和瑾瑜少爷算是情投意合,没想到,相处这么久,依然和陌生人没有两样,因为,她根本就读不懂瑾瑜少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真的以为自己品行不端吗?
“也许,他在等我主动提出来吧,那日赖彩萍把我说得十分不堪,甚至说贾府没一个干净的,他有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姑娘准备怎么办呢?”
“等养好伤,我们就回大观园去。”老实说,若非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巧儿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夫妻之道,贵在相互信任,瑾瑜对自己心生间隙,表现得甚是无情,她又何必再留恋这份本就很荒唐的婚姻呢。
平儿叹了口气,想安慰她几句,她却没事人似的打趣道:“回到贾府要你和爹爹养我,心里没不高兴吧?”
“看姑娘说的什么话!”平儿红了脸嗔道。
巧儿抿着嘴笑,从怀里取出他给的那个荷包来,因为这个荷包实在是绣的精巧,听靖琪说,又是他娘亲的遗物,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姨娘放心,这里有一千两银票,等爹爹回家,我们一家三口或经商,或买几亩地,到时候,姨娘再给我添个小弟弟……”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金银二鼠带着两个婆子进来,没等巧儿反应过来,荷包已经到了银鼠手中,他打开荷包,取出里边的银票来,把荷包扔回在巧儿脸上,鄙夷的冷笑道:“这倒真是无巧不成书,偷了东西还敢在此炫耀!”
“二位大人,一千两银票赃物已经有了,窃贼交由你们处置。”金鼠双手抱胸对跟脚进来的两个公差说道。
平儿并不知道靖琪少爷赔偿巧儿一千两银票的事情,见公差拿人,慌忙挡在巧儿身前,脱口辩解道:“且慢拿人,半夜三更的闯入内室是什么道理,我家姑娘是千金大小姐,从小儿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稀罕偷人银子么!”
“别他妈拿千金大小姐的名头吓唬人,是,你家小姐什么金银财宝都见过,可惜,现在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靠坑蒙拐骗嫁进刘府,又不守妇道,偷了夫人的银票,夫人现已报官,贾巧儿,快点起来,跟本大爷去衙门里分说去。”
公差说着就要拿绳索绑人,巧儿刚正在热敷伤处,还光着屁股呢,好在外边盖着被子,没有走光,也顾不得搭话,趁平儿挡着说话,就被窝里迅速穿好衣裤,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小姐是凤凰也好,是其他什么鸟也罢,就是没有做过小偷,这一千两银票来路清清白白,是靖琪少爷摔坏我的马车弄丢行李的赔偿,跟夫人丢失的银票没有关系。”
“哈哈哈……”银鼠扬声大笑起来,戏谐道:“大少奶奶脑袋瓜子转得不慢,眼见靖琪少爷成了傻子,就把事情往他身上推,可惜,他如今可是没办法给少奶奶作证的。”
巧儿听了这话,立刻意识到事情大大不妙,心知这是刘家故意栽赃陷害自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追回银票,让自己蹲大狱?最轻的惩处,也是以触犯“七出”之罪,赶出家门吧?瑾瑜少爷近几天对自己十分冷漠,今天的事情和他有无关系?
这张银票是青儿拿来交给自己的,她应该是最有分量的人证,可是,官府会不会只听刘家一面之词,非但不采纳青儿的证言,反把青儿也牵连进来,说她是胁从犯罪呢?
如此看来,若是靖琪少爷的病好不了,没人给自己作证,自己就铁定要被定罪。
心里十分惶恐,却极力镇定地辩解道:“二位官爷,这银票真的是刘家赔偿我的,我初来刘家屯的那天,马车和行李被靖琪少爷害得掉下悬崖,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还请官爷明察。”
“这话你留着去公堂上对赖大人说去!”
官差哪容她分辨,径直拿绳子绑了,平儿急着阻挡,被踢翻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鞭伤才刚刚愈合,又要去衙门里吃那杀威棒,巧儿心里发慌,差点连路也走不动了。
应天府的马车就在园子门外候着,等平儿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来,马车早载着巧儿上了大路,心里正没有主意,卐儿听到动静儿也爬了起来,就让卐儿去刘姥姥家知会一声儿,请刘姥姥出个主意,自己去禀报大少爷。
到了刘府正屋,宴会早已经结束,不巧的是,大少爷因羊角风发作,抽搐过后,大夫给服了镇静药,这会儿正在沉睡,白菜服侍着,不让平儿打扰。
又去求见老爷和夫人,芹菜说都喝高了,醉酒已经歇息,拒不见面。
平儿急得嗓子眼冒火,只好先回到念慈苑,想着等候大少爷醒来,再求他想办法救出巧儿,毕竟他们夫妇一场,平时看瑾瑜少爷对巧儿也甚是关爱,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姥姥和青儿跟着卐儿赶来,跑得气喘吁吁地,刘姥姥安慰平儿道:“平姨娘别担心,板儿已经跟进城去探听情况,并去你们府里报信儿,青儿说那张银票是靖琪少爷给的,我们一起去给刘老爷说清楚,不能让人随便诬陷我家小姑奶奶!”
几个人便再次去那边园子,到了角门发现不知道被谁上了锁,只好又退了出来,绕道走大门,守门的小厮拦住不让进,说是老爷夫人吩咐,园子里出了盗贼,要严加防范,等闲人不得随便进入。
没奈何,几个人又返回念慈苑,街门竟然也被从里边拴上,青儿使劲儿扣着门环,却听到一个婆子的声音训斥道:“敲什么敲,家去敲你老娘的脚,大少爷没在家,夫人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你就敲断手腕子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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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恶奴用酷刑 巧儿陷囹圄
瑾瑜少爷陪客人宴饮毕,带着几分酒意正待回念慈苑,突然羊角风发作,倒在地上,被几个小厮抬到屋里,刘老爷吩咐孙姨娘带着白菜服侍,等他发作过后,给灌了一碗汤药,稀里糊涂的一觉睡到翌日中午。
这是正院里空着的西厢房,由于平时没人居住,冷清得很,连炕也没烧,白菜耐不得冷,已经去别的屋子暖和去了,厢房里只有孙姨娘靖琛母子二人守着瑾瑜少爷。
孙姨娘见瑾瑜醒了,忙压低声音解释道:“大少爷,这回我真不知道……”胆怯的瞥了眼门口,又急匆匆的说道:“昨夜里官差去你屋里拿人,说是大少奶奶偷了夫人的一千两银票,也不知道大少奶奶这会子怎么样了……”
瑾瑜正在寻思,刘夫人为何又对自己使阴招,听孙姨娘一说,顿时醒悟过来,感情是因为靖琪的事情迁怒于巧儿,支开自己,是为了对巧儿实施报复。
急忙回到念慈苑,已是物在人空,连平儿和卐儿也没了影子,再看巧儿的斗篷还搭在衣架上,天气又冷,真不敢想,她这会儿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守门的婆子见瑾瑜少爷回来,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声好,说是大少奶奶偷了夫人的银子,昨夜里被官爷连人带赃抓走,大少奶奶还说银子是靖琪少爷赔给她的,这早晚若是用过刑,想必也该招供了吧。
瑾瑜少爷病后原本十分疲惫,听到这话浑身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巧儿的一千两银子他是知道来历的,只是,官府里审讯犯人的刑罚他也听说过,巧儿是何等柔弱的女孩子,只怕吃不了疼痛,会屈打成招。
当下去马厩里备马,快马狂奔,直接到了应天府衙门,案子刚刚审完,老爷和人犯都已经退堂,看热闹的人还在议论纷纷,说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子,怎么是个窃贼。
“没想到人犯竟然是贾府的千金小姐,以前听歌谣里唱,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如今竟然沦落到偷东西的地步!”
“那个官儿听说原是她家的奴才,真是歹毒得很,小姐说是请看在祖父的份儿上,求他别打她杀威棒,她一个大小姐,想是不好意思被当众打屁股,他可倒好,免了杀威棒,却换了钢针扎她手指……”
瑾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被钢针刺中,冲过去粗暴地抓住说话人的衣领,情急中红着眼睛问道:“她怎么样?她是不是昏过去了?她没有罪,她屈打成招了吗?”
那人吃了一惊,抓住瑾瑜少爷的手腕想要掰开,哪里掰得动,也急红了眼怒骂道:“你这人神经有毛病吗?你是谁,抓住我干嘛,老子又不是那个官儿!”
意识到自己失礼,瑾瑜松开手,歉意的解释道:“我是那女子的夫婿……”
话没说完,看热闹的哗啦一下围了上来,女人们惊叹道:“好俊美的夫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简直就是金童配玉女……”
男人们不屑的嗤笑道:“什么金童玉女,分明是公婆家里嫌贾府没落了,栽赃陷害想要休妻另娶。这公子哥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要休了,难道还有更好的等着他不成。”
“你媳妇儿既然是被冤枉的,她就不该招供,这下可好了,当堂判了‘七出’之罪,白被赶出家门,若是娘家筹不来银子取保放人,还不知道要在大狱里熬多久,能不能挣扎得一条小命出来可说不定呢。”
“你说得倒轻巧,她若不招供,那些衙役早一顿夹棍,把她给夹个半死,那姑娘玉笋般的一双小手被扎成那样,可经得住再用刑吗。”
瑾瑜少爷听得惊心动魄,那里还说得出话来,紧咬着嘴唇,直到流出血来也没感觉到,好容易听出点头绪来,得知巧儿屈打成招,这会儿被带回大牢里去了,跟人打听到关押人犯的地方,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应天府大牢,却被牢子拦住,秦管家临走时留下的银子被他交给平儿打理,自己身上并无分文,没有银子打点,如何进得牢门半步。
望着牢门黯然神伤,自己不农不商又无手艺,依赖刘府生活,屡屡被算计不说,如今,连妻子也被人肆意欺辱,如此窝囊,枉为七尺男儿。
憋着一肚子怨恨,快马回到刘家屯,对刘老爷隆重的跪拜了,深深叩下头去道:“瑾瑜自幼丧母,得老爷视为己出,养大成人,娶贾氏为妻,恩重如山,所以,多年来,无论二娘如何对待瑾瑜,瑾瑜都一再隐忍,并不曾与之计较,如今,瑾瑜实难理解,你们为何不放过巧儿,不久前鞭笞得卧床不起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诬陷为窃贼送进大牢,妻子有难,瑾瑜若坐视不管,实非人也!请老爷看在父子情分上,对巧儿网开一面,若是二娘实在不能容巧儿,瑾瑜只好另立门户。”
“大少爷这是要分家产了么?”刘夫人突然走进来坐在炕头上,冷笑着对瑾瑜少爷到:“你既然念及老爷对你恩重如山,就该把靖琪当做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如今,贾巧儿已经把靖琪害成那样,难道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瑾瑜站起身来,强抑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蹙眉对刘夫人道:“谁是靖琪的克星?难道靖琪受伤是被巧儿打的吗?”
“都给我住嘴!”刘老爷重重的一拍桌子,对瑾瑜少爷到:“另立门户的话休再提起,我答应过你母亲,会一直照顾你,除非你考取功名赴任,否则,就只能和我一起生活。”
刘老爷眯起双眼,仰头想了想,接着道:“看在你求情的份儿上,我会去找赖大人,让他不再追究刑事责任,放了她,不过,贾巧儿犯了‘七出’之罪,已被当堂宣判逐出刘家……”
以巧儿的心性,岂能活得不清不白!瑾瑜少爷微微一勾嘴角,义正词严的冷笑道:“巧儿没有罪,这点你们和我都很清楚,若是,老爷一定要加罪于她,我自会去应天府,状告二娘陷害我的妻子!”
“大少爷,你去了也没用,贾巧儿已经认罪画押,你想赖大人会相信你的话吗?”
刘夫人话音未落,就听躺在炕上的靖琪少爷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少爷的话赖大人也许不会相信,可是,再加上二少爷欠贾小姐一千两银子的字据,赖大人不相信也不行吧?”
“琪儿,你可都好了吗?”刘夫人一把抱住靖琪,近乎疯魔地又哭又笑道:“我儿,你可吓死娘亲了……”
靖琪挣脱出来,苦着脸儿说道:“什么可都好了,我压根儿就没事儿,原想装傻哄赖小姐退婚,你可倒好,还要她给我冲喜,娘亲,你可害死琪儿了!”
“二娘,请你现在就去告诉赖大人,当堂宣布巧儿无罪,立刻放了巧儿!”瑾瑜心里惦记着巧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催促道。
“呵!大少爷如今翅膀硬了,敢对老娘颐指气使,老娘若说不呢?”
“二娘打量天下只有一个应天府吗?”瑾瑜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声音冷酷的像是在冰窖里滤过,毅然下最后通牒道:“别逼我,要我收回周家的产业去贿赂官府,和你打这场官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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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黯然男儿泪 感怀亦轻弹
因天色已晚,应天府答应翌日重审此案,宣布偷银票的事纯属误会,巧儿无罪释放。瑾瑜少爷担心巧儿伤情,如何肯等到明天,坚持要赖尚荣先放巧儿回家。靖琪也发出话来,若是巧姐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去应天府自首,说是自己偷了家里的银子。
靖琪少爷是要出仕的秀才,如何敢留下案底,赖尚荣冷眼乜斜着瑾瑜少爷,心里冷笑道:“小王八羔子,有你对簿公堂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黄昏时分,兄弟二人一起去接巧儿,看到靖琪无恙,巧儿不由喜出望外,不等狱卒打开房门,就扑过来,隔着木栏杆对靖琪大叫道:“靖琪,你全好了吗?你可吓死本小姐了,我以为你真的成了傻了呢!”
“巧儿,你的手……”靖琪一眼看到巧儿的十根手指全是血窟窿,吃惊地问道。
“被他们扎了铁针,多亏我机灵,不等他们上夹板,我就屈打成招了,要不然,我的芊芊玉手可就全毁了。”巧儿故意说得十分轻松,悄悄地瞥了瑾瑜少爷一眼,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嘴唇上还有咬痕,平儿她们探监时已经告诉她,瑾瑜少爷突然发病,所以,她不想让他过分担心。
瑾瑜静静地站在靖琪少爷身后,默然望着巧儿的双手,想她何以如此要强,伤成这样,还笑得一脸灿烂,那柔弱的身子是铁打的吗?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却终于没能忍住,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在大牢门外,正巧和蒋玉菡家的马车相遇,袭人和平儿跳下车来,抱着巧儿只是落泪,蒋玉菡和瑾瑜是第一次会面,乍一见瑾瑜,不由一愣,这个男子怎么和秦钟长得如此相像,都是高挑的个儿,长眉如画,水汪汪的凤目,长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神态极为风流清逸。
瑾瑜被蒋玉菡看得有些局促,得知蒋玉菡是来帮巧儿说情的,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来,抱拳一揖道:“瑾瑜见过蒋公子,谢公子仗义相助。”
赖尚荣是陪蒋玉菡一起来的,他们原是老相识,此时,也过来寒暄,说什么早知道是将公子关照的人,断不敢为难她,听他的口气,倒像是看在蒋玉菡的面子上饶恕了巧儿。
靖琪不满地白了岳父一眼,心里暗自揣度道:“赖大人定是为了彩萍报复巧儿,说起来,倒是本少爷连累了巧儿姑娘。”
当下众人相互作别,由于茗烟提前回来报信说,老爷和链二爷他们就这几天回来,巧儿让平儿留在家里,把屋子收拾好了,等父亲回家时不至于太冷落,卐儿自然是要留下来陪伴茗烟,自己手上有伤,不便去贾府拜见众人,依旧和瑾瑜少爷共乘一骑,趁天尚没黑定,赶回刘家屯去。
瑾瑜依旧用披风把巧儿包裹住,看到巧儿再次受伤,哪里还顾得和巧儿斗狠,一路沉默着,不时低头轻轻地蹭一下巧儿的耳鬓。
巧儿也颇为感伤,心里想的却是他发病时所受的痛苦,哽咽着问道:“你还好吧?嘴唇咬成那样……都跟你说过,觉得不舒服,要提前防备着,你还说,不会再让我担心的……”
环抱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一紧,他悄悄地吻了她的鬓发,感伤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天来对她的许多怨恨,此刻全部变成了心底的柔情,酸酸的只是觉得难过。
回到念慈苑,他连马都忘了栓上,只顾了把她抱进屋里,没人烧炕,也没笼炭火,屋子里很冷,他扯了两床被子垫在炕上,把她放上去,然后,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在炕前,抚摸着她肿胀着的手指,暗哑着喉咙问道:“很疼吧……”
“没事儿,本姑娘没你想的那么娇气。”巧儿故作轻松,见他心疼的样子,早把对他的怨恨抛到脑后去了,忍不住得意地调侃到:“本姑娘知道被判偷窃之罪,是要被夫家逐出家门的,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大少爷,所以,先还忍着不招,没想到赖尚荣那个狗奴才,竟然要对我上夹刑,我一想若是手指被夹断成了残废,也是要被逐出家门的,不等他用刑,就索性招供了,嘿嘿……”
她刚笑了一声儿,心里就痒痒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突然含住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轻柔的吮吸着,他的眼泪再次滴落,巧儿不由讶异,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冷酷的男人,原来却好似水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
“大少爷,别……”巧儿被他吮吸的浑身都酥痒起来,啼笑皆非的想要制止他,他已经起身拿来伤药涂抹了,正要给她包扎,却被她用手腕勾住脖子,吻住他的嘴唇。
“巧儿,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柔得近乎呻吟,她柔润的唇不但没有减轻他心中的疼痛,反而让他的心刹那间被揉碎,越发酸疼难耐。
眼泪顺着他的鼻翼,流进她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让她也忍不住泪如泉涌,被鞭笞后聚集心头的怨恨,此刻终于找到突破口,她忍不住娇痴地嗔道:“人家手一点不疼,就是、就是屁股疼,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还和我怄气,呜呜呜……”
“是我不好,还疼吗?我帮你揉揉……”
他揽着她的腰翻过身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隔着衣裤,温热的手掌下意识地抚摸着她的翘臀,直到她渐渐停止了哭泣。
发现她的目光怪异地望着自己,他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接着就“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
感觉到他的手停在自己的腰侧,犹豫着不敢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眸子里深深的爱意和期待,让她一阵心慌意乱。
伸出肿胀的手指抚摸他的眼睫,他屏息着,唯恐自己粗重的呼吸触疼了她的手指。
他的拘谨引来她不正经的坏笑,她促狭的调侃道:“大少爷,你的眼睛很好看,真不愧是狐狸精的眼睛,狐媚、温柔、煽情……”
她说着,俯下头去,微凉的唇轻柔的吮吸着他的眼泪,这让他很难为情,不由合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被她轻轻地吻住,他的睫毛在她唇上颤动着,异样的电波传导至整个身心,令她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拥抱他,指尖一阵巨疼,呻吟破口而出,她疼得吸溜起来。
他倏然侧身把她搂进怀里,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乱动,他的眸光是那么缠绵悱恻,看得她五脏六腑都柔化成水。
“巧儿,那天,是我太率性,我希望你眼里只有我一人,心里只有我一人,所以……”
“你这个狠心的夫君,你让巧儿几乎绝望,以为你要抛弃巧儿……”
巧儿最不喜欢女人太过矫情,想着自己应该表现得淡定一点,以免被瑾瑜少爷笑话,可是,哪里控制得住,眼泪终于泛滥,任性地哭得稀里哗啦。
瑾瑜少爷倒显得淡定起来,从一件内衣上撕了两条棉布,把她的双手包扎好,以免她再乱动,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淡淡的说道:“到我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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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一曲凤求凰 劫后诉真情
巧儿在瑾瑜少爷怀里轻蹭着,不时调整一下位置,让自己睡的舒服些,却还是无法入眠,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每天听你弹琴,虽然一点也不好听,可是,却就像催眠曲一样,一天不听,反倒若有所失。”
他默然起身,去隔壁房间取来古琴,盘坐在炕上轻轻地弹了起来。
“不好听吗?”他笑问道。
“每天听都听腻了,你只会弹这首曲子吗?”忍不住揭穿他偷听自己和靖琪斗嘴的事情,巧儿狡黠的笑道:“我记得你还会弹《诗经・蒹葭》……”
“傻丫头!”他摇头苦笑,再度拨动琴铉,跟着音律低声吟唱起来:“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烛光摇曳中,只见他眼帘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的衣襟半开,显得很是随意,却依然不失高贵优雅的气质,习惯性地微蹙着眉头,冷静中透着淡淡的忧郁……
一曲终了,她犹自如醉如痴,不是因为音律,而是因为美色,她不是用耳朵,而是用眼睛听完了他的琴曲。
他把琴拿开,侧卧在她身边,以手扶额,斜睨着她,有些失望地说道:“不想看到你趴在床上的难受样子,只好以琴声请你原谅,这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没想到,你并不喜欢。”
巧儿如梦方醒,原来,他每天都在弹琴给我听,我却在怨恨他无情无义。讪讪地嘟囔道:“你弹的是《凤求凰》么,老祖宗也请了琴师为我们辅导琴艺,可是,却从不让学yin词yan曲,对不起,害你对牛弹琴了…….”
“这是yin词yan曲吗?”他啼笑皆非。
“约之东墙,勾引良家女子,若是老祖宗泉下有知,定然要说你是个浪荡子。”她说着,闭着双眼暗笑,终于知道了他的心思,巧儿心情大好,忍不住调侃起他来。
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心里自嘲着,可惜我这个登徒子偏偏要装君子,怀抱娇妻,却要虚度良宵。
“对了,大少爷,你是怎么说动夫人,放了巧儿的?”
“说起来惭愧,我威胁刘夫人,要用周家的产业贿赂官府,状告她诬陷你……”
“周家的产业?”巧儿听得云里雾里。
瑾瑜一勾嘴角,无奈的笑道:“我母亲娘家姓周,家境颇为殷实,外祖父仙逝后,所有产业都落在父亲手中,父亲和母亲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夫妻,实则情同兄妹,对我很是关照,可是,迎娶二娘后,父亲对我越关心,二娘就越是嫉恨,特别是有了靖琪之后,担心我会和靖琪争夺家产,对我屡屡加害,父亲为保我周全,就对二娘说,当年我外祖父签有契约,若我夭亡,就将财产捐给养生堂,若我成年另立门户,家产分我一半。”
巧儿叹道:“可见你外祖父用心良苦。”
“不,是我父亲用心良苦,外祖父猝然亡故,哪有遗书留下,我出言威胁二娘,赌的是父亲不便戳穿自己的谎言而已。”瑾瑜凄楚的苦笑,若非碍于刘员外的恩情,自己何须忍受刘夫人这么多年。沉吟良久,终于又坦承道:“也许,真正起作用的是靖琪的威胁,刘夫人怎么会看着儿子自毁前程!”
“瑾瑜,你说你母亲和刘员外情同兄妹,难道……你的生父究竟是谁?”
见巧儿抬头看他,下意识地把巧儿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让她看到眸子里的眼泪,他没有回答,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搂着巧儿。
伤疼的折磨导致体力不支,巧儿终于沉沉睡去。
瑾瑜每次发病,都是精疲力竭,这次为了救巧儿,又奔波劳累了一整天,体力早已经消耗到极限,慵懒的躺在她的身边,却无法入眠,他不知道,刘夫人还会想什么馊主意刁难巧儿。
靖琪少爷的痊愈,说明游方道士的话并不能全信,但是,刘夫人心里还是不能释然,靖琪和赖小姐的婚礼如期举行,瑾瑜和巧儿却被告知回避,巧儿听说自己被当做扫把星,会给靖琪少爷带来厄运,索性带着瑾瑜一起回了娘家。
十月中旬,贾琏终于回到京城,听说王仁和贾环把巧儿卖给藩王做侍妾,当时就气炸了肺,先去王仁家里问罪,王仁被冯紫英打断了两根肋骨,还没痊愈,知道贾琏性子火爆,吓得跪在床上告饶,好在贾府大难之后,贾琏如今也不敢率性而为,把王仁家里不值钱的坛坛罐罐砸了几个出了口恶气也就作罢。
贾环得知链二爷回家,早吓得脚底抹油,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正欲和平儿去刘家屯看望巧儿,却听到茗烟来报,说是姑娘和姑爷回来了,贾琏抢出门外,远远地看到巧儿,扑上去抱住,就伤起心来,倒是平儿再三好言相劝,方止住泪水,打量瑾瑜少爷,非但没有半点村味儿,倒显得十分高贵优雅,不由越看越喜欢,当即取下腰间的一个翡翠貔貅做见面礼,这也是抄家时藏在身上没被搜走的东西,原是祖上所传的皇家赏赐之物,玉质上乘,雕工十分精美。
瑾瑜少爷恭恭敬敬的跪拜了岳父大人,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喝茶时,贾琏才发现巧儿手上的伤痕,十根手指肿胀已经消除,淤血尚未完全吸收,看得贾琏又掉下泪来,听说是赖尚荣所为,更是恨得不行。
“赖尚荣个狗奴才,这次二老爷问他借银子,被他羞辱,我就想着要教训他,他倒好,又寻上大老爷短,他打量别人不知道呢,石呆子的那十几把破扇子,原是他给贾雨村出的馊主意,借口石呆子欠官府税赋,抄了他的扇子抵账,以至石呆子自杀身亡。”
平儿侍妾之身,不敢上炕落座,站在边上服侍他们用茶,听贾琏如此说,忍不住插嘴道:“这种惹事精,老爷当日到夸他来着,我们爷说了句‘为了几把破扇子就把人逼死,也太心狠了点’,被大老爷一顿狠打,趴在炕上养了半个月才好。”
“他做的恶何止这些,别逼我鱼死网破,索性拼了和他一起坐牢,全给他捅出去!”贾琏扬手把茶盅砸在地上,冷笑着吩咐平儿道:“平儿,去把那个账本找来,上面是他亲笔记载着所支银两和用途,我这就去见那个王八羔子,看他敢不敢和我玉石俱焚!”
平儿一听这话,急忙跪下道:“请爷恕罪,都是奴婢不晓事,因搁家里不放心,就带在身边,没曾想和姑娘逃往刘姥姥家时,半道上惊了马,连车带行李掉下了悬崖,万幸姑娘逃得一命。”
贾琏听了大怒,情急之下一脚把平儿踢得坐在地上,指着骂道:“糊涂东西,我是怎么嘱咐你的,让你千万藏好了,就为了防备小人落井下石,那上面不仅有赖尚荣的罪证,还有素来与一些王爷和官儿们的私密往来账目,现在全被你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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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巧儿说恩德 贾琏行大聘
巧儿见贾琏责打平儿,心里不由来气,这些爷们儿太不尊重妇女,也不想想,自己都落得一无所有了,女人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这是何等的情分,竟不知道珍惜。
连忙下炕扶起平儿,对贾琏道:“父亲要打要骂就冲巧儿来吧,平姨娘也是为了救巧儿,才弄丢了东西,当时府里乱成那样,你倒让姨娘哪里藏去,能保得女儿周全已是万幸,你不说感激姨娘,竟然对她动粗,别说姨娘了,连巧儿都跟着寒心!”
听巧儿口口声声叫平儿姨娘,贾琏啼笑皆非道:“我不过一时情急,那里真舍得责罚平姑娘,只是,你这么胡乱叫她,有违礼数,也不怕夫人责怪、众人笑话。”
“我倒要问父亲嘴里说的是哪位夫人?府里自被抄家,人人乌眼鸡似的盯着银钱,凡值钱的东西都往怀里揽,哪里还记得亲情,顾得别人的死活呢,若非平姨娘和刘姥姥相救,父亲只怕这辈子也见不到女儿了,那时怎么不见有一个夫人来关照巧儿一声?”
想起当日的凄惶来,巧儿不由悲从心中起,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数落道:“父亲自是不晓得,你离家这两三个月来,女儿遭的什么罪,全凭了姨娘陪着度过,家里也养不活许多人,我到替你想着,把丰儿姐姐送给二姑奶奶做贴身丫头,只等着父亲回家来,正式行了大聘之礼,把姨娘扶正了,女儿也有了娘关照,父亲也有知冷知热的人跟着服侍,免了女儿挂念。”
贾琏只是一时改不了公子哥们儿脾气,心里哪能不知道平儿的好处,况且,这些年来,也一直爱着平儿的娇俏体贴,碍于王熙凤的淫威,不敢十分亲近,正是看在眼里吃不到的,时常撩拨得心里痒痒,此时听巧儿一说,感念平儿的好处,哪有不依的,当下就笑对巧儿道:“看把你急的,父亲正有此意,只等请示了老爷和夫人之后,就行大聘之礼,只是,如今不同往日,只怕礼数不周,倒要委屈平姑娘了。”
平儿见他这样说,忙不迭的福了一福,哽咽道:“爷有这份心思,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哪敢再有奢求,况且家里现在的境况,我岂不知呢。”
巧儿寻思父亲和平儿分别多时,也该好好叙叙,当即和瑾瑜道了晚安,说是路上累了,要早点歇息,平儿跟出来要去服侍巧儿安歇,被巧儿拦住,压低声音笑道:“姨娘快回屋服侍父亲吧,别让父亲久等。”
且说链二爷和平儿这一夜温存,自是不同以往,平儿极尽温柔,链二爷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平儿开心。
翌日一早,贾琏去给邢夫人请安,就提起想把平儿扶正的事情,却被邢夫人一阵奚落,说是:“好一个孝顺的儿子,现你父亲在牢里关着,还不知道死活呢,你不说筹银子打点,救你父亲出来,倒有钱娶老婆,也不怕人笑话!”
贾琏因巧姐儿的事情正对邢夫人一肚子恨,听她这一番教训,不由火起,当即回话道:“我倒羞愧的很呢,不为别的,只为荣国府嫡亲的孙女儿卖给人做侍婢,你们但凡有一点正经,也不至于落得这番光景,老爷二三十个侍女,如今哪里去了?你倒把她们卖了去赎老爷出来也好!”
邢夫人见他拿出巧姐儿的事情来寻不是,哪里有脸应声儿,腆着张老脸辩解道:“都是他大舅和环哥儿出的主意,我大门不出的怎么知道原委。”
“可不是呢,夫人原是好意,想给巧姑娘说一门好亲事……”
娇红讨好邢夫人,不知好歹的插话,一语未了,就被贾琏反手甩了一个耳瓜子,指桑骂槐道:“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打量爷好性子,平日不和你们计较,索性连嫡亲小姐也敢算计,一路王八羔子养的混账东西!”
想着巧姐儿所受的苦难,贾琏越骂越是来气,抬腿又踢了娇红一脚,大老爷府上的丫头,仗着有老爷骄纵,平日里连邢夫人都让着三分,那曾受过这等委屈,哭哭啼啼的撒起泼来,抱着链二爷的腿,直叫无端的被爷打骂,没脸活了,索性让爷打死完事,倒叫贾琏没了主意。
平儿见闹得不像话,好意上前相劝,被娇红推了个坐墩儿,这可就惹得链二爷发起狂来,哪还顾忌什么,逮住娇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骂道:“反了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从今儿起,平姑娘就是你们的二奶奶,谁敢不敬,仔细你们的皮!”
邢夫人这才醒过味儿来,链二爷哪是来请安,分明就是来逞威风的,气的指着大门骂道:“好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这都是你老子的丫头妻妾,你只有敬的,哪有你教训的,老爷没你这个孽子,你给我滚出去!”
链二爷乐得这一声“滚”字,带了平儿就走,连道别都免了。
发泄一通之后,心里舒畅了很多,又来到“荣禧堂”,拜过王夫人,这王夫人为人原本圆滑,听说要把平儿扶正,乐得做顺水人情,连声说好,抹着眼泪教训链二爷道:“这次多亏平姑娘,保得巧儿平安,连我都要感激她的大恩,你切不可负她。”
从手上褪下一个戒指儿,一个玉镯子,送给平儿做聘礼,平儿哪敢接,王夫人嗔道:“你若不收了,定是抱怨我们贾家怠慢了你,你是极懂事的孩子,如何不知道家里的境况,好歹多担待点,等家里有了出头的日子,我再让链儿给你补上。”
一席话说得平儿心里暖暖的,贾琏更是感激不尽,比之邢夫人来,王夫人道更像是亲娘,哽咽着叩头道:“是孩儿无能,让夫人操不尽的心,无论有无出头之日,我和平儿定会好好孝敬夫人。”
王夫人让银钏儿和彩云扶他夫妇二人起来,接着传下话去,今日府里盛宴,为链二爷接风,同时,恭贺链二奶奶大聘之喜,自今日起,改口管平儿叫链二奶奶。
银钏儿和彩云原是平儿一伙儿的姐妹,当下跪拜行了大礼,平儿红着脸儿扭捏着受了。
李纨和平儿向来亲近,听到彩云传话,也替平儿高兴,揣摩着王夫人很久不管园子里的事了,今儿个第一次发话,要讨她喜欢,索性办得漂亮点,让厨房尽有的去办,备了十来席酒菜,全家上下无论主子奴仆都尽兴吃喝了一顿。
巧儿把一对金镯子拿去当了二百多两银子,见瑾瑜有些郁闷,就半开玩笑的解释道:“这是当日夫人为靖琪下的文聘,我可巴不得没了它,好等大少爷凤冠霞帔的来聘我。”
这么一说,瑾瑜方觉得心里舒服一点,颇为认真的对巧儿道:“我本无意于功名,为了巧儿的凤冠霞披,说不得倒要努力准备春闱了。”
巧儿留下十锭银子以备不时之需,把十锭大银交给平儿,让她做体己,又把几十两碎银换成铜钱,交给父亲打点贺喜的奴仆们。
等宴毕回到屋里,链二爷的卧室已被收拾一新,李纨让丫头们里里外外全贴上了大红喜字,炕桌上满满的堆着喜饼,是让他们赏给下人们食用。
李纨搂着平儿的肩膀悄悄笑道:“那年你奶奶寿辰发酒疯打了你,记得我曾说什么来着?凤丫头连给你提鞋也不配的,你才该是当家少奶奶,我说的可是应验了?”
平儿心里感激大奶奶的好意,却故意跺着脚,咬牙嗔道:“大奶奶惯会拿我寻开心,再不正经,看我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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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北静王怀旧 蒋玉菡惜情
第二日一早,就听说袭人和蒋玉菡夫妇来贺喜,蒋玉菡知道贾府不宽裕,也没送别的礼物,除了两听碧螺春茶,倒是实实在在封了五百两银子来,贾琏有些讪讪的,收了茶叶,却不好意识收下银子。
巧儿大大方方的拜谢了,对父亲笑道:“蒋大爷是把府里当做大奶奶娘家一样,巧儿难中也得多他们资助,连这件雀金裘也是将大奶奶送巧儿的呢,父亲也无需不好意思。”
贾琏这才让平儿收起来,再次拜谢了。
平儿陪袭人去拜见王夫人和李纨、宝钗两位奶奶,巧儿父女二人、瑾瑜少爷,就陪蒋玉函喝茶聊天儿。
蒋玉菡先是笑对巧儿道:“说起来,今天倒是有事要巧姑娘帮忙,上次送的胭脂很好用,也曾送了忠顺王妃和郡主,只是王爷看了盒盖内的印章,似乎不高兴,倒让在下不好再开口为府上说情,恐他反而怪罪。”
贾琏不知就里,因问道:“什么胭脂?有什么印章用错了么?”
“父亲且先听将大爷把话说完。”巧儿笑道。
卐儿进来服侍爷们儿用茶,瑾瑜见茗烟在外面空转悠,就接过来,示意卐儿去陪茗烟,看了看卐儿拿来的茶叶,又放了回去,拿起蒋公子送来的碧螺春茶,请大家嗅品鉴赏,贾琏红了脸,老实说,家里还真拿不出像样的茶叶来招待客人。
蒋玉菡见瑾瑜少爷温壶之后,把水倒进茶盘里,这套紫砂茶具上的书画,据说是八大山人的真迹,虽是不知真伪但雕刻颇为精致,想来是抄家时遗漏下的。
有些发痴的看着瑾瑜装茶、润茶、冲泡,再盖上壶盖,用开水浇壶,再就茶海里温杯……瑾瑜少爷的手指修长白皙,神态冷凝而又带着淡淡的忧郁,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和宝二爷、秦钟一起饮酒作乐的往事来。
“蒋大爷请!”
瑾瑜说话的声音也很像秦钟,只是,他的气质更加冷静优雅,而秦钟则多了一分风流妩媚。
“蒋大爷……”贾琏见他望着瑾瑜少爷发呆,忙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他接过茶杯。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蒋玉菡突然红了脸,不好意识的对瑾瑜笑道:“看到瑾瑜公子,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来,也是府上宝二爷的朋友,名叫秦钟,和瑾瑜公子颇为神似。”
“哦,呵呵呵……”贾琏先笑了起来,对瑾瑜解释到:“蒋大爷说的秦钟,原是宁国府小蓉奶奶的兄弟,他这一说,我到看出来,姑爷和秦钟长得真有几分相像,特别是眉眼儿,倒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巧儿急着想知道胭脂的事情,笑问道:“刚蒋大爷说有事要巧儿效劳,不知道是何事?”
蒋玉菡这才想起刚要说的话,接着话题说道:“那日我去北静王府里唱堂戏,王爷看了我的胭脂盒子,很是喜欢,特意打听二爷的下落,我倒觉得,北静王爷对府上似有眷顾之心,等兰哥儿回来,我可以带他去拜见一下。”
“太好了,若能得王爷眷顾,帮兰哥儿某个职位,府里的状况就会得到改善,最少,不会让人一直小瞧了去。”巧儿一兴奋,就忘乎所以,抓着瑾瑜少爷的手腕,就他手上喝了一口茶,无意瞥见蒋玉菡目不转睛的盯着瑾瑜看,心里不由一扑通,暗道,他还没说要我帮什么忙呢,不会是打我夫君的主意吧?
“蒋大爷,你还没说要我帮什么忙呢。”巧儿忍不住又问。
“对了,是这样的,北静王正筹备朝廷回送给茜香女王的礼物,看中了怡红公子的胭脂,还让人编了一出《怡红公子传》折子戏,一起送去,不日商船就要启程,不知道,府上还有多少现货,王爷的意思是,现在府上也不宽裕,让开个价,他吩咐主客清吏司的官员一次买去。”蒋玉菡试探着问道,他心里一直在怀疑,宝玉是不是还和贾府有联系,这些胭脂是不是他亲手做的。
“不瞒你说,这些胭脂是宝二奶奶根据二爷的方子,亲手调制的,具体还有多少存货,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就去宝二婶子那里问去。”
瑾瑜被蒋玉菡看得正不自在,趁机起身打趣道:“既如此,我陪内子走一趟,若是多时,好顺便给蒋大爷搬过来。”
只是瑾瑜少爷并非爱开玩笑的人,原本是调侃的话语,被他漠然说出来,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好在蒋玉菡并不介意,到起身拱手微笑道:“如此时,有劳瑾瑜公子了!”
去蘅芜苑的路上,遇到几个丫头在一起交头接耳,看到巧儿立刻散了,巧儿也没在意。
到了蘅芜苑,见过宝二婶子,说明来意,宝钗对袭人和平儿笑道:“先以为她要拿去集市卖钱,所以,收集了很多花草,做了百十盒子,正愁用不完呢。”
“好二婶子,没有用不完的,你且想法子多做一些,兴许过不了多久,怡红公子牌胭脂就会名声大震呢……”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巧儿暗道,差点被我说失了口,那蒋玉菡把宝二爷的故事编成了折子戏,想必是说怡红公子亲手为林妹妹做胭脂,然后,林妹妹亡故,公子出家,胭脂流传于世,这样的故事,让二婶子听了何其残忍。
这一番思量,让巧儿心念一动,由“折子戏”联想到广告效应,不由突发奇想,这个园子里最大的特点就是花草极多,占有天然的香料优势,若是再开发出香囊、配饰系列来,再把怡红公子和潇湘妃子的故事拿来热炒一番,说不定,荣国府被摘了牌子,“大观园”倒成了化妆品生产基地,养活贾府百十口子人应该没问题吧?
莺儿、文杏和五儿几个抬出一个红木大箱子来,里边满满的装了一箱子胭脂,听说王爷让开个价,莺儿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问道:“小姑奶奶,你说十两银子一盒是不是太贪心了?五两应该比较合适,一百盒就是五百两银子,省着点,够园子里大半年的花销了。”
薛宝钗淡淡的笑道:“北静王和贾家关系一直比较密切,听说对我们二爷也很欣赏,想来是有心帮助我们,我看就别开价了,由着王爷赏赐。文杏儿,你去叫两个小厮,连箱子抬到蒋公子的马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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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陈年多少事 尽在迷雾中
用过午膳,蒋玉菡请贾琏一起把胭脂送到北静王府去,袭人也告辞回家。大奶奶李纨把巧儿单独留下说体己话儿,瑾瑜少爷说是去园子里逛逛,也不让人作陪,独自往宁国府方向走去。
巧儿吃官司的事情,园子里除了李纨和薛宝钗,并没人知道,此时,李纨抚摸着巧儿的手,颇为担忧的附耳问道:“巧姑娘,我刚听柳二家的来报,周瑞家的在厨房里嚼舌根子,说是赖大娘的孙女儿大聘之喜,姑娘被当做扫把星赶出来回避,还说,姑娘偷了刘夫人的银子,被官府重刑惩处,是刘夫人仁慈,这才放了姑娘,五儿她娘气不过,泼了周瑞家的一脚泔水。”
没想到自己的囧事传到府中,被奴才们八卦,巧儿自尊心大伤,却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对李纨笑道:“若说打官司的事,想来我娘也告诉了婶子,多亏刘家二少爷拿出欠我银子的契约,要去应天府自首,又得蒋大爷说情,这才免了牢狱之灾,我也不晓得赖尚荣父女二人何以这般无情,一再苦苦相逼,屡屡加害于我。”
李纨屏退众人,突然流下泪来,倒把巧儿吓了一跳。
“大婶子,切勿如此伤心,巧儿自有应对的办法,想来一个屋檐下讨生活,难免涉及利益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巧儿倒要看看,赖尚荣父女有多大能耐!”
“我儿,你哪里知道,这兴许是你珠大叔埋下的祸事,赖尚荣的妻子文翠,原是你大叔的贴身丫鬟,说来,就像二叔屋里的袭人姐姐一样……”
这句话说得极其隐晦,巧儿倒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赖夫人应该算是珠大叔的侍妾,只是没有走明路而已。
“你珠大叔十四岁进学,饱读诗书,长得比二爷还要风流倜谠,被皇上指派给先太子殿下做侍读,家里的丫鬟们谁不想着他,连我的四个陪房丫头也无不对他神魂颠倒,没想到,成亲不到二年,他陪太子殿下参加宫里春季围猎,突然暴病身亡,我正临盆,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他……”
巧儿听得心惊肉跳,春季围猎?据红学家们研究说,那是太子预谋逼宫,谋取皇位的一次未遂的叛乱,莫非,贾珠就是政变的牺牲品?
“后来,太子被废,好在圣上念及德妃娘娘的好处,况你珠大叔只是太子的侍读,并没为难宁荣二府,赖尚荣本是你珠大叔的贴身奴才,这次太子重获圣宠,贾家因人命官司被抄家,他倒平步青云,想来正是太子念及和你珠大叔的旧情,关照于他,没想到,他到因了文萃的事迁怒于你。”
巧儿寻思,贾府被抄,唯独李纨住的园子完好无损,没被惊动,想来,也是太子殿下的格外关照了。
李纨说着,取出一个画轴来,巧儿帮着展开看时,画上的年轻公子意气风发,神采俊雅,比之宝二叔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珠大叔么?好俊美的人物,难怪大婶子真心相守这么多年。”巧儿感慨着,因又不解的问道:“大婶子,贾府把文翠指配给赖尚荣,他该心存感激才是,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静静的审视着画卷上的夫君,李纨默然不语,良久,这才摇头叹息道:“文翠当时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她想和我一起为你珠大爷守节,可是,夫人不允,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恐坏了你珠大爷的名誉,并把你珠大爷的丫鬟们,连我的陪房丫头在内一次打发了。”
“文翠得知夫人要赶她出去,悬梁自尽,却被赖尚荣所救,后来就嫁给了赖尚荣。”望着贾珠的目光里,有太多的无奈和感触,只听李纨苦笑道:“后来,老爷就是看在文翠的份儿上,给赖尚荣脱籍,并为他捐了个知县,想来,赖夫人还是不能释怀,赖尚荣是为他夫人出头,这才和你为难,当时,你娘已是当家少奶奶,大事小事夫人只听她的。”
李纨正说着,忽听得碧月跑来禀报道:“大奶奶,赖嬷嬷带着刘家屯的亲家老爷来拜访,夫人正在礼佛,拒不见面,让大奶奶酌情处理。”
巧儿一听公爹来拜访,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自打赖尚荣和老爷翻脸,赖家就成了贾府的叛徒,已经断绝了来往,如今赖嬷嬷亲自来了,寻思定然是有求于贾家,否则,何须抬出老脸来!
“让他们来稻香村见我!”李纨冷冷的吩咐道。
放眼大观园,如今也就稻香村还保持着往日的富贵气象,虽是不甚奢华,所有摆设却也是一般人家罕见的,巧儿倒是很乐意让趋炎附势的公爹见识见识。
不一会儿,赖嬷嬷就带着刘员外来到芦雪阁,进门依旧按照奴才身份给李纨行了大礼。
其实,老太太在世时,府里的老嬷嬷们就不再给年轻的主子们行大礼,往往是装模作样一下,就被扶住赐座,尊为上宾,赖嬷嬷原也是做样子,偏李纨今天要给巧姐儿争脸面,由了她施下礼去,并不吩咐素云和碧月去扶。
好歹自己也是知府家的老太太,却给一个罪臣晚辈行大礼,赖嬷嬷老脸哪里搁得住,当下就变成了猪肝色。
等她施礼毕,李纨装着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忙对素云道:“糊涂东西,还不扶起来,赖妈妈跟着夫人时,你还没出身呢,快点赐座!”
刘员外见赖老太太给李纨行大礼,不由愣怔着,不知道该以什么礼仪见过贾府大少奶奶。
巧儿原来憎恨刘员外,自听说刘员外对瑾瑜诸多关照,倒放弃了和他计较,忙迎上去对他行了大礼,然后,给大少奶奶引见道:“大婶子,这是我公公。”
李纨忙起身,以晚辈之礼深深福了一福,笑道:“亲戚不曾走动,到生分了,刘员外勿怪。碧月,看座,把蒋大爷刚送来的碧螺春沏一壶来,请亲家老爷尝尝。”
刘员外听她说蒋大爷,正寻思莫非是王仁大舅说的忠顺王爷的男宠,平儿听说刘员外来了,不知是何意,也赶过来,相互行了见过礼,又问了赖大娘好,以链二奶奶的身份笑道:“亲家老爷来得不巧,我家爷去了北静王爷府里,只怕要在那里用膳,不能赶回家,失礼之处,还望亲家老爷见谅。”
来宁荣街时,就被宁荣二府的气派唬住了,又见了大观园不同寻常的园林景色,此时,再一看当家大奶奶李纨的气势,刘老爷只恨自己目光短浅,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就算一时失势,暗中依然有达官贵人往来,自己切不可小看了,对巧儿,也该留点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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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借彼之歪道 还彼之颜色
听说蒋公子准备把贾兰引荐给北静王,李纨感念巧儿的苦心经营,存心替她出头,为她挽回颜面,所以,拿足了派头,吩咐下去到:“告诉柳嫂子,小姑奶奶家里来了贵客,准备盛宴招待。”
又对赖嬷嬷到:“不瞒赖妈妈说,夫人非是不愿见你,实在因赖大人不念旧情,伤了巧儿,所以气郁心中,正不自在,你老休怪。”
赖尚荣虽然脱籍,不再是贾府奴才,可是他的父母依然算是贾家的老家人,就算贾氏子孙成了人家的奴才,他们也还是奴才的奴才,这是到死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赖嬷嬷讪讪的被李纨教训,还得赔了笑脸,哪敢放出半个屁来。
平儿接过话头儿对刘员外道:“我家老爷正准备去拜见亲家老爷,没想你倒先来了,别是家里又弄丢了东西?”
巧儿虑及自己毕竟是刘家媳妇,不得不给公爹留几分面子,免得将来不好相处,况且,就算逼他道个歉,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赶忙对平儿和大奶奶福了一福,算是替公爹打圆场,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到:“老爷和夫人对巧儿一向很心疼的,都是巧儿年轻不懂事,造成一些误会,还请大婶子和娘包涵,别伤了亲戚和气才是。”
刘员外正尴尬着,听儿媳妇替自己开脱,倒很是感激,忙说道:“巧儿说的是,全是误会,这不,听说巧儿受委屈,我怕亲家老爷见怪,特请亲家老太太引见说情,来接巧儿回家。”
平儿和巧儿听了这话,心照不宣的交换眼色,平儿毕竟经见的事情多,连赖嬷嬷都请来了,那自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非得巧儿回去不可,不由就越发拿起谱儿来,对赖嬷嬷道:“赖妈妈也晓得这府里的奴才们爱嚼舌根子,刚还在说令孙女儿大聘,我们姑娘被当做扫帚星赶了回来,珠大奶奶正和我商量着,要多留姑娘在家里住段日子,但愿她婆家风调雨顺,万事大吉,别被我家姑娘带累了。”
瑾瑜少爷在门外站了多时,这时也进来,顺着平儿的话对刘老爷道:“爹爹多虑了,巧儿比我们想的可要识大体,若非她替爹娘说话,岳父大人早寻上门去了,既然家里正忙着,爹爹还是先回家去招待客人要紧,巧儿有孩儿照顾,爹娘就别操心了。”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家里办喜事儿,你这做大哥的不该回去帮忙吗?”刘老爷终于找到了可以教训的对象,腰杆挺直了许多,沉着脸教训瑾瑜道:“还不快去帮你媳妇收拾东西,跟爹爹回家去。”
“爹,这会儿靖琪大聘之礼应该已经办完了吧?孩儿已经答应岳母大人,要陪巧儿在府上多呆几天,等巧儿手上的伤完全好了再回家去,还请爹爹体谅岳母的爱女之心。”
瑾瑜少爷的话合情合理,只差没有说巧儿是被你们赶出来的,现在婚礼结束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去办,人家父女好久没见面,留女儿在娘家多玩几天,你若不同意,可就太不通清理了。
刘员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瞥了李纨和平儿一眼,悄悄拽了拽瑾瑜少爷的衣袖,附耳低语道:“有什么回去再说,先让你媳妇回家去。”
瑾瑜悄然一勾嘴角,也压低了声音道:“爹今天怎么怪怪的,巧儿不过想在家里陪她父亲几天,并无什么不妥吧,何必如此急着让她回家?况且靖琪新婚,弟媳又不待见巧儿,回避一下,彼此都安宁。”
没想到瑾瑜如此不长眼色,刘员外只好借一步说话,把瑾瑜拉到门外悄声说道:“家里出了大事,赖小姐在婚礼上突然晕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个不停,就和你犯病时一模一样,请医生看了,好容易把赖小姐救醒过来,却就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说是丧门星附在新娘子身上,恐怕会对靖琪不利,要靖琪无虞,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让靖琪少爷出家,可保无灾无难;中策是请织女星护宅,镇住丧门星;下策是把新媳妇赶出门去,丧门星自然跟着消失。”
瑾瑜这才急了,忙问道:“老爷该请人掐算一下,有什么法子克制,就算我们回家去,能帮什么忙呢,巧儿若真是扫把星,家里可不更热闹了!”
“赖大人害怕有人故意作祟,亲自请人算过,也没说出究竟来,只说家宁则灾去,这不等于没说嘛,倒是村塾的先生听说巧儿的生辰是七月七日,便要我们把巧儿接回家试试看,七月七正是织女星最明亮之时,莫非应在巧儿身上?”
“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先是道士说巧儿是扫把星,这会儿又说她是织女星,江湖术士的话怎么可以轻信。”
见瑾瑜不以为意,刘员外急了,拿出当爹的款来吩咐道:“我倒是不信呢,靖琪却吓得不敢洞房,赖小姐又病在床上,这不也就是试试看嘛。”
“既然如此,我去和岳母说说,请她宽恕一二,让巧儿和我们回家去。”
瑾瑜少爷说着,就扶着刘员外进屋,再三对琏二奶奶和珠大奶奶赔不是,说是家里宴客,要赶回去帮忙,巧儿听奴才们八卦得心烦,正愁没有台阶下,便求娘和大婶子见谅,坚辞要回去。
当下回屋收拾了东西,瑾瑜让刘员外后面坐车,自己骑马带着巧儿,迅速往家里赶。
再说刘府里,客人们一边猜拳喝酒,一边窃窃私语,说是刘员外畏惧新娘子是官家小姐,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明知道她被丧门星附体,早赶出去了。
刘夫人守在靖琪身边,不让他去和赖彩萍见面,把赖小姐撇在新房里,由喜娘和两个丫鬟陪着,打听得靖琪少爷并没陪客人,却不晓得为何迟迟不过新房里来。
“杏儿,去看靖琪少爷是不是喝醉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儿。”
刚发了一阵羊角风,赖彩萍躺在床上腰酸背疼,想到自己大喜的日子在人前出丑,索性做一副病西施摸样,只等靖琪来安慰几句。
靖琪少爷倒是悠闲得很,躺在正屋的炕上,让地瓜剥胡桃给他吃,刘夫人则一刻也不得安宁,屋里屋外的转悠,真是盼星星似的,等着巧儿回家。
芹菜守在街门口等候,远远的看到瑾瑜少爷和巧儿骑马赶回来,忙去报告刘夫人。
东跨院靖琪少爷的新房前,已经备好了祭坛,等巧儿到位,村里的半仙就作起法来,把写着“丧门星”的木偶人扔进香炉里烧了。
赖彩萍听到半仙念咒语驱邪,方才知道自己被当作了丧门星,这套鬼把戏是她对巧儿使过的,如何肯信,也不顾刚发病身子虚弱,挣扎起来,扶着桃儿的肩膀来到祭坛前,一脚踢翻了香炉,刘夫人急得大叫道:“巧姐儿,还不制住丧门星!”
回来的路上瑾瑜少爷就已经吩咐过,让巧儿机灵点儿,听从刘夫人安排,虽然他不肯明说,巧儿却也意识到是瑾瑜在使坏报复赖彩萍,明着装糊涂,暗里偷着乐,手痒痒的要降服“丧门星”,听到夫人一声令下,大步走上前去,前胸后背击了几掌,没等再踢上几脚,赖彩萍已经孱弱不堪,倒在了地上。
宾客们听说半仙儿在降魔,酒也不喝了,都围过来看热闹,最让赖彩萍生气的是靖琪少爷,这会儿也不说害怕了,竟然嬉皮笑脸的问巧儿道:“巧儿,就这么两巴掌就把丧门星赶跑了?你也太没杀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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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情迷情切切 意乱意绵绵
心知论打架自己不是巧姐儿的对手,赖彩萍一把抓住靖琪少爷的衣领,强行拽入洞房,撒起泼来,让他用绳子勒死自己,好替刘家除去丧门星,靖琪不由一阵惶恐,感情巧儿的道行不够,没能彻底降住“丧门星”,否则,赖小姐怎会如此蛮横无理。
杏儿和桃儿上来相劝,被赖彩萍打了出去,靖琪躲避着新娘子扔来的酒壶、茶杯、盛瓜果点心的碟子,手忙脚乱的问道:“你究竟是赖小姐还是丧门星?再不说我可动手了哦!”
“你娘才是丧门星,你们全家都是丧门星,不愿娶我,明说好了,干嘛编故事诬陷我?”赖彩萍口没遮拦的骂道。
刘夫人急得在外面敲门,哆嗦着问靖琪道:“琪儿,开门,你没事吧?”
新婚之夜被娘子追着打,传出去本少爷颜面何存!
靖琪被两下里逼得走投无路,不由火起,冲过去抱住赖彩萍,死死的压在床上,不让她再乱动。
赖彩萍发病后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哪有力气挣扎,逮住机会抱住靖琪就咬,靖琪护疼,呻吟一声,被赖小姐越发狂咬不停,双双在床上翻滚撕扯着,外边的人听了,倒像是在床.嬉,刘夫人会意的微笑,丫头们寻思靖琪少爷终于降服了新娘子,捂着嘴巴偷着乐,由了他俩折腾。
巧儿赶走了“丧门星”,非但无功,倒被刘夫人训斥了一顿,装出一脸的无辜,随瑾瑜少爷回念慈苑来,看夫君没事人一样,何其优雅淡定,忍不住好笑,进了暖阁的门,亟不可待地把他扑倒在炕上,骑在身上审问道:“好一个腹黑的郎君,老实交代,可是你的馊主意?”
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侧过脸去,把目光调向一边儿,漠然反问道:“织女姑娘大战丧门星,竟不觉得累吗?”
“呵呵,就知道是你在作怪!”她俯下身去,开心地咬着他的耳垂低语道:“本姑娘今天出了口恶气,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累!”
暖暖的鼻息在他的耳边轻搔着,异样的感觉蛛丝般的随着血液蔓延。
她依然沉浸在报复赖彩萍的兴奋之中,犹未注意到,瑾瑜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感觉到腰间一紧,身子实实在在地跌进他的怀里。
这才意识到危险将至,她试图挣扎,却被他倏然翻身压在身下,腾出手来,解开她的斗篷,接着,把自己的大氅扯下来信手扔了出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她脱口叫道。
“是吗?”他含糊的嘟囔着,强悍地吻住她的樱唇,与他平日的优雅大相径庭,他的吻疯狂而又霸道。
意识有些迷乱,十分奇妙的感觉,巧儿无法否定,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十分纠结的呢喃道:“瑾瑜,不要诱惑我……”
他愣怔,“不要诱惑我”是什么意思?不要诱惑她爱我,还是不要诱惑她做爱?
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立刻感觉到腰间一紧,她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热切的紧贴上来,只见她媚眼如丝,娇羞的脸颊透出桃花的嫣红。
浑身的血液倏然喷张起来,身体的某个部位更是涨疼难忍,他想起她的“约法三章”,想起她的担忧来,强迫自己停止,想从她的身上离开,她搂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却箍得更紧,让他根本无力挣脱。
“巧儿……”他惶惑,本就不够坚定的意志土崩瓦解,略一思忖,猛地翻过身来,让她覆盖在自己上面,扬唇勾起一抹坏笑,促狭的调侃道:“巧儿,你可以动我……”
“噗嗤……”她忍俊不住,这一喷笑倒让局势缓解,他的那点小心眼儿很是幼稚,不过,体位的转换,让他俊美的脸庞清晰地呈现在烛光之下,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着,妖孽般地煽动着她的情感。
他的眼睛真好看,她用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他,娇憨的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唔,我要看你怎么诱惑我!”依然是不正经的坏笑,冷傲的目光霎那间融化成春水。
这个狐狸精,真要命!巧儿咬唇恨到,呼吸早乱了,小脸儿窘得通红,局促的腾出左手遮住他的双眼,却让他性感的嘴唇凸显在眼前,恍惚中,他的手稍一用力,巧儿再度扑进他的怀里,樱唇和他雕刻般的薄唇吻在了一起。
“呼、呼呼……”粗重的喘息声,他的手颇不君子地伸进她的衣内,笨拙地解开她肚兜的带子。
“巧儿,说爱我!”他嗓音黯哑的呢喃道,声音低迷而又温柔。
他是想起约法三章了吗?想象着他心底里的挣扎有多痛苦,她突然爆发,强势地封住他的唇,疯狂的咬噬起来。
淡淡的甜腥味道,让她更加迷乱,他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扯开,看似清瘦的他,胸部的肌肉纹理却十分匀称而又健硕,莫非他真的是狐妖吗?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而又魅惑,他冷漠优雅的外表,他隐而不露的强悍的性格……
“瑾瑜,我喜欢你……”她的唇在他胸肌上碾过,手指大胆地向下移动,他的身体在她手下紧绷,一声破碎的呻吟破口而出:“不要……”
他握住她的小手,吃力地拿开,深深地喘息着,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囧红了脸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体。
她愕然,因为他拒绝了她,羞怯中,她一时不知所措。
他烦躁的起身,不敢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门去。
北风撩起他敞开的衣襟,凉凉的冰凌落在脸颊和胸脯上,悄然融化,原来,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长长地吐了口气,巧儿暗道一声惭愧,急忙拿起他的大氅,连鞋也忘了穿,就跑出屋去,踮起脚尖,把大氅给他披上。
“进屋去吧,我发誓,不再动你……”
他啼笑皆非,冷哼一声,石化般的动也不动。
巧儿靠近一步,手臂从身后环抱过来。他浑身的肌肉倏然紧绷起来,低头侧目她赤裸着脚丫子,外衣也没披,内衣半遮半掩,依稀残存着疯狂过的痕迹,他漠然苦笑道:“你不冷么?”
经他一提醒,寒气透过光脚板传导上来,她打了个寒噤,松开他想往屋里跑,他已经倏然转身,大氅飘落在地上,被他弯腰拾起,顺势把她包裹住,猛地抱了起来。
她夸张地一声惊叫,把脸颊埋在他的胸前。
他的呼吸再次紊乱,他的心跳快得让她担心,会不会从胸膛里蹦出来,他的臂膀箍得她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断裂,她忍不住提醒道:“疼,瑾瑜,你弄疼我。”
趁他放松的空间,她伸出手来勾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喉结上印下一吻,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引来他心房又一阵悸动,沙哑着喉咙嗔道:“你个小色女!究竟希望我怎么做……”
雪越下越大,担心她受凉,只好把她抱进屋去裹在被窝里,发现她狡黠的对自己傻笑,隔着被子,他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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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恶奴起歹意 乐极又生悲
翌日一早,靖琪独自来见父母和兄嫂,新娘子闹了大半夜早已经筋疲力尽,这会儿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拜见公婆的程序自然就免了。
迷迷糊糊的冲大家打了声招呼,便歪坐在热炕上,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打起哈欠来。
巧儿见靖琪脸上、脖子上,甚至手背上,到处都是牙齿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刘夫人见儿子被折腾的有气无力,还以为和赖小姐亲热过度,也忍不住喷笑,让白菜去帮着服侍二少奶奶起床,芹菜自去厨房传早膳,特别准备了人参乌鸡汤给新人进补。
不一会儿,就听到白菜跑来禀报:“老爷、夫人,二少奶奶让杏儿赶着马车,闹着要回城里去。”
刘夫人沉下脸来怒道:“彩萍也太没规矩了,不来拜见公婆也就罢了,回门儿也不正经说一声儿,靖琪若不陪着去,她难道不嫌丢人吗?”
“想来是巧儿杀气不足,没有完全镇住丧门星!”靖琪沮丧地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鲜红的血印子,苦笑着对巧儿诉苦道:“巧儿你看,再这么咬下去,我可就体无完肤了。”
没想到赖小姐还有这个嗜好,难怪靖琪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刘夫人瞥了眼靖琪的伤处,吩咐白菜道:“去把她拦住,就说吃过饭,让二少爷陪她回门儿。”
孙姨娘半跪在炕沿上给老爷捶着腿,三少爷靖琛拿了一个苹果塞在巧儿手上,天真地问道:“大嫂子,姨娘说你是织女星下凡,仙女都会飞的,你也会飞吗?”
巧儿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靖琪的话,涉及靖琪和赖彩萍的私生活,她实在不方便妄加议论,靖琛等于是替她解了围。
“嫂子不是神仙,可是,我知道很多神仙的故事,等有时间大嫂讲给你听。”
正说着,白菜转来回话道:“夫人,拦不住二少奶奶,她说,靖琪少爷和大少奶奶串通好欺负她,和尚也是串通好来骗人的,竟敢借口她是丧门星,对她大打出手,她要让赖大人去抓那和尚问罪。”
这番话说得几个人心里都是一愣,刘夫人不由纳闷儿,赖小姐被丧门星附体的样子,简直就和大少爷发病的样子一模一样,下意识的瞟了孙姨娘一眼,孙姨娘也正在悄悄地偷窥她,目光相遇,忙调转开去。
巧儿不由自主的去看瑾瑜,只见他悠闲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似乎在欣赏茶杯上的书画。
刘员外眯缝着双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靖琪少爷愤然道:“赖小姐最喜欢信口雌黄,我何时和人串通来着?”
“快点上菜。”刘夫人不动声色的吩咐到,又嘱咐靖琪道:“吃过饭你骑马赶上彩萍,陪她回门儿,要好好地哄哄她,别让她信口胡言,当心赖大人误会了你。”
靖琪赶上赖彩萍,跟在她的车后面回到赖府,送上回门礼。
赖彩萍进门就对父亲说丧门星附体的事情纯属捏造,她认定是靖琪少爷和巧姐儿串通报复她。
“听白菜说,我发病的样子和瑾瑜少爷一样,我以前就听说过,凡是和瑾瑜少爷亲近的人,保不定就会被狐狸精作祟,和尚收了好处说我是丧门星附体,哄鬼呢,就像我说贾巧儿是扫帚星,由了红口白牙编去。”
“好呀,原来是你瞎编大嫂是扫帚星!”靖琪不由嚷嚷起来,不屑的辩解道:“我才没那么下作去编排人,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前,赖彩萍尚未留意到靖琪少爷脸上和脖子上的咬痕,这会儿看到他的狼狈样子,突然喷笑道:“你可是君子么?世上有你这样的君子么?”
赖尚荣昨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出的蹊跷,他到没有怀疑靖琪少爷,寻思着若真是有人作祟,多半是瑾瑜少爷支使,也没功夫去查真相,因为,怎么处理刘家的事情,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
趁靖琪少爷去夫人屋里问安,赖尚荣问冯师爷到:“南瓜状告刘家大少爷的事情安排好没有?”
“禀报大人,南瓜父母早亡,原是寄住在叔父家里,他婶子说前不久他被疯狗咬伤,狂犬病发作死了,人都埋好几天了。”冯师爷回答道。
赖尚荣一拍桌子,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赖庆怎么不告诉我?”
冯师爷笑道:“大人错怪赖管家了,南瓜被狗咬是他伤了腿之后,他的腿上了夹板,一直在家养着,哪里会知道。”
赖尚荣沉吟片刻,心里冷笑道,呵呵呵,死了更好,索性借机除掉刘瑾瑜,刘家的产业就全归在靖琪名下了。
赖彩萍听得有些糊涂,忍不住问道:“爹爹,南瓜为何要告大少爷?”
“这茶叶不错,师爷尝尝味道。”赖尚荣接过桃儿新沏的铁观音,对冯师爷举杯示意,然后,淡淡的对赖彩萍道:“刘家大少爷对无辜的奴才动酷刑,用火烧成重伤,现不治身亡,南瓜家里能不告他吗?”
“爹爹,是靖琪和贾巧儿勾搭成奸,陷害女儿,你倒不惩罚他们,却要为难大少爷,女儿不依!”
心知女儿对大少爷旧情难忘,赖尚荣哭笑不得,苦口婆心的开导道:“什么勾搭成奸?女孩子说话也不检点,好在冯师爷不是外人,看被人笑话!”
浅浅的呷了口茶,先吩咐冯师爷,速去打点刘瑾瑜的案子,等冯师爷退出屋子,赖尚荣接着教训女儿道:“靖琪是小孩子心性,不过是先认识了贾家那丫头,有了好感,突然被你搅散了,难免会迁怒于你,只要你肯用点功夫好好待他,早晚把他的心收回来。”
赖彩萍哪里听得进去,撇嘴儿冷笑道:“我才不稀罕!”
“砰”的一声,赖尚荣放下茶杯怒道:“你稀罕什么?那个心怀叵测的病秧子?他是贾巧儿的夫君,真正想要算计你和靖琪的是他们,你还做梦呢!”
瑾瑜少爷会狠心算计我吗?赖彩萍不由想起瑾瑜少爷说过的话,“我不和你计较,是感激你成全了我和巧儿的姻缘”,浓浓的醋意让她不由发狠,问父亲道:“那你准备怎样处置大少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是刘员外实在舍不得,肯花银子为他求情,那就饶他一条活命,判个终生流役,发配到宁古塔为奴,或者送到新疆去充军。”
“不行!”赖彩萍脱口说道:“他那身体,若是发起病来怎么办呢?”
终于知道了瑾瑜少爷患的是什么病,亲身经历之后,赖彩萍竟然心生怜悯,因为,她知道那种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没想到女儿如此糊涂,简直就是冥顽不灵,赖尚荣假装正经道:“为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谨守国家法度,刘瑾瑜草菅人命,当然要处以重刑,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个冤死的奴才?”
“爹爹……”
“蠢东西!你难道不知道靖琪少爷毫无心机,只是率性而为,若是大少爷科考高中,有了出仕的机会,他会不夺回周家的产业吗?到时候,你就看着贾巧儿威风八面,把你当奴才一样对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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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贾琏耍光棍 巧儿玩机谋
靖琪大聘之喜的第三天,应天府接到南瓜叔父的状纸,申诉刘家屯秀才刘瑾瑜,无故毒打家奴,造成其侄儿南瓜伤重不治身亡,要求应天府为苦主伸冤雪恨。
南瓜那日被炉火烧了屁股,刘员外赏了几两银子让他在家休养,后来听说被狗咬伤死于狂犬病,刘府也曾让管家去吊唁,现在,应天府突然上门刑拘大少爷,一家人都有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
刘员外急忙去见赖大人,被告知,苦主叔父坚持要告,衙门不得不接了状纸,况且又有邻里联名作证,只怕大少爷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了,至于该怎么判,还要等调查清楚了才能定罪量刑。
赖尚荣屏退众人,悄悄对刘员外道:“不瞒亲家老爷,南瓜被打当日就曾来应天府喊冤,仵作也曾验过伤,是我看在亲家的份儿上,连哄带吓按住了,不过,却备有案底在,现在南瓜一死,连我都有了不是,实在不敢再次偏袒。”
刘员外见没有外人,况已成了儿女亲家,也无须对他隐瞒,如实告诉赖尚荣道:“赖大人哪里知道,若是瑾瑜有个三长两短,刘家就等于宣告破产,靖琪和彩萍也就一无所有。”
“哦?此话怎讲?”
“家驹八岁上父母死于瘟疫,逃出村子,去城里乞讨为生,周记商行老东家见家驹生的英俊机灵,便收为养子,养父只有一女,名梦蝶,比家驹小两岁,十六岁那年不幸被人诱骗,怀了瑾瑜,那负心汉一去了无音讯,梦蝶临盆在即,养父就匆匆为我们举行了婚礼,并让我带着梦蝶回刘家屯以便遮人眼目,后来,梦蝶死于难产,养父怕我另娶新人虐待瑾瑜,就留下遗书,他死后,周家的产业交由我打理,若是瑾瑜夭折,全部产业捐给养生堂,若是成年后分家,家产分给瑾瑜一半。”
“竟有这等事情?遗书不知道在谁手里?”赖尚荣讶异地问。
刘员外摇头苦笑道:“直到今天,也不知道周老爷死后,把遗书托给了何人保管。”
两个人商议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刘员外意思是花些银子,请赖大人上下疏通,再派人买通南瓜的叔父,许他好处,让他撤诉,毕竟,南瓜是死于狂犬病,就算人已下葬,也是可以开棺验尸的。
赖尚荣托词说他不能只听刘员外的一面之词去冒险,慢说苦主不会同意开棺验尸,现在证据充足,若是强行开棺验过,又查不清死因,被人告我一个徇私舞弊,我的顶戴可就没了。
“瑾瑜屋里的秦管家是什么来路?”赖尚荣在屋内转了几圈儿,突然问道:“你猜测,周老爷的协议会在他手上吗?”
“他是老东家死后多年才来投靠的,自称是周家南边绸缎庄的管家,告病多年,因无儿无女,来投奔少主,并不要府里开工钱养活,瑾瑜便自作主张收留了他。”
刘员外认为秦管家应该不知道协议的事情,他解释道:“有次瑾瑜发病,秦管家怀疑是夫人在茶饭里面下了手脚,找我理论,我说为了保证瑾瑜的安全,我曾编造过一份遗嘱,让夫人不敢对瑾瑜不利,所以,夫人绝对不会做出谋害瑾瑜的事情来,结果,他们竟然相信了,瑾瑜从此对我视若亲生父亲,颇为恭敬。”
“这倒奇了,秦管家不阴不阳的,言行举止就像是宫里的太监,莫非瑾瑜少爷的身世另有来头?”
“那倒不会,他的父亲我也曾见过,来去如风,像是江湖中人,二十多年没露面,十之八九已经死于非命。”
赖尚荣突然问道:“你说他爹二十多年没露面,那瑾瑜少爷最少也该有二十岁了吧?”
“是,今年五月弱冠,大人的意思?”
“哈哈哈……”赖尚荣大笑起来,兴奋地一拍刘员外的肩膀,踌躇满志地说道:“亲家老爷放心,就算哪个神秘人出现,老爷我也有办法帮你保住家业。”
刘员外怔怔地看着他。
“亲家老爷想清楚,你的协议写的可是‘夭折’二字?”
“是。”
“夭折指未成年夭亡,他如今已经弱冠,并已娶妻,财产捐给养生堂的前提自然就不存在了!”
“惭愧,惭愧……”刘老爷恍然大悟,如此简单的问题,竟让自己困惑多年。如释重负般的吁了口长气,马上又蹙眉提醒道:“瑾瑜不能被判死刑,他是有妻室的人,若是那人为贾巧儿出头,家产还是免不了要分给她一半。”
赖尚荣为难的盘算着:“以亲家老爷的意思,最好让瑾瑜少爷长期流放塞外,逼迫贾巧儿离开瑾瑜少爷,然后,就由了我们处置……”
刘员外听了喜出望外道:“若能这样办,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样好是好呀,可惜,这官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眼睛,我也不能只手遮天……”
刘员外微微一笑,心领神会的摸出准备好的银票,硬塞在赖尚荣手中,压低声音道:“这一千两银子,请亲家大老爷替我打点,若是不够,我让靖琪再送来。”
赖尚荣装模做样的还要推辞,沉下脸来嗔道:“亲家老爷是笑话我囊中羞涩,没有银子替女婿应酬吗?”
这里正在惺惺作态,忽听门外传报,贾府琏二爷来访,赖尚荣急忙把银票收起来藏进袖袋里,示意刘老爷从侧门出去回避一下。
名义上毕竟是旧主子,若是不见会被人非议,说不得,只好亲自迎出门外,远远地对贾琏抱拳施礼道:“不知琏二爷驾到,有失远迎,二爷请!”
贾琏走进门来,大大咧咧的斜靠在太师椅上,架着二郎腿,乜斜着赖尚荣冷笑,连寒暄都省了,开门见山的说道:“赖大人当真要和爷较真儿吗?先是听凭人诬陷巧儿,对她动酷刑,我还没来得急找你个王八羔子算账,现在又想置办我的女婿,打量我治不了你,还是头上的顶戴不想要了?”
赖尚荣吩咐上茶,赔了笑脸儿道:“在下跟随二爷多年,办事一向妥当,没想到一旦为官,反不自由了,食君之禄,难免身不由己,若有什么事情办的不如琏二爷心意,还望二爷见谅。”
贾琏冷眼看着赖尚荣唱独角戏,等他无话可说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来,不紧不慢地发话道:“赖尚荣,爷没耐性和你扯淡,爷如今连吃饭都没着落,所以,想找个地方吃牢饭,怎么样,要不要陪爷一起去宁古塔,咱们主子奴才也好做个伴儿。”
赖尚荣一见那个账本儿,脸都绿了,原以为贾府被抄家时,这些东西已经被链二奶奶想办法毁掉,没想到二爷如此大胆,竟然藏在府中。
刚想动歪脑经给他夺过来,贾琏已经把账本收回衣襟内,起身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撂下话来:“三天内我女婿若没回家,我就拿着这个去衙门喊冤,就说我的奴才作恶多端,却把责任推到主子身上,害我老婆枉死,想来王熙凤也不见得会再死一次,至于你会定什么罪,可就难说了。”
“琏二爷且慢,有话好说!”
赖尚荣追出门来,贾琏哪里肯和他啰嗦,径直出了街门,蹬鞍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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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尔虞论纲常 我诈全孝道
巧儿在家里捏着一把汗,不知那本墨迹模糊不清的账本会不会穿帮,当然,这要看父亲是不是能够镇住赖尚荣。
这点,她倒真是低估琏二爷了,能成为赫赫有名的荣国府当家爷们儿,受惯了众人的追捧与奉承,耍横摆酷如何难得倒贾琏。
天快黑时,琏二爷如期归来,把那本账本收了起来,对巧儿到:“还是放在家里保险,搁在刘府若被他们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听这口吻,巧儿不由放下心来,知道父亲不负所望,已经唬弄住赖尚荣,兴奋地又是帮他脱靴子,又是奉茶,平儿笑着戏谐道:“我们二爷别的不说,吓唬人最是拿手,巧儿坐立不安半天,腿没发酸吗?快坐了歇歇。”
说话间,卐儿送来晚膳,两个家常小菜,一盆菜汤,一盆普通米饭,平儿见巧儿拿筷子在碗里拨弄着,一口也没吃下,以为她嫌饭菜不合口味,就笑道:“以前府里吃的都是粳稻米,菜也是变着花样的,如今姑娘回家,也没好的招待……”
巧儿忙搁下碗来,强笑着解释道:“是我一时失态,娘别见怪,我是担心瑾瑜少爷会不会被用刑,没心思吃饭。”
这么一说,贾琏也不由搁下碗来,起身懊恼道:“正是,我只顾了让他三天内放人,忘了多交代一句”
“父亲且别急着去,到让他觉得我们犯怯了。”见父亲穿靴子要出去,巧儿忙拽住他,把饭碗递他手上,又帮他夹了一筷子豆芽炒香干,劝慰道:“我们安心等着,此时着急的应该是赖尚荣那奴才。”
瑾瑜被应天府的公人抓走时,巧儿还在睡觉,等巧儿一觉醒来,没见他的影子,也没介意,中午去那边府里用膳时,孙姨娘才悄悄儿告诉了她。
巧儿急忙骑马赶到城里,去应天府大牢探视,被牢子拦住,给他银元宝也不敢收,说是赖大人吩咐,刘瑾瑜是重犯,没审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当晚在荣国府安歇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又去大牢门外转悠,寻思换了狱卒或许可以卖个人情,让她见瑾瑜一面,哪知道那狱卒甚是凶恶,不等她靠近就直嚷嚷,让她走开,原来,狱卒认出她曾因偷窃罪在这里关了两日。
想着父亲正在和赖尚荣叫板儿,如此沉不住气倒容易泄了底,只好沮丧的返回荣国府,巧的是半道上被赖尚荣的马车拦住。
“巧姑娘一早要去哪里?上车吧,本大人送你一程。”赖尚荣让停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道。
“赖大人早,都道是衙门深似海,有理没钱莫进来,巧儿我是有钱也进不了应天府牢门,赖大人的手下可真是铁面无私呀!”巧儿故作轻松地调侃着,盯着赖尚荣狡黠地笑道:“赖大人真若有心相帮,不如把我送回大牢,让我和夫君见上一面如何?”
“说起瑾瑜少爷,我正有话要和巧姑娘说呢,请上车吧。”
巧儿上车在赖尚荣身边坐下,也不搭话,且听他如何说道,没想到赖尚荣并不急于发话,靠在车厢后壁上假寐,等马车到了牢狱门外,这才睁开眼来道:“本大人公务繁忙,只能给姑娘半柱香的时间,去吧。”
瑾瑜少爷的待遇似乎比巧儿好得多,牢房里竟然还支了一张小床,放着干净的被褥,因为是正午,阳光从天窗洒下来,并不觉得十分阴冷。
远远地看到巧儿朝这边走来,他疾步走近木栅栏,她的状况并不像他担心的那么糟糕,虽然看起来显得苍白憔悴,但是,她没有哭,腮边甚至漾着浅浅的笑靥,
“你吃过饭了吗?”巧儿从怀里掏出一包桂花糕来,用手指捏起一块,隔着栅栏,执意要喂他吃。
不想让她看出他落魄的心情,他微扬嘴角,强笑着调侃道:“为夫昨晚上担心了一夜,害怕织女见不到牛郎会伤心落泪,看来,织女毕竟是天神,比牛郎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见到瑾瑜,巧儿也很欣慰,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他依然不失冷静和优雅,关键是,他没被用刑。
抿嘴儿一笑,让他就自己手上把那块桂花糕吃了,这才戏谐道:“可惜神仙一旦养成坏习惯,也是改不了的,听不到大少爷的琴声,害巧儿整夜不能入眠。”
“巧儿……”这句话勾起太多的回忆,瑾瑜忘了矜持,突然抓住巧儿的手,拉到自己唇边,深深地吻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嗓音沙哑着呢喃道:“对不起,你嫁给我,不曾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若是……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她也十分感伤,却不想当着他的面流泪,害怕他会更加难过,抽回自己的手,把那包桂花糕塞在他手中,故作俏皮地一挤眼睛道:“别忘了我是织女星哦,等你把这些桂花糕吃完,我就来接你回家!”
半柱香的时间很短暂,她匆匆和他道别。
赖尚荣等巧儿上了车,就吩咐车夫道:“打道,送贾小姐回荣国府。”
巧儿暗自揣度着,赖尚荣的出现绝非偶然,难道他不是为了和自己谈交易的吗?
“巧姑娘,我们长话短说,瑾瑜少爷犯的是伤人致死重罪,人命关天,按照律法,就算不死,也要被判终生流役,看在刘员外和你父亲的情份上,我可以想办法为他脱罪,可是,你得承认不守妇道,离开刘府。”
“为什么?这是刘家的意思,还是你的?”听到赖尚荣如此说道,巧儿一时有些发懵。
“都有。”赖尚荣冷冷的说道:“因为靖琪少爷和你纠缠不清,影响彩萍的夫妻感情。”
巧儿冷笑,故作漫不经心,语气淡淡的威胁道:“我倒无所谓,就怕我父亲未必会答应!”
“你以为凭你父亲的一本旧账,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况且,我就不信,巧姑娘为了一个男人,会连父亲的死活也不顾,你若是不想尽孝道我也由了你,以我现在的地位,加上刘家的银子,未必摆不平那些旧账,结果恐怕是,白把你父亲送进大牢做替罪羊,你信也不信?”
巧儿心里暗暗叫苦,小姑奶奶本就是拿着最小的牌使诈,哪里真敢和这个王八蛋开牌。
不过在巧儿心中,对“不守妇道”这个概念,并不像古代女子那么较真儿,只要能救出瑾瑜,何必计较那些虚名,本姑娘脸皮厚,拿着休书照样和夫君恩爱过日子,看谁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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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生命诚可贵 贞操价更高
应天府衙,大堂里除了看热闹的闲人,只有刘员外作证旁听,瑾瑜是秀才身份,免了跪拜之礼,原告南瓜的叔父是一介白丁,按律跪着等候庭审。
巧儿上了大堂,被呵斥跪下听审,冯师爷已经拟好了判词,案子的起因,竟然是南瓜勾引女主人,被瑾瑜少爷撞见,一气之下,殴打了奴才,并把他逐出刘府,经查明,南瓜的死因是被疯狗咬伤,死于狂犬病,刁民南富贵居心不良,为讹诈钱财,具状诬陷,杖责四十大板以观后效,刘瑾瑜无罪,当堂释放,其妻子刘贾氏,不守妇道,与家奴勾搭成奸,准予刘瑾瑜诉求,当堂休妻,逐出刘府。
“大老爷,我冤枉呀,南瓜被狗咬虽是属实,可是,他确实是死于屁股烧伤,中水毒溃烂而亡,求大老爷明鉴……”
南富贵原本就是好逸恶劳的混混,被冯师爷三寸不乱之舌鼓噪得利令智昏,结果银子没捞着,还要被打个半死,当下把头叩得咚咚响。
赖尚荣“啪”地一拍惊堂木,犹未来得及说话,就听瑾瑜少爷冷冷的说道:“大人,门生没有诉求休妻,门生对判决不服!”
大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这个秀才疯了吧,被判无罪释放,他还说不服,难不成还想再回到大牢里去?
刘员外急忙去捂瑾瑜的嘴巴,陪着笑脸对知府大人到:“犬子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请大人见谅,见谅……”
说着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把瑾瑜少爷拖出大堂,瑾瑜黯然望着巧儿,磐石般的哪里拖得动半步。
巧儿满脸惶惑,不是因为被休掉,而是,千算万算,偏就不曾算到,瑾瑜少爷会犯倔,在大堂上叫起真儿来。
“大人,小人原配妻子贾巧儿,冰清玉洁,温婉善良,并不曾和任何人有染,在下教训奴才,是在自家府中大厨房里,众目睽睽之下,哪有撞破私情只说?在下因奴才不敬,恼怒之下失手,把奴才南瓜误扔在火炉上,烧伤了臀部,在下愿对圣人起誓,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还我妻子清白!”
瑾瑜少爷的辩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赖尚荣认为,他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自己洋相,传到吏部,少不得要给自己记上一笔,当下恼羞成怒道:“刘贾氏,你可有什么话说?”
巧儿犹豫着,想起冯师爷事先的告诫:“贾姑娘,为了帮大少爷脱罪,赖大人可是担着很大的风险,我手中是众人的联名具状,告刘瑾瑜重伤致死人命,死鬼南瓜的伤情有仵作的验伤记录,若是有人翻起案来,刘瑾瑜难免会被重新问罪,你可千万要记住!”
“大人,民女不敢哄骗大人,民女确实、确实行为不检,愿意接受惩处……”
“巧儿!你疯了么?”突然醒悟到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交易,巧儿是在牺牲自己的清白,解除夫君的牢狱之苦,瑾瑜少爷愧恨交加,提高声音悲沧地对众人道:“诸位,内子与我情深意笃,无奈与弟媳,也就是知府大人的爱女不和,屡屡受到欺辱,在下误伤奴才,便是因了弟媳纵容奴才殴打内子,激愤之下失去控制而为,在下愿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但是,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蔑我妻子的清白!”
冯师爷见赖尚荣气的说不出话来,忙出来打圆场道:“刘秀才,你妻子长得确实漂亮,你可别色令智昏,因为舍不得漂亮媳妇儿,就混淆黑白,没了性命,媳妇照样是别人的……”
“冯师爷,大堂上明镜高悬,自可辨得是与非!”瑾瑜少爷不客气地打断师爷的话,义正词严的陈述道:“大人,委曲求全的是我的妻子,因为令嫒视我妻子为眼中钉,想必这其中的原委大人心里明白如镜,我妻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这才宁愿自毁名誉,被赶出家门。”
事情弄成这样,自然没法再继续审下去,赖尚荣只好宣布退堂,等调查清楚之后,重新审理此案。
因为巧儿被牵连在案中,自然也收押在牢里,关在瑾瑜少爷隔壁。
为了便于监管,牢房面向内廊的一面是栅栏,牢房之间却是厚厚的砖墙。
鉴于刘老爷的“爱子之心”,赖尚荣对瑾瑜少爷特别关照,可是巧儿的境况就大不相同,赖大人美其言,照顾巧儿住在瑾瑜隔壁的牢房,不仅睡的是稻草,还和一个死囚关押在一起,那死囚受冯师爷指使,说是若能猥亵巧姐儿,引得隔壁男人狗急跳墙,就将他的“死刑”改为“流役”。
当晚巧儿和瑾瑜少爷背对背靠在隔墙上坐着,说着话儿,虽然看不到对方,却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也算是聊以安慰。
巧儿试图说服瑾瑜接受权宜之计,被他厉声呵斥道:“不许再犯傻,为夫宁愿被砍头,也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你的尊严!”
子夜时分,狱卒内急,去了趟厕所,内廊没了看守,死囚瞅准时机,突然扑过来,掐住巧儿的喉咙。
巧儿正在和瑾瑜少爷说悄悄话,声音戛然而止,袭击巧儿的死囚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长得又高又壮,光那体重就压的巧儿踹不过气儿来。
虽然卒不及防,好在巧儿机敏,出手就是阴招,二龙戏珠,指戳他的双目,强盗疼得一声嚎叫,若非闭眼得快,眼珠子都被戳了出来。
强盗大怒,捏着巧儿的颈项就抡了出去,撞在栅栏上,巧儿顺手抱住栅栏的木柱子,双脚腾空踢了出去,正中强盗的肩膀。
可惜力量悬殊太大,强盗踉跄了几步,不等巧儿落地,又扑了过来,大脚板猛踢巧儿胸部,被巧儿凌空跃起落在身后,顺势在他背上一横肘,正是四两拨千金,强盗收势不住一个大叉劈下去,大腿根儿掰得生疼,怒骂着忍痛爬起来,想抓住巧儿暴打一顿,被她泥鳅般的躲过,强盗回身,瞅准巧儿的小脸就是狠狠一拳……
瑾瑜听到隔壁情况不对劲儿,正待发问,听到对面犯人惊叫起来,知道情况不妙,情急之下撞断栅栏冲出来,正巧看到强盗一拳击向巧儿,被巧儿闪身躲过,强盗用力过度,收势不住,拳头从栅栏钻了出来,瑾瑜少爷眼疾手快抓住手腕一拧,只听骨头咔嚓一声断裂,强盗惨叫一声,疼得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守在外面的狱卒听到动静儿跑进来,见瑾瑜少爷撞断栅栏,打伤人犯,以为他要越狱,“刷”的拔出刀来就砍,被瑾瑜侧身闪过,空手入白刃夺了狱卒的刀,出去方便的狱卒也及时赶到,旋风般地朝他的后背砍来。
“当心身后!”巧儿惊叫起来,只听“当”的一响,瑾瑜手腕一翻,就像身后长着眼睛,刀背一磕,狱卒的刀飞了出去,没入梁柱数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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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小秀苦情戏 大闹应天府
几天后,瑾瑜伤人致死案再审,因为案子涉及人犯漂亮妻子的绯闻,所以,很多人赶来看热闹,应天府衙门被围的水泄不通。
经核查,南瓜的死因确定为狂犬病,可是,瑾瑜重伤南瓜在先,有仵作的验伤记录为证,后又企图带着妻子越狱,重伤狱中人犯,两罪并处,发配宁古塔终身为奴。
刘夫人坚持状告刘贾氏不守妇道,且阴险狡诈,蒙骗了夫君,因刘贾氏已经供认不讳,被知府大人当堂判处犯了“七出“之罪,赶出家门。
这样的结局,引来旁观的一阵哗然,有多情的女人唏嘘着,说是瑾瑜少爷太迂腐,白白被判了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越狱的判决,瑾瑜已经有心理准备,因为事后他就觉得蹊跷,监狱的栅栏都是碗口粗细的木柱子,就算是运用内力,也不可能轻易地撞断,还有狱卒的借故离开,显然都是赖尚荣的刻意安排,可是,定巧儿的“七处”之罪,却让他始料未及。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巧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声泪俱下的对围观者陈述道:“各位父老乡亲,小妇人冤枉,小妇人的夫君冤枉呀,你们看看这个强盗,牛高马大,我夫君乃一介书生,文弱如斯,哪里是他的对手,可能伤得了他吗?还有监狱里的栅栏,碗口粗的柱子,就算用刀砍也得一会儿功夫,这个强盗证词说我夫君撞断柱子,要带我越狱,被他发现,打了起来,你们说,这是不是信口胡言,栽赃陷害?”
瑾瑜少爷一袭白色的袍子,肩披白色的大氅,看起来斯斯文文,由于几天没有休息好,憔悴的俊脸越显苍白,哪里是会打人的样子。
而那个作为证人和受害人出庭的强盗,断臂吊在脖子上,依然像是凶神恶煞,观之让人发悚,众人本就心里嘀咕着,再听巧儿一番哭诉,纷纷议论起来,都道是这个案子定有隐情,没准儿真是栽赃陷害。
这正是巧儿预计的效果,害怕赖尚荣敲惊堂木退堂,巧儿抢着又说道:“我和夫君被冤枉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我夫君是大娘所生,刘家现在的产业都是大娘的嫁妆,二娘为了谋夺家产,才和亲家公也就是堂上的知府大人勾结,肆意栽赃陷害我夫君,小妇人担心夫君被害,只好答应知府大人,承认自己不守妇道,这就是上次开堂小妇人忍辱认罪的原因,应天府判案不公,小妇人投诉无门,求各位父老乡亲为小妇人做主,就算是对你们的亲友、邻居说一声小妇人的冤情,让天下人都知道应天府的黑暗,小妇人也会感激不尽,求菩萨保佑您一生平安……”
巧儿说着,对众人跪拜下去。
“这位娘子,听说大堂上坐的是你家以前的奴才,可是真的吗?”有人躲在后面高声问道。
“呜呜呜,就因为这个奴才当日狗仗人势,作恶多端,被我爹爹多次责骂,这才怀恨在心,不但把自己做的恶推得干干净净,让我娘顶罪含冤而死,现在,又想赶尽杀绝,把我和死囚犯关在一起,指使他杀人灭口……”
赖尚荣一听越说越不像话,一拍惊堂木,狂喊道:“这个泼妇信口雌黄,诸位休得信她,退堂!”
衙役立刻拿着杀威棒驱赶围观的人,众人哪里肯散开,又去拉巧儿,被巧儿挣扎着喊叫道:“救命呀,若是我和夫君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定要替小妇人伸冤呀……”
“放开她,让她把话说完……”
“狗官假公济私,想谋夺人家家产,不能让他得逞!”
“这奴才真没良心,听说是这位女子的祖父给他脱籍,又出钱帮他捐的官儿,他到反咬主人一口……”
“好汉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让狗官贪赃枉法欺负小女子……”
巧儿听到这声音很熟,一边挣扎,一边应声儿看去,原来是茗烟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心里不由就揣度着,父亲知道今天应天府审理瑾瑜的案子,却一直没有露面,莫非他是去求人帮忙去了吗?
当下越发挣扎的厉害,故意拖延时间。瑾瑜少爷眼见巧儿和两个衙役厮打,想要去帮巧儿,无奈自己也被衙役拖着要强行带走,鉴于巧儿刚才的辩词,又不敢使出功夫,暗中扎下桩子来,走一步退三步,就是不肯离开大堂半步。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有人传报道:“忠顺王爷驾到!”
众人这才闪开一条道来,跪拜迎接忠顺亲王。
赖尚荣惊慌失措的滚下椅子来,跪拜道:“下官恭候王爷大驾。”
贾琏见巧儿泪流满面,走过去一把抱在怀,唏嘘道:“巧儿,王爷在外面听了好半天了,苦了你了……”
“赖大人,本王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喊冤,特来看看。”忠顺王爷说话间,蒋玉菡已经搬来太师椅,让王爷坐下,看他一摆下颌,就替他说道:“赖大人,你继续审案,王爷想听听究竟有何冤屈!”
赖尚荣是何等奸猾的人,如何不知道这忠顺王爷是来替贾家出头的,就算案子没有冤屈,也要顺着他的意来判,更何况,巧儿说的句句属实呢。
“启禀王爷,请恕下官查案不实,刚听了当事人的申诉,也觉得内有隐情,正待重审此案,请王爷训示!”赖尚荣哪敢站起来,跪在地上禀报道。
蒋玉菡接过师爷奉上的香茗,递给忠顺王爷,看他揭开盖子吹了吹,不紧不慢的问道:“唔,你倒说说有何隐情。”
赖尚荣正跪在王爷对面,茶末子喷了他满脸也不敢擦,诚惶诚恐的说道:“禀王爷,首先是这个强盗的证词不实,秀才刘瑾瑜如此文弱,越狱的真伪有待核实……”
那个强盗听知府大人如此说道,情知自己必死无疑,由于怨恨瑾瑜少爷拧断了他的胳膊,存心报复,见巧儿跪在他身边,顺手拾起不知被谁折断的半根杀威棒就朝巧儿当头劈去。
瑾瑜站的离他们有一定距离,见巧儿有难,哪里顾得多想,当下猎鹰般的扑了过去,闪电般抓住强盗的手腕,顺势压婉儿一拧,强盗的肩关节早又脱臼。
哇,这个秀才还真是深藏不露呀!众人讶然惊叫。
巧儿听到风声不对,早一个滚儿避开,起身一看瑾瑜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儿,觉得好不沮丧,心肝肺一起扑通起来。
那强盗目露得色,装出冤屈的样子哀求道:“王爷、大人,小人没有说谎,这个秀才武功高超,昨天确实是想越狱,是小人想要立功赎罪,出手阻止,被他拧断了手腕,请王爷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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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惜别长亭外 潸然满离情
瑾瑜的出手让情势发生逆转,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怀疑起巧儿的话究竟有多少是真的,这个秀才能请得动忠顺亲王出面说情,定然也是不简单的角色。
赖尚荣偷偷揣摩着忠顺王爷的脸色,先避开这个话题,改口说道:“至于刘贾氏和奴才私通的事情,由于那奴才已死,无法对症,小人一时糊涂,听信了刘夫人的一面之词,当然,主要是她自己曾经认罪,下官确实失于详查,并不敢徇私枉法。”
“王爷,这是贱内听信了死者的一面之词,冤枉了儿媳,小民收回诉状,回家定然善待儿媳。”刘老爷眼见忠顺王爷和贾家有渊源,哪敢得罪,这王爷的大腿可是比赖尚荣的腰不知粗哪里去了。
刘夫人自见到贾琏之后表现得更加无情,也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愿承认自己是谋财害命的恶妇吧,乜斜着那父女二人冷笑不已,不等刘员外说完,就毫不妥协地跪拜道:“王爷,此事并非民妇轻信,贾巧儿因不守妇道,曾被处以家法,刘瑾瑜当时在场,并无异议,显然,这会儿他是在袒护自己的妻子。”
“文弱书生”已经让人生疑,若是自己的清白也成了悬念,舆论导向就更加对瑾瑜不利。
情急之下,巧儿脱口说道:“王爷,在下和人私通的事纯属诬陷,小妇人虽然已婚,却犹是处子,愿意请稳婆查验!”
这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落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哇塞,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白养着看,却不知道享用,莫非这个俊秀才有毛病吗?
忠顺王爷放下茶碗,冷冷的瞥了蒋玉菡一眼,心里暗道:“怪不得琪官儿这几天变着法儿讨好我,让我帮这个秀才脱罪,哼,说是看在他夫人花袭人的面上,我看是心疼这个妖魅的男人吧!”
“琪官儿,这个瑾瑜少爷倒是有趣得紧,这样的美色犹不为所动,想来是别有所好吧?”忠顺王爷说着,阴沉着脸吩咐赖尚荣到:“既然这个女子犹是处子,私通之罪明显不实,无需再审,你如实审理这个秀才的案子是正经!”
赖尚荣心里暗喜,看得出王爷是在怀疑蒋玉菡和瑾瑜之间有暧昧,关于忠顺王爷为琪官儿拈酸吃醋的事情,这可不是头一遭,宝二爷就曾为此事被政老爷打个半死。
当即压低声音禀报道:“状告刘秀才重伤家奴的事情证据确凿,苦主虽然是死于狂犬病,可是,根据仵作的验伤记录,溃烂而亡也是迟早的事情,还有越狱的事,只怕……”
不等他说完,忠顺王爷就不耐烦的说道:“既然犯罪事实已经查清,本王当然不能徇私枉法,最近噶尔丹部族屡屡在新疆和蒙古作乱,这个秀才武功不错,就将他发配充军,去戴罪立功吧。”
瑾瑜启程的那天,刘老爷携家小来送行,赖彩萍哭成了泪人,众人只当她是因父亲重判了瑾瑜少爷,感到内疚,倒不好再冷落她,唯有靖琪离她远远的,只当她真是丧门星。
靖琛少爷问孙姨娘道:“大哥哥要去哪里?”
孙姨娘回答道:“他要去很远的地方。”
刘老爷也是泣不成声地对瑾瑜道:“原想就算被流放,也可花银子把你赎出来,此去军中,你也休要贪什么功名,保得性命回来要紧。”
巧儿避开送行的人,牵着“追风”在十里外的长亭里等候,远远地看到瑾瑜和百十个人犯,由七八个士兵押送着走过来,瑾瑜刚吃了一百杀威棒,衙役们在赖大人的暗示下,打得毫不留情,饶是他内功深厚,伤得依然不轻,况且带着刑具,行走时显得颇为吃力。
发现巧儿在前面的长亭外看着自己,瑾瑜的步履轻快了很多,下意识的走向巧儿,却被押送的士兵一鞭子抽在背上,拦回队伍里。
巧儿心里一阵抽搐,急忙过去暗中塞了两锭大银给那个穿着海马官服的把总,陪着笑脸道:“这位好心的官爷,我是他的妻子,特来送点伤药给他,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拿来,我替你交给他。”把总伸出手来,巧儿心里一急,忙又取出两锭大银放在他的手心里,哀求道:“官爷,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好吗?”
把总一摆下颌对士兵道:“你们几个押着他们去前边歇着。”又用鞭梢指着瑾瑜少爷到:“你,停下来。”
巧儿忙道了谢,跑上前去,当着那把总的面,无所顾忌的抱住了瑾瑜少爷。
他没有说话,抬手想为她理理北风吹乱的头发,铁链一阵响,不由苦笑着收回手来。
“屁股很疼吗?”她轻声问道。
他红了脸,这个傻丫头,说话还是这么着,一点也不顾忌。
“不要等我。”他淡淡的说道。
巧儿没有醒过味儿来,追问道:“什么?”
他干咳一声,站直了身子,狠下心来说道:“若是爱上什么人,就把自己嫁出去。”
“哈,这还用你吩咐吗?”巧儿故作俏皮的打着哈哈,没心没肺的回答到:“本姑娘一向是跟着感觉走,若是真心爱上谁,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漠然仰起头来,合上双眼,他心里一阵怅惘,我是真心希望巧儿幸福,希望有人替我照顾她,可是,听了她的话,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感伤?
感觉到脖子被她的双臂勾住,不得不俯下身来,她吹气如兰,在他耳边低语道:“可是,有你这狐狸精作祟,天下还有人入得我的眼吗?”
“巧儿……”心里一阵抽搐,他想说对不起,他想说我爱你,他想说等我回来……可是,所有的言语都哽在喉咙里,最后,终于说出的话却是:“别傻了,好好去爱一个人,这样,我才安心。”
“喂,说完没有?该上路了!”把总等的不耐烦了,大声嚷嚷道。
巧儿下意识的又拿出一锭银元宝来,却被瑾瑜接过去,悄悄地塞回她的衣袋里,紧握着她的小手,黯然说道:“留下吧,你要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话,他毅然推开巧儿,强忍着伤处的疼痛,大步朝前走去。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凉凉的落在脸颊上,悄然消融,空旷的天宇,寂静得有些不真实,比她参演过的电视剧中的场景还要虚幻。
“瑾瑜哥哥,你看,下雪了。”隐忍着的眼泪终于潮水般的决堤而出,巧儿对着他的背影突然喊叫道:“那是我的爱,我会一路陪着你!”
他停下步子,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转过身来,他想再看她一眼,可是,软弱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只有喉结在轻轻的蠕动。
“快点跟上!”把总推了他一把,他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
北风呼啸,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只有沉重的镣铐声在耳边凄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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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贾芸诚相助 织女巧筹谋
由于送瑾瑜时中了风寒,巧儿在炕上躺了一整天,感觉到有人在捏自己的鼻子,忙睁开眼来,却是青儿趴在炕头上傻傻的看着自己。
“我和哥进城卖棉花,顺道来看看你。”青儿说着指了指门口。
巧儿侧过脸去,瞟见板儿站在门外,就招呼道:“板儿哥哥进来吧,自家兄弟,何必拘泥虚礼。”
板儿磨磨蹭蹭的进屋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见巧儿审视着自己,没来由的红了脸。
“今年收成好,姥姥一定很开心吧?”巧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收成不错,只是,棉花的价钱跌得厉害,多收了十来亩地,倒并不比往年赚的多到哪里去。”板儿斯斯艾艾地说着,眼睛不时东张西望,以免和巧儿的目光相对。
“既然价钱不好,何必要急着卖出去?”巧儿对农事并不懂,因问道。
青儿抢着说道:“家里没地方储藏,又怕霉坏了,况且,哪一家不是急着用银子,哪有白搁着的道理。”
“棉布价格也掉了吗?”
“那倒没有。”青儿想了想,“噗嗤”一声笑道:“巧儿姐姐,你是说纺成布再卖吗?哈哈,就算全家人不停机的纺线织布,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织得完呢。”
见他们绝口不提瑾瑜少爷的事情,巧儿知道他们是怕自己伤感,故意避开话题,也就顺着青儿的话瞎扯道:“线纺得粗一些不就容易多了吗?”
“嘿嘿……”这下子,连板儿也跟着笑了,调侃巧儿到:“巧儿妹妹,那么粗的线织成布倒也容易些,可是,又硬又厚,却没法做成衣服穿了。”
巧儿心念一动,何不用来织棉线衣裤以及手套、袜子之类,这个朝代,还不懂得手工针织技术呢,这倒是一个赚钱的路子。
当下也忘了浑身酸疼,倏地坐起身来,青儿忙取过小袄给她披上。
取下头上的银簪子对青儿道:“青儿,你今天回家去,马上给我织一些这般粗细的棉线来。板儿哥哥,麻烦你给我做几十根筷子长短、几十根再长一倍的竹签来,粗细要均匀,和这根银簪子差不多就行,要打磨得光滑,两端削尖些,也要打磨得圆滑才好。”
“好!”并不问用来做什么,板儿爽快地应道。
巧儿为自己的创意激动着,不假思索地道“要快,最好今天晚上就做好,明天一早就送来。”
“巧儿姐姐,现在都日落了,我们赶回家去已是夜半,如何赶得出来?”
“青儿,巧儿姑娘只是说说,看你急的,能赶多少是多少,不耽误你睡觉。”板儿憨厚的笑了笑,又向巧儿告辞到:“青儿不提我倒忘了时辰,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再晚,城门要关了。”
寻思这兄妹二人估计还没吃午饭,巧儿忙劝道:“板儿哥哥何苦急在一时,等吃了饭再走。卐儿姐姐,快点传饭。”
青儿提醒板儿道:“哥哥不是有话要对巧儿姐姐说吗?我出去等你说完了再回家不迟。”
“横竖明天还要来的。巧儿妹妹,我们已经用过饭了,本想看看你就走,到累你说了半天话,你先歇着,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见板儿执意要走,巧儿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以自己对板儿的了解,他定是急着赶回家去“完成”自己交付的任务。
琏二奶奶见板儿兄妹要走,忙过来相送,再三对青儿道:“有功夫和你哥常来坐坐,免得巧儿一个人郁闷。”
送走了板儿和青儿,又叫卐儿把热着的红枣糯米粥端来,强逼着巧儿喝下,这才旁敲侧击到:“板儿这孩子真是不错,新收了棉花,厚厚的打了两床棉套送来,说是怕姑娘冻着,我正寻思等明天装好了给你换上呢。”
巧儿正在盘算着自己的针织衣饰策划案,也没在意琏二奶奶说些什么,找来纸笔,趴在炕桌上,圈圈叉叉的画着,又做了些标注,琏二奶奶不识字,也不晓得她在写些什么,就坐一边儿绣枕套。
没想到几根棒针,能在这里派上大用场,巧儿甚至有些后悔,以前不曾多学些花样。
晚上躺在炕上,再想瑾瑜的时候,就算计着,要赶着给他织一套棉线衣裤,再织几双袜子送去。
翌日中午,板儿和青儿就来到荣国府,送来一把打磨好的棒针,还有一包袱织好的棉线。
青儿打着呵欠道:“巧儿姐姐,家里现在又添了一架纺车,姥姥说这些先送来,她和我娘赶着多纺些明儿再让哥哥送来。”
巧儿接过竹签,发现板儿手指上缠着棉布,就问道:“板儿哥哥手怎么了?”
“没事儿……”板儿把手缩回来,下意识的藏在身后。
“还说没事儿呢,昨晚上劈竹子,因油灯太暗,不小心把手划了一道口子,还坚持把这些竹签打磨完,血把竹签都染红了呢。”青儿说着,又好奇地问道:“巧儿姐姐神秘的紧,你还没说,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呢?”
巧儿先对板儿表示歉意道:“板儿哥哥总是那么由着我的性子,都怪我太心急,害你伤了手。”
“是我太笨。”板儿又红了脸,呐呐地安慰巧儿道:“再说,平日干活,哪曾少过磕磕碰碰的。”
琏二奶奶亲自沏了茶送来,板儿和青儿忙接了,不一会儿,卐儿就端来午饭,几个人一起用了膳,问琏二爷时,琏二奶奶笑道:“亏了芸哥儿和小红两口子,为我们爷寻了个事情做,在‘霓裳’珠宝行做二掌柜的,爷先还不肯,说是有失体面,被芸哥儿劝他,说是除了做官老爷和饭来张口的纨绔公子,这就是上等职事了,那些出苦力、跑堂吆喝的才不体面呢,哄得爷就去了。”
巧儿笑了笑,等卐儿收拾完碗筷,让她去把大奶奶和宝二奶奶请来,然后,拿出棒针来,一边织袜子,一边儿教给琏二奶奶和青儿针法,等宝二奶奶来时,一只袜子已经织好,又开始织第二只,青儿最是机灵,立刻就拿起棒针来,跟着学,巧儿边织边指导她,很快就懂了窍门儿,自己织了起来。
等织好一双袜子,巧儿双手捧着对板儿道:“板儿哥哥,这些棒针和棉线都是你带来的,这第一双袜子,就送给你了,不过,你得穿上试试,看比棉布袜子有什么不一样。”
见众人都在看着,板儿窘得不行,忙背过眼去把袜子换上,因为有弹性,又绵软,不用系带子固定,也不会滑到脚板底去,感觉当然很舒服,当下就说:“只怕穿过这种袜子,就再也不想穿布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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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未知吾归期 任由汝婚嫁
琏二奶奶当下就拿起棒针,也开始学着给琏二爷织袜子,薛宝钗则拿起炕上的那几张图纸,笑问巧儿道:“小姑奶奶可是又有什么新奇想法么?”
巧儿笑道:“我也是受到板儿哥哥的启发,今年棉花丰收,售价却降了下来,正是一个好机会,府里有的是空屋子,若是我们大量收购棉花,纺成这种棒针线,然后,织成袜子、手套、甚至内衣裤,就说是织女星给我托梦,织成上仙的服饰,先是送给达官贵人门,他们穿着舒服了,就会对人炫耀,自然有人上门来求,我们再高价出售。”
说着把图纸展开铺在炕上,对宝二奶奶道:“这些图纸就是式样和编制方法,我尽可能写的详细些,宝二婶子再细细琢磨,举一反三,就可翻出新花样来。”
由于贾琏依旧是府里的当家爷们儿,李纨又和平儿关系密切,自她扶正为琏二奶奶,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和她商量,她行事又十分公道,对下人又体贴,所以,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没有不服她的,巧儿寻思,管理那些丫头婆子们非她莫属。
因对她道:“外面的事物自然有我爹和板儿哥哥负责,二婶子负责花色和式样以及推销策划,组织生产可就得娘和大婶子多费心了,千万记住,这项技术并不难学,所以,严防被人窃取技术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若是有商家愿意合作,我们就把技术转让出去,坐吃红利。”
正说着,李纨也带着素云和碧月来了,平儿对她笑道:“你可来迟了,我们正等着大奶奶呢!”
李纨苦着脸儿回答道:“我也说赶着过来呢,是大夫人那边让人来找些人参,说是大老爷刚出狱,身子弱,要进补,家里现在哪有现成的,又怕夫人不信,只好让人去铺子里现买了些送去,还说是成色不好,用下等的应付他们。”
巧儿已经听父亲说了,因瑾瑜被判充军,赖尚荣怕贾琏和他翻脸,就将石呆子的死推到贾雨村身上,为贾赦减轻了罪责,又念其年老体弱,准予取保在家养病。
薛宝钗见人多嘴杂,不想平添是非,忙把话岔开道:“大嫂子快看她们做的什么好东西。”
青儿便把织好的一只袜子递给李纨看,那边儿莺儿早学会了,也织了起来,并对素云、碧月道:“你们也来学吧,待会儿织一双送给大奶奶穿”
薛宝钗不愧是商家出身,当即就想到棉线的染色问题,对巧儿到:“这种原色的织物看起来不上眼,若是织好后像布匹一样,染成五颜六色的,那就显得光鲜贵气了。”
巧儿心里暗暗佩服薛宝钗的经营之道,故作神秘的对众人说道:“我梦见织女姑娘对我说,这些棉线要先上染,然后再制成衣物,那样色彩才均匀,而且,还可以拼花色呢,就是用不同颜色的棉线,交叉编制,可以织成凤尾花样的衣服来。”
“真的那么神奇吗?”莺儿拍手叫好,又由衷的赞叹道:“小姑奶奶,我们姑娘总夸我手巧,没想到,还有更巧的,我算是服了你!”
“好了,你们先学会织袜子,我把这些图纸讲给奶奶们听,以后好教你们。”
巧儿又把图纸上的符号、标记详细的讲给薛宝钗等人听,又拿笔把没写清楚的做补充说明。
“这些图纸就拜托二婶子千万收好了,若是我顾不过来时,你可以和大婶子商量着,想出更好的花样来。”
几个女孩子忙着交换编制心得,板儿坐在一边儿偷偷地打量着巧儿,从小时候开始,每次见面,这个女孩子总会带给他无比的惊奇,可是,这次最让他钦佩,瑾瑜被充军,她非但没有伤心欲绝,一蹶不振,还能如此淡定的为贾府筹划生计,其承受能力,就算是男儿也不及她半点。
“板儿哥哥,棉线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姥姥去办理了。”
巧儿的话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板儿连忙应道:“巧儿妹妹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
“你让姥姥联络几户纺线技术好的乡邻,按我们的要求,把棉花纺成线卖给我们,至于价格,大奶奶,请你看着办,最好是略高于市价,好让姥姥有个赚头。”
板儿正想说什么,被巧儿摆手制止住,又对青儿道:“青儿妹妹织的东西不可以贱卖了,可以交给我娘代为销售,赚的钱分文不少交给你,积攒下来将来做嫁妆。没征得大婶子和二婶子同意,我就擅作主张,还望二位奶奶见谅。”
巧儿说着,突然有些感伤,悄悄咽下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从怀里摸出一跌百两一张的银票来,对众人道:“姑爷临行前留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先交给我娘保管,作为购买棉花和棉线的本钱,若是赔了,算是我娘的,赚了钱,我娘收回本钱做体己,也算是巧儿帮府上开辟一条生计。”
“嘻嘻,姑爷真好,把巧姑娘休了还送银子……”
傻大姐过来瞧热闹,听到巧儿说姑爷送了一千两银子,忍不住插嘴,一语未了,就被素云扇了一个大嘴巴,指着教训道:“谁被休了?大奶奶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再三说了不让在姑娘面前提姑爷,偏你多嘴!”
银票是巧儿送行时,瑾瑜悄悄塞在她衣袋里的,他手头并无闲钱,这银子也许是刘员外让他打点那些官爷的。巧儿一阵心酸,终于把持不住,说声要出去方便一下,躲进茅厕里,无声地流起眼泪来。
返回屋里时,众人都已经离开,只有板儿坐在炕沿上发呆,见巧儿回来,急忙迎上来问道:“巧儿妹妹,你还好吧?”
“她们人呢?”巧儿问道。
“奶奶们说姑娘累了,先告辞,编织的事情就依妹妹说的办。”板儿说着,没来由的又红了脸,鼓足勇气对巧儿到:“琏二奶奶让我留下陪妹妹说话,我、我的心思,妹妹是知道的……”
不等巧儿回答,板儿又拿出瑾瑜的信交给巧儿,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道:“巧儿妹妹,从小我就喜欢你,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拼命读书,想考取功名……”
巧儿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两句话:“未知吾归期,任由汝婚嫁。”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凄然苦笑道:“板儿哥哥,如果在认识瑾瑜之前,就知道你的心思,也许,我会考虑嫁给你,可是,现在我心里装满了对他的思念,若非想着把府里的事情安置清楚,我早陪他去了,要么和他一起战死沙场,要么和他一起建功立业,获得大赦,平安归来。”
琏二奶奶和青儿躲在门外偷听,闻言慌忙闯进来追问道:“巧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离开家吗?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你怎么越来越大胆,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青儿也瘪了嘴巴伤心起来,哽哽咽咽的说道:“巧儿姐姐,你要去找瑾瑜少爷,青儿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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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世事皆因果 恩怨留馀庆
北风萧杀,河边的湿地里早没了白鹭的影子,因为,鸟儿已经迁徙,巧儿去瑾瑜钓水鸟的河滩转了一圈儿,没精打采地回到念慈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又过正院儿去,告诉刘员外,说是想回娘家暂居。
“老爷,我想把瑾瑜的追风马和古琴带走。”巧儿瞥了刘夫人一眼,颇为感伤的解释道:“只是用来做个念想,还望老爷和夫人应允。”
或许是对巧儿心存内疚,又或许,她既然已经当众宣称自己还是处子,就不用担心巧儿会借瑾瑜骨肉之名来分家产了,休不休掉已无任何意义,所以,刘老爷十分大度地说道:“你是瑾瑜的妻子,今后念慈苑就由你打理,大少爷的东西你自然可以使用。”
刘夫人爱答不理的歪在炕上,半眯着眼睛,芹菜跪在炕上给她捶背,听到刘员外表态,漫不经心的抬了下眼皮儿,冷哼一声道:“回去告诉你爹,我菊官儿慈悲为怀,若是养不活闺女尽管送回我刘家来,别一家子饿死才是正经!”
巧儿听了一愣,怒极反笑了起来,心里暗道,本姑娘不想撕破脸,是为了保留大少奶奶的名分,以便将来有机会和你较量,你丫的倒张狂得很,真以为本姑娘好欺负么!
盈盈的对刘夫人福了一福,算是道别礼,巧儿淡定的还以颜色道:“谢谢夫人照应,夫人还是多烧高香求菩萨保佑,只怕巧儿此去,丧门星又要作祟了。”
东跨院那边儿听说巧儿要告辞了去,靖琪少爷匆匆赶过来,却不好意思进屋,就在门外边站着发呆,想起小时候大哥帮自己作弊,逃脱先生戒尺的事情来。眼圈儿有些发红。
赖彩萍跟过来看到靖琪神伤的样子,不由醋意大发,用屋里屋外十里都听得到的嗓门儿讥讽道:“二少爷,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要在这里伤心落泪吧,反正大少爷没在家,不如悄悄儿去那边儿屋里倾诉衷肠……”
话犹未了。就挨了靖琪一耳刮子,脸上顿时就热辣辣的,赖彩萍伸手回了一巴掌。指着靖琪哭起来道:“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晚上哄着我和你亲热,这会儿见了狐媚子就动歪念……”
刘夫人听她骂得不像话,一骨碌跳下炕来,冲出屋子怒指着赖彩萍道:“你个没有廉耻的小蹄子,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娘冰清玉洁生下靖琪。他怎么就成了王八羔子了?夫妻床第间的事情也嚷嚷得天下皆知,亏你还是大家小姐!”
靖琪羞得正要躲开,偏巧儿走出门来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二少爷和弟媳在这里,我就顺便道个别。夫人,若非夫妻恩爱,哪来床第间的事情?我倒要恭喜弟媳,早日给刘家添丁进口。”
怎么听巧儿的话分明是在讥讽自己,靖琪红了脸,避开巧儿的目光对刘夫人道:“娘,今天起我搬回西厢房住。眼看要春闱了,我好温习功课。”
“不可以!”赖彩萍脱口说道。
桃儿怕姑娘再说出不雅的话来,忙婉言劝道:“二少爷,你和我们小姐结婚还不满月呢,怎么可以分居,让我家老爷知道,只怕会怪罪的。”
“噗嗤……”巧儿喷笑,促狭地瞟了靖琪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忙捂了嘴巴忍着笑对桃儿道:“桃儿姐姐多虑了,二少爷新婚燕尔,哪里舍得独守空房,只不过说笑而已。”
“马上去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依旧让地瓜跟着服侍,丫鬟们一个不要!”靖琪有苦说不出,明明是赖彩萍变着法子勾引自己,这会儿却嚷嚷得让人笑话本少爷贪婪女色,囧红着脸指着芹菜怒到:“本少爷的话你没听到吗?立刻吩咐人去做!”
“按二少爷说的去办,从今儿个起,除了地瓜,狐媚妖道的一个也不许进这个院子里来!”刘夫人不动声色的吩咐道。
早听丫鬟婆子们嚼舌根子,说二少奶奶到了晚上就换了个人似的,浪得二爷神魂颠倒,刘夫人寻思着,赖彩萍一个新媳妇,哪里懂得那些狐媚功夫,定然是赖夫人亲自传授,让她笼络住靖琪的心,倒也并没在意,听靖琪说要准备春闱,也担心他沉迷于床di之欢,会影响读书,况且,赖彩萍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倒要给她点颜色让她有所顾忌。
赖彩萍听出刘夫人是在讥讽自己,当着巧儿的面如何肯示弱,怒气冲冲的对桃儿和杏儿道:“立刻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去!”
“夫人,巧儿也告辞了!”巧儿袅袅婷婷的施了礼,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靖琪嫣然一笑道:“巧儿预祝二少爷金榜题名!”
“杏儿、桃儿,你们聋了吗,还不去收拾东西!”赖彩萍虚张声势,指望着有人来劝自己,哪知道刘夫人看也不看她,径直进了屋去,靖琪早躲开去,没了台阶下,只好拿自己的丫鬟撒气。
孙姨娘避开刘夫人的眼目,悄悄儿跟在巧儿身后,来念慈苑和巧儿道别。
“孙姨娘,我知道瑾瑜对三少爷不甚友爱,对你也有失恭敬,谢谢你不计前嫌还来送我,巧儿替瑾瑜给姨娘道歉了。”巧儿说着,对孙姨娘深施一礼。
孙姨娘忙扶住道:“大少奶奶快别这么说,要说这府里,就数大少爷体恤我们娘儿俩,倒是我多有对不起他的地方,现在他去充军了,也不晓得何时才能回家,有些话不对你说出来,我憋得难受。”
“靖琛,你去门外玩一会儿,见到人来就喊叫姨娘一声。”孙姨娘打发走儿子,十分神秘的压低声儿对巧儿道:“大少爷没病,是夫人贪图周家的产业,弄来‘惊风散’,让我下在大少爷的茶饭中,又不敢让他真的死去。”
“你说什么?瑾瑜他没有羊角风?是夫人在作祟害他?”巧儿失口叫道。
孙姨娘吓得快步跑出门外,四下里看看没见人影儿,这才回到屋里“嘘”了一声,接着道:“夫人散布谣言说他是狐狸精转世,还在服侍他的小厮茶饭里下药。让小厮也发羊角风,弄得所有人都害怕和他来往,好在老爷念及梦蝶夫人的旧情,让我专门照顾他,吃穿倒是从没短缺过。”
可以想象瑾瑜的生活,除了古琴、诗书、围棋,就是去河边与水鸟为伴。其孤独让巧儿不胜唏嘘。
“后来,秦管家来了,我担心被他看破。也是觉得大少爷发病时十分可怜,不忍心再加害,就对夫人说秦管家看的紧,不好下手。”孙姨娘突然红了脸,尴尬地摇头苦笑道:“可是,夫人许我服侍老爷,说是若有了老爷的骨血。就聘我做姨娘。她知道,我一直暗中喜欢老爷……”
“有一次,大少爷的侍读小厮偷吃了我给大少爷准备的银耳羹,也犯了羊角风,秦管家就格外留意,凡是大少爷的饮食都让送到念慈苑吃,其实就为了偷偷试验看有没有问题。”
巧儿恍然大悟,难怪秦管家的屋里养着许多兔子和小豚鼠。
“于是,我就被发现了,秦管家见大少爷年幼。怕他沉不住气,也没告诉他,审问清楚之后,知道是夫人逼我的,也没为难我,只是警告我不得再为虎作伥。”
听孙姨娘这么说,巧儿倒也心领神会,秦管家是担心戳破了脸面,刘夫人越发无所顾忌。就算去官府告她,也只是牺牲了孙姨娘这个替罪羊,刘夫人没准儿会以更隐秘的手段加害瑾瑜少爷。
“再后来,我有了靖琛。夫人让老爷正式聘我为姨娘,并且,又加派了白菜来服侍大少爷,名为服侍,其实是为了监视大少爷园子里的情况,不过,下药的事情她一直没敢让别人插手,她警告我说,若是发现瑾瑜少爷没有吃药,就把药让靖琛吃下去。”
这番话说得巧儿瞠目结舌,这个刘夫人果然够狠毒,而且极善于拿捏别人的软肋,以恐吓利诱之。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来向秦管家哭诉……”孙姨娘说到这里,伤心地饮泣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道:“没想到我们的话被大少爷听到了,他非但没有怪我,还给我出主意,让我以后该下药时就暗示他……”
孙姨娘越发感伤,捂着脸抽泣着,终于又说道:“大少爷笑着说,姨娘,别真的再给我下药,发作的时候太难受了,你只要提个醒儿,我就做戏给她们看……”
“孙姨娘,那次,我和瑾瑜洞房的时候,也是有人下了药吗?”
“我估计那是夫人亲手下的药,大少爷担心刘夫人将来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这才让秦管家悄悄告诉了老爷,同时把靖琛放在树上,大张旗鼓的告诉夫人,他们已经知道我是夫人的帮凶,好让夫人别再逼我,他是担心夫人会迁怒于我,像对待他一样伤害靖琛。”
可怜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的逢迎夫人,就算背着人,也不敢让靖琛叫自己一声“娘”,真是难为她了。
想起赖彩萍婚礼上发羊角风的事情,巧儿忍不住悄声儿问道:“姨娘可知道二少奶奶那天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大少爷临出门时遇到我,开玩笑说,若是老天有眼,说不定会让赖小姐和他一样,在婚礼上突然发病……”
“谢谢你,孙姨娘!”巧儿恍然大悟,瑾瑜真是个腹黑的家伙,算准了孙姨娘的愧疚和报恩之心,并不需要亲自下手,只是花钱请人冒充化缘和尚,编好说辞,为自己找回公道。
正说着,靖琛跑进屋来,见孙姨娘抹眼泪,傻乎乎地问道:“姨娘,大嫂子骂你了吗?你怎么哭了?”
孙姨娘忙挤出一个笑脸道:“姨娘是被沙子弄疼眼睛,好少爷,你千万别对人胡说哦。”
“嗯,我不说。”
考虑到孙姨娘呆久了会被夫人怀疑,巧儿抱住靖琛亲了一下,忍着泪水和孙姨娘道别:“巧儿要走了,你和三少爷要多保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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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胯下追风马 怀中俏美男
为了方便出行,巧儿一副男子装束,被她戏称为“b”级的胸部本就不十分惹眼,用特备的“武装带”缠上,换上长袍马褂,把头发梳成辫子盘起来,戴上暖帽,立刻就成了风流倜谠的佳公子。
依旧把雀金裘斗篷披上,摸了摸插在羊皮靴子里的短剑,这是贾琏珍藏的宝物,据说削铁如泥,吹发可断,剑柄上镶嵌着七粒宝石,正是有名的“七星剑”,被巧儿借故要来防身。
坐下是瑾瑜少爷的“追风”马,想起和瑾瑜共乘一骑的往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根据所学的地理知识,大方向自然不会错,巧儿白天赶路,夜晚住店时,就赶着织棉线衣,金镯子换来的银元宝本还剩下六锭,花了一锭购买行头,还剩五十多两,倒也不用担心路途拮据。
花了四五天时间整理行装,安顿好荣国府的事情,巧儿本以为凭追风马的脚程,一定能赶上步行的瑾瑜,谁知道这一耽搁,赶了一路也没遇到解压人犯的队伍。
进入哈密地区,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一碗羊杂碎,一块香馕,刚准备开吃,一只七星漂虫掉进碗里,巧儿顿时胃口全无,正寻思着大冬天的哪里来的甲虫,只见一个小叫花子走了过来,咽着口水问道:“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哥哥,小人帮你把甲虫吃掉可以吗?”
“噗嗤……”巧儿正在吃香馕,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喷笑,打量说话的男孩子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稚音未退,穿着马蹄袖箭衣,披一件应该是红色的猩猩毡斗篷,衣服质地并不差。可惜脏的已经看不清底色,带护耳的皮帽子似乎大了点,把他的小脸遮去大半,帽檐下一双杏仁眼,水汪汪的,显得很是机灵。
“你不觉得羊杂碎比甲虫好吃吗?给你。”巧儿笑着把碗推到他面前。
“谢谢哥哥慷慨!”小叫花子说着,不客气的拿起那碗羊杂碎来。很快就吃得精光,然后,捞起那只甲虫装进腰间的小褡裢里。
原来是他在弄鬼。巧儿也不点破,小小年纪出来混生活,若非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生存得下去。不过,这个小叫花子虽是油腔滑调,说出话来倒并不讨人厌。
吩咐摊主再拿两个香馕给他,一并付了银子。发现旁边的摊子上有卖褡裢的,就买了一个大号的,把织好的棉线衣裤和几双袜子放进去,又买了一些食物,放在另一边,固定在马背上驮着,比包袱用起来方便得多。
收拾好东西,看看天色尚早,准备继续赶路。
“哥哥要去哪里?”刚认镫上马,小叫花子突然出现在前面。笑吟吟的用食指顶着一顶羔皮帽子旋转着,不等巧儿回答,就自告奋勇道:“这南疆北疆没有我蝶翼不熟的,若是哥哥愿意管饭,我就陪你走一趟,免费给你当向导如何?”
巧儿有些犹豫,向导倒是求之不得,管饭也不再话下,只是。这小叫花子痞里痞气的让巧儿担心,别被他忽悠了。
“俊哥哥是嫌我脏不愿让我和你共乘一骑吗?”小叫花子抹了把冻出来的鼻涕,颇为认真的说道:“哥哥放心,我虽然没衣服换。可是却刚洗过澡,身上绝对没有跳蚤和臭虫。”
话说到这份儿上,巧儿觉得真不应该拒绝人家的好意,就算是小乞儿,也有自尊,莫让他觉得自己嫌弃他。
“你叫什么碟?”巧儿问道。
“蝶翼,蝴蝶的翅膀,俊哥哥叫什么?”
“我叫甄巧……”
“哈哈哈……”话未落音,小家伙就大笑起来,促狭的打趣道:“我说真巧哥哥,遇到我确实是真巧,最近北疆不太平,常有准噶尔匪帮奸淫抢掠,你还是跟着我走比较安全。”
这倒和忠顺王爷说的差不多,巧儿略一思忖,伸出手去:“上来吧。”
蝶翼上马坐在巧儿的身后,把那顶羔皮帽子戴在巧儿头上,把两侧帽瓣拉下来遮住耳朵,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请我吃羊杂碎,我送你帽子,这里晚上很冷的,有人一觉睡醒,发现耳朵没了,一看才知道,冻成冰梦里翻身时碰掉了。”
腊月初天气,到处是冰天雪地,路边林子里的沙枣树和桑树上积着白雪,树下野蔷薇藤蔓恣意蔓延。越往东北方向走,逃乱的人越多,看来,这里确实不太平。
蝶翼把巧儿的帽子塞进褡裢里,发现里边很多小吃,兴奋得不得了,拿出一把蜜枣吃了,又吃风干牛肉条,最后打着饱嗝儿说道:“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呵呵呵……”
感觉到他的双手从后边抱了过来,搂在自己的胸部,巧儿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给了他一个倒肘,差点把他打下马去,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也是大老爷们儿,强忍不快训斥道:“小手放规矩点,我怕痒痒,再胡乱摸,我就把你扔下马去!”
由于身体失去平衡,蝶翼在身后一阵晃悠,似乎是害怕自己掉下马去,惊叫一声,猛地抱住巧儿,十根手指反射性的一紧,死死地抓住巧儿敏感的地方,巧儿大怒,转身一掌把他推下马去,摔了个仰八叉。
“小兔崽子,你……”骂了一半又咽了回来,巧儿换了一副面孔,扬唇微笑道:“本公子不习惯和人共乘一骑,你自己走吧!”
“真巧哥哥,你看这里天寒地冻,没有人烟,你想让我活活冻死吗?”蝶翼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又是作揖又是陪笑道:“我发誓,乖乖的坐在身后,就算掉下马来摔死,也决不再摸哥哥的胸脯了,对了,我就抱着哥哥的小蛮腰好不好?”
不知者不为过,蝶翼不过是一个不解人事的小屁孩儿,总不能真让他在这里活活冻死吧?
无可奈何地一摆下颌,示意他上马,谁知道他上来后死乞白赖地搂住巧儿的腰,就是不肯松手。
“胯下追风马,怀中俏美男,如此乐逍遥,夫复何求也。”
蝶翼装腔作势的吟咏着,巧儿心里冷笑,这个小叫花子言谈举止不俗,似乎大有来路,只是不知他盯上自己有何居心,巧儿不动声色,且由了他装疯卖傻。
没人回应,蝶翼自然就没了表演的兴趣,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头歪在巧儿肩膀上打起呼噜来。
一路行来,直到天黑也没遇到人烟,更别说客栈了,巧儿知道这地方白昼温差极大,夜晚零下二十度的酷寒,在野外冻上一夜,只怕冻掉的就不只是耳朵那么简单了。
“喂,向导,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寻找歇宿的地方?”巧儿耸了耸肩膀喊叫道。
“往左走小路,进了村子我请你吃揪片子,又酸又辣又热乎,吃了包你浑身暖和。”他趴在巧儿背上,懒洋洋的说道。
正如蝶翼所说,上了小路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村庄,远远的看到一些土坯拱顶的民房,村头的枣树下,支着一口大铁锅,热腾腾的蒸腾着热气。
东北风呼啸着,吹散了浓浓的血腥味道。
“蝶翼,我闻到血腥味……”
“呵呵,你没看到那口大锅吗?我们有口福了,这里一定刚杀过牛羊,我闻到肉汤的香味了。”
蝶翼立刻兴奋起来,坐直身体说着,并且开始吞起了口水。
巧儿放马过去,不等马停下,蝶翼就已经跳下马去,拿起大铁勺就去舀肉吃,没想到捞起来一只人手。
“啊……”蝶翼一声尖叫。
由于坐在马上,居高望去,发现不远处扔着几颗人头,巧儿吓得连叫都不会了,勒转马头就跑,听到蝶翼的尖叫声才想起他来,忙又停下马来等他。
土屋的门纷纷打开,血腥味更加浓烈,不等蝶翼上马,屋里就跑出一些手拿冷兵器的男人,巧儿急着要逃,偏偏蝶翼双腿打颤,半天爬不上马来,巧儿把他拖上来趴在马背上,纵马没命的催马飞奔起来。
“快、快逃,是、是准噶尔人……”蝶翼抱着马鞍哆嗦。
“百骑长,看那匹马!”
“快给我追,别放宝马跑了!”
“追风”虽是矫健,奈何两人共乘,而且蝶翼匆忙中爬上马来,半个身子压在前边,限制了马的速度,耳听得身后马蹄声越追越近,领头的百骑长几乎快和“追风”并驾齐驱,巧儿不由心惊胆战,也许,明天那口铁锅里,煮的就是自己。
虽然是夜间,皑皑白雪和冰凌却把天地装扮得如同白昼,感觉到背后有寒气凌厉的袭来,巧儿下意识的回首,只见一柄弯刀朝自己砍来,马上的百骑长早杀红了眼睛,狰狞的面孔如同厉鬼一样恐怖,巧儿吓得紧闭了双眼,本能地惊叫起来:“救命呀……”
“砰”的一声脆响,震得巧儿耳朵一阵轰鸣,睁开眼来,百骑长的柿饼脸血肉模糊,弯刀还举在手上,身体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摔下马去。
蝶翼从马上一跃而起,跳上百骑长的战马,一手挽着缰绳,一手举着火枪,痞里痞气地对巧儿笑道:“念在刚才你没有弃我而逃的份儿上,小爷我拔枪相助……啊,快逃……”
正在得意,后面的匪徒蜂拥着追了上来,见头领被杀,也不想活捉宝马了,弩箭一齐射来,眼看二人就成了马蜂窝,路边的古树上,一只白色的巨鸟猎鹰般的扑了过来,羽翼卷起射来的弩箭,堪堪救了二人的性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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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莫道君薄幸 爱在不言中
惊魂初定,再看时,方知舍命相救的并非是巨鸟,而是一个白衣男子,挡住弩箭的也并非鸟儿的翅膀,而是一件白色的披风。
“还不快逃!”他冷喝一声,一挥手中的披风,玩魔术般的,把弩箭还了回去,冲在前边的准噶尔人纷纷中箭,如此阻得一阻,蝶翼早策马跑得无影无踪,巧儿则惊喜的叫道:“瑾瑜哥哥!”
从天而降的正是瑾瑜,只见他脚尖一勾,把百骑长掉在地上的弯刀抄在手中,眼看几个匪徒冲了过来,不避反而迎了上去,旋风般的凌空而起,一刀把当先的匪徒砍下马来,飘逸地转体,落在匪徒的马背上,同时一刀削掉一个匪徒的半边脸,手腕一翻,挡住另一个匪徒的弯刀,对看呆了的巧儿呵斥道:“快走!”
巧儿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走,只会连累瑾瑜不得脱身,双腿一夹马肚子,娇喝一声:“驾!”
见巧儿纵马逃走,瑾瑜这才一刀结果了纠缠着的那个准噶尔匪徒,策马去追赶巧儿。
随后赶来的准噶尔人没了顾忌,正准备射箭,却被路边树上的弓箭纷纷射杀,押解人犯的把总见只剩下十几个匪徒,且半数带伤,便领着七八个士兵从隐身的地方杀了出来,犯人中胆大强悍的也纷纷拾起地上的刀剑,加入战斗,二十几个噶尔丹匪徒转瞬间就成了刀下之鬼。
原来,这伙儿人行至这里,发现噶尔丹的军队,把总临时决定,打开人犯的镣铐,让他们各自藏身,等敌人退去后,再继续行军。没想到瑾瑜率先出手,激发了把总的斗志,出其不意地突袭,全歼入侵的准噶尔匪徒,轻而易举的捡了一个军功。
巧儿只顾了亡命,策马一口气逃出一里多地,觉得相对安全了。这才停下来,等候瑾瑜,她相信。瑾瑜肯定会追上来找她。
不一会儿,瑾瑜就骑马赶到,两匹马相对踩着碎步,他们呆坐在马上,痴痴地对望着。
“巧儿……”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瑾瑜做梦也没有想到,巧儿会不远万里来这里寻找自己。这份情,让他无言以对。
强作淡定的下马,走过去,伸手要扶巧儿下马,却被巧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瑾瑜再也顾不得矜持,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严寒霎那间消退,只觉得他的怀抱温暖如春,劫后余生,格外珍惜此刻的相逢。巧儿热泪横流,濡湿了瑾瑜的胸襟。
“瑾瑜,老天有眼,让我们遇难呈祥,跟我回家吧,我们去你外祖父的老宅居住,做点小生意,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逍遥自在地生活。”
这番话反到让瑾瑜冷静下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自己是戴罪之身,若是阵前潜逃。将被视为叛国诛杀,还会株连到亲属。
“别说傻话了,我是不会走的,因为,我不想被官府逮住押往菜市口砍头。”瑾瑜推开巧儿,紧绷着面孔,十分冷酷地说道。
巧儿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双臂箍住他的腰,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没有别的出路,我就留下来陪你,和你一起建立军功,等这场战争结束,获得大赦,再一起回家。”
“不行!”瑾瑜斩钉截铁,见巧儿一脸泪渍,满目眷恋,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柔声劝道:“这里大战在即,每天都有小股的准噶尔匪徒突袭抢掠,很不安全,况且气候寒冷,时间久了,你会生病的,听话,天一亮你就返程回家去。”
巧儿固执地摇头,呢喃般的低语道:“既然你都说了这里十分危险,把你一人留在这里,我回家去还能睡得安稳吗?”
这句话听在瑾瑜耳朵里,比天下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更加煽情,巧儿,原来你是如此深爱着我吗?我真是世上最笨的男人,竟然不懂得你的情意,枉自虚度了许多美好的时日,我甚至不能摆脱靖琪的阴影,误以为你心里还隐藏着他的影子,你对我的依恋,只是顺应天命……
巧儿,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我一定会和你相依相守,终此一生,不离不弃,我会用我全部的爱,让你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乐,可惜,我做不到,我是一个配军,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亡命天涯,更不能让你置身于如此恶劣凶险的环境里,请千万记住,你若安好,我便无忧……
石化般地没有任何表情,他想推开她,却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他的双手几次举起又无力地放下。
他的冷漠让她觉得讶异,终于讪讪地松开自己的双手,委屈地嘟囔道:“装什么酷嘛,人家不远万里来找你,却要热脸挨你的冷屁股!”
以前听她说粗话,他总是感到别扭,此刻,却觉得温婉柔媚,娇俏可人,他的心早已经春波荡漾,说出的话语却冷血得没有人性。
“走了一路,我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他顿了顿,鼓足勇气猛地推开巧儿,哑声说道:“因为,我不幸遇到了你。”
“你说什么?”巧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极度的低温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赖小姐说你是扫把星,我曾今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我却不得不相信,任何人接近你都会倒霉,靖琪屡屡受伤,而我,一次一次的想要摆脱你,却又一次一次的被你诱惑,终于走上这条不归路。”
“你说什么?”巧儿再一次追问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吗?她知道,古时候的人都很迷信鬼神,对星相占卜之类的深信不疑,瑾瑜他,若是真的很后悔被我诱惑,想要摆脱我这个扫把星,那么,刚才的舍命相救又该怎么解释?
“大少爷,你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巧儿扬唇微笑,上前一步,厚着脸皮偎进他的怀里,促狭地调侃道:“想把我赶回家去,也该想一个高级点的理由,何苦说的如此不堪,巧儿心胸狭窄,会秋后算账的。”
“请把手松开。”他倏然站直了身子,肌肉绷得就像铁一样僵硬,侧过头去不敢看她,违心的讥讽道:“靖琪就是这样被你肆无忌惮的勾引,所以,才忘了廉耻,不顾亲情,和他大哥的女人纠缠不清吗?”
“你说什么?”巧儿错愕不已,缓缓地松开环抱在他腰间的双臂,冷冷地直视着他,突然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瑾瑜越发冷酷的说道:“贾巧儿,离我远点,别再诅咒我,本少爷还想活着回去!”
大脑突然出现空白,真切的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抽搐,很痛。
巧儿在他冷若冰霜的目光中错愕、痛楚、绝望,然后,浅浅的一提嘴角,释然而苦笑。
他说的没错,是我拖累了他,让他从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变成囚徒,害他不得不在残酷的生存环境里苦苦挣扎,他这么说,只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只不过是,希望能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对不起,大少爷,巧儿不该对你动粗。就此别过,保重!”她说着,黯然走向他抢来的那匹马,认镫上马,怅然一笑道:“追风马物归原主,褡裢里的衣服和袜子送给你,算是为刚那一耳光道歉。”
“驾!”她一夹马肚子,策马逃离。
瑾瑜身不由己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拽住缰绳。
马儿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愣怔着,相对无语。
他很快恢复了冷静,松开拉住缰绳的手,漠然对巧儿道:“你还是骑追风回家吧,谢谢你的好意,衣服和袜子也请带回去!”
“是怕沾上晦气吗?”巧儿说着,似笑非笑的望着瑾瑜,心里暗道:“既然憎恶我,为何在我离开时又情不自禁的扑了上来?你的目光分明写着不舍,又如何骗得过我。
“巧儿恐怕要让大少爷失望了,这个地方不错,我决定留在这里,若是运气好的话,就找个不怕我诅咒的男人,嫁给他。”轻轻一夹马肚子,也没弄清楚方向,就策马小跑起来,这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她决定若是瑾瑜再次阻拦,她就一把抱住他,哪怕是自做多情,也要告诉他:“别再勉强自己,你根本舍不得巧儿离开,你只是不想让巧儿跟着你受罪,害怕刀剑无情伤到巧儿。瑾瑜,舍不得就说出来,何必硬撑着!”
没有听到他有任何动静儿,倒是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喜:“真巧哥哥,可找到你了,别躲了,噶尔丹匪徒已经被全歼了。”
是蝶翼!巧儿应声看去,只见蝶翼纵马飞驰而来,他的身后,跟着一队骑兵和那个把总的队伍。
当下不再理会瑾瑜,巧儿一紧缰绳,迎了上去。
“你的追风……”瑾瑜脱口叫道,急切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巧儿头也不回地说道:“送给你了!”
“真巧哥哥,蝶翼白跟了你一路,你却把宝马送给别人。”蝶翼刚刚赶到,听到巧儿的话沮丧着嘀咕道:“要是送给别人也还罢了,我自有办法抢回来,可惜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蝶翼说着回头去看瑾瑜,见他还站在原地发呆,做了个鬼脸儿调侃道:“怎么,不想接受真巧哥哥的馈赠吗?再不上马,小爷我可就顺手牵走了!”
巧儿恍然大悟,蝶翼跟了我一路,原来是看中了我的坐骑“追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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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吹牛亦有谱 未卜我先知
翌日中午,抵达塔勒纳沁大营,因为花木兰的故事影响力太大,以至于巧儿根本没想到,战时军规严谨,女人不得进入军营,况且自己又身着男装,所以,想都没想就跟着蝶翼进了中军大营。
拘于军规,瑾瑜必须随队检录,去镇远将军麾下做一名小卒。
挂镇远将军帅印的正是十七贝勒胤礼,此人甚是懂得养兵之道,并不因瑾瑜他们是充军的犯人就心存鄙视,入了军营就是大清勇士,少不得按军中规矩,安排了接风宴,也就是午餐时加了两个菜,每人赏一碗酒而已。
当日宴毕,镇远将军奖励军功,晋升率部歼敌有功的外委把总为正八品外委千总,鉴于配军刘瑾瑜作战英勇,奋不顾身救了哈密王子,被赦免刑罚,破格录用为七品游牧都尉。按规定,大将军可以阵前任命下级军官,不过,官职还需报吏部审批备案。
这种奖励,也是为了显示朝廷对哈密王族的器重和爱护,自噶尔丹暴病而亡,其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即位,大肆实施扩张政策,占领了中亚不少地方,并攻占了拉萨,如今,又企图侵占哈密,哈密王的部下英勇抗敌,为朝廷抵御准噶尔人的入侵立下不少战功,目前,恂勤王胤褆正在西藏征讨准噶尔军队,镇远将军受命将在吐鲁番对准噶尔来犯之敌发起攻击,这场大战,更是离不开哈密王的配合和军粮支持。
虽然不知道巧儿是如何认识了哈密王子,但是,有这样显赫的人物关照,总比她独自流落异乡要好得多,瑾瑜心里反倒稍觉安慰。
再说巧儿,虽然早已猜到这个小叫花子大有来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哈密王子,心里暗暗思忖着。难怪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轻佻无状,原来是养尊处优的王室子弟。
镇远将军年纪很轻,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个子和瑾瑜差不多,英气逼人,却又不失儒雅,虽然身着戎装。仍然流露出几分书卷气,举手投足颇显儒将风度。
乍一见面,巧儿就对这个将军心存好感。及至瑾瑜被破格录用为游牧都尉,虽说只是芝麻官,总算洗去了戴罪之身,这让巧儿对镇远将军感恩戴德,把他当成瑾瑜命中的贵人。
奖励过军中有功人员,镇远将军见巧儿清秀妩媚,看着十分养眼。颇有兴致的问巧儿道:“真巧公子,这次蝶翼王子脱险,你也功不可没,说吧,想要本将军怎么奖赏你?”
“将军若真想奖励小民,就把游牧都尉奖励我带回家去吧!”巧儿不假思索地说道。
完全是情不自禁的吐露心声,却把镇远将军、蝶翼和一班副将、参军们逗得喷笑,镇远将军只当巧儿纯粹是在逗乐,蝶翼则大大咧咧地搂着巧儿的肩膀附耳低语道:“真巧哥哥真不害臊,看游牧都尉长得俊美。见色起意了?”
状似“低语”,却说得人人听得见,那些军健尚未散去,都跟着大笑起来,新提拔的外委千总大人忍不住多看了巧儿几眼,虽然觉得眼熟,但是,那天只顾了看银子,并没把巧儿看清楚。倒是颇为光棍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游牧都尉的妻子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跟到这里来呢。
听到巧儿的话。瑾瑜啼笑皆非,又有些儿感动,显然,她非但没有责怪自己无情,依然在想着和自己一起回家去。冷眼哈密王子和巧儿亲密无状,心里十分不悦,却又有苦说不出来。
等众人笑够了,蝶翼王子神色颇为怪异地对大将军笑到:“真巧哥哥虽然救了我,可是我也救了他一次,算是两清了,他的骑术不错,不如做我的贴身亲卫吧。”
想起在路上他的种种不正经来,巧儿顿时有所警惕,自己似乎大意了,以蝶翼王子的年纪,在古代已经可以婚娶了,我却把他看成了孩子,瞧他这副风流不羁的样子,莫非是个变态的登徒子?
决不能跟他走,这毕竟是他家的一亩三分地,若是他存有不良之心,还真是防不胜防。
“啪”的一声打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巧儿抱拳一揖道:“大将军,在下是来从军的,愿在将军麾下效力!”
由于没少客串过江湖侠女,举手投足,自然是标准的侠士风范,看起来十分潇洒。
瑾瑜正被参将带着,去自己的军营走马上任,听到这话,倏然转过身来,张了张嘴吧,又把话咽了回去,心里暗自叫苦,巧儿,这是军营,岂能由了你胡闹,若被发现你是女子,是要军法处置的。
当下快步转来,对将军施礼道:“大将军,实不相瞒,这是我表弟,他尚未弱冠,体质又弱,根本不适合当兵,末将愿折去军功,只求将军把他遣送回家去!”
巧儿奔波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见到瑾瑜,哪里就肯乖乖的回家去,当下虎着脸道:“将军,四肢发达堪做百夫长,本姑、在下略知天文地理,没准儿是个将帅之才,就让我留在你的军中,鞍前马后瞻仰你的丰功伟绩,学点见识吧!”
听起来另类而又没厘头的话,却勾起了镇远将军对巧儿的兴趣,这个少年看起来女孩子一般文弱,个性却是桀骜不驯,说起话来如此狂妄,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感到率真得可爱。
盯着巧儿略一思忖,大将军儒雅地笑道:“游牧都尉,本将军决定,把你表弟留在我的帐下,你放心,在他当上大将军之前,我保证不会让他去和敌人对阵,若是他临阵吹起牛来,把策妄阿拉布坦笑死了,人家会说我胜之不武!”
镇远将军这番调侃,把众人逗得哈哈哈大笑,瑾瑜却笑不出来,巧儿毕竟是女孩子,时间久了难免不会穿帮,把她留在将军营帐里太危险。当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心中的醋意,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有违常理。
瑾瑜正要再次请求胤礼遣送巧儿回家去,巧儿已经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道:“谢谢将军肯栽培在下,天生我材必有用,就连鸡鸣狗盗之技也也有建功立业的时候,吹牛皮御敌倒也并非无稽之谈,像春秋战国的游说之士,不都是耍嘴皮子的鼻祖吗?”
众人刚忍住笑,听她这么一说,早又乐得前仰后合。
蝶翼笑得扶在巧儿肩膀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赞特赞道:“真巧哥哥说得好,哈、哈哈,昨天怎么不知道你会吹牛皮做说客,早、早晓得,就让你去把、把那个倒霉的准噶尔头领笑、笑死,免得浪费我的火药。”
瑾瑜上前一把拉住巧儿的手腕,拽到一边儿,趴在她肩上的蝶翼王子猝不及防,身子一个踉跄。
已经顾不得考虑在将军面前是否失礼,瑾瑜把巧儿带到一边压低声音训斥道:“巧儿,别再任性,明天就回家去!”
“你叫我巧儿?不是扫把星?”她嬉皮笑脸的讥讽,没忘了伺机报复一下。
“巧儿,我道歉,你知道,我……”他咽下后边的话,因为,他觉得,再说什么我是为你着想之类,未免太可笑,她对爱情的坚持,让他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
“禀报将军,王府遭到二百多准噶尔人突袭,达尔汗额敏被困府中……”
紧急军情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蝶翼王子听说父亲有难,立刻跳上身边的战马,朝大营外冲了出去。
“游牧都尉,跟上蝶翼王子,确保他的安全。”见瑾瑜没有佩戴兵器,大将军接过侍卫的佩剑扔给他,接着发布命令到:“游击将军带五百人马以最快速度援救,务必救出达尔汗。”
瑾瑜接过佩剑,取下追风背上的褡裢递给巧儿,嘱咐道:“等我回来,保重!”
话音未落,人已飞身上马,紧随蝶翼王子冲出大营。
因为王府离达尔汗军队大营不远,镇远将军大营也与之不过一天的路程,遥相呼应,形成掎角之势,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受到准噶尔人突袭。
“大将军,昨天夜里多处村庄遇袭,显然是在掩护突袭王府的行动。”一个参将分析道。
“额贝都拉归顺大清之后,准噶尔汗国一直想征服回王,恢复对哈密的统治,这次行动,是他们发起大规模进攻的前奏,也是在试探我军防务的虚实。”镇远将军说着,走进营帐,却坐立不安地踱步,无意中瞥见巧儿傻乎乎的望着自己,就朝她招了招手调侃道:“真巧公子既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妨进来说说你的见解。”
巧儿跟进帐篷,瞥了一眼铺在书案上的地图,难为情的坦白道:“将军大人英明,早看破小人是在吹牛皮,不过,小民却知道,额敏汗王定然无恙,将军也将在吐鲁番大败准噶尔人。”
大将军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达尔汗额敏的生死,听她如此说,忍不住讥讽道:“你不但会吹牛,还很会揣摩本帅的心思。”
“这不是揣摩,这个,是真的知道。”巧儿曾游览过回王府,听说过几代回王的事情,知道额敏曾被雍正皇帝封为镇国公,最终是死于乾隆年间,所以,信誓旦旦的说道:“小民敢以脑袋担保,额敏汗王有惊无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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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回王脱险境 瑾瑜遇故人
由于断电推迟更新,耽误亲们阅读,冬雪十分抱歉,鞠躬感谢亲们的谅解与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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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护送蝶翼王子回到哈密王府时,突袭王府的准噶尔人已经被击溃,达尔汗的部下正在清理王府,救治伤者,同时,把尸体抬出去焚烧掉。
山门完好无损,土墙高台也看不出被袭的痕迹,只见山门内外,到处都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听说,突袭发生在亥时,人们刚刚入睡,混进王府的奸细,杀了执勤的守卫,匪徒乘夜幕掩护潜入王府,若非被侥幸去如厕的侍卫发现,及时发出警报,汗王说不定在睡梦里就被砍掉脑袋。
王府的侍卫和青壮年奴仆全部投入战斗,哈密回营的将士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因为那天哈密附近不少村庄受到侵袭,达尔汗的部队分兵营救,以至大营空虚,只有百十个看守大营的士兵赶到王府救援,突袭者都是经过挑选的武士,个个如狼似虎,哪里抵挡得住,侍卫们拼死搏杀,也没挡住准噶尔人,额敏汗王被几个武士围住砍杀,险象频出,已是疲于招架。
也是额敏命不该绝,眼看几柄弯刀从不同方向砍来,就在额敏闭目受死时,救星从天而降,只见三条黑影鬼魅般的飘忽而至,两柄长剑,一对板斧同时杀到,几个准噶尔武士连叫都没来得及,就倒了下去,鲜血喷了额敏满头满脸。
这三人何止是以一当十,简直就是以一当百,瞬间功夫,就杀了十几个准噶尔人。王府的人一见来了救星,斗志大增,越战越勇,局势顿时就发生了逆转。
突袭王府的头领是策妄阿布坦的长子噶尔丹策零,乃是准噶尔赫赫有名的勇士,挥舞狼牙棒迎战双板斧,不到十招。被削去半边发髻,胳膊也被砍伤,眼看自己的手下死伤大半。顿时斗志全消,呼哨一声,趁天黑对方不便追赶,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命。
及时赶到的正是胤祥和他的两个心腹亲随,胤祥不仅武功高强,且聪明睿智,在十几个兄弟中。才华十分出众,十二三岁开始,就备受大臣们的赞誉,皇上对他也颇为喜爱,每次出巡,都让他随驾陪伴左右,不到十七岁,就成为皇储之争的焦点人物,太子第一次被废之后,被恂勤王胤禔设计陷害。皇上误信他为登上太子之位,不顾亲情,行刺被羁押的废太子,因而降罪于他,圈禁十几年,几个月前,才解除圈禁,却并未给予任何册封,让他赴吐鲁番督理屯田之事。
因为抚远将军出兵西藏告捷。抚远将军士气正旺,准备出兵伊犁,直捣策妄阿拉布坦的老巢,可是军粮补给不足。所以,屯田养兵的事极为重要,胤祥匆匆打点行装,十几年圈禁,门下的人早已经各投新主,只剩了两个心腹之人相随,日夜兼程赶往哈密拜会哈密汗王,没想到正好救了哈密汗王。
“父汗……”蝶翼王子边喊叫着,边纵马冲进山门,正在冲洗血迹的侍卫急忙放下水桶,右手放在左胸前施礼道:“王爷正在宴客……”
话没说完,蝶翼王子扔了缰绳,已经拾级而上,穿过长廊,进了内院儿,瑾瑜把缰绳递给侍卫,吩咐给追风喂点草料,紧随蝶翼而行,进了月洞门,只见门内是一个十分清幽雅致的园子,亭台山石,奇花异草,俨然是江南园林景色。
宴客厅内,传来哈密汗王殷勤的劝酒声。
“这杯酒感谢十三阿哥的救命之恩,本王先干为敬!”哈密汗王满饮一杯,然后对胤祥解释道:“本王申请停止在吐鲁番屯田,并非怠于朝廷大事,实在是族人水土不服,无法坚持下去,既然皇上派十三阿哥亲临督办,额敏不敢违令,更不敢有负十三阿哥的大恩,本王请求朝廷批准,遣派族人回到沁城屯田,保证征讨大军的粮草供应。”
胤祥欣然饮了杯中酒,待侍女斟满酒杯,举杯对汗王微笑到:“汗王克服困难,为朝廷分忧,父皇一定会嘉奖汗王及部族的忠君、勤勉之心,胤祥借花献佛,这杯酒略表对汗王的尊敬和感谢,以后,胤祥在哈密少不了叨扰汗王,还请汗王多多关照。”
“十三阿哥过谦了,本王久仰阿哥大名,知道阿哥文武兼备,睿智博学,此次重获圣恩,前途不可限量,本王将来要多多仰仗阿哥才是,请十三阿哥放心,额敏大恩不言谢,自今日起,唯阿哥之命是从,但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管吩咐。”
“砰”的一声,房门被蝶翼王子一掌推开,门口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屋去,抱住汗王问道:“父汗,你没事吧?”
“没事儿,多亏十三阿哥援救及时。”汗王起身拉着蝶翼的手,对胤祥道:“这是小女蝶衣,从小当作小子养,野惯了,失礼之处,还请十三阿哥见谅。”
又对蝶衣介绍胤祥一行道:“这几位都是父王的救命恩人,这是皇上的爱子,十三阿哥,这是秦管家,这是雷大人,还不问候各位恩人!”
蝶衣施礼问候了,又问哥哥怎么不见,哈密汗王到:“你哥哥伤了大腿和肩膀,不过伤势不重,休养几天就好了。”
蝶衣这才放下心来,又告诉汗王道:“镇远将军派人来援救,估计游击将军的人随后就到。对了,女儿还带了一个人来,他也曾救了女儿一命。”
不等汗王答话,蝶衣就冲门外汉叫道:“游牧都尉,请进来吧!见过我父汗和各位钦差大人!”
未经传唤,瑾瑜自然不方便闯入,所以,静静的在门外守候,听到汗王介绍说“这是小女蝶衣”,心里正在愣怔着,就听到蝶衣让觐见汗王,便大步走进门来,淡定的深施一礼道:“新到镇远军中配军刘瑾瑜拜见汗王殿下,拜见各位大人!”
因为任职文书未下,所以,瑾瑜依然谦恭的称自己为配军。
“瑾瑜,你怎么被发配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瑾瑜不禁抬头望去,不由脱口问道:“秦大叔,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只见那日在外祖父家老宅见过的男子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虽然紧绷着面孔,瑾瑜分明看到,他的眸子里隐忍着泪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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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扳指化坚冰 锦帕传真情
“奴才见过大少爷!”秦管家起身还了一礼,对瑾瑜介绍自己的新主子道:“这是奴才的新主子十三阿哥,钦差屯田巡察使命,奴才受命相随,还望大少爷恕奴才不告而别之罪。”
瑾瑜再次施礼,重新见过十三阿哥,见对方淡淡的颌首示意,并没有相认的意思,也就装着不认识,接着不动声色的对秦管家施礼道:“秦大人折杀小民了,屯田乃国之大事,瑾瑜恭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说这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汗王少不得要客气一番,邀请他入座小酢几杯,瑾瑜自忖身份低微,哪里肯就坐,当下谢了汗王的抬举,退出屋去。
秦管家和胤祥对望一眼,起身对汗王到:“在下少陪片刻,有些事情要和我家大少爷一叙。”
“正好,我把游牧都尉借给你一个时辰,等我见过哥哥之后,还要赶回镇远将军大营,别误了时辰!”
蝶衣郡主嘱咐过后,双手交叉胸前,对十三阿哥和雷大人鞠躬作别,又和父汗道别。
汗王亲了下女儿的额头,看着她离开之后,笑着对十三阿哥道:“小女年将及笄,是本王的高丽夫人所生,因她母亲去世得早,本王不忍拘束她,凡事由她的意,所以,至今尚未定下亲事。”
胤祥看出汗王对瑾瑜颇有好感,心里暗忖着,皇阿玛一心想平定西北边疆,对达尔汗十分看重,可惜瑾瑜已经婚娶,否则,若能和汗王联姻,倒是一个不错的护身符。
听秦管家说瑾瑜娶了荣国公的玄孙女,贾家虽说败了,但是。那女孩子和瑾瑜少爷十分恩爱,倒也觉得欣慰,却没想到他却被充军到这里,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关系暴露,受到牵连吗?贾家和太子过往甚密,却又在太子有望复出时被革去爵位,抄家查办。颇令人费解,如今,皇阿玛再次否定了复立废太子。重用十四弟,自己如履薄冰,还是不要公开和瑾瑜的关系为妙。
当下不动声色的打趣道:“可惜本王没福气,若是家有梧桐树,定然要想法子把蝶衣这个金凤凰娶进门来……”
“亚克西”酒楼,秦管家叫了几个特色菜款待瑾瑜,两人有节制的喝着酒。
秦管家取出那枚翡翠扳指来。正色对瑾瑜道:“有些话我想告诉你,等你听完之后,再决定是否要收回这枚扳指。”
瑾瑜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放下酒杯,双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支额,闭目静静的听,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是皇子,更没想到。皇子出行会如此落拓,简直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流放。
秦管家压低声音叙述道:“他遇到你母亲时还未弱冠,因为聪敏博学,皇上每次出巡,都把他带在身边,那年春天,他去向你母亲辞别,得知你母亲有了身孕,十分开心。因为不知道皇上南巡得多长时间,他希望你母亲生下你,等他回来请求皇上赐婚,迎娶你母亲。他在锦帕上写下‘怀瑾握瑜’,是你的名字,也是他对你母亲的一种承诺。”
这是一种自信,也是承诺,胤祥是要告诉梦蝶小姐,他以自己端庄美好的品行为证,必不会负她。
“可是,等他回到京城,再去你外祖父家时,你的母亲已经婚嫁,因为,你外祖父认定他只是玩弄女孩子的纨绔子弟,怕他再去引诱你母亲,拒不告诉他你母亲的下落,只是对他说,你母亲在他走后不久就打下胎儿,然后,远嫁江南。”
秦管家又简要的告诉瑾瑜,几年后,太子被废,因为胤祥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受到大皇子的陷害,被皇帝一怒之下,圈禁起来,直到几个月前才解除圈禁,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看一眼瑾瑜,可惜,瑾瑜少爷不愿认他这个父亲。
“他说,是他没有做过父亲的缘故,他不知道怎么和你沟通,以至于,你讨厌他……”
终于明白秦管家并非外祖父的家奴,而是父亲派来照顾自己的,瑾瑜忍不住问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的?”
“那时他已经被圈禁,他说是梦到你母亲把你托付给他,于是,他就让我去找你外祖父,可是,周老爷已仙逝,周家老宅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家奴,程二也说不清楚你母亲加到了什么地方,不过,他说当时是刘老爷护送你母亲离开的,也许他知道梦蝶小姐的下落。”
瑾瑜至今还记得初次见到秦管家的情景,那时,他已经十一岁,刚从村学里放学回家,秦管家弥陀佛一样的对他笑道:“大少爷,我是你外祖父的家奴,因为无儿无女想来投靠小主人,可是,你娘不愿意收留我。”
“她不是我娘,她是二娘,我娘已经过世了。”瑾瑜冷冷的说道,他是一个很孤独的孩子,秦管家的笑容又很有感染力,所以,他径直去见刘员外,请求父亲留下秦大叔。
刘员外惯于看夫人脸色行事,自然是不答应。
于是,秦管家就天天守在瑾瑜放学的路上,说是陪他玩耍,其实却是交给他一些内功基础,一个月后,瑾瑜自作主张把秦管家带回念慈苑,然后对父亲说道:“以后,他就是我园子里的管家了,他说了,外祖父给他的银子够他养老,他不用父亲开工钱给他。”
“当我告诉贝勒爷,瑾瑜少爷如此有个性时,他大笑起来,让我把这个玉扳指交给你,说是,等他自由了,就凭这个去见他的儿子。”
秦管家说着,把扳指递给瑾瑜道:“你根本不会懂得,为了见你一面,他需要多大的勇气,首先,他处境尴尬,害怕你受到他的牵连,其次是,他已经失去圣上的恩宠,这次争取到来吐鲁番督办屯田的差事,重获自由十分不易,若是被人知道他行为不检,和汉人女子私通,并生下你,又会让圣上指责他品行不端,万一再次触怒圣上,他又将被囚禁起来,恐怕永远也没有出头的日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所以,他曾是那么憎恨自己的父亲,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多年来,父爱就悄悄守候在他的身边,秦管家送他的古琴和名马,背着人细心教授他武功,培养他的坚韧性格,让他做刚正不阿的男子汉,想来,这都是父亲的安排。
多年的心结霎那间解开,因为享受到父爱的快乐,他的心柔弱的想要落泪,强抑着自己的感情,他接过扳指收藏起来,然后,取出珍藏多年的锦帕交给秦管家,上面的字迹已经变成了刺绣,那是已故的母亲一针一线绣成的,他释然微笑到:“请交给我的父亲,暂时,我还是不要见他为好,就说,瑾瑜会为他保重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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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假小子穿帮 俏郡主调情
得知瑾瑜的处境之后,胤祥心如刀割般的难受,多年来,秦管家为了让他宽心,总是报喜不报忧,隐瞒了很多事情,比如瑾瑜的病,可是,这次,他必须说出实情,他希望贝勒爷利用额敏汗王的关系,让瑾瑜和巧儿脱离这苦寒之地。
就算瑾瑜武功再高,毕竟刀剑无情,胤祥也不希望瑾瑜作为下级军官,去和准噶尔人生死搏杀。
还有巧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竟然能够不远万里孤身来这里陪伴瑾瑜,这让胤祥感慨之余,又十分好奇。
不能让人知道瑾瑜和自己的关系,胤祥决定,以秦管家的名义,请求额敏汗王帮忙。
秦管家告诉汗王,瑾瑜小主人对自己一向敬如叔伯,如今落难在此,牵连到少夫人也千里迢迢赶到塔勒纳沁,投军在镇远将军麾下,如今进退两难,其身份若被暴露,是欺君和秽乱军营之罪,若是逃跑,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好在瑾瑜现在已经被镇远将军破格提拔为游牧都尉,眼下春节将至,想必王爷会按常规派人进京送上朝贡,不知能不能找个由头,把瑾瑜和巧儿招到汗王麾下征用,恩典他们回京都去。
蝶衣郡主收拾好行装,正待和瑾瑜回镇远将军大营,来向父汗辞别,听到秦管家的话,心里暗笑,第一次邂逅,发现她打着耳洞,就怀疑真巧是个女子,只是没料到她是寻夫而来,勇气真正可嘉!
略一沉吟,推门而入,双手交叉胸前对贝勒爷和秦管家行了礼,并无半点扭捏的样子,大大方方地说道:“父汗,哥哥有伤,不便远行劳顿。今年的朝贡就由女儿代劳,女儿此去正是一举三得呢。”
只见蝶衣郡主一袭彩色条纹的袷袢,袍长过膝,系着黑底白色绣花的腰巾,黑色的帽子,也绣着白色的花纹,下着羔皮裤子。足登羔皮高腰马靴,活脱一个英俊潇洒的小巴郎子。
“哈哈哈,父汗正有此意。不过,你说是一举三得,我倒要听听是哪三得。”
“这第一自是不消说了,第二嘛,父汗去求镇远将军应允,把游牧都尉和真巧送给本王子做亲随,护送本王子进京朝贡。等到了京城,朝贡完毕,游牧都尉和真巧不就由本王子处置吗?”
蝶衣郡主的话,正中胤祥和秦管家下怀,不等汗王答话,秦管家就脱口赞道:“蝶衣王子果然好见识,若能如此,在下感恩不尽!”
“好,父汗答应让你进京朝贡,只是。你的第三得是什么?莫不是去求皇上赐婚吧?哈哈哈……”
哈密汗王也希望蝶衣能去京城长点见识,顺便和年轻的阿哥们打个照面,好让皇上给指一门亲事,只是有些担心蝶衣的安全,听蝶衣说起过瑾瑜武功高超,人品又端庄俊美,若得他随护,自然十分放心。
听汗王说要请皇上赐婚,胤祥不由一愣。情知他看上的并非瑾瑜,而是某位阿哥,否则,就不会有“求赐”之说。暗自揣度着。莫非他喜欢的是十七弟胤礼?
胤祥一路风尘,又经历了夜战,需要稍事休息,所以,就让秦管家和雷冲去拜见镇远将军。哈密王当下修书一封,不外是借用瑾瑜和巧儿之事,请秦管家带给镇远大将军,。
瑾瑜准备陪秦管家一起去接巧儿,被蝶衣郡主拽住,盛气凌人的说道:“你的任务是保护本王子的安全,所以,你就乖乖的陪着本王子,不得离开半步。”
前来王府增援的游击将军正好要返回大营,秦管家二人就和他们结伴同行。
再说镇远将军大营里,巧儿和衣而卧,一夜未眠,不是担心将军不够君子,而是牵挂着瑾瑜的安危,好容易挨到第二日黄昏,意外地见到秦管家,得知瑾瑜无恙,蝶翼王子奏请镇远大将军,欲让自己和瑾瑜护送他进京朝贡,不由大喜过望,当下就要启程去哈密王府。
“真巧兄弟精力旺盛,秦大人和雷大人却是旅途劳顿,需要休息,再说,本将军有说过让你去护送蝶翼王子吗?”莫名的好感,让镇远将军有些舍不得放走这个小侍卫,故意板着脸说道。
“大将军……”秦管家一听,顿时就急了。
“秦大人和雷大人且放心歇息,待本将军设宴为你们洗尘,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本将军随你们一同去拜见老十三。”
胤祥被圈禁时,镇远将军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而且,胤礼母亲出身低微,没有任何背景,使他得以远离皇储之争,逍遥事外,和胤祥既无冲突,也不曾过分亲密,不过,兄长到来,还是要略尽兄弟之情。
当夜尽欢宴饮毕,俱在中军大帐内歇息了,翌日一早启程,下午就到了哈密王府。
不知两兄弟如何叙说久别之情,只说蝶衣郡主远远地看到巧儿飞马而来,就抢先迎了上去,不等她跳下马来站稳身子,就给了一个大拥抱,把脸颊贴了上去,附耳道:“真巧哥哥别来无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当着瑾瑜的面被这个小男人吃豆腐,巧儿又窘又怒,碍于他的王子身份,又不敢动粗,使劲儿挣脱他的怀抱,见他又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鉴于自己同为男子,不好太矫情,忙伸手抵住道:“王子殿下且慢,你身上有股什么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吐。”
蝶衣郡主一怔,忙抬起衣袖嗅了嗅,讶异道:“什么味道?香味吧?本王子的衣服都是用香球儿薰过的……”
“哈哈哈……”巧儿瞥一眼瑾瑜,见他淡淡的笑容里并没带酸味儿,莫名的感到失望,故意夸张的笑道:“哦,我想起来了,是甲壳虫的臭味儿。”
“切,就知道你在消遣本王子,什么甲壳虫的臭味儿!”蝶衣郡主从衣兜里摸出那个七星瓢虫来,笑吟吟的道:“看清楚了,这是天然的鸡血石略加修饰而成,没有臭味儿,只有羊杂碎的香味儿。”
巧儿一把夺了过去,做作的懊恼道:“好逼真呀,当时真该把它当成吃下肚子里去。”
话音刚落,蝶衣郡主就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搂着巧儿的肩膀大声笑道:“喜欢吗?这是我妹妹蝶衣郡主的,你若答应娶她为妻,我就把它送给你……”
“慢点,你叫蝶翼,你妹妹叫蝶衣?你们不是双胞胎吧?”巧儿促狭的对瑾瑜一眨眼睛,得意地问道:“嗳,蝶衣郡主长得漂亮吗?是不是和你一样眼睛水灵灵的?”
“真巧,当心他耍你,这家伙把他妹妹随便许配人,我都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双胞胎妹妹。”
镇远将军正在和胤祥寒暄着,听到她们说的有趣儿,忍不住回过头来调侃蝶翼王子,瑾瑜则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看热闹。
他们当然不知道,蝶衣郡主曾经把自己许配给胤礼,正因为被他拒绝,所以,才故意和巧儿调笑,目的是在胤礼面前讨回一点颜面。
“谢谢将军提醒,小人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捉弄,早有免疫力了。”巧儿说着,再次偷窥瑾瑜,他的淡定让巧儿怀疑,艰苦的生活环境,是不是让他连吃醋的兴趣都没有了。
蝶翼王子不快的横了胤礼一眼,下意识地一撇嘴巴道:“镇远将军居心不古,难道你不喜欢我妹妹,也不许别人喜欢吗?”
“噗嗤……”不知道瑾瑜想起了什么,突然喷笑。
终于和父亲相认,并且,马上就可以和巧儿一起回家了,他的心情很好,发现巧儿异样的看着自己,忙收敛了笑容,掩饰性地拿起杯子浅浅的呷了口茶。
蝶衣郡主在捉弄巧儿,这个平日里精灵古怪的小东西,总算是遇到了对手,且看她如何应对。
“蝶翼王子,小人有心仰慕令妹,却没有色胆高攀,因为小人家有娇妻,不过,我倒觉得表哥和你妹妹很合适,如今,他已是游牧都尉,虽说是芝麻官儿,总强过小人一介白丁。”
巧儿这句话一出,让瑾瑜和蝶衣郡主都是一个愣怔,瑾瑜不由自主的沉下脸来,心里恨道:你还真不信人家有妹妹呢!
蝶衣郡主则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被看出了破绽,忙低下头来,四下里检点起自己的行头来。
“表弟,弟媳太过刁钻古怪,又口没遮拦,那里比得上蝶衣王子的妹妹有大家闺范,我说你干脆把弟妹休了,另娶贤妻吧!”
瑾瑜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说出的话如此没个正经,巧儿做梦也没想到,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瑾瑜,怎么会如此恶作剧,这不是存心让自己下不了台吗?
不对,他的话明显是在笑话我,什么刁钻古怪,又什么口没遮拦,似乎是存心寒碜本姑娘。
因为路上凉了肚子,突然内急,巧儿顾不得计较,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厕所在哪里,只好走过去低声向瑾瑜求救道:“我肚子疼,想去方便……”
瑾瑜连忙起身带巧儿去厕所,刚要推女厕所的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镇远将军的声音:“真巧,你走错地方了,你不认识维吾尔语吗?那门上写着女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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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恍然出烂招 基情惹祸端
本姑娘怎么会如此倒霉,连如厕都这般不顺。心急火燎地转个方向,一头钻进男厕所里。镇远将军也是来方便的,就要跟着进去,却被瑾瑜一把抱住。
完全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倒把镇远将军抱了个愣怔,也忘了挣脱,莫名其妙的问瑾瑜道:“你干什么?”
“小人感谢将军的知遇之恩、厚爱之情、提携之德,无以为报,如今分别在即,在此和将军说声珍重!”
瑾瑜收罗全部用得上的词语啰嗦着,逗得镇远将军哑然失笑道:“游牧都尉祖籍何处,你们的感谢方式可真特别!”
因为要急着方便,双臂略动了一动,想要挣开瑾瑜的环抱,却被他倏然一紧箍住,哪里动弹得了。
“将军,今日一别,也许再也无缘相逢,让小人再抱一会儿。”瑾瑜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哪里顾及得到对方的显赫身份,想也没想就胡言乱语。
感觉到游牧都尉的鼻息热热的在自己鬓边轻搔,富有磁性的语音别有一种特殊的暧昧,让镇远将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倏然想起押送人犯的把总介绍瑾瑜时说过的话:“舍命救了蝶翼王子性命的配军叫刘瑾瑜,武功相当不错,公文写着是伤人致死获罪,据说却是另有隐情才被发配到这里。”
因为瑾瑜的毅然出手,为他争得了一次立功的机会,把总心存感激,是以,存心替他说些好话。
镇远将军如何不知道衙门里的弊端,见瑾瑜生的气度不凡,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什么隐情?”
“小人也是听人说笑,不知道真伪。”把总忍不住傻笑起来。不以为然的说道:“据说是某位王爷怀疑他和自己的娈童纠缠不清,妒忌之下,指使知府大人把他发配到这里,依小人看,怪只怪他生的太俊美了。”
当时瑾瑜给镇远将军的印象是,虽然带着浓郁的书卷气,显得俊雅而又飘逸。眉宇间却十分冷酷,骨子里透着股子刚毅与不羁,镇远将军自是不相信他会勾引别人的男宠。
“没想到本将军倒看走眼了。这个小王八羔子,无疑就是一个断袖,真他娘的色胆包天,连本将军也敢调戏!”镇远将军勃然大怒,俊脸顿时囧得绯红,想要挣脱瑾瑜,因为内急已经到了极致。根本不敢用力,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训斥道:“小王八羔子,再不松手,本将军把你带回大营,让全营的兄弟拿你泻火!”
瑾瑜这才反应过来,感情镇远将军把自己当成了断袖癖,发现自己把将军大人抱得还真是亲热,不由也窘红了脸,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松手,巧儿已经从里边走了出来。
“啊!”巧儿反射性的一声惊叫。接着怒指瑾瑜道:“不要脸,竟敢玩基!”
也难怪巧儿误会,由于瑾瑜是从后面紧紧搂抱着镇远将军,两张英俊绝伦的面孔贴得极近,又都红得十分煽情,特别是镇远将军,因为内急却又不得不强忍着,表情十分怪异,看起来像是极其享受的样子。
瑾瑜惊慌失措的松开手。对巧儿刚说了句:“不是……”左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镇远将军打过之后,猛地弯腰抱住小腹,狼狈的冲进厕所。这些戏剧情的情境,越发让巧儿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幕,是何等的龌龊。
“刘瑾瑜!枉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敬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没想到,你好的是这一口……”
曾经那么感激瑾瑜的不欺暗室,曾经为自己夫君超人的自制力暗自钦佩不已,可是,眼前的一幕,霎那间颠覆了瑾瑜在巧儿心中的美好形象,夫妻生活中的隐忍和体贴,完全被巧儿曲解,绝望之下,没心没肺的淋了瑾瑜一头狗血。
“巧儿,你误会了……”拉住巧儿想要解释,却又担心被镇远将军听到,瑾瑜欲言又止。
镇远将军解决了内急再出来时,眸子阴沉得犹如顷刻间就要雷鸣电闪,堂堂的贝勒爷,威风凛凛的一军统帅,却被一个龙阳癖毫无忌惮地寒碜,瞎了眼的王八羔子,莫非本将军看起来不像纯爷们儿吗!
见瑾瑜还在纠缠巧儿,大步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把巧儿拽开,同时,几脚把瑾瑜踢翻在地,“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抵着瑾瑜的咽喉冷笑道:“小王八羔子,胆子不小,竟然敢对本贝勒爷不敬,我镇远将军营中,岂能留你这种下三滥坏我军威,说吧,本将军赏你怎么个死法?”
“镇远将军手下留情!”巧儿不由自主的为他求情。
看他们刚才的情形,巧儿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基情碰撞,没想到却是瑾瑜猥亵了将军大人,巧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算瑾瑜玩基很可恨,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身首异处还是情有不舍。
“很好,既然真巧兄弟为你求情,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不如本将军把你给阉割了,送到宫里去做太监!”
说话间手腕一抖,指向瑾瑜的下体,巧儿心脏扑通一下,情急之下也忘了是否会引火上身,胆大包天地扑了上去,抓住将军持剑的手腕,竭尽全力一拧。
镇远将军没料到这个小兵蛋子敢突袭自己,猝不及防之下,长剑差点脱手,反射性的猛一运气,震得巧儿手臂发麻,使出小女子的杀手锏来,俯下头去就要动嘴咬,却又被镇远将军抓住头顶,巧儿不顾一切地挣扎,帽子被扯了下来,盘在头上的辫子也被扯散开,露出黑黝黝的刘海来。
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基情”惹怒镇远将军,瑾瑜只能啼笑皆非的任由将军泄恨,因为他知道,一个大男人被当做小倌儿被人调戏,无异于是对男人尊严的严重挑衅。
自己确实行为不端,可以让你打骂发泄,但是,被施以宫刑未免太搞笑,当然不可以束手待毙。
瑾瑜还没来得及出手,没想到巧儿已经引火上身,他哪里还能继续保持淡定,闪电般地跃起,趁将军只顾望着巧儿愣神的功夫,夺了他的长剑,顺势翻腕,剑刃紧逼他的颈侧,凛然发话道:“放了她,小人得罪了将军,任由将军处置!”
“她是谁?”镇远将军脱口问道。
“她是拙荆,求将军看在她不忍弃夫于难中,不顾生死,忠贞相随,也曾巾帼不让须眉,救了蝶衣郡主的份儿上,饶恕她的罪过,小人愿以死向将军谢罪!”
“哼!”镇远将军斜睨着巧儿,蓦然一提嘴角冷笑道:“若是本将军不肯放过她呢?竟敢胁迫本将军!”
瑾瑜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以下犯上,挟持军中主帅,无疑是死罪,倏然撤剑,跪地呈上长剑,依然没忘了替巧儿求情道:“在下无意冒犯将军,情急之下抱住将军,并非心存亵渎,只是担心拙荆女子身份败露,受到将军责罚,持剑相对,更是罪该万死,自知无法求得将军饶恕,纵然被凌迟也无怨言,只求将军宽恕拙荆!”
“镇远将军,真巧女扮男装混入兵营,全是受了本郡主的指使,要责罚,自有本郡主担当。”
蝶衣郡主见巧儿和瑾瑜长时间不归,以为他们借僻静之处亲热去了,悄悄跟来,促狭的想要捉个“现行”,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幕。
摘下帽子,一甩长发,露出女孩儿本色来,歪着小脑袋,挑衅的乜斜着镇远将军道:“至于游牧将军,本郡主对他一见钟情,想要招他为郡马,你不会连汗王的郡马也要杀掉吧?”
原来蝶翼王子就是蝶衣郡主,本将军被她捉弄得好苦,莫非,她刻意接近本将军是对本将军心存好感,她说想把她妹妹许配给我,是真心示好,并非率性逗乐?这个女孩子也太容易变心了吧,被我拒绝还没几天,就对游牧都尉一见钟情?真的假的?
不紧不慢的从瑾瑜手上拿起自己的剑,潇洒的挽了个剑花,还剑入鞘。
“不要……”巧儿乍然一看剑光寒气逼人,误以为镇远将军要对瑾瑜下手,失神地尖叫一声,随着他的长剑入鞘,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他是你的郡马?”镇远将军似笑非笑地双手抱胸而立,下颌一摆指向巧儿,问蝶衣郡主道:“那么,她算是什么?下堂妻?哈哈哈……”
刚才受到惊吓,巧儿犹自心有余悸,镇远将军的讪笑让她越发惶恐,心里暗自揣度着,看来,本姑娘真是瑾瑜的灾星,连上个厕所都会给他带来灾难。瑾瑜,看来,要想挽回你的性命,巧儿只能选择舍你而去。
“不瞒将军阁下,就在游牧都尉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签了休书给小女子。”巧儿小手哆嗦着,从怀里摸出瑾瑜的书信来,递给蝶衣郡主。
“未知吾归期,任由汝婚嫁。”蝶衣郡主展开书信朗读着,媚眼如丝地瞟着镇远将军,笑吟吟的调侃道:“我可以带走游牧都尉了吧?”
镇远将军还没醒过味儿来,巧儿已经转身对镇远将军深深一揖,强作镇定的从地上拾起帽子,拍了拍上边的灰尘,戴在头上,这才逃也似地如飞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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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忧思风雪路 甘苦妾心知
镇远将军并没真想为难瑾瑜夫妇二人的意思,只不过想给瑾瑜一点教训,没想到,却逼得蝶衣郡主公然和自己叫板,还有那个精灵古怪的巧儿,竟然留下书信,悄然离开王府返回京城。想人家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寻夫,却落得黯然而归,胤礼不由心怀愧疚,翌日便和老十三一起辞别汗王,返回沁城。
因为瑾瑜要追赶巧儿,蝶衣郡主决定,不等过春节,即日启程,去京城朝贡,对汗王美其言曰,要赶在正月十五以前抵达京城看花灯。
三辆马车,除了蝶衣郡主的座驾,一辆装着鹿角和羊羔皮,另一辆装了满满一车哈密瓜,这是皇上钦点的,连瓜名都是皇帝亲赐。瑾瑜带着八名王府侍卫骑马护送。
昼行夜宿,一路寻来,并没发现巧儿的踪影,这天车队一到驿站,瑾瑜照旧亲自拿着巧儿的画像,去向人打听有没看到画像中的人――两张画像,一男一女,是瑾瑜亲笔所画。
见他回来时一脸的怅惘,蝶衣郡主知道又是一无所获。
“游牧都尉别灰心,巧儿单人单骑,自然比我们车队走的要快。”
“没道理路过这里,却没一个人注意到她吧?”瑾瑜苦笑道,心里想的却是,她那么漂亮,掌柜的甚至还记得半个月前,“他”曾在这里住过店。
蝶衣郡主忙打趣儿安慰他道:“天气这么冷,你看赶路的人,几乎都把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就算尊夫人美若天仙,未露庐山真面目,别人又哪有机会惊艳呢?”
明知道蝶衣郡主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心里依然无法释怀。遇到结冰的路面,就担心巧儿会不会摔倒,起风的时候,瑾瑜会下意识的紧一紧大氅,似乎巧儿就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日有所思,夜不能寐,不到半个月。竟至整个人憔悴不堪,越显得苍白而又清瘦。
在乌龙客栈下榻时,由于好几间客房的屋顶被风雪压塌。房间不够住,勉强把蝶衣郡主安置在客房里歇息,瑾瑜和几个侍卫与歇脚的客人们一起,在大厅里围着篝火取暖,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上唇留着八字须的巴郎子,眼睑浮肿,眼角下榻。看起来倦怠而又颓废。
也许是过分疲惫,巴郎子很快就瞌睡起来,先是脑袋耷拉在瑾瑜的肩膀上,渐渐美梦沉酣,脑袋从肩膀上滑落,大半个身子扑倒在瑾瑜怀里。
侍卫见状,提起他的羔皮袄衣领子把他拽起来,靠在土墙上,不一会儿,他又倒了过来。鼻涕蹭在瑾瑜衣襟上。
另一个侍卫大怒,起身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高声斥骂道:“睁眼看看你睡在谁身上了?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睡觉何须曾相识。”巴郎子嘟囔着直起身来,还没坚持一分钟,脑袋又歪在瑾瑜肩上。
“你……”侍卫又要打,被瑾瑜慵懒的挥了下手制止住,羁旅天涯,篝火边大家都是横七竖八的互相依偎着取暖小憩。哪里顾及得到高下尊卑。
瑾瑜也十分困乏,就靠在墙上假寐,心里暗道,这个维族汉子长相平庸。说出的话语到不粗俗,似乎,和巧儿的口音有些相似。
迷迷糊糊的思忖着,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一个绢帕,上面用烧过的碳棒写着:“别折磨我的狐狸精!”
下意识地巡视四周,唯独不见穿着羔皮袄子的巴郎子。
瑾瑜发疯般的冲出门外,雪下的正大,白茫茫的不见一个人影儿。
转身进屋,几脚把火塘边的侍卫们踢醒,瑾瑜失态的吼叫道:“睡我身上的那个汉子呢?”
“游牧都尉,是不是被偷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们睡得很沉……”
那个汉子知道巧儿的下落,不,也许,他就是巧儿乔装,他的身形,还有他的声音……
瑾瑜狂躁地奔到马厩里,解开“追风”纵身跳上马背,就去追赶巧儿。
蝶衣郡主的车队赶到下一个驿站时,瑾瑜早已经在那里等候,虽然还是没能追到巧儿,可是,总算知道了她的消息,竟然有心思捉弄自己,说明她的情绪不会很差,如此一想,他开始冷静下来,一扫连日来的阴霾,预先订好了房间,并让驿站的厨子提前准备了酒菜,为蝶衣郡主一行接风洗尘。
正如瑾瑜猜想的那样,那个巴郎子正是巧儿乔装,那日离开回王府,巧儿本待独自回京城去,可是,在客栈睡了一夜之后,又改变了主意,回忆起蝶衣郡主“调戏”自己时,瑾瑜的不正常反应,他显然早已知道蝶翼王子是个女子,他们孤男孤女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蝶衣郡主公然宣布对瑾瑜一见钟情,要招他做郡马,难道他没告诉她,自己的糟糠妻犹未下堂么?
什么,她是为了救瑾瑜的性命?那正好,现在时过境迁,危机已经过去,狐狸精夫君究竟想着谁,是魅惑郡主劈腿在先,还是情势所迫无奈就范?这个问题决定了本姑娘的牺牲是否值得,总之,本姑娘不能就这么封杀了自己。
半个多月来,巧儿一直暗中跟随着朝贡的车队,瑾瑜的举动尽收眼底,只是,瑾瑜和蝶衣郡主看起来关系暧昧不明,犹未弄清楚,“郡马”准备怎么安置自己,故而不便露面。
目睹瑾瑜不遗余力地寻找自己,眼看着夫君日渐消瘦,憔悴不堪,瑾瑜分明是因为自责,在痛苦中放任自己消沉下去,巧儿忍不住出言劝慰,她担心,不等到京城,瑾瑜就会病倒在路上。
腻歪在瑾瑜怀里装睡,等瑾瑜和侍卫们熟睡之后,巧儿留下绢帕,去塌了半边屋顶的客房里又睡了一觉,第二日从茅草堆里钻出来时,蝶衣郡主带着朝贡的车队已经出发,要了一碗揪片子两个油塔子,慢悠悠的吃了,然后,去马厩里牵了自己的马,继续不紧不慢的赶路,她表现的十分淡定,至少,她已经知道,就算是有了蝶衣郡主,瑾瑜心中依然有她这个糟糠妻子的位置。
半路上,拿出预先备好的化妆用品,背了人重新装扮了,以免和瑾瑜不期而遇,因为她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她应该悄然离开瑾瑜,还是对他说,我依然爱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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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眷恋难自抑 相逢泪沾襟
由于启程较晚,道路又冰冻难行,抵达下一个投宿地时,已是夜晚,这里远离集市,荒野里只有一个简陋的驿站,进了驿站接待厅,只见蝶衣郡主一行正在欢宴,驿长迎了过来,吩咐驿卒把马牵到马厩里去,又帮巧儿把褡裢送到客房。
“客官,今日是除夕,蝶翼王子宴请所有的客人,请洗漱了就下去用膳。”驿长说话间,驿卒已经殷勤地送来热水。
羁旅天涯,竟然忘了今天是除夕,巧儿忙拿出银子打赏二人,匆匆洗了洗手,就重新回到大厅里。
侍卫们酒意半酣,犹在愉快地猜拳斗酒,瑾瑜静静的坐在一边浅斟慢酌,如同他平日在家中一样,习惯性的宁静淡泊,无意中和巧儿的目光相遇,微扬嘴角,举杯浅浅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蝶衣郡主十分热情地搂住巧儿的肩膀,从驿卒手中接过酒杯,斟满酒递给巧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能在一起共度除夕更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来,我们满饮此杯!”
顺手接过侍卫递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看起来甚是豪爽,颇有大丈夫风范。
巧儿此时一脸髯须,自然不好意思像女人一样扭捏作态,当即也是豪气干云的一口闷了,完事还亮了下杯底,下意识的瞟了瑾瑜一眼,见他正优雅地往杯中斟酒,依然是置身喧嚣之外的淡定。
除夕之夜,有美男夫婿相陪在侧,夫复何求!巧儿幽自己一默,无端的有些感伤,却用豪爽来掩饰,频频举杯和蝶衣郡主、众侍卫们把酒言欢,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自己灌得烂醉。
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中午。模模糊糊地想起昨晚的事情,似乎自己醉酒,被蝶翼王子亲自送回客房,洗都没洗,倒头就睡,偏偏忘了,瑾瑜是否来看过自己。
闷闷的。依然有些头疼,边回忆,边慢腾腾的坐起身来。整了整衣服,一摸衣兜,发现钱袋子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常言道,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本姑娘还算不得英雄。丢了银子,难道要靠乞讨回京城吗?
犹记得自己来驿站时打赏过驿卒,也就是说钱袋子是在驿站内丢失的,而唯一和自己零距离接触的就是蝶衣郡主,莫非是她在恶作剧?她已经识破我的伪装了吗?那么,她是在调谐,还是心存歹意?
巧儿一骨碌滚下床来,急忙跑到大厅里,没头没脑的问驿卒道:“蝶翼王子住在哪间客房?”
“蝶翼王子的车队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启程了,此时想必已经在两百里之外。”驿卒说着。悄悄指了指巧儿身后,压低声音提醒她道:“不过,蝶翼王子的侍卫长因为醉酒身体不适,也是刚刚起床,还在那里用膳呢。”
倏地回过头去,只见避风的角落里,瑾瑜正面无表情的往一大碗拉面里添加佐味料,先是辣椒,然后是醋。貌似一时失手,竟然倒了小半瓶在碗里,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头,又不动声色的吃了起来。
小样儿。和我装相,既然你留在这里,不消说,本姑娘的乔装定然被你们勘破。
“小二哥,来两碗拉面!”巧儿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劈手夺过他的面碗放到一边儿去,促狭的笑道:“游牧都尉不怕牙被酸掉了吗?”
瑾瑜抬起头来,或许是她的妆顔太滑稽,他强忍着笑,也高声喊叫驿卒道:“驿吏大哥,请送盆热水来。”
热水很快就送了来。
“把脸洗干净!”他说着,突然沉下脸来。
巧儿顽皮地讪笑道:“这位官爷管得太宽了吧……”
不等她话音落下,瑾瑜已经起身,伸手试了试水温,从身后突然袭击,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按进水盆里。
“唔……”她拼命挣扎。
胡须和其它粘贴物纷纷脱落,十分搞笑地飘在水盆里。
他松开手,从兜里取出绢帕,想帮她擦拭。
水淋淋的一张俏脸,因为憋气已经变得绯红。
恼怒地一把推开他,巧儿发飙道:“你干什么,想谋杀亲妇吗?”
是她,是这个行事乖戾的小东西,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他曾担心,她会从他的生命中彻底的消失,没想到,她就在身边守候着,从未离去。
他一提嘴角,想笑,眸子却突然濡湿。
若有若无的一抹浅笑,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却被突然而至的感伤所哽噎住,这副摸样十分煽情,让她鼻子发酸,忍不住扑上去,疯狂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毫无道理地怨恨到:“你这个狐狸精,你竟然诱惑蝶衣郡主,你还、还男女通吃……”
两个驿卒正送拉面出来,见状不由面面相觑,愣怔着。
瑾瑜一把抓住巧儿的手腕,也不说话,拽起她就朝自己下榻的客房走去,进屋用脚后跟带上房门,手腕顺势一带,把巧儿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以为自己的意志够坚强,以为自己可以毅然离开巧儿,现在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伟大,即使有一千个理由,他也无法做到。
紧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肩颈上。巧儿无法看到,却分明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颈项里,渐渐沾湿了一大片……
“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真不省心!”他恨声道,突然捧起她的脸颊,深深地俯下头来吻住她的樱唇,刚开始只是温柔的吮吸,渐渐地,他的吻变得霸道而又强悍起来,狂热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蛛丝般的向她灵魂深处渗透,她迷恋这种感觉,她迷恋他,可是,蝶衣郡主怎么办?瑾瑜,你依然属于巧儿吗?我要的,是你的全部身心。
“瑾瑜,我爱你……”巧儿的声音开始哽咽。
“巧儿,这话,是在挑逗我吗?”他坏坏的追问道,轻咬着她的耳垂,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鼻息急促地灼烫着她的耳鬓,让她情不自禁的燃烧起来。
猛地箍紧他的颈项,像是担心被人抢了他去,她一边狂热地回应着他,一边傻傻的呢喃道:“瑾瑜,你是我的,我不要别人分享你……”
这句话让他不由严肃起来,捧起她的小脸,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巧儿,你在担心什么?我让你,放心不下吗?”
“我是说,蝶衣郡主……”
“噗嗤……”他喷笑,抵着她的额头逗乐道:“只有巧儿把我当成宝贝舍不得放手,傻瓜,你真的没看出来,蝶衣郡主喜欢的是镇远将军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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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贾政假正经 小红小立威
解开心结之后,巧儿和蝶衣郡主很快就成了闺蜜,余下的路程,也不骑马了,陪蝶衣郡主乘坐马车,一路上促膝而谈,只差没把和瑾瑜的床shi说给蝶衣郡主听。
正月十二日,朝贡的车队抵京,作为蝶衣郡主的侍卫长,瑾瑜自然是要随蝶衣郡主进宫朝见皇上,巧儿则暂时和二人作别,回荣国府省亲。
贾政送老太太灵柩回南安置妥当,刚回家不几天,打从走进家门那天,看到满园子里到处晾晒着红红绿绿的棉线圈儿,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人也不怕丢人现眼,感情荣国府成了印染作坊。
王夫人早有心理准备,不等他问罪,就细细地说了家里的经济状况,知道这营生是为了维持府里最基本的开销,不得已而为之,也没好发作,只是把族里的晚辈们召集一起教训了一番,如今,没有恩典发放,子侄们哪里肯听他召唤,十成好来了三成,也就贾琏、贾兰、贾芸、贾芹几个人来领受了诫勉,政老爷越说越没趣,也就散了。
待众人问安毕,贾政对夫人说起一路上的饥荒时,王夫人趁机提起想把临街的二三十间房子改造成铺面的事来,贾政却死活不肯,说这所宅子是祖上承蒙皇恩赦造,宁可饿死,也不能损了祖上的颜面。
偏这日内务府要给皇上筹备“元宵节”的赏赐物品,因惠妃和宜妃提起听北静王妃说起“怡红公子”牌胭脂膏子来,便要总办郎中买来试用,广储司的官员们再买不到,去向北静王爷请教,方知道是贾府特制,赵郎中原和贾府有旧,便亲往荣国府面见政老爷,说起采办之事。
贾政一听胭脂却被冠以“怡红公子”牌。顿时羞得满脸绯红,贾宝玉诨号“怡红公子”早已是尽人皆知,如今,宝玉自己不成器遁入空门也就罢了,偏又留下胭脂水粉之类的贻笑大方,政老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宫里委派下来,又不敢不应。硬着头皮送走郎中大人,传琏二爷来询问究竟,听说是巧姐儿出的主意。便把怒气撒在贾琏头上,让贾琏和平儿夫妇二人去祠堂里跪了,以儆效尤。
大老爷园子里的丫头姨娘们,最是嫉恨琏二爷和这边园子里走得近,听说政老爷一回家就责罚琏二爷两口子,乐得跑来看热闹,娇红自贾赦取保回家养病后。有了靠山,早想出口子恶气,巴巴的跑到祠堂外边的草坪上,边晒太阳,边嗑着瓜子儿说风凉话。
巧儿回来听说爹和娘正在祠堂里跪着,也没心思去拜见老爷夫人了,径直就去祠堂,娇红远远的看到巧儿,“呸”的吐出瓜子壳儿。
“这不是倒腾胭脂膏子发财的大功臣吗,听说小姑奶奶学那孟姜女哭长城去了。怎么没见哭倒长城,自己倒跑回娘家来了?”娇红故意提高声音讥讽,好让祠堂里的琏二爷和琏二奶奶都能听到。
“卐儿姐姐,巧儿一时记不得了,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呢?”
“姑娘可是气糊涂了,这是大老爷屋里的娇红姐姐。”
眼见娇红得瑟的样子,分明是来这边园子里取笑做乐子的,巧儿却没事人似地笑吟吟的问她,卐儿暗中拽了拽巧儿的衣袖。提醒她对方不怀好意。
巧儿依旧满脸堆笑道:“我怎么敢忘了娇红姐姐呢,只是不知该怎么称呼而已,原以为大老爷取保回家,论功行赏。最不济也要提拔姐姐做个姨娘,没想到,依旧是个铺床叠被提鞋子的丫鬟,难怪姐姐气儿不顺,要来这里嚎叫几声。”
娇红听巧儿言语不善,正待回话,就被大步赶来的小红指着卐儿拍窗子敲打道:“卐儿姐姐,小姑奶奶虽是好性子,如今回家来也是娇客,由得奴才挤兑呢,娇红姐姐再大来头,也终究是主子的奴才,竟敢诽谤起主子来,你到装没听到,还不大耳刮子打嘴,让她去说与大太太听,看太太不说打得活该!”
小红如今是贾芸的妻子,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奶奶,论辈分儿,巧儿该叫她芸嫂子。
卐儿狠狠的剜了娇红一眼,忙对小红施礼道:“芸大奶奶教训得是,若是再有奴才胡说八道,卐儿就照奶奶吩咐,大耳刮子打了自向大太太请罪去!”
见小红跑得气喘吁吁地,还是那么口齿伶俐,巧儿忙笑问道:“芸大嫂子这是哪里来的?累了一头的汗。”
接过巧儿递来的绢帕擦了擦额头,小红自己也笑道:“原是听我们爷回去说琏二奶奶被罚跪,大冷天的,怕跪出事儿来,特来请二太太向老爷说情,这才听守门的包勇说,姑娘回家省亲,就赶来见你。”
听娇红还在嘟嘟囔囔地和卐儿拌嘴,小红忍不住悄悄对巧儿道:“按说大老爷能回家来,多亏了琏二爷去求赖尚荣,可恨这些奴才们挑唆,大老爷非但没好话,还把琏二爷叫过去赏了一顿大板子,说是二爷对老爷身边的人不敬,眼里没有老爷,到让这些人越发上脸子了。”
两人说着话,正要进祠堂里去看望琏二奶奶,王夫人身边的丫头彩云过来传话道:“太太吩咐,琏二奶奶怀有身孕,不必再跪,着琏二爷带回家去好好歇着。”
巧儿这才知道,为何小红要巴巴的赶来说情,想来是向王夫人报告,平儿有喜的事情。
当下几个人忙进祠堂里扶起琏二奶奶,贾琏和平儿见巧儿好好地回来了,自是喜出望外,贾琏忙问道:“你这孩子,这阵子去了哪里?总没见消息,年下去刘家打听,被刘夫人冷言讥讽,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婆婆,后来才听板儿说,兴许是陪伴姑爷去了,想着要去找你,你娘又有了身孕,怕有闪失,一时不敢走太远。”
“恭喜爹爹,恭喜奶奶,巧儿早盼着有个弟弟妹妹陪伴才好。”巧儿知道,对琏二爷来说,早日得子才是最大的喜事。
平儿红了脸儿,因没见瑾瑜跟着,犹豫着不好问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背着人悄悄儿问巧儿道:“姑爷可还好吧?”
巧儿点头微笑道:“嗯,这会儿随蝶衣郡主进宫朝贡去了,想来晚宴过后才能回来拜见爹爹和奶奶。”
众人听巧儿如此一说,犹如在听她说梦话,愣怔半响,小红先喜忧参半地喊叫起来道:“小姑奶奶,姑爷他回来了吗?他怎么会……蝶衣郡主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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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可笑尴尬人 落魄犹争风
巧儿把琏二奶奶送回家歇着,自己去给老爷和王夫人请安,少不得把瑾瑜的情况告诉了,贾政原是听说巧儿的夫婿出生低微,且又得罪了忠顺王爷,被发配充军,心里不喜,所以,才拿贾琏和平儿二人煞性子,这会儿得知瑾瑜因祸得福,不但封了官儿,还结识了哈密汗王,方觉得脸色和缓起来。
正好昔日门客程日兴来探望,贾政捋须感慨道:“我们这样人家,原不该指着祖上的风光过日子,子弟们或科考出仕,或真刀真枪博取功名,才是正经,连祖宗也跟着高兴。”
“这都是政老言传身教,训导有方,不说这姑爷,想世家子弟们,像政老名下的宝二爷、环哥儿叔侄二人同科高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一时府里就传遍了,瑾瑜姑爷凭战功被提拔为游牧都尉,由于瑾瑜在贾府人缘好,又生得英俊,婆子丫鬟们甚是喜欢,纷纷都说,咱们姑爷长得何等斯文俊美,竟也会武功么,传说蒙古鞑子十分凶悍,他竟然眨眼功夫就杀了好几个,莫非是白马将军赵子龙投胎转世。
娇红讨了一脸没趣,哭丧着脸回这边屋里来,见嫣红和小丫头踢毽子耍,只做没看见,要绕过去,却被嫣红叫住调侃道:“听说姑爷升了官儿,娇红姐姐可是讨赏钱去了?”
这嫣红正是贾赦花了八百两银子买来的小妾,正新鲜头上,娇红白服侍大老爷一场,落得不清不白,又不让嫁,又不给个名分,正对嫣红嫉恨得要死,哪里容得下被她嘲笑,当下就要说出好听的来。不想,贾赦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
“娇红,巧姐儿这会子在做什么?也不来给老爷我请安。”贾赦阴沉着脸问道。
娇红顾不得斗嘴,忙回答道:“小姑奶奶正在二老爷屋里请安呢,只怕是没工夫过来。”
邢夫人也出来插话道:“老爷哪里知道,巧姐儿眼里根本就没把你这个祖父和我这个祖母看在眼里,一味的讨好老二两口子。还有琏儿,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白为别人养了个儿子。”
贾赦怒而不语。作为荣国公长子,虽然世袭了一等大将军,但是,母亲及家中诸人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反倒是二弟占据府中正屋,在贾家当家作主,连亲生儿子也一屁股坐在二弟那边。想母亲在日,对二弟宠爱有加,对自己却甚是苛刻,问她要个小丫头做妾都舍不得给,若非鸳鸯已死,肯定也是老二得了去。
“老爷一直对那边的礼让三分,忍气吞声这些年,那是因为敬着老太太,如今这个家里,老爷为长。为何还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邢夫人不失时机的烧了一把火。
“哼!”贾赦冷哼一声,老虎不发威,真把本老爷当病猫来着,巧姐儿那小蹄子回家省亲,理应先来拜见自己这个祖父,她倒好,照面也不打一个,这不是存心让本老爷没脸吗。
这件事情却是巧儿有欠考虑,因为。对贾赦的荒淫无度很是鄙视,再加上邢夫人的刻薄无情,她心里不屑一顾,难免就率性而为。礼数多有不周,倒难怪贾赦发怒。
“来兴,长顺,看轿,老爷要过那边府里去。”贾赦拄杖站在门口,恨声说道。
来兴急忙过来跪拜道:“老爷,车轿早被抄走了……”
邢夫人上前来扶着贾赦的胳膊,苦笑道:“老爷还当是从前呢,走吧,为妻陪老爷过去。”
当下晚饭也不吃了,径直过这边府里来,却并不去荣禧堂见贾政,直接绕道去贾琏的屋子里,打定主意拿贾琏杀鸡儆猴,要立自己的威风。
听说棉线织物很是抢手,特别是袜子,简直是供不应求,如今京城里不但王孙公子,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送礼孝敬长辈,打发晚辈儿,都以送棉线衣和袜子为时尚,赚的钱基本可以维持家里的开销。
巧儿听得心花怒放,吃过晚饭,就和宝二奶奶一起,去大观园,因为,那里有的是空房子,她们染好的棉线和织的衣物全部放在那里。
探春喜欢阔朗,秋爽斋不曾用格栅分隔开,屋子十分宽敞,几个丫头正在缠线团儿,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李纨告诉巧儿,因为打官司没了银钱周转,宝二奶奶家停了几间铺子,二奶奶和薛姨娘商量着,借了一间使用,让她兄弟薛蝌帮着打理,专门卖棉线织物,生意甚是红火。
说话间拿起一双棉线袜子来问巧儿道:“姑娘可猜猜看,这样一双袜子,最贵的时候,我们卖了多少钱?”
巧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青儿丫头一头撞进来,一把抱住巧儿嗔到:“大少奶奶回家了也不让人告诉青儿一声,枉我天天想着你!”
“青儿,我也想你呀,姥姥好吗?板儿哥哥好吗?”乍一见青儿,巧儿开心得不得了,一叠声儿的问着。
俏没声儿的在一边儿团线团的五儿笑道:“板儿哥哥今天要来送棉线,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这事儿只问五儿,保证错不了!”几个丫头打趣道,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瞥见五儿菲红了脸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巧儿心念一动,暗自揣度着,板儿哥哥倒是好眼光,这府里论脾气,论长相,就数五儿温婉俏丽,若板儿哥哥真有此心,倒要成全他。
青儿冲巧儿做了个鬼脸儿,见五儿不好意思,忙替她把话岔开,对巧儿解释道:“哥哥是和我一道来的,要不是来送棉线,还不知道巧儿姐姐回来了呢。”
“板儿哥哥呢?是不是因为我不告而别,你们生我的气,不想见我了?”巧儿笑道。
“没有的事情,哥哥把棉线送去凹晶溪馆染色,我等不及要见巧儿姐姐,就先过来了。”
这边正说得热闹,只听一个婆子急冲冲的跑过来道:“不好了,大老爷不知道因了什么事。过来找琏二爷和琏二奶奶的晦气,正在那边府里让二爷和二奶奶跪着,自己大耳刮子扇着呢。”
几个人听了都大吃一惊,李纨忙问道:“没去告诉我们老爷和太太吗?”
婆子道:“卐儿姑娘早去禀报了,二爷说大老爷教训自己的儿子和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多嘴多舌。自己掌嘴!”
素云先就急得跺脚道:“这可怎么是好,我听琏二奶奶说两个月没来月事,也不晓得是不是有喜了。前几天还说,要请医生诊脉呢。”
不等她说完,巧儿已经如飞般奔了出去,李纨寻思老爷发了话,人家娘老子教训儿子,自是不好说什么,也就不做声儿地扶着素云的肩膀回稻香村。
薛宝钗素来知道邢夫人和王夫人不和。把自己和母亲都算在内忌恨着,更是不好过去劝,悄悄对五儿使了个眼色,也不动声色地回蘅芜苑去。
青儿怕巧儿吃亏,倒是不知道轻重,紧跟着巧儿身后追了过去。
远远地,只听贾赦冷言相讥道:“人都说宝玉出家做了和尚可惜了,我倒养了儿子在身边儿,却是忤逆不孝,仗着巧姐儿嫁了个官老爷。就得意忘了形,连亲娘老子都不认了,我呸!什么芝麻大小的官儿,老爷我也好歹是一等大将军,就连我的奴才也随便赏他一个知县、知府做,你的什么姑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牧都尉,连七品还差半格,你就敢在老爷我面前显摆,我的姑爷还五品游击将军呢。说起来我还嫌寒碜!”
巧儿这才知道,感情是自己回家来没去那边府里请安,被大老爷上门儿来问罪,自己是出嫁的姑娘。不好责罚,便来拿父亲出气,只是,平儿刚有了身孕,连累她流产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刚要过去求情,却被青儿拽住悄声儿劝道:“巧儿姐姐,大老爷明了是生你的气,你去劝不是火上浇油吗,只怕越发打的厉害,做给你看呢!”
听她说得有理,心里倒没了主意,看贾琏的脸早又红又肿,显然是心里有气,又不敢公然和贾赦翻脸,怕被人指责忤逆不孝,便拿自己的脸发泄,真就使劲儿扇自己耳刮子,竟是一点也不含糊。
贾赦闹了半天,没见一个人来劝半句,心里更是来气,知道府里的主子奴才都躲着自己,越要闹出点动劲儿来,指着平儿道:“感情你的脸比琏哥儿贵重,还不给我狠狠的打!”
这下子,巧儿可就急了,从藏身处走过去,对贾赦和邢夫人跪了,提平儿求情道:“都是孙女儿不懂事,惹老爷太太生气,只是我娘怀有身孕,实在不方便跪着,老爷若是要责罚,就责罚巧儿吧。”
贾赦哪管平儿有无身孕,理都不理巧儿,只是要平儿自己打嘴巴,倒是邢夫人晓得些厉害,若平儿真的被折腾得流产,只怕这父子的情分也就断了。
“你这小蹄子没规没距,全是琏二奶奶管教的好,你倒要替她担当!”邢夫人冷笑一声,指着平儿道:“也罢,你起来!娇红,你琏二奶奶有身孕不便教训女儿,你就代劳了,给我大耳刮子打得她知道谁才是贾府的大老爷、大太太!”
娇红正要动手,却被一个少年公子抓住了手腕儿,只听那公子笑吟吟的说道:“在下向大老爷大太太讨个人情,请二位宽恕巧儿和琏二爷、琏二奶奶……”
“你算哪门子葱!也来管老爷我的家事!娇红,给我打!”贾赦见来人不过十几岁模样,乳臭未干,到来蹬鼻子上眼,厉声打断他的话。
“大胆!蝶衣郡主驾到,还不问安!”
贾赦听到呵斥声,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竟然是北静王的长公子康郡王,因自己被革去官职,戴罪在家养病,竟然如此不安分,怕被怪罪,忙跪拜道:“罪民不知康郡王、郡主驾到,言语唐突,还望恕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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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千里结善果 奇缘一线牵
贾政听茗烟报告康郡王和什么郡主驾临,如飞的赶来,就要跪拜,被康郡王扶住,不肯受他大礼。
贾兰也应召前来拜见了,不卑不亢的陪侍左右,依然是大家公子风度。
唯有贾赦最是尴尬,因被革去官职,又是有罪之人,取保在家养病,自当禁足,竟然如此不安分,按规矩理应回避,却又不敢就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彼此是世交,康郡王自然知道贾赦的底细,凭祖上荫蔽,世袭一等大将军,却胸无点墨,白拿朝廷俸禄,不思报恩,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特别是见了喜欢的女人,或者是看上眼的古董,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街头巷尾多有他的笑谈。这也正是贾母厌弃他的原因,身为长子,又是堂堂一等大将军,却被赶到偏院里住着,倒是次子贾政,科考出仕,为人处世端方正直,谦恭厚道,颇有君子之风,是以,迎来送往,只当他是贾府的当家爷们儿,凡事都是他支撑门面。
也许是忘了贾赦还在地上跪着,政老爷恭请郡王和郡主去正屋大厅上座,再次行礼,听候康郡王教诲。
瑾瑜带着汗王府的侍卫们在门外守卫,贾兰和巧儿少不得跟到大厅陪客,却不敢就坐,只好站在椅子后面,贾兰早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巧儿却觉得手足无措,十分不自在。
彼此寒暄之后,康郡王传达圣上口谕,说是蝶衣郡主要在府上小住,让贾政小心侍候。
这却是蝶衣郡主自己的选择,好容易来了趟京城,自然要玩个痛快,她在哈密长大,常常是男儿装束独自闯荡,养成豪放不羁的性格。哪里耐得皇宫里的规矩,所以,请求皇上旨意,要在贾府居住。
“圣上体谅府上今日的拮据,让户部划拨五百两白银,作为招待之资。”
康郡王让手下把一个木箱抬进来,当面交割清楚。然后又笑道:“家父曾有心帮兰世侄举荐,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托蝶衣郡主的福。皇上要户部指派人来协助府上接待郡主一行,家父便向皇上推荐了兰哥儿,又对皇上说到政老爷为官清正廉洁,可惜失于监察,被下属和府里的不良之辈蒙蔽连累,被免去官职,虽是咎由自取。但是,子孙皆是饱学之士,如今,其孙贾兰考取进士等待朝廷录用,皇上若念及贾府与哈密汗王的关系,何不看在汗王的面子上,把他录入主客清吏司,钦点员外郎,正好替朝廷接待安抚汗王的爱女,岂不一举两得。”
贾政一听这话。知道贾兰已被录用,并且是从五品官职,顿时比自己当年被钦点工部员外郎时还要感激万分,不顾康郡王阻止,执意跪拜行了大礼,老泪纵横道:“北静王爷和康郡王的大恩大德,在下铭记于心,来世当牛做马以图回报。”
这事儿说是巧合,其实。也是时过境迁,皇上已查清,太子犹未复立,就故技重施。亟不可待地网罗亲信,排斥异己,宁荣二府被抄一事,似乎责罚过重,偶尔想起德妃时,也会心有不忍,北静王的话倒正好提醒他,借这机会,对贾府稍事恩典,也是顾念旧情之意。
贾兰也跟着跪在政老爷身后,想着母亲守寡多年,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自己博得功名,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如今梦想成真,怎能不激动万分,却强忍着眼泪,保持淡定的神色,不让自己失态有失斯文。
“巧儿,这就是你说的兰哥哥吗?”蝶衣郡主好奇地打量着贾兰,见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便考取了举人,被封了官儿,也没有像他祖父那样喜极而泣,倒是很冷静的样子,颇有男儿气派。
巧儿俯下身去贴着她的耳朵打趣道:“郡主是不是觉得我哥哥十分英俊,想把你妹妹许配给他?”
蝶衣郡主扬唇微笑,眸子斜睨着贾兰,和巧儿调侃道:“不行,我妹妹看中了游牧都尉刘瑾瑜,非他不嫁,况且,你哥哥长得太过俊秀斯文,哪像游牧都尉,静若处子,动若狡兔,这样的书生我若娶做夫婿,遇到准噶尔鞑子,我是逃命还是保全他的小命?”
“噗嗤……”巧儿喷笑,坏坏的挠了挠她的咯吱窝,戏谐道:“我在说你妹妹,你怎么到扯上自己了?”
在来京城的路上,蝶衣郡主就对巧儿说过,自打见到镇远将军胤礼,她就十分喜欢他,所以,经常女扮男装去他的大营,没想到,人家已经有一妻一妾,自己贵为郡主,自然不能屈尊做他的妾室,就算自己不在乎,也要考虑父王和哈密汗国的颜面。
“我这不是让你放心吗,怕你再打翻醋坛子,和游牧都尉叫板儿。”
说这话时,蝶衣郡主轻轻地叹了口气,巧儿自然不知道,蝶衣郡主想招瑾瑜为郡马的事情,并非只是情急之下为救瑾瑜而言,事实上,她也曾对瑾瑜表白,听到瑾瑜对她讲巧儿是自己的妻子,这次千里迢迢来陪伴自己,患难之情,若辜负了,实乃禽兽不如。
“政老爷,兰哥儿,请快起来,要谢,也该谢蝶衣郡主,若非她对府上眷顾,怎么会有皇上的恩典!”
康郡王说着,忙扶起贾政,贾兰随之起身,走过来,就要跪拜行大礼,被蝶衣郡主眼疾手快扶住,贾兰抬头和蝶衣郡主的眸子相对,近距离看得真切,蝶衣郡主分明看到这个外边冷静的男子,眸子里闪烁的泪光。
贾兰直起身来,对蝶衣郡主深深一揖,嘴角轻扬,笑靥荡漾开来,俊朗中带着几份羞涩,蝶衣郡主以为他要说些感激的话来,正在想着怎么应对,贾兰已经转过身去,走到政老爷身后默然而立。
“喂,你哥哥真不知道好歹,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
蝶衣郡主故意提高了声音,看似望着巧儿,眼角的余光却在瞥着贾兰,只见他微红了脸,发现郡主在偷窥自己,不动声色的颌首致意。
贾政以为蝶衣郡主真的动了嗔念,急忙起身施礼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倒叫蝶衣郡主疲于应对,巧儿忙出来打圆场道:“大恩不言谢,郡主没看出来么,我哥哥心里正想着如何报答郡主的大恩大德呢。”
康郡王一见这情景,心里赫然晴朗,原来,哈密汗王给皇上的信函中,提到请皇上给郡主赐婚的事情,这次皇上钦点自己负责陪伴郡主,目的不言而喻,因为自己早有心上人,正在纠结中,若郡主真能看上兰哥儿,岂不是皆大欢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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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游园惊竹影 听戏说经年
蝶衣郡主当夜就在巧儿的闺房里安歇了,第二天一早,贾兰谢了圣恩,去吏部办好任职手续,领了顶戴。
荣国府里,当真就像过节一样热闹,主子奴仆们过清贫的日子有些不知所措,若论摆排场来,那是驾轻就熟,由于跑外边的爷们儿不足,贾芸也向东家告了假,和小红一起来府里帮忙。
大观园被彻底打扫清理了一遍,各个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修剪整齐,唯一不尽如人意的是晾晒在各处的棉线圈儿,因还是半干,琏二奶奶让收拢了集中挂在秋爽斋外面的院子里,方便以后取用。
凹晶溪馆的染缸也暂时收拾了,湘妃竹卷帘下,重新布置了藤编的矮墩和茶几,荷花塘里虽然没了荷花,却养了许多草鱼,看起来没有观赏鱼赏心悦目,但是,个头儿大,又成群结队的在水里游,别有一番情趣。
按照巧儿的意思,琏二爷让贾芸去请了一个小戏班子,戏台子就铺排在藕香榭的水亭子上,筵席却摆在与之一水相隔的缀锦阁里,上位左右两张塌,每一榻前两张雕漆几,一个上面放着一分攒盒,一个上面空设着,预备放客人喜欢的食物。这是特为蝶衣郡主和王夫人预备的尊位。其后依次摆放着十几张矮几和配套的凳子,这些粗重的家具,抄家时被留了下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每张几上一个攒盒也是现成的,只是那些精致的乌银洋钻自斟壶、十锦珐琅杯子俱被抄走,只好临时凑齐了一些青花的餐饮器皿,倒也古朴雅致。
蝶衣郡主一觉睡到自然醒,由巧儿陪着去大观园里游玩,没有从内院的角门过去,巧儿意思是让蝶衣郡主从大门进入,游览大观园全景。
琏二奶奶吩咐茗烟安排小厮去请迎春和孙姑爷。因花袭人夫妇一直和府里关系密切,也去请了来,讲明是款待哈密汗王的千金,请他们务必来作陪,捧个场面。
卐儿早如飞一般的先跑去禀报大少奶奶和宝二奶奶,二人带着有头脸的丫鬟婆子们在大门口候着,远远地看到瑾瑜姑爷和巧儿陪着一个少年公子走来。众人有些讶异,按常理,内眷是不方便接待陌生男子的。还以为是康郡王,世家通好,自然可以列外。
等走近了,巧儿先介绍蝶衣郡主给大家,然后,又把李纨和薛宝钗介绍给蝶衣郡主。
蝶衣郡主先已感慨荣宁街的豪华气派,如今再看大观园。迎门就是峰峦叠翠,女眷和丫鬟们百花竞艳般的美貌脱俗,越发点缀得园林犹如仙境。
“真巧哥哥,没想到你家里的园子如此美轮美奂,比我们哈密王府可要华丽多了。”蝶衣郡主由衷的赞赏。
薛宝钗紧随在郡主身后,听她如此说,微笑着解释道:“这都是圣上对故德妃娘娘的恩典,为了迎接娘娘省亲而建造的。”
蝶衣郡主哪里知道,她的父亲贵为汗王,也是因配合朝廷征讨准噶尔有功。承蒙皇帝恩典后来才被封为镇国公,人家巧儿的祖上也是国公爷,若论起皇帝的宠信来,贾家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进了怡红院,蝶衣郡主不由问道:“这是哪位小姐的闺房吗?红香玉绿,好个温柔乡所在。”
“这是我二叔的房间。”巧儿忙解释道。
难为情的瞥了薛宝钗一眼,见她不嗔不喜,稳重内敛的样子,蝶衣这才放下心来。暗道一声惭愧,巧儿早说过,这院子里的两位奶奶,一位是贾兰哥哥的母亲。寡居稻香村,一位就是这位肤若凝脂的美人儿,她的丈夫为情所困,出家做了和尚。
很快就退了出来,免得说话不小心,唐突了宝二奶奶。
再走过去,就见一处墙垣,院内绿竹摇曳,可以听到潺潺的水声,却不见流水。
蝶衣郡主寻思,这里应该就是潇湘馆了,当下也顾不得宝二奶奶的感受,只是想去看看,让怡红公子为之割舍红尘的潇湘妃子,生前居住过的地方。
推开院门,里边却没有打扫,落英成冢,甚是荒凉。
“碧月,昨儿吩咐打扫庭院,这里怎么会这幅样子?”李纨怒问道。
碧月忙解释道:“回大奶奶,因这园子常有异样,都说是林姑娘时常回来,所以,没人敢来……”
蝶衣郡主听她说的怪异,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调谐到:“你们是说潇湘妃子的鬼魂吗?我是不信鬼魂的,若是真有鬼魂,游牧都尉倒要当心了,没准儿那些准噶尔武士半夜会找上门儿来。”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阵风儿摇动千干修竹,顿觉凉飕飕的,后脑勺直冒寒气,突然听到蝶衣郡主问道:“我怎么听到那边窗下有翻书的声音。”
跟在后边的一个小丫头扭头就跑,嘴里惊叫道:“是林姑娘在看书……”
素云劈手抓住,给了那丫头一个爆栗,压低声音呵斥她不得惊了蝶衣郡主。
众人都停下脚步,凝神静听,可不是吗,半卷的竹帘后面,传出清晰的翻书声。
饶是蝶衣郡主胆子大,也不由脊梁骨一个激灵。巧儿见瑾瑜越过众人,走进屋去,忙壮着胆子跟过去,却见书案上果然放着一本书,被风吹着,掀起又落下,哗啦哗啦的作响。
忽闻茗烟来报,说是孙姑爷和蒋大爷已经到了,兰哥儿也回来了,正陪着说话,琏二爷让请示大少奶奶,是不是可以开宴了。
“老爷和太太他们去请了吗?”李纨问道。
茗烟回话道:“大太太说是戴罪之身不便现眼,二老爷和太太说有他们在,彼此恐怕会拘谨,索性回避了,让大家玩得开心一点。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缀锦阁,爷们儿在缀锦阁外另备了酒宴,里边就由李纨和蝶衣郡主坐了主位,依次是迎春、宝钗、平儿、袭人、巧儿、小红等人,丫鬟婆子们顿时忙绿起来,各色菜肴点心络绎不绝的送上来,任由各人捡喜欢的取食。
巧儿帮蝶衣郡主打开攒盒,正是按自己吩咐准备的,野鸡爪子,奶油松瓤卷酥,藕粉桂花糖糕,都是蝶衣郡主喜欢的。再看送上来的河西羊羔肉,就取了一些给她放在碟子里,笑道:“我家的羊羔肉只怕未必合郡主的口味。”
因为贾兰入仕的事情,李纨对蝶衣郡主十分感激,也跟着热情的布菜劝酒,倒叫蝶衣郡主应接不暇。
不一会儿,贾兰送上戏单子,让郡主点,哪知道蝶衣郡主并不懂戏文,就笑着对贾兰道:“员外郎今日大喜,就让他们跳一曲赛乃姆凑个热闹。”
贾兰听了到不知如何是好,出去让人把班主叫来,问他“赛乃姆”是一出什么戏。
班主小跑着过来,跪在地上道歉,说是自己孤陋寡闻,并不知道有这出戏。
蒋玉菡正和孙游击说着话,见班主十分惶恐,便替他解围道:“这并非戏文,是新疆的歌舞,我在忠顺亲王府里看到过。”
贾琏一听,也没了主意,想了想,让那班主起来吩咐道:“想来郡主喜欢看人跳舞,你就让女孩子们胡乱跳起来热闹就好!”
班主为难的站起身来,正要说话,突然惊喜的对贾琏道:“贾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听菊官说你家在京都开绸缎庄的,原来却是贾府公子,那年在姑苏,你被肖大官人追杀,菊官和她师兄弟为了救你,失手打伤了肖家的家丁,其中一个重伤昏迷,他们三人以为惹下人命官司,就逃到京城来,说是投奔你,倒害得小人吃官司蹲大狱,前几年才被放了出来,为了生计,勉强又凑合了这个戏班子。”
贾琏对这老儿倒没什么印象,不过,到还记得“当年”那事正是因为菊官儿而起,那已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因姑母贾敏病故,自己去奔丧,在戏园子里认识了正旦菊官姑娘,便背着姑父林如海,在姑苏多住了几天,后来和当地一位行肖的大官人争风吃醋,差点被砍死,好在菊官和她师兄弟武功了得,拦住对方的家丁,才得以逃脱,至于说自己是京城开绸缎庄的,那自是害怕让姑父知道自己在外边沾花惹草,信口胡捏的,再加上家有悍妻王熙凤,哪敢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本是一时寻欢作乐,万一被找上门来,却不是自寻烦恼。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贾琏支支吾吾的道:“什么菊官儿?什么开绸缎庄?在下祖上倒是做过江南织造。好了,不拘什么戏文,随便唱两折子就行了,去吧,去吧!”
瑾瑜听那班主说的倒像是刘夫人的事情,忍不住问道:“班主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那几个孩子都是逃荒人遗弃的孤儿,那有什么名字,是我随口叫,正旦叫菊官儿,两个武生叫金鼠和银鼠,这位官爷可曾见过他们?”
“你的戏班子住在什么地方?”瑾瑜沉吟片刻,因为不知道刘夫人是不是打算和这班主相认,就准备记住他的住处,回去告诉刘夫人,让她自己定夺。
老儿倒也机灵,看出瑾瑜定然知道菊官儿的下落,既然人家不肯说出来,也就并不追问,由于没有名角儿撑台,他的戏班子又刚到京城不久,尚无固定居所,为了能让菊官儿找到自己,立刻决定在客栈住下来等候,当即告诉瑾瑜道:“小人就在城西的王纪客栈落脚,官爷若需唱堂戏,保证随传随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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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丰儿降孙狼 平儿嗔贾琏
迎春这次回家,略显富态了些,情绪也很平和,虽然依旧有些怯怯的,看孙姑爷的眼色行事,孙绍祖的粗鲁庸俗,却明显收敛了许多。
最为光鲜的是丰儿丫头,也不知如何就将孙绍祖调教得服服帖帖,跟了迎春不到一个月,就被聘为妾室,家里虽然都称其丰姨娘,因为孙姑爷宠爱,等于是实际当家的“奶奶”,奴才们对她却比对迎春恭敬得多,好在她倒不忘本,处处维护着自家小姐。迎春个性谦和,与世无争,没有人轻贱欺负她,日子倒也过得安然淡定。
眼看贾府又有复兴的迹象,孙姑爷此次又不比上次,或许是丰儿的主意,第一次备了礼物上门,王夫人、大少奶奶、琏二奶奶、宝二奶奶,还有巧儿都有份儿,唯独没去大老爷处请安,迎春说了一句,被他给噎回去道:“你到放心让我去跟你父亲学,赶明儿也做下欺男霸女的事来,你休要后悔!”
奴才们私下里议论,被贾赦知道了,越发气得发昏,那孙绍祖原是个市井混混,考取武举一直没被重用,全是靠贾赦举荐,虽无军功,却在几年功夫内就做到五品游击将军,只是,孙某人也没少送银钱和女人给他,所以,不敢埋怨孙绍祖,只是骂迎春,好歹是自己的亲闺女,怎么也和琏儿一样忤逆不孝。
贾兰回家时,带来皇上赏赐给蝶衣郡主的衣物,除了一套旗人女孩子的礼服外,竟然还有一套棉线衣裤,巧儿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对琏二奶奶道:“没想到我家的棉线衣裤竟然上了大雅之堂,被当做国宾之礼使用,哈哈哈……”
蝶衣郡主听她笑得开心,就问究竟。她倒也不含糊,直言,这衣服就是贾府的作坊里生产的,在京都很是抢手,店铺里供不应求,经常是连样品都销售一空。
“这些衣服倒是穿着轻巧舒服,可惜没有羔皮的穿着暖和。”
出于好奇。蝶衣郡主当下就把衣服穿上,想了想又说道:“这真的是用棉线织的吗?我们那里是用羊毛纺成线,然后制成毛毯。花色可比这个还要鲜艳。”
毛线,羊毛线,我怎么忘了这个好东西!巧儿掩饰不住心头的惊喜,对蝶衣郡主笑到:“郡主若是想穿和这衣服一样轻巧舒服,色彩又鲜艳漂亮,又和羔羊皮一样暖和的衣服,也很容易的。等你回哈密把你们的羊毛线给我运些来,我保证织成衣服送给你。”
“真巧哥哥说话算话,我回去就让他们送一大车来。”
“嘿嘿……”巧儿心里暗笑,不由揣度着,一大车可不够用,郡主忘了我可是开作坊的,且让我想想,怎么利用资源优势。
经历了贾府的兴衰,巧儿自有打算,就算是贾府重获圣恩。贾兰也有了官职,可是,宦海沉浮,谁能把握得住,倒不如拥有自己的产业来得稳当,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本姑娘想要的幸福日子,是美男入怀,银子入库。是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蝶衣郡主一边和巧儿说笑,一边换好衣服,觉得旗装长袍窄袖穿着不舒服,依旧是新疆小巴郎子装束。
巧儿也重新梳洗装扮了。换上雪青色倭缎箭袖衫,同色长裤,因天气渐渐热了,换了一件羽缎的披风,双丫髻点缀着小小的珠花,清爽而又俏丽。
贾兰和瑾瑜在外屋里闲聊,见她们两人都已换上男装,收拾得精干利落,以为要出门游玩,不由相对一笑,同时站起来。
“兰哥哥,郡主要去天桥玩耍,你们先去,我和瑾瑜随后就跟来。”
说好了一起去逛天桥,巧儿突然变卦,蝶衣郡主哪里肯依,伸手一搂她的肩膀,笑道:“别给我弄鬼,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
巧儿凑近蝶衣郡主的耳朵,不满的嘀咕道:“喂,你是装傻呀还是真不懂?人家回家后就一直没团圆过,拜托,给我点时间,我们一会儿去天桥找你。”
听巧儿如此说道,蝶衣郡主不由暗笑,可也是,这一路上都是巧儿陪着自己,到京城后,更是寝食寸步不离,没准儿人家瑾瑜公子早心怀不满了。
她哪里知道,巧儿如此安排,却是为了给贾兰创造机会。
瑾瑜听巧儿让贾兰带郡主去天桥,便坐回椅子上,装出一副淡定的摸样来,等巧儿送郡主出门转来,以为她有话要说,哪知道,巧儿一声不吭的进了琏二奶奶屋里。
心里扑通了一下,急忙起身跟了过去,刚到门口,房门就“砰”的一声把他关在了外边,瑾瑜一愣,伸手想要敲门,又缩了回来,默然半响,无趣的去到巧儿闺房里,斜倚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琏二爷和琏二奶奶儿见巧儿打扮得不男不女的样子,“噗嗤”一声同时笑了起来。
“爹,刚吃饭时我听到你和那班主的话,刘夫人的艺名就叫菊花。”
“谁叫……哦,是你婆婆……”贾琏先还没在意,突然恍然大悟,失口叫道:“你说什么?她就是方菊花?难怪那日在大堂上恨不能吃人的样子,莫非她还记得我?”
“二爷竟然早就认识巧儿的婆婆?”平儿惊讶的问到。
巧儿则不信的盯着贾琏问道:“爹爹是说,你已经不记得她了吗?”
“年轻时出门在外,哪次不认识几个姑娘,哪里都记得清楚。”
贾琏说着,瞥见平儿正不屑的乜斜着自己,正要解释,却听平儿冷笑着嗔道:“二爷瞒得我和二奶奶好苦,原来每次出门都有故事,只是不曾装出幌子而已。”
“早知道你也学得她那样,装了一肚子醋,我会娶你做老婆呢!”贾琏也忘了巧儿在边上,口没遮拦的抢白平儿道:“你们二人把我盯得死死的,那个更是动不动就打翻醋罐子,好容易出趟远门,难不成还要被你们辖制不成?”
“我倒真要不管你呢,你可别又死乞白赖的求我!”
没想到平儿会如此厉害,还真像打翻了醋坛子。巧儿啼笑皆非的摇头,知道无法和他们分辨是非,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告诉这事情,并没别的意思,刘夫人似乎耿耿于怀呢,如今,你们各自都有家庭,彼此夫妻恩爱,不妨坦承相认,解开心结才是。”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贾琏究竟怎么想的,打开门,左右看了看,没见瑾瑜,寻思他定然觉得茫然和委屈,只是不晓得,自己给他脸子看,他会不会觉得有伤自尊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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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毛猴子恶搞 兰哥儿难为
对蝶衣郡主来说,这是最枯燥乏味的一次经历,比和游牧都尉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沉闷,游牧都尉总是冷漠着面孔,酷毙了的样子,让蝶衣郡主忍不住老想挑衅他,而贾兰却是温文尔雅,谦和周到地陪侍左右,让蝶衣郡主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矜持起来。
其实,天桥好玩的东西还真不少,只是少了互动的人,就索然无味,侍卫们全都被赶走自由活动,蝶衣郡主和贾兰一前一后,就像是在视察风土民情。
老实说,贾兰对这地方也和郡主一样,觉得新奇而又陌生,自小儿受寡母李纨督促着,除了看书,就是演练骑射,似乎生活的目标,就是为了博取功名,不让母亲的希望落空。
本就是少年老成的个性,再加上对这里的草根玩意儿一无所知,他只能紧随在郡主身后,默然无语。
没有穿官服,贾兰一袭绀色额隆袋,足蹬青布粉底小朝靴,右手背在身后捏着自己的辫梢,步履十分端庄沉稳。
蝶衣郡主发现一大圈子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里边不时传来无拘无束的欢笑声,忙钻进去看,却是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小厮,牵着猴子、哈巴狗在戏耍,只见那猴子打开小柜子,穿上奇形怪状的小衣服,牵着巴儿狗满场子跑,还对人抱拳作揖屈膝磕头,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逗得老人哈哈大笑,逗得所有看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演到精彩处,就有猴子取下头上的帽子,端在手上转场子要钱,有人就往里边仍铜钱,更多的人则往后退着躲避,贾兰正愁挤不进去,又不好意思像蝶衣郡主那样耍蛮往里钻,见众人散开来,就趁机挤进去。正巧那猴子捧着帽子过来讨“彩头”,见他愣着一毛不拔,就腾出一只手来拽他的衣襟,到把贾兰吓了一跳。
“哈哈哈……”
众人见他神态甚是狼狈。把他也当成了取笑对象,怂恿那猴子道:“小毛,看人家公子长得多俊,亲一下,亲一下公子赏你好东西吃!”
看来,大家和这耍猴戏的很熟,连这猴子的小名儿也都知道。小毛还真听话,立刻就跳上贾兰的肩头,就要去亲贾兰的俊脸,贾兰哪曾见过这阵势,况且,这毛猴子毕竟是畜生,怎么可以如此无礼,若被猴子调戏。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猴子速度极快,众人没想到这个斯文的公子哥儿出手也不慢,没等小毛亲到脸上。早闪电般抓住猴子的脖颈,抡起来就扔了出去,好在猴子灵敏,顺势一连串儿跟头落地,并没被摔着,远远地对贾兰呲牙咧嘴,任凭看的人言语挑唆诱惑,再也不敢靠近贾兰半步。
“蝶翼公子,我们走吧!”贾兰微蹙着眉头,强作镇定的说道。心里已是十分恼火。
蝶衣郡主正看得来劲儿,怎么肯离开,看出贾兰身手不错,越发来了兴趣,想要逗那猴子和他较量,拿出一锭银元宝来。也跟着人们喊叫道:“小毛,打他,本公子赏你一锭大银!”
偏偏小毛只认识铜钱,对银锭子不感兴趣,也难怪了,自出娘胎,小毛还从没见过客官们打赏银锭子。
耍猴的汉子见钱眼开,也看出这两人是一伙的,就算玩笑开过点想来也没关系,就拿了一把花生来递给蝶衣郡主,小毛一见花生,立刻就朝蝶衣郡主扑来,一手抓住她的衣袖,一手去抓她手心里的花生,倒把她自己吓得惊叫起来,众人更是乐不可支。
因为不知道猴子是来要花生吃的,蝶衣郡主下意识的挣脱胳膊,举起手来,花生自然就被捏在手心举到了半空,小毛紧跟着跳了起来,要去抢花生,贾兰反射性的扑过去挡在郡主身前,慌乱中被猴子抓了一爪子,手背上顿时就是几道血痕。
小毛颇为忌惮贾兰,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倏地一下蹿到耍猴人的背上,显然也是受惊不小,“吱吱”叫着不肯下来。
耍猴人见猴子闯祸了,忙过来赔礼道歉,看热闹的人见状早一哄而散,只剩几个胆大的在那里旁观。
贾兰甚至都没看自己伤得怎么样,淡淡的对蝶衣郡主到:“我们该回家了吧?”
蝶衣郡主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把那锭银子扔给耍猴的,赶上贾兰无所顾忌的抓住他的手,也有些难为情的问道:“都出血了,不要紧吧?”
大街上被一个女子住着手腕,这让贾兰十分尴尬,忙挣脱她的掌控,囧红了脸。
“蝶衣……”刚想叫蝶衣郡主,方又想起人家现在和自己一样,是“男子汉”蝶翼公子。啼笑皆非的一提嘴角,温文尔雅的对蝶衣郡主到:“我没事儿。还想玩儿吗?”
“巧儿他们怎么还不来,就我们两个人,一点也没意思。”
这话到让贾兰觉得内疚,自己奉命招待蝶衣郡主,当然应该让嘉宾玩得尽兴,连忙四下里扫了一眼,看到一个射箭的摊子,摊主把一些布偶、荷包、香囊之类的挂在一面墙板上,百步之外揽着一根绳子,游戏的人站在绳子后面,用箭射,一个铜板射三次,谁射中了东西就归谁。
“蝶翼公子,我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给你赢个彩头。”
难得贾兰主动找乐子陪自己开心,蝶衣郡主只好给他一个面子。
两人来到射箭的摊子上,贾兰看了看,那箭却是没有箭头的,觉得手感有些不适应,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要试试看。
玩射箭的都是些孩子,所以,那张弓很软,劲儿大了怕把弓拉断了,劲儿小了又射不到位置,贾兰恍然大悟,这摊主感情就是这样才能赚到钱。
伸手取了三支箭,贾兰掂量了一下,这种软弓还是六七岁的时候用过,不过,拿捏得好,射中百步内的东西还是可以。
当下连发三箭,自然是箭箭中的,蝶衣郡主接过班主递来的一个虎头布偶,两个香囊,开心的不得了,也要了三支箭,没想到,箭头太轻,根本就射不到目标,急得又要了三支,还是差那么一点就落了下来,再要了三支箭,举起来要射,又停了下来。
“兰哥哥,过来教我。”蝶衣郡主回眸叫道。
贾兰略一犹豫,兴许是看对方着男装,无伤大雅的缘故吧,就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准备拉弓时,才感到手心里的小手柔弱无骨,和男人的手大不相同,心里不由一阵慌乱,呼吸也重了起来,力道那里还控制得住,只听绷的一下,那张弓断成了两截。
蝶衣郡主沮丧地转过身来嗔道:“哎呀,你怎么……”
说到一半,声音嘎然而止,小脸儿顿时红得就像西红柿,原来,两人贴得太近,蝶衣郡主这一转身,额头不小心碰到贾兰的嘴唇上,被亲了一个正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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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调教冷面郎 扑倒小萝莉
巧儿的闺房里,银红色的茜云纱床幔低垂,那床幔还是前琏二奶奶在世时换上的,两年多来从未更换过,颜色看起来有些陈旧,玉如意帐钩早被抄走,只剩下两绺流苏轻轻的晃动。
床前,放着一双黑色的羔皮靴子,很显然,他正在休息。
满园子找了半天,以为他心里憋闷,会在外边转悠,没想到,他到悠闲自在得很。巧儿寻思,自打吃上官司以来,他的精神就一直处在紧张状态,受过杖刑之后,紧接着就是千里跋涉,想必身体也很疲惫,且让他好好歇息。
放轻了脚步,本想退出屋子,以免惊扰了他的睡眠,想了一想,又觉得他实在可恨,先是自以为是的让她另行婚嫁,那封书信等于是一纸休书,而在哈密那番话语等于已经和巧儿决绝,虽然出发点是伟大的,但是,封建男人的大丈夫本质让巧儿觉得很不舒服,本姑娘千里寻夫,他该激动得痛哭涕零才对,竟然和我装正经,现在大难已经过去,回家几天了,他也没有任何交代,正待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倒好,不明不白的睡在本姑娘床上,还当自己是本姑娘的夫君吗?本姑娘又算什么呀,由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回转身来,大步走过去,对着床里边叫道:“喂,非礼勿为,君子不欺暗室,你怎么睡到我的床上来了?”
没有回答,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
阳光透过窗棂,洒了一屋斑驳的光影,柠檬色的光影摇曳着,满屋里洋溢着暖暖的春之气息。
似乎注定要辜负这浪漫的季节,因为,巧儿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地调教一下瑾瑜,告诉这个总是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大男人。应该怎么尊重女人的权益。
“大少爷,本姑娘在和你说话,装聋卖哑,这算什么?”
依然没有回应。
毫不客气的掀开床幔。却发现,床上并无瑾瑜的人影儿。
抬脚把床前的靴子踢飞了起来,巧儿咬牙恨道:“这个腹黑的家伙,竟然玩空床计戏弄本姑娘!”
下意识的走过去,打开衣橱,看了一眼,“砰”的关上。又在屋里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确定他没在房间里,不由就有些怅然,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小儿科的和自己玩捉迷藏的游戏,该不会是吃了闭门羹,心里不快,有意避开自己吧。
弯腰拾起他的靴子。重新放在床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靴子都没穿呢。难道他是光脚板出去的吗?
沮丧地仰身倒在床上,巧儿“啊”的一身尖叫,箱式大床的顶部横杆上,瑾瑜正像壁虎一样贴在上边。
没想到会吓着巧儿,瑾瑜倏然落下,顺势一揽,把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胸肌堵住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瑾瑜窘得面红耳赤,咬着巧儿的耳朵说道。
“巧儿。发生什么事了?”穿堂那边的屋里传来贾琏的声音,只见贾琏和平儿慌忙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闯进屋里,却见巧儿和瑾瑜双双滚倒在床上,羞得脸儿绯红。
贾琏正要问话,被平儿拽住胳膊暗示。两人相视一笑,退出屋子,替他们掩上房门。
没想到这般出糗,巧儿狠狠地拧了瑾瑜腰部一把,娇嗔道:“你脑子进水了吗,开这种低级玩笑,装神弄鬼的讨人厌!”
瑾瑜默然无语。他当然不是为了吓唬巧儿,只不过刚从那边过来时,虽然不知道巧儿为何要把他关在门外,他倒也看出她的脸色不对,就坐在椅子上等候巧儿,想问清楚她为何不开心。
对面的那张大床,就是巧儿从小睡过的吗?他暗自揣度着。
暖阳在床幔上跳跃着,引诱着他走了过去,忘情地躺在她的温馨气息里,回忆起和她激情相拥的时刻,瑾瑜心里有些黯然,他想她,想得很苦,可是,回家之后,她却没有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似乎忘了他们是夫妻,竟然让他独处空房,公然和蝶衣郡主共处一室。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巧儿回来了,前脚已经踏进屋里。
大清早的,刚起床不久,自己却莫名其妙的躺在她的床上,这让瑾瑜十分难为情,几乎顾不得多想,身体就向上跃起,壁虎一样的贴在床顶上,他想等她出去寻找自己时,再趁机下床,以免尴尬。
见他无声地坐起身来,侧过脸去不看自己,巧儿越发来气,跟着一骨碌爬起来,扑在他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脸颊,强迫他转过头来。
“大少爷,我有权利听你解释,为何躲在我的床上?”巧儿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经过几个月时间的发育,巧儿的胸部明显丰满了许多,在哈密冰天雪地里虽然也曾紧紧地拥抱过,可惜,那时她的小鸽子被紧紧地束缚着,回家后,突然解除禁锢,那种绵软的感觉,隔着厚厚的冬衣,依然被他扑捉到,她的小手无所顾忌地捧着他的脸颊,微凉如玉般舒爽,她的鼻息在他的颈侧轻搔,更是酥痒蚀骨……
他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调匀自己的呼吸,却哪里控制得住决堤的激情。
被动地转过头去,和她近距离相对,那张貌似吹弹得破的小脸儿,艳若桃花,唇边的笑靥俏皮地荡漾开来,虽说带着三分娇嗔,倒又蕴含着七分柔媚,柔润的唇瓣近在咫尺,熟透的樱桃般诱惑着瑾瑜。
“巧儿……”他呻吟般的呢喃,微蹙眉头强抑着心灵深处的躁动和不安。
“亏你还是孔夫子的门生,既然和人家解除婚约了,却为何又来本姑娘的闺房,还、还……”
后面的话被瑾瑜的嘴唇给堵了回去,她故作严肃的娇俏摸样,让他越发情不自禁,去他的尊严,去他的礼义廉耻,巧儿,我无法再忍下去了,我想你,很想,很想……
唇与唇的接触,让他的血液霎那间燃烧起来,他猛地转过身去,把她压倒在床上,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他的舌强势地伸进她的小嘴里,搜卷着她的香泽,而她,也在霎那间迷失了自己,思维被他的热吻席卷一空,只剩了渴望和索取,于是,她的香舌迎了上来,立刻被他吞进嘴里,热切地吮吸着,他们的身体越贴越紧,失去控制的相互摩擦着,那种酥麻若游丝的快意向全身蔓延,巧儿情难自抑地呻吟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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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宁可做“狼”君 也不做怨夫
低沉而又破碎的一声呻吟,听得瑾瑜越发亢奋起来,颇不君子的一把撕开巧儿的衣襟,白皙若凝脂的酥胸猝不及防的曝光,由于没来得及盖被子,寒意突然袭来,巧儿的大脑霎那间冷静了许多。
倏地翻过身去,把乍泄的春光遮挡在身下,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惊叫道:“你要干什么?”
似乎从未经历过如此的视觉冲击,瑾瑜犹在愣怔着,听到巧儿的惊叫声,不由菲红了脸,检点自己的行为,简直就像不折不扣的色中饿狼,双手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惭愧的呢喃道:“巧儿,我……”
瑾瑜本想说“对不起”,转念一想,我是你的夫君呢,傻东西,闺房之中,你说我想做什么?
收回后半句话,讪讪的沉下脸来,狂乱的心跳渐渐趋于平静,他沮丧的翻身倒在她身边,却发现身体的某个部位依然倔强的挺立着,这才从床头扯过一床锦被,把自己和她一起盖在下面。
有了“遮羞布”加身,巧儿也恢复了镇定,知道他在赌气,便强词夺理,先发制人道:“瑾瑜哥哥不可以生气的,我们约法三章在先,难道你忘了吗?”
很久没听到她叫自己“瑾瑜哥哥”了,这个称呼简直就是她的杀手锏,每次呢哝软语,都让他的心柔若春水,浑身酥爽难耐。
“你是说自己还没爱上我吗?”他没好气的质问道。
这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作为一个弱女子却敢于独闯边关,千里寻夫,试问,若非为了爱情,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
害怕怀孕生小孩子,这个理由似乎很牵强,据说身为人妇的女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为自己的夫君生下子嗣。巧儿她,该不会是……该死,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身边的她已经在被窝里翻过身来,侧向瑾瑜。见他微合着双目,默然不语,忍不住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胸脯,戏谐道:“小气鬼,还真生气了?”
很强烈的感觉到她的酥胸在自己臂膀上蹭了一下,她的衣襟竟然还不曾扣上,她的呼吸温暖滋润。在轻舔着他的耳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又开始躁动起来,很讨厌,很无耻地感到,浑身的血液重新开始喷张。
呼吸早乱了频率,喉结再次深深地蠕动了一下,又一下。
“什么叫搞基?”他想转移注意力,想起那次在哈密王府的事情。就随口问道。
“噗嗤……”她喷笑,并且越笑越厉害,不一会儿就笑得浑身发抖。
瑾瑜艰难地移开一点。让自己和她保持距离,因为,她笑的时候,胸前的小鸽子不停地扑棱着,骚扰着他已经十分敏感和脆弱的神经。
深吸一口气,他强作冷漠的调侃道:“你的话竟然有这么好笑吗?可惜那天我没听懂,要不然,到可以给你的笑话捧场。”
“哈哈哈……咳咳咳……”她笑得呛咳起来,好容易忍住笑,装作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搞基。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激情碰撞,通俗点说,就是两个有断袖癖的男人……那个,你懂得的。”
“嗤!”他短促的嗤笑一声,立刻拼命忍住,越发阴沉了脸儿回答道:“我还真不懂!”
巧儿对这话题很感兴趣。忍不住又调侃他道:“不过,那天看你们两个超级帅气的男人抱在一起,感觉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很香艳,很煽情……”
“你很在乎我是不是断袖对吧?”他促狭的问道,不正经的坏笑破坏了他冷凝而又俊雅的形象,看似有些痞痞的,很是腻歪的样子。
面对他绝对新鲜的面孔,巧儿暗笑,原来你还有这样不正经的时候。
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再次点了点他的胸脯,媚眼如丝地瞟着他调笑道:“切,我才不在乎……”
锦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扇动,暖暖的气息从被窝里飘溢出来,少女的体香随呼吸浸入肺腑,让他的大脑一阵发热,巧儿,我不要做什么君子,我也不想做怨夫独守空房,巧儿,我只想要你……
顺手抓住她的小手,翻身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呼吸沉重地扑打在她的脸颊上。
“巧儿,说你在乎,哦,不,说你爱我……”他已经语无伦次。
他的胸铺紧紧地压住她的小鸽子,下意识的磨蹭碰撞着,修长的大手扣住她的小手,强悍的按在床上,深邃如湖的眸子里春潮泛滥。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的头已经埋进了她的鬓发里,女子般柔润的唇轻轻咬噬着她的耳垂,电击般的酥痒让她浑身瘫软,无力挣扎。
“你、你要干什么?”她明知故问。
从她的乌发里抬起头来,不正经的坏笑道:“我要让你知道夫君是不是断袖!”
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用左手控制住,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霸道的吻住樱唇,腾出的右手突然伸向她的胸部,捂住她的小鸽子,不安分的揉捏起来。
巧儿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蚀骨的酥痒带着微微的凉意浸入骨髓,再随着血液蔓延,意乱情迷,整个人犹如在云中中漫步。
“呼呼呼……”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最后完全被喘息所替代。
“哦……”她娇啼婉转,香舌热切地伸进他的嘴里,和他的舌缠绵在一起……
再说蝶衣郡主因贾兰无意中的一吻,突然变傻,两个人倏然分开,石化般的站在大街上,彼此愣怔着。
“客官,我的弓……”摊主从地上拾起那张断成两截的弓,哭丧着脸说道。
贾兰这才清醒过来,摸了摸衣兜,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小到大,就没摸过银子。
红着脸儿问蝶衣郡主到:“蝶衣、公子,你身上带着银子吗?不好意思,我忘了带钱。”
“哦,给你!”蝶衣郡主如梦方醒,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摊主,也不等贾兰,自己迈开大步,逃也似的就往宁荣街飞奔,从来没有过的惶惑感觉,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不好意思再面对这个男子。
打从懵懵懂懂的知道男女之事时开始,蝶衣郡主就希望自己将来的夫君,是一个高大英武的将军,纵马驰骋于百万军中,就像父汗讲过的三国故事中的赵子龙,银甲寒抢白马,是个俊美的少年英雄。
第一个闯入视野的就是镇远将军胤礼,可惜,人家有妻子。
第一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却是游牧都尉,她几乎第一眼就迷恋上他冷凝中的淡淡忧郁,这个优雅斯文的绝美男人,就连和准噶尔人生死相搏,也飘逸潇洒到极致。遗憾的是,他是巧儿的夫君,若非他坦言相告,巧儿是他唯一想要相濡以沫的女人,若非巧儿是她真心喜欢的闺中密友,蝶衣郡主没准儿会不顾一切的把他抢过来。
可是,这个贾兰算是什么东西?夫子一样的文弱书生,又拘谨又无趣,年纪不大,却让蝶衣郡主觉得像是大叔一样老成持重。
他长得倒是温文尔雅,也算得上是俊美脱俗,看起来不像胤礼将军那样英武可亲,也绝非游牧都尉那样冷漠孤傲,为什么会让人觉得不可亲近,似乎他的孤傲更在游牧都尉之上,或许是沉淀在骨子里的自尊,让他沉默寡言,把自己孤立于少年人的率性与阳光之外。
这样的男子,绝不可能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为什么,我会对他的那一吻如此纠结?
回想起贾兰射中彩头时,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的浅浅笑容,她的心会为之悸动,那笑容就像微风吹过萱草,儒雅而又温馨,使之更具君子的恬淡风姿。
思维完全乱了,心里有好多话,让她亟不可待的想要对巧儿倾诉。
急冲冲的来到荣国府,推开虚掩的房门,隐约看到巧儿躺在茜纱帐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偶尔发出短促的呻吟,如同叹息般的破碎而痛苦,蝶衣郡主不由暗忖,难怪巧儿没去寻找我们,她是不是病了,身体不舒服?
急切间也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掀开床幔,只见巧儿闭目在枕上辗转着头颈,脸颊绯红,气喘吁吁,锦被下的身体更是不停地扭动着,巧儿显然已是痛苦万分。
蝶衣郡主慌忙扑了上去,隔着锦被,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叫道:“巧儿,你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
刚还不停翻动的锦被倏然静止,巧儿紧蹙着眉头睁开双眼,啼笑皆非地咬着下唇,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听到蝶衣郡主惊讶地大声叫到:“被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原来,她感到自己抱住的不仅是巧儿的肩膀,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下意识的揭开被角一看,却是游牧都尉的脑袋,要命的是,他的俊脸正香艳的紧贴在巧儿胸前,而巧儿赫然裸露着的,凝脂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印满了玫瑰色的吻痕……
被烫着般的扔掉被角,蝶衣郡主羞红着脸,十分难为情的呢喃道:“对不起……”
边说边转身就往外跑,晕头转向的撞倒了小圆桌,上面的茶杯滚落在地上,也顾不得去管,调过头来方看清楚门在哪里,几步跨了出去,没想到一头撞进迎面赶来的一个人身上,那人显然走的也很急,两下里撞在一起,堪堪就要把蝶衣郡主撞回屋里去,来人伸手一揽蝶衣郡主的细腰,身体轻盈的一个旋转,化解了冲撞之势,稳住身形,接着关切的问道:“蝶衣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蝶衣郡主抬头一看是贾兰,重重的喘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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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感君缠绵意 娇俏暖君怀
巧儿一把推开瑾瑜,边整理衣服边数落道:“都怨你,狐狸精,诱惑良家少女,大白天的就……还是读书人呢,分明就是有辱斯文的大色狼!”
这番话简直就不可理喻,没头没脑没厘头,根本就是某人情难自抑的模样被人撞见,觉得难为情,羞恼之下为自己的囧态开脱。
刚开始前戏就被人惊了好事,瑾瑜满脸沮丧,意犹未尽地抱着巧儿的腰,把脸埋在她的小腹上不愿松手,任性的孩子般地由了她唠叨。
“你可害死我了,让人家待会儿怎么见蝶衣郡主!”
“你就说中了狐狸精的蛊……”双手有意紧了一紧,不让她挣脱,他半眯着眼睛不满的嘟囔道:“什么诱惑良家少女,为妻不尽人事,倒好意思在公堂上浑说……弄得充军的路上夫君被人笑话,还差点失身于人……”
“你说什么?”巧儿讶然问道,发现衣扣被他拽掉,只好停下手来,瞥见他的颈侧有一块鲜红的瘀斑,显然是自己激情难耐时的杰作,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他心跳一窒,立刻抓住她的手,搂在腰间的手同时动作,顺势把她拖进了怀里。
“瑾瑜不要,你还没闹够吗!”巧儿压低声音嗔道,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他健硕的长腿死死地压住双腿,动弹不得。
“是你说的,为夫不能枉担了虚名!”
“我说了什么?”巧儿不解的问道。
“大色狼……”
“噗嗤!”巧儿忍俊不住,吃吃笑着好奇的问他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就差点失身于人?”
瑾瑜发现自己说失了口,正在竭力掩饰,想岔开话题,被她追问,不由囧红了脸,悻悻地说道:“充军途中被他们打趣,说是为夫放着美若天仙的妻子不用。感情是有龙阳之好……”
“哈哈哈……”巧儿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越发兴致勃勃的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他促狭的一提嘴角,似笑非笑地糗她道:“这是良家女子该问的事情吗?羞也不羞?”
“快说嘛,人家想听!”巧儿扭着腰肢撒娇道。
“真的想听吗?”他喜欢她的娇俏摸样。闺阁之中的她风情万种,言语中带着小女人的娇憨,很是让他为之痴迷。
她点头坏笑,看向他的眸子里,分明写着太多的内容。
索性放开了,对她坦白道:“那天晚上又梦到你,梦到你在、挑逗为夫……”
说话间。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
“我挑逗你?噗嗤……”她再次喷笑,伸手搂着他的颈项,咬着耳朵低语道:“小女子是怎么挑逗你的?”
“你……”他的脸越发红得厉害,轻轻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佯嗔道:“你这小色女,羞也不羞?”
似乎也觉得自己言语太过肆无忌惮,这毕竟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巧儿做不好意思状。咬着唇偷笑不再言语。
瑾瑜自己到忍不住愤然道:“后来觉得不对劲儿,睁开眼来,却是那个把总在犯贱轻薄……”
已经明白了他的话外音。巧儿当然知道,那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当下那里还笑得出来,温柔地吻着他的耳垂,十分诚恳的说道:“忘掉那事,你就当做是我在……”
“哦……”他急促的喘息了一声,无意识的挺动了一下腰身,巧儿觉得他的分身正雄起着,坚硬的抵在自己的大腿上。
“巧儿。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恨他吗?”瑾瑜缓缓的闭上双眼,感受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地袭来,自语般的恨恨地说道:“我恨他惊扰了我们的欢聚,因为他们白天说的那些话,那天夜里,我好想你。可是……”
“我们回刘家屯去吧,在这里,心里觉得不自在……”巧儿没头没脑的说道,他的话语包含了太多的爱意,让她如何能不心动,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了上去。
并未听出巧儿话中的含义,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苦笑一声接着道:“当时,我几乎失去理智,狠揍了把总一顿,若非他的手下拼命护着他,没准儿我已经把他活活打死。”
“他们没有报复你吗?他们那么多人,是不是打你了?”
说这话时,突然就觉得心痛,眼泪猛地涌了上来,巧儿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时,他刚受过杖刑,戴着镣铐,而他们,有十几个人,且拿着兵器。
轻轻地蹭了一下她脸上的泪珠,他的唇角不可思议的扬起一抹浅笑,极低极柔的问道:“很心痛是不是?”
“才没有……”她口是心非的嘀咕道。
“估计是看在巧儿赏银的份儿上,把总非但没有为难我,还喝止士兵们不得对我动手,其实,一路上倒多亏他照顾,每天帮我涂药……”
巧儿眼泪还挂在腮边上,却吃吃的笑了起来。
瑾瑜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夫君果然是狐狸精,把人家迷得神魂颠倒,我倒很是同情那把总。”
“什么意思?”他讶异。
“我们该起来了,也不知道蝶衣郡主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巧儿说着就要坐起身来,却被他抱住不放,固执的问道:“为夫还在问话呢,说,笑什么?”
“真不懂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巧儿故意卖关子到。
门外边,贾兰被突发的事故弄得狼狈不堪,由于从小被寡母带大,除了服侍的丫鬟们,他还未曾接触过女性,加之,他的个性和宝玉大有不同,只是潜心向学,从不涉猎脂粉,以至于怀抱蝶衣郡主慌得手足无措。
“郡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受到惊吓吗?”
蝶衣郡主渐渐地缓过气儿来,站直身子,十分难为情的说道:“别再问了!”
贾兰呐呐地退开一步,望了望屋里,正要喊叫巧姐儿陪伴郡主,刚一张嘴,就被蝶衣郡主捂住嘴巴,拽着胳膊拉起就走。
“唔唔……”贾兰大囧,又不敢和郡主动粗,被动的由她拉着走,不知道蝶衣郡主是什么意思。
蝶衣郡主也不说话,一直把贾兰拖到通往大观园的角门口,这才松开手说道:“我们去你家里吧,别耽误人家夫妻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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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瑾瑜秀恩爱 贾琏戏娇妻
贾政和王夫人照例来给郡主请安,巧儿和瑾瑜正在梳洗,心道,这一对可真是贪睡,这都什么时辰了。
“咳咳……贾政咳嗽一声,提醒屋里的二人,本老爷来了。
琏二爷和平儿忙过这边屋里来,服侍政老爷和王夫人在外间椅子上坐了,瑾瑜听到声儿,也放下手中的珠花,迎了出来,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不等主子吩咐,春燕已经手脚麻利的沏了碧螺春茶,用托盘捧着送上来。
这春燕本是家生的奴才,宝玉出家后也没安排去处,这会子得夏家的求情,被王夫人安排来贾琏屋里,帮忙服侍蝶衣郡主。
接过茶来并没喝,却起身进了内屋,巧儿从镜子里看到王夫人过来,忙起身问安。
“巧儿,论理你是出了阁的闺女,我不好说的,只是现如今家里有贵客要服侍,少不得你该勤谨点儿。”
王夫人说着,顺手拿起瑾瑜刚放下的那朵浅粉色珠花,这还是巧儿出嫁时,薛宝钗送的陪嫁物品。
“这倒是宫里的物事,以前家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戴它。”
巧儿听她一番教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是傻乎乎的陪着笑脸,这是她一贯的做派,摸不清对方底牌的时候,与其伶牙俐齿的讨人厌,倒不如装憨讨巧。
随手把珠花帮巧儿插在发髻上,拍了拍巧儿的肩膀以示安抚,转身走出去,这才端起茶杯来,浅浅的呷了一口。
巧儿急急忙忙的收拾停当,出来见过老爷和夫人。
“蝶衣郡主还在休息吗?”贾政问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蝶衣郡主和贾兰出游的事情,但是,巧儿和瑾瑜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在责怪二人没有尽心服侍郡主。
“老爷责备的是,全是瑾瑜不晓事。缠着巧儿。”害怕巧儿受到老爷夫人的责难,瑾瑜急忙接过话来,禀报道:“蝶衣郡主早已起床,现在兰哥哥陪着。”
贾兰比巧姐儿大。瑾瑜只好委屈叫他一声“哥哥”。
“哦……”贾政拖长声调哼了一声。
听出贾政的不满来,巧儿忙笑道:“看情形郡主似乎更喜欢兰哥哥陪着,所以,我们就特意回避一下。”
王夫人和平儿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脸上立刻堆出笑来,对贾政道:“好了。老爷,孩子们自己爱怎样你就别多问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省得孩子们不自在。”
“唔,也罢,巧儿,你对郡主说一声,我们来请过安了。”
贾政虽然迂腐。但也不是笨人,从王夫人的笑脸上,早看出几分猫腻来。寻思巧儿说的那句“郡主更喜欢兰哥儿陪着”,心里暗喜,如今,圣上最闹心的就是平定准噶尔的事情,对哈密汗王甚是恩宠,若是贾兰能攀上郡主,贾家就有希望重获圣恩。
送走老爷夫人,贾琏和平儿回自己屋里去,瑾瑜又把巧儿拉进闺房里亲了亲,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道:“听春燕说郡主去了那边园子。我陪你过去看看吧。”
由于那套男装的衣扣被瑾瑜扯坏了几粒,巧儿不得不换回女装,这会儿一袭紫绿色的交领短袄,衣襟和袖口都镶着二寸宽的绣花边儿,月牙白的高腰长裙,裙边也是二寸宽的绣花。腰间用一条深绿的缎带系着双蝴蝶结儿,这是平儿为她添置的新衣,另有一件粉紫色的对襟长比甲搭配,不过,巧儿嫌那种衣长过膝的款式太过拘谨,倒是喜欢短襦长裙搭配,显得又简洁又俏丽。
虽然已是早春季节,阳光明媚,可是,园子里风大,瑾瑜怕她冻着,赶着取了件羽纱的短斗篷给她搭在肩上,平儿和贾琏听到他们出门,趴在窗前偷看,只见瑾瑜赶着跟上巧儿,正细心地给她系着斗篷的带子。
“巧儿不知道哪辈子修的福分,得了这么一个体贴的夫婿。”
平儿看得眼热,幽幽的叹息着。
“你这小蹄子,存心让爷心里不自在,你是在指责爷对你不够温柔体贴吗?”
贾琏是跟着平儿过去看的,原本就趴在平儿的身后,听她叹气,双手不由从腋下伸过来,一手搂住平儿的细腰,一手就在平儿的胸前摩挲着。
“爷这一辈子再改不掉坏毛病,大白天呢,还是这样不正经!”平儿压低声音嗔道,扭捏着身体推拒着。
“谁让你浪得人火起,倒怨起我来!”
嘴里说着话儿,轻车熟路的解开平儿胸前的衣扣,把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哪管平儿是否愿意,只管伸了进去,隔着件薄薄的抹胸,抓住平儿的丰ru,使劲儿揉捏起来。
“冤家,轻点儿!”平儿微微的有些着恼,却并没拒绝他,只是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衣服外边,按住贾琏揉捏自己胸部的大手。
贾琏果然变得温存起来,吻着平儿的耳朵苦笑道:“你和巧儿串通起来打发走丰儿,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呢,没想到你和你奶奶一样的醋罐子,怕我和别人亲热,现在怎么办?自从你有了身孕,就让爷强忍着,看憋出病来,你可别后悔!”
手指在平儿光滑的肌肤上划弄着,触及她的ru头,就用中指轻轻地抚摩起来,感觉到她的ru头渐渐膨胀起来,樱桃般的圆润坚挺,贾琏的呼吸也变得越发粗重,喘息着调笑道:“这算什么?就这么猴急么?”
平儿羞得满脸通红,轻轻地啐道:“爷最是讨厌……哦……”
语犹未了,被贾琏重重的捏了一下,钻心的酥痒,平儿忍不住一声呻吟。
“再不松手,我可真恼了!”平儿啼笑皆非的说道,等他真的放开手来,又有些不忍心,凑过去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极温柔的笑道:“你儿子兴许在看着,别把孩子教坏了。”
贾琏哪里禁得住平儿的娇俏软语,顺势搂了平儿的腰乞求道:“好人,你一向最是心痛爷的……”
说着就不由自主地扭动胯部,那活儿在平儿身上磨蹭着,三十多岁的人了,竟像个孩子似的撒着娇,把平儿也逗得喘息起来。
“还记得你奶奶怀巧儿那时候吗?”贾琏坏坏的笑着问平儿。
这句话顿时就惹得平儿鼻子一酸,想起琏二奶奶和自己的一些过往,那时,贾琏才十六七岁年纪,极其俊美的公子哥儿,又最是风流倜谠,引得女孩子们千方百计的挑逗诱惑,二奶奶嫁过来不到一年功夫,娘家带来四个丫头全被打发了出去,平儿原是鸳鸯、袭人一伙儿的,被老太太赏给琏二爷时,虽还在金钗之年,却也被二爷深深迷惑,或许是担心被二奶奶赶出去,就再也见不到二爷了,平儿哪敢对他假以辞色,时时把小心揣在怀里,看琏二奶奶的眼色行事,终于赢得琏二奶奶的信任,得以在二爷身边长期服侍。
多年来,平儿眼里只看着琏二奶奶,整颗心却全放在二爷身上,每次他在外边荒唐惹下是非来,都是平儿巧妙地为他遮掩,平日里积攒下体己来,也都悄悄地补贴给二爷使用,明知道他是用来在外边寻欢作乐,也心甘情愿,就因为她深爱着他,舍不得看他受半点委屈。
没有过多的奢望,她只希望就这么一辈子守着他,没曾想,因为琏二奶奶怀孕禁房事,又怕二爷去外边荒唐,就把平儿收了房。
那是一个十分幸福的初夜,她的心早和他神交已久,所以,她是那么的投入和放纵,尽情地享受他的爱抚,她心里很清楚,这份爱犹如烟花,绝不会长久。
贾琏没想到平日一本正经的平儿,会那般放浪,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过那种经历,所以,开始时,他表现得有些粗暴,感觉到她的痛苦,他不由讶异的笑道:“爷阅人无数,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你一样……”
平儿泪如泉涌,娇羞的抽泣着,心里暗道,因为,没有人像我一样爱着二爷,因为,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不离开二爷的左右,因为,这一刻,我梦寐已久……
“二爷,你又拿那事笑话平儿……”平儿转过头去,佯作生气不再看贾琏。
“我怎么敢笑话你,你哪里知道,每次想起那夜,爷就会情不自禁。”似乎担心挤压到胎儿,贾琏让平儿转过身去,依旧从身后抱住她,蹭着她的脸颊回忆道:“现在想来,你是那么热情,却又是何等的笨拙,三两下脱光了我的衣服,然后就一把抱住我,小嘴在我颈项和胸脯上胡乱亲着咬着,爷还没碰你呢,你就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身……”
“你还好意思笑我!”平儿嗔道。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以后,除了她要你一起陪我,你就从不和我亲近,而且,做的时候,也总是冷冷的,我一直怀疑,是不是那次我做的不好,你并不快乐?”
平儿猛地转过身来,勾住贾琏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痛哭起来。
“二爷,你怎么会这么傻,你难道不知道奶奶的四个陪嫁丫头是什么下场吗,还有尤二姐……为了你,平儿并不怕死,怕的是活着却再也见不到二爷,府里的人都说平儿行事周全,他们那里晓得,平儿处处小心谨慎,只是为了能一辈子做你的丫鬟,服侍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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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红裙舞胡旋 转篷雪飘摇
当天在稻香村陪蝶衣郡主用完膳,巧儿依旧邀请蝶衣郡主回荣国府和自己同住,蝶衣却死活不肯,吩咐贾兰在稻香村为自己安排住处,贾兰不知就里,心里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只好让碧月去告诉母亲,蝶衣郡主要在稻香村小住。
瑾瑜和巧儿自然都有些难为情,巧儿背着人狠狠地拧了瑾瑜一把,他忍着痛哪敢吭声儿。
知道这都是自己不检点的结果,蝶衣郡主看他的眼神似乎十分憎恶,瑾瑜小心地回避着她的目光,暗自却觉得委屈。
就在瑾瑜准备告辞了,和巧儿回荣国府的时候,贾兰为难的说道:“稻香村园子虽大,可是并没有多余的房间空着,侍卫长和侍卫们就不好安置了,不如侍卫长暂时住我屋里,就近保护郡主,侍卫们就安置在附近的暖香坞里,有事可以及时赶到。”
巧儿不由感慨起贾兰的少年老成来,身为礼部主客清吏司员外郎,担负接待蝶衣郡主的重任,当然要首先考虑郡主的安全。
“不需要。”蝶衣郡主喝一口茶,吃一块奶油松仁酥卷,刚吃过饭不久,她就开始吃起了甜点,不时被噎着,贾兰已经让素云为她换了几次茶水。
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酥卷儿,意犹未尽的样子接过素云递上的手巾擦了擦手,正眼也不看瑾瑜,只是对着贾兰冷漠的说道:“我父汗答应过秦管家,游牧都尉只负责送我到京城,保留七品武官职位在家等候吏部录用,我的安全自有汗王卫队负责,他们八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本郡主的火枪也不是吃素的,贾大人尽管放心。”
听到蝶衣郡主这样说,瑾瑜越发不好意思扔下郡主不管,自己毕竟是郡主的侍卫队长。虽然这个官衔只是为了障人耳目,好让瑾瑜能够名正言顺的离开边关,重返京城,之后是去是留自然是蝶衣郡主说了算。
受人大恩。虽然不能报答一二,但是,略尽地主之谊,让郡主在京都玩的开心,住的安逸,却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见蝶衣郡主又把手伸向点心碟子,瑾瑜正好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就不动声色的移开,让她拿了一个空。
“你……”蝶衣郡主横了瑾瑜一眼,执拗地再次伸手去取点心,瑾瑜眼疾手快,抢先拿起碟子,一二三四,四个碟子被抛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对面贾兰身边的小茶几上。
“游牧都尉是好意。怕郡主待会儿不消化。”贾兰淡定儒雅的微笑,让碧月和素云把点心都撤下去,新沏了茶送上来。当着蝶衣郡主的面吩咐素月道:“我记得以前府里做过很多新巧的点心,你去吩咐厨房里精心准备了,每样做一些,明天早上送来让郡主品尝,若有喜欢的就记下,等郡主回哈密时,多带些路上食用。”
贾兰显然是把自己当做贪嘴的小孩子哄着,蝶衣郡主哭笑不得,可又不好再和瑾瑜赌气,没准儿会让奴才们小觑了哈密汗国。暗地里笑话自己,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蛮夷郡主。
几个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会儿,分明都是各怀心事,气氛显得颇为拘谨。
不一会儿,春燕送来蝶衣郡主的衣物用品,素月接过去送到屋里安置妥当了。依旧过来服侍。
看看天色已晚,瑾瑜起身对蝶衣郡主道:“在下先送巧儿回那边府里,立刻回来守护郡主。”
他的话一出口,巧儿和蝶衣郡主都觉得意外,蝶衣郡主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解除了他的侍卫长之职,他竟然把自己的话并不当回事情,心甘情愿的守护自己。
巧儿心里则有些微微的泛酸,只当他有多希望和自己守在一起,原来,都是本姑娘自作多情。
“不必了,我早决定留下陪伴蝶衣郡主,总不能让郡主殿下笑话本姑娘见色忘义吧……”巧儿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本是她的心里话,她也确实准备留下来陪伴郡主,略尽朋友兼地主之谊,可是,瑾瑜表示要留下来守护郡主在先,她这个“见色忘义”可就真的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了。
贾兰当即表示这样甚好,巧儿和郡主住在一起,瑾瑜就在自己屋里暂居。
由于蝶衣郡主突然心血来潮,要为大家表演胡旋舞,因为早春之夜还有些清寒,贾兰就命人在芦雪庵里笼了一大盆炭火,多点了几盏灯笼。
碧月陪着蝶衣郡主去稻香村为她安排的房间里换了衣服,等这边布置停当,蝶衣郡主也已经换好衣服过来,众人看她时,眼前一亮,竟然戴着玛日江朵帕花帽,脑后飘逸着鹅黄色的纱巾,十几根乌黑的小辫子从帽檐下直垂至肩背,辫梢系着红色的玛瑙和绿色的翡翠珠玑,行动间轻轻碰撞,玉石之声贵气而又神秘。
她身穿一袭红色的阔摆宽袖连衣裙,据说是用能给人带来春天的艾德莱丝绸缝制,色彩如云朵一样飘忽华丽,裙长至小腿肚,裙摆下面露出嫩黄色的底边绣花的长裤,肥大的裤脚没过脚踝,移动间,隐约可见漂亮的软底小皮靴。
巧儿特别喜欢她的小坎肩,黑色,精工细绣着华美的花纹,超短束身,恰到好处的凸显出犹未完全发育的胸部,底边的流苏正好垂在纤细的腰间,行动如柳枝儿轻拂。
蝶衣郡主的眉眼十分好看,特别是眼睛,又黑又亮,微微的有些深邃,衬托着高挺的鼻梁,男装时俊朗帅气,女装时,则尽显妖冶与妩媚。
似乎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信,只见她浅笑盈盈的走来,辫梢的美玉之声,手腕的金石之声,还有垂挂在颈侧的环佩叮铛唱和着,她的八名侍卫分别拿着羯鼓、手鼓、羌笛和不知名的乐器紧随其后,正在干活的丫鬟婆子们好奇心起,也不顾主子会责罚,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跟着来芦雪庵看热闹。
鼓乐响起,蝶衣郡主两脚足尖交叉,左手搭在腰间,右手擎起。先是妩媚的回眸对某人嫣然一笑,头巾飘逸中,身子轻快地旋转起来,裙摆旋为弧形。正是“柔软衣身着飘带,徘徊绕指同环钏”,随着鼓点越来越急促,蝶衣郡主的身形犹如飞旋的彩云,裙裾撒发出浓郁的薰衣草的香味。
随着鼓点的节奏,舞步由缓到急,又转而渐渐舒缓下来。红色的衣裙、鹅黄的纱巾依旧梦幻般的旋转着,终于可以清楚的看到蝶衣郡主娇艳明媚的芳容,漂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凝脂般白皙的双臂,让金玉手镯也黯然失色。
巧儿无意中发现,每一次三百六十度之后的回眸,她的目光都是落在瑾瑜的脸上,而瑾瑜慵懒地斜倚在椅背上。看得如醉如痴。
一曲终了,看呆了的人们如梦方醒,鼓掌叫好声响成一片。
“原来这就是胡旋舞呀。很小的时候就读过白居易的《胡旋女》,却是第一次欣赏胡旋舞,真是‘回雪飘摇转蓬舞’,让人沉醉,且回味无穷。”
贾兰由衷的赞美,见郡主香汗淋漓,忙掏出绢帕来,想要递过去,又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来,吩咐站在身后观看的佳惠道:“打盆热水来。侍候郡主擦把脸。”
见瑾瑜坐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郡主殿下献舞,这是何等的荣耀,他竟然忘了赞美一声,岂非失礼。
巧儿忙笑着调侃道:“没想到蝶翼王子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色美女,巧儿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舞美人更美,是不是,游牧都尉?”
瑾瑜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接过话头跟着赞道:“是,衣服也十分漂亮,若是换成白色的,会更显轻灵飘逸。”
“蝶衣不过是吃多了甜点,随便活动一下,倒叫各位见笑了。”蝶衣郡主扯下面纱说道。
佳惠端来热水,跪在地上捧着铜盆,一边跟着的碧月早递上绿豆面子来,侍候蝶衣郡主擦了把脸,洗了洗手,拧了把手巾擦干净。
巧儿见她狂舞一曲之后,这会儿心情不错,就逗乐道:“明天就是上元节,听兰哥哥说,康郡王传话,皇上要请郡主进宫去看烟花,观花灯,说不定阿哥们还会舞狮子凑兴,郡主可要看仔细点,没准儿皇上会当场给你指婚呢。”
“在哈密的时候就听说过京城的上元灯会,今天街上就应该开始挂花灯了吧?可惜今天太累,否则,我倒想去街上转转。”蝶衣郡主并没正面回答巧儿的话,突然没了聊天的兴趣,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一个呵欠。
“既然郡主累了,不如早点歇息吧?”贾兰问道,见蝶衣郡主点头,就吩咐素云和碧月服侍郡主和巧儿歇息,自己带着侍卫们去暖香坞。
贾兰安置好郡主的侍卫之后,来叫瑾瑜回房间休息,瑾瑜回答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也就不勉强他,独自回屋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蝶衣郡主上床后很快就打起鼾来,巧儿心里暗笑,两个人一起住了近两个月时间,自然知道彼此的习性,蝶衣郡主睡觉可是从来不会打鼾的,很明显,她是在掩饰着什么,她今天藏着心事。
当下也不说破,合目而眠,却哪里睡得安稳。
再说瑾瑜独自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等丫鬟们收拾了火盆和灯笼,想着蝶衣郡主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心烦意乱,就回到芦雪庵外的抱厦里,坐在栏杆上,靠着黄衫木柱子假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在芦雪庵门外停下,以为是稻香村的奴才们,瑾瑜先时并未在意,想了一想,却又觉得奇怪,来人行走的步法明显异于常人,似乎害怕惊动了园子里的人。
凭直觉感到事有蹊跷,瑾瑜悄悄地绕了过去,却见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闪念中觉得这人的背影似曾相识,瑾瑜并不急于出手,且看他究竟有何企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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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世袭爵威烈 浪荡掩豪情
黑衣人站在屋中间,突然愣怔着,显然,他没料到,这一带相连的几间茅檐土壁,并非主人的下榻处,却是稻香村内的一处景观,依山傍水,推开窗户就可以垂钓,因为颇受寡居的主人喜爱,便成了她的主要活动场所,常在这里宴客,处理园中事物。
茅屋内,几案、座椅齐备,甚至还有湘妃竹榻,土墙上点缀着斗笠、蓑衣、渔网和钓竿等物品。
这里四周都是芦苇掩映,穿过芦苇丛中的便道,可见一带黄泥筑就的矮墙,墙头用稻草掩护,院内数百株杏树成林,杏林中数楹茅屋才是李纨的住处。
就在黑衣人觉察出身后有人,转体的瞬间,瑾瑜已经出手,封了他的神阙,那人身体失灵,瘫倒在地上。
瑾瑜拿起火镰打着,点亮一盏灯笼,伸手掀开了黑衣人的面罩。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数月前在天香楼,我们曾交过手。”
黑衣人漠然无语,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张棱廓清秀俊朗的面孔,白皙的肌肤,像是很久没经过阳光照射,呈现病态的惨白。
这是一个带着浓郁书卷气息的青年男子,手指修长白净,显然不像普通的打家劫舍之徒。
瑾瑜呼哨了一声,这是汗王府侍卫们的交流暗语,意思是说,发现情况,注意警戒。按他的吩咐,八个侍卫,两人一组轮班在郡主住处守卫。
立刻就听到回应,侍卫告诉瑾瑜,郡主那边未发现异常。
瑾瑜在黑衣人对面的椅子上落座,看似在和不速之客随意交流,实则,依然谨慎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看他是不是还有同伙。
听到动劲儿,贾兰迅速起床,仔细查看了居处的情况。吩咐侍卫小心戒备,这才赶过来看瑾瑜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衣人一见贾兰,立刻叫了一声:“兰哥儿!”
贾兰循声看去,不由大吃一惊。顺手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史家大姑爷?你不是已经……这副装扮来这里所为何事?”
“这里说话方便吗?”黑衣人瞥了瑾瑜一眼。
“这是我妹夫瑾瑜,自家人,你有话但说不妨。”
黑衣人竟然是史湘云的夫婿卫若兰,他本和贾珠一样,都是太子身边的人,贾珠英年早逝。卫若兰官至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并在一年前娶了史湘云为妻,贾府被抄不久,他也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判了终身流役,并且听说几个月前流放宁古塔途中坠河身亡,因为正是贾母大行之时,史湘云悲伤过度病倒在床。竟然没能来祭奠老太太,为老太太送行。
“你的眉眼真是越看越像珠大哥。”卫若兰被解开穴道,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僵的手脚。对贾兰道:“冒昧前来,十分抱歉,其实,我是被人蓄意截杀,走投无路故意坠河潜逃回来,这一阵子一直就藏在宁国府里,那里无人居住,园子又大,我又比较熟悉,最主要的是。绝对没人会想到我敢藏在那里。”
“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里藏着你需要的东西吧?”瑾瑜突然插嘴冷笑道。
“兰哥儿,我知道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你们不会放过我,而我今天来,原本就是怀着最后的希望。早把生与死置之度外了。”
卫若兰转而对瑾瑜道:“我们确实交过手,那天我刚逃亡回来,去天香楼寻找一份密笺,不巧被你撞见。”
“嘘!”发现有脚步声和灯光朝这边来了,瑾瑜示意卫若兰噤声。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素云的声音: “少爷,大奶奶让我来问一声,都三更天了,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请早些安歇吧。”
李纨一向睡得浅,夜里起来方便时,发现芦雪庵有灯光,贾兰又没在他的卧室里,就让素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服侍的事情,顺便催促他们早些歇息。
贾兰提高声音对素云道:“回去告诉母亲,我和瑾瑜妹夫切磋棋艺,待会儿就去歇息,不需要服侍,请母亲宽心安歇吧。”
听着素云的脚步声离去之后,卫若兰又接着说道:“十七年前,兄长卫若梅在翰林院任侍读,与贾珠大哥私交甚密,那时,贾珠大哥已是正五品翰林苑侍读,并钦点尚书房行走,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侍读,那年春闱过后不久,皇上带着阿哥们去木兰围场围猎,那次春季围猎刚开始第七天就发生了震惊朝野的事件,我也是科考入仕之后才渐渐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据说,当时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一个就是十三阿哥胤祥,因为十三阿哥文武兼修,才华出众,当时有传闻说,皇上更欣赏十三阿哥,似乎有意废黜太子,立十三阿哥为皇储。”
听他讲到围猎之事,贾兰忍不住插言道:“听说那次围猎十三阿哥曾猎杀一只猛虎,救了皇上,而我父亲,就是在那次春季围猎时误食毒蘑菇不幸英年早逝。”
“正是猎虎之事为十三阿哥埋下了祸根。”卫若兰目光甚是怪异的瞥了贾兰一眼,接着讲述到:“狩猎时,皇上一直把太子和十三阿哥带在身边,当时,皇上骑马追赶一只麋鹿,太子和十三阿哥紧随其后,随行的官员们也跟在后边侍候。就在皇上举起弓箭准备射猎麋鹿时,一只吊额老虎突然从灌木丛里扑了出来,皇上的坐骑受惊,把皇上颠下马来,眼看那只老虎朝皇上扑去,十三阿哥从马背上纵身一跃,挡在皇上的身前,虎爪重击十三阿哥的肩膀,同时,撕开了十三阿哥的衣服,在他的胸前留下血淋淋的爪痕,而他的长剑也同时出鞘,一剑刺中老虎的胸膛……”
瑾瑜还是第一次听人讲起父亲,原以为父亲只是一个平庸的落魄皇子,没想到,他不但拥有超人的才华和智慧,而且经历竟然如此惊心动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同一天夜晚,十几个刺客袭击了皇上的营帐,其中几人,竟然是太子府的亲卫,胤祥和太子及时赶到,协助御前侍卫控制了局势,太子盛怒之下,痛下杀手,把几名重伤的刺客砍得面目全非,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为,正是太子一手操纵,皇上对十三阿哥的宠爱,撼动了太子的储君之位,使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次行动的流产,却是因为太子的密令没能送达爵威烈将军之手。
这位本该按约定时间带领五百死士突袭木兰围场的将军,就是宁国公玄孙,总理宁荣二府,超越宁荣二府的所有男人们,担纲贾氏家族族长之位的贾珍。
应该说,贾珍是宁荣二府最有刚性的男人,个性豪放通达,行事颇有担当,心思又缜密,其政治胆略更是不同凡响,这个情欲旺盛而强壮的男子,之所以成为太子皇权之争的一把利剑,则是因为,他深爱着一个女子,就是太子殿下的私生女儿,秦可卿。
荒诞不羁的高乐生活,掩去了这个贵族男人的野心与锋芒,而射猎寻欢的游戏背后,却是深藏不露的,为太子殿下豢养着出奇制胜的尖兵。
贾母毫不掩饰自己对亲生儿子贾赦的不屑,却从来不曾对贾珍有任何轻蔑与苛责,因为,这个看似放浪形骸的家族掌门,并没荒废了对贾氏家族应尽的责任,年关时负喧收租,纵然家道艰难,宁可自己节俭,也要保证族中弟子们的年货供给。就连声色享受,也不屑于像赦老爷一样,强取豪夺,对秦可卿的爱,也表现出了贵族式的堂皇和敢于担当。
对于贾珍的为人和处事原则,太子殿下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毫不怀疑,贾珍按兵不动的原因,是没有收到自己的手谕,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贾珠一口咬定,密笺交给了秦可卿,可是,贾珍看到的却是一张白纸。
太子殿下当然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对贾珠产生质疑,那就是当时贾元春,也就是贾珠的同胞姐姐选秀入宫,颇得皇上的喜爱,有望成为后宫的新宠,贾珠完全可以凭借后宫的势力,赢得皇上的亲睐并委以重任。
可惜,他的怀疑永远也无法得到验证,因为,首先是贾珠在第二天野炊时,误食了毒蘑菇,中毒昏迷,不等送回京城就不治身亡,其次,太子很快就被皇上圈禁起来,失去了对权力的掌控。
参与行刺皇上的侍卫虽然被灭口,却无法解除皇上对太子的怀疑,何况东宫和金銮殿的权力碰撞,早已经昭然于世,春季围猎的行动,正好成了废黜和圈禁太子的口实,东宫的忤逆与谋反虽然未被最后证实,却足以让太子党们哑口无言,他们宁愿相信,皇上不愿追究太子的弑父和谋反之罪,只是为了保全太子的性命。
“卫大人,据我所知,你今年不过二十多岁,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还是个幼童,你是靠科举入仕,似乎没有理由卷入皇储之争,你为何突然讲起这件事来,难道你的免职和流役也是因了此事牵连吗?”
卫若兰苦笑着摇头,对贾兰道:“据说,太子重新得到皇上的宠信,被解除圈禁,怀疑当年的那张白纸,是长兄趁珠大哥不备,偷偷置换,因兄长已于前年病逝,所以,就迁怒于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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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蒙诟乱lun恋 魂断天香楼
太子的春季围猎行动,卫若梅也是知情人之一,太子被废黜,最有希望成为皇储的十三阿哥就成了众矢之的,大阿哥派人行刺圈禁中的废太子,嫁祸十三阿哥胤祥,太子党趁机落井下石,同时也是为了替太子脱罪,收罗了所谓的证据,凑了胤祥一本,说木兰围场行刺皇上,是十三阿哥为了取代太子制造的一起冤案,太子府的侍卫早被胤祥收买,而胤祥最先赶到皇上营帐救驾,也是预谋中的戏份。
他们甚至说,被十三阿哥杀死的那只老虎,也是有人驯养的,目的不言而喻,是胤祥取悦皇上的苦情戏。
在扳倒胤祥的事情上,除了无心于皇储之争,故作淡泊潜心道家学说的四阿哥之外,诸位阿哥保持了高度的团结,他们的党羽首次形成合力,根本就没有给胤祥辩解的机会,于是,就在太子被废不久,十三阿哥也被圈禁起来,为了避免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皇上决定,不再提前册立储君,这倒给了太子党新的希望。
他们也知道,行刺皇上的事件一旦被查实,太子就再也没有复立的机会,所以,就把外围的知情人逐一灭口,卫若梅情知自己必死无疑,就把当年的事件详细告诉了卫若兰,让他务必找到太子的手谕,帮助圣上的新宠十四阿哥取得皇储之位,以保全卫氏家族在朝中的地位。
在卫若梅看来,太子的手谕很可能是贾珍自己隐瞒了下来,爵威烈将军虽然是太子的心腹,却未必肯触犯谋逆之罪,以贾氏家族的显赫地位,实在没必要去冒灭族的风险拥立太子为帝君。当然,他也不会去揭穿太子的罪行,为了自保,贾珍一定会把密笺藏起来。作为物证要挟太子,让他不敢对自己及家人下手。
就在交代后事不久,卫若梅就在翰林院中风猝死。
事情过去了多年之后,卫若兰科考中举。并被十四阿哥暗中提携,进了翰林院,很快提拔为从五品侍读,得以在南书房行走,也正是因为他渐渐接近权力的中心,这才引起了太子党的大臣们密切关注,得知他就是卫若梅的胞弟。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势必除之才心安。
太子党的杀手们本来准备在半道上截杀卫若兰,没想到,却被十四阿哥的人暗中相助,所谓坠河身亡,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以掩护卫若兰的行踪,好让他抽出身来。追查太子手谕的下落。
这就是卫若兰去宁国府潜伏,并在天香楼遇到瑾瑜的原因,他觉得。秦可卿在天香楼自尽,或许就是某种暗示。
因为并不清楚秦可卿和贾珍的情人关系,所以,卫若梅的判断发生了严重偏差。
太子被圈禁之后,生性耿直而又迂腐的秦业自然也受到排挤,家中的漂亮女儿,也成了权贵们猎艳的对象,贾珍为了保护秦可卿,便以贾蓉的名义把她娶进家门,因为。秦业的态度十分坚决,太子把可卿托付给他收养,他必须要让她嫁入豪门,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就算太子被废,他的女儿依然拥有皇家血统。无论如何,也不能委身为妾。
他并不知道,秦可卿年龄虽小,却早已经和贾珍暗度陈仓,对贾珍一往情深,他更不可能知道,秦可卿是太子控制贾珍的一个筹码。
尤氏和贾蓉都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也很清楚她和贾珍的关系,所以,秦可卿在宁国府的地位,除了焦大醉酒时口没遮拦,主子奴才们讳莫如深。
虽然庭院深深,朝中的一些事情还是传了进来,木兰围场事件的知情人纷纷亡故,这让秦可卿忧心忡忡,她自始自终认定,太子的手谕其实就在贾珍手中,以贾氏家族和皇上的关系,以他们拥有的显赫地位,她完全理解贾珍在木兰围场事件中所做的选择,所以,贾珍不提此事,她也就从不过问,她相信,贾珍出于对自己的深爱,肯定不会出卖太子殿下,同时,她也知道,太子的党羽们未必会相信贾珍。
过度的忧思,终于让秦可卿一病不起,为了让自己的心事得到彻底解脱,在一年一度的探访之日,她毅然向父亲坦白,贾珍并不知道手谕的事情,是她偷偷地用空白信笺置换了太子的手谕,因为,她担心刺杀皇上的事情一旦败露,贾珍全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表示对父亲的愧疚,也为了替贾珍赎罪,她在偷偷和父亲会面之后,回到宁国府,毫不犹豫地在天香楼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
对贾兰来说,很是不屑于贾珍大伯的生活做派,关于他的闲言碎语,贾兰听到过很多,他甚至不能理解,老太太何以对贾珍大伯如此放任与宽容,听母亲说,秦可卿的丧事办得极尽奢华,完全超出了贾蓉这个五品候补官吏之妻的定例,而且,贾珍不顾人们的非议,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秦可卿的感情,被人们当作笑柄,老太太和府里的长辈们非但无人规劝半句,反而动用荣国府的全部人力去帮他荒唐行事,就连一向循规蹈矩,极是看重门风的祖父贾政,也不曾有一星半点责备的意思,似乎并不认为他的行为有违伦理纲常。
当然,他心里也有些为贾珍感到不值,因为,所有故交和宁荣二府的奴才们,都把抄家的责任归罪于贾珍,认为灾祸的起因,是贾珍的乱伦行为,逼死秦可卿,开罪了太子殿下。
贾兰也曾纳闷儿过,操纵官府,为公然打死冯渊的呆霸王薛蟠脱罪,坏人婚姻,造成守备公子和金哥殉情而死,为了几把破扇子逼死石呆子,放印子赚黑心钱,以及贾瑞、尤二姐、金钏、晴雯、鲍二媳妇等人的冤死……这些罪行并无一件是宁国府所为,说到沉迷女色,贾珍也并不像大老爷一样,不择手段的强行占有自己喜欢的女子……
可是,宁荣二府被抄,宁国府的人无一幸免,男的被判重刑,女的官卖为奴,而荣国府除了财产损失殆尽,真正有罪的人却幸免于刑罚,如今总算明白过来,珍大伯显然是皇储之争的牺牲品。
无论是贾兰还是卫若兰,他们都没有弄清楚贾珍的真正死因,贾兰推测珍大伯是死于太子之手,而卫若兰却以为,是死于十四阿哥的人严刑逼供。
事实上,就连太子和十四阿哥也不知道贾珍为何会死于非命。太子的人这么多年没动贾珍,必然有他们的道理,而十四阿哥要的是太子谋反的证据,自然也不会要贾珍的性命,扳倒贾氏家族却是十四阿哥的主意,并且有意让贾珍造成错觉,以为是太子的人不放过自己,企图诱惑贾珍自动交出太子的罪证,保全自己的性命以及整个家族的兴衰。
秦可卿自缢身亡,贾珍从她留下的遗言中得知,她误以为那份密笺在自己手中,既然,自己和她都没见到太子手谕,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封密笺是贾珠悄悄藏了起来,也许贾珠之死就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贾珠的心思他十分清楚,贾家深受皇恩,支持胤礽为太子,首先是确保皇上百年之后,贾家依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二来也是为了迎合圣意,所以,太子是给贾珠出了一道无法选择的难题,他既不愿参与弑君,也不想开罪太子,特别是得知贾珍就是太子手中的利剑,若是事情失败,贾家就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贾珠的选择是,既不能让太子迁罪于贾家,更不能把贾珍拖下水去,因此,贾珠只能选择,在不引起太子怀疑的前提下,确保贾珍全身而退。
贾珍也把宁荣二府被抄之事,归结在太子身上,他也想过,只要扳倒太子,贾府就会有复兴的希望,问题的关键是,贾珍并不知道那封关系太子命运的密笺藏在什么地方,而且,他也不忍心辜负了秦可卿对他的信任,皇储之争越演越烈,鹿死谁手尚无法定论,太子已然被解除圈禁,皇储之位一直虚空,皇上强调“朕诸子中,允礽居贵”,太子党实力依然不可小觑,在十四阿哥和太子之间,贾珍也只能选择沉默,既不得罪十四阿哥,也为太子除去心里的疑虑和不安,但愿太子能看在自己为他守口如瓶的份儿上,善待贾家。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死自己灭口。
没想到宫廷争斗是如此的昏暗无情,想起父亲的艰难和孤独,瑾瑜心里一阵黯然,这才真正明白,父亲不敢和他相认,并且让他摆脱官场,独善其身的苦心。
“卫大人,既然扳倒太子的关键是那封密笺,你来芦雪庵岂不是缘木求鱼,家父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也从不知道木兰围场发生的事情,我只知道,你的到来,会让贾府雪上加霜。”
贾兰很是恼火卫若兰的贸然来访,所以,毫不客气的拒卫若兰于千里之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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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翩翩美少年 凄凄不归路
瑾瑜终于打破沉默,直言不讳的说道:“卫大人是不是可以更坦诚一点,直接告诉我们,深夜造访的目的。”
没想到无意中解开了父亲被圈禁的谜团,这让瑾瑜无法继续保持淡定,心里有一种冲动,就是找到证据,揭开木兰围场事件的真相,洗清父亲的嫌疑。
想起塔勒纳沁的严寒与荒芜,不仅生存环境恶劣,还要时刻防范准噶尔人的突袭,这让瑾瑜十分牵挂在那里屯田的父亲。
卫若兰微微一笑,笃定的说道:“我来的目的,第一,是告诉兰哥儿贾家一夜之间败落的背景,供兰哥儿参考,若是太子即位,对贾氏家族来说,福兮祸兮?第二,据可靠消息,大学士王掞和御史陶彝等大臣联名疏请建储,意在复立废太子;第三,我推测,太子密函就在府上,我本想暗中证实一下,不想找错了地方,被瑾瑜公子撞见。”
听说自己的家中藏着太子的密函,贾兰不由大吃一惊,正色道:“卫大人,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兰哥哥,我们且听他把话说完。”
“兰哥儿放心,内子是府上新故史老太君的侄孙女儿,我们好歹也是亲戚,在下并没牵连你们的意思,否则,我也不会这般小心谨慎地避人耳目,深夜来此。”
见贾兰凝眉不语,卫若兰接着说道:“太子的人说贾珠大哥是死于误食毒蘑菇,而家兄对此说却颇为怀疑,我哥哥生前十分仰慕贾珠大哥,两人的关系颇为密切,那种毒蘑菇,贾珠大哥早就认识,还教给兄长辨认过,据家兄说,木兰围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太子曾威逼贾珠大哥,交出那封密函,贾珠大哥说是已经送到秦可卿手中,家兄至死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们也不知道。家父随太子去木兰围场,回家时……”贾兰有些哽咽,不得不停下话来。
“我知道,有件事情,我也是不经意间想到的,有年中秋,家兄多喝了几杯酒。和我说起贾珠大哥生前的一些事情,曾提到过,贾珠大哥围猎时的风采,白马红袍,引弓射箭的身姿十分英俊潇洒,家兄书画兼长,在围场曾经为贾珠大哥作画一幅,贾珠大哥十分喜欢。那日毒性发作之时,他强忍疼痛嘱托家兄,一定要把那幅画送给大少奶奶。作为纪念。”
瑾瑜的心跳骤然加速,贾兰也不由自主的一把抓住卫若兰的胳膊,脱口问道:“怎么可能,十几年来,那幅画被我母亲千遍万遍的看过,摩挲过,父亲纵马驰骋,引弓射猎的身姿和神态,甚至被风吹起的乌发和衣袂的位置,她都能说得一清二楚。若是其中夹带着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兰哥儿,你想想看,贾珠大哥明知道太子对自己动了疑心,他去世后,太子肯定会检查他的随身物品。按常理,检查过后若没有异样,所有的遗物都会交还家属,自然不用担心这幅画会不会送到府上来,他之所以特意托付家兄保管,应该是为了躲过检查。”
似乎心里也有些疑惑不解,停顿半响,卫若兰又补充道:“不过,贾珠大哥却没有料到,家兄也同样受到严密的检查,奇怪的是,当时并没发现那幅画轴有什么不妥之处。”
瑾瑜寻思良久,突发异想,分析道:“会不会是那幅画中的场景提示着暗藏密函的地方,他在引弓射箭,比如,箭头所示的方位……”
卫若兰并没见过那张画,自然说不出所以然来,瑾瑜的话却提醒了贾兰,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起身对卫若兰道:“府中很多奴才都认识你,所以,你不方便露面,不如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那张画拿来。”
匆忙中连灯笼都没拿,好在是正月十四日,当晚月朗星稀,贾兰又十分熟悉这台路径,三步并作两步走,也顾不得会惊扰李纨的睡眠,小跑着去叫醒了母亲,要看看那幅画,说是和瑾瑜回忆起父亲,瑾瑜想看看父亲的遗容。
以为是兰儿想念父亲了,李纨二话没说,就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那幅画轴来,交给贾兰,再三叮嘱,小心拿着,别沾上水,别弄脏了。
这是夫君贾珠最后的遗容,李纨心中最英俊潇洒的美少年,她一生的挚爱,就定格在画中的那个时候,那个地方。
卫若兰接过那幅画轴,和贾兰一起小心翼翼的展开,画中的年轻公子果然风流倜谠,四分叉的长袍,对襟短马褂,头戴貂鼠皮暖帽,足蹬长统马靴,英气逼人,又不失文人雅士的飘逸俊朗。
这幅工笔画堪称精品之作,人物十分传神,装裱的也相当精致,经年之后,紫檀木的轴头,依然散发着清幽的香味,按照传统的工艺,为了减轻重量,以免轴重损画,轴头是由瓤中挖空的两片半圆合成,轴头两端用蜜蜡封闭。
从背景画面上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作画用的宣纸为双丝路夹萱,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完整无损,卫若兰自然识得,这是素有“纸寿千年”的泾县出产的上等宣纸,卫若梅作画十分注重宣纸的品质,因为这种宣纸具有独特的渗透性和润滑性,能达到“墨分五色”的艺术效果。
瑾瑜趴在椅背上,就他两手上静静的审视那幅画,很显然,因为这幅画注入了画家的个人情感,画中人物栩栩如生,侧身拉弓,美目自信的斜睨着前方,颇具神韵。
也许,贾珠临终相托,目的并没有卫若兰所想的那么复杂,纯粹只是出于对爱妻的不舍,和对美好生活的眷恋,希望以这幅画的形式继续留在人世,留在妻子的心中。
“卫大人,令兄可曾对你说过其它细节吗?”贾兰问道。
卫若兰苦笑着摇头道:“家兄说贾珠大哥回营帐时,脸上和手上还有鞭痕,他只顾了帮他擦洗涂药,听他托付自己把画轴送给家里人,并且不要声张,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收了画轴正想打趣几句,太子让人来传家兄去问话,等家兄再回到营帐时,贾珠大哥已经中毒,艰难地坐在书案后面,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在脸颊上流淌着,似乎十分痛苦,喘息了半天,嘴角勾起一抹笑纹,幽幽的望着家兄,哑声说道,若梅,谢谢你的画轴,请一定交到贱内手中。”
贾兰早听人说过,因为有了第一次被废黜的失落和绝望,太子性情大变,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会鞭笞身边的人,父亲被他责罚并不是第一次。
这恰恰反映了太子心中的惶恐,他不过是害怕重蹈覆辙,再次失去皇储的殊荣,被皇阿玛从天堂打入地狱。
“家兄也被太子拳打脚踢了一顿,本想回来向贾珠大哥倾诉委屈,见他这样,联想起太子追问这几天贾珠侍读去了哪里,都见了什么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拧了把毛巾给他擦了擦冷汗,起身想要去叫御医,却被贾珠大哥一把拽住,他终于忍耐不住呻吟了一声,眉头痛苦地扭曲着,喘息着最后嘟囔了一句,好想看一眼我的兰儿,好遗憾……”
两大滴眼泪落在画轴上,贾兰的双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李纨曾经对他说过,父亲去世时,他出生才刚满十天,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仰起头来,紧紧地闭上双眼,握着轴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只听咔嚓一声,画轴头断裂成两段,一个纸卷从里边掉了出来,贾兰还在悲伤中,并没注意到,而瑾瑜和卫若兰却同时出手,瑾瑜抢先把纸卷抄在手中。
“快,快看看写着什么!”卫若兰亟不可待的催促道。
瑾瑜默然不语,缓缓地走过去,俯身把手搭在贾兰的肩膀上,使劲儿捏了捏,表示安抚,然后,把那个纸卷儿塞在贾兰手中,沉声说道:“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信函,别人无权阅看。”
深吸一口气,用衣袖擦去泪水,贾兰接过纸卷,瑾瑜背过身去,面向卫若兰,后者听了瑾瑜的话自然不好意思凑过来观看,强抑着好奇心,站在一米之外,瞥一眼纸卷,再看一眼贾兰的表情。
终于鼓起勇气展开纸卷,里边是一大一小两张单宣,大张是父亲的亲笔,也许是时间紧迫,潦草的写着两段话,上边一段是:“兵戈相见,不忍于父子之间,难报君恩,羞见挚友。冒不忠不义之名,唯求平息干戈。”
下边一段应该是写给尚未来得及见面的儿子的,也可能是抒发自己的心愿吧,他这样写道:“兰,虚怀若谷,淡泊而宁静,逍遥凡尘之外。”
“兰”是父亲给自己取的名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贾珠也许是在反省,不该追求名利,卷入宫廷争斗之中吧?
再看那张小纸条,上面写道:“二月二十五日子时,木兰围猎,猎雕全部出动,不得有误。”
没有签注名字,暗红的印章是两个古篆体的阳文“保成”,这是太子殿下的乳名,为了避免出意外,太子和贾珍约定,给他的指令,不会动用太子印章,见到这个私章,方可按指令执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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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遇难诚相助 逢巧又化吉
巧儿和蝶衣郡主一个打着鼻鼾,一个沉沉的呼吸,似乎都在酣睡中,实则,却是刻意回避对方,以免面对一些尴尬的事情。
听到瑾瑜和侍卫们的呼哨应答,蝶衣郡主知道芦雪庵那边有意外发生,先是不动声色的听了听巧儿的动静儿,然后,轻轻叫了一声:“真巧,你睡着了吗?”
寻思自己还在沉睡中,应该没这么容易被叫醒,巧儿准备等她再叫几声,就醒过来。
没有再叫她,蝶衣郡主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巧儿心里不由暗暗嘀咕起来:“这家伙在干什么?有必要偷偷摸摸的么,跳舞时眉来眼去,刚又神神秘秘的发暗号,蝶衣郡主该不是去和瑾瑜约会吧?”
装着酣梦中翻了个身儿,迷迷糊糊里抱住蝶衣郡主的腰身。
肚子里冷哼一声,小样儿,本姑娘明里不好意思和你计较,玩点小动作应该是可以的吧。
蝶衣郡主屏息着,等巧儿睡踏实点,试图拿开她的手臂,哪知道,她梦呓了一声,干脆把整条玉腿压在蝶衣郡主的腿上,让她越发动弹不得。
“喂,别装了!”睡着了的人手臂哪里会这么大力,蝶衣郡主意识到是巧儿在消遣自己,“啪”的一巴掌打在巧儿的屁股上。
“蝶翼王子,无端的惊扰了本姑娘的好梦,真不地道!”巧儿这才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瞟着蝶衣郡主,好无辜的样子,茫然地问蝶衣郡主到:“郡主,三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听到有人在打呼哨。估计是芦雪庵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哦!”巧儿反射性地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蹬上马靴道:“我去看看。”
见巧儿如此着急,蝶衣郡主反倒没了兴趣,也懒得再脱衣服。仰身倒回去拉上被子盖了个严实。暗中自嘲道,瑾瑜自有巧儿关心。我去凑什么热闹。
巧儿来到芦雪庵,见房门紧闭,不好惊扰了屋里的人。就伏在窗下偷听。贾珠果然是死于皇储之争,却没想到,那个十四岁就中举,才貌双全。堪称贾氏家族骄傲的风流公子,死的却是那么的凄凉。
怜悯之心爆发。禁不住一阵感伤,由于刚从热被窝里出来,被冷风一吹,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很响的一声“阿嚏”,贾兰和卫若兰大惊失色,瑾瑜急忙拦住卫若兰准备发暗器的手,蹙眉叫道:“巧儿,进来吧!”
乖乖的推开房门,边擦鼻涕,边问瑾瑜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外边?”
“把门关上,过来。”瑾瑜漠然命令道,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等她走近了,随手给她披上。
“阿、阿嚏……”巧儿又是一个大喷嚏,欠身看了看窗纱上的破洞,外面很好的月亮,从他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门前的小路。
暗道一声惭愧,切,原来我早被他发现了。
厚着脸皮凑过去,看了看贾兰手中的信笺,自作聪敏地说道:“得知太子谋反不去向皇上报告,是为不忠,私自扣下太子手谕,导致援军不能如期到达,致使木兰围场猎鹰计划破产,对太子,是为不仁。可是,谁又能说大伯所为,不是大忠大仁之举呢,既平息了皇帝和太子兵戈相见的悲剧,又保全了太子的性命,可惜的是,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却还是没能保住贾氏家族没落的命运。”
“巧儿姑娘说的没错,贾珠大哥用心良苦,却没落下好报。”卫若兰并不认识巧姐儿,听瑾瑜这么叫她,而且,贾兰并不忌讳秘密被她窥见,可见,这是贾家的至亲,待听到她管贾珠叫“大伯”,这才想起史湘云说起过,琏二爷的千金就叫巧姐儿。
“可叹珠大伯美男薄命,犹是我大婶子春闺梦里人,如今,梧桐冷雨寒夜,点点都是伊人泪……”巧儿心里难过,却没忘了卖弄一下学问,潜意识里,只因为蝶衣郡主秀了一曲“胡旋舞”,她总想在瑾瑜面前表现自己。
瑾瑜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顺势把她揽到身边来,压低声音咬着她的耳朵嗔道:“你兰哥哥已经很伤心了,你要让他一个大男人在人前失态痛哭吗?”
卫若兰则借机说道:“死者长已矣,难捱的却是活着的亲人,我和兰哥儿是同病相惜,而且,若是太子真的荣登大宝,仇视贾家的重臣会再度追究木兰围场的旧事,贾家大难临头,而我,也将一辈子隐名埋姓逃亡江湖,再也见不到天日。”
贾兰一语不发,心里却在谋算着,这张密笺无疑把握着太子的命脉,皇上最看重的就是皇子们对父母忠孝,对兄弟友善,此笺曝光,太子定然再无翻身之地,如今,十四阿哥重兵在握,听说颇得皇上器重,若是扳倒太子,将来的皇帝就是十四阿哥,作为他立储的重要功臣,贾家必将得到恩宠。
“卫大人,你觉得这封信笺该如何处理才最稳妥?”贾兰终于下定决心,把密笺递给卫若兰阅看。
“兰哥儿,既然我们今天站在一条船上,我也不再隐瞒,家兄一心想扳倒太子,给贾珠大哥伸冤,由于人微言轻,不得不依附于十四阿哥,不想暗中追查木兰围场案件被太子党羽察觉,他的死,以及我的冤案,都是太子的手下所为,我这次也是奉十四阿哥之命,查找太子谋反的罪证,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份密函交给十四阿哥,以免再生变故。”
“据说,皇上最讨厌皇子们为争皇储之位,对兄弟不仁不义,就算这份密函可以扳倒太子,只怕,也会引起皇上对十四阿哥的反感,我倒觉得,最好是既让皇帝明白事情的真相,又要让皇帝相信,这事情没有外人知道,这样也保全了皇家的颜面。”
使劲儿揉了一下鼻子,忍住打不出喷嚏的难受,巧儿胸有成竹地说到:“何况抚远大将军远在新疆征讨准噶尔叛军,这种时候,不是该全力以赴对付策妄阿拉布坦吗,若是,太过热心太子谋反的陈年旧事,只怕会造成事与愿违的结果。”
瑾瑜听巧儿说的颇为自负,不由就泛起嘀咕来,心里暗道,这个小东西还真是不省心。
他一直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巧儿,就是不想让她无谓的忧心,没想到,她不但偷听了这件大事,似乎还十分关注,如此说道,想来破费了一番心思,暗忖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子,感情脆弱经不住折腾,心里隐隐的为她感到不安。
贾兰和卫若兰相视默然,觉得巧儿说的不无道理。
“那依巧儿妹妹,我们应该怎么做才是上策?”贾兰颇为严肃的问道。
见贾兰肯听自己的意见,巧儿有一点小小的自得,回头对瑾瑜微微一笑,笃定的说道:“很简单,明天是上元佳节,蝶衣郡主被邀请进宫观礼烟火,兰哥哥不是有机会进宫面圣吗?”
“巧儿妹妹是让我自己禀报皇上吗?”
卫若兰想了想,对贾兰道:“巧儿姑娘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上元夜赏灯看烟火,人多眼杂,你不过是小小的从五品官员,作为郡主的陪同官员才得以面圣,只怕,根本就到不了皇帝的身边,而这件东西事关重大,又不能让他人传递,若是被宫中太子的眼线看出端倪,只怕会引火烧身的。”
巧儿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她之所以阻止贾兰和十四阿哥产生瓜葛,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不久之后坐上金銮殿的绝非十四阿哥,贾家不能上错了船,将来和十四阿哥一起沉入水底。
先还以为只要见到皇上,把东西呈上去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宫里还有许多的规矩。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把密函交给十四阿哥的亲信大臣,他们自会处理这事。”卫若兰还是坚持自己的主意。
瑾瑜见巧儿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揣度她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出主意道:“我看不如借蝶衣郡主的手把信函交到皇上手中,把太子的密函,贾珠大伯的遗言一起装在信封里,另外,兰哥哥再写一封奏折,说明此涵被无意发现,不敢声张,所以,只能交给圣上亲阅。”
“我倒忘了考虑,事过多年,才把这封密函交出去,似乎于理不通,必须有个合理的解释。”
“我愿意帮你把信交给皇上。”
贾兰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蝶衣郡主的声音,她是在巧儿来这里不久,也跟着过来的,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卫若兰和贾兰心里十分不安起来,贾兰下意识的出去四下里察看了半天,这才忐忑着进屋来。
“兰哥哥别担心,兄弟一直关注着外边的动静儿,应该不会走漏消息。”瑾瑜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巧儿一眼,意思是说,没想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吧吗?
没想到贾兰的父亲死得如此凄凉,这让蝶衣郡主对贾兰动了怜悯之心,深深地望了贾兰一眼,她压低声音道:“贾大人,蝶衣和你一样不幸,自小就失去了母亲,希望你别太难过。”
顿了顿,似乎在做考虑,蝶衣郡主以商量的口吻对贾兰道:“我想在明天觐见皇上时,直接把信函交给他,就说,我有点私事请圣上恩准,不过,蝶衣害羞,这封信除了皇上,最好别让其他人看到。”
“哈哈……”巧儿顿有所悟,笑着赞了一声道:“妙计,郡主这样说,自是没人会做他想,众大臣会心照不宣的认为,郡主是在求皇上指婚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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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未解心酸泪 却慕贾氏男
蝶衣郡主生性率真,并没意识到,瑾瑜建议由她把信函呈给皇上亲阅,另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让皇上产生某种印象,认为蝶衣郡主属意于贾兰,撮合二人的婚事。
皇上阅过密函后,不动声色的召见了贾兰,见他年龄不大,行事甚是稳重,发现太子的密函后,首先想到的是严守秘密,交由皇上处置。
贾兰和蝶衣郡主是这样告诉皇上的,蝶衣郡主下榻贾府,发现一幅画轴上的公子和贾兰颇为相像,就取下来观看,无意中弄断了轴头,发现其中的秘密,贾兰见状,当即决定封锁秘密,翌日进宫把密函呈交皇上亲阅。
上元佳节过后不久,皇上就对宁荣二府的案子进行了核实,并顺藤摸瓜,查清他太子党私自豢养着一批死士,号称“猎鹰”,木兰围场事变,若非贾珍和贾珠违抗太子的命令,不肯参与谋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上不胜感慨,贾府深受皇恩,因为自己对太子偏爱有加,贾府的公子们自幼就和太子相交密切,太子谋反,让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贾珠和贾珍不肯参与太子谋反,只好选择了以死保全为人臣之忠,为人友之义,其良苦用心倒也可悯可叹,若是他们对太子表现得无情无义,毫无顾忌的出卖太子,反倒会让皇上觉得寒心。
不过,荣国府贾赦食君之禄,不思为国效力,生活荒淫无度,理应受到严处;荣国府的主子和奴才草菅人命、放印子等罪行属实,当追究贾政庸碌迂腐失于管教之罪,既已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贾珠和贾兰父子二人均是年纪轻轻就科举入仕,可惜贾珠死得凄惨,贾兰自幼丧父犹自强自爱,念贾珠平息木兰围场之乱居功甚伟。追封承袭荣国公爵位,恩赐贾兰从三品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这当然还有其他的考虑,就是为给蝶衣郡主赐婚做铺垫。
而贾珍却是阴差阳错的沾了恩泽。皇上清剿了五百猎鹰武士,嘉奖他控制这些武士未曾参与叛乱的功劳,予以平反昭雪,依旧追封爵威烈将军之职,家眷人等解除罪奴身份,恢复原有所封诰书,赐还宁荣二府牌匾。所抄家产予以发还。
当然,所谓的发还所抄家产,那是大大的打了折扣,发还的财物不到十分之二三。
没过多久,尤氏等人终于得见天日,从梨香院搬回宁国府,贾蓉也结束了流放生涯,回到京城。此是后话。
圣旨一下,众大臣皆尽哗然,没想到皇上如此看重哈密汗王。他们均猜测,因为蝶衣郡主看上了贾兰,贾氏家族才得以再度平步青云。
正月未过完,京都竟然传出顺口溜来:“养子当如贾氏郎,平步青云美少年。”
这种结果,大出贾兰意料之外,只因多有贬损之意,似乎他是凭借美色赢取功名,心里不胜恼火,出于男人的自尊心。贾兰和蝶衣郡主虽然朝夕相处,看起来感情却日渐疏远。
蝶衣郡主也没料到朝野上下会误以为她喜欢贾兰,想要去向皇上解释,可是,圣上并没说要给贾兰和自己指婚,冒昧辩解只会越描越黑。没准儿皇上会误认为自己对贾兰一厢情愿。
他们两人哪里知道,关于他们彼此有情的谣传,竟然源于康郡王,小王爷为了逃脱被指婚哈密郡主,入赘苦寒之地,有意炒作,致使这种八卦传的沸沸腾腾,
眼看已是正月底,天气转暖,这日一早,蝶衣郡主进宫向皇上辞行,出了紫禁城,贾兰骑马跟在车队后面,又送了一程,在官道外的第一个短亭,庆儿已经带着贾府赠送的物品在亭子里等候,除了巧儿特意准备的衣服、胭脂之类,还有两个雕漆的食盒,里边装着各色点心。
“贾大人就送到这里吧,蝶衣感谢大人半个月来的热情款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贾兰沉声说道,心里有些不舍,表情却是淡淡的,直到郡主离开京城,也没收到皇帝指婚的圣旨,可见,蝶衣郡主心里想着的,并不是自己。
蝶衣郡主下意识的望了望京城方向的大路,虽然进宫向皇帝陛下辞行前就和巧儿他们到过别,此时没见到巧儿和瑾瑜,心里依然有些失落。
还是来时的三辆马车,一辆是蝶衣郡主的座驾,另外两辆装着皇上赏赐的锦缎和玉器,八名侍卫骑马紧随其后。
前路传来悠悠的古琴声,那是蝶衣郡主从没听过的一支曲子,蝶衣郡主靠在车厢后壁上,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闭目假寐。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静悄悄的,蝶衣郡主眼睛都懒得睁开,没精打采的问道:“怎么停下了?”
车夫和侍卫们都没有言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琴声抑扬婉转,歌者的声音更是深沉低徊,似乎连空气也被浓浓的惜别情绪所渲染。
是巧儿!蝶衣郡主激动地睁开眼来,起身急忙钻出车门,却见瑾瑜正站在车前,似笑非笑的朝自己伸出手来,准备扶自己下车。
原本十分热切的心情霎那间冷却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蝶衣郡主问自己道,此时,我更希望消失的那个人,是巧儿,还是瑾瑜?
“长亭里备有薄酒,请郡主小酌一杯,以暖行程。”
瑾瑜微扬嘴角,笑容颇为魅惑,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优雅而又极富磁性。
刹那间有些恍惚,蝶衣郡主暗自感慨,自己也许更希望是瑾瑜一个人来为自己送行。
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移步下车,暧昧地看向他的眸子,再顺着他的目光延伸视野,只见巧儿端坐在长亭里,低垂着眼帘,正在深情款款的抚琴。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突然发现巧儿一身男装,依稀还是在哈密街头小吃摊上的那身装束,想起看到她耳垂上的耳洞时。莫名的激动和促狭心理,蝶衣郡主的眸子渐渐濡湿,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还搭在瑾瑜的手心里,浑身一个激灵,被灼烫似地收回自己的小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亭子里。
“真巧哥哥,太好了。美酒、佳人、古琴,没想到你会这样为我送行。”蝶衣郡主兴致勃勃的端起酒杯,开心地自斟饮了一杯,豪爽地笑着调侃道:“唯一大煞风景的,就是多了一个败兴的家伙。”
“深有同感!”巧儿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起身坐在蝶衣郡主身边的石凳上,也不理会瑾瑜,两人边喝酒。边旁若无人的回忆起初次邂逅的事情来。
“蝶衣郡主,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是女子了?”
“哈哈哈。知道我为何送你帽子吗?”觉得自己的江湖经验比巧儿丰富很多,蝶衣郡主得意地戏谐道:“就你耳朵上的那两个耳洞,若非本公子做护花使者,只怕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巧儿想起蝶衣郡主看到锅里的那只人手,吓得双腿发软,半天爬不上马背的情景来,忍不住打趣道:“好一个护花使者,若不是你真巧哥哥够哥们儿,你只怕已经成了铁锅里的美味佳肴了。”
“嘿嘿……”蝶衣郡主有些难为情的讪笑着。不打自招道:“闻到肉汤的香味儿,以为可以大吃一顿,没想到舀起一只人手,呕……”
说话间,忍不住恶心起来。
“蝶翼王子真不地道,把巧儿迷惑得神魂颠倒。差点就准备以身相许,却发现你是女子。”巧儿知道她被那只手恶性刺激到,忙把话题转移开。
“停!”蝶衣郡主大声叫停,促狭地对巧儿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互相问话,谁用假话搪塞,就罚她喝酒。”
“行,我先问!”巧儿觉得有趣,心念一动,脱口问道:“那天晚上,为何突然跳起胡旋舞?”
“为了让你们记住我穿女装的样子。”蝶衣郡主爽快的回答。
想起每一次三百六十度的回眸,巧儿酸溜溜的撇嘴道:“切,假话,只怕是希望某人为郡主神魂颠倒吧?”
不由自主的瞥了眼独自靠在柱子上的瑾瑜,蝶衣郡主二话不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该我问了,若是必须在本王子和瑾瑜之间做出选择,真巧哥哥会选择谁?”
“噗嗤……”巧儿喷笑,这算什么问话,真是小儿科。
“不行,你必须正面回答。”蝶衣郡主催促道。
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巧儿这才觉得,这话问得很有道理,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实在是难以取舍,若是说实话,估计自己还是重色轻友的可能多一些。
“兄弟若手足,夫婿如衣裳,真巧哥哥毫不含糊,一定会选择兄弟!”
巧儿违心的说道,并非是存心说假话,而是觉得,有时候说些违心的谎言,会比真话更有人情味道。分别在即,她希望博得蝶衣郡主一笑。
“这是我最想听到的假话!”蝶衣郡主说着,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巧儿红了脸,自觉地拿起杯子连饮了两杯,一杯为自己,另一杯是替瑾瑜而饮。
就这么聊着,喝着,不知不觉的,两个人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虑及蝶衣郡主要赶在天黑前赶到驿站安歇,瑾瑜走过来提醒二人,巧儿依依不舍地把蝶衣郡主送上马车,挥手作别,却被蝶衣郡主抓住小手,把一个东西塞在她的手心里,低头一看,正是那枚形似七星瓢虫的鸡血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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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醉美人失态 俏郎君中招
红楼幸福攻略100_红楼幸福攻略全文免费阅读_第100章 醉美人失态 俏郎君中招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瑾瑜把古琴固定在马鞍上,然后,依旧让巧儿在自己身前坐着,此时已经近正午,和煦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所以,当他习惯性的用披风包裹自己时,被巧儿挣扎开。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不要,热死了!”
“转过身去,坐好。”瑾瑜说着,微微的一摆下颌,示意巧儿往那边看。
其实,巧儿早注意到路人的目光,只是习以为常而已,这会儿又带着七八分醉,正云里雾里,耍起了小任性,非但不肯转过身去,反倒腆着脸儿,双手抱住瑾瑜的腰胯部,由了别人指点议论。
“头好晕,我要睡觉……”
巧儿嘟囔着,身子也有些软软的,随时就要出溜下马去的样子,瑾瑜哪里还顾得“有伤风化”,忙不迭的伸手揽住她的腰,这样一来,倒像是两个人在激情相拥。
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瑾瑜下意识的又用披风把她遮挡住。这当然不是欲盖弥彰,他也知道,虽然披风够大够长,却也遮不住巧儿的双腿,明眼人一样看得出来,他怀里抱着女人,但是,遮与不遮是态度问题,至少表示他知道礼义廉耻。
“大少爷今天真不够意思,蝶衣郡主这一去,还不知道有没有相见的日子,你怎么可以无情无义,平白辜负了人家,让人家小姑娘落寞而归……”
这是真心话,看着蝶衣郡主的马车远去,那是类似“孤帆远景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怅然。
因为路边有人在看着自己,瑾瑜一本正经的冷着脸儿,让追风小跑着,以免速度太快。巧儿会更加眩晕,恶心呕吐。
这是第一次见巧儿喝酒,看她和蝶衣郡主频频举杯时的那份豪爽,还以为她很能喝,没想到。也就一瓶酒。蝶衣郡主喝了大半,也没见有什么不适。她倒好,刚还强撑着,这会儿显然已经**分醉了。
巧儿其实也就五六杯酒量。喝高了就特别多愁善感。这会儿,觉得对不住蝶衣郡主,心里不畅快,却拿瑾瑜发泄。脑袋擂着瑾瑜的胸脯嗔怪道:“不就是让你弹一曲以示惜别之情吗,就拿腔作调地不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心里很清楚蝶衣郡主喜欢你,若是你对她没有动心,何必如此矫情,故作矜持,显然是心里有鬼……”
酒精冲得人十分燥热,巧儿双手撕扯开裹着自己披风,又去推瑾瑜,不让他搂着自己,因为他的怀里太过灼热。
这么一折腾,酒劲儿顿时就涌了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瑾瑜满怀。
瑾瑜生来有洁癖,被她的酒臭味道一熏,也不由想吐,不得不强忍着,抱着巧儿跳下马来,行了有一半的路,好在路下边不远就是一条溪流,打了声口哨,让追风跟着,自己抱着巧儿去溪边,找了个僻静处,这条路原是从一片灌木林里修筑,路两边长满了灌木,密密匝匝的,树冠隐蔽之下,人进到里边,外面很难看到。
被他抱着走山路,几下子又颠簸得吐了起来,这回却是趴在他的肩膀上,巧儿一下子没有忍住,又吐在瑾瑜的肩颈部。
难闻的刺鼻味道,终于让瑾瑜也跟着恶心起来,快步如飞的奔到溪边,把巧儿放在一丛野蔷薇边的草地上,三两下扯掉自己的披风,有除去外衣,先去溪边洗了洗手脸,深呼吸几次,这才缓过气儿来。
“还想吐吗?”回过头去看巧儿,似乎吐过之后,觉得舒服很多,闭目躺在草地上,听瑾瑜问话,迷迷糊糊的回答道:“什么味道?熏得我想吐……”
瑾瑜啼笑皆非,忙掏出绢帕来去小溪里拧了把,过来给她擦洗手和脸,又用褡裢里的酒杯舀了杯水,让她漱口,好在她只是弄脏了马褂,就帮她脱掉,拿到溪边冲洗干净,拧干了挂在树枝上晒着。
正午的阳光十分温暖,倒不用担心她会着凉。
“乖乖的躺一会儿,我去洗一下。”
见巧儿仰躺在草地上,似乎觉得太阳耀眼,右只手搭在额头上,遮挡住阳光,左腿微屈,很惬意的样子,便放心的去溪边,把衣服全脱了,只留下亵衣亵裤,先把衣服冲洗干净,拧干了,依旧挂在树枝上,寻思天色尚早,让巧儿好好睡一觉,等衣服晒干后,在赶回城不迟。
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是存留着酒臭味道,瑾瑜见不远处的瀑布下的有一个深潭,就过去尽情的洗了个澡,他从十一岁起,常年都是洗冷水澡,早习惯了,这会儿仰躺在潭水里,半眯着双眼养神,刚洗过的头发随着涟漪飘散开来,犹如乌黑的水草,俊美的面容在情景的渲染下,显得无比妖魅。
这是早春时节,野蔷薇花藤恣意蔓延,含苞欲放,溪边的小草呈嫩绿色,约有一寸多长,巧儿的锦袍是粉紫色的,因为酒精的作用,脸颊是醉态的酡红,正是一幅妖冶无比的美人春睡图,看得瑾瑜心旌摇动。
追风在不远处静静的吃着嫩草,马背上放着自己的古琴,那是巧儿执意带来,故作风雅,让瑾瑜操琴为蝶衣郡主送行,不过,却被瑾瑜拒绝。
巧儿不得已只好亲自弹奏一曲,在瑾瑜这样的高手面前,她的琴技自然显得很一般,不过,那支曲很是特别,瑾瑜还从没在曲谱中看到过,更别说听了。
想起巧儿的醉话来,瑾瑜不由扬唇微笑,这小东西,分明就是个醋娘子,却要装洒脱,那日蝶衣郡主跳舞时,多瞟了我两眼,她看得眼珠子都绿了。
泡得差不多时,瑾瑜上岸摸了下自己的披风,半干不湿的,想了想,掂在手上,去巧儿身边的草地上躺下,用披风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春日暖阳,似乎带着魔法般的催眠力量,不知不觉中,瑾瑜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巧儿小憩之后醒来,听到身边和缓的呼吸声,侧身看去,瑾瑜睡得正香,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从侧面照射过来,大自然的传神之笔,勾画出他雕刻般精致的侧影来,看得巧儿发起痴来,忍不住用左肘支撑起身子,伸出右手的食指,勾起他鬓边的一绺乌发,下意识地缠绕在手指上,又悄然松开,再绕上。
溪流声,林子深处不时传来的空灵的鸟声,这一刻的静美,难描难画。
似乎是在梦中,他的喉结缓缓的蠕动了一下,无比性感地勾起巧儿心底里的悸动。
酒意犹未消退,心底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小草般的萌动,巧儿一阵恍惚,情不自禁的俯过身去,在瑾瑜的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和煦的春风刹那间静止,空气凝固起来,瑾瑜没有想到,巧儿的“偷袭”会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窒息,不,是自己不得不屏息着,害怕惊扰了巧儿。
习武之人的警醒,让瑾瑜在巧儿偷偷打量他的时候,就已经觉醒,通过第六感,接受她的眸光传递的信息,在她温柔的呼吸中,感受她的爱意,春日般的温馨浸透肺腑,他希望在她的目光中沉醉不醒。
见瑾瑜没有反应,巧儿微微的有些失落,因为,她想他了,却又不好意思动他。
他的喉结又深深的滑动了一下,巧儿忍不住用手去抚摸,于是,痒痒的感觉,刺激得瑾瑜肌肉不由自主的绷紧。
还不醒么?借着酒劲儿,巧儿的胆子更大了起来,柔弱无骨的小手放肆地从颈部向下移动,伸进披风,停在瑾瑜的胸脯上。
锦缎般润滑的肌肤,细腻而又极富弹性,强有力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撞击着她的手心。
似乎有某种情愫在传导,通过手心里的触觉,带动巧儿的心脏也不可遏止的狂跳起来,她好喜欢好迷恋手心里的感觉,他的身体,他结实的胸肌,突然对她充满了诱惑,巧儿忍不住揭开他的披风,微凉的风儿轻拂,瑾瑜的身体轻轻地颤栗起来。
他想警告她,他想提醒她不要挑逗自己,可是,却不想睁开眼睛,全神贯注的等候着,等候着她继续……
原来,他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清瘦,原来,他的书卷气下隐藏着如此强悍而细腻的肌肉纹理,很美,巧儿小心翼翼的抚摸感受着他的温度,指尖触及他胸前的豆粒,他的身体又是一阵激灵,巧儿根本没去想他是不是已经醒来,他会不会笑自己“小色女”,终于按耐不住,不管不顾地俯下头去,含住他的已经硬挺起来的豆粒,甜蜜的咬噬着,接着,深深地吮吸起来,这番逗弄,让瑾瑜终于无法在忍耐下去,猛的翻身,把巧儿压在身下,暗哑着嗓音喘息道:“巧儿,这算什么?”
“我爱你!”不等他喘过气来,她的手臂已经绕上他腰部,紧紧地箍住,她的手指在他的腰胯上揉捏着,让他越发情难自已。
可是,这里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虽然没有人看到,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这个小东西总是这么率性而为,精灵古怪的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把戏,难道,她想在这里……做吗?
“瑾瑜哥哥,我爱你!”巧儿再一次呼喊道,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特定语言,他知道,她在向他发出邀请,喉咙里沉重的一声呻吟,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在矜持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红楼幸福攻略100_红楼幸福攻略全文免费阅读_第100章 醉美人失态 俏郎君中招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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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期我乎桑中 要我乎上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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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越发炙热,仿佛要在沉落之前,摧毁瑾瑜最后的理智,点燃少年人无羁的痴狂,然而,正在美餐的“追风”无意撞动了身边的树干,“扑棱”一声鸟儿惊飞的响动,让瑾瑜再度冷静下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巧儿,你醉了。”他蹙眉低嗔。
被她逗弄得狼狈不堪,瑾瑜微微的有些气恼,赧颜直起身来,避开她的樱唇,裸露的上身完全呈现在她的视线里,紧绷的胸肌隆起得有些张扬,带着几分狂放,看起来性感而又魅惑。
醉眼惺忪的斜睨着瑾瑜,巧儿嘟起红唇,轻轻地“嘘”了一声,放浪不羁的调侃道:“你这个狐狸精,赤身**的,想要勾引为妻么?”
说话间,小手从他的颈部滑落下来,放肆地擂了擂瑾瑜早已绷得紧紧的胸肌,似乎很满意夫君的健壮与匀称,她得意地莞尔,笑得天真无邪,人蓄无害。
从没见巧儿喝醉过,所以,她的酒后“失德”让瑾瑜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干起调戏夫君的勾当来,而且,是在闺房之外,旷野之中。
瑾瑜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冷静的站起身来,穿好衣服,离开这里,把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小东西带回家去。
猛地抓住她温热的小手,阻止她继续乱动,瑾瑜狠狠地责备巧儿到:“再胡闹,我要打你屁股了!”
“我、我没胡闹,都是你,狐、狐媚妖道地诱惑人家……”
巧儿口齿不清地嘀咕着,委屈地轻咬着嘴唇,显得娇媚而又倔强,不过。酒后吐真言,她说的倒全是心里话。
以她被酒精侵蚀的思维看来,瑾瑜颇为不够君子,光天化日之下,脱光了衣服。分明是想勾引自己。
瑾瑜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差劲儿。不过理智和行为完全断离,嘴里责备着巧儿。抓住巧儿不安分的小手,却又舍不得挪开,反倒暧昧地按在自己的胸部。听到巧儿的嘲讽。哑然苦笑,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来。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触景有感,巧儿媚眼如丝的吟诵着。想起曾经和剧组的人讨论过这首《桑中》,突然喷笑,醉醺醺的说话自是口无遮拦,直言不讳的问瑾瑜道:“大少爷博览众书,定然知道,那个,这首诗究竟是表现了青年男女之间的炽热情感,还是,讥讽贵族男女淫luan之后的无耻自白?呵呵,也许根本就是和大少爷一样狗屎的登徒子,寻欢之后所作……”
“啪”的一声,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瑾瑜这会儿真的有些恼怒,巧儿这算是什么,就算醉酒,也不该如此失态,全然没有淑女风范,说话竟然如此粗俗,什么市井粗话乡村俚语都拿来瞎扯,真是有辱斯文。
“哎呦……”这一巴掌力道有些失控,打得着实不轻,巧儿吃痛,脱口怒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对女人动手动脚,你这才是有辱斯文……”
听得那一巴掌打得很响,瑾瑜自己也吃了一惊,情知打得重了些,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不远处“呸呸呸”一阵儿唾弃声响。
原来是行路人躲进路边的林子里小解,听到巧儿的叫声,正好看到溪边的草地上,衣冠不整的一对“狗男女”正匍匐在一起,忍不住鄙夷的连啐了几口,感情十分内急,一边嘟囔着“晦气”,骂着脏话,一边背过身去“嘘嘘”起来。
瑾瑜虽然觉得那人骂的不堪,但是,就算不是“奸夫淫妇”,野外合欢,也确实有伤风化,况且,瑾瑜此时赤身**,哪里好意思和人计较,囧红着脸连忙起身,扯下晾着的衣裤,也顾不得半干不湿的贴在身上难受,只是飞快地往身上穿。
巧儿听来人骂自己和瑾瑜是“狗男女”,又是什么“奸夫淫妇”,不由火冒三丈,自己倒还罢了,相公瑾瑜乃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何等优雅高贵的佳公子,怎么可以任由这厮侮辱,听得那边儿“哗哗啦啦”浇得树叶子乱响,揣测是畜生在随地小便,倏地坐起身来,随手拾起几粒碎石块,促狭地朝声音的方向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那人的光腚,绕是巧儿力道不足,打得不是很疼,可也吓得那厮够呛,猛地一个激灵,尚未撒完的小便淋了一裤脚。
发现是巧儿用石子扔自己,那人怎肯罢休,当下提上裤子,把裤腰一抄,边系汗巾子,边往这边走来,眼睛瞪得铜铃般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小娼妇,躲在荒郊野外和男人苟合,被人撞见倒恼羞成怒,竟然敢用石子调戏你大爷,想来是你那野汉子不中用,要大爷我帮忙服侍你呢!”
这人是商家为贩运货物雇佣的镖师,个头比瑾瑜稍矮,却腰圆膀壮,长得十分粗犷,冷眼看瑾瑜斯斯文文的秀才摸样,心里自是无所忌惮。
先时巧儿躺在草地上,又被瑾瑜的身子当着,没看清脸面,这会儿见她小脸儿嫩的就像水蜜桃,镖师看得一阵狂喜,以为秀色可餐,刚撒完尿的物件儿,情不自禁地躁动难耐,痒痒的竟然又内急起来。
论理,走镖的行当最是为人谨慎,出门在外绝对不敢招惹是非,这镖师寻思瑾瑜二人是一对野鸳鸯,既然不畏春寒料峭,这种天气就来野外苟合,身份自然是见不得光的,顺手牵羊的艳福,岂能放过她,喜滋滋地揣度着,就算把这对金童玉女通吃了,谅他们也不敢张扬出去,没准儿倒要哀求自己保守秘密。
嘴里骂的颇为难听,还不失正义凌然,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淫邪而又暧昧起来。
看出来者不善,巧儿非但不怯他,反倒迷蒙起杏仁眼儿乜斜着来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踉跄着迎上前去,想要教训那镖师,手指着不怀好意的镖师怒斥道:“哪里来的王八加、加混蛋,敢骂姑、姑***俏夫君……”
镖师已是色令智昏,不屑的瞟了瑾瑜一眼,只见他正转过身来,绯色的长袍,石青色马甲,衣冠整齐,俊美的脸庞冷若冰霜,深邃如湖的眸子,蕴含着凌厉的寒光。
可惜,这镖师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偏偏看走了眼,竟然视瑾瑜若无物,淫邪的目光死死盯着巧儿的俏脸,心旌摇动更无旁骛,只顾了轻佻地对巧儿淫笑道:“真***dang妇,看那小白脸儿手无缚鸡之力,定然不管用,小娘子想不想试试大爷我的本事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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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无羁戏淫贼 瞠目看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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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走近巧儿,男子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好在眼珠子还能动,瞥着刚刚穿好衣服站在一丈之外的俊书生,似乎不相信自己被他点了穴道。【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原来,瑾瑜见巧儿朝那人走过去,怕她吃亏,顺手在身边的蔷薇花架上摘了几枚果子,当做暗器扔了出去,镖师猝不及防,霎那间中招石化。
巧儿心里恨他居心不良,且口出秽言,走过去伸手就是一个嘴巴子,不等打在那人嘴上,又把手缩了回来,东张张,西望望,想找个趁手的家伙,嘴里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本姑娘的小手若是触摸这臭男人的脸,大少爷没准儿又要打我屁股。”
没能找到合适的工具,她机灵一动,抬起一只脚,褪掉羔皮靴子,扬起鞋板子,噼里啪啦就是几嘴巴。
这倒正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报,第一下就把那镖师打得朝后仰倒,恰恰碰到从树枝上垂挂下来的一丛野蔷薇花藤,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被蔷薇花刺挂住衣领,紫棠色的老脸也被蔷薇枝条划的乌七八糟。
看那淫贼的身子被花藤“吊着”,呈仰视角,摇摇欲坠的晃悠着,蔷薇的藤蔓在他脸上脖子上不停地描画着血痕,看似摇摇欲坠,偏偏被花刺挂住,又倒不了,嘴里“呀呀呀”的乱叫,哪里说得出话来。
“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辱骂我夫君!大少爷,你说怎么处置这个淫贼才解气?”
巧儿弯腰穿上靴子,太阳已经不似正午时暖和,微微的寒意来袭,忍不住“阿嚏”打了一个大喷嚏,鼻涕喷在手背上,忙用衣袖擦干净。
根本就无心去和那蠢汉计较,瑾瑜从树枝上取下巧儿的马甲,犹是半湿。寻思着若穿在身上,必然会濡湿里边的衣服。好在这里离刘家屯并不远,从前边的岔道口往南,也就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天不早了。我们走吧。”瑾瑜招呼巧儿道。
“嘿嘿,这王八蛋不怀好意,我得让他知道小姑***厉害!”巧儿回眸坏笑着,从靴子里拔出短剑来,恶作剧地在那人的腰间一挑,镖师的红色汗巾子被挑断。
为了方便走镖,那镖师一身劲装打扮。上身穿着短马褂,下面穿着大裤裆的长裤,古时候的裤子裤腰和裆部宽大,汗巾子被挑断,单裤、夹裤、亵裤里外三层一下子全掉了下来,落在脚踝上,登时春光乍泄。
倒霉的镖师只恨自己不该起了歹意,偷腥未遂。反被这个行为怪异,胆大妄为的女子戏弄,眼珠子惊恐地盯着巧儿手中的短剑。再下意识的往下一转,瞥见自己那玩意儿垂头丧气的耸拉着,担心她会阉割了自己,想要求饶,苦于说不出话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不堪场面,瑾瑜一个愣怔,好在很快便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怒气冲冲的一带,巧儿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
“巧儿!”他怒喝道。恼羞成怒地按住巧儿的后脑勺,把她的小脸捂在自己怀里,以免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鼻子嘴被他的胸脯堵住,没法呼吸,巧儿憋闷得难受,想要挣脱开。没想到越挣扎,他按得越紧。
“呜……呜呜……”
“啊……”
瑾瑜失口呻吟了一声,剧痛之下松开手来,低头讶异的看着巧儿,难以相信她会下死口咬自己。
他当然还没意识到,巧儿“动口”实在是不情之举,被他粗鲁地拽进怀里,胸部撞的生疼不说,几乎没被他活活闭死。
巧儿大口喘息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脱口就是一句:“你变态呀!神经病!”
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他越发觉得难以置信,巧儿尽然不觉羞怯么?她的所作所为,简直荒唐透顶!
“很庆幸,你竟然没醉得用剑捅我!”说完这句话,瑾瑜不再理会巧儿,转身径直朝官道走去。
“追风”立刻停止了美餐,紧跟在主人身后。
此时醉意已经渐渐消退,瑾瑜的冷漠转身,让巧儿倏然意识到,自己的举止非但不够淑女,在这位孔夫子的门生眼中,简直可说是荒诞至极,没准儿,他会把自己看成天生淫荡的女子。
“喂,我什么都没看到……”
急忙把短剑插回靴套内的剑鞘里,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剑挑淫贼裤腰带,是自己参演过的武侠剧中的情节,女猪脚点了淫贼的穴道,顺势剑挑淫贼的裤带,让那个伪君子在众人面前出丑,似曾相似的感觉,让她脑子发热,这才一时冲动,却忘了不同的文化背景。
官道上,那些贩夫和镖行的伙计们等得犯困,东倒西歪的靠着马车打盹儿,乍然看到一个“小倌儿”追赶俊俏的书生,登时就像被打了强心针,纷纷瞪大了双眼看西洋景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巧儿没好气的呵斥道。
巧儿分明是男子装扮,却自报家门,愣说自己是“美女”,那些人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哗然大笑起来。
商队的少东家撇着嘴巴,和自己的伙计挤眉弄眼地打趣道:“还别说,这小倌儿虽然脾气不小,眉清目秀的还真像个小娘们儿,哈哈哈……”
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这下子找了个发泄的由头,巧儿怒目戟指那个少东家,破口大骂道:“说谁小倌儿?你妈才是小倌儿,你们全家都是小倌儿!”
“小兔崽子,活腻了吗?胆敢对我们少东家无礼!”伙计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对骂起来。
见巧儿作势要过去理论,瑾瑜也不搭话,阴沉着脸把巧儿扔上马背,自己也纵身上马,挽着缰绳一抖手腕儿,让“追风”飞跑起来,由了她在马背上趴着。
担心自己摔下马去,巧儿扣紧马鞍,调整姿势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瑾瑜冷酷地伸手按住。
“刘瑾瑜,你这个疯子,快拉我起来……”
巧儿拼命地挣扎了几下,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干脆放弃对抗,闭了双眼被马儿颠簸着驮回刘家屯。
刘员外一家已经从刘姥姥口中听到瑾瑜的传奇经历,并且得知,贾府重沐皇恩,揣度着自己对巧儿和瑾瑜做过的亏心事,心里自然忐忑不安,早早的吩咐奴才们把念慈苑打扫得干干净净,以备瑾瑜和巧儿回家居住。
远远的看到念慈苑的街门开着,瑾瑜策马过去,进了院门,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二少奶奶赖彩萍。
彼此俱是一愣,发现赖彩萍看过来的目光很是怪异,巧儿像是被人偷窥到隐私,窘红了脸儿,刚一挣扎,就被瑾瑜顺手一揽,夹在腋下,跳下马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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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轻谐对挑衅 浅笑听夫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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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小夫妻之间怎么闹,也别让外人知道才好,特别是赖彩萍之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看自己笑话。//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不等身子站稳,巧儿就做作的推搡瑾瑜,死要面子的娇嗔道:“大少爷,没见有人看着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偏偏瑾瑜在气头上,没有理会巧儿的眼色,心里厌恶赖彩萍,自是懒得和她搭讪,抽身就走,巧儿推了个空,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看起来颇为狼狈。
此时巧儿还不知道,瑾瑜因军功取得功名的事情,早被刘姥姥传得神乎其神,那刘姥姥最是能侃,二进荣国府时,信口杜撰大雪天抽柴火的女孩子,哄得宝玉顿生惜香怜玉之心,对那个成仙的少女念念不忘,更别说瑾瑜杀敌立功的经过本来就很惊险刺激,被她绘声绘色的一加工,村里人简直就把瑾瑜敬若天神。
故事中的英雄原本就是赖彩萍心仪的男子,因靖琪搬去正院儿准备春闱,赖彩萍备受冷落,怀着对瑾瑜的牵挂和内疚,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懊悔万分,听得瑾瑜如此英雄了的,竟像是着了魔似地,每日里都要来念慈苑晃悠半天,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瑾瑜的气息。
“大少爷……”
看到瑾瑜进了院门,赖彩萍激动得心肝儿扑通扑通一阵乱跳,迎上去打招呼,却被无视,黯然之余,再寻思二人的光景,不由恍然大悟,瑾瑜似乎是在给巧儿脸子看。
愣了一愣,嘴角朝下弯出讥讽的弧线来。赖彩萍幸灾乐祸的笑着和巧儿打招呼道:“巧姐儿别来无恙,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倒是大少爷把小姐夹在腋窝里,原也轻慢了点。”
不是不晓得贾府如今重新获得圣恩。不过。赖尚荣极善于钻营,自打那日认识了忠顺王爷。就一味的巴结,投在他的门下,有了亲王做靠山。赖彩萍自是没把巧姐儿放在眼里。
对于赖彩萍和靖琪少爷的事情。巧儿也从青儿那里打听了个**不离十,自从瑾瑜被判充军,巧儿千里寻夫,靖琪就颇为内疚。认为这一切都怨自己不该娶了赖彩萍,整日躲在书房里。以温习功课为由,拒不见人,赖彩萍任性惯了,在刘家依旧摆出大小姐的款来,指望着刘夫人来迁就她,岂知刘夫人并非好相与之人,拿捏着赖彩萍既已嫁入刘家,等于就是自己手中的质子,只要刘家不去虐待赖彩萍,赖大人断无毁了女婿的前途,再把女儿接回家去的道理。
赖彩萍口无遮拦,惹怒了刘夫人,不说想办法化解矛盾,只是一味怨恨刘夫人怂恿靖琪冷落自己,如此一来,刘夫人倒真较上劲儿来,等赖夫人寻上门来,不等她张口替女儿理论,先就夸奖自己儿子,说是自娶了彩萍,小夫妻太过恩爱,靖琪整日沉迷于闺房之乐,老爷原担心他把功课荒废了,没想到春闱将近,他竟也知道节制,能够沉下心来温习功课,彩萍也十分识大体,支持夫婿潜心向学,这都是赖夫人教导有方,儿子媳妇如此懂事,实在令人欣慰。
赖夫人听了哑口无言,责备靖琪的话自然是难以说出口,总不能说自己女儿耐不得寂寞,要靖琪潜心画眉之戏,荒废圣贤书典吧。愣怔半响,反倒跟着夸奖靖琪一番,只盼着靖琪早日考取功名,那时便没理由疏远彩萍。
如此一来,靖琪索性躲着赖彩萍,除了吃饭难得出书房一次,烦闷时,避开赖彩萍的眼目,悄悄去刘姥姥家和板儿兄妹套近乎,以便打听瑾瑜和巧儿的消息。
结婚之后,靖琪的野性收敛了很多,或许是出于爱屋及乌吧,对青儿也格外温和,一来二去,青儿倒成了他排解烦忧的知心朋友。
闲话少叙,且说巧儿听赖彩萍语气不乏嘲讽之意,当下笑出一脸的烂漫来,就像闺阁密友一样,神秘兮兮的对赖彩萍道:“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呢,有时候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偶尔会闹脾气,是因为他太在乎你,希望引起你的注意,若是,他连见你一面的兴趣都没了,那才叫悲催!”
赖彩萍,本姑娘九死一生回来,你竟然没有一点内疚和同情之心,怎么,真想和你家大小姐分出高低贵贱来吗?没问题,看在你从小服侍本小姐的份儿上,我倒不在乎继续陪你玩玩。
明明是戳别人的痛处,却做出一脸的纯洁善良来,貌似不计前嫌的笑问道:“对了丫头,靖琪是不是也常对你撒娇耍耍小任性?”
巧儿一口一个丫头,外人听起来只当二人亲近,不过,对于名符其实的做过巧姐儿丫头的赖彩萍来说,这个称呼可就显得十分刺耳,心里恨恨的想着,巧姐儿是故意拿靖琪来嘲讽本小姐,还是真的不知道本小姐和靖琪已经好几个月没在一起了?
“靖琪不是像个孩子,根本就是还没长大……”赖彩萍说的很是含糊,你可以听成靖琪经常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也可以理解为别的意思。
“呵呵呵……”逗乐子要等闲得无聊的时候,这会儿没心思陪她耍嘴皮子,巧儿打着呵呵,故意要晒幸福的口吻,话中有话地得瑟道:“丫头,你就慢慢的等靖琪长大吧!本小姐失陪了,屋里那个耍小性子的大男孩等着我去哄他呢。”
真的要我哄他吗?就因为我喝醉酒,一时失态,还是惩罚那个色狼的手段有些……不够淑女?
窗帘和床幔都是新换的,室内多了一些装饰和点缀,红色盖头折叠的兔子依然放在陈列架上,衣橱半开着,里边溢出清幽的沉香味道。
瑾瑜正在换衣服,外衣已经被风吹干,可是内衣依然是半干不湿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虽然是夫妻,但是,他们并不习惯当着对方的面更衣,巧儿见他背对着自己,旁若无人,一件一件脱掉上衣,最后,缓缓地解开衬衣的扣子,肩膀一抖,白色的衬衫落在地上。
光洁的肌肤霎那间裸露无遗,巧儿还是第一次欣赏他的背部,雕刻般完美的肌肉线条,宽肩,紧致的腰身,香艳地构成倒三角型,由于脱得并不彻底,腰线以下部分被白色的底裤遮挡着,让人忍不住想看他性感的翘臀,以及修长结实的双腿。
眉梢下意识的一抖,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巧儿故作惊艳的赞叹道:“大少爷是想诱惑本姑娘吗?没想到,我的俏郎君果然风流倜谠,俊美绝伦,穿着衣服时,是玉树临风,脱了衣服,是临风的玉树,平日觉得你清瘦斯文,露出庐山真面目,竟然如此健硕英武,性感得让人不敢直视……”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纹,心里有些小得意,巧儿相信,就算马屁拍错了地方,他也会感觉到,本姑娘是在向他示好。
“看够了吗?”
瑾瑜漠然转过身来,目光冷冷地斜睨着巧儿,说出的话语甚是尖酸刻薄:“为夫应该还看得过去吧?想看的话,尽管看个够,省得用剑去挑人家的汗巾子贻笑大方!”
这番话让巧儿一时语塞,剑挑淫贼的汗巾子,原本只是恶作剧,却被他曲解,此时真是有口难辩,这个狐狸精显然十分不痛快,竟然一反平日里的优雅和淡定,说出这般低俗没品位的话来,感情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教训我呢。
感觉到赖彩萍就在窗外偷听,巧儿自是不好动怒,接过他的话头,厚着脸皮打着呵呵到:“在巧儿眼中,世间众生皆俗物,除了夫君你,还没人入得本姑娘的美目,家有俏狼君如斯,优雅时像猫,慵懒而又俊美,发怒时像狮子,冷冽而又凶悍,此刻,嘿嘿,他就像千年狐妖,魅惑而又妖冶……
这个小东西真……让人无语!瑾瑜诧异地看着巧儿一脸坏笑,不紧不慢的走近自己,相隔半步方停下,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来,抚摸他左胸部的血红色牙印。
胸肌在她的手下倏然紧绷,瑾瑜心跳一窒,感觉到她的小手正在放火,不由有些温怒,强抑着渐渐粗重的呼吸,压低声音嘲讽道:“为夫是不是该感谢巧儿姑娘嘴下领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在他的胸部重重的拧了一把,万分冤屈的嗔怪瑾瑜道:“若非这个牙印,为妻说不定已经被你活活憋死,大少爷还好意思叫屈!”
瑾瑜愣了一愣,嘴角勾起一抹歉意,回想当时又惊又怒,只顾了生气,对巧儿确实有些粗暴,若是力道再重几分,没准儿巧儿真会被自己捂死在怀里,心怀余悸和内疚,教训巧儿的气焰顿时消减了几分。
虽然依旧阴沉着脸,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瑾瑜终是忍不住训斥巧儿道:“你这小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你自己想想,那样的事情,是一个女孩子做得的么?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咳咳……”
旖旎的联想,瑾瑜不由摇头,尴尬的咳嗽几声,把余下的话省略了去。
巧儿抿嘴偷笑,促狭的用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媚眼如丝地瞟着他坏笑道:“巧儿知过,以后断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夫君,只是,夫君此时袒胸露背,是不是有意……呵呵呵,巧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夫君乃是儒雅的君子,怎么会故意魅惑为妻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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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人生亦如戏 粉墨再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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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你怎么在这里?”这是白菜的声音。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嘘!”巧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瑾瑜噤声,一步跨过去,猛地推开窗户,存心要看赖彩萍出糗。
窗外,正待离开的赖彩萍听到动静儿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倒正好看到刚才想看却没看到的东西,瑾瑜少爷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性感的身材自是年少的靖琪无法比拟。
赖彩萍花痴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巧儿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原本就绯红着的面孔,又添了几分窘态,慌乱的调转目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菜看到屋内的情景,嘴角不受控制的勾出不屑的讪笑来,寻思二少奶奶真是**,感情是躲在大少奶奶窗下,偷听人家夫妻huan爱。
“白菜给大少爷、大少奶奶请安,老爷夫人听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了,吩咐奴婢来用心服侍,并在正院里备下酒宴,为大少爷、大少奶奶接风洗尘,请主子梳洗了这就过去。”
这丫头仗着颇有几分姿色,又是刘夫人的心腹,哪曾把自己当做奴婢如此谦恭过。
“有劳白菜姐姐,请去禀报老爷夫人,等大少爷换好衣服,我们就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巧儿淡然一笑,奴才毕竟是奴才,仰主子鼻息行事而已,从前的冒犯,只当没有发生过。
貌似这才注意到赖彩萍的存在,看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开腔也不是的狼狈样子,故作惊讶状。笑吟吟的问道:“怎么弟妹还在这里?我以为你早走了呢,失礼失礼,让你在外边等了这半天,弟妹等在这里,可是有话要说?”
“没、这……”赖彩萍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就你这笨女人还想和我斗。小姑奶奶我伸伸脚趾头。就够你应付了。巧儿腹黑的暗笑,却做出宽厚待人的雅量来。替她解围道:“弟妹也是听夫人吩咐,来为我们接风的吧?”
“啊,是......”
“嗤!”白菜鼻子里哼嗤了一声。只因忌讳赖彩萍不是好惹的。没敢多嘴,心里早把她鄙视了一千遍:“好一个官家小姐,自己男人不待见她,跑这里来分明是想偷腥。我倒要小心瞄着她点,拿了把柄。看她还怎么摆主子***谱。”
要知道,白菜之所以唯夫人之命是从,乃是夫人曾经承诺,等靖琪大聘后,就把她收房做妾室,没想到,把赖彩萍娶上门来之后,靖琪被她主仆三人盯得死死的,白菜要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也不能够,心里自是又气又恨。
看出白菜的轻蔑与怨恨,赖彩萍忍不住发作道:“你聋了,没听到大少***吩咐吗?还不快去禀报夫人!”
有感于巧儿给自己台阶下,对巧儿反倒少了几分敌意,赖彩萍怀着不可告人的目地,打定主意和巧儿重修旧好,小意儿陪着笑脸,换了从前的称呼道:“彩萍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陪姑娘说话解闷儿。”
“彩萍姐姐好走!”
毫不犹豫地接过橄榄枝,巧儿粉面含笑,这声“彩萍姐姐”叫得亲切,连正在穿衣服的瑾瑜也愣怔了,呆了呆,方才继续不紧不慢的扣衬衣扣子。
不等他发问,巧儿好奇的跑出屋去,从外边拉上窗户,把眼睛贴在银红色的窗纱上朝屋里偷窥,由于内外的光差,就像雾里观花一样,模模糊糊的只看到瑾瑜颀长的身影。
窗户被突然推开,巧儿的鼻子被碰得一阵发酸。
“在玩什么?”
瑾瑜问道,刚伸出头来,就被巧儿一把勾住脖子,那张吹弹得破的俏脸霎那间放大,瑾瑜以为她又犯花痴,想要偷袭自己,嘴角勾起一缕笑纹,十分配合的俯下身去相迎。
“啊、嗷……”瑾瑜压抑不住一声低吼,鼻子磕在巧儿的额头上,又酸又痛。
得意地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一下力道不轻,竟然把自己的额头也可疼了。
触手有些沾湿,把手指移到眼前一看,巧儿“哇”地叫唤起来,嗔怪瑾瑜到:“你的鼻子是刚劲铁骨吗?把人家额头都碰破了……”
正准备拿出绢帕擦掉手指上的血,却发现瑾瑜双手撑着窗台,低垂着头,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他的鼻子上滴落在地上。
下意识地再摸一下额头,这才反应过来,手指上沾染的不是自己的血。
“瑾、瑾瑜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巧儿边道歉,边心疼地一手扶着他的下颌,一手用绢帕替她擦拭,血流不止,哪里擦得干净,真心的急了,扔了绢帕,飞也似的去水房打了盆凉水,转来时,见瑾瑜正侧身坐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自己,鼻血已经止住,不过脸上依然满是血渍。
水打来了,才发现绢帕不知道扔哪里了,起身要去拿手巾,瑾瑜随手把一块绢帕扔进水盆里。
“快点擦,等那边来人催吃饭,可就糗大了。”
猫一样慵懒的靠在窗户上,微微仰着头,半眯起雾蒙蒙的眸子,等候巧儿帮他擦脸。
正是黄昏时分,残阳如梦,瑾瑜带血的俊脸,显得十分诡异,魅惑无边,无比煽情。巧儿先使用绢帕擦拭,擦着擦着,就着魔般地把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
湿润柔软的感觉在脸颊上游走,最后停在他微启的唇齿间,短时间的沉迷之后,意识突然清醒过来,有气无力的调侃巧儿到:“我说怎么祸从天降,突然遭遇暴力,原来是色魔妻子心怀不轨,怎么,我要继续装晕倒吗?”
不得了,这座冰山什么时候消融成了春水,还学会调情了?痞里痞气的,是不是因为近朱则赤呀?
撬开他的牙齿,把舌头伸了进去,狠狠地占他便宜,待瑾瑜刚开始回应,她却叫停,颇为自得的消遣瑾瑜道:“色魔妻子?嘿嘿,本姑娘不能枉担了虚名吧?”
激情再度被她挑起,这里是他们的卧室,尽可以放纵自己,猛地览住她的细腰,不由她挣扎,强悍地把她从窗外提溜进来,直接按倒在大床上。
“大少爷,朗朗乾坤,清平世界,你想干什么?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我们过去吃饭呢。”
巧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醒,这里毕竟是刘家屯老家,不得不有所顾忌,刚回家,自然得先去拜见公婆,往后还得在一起生活呢,巧儿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你在想什么?傻丫头,亲你一下,不耽误吃饭吧?”
话毕,炙热的吻落下,耳鬓,玉颈,然后,在她的红唇上流连,粗重的鼻息一浪一浪地撩拨着她的神经,让她情不自禁。
“睡着了?”咬着她的耳垂,促狭的调侃道。
恼羞成怒地睁开双眼,死死瞪着瑾瑜。明摆着故意嘲笑人家嘛,浪得人起火,却又釜底抽薪,这个该死的狐狸精。
两人互相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打开门,竟然发现靖琪坐在抱厦里。
“靖琪,你什么时候来的?”巧儿欣喜地叫道。小正太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听到巧儿叫他,忙站起身来,有些拘谨的样子打招呼道:“大哥,大嫂,早知道你们回京城了,没好意思去打扰,刚听白菜说你们回家了,就急着过来请安,不过……”
发现靖琪红脸,巧儿揣度,他一定是听到屋里的动静儿,这才悄悄地在这里等候。
几个人一起从侧门过那边园子里,路过西跨院儿门前的小径,巧儿忍不住停下步子,向月洞门内看去,园内芳草如茵,月季花已经开始打苞,想起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那些曾经让人巧儿感伤的情景,一幕一幕地浮现在脑海里,瑾瑜的苍白与无助,靖琪孩子气的冲动,以及自己的悲哀与绝望……
“看什么呢?”瑾瑜跟过来,在巧儿身后俯下身来,嘴唇贴近巧儿的耳鬓,极富磁性的声音低柔的呢喃道:“巧儿,那个夜晚,很美。”
“大哥,大嫂,我先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准备上菜。”
靖琪说完,不等瑾瑜和巧儿答话,就快步朝正院儿方向走去。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西跨院了,这个院落是他噩梦的开始。
“大哥哥,巧儿姐姐,靖琛好想你们,姨娘让我来叫你们,要开宴了。”
小靖琛戴着顶瓜皮帽子,雀跃着跑了过来,孙姨娘紧跟其后,怕他跌倒,边喊叫他慢点跑,边和瑾瑜和巧儿打招呼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太好了,我还担心……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好人,真好,太好了……”
芹菜、白菜、地瓜、杏儿和桃儿等奴婢们,都在正院儿门口候着,远远地看到瑾瑜和巧儿走出游廊,便一起喊叫起来。
“大少爷好,大少奶奶好……”
杏儿看到瑾瑜,138看书网掉了出来,我的老天,难怪小姐见了他就失魂落魄,瑾瑜少爷比在家时更英俊了,好帅好酷哦,他这么斯文,竟然身怀绝技吗?
赖彩萍弹簧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快地冲到园子门口。
“巧儿,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了半天了。”厚着脸皮挽住巧儿的胳膊,好像她们主仆二人从没有过冲突似的。
刘老爷听到奴才们的喊叫声迎出来,站在正屋的大门口,对瑾瑜和巧儿笑道:“回来了好,好,快进来吧,饿了吧,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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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醉里乾坤大 壶中日月长
晚宴很丰盛,金樽美酒,玉盘珍馐,排场比之贾府家宴毫不逊色,巧儿心里明白,若论经济实力,刘家是名符其实的大财主,而贾府面临财政赤字,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快乐与欣喜,显然彼此都无法忘掉那些不堪的往事,刘老爷勉强陪着笑脸,刘夫人则显得不冷不热,靖琪低着头大快朵颐,实则却是味同嚼蜡。
刘老爷几句开场白之后,就没了下文,若非那些奴才们约好了似的,轮换着进屋来给大少爷敬酒,场面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赖彩萍表现出少有的热情,不停地吩咐杏儿和桃儿给瑾瑜和巧儿布菜。
巧儿肚子正饿,乐得有人献殷勤,是以来者不拒。偷眼看刘夫人,嘴角的肌肉似乎一直僵着,目光阴鸷,冷冽得让人浑身不舒服。
“传厨房上蒸菜,白菜,报菜名!”刘夫人终于张口说话。
这女人倒是颇有骨气,并没因巧儿娘家地位的变化而输下阵来,也看不出她是否对瑾瑜心怀内疚。
第一道主菜是清蒸甲鱼,只见古香古色的青花瓷汤碗,整只的甲鱼身上,横铺着切得细细的葱丝和姜丝,犹如鹅黄和嫩绿的柳丝,其间点稀疏的缀着鲜红的枸杞。
“清蒸甲鱼。”白菜字正腔圆的认真报菜名。
桃儿麻利的用大汤勺先给瑾瑜盛了一小碗,第二碗自然是捧给巧儿。
汤味儿很清谈,咸淡合适,味道很是爽口。
第二道主菜是蜜汁莲藕,润洁若羊脂的白瓷浅盘,蒸得糯糯的莲藕糯米盒子。浇上蜜汁之后,莲藕莹白中泛着嫩黄,点缀的红枣则如同晶莹剔透的红玛瑙。
巧儿喜甜食,立刻夹了一片莲藕盒子,刚咬了一口。就听白菜尽职的报菜名儿道:“蜜汁莲藕。”
紧跟着又上了一道西红柿炖牛腩。一个蒸鸽子蛋,彩釉的浅盘中间盛放着热腾腾的鸽子蛋。盘子四周则点缀着均匀地剖为两半的咸鸭蛋和松花蛋,就像向日葵的花托一样,煞是好看。
接过桃儿细心地剥好的鸽子蛋。囫囵喂到嘴里。觉得这个三种蛋混搭的拼盘创意很巧妙,咸鸭蛋黄呈姜黄色,沁着一层油脂,而松花蛋青晶亮若琉璃。再加上容器的色彩,真正是五光十色。诱人食欲。
只听白菜又朗声报道:“蒸鸽子蛋、咸鸭蛋、松花蛋混蛋拼盘。”
巧儿若有所悟,恍然之下,整只鸽子蛋滑进咽喉,哽噎了半天才落进肚子里,倒哽得巧儿眼泪都流了出来。
反射性的咳嗽了几声,掩饰地揉了揉鼻头,嘴角勾起笑摸样来,装作没看出这几道菜的寓意,反倒觉得刘夫人此举太过幼稚。
四道主菜的材料名称,连起来正好是五个字“贾琏是混蛋”,这也正是白菜报出“混蛋拼盘”这个新创意的关键所在。
骂得好!巧儿夹起半只咸鸭蛋来,咬了一口,觉得太咸,便放在自己的小碟子里,父亲贾琏年轻时风流不羁,从京都到江南,一路上沾花惹草,不知辜负了多少纯情的女孩子,又岂是一句“混蛋”就可以抵偿情债。
想起那日去贾府唱堂会的戏班子来,巧儿故作轻描淡写的对刘夫人道:“听夫人口音温婉好听得很,巧儿到想起那日在我们府上唱堂会的戏班子来,老班主姓方,说是原籍姑苏,他们戏班子里的女孩子,说话的口音和夫人十分相像,莫非夫人祖籍也是姑苏?我听父亲说,他走过很多地方,就数姑苏的女孩子最温柔美丽,声音宛若黄鹂鸟儿,听过之后,再也忘不掉。”
刘夫人举杯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子玩味道:“夫人我祖籍姑苏不假,而且,在我们姑苏也听说过你们贾家的大名,你们想听听吗?”
芹菜立刻接嘴讨好道:“夫人,我也听说过关于贾府的谣传,就是不晓得是不是和夫人说的一样。”
切,她们说的是“护身符”吧?这谁不知道。
巧儿笑道:“据说连三岁的孩子也知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阿房宫三千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吧?呵呵,可惜,那已是时过境迁的富贵,如今我们贾府,可是不敢和咱们刘府相比呢。”
“大少奶奶说的歌谣我倒没听说过,我听说……”芹菜瞟了巧儿一眼,吞吞吐吐的对刘夫人道:“那谣传甚是不雅,芹菜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说来我听听。”刘夫人命令道。
“大少奶奶,这,夫人想听,你可别怪我多嘴哦。”芹菜一边给夫人斟酒,一边对巧儿卖关子。
“芹菜姐姐但说不妨。”已经预料到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过,这更加勾起了巧儿的好奇心,她淡定的调侃道:“不会是鸽蛋、鸭蛋加鸡蛋,一大盘混蛋吧?”
冷眼看芹菜给刘夫人斟满酒之后,又笑吟吟的过来给自己斟酒,满脸狡黠地和刘夫人挤眉弄眼,瑾瑜倒很想看看,她们如何唱双簧消遣巧儿。
“呵呵,大少奶奶真会开玩笑,哪有那么多的鸽蛋加混蛋,我听说,京城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都不敢从宁荣街经过,因为,京都市井里盛传,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和他的公子贾琏……”
语犹未了,只听赖彩萍高声训斥道:“大胆奴才,竟敢说大少奶奶祖父和父亲的名讳,杏儿,给我掌嘴!”
杏儿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芹菜一个嘴巴子。
“夫人……”芹菜又气又怒,却不敢还手,只等刘夫人替自己出头。
巧儿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腌鹿肉咽下去,这才对赖彩萍道:“弟妹,芹菜姐姐是夫人的贴身丫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们做小辈的,怎么敢教训夫人身边的姐姐,何况,父母取的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弟妹又何必和芹菜姐姐计较。”
赖彩萍瞪着巧儿,咬牙暗恨到,自己替她说话,她倒借机讨好夫人,什么人呢!
“哼”刘夫人冷哼一声,正眼也不看赖彩萍,阴沉着脸对巧儿到:“我听赖大人和老爷闲聊,说是令祖父荒淫无耻,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就要千方百计的弄回家去,玩腻了就送给那些狐朋狗友,你父亲更是不要脸,家奴的娘子,青门的娼妇,什么脏的臭的女人都感兴趣,你祖父荒唐到把自己玩腻了的女人再赏给你父亲,你父亲还当做宝贝一样供养着呢。”
这些事情并非凭空捏造,虽然自己真心姓甄不姓贾,可是,披着贾氏小姐的皮囊,听了这些龌蹉的事情,也觉得难为情,巧儿刷的红了脸,呐呐的道:“父亲年轻时有些荒唐原也不假,只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父亲如今早已经改邪归正了。”
“俗话说,江山好改,禀性难移,又道是上行下效,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我刘家可是干干净净的人家,你们都记住了,别坏了刘家的家风!”
刘夫人这句话,本是因为白菜刚刚禀报,看到二少奶奶偷看大少爷的身子,特意出言警告,瑾瑜却会错了意,以为她在讥讽巧儿,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甚是刺耳,深深触动了瑾瑜心里的疑虑,巧儿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难怪在男女之事上,一点儿也不懂得矜持,率性而为,比男人还要随便。
有些感触偏偏是只能意会不可言喻,每次心里不痛快,都不知道怎么和巧儿沟通,此时想起她剑挑男人汗巾子的糗事,难免就觉得郁闷,自己拿起酒壶来,自斟自饮,喝起闷酒来。
靖琪见大哥不开心,正好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便来陪他喝,两兄弟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女人们只顾了斗嘴,也没人管他们,倒是刘老爷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浅斟慢饮,暗自寻思着,夫人如此敲打一下也好,免得彩萍和巧儿依仗娘家的势力,在刘家目无尊长,为所欲为。
“醉、醉里乾坤大,壶、壶中日月长。”瑾瑜和靖琪碰杯,大着舌头嘀咕道。
靖琪欣然一饮而尽,醉意朦胧的回应道:“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宴还没结束,瑾瑜和靖琪二人就已经大醉,巧儿暗暗叫苦,自己好容易哄得瑾瑜开心,这会儿就算用脚后跟也能想清楚,瑾瑜显然是听了刘夫人和芹菜的话,又触动了心事,怪只怪自己行事太出格,说不得,只好扶了瑾瑜先回念慈苑再说。
“白菜,你帮大少奶奶照顾大少爷,巧儿,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刘夫人说着,接过芹菜递上的热手巾擦了擦手,把手巾扔回托盘里,起身率先走出餐厅。
“杏儿,你也跟着去服侍大少爷,白菜粗手粗脚的我不放心。”赖彩萍脱口说道。
巧儿听了这番话倒还没什么,刘员外、刘夫人以及那些丫鬟婆子们全都愣住了,大少爷的喝醉了酒,自有大少奶奶紧张,二少奶奶有什么不放心的?
赖彩萍也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偷眼看靖琪,早被芹菜和地瓜扶着回了西厢房。
众人惊诧的目光,让巧儿心中一扑通,是哦,我的夫君,她赖彩萍紧张什么?杏儿巴不得小姐这声吩咐,哪里顾得看人眼色,立刻过来,接过伏在巧儿肩膀上的瑾瑜,也不等白菜来帮忙,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儿,半扶半扛着就走。
巧儿呆了一呆,正好自己也有话要对刘夫人说,只好让杏儿和白菜先送瑾瑜回屋里歇着,自己跟在刘夫人身后,且看她有什么话要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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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庭深春意浓 夜静杏花香
两个丫头服侍瑾瑜少爷在床上躺下,白菜见杏儿又是沏茶,又是帮瑾瑜擦洗,对大少爷照顾得颇为细心,便想抽身去西厢房照顾靖琪少爷。
“杏儿妹妹,这里若是不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先走了,那边二少爷还要人照顾呢。”
烂菜帮子老白菜,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呢,不就是想借机讨好靖琪少爷,有朝一日谋个姨娘当吗,就二少爷那德行,人前拽得要命,背着人时就全没了血性,任由我家小姐调教,夫人还宝贝似的用他来诱惑我,寻思靖琪少爷是万人迷呢,我呸!谁稀罕。
“白菜姐姐请自便,这里有我服侍,你放心去吧。”
杏儿爽快的应允道。自从那日在酒楼见到瑾瑜少爷,她就极力怂恿赖彩萍嫁给瑾瑜,因为,她同样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可惜的是,小姐阴差阳错地嫁给了靖琪少爷,作为陪房丫头,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和小姐拴在一起的,小姐嫁鸡她就只能随鸡,婚姻根本就由不得自己来决定。
好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并打定主意,努力赢得刘夫人和靖琪少爷的亲睐,跻身姨娘的之位,没想到,小姐和靖琪少爷的感情这么快就挂出了红灯,眼看小姐失去夫人的宠信,自己的姨娘之位十成要落空,却又峰回路转,瑾瑜少爷九死一生回到刘家,还成了功臣,老天,只手空拳对付几十个准格尔武士,这个男人的内心有多么强悍。
站在停云阁门口,目送白菜走远,杏儿立刻虚掩上房门,转过身来看向箱式大床,瑾瑜少爷的俊脸泛着桃红,也许是因为头疼,他无意识的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修长的手指慵懒的覆盖在额头上,睡姿就像孩子般的酣甜可爱。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杏儿,这是最好的机会。要么俘获瑾瑜少爷的心,要么白白牺牲女人的清白一无所获,说不定,还会被夫人施以家法,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喜欢瑾瑜少爷,他值得我为之冒险。
双腿完全不由自主。杏儿情不自禁的超瑾瑜少爷走过去,每一步都伴着狂热的心跳……
正屋里,刘夫人并不避讳刘老爷,面无表情的问巧儿道:“你说的那个戏班子现在还在京城吗?夫人我离乡多年,倒想听听乡音,老爷因你们小两口回家心里高兴,打算花朝日请一个戏班子来家里堂会,好好乐一天。你若是知道他们的住处,不如就请了他们来,也是一举两得。”
正中巧儿的下怀。看来,刘夫人并非无情无义的女人,听到戏班子的消息,她应该想得到,那个班主很可能就是她的师傅,竟然要自己请那个戏班子来唱堂会,很显然,她也知道感恩和怀旧。
“夫人,我记得瑾瑜问过那班主的地址,等明天酒醒了。我让他去预约那个戏班子。”
自嫁入刘家,巧儿就一直这样称呼刘夫人,大概是被她一窝心脚踢得太狠,让巧儿心存余悸,加上彼此心里有隔膜,“婆婆”二字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
“对了。夫人,那个……”
瞥了眼坐在茶几边品茗的刘老爷,巧儿有些犹豫,今天很想和刘夫人谈谈混蛋拼盘,也就是父亲贾琏的事情,如今彼此都算是一家人了,既然自己和瑾瑜还得在这个家庭生活下去,就要想办法和刘夫人搞好关系,搞明白她为何要屡屡加害瑾瑜,知己知彼,才能保护自己的夫君不被暗算,俗话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狐狸精夫君功夫虽好,却防不住别人在汤水中下药,巧儿实在不忍心看他“发病”时的难受样子。
可是,由于“混蛋”冒出水面,加深了刘夫人对自己的怨恨,今天的报菜名只是她修理混蛋女儿的序幕吧?
再瞟了刘老爷一眼,巧儿寻思,那个,父亲和刘夫人的旧情人关系,不宜让刘老爷知道吧,别没搞定刘夫人,又成了刘老爷的眼中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夫人乜斜着巧儿,对她的吞吞吐吐十分不爽,这个小王八羔子,和她老子一样虚伪无耻,和我玩心机?老娘让你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回娘家去向你老子哭诉,让那个忘恩负义的老王八蛋不得好死。
“哦,是这样,刚夫人说道请戏班子,让我想起曾经听到的一个折子戏,想要讲给夫人和老爷听,又怕自己唐突,惹得老爷夫人不喜,所以……”巧儿起身鞠了一躬,倒退着准备离开:“夫人、老爷,巧儿告退,老爷夫人晚安。”
“回来。”刘夫人冷冷的叫住巧儿。
“夫人,有何事吩咐?”
“你很会讲故事嘛,想必大少爷在哈密的传奇故事,也是你杜撰的了,夫人我就奇怪了,大少爷病怏怏的身子是怎么从半空中飞身而下,对了,像一只巨鸟,翅膀卷起敌人的箭矢,反射回去,哈哈哈……”刘夫人大笑起来,突然探身,笑声犹如被利刃切断,她满脸不屑的嘲讽道:“可惜,夫人我不曾去哈密和准格尔武士较量,本夫人不是大英雄,所以,不会凌空飞翔,我只用一个窝心脚就踢得他们落花流水!”
“嘿嘿,那是,别人不知道,巧儿深有体会,夫人的窝心脚很有威力。”巧儿讪讪的自嘲,有点恼火有点囧,不过,小姑奶奶涵养很好,并没有现场发作,笑眯眯的告辞到:“夫人,巧儿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大少爷喝醉了,回去也没人陪你,本夫人倒想听一听你的折子戏。”
巧儿的杏仁眼笑出两弯月亮,呵呵,只要你肯听我八卦,我就有办法让你感动一把,鸽蛋加鸭蛋加松花蛋,不一定就是混蛋拼盘,也可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情故事耶,哈哈哈哈……
芹菜安置好靖琪,从西厢房过来,听刘夫人吩咐沏了新茶送上来,却正好看到巧儿在发呆,刘夫人则斜睨着大少奶奶,脸色阴晴不定。
轻轻地推了巧儿一下,压低声音提醒道:“大少奶奶,夫人让我新沏了茶,说你要讲戏文呢。”
“嘘!姑娘我正在考虑这个故事该从哪里讲起呢。咳咳……”巧儿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讲起故事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姑苏城内,西子湖畔,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她不是白蛇,却被大家称为‘被娘子’,那是一个烟雨蒙蒙的早晨,几度轮回之后成了浪荡公子的许仙出现在断桥上,和那位女子一见钟情,他来自皇城,第二天就应返回京都,可是,他却在西子湖畔流连忘返,并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和当地的恶少决战,浪荡子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是恶少和他的奴仆们的对手,也许,白娘子真的是白蛇转世,她施展魔法打败了恶少,并和浪荡公子相约,要一生一世幸福相守。”
这个该死的小娼妇,她讲的分明是老娘的故事,那个乌龟王八蛋给她说这些事是什么意思,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特意来为她的混蛋老子做说客,化解仇怨?重修旧好?老娘流落失所时他在哪里?现在老娘日子过得很滋润,没兴趣和那个败家子叙旧。
刘夫人心里发狠,忍不住把手中的青花瓷盖碗重重的砸在茶几上。
“夫人,巧儿的故事不好听吗?”
“太好听了!不过这个故事太老套,不消说,那个浪荡子做了陈世美,忘恩负义,最后不得善终,被皇帝杀了还是炒家发放宁古塔为奴了?”
忍不住狡黠的挤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小得意,巧儿愉快的打了个响指,对刘夫人道:“夫人能让我把故事讲完吗?结局并不是夫人所想的那样。”
“哦?”刘夫人的目光暴露出心中的期待,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也很爱自己的丈夫,不过,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被贾琏不明不白的背弃,当然希望能从这个故事里找回一点自尊。
巧儿接着讲述到:“浪荡公子回到京城,心却留在了西子湖畔,但是,家有悍妇,因为害怕浪荡子吃窝边草,就把四个陪房丫头赏给了一些贩夫走卒做妻子,几年后,又设计把怀有身孕的侍妾逼上绝路,导致一尸两命,这样一来,浪荡子根本就不敢再奢望和白娘子团聚,因为,他没有勇气把她带进火坑。”
“这么低级的故事,没劲儿。”刘夫人呷了口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好了,夫人我也累了,该休息了,那个,别忘了,等瑾瑜醒了就让他去预订戏班子。”
“是,夫人。”巧儿对自己的故事很满意,意味深长地欠身对刘夫人道:“夫人,你知道那个浪荡子最后的道白是什么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呵呵呵,我好有才哦,可是,刘夫人会相信琏二爷那个浪荡子,会说出如此风雅的台词吗?
刘府的月亮从来不曾像今夜一样晴朗,月色如水,想象着瑾瑜的醉态,巧儿的心中也泛滥着春水,整个人像是风一样轻飘,快步如飞的回到念慈苑,刚走近停云阁,就听到瑾瑜富有磁性的嗓音低语道:“女孩子不可以这么随便的,小东西,把手拿开,不要诱惑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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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爱或者不爱 要或者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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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血液倏然涌上大脑,巧儿觉得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爆炸,俏夫君在和人调情?你妹的,小姑奶奶在这里,里边的“小东西”她是谁?
推开虚掩的房门,心念一动,很卑劣的冷笑,脚步轻了下来,不可以惊了人家的好事,我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如何演绎chun宫大戏!
越接近内室,空气中的酒味越浓,巧儿在格栅外停下脚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夜幕早已经降临,此时,内室里烛光闪烁,透过纱帘,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里的情景。
“把手拿开……”他的声音近乎呢喃,醉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抓住“小东西”的手下意识的发力,伏在他身上的“小东西”摔在床前的地上。
粗重的喘息声,即使是酒意浓熏,他低沉的呢哝依然极富魅惑,可惜,用词很不客气:“你们府里,都是这、这种德行吗?你,让我、恶心……”
“大少爷,杏儿从未曾这样……我只是,情不自禁的喜欢大少爷……”
只顾了看床上的醉美男,听到地上惶恐的声音,这才瞟了一眼,可不正是赖彩萍的贴身丫头杏儿,只见她半跪着爬到床边,一叠声的请求:“奴婢该死,不该对大少爷心存妄想,请大少爷恕奴婢唐突之罪。”
巧儿气急反倒觉得好笑,这个胆大包天,不知廉耻的奴才,她是怎么唐突的大少爷?上下其手?刘瑾瑜,你竟敢任由奴婢玷污自己的身体,你等着,我要把你扔进河里去……不行,就算是扔进黄河里洗过,本姑奶奶也会觉得恶心……
“渴。好渴……”
床上的人烦躁地翻身,大半个身子压在锦被上,巧儿发现,他被脱得只剩下衬衣和中裤,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依稀可见健美的肌肉线条。小腿上覆盖着腿毛,让他看起来多了一分粗犷的野性。原始的魅惑,让巧儿咽了咽口水,也觉得有些口渴。
“大少爷。奴婢这就去拿茶水给你喝。”杏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桌前,提起茶壶才发现,里边的茶水已经被大少爷喝光了。
“大少爷,你稍等片刻。杏儿去给您沏茶。”
杏儿提着茶壶急冲冲的走出格栅,冷不防看到巧儿冷着脸站在格栅外边。心里大惊,“啊”的一声惊呼,手中的茶壶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粹。
“怎么,见到活阎王了?小姑***样子有这么难看吗?”
巧儿眯缝着双眼,万分鄙夷的乜斜着杏儿,眼睛很大,嘴巴很小,越看越像小狐狸。有一种冲动让巧儿脚尖发痒,巧儿真想给她个窝心脚,让她知道,小姑***男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奴婢该死,奴婢有罪,求大少奶奶饶恕奴婢……”
谁说目光不能杀人,杏儿此刻就觉得,自己被巧儿的目光穿心而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浑身打颤,磕头如捣蒜一样。
紧绷的身体倏然松弛下来,巧儿眸子里的戾气霎那间全消,没意思,没劲儿,这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战争,杏儿不过是对主人心怀幻想的蠢丫头,她爱一个人有错么?就算那人是皇帝,她也有暗恋他的权力。
喜欢我的花美男夫君,很好,我允许你尽情的流口水,只是,动手占我男人的便宜,却是叔可忍婶子也不可忍。
“巧儿,水,好渴……”
巧儿?难道瑾瑜以为刚对他……上下其手的是本姑娘?蹙眉剜了杏儿一眼,丫的刚对他做了些什么?好吧,你以为是本姑娘在和你调情呢,那么,刚那番话明显是冲着本姑娘来的,并且动粗把“我”甩了出去,就像挥开一只恶心人的苍蝇,这可是连叔也不可忍的事情。
“不就是打破一只茶壶吗?起来吧。”
杏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傻啦吧唧的望着巧儿,呐呐地问道:“大少奶奶,你、饶恕奴婢了?”如释重负的连忙再磕一个响头,一叠声儿谢道:“谢谢大少奶奶,谢大少奶奶仁慈。”
巧儿嘴角一撇,扬起一抹浅笑来,看向杏儿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故意不正经的调侃道:“你替我照顾夫君,怎么倒谢起我来?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哈哈哈……”
“没有,大少奶奶,杏儿不敢,只是,大少爷吐得一塌糊涂,我替他擦洗更衣,这不,刚刚收拾干净,大少奶奶就回来了……”
你替他更衣,你怎么可以替他更衣,那他身上不是被你看了个够,本姑娘还没、还没为他更衣过呢!
想都没想就是一脚,踢在杏儿的肩膀上。
杏儿被踢了个仰八叉,以为今天免不了一顿毒打,刚想求大少奶奶别把她交给夫人处置,挨打是小,若被人知道她对大少爷心存不轨,那她今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起来!”恶骂的话在舌头底下打了个滚儿,终于被强压回肚子里,换了副腔调嗔道:“你烦不烦?大少爷要喝水,你还只顾了啰嗦,还不快点沏茶去!”
“是,大少奶奶,杏儿这就去沏茶……”平日里巧舌如簧,依仗主子宠信,气焰颇为嚣张的俏丫头终于收回魂儿来,手脚麻利地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如飞的去小厨房烧水沏茶。
望着床上的夫君呆了片刻,巧儿白天醉酒后头疼,所以,晚宴时并未喝酒,此时被酒气一熏,太阳穴又开始涨疼得难受。
走过去坐在床边,瑾瑜正好又翻过身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锦被滑落一边,睡态很不优雅。
由于酒精的作用,他的皮肤白里透红,薄唇更是红得像火,焦渴地微微开启,呼吸灼热而又粗重。
“渴,水……”他梦呓般的嘀咕着。在巧儿看来,简直就像情欲难耐的妖孽。
洁白的丝绸衣裤,被他的热汗濡湿,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身体轮廓。比脱光了还要充满诱惑。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在他的红唇上描摹了一遍,沉醉中的他眉梢突然一抖。蹙眉,懒懒的抬手挡开她的小手。
以为他醒了,巧儿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颊。想知道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泛酸的调侃到:“喂,大少爷,本姑娘刚才非礼你了么?”
话已出口,这才想起他的忌讳来。巧儿下意识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家伙就是因为你口没遮拦。行为乖张有失淑女风范,这才生气喝闷酒,你倒好,还不知道反省。
“把手拿开,呕,烦,别惹我……”
看样子,他只是出于嗜睡状态,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瑾瑜少爷,巧儿真有这么恶心人吗?”
知道此时无法和他纷争,巧儿嘀咕着,扯过被子把他遮盖得严严实实,以免自己经不住诱惑又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来。
杏儿很快就沏好茶送来,还顺带端来醒酒汤,说是夫人吩咐那边厨房特意熬好送过来的,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先斟了一盅茶递给巧儿,让大少爷先嗽口,再喝点蜂蜜灵芝汤醒酒。
巧儿托着瑾瑜的头,喂他喝了口茶水,口渴难耐,哪里顾得漱口,咕咚咕咚,满满一盅茶水全部喝进肚子里。
杏儿捧着托盘,里边放着汤碗和汤勺,循规蹈矩的跪在床前,协助巧儿服侍瑾瑜喝蜂蜜灵芝汤。
因为是夫人让送来的,巧儿有些犹豫,心有余悸的揣度着,这里边,该不会加了其它“佐味料”吧?
“先搁在桌子上,你也累了,歇着去吧。”
打发走杏儿,闩上房门,见瑾瑜喝了茶之后,安静了许多,巧儿不由拿起那碗汤端详起来,当然,最好的方法是倒掉了之,可是,巧儿不甘心就这么不能明不白,她想知道,刘夫人是不是还在算计瑾瑜。
壮着胆子喝了一大口,正好自己醉酒后身体犹未恢复,也算是一举两得。
过了一炷香功夫,并没觉得异样,这才把剩下的汤喂瑾瑜喝了。
其实,出了一身汗,酒劲儿渐渐过去,睡了一个多时辰,瑾瑜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依旧闭着双眼,由着巧儿摆布自己。
蜂蜜灵芝汤已经放凉了,心里燥热的厉害,喝起来觉得很爽。
有其父必有其子,贾家的家风,很让人无语。
巧儿她,言行,也很让人不敢恭维……可是,她除了喜欢恶作剧,倒还看不出有什么放浪的迹象。
关键是,她深爱自己,这点不容置疑。
正胡思乱想着,巧儿已经收拾了汤碗,过来给他擦了擦嘴角,悉悉索索地脱了衣服,没有另外准备被子,直接钻进被窝里,只穿着肚兜和亵裤的身体靠了过来,她的身体玉一般的光滑,凉凉的,猝然和自己灼热的肌肤贴在一起,清凉舒爽的感觉霎那间浸入骨髓。
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磨难,再回到他们的小窝,巧儿早已经大彻大悟,她决定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不再畏惧,不再矫揉造作,只想爱和被爱。
以为他睡着了,巧儿的小手放肆地伸向他的胸部,色色地抚摸他的胸肌,并顺势把自己的大腿架在他的小腹上。好温暖,好甜蜜,我要好好的做他的妻子。
曾经很希望得到她的亲睐,想和她……可是,关于贾府的那些传言,在他的心里落下了烙印,她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可以如此放浪形骸,就算是对夫君也不应如此恣情放纵。
没来由地觉得她的小手太过腻味儿,不洁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厌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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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无奈的you惑 幸福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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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巧儿一声尖叫,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来,小腿被他捏着,挣扎中稀里糊涂的骑在了他的身上。【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并非是无端的矫情,她的脚无意踩在遗落在床边的茶壶碎瓷上,锋利的碎瓷片还扎在脚底,当然,刚才全部注意力都在关注着沉睡的夫君,竟然不曾感觉到疼痛,此时,被他移动小腿,脚底的瓷片在什么地方蹭了一下,顿时透心的疼痛。
揽着她的细腰坐起身来,两人相对而坐,呆了一下,瑾瑜双手一托,让她打横坐着,小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已经发现她脚底的碎瓷片,似乎扎的不浅,血液渗了出来,青花瓷被染成血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你傻呀,脚上扎了这么大的东西竟然不知道?”
他的表情很不友好,甚至显得有些粗暴,迅速拔出她脚底的碎瓷片扔在地上,于是,血液没有阻碍的流了出来,很快从她的脚底,滴落在他的大腿上。
“吸……”她疼得深吸一口气,作势要起身下床,嘴里唠叨着:“你明天起床时要小心点,地上没准儿还有没收拾干净的碎瓷片,你又老是赤脚在屋里走动。”
“你想干什么?别动!”捏着她脚踝的手猛地用力,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谁让你把碎瓷片乱扔,明天不小心踩到可别怨我!”
这话让他的心儿柔柔地发酸,目光却淡定的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漠然把她的身子平放在床上,他俯下身去,用嘴含住她的伤口,先是重重的吮吸了一口。吐出脏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异样的刺激所致,她的身体反射性的猛一激灵。
想要抽回自己的小脚,却被他强势的捏住不放,犹未来得及说话。他的唇又已经吻了上去。用最温柔的方法,为她清理伤口。
真心的想要流泪。她在做替身演员时,没少受伤,但是。从没有人如此在乎她的伤疼。
“别动!”他的嗓音有些暗哑。语气十分霸道。
被他湿柔温润的舌舔舐得娇喘吁吁,她浑身乏力,乖巧若猫咪般的瘫软在床上。
凉凉的,麻麻的感觉从脚底弥漫开来。他在为她的伤处涂抹药膏,他从床头的柜子里面取出一方绢帕来。那是他的手帕,比她常用的要大得多,洁白的细绢,手绢的一角绣着一个“瑾”字。
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好伤口,他起身下床,找来扫帚把地面细细的清扫了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这屋里怎么会有碎瓷?”他淡淡的问道,说话间,替她盖好锦被,他从床里边另取下一床锦被,在她身边一尺之外躺下。
“你还好意思问我吗?自己喝得乱醉,夫人留我说话,只好让杏儿帮着送你回来,你倒好,被别的女人脱得精光不说,还趁为妻不在家和那小蹄子调情,杏儿听到我回家,惊慌失措,打碎了茶壶,人家心里难受得慌,哪曾注意到脚下……”
巧儿越说越委屈,本来并没想到要和他计较的,话题引到这上面来,再看他半裸的身体,心里真就酸溜溜的碰翻了醋坛子,再也大度不起来。
似乎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巧儿柔弱无骨的小手,很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游走,他嘴里抗拒着,潜意思里却并不排斥愉悦的感觉,可是,听她的意思,刚才对自己颇不规矩的难道另有其人吗?
“嗤!”这个小东西的话如何信得,她根本就是存心消遣自己,瑾瑜轻嗤一声,漠然一提嘴角,不屑地调侃巧儿到:“继续编故事吧,你不觉得这么说是在羞辱为夫吗?”
可不是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被胆大妄为的奴婢非礼,亏她想得出这样难堪的糗事。
“你混蛋!做过的事情还敢不认吗?”巧儿以为他在故意掩饰,心念一动,反倒怀疑起他刚才是在装醉,对杏儿的态度是半推半就。
“我一直在正院里陪夫人说话,回家半个时辰不到,这一个多时辰都是杏儿那丫头服侍你,怎么样,那丫头很会服侍人,夫君觉得很享受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瑾瑜的脸色霎那间由红变白,对巧儿的不满又浮上心头,冷着面孔恨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恶作剧吗?亏你说得出口,只怕别的女孩子没你那么随便!”
“我胡说么?我随便么?你为什么不说我天生**,是个荡妇!”想起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偏见,想起彼此间的隔阂已是根深蒂固,巧儿的无名火倏地燃烧起来,猛地坐起身来,斜睨着瑾瑜冷笑道:“我亲耳听到你肉麻兮兮地低吟浅唱‘小东西,不要诱惑我……’在床上虫子一样蠕动着,焦渴难耐,那副骚狐狸摸样,真让人恶心!”
瑾瑜的俊脸刷地又变得通红,他已经意识到,刚才那个女子或许真的不是巧儿,可是,自己刚才真的那么不堪么?还有,我只是不喜欢她的率性不羁,行为乖戾,并没把她想成**的女孩子……
“对不起,我以为是你……我,我也从没那样想过……”没来由的心慌意乱起来,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的示弱,让她疑心更盛,那么长的时间,孤男孤女在一起,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别让我恶心!”
见他愣怔着,傻傻地盯着自己看,似乎在拼命的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满目的迷茫和沮丧。
要么就痛痛快快的和自己争吵,要么就放下姿态哄妻子开心,他这算是什么态度?
巧儿一把掀开被子,也顾不上脚痛,跳下床去边往外走边冷笑道:“无话可说是吗?对了,这是你的家,要走,也是本姑娘滚蛋!”
看着巧儿走出格栅,瑾瑜这才反应过来,跃下床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横抱在怀里,恼怒之下,手臂猛地用力,箍得她全身的骨头一阵酸痛。
“别闹了!你莫名其妙!”他低吼着,剑眉高挑,眸光十分凌厉。
她惹恼他了吗?笨蛋,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伸手狠狠地在他脸上擦拭着,像是要揭去他的脸皮,她泪汪汪的开始撒娇,蛮不讲理的怒视着他嚷嚷道:“我莫名其妙?你这里,还有这里,都被人亲过摸过了吧?我的夫君被人染指,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她的手越发肆无忌惮,使劲儿在他脸上脖子上又擦又抹,并且很快进入角色,语气开始带着哭腔,气咻咻的抽泣道:“怎么擦不干净,我不要了,我不要你了,我还没脱过你的衣服呢,你就敢让别的女人为你更衣,放我下来,我不要你了……”
明明是蛮横不讲理的疯话,怎么听着会如此痛快,整颗心被她揉捏得又酥又痒,霎那间,怒气全消,说话的声音低柔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楚。
“巧儿,乖,我真的没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词穷,呆了一呆,他灵机一动,毅然抱着她朝水房走去。
“你要干什么?”这下轮到她迷惑不解。
他默然不语,脱掉衬衣把她的双脚包在一起,然后,把她放在红木靠椅上。等他点燃蜡烛,她发现,水房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边盛满了水,只见他拿起漂在水面上的大葫芦瓢,舀满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巧儿讶异的圆睁着双眼,宁静的春夜,只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葫芦瓢扔进木桶里,蓦然转过身来,酷酷的望着巧儿,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戏谐的浅笑来,沙哑着嗓子调侃巧儿道:“夫君已经洗心革面,娘子还要我吗?”
他浑身上下,除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的中裤,可说是裸露无遗,烛光摇曳中,水珠滑过锦缎般的肌肤,他健美的身躯润泽而又性感。
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向他走过去,脚底被绊住,身子向前扑倒,被他138看书网接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瑾瑜哥哥,我们不再猜疑不再赌气好不好?巧儿虽然生来率性而又顽劣,却绝对忠于爱情,巧儿对感情怀有洁癖,所以,自当为我的爱人守身如玉……”
仅穿着兜肚的身体紧贴在他的胸部,就像一对相互折磨的情侣,被虐过的心灵是那么的软弱,轻易地就泛滥着激情。
“乖,是我要求太过苛刻,想得太多,对不起……”
话犹未了,嘴唇就被巧儿的樱唇堵住,瑾瑜情不自禁的回应着她的亲吻,两颗心同时狂乱起来,呼吸渐渐被喘息所替代。
窒息的感觉,巧儿不得不移开樱唇,媚眼如丝的瞥着瑾瑜,颇为难为情的娇嗔道:“你把人家的衣服弄湿了,好冷……”
“冷么?”瑾瑜促狭的在巧儿耳边低语,此时,两人都已经热情如火,她的肌肤呈现着诱人的桃红。
残存的酒精再度燃烧起来,他的身体迅速膨胀起来,感觉到她的手臂紧紧地勾住自己的脖子,她的唇再次热切的迎了上来,他强悍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颈窝里,健步如飞地朝卧室走去。
随着房门在身后重重的关闭,他灼热的鼻息直喷她的耳鬓,只听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战书道:“巧儿,我早提醒过你,不要诱惑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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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昨夜风雨骤 今朝梦沉酣
瑾瑜似乎刚注意到,窗纱不知道何时换成了银红色,让浓荫遮掩的园子多了一缕亮色,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棂投射进来,满屋斑驳的光影,都被涂抹上了和煦的暖色,柔和而不浓烈,就像他的心情,被恬淡的幸福所笼罩着,除了温馨,还是觉得温馨。
原来,激情过后,感觉是如此的轻松舒爽,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怀中的这个女子,他们的爱不再有距离和隔膜。
巧儿还在酣睡,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乖巧到极致,甜美到极致,慵懒到极致。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精灵古怪,率性不羁的巧儿,会表现得那么羞怯,更没想到她会哭得那么伤心,此时,她的眼睛依然红肿着,不过浅浅的笑靥,却在腮边若隐若现。
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她抽泣着的呢哝软语,有些话他不是很懂,但是,他记住了她的每一句话,记住了她的感伤和忧虑。
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本是一个孤女,因为有了他,她不再感到孤单,这个小东西,是情绪太过激动,出现幻觉而妄语吗?难道,她忘了自己是堂堂荣国府的嫡亲小姐么。
她说,如果爱她,就给她全部的身心,因为,她可以被他抛弃,但是,绝对不会接受与人共享他的爱情。
嘴角扬起浓浓的笑意,他很坦然,她的要求单纯却绝不简单,不过,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就像他对她期许的一样,他要的,就是和她一生一世。相濡以沫,真情相守。
搭在他腰间的小手突然紧了一紧,她像猫咪般慵懒地蠕动着身体,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一些,凝脂般柔润的肌肤在他身上轻轻地磨蹭着。他的心霎那间又柔如春水。
“巧儿。醒了吗?”
拇指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着,被她嘟哝着躲开。顺势把小脸埋进他的怀里。
“别闹,人家还没睡好。”
她的鼻尖和嘴唇在他胸前蹭了蹭,梦呓般的嘀咕着。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瑾瑜心里不由有些内疚。明知道她不胜娇弱,昨天夜晚,却没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qing欲,没完没了的索取和纠缠。让他现在不但内疚,还很后悔。怕她从此会轻看了自己,原来,看似儒雅内敛的谦谦君子,是个纵yu无度的色中饿鬼。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杏儿殷勤的问道:“大少爷、大少奶奶,那边早膳已经备好,我家小姐让我来服侍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梳洗。”
没有理会杏儿,瑾瑜不由想起巧儿的嗔怒:“怎么擦不干净,我不要了,我不要你了,我还没脱过你的衣服呢,你就敢让别的女人为你更衣,放我下来,我不要你了……”
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竟然被巧儿之外的女人非礼,瑾瑜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不洁的感觉,让他连听到那个声音都觉得恶心。
这个不知廉耻的臭丫头,竟敢对他不规矩,若是换了男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冲出门去,赏她一顿老拳,让她再也不敢有觊觎之心。
“大少爷、大少奶奶……”
敲门声,杏儿不知进退的叫声,瑾瑜不耐烦的蹙眉,看巧儿睡的正香,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巧儿从身上移开,让她躺得舒服些,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自己悄悄的起床,换了一套衣服。
他一向喜欢淡雅的颜色,所以,着装以白色、烟青色为主色调,可是,今天却不假思索地穿上红色团花的锦袍,那是他和巧儿洞房之夜的吉服,对他来说,今天,才是他们的吉庆之日。
打开房门,杏儿一见瑾瑜少爷,顿时兴奋得满脸绯红,媚眼如丝的福了一福,不胜娇羞的请安道:“大少爷早,杏儿给大少爷请安了!”
瑾瑜走出门去,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正眼也不看杏儿一眼,冷冷的说道:“过去吩咐厨房做几样可口的小菜送过来,煲一个乳鸽汤,让厨房的丫头亲自送来,本少爷有话吩咐。”
“是,大少爷,奴婢这就去传大少爷的话。”
“还有,这个园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最好记清楚了,以后不准再踏进这个园子半步!”
杏儿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满脸不解的望着瑾瑜,心里揣度着,是我昨天服侍的不合他心意吗?还是,我由于过度紧张和胆怯,没有更主动一点,讨大少爷欢心?
见她还在愣怔着,瑾瑜不由怒道:“怎么?没听清楚么?”
眉头拧成了结,强抑着心里的厌恶,才把“还不快滚”几个字咽进喉咙里。
不等杏儿回过神儿来,瑾瑜已经进屋,并关上房门,有些郁闷的转过身来,目光和巧儿迷蒙的眸光相遇。
情不自禁的一提嘴角,微笑着走过去,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再睡会吧,我已经吩咐,让他们把早膳送过来。”
巧儿呆了一呆,睡眼惺忪的问道:“刚才来的是杏儿吗?”
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掩饰性的起身去衣柜里给她取来衣服,鼻音很重的应道:“嗯,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让人随便来这边园子。”
“有这个必要吗?”巧儿的声音依旧懒懒的,真心的说,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绵软无力,浑身酸痛。
“我以为你不想看到她们主仆。”他拿着衣服回到床边,红色的襦裙,粉绿色的内衣内裤,正是她的嫁时衣裳。
他把衣服放在床头,亲密的俯下身去,贴近着她的耳鬓低语道:“觉得好点了吗?瑾瑜哥哥是不是很差劲儿?”
她先是一愣,接着“噗嗤”一声喷笑,他问自己是不是很差劲儿?我的天,他觉得什么状况才不差劲儿呢?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炫耀?
红色的锦袍把他的俊脸映衬得绯红,漂亮的桃花眼狐媚地直看进她的眸子里,他被她笑得有些莫不着头脑,讪讪的直起身来,显得手足无措。
刚还慵懒得连手都不想动一下,这会儿却突然来了精神,巧儿伸出小手,俏皮的对他勾了勾手指。
瑾瑜不由微笑,这个小东西,又想玩什么新鲜把戏。
见巧儿心情很好,瑾瑜不由也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干脆扑上床去,隔着锦被匍匐在她的身上,近距离的对视着,且听她想要说些什么。
“大少爷,在我们那里,男人和女人那个的时候,是不可以对女人说,我很差劲儿的,那会很糗,你应该说,我是不是很棒……”
没想到她会说这种浑说,瑾瑜啼笑皆非,心里暗道,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究竟想些什么?昨天羞怯娇弱的让人心生怜悯,今天,却又有如此的没羞没躁,可是,她真的没事了吗?
“巧儿,你在安慰我吗?”他脱口问道。
“没有,夫君真的很棒!”并不知道他是在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所以,她答非所问。
瑾瑜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巧儿是在调侃自己。
她的小坏,勾起了他的不正经,忍不住咬着她的耳垂,调笑道:“真的吗?那么,巧儿还想想试试吗?”
不由分说掀开被子和衣钻了进去,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巧儿吓得大叫起来,不住声的哀求道:“不要,求你了,不要……”
知道她也有怕他的时候,他应该很开心,可是,瑾瑜却无法笑出声来,他知道,她的胆怯,只是因为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关于男女之事,秦管家早在他们洞房之后,就曾专门辅导过他,可惜,他一时情难自已,失去控制。
“巧儿,对不起……”他再次道歉,轻轻地咬噬亲吻着她的耳鬓和玉颈,极尽温存。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巧儿嗔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夫君真的是饿狼,没有节制……”
“你这小东西,也有怕我的时候的吗?”他难得的开心大笑,调侃他道:“要我帮你穿衣服吗?还是就这样等着我服侍你用膳,然后,我们再继续……”
“没想到夫君如此没脸没皮,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正人君子!”桥儿子他的脸,却越发惹得她性起,克制的欲望霎那间燃烧起来,就锦被里翻身压住她,没头没脑的狂热的吻了起来。
他一边亲吻她,一边喘息着说道:“还敢胡说八道吗?很好,为父不能枉担了虚名,我倒要让巧儿看看,什么叫正人君子!”
“瑾瑜哥哥,巧儿再不敢胡说了,饶了我吧,人家浑身酸痛……“
娇俏的一声呻吟,让他停止了疯狂的进犯,其实,他只是和她逗乐,昨天已经很过分,这会儿就算在想,他也不会恣意妄为。
“巧儿姐姐,起床了吗?“又是一阵敲门声,却是青儿和刘板儿听说巧儿回刘家屯了,特意赶来探望。
“青儿,等一会儿,我正穿衣服呢。”巧儿忙应道,这等于是巧儿的救命恩人,忙不迭的推了推瑾瑜,巧儿箫声笑道:“快起来,看让人家笑话。”
瑾瑜微笑着起身,服侍巧儿穿衣服,见她有些扭捏着,转过身去,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他又是一阵坏笑,压低声音调侃道:“这算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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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日暖花朝至 风轻春汛来
以为会有一场狂风暴雨降临,出乎巧儿预料的是,剧情突然出现空白,难耐的等待,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一个渐趋平缓,一个粗重得近乎喘息。惶然睁开双眼,发现他正在审视自己,深邃的眸子一扫平日的优雅与冷傲,闪烁着几分促狭的味道。
“听声音,该是送早膳的来了,我帮你穿衣服。”
哦,穿衣服……巧儿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很糗,浑身上下无不暴露出对他的渴望。
“狐狸精,没事儿别胡乱放电……”
巧儿恼羞成怒,抓起枕头朝他打去,被他抬手挡住,分明看到他嘴角扬起调侃的弧线,她嘤咛一声,用枕头遮住颜面。你妹的,还敢说昨天是他在恣情放纵么,没准儿,根本就是自己在蓄意诱惑。
把使劲儿撒娇的她拉起来,从身后拥住,笨拙却颇为细心地为她穿衣服。她的目光追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看着他一粒一粒的扣上纽扣。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很洁净的感觉,还有,他的怀抱很温暖。
用如漆似胶形容他们回到刘家屯的日子,真是恰如其分,连续十数日,除了去那边园子里吃饭,他们几乎一直呆在停云阁里,享受二人世界。
天气越来越暖和,当第一队白鹭飞回来的时候,巧儿独自去河边散步,没有带渔具,她只是想去僻静的地方走走。不知不觉,来到瑾瑜钓水鸟的地方,看到那块石头,还有那棵百年老树,不由就想起,那个坐在河边钓水鸟的美男子。
昨天贡院放榜。靖琪名列二甲第七十九名,族里人都来庆贺,刘老爷准备大宴亲朋,在园子里搭了一个戏台子,准备唱三天大戏。所以。瑾瑜奉命进城去请戏班子,巧儿揣度着家里有喜事。自然少不得人手,特意留下帮忙,谁知道刘夫人早已经调度妥当。并没有差遣巧儿的意思。
关于这次春闱。巧儿可说是喜忧参半,靖琪如愿中举,刘夫人扬眉吐气,自然待人也就宽厚了许多。看瑾瑜和巧儿时,也不像从前那样碍眼。
可惜的是。王板儿却名落孙山,连村塾的先生也大跌眼镜,直叫自己看走了眼,他一直认为,在他的所有学生之中,除了瑾瑜少爷,就数王板儿博学多才,若论起勤奋和努力,板儿更是无人能比。
刘姥姥种棉花纺线赚了些银子,本准备等板儿高中,就去贾府求夫人赏赐,把柳五儿姑娘许配给板儿,没想到愿望落空,昨儿晚上听青儿说起这事儿,巧儿整整郁闷了一夜。
说起来不过是首次春闱不利,来年还可以再考,只是,巧儿担心板儿落第是因为有人暗中操控,据靖琪说,这次春闱文章做得十分勉强,没想到他却被选中,深谙科举中营私舞弊大有人在,王板儿无钱无势无靠山,被当成牺牲品也未可知。
“悄悄地跑来这里,也想钓水鸟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近了,瑾瑜颀长的身影投射过来,覆盖住巧儿。从刘家屯到城里,一个来回得两三个时辰,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
“真当我傻吗?钓水鸟?本姑娘才没那份雅兴,本姑娘在钓狐狸精。”
巧儿头也不回的说道,从后脑勺都能看出她的潜台词,巧儿分明是在宣告,姑娘我钓狐狸精,愿者上钩。
早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瑾瑜无奈的扬唇苦笑,伸手拉她起来道:“岳父送了一班子戏来庆贺靖琪中举,人已经到了,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接到飞鸽传书,你家三姑奶奶,册封为茜香国硕亲王妃,一个多月前启程回家省亲,估计三月初就能抵达京都。”
借他手上的力量一跃而起,巧儿惊得瞪圆了双眼,脱口问道:“你是说我父亲来刘府了?他到洒脱的很,我们快点回去,还不知道刘夫人见了他会不会当场翻脸呢,若是被金银二鼠借故狠揍一顿,可不是白白讨没趣儿。”
“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茜香王妃的事情呢。”瑾瑜微笑道。
似乎并没注意到瑾瑜的话,巧儿只顾自己唠叨到:“琏二爷也真是的,我好容易找到理由,在夫人面前替他分辩,盘算着等合适的时候,替他们化解恩怨,这会儿他突然送上门儿,一时僵持住,反倒不好转圜。”
急冲冲的抬脚就往回走,瑾瑜也不拦她,淡定的跟在身后,上了大路,听她走得气喘吁吁,忍不住伸手拽握住她,示意她歇口气儿再走。
“快松手,我得尽早赶回去。”巧儿急了,瑾瑜不等她挣脱,便故意买关子道:“你知道岳父请的是哪个戏班子吗?”
“我哪里知道,对了,好像夫人特意吩咐要请方班主,父亲巴巴的送了一戏班子来,别让人家以为特来唱对台的。”
“听说是荣国府梨香院的戏班子……”
不等瑾瑜说完,巧儿就接嘴一股脑儿说道:“开什么玩笑,贾府的戏园子早关了,梨香院现已经做了棉线作坊,那些学戏的女孩子全部打发了去,芳官、藕官、蕊官她们几个去水月庵修行,如今荣国府一应用度,都靠主子奴才们做胭脂水粉,织毛线衣饰维持着,哪里有闲钱养戏班子。”
“嘘,巧儿还是这么性急。”见巧儿急得跺脚,瑾瑜严肃的“嘘”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解释道:“那日听你说夫人让打听方班主和他的戏班子,我寻思不知道岳父心里怎么想,若是,方班主和夫人见了面,说起从前和岳父的过往来,倒有些尴尬,所以,便修书一封,让青儿带给岳父,没想到,岳父正筹备茜香王妃省亲的事情,听说方班主无处栖身,想着府里白空着许多房屋,不说冷清荒芜,倒要人看管,便请示老爷,把梨香院收拾出来,借给他们做戏园子,听说戏班子旦角儿扮相弱了些,又缺个唱小生的,便把芳官、藕官、葵官几个也依旧接了回来,跟着方班主学戏,讲好了,戏班子依旧出去揽戏份养活自己,只是,贾府需要唱堂会时,需随传随到,倒省了府里养戏班子的开支,园子里也多了些人气。”
怎么这些安排竟和自己心里盘算的一样,巧儿先是觉得诧异,待瑾瑜陈述完毕,不动声色地牵着她的手,故意做出淡定的样子来,眸子里却分明小小的得意,巧儿心里不由一动,想起前阵子曾和瑾瑜说起过自己的打算,估计是他特意用心,把自己的意思写信告诉琏二爷,促成了这件事。
既然刘夫人念旧,还想着方班主的养育之恩,那么,琏二爷从方班主身上入手,小施恩惠,表示自己也没忘了方家戏班子的旧情,这当然是化解心结的最好途径。
没想到自己随意说出的话,却被瑾瑜记在心里,巧儿小小的感动了一把,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暧昧的划动,瑾瑜手心里痒痒的,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眼见离刘府街门近了,看门的家奴远远地笑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夫人刚还让人去那边园子告诉大少奶奶,亲家老爷来了,让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快点去见客。”
瑾瑜轻轻地挣脱巧儿的手,做作的清了清嗓子,和她拉开一步距离,率先走进街门,绕过影壁,去正院儿拜见岳父大人。
知道他是怕人笑话,巧儿也不介意,刚进院门,正好遇到前来贺喜的青儿和王板儿,看情形,板儿的心态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和巧儿寒暄几句,留下青儿陪伴巧儿,自己告辞了先回家去。
巧儿由青儿陪伴着,去见了琏二爷,只见刘老爷和刘夫人对父亲甚是客气,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刚坐下陪父亲说话儿,就见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丫头过来道了万福,对巧儿到:“佳惠给小姑奶奶请安。”
贾琏见巧儿有些不认识,忙指着那丫头说道:“这是你宝二叔园子里的丫头,名叫佳惠,平儿求夫人赏了给我,寻思你身边没人服侍,就带了过来。”
巧儿见佳惠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甚是白净,看着也颇为顺眼,自己正准备买两个丫头随身听用,这个佳惠倒正合心意。
靖琪和赖彩萍回城里去拜见恩师,正好免了和贾琏见面,到又让巧儿省了门心事。
看来好运来了,凡事一顺百顺,巧儿心里高兴,听说戏台子就搭在西跨院前的花园里,戏班子就近安置在西跨院住着,就留下瑾瑜陪着父亲聊天儿,自己边带着青儿和佳惠去看那班戏子。
还没进月洞门,就听花园里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巧儿加快步子循声而去,只见秋千架上,一个身穿粉绿色襦裙的女子正一个燕子穿云,秋千荡在半空中,下边几个看的女孩子指点着惊叫道:“快看呀,更高了些,芳官儿快停下,别荡得飞了出去,看摔坏了胳膊腿儿。”
“就你这小蹄子会说话!那就那么容易摔了,我且不怕呢,你倒担起心来,好容易出了那牢笼子,又能一起唱戏了,就摔死也是开心的!”
说话的正是荡秋千的女孩子,只见她面若冠玉,猛一看,倒有几分像宝二叔,巧儿不由脱口叫道:“果然够豪爽,好一个耶律匈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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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梦蝶游魂处 金榜题名时
第110章 梦蝶游魂处 金榜题名时
第二天就是花朝日,刘府热闹非凡,刘夫人传下话去,凡是来庆贺靖琪高中举子的,无论是僧侣还是游方道士,也无论是轿夫还是乞丐,来者不拒。
听不懂,好,那你们就记住,只要是会说人话的,上得门来,就是我刘府的客人。
园子里搭着戏台子,总不能没有观众吧,这是师傅的戏班子华丽演出,又是金银二鼠两位师兄重出江湖,当然要把声势做得大些。
发榜那日,靖琪就和赖彩萍一起京城,按惯例去拜见恩师,今天赶回家答谢亲朋好友。
中了举人,再没了疏远赖彩萍的借口,拜谢完恩师回赖府歇了一宿,碍于岳父、岳母的面子,夫妻二人同床而眠,让靖琪很是紧张了一阵子,以为赖彩萍会像从前那样纠缠不休,连衣服都没敢脱,扯了一床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谁知道,赖彩萍正眼也没看他,倒白白的捂出一身臭汗。
应该说,赖彩萍真心是有过期待的,你看人家香汤沐浴了,穿着最性感的肚兜和中衣儿,白生生的小胳膊小腿儿故意露在锦被外面,靖琪少爷不来享用,难道要让她强扯开他的被子,硬上了他?这毕竟是在自己娘家,再怎么脸皮厚,也不能丢脸丢到娘老子这里来不是。
赖夫人等杏儿来自己屋里,悄悄禀报了小姐和姑爷的事情,知道他们很久没有同房了,忙去说给赖尚荣听了,气得知府大人一夜睡不着觉。
早餐后,姑爷和女儿辞别时,赖尚荣指着靖琪的鼻子发话道:“二少爷,你给我听清楚了,别以为你中了举人了不起。若非本大人拜托主考大人提携抬举你,就你那狗屁不通的文章,这个举人下辈子也轮不到你,老夫劝你回去后好好和彩萍过日子。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萍儿,老夫让你非但做不成官儿,本大人有的是办法,让你家破人亡,人财两空。”
靖琪自幼受父母宠爱,个性最是桀骜不驯,听岳父没头没脑的一番羞辱。哪里忍耐得住,当即质问道:“岳父大人的话小婿不明不白,靖琪靠自己的本事博取功名,就算今科不中,还有来年,总有考取的那一天,若真是凭借岳父大人的权势欺世盗名,这个举子。靖琪宁可不做!”
“哼,这却由不得你,你只需好好想想怎么善待彩萍。老夫我自会替你安排一切。”
赖彩萍听说靖琪的举子是爹爹一手打点的,顿时就撇起嘴来,心里越发看不起他,不由自主的就又想起瑾瑜少爷来,怎么巧姐儿就那么好运,瑾瑜人长得英俊儒雅不说,还是盖世英雄(这当然是她心里给拔高了的),就算被判充军,也能脱颖而出,凭军功取得功名。哪像刘靖琪,就像是个奶娃娃,只知道听他妈的话。
“爹爹,你说什么呀,想要人笑话女儿没人要吗,赶着讨好刘家二少爷。倒像女儿好稀罕他似的。”
嘴里埋怨着,因正在喝茶,一时生气,把手上的茶碗朝茶几上一扔,骨碌碌转了几转,咣当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小丫头忙过来收拾了去,又新起了茶捧上来。
赖夫人一看话不投机,忙出来打圆场道:“姑爷不别多心,女儿是爹娘的心头肉,老爷只是希望彩萍少受点委屈,话说得重了些,姑爷别放心上去,陈大人也说过的,姑爷只是年纪尚轻,文字缺少历练,以姑爷的文采,假以时日,定然炉火纯青,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如此抬举,愧不敢当,岳母大人的话让小婿汗颜!”靖琪站起身来,对赖尚荣夫妇施了一礼,告辞到:“家里今天答谢亲友,靖琪虽然不才,却也不敢失礼于人,时辰不早了,靖琪就此别过!”
靖琪说完转身就走,也不和赖彩萍打招呼,这赖彩萍父女二人一个德行,整日拿“官家”二字压人,明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时不时的提醒刘家上下人等,她一官家小姐下嫁土财主家,他们应该感恩图报才对。
“刘靖琪,你赶着投胎呀,说走就走!”赖彩萍口不择言的骂道,也忙告别了爹娘,去追赶靖琪。
刘家屯这里早唱起了大戏,照例唱了一出喜庆的《状元及第》,接着,就是金银二鼠的拿手戏《山门》。
早在嫁入刘府时,刘夫人就答应了金银二鼠,等师父出山,他们二人依旧跟了师傅唱戏。
贾琏昨天下午就返回城去了,佳惠自然留下来服侍巧儿。
中午时园子里越发热闹起来,靖琪和赖彩萍乘马车回来,顾不得梳洗,就过来向看戏的亲友们道过谢,走到刘姥姥这桌时,只见一个青衣装扮的女子,正在和青儿说笑,那女戏子扮相十分出彩,妩媚而不轻佻,眉宇间隐隐的透着股子俏丽机灵的味道。
“刘姥姥好!青儿姑娘好!这位姑娘好!怎么没见板儿,他还好吧?”
春闱过后,靖琪曾和板儿聊起过考题,老实说,王板儿的作文,无论是文采还是立意,都远远超过了自己,放榜时没见板儿的名字,他还有点纳闷儿,听了岳父大人的话,现在,他唯有脸红的份儿了。
青儿快人快语,听到靖琪亲自来问好,忙起身笑道:“我哥哥昨天就已经来恭贺过了,今天要去荣国府送棉线,所以,没能来看戏。”
又对他介绍芳官儿等人,甚是自豪的告诉靖琪,别看芳官姐姐年纪不大,人家可是见过大场面的,荣国府里的姐姐们说,德妃娘娘省亲时,芳官姐姐就曾给德妃娘娘唱过《游园》,连贵妃娘娘都赞她唱得好呢,今儿个大家有福气了,芳官姐姐待会儿要唱《牡丹亭》。
刘夫人是梨园出生,靖琪自小儿听娘亲把戏文当做摇篮曲唱,自然是懂得戏文的,见芳官一身青衣,就知道她是唱正旦的,此时听说她要唱《牡丹亭》,想来自然是出演杜丽娘一角了。
赖彩萍听他们几个人说得热闹,心不在焉的只是往花墙那边看,自那日杏儿不小心打碎了茶壶,害得巧姐儿伤了脚,瑾瑜就吩咐下来,不让寻常人过他那园子里去,巧姐儿倒是大度,见了赖彩萍虽是不甚亲热,倒也并不显得生分,只是,赖彩萍却也没有理由去和她套近乎,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只知道一日不见瑾瑜少爷,心里就慌得厉害。
这会儿听他们讲起《牡丹亭》来,倒有些感慨,在这个园子里,就算自己愿意做杜丽娘,谁又是她的柳梦梅呢?
正胡思乱想着,看戏的人突然兴奋地喧哗起来,那些年轻姑娘媳妇儿,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角门,对刚从那边园子过来的瑾瑜和巧儿行注目礼。
他们夫妻二人是听佳惠说,靖琪和赖彩萍正在这里答谢亲友,特意赶过来帮着应酬的,瑾瑜一袭白衣,冷凝而又儒雅,巧儿则是桃红色短襦,浅绿色高腰长裙,长长的裙带随风飘逸,看起来娇俏而又妩媚。
“是瑾瑜少爷和贾家小姐,两个人好般配呀,简直就像金童玉女。”说话的是族长家的闺女,她的丫鬟见她的目光有些迷离,忙咬着她的耳朵说道:“以前真是看走眼了,竟然以为大少爷苍白文弱,不像是长命之人,竟不知道,人家身怀绝技呢。”
她们身边的一个女孩子竖起一根食指,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嘘,没准儿,大少爷那时还没修炼成……”
“你说什么?”她的同伴儿压抑的问道。
几个女孩子不约而同的闭了嘴巴,都在胡乱揣度着,瑾瑜少爷没准儿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从前的他看起来是何等苍白和慵懒,显然是在渡劫,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一定是这样,若非运用仙法,他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就杀退鞑子大军呢。
这正是应了那句俗话,三人成虎,瑾瑜的故事传到这里,已经升级到最新版本,呵呵呵,好在巧儿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否则,非得活活乐死不可。
不一会儿,刘夫人也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过来,并吩咐给每个桌子都新上了茶点,冷眼看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关注着瑾瑜,脸色不由就沉了下来,这台戏明明是恭贺靖琪中举,怎么他倒成了主角。
想起自己刚刚嫁进刘府时,丫鬟婆子们嘴里老是梦蝶夫人怎么说的,这是梦蝶夫人定下的规矩,就连刘员外做梦,都会呼唤着“梦蝶”二字,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新婚之夜,刘员外喝得大醉,竟然把自己这个新娘子当成了梦蝶夫人……
和一个死人争宠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直到梦蝶夫人忌日,刘员外酒后失言,被自己拿住短处,逼着他传下话去,刘府从此由菊官夫人主事,府里所有人若再提起“梦蝶”二字,立刻赶出府去。这才结束了被人漠视,完全没有自我的屈辱生活。
漠然环顾整个园子,刘夫人似乎在观察,那个叫“梦蝶夫人”的阴魂,是不是又开始在园子里转悠。
“靖琪,我已吩咐白菜,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今天起,你就搬回东院儿去住。”冷冷的瞥了瑾瑜一眼,刘夫人寻思着,靖琪该生个儿子了,我不能让她的儿子占尽风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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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击鼓传心事 冷语说风情
热闹了整整三天,刘府终于恢复了常态,只是,大厨房突然改变了以往的饮食习惯,隔天不是羊肉山药煲,就是鹌鹑炖枸杞,阳春天气,正是万物勃发生机之时,这些温补的东西吃得多了,只差没让人上火流鼻血。
由于中举之事,靖琪被赖尚荣好一顿羞辱,男人大丈夫自尊心受到伤害,对赖彩萍更是不满,虽然搬回东跨院,却并没和赖彩萍住在一起,让白菜收拾一间耳房做卧室,独自居住。
这倒让白菜喜出望外,靖琪冷淡少奶奶主仆三人,时间一长,刘夫人必然要想办法给他纳妾,这府里,除了芹菜,也就白菜长相最出色,芹菜年岁大了,又是老爷的屋里人,虽说没有正式收房,可也不方便赏赐给靖琪,眼下夫人一心想抱孙子,只要自己把握机会,生米做成熟饭,不怕夫人不兑现承诺。
这日晚饭时,因刘夫人身子不爽,刘老爷和刘夫人都没来餐厅用膳,让厨房煲了燕窝粥送去,孙姨娘也因靖琛少爷出疹子,陪靖琛在后厦里住着,以免被生人冲撞了。没了长辈在场,气氛就轻松了很多,靖琪突然酒兴大发,嚷嚷着要行令乐一乐,巧儿见赖彩萍没有意见,便怂恿瑾瑜应了。
靖琪提议由瑾瑜限韵,几个人联诗作对,对不上的就罚酒一杯。巧儿对古诗词的平仄对仗韵脚之类不熟,若是抄袭古人诗词还可以,现场吟诗作对,只怕是唯有喝酒的份儿了。
正犹豫着,见佳惠闲得无聊,摘了些柳条儿和蔷薇花儿,坐在一边儿编花蓝儿玩,巧儿心念一动,走出餐厅看了看,此时园子里桃花开得正艳。就摘了几支桃花,出主意说,联诗作对高雅有余,却不够通俗。行酒令人少了又不热闹,今天老爷夫人不在,不如让几个丫头都上桌子热闹,干脆就玩击鼓传花,由地瓜敲鼓,花枝传到谁手中,就由谁讲一个笑话。若是没一个人笑的,就罚酒一杯。
杏儿当即就拍起手来赞成,这丫头寻思自己能说会道,倒要显摆一番,好逗瑾瑜少爷开心。
赖彩萍心里愿意,不过,杏儿没规没距的抢先表态,让她很不舒服。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训斥道:“还没喝酒呢,就疯成这样,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吗?”
其他丫头正待应和。听二少奶奶一番抢白,忙闭了嘴巴,把“好”字咽回肚子里。
“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大家就一起玩吧,只是没有鼓……”
瑾瑜话音未落,靖琪就拿起筷子,把面前的盘子当做鼓敲了起来,可惜声音太小,众人一旦乐呵起来,难以注意到鼓点何时停止。
正为难时。地瓜早跑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拨浪鼓来,走进来一阵摇,巧儿先是一愣,接着喷笑,靖琪和赖彩萍等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靖琪赞赏地一脚踢在地瓜屁股上。笑着命令白菜道:“白菜姐姐赏他一大杯,地瓜这个笑话不错,算是抛砖引玉。”
地瓜接过举杯,得意洋洋地一饮而尽,拿腔作调地宣布击鼓传花开始,拨浪鼓一响,巧儿就连忙把桃花递给瑾瑜,赖彩萍急着要听瑾瑜说笑话,跳起来一把捂住拨浪鼓,大叫一声到:“停!”
杏儿正要去接桃花,听到小姐的叫停声,将缩回手来,瑾瑜举着桃花呆了一呆,被巧儿用手指悄悄捅了捅腰眼,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蹙眉嗔道:“为夫刚想出一句,被你一催到忘记了。”
众人俱是一愣,巧儿一看瑾瑜傻傻的样子,先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刚喝的一口茶喷了瑾瑜一脸,引得众人一笑不可收拾,靖琪更是夸张地笑得直流眼泪。
“好了,都别笑了,且听瑾瑜少爷说笑话吧。”不知道为什么,赖彩萍就是不愿称呼瑾瑜大伯子,为这事,没少被老爷夫人教训。
瑾瑜不紧不慢的把桃花放在桌子上,夹了一快熏鹿肉给巧儿,自己又夹了一块儿正准备喂进嘴里,却被巧儿伸手抓住手腕不让他吃,脚尖在桌子下面踢他脚踝道:“别只顾了吃,大家等着听你讲笑话呢。”
“怎么,我刚讲的不算数吗?”瑾瑜讶异道。
桃花和杏儿面面相觑,赖彩萍不依道:“大少爷刚讲了么?我们怎么没听到?”
“惭愧!我还以为自己讲得好,大家都笑成这样,却不知我的笑话直接被无视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巧儿这才反应过来,只当自己的夫君优雅有余,却不善于调谐,没想到,他的冷笑话是如此出彩。当下再忍不住,“嗤”的一声又笑了起来。
佳惠自然是向着自家姑爷的,忙自作聪明地抢着跟大家解释道:“我知道姑爷讲的笑话,是说,我家小姐悄悄捅姑爷腰①38看書网点讲笑话,姑爷说,为夫刚想出一句,被你一催到忘记了……”
她却不晓得,自己的这一番解释才是真正可笑之极。
“噗嗤……”这回是赖彩萍喷了对面的杏儿一脸,其他人略想了一想,更是忍俊不住,笑成一团,靖琪正喝茶呢,呛得没命的咳嗽起来,巧儿早笑得滚倒在瑾瑜怀里,直叫肚子疼,让他帮自己揉揉肚子。
好容易笑够了,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却被喷得没法吃了,大家索性搁了筷子,等地瓜摇着破浪鼓,又传起桃花来,那鼓点不好控制,停的不利落,瑾瑜传给杏儿,杏儿又把花传给靖琪,靖琪传给赖彩萍时,拨浪鼓没了声音,两个人一起缩手,桃花掉在地上。
两个人顿时就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去捡那只桃花。
算是地瓜机灵,忙过去把桃花拾起来,递给靖琪,他冷哼一声不接,再看二少奶奶阴沉着脸儿,看也不看他一眼,讪讪的陪着笑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瑾瑜忙替他们分解到:“靖琪讲一个笑话吧,弟妹还没接住你就撒手,自然不算数的。”
这个游戏是自己提出要玩的,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靖琪面无表情的接过花来,想了一想,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的对瑾瑜道:“要说精灵古怪捉弄人,只怕再没人比得过大嫂,我讲一个笑话,保证你们要笑破肚子。”
大家一听他的笑话和巧儿有关,越发来了兴致,伸长了脖子等着听。
靖琪提起酒壶,先斟了一杯酒喝了,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大嫂,不小心惊了她的辕马,差点害她摔下悬崖,想起来那时我真够混账的,害怕吃官司,竟然不管不顾的想要逃走,没想到被青儿那丫头拽住不放,要我陪她家姑娘的马车和行李。”
“真是笑死人了,这也算是笑话吗?陈谷子乱芝麻的事,没人想听。”赖彩萍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吩咐地瓜到:“二少爷自斟自饮吧!地瓜击鼓,重新传花儿!”
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靖琪重重的把酒壶砸在桌子上,乜斜着赖彩萍,冷笑道:“我还没讲完呢,你怎么知道后边的故事不好笑?”
杏儿怕他们闹将起来,大家脸上不好看,连忙扯了扯赖彩萍的袖子,压低声音劝道:“小姐,且听姑爷说完再罚酒不迟,就算说的不好,横竖还有别人凑趣儿呢。”
她的画外音自然是提醒赖彩萍,若闹得不欢而散,就听不到瑾瑜少爷说笑了。
说起瑾瑜少爷,赖彩萍心念一动,嘴角扬起狡黠的笑意来,我倒忘了,靖琪是在回忆他和巧儿的浪漫往事,让瑾瑜少爷听一下,到要看他是不是觉得好笑。
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的举起杯子里说道:“是彩萍唐突了,二少爷,我自罚一杯,你请继续说下去。”
“哼!”靖琪冷眼看着她喝了杯子里的酒,接着说道:“大哥不知道,巧儿那时有多强悍,竟然给我了一个嘴巴子,抢了我的马,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先动手打了青儿好不好!”巧儿分辩道。
瑾瑜早听王板儿说过此事,故意装作不知道,做作的扬唇笑问道:“真的吗?难怪那时二弟说打死他也不娶贾家小姐,原来,是被巧儿打怕了的。”
“大哥,还有更可笑的呢,巧儿不知怎么就看出我喜欢绝尘,故意拿刀子装作要割破绝尘的脖子,我一见绝尘的脖子染红了一片,忙向她求饶,她可倒好,举起手指头让我看,原来她是割破了自己的指头吓唬人……”
回忆那些往事,靖琪没来由的感到心酸,想巧儿原是自己的未婚妻,却被生生的拆散了,而自己的婚姻又极其不如意,看到大哥和巧儿不由自主的秀恩爱,鼻子越发酸胀,掩饰性的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却不省得,自己的举止有多么失态。
“讲完了吗?这故事是很可笑哦……”虽然已经习惯了靖琪对自己冷淡,可是,这样公然回忆和巧儿的过往,无疑是对自己的挑衅,还有瑾瑜少爷,他心里能不介意吗?赖彩萍冷笑着挑拨道:“我想二少爷是不是喝多了,这样酸溜溜的回忆往事,你就不怕引起大哥误会吗?”
这天晚饭靖琪多喝了几杯酒,不等吃完饭就离席回房安歇。
杏儿和桃儿本就习惯了看赖彩萍的脸色行事,加上靖琪少爷春闱过后就一直对她们几个冷冷的,没了盼头,难免就有些怠慢,况且刘夫人那日身子不爽,并没来用膳,靖琪醉酒离开竟没一人跟去照顾。
白菜眼见靖琪醉得不轻,便吩咐小丫头子去厨房准备醒酒汤,不等赖彩萍发话,自己悄悄地跟上去,把靖琪送回东跨院他的卧室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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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酒壮丽人胆 色mi王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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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顾了行令喝酒,竟然没能好好吃东西,巧儿自己倒无所谓,倒是担心瑾瑜挨饿,所以,耐着性子等着又上了一道热汤,探头一看是鹌鹑炖枸杞,便勾了下手指,示意佳惠给大少爷盛一碗。
杏儿早抢过汤勺先盛了一碗给瑾瑜,接着又给赖彩萍盛了一碗,等想起大少奶奶时,瑾瑜已经把自己面前的那碗汤端给了巧儿。
“哎呦,大少爷就算心疼我家小姐,也该背着奴才们呀,只是晒恩爱,好让丫头们眼馋。”赖彩萍舀了勺汤撅着小嘴儿吹了吹,却并不喝,媚眼如丝的瞟着瑾瑜,再把汤缓缓地倒回碗里去。
靖琪醉酒,赖彩萍主仆三个不闻不问,却老着脸皮对瑾瑜放电,她称巧儿“我家小姐”,明摆着是和瑾瑜套近乎,也不知道她嘴里的“丫头”们,是不是包括她自己。巧儿不忿的是,对这种赤裸裸的挑逗行为,瑾瑜竟然淡然处之,丝毫也不觉得窘迫。
嘴角弯出鄙夷的弧度来,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热汤,阴森着目光,喂到瑾瑜嘴边。
瑾瑜颇感意外的呆了一呆,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烧得滚烫的鹌鹑枸杞汤,还在砂锅里沸腾着,刚舀出来温度自然不低,等瑾瑜感到烫时,满满一勺汤已经全部倒进嘴里,吞吐不得,火辣辣的含在嘴里,满眼委屈的瞪着巧儿。
巧儿视若未见,笑盈盈地起身告辞道:“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各位多喝点!在下先走一步。少陪了。”
佳惠发现瑾瑜的窘态,忙拧了一把手巾递给瑾瑜,然后,跟出门去追赶巧儿。
估计嘴里已经脱了一层皮。瑾瑜强忍着烫,不动声色地咽下那口热汤,优雅地擦了擦嘴唇,把手巾放回桌子上,微微一笑,颌首告辞道:“你们慢用,巧儿喝高了。我得去服侍。”
偏偏赖彩萍不长眼色,寻思巧儿一走,这里没有碍眼的人,仗着七八分酒意盖脸,竟然脑残地拽住瑾瑜的手腕,风情万种的戏谐道:“大少爷盖世英雄,原来却也怕老婆吗?彩萍喝了整整一壶酒还在这里坐着呢,巧儿滴酒未沾倒醉了。怎么就喝高了呢,想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瑾瑜被她言语轻薄心里厌恶到极致,刚吃下的东西差点就吐了出来。想要羞辱她几句,因不会爆粗口,又碍于她是自己的弟妹,强抑着怒火冷冷地讥讽道:“是吗?我见巧儿红了脸,原来不是喝酒的缘故,很抱歉,内子脸皮薄,自然端庄矜持些,不似弟妹这等粗放洒脱,想来是听了不堪入耳的话。羞得躲开了去。”
“呵呵,大少爷就会偏袒大少奶奶,只是不知大少爷喜欢矜持点呢,还是喜欢开朗洒脱?”
杏儿本是极聪明的丫头,这会儿色令智昏,见少奶奶拽住瑾瑜少爷不让走。忙接着赖彩萍的话头试探瑾瑜。当然,她的大胆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日大少爷醉酒,她借更衣之际小手颇不安分了些,大少奶奶竟然不曾看破,大少爷也没有责罚的意思,暗忖原来大英雄也喜欢偷腥,所以,越发没了顾忌。
对这种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和奴婢,瑾瑜根本就懒得多看一眼,也难怪,他一个大老爷们,该如何开口训斥这些花痴的女人们?警告他们不得暗恋他,还是训斥她们谨守妇道,休得心存妄想?事情还在只可意会的程度,尚且不宜撕破脸面。
蹙眉瞥着握住自己手腕不放的咸猪蹄,心里暗自揣度着,若是强行挣脱,拉拉扯扯的难免不好看,真想驱赶苍蝇般的一挥手,把她扔出去摔个半死,最后,只是暗自运气,震得赖彩萍手腕挫骨般的一疼,“啊哦”一声娇啼,爪子自然松开,丫头们不明就里,还以为她是在向大少爷撒娇,又惊又吓地屏息着,不敢作声。
倒是冷眼傍观的桃儿,看出瑾瑜少爷眸子里的鄙夷来,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大小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杏儿肆无忌惮的推波助澜,是人都看得出她在痴心妄想。
比起伶牙俐齿的杏儿来,桃儿的城府更深一些,在她看来,大少奶奶年幼,喜形于色倒好对付,夫人可是心狠手辣之人,小姐横竖有知府大人做靠山,就算不检点些,刘家不想断了靖琪少爷的仕途,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悲的是,杏儿如此无所忌惮,只怕有一天要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瑾瑜少爷对大少奶奶十分宠爱,只怕并不是等闲女子可以勾搭得上。
“小姐,地瓜被支去办事,就白菜一人服侍姑爷,只怕不妥,我先回家看看,顺便给小姐准备洗澡水。”
被瑾瑜少爷不着痕迹的教训了一顿,赖彩萍抱着莫名其妙肿胀起来的手腕,哑巴吃黄连,正下不了台,听桃儿如此说,不得不借坡下驴,忍着疼痛点头应允,看着桃儿去了,立刻回身啐了杏儿一脸口水,破口大骂道:“不知羞耻的小蹄子,你倒白眉赤眼的浪起来了,再没羞没臊的勾搭爷们儿,仔细你的皮!”
巧儿回到停云阁,心里闷闷的,有些替靖琪不值,那么单纯可爱的小正太,还没长成真正的男子汉呢,就陷入婚姻的桎梏之中,就这样背上情感的枷锁,半年时间不到,阳光般晴朗的眸子就蒙上了阴影,让人为之心痛。今天,他的那一番回忆,与其说是难忘旧情,不如说是对纯真岁月的追思吧?
见瑾瑜跟了回来,本待对他倾诉几句,因想起赖彩萍不怀好意的挑拨之辞,怕瑾瑜拈酸,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佳惠送来热水,服侍二人洗漱毕,要去铺床时,被巧儿制止住,这才想起巧儿不喜欢别人动她的卧室。做人婢女最要紧的就是察言观色,佳惠也就不再絮烦,静静的退出屋子,把房门拉上。
在巧儿看来。床第间的事情,原是个人隐私,她实在不习惯古时候的“陪房”之说,二人世界,若有第三者参与其中,她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瑾瑜见她站在窗前发呆,跟过去看时。天色已经昏蒙蒙的,花墙下的那架秋千隐隐约约的不甚分明。
“怎的不开心了?”他的声音很性感,尤其是压低了嗓子,耳语般的呢喃时。
洗漱之后,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她觉得有点冷,不由自主的回眸莞尔,朝他靠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瑾瑜已经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宽阔的胸脯温暖着她的后背,给她可以依靠的坚实与温馨。
他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厮磨着,磁性的低音娓娓道来:“很可惜,靖琪醉得太快,没把笑话讲完,其实,最好笑的是你第一次来刘府,还记得吗?你在那边荡秋千,自己玩的开心,却变着法子消遣靖琪,那小笨蛋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还傻傻的和你逞口舌之利,由了你嬉笑调侃,听得我差点笑晕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偷听人家说话,不是君子所为。”
“娘子希望我做君子吗?”某男不怀好意的咬了咬巧儿的耳垂。
不知道他为何主动提起靖琪,巧儿隐隐的有些不安。关于靖琪和自己的过往,曾今是他最忌讳的话题,所以,巧儿总是很细心的不去碰触那些往事,以免引起他的嫉妒。
“巧儿,我明白你心里的不愉快是为了靖琪,因为,潜意识里,你总以为靖琪的不幸婚姻,与你有直接的关系,可是,你也清楚的,你和我,以及靖琪,都是无可奈何地被命运戏耍了一次,不管是受到上天眷顾的我们,还是被动接受摆布的靖琪,既然已经接受了命运安排,就得为自己和他人负起责任来,也许,好好的经营一份幸福,强似破坏得体无完肤。靖琪太年轻,他完全不懂得怎样去坚守自己的情感阵地,若是换了我,绝对不会接受我不想要的东西。”
“是,你老谋深算,毕竟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靖琪哪里能和你比。”
巧儿话音未落,精巧的下巴就被捏住,被动地转过脸来,和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倒真希望自己是狐狸精,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话音未落,他的吻已经轻轻地落下。迷死人的低柔声音,撩拨得巧儿神魂荡飏。
“不许吃醋!”巧儿警告道。
“我倒想吃醋,只是打开醋坛子,才发现里边全是蜜。”低柔的话语,加上长时间的耳鬓厮磨,巧儿的脸颊和玉颈被他的气息柔柔的舔舐着,让她浑身酥软,若非被他的双手禁锢着腰身,她几乎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我们越是过得幸福,你就越发放心不下靖琪,他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弟弟,因为他依恋你,对你好,你无以为报,所以,唯有祝福,希望他得到幸福,为夫说的对吗?”
原来他是懂她的,他知道她心里所想,他是在告诉她,爱情需要理解和包容,从前的那些疑虑早已经烟消云散,他希望能打开她的心结。
情不自禁的转身,勾住他的脖子,巧儿娇滴滴的叫了一声:“老公……”
“你叫我什么?”瑾瑜蹙眉嗔道,目光突然凌厉起来,修长的手指移动到她的嘴唇上,粗鲁地凌辱一遍,然后,强悍地捏住她的下巴,颇为匪气的吻住她的红唇,先是温柔地吮吸她的唇瓣,在她渐渐沉迷之际,坏坏的猛咬一口,巧儿疼得喉咙里憋闷的呻吟,张嘴刚要开骂,他的舌头就趁机侵入,霸道的攻城略地,挑衅着她的唇齿和香舌,从未有过的激烈感受,让她不知所措,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索取,她的舌头情不自禁应战,和他纠缠在一起,却很快败下阵来,拼命喘息着,任由他疯狂地吮吸和吞噬……
他的呼吸也在霎那间乱了节奏,渐渐被粗重的喘息代替,她迷蒙的双眼让他情难自已。意识渐渐迷失,深陷在欲望的漩涡里,忘我的沉醉,她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满目旖旎,不停地呻吟着他的名字:“瑾瑜……”
也许是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他停止对她的侵犯,大口的喘息着,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诫道:“听着,以后不许再叫我老公!”
“唔……”她含混不清的应着,滚烫的唇晕晕乎乎地朝声音的方向移动。痴迷的目光,桃红的脸颊,无不向他诉求心底的欲望。
带着征服的快感促狭地审视着她,温暖的手掌从腰部向下移动,在她紧翘的小屁股上重重的捏了一把,引得巧儿又是一声呻吟,千娇百媚的婉转,让瑾瑜的身体迅速燃烧起来。
“巧儿。说你想我……”嗓音低缓暗哑,却更加性感煽情。
这个腹黑的郎君,每次都是这样。就像一个霸道而又极度魅惑人心的魔王,极尽挑逗之能,倒像是人家在求他赐予,巧儿不想只是做被征服者,她希望这个“衣冠禽兽”败下阵来,为她意乱情迷一次。
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努力把目光从他的俊脸上移开,因为她无力抵挡美色的诱惑。
“老公,你真是个狐狸精……”她无可奈何地叹息。
这个小东西,竟然还撑得住。竟然还敢说粗话挑衅夫君,叫我老公?切,什么意思,宫里的太监能行人事吗?还是,还是她对我欲求不满?
紧紧地抱住巧儿的翘臀,腰胯使劲儿朝前一顶。恼怒之下用力过大,早已铁杵般坚硬的某物,重重的顶在巧儿的小腹上,虽然隔着衣服,还是疼得她猛一激灵。
“哦……”他把一声闷哼消化在喉咙里。那东西看似粗壮无比,却最是脆弱,在错误的地方大力冲撞,险些生生折断,老实说,他似乎比她更疼。
“你这小东西,成心害我当太监吗?老公,老公,你干脆说夫君无能好了!”
剧痛之下,优雅的绅士突然有些失态,憋在心里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语,终于破口而出,只不过,说出之后,他就开始后悔,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来。
巧儿呆了一呆,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纯碎的误会,古时候,“老公”二字似乎是“太监”的通俗叫法吧?难怪他突然发飙,男人真的很在乎女人对他那方面的评价吗?即使是再强悍的男人,也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吧?
“瑾、瑾瑜,你、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巧儿笑得直踹气,捂着肚子,指着他高高隆起的小帐篷,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妹的,就你这身板儿,做午夜牛郎绝对挂头牌,倒还计较别人笑你是太监!
瑾瑜被她笑的囧在哪里,真心的说,这倒怪不得他不懂行情,长这么大,他唯一看到过的男人那物件儿就是秦大叔的,而秦大叔是个真正的太监。
他唯一有过鱼水之欢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巧儿明明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初夜哭得稀里哗啦,比自己还要生涩和胆怯,可是,为什么说起话来,有时候,却显得太过,那什么……
好容易止住笑,巧儿还处在兴奋之中,冒着侮辱皇帝祖先的风险,口没遮拦的调侃道:“好在你不是太监,若皇宫里的太监和你一样,那皇帝老儿的祖先还不被你问候个遍……”
时常听她说些奇怪的粗话,他自然懂得什么是“问候”别人的祖先。
“啪”的一声,巧儿被打了一个愣怔,下意识的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她简直不敢相信,就算她的话有些大逆不道,就算她不够淑女,有辱斯文,这不是在深闺里开玩笑吗,又没人听到,何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没有觉得疼痛,只感到脸颊有些肿胀,有些麻木,巧儿以为自己会一哭二闹三不休,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擅长表演的她,就是流不出半滴眼泪来。
她先是讶异,然后,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小嘴巴向上勾起浅浅的自嘲来,注意,不是向下弯,那会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而她是冷静而又坚强的女人。她平生最鄙视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何况还是自己的爱人。
淡定的走到妆镜前,看了看左脸上的五条手指印,修长的覆盖着她的整个脸颊。她回眸莞尔一笑道:“仔细一看,你的手确实长得很漂亮,连扇出来的手指印,都美得让人刻骨铭心!”
那一巴掌完全是鬼使神差,她的话太过恶毒,那不是一般的玩笑,她怎么可以侮辱他的祖宗。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巧儿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
“巧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他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她的左脸已经肿胀起来,嘴角渗出血痕,她该伤心得痛哭才对。她该对他撒娇,让他发誓,今后不得再对她动粗,那样,他就会哄她开心,向她保证,他会信守自己的承诺,今后,再也不伤害她。
由于放大了瑾瑜的罪恶,把他的过错上纲上线之后。顶礼膜拜的偶像突然倒塌,脸颊越来越灼热,巧儿觉得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见巧儿一声不响的开门往外走,瑾瑜急忙拦住道:“巧儿,别走……”
“放手,本姑娘要去方便。”
“哦。那我陪你去。”他讪讪的说道。她太镇定了,镇定得让他惶恐不安,
巧儿顿时就炸毛了,伸手就还了他一耳光,夜叉般的指着他骂道:“你妹的,敢伸手打人就敢负责任,你以为你狐狸精,你迷死人就可以胡作非为,明知道我打不赢你,就敢欺负人吗?叔可忍嫂子不忍,本姑娘今天就休了你!”
瑾瑜突然觉得啼笑皆非,她满嘴的新名词,就是没有“不可理喻”四个字,可是,无论怎么说,伸手打她,确实是自己不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好烫,烫得他心里酸痛。
“对不起,你刚才的话太侮辱人,我……十三阿哥胤祥是我阿玛。”
“你说什么?”巧儿突然突然秦管家,想起在哈密王府见过的十三阿哥,想起那位皇子审视自己时不同一般的目光。
难怪,他远离仕途,不但辞去武官职位,连春闱也没有参加。
古人以孝为先,她让他去,那个“问候”祖宗,这等悔辱也太损了点。
终于为自己找到原谅他的理由,她有些如释重负,原来她是如此爱他吗?潜意识里,依然舍不得离他而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都怪你呀,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庶民之妻呢,心里憋屈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本姑娘竟然是铁帽子和硕怡亲王的儿媳妇……”
巧儿的大度让瑾瑜心里越发懊悔,竟然没有注意到她为阿玛冠名“铁帽子和硕怡亲王”,只知道她原谅自己了,夜晚寒凉,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触吻她肿胀的脸颊,不问她痛不痛,因为他心里知道她有多痛。
“被我的宽宏大量感动了吗?”她促狭的调侃着,小手伸进他的衣内,不安分的胡乱放火,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像话,她咬着他的耳朵戏谐道:“我从小就渴望被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爱上,虽然,你的追风不是白马,你却是真正的王子,好期待,和王子殿下,那个……是不是会感觉不一样……”
她故作轻松的调侃让他心里酸酸的,她的小手又让他热血沸腾,当巧儿连纽扣都懒得解开,直接扯开他的衬衣,瑾瑜比她更加亢奋,直接把巧儿按倒在床上,他并不觉得“王子”应该温文尔雅,他显得有些粗野,也是直接撕开她的睡衣,把头埋进她的丰腴里,狂乱的摩挲着她的肌肤,他听到巧儿的呼吸越来愈急促,他的唇无意中触及她的花蕾,本能的吻住,轻轻地咬噬,深深的吮吸……
纤细的身体倏然紧绷,呻吟破口而出:“瑾瑜……”
这次是她在乞求他了,她的声音立刻被他的吻霸道地封住。
瑾瑜搂紧她纤细的腰枝,原来她的“王子”上了床,同样也是衣冠禽兽,他猛地挺进,抵入她的最深处,让爱若潮水泛滥,迅猛的向全身蔓延……
窗外桃花纷飞,春天随着他的节奏吟咏,她娇怯的迎合着,呻吟着,任由他的王子疯狂地把她征服,他们是最默契的情人,他喜欢她的挑逗,而她,沉迷于被他征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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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敢勾引少爷 耳刮子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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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回到东跨院,远远地看到小丫头枣花探头探脑,见自己回来,也不迎上来问安,倒缩回头去往院子里跑,桃儿也不说破,她知道,这是除掉白菜,笼络二少爷,攀上刘夫人的好机会。【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巧儿初嫁刘府时,备受欺凌,靖琪也是出于愧疚和同情心,不由自主的处处维护巧儿,自然引起赖彩萍的不满,初时两人床头吵,床位和,感情也不算是很坏,赖彩萍长得又颇为甜美,若是少一点大小姐脾气,日子长了,两人没准儿会越来越融洽,然而,赖氏父女二人和刘夫人串通一气,屡屡陷害瑾瑜和巧儿,最终导致瑾瑜被充军,巧儿离家出走寻找瑾瑜,靖琪也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无法排解的负罪感,让他从心里排斥赖家父女二人,赖彩萍也曾使用过不少小伎俩,妄想魅惑住靖琪,却越发让靖琪轻看了她。
后来,瑾瑜少爷回家的事情传来,赖彩萍有了别的打算,倒干脆把靖琪搁在一边,两人乐得互不相干涉。
自春闱过后,靖琪就一直在耳房下榻,早晚服侍都是地瓜那小厮,连端茶倒水跑腿儿,倒吩咐干粗活的小丫头枣花去做,和赖彩萍主仆三人形同陌路。
枣花鬼鬼祟祟的模样,知道她是要去报信,桃儿不由冷笑起来,没想到白菜和枣花串通一气了,俗话说做贼心虚,倒是一点也不假。
桃儿仗着腿长,快步流星的跟了上去,故意提高声音对枣花道:“枣花,速去传报二少爷,少奶奶用完膳马上就回来了。”
为了不使屋里人难看,桃花并未去堵在门口,而是远远地站在游廊下,让耳房出来的人刚好能够看到。
还没等枣花过去禀报,只听耳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白菜衣衫不整的走出门来,通红着脸,惶恐的盯着桃儿,想要走开。又怕她去告诉二少奶奶,正犹豫着,桃儿已经意味深长的说道:“姐姐累了半天,快歇着去吧,少爷有我来服侍。”
白菜听她的话味儿,并没出卖自己的意思,也顾不得多想。抽空子溜进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跨院也是前廊后厦,由于是后建的,雕栏画栋比正院儿还要精致华丽,后厦一溜儿七间房子,就是丫鬟们的住处。
耳房里酒气熏天,靖琪显然醉得很厉害,睡得不省人事,桃儿静静的掀开锦被。不由心惊肉跳,华丽丽的红了脸儿,显然是出于心慌。白菜听说少奶奶回来了,连中裤都没顾得给靖琪穿上。桃儿自第一次见到靖琪,就喜欢上了阳光帅气的少主子,此时看他赤裸着身子,虽然不似成年人的强壮,但是,靖琪的身高已算是中上,四肢修长,体型颇为匀称,白皙的肌肤。被酒精染上淡淡的晕红,那地方显然是被逗弄过,半抬着头,不过,看靖琪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白菜对自己做过什么。
故意装着不知道靖琪的状况。桃儿不动声色的把锦被盖上。
“枣花,把铜盆里的水倒了,换盆热的来。”桃儿朝屋外喊叫道。
“桃儿姐姐,我这就来!”
枣花一边应着,一边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白菜许给他的一串儿十个铜钱,由于衣服上没有口袋,正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勾在手指上,小跑着过来,端起铜盆往外走,原来正房和东西厢房只见是一个四尺来宽的廊道,比天井院儿高出一步石坎,枣花一时心跳得厉害,没注意脚下,下台阶时踩了一个空,摔了出去,手上的铜盆哐里哐当的滚落在地上,不巧,满盆子脏水正倒在满肚子怨气走进院子的少奶奶面前,溅了她一脚。
“瞎了眼的小蹄子,你找死呢,竟敢把脏水王少奶奶身上泼!”
杏儿刚被赖彩萍骂过,心里正没好气,正好找了个出气筒子,嘴里骂着走上前去,抬脚就乱踢起来,那小丫头刚进园子,不到十岁的样子,见自己闯祸了,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被踢得满嘴求饶。
桃儿原是远远的看到赖彩萍除了餐厅的门,这才一前一后回这边园子的,相差不过半柱香功夫。这会儿忙出来替枣花求情道:“这丫头刚进园子,不晓得规矩,是我吩咐她去打水,给二少爷擦擦身子,没想就惹出事来,小姐就饶她这回吧,让她以后长眼色点。”
赖彩萍发话道:“还不快滚!”
枣花儿磕了头站起身来,拾起铜盆准备去打热水,又被桃儿叫住:“枣花儿,这是你的吗?”
回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铜钱掉了,忙转回来,不等接过来,就被杏儿一把夺了去。
自己责罚枣花儿,桃儿偏出来做好人,这不是变着法儿给我难看吗!
“少奶奶,这丫头刚进园子做事,还没满一个月呢,哪里来的这铜钱,分明是偷的。”杏儿提溜着那串儿铜钱,在赖彩萍面前挑唆到:“做奴婢的,最应该守的本分就是不能偷主子家的东西,养成这样习惯还了得,我看得给她一顿板子,赶出府去!”
枣花是因了家里急等钱用,这才被娘老子以二十两银子身价卖进刘府,银子早花出去了,若赶她出去,家里那有钱退还给主子,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分辨道:“二少奶奶,奴婢没有偷东西,这几个铜钱是白菜姐姐刚打赏我的。”
赖彩萍手腕这会儿还麻木着,本不想管这事,把小丫头交由杏花他们处置得了,一听这话,不由来了兴趣,这白菜平日里仗着刘夫人撑腰,没把她这个二少奶奶看在眼里,刚让她送靖琪回家,得了什么乐子,开心得要打赏奴才铜钱。
暂且由那小丫头跪着,自己大步进了靖琪下榻的耳房,猛地扯开被子,眼前春光无限,自己夫君赤裸的身体一览无遗,细看之下,白皙的肌肤上,残存着胭脂和口红的印记。
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就算靖琪不让自己沾他,也不能由了别人染指!
赖彩萍顿时火冒三丈,厉声问桃儿道:“这是怎么回事?脱得可真干净,打量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好事呢,还故意在身上留下幌子!”
“二少奶奶明鉴,桃儿并不知道此事,我去如厕耽误了一会子,也是刚刚才回园子来,因见二少爷满头是汗,想要帮他擦洗,这不刚让枣花儿去打热水吗。”
这句满头大汗,又是一个极其暧昧的信息,赖彩萍不由想起自己和靖琪蜜月时的快乐,如今倒成了被遗弃的怨妇一样,难怪靖琪硬挺着和自己别扭,原来老贱人早给她儿子安排下陪房的贱婢,感情我被蒙在鼓里呢!
“枣花儿,刚谁在这里服侍少爷?”
“回、回少奶奶话,是、白菜姐姐,她、她让我看着点,少奶奶回来就提醒她来服侍,后、后来,桃儿姐姐回来后,就让她歇着去……”
胆大包天的小娼妇,如此猴急,大白天就干上了,显然是想趁我和靖琪不和,养出个小杂种来,她好雀占鸠螬,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倒打得如意算盘。
“杏儿,去告诉夫人,就说靖琪和贱人私通,乐极生悲,晕了过去,让她来看看,新科举子都作了什么下做的事情!”
杏儿巴不得一声儿,如飞的跑去禀报刘夫人。
桃儿见靖琪赤身**的,要给他盖上被子,被赖彩萍恶语讥讽,叫她滚出去,立刻传白菜那个贱人来。
打发得人都去了,赖彩萍坐在床边怒气冲冲的看着靖琪,心里恨道,我究竟哪里不如巧姐儿那个骚货,你为了她就不待见我,好呀,你不是想做官吗,若是新科举子品行不端的丑闻传出去,看谁敢保举你!
看到那枚嘴唇印,心里一动,起身去自己屋里厚厚的涂了口红,过来在靖琪脸上、脖子上、胸前一路吻下来,本来是弄得情se点,让刘夫人看了难堪,没想到,这一吻怒火下去了,欲火却燃烧起来,抓住那物事就亲热起来,那里原本被白菜动过,刚有感觉就停了下来,这会儿哪里经得起逗弄,何况赖彩萍和他夫妻一场,熟悉他的敏感地方,和未经人事的丫头又高明许多,靖琪不一会儿就梦遗了,泄了赖彩萍满手,渲染着情yu的俊脸看得赖彩萍心痛,顿时就失声痛哭起来。
刘夫人听到禀报,顾不得头痛,被刘老爷掺着飞跑过来,远远地听到赖彩萍哭得好不凄切,还以为靖琪真的出了事,双腿发软,不知道怎么挣扎过来,原来,只不过是小孩子嘴馋偷腥的事情。
这事情若搁在平时,刘夫人定然不会当成事情,不过,这会儿赖彩萍哭得死去活来,显然是不肯罢休,而靖琪又正在出仕的紧要关口,自然不敢惹恼了赖大人。
白菜被桃儿叫来,见刘夫人出面,反倒有恃无恐,横竖夫人答应过收她做陪房,当下只说是靖琪酒后乱性,要和她亲热,是自己不好意思,极力推脱方才保得清白。
赖彩萍一听,气的只想喝口凉水吞吃了这个贱人,靖琪醉得不省人事,这会儿,连自己泄了还不知道呢,倒有劲儿亲热你这贱货!
当下也不管刘夫人会怎么处置,先就大耳刮子扇了起来,竟然连手腕疼痛也忘了,双手轮换着来,白菜想要挣扎,早被杏儿帮忙按住,不一会儿,已经打了十几个耳刮子,赖彩萍还不解恨,长指甲在脸上狠狠的扣下去,抓得那张粉脸鲜血淋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红楼幸福攻略113_红楼幸福攻略全文免费阅读_第113章 敢勾引少爷 耳刮子侍候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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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桃儿巧逢源 白菜沉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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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毕竟是自己的心腹丫头,长得又俊俏,刘夫人确实有心,让靖琪收了做屋里人,赖彩萍若只是一顿毒打也便罢了,竟然歹毒到要毁她面容,靖琪要真是喜欢她,等醒来时,可不就后悔不及。【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住手!”刘夫人怒斥道,虽然是伤风头疼,毕竟是有武功底子,闪电般出手,把赖彩萍提溜到一边儿。
此时芹菜叶已经赶来,看白菜狼狈的样子,寻思自己也是夫人身边的旧人,刘夫人还当着家,白菜就被糟践成这样,若是二少奶奶主事,哪里有自己一干人的活路。物伤其类,不由落下几滴眼泪来。
“夫人,白菜原是服侍二少爷的人,况且,自小儿一心一意对待二少爷,就算不曾走明路,却也算是二少爷的屋里人,早晚少爷但有吩咐,岂敢不依的……”
“不要脸的小蹄子,感情你也想着勾引靖琪吗,眼见得靖琪醉得一塌糊涂,现在还在床上挺尸着呢,你就听到他吩咐了?”
赖彩萍自留夫人来后只顾了打白菜撒气,这会儿才得空儿说话,听到芹菜替白菜说请,张口儿就谩骂起来。
这芹菜是刘夫人的贴身丫头,虽然刘夫人装着不知,只是不肯给个名分,实则是刘老爷收了房的,这会儿大庭广众之下,赖彩萍说她想勾引靖琪,那脸子如何搁得住,当即哭闹起来,说是无端被羞辱,老爷和夫人若不给个说法,自己也没脸见人了,要找绳子上吊去。
这也是芹菜借机发飙,要逼刘夫人给她一个正经的名分。
刘老爷听赖彩萍信口雌黄,如此**的话也拿来胡说。气得涨红了老脸,又不敢自作主张,让婆子们看住芹菜,不许她寻死,只希望夫人能给个台阶。顺便让芹菜走了明路。收在屋里。
刘夫人听赖彩萍失心疯一样,全然没了顾忌。逮谁咬谁,连靖琪也诅咒上了,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反倒不去理她。进屋坐在靖琪床边,看她这出戏还要怎么唱下去。
赖彩萍又是哭又是闹,折腾了半响,刘老爷和夫人竟然缄口不语。越发显得自己像个小丑,让外人听到。倒像是自己容不得人,因失去丈夫宠爱,西斯底里发作,拿丫头们作伐。
怒冲冲跟在刘夫人后边,径直去床边,一把掀开靖琪身上的被子,让刘夫人看,他身上又是口红胭脂,又是牙齿印,喷出来的东西又没清理,简直是狼藉一片,不堪入目。
“好冷……”靖琪无意识的嘀咕道,夜晚风凉,卧室门敞开着,他又无片缕遮身,倏然被风吹到,打了个寒噤,显然是想盖上被子,伸手空抓了一把,本能的蜷缩起身子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不等刘夫人动手,桃儿已经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用锦被把靖琪包裹得严严实实,整个身子去护住。
没想到桃儿如此大胆,公然和自己作对,赖彩萍顿时气结,瞪着杏仁眼儿,就去扯被子,嘴里嚷嚷着,定要让夫人看清楚了,靖琪这个样子,可像是挑逗丫头们的样子,分明就是被无耻的娼妇给强了。
说来也是可怜的自尊心作怪,赖彩萍可以接受靖琪对自己的冷淡,却绝对不肯接受他和别人有染的事实,若真如白菜所言,靖琪对她那什么,反过来想,靖琪不肯对自己那什么,岂不是对她最大的蔑视,那她这个少奶奶做的也太失败了。
“小姐,你消消气,你气昏了头吗,冻坏了少爷,大家都会心疼,何况,何况,少爷何等身份,怎么可以赤裸了身子让人看,少爷被人糟蹋成这样,怎么看得下去,求你顾忌少爷的体面……”
这话说得简直是柔肠百转,哽哽咽咽,泣不成声的样子,让刘夫人不由动容,相信桃儿对靖琪的呵护,完全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己的爆发。
“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感情暗地里也有一腿,到不知道新科举人如此风流,这屋里的丫头勾搭个遍。”赖彩萍见桃儿胳膊肘往外拐,如此护着靖琪,倒像是自己为其不良,怠慢了夫君,竟真的气昏了头,一手抓扯桃儿的头发,一手拼命地去扯被子。
桃儿哪里肯松手,隔着锦被,死死地抱住靖琪不松手,嘴里哀求道:“小姐,少爷乃新科举子,最是要体面的,好歹别闹了,看让人笑话。”
“那好,我且问你,白菜对少爷……那个,你明明撞见了,为何倒放她走了?分明是你也和她一路的!”赖彩萍说着,腾出手来,在桃儿身上又掐又拧。
桃儿疼得扭动身子躲避,却依旧抱住靖琪不放,大有舍命相互的不屈和悲壮。
“小姐,你冤枉桃儿了,我只是担心二少爷这样子甚是、甚是……不宜闹得人尽皆知,白菜横竖还在府里,原想悄悄儿禀报夫人,由夫人惩处,小姐也不至于气坏了身子,少爷,少爷醒来,也不至于尴尬。”
“夫人,你也听到了,也看到了,分明是贱婢们猥亵主子,你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怪这府里的丫头个个狐媚妖道,专门勾引主子,赶明儿都把爷们儿灌醉了,生米做成熟饭,都来做主子好了!”
这句话可就捅了马蜂窝,刘夫人不言不语,可不是理屈,也不是胆小怕事,冷眼看她们主仆二人对靖琪的态度,正寻思如何处理今天的事情,却被赖彩萍揭了短处,顿时恼羞成怒,发作起来。
原来,刘夫人也曾是梦蝶夫人的丫头,梦蝶夫人死于难产,刘老爷整日喝得醉醺醺,被她百般诱惑得手,并使出戏文里学得的手段来,迷惑得刘老爷就范,成了刘府名符其实的当家娘子。
这会儿,以为赖彩萍是故意借题发挥,对她冷嘲热讽,被儿媳妇公然挑衅,如何还忍得这口气,上前就是几个耳刮子,打得赖彩萍口鼻出血,这大小姐也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本就怨恨刘夫人存心挑唆靖琪冷淡自己,此时新仇旧怨涌上心头,如何肯依他,鬼哭狼嚎地就要和她拼命。
她哪里知道刘夫人的厉害,若论打架,连巧儿都怯她三分,赖彩萍哪里是她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除了给赖彩萍留了个脸面,以免别人看着说她虐待媳妇,那身上踢的、拧的、掐的、撞的,没几个地方是好的。
“夫人,求您息怒,别怪我家小姐出言顶撞,小姐也是心疼姑爷,气昏了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要打就打奴婢吧,若打坏了小姐,靖琪少爷心疼不说,你让他如何向老爷交代,,求夫人息怒,我家老爷夫人对姑爷百般宠爱,别因了奴婢们的过错,坏了夫人和小姐的情分……”
桃儿这会儿早见风使舵,假惺惺护住自家小姐,声泪俱下,明里是替赖彩萍求情,若是冷静下来时细细品味,句句都在提醒刘夫人,不可做得太过分,真若和赖家结下梁子,将来吃亏的还是靖琪少爷。
屋里闹得不可开交,门外边也乱成一团,芹菜哭闹着寻死觅活地吓唬刘老爷,白菜见事情越闹越大,心知难以善终,她平日最是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血肉迷糊,争强好胜之心早冷透了,趁大家都去劝芹菜一时没注意,径直去后院的水井边哭了一回,狠狠心跳了进去。
刘夫人把赖彩萍暴打了一顿,觉得心里的气儿消了些,这才想起其中的厉害来,知道此此若不安抚好赖彩萍,非但靖琪的前程要毁于一旦,只怕赖大人不会善罢甘休。
正苦于搁不下脸面,不知道如何缓和局势,赖彩萍披头撒发的哀嚎着,拿起地上那盆放凉了的洗脸水,就朝靖琪的头上泼去。
其实,这会儿靖琪已经被他们闹腾的醒来,因酒意未消,还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这盆冷水一激,本能的坐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狼狈样子,恨不能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手忙脚乱的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偏偏赖彩萍已经失去理智,把对刘夫人的怨恨迁怒于靖琪,眼睛红得像要冒出血来,野兽般的扑上去,抱住靖琪又抓又咬。
刘靖琪,枉我千娇百媚的官家小姐,下嫁给你,爹爹对你更是尽心栽培,你不说感恩图报,为了贾家那个贱人,处处和我作对,若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早嫁给瑾瑜少爷为妻了,如今,我沦为人妻,要想回头是千难万难啊,好,既然你们不让我好活,我定然让你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啊,嗷……”
靖琪被赖彩萍的举动惊呆了,感觉到身上疼痛时,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赖彩萍,没想到这女人拼命的时候,力气大得出奇,靖琪也就是半大的小子,被她纠缠的难以脱身,胳膊上,胸脯上,好几处咬出血来。
好在刘夫人和桃儿很快惊愕中回过神来,急忙过去一人一边儿拽住赖彩萍,等她声嘶力竭的挣扎了半天,终于,哑了嗓子,精疲力竭,三个人几乎同时瘫软在地上。
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也顾不得多问,靖琪飞快的穿上衣服,还没张口,就是一个大喷嚏,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发冷,黯哑着嗓子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喝醉酒吗,至于这样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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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干戈化玉帛 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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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了,赖大人带着公人上门来拿人,说是赖夫人状告老爷夫人虐待儿媳,逼迫二少奶奶寻死未遂,幸亏被发现,救得一条性命,赖大人连二少爷都怪上了,说是他品行不端,要参他一本,诉请革去功名呢……”
“嘘!芹菜姐姐,大少奶奶还在休息呢,别吓着小姐,容我先去传报一声儿。【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这芹菜进了角门就一路咋咋呼呼的喊着来的,巧儿早被她吵醒,看看天色尚早,昨夜里又放纵了些,这会儿四肢无力,疲惫的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佳惠,你先过去看着,有什么事情及时回来禀报。”巧儿吩咐道,她不能相信,这才一夜时间,怎么会闹出这大的事来。
瑾瑜习惯早起,这会儿在园子里舞剑,听到这个信儿,愣了一下,寻思巧儿尚未起床,就在门外拦住芹菜道:“回去告诉老爷,就说我和大少奶奶梳洗了,随后就到。”
“是,大少爷,夫人头痛犯了,靖琪少爷又耍孩子脾气,这节骨眼儿上还只是赌气,不肯给进城去给二少奶奶赔话,说是这个功名他不稀罕。老爷没了主意,让奴婢来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过去商量,说是大少奶奶门道多,务必要想法子,按下这场官司,要紧的是保全靖琪少爷。”
“知道了,去吧。”
芹菜还要再说什么,见瑾瑜淡淡淡的挥手,径直走进屋去,也不知道巧儿是什么态度,也不敢跟进去问,只好一路忐忑着,去给刘老爷回话。
事情涉及靖琪的仕途。巧儿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赖在床上等瑾瑜进屋,看他身着白色团花排扣箭袖,干净利落,淡雅清逸。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打发芹菜走了?”
“我估计不外是靖琪冷落赖小姐的事情,被赖大人拿捏着,借靖琪的前程说事。除了揩油。就是逼迫靖琪对赖小姐低头。”
说着话,伸手把巧儿从床上拽起来,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地给她。
“哦,这么肯定?”
“若是真想打官司。赖尚荣何须亲自上门来抓人,这恐怕不是知府大人要做的事情吧?”
帮着巧儿收拾齐整。出门前又吩咐巧儿到:“待会儿相机行事吧,我倒觉得靖琪很有骨气,与其仰人鼻息,被赖家一副施恩者的嘴脸,屈辱的迁就赖小姐,倒不如做一个田舍翁快活。”
二人刚进绕过莲花池,就见佳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压低声儿禀报道:“姑爷,小姐,昨天的事儿可不得了,听说是白菜趁二少爷醉酒,欲行不轨,被二少奶奶撞见,二少奶奶打了白菜,脸都抓乱了,这会儿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应天府上门抓人,是因二少奶奶说脏话悔辱夫人,被夫人打了一顿,连夜跑回家去,寻死觅活,说是上吊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整件事情也许并非瑾瑜想的那样简单,赖家如何作为,关键要看靖琪的态度,若是小正太倔强到底,只怕赖家真会撕破脸面。
心里盘算着,又和瑾瑜商量,让他先去靖琪那里问个准话,究竟作何打算,是否准备和赖彩萍好好过下去。
和瑾瑜分头行动,没的来到刘老爷和夫人居住的正院儿,便看到丫鬟奴才们纷纷朝东跨院后边儿跑去,拉住一个婆子问时,听她惊恐万分的指着那边儿道:“回大少奶奶话,是、是白菜姑娘不晓得何时投井了,脸泡得面盆大,吓死人了……”
巧儿听了心里一惊,虽然,这个白菜受刘夫人指使,以前对瑾瑜十分不善,曾经还对自己大打出手,不过,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只因对靖琪动了感情,就被赖彩萍毁了容貌,死于非命,心里还是颇为同情。
带着佳慧赶过去,白菜已经被打捞起来,应天府的公人正在勘验尸体,头脸肿胀的很厉害,脸上的抓痕泛白,依然清晰可见。
刘老爷正在对赖尚荣解释,说是昨天晚上白菜被彩萍打了一顿,突然就没见人影儿,想来就是那会儿失足掉进井里了。
他还把赖大人当做亲家依靠,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只说是失足,倒在刻意替赖彩萍开脱。
“是吗?”赖尚荣冷笑一声,哼,想拿彩萍做挡箭牌,要挟本大人,不怀好意的嫁祸道:“我倒听说,是白菜和靖琪少爷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会是有人怕家丑外扬,让白菜闭嘴吧?”
“亲家老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白菜被彩萍毒打,可是有人证的。”刘老爷变脸失色的辩解道。
不一会儿,刘夫人也扶着芹菜的肩膀赶了过来,远远地看到巧儿,就让芹菜来请,一起去前边靖琪下榻的耳房里说话。
靖琪伤风感冒,因高烧未退,刚吃了汤药发汗,听后院的动静儿,想要起床去看,被瑾瑜劝住,兄弟二人正聊着,靖琪把春闱的黑幕告诉瑾瑜,提起赖尚荣一副施恩的嘴脸,只怕一辈子要被他拿捏住,再也直不起腰来做人,自然是打定主意,宁可不做官,也不想受赖氏父女要挟。
“大哥,我和赖家小姐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我现在只希望厄运早点结束。”
正好巧儿和刘夫人进来,听到靖琪的话,巧儿问刘夫人道:“只是不知道夫人心里怎么打算的呢?”
因为不清楚巧儿是否肯真心帮自己,刘夫人略一犹豫,很是耐人寻味儿的请求巧儿道:“赖家父女仗势欺人,太不把靖琪和本夫人看在眼里,只是,我们又得罪不起,事到如今,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若是巧儿看在靖琪真心敬着你这个嫂子的份儿上,肯出面张罗,保得全家老小平安无事,靖琪的前程无忧,刘家老老少少自然感激不尽,若需要银子打点,巧儿尽管开口,今后,刘家上下若敢不敬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我第一个不依他。”
“夫人这话就见外了,瑾瑜虽然不是夫人亲生,但也是得刘家养育之恩,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夫家的事情,巧儿责无旁贷。”说完这话,巧儿又压低声音,十分亲密的凑近刘夫人耳朵补充道:“何况,父亲经常念叨夫人的恩情,父债子还,巧儿自当涌泉相报,好让父亲少一点愧疚。”
现场勘验完毕,赖大人被请到正屋说话,刘夫人得了巧儿的话,寻思瑾瑜被忠亲王亲自发话,被判充军,不到几个月就取得功名回家,说明荣国府的势利,依然不可小觑,心里有了靠山,头痛也好了许多,吩咐靖琪好好歇着,自己和瑾瑜以及巧儿去听他们如何说道。
赖尚荣毕竟是自己的岳父,靖琪杵在那里,倒不好说话,便索性托病不去见面。
正如瑾瑜所预料的那样,赖尚荣此行的目的,首先是替女儿出头,让刘夫人知道厉害,以后不敢再怠慢赖彩萍,再就是,逼刘老爷签下字据,承认刘家虐待儿媳属实,为保证女儿在刘家的权力,刘府支付纹银一万两为保证金,赖家不再追诉刘夫人虐待儿媳的罪责。
其二,正是想用靖琪的前程要挟刘家,让靖琪保证,与赖彩萍和好如初,夫妻恩爱,并不得纳妾,否则,赖大人将举报靖琪科举舞弊,参奏革去刘靖琪举子身份。
刘夫人听他说完,镇定的拿起茶碗来,呷了口茶,也不看刘员外的眼色,淡淡的说道:“如今呢,我和老爷年岁大了,身子不好,无法事必亲躬,靖琪现在病中,巧儿为刘府长媳,这件事情,还是你和大少爷看着办吧。”
巧儿没想到刘夫人会如此说,把自己和瑾瑜推了出来,是不是有那么点,是我贾巧儿要强出头,和赖大人算旧账?倒把靖琪撇清了,好一招给自己留余地。
不着痕迹的讪笑一下,反正贾府和赖家的仇怨早晚的清算,就算是来一个热身赛吧,何况,这涉及靖琪的事情。
“夫人放心,巧儿怎敢忘了自己是刘家长媳,自然要对刘家的事情负起责任,只是,我倒听不明白,赖大人今天来,究竟是传刘家人去应天府应诉呢,还是为儿女之事来协商解决矛盾?我只听懂了一点,就是亲家老爷想参一本,革去靖琪的功名。”
不等赖尚荣回答,巧儿又转过头来问刘夫人道:“莫非靖琪春闱中举,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竟是有不正当的手段吗?是请了枪手代考?还是,刘家贿赂了主考官?若是刘家人连主考官长的什么样子,家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那应该是另有人在暗箱操作,徇私舞弊,这个人为何要设套儿陷害靖琪呢?夫人,我看这点我们得弄清楚。”
刘夫人一听,马上接过话头道:“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我们送银子给亲家老爷那是不假,娶了人家女儿,总得感谢娘家父母的养育之恩呀,至于这些银子又做了什么用,我们哪里知道!”
赖尚荣听刘夫人和巧儿唱双簧,气得老脸一阵发青,他就奇怪了,按理说,这刘夫人巧儿之间结怨颇深,自己正是利用他们的矛盾从中渔利,她们二人怎么会抱成一团,和自己做对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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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忘却痛心事 铭记滴水恩
在看到女儿半夜跑回家,哭哭啼啼的诉说丈夫和丫鬟鬼混,被自己撞破,刘夫人包庇那丫鬟,反倒殴打自己时,赖尚荣第一反应,就是带人把刘家砸个彻底,把刘家的人统统打个半死,然后,再把刘夫人关进应天府,狠敲一笔银子之后,解除彩萍和靖琪的婚姻。
然而,当赖夫人三问两问,从两个丫头嘴里,把事情的原委问了个大概之后,赖尚荣倒也明白了几分,事情并非像彩萍说得那么离谱,刘家还没有那个狗胆和自己叫板,因为,在和刘府联姻前,赖尚荣就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刘夫人原是刘府的丫鬟,奉子成婚,被刘员外聘为继室,彩萍原也太率性了点,口没遮拦,专揭人家的丑事,难怪刘夫人会失控。
素知那个叫方菊官的戏子,脾气暴戾,从她对付瑾瑜和贾巧儿的手段,不难看出其人的心狠手辣,不过,我赖尚荣的女儿可不是贾巧儿,敢动彩萍,刘家必须付出代价。考虑到彩萍已经是刘家媳妇,总不能领回家来养着,就算解除婚约,也难以嫁到好人家去,赖尚荣决定还是以震慑为主,让刘家老少给彩萍赔罪,让靖琪写保证书,今后善待彩萍,再拿出一万两银子做婚姻保证金,八抬大轿上门接彩萍回家。
至于死了个丫头,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刘家人报一个失足落井,本老爷就给他们结案。
赖尚荣拿准了刘家不敢和他翻脸,一是刘靖琪出仕,还得自己出面疏通,二是贾巧儿娘家势力渐渐恢复,虽不如从前,刘员外这个土财主却也惹不起。他们得罪了贾府,少不得需要找个靠山与之抗衡,以防贾巧儿清算旧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替刘夫人和靖琪出面。来和他交涉的。竟然是大少爷瑾瑜和贾巧儿。
“赖大人,下官有事请教。大人亲自上门缉捕刘方氏,可有官府缉捕文书?”瑾瑜把赖尚荣请到正房堂屋落座,开门见山的问道。
听瑾瑜自称下官。赖尚荣这才想起人家也是从六品武官。虽然只是芝麻小官,却有不小的背景,倒也不敢太过傲慢,当下回答道:“刘方氏虐待毒打儿媳。造成刘赖氏重伤,证据确凿。苦主到应天府递交诉状,怎么,本官抓得有错吗?”
瑾瑜淡淡一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相信官府自会秉公审理此案,不过下官认为,赖大人和原告是父女关系,也可以说,赖大人也可算是原告之一,按照律法,赖大人是不是应该申请回避审理此案?”
赖尚荣一听话味儿,知道瑾瑜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和他杠上了,倒真想称量一下他的斤两。
“案子不是还没开审吗?游牧都尉大人有怎么知道本官不会回避呢?”
“赖大人请喝茶,我想,大人有些误会,是这样的,家父也写了一个诉状,状告儿媳妇刘赖氏犯了七出中的嫉妒之罪,因刘赖氏不许丈夫和屋里人同房,大打出手,不仅打伤丈夫,还毒打丈夫的屋里人,毁其容貌,致使那女子羞愤之下投井身亡,既然大人正在调查与此女子相关的诉状,在下可否把诉状呈递大人,并案查处?”
应天府知府大人办案,作为女子,巧儿自然是不好出头露面,可是,她偏偏打着赖尚荣是他家奴才,说是看在世交的份儿上,前来作陪,赖尚荣不学无术,全靠贾府的举荐花钱买的官儿,被瑾瑜三言两语说的瞠目结舌,黑着一张老脸,竟然不晓得如何作答。
也难怪,平日里断案,都是师爷们替他张罗应对,今天一黑早就急冲冲的来到刘家屯问罪,没顾上带师爷,当然,他也没想到真的要打官司,来此是为了讲条件,私下了结此事,说白了就是来敲诈亲家银子的,哪好意思让外人参与。
瑾瑜像是真的那样,从衣兜里取出一纸诉状来,要呈递给赖大人,却被巧儿给拦住。
“大少爷且慢,这状子是老爷昨天晚上写的,夫人刚传话来,要追诉儿媳不孝之罪,亲家赖尚荣大人偏听偏信,假公济私,仗着官府势力,强行抓捕苦主,企图屈打成招……”
想起自己被赖尚荣屈打成招的事情,巧儿就来气,说着这里,忍不住挪揄了一句:“不过,赖大人屈打成招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不晓得,若是刘赖氏不招,赖大人会不会上刑逼供?没关系,巧儿会帮赖大人把证据收集的无可辩驳,刘赖氏嫉妒毒打毁坏白菜容貌,逼死白菜,刘夫人按家规教训儿媳,反被刘赖氏颠倒黑白,诬告被虐待,请问赖大人,仵作验伤没有?赖小姐如今伤得怎么样呀?刘府上下十几双眼睛,都亲眼看着二少奶奶精力充沛,谩骂婆婆和丈夫之后,乘马车回娘家去了,全然没见半点儿伤痕,赖大人不会给她制造点伤情出来吧?”
赖尚荣气结,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贾巧儿,本大人念在政公当日的举荐之恩,对你一再容忍,若再胡说八道,本大人立刻办你悔辱诬陷朝廷官员之罪!”
巧儿故意抬高声音,让外边人听到,痞气的笑道:“赖大人,恕我有恃无恐,本姑娘好歹也是你的旧主子,既然你口口声声惦记我祖父的栽培之恩,本姑娘就算言语得罪,你又怎么好意思和小姑奶奶我计较呢。”
“巧儿,赖大人是朝廷命官,懂得国家法度,岂敢知法犯法,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瑾瑜从容优雅地微笑道,拍了下巴掌,对门外叫道:“应天府赖大人现场办案,尔等证人请进屋配合大人调查。”
这正是巧儿事先让刘老爷安排人去请的,刘家屯但凡有点头脸的士绅和闲着无事乡邻,都在邀请之列,负责请这些乡绅和村民的地瓜,最会神吹乱侃,说是大少奶奶家重新获得圣恩宠信。要把什么郡主嫁给大小姐的哥哥,她哥哥可不得了,才十七八岁就世袭了五品官儿,比赖大人还要高出半个等次呢,这次大少奶奶替夫人出头。乡亲们自然要去捧场。今后,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家大少奶奶帮忙的。尽管告诉地瓜,自会替你们在大少奶奶那里说话,保证有求必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牛吹得含糊,也不知道是说他地瓜有求必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还是说巧儿。
当先的自然是刘氏家族的族长,刘老爷私下打点好。请他出面替刘夫人申辩,以诉状陈述刘夫人虐待儿媳之说不实,刘家屯的近邻都是证人,因为儿媳是官家大小姐,刘夫人平日里当做菩萨宠着,倒是儿媳被宠出性子来,对公婆和夫君甚是轻慢,要求赖大人明鉴,看在刘夫人有病在身,由其长子代为应诉。
其他士绅和紧邻并不明白就里,听说让来捧场,磨不过情面,也就凑个人场而已。
巧儿这手说白了就是造势,让赖尚荣有所顾忌,本姑奶奶知道你现在路子野了,又新靠山,可是,小姑奶奶今非昔比,如今朝廷里也是说得上话的,再加上民心所向,真要较量起来,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地瓜按照老爷的吩咐,故意把人带着从停放白菜的地方绕过来,让他们亲眼看到白菜脸上的抓痕,添盐加醋地说渲染二少奶奶的专横跋扈,仗着自己是官家小姐,就把乡下人不当人看,因嫉妒白菜长得貌美,就毁了她的容貌,活活把她逼死。
众人都是认识白菜的,甚至有个士绅有意向刘夫人求取白菜为妾室,眼见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被糟蹋成这等摸样,无不叹息,大部分乡民并不认识赖大人,听说是官府来查案的,纷纷声讨起来赖彩萍的罪状来,什么仗势欺人,对公婆不孝,欺压下人,嫉妒逼死丫鬟白菜等等,请求老爷为冤死的白菜做主。
赖尚荣那里经历过这等尴尬的事情,只好承诺,本大人自会查清事实,秉公办事,但是,希望乡亲们也不要偏听偏信,官府断案要有人证、书证等等证据,随便乱说话是要负责人的。
这话等于是提醒了巧儿,当即请族长乘热打铁,把大家的话写了书证,让乡邻或签章,或按手印,巧儿也不把书证交给赖大人,说是自己先收了,等诉状一并提交。
地瓜见这里事情办完了,便请乡亲们去那边园子,老爷备有水酒请各位小斟几杯。
瑾瑜见巧儿偷着给他挤眼睛,嘴角微微一勾,淡淡的笑道:“赖大人,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家父念及赖大人对靖琪的扶持,是否要治彩萍小姐的罪,由赖大人决定,不过,下官有两个请求,第一,立刻放了夫人,我也知道,所谓的状告夫人只是大人气头之上的玩笑,大人不会真的去和夫人对簿公堂的,毕竟,赖小姐因嫉妒逼死人命证据确凿,夫人教训儿媳天经地义,虐待更是无从说起。”
赖尚荣不是傻瓜,如此形势,真要起诉刘夫人,等于是紧赶着要把自己女儿往牢里送。
“可以,我立刻驳回对刘夫人的诉状,但是,巧姑娘手上的书证,必须当面焚毁。”
“呵呵呵,这个,现在,真不可以的,靖琪托我和大人协商,解除和赖小姐的婚姻,靖琪担心,彩萍和夫人闹成这样,今后在刘府只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当然,若是协商不成,夫人会亲自诉请应天府,以儿媳刘赖氏犯了不孝、嫉妒、毒打逼死丫鬟,以及无后――这条可以酌情省略,诉请休弃儿媳,发还原籍。”
赖尚荣呆了一呆,突然说道:“巧姐儿,你知道陷害你夫婿和你都是谁的主意吗?”
“巧儿只能装着不知道,因为,巧儿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刘夫人对我夫君有养育之恩,至于一些不愉快的过往,忘记,是最好的选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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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生者得契机 死者长已矣
其实,她心里明白,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就是,刘夫人是靖琪的亲娘,她很珍惜和靖琪的友情,真心的希望靖琪能过得快乐些,那是不同于对瑾瑜的感情,是很纯粹的祝福,就像她知道,靖琪少爷,也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如果说,对瑾瑜的爱让她情不自禁的燃烧自己,那个阳光率真的小正太,却让她有一种类似母爱的温馨。
他还是个孩子,让她产生想要好好爱护他的冲动,看着他成长成真正的男子汉,娶一个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为妻,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
“赖大人,别说本姑娘没有提醒你,我今天放过彩萍,并非是作为交换条件,而是看在她小时候服侍过我的情份上,我也知道你现在的靠山比荣国府厉害十倍,但是,你若敢对靖琪耍手段,本姑娘保证可以做到,把你送到哈密去,当然,不一定是充军,也许,皇上欣赏你的办事能力,让你出使哈米王府,若是赖大人遇到匪军袭击,死于非命,那只能怪你运气不济了,呵呵呵,想不想试试看,你家小姑奶奶是不是在吹牛?”
哈密王在朝中的地位,当然不可与忠顺亲王相比,问题在于,忠顺亲王绝对不会为了他赖尚荣,去得罪哈密王,皇上对哈密汗国的亲和政策,更是不容触犯。
只能说贾巧儿的运气太好了,千里寻夫,竟然找到这样的靠山,不知道,皇上为蝶衣郡主指婚的事情是否属实?也许,自己真的压错宝了,不该轻易地背离贾府。
赖尚荣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不是寻常角色,不管就爱巧儿有没有通天的能耐。眼下,彩萍逼死人命的事情必须先了结,大丈夫能屈能伸,谨慎行得万里船。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公然和她叫板。
对刘夫人的诉状自然是立刻撤销,关于靖琪和赖彩萍的事情,他不敢做主,因为,他担心,彩萍会想不开。再次寻死,还有一点,靖琪现在休掉彩萍,等于是休掉他自己的前程,因为,他已经花出去一万两银子,为靖琪谋取了一份不错的职位,若是靖琪和彩萍解除夫妻关系的事情传出去。人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承诺,把那个职位让给别人,而他银子已经花出去了。又不可能收回。
“当然,我相信巧姑娘有门道给靖琪谋取更好的职位,但是,姑娘宅心仁厚,不会眼睁睁的把彩萍闭上绝路吧?还求小姑奶奶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给她条活路。”
赖尚荣明为乞求,实则是在威胁巧儿,谁都知道彩萍是我赖尚荣的命根子,若是,彩萍出了意外。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和你来个鱼死网破。
赖彩萍会为靖琪殉情吗?才怪!不过,那丫头死要面子,被夫家休了,会觉得没脸见人是一定有的,冲动之下没准儿真会上吊抹脖子。
巧儿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和靖琪沟通一下,这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的,就算给她留一个名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赖尚荣就不想想,婆婆憎恶,夫君厌弃,赖彩萍今后该怎么在刘府生活下去?再就是,自己还真没想到,怎么给靖琪谋份好差事。
她又哪里想得到,赖尚荣根本就不曾担心赖彩萍在刘家的处境,他十分自信,以女儿的美貌和家庭背景,只要他们肯放下姿态,小意儿笼络靖琪,日子久了,不怕靖琪不对彩萍动真情,靖琪和彩萍不是因为一个丫头反目成仇的吗?没关系,他自会想办法说服女儿,把身边的两个丫头送给靖琪做陪房。
至于那一万两银子的事情,当然是他临时想出的说辞,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刘家肯原谅彩萍,他立即花点血本,给靖琪谋个好差事,横竖这钱也是从刘家收刮来的。
在赖尚荣看来,当务之急,是不能断了和贾家的联系,看贾巧儿对靖琪如此关心,也许,彩萍继续留在刘府,套住靖琪,就是接近荣国府的唯一途径,反之,等荣国府的势利渐渐恢复,就会对自己这个不忠不义的奴才实施报复。
巧儿还没来得及把赖尚荣的话告诉靖琪,刚被除去加锁,按耐不住,躲在门外偷听的刘夫人就走了进来,毫不犹豫地答应赖尚荣,只要靖琪能在三个月内出仕,当然,最好是京官,怎么也得是六品以上职位,她保证撤回休掉赖彩萍的诉状,并且,赖彩萍若能谨守妇道,她将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
不过,刘夫人还真是狠角儿,她当即为她的“妇道”二字作了注脚,那就是,让赖大人书面保证,赖彩萍在刘府必须谨遵“五条家规”:
第一条,孝顺长辈,不得忤逆长辈的意志,对公婆必须恭敬听话;
第二条,对夫君要温柔顺从,夫为妻刚,这点,不容置疑;
第三条,不得再犯嫉妒之罪,导致家宅不安,不得干涉丈夫纳妾;
第四条,刘赖氏二年内若无生养,刘靖琪可另行聘娶正室,刘赖氏可考虑做妾或另行婚嫁。
说是四条家规,其实,刘夫人真正想要签署的条款,就是第四条,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一个美满的婚姻,真心的说,赖彩萍长得也算是十分姿色,若是两年时间,靖琪能和她和睦相处,自然,会有生养,否则,就可名正言顺的休妻,另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这个条款等于是在扇赖尚荣的耳光,牙的颌骨都快咬碎了,双手握拳,还是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这个土地主,娼妇养的,简直是欺人太甚,可是,事已至此,还有别的选择吗?彩萍嫉妒殴打逼死靖琪屋里人,证据确凿,若是自己一味袒护,贾巧儿运用荣国府的势力,参上一本,只怕连自己的乌纱帽都难保住。
我就不信,刘靖琪还能娶到比彩萍更美丽更有权势的女子,权衡利弊,赖尚荣强咽下这口气,传话让让公人们都撤了回去,起诉刘夫人之说自然是不再提起,赖大人此次来刘府,是接到刘家报案,亲自调查刘府家奴白菜坠井身亡之事,现初步认定,是夜间梦游失足坠井,溺水死亡。
这场交易,刘家大获全胜,可怜白菜成了枉死鬼,一片痴心,算是为心上人的婚姻主动权做出了牺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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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樱桃乐游园 探春喜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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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哦、大嫂,你怎能答应放过赖大小姐,逼死白菜,她不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尽管心里十分感激巧儿,可是,让白菜枉死,靖琪心里还是十分不乐意,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同情心让他无条件的站在弱者的一方。//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刘夫人听靖琪嗔怪巧儿,心里道,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要知道,赖尚荣那个王八羔子可不是好对付的,多亏了巧儿,这才免了老娘牢狱之灾,他竟然连谢字都不知道说一个。
第一次,替巧儿出头,给了靖琪一个爆栗,皱眉训斥道:“怎么说话的,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给你大嫂道歉,还有,不许在大嫂面前不恭不敬,再直呼其名,看我不打你嘴巴子!”
漫不经心的取出那张书证,交给靖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个你收着,若是,你和赖大小姐能够琴瑟相合,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否则,我们就得准备和赖尚荣决一死战,要出拳,就要有足够的力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也许,是放不下身价来低就刘夫人和靖琪,也许是害怕白菜的阴魂还在刘府徘徊,赖彩萍一直呆在娘家,直到探春在夫君的陪同下,带着小姑子樱桃公主回荣国府省亲,赖尚荣好说歹说,逼她回刘府,作为巧儿的弟媳,这是和贾家重修旧好的机会。
刘夫人备了丰厚的礼物,让靖琪去荣国府恭贺探春省亲,她已经打听清楚,贾琏的前妻就是赫赫有名的凤辣子,荣国府的当家二奶奶,最是心狠手辣。琏二爷身边稍不顺眼的女人,确实都被赶尽杀绝,从某种角度来说,贾琏的“薄幸”也许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恨了这么多年。她需要一个解释。来满足女人的自尊心。
贺仪五千两白银,无疑是大手笔。她不是为了高攀贾家,而是,出于对巧儿的愧疚。老实说。刘老爷之所以对夫人言听计从,主要当然是为了那个隐秘,另一半的原因,也是出于刘夫人善于经营。周家的生意大多在江南,刘夫人对那里十分熟悉。这十几年来,周家的产业在她手上何止翻了一倍。
赖尚荣的贺仪除了一千两银子,还有一些上等的香料,想起政老爷送老太太回南路过他的任上,穷途之中向他借银子的事情,赖尚荣早已悔断了肠子,锦上添花,当然不及雪中送炭,当时五十两银子打发主子,被贾政把银子还了回去,以示恩断义绝,此时,他哪还有脸去讨没趣儿,只好让赖大娘腆着老脸去荣国府“贺喜”。
这是清明过后不久,茜香国硕亲王妃一行抵达京城,同行的还有她的小姑子,也就是未来的女王继承人樱桃公主,她是跟着嫂嫂来中国游历,因为,樱桃是茜香国皇储,礼部自然是以国宾之礼待之,贾兰是这次接待事物的主要联络人。
虽然是阳春三月,可是,一连几天,空中都布满了雾霭,探春和樱桃公主进宫应酬完毕,回到大观园时,突然飘起了细雨,使这次省亲显得有些凄凉的味道。
探春先去给老太太上了香,磕了头,洒了几滴眼泪,毕竟是高寿大行,所以,探春并未显得太过哀伤。并不掩饰自己对赵姨娘的追思,也去上了香,跪拜了,这却是不合规矩的行为,因为赵姨娘说到底,也只算是半个主子。贾环跟在后边,只做没看到,他是荣国府正经的爷们儿,对这个生母,他还从没跪拜过呢。
回到荣禧堂,重新要给老爷和夫人行礼,他二人哪里肯受,忙说这却使不得,王爷和王妃娘娘请上座。
少不得略坐了坐,话又不投机,不到半盏茶时间,探春就起身告辞,说是要要去大观园看看,老爷、王夫人要陪同前往,被探春快人快语的笑道:“老爷和夫人若跟着去,孩儿倒要揣着小心服侍老爷和夫人,不如姐妹们陪着,可以恣情说笑乐得自在。”
贾政和王夫人只得应了,又说大老爷正取保在家养病,戴罪之身,倒是可以免了礼数,不要坏了规矩。
探春做姑娘时就未把他二人看在眼里,巴不得老爷这句话,也不用过去应酬了,直接就从角门进了大观园。
牛毛般的细雨霏霏,到让大观园犹如水木风景画一样,越显得庭院静谧,曲径幽远,探春个儿高挑,久没在园子立住了,心里想着,步子急促,小丫头撑着雨伞,哪里跟得上步子,倒是她的夫婿怕她被淋湿了,接过油纸伞,和她并行,半个身子护着她,何等亲密和谐,看得人好生羡慕。
大观园被彻底清理,精心布置过,探春和王爷的下榻处设在秋爽斋,樱桃公主被安置在138看书网暂居,这是大观园最奢华的院落,如此安置未来的国王,正是尊重之意。
一花一木,亭台楼阁,依稀是旧时摸样,就连潇湘馆的千干潇湘竹也依旧葱郁,淡雅的铃兰并没因为主人的离去而凋零。探春是在荣国府渐渐复苏的时候回家,所以,并不省得抄检大观园之处的潦倒与凄惶,回家省亲是大喜之事,李纨等人也并不想提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昔日一起在这里居住的姐妹们,林妹妹病逝,爱咬舌的史湘云因夫婿下落不明,没有心思见客,其实,这时候卫若兰已经回到家中,遵从十四爷的吩咐,暂时不方便露面而已。其余该见的不该见的都来了,大嫂子李纨,蘅芜君宝二奶奶,二姐贾迎春,薛蝌的娘子邢岫烟,巧姐儿,连在水月庵修行的四姑娘惜春也走出庵堂,来拜见三姐姐,倾诉久别之情。
尽管没人告诉贾府新近发生的事情,不过,探春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心里渐渐生出许多疑虑,比如,宝二奶奶怎么又住回蘅芜苑呢。惜春又为何修行装扮,迎春怯生生地屈从于孙绍祖的眼色,看得探春心里发毛,十分不爽,还有。二哥哥怎么没来迎接自己。去码头接自己回家的反倒是琏二爷和兰儿……
探春衣锦还乡,本是十分开心的事情。却因为担心触及姐妹们的伤心事,不得不处处留意,说话十分小心。倒显得生分了些。没有预期中别重逢的狂热。
“宝姐姐,既然秋爽斋已经收拾好了,我们不如去我屋里喝杯茶聊天儿,刚在宫里喝了些酒。这会儿好想念用陈年雪水沏的雨前云雾。”
探春很巧妙地调节着气氛,似乎秋爽斋依然是她的闺房。她和姐妹们从腊梅花瓣上收集积雪,盛在青花瓷坛子里,被宝玉埋在138看书网的西府海棠树下,探春一时想起,便提起那时采集积雪的事情,李纨命碧月带人去取,那个半大的小厮飞快的送过来打开看时,依然满满的封存着。
当下就让烧开了沏茶,宫里送来的雨前新采摘的庐山云雾茶,这才第一次品尝呢。
“梅的芳馨,雪的清冽,果然余韵悠长,常听王妃说起大观园的趣事,没想到连品茗,也会衍生出这么多的美好的故事来。”
硕亲王是一个斯文儒雅的青年男子,高挑的个儿,俊雅清逸,宝钗偷偷的打量着,忍不住又把他和宝玉做了番比较,他比宝玉略高,眉宇间温和恬淡,是一种让人觉得爽心悦目的成年男子味道。
探春并不知道宝玉已经出家,听夫婿如是说,便笑道:“待会儿二哥哥来了,你让他带你去妙玉师傅那里乞茶喝,那才是正宗的味道呢,她那庵里的梅花每年最是开得繁盛,若和她比起茶道来,我们如此烹茶,不过是邯郸学步罢了。”
“哦,宝兄弟想是还在公务中吗?在茜香国看过《怡红公子传奇》的折子戏,王妃曾笑云,那戏文倒像是在讲宝兄弟的故事,听说宝兄弟最喜吟诗作赋,本王这次,倒有一半是冲他的新赋来的,呵呵呵……”
修长的手指,修剪得十分漂亮的指甲,紫砂的茶盅,温润的笑容,越显出硕亲王的清逸恬淡,想起刚来时他细心为探春遮雨的情景来,宝钗的双目渐渐就变得雾蒙蒙的。
众人知她心里难受,又不敢说破,正七嘴八舌的插科打诨,用言语遮掩着,只听门外边侍候着的丫鬟婆子们纷纷请安道:“琏二奶奶好!大奶奶,宝二奶奶和姑娘们都在屋里陪王妃娘娘和王爷说笑呢。”
探春一听“琏二奶奶”几个字,还以为是王熙凤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却没见人影儿,平儿迎头撞见,忙不迭的行了个大礼,探春心不在焉的受了,四下里张望着,嘴里还在问:“平儿姐姐,你家奶奶呢?感情和我捉迷藏呢。”
众人忙笑了起来:“王妃娘娘,这可不就是琏二奶奶吗。”
探春听了心里大吃一惊,忙赔了笑脸重新问好,看平儿挺着大肚子,就快要生产的样子,情知王熙凤定然没有好结果,自然就把许多打趣的话咽回肚子里,对凤辣子的境况忽略不问,下意识的瞥了巧儿一眼,她正越过众人去扶了平儿,关切的嗔道:“爹爹倒是放心你到处行走,下雨路滑,也不小心护着点儿。”
“有卐儿和春燕跟着呢,姑娘别担心。二爷和茗烟去安排晚上的堂戏,这会儿正忙着,是我急着来给王爷和王妃娘娘请安。”
瑾瑜见女人们只顾了自己说笑,把硕亲王冷落在屋里,贾环又最是上不得台面的,缩头缩脑的只是傻笑,打量自己的亲姐姐衣锦还乡,他也要跟着扬眉吐气呢,乐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勾起一抹浅笑来,不卑不亢的和王爷说些风土人情,两人越说越觉得亲切,索性和女人们打了声招呼,相伴着去园子里到处游玩。
贾环呆了一呆,因没人搭理他,正不知道该不该跟着,探春扭头看到了,微蹙了眉头教训他道:“我们在此说私房话儿,你倒厚了脸皮听,还不去跟着王爷,让奴才们小心服侍着。”
“是,环儿这就去。”
灰头灰脑的道了少陪,出门看时,也不晓得王爷和瑾瑜姑爷去哪个方向了,也懒得问奴婢们。陪了半天客,早不耐烦了,那两人又生得好看,风度又高雅,自己没得去作陪衬人。乐得随意儿在园子里转悠。
不一时道了凹晶溪馆。远远的看到湘妃竹卷帘下,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那眉眼儿就像画的一样,小嘴巴又红又润,小脸儿粉嫩粉嫩的。酒窝儿甜甜蜜蜜的样子。只觉得像是玉女下凡,心头暗喜,这不正是随三姐姐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吗,一时忘了。这女子叫什么名字。
也难怪他,这个女孩子一进园子。就紧赶着要贾兰带她去园子里游玩,因为早在茜香国时,探春就告诉她,自家的园子叫大观园,她们姐妹们从小就在里边吟诗作画,烤肉饮酒听曲儿,里边每一处庭院都是不同的风格,奇花异草,游廊曲径,雕栏粉垣,比水墨画还要好看得多,心里对大观园向往已久。
这女孩子正是樱桃公主,打从第一眼看到贾兰,就被他的俊美儒雅所深深吸引,正好借游园之际,避开众人眼目,以便多亲近贾兰。
转到凹晶溪馆,看到团团的荷花叶子下游鱼穿梭,几件古朴的茅屋,竹帘半卷,面临池塘的栏杆下,放着湘妃竹墩儿,现成的渔具,便拉了贾兰躲进来钓鱼,这里的鱼儿和海里的鱼大不相同,最是适宜玩赏,最重要的是,静静的垂钓之余,可以悄悄地欣赏身边的美少年。
微蜷的睫毛,挺直的鼻侧影,轮廓明晰的唇线,从四十五度角看过去,使少年贾兰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作为茜香国的王位继承人,樱桃公主身边自然少不了美貌的男侍,若是登上王位,自然免不了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不过,公主年方十四,犹未大婚,今天看上贾兰,还以为就像王宫里选秀一样,相中了,就打定主意带回茜香国去,就像堂兄娶了探春嫂子一样,自己要奏请女王陛下,册封贾兰大人为驸马,只是,不知道贾兰大人有妻室没有。
碍于贾兰大人不是自己的臣民,樱桃公主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对他开口,正要鼓起勇气问他时,偏偏来了一个不识趣的人,那就是贾环,家加三少爷。
“兰哥儿,王爷在园子里游玩儿,你不去陪着,到躲在这里清静,哎呦,还有小美女陪着你,还不给三叔介绍一下,这是谁家的小姐?长得可是如花似玉,我们府里从没见过的呢。”
樱桃公主听来人说话轻佻,不悦的瞥了一眼,贼眉鼠眼的,笑得及不正经,和身边的贾大人一比,简直就是出水莲和狗尾巴草,且贾环眼睛颇为放肆的盯着她看,樱桃公主不由就沉下脸来,问贾兰道:“贾大人,这是你三叔吗?我怎么从没听硕亲王妃说起过,只听说你二叔是含玉生的,和我堂兄一样人物俊秀,这人怎么生得如此猥琐。”
不加修饰的王者气度,喜怒哀乐肆意张扬,根本就不会顾及听的人会怎么想,这让贾环又怒有囧,连贾兰也窘红了脸,难以应对,一时语塞,觉得好不尴尬。
“贾环还没意识到这就是茜香国公主,也是,堂堂的公主怎么会和人在此幽会,看他们刚才眉来眼去的样子,没准儿正在偷.情,被本少爷撞见,恼羞成怒,竟然出言不逊,难道不知道爷我是荣国府三少爷吗?
想要板下联来训斥她几句,语气却强硬不下来,贾环就是这幅贱骨头,看到美人儿就浑身发软,只好赔了满脸笑痞气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贾环,荣国府政公三少爷,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贾环心里想的是,这个美得不像样子的女孩子,多半是三姐姐身边的丫头,如今宝玉不在了,三姐姐就自己一个亲兄弟,少不得会格外顾惜,她如今是亲王的妃子,不说接济兄弟几钱银子用,问她讨一个丫鬟做妻妾应该没问题吧。
“兰儿给三叔请安!这位是樱桃公主。”
贾兰淡定的站起身来,对贾环施了一礼,大家公子就是谨守高下尊卑,虽然贾环不学无术,目前还是一介白丁,但是,作为晚辈,就算官职再高,朝堂之下,依然要尊他以长辈之礼。
“哦,你叫樱桃,名字很好听……”略微顿了顿,突然睁大双眼问道:“什么?这美人儿竟然是公主殿下吗?是三姐姐婆家的公主殿下?怎么会和你鬼混在一起?”
要么说贾环是一个粗俗之人,跟一班公子哥们儿在茶楼酒肆风月场混得久了,满口的市井俚语,听得贾兰直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樱桃公主娇嗔道:“贾大人,这真的是你三叔吗?怎么觉得你家看们的小厮也比他有教养,请他立刻离开,别误了本公主钓鱼!”
贾兰越发红了脸,仿佛被公主蔑视的是他自己,心里气恼,便不再客气,压低了声音对贾环道:“三叔若没什么吩咐的话,就请自便吧,看搅了公主雅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红楼幸福攻略118_红楼幸福攻略全文免费阅读_第118章 樱桃乐游园 探春喜省亲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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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彩蝶双飞翼 灵犀一点通
目送贾环灰溜溜的离开,贾兰收了自己的渔具,石化般的面向荷塘伫立,双手背在身后,左手习惯性的握着自己的辫梢。
没有穿官服,玄色的瓜皮帽子,烟青色的长袍,玄色的短马褂,或许是有意让自己看着成熟稳重一点,贾兰的装束只能用“少年老成”来形容。
若论钓鱼,稻香村里的芦雪庵才是最好的去处,依山临水而建,推窗就可垂钓,巧儿和蝶衣郡主就曾在哪里垂钓,记得蝶衣郡主说,回去后,也要在王府花园里,修建那样的农舍。
没有带樱桃公主去稻香村,严格的说,那里才是母亲和自己的家,潜意识里,他只想带自己喜欢的女子去那里,和心上人一起回家,那是一种甜蜜的诱惑。
原来,他是喜欢蝶衣郡主的,可惜,他错过了表白的机会,等蝶衣郡主离开京都之后,他心里的茧才慢慢孵化,思念就像飞蛾的翅膀,想要飞翔,却失去了目标。
樱桃公主貌似在全神贯注的垂钓,全部的心思却都在关注着旁边的男子,眼角的余光瞟过去,只见衣袂飘飘,那还顾得鱼儿是否上钩,情不自禁的问自己,他在偷窥自己吗?他为何不坐下来继续垂钓?此时,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刚才的话让他觉得伤了自尊?毕竟,那个人渣是他的三叔。
这个看似千娇百媚的女孩子,接受的却是君临天下的至尊教育,她是未来的王者,她将用自己的意志去驾驭她的王国,当然,也包括她的男人们。在她的词典里。没有委曲求全,她也不会向任何人妥协,老实说,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若非是他的三叔,她会直接赏给他一个字:“滚!”
贾环应该庆幸。这里不是茜香国。在那个女尊的国度里,他若敢冒犯公主。不被凌迟,也会被杖毙。
但是,她难道不该考虑一下贾兰的感受吗。这里是一个男尊的国度。当着他的面轻蔑他的长辈,等于是甩了他一记耳光。
雨后初霁,钓竿被贪嘴的鱼饵拽得不停颤动。
贾兰漠然提醒道:“公主,鱼咬钩了。”
“哦……”
起杆。红尾巴的鲤鱼,鲜活的在空中舞动。他走近一步,微微的俯身伸手一抄,连背影也是那么儒雅静美。
取下鱼钩上的鱼,正准备放进鱼篓,她突然开口道:“放回去吧,不如我们打个赌,本公主就学姜太公钓鱼,看有没有鱼儿上钩。”
“公主好雅兴,在下两袖清风,只怕身无长物可以作为赌注。”
贾兰的声音略显疏离,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茜香国不过是我朝的附庸小国,本大人没有道理看你羞辱自己长辈之后,还要笑脸相迎,曲意奉承。
“真的不想赌一把吗?”樱桃公主回眸莞尔,媚眼如丝的瞥了贾兰一眼,颇为自信的说道:“贾大人想不想知道我的利物是什么?”
话毕,心也往下一沉,因为,贾兰的冷漠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第一次,检点自己的言行,沉默片刻,起身正容道:“贾大人,是不是本公主刚才言语不恭,引得大人不开心?我只是不习惯那人的轻佻和放肆。”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是家叔有失尊重。”
这是贾兰的真心话,看样子,樱桃公主并不知道贾环是探春姑姑的兄弟,也就是说,探春姑姑对这个弟弟也颇为失望吧?最起码,没有觉得他是自己的骄傲。
可是自尊有那么重要吗?若非不愿放下该死的尊严,自己会不会向蝶衣郡主坦露胸臆呢?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觉得下巴被人捏住,贾兰愣怔了一下,讶异的睁圆了双眼。
樱桃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竹墩上,视线从仰视角,变为俯视,眸子里自然就流出王者的霸气。
“贾大人,茜香国虽然是小邦,但本公主还是希望贾大人能够以礼待之,贾大人对本公主倨傲无礼,态度十分不友好,本公主正式提出抗议!”
贾兰的脸色变得铁青,不是被她的言辞吓住,而是,而是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放肆的捏着下巴,这无疑是对男人尊严的严重亵渎。
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儿,把她的手拿开,贾兰强抑着心头的不快,淡定地退后一步,正色对樱桃郡主道:“本大人也正式提请公主注意,这里不是茜香国,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只是,公主也应懂得入乡随俗,这里不是朝堂之上,本大人自然无须待之国宾之礼,这里是在下的府邸,公主别忘了,此时,你是我家的客人,这里没有公主,也没有礼部侍郎,只有宾和主!”
糟糕,我怎么忘了王妃的嘱咐,这里的男人可不比茜香国,他们是极其自尊自大的,在女人面前,更是不可一世的大丈夫,言语不可轻慢,举止不要冒犯,否则……哈,就像贾大人这样,恨不能立刻翻脸给我一个耳巴子吗?
下意识地搓着自己的小手,讪讪的笑道:“贾大人,在下一时情不自禁,未经允许,不该捏你的下巴,怎么办呢?要不,你也捏我的下巴如何?”
嘴里说着,就十分诚恳的把自己送上前去,却忘了自己是站在竹墩上,一脚踩空,身体朝前边扑了出去,一头扑进贾兰的怀里,完全是条件反射,双手紧紧地勾住了贾兰的脖子。
“樱桃公主,请自重!”贾兰毫不客气的掰开她的双手。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忤逆自己的意志,樱桃郡主年纪不大,也还未大婚,但是,从小身边就是美男簇拥,那些男孩子无一例外,都是想方设法取悦于她,渴望得到她的宠信,没想到,这个男人是如此骄傲。
“贾大人,我喜欢你的桀骜不驯!”樱桃公主微迷了双眼,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渐渐收敛了笑容,貌似十分严肃的说道:“这样吧,我们赌一把,我数十下,看有没有鱼儿上钩,你说自己身无长物,但是,我知道你尚未婚娶,最少,你的身体还是你自己的,我们就公平一点,本公主也用自己的身体和你赌,若是,有鱼上钩,你随本公主去茜香国,做我的驸马爷,若是,没有鱼上钩,本公主就与你和亲,请求皇上把你嫁给本公主。”
贾兰的思维慢了半拍,紧接着,不由恼羞成怒,气急反而忍俊不住,这茜香国的公主脑子进水了吗?还是,根本就花痴到不知廉耻?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消遣我,存心羞辱我?夫子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如此肆无忌惮,本大人也得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我同意和你赌。”贾兰整了整被她抓乱的衣领,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赌注略作调整,这样吧,本大人已有心上人,所以,正室之位恐怕无法赏赐给公主,樱桃公主若是肯屈尊下嫁,那么,我也数十声,若鱼儿上钩,我就娶你做妾,若是鱼儿没有上钩,那就说明本大人没有桃花运,无福消受公主的垂青,公主似乎颇为欣赏我家看门的小厮,我就把他赏给公主如何?”
没想到这样一个儒雅的男子,说出的话如此尖酸刻薄,本公主给你做妾?你以为茜香国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吗?拜托,那里是女尊世界,你只有给女人做妻妾的份儿。
并未计较贾兰的挑衅,或许,樱桃公主把贾兰的话当成了真的,她毕竟只有十四岁,对贾兰的喜爱,让她忽略了对方言辞的不恭不敬,她只听清楚一句话,就是“本大人已有心上人”。
“贾大人已经有心上人了吗?她有本公主漂亮吗?”
“她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子。”贾兰突然觉得怅然,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不是喜欢自己。
“弦鼓一声双袖举,慧雪飘飖转篷舞……”
贾兰呐呐地吟咏着,他一向少年老成,从来不曾如此率性而为过,今天完全是被樱桃公主挑逗得火起,加上突然而至的对某人的思念之情,让他的理智出现了混乱,按耐不住心底里潜伏着的倔强与不羁,原来,偶尔放纵自己,是如此的痛快,索性开心到底。
“樱桃公主若无意见,本大人可就开始数数了哦,一、二、三……”贾兰开始数数。
“樱桃公主国色天香,不能白白便宜了贾大人,谁能抱得美人归,靠的是运气,在下也来赌一把如何?”
突然发现茅屋外竟然藏有人,屋里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转身朝门口看去,眼前都是一亮,这个小巴郎子长得可真是清逸俊朗,只见他歪戴着花帽,懒洋洋的靠在门柱上,痞痞的对樱桃郡主抛了个媚眼,眸子里风情无限,极尽挑逗之能。
“咬钩了,鱼咬钩了,哇塞,兰哥哥,你今天走桃花运了!”巧儿大呼小叫的走了进来,起杆,半尺长的一条鲤鱼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舞动着红色的尾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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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情惑俏郡主 谐戏美少男
红尾巴鲤鱼,该是世上最傻的鱼吧,不用诱饵,自动往勾上挂,它是想成全樱桃郡主呢,还是成心想给贾兰大人钓一个身份显赫的小妾?
这个乌龙事件,让贾兰目瞪口呆,感情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个玩笑开的可不是时候,贾大人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这会儿,竟然用这种惊世骇俗的招数,勾引美女。
眼前的小巴郎子笑得好明媚,黑底白花的巴旦姆花帽,白色丝绸的套头长衫,点缀着精美的蕾丝花边,青色长裤,裤脚绣着古朴的常春藤,外罩一件蓝白色条纹的对襟,阔袖袷袢,足登羔皮的高腰小靴子,一手一支冰糖葫芦,左边一口,右边一口的吃着,发现贾兰正看着他发呆,粉红的丁香小舌在嘴角一舔,冲贾兰大人莞尔一笑。
“贾大人,别来无恙,看来我的运气没你好呀,这条鲤鱼也太性急了,怎么不等你数完数,给我一个机会呢,美女如樱桃,看来本王子无福消受了。”
蝶衣郡主,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回哈密了吗,我们分别多久了呀,恍若隔世,可是,仔细一想,城外古道离别,不过才两个来月呢。
贾兰呆了半响,这才呐呐的道:“鲤鱼,运气,无福消受,这是怎么回事呀,蝶衣,是你吗,我今天精神恍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兰哥哥,傻了吧,刚才见到蝶衣,我也以为是在做梦呢。”巧儿伸手把那条鲤鱼取下来,递在贾兰手上,打着呵呵呵恭贺道:“巧儿给给兰哥哥贺喜了,给,你打赌的利物。”
贾兰还没回过神来,蝶衣郡主就满面春风的走向樱桃公主。把冰糖葫芦递到她嘴边,深潭般清澈眸子充满魅惑的狼目樱桃公主的红唇,温柔得近乎暧昧的问道:“咬一口,乖。很好吃的,就像公主的樱桃小嘴,又甜蜜,又娇艳。”
樱桃公主先是一怔,立刻哈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把蝶衣揽进怀里,她的身高比蝶衣郡主稍矮。又是女子装扮,如此香艳地“泡”美男,看得贾兰啼笑皆非,竟然呆在那里哑口无言。
巧儿倒是见怪不怪,这场好戏,压根就是她和蝶衣郡主串通一气儿消遣贾兰,这会让乐呵呵的等着看好戏。
蝶衣郡主是随兄长进京参加朝廷祭祀大礼的,能受到邀请。是莫大的殊荣,等于是让朝野上下看到皇帝对他们的恩宠。
负责接待他们的竟然不是贾大人,这让蝶衣郡主颇感意外。祭祀完毕。蝶衣郡主没有参加酒宴,悄悄地溜出来,到荣国府寻找巧儿。
贾府的奴才们大多是见过郡主的,也不管巧儿正在待客,殷勤地把蝶衣郡主带到缀锦阁,藕香榭里搭着戏台子,大家一边儿饮酒作乐,一边儿陪着探春和王爷在那里听戏呢。
乍一见蝶衣郡主,巧儿喜欢得几乎疯了,扑上去就是一个大拥抱。搂着小腰儿旋转一圈半,完了,还在蝶衣郡主腮帮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虽然,探春是来自女尊王国,看惯了女人们对男子搂搂抱抱,可是。这是哪里?这是孔孟之乡呢,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巧儿也忒胆大了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这个男人舍不得松手,好在那个叫瑾瑜的优雅美男没在这里,若是被他看见,可怎么得了。
“哦,我只顾了开心,忘了给探春姑姑介绍一下,这是哈密汗王的千金,蝶衣郡主。郡主,这是我三姑姑,茜香国硕亲王妃,其他人,就不须我介绍了吧。”
巧儿话音未落,李纨、宝钗等便围上来和蝶衣郡主寒暄起来,探春这才知道,感情人家是女扮男装。
“喂,真巧哥哥,我的游牧都尉呢?本王子此行可是带着任务的,要给我妹妹招个郡马,可是想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可就把游牧都尉捆绑了带回去了,反正王府的人都知道,他是郡主的郡马爷。”
“噗嗤”一声乐了,巧儿把蝶衣郡主拉到一边,咬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调侃道:“哈,你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呀,蝶翼王子,你妹妹看上谁了?说出来,我负责把他给你抓来,至于游牧都尉,他已经辞职从良了,不带这样打他主意的哦,哥们儿,虽说夫君如衣服,可这衣服穿着正舒服呢。”
探春离她俩较近,而且,他们两都是大嗓门儿,就算刻意压低了声音,每句话还是传进探春的耳中,她十分诧异,巧姐儿变化可真大呀,不但个性,连说话的腔调都判若两人。
藕香榭里,一个极其俊俏的青衣正在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谁家院”,那不是芳官儿吗,扮相还是那么漂亮,唱得真好听,“耶律匈奴”的绰号还是二哥哥给她取的呢,可是,二哥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来了半天,都没听到人提起他。
“哎,你家瑾瑜呢?”蝶衣郡主总算变得正经了点。
“我家狐狸精陪王爷去园子里散步去了。”巧儿可是越来越不正经,痞气的笑道:“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点想他呀?怎么我老觉得欠你一个大人情,倒像是本姑娘见色忘义,王子殿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伸手勾住巧儿的后脑勺,犹未说话,脸先红了,做作的清了清嗓子眼,终于凑过去咬耳朵到:“那个,咳咳,贾大人没在京都吗?他们主客清吏司怎么没有让他来负责接待我哥哥。”
“完了,完了,看样子,这回我只好把狐狸精送给兄弟打包带走了,你说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珍惜,现在,只怕他已经答应别人的求婚了。”
巧儿也是刚听探春说,樱桃公主此次主动陪她省亲,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贾兰,也是探春独在异乡,硕亲王是辅政大臣,也不能一天到晚陪着她,寂寞时,就和小姑子闲聊,讲得最多的就是大观园的姐妹们,当然,还有宝二爷和兰哥儿。
他们,一个是他的二哥哥,一个是他大哥的嫡子。
也许,试听了太多贾兰的故事,以至于在迎宾宴上,樱桃公主一见贾兰本人,心跳就漏了半拍,英俊儒雅,而且是少年才子,樱桃公主呆了半响,连应酬都忘了,直白的问探春道:“王妃嫂嫂,不知道贾大人可曾婚配?”
探春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意,她倒是想极力促成这门婚姻,若是贾兰当了茜香国驸马,那她在茜香国就不至于太过孤单。
“樱桃,兰哥儿尚未婚娶,等回程时,嫂嫂就提出让他护送我们回国好不好?”探春亲自问过贾兰,拽了拽樱桃公主衣袖,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到了大观园,公主二话不说撇下众人,就把贾兰带走了,以探春对樱桃公主的了解,十有八九,是背了众人去向贾兰表白去了,所以就开玩笑道:“看来,我家很快就要出一个驸马爷了。”
“求婚?兰哥哥向谁求亲?”
激动之下,蝶衣郡主的声音提高了三分,把看戏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原本还只是半开玩笑,以为自己对贾兰只是有那么点好感,听到这个消息,蝶衣郡主倏然紧张起来,思绪乱纷纷的,彷佛失落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茜香国公主呀,不过,不是兰哥哥求亲,是茜香国未来的女王要求聘兰哥哥做驸马。”
不等巧儿把话说完,蝶衣郡主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就要去看樱桃公主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蝶翼王子,你要去哪里?”巧儿急忙问道,跟着补充一句:“我也不知道樱桃郡主在哪里。”
贾环被贾兰逐走,垂头丧气的来缀锦阁看戏,听到巧儿的话,就接过去说道:“我倒是刚遇到兰哥儿和小美人儿公主,两个人在凹晶溪馆钓鱼,公主怕嫌我碍眼,还让兰哥儿赶我走。”
话音未落,蝶衣郡主已经冲了出去。
“蝶翼王子……”巧儿急忙喊叫道。
“快点,我们去看兰哥哥怎么被小美人求娶。”
探春默然思忖着,樱桃遇到对手了,这会儿,她该已经向兰哥儿表明心意了吧?但愿他们两人的婚事已经尘埃落定。
蝶衣郡主如飞也似的来到凹晶溪馆,巧儿紧跟其后,依蝶衣郡主的个性,早冲进去了,巧儿多了个心眼,若是,兰哥哥真心喜欢的是樱桃,就不好搅了他的好事,因此,拽住她的胳膊,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先在茅屋外听了他们说些什么。
没想到,兰哥哥那么呆板的夫子,竟然还有如此闷骚的一面,说出的话语如此有趣,特别是那句“回雪飘飖转篷舞”,听得蝶衣郡主心里那个高兴呀,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手指甲把巧儿的手背都掐破了。
“鳗鱼!”蝶衣郡主抬手勾了勾食指,悄悄地跟在后边的侍卫立刻走过来。
“去,抓条鱼挂在勾上。”
“蝶翼王子,你搞什么鬼?”
“嘘!”蝶衣郡主用食指封住巧儿的嘴巴,咬着耳朵如此这般吩咐着,然后,促狭的坏笑道:“鱼上钩了,真巧哥哥,是时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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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熊掌我所欲 鱼亦我所欲
樱桃公主发现,这位小美男一进屋,贾兰的眼睛就粘在了他的身上,眸子迷离而又沉醉,温柔点染得满屋都是暧昧的浓情。她的心不由扑通了一下,贾大人,不会是喜欢男孩子吧?
搂在蝶衣郡主腰间的手臂不由紧了一紧,毫不犹豫地咬了一枚糖葫芦,边吃便狂傲的笑道:“公子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和本公主的胃口,若是贾大人没有异议的话,本公主不介意多一个男宠。”
蝶衣郡主和巧儿本就是来搅局的,听到贾兰和樱桃郡主的对话,很显然,他还没忘记跳胡旋舞的蝶衣郡主,他说自己有心上人了,莫非指的就是本郡主?如此一想心情自然大好,而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捉弄人来点恶作剧,让快乐升级,这会儿见樱桃公主搂着自己玩暧昧,而兰哥哥傻啦吧唧的样子越看越可爱,忍不住,就恶作剧起来。
“樱桃公主,本王子很清纯的,你如此搂着人家不放,我会不好意思的。”
“王子?贾大人,这位是贝勒爷吗?”
“是的,公主殿下,这是哈密汗王的心肝宝贝,名叫蝶衣。”巧儿回答的十分有学问,管他是王子还是郡主,都是汗王的心肝宝贝,而且,我说了她叫蝶衣,并无半点隐瞒,如假包换。
这就显示出巧儿的心思慎密来,这樱桃公主是茜香国王储,终究会登上王位的,别让自己把人家得罪了,将来迁怒到探春头上。
原来这个花美男是哈密汗王的爱子,本公主此行艳福不浅,很有意思的花美男,贾大人成熟内敛,斯文儒雅,这位王子殿下顽皮率真,风流俏皮。反正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要行及笄之礼,到时候女王陛下就要为我选秀,干脆一起带去。就当是提前选两个秀男。
有些犯难的是,这小美男贵为王子,按照其身份背景,若是和他联姻,想必会提出条件,要求聘他为王妃,将来他就是我的王后。可是,贾大人如此骄傲的男人,甘愿做自己的侧妃吗?
樱桃郡主口口声声叫蝶衣郡主“小美男”,并非自己托大,而是相对于贾兰大人而言。
樱桃公主已经打定主意求皇帝指婚,所以,并不担心贾兰是不是愿意,心里暗自把他两做了比较。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贾兰多一些。
“原来是蝶翼王子呀,久仰大名,只是王子殿下还没回答我。可愿意做我的男宠?”
这话是说给贾兰听的,也等于是在向贾兰表白,我既然承诺让你做我的王妃,将来就算娶再多的男侍,王妃的位置还是非你莫属。
“这当然要看贾大人是否愿意成全了。”蝶衣郡主买了个关子,做陶醉状倚在樱桃郡主肩头,笑吟吟的对贾兰道:“兰哥哥,我们的赌约还没完呢,不过,你不觉得王子配公主。正是天下绝配吗?君子成人之美,贾大人乃是谦谦君子,何不成全本王子这段良缘,关键是,人家堂堂的公主殿下,恐怕未必会屈尊做你的妾室。只怕你的齐人之福要成为泡影。”
美目斜睨着贾兰,小嘴狡黠的勾出一弯讥讽来,哼,看人家公主长的美貌,就想收了做妾室,也不问问你的心上人是否乐意。
似乎还没从和蝶衣郡主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贾兰闻言一愣,木讷的讶异道:“谁说我要收妾室?蝶衣,你要我成全什么?”
“噗嗤……”巧儿忍俊不住,忙压低声音提醒贾兰道:“听说兰哥哥要做人家的驸马,有人打翻了醋罐子,不远千里赶到京都,自然是搅局来了,你还是想想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成全自己吧。”
蝶衣郡主见巧儿坏笑着,说话间不时对自己挤眉弄眼,心知她在给贾兰支招,回了一个眼风,接着又对樱桃公主道:“樱桃公主呀,本王子有感情洁癖,不能容忍别人和我分享爱情,我听说茜香国女尊男卑,一女多夫,这让本王子难以定夺,本王子虽然已经被公主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但是,还是不能忍受公主滥情,本王想问公主一句,鱼和熊掌,予舍予取?若是公主殿下娶了本王子,就得把三宫六院的美男子全部驱逐出去,唯我独宠,不过,若是和贾大人共享公主,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别以为蝶衣郡主这话纯粹是逗乐子,人家是故意说给贾兰听的,虽然,贾兰刚才的态度很坚决,要把正室的位置留给心上人,却又和人家打赌,耍花招想要樱桃公主做小妾,也是哦,这樱桃公主美丽得人神共愤,没准儿兰哥哥心里喜欢小美人儿,又不愿放下大丈夫的尊严,他们的赌约就像是在讨价还价,所谓赌约,说白了就是谁娶谁嫁的问题,公主娶,则贾兰嫁,反之,贾兰想的是公主入嫁荣国府。
“哈哈哈,这个主意不错,熊掌我所欲,鱼亦我所欲,本公主正愁不可兼得呢,蝶翼王子放心,就算本公主将来三宫六院,我保证,让你们二人分据东宫西宫。”
蝶衣郡主和樱桃公主说的热闹,巧儿和贾兰也在一边悄悄嘀咕着,知道蝶衣郡主对自己也有情义,贾兰渐渐淡定起来,照巧儿的馊主意,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来。
“蝶翼王子、樱桃郡主,这个赌局,赢家可是在下哦,怎么办,在下也想鱼与熊掌兼而得之,不知二位可愿成全我的齐人之福?”
这话说出之后,贾兰自己都觉得脸红,今天怎么回事儿,思维完全乱了套,巧儿分明是在捉弄自己,这样的混账话怎么可以说与蝶衣郡主听,这下子,郡主肯定要蔑视自己。
“贾大人,若说赌局,本王子还没开始呢,若是我数十声,钓的鱼比你多,你可怎么说?”
“自然一切听凭蝶翼王子定夺。”贾兰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等贾兰说完,蝶衣郡主的钓竿已经甩了出去,一手一支杆,巧儿举起手巴掌帮他数数:“一、二、三……”
三字未落音,两杆钓竿同时起杆,蝶衣郡主得意地笑道:“樱桃公主,不好意思,贾大人必须娶他的心上人为妻,而且,不得三妻四妾!”
“阿嚏!”
樱桃公主正在惊讶,怎么这荷塘里的鱼如此好钓,只见一个汉子从水里钻出来,一连串喷嚏犹如惊雷般的响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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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胭脂求善价 生意如春意
巧儿和什么蝶翼蝶衣王子离席而去,探春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樱桃可不是简单的小姑子,未来的女王陛下,直接掌控着自己的命运,若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便罢了,明知她喜欢兰哥儿,无论是以嫂子的身份,还是臣子的身份,都应该竭尽全力帮她一把才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人的欲望就是这么奇怪,虽然,还不晓得樱桃公主对兰哥儿的爱慕究竟有多深,但是,得不到的肯定是最好的,这万一兰哥儿被蝶衣郡主抢了去,以后,休想她会有好脸色对自己。
忐忑不安的想着应对措施,也许,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让硕亲王向皇帝陛下递交和亲的国书,圣旨一下,任谁都没有办法抗拒,何况,樱桃的美貌不说倾国倾城,也算得沉鱼落雁,不信兰哥儿不动心。
硕亲王和瑾瑜游了一圈儿,也回来看戏,这里的酒菜糕点并非正宴,原是巧儿创造的别出心裁的自助餐,缀锦阁正中的案子上,摆满了各色糕点和菜肴,左右每人一张小几和坐墩儿,按照尊卑大小依次排座,每个茶几上都是一个琉璃自斟壶,一个琉璃酒盅子,这套酒具是被炒后又发还的物品,任由看戏的人自斟自饮,自在取食,这样的气氛大家都觉得轻松。
当然,厨房里还在紧锣密鼓的安排晚宴,那才是正宗的接风喜宴。
硕亲王见探春心不在焉,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没有心思听戏,拿起碟子,给她夹了些如意酥和绿豆糕,他们的座位是并在一起摆放的,他坐下后欠身问道:“王妃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哦,王爷转来了?没看到公主吗?”
倏然被惊醒。探春嘴角一勾,浅浅的笑出一个妩媚的弧度。
“没有见到樱桃妹妹。我和瑾瑜公子去了趟①38看書网,果然是怡红快绿,墙壁上有一轴墨迹。那诗书想必是出自宝二爷手笔吧?‘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青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单看诗文和书法,就能想象出宝二爷的风流倜谠,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一面。”
闻言呆了一呆。探春也正纳闷儿,自己远来省亲,没见到二哥哥已经是十分奇怪了,怎么也没人解释一下,不是说二哥哥和兰哥儿同时中了举人,二哥哥还是头甲第七名高中的呢,兰儿已封了从五品官职,怎么没听说二哥哥现任何职?难道。二哥哥出了什么意外吗?
“琏二奶奶,怎么二哥哥还没回家呢?宝姐姐也没见替他说句话儿,想是探春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得罪了二哥哥?”
平儿听探春撇开宝钗在身边不问,倒欠身压低了声音问自己,当下局促地要起身施礼,嘴里连忙自谦到:“王妃还是叫我平儿吧,什么二奶奶呀,奴婢不敢放肆。”
有些犹豫的瞟了宝钗一眼,知道是瞒不过探春的,也压低了声音,附耳道:“不满三姑娘,宝二爷为了林姑娘。已经出家了,现在,宝二奶奶独自守着,袭人姐姐嫁给了蒋大爷,也就是宝二爷的昔日的朋友,那个叫琪官的戏子。”
“竟然有这事?你们瞒得人好紧。我刚还打趣宝姐姐……”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脑子里立刻就想起薛宝钗所住的园子来,“蘅芜苑”应该是说“恨无缘”吧?联想起姐妹们一起开诗社时,曾经以“白海棠”为题,宝姐姐一句“珍重芳姿昼掩门”被大家盛赞,没想到,如今真要一世珍重,掩门寂寞空守深闺。
“知道二哥哥在那里修行吗?”
“不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倒是茜雪和他主仆缘分未断,时常去探望照顾,只是不肯泄露他修行的地方,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还有更可叹的,紫鹃姑娘竟然陪着宝二爷,帮他撰写《石头记》,我是不识字儿,听巧姐儿说,那书的手抄本儿不知怎么流传出来,市面上十两银子一册,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在悄悄传看。”
平儿的话勾起探春的许多回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满腮帮子,突然想起“怡红公子”胭脂套盒来,探春不由就想起那出戏文,原来,那不是杜撰,竟然说的就是二哥哥和林姑娘的事情。
不想让宝钗看出端倪来,探春悄悄擦干净眼泪,强颜欢笑道:“对了,听说北静王爷送给女王陛下的胭脂套盒我们园子里生产的,我先时还不相信呢,寻思我们府里啥时候开了胭脂作坊,打开看了才知道,确实是以前用过的东西,女王用来赏赐大臣们,因为包装精美,胭脂、唇膏以及香粉又极细腻润泽,被各国各地的行商高价收购,带回家送人,一时炒出天价来,我们王室胭脂、香料作坊倒想买下配方和商标来,还是怡红公子牌命名,王爷此来就想洽谈配方和商标的转让事宜。”
但凡经营过胭脂香粉精油唇膏之类的商贾都知道,茜香国王室作坊引领此类产品的市场潮流,由于占据货物流通码头之便利,他们的产品远销许多国家。若是,由他们去经营,怡红公子牌胭脂套盒不久就会成为流通到世界各地,成为价值不菲的热销货。
薛宝钗是何等灵透的人,见她不打听宝玉的消息,心知她已经知道宝玉出家,漠然冷着面孔,把酸醋咽进肚子里,淡泊的回答道:“王妃自然明白,我们府里哪一个是经商做生意的?不过是当时捉襟见肘,亏了巧儿心眼活,为了府里一干人的生计,想出了这个赚钱的门路,如今,老也听不得‘怡红公子’几个字,宫里又时常派出活儿来,让进贡胭脂套盒,正为难着,这不,巧儿婆家在江南也是开作坊的,正想接过去做呢,这原是她的主意,我们哪里好提转让银子的事情。横竖交由她家去做罢了。”
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薛宝钗嘴里说这园子里没一个是做生意的,岂不知,真正有生意头脑的正是她宝二奶奶。自家政回家后,就不让打着怡红公子的招牌卖胭脂,不过是宫里派下活儿来时,加工一些白白的孝敬皇上和娘娘们,倒赔了许多银子进去,现在有人肯买断配方和商标,哪有不依的。只是,隔着三姑娘探春的脸面,如何去和她讨价还价?
平儿听宝钗这番说道,有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巧姐儿啥时候说过他家要开胭脂香料作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琏二奶奶正要问个究竟,被坐在对面优雅地自斟自饮,欣赏着《游园》的瑾瑜听出了话味儿,本待不想插手此事。见琏二奶奶纳闷儿,怕她一时说话穿帮了,巧儿定会扼腕叹息。只好接过话去,颇为得体的和宝二奶奶唱起了双簧。
“说来倒是巧了,由于舍弟靖琪新进中了举人,家父寻思自己日渐老迈,我们兄弟出仕之后,江南的生意没人照管,那间作坊正准备转让给一个世交经营,原是说好了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转让配方,至于‘怡红公子牌’商标,碍于老爷的威严。不敢造次出让,不过,若是硕亲王爷有意经营这款套盒,我会说服父亲转让给王爷,想来茜香国使用‘怡红公子’商标,老爷应该不好干预。我却不是生意人,不知道这个商标值多少银子?”
宝钗听他说得有根有据的样子,心照不宣的和瑾瑜对视颌首,心里暗道,巧姐儿小两口倒是一对儿生就得七窍玲珑,不但脑袋转得快,还如此精于算计,那个配方若少了招牌,实在是不值什么。
硕亲王听探春说起胭脂的事情,正好借看戏的机会和他们磋商,当即对瑾瑜笑道:“瑾瑜公子,实不相瞒,这个商标已经小有名气,所以,商业价值并不低于那个配方。”
宝钗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不瞒王爷说,这个商标,倒是以外子的诨号命名,若论外人,断然是不肯让人使用的,也是看在我家三姑奶奶探春丫头的份儿上,我同意连配方一起转让。”
“不得了,看来我们贾家确实没有人懂得生意经,竟然把一棵摇钱树拱手送人,眼见得一本《石头记》尚未完稿,就已经传抄得越来越红火,想必不久满天下皆知‘怡红公子’四个字,这个商标可是点石成金的宝物哦。”
说话的是刚走进缀锦阁的巧儿,因为“蝶翼王子”要贾大人陪她上街买东西,巧儿便陪樱桃公主来缀锦阁看戏。
没想到贾兰和蝶翼王子那么暧昧,樱桃寻思,原来这里的男人也是有龙阳之好的,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互相搞在一起,这让公主十分不爽,进了缀锦阁也不搭话,径直在探春身边落座。
李纨还不知道其中的过往,先听探春说公主喜欢兰儿,暗自有些紧张。李纨也是出于显赫之家,对于朝廷之事也略知道一些,从探春那里得知,樱桃公主是茜香国王储,不消说,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远嫁他乡,给女王陛下做男宠,这个绝对不可以,就算是做皇后,也没有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逍遥自在,更何况,贾环不成器,贾兰是荣国府唯一的玄孙,是要继承贾家香火的。
比较而言,她更喜欢那个爽快大方的蝶衣郡主,她希望郡主能够下嫁荣国府,做贾兰的妻子。
瑾瑜见巧儿来了,知道她定然想要借此机会捞一笔,无比宠溺的对她微笑示意,起身分别给樱桃公主和巧儿取了些吃的东西,送到她们面前的茶几上,便不再言语,由了她去胡吹神侃,漫天要价。
探春见樱桃公主满脸不悦,也顾不得听他们的生意经了,悄悄儿贴着耳朵问道:“怎么不开心了?是兰哥儿惹公主生气了吗?你放心,只要你喜欢,我自会告诉王爷,请皇上出面,把贾大人许配给公主。”
樱桃公主想了想,摇头对探春道:“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嫂嫂不知道吗?贾大人,他喜欢的是……咳咳咳……”
想起贾兰和蝶翼王子的尴尬来,不由好笑,哪知道包在嘴里的点心抢到了气管,顿时就呛咳不止。
随行服侍的女官儿忙给她捶背,接过五儿递来的茶水,喂她喝了一口,呛咳了半天,这才缓过气儿来。
兰哥儿喜欢男人?探春简直不敢置信,不过,贾兰个性内敛,很少和府里的丫头们混在一起,这是人家洁身自好,这会儿听樱桃公主如此一说,倒有几分信了,这事儿非同小可,自己是出嫁的姑娘,当然不好胡猜乱说,只有装着不知道。
硕亲王爷见巧儿说话风趣,举止甚是洒脱不羁,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扭扭捏捏,故作矜持,倒是十分喜欢和她交谈,因随着探春称谓她道:“巧姑娘刚说的《石头记》可否借本王一阅?昨儿个在宫里,就听纳兰大人说起这本书,若是有卖的,我也想买几本回去送给亲朋好友们传阅。”
“嘿嘿,我也正在到处找这本书呢,目前还没弄到手,不过,书的内容我倒知道一些,其中就包括胭脂膏子的故事,要我说起来,这本书和胭脂套盒一样,都是颇有卖点的,我可以根据记忆整理出来,反正到了你们国家,也没人追究版权什么的,咱们改个名儿叫《红楼梦》,印刷出来,肯定大卖。”
“咳咳……”
李纨干咳几声,目的自然是提醒巧儿,别老拿这个说事,当心宝二奶奶心里不快活。
瑾瑜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貌似在听戏,实则关注着巧儿的一言一行,他不知道对巧儿的率性而为,是该行赏,还是该责备。
说实话,没人的时候,他很喜欢巧儿的顽皮和恶作剧,但是,走出厅堂,他又不由自主的希望,巧儿能够淑女一点。
薛宝钗知道李纨是在担心自己的感受,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宝二奶奶实在是一个十分懂得顺应天命的人,她的端庄沉稳绝非装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克己复礼,宝玉的出家,既然不可逆转,她便安然的接受这个事实,没有怨言,权当作命里注定,偶尔会伤感,也是触景生情而已,就像看到探春和巧儿她们的夫妻生活,平静的心里,也会泛起小小的涟漪,她会感慨,为何没有想到做其他选择,白白的藏送了林妹妹的性命,也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作为主管财政的王爷,硕亲王爷十分擅长经营之道,他当然看得到“怡红公子”几个字中的商机,其实,茜香国的香料大多出口东南亚等国,“怡红公子牌”胭脂套盒最大的市场,依然是中土,若真如巧儿所说,有那么一本书来造势,他到愿意出高价钱买下这个配方和商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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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把酒相尽欢 开怀醉一回
“醉八仙”酒楼,摆了满满一桌子酱焖黄花鱼、糖醋鲫鱼、清蒸甲鱼、香辣鲈鱼、干烧带鱼、砂锅鲢鱼,当然,少不了富贵乾坤掌、大拼盘,外加一溜儿排开五坛美酒,两个花美男相对而坐。
“蝶衣郡主,怎么全是鱼和熊掌?吃得完吗?”
贾兰仔细想了想,蝶衣郡主上次客居稻香村,好像没发现她对鱼和熊掌特别偏爱。
幽深的眼珠子微微眯缝着,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贾兰,蝶衣郡主心里恨道,刚谁说的鱼与熊掌均我所欲也?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本郡主上次来京城,多得贾大人照顾,无以为报,今天略备薄酒,诚心诚意款待贾大人,又不晓得贾大人喜欢吃什么,好在刚听兰哥哥说,鱼你所欲,熊掌亦你所欲,所以,就点了你最喜欢的东西,虽说是不成敬意,却是本郡主的一片真心,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这些酒菜,不吃完喝完,我们就别回家了,来,贾大人,本郡主先敬你三杯!”
原来,蝶衣郡主并不懂得汉族文化么,竟然如此理解鱼和熊掌的成语。甚是包容的不去戳穿她,以免郡主殿下难堪,很好,不就是把那个成语当成佳肴消受么,只要蝶衣开心,也无什么不可。
少年老成的贾大人嘴角勾出温馨的弧度,宠溺的望着蝶衣郡主,举起酒杯,连饮三杯。
真的很开心,像是自己最珍爱的宝贝失而复得,酒逢知己,当然要开怀畅饮。
“蝶衣郡主,今天,我的意思是指……”蝶衣郡主。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的心上人,就是面前的蝶翼王子。
吞吞吐吐的哼唧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真像巧儿所言。蝶衣郡主心里是喜欢自己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胸怀坦荡。贾大人说话怎么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让人听得不爽,不行。这次要罚酒。三杯!”
兰哥哥,你若真的想娶我为妻,就痛快点,开门见山。再这样我可就反客为主,干脆求娶你算了。若是那样的话,你就得去哈密做我的郡马。
被蝶衣郡主呛了一句,贾兰窘得满脸绯红,不但俊脸,连脖子都感觉热辣辣的,见鬼,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何必遮遮掩掩,还是说不出口么?好,是我没种,连我自己都想惩罚自己!贾兰自斟自饮,一口气又是连饮三杯。
这人,简直就是借酒做遮羞布,掩饰自己的窘迫窘迫与尴尬,或许,他是存心想喝醉了,好吧满肚子的话都吐出来。
“贾大人,先吃点东西吧,来碗鲢鱼豆腐汤,陈坛泡菜味道很清爽。”蝶衣郡主心里盘算着,就贾兰大人的酒量,如此喝法,只怕撑不了多久,他就醉了,那岂不事与愿违。
并不希望他喝醉,今天,只想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
上次匆匆离开京都,以为自己只是在躲避游牧都尉,回到王府,失眠时,脑子里出现的画面,竟然大多是关于贾兰的,蝶衣这才明白,感情,自己最不敢面对的,是这一份还不确定的感情。
看着贾兰乖乖的喝完鲢鱼汤,蝶翼促狭的笑道:“贾大人是否应该感谢本郡主,替你赢了赌局,现在,贾大人可以心无旁骛地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
哈哈哈,这个蝶衣郡主,和巧儿简直就是一对活宝,真亏了她们的鬼点子,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才怪,竟然是郡主的八大侍卫,冒着春寒,潜在荷塘里摸鱼儿,饶是这些武士习惯了在海里遨游,这样的天气泡在水里,也不是容易做得到。
好在荷塘里的鱼分布密集,因为,凹晶溪馆的荷塘以前是由焦大承包着,宁国府被查封,那个老奴无家可归,被荣国府收留,那老儿不要主子的月俸,自己带着义子养鱼养活一家人,在荷塘里投放了不少鱼苗,好在现在宁国府被发还,焦大依旧回到宁国府做马夫,否则,若是看到有人偷他的鱼,那还不得骂得天翻地覆。
虽然赢的不光彩,贾兰还是十分开心,无论蝶衣郡主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心上人“,至少,她不希望,自己去茜香国做……驸马、王妃、男宠……不去想了,谁知道会是什么东西。
“蝶翼王子,我到觉得樱桃公主喜欢你多一些,你扮成男子,十分清秀俊美。”蝶衣郡主,其实,你身着女装,跳胡旋舞的时候,更是美若天人。
“贾大人这话,让本郡主无地自容哦,听起来倒像是,贾大人喜欢美貌的男子?”眉梢俏皮的抖了抖,狠狠的调侃这个迂腐的家伙,男子汉大丈夫,何必闪烁其词,想要恭维本郡主,尽管把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等等好听的话一起砸过来,本公主保证不会脸红。
“……”某男直接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蝶衣郡主瞪了贾兰一眼,满脸都是不悦。
喂,本公主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就不能改个口,说贾大人你,其实,更喜欢本郡主这样的绝色美女,或者就说,本郡主无论打扮成什么样子,你都十二分喜欢。
贾兰呆了一呆,倏然红了脸,呐呐的解释道:“蝶衣郡主见笑了,贾某没有龙阳之好,所以,并不喜欢男人。”
蝶衣郡主真的有些生气了,不再说话,把整盘子的“富贵乾坤掌”重重的放在贾兰面前。吃吧,吃吧,多吃一些,这满桌子的酒菜,撑不下也得强撑,不许剩下,也不能打包带走。
“蝶衣郡主……”
“吃!”
“好。”贾兰乖乖的应着,平日的清高和孤傲全没了,今天就是犯贱,几乎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
见蝶衣郡主不动筷子,一手提着自斟壶,浅浅的斟酒,小口的缀饮。突然想起她是喜欢吃甜食的,忙扬声叫道:“小二哥,双麻酥、绿豆糕、芸豆卷、豌豆黄各一碟。”
四小样,是这家酒楼的招牌小糕点,还有。冰糖莲子羹。不过,蝶衣郡主似乎不喜欢喝。
店小二很快送上糕点。贾兰示意,全部放在蝶衣郡主的面前。
原来,他一直记得本郡主喜欢吃甜点吗?心里的怨气顿时风轻云淡。依旧是不用筷子。双手一起开动,左边一块绿豆糕,右边一枚豌豆黄,吃得甜蜜溢了满脸。不时伸出粉红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一下,看得贾兰心肝儿扑通扑通的乱跳。
“干嘛这样看我?”蝶衣郡主见贾兰的目光有些痴呆。暧昧的让她不由自主的又舔了舔嘴唇,又用手指在樱唇上擦了一遍,莫名其妙的问贾兰道:“吃花了脸吗?还有没有?”
“没有,你吃东西的样子还是那么淘气。”没敢说出口的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你难道不晓得自己的舔嘴唇的动作有多魅惑,本大人已经情难自已……
“别只顾了看,快吃吧,把那只熊掌吃光,我们好喝酒。”
“好。”贾兰微微蹙眉,郡主,本大人不喜欢吃这种东西,真的必须吃光吗,若是,剩下了,会有什么惩罚?
貌似突然有所思,蝶衣郡主做懊恼状问贾兰道:“贾大人,本郡主今天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也许,贾大人心里,其实,非常喜欢樱桃公主?也难怪,那么一个美人儿,简直漂亮得没有天理,连本郡主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娶回家做老婆。”
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消遣在下,这让本大人情何以堪,难道,本大人会堕落到去给未来的女王陛下做男宠吗?樱桃郡主长得确实美丽,可是,本大人此生唯一想取悦的,就是蝶衣郡主。
“兰哥哥,抓住机会,若等皇上下旨,让你探春姑姑一样和亲,或者,给蝶衣郡主指婚他人,那时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巧儿的话不断地在耳边回荡着,贾兰突然做出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的心意向郡主表达,去他的男人的尊严,顾不得许多了。
冲动的拿起满杯的酒一仰脖子,全部倒进嘴里,这个失态的动作首先吓到了贾兰自己,这个骨子里都透着清高优雅的美少年,霎那间有些不知所措。
也就犹豫了半秒钟,带着四五分酒意,那句话,还是破口而出:“蝶衣郡主,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
“谁?”不等贾兰话音落下,蝶衣郡主脱口反问道。
“你!蝶衣,我喜欢你!”
长长的出了口气,贾兰觉得心里畅快了很多,并不去想蝶衣郡主会怎么回应,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上一次,他们擦肩而过,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只要把“我喜欢你”说出来,以免将来去后悔。
下意识的提起酒壶,又斟满酒杯,举起来要喝时,被蝶衣郡主喝止。
“别喝了!”你若喝醉了,明天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办?
贾兰的手微微一抖,杯中的酒洒了出来,她的一声怒喝,让他如坠冰窟,蝶衣郡主,你很讨厌我的表白吗?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我是喝多了点,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嘴里嘀咕着,猛地一仰脖子,喉头艰难的蠕动了一下,那杯苦酒已经吞进肚子里。
“……”
蝶衣郡主抓狂,感觉到自己的眸子快要流出水来,果然,他是借酒调侃自己。
抓住一个青花酒坛子,提得高高的,美酒如瀑布从半空倾泻下来,一半流进蝶衣郡主的嘴里,一半顺着下颌,沿着线条优美的玉颈,流进她的衣领里。
“好酒!贾大人,喝,我们不醉不归!”
“郡主!”
贾兰起身快步走过来,他知道,蝶衣郡主虽然是女子,却生性豪放不羁,这样饮酒,是他们那里的风俗吗?可是,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呢,看得他心里不得安宁。
毕竟是女孩子,这样喝法,待会儿醉了,会难受呕吐的。不由分说,夺下蝶衣郡主手上的酒坛子,咬着牙放在餐桌上,情不自禁的掏出手帕擦去她下颌上的酒水,待要继续向下,突然醒悟过来,男女授受不清,那里,是禁地。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存心冒犯郡主,蝶衣郡主,对不起,我喝多了,一时,情不自禁……”
两个人挨得太近,彼此的气息在空气中交换着,贾兰有些惶惑,他开始道歉,却语无伦次。
“你是在调侃本郡主对吧?”一把抓住贾兰的衣领,让他的目光和自己相对,蝶衣郡主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很得意?你这个肤浅的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色,就来蛊惑嘲讽女孩子,先是樱桃公主,现在是本郡主,很好玩吗?这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你,可是,你不稀罕,对不对,呵呵,我他妈也不稀罕你……”
蝶衣郡主是真的醉了,本来是气贾兰,想要教训他几句,给自己搬回点面子,由于站立不稳,朝前一个踉跄,把不曾防备的贾兰撞倒墙上,她的嘴唇,磕在他的颈侧,异样的诱惑,让她不由自主的咬了上去,似乎,不是鱼,也不是熊掌,不过,味道很不错,让她的神经霎那间失去控制,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咬噬、吮吸、从侧面到正面不断辗转着,口水流的一塌糊涂。
贾兰的身体本能的紧绷,喉结被她含住,轻轻地舔了一下,又毫不客气的吮吸起来,似乎迟疑了一下,身体却比思维反应得更快,呼吸瞬间紊乱,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蝶衣郡主的细腰,他的嘴唇无师自通的吻上她的额头,很快寻找到她的樱唇,焦渴的咬住她的唇瓣,咬噬吮吸,不,似乎还不够,他的舌头也自然而然的开始行动,在她低低呻吟的霎那间,深深地探了进去,和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感觉的无法呼吸,她松开抓着他领口的手,下意识的推了推他的胸,两人不约而同的结束那一刻的疯狂,眸子都出现短时间的迷惑,然后,目光纠缠在一起,再次碰撞出火花来。
“蝶衣郡主,我无法克制自己,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贾兰说着,不等蝶衣郡主回答,他的嘴唇已经封住了她的樱唇。
更热烈的吻,此时,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乏力,他们需要的是,用激情告诉对方,我爱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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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香融金谷酒 花媚玉堂人
贾兰带着蝶衣郡主回到大观园时,晚宴已经结束,应该说,无论是作为荣国府重量级的嫡亲玄孙,还是朝廷委派的专职陪同人员,贾大人缺席茜香国公主和硕亲王夫妇的接风晚宴,都是不可宽恕的行为,更何况,因为贾兰拒绝樱桃公主的求婚,硕亲王妃贾探春心里正极其不痛快呢。
接风晚宴就设在省亲别墅的正厅里,此时,前来恭贺王妃回国省亲的客人们正在辞别,琏二爷、贾蓉、贾芸、贾蔷等爷们儿站在石阶前送客。
贾政和王夫人以及薛姨妈已先行离去,尤氏在宁国府守服,大老爷贾赦和邢夫人没有接到邀请,也不好厚着脸皮来凑热闹。
探春夫妇和李纨、薛宝钗、迎春等人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回忆起元春省亲时的盛况,这里,正是元春娘娘接受朝觐的地方。
“秀山明水抱复回,风流文采胜蓬莱。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珠玉自应传盛世,神仙何幸下瑶台。名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自己朝觐时的诗句何其浮华幼稚,令探春不胜感慨。
同样是省亲,同样是这座大观园,说到底,自己只是省亲别墅的点缀和过客,而非主人,即使元春姐姐早已经故去,这里依然写满了她的荣耀。
远远的看到兰哥儿半扶半抱着“蝶翼王子”走过来,蝶翼王子显然已经八分醉,慵懒的倚在贾兰怀里,两人的亲密无间让众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兰哥儿,是因为怀里的美人儿一身男装,欲盖弥彰,还是因为酒.壮.色.胆?素以沉稳冷静著称的贾大人。怎么可能如此不拘礼仪,就算要爱,也不应该显山露水,在众人面前秀恩爱吧!
我就说么,怎么不见兰哥儿出席晚宴。作为礼部主客清吏司的员外郎。撇下自己的客人不顾,竟然去陪蝶衣郡主饮酒。于公于私,都让探春心里不爽。
真的很想借题发挥,斥责兰哥儿一顿解气。或者。阁下几句面子上的话,让李纨母子二人细细品味,探春不忿的是,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外邦的王妃,纵然在茜香国身份显赫。却依然比不上盘踞蛮荒之地的哈密汗王,樱桃公主作为高贵的王储,美艳无与伦比,也照样败在蝶衣郡主的风采之下。
“贾大人、蝶衣郡主,好呀,竟然敢消遣本公主,若非你二人躲了出去,刚酒宴上,本公主定要罚你们一人十杯酒!”
刚才的酒宴上,巧儿故意向樱桃公主透露了“蝶翼王子”的真正身份,同时,半真半假的讲述了贾兰和蝶衣郡主的美好过往,经过她的夸张渲染,蝶衣郡主和贾兰是彼此钟情的爱侣,郡主此次来京,正是为了求皇帝赐婚。
言外之意当然是暗示樱桃公主,贾兰之所以拒绝她的求婚,就是因为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唉,贾大人对公主,只能是“感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呀。
比起探春来,樱桃公主要豁达得多,婚姻不成,但是,依然很喜欢这两个朋友,特别是蝶衣郡主,这个男装美人儿醉酒的憨态真是撩人,若是真有“蝶翼王子”其人,本公主倒要想法子把他弄到手,带回茜香国去。
“樱、樱桃公主,抱、抱歉,十、二分……”
“蝶翼公子”推开贾兰,跌跌撞撞的来到樱桃公主面前,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抱住樱桃公主的肩膀,喷着酒气道:“没、有赶上陪、陪公主喝酒,海、海涵,我、我赢了赌、局,贾大人,不、不敢不跟我、我走,君子、君子、言而有信……”
酒醉心里明,回来晚了,错过了接风晚宴,蝶衣郡主认为,应该替贾兰解释一下,可是,舌头却不听指挥,说话结结巴巴的,显得语无伦次。
“啊,哈哈哈……”
“樱、樱桃公主,我、很好笑?”蝶衣郡主瞪眼睛,抱着公主不依道:“还笑,还、笑……”
“亏你好意思说赢了赌局!”樱桃郡主强忍了笑,捏着蝶衣郡主的下巴,撑起她的脑袋,两人对视着,同时对众人道:“这家伙太狡诈了,说好赌钓鱼,竟然让人潜在水下,把捉好的鱼挂在钩上,好一个‘有信’的君子,怎么说也算是胜之不武吧?”
“嘿嘿,巧儿、说、说兵不厌诈,把我家兰哥哥娶回家才是正经,是、不是,巧、巧儿?”
完了,这么快就把本姑娘出卖了,探春姑姑早透出风儿,想促成樱桃公主兰哥哥的婚事,自己却帮着蝶衣郡主算计了她的小姑子,这不明摆着的罪人么。
瑾瑜听说这是巧儿的主意,心里暗笑,趁人不注意,在她的小鼻头上刮了一下,巧儿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也不管别人是否看到,紧紧地握着不放。
靖琪和赖彩萍就站在不远处,等着向哥嫂辞别,对赖彩萍来说,今天是一个十分难挨的日子,她是客人,也是脱籍的家生奴才,不尴不尬的身份,以及贾府上下无人不知的,他们父女和巧姐儿夫妇的恩怨,让她如坐针毡,瑾瑜对巧儿的关爱与呵护,看在眼里,更是砒霜一样,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感觉很痛。
和她感同身受的是靖琪,听她们说起赌约,“钓鱼”二字不由就触动了靖琪的神经,脑海里过浮现出一个画面,穿过芦苇丛,秋天的河边,阳光给巧儿执竿垂钓的背影镀上一层暖色,娇俏的回眸,美目顾盼中,盈盈的浮现一层水雾。
“你把我的鱼赶跑了!”
就在巧儿赴哈密寻找瑾瑜的那段日子里,这个场景,被靖琪无数次讲给王板儿和青儿听,或许是爱屋及乌吧,每当思念巧儿的时候,他就会去王板儿家小坐,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会提起巧儿。
“哈,她简直不可理喻,总是那么蛮荒不讲理,幸亏没有娶她,真不敢想,巧儿会怎么消遣我大哥……”
为什么总是如此说道,难道是担心王板儿和青儿窥破自己的心思?
“走吧。”
见巧儿和瑾瑜忙着应酬,靖琪淡淡的和赖彩萍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他的步幅很大,不一会儿就把赖彩萍落在身后。
曾经不可一世的赖大小姐,颇为狼狈的小跑着,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却始终无法缩短那一丈开外的距离。
再说大家送探春夫妇去秋爽斋,樱桃郡主去①38看書网,看看安置妥当了,贾府的各位少奶奶们、姑娘们,彼此道了晚安之后,这才各自散去。
最是出人意外的是孙绍祖,本来因重要军务中午时就离开了贾府,这会儿竟然亲自来接迎春回家,学着别人的样子伸手扶迎春上车,这个绅士的动作,让迎春激动不已,小手在他的手心里抖个不停,
由于蝶衣郡主来得突然,管家奶奶李纨一时还没顾得给她安排住处,巧儿就邀请她去和自己同住。
“兰、兰哥哥那里挺、好的,我还是去、去稻香村住。”
她本来趴在巧儿的肩膀上,说完这话,就直起身来,挥手道别,等落在后边的贾兰走上前来,便无所顾忌地抱住他的胳膊。
娘亲就在前边一步走着呢,后边还跟着一大群奴才,喝了醒酒汤之后,蝶衣郡主清醒了些,步子也硬朗了许多,贾兰有些发窘,轻轻挣了一下,见她瞪眼睛撒娇,也就乖乖的由了她抱着胳膊,把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目送蝶衣郡主他们离去,琏二爷扶着琏二奶奶走在前边,瑾瑜和巧儿紧跟着,春燕、卐儿、茗烟儿、佳惠前后服侍着,准备从角门出去,回荣国府自家的住处。
夜色朦胧,婆子们把园子里的灯笼逐一点亮,春燕接过一个小厮送来的琉璃灯笼,在前边引路,走过花洞门时,瑾瑜随手摘了一朵蔷薇递给巧儿,悄悄地握住巧儿的小手。
路过潇湘馆时,巧儿感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瑾瑜停下脚步,吩咐巧儿道:“在这里等我!”
刚要松手,就被巧儿反握住。踮起脚尖凑近瑾瑜的耳朵低语道:“你听到园子里的吟诗声音了?似乎不像是林姑娘的声音。”
略一沉吟,巧儿吩咐驻足等候自己的佳慧道:“你先回去给我们准备热水,我和大少爷随后就到。”
这园子真是神秘得紧,不过,巧儿相信,应该不是什么鬼魂作祟,因为,若是林妹妹在天之灵有知,人家宝二爷都出家做和尚了,冲着这份情,还有什么仇怨不能消除的呢。
支走佳惠,是不想被下人们看出异状,免得引起他们疑神疑鬼,扰得大观园不得安宁。
进了月洞门,瑾瑜下意识的把巧儿揽进怀里,风摇竹林,飒飒声烘托着潇湘馆的空寂,只听吟诗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走出竹林掩映的小径,视野豁然开朗,月光下,潇湘馆正屋门前,站着一男一女,凭着身体里残存的记忆,巧儿想起来,男的正是荣国府的正牌爷们儿,贾宝玉,女的,应该是紫鹃姐姐吧?
“宝二叔,紫娟姐姐,真的是你们吗?”
拽着瑾瑜的手,欣喜地迎了上去,呵呵,这个美男子就是贾宝玉呀,长得未免太清秀了一点吧,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吗?感觉没有我的瑾瑜哥哥优雅俊逸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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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满纸荒唐言 一把辛酸泪
贾宝玉的目光越过巧儿,直接停在瑾瑜的脸上,半轮明月,使对面男子的面容有些朦胧,修长的体型,衣袂飘飘,恍若秦钟再世。
霎那间有些失控,宝玉脱口问道:“公子可是姓秦?”
“瑾瑜问二叔好!晚辈外祖母姓秦。”
巧儿知他是想起了秦钟,侧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又看看宝玉,忍不住快言快语的笑道:“宝二叔,瑾瑜是不是特像一个人?我听蒋大爷说,他的眉眼和秦钟公子十分相像。”
不,眼前的男子比秦钟略高,看起来,也比秦钟健壮,秦钟比他温和羞涩,而他的眸光深邃,嘴角挂着优雅的浅笑,目光却冷得有些疏离。
“蒋大爷认为他们十分相像吗?”看向瑾瑜的目光越发迷蒙,巧儿不由就想,贾宝玉和秦钟,关系只怕不那么简单吧?
贾宝玉和瑾瑜都不知道,秦业和瑾瑜的母亲周梦蝶,原本是表兄妹。
“宝二叔,你出家之后,渺无音讯,家里人都十分挂念,如今探春姑姑好不容易回来省亲,你既然回家来了,为何不去见上一面?”巧儿很是费解,若说贾宝玉完全没了俗念,为何又在探春省亲的时候出现在潇湘馆,若说心里依然有牵绊,又何必躲躲藏藏,不敢见人呢。
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贾宝玉暗自苦笑,所谓出家修行,是为了抛弃红尘杂念,追求无嗔无喜、四大皆空的精神状态,而我出家,却是为了追悼逝去的爱情,即使身在凡尘外,心中依然装着红尘旧梦,并无一时忘记过,离家,只是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人。
没有继续聊秦钟,贾宝玉从紫鹃手中接过一本书,递给巧儿。语气淡淡的说道:“听茜雪说,巧姐儿几天前去过她家,想要求取《石头记》一阅,并准备印刷成册,广为发行,所以,我今天破例来这里走一趟。把这个送给你。哦,这是紫鹃姑娘亲自誊写的。”
“是全本吗?我看到的《石头记》虽然是一百二十回版本,但是,只有前八十回是宝二叔原著,后四十回是高鹗续写的……”巧儿欣喜若狂,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情不自禁的絮叨着:“你知道吗,《石头记》被后人誉为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其中刘姥姥二进荣国府那章被选入中学课本,《红楼梦》影视剧不知道翻拍了多少次,还有林妹妹。简直就成了清高孤傲,超凡脱俗,拥有绝世容貌和才学的病美人的代名词,可说是颠倒众生,是每一个怀春男子的梦中情人……”
厚厚的线装书,撒发着浓浓的墨香,由于没有灯光,只见模糊的字迹,巧儿只好合上书页,抬头一看。见他们三个都在呆呆的看着自己,却没发现他们的表情有多么怪异,看自己就像看到外星人。
巧儿正说在兴头上,那里控制得住,犹自不自觉地饶舌到:“我说的是真的,还有越剧版的《红楼梦》。扮演林妹妹的叫王文娟,宝二叔是由特有名的越剧名角儿徐玉兰扮演,有一句唱白十分经典,男孩子们恭维女孩长得貌美,就会学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刚唱了一句,巧儿就觉得气氛不对,当然不是自己唱的不好,大学四年,学的虽不是声乐,毕竟是表演专业,吹拉弹唱样样都涉猎一点,却也称得上是唱得字正腔圆,那么,感情,是自己的这番话太雷人了吧,贾宝玉不会怀疑,本姑娘也是来自太虚幻境的神仙吧?
“高鹗是谁?”贾宝玉首先恢复常态,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个,是乾隆年代的一个进士,因为酷爱二叔的《红楼梦》,所以,别号红楼外史,红楼梦八十回以后的文稿遗失,他就续写了后四十回。”
瑾瑜俯下身来,贴耳压低声音问道:“乾隆年代是什么时候?”
巧儿没来由的浑身紧张起来,额头不断有细细的汗珠子沁出来,我操,竟然口无遮拦至此,我家夫君不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吧?
伸手勾住瑾瑜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简单的说道:“现今皇帝的孙子的年号,我们回家去再说。”
“哈哈哈,宝二叔,巧儿曾经惊马,差点跌落悬崖,自那日受到惊吓之后,常常出现这种状况,医生说,是幻想症,我估计,她是太喜欢林姑娘了,希望借二叔的《石头记》,让后世都记住这个美丽的女子,记住这段有些凄婉的爱情故事,若是二叔不介意的话,我会帮她完成心愿,尽早把《石头记》印刷发行,以供千古传唱。”
紫鹃听瑾瑜如此说,忙重新给巧儿和瑾瑜施了一礼,眼泪汪汪的谢道:“怎么会介意呢,这也正是宝二爷的心愿,二爷希望,世人能够永远记住林姑娘,同时,借这个故事,提醒天下有情人,要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空留一纸红楼梦……”
霎那间气氛变得有些郁闷,害怕别人再追问自己的“天方夜谭”,巧儿忙把话题转移开去。
“紫娟姐姐,你刚才吟咏的是书中的诗句吗?我听着像是和大观园有关。”
“巧姐儿那时还小,自然不知道,那年元春娘娘省亲,接受朝觐时,命兄弟姐妹们每人作诗一首,以大观园为题,不限韵,‘花媚玉堂人’却是林妹妹佳句。”
都说这贾宝玉行事古怪,看来真是不假,连紫鹃也变得如此怪癖,不就是想和我们见一面吗,悄悄跟上来把告诉本姑娘就是了,好好地干嘛装神弄鬼,饶是我家夫君胆大,搁胆小的,岂不是又要让园子里的人疑神疑鬼,说是林姑娘阴魂不散。
“哈,如此传巧儿觐见,也忒新奇了点,我们只当是林姑娘显灵了呢。”
紫鹃不由红了脸,讪讪的解释道:“原是我和二爷闲聊,提起三姑娘省亲的事情,联想起元妃娘娘省亲的盛况来,想起我们姑娘,随口吟出她的诗句,没想到被姑娘耳尖听到,其实,二爷正准备让我避开人,悄悄地去叫巧姑娘呢。”
尽管对巧儿先前的话,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见瑾瑜和巧姐儿刻意隐瞒,贾宝玉和紫鹃也就心照不宣的不去追问,倒是巧儿十足十的好奇宝宝一个,紧赶着问道:“紫娟姐姐,林姑娘是不是写了很多诗赋?真的全烧了吗?”
“我们姑娘好静,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写诗,她心里有好多话,又没处说去,便都记在诗词里,其中,很多是写给宝二爷的,可惜,二爷娶亲那日,姑娘一时想不开,误以为二爷背弃了自己,就,一把火全烧了……”
紫鹃声音哽咽起来,对她来说,当日的情景刻骨铭心,林黛玉的焚诗断情的一幕太绝望,太凄惨,怎堪去回忆……
贾宝玉倒是十分淡定,从袖袋里摸出一方绢帕来,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凄楚,嗓子黯哑的说道:“就剩了这绢帕,是她无力撕扯,被紫鹃抢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把手绢收回去,对呆呆地站在巧儿身后的瑾瑜微微一笑,极其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沧桑。
“爱一个人,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别等她伤了,去了,空自后悔,林妹妹焚诗断情的章节,没有一笔虚构,紫鹃把她的每一声叹息,每一次凝眉都记得清清楚楚,她那时的悲痛,是我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注定要用一生的悲痛去偿还。瑾瑜公子,巧儿,各自珍重!”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更向谁。尺幅鲛绡劳解赠,为君哪得不伤悲。”宝玉说着,痴痴地向院门外走去,紫鹃忙抹了把眼泪,也顾不得和巧儿和瑾瑜道别,急忙就去追赶,眨眼功夫,二人竟然没了踪影。
“瑾瑜,你喜欢这个院子吗?我想和大奶奶说一声,明儿让他们把这个园子收拾出来,我们回城时就来这里住吧?和爹爹他们住一起不自在。”
“你喜欢就好。”瑾瑜心不在焉的应道,拿起火石打着,点亮了屋檐下的灯笼,这个园子一直废弃着,因为林姑娘在这屋里病死的,死得太过凄惨,以至于没人敢进来居住,连大白天,丫鬟婆子们也不敢进来打扫,以至于厚厚的竹叶,铺满了小径。
他半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巧儿,这里没有外人,正是说话的地方。
想到就要揭开的谜底,他的心一阵悸动,巧儿怎么会知道后世的事情?乾隆是现今皇帝孙子的年号,那么,皇帝的儿子没有登基吗?又或者,她说的是更久远的事情?
没有注意到瑾瑜的心事,巧儿的思维完全沉侵在手中的《石头记》上,竹竿般的立在屋檐下,就着昏黄的灯光,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书翻开。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普通的螺纹宣纸,工整的小楷,看得出,紫鹃誊写的十分认真,巧儿逐句看着,当看到那首七绝诗时,不知不觉的就读出声来:“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巧儿!”
“嗯……”随口答应着,正待继续看下去,瑾瑜的身体从后边暖暖的拥了上来,双臂环抱住她,催眠般的低音柔柔的问道:“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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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跨越三百年 缔结今生缘
将要解开的谜底或许有些匪夷所思,瑾瑜未必肯信,可是,巧儿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瑾瑜,这幅皮囊就像是一张面具,初时新鲜,渐渐地,失去自我的怅惘与悲哀就滋生暗涨,瑾瑜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呀,巧儿希望,他能够清楚的知道,和他温存缱绻的不是贾巧儿,而是她甄巧。
巧儿抬头望了望那盏灯笼,估计贾府的奴才们会以为林姑娘故地重游,断然不敢走进园子半步。下意识的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瑾瑜同学,首先,请你确定,本姑娘没有醉酒,没有发神经,然后,请调整好心率,别被我的故事吓到。”
“我猜想,最惊人的秘密就是,你是修行千年的狐狸吧?”那正说明,我们是绝配。瑾瑜扶额浅笑,低沉的嗓音就像陈酿千年的美酒,醉人的心魄。
十分认真地打了腹稿,巧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松弛下来,淡淡的说道:“大清国统治天下近三百年,从努尔哈赤算起,共有十二个皇帝,最后一个皇帝于公元一九一一年被废黜,取而代之的是中华minguo,再往后,就是我生活的朝代,距今三百多年。我,叫甄巧,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丧生,醒来,就变成了贾巧儿,来到刘家屯。”
屋子里静得出奇,他们能听到彼此口中的呼吸,瑾瑜讶异的眸子里,分明写着不可思议。
“如果史书记载正确的话,今年十一月二十日,皇帝大行,四阿哥入主金銮殿,年号雍正。在位十三年,薨,弘历荣登大宝,年号乾隆。”
巧儿回眸审视着瑾瑜,第一次想到前世今生或许早有定数。那就是。冥冥中,她注定要和瑾瑜结一段情缘。那么,她是来赴爱的约定,还是来偿还情债?
“我相信。前世。我们一定有个约定,所以,我才会跨越三百年,来和你结这段情缘。”
瑾瑜不由深深为之动容。看巧儿的神色,听她的语气。还有,淡定的说出“今年十一月二十日”将要发生的史实,他没有理由怀疑巧儿,更何况,平日里,她异于寻常女子的言行,点点滴滴都在告诉瑾瑜,她所说的这一切绝非杜撰。
手臂情不自禁的紧了一紧,让她和自己贴得更紧密一些。巧儿说,她是跨越三百年,来和自己结这段情缘的,也就是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自己是她唯一的亲人吧?
越发觉得怀里的身体孤单柔弱,历史一直在飞速变化着,她生活的世界定然不同于今世,孑然一身降临在这个时代时,她应该是凄惶无助的吧?瑾瑜的眸子渐渐蒙上了水雾。
“那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巧儿在那里,过得幸福吗?”
巧儿,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生活过的时代,你喜欢的事物,你的亲友和家人,你的悲欢和快乐……
“你相信我的话了?”巧儿欣喜的问道。一直没敢对他坦白,一直担心,自己会被他看成脑残儿,甚至是百日说梦,哈,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可是,关于那个朝代,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那是一个男女平等的朝代,无论是人格、财产、工作、情感、婚姻、信仰等等,女人不是男子的附属物,也不存在为男人守节之说,她们只忠于自己的情感,若是深爱上一个男人,即使没有封建礼教的约束,她们同样会至死不渝,终生相守。”
瑾瑜,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因为没有人可以替代,所以,我爱你,我只爱你,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们和男人一样走出深闺,哦,那里不存在深闺,几十层高的楼房里,通常是几十户人家门户相对,比邻可能是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她们和男人们在同样的社会环境中竞争,创造财富,她们和男人一样个性或许会很张扬,法律赋予她们权力,可以自由的表达和追求自己的爱情,真实的去爱和被爱。”
听的人嘴角勾出挪揄地弧度,貌似恍然大悟,却又带着促狭的的意味调侃到:“所以,她们就利用律法的保护,随意亲吻男子,美其名曰占他们的便宜?”
“啊?哈哈哈……”巧儿的话被他打断,不由愣了一愣,接着忍俊不住笑得肚子痛。
这家伙,还记着洞房花烛夜的那个插曲呢,我那可不是占你便宜,那是名正言顺的助人为乐。
老是扭头和他说话,脖子早拧酸了,巧儿转过身来,勾着瑾瑜的脖子解疑释惑道:“瑾瑜同学,那天,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亲了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大帅哥,确实值得窃喜,不过,巧儿当时的动机十分纯粹,就是为了救死扶伤,那是助人为乐的行为,在我们那个社会,是会被当做善举受到赞扬的,从律法角度讲,无论男女,违背对方意志,包括未经对方允许,亲吻或者更进一步的行为,不是简单的冒犯可以了结哦,对方可以诉诸公堂,追究猥亵非礼之罪。”
“巧儿,我想亲你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巧儿老师还在做普法演讲呢,瑾瑜同学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忍不住就吻住了巧儿的樱唇,双手箍紧她的腰身,把她抱了起来,温存款款的亲吻着,缓缓地退到床边,转身,把她压倒在床榻上。
“为夫差点就忘了,这不是你们那时候。”
“……”
“哈哈哈……”
瑾瑜大笑,满眼都是戏谐和宠溺,原来她古灵精怪的言行,只不过是习惯使然,她的思维依然带着那个朝代的烙印。
“不过,我不会告你非礼的,我们有约在先,只要巧儿喜欢,就可以动我……”
“喂,王子殿下,你这样子太欠揍哦……”
“在你们哪个朝代,女人揍男人算不算犯法,哈哈哈……”
瑾瑜越说越乐,想起她每每率性而为之后,若有悔悟地看向自己的目光,眸子里除了尴尬和歉意,还有隐忍着的无奈与委屈。无时不在按照这个朝代的礼教,约束自己的言行,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很惆怅吧。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如此优雅俊美的男人也这么厚脸皮!”
巧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夸他还是损他,他不怀好意的笑着,清冷优雅气质被损毁的面目全非,冷漠的禁欲面容,微微泛红,嘴角勾出痞气的弧线,越发狐媚诱惑。
“在你们那个朝代,只有相貌丑陋的男人才会不知廉耻,做出厚脸皮的事情吗?”
明明听出她言辞中的暧昧,瑾瑜不由得瑟起来,继续拿“你们哪个朝代”说事。
“瑾瑜同学,你是真不懂呀,还是装清纯?试想,若是你一大早醒来,感觉嘴唇被人亲了一下,睁开眼来,看到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你是开心呢,还是憎恶?反之,你发现被一个满脸大麻子的肥婆恶心了,是不是就会勃然大怒?”
“我怎么觉得巧儿是在笑话夫君贪婪美色?”
“你竟然这么想吗?别心虚了,我是说,若是本姑娘一大早醒来,那个,呵呵,看到瑾瑜同学这样的大帅哥,自动送上香吻,如此秀色可餐,自然是尽情想用,看着恶心人的才会破口大骂呢。”
两人身体的密切接触,已经让瑾瑜情难自已,这句煽情的话语,让男人的呼吸顿时窘迫起来,心痒痒的,某处蠢蠢欲动。
“怎么办,今天不是安全期……”他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嘀咕着,沙哑而又带点鼻音,像是在卖萌地祈求她能开恩。他很尊重巧儿的意志,她不想过早的要孩子,他只能时时隐忍着迁就她。
“噗嗤”,巧儿喷笑,是她告诉他有所谓的“安全期”,但是,并没交给他计算的方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瑾瑜哥哥,你说兰哥哥和蝶衣郡主,是谁娶谁呢?汗王不会让兰哥哥做上门郡马吧?”
赶紧着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把话题转移开,她怕他太磨人,其实,美色当前,若是不加控制,她也会深陷其中。
“上门?哦……”
他支吾着,男人真的很体贴,对待那事,只要她回避,他绝不会腹黑地挑逗她,以免彼此都难以忍受,当然,他更不会逼迫她做出妥协。
小心翼翼的不去问她的家庭,她的父母,不去问一些让她敏感,从而伤心难过的事情,可是,他也不想去谈兰哥儿和蝶衣郡主,他瞒着不曾告诉巧儿,那就是,蝶衣郡主就曾主动……如今,她和兰哥儿小别重逢,情浓之际,天知道会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来,而那些事情,又会让他浮想联翩,他是君子,但他毕竟也是青春正盛的大男人呀,强健的体魄,欲求难以满足……
“你们那个朝代的饮食习惯和现在一样吗?对了,衣饰有没有改变?”
“饮食文化大同小异,只是,食品加工方式和品种可是花样层出不穷,科技和生产力发展水平说出来你不会相信,我们那里载人用飞机――鸟儿一样的在空中飞行,还有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速度就像射出的箭矢,从京都到哈密连一天时间都不用,我们用通讯设备联络,无论远在天涯海角,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
“确实是难以想象,但是,我相信巧儿说的都是真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巧儿思维一个跳跃,突然兴奋地说道:“对了,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它关系着十三阿哥和我们将来的命运,想听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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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落花空有意 流水叹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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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公子牌胭脂套装的配方,最终以一万两白银卖给了硕亲王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茜香国虽是附庸于大清的一个小小岛国,可是,却拥有贯通东南亚的货运码头,是各国贸易来往的重要集散地,主要财政收入当然是关税,可是,胭脂、各种动物和植物香料、水粉等化妆品,也是王国财政的重要支柱。这套胭脂套盒,目前行情不错,但是,探春知道它的来历,工艺流程并不复杂,一万两银子,是不是贵了点。
“真的是物有所值吗?”探春做沉思状,心怀忐忑的自语道。
荣国府百废待兴,可是,抄家时被收邀入库的银子并没有全数返还,宁荣二府,入不敷出,作为管家爷们儿,贾琏只能求探春吹吹枕头风儿,促成这项买卖,全家人的开销,包括探春省亲的开销,那一项不要银子?府里上下都指望着探春贵为亲王妃子,怎么也得赏赐娘家点值钱的东西和银两,,就算是贾府已经空有其表,面子上的事情也还是需要拿银子应酬。
贾琏的话并没有打动探春,对她来说,从贾家让她李代桃僵,远嫁外邦的那一刻起,亲情就已经暗淡无光,他此番省亲,只是想让自己的亲娘看到自己衣锦还乡,给她挣一个脸子,扬眉吐气一回。
刺玫瑰贾探春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冷静而又富于谋略,治家才能不必王熙凤差,既然是做买卖,当然要权衡利弊,双方都要要有得赚才行。
“我买下这套装,自然是觉得它值那个价钱。”大包大揽的把责任划拉到自己头上。硕亲王爷不想让探春为难,所以,直言说明,他对她的恩爱,与这次交易没有任何关系。
暂时还不想告诉探春,他还花费二万两白银,买下《石头记》在茜香国的发行权,外加怡红公子牌商标。
那本书他预览了几个章回。感觉十分震撼。他掌管国家财政大权,行事一向很有原则,但是这次交易,多多少少还是搀和了些许感情的成份。在园子里住了几天,他已经听说了大观园被抄检的事情,现在虽然重沐圣恩,却也已经元气大伤,几万两银子对茜香国来说是九牛一毛。对贾府,可就是雪中送炭。
对李纨和薛宝钗来说,探春的幸福照耀得她们眼热心痛,特别是宝钗,既然外边传闻《石头记》是宝玉撰写,就说明。他的心并没摆脱红尘的羁绊,可是,他却一点不顾及她的感受,冷酷得令人发指。
在大观园小住了数日,探春就告别老爷夫人和姐妹们,和硕亲王、樱桃公主返程,回茜香国。
临行时依然内流满面,上次远嫁时,是为自己前途难测。背井离乡而悲戚。这次,却是诀别之泪。这里,有娘亲可笑可悲的生活痕迹,纵然赵姨娘有多么不甘心。最后也只能败在王夫人的脚下,不是她真的有多愚蠢,而是,她的身份卑微,根本不足以和人家抗衡。
二哥哥做的很决绝,不光是对宝钗姐姐,对她这个妹妹,也是淡漠无情,他的心难道只装得下一林姑娘吗?现在,探春就坐在甲板上,静静的阅读着满纸荒唐言的《石头记》,她明白,再次登上这艘船,故园就成了永远的梦,她不会再回来。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樱桃公主一身维族小巴郎子打扮,在夕阳下垂钓,这身服饰是蝶翼王子的行头,蝶衣郡主把这套衣服送给她留作纪念,她的手腕上,还有脚踝上,有银铃铛清脆的响着,每一声都是她对异国他乡的那个男子的怀念,是的,怀念,刚刚别离,已经开始回忆,贾大人,蝶翼王子……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西去的官道上,哈密王府的车队正缓缓的行进中,瑾瑜、贾兰骑马紧随在第三辆马车后边,巧儿和蝶衣郡主坐在马车里。
贾兰是去哈密汗王府,求娶蝶衣郡主,瑾瑜和巧儿是要去十三哥巡查屯田的沁城。
额敏坐在第二辆马车里,显得心事重重,那日朝拜过后,来贾府寻找妹妹蝶衣,无意中邂逅樱桃公主,惊为天人地迷惑了半响,醒过神来之后,他对自己说,他喜欢那个女子,太美了,像一朵绽放的牡丹,高贵而又娇艳,她是贾家的小姐还是丫鬟?废话,气势如此高贵孤傲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丫鬟,她一定是府里的小姐,那么,他要娶她做自己的王妃。
很快,他的美梦就变成了泡影,因为,蝶衣郡主告诉他,恍若天人的红衣女子,是茜香国王储,也就是茜香国未来的女王,她也喜欢自己吗?为何一看到自己就是愣怔着,大量个不停?
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就算他喜欢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去茜香国,屈尊做她的男宠。就算爱,他也不能失去男人的底线,他可以三妻四妾,而她,决不能男侍成群。
额敏显然是会错了意,女尊王国公主看男人的眼神儿,自然不同于普通女孩子,她的目光肆无忌惮,显得霸气而又率性,她审视他,只因为,他的眉眼儿和蝶衣郡主十分相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许,要庆幸这流水的无情,阻止了他的沦陷,否则,他会情不自禁的登上那艘船,拜倒在未来女王的石榴裙下。
瑾瑜也一直静默无语,就自己掌握的情况看,圣上准备立十四阿哥为太子的意向已经趋于明了,可是,巧儿坚持说他日荣登大宝的是四阿哥,她甚至说出胤禛的年号,以及雍正在位的时间。
“瑾瑜,雍正即位,对十三阿哥十分有利,他被册封为和硕亲王,又称为铁帽子王爷,皇上对他的恩宠无以复加,他是诸位阿哥中唯一不避皇上的名讳,获得恩赐,继续沿用胤祥名字的皇子。史书记载,表面上对皇储之位十分淡然的胤禛,却十分凌厉果断,在皇帝大行的最后日子,控制了皇宫,悄悄修改了皇帝的传位诏书,十四阿哥虽然重兵在握,却远在边关,和准格尔人决战,夺回了西藏,却丢失了皇位。”
额头微微的沁出了细汗,他心里有些犹豫,十三阿哥,也就是阿玛原打算借屯田之际,和十四阿哥建立联系,积极筹集粮草,帮助他赶走准格尔人,收复西藏之后,直捣黄龙,攻占伊犁,把准格尔人赶出新疆。
他十分清楚,阿玛是把宝押在十四阿哥的身上。
思绪比柳絮还要纷乱,他必须要赶在和阿玛见面之前,先让自己相信,所谓的“矫诏夺位”史实,因为,他和巧儿此行,就是为了让阿玛做出最后的抉择,放弃老十四,跟随四阿哥,把皇帝大行的日期,立储密诏的内容透露给四阿哥,让他早作打算,趁十四阿哥不在京城,控制京城局面,修改诏书,夺取皇位,为四阿哥即位建立旷世奇功。
“哎,真巧,你说,游牧都尉和贾大人谁看起来更顺眼些?”
“啊?”
“怎么回事,游牧都尉哪里变了吗?以前吧,总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现在看,比我家兰哥哥差很多呀。”
巧儿正在吃栗子糕,听她这么说心里好笑,来不及咽下的食物呛进气管里,顿时没命的呛咳起来。
蝶衣郡主急忙帮她捶背,等巧儿咳嗽缓解下来, 不由掀起窗帘朝车厢外看,贾兰正好回过头来,和她的目光相遇。
枣红色的坐骑,烟青色的锦袍,玄色的瓜皮帽,轮廓清秀俊朗的侧影,永远是那么从容不迫,温文尔雅。
嘴唇扬起暧昧的微笑,目光是灼热的,似乎对视久了,会把空气燃烧起来。
蝶衣郡主顽皮的挤了下左眼,下意识的看了看和贾兰并驾齐驱的瑾瑜,后者的剑眉似蹙非蹙,表情冷漠而又疏离,蝶衣郡主不由好奇,这个人如此不拘言笑,一副禁欲的酷男模样,真巧不会感到乏味吗?怎么,说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切,若是搁以前我承认,这次重返京城,本郡主心里有了兰哥哥,再看这张冷面孔,虽说依然清逸俊美,却总觉得不如兰哥哥温和淡泊。
对呀,他们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并且都显得清高和孤傲,不过,兰哥哥眉宇间收敛着淡定和儒雅,温和而又持重,观之很舒服很亲切,而瑾瑜深潭般的眸子里,若隐若现的疏离和冷漠,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他,过于桀骜不驯。
觉得这个比喻十分贴切,蝶衣郡主不由为自己精彩的措辞描画出一弯浅笑,缩回到巧儿身边,得瑟着调侃道:“游牧都尉总是这么一副禁欲的面孔吗?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感到很冷?”
这丫头,为情所迷,中了兰哥哥的蛊了,我们都有那么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呀,呵呵,瑾瑜冷么,我怎么没有觉得?
“蝶翼王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吧,看起来衣冠楚楚,不正经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闷骚。”
“嘻嘻,游牧都尉不正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个……”
“嘿,快说嘛,别卖关子!”
巧儿抿唇微笑,往车厢后壁上一靠,闭目假寐,见不得光的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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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沁城四月春 举杯小团圆
沁城已经修复一新,镇远将军大营里,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正在轻酌浅饮,兄弟二人的心态似乎都很淡泊宁静,对他们来说,能这样怡然自得的喝着小酒聊天,算是十分幸运的事情,皇储之位日渐明朗,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个话题,唯恐会卷进皇储之争的漩涡里去。
相对于十三阿哥而言,胤礼可说是十分幸运的,虽然长期驻守在这苦寒之地,但是,好歹也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而胤祥,无异于变相的流放边关,被朝廷彻底的无视了。
其实,能够清心寡欲,做一个田舍郎也无甚不好,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平安幸福。
“末将给大将军请安,给十三贝勒请安。”
“草民给大将军请安,给十三贝勒请安。”
听到声音,胤祥转过头来,一眼看到跪拜在地上的瑾瑜和巧儿,还没来得及说话,镇远将军已经兴奋地抬手,示意二人不用行此大礼。
巧儿见胤祥眸光甚是和善的审视自己,忙规规矩矩的磕下头去。这才是正宗的公爹呀,看在瑾瑜的份儿上,她诚心不愿疏于礼数。
胤礼的嘴角扬了扬,终于绷住笑意,轻描淡写的说道:“起来吧,游牧都尉,你的委任状已经签发,我还以为,你会留在京都呢。”
陪他二人来拜见贝勒爷的是秦管家,听到胤礼的话,陪着笑脸道:“他们小两口是护送蝶衣郡主回哈米,顺道来看望镇远将军。”
“是吗,真巧,果然被你说中了,十三阿哥率军征讨准噶尔人大获全胜,目前已经收复了西藏,按原计划,十四阿哥准备一举拿下伊犁。捣毁准格尔人的老窝,在功劳簿上涂抹浓重的一笔,加重冲击储君之位的筹码,很可惜。由于缺少娘草,朝廷补给物质无法及时运达,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进攻伊犁。
这一切,就和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大同小异,镇远将军猛地一拍桌子,大家虚惊一场。只见他颇为玩味的望着巧儿,却是在对胤祥笑道:“神了,这个女……”
寻思胤礼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子,在他突然愣怔的同时,巧儿再度自报家门到:“草民真巧,遵哈密汗王之命,给镇远将军和贝勒爷送喜帖,王府不日将举行蝶衣郡主和荣国公玄孙礼部贾大人的订婚大礼。请二位贝勒爷赏光。还有,王爷给十三贝勒带了些食物和日常用品,已经让人连马车赶回沁城巡抚使官邸。”
没有告诉他。车上还有自己替瑾瑜孝敬阿玛的东西。
虽然已是春天,由于沁城温差很大,早上和夜晚还是十分寒冷,所以,巧儿给十三贝勒棉准备了全套的棉线针织衣物,光是袜子就准备了一打。
胤祥不止一次听老十七讲起巧儿和瑾瑜的趣事,他甚至知道“搞基”的笑话。胤礼当然不好意说巧儿冒犯自己那事,这个女孩子对瑾瑜用情之深,让镇远将军不胜感慨,其实。他心里朦朦胧胧的喜欢着巧儿。
在镇远将军眼里,瑾瑜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对他颇为欣赏,分手之后,很是惋惜了一阵子,今天。两个小朋友故地重游,他当然要尽地主之一。
“真巧、游牧都尉,都过来一起喝一杯吧。”镇远将军热情地招呼道。
真是喜出望外,能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同桌畅饮,十三阿哥强抑着内心的激动,表情依然淡淡的,但是,瑾瑜却分明看到了老爹目光中的慈爱和欣喜,
秦管家连忙吩咐亲卫加了两套餐具。
巧儿骨子里并没有尊卑高下之概念,二话不说,痛痛快快的上座,提起酒壶往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酒,起身举杯对十三贝勒道:“草民借花献佛,敬贝勒爷一杯,恭祝贝勒爷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毕竟是在军营,虽然自己是得到镇远将军许可进入军营,可是碍于律法,巧儿依然谨慎的称自己为草民。
瑾瑜紧绷着面孔,似笑非笑的看着巧儿,这小家伙还真是胆大妄为,无愧于未来世界的“平等”二字,布衣草民公然和皇子平起平坐,更何况,其中一位还是她的公爹呢。
儿媳妇不同寻常的率性不羁,让胤祥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一笑,荣国府的公子小姐们果然十分个性,荣国府不是出了一个为情遁入空门的怡红公子吗,巧儿能够做出千里寻夫的壮举来,有些不拘小节当然是情理之中,关键是,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名媛淑女来,自己更喜欢巧儿不输于男孩子的自信和洒脱。
端坐上位,从容地举杯,满饮了杯中酒,在巧儿斟酒的时候,十三阿哥缓缓地看向瑾瑜,不动声色的微笑道:“镇远将军恩赐,游牧都尉还不过来陪将军和贝勒爷痛饮几杯!”
鉴于自己的身份(当然是指土财主家的大公子),瑾瑜才一再推辞,不敢有违礼仪,现在,阿玛亲自相邀,说不得,且大着胆子放肆一次,能够和阿玛同桌畅饮,也是瑾瑜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让亲卫来服侍,巧儿亲自给十三阿哥和自己斟满酒,见瑾瑜终于过来坐下,顺手给他满斟一杯,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对镇远将军道:“将军威武雄壮,威名远扬,威震一方,令敌人闻风丧胆,保百姓安居乐业,并且宽容大度,堪称真君子,伟丈夫,草民斗胆借将军美酒,表达草民滔滔不绝的敬仰之心,还望将军赏脸!”
突然和父亲同桌饮酒,瑾瑜显得有些拘谨,因为没有公开父子关系,不可表现得太过亲昵,又因为彼此身份悬殊(不入流的小武官,对尊贵的皇子),不得随意而为,这样的尴尬境况,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听小家伙不知死活、不伦不类的恭维话,想笑却又不得不竭力忍住,嘴角隐者一抹挪揄的浅笑,也不去看巧儿耍宝,静静的举杯,哑声对十三阿哥道:“这杯酒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没有虚与委蛇的官场套话,只是送上晚辈的祝福,彼此心照不宣的省去称谓,浓浓的亲情尽在不言中。
胤祥欣然饮下杯中酒,听巧儿油嘴滑舌的甚是滑稽,不动声色的瞥着瑾瑜,看他紧绷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保持着一份淡定,优雅地斟酒。
“秦管家没在身边服侍,可还习惯?家里都好吧?没想到竟然是荣国府和哈密汗王联姻。”哈密汗王原本是很喜欢瑾瑜孩儿呢,虽然巧儿也很不错,但是,阿玛还是觉得可惜,若非出于无奈,我定会出头为孩儿做主,把蝶衣郡主也娶回家来,有汗王府做靠山,就多了几分安身立命的资本。
终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家常,父子之情发乎于心,用十几年的圈禁岁月武装起来的十三阿哥,心底的柔情被悄然碰触,犀利的眸子顿时柔波荡漾。
瑾瑜一边和父亲半吞半吐的聊着,一边瞥着巧儿的动静儿,好容易插空儿给镇远将军敬过酒,还没搁下杯子,巧儿就又缠着镇远将军不放,其实,她是想让瑾瑜借此机会,和十三阿哥好好亲近亲近。
“真巧,和郡主联姻的是你哥哥吗?”
关于巧儿的家庭背景,镇远将军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对这个年龄不大,却满腹鬼点子,能预测未来,行事又十分精灵古怪的女孩子,他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
“嗯哪,我哥哥温文尔雅,比不上大将军威武雄壮。”
这话说的,分明是讥讽本将军在哈密王府对她动粗的事情,那时不是还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么。
“哈哈哈……真巧是说本将军不够温文尔雅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嘴弯出狡黠的弧度,不加掩饰的瞟过一缕嘲讽,心里恨道,这混蛋竟然抓我的头发,现在想起来,本姑娘头皮还一阵发麻呢。
“噗嗤……”不知道脑补了一些什么剧情,镇远将军突然喷笑。
“我不说话的时候就这么好笑吗?”巧儿做作的讶然,忽闪着眼睛,貌似很茫然。
“游牧都尉,那日在王府,真巧说我们干神马来着?”
漫不经意的朝瑾瑜举了举酒杯,示意一起干了,算是赏了瑾瑜一个脸盆大的面子。
某男心情极好,恭恭敬敬的起身饮了杯中酒,欠身给镇远将军斟酒,再把自己的满上。
“将军,还是让真巧自己坦白吧,那种……有趣的话,末将说不出口。”
情知瑾瑜在打趣,言外之意是笑话自己女孩子竟然爆粗口,切,不就是说你们二人“玩基”吗,有什么难为情的,瞥见二人眉来眼去的做怪相,大有合起伙儿来消遣自己之意,巧儿痞痞的笑了起来。
“那日本姑娘看走眼了,不过,今天二位眼风乱飞,频送秋波,我就不说穿,别人也看得出其中的猫腻来。”
“……”巧儿,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
“……”真巧,亏你是个女孩子,瞧那坏笑的小脸,怎么觉得如此……剽悍!
“什么猫腻?”十三阿哥不明就里,茫然问到。
“啊?哈哈哈……”镇远将军和瑾瑜不约而同的对望,再看收敛了笑容,正经得十分不正经的巧儿,在也忍俊不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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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萱草本无忧 噩梦当忘却
铁帽子王爷?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吗?自从太子被废,自己就成了暴露在枪口下的那只鸟儿,被人栽赃陷害,被皇阿玛圈禁起来,倒是因祸得福,远离了皇储之争,细想想,还真是唯一没有和胤禛发生冲突的阿哥,若真如巧儿所说,皇阿玛十一月二十日大行,我只要提醒老四,不显山露水的控制皇宫,在遗诏上添上一笔,等老四荣登大宝之后,封我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和硕亲王,应该在情理之中吧。
凄苦的度过了半辈子,犹自拼命地挣扎,不为别的,只为了瑾瑜能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不求富贵显赫,但求他有一个安宁幸福的未来。
是夜,月光如水,巡察使官邸里,十三阿哥独自伫立在天井院里,这原是毁于战乱的一个可汗的外室,刚刚修复不久的庭院里,依然保留着不知是何时,也不知道是何人种下很多萱草,也许,栽种者只是为了收获金针菜,才这样成片的种植,如今,碧绿的叶子连成一片,叶脉里有花苞悄悄地探出头来,胤祥不由想起巧儿的话,每一种花都代表着特定的语言,萱草的花语是——忘却一切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它又被称为忘忧草。
或许,他真该放下她,放下忧愁,把梦蝶隐藏在心里,用忘却来纪念唯一的真爱。
老十四给予准噶尔汗国致命的重创之后,策妄阿拉布坦自顾不暇,边关无战事,月朗风清,沁城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静得可以听到耳房内沉酣的呼吸声。
非常欣赏巧儿的机智,即便酒意浓醺。也没忘了以自己是女子身份,不便在军营长时间羁留为借口,果断拒绝镇远将军的挽留,坚持和瑾瑜来巡察使府邸下榻,先还以为她的目的仅仅是创造机会。让自己和瑾瑜父子团聚。享受天伦之乐,没料到。他们不远千里来哈密,却是为了和他筹谋拥立老四为帝的大事。
他宁愿相信灵魂不灭,巧儿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么。梦蝶的灵魂就在附近追随着自己吧?或者说,正是她穿越时空,把巧儿送到瑾瑜的身边,给瑾瑜一份美好的爱情。给自己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忘却的,是从来无须想起的记忆。因为,那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融入血液中,再不会痛,亦无忧,有的是勇气,是力量。
“弥陀佛,从今天起,盯紧老十七,严防他和老十四勾搭在一起,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采取措施,还有,无论如何,要让老十七和我们捆绑在一起。”
“爷,你不是……”秦管家从隐身处走出来,看向十三阿哥的目光满是疑惑。
十三爷不是已经把赌注押在十四阿哥的身上,准备促成十七阿哥和十四阿哥联手,这两个贝勒爷掌控着朝廷近一半的兵力,而且都是身经百战的王牌军,必要时,武力逼宫,拥戴十四阿哥入主金銮殿,目前,十四阿哥不但重兵在握,朝野上下都在风传,皇上已经决定立十四阿哥为太子,也就是说,若无意外发生,十四阿哥就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主上为何要逆水行舟呢?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记清楚,只有老十七和老十四对抗起来,我们才有机会掌控天下。”
根本不解释,秦管家也就不再言语,这就是他和十三阿哥之间的默契,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就是他身为主子心腹管家的本分。
“主子爷是想亲自逐鹿吗?我觉得胜算不多,虽然主子有超人的胆略和治世之才,但是,天时地利人和,主子一点也不占优势,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话的是雷神,凭着自己对主子的衷心,他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弥陀佛笑眯眯的看着雷神,这家伙,以为主子不知道这些道理吗,就算用脚后跟思考问题,主子的心机也比你慎密十分。
对雷神勾勾手,让他过来,那家伙见十三阿哥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浓眉几乎拧成了疙瘩,黑着一张本来就黑的国字脸,抱着胳膊,迈着八字步,摇头晃脑的来到弥陀佛身边。
“少他妈装神弄鬼,神神秘秘的呕得心慌,有屁快放!”雷神凶神恶煞一样,和弥陀佛正好一黑一白,正是相得益彰。
“我先回房休息,你们多留点心眼,记住,言多必失。”
说完这句话,十三阿哥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留下雷神、弥陀佛二人在外面发懵。
“弥陀佛,我说错了什么吗?”愣怔了好半天,雷神终于讪讪的嘀咕道。
“哈哈哈,最正确的抉择,就是不打半点折扣地贯彻爷的指示。”
话音落,笑容也渐渐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惶恐,弥陀佛转身望着瑾瑜和巧儿下榻的房间,忧心忡忡的揣度着,主子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应该和小主子的到来有关吧,那么,瑾瑜也开始卷入皇储之争了吗?不要这么残酷,主子难道不知道,瑾瑜对于皇权之争完全陌生,为何还要让他以身犯险,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过平淡却安逸的田园生活难道不好吗?
“妈的,最看不惯你这笑面虎的死样子!”就不会打开窗户说亮话吗,故弄玄虚,存心让老子憋闷得难受。
雷神撇嘴,眉毛倒竖起来,搁下话,夜行衣掠起一阵风儿,身影倏然消失。
“我可是喜欢看你的雷公脸呢,胸大无脑,一介匹夫!”
知道雷神就在附近潜伏着,弥陀佛反唇相讥,毫不客气。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所以,巧儿并非是被说话声惊醒,而是生生的本噩梦惊醒。只觉得大汗淋漓,酒意不由去了大半,只觉得口干舌燥,回忆梦中的情景,犹自心悸不已。
呆了一呆,强撑起绵软的身子,想要下床去喝茶。
瑾瑜睡觉一响警醒,感觉到巧儿翻身准备下床,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揽巧儿的芊芊细腰,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天还没亮,准备梦游么?”
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像梦呓般的,慵懒而又柔和。
刚坐起身来,就被瑾瑜扳倒在他怀里,巧儿转过身去,看躺在身下的男人,眼睛都懒得睁开,以为巧儿在挣扎,只是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把她箍的更紧一些。
盗取诏书的是瑾瑜吗?黑巾蒙面,看不真切,寒光,血色,夜幕下的杀戮,谁死谁生……
也许,我泄露历史真相,让十三阿哥和四阿哥联手,篡改遗诏,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既然四阿哥荣登大宝已是不可更改的历史,又何须自己自作聪明,难不成,自己的介入也是历史的一部分,今天的穿越,再现的就是尘封的往事?若非如此,贸然行事,岂不是会弄巧成拙?
其实,和瑾瑜在刘家屯做一个小地主挺好的,衣食无忧,与世无争,欲望驱使之下的权谋之争,无疑会让瑾瑜陷入危险的境地,现在收手,应该还来得及。
“瑾瑜。”
“嗯。”
“我做了一个噩梦……”
感觉到掌心里薄薄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湿,瑾瑜倏然睁开双眼,试着用手抚摸她的额头,竟然也是冷汗淋漓。睡意霎那间全消,意思立即清醒过来。
“巧儿,梦由心生,你在担心什么?”
说着话,起身去盆架上摸到一条手巾,返回床上细细的擦去她满头满脸的汗水,然后,就着透过窗纱的月光,从行李中取出干净的内衣,帮她把湿衣服换掉。
默然由着他帮自己更衣,被动地被他再度拥进怀里,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瑾瑜,你不会干傻事,亲自潜入皇宫盗取遗诏吧?”
“不可以吗?”巧儿,在你的梦里,我是重伤还是身首异处?
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瑾瑜问自己,若是必须去冒险,若是真的失手,巧儿怎么办?还是父亲说得对,四阿哥城府很深,想必皇宫里早已经布满了他的棋子,父亲只需把皇帝大行的时间透露给他,让他知道遗诏的内容,其他的事情,四阿哥自然会安排妥当的人去做。
“瑾瑜,是我发神经,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也许,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候谜底被揭开就对了,我们根本就无须祈求什么,巧儿只想顺应天命,只要我们能终生相守,这比什么都重要。”
巧儿,你放心,父亲已经决定,暂时隐瞒我们的关系,关于遗诏的事情,无论真假,都交给四阿哥处理,你以为,皇宫大内,是寻常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吗,我们参加完蝶衣郡主的订婚仪式,就回京都静候消息,父亲必须相机行事,必要时说服十七阿哥和哈密汗王,支持四阿哥登基,以他们的兵力,牵制十四阿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柔润的唇轻轻地蹭了蹭巧儿的鬓发,瑾瑜磁性的声音糯糯的低语道:“傻姑娘,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怎么敢不顾惜自己的生命,随意去冒险,你放心,就能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舍你而去,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若相随,我必不离不弃。好了,天色尚早,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唔,人家口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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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花重汗王府 惊变哈密州
贾兰此行原是出于儿女情长,爱到深处,不忍和蝶衣君主分别,便一路护送来到哈密,亲自向哈密汗王求娶蝶衣郡主。
事实上,对蝶衣郡主来说,这也是一次无奈的逃婚之旅,因为,从蒋玉菡那里传来消息,忠顺亲王爱子斐郡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蝶衣郡主姿容秀美,堪称国色天香,王爷已经奏请圣上为爱子和蝶衣郡主指婚。
哈密汗王圣恩再重,也比不上忠顺王爷的在朝中的地位,斐郡王和亲,也算是莫大的荣耀,圣旨一下,那是断无推拒的余地。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斐郡王面前大肆渲染蝶衣郡主美色的,正是赖尚荣,那日赖大娘子去贾府送礼,被王夫人好一阵奚落,贾府的奴才们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对赖大娘子和赖彩萍甚是轻慢,眼见无望重修旧好,这才导致赖尚荣暗下黑手,蓄谋拆散贾兰和蝶衣郡主。
在赖尚荣看来,贾家不过是靠着哈密王府重获圣恩,只要断了汗王府和荣国府的联系,那时,凭贾兰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京官,和自己作对,谁怕谁还真难说得很。
斐郡王本就是声色犬马之徒,听赖尚荣说,蝶衣郡主不但貌美,而且善舞,胡璇一曲艺惊四座,女扮男装纵马江湖,英姿飒爽,极尽风流,更是京城闺秀,江南名媛所无法比拟,那里按捺得住心动行动,当即就死缠着他老子忠顺亲王,要他去向皇上请求,他斐郡王愿与蝶衣郡主和亲。
按照正常程序,皇上招额敏觐见,与之协商和亲事宜,额敏事先已知妹妹的心事。当下不好拒绝,便以此时必须汗王亲自做主为由,施缓兵之计,这就给贾兰留下了上门求娶郡主的时间。
汗王府匆忙举办郡主的订婚仪式,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拒绝和亲之事而已。毕竟,蝶衣郡主和贾兰的“情事”正月里就曾在朝中风传过。此时应该算是水到渠成,忠顺亲王就算不悦,也没有理由开罪哈密汗王。
正是春深季节。王府花园花木葱茏。由于点缀了无数造型各异的花灯,整个王府花园充满了吉庆的气氛,一时间,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由于事先并没想到汗王这么快就举办订婚仪式,贾府的文聘之礼。以及寻常的繁文缛节悉数取消,蝶衣郡主的订婚庆典毋宁说是一场盛大的集会。
整个程序简单而又低调,没有邀请朝中重臣,参加订婚酒宴的客人,除了驻守沁城的十七贝勒,督查屯田事务的十三贝勒,就是哈密汗王的亲朋好友,男方家中,是由妹妹、妹夫陪同当事人,现场向郡主求婚,并获得汗王首肯和祝福,两位贝勒爷和诸位亲友就是鉴证人。
说是订婚仪式,看起来更像是汗王款待远来的准郡马的接风酒宴,金樽美酒狂欢夜,等于是在向远在京城的忠顺亲王致意――蝶衣郡主已经和贾兰公子缔结婚约,对斐郡王的垂青,我们只能表示遗憾。
黄昏时分,参加完订婚酒宴的客人们,纷纷聚集在王府花园,篝火晚会拉开帷幕,蝶衣郡主、贾兰、瑾瑜和巧儿,都换上了维族盛装,两对俊男靓女,立刻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惊艳的目光掉了一地。
篝火把花园映照得犹如白昼,美女如云,旋转的裙袂五彩缤纷,恰似花团锦簇。
姑娘和小伙子们围着篝火跳起舞来,瑾瑜和贾兰不会跳舞,矜持的坐在事先安置好的观礼席上,品茶,观舞,赏花,赏春色。
两个英俊的小巴郎子,热情洋溢地围绕着蝶衣郡主和巧儿舞蹈,对这种民族舞蹈,巧儿并不陌生,由于她的舞姿融入了现代歌舞元素,更具美感,这又是她穿越之后的第一狂欢,巧儿玩得十分开心,舞步轻灵,眉眼频频飞向瑾瑜的方向,潜意思里是在询问:“为妻和蝶衣郡主谁更漂亮,谁的舞姿更加迷人?”
由于知道了巧儿是来自未来世界,瑾瑜对她的出色舞姿并不惊奇,在他心中,似乎未来的女孩子无所不能,所以,他显得十分淡定,静静的欣赏,优雅的品茗,却不知道,他那份慵懒高贵的冷漠气质,早迷倒了在场的姑娘们,当然,贾兰公子同样出色,他们二人是篝火晚会最亮丽的风景。
观礼席上预先设置了哈密汗王、王妃、额敏郡王、郡王妃以及贵宾席,不过,汗王和两位贝勒爷并没在座,他们正在王爷的书房里,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蝶衣郡主和巧儿身边的舞伴已经易人,虽然他们的装束和其他维族男子一样,但是,巧儿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新舞伴并不善舞,只见他细高身量,容长脸儿,长得倒是颇为俊秀,只是,目光邪魅,借着几分酒意,有意用肢体碰撞挑逗自己,再看蝶衣郡主的舞伴,淫.邪之意更为明显。
机敏地借舞步,避开和他肢体接触,巧儿不动声色的笑问道:“听口音,公子应该是来自京都吧?敢问高姓大名?”
“越国公之孙,五品员外郎,赵玉琪。”自报家门之后,故作风流倜谠的对巧儿抛了个媚眼,挑逗到:“姑娘可以叫我玉郎。”
“失敬、失敬,如此贵客,刚在酒宴上竟然不曾相遇,否则,本姑娘少不得要好好地敬公子几杯。”巧儿已经预感到来者不善,这家伙显然是借祖上荫庇,领了个候补员外郎虚职,就像宁国府的贾蓉一样,只怕和蝶衣郡主跳舞的才是正角儿。
“姑娘客气了,小爷我也是刚到王府,不曾赶上郡主的订婚典礼,不过,能和姑娘一见倾心,也算来的正是时候哦……”
那个混蛋以为巧儿是哈密汗国的大家闺秀,顿生调戏之意,伸手去揽巧儿的细腰,尚未搂实,被巧儿一个旋舞。脱离掌控,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来路前,巧儿不想招惹是非,所以,采取回避策略。静观其变。
“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只听蝶衣郡主怒骂道:“找死呀!哪来的王八膏子。当心本郡主剁了你的爪子喂狗!”
突发的事故,让跳舞的人和看的人局势大吃一惊,喧嚣的场面顿时被异常的静寂所替代。所有人都愣怔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蝶衣郡主身边的是一个白净俊美的青年男子,只见他怒目相向,和蝶衣郡主对视中倏然换了一副面孔,痞痞的调笑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这一巴掌。本王就当做郡主的亲昵,不过,没有下次!”
话音未落,霸道的搂住蝶衣郡主的小蛮腰,蝶衣郡主伸手要打,却被他飞快的抓住手腕。
“我说过,别打顺手了……”
观礼席上,额敏和贾兰同时起身扑了过来,没等他们逼近,那位自称“本王”的男子浑身发软,抱着蝶衣郡主的手臂一松,瘫坐在地上。
巧儿眼尖,早发现击中那个登徒子穴位的是一粒麻糖,心照不宣的对瑾瑜抛了个赞赏的眼风。
“王八蛋,刚在我的地头撒野,本郡主让你知道,什么叫身不如死……”
蝶衣郡主见对方倒地,犹自怒不可解,提起穿着羔皮靴子的小脚,没头没脑的一阵乱踢。
“住手,你们不要命了吗,这是斐郡王,前来向郡主求亲的……”
和巧儿跳舞的男子没命的跑过去,挡住蝶衣郡主,她哪里肯依,依旧不依不饶的又骂又踢,反倒是匆忙赶过去的额敏和贾兰把她劝住。
让巧儿称他“玉郎”小纨绔,急切中想拉斐郡王起来,那家伙浑身就像没有骨头,哪里站得住,刚扶起来,一松手就再次跌倒在地上。
“误会、误会,小妹不知是斐郡王尊驾光临,多有得罪,还望宽恕,斐郡王远道而来,在下立刻备办酒席,为王爷接风洗尘。”
已经看出这人中了暗算,额敏一边寒暄着道歉,一边替他解开穴道。
额敏为人处世甚是圆滑,知道来者不善,人家的老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忠顺亲王,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得罪不得的。
斐郡王狼狈的起身,赵玉郎忙给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王八蛋铁青着脸抬头对蝶衣郡主冷笑道:“丫头,等本王把你娶回家再好好调教,你等着!”
贾兰倒是沉得住气,并不和他争口舌之利,只是走过去,体贴的握住蝶衣郡主的手,这个拘泥礼教的少年,此刻已经顾不上众人的眼光,俯身柔声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到底是荣国府的公子,处变不惊,面对身份显赫的情敌,这份淡定和不屑,真的是让巧儿侧目。
“我没事儿,不过,这家伙似乎有持无恐,不会是拿着圣旨来的吧?”
蝶衣郡主忧心忡忡的低语道。
“我们已经订婚,就算有圣旨,也晚了,他没有理由强行娶你。”
眼看着额敏陪着非郡主一行进了正厅,瑾瑜悄然来到巧儿身边,压底声音到:“巧儿觉得,蝶衣郡主是不是应该出点事情?”
“什么?”巧儿讶异道。
“你们女孩子被人当众羞辱,不会觉得,那个,想要以死明志吗?”
“你胡说什么呀,竟然盼着……对呀,我去给她说。”
巧儿飞快的过去咬着得以郡主的耳朵一阵嘀咕,蝶衣郡主先还笑着,突然就变了脸色,放声大哭起来道:“父王,那个王八蛋公然对我无礼,想我堂堂汗王郡主,脸面何存,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
哭着喊着,就要寻死,哈密汗王、镇远将军以及十三贝勒听到动静儿出来看究竟,王爷一把抱住公主,急问道:“谁?是谁敢在我的家里欺负我女儿?看本王把它碎尸万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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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作态轻生死 趁隙暗离间
蝶衣郡主哭着喊着,又是要寻死,又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去,闹得鸡犬不宁,贾兰心慌意乱,死死地把她抱在怀里,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情绪失控。
哈密汗王、镇远将军以及十三贝勒听到动静儿,急忙出来看究竟,王爷一把抱住公主,急问道:“谁?是谁吃了豹子胆,竟然在我家里欺负我女儿?看本王把他碎尸万段!”
忠顺王爷的正妃和十四阿哥生母是亲姐妹,忠顺亲王和哈密汗王联姻,也不排除笼络哈密汗王之意,拥有重兵的老十七态度暧昧不明,占尽天时地利的哈密汗王和老十七相交甚密,十四阿哥可不希望,关键时刻,被人联手从后面捅上一刀。
这正是斐郡王被蝶衣郡主狠揍一顿,强忍了这口气的原因,他可不是羞于和女人斗的好男。
此时,斐郡王他们尚未走远,蝶衣郡主指着那个背影,抽抽嗒嗒的对汗密汗王撒娇道:“求父王给女儿做主,就是那个狗东西对女儿动手动脚,哥哥被他威慑,他说自己是忠顺亲王的儿子,竟然眼看着女儿被人欺负,不敢申辩,他刚还威胁女儿,说定要把女儿抢回家去好好调教……”
混账王八羔子,就算是当今皇上,也还要给本王几分薄面,你忠顺亲王就算再强势,也不该如此狂妄自大,公然欺上门来,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撒野,连我女儿也敢欺负,真当本王软弱好欺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子也难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老子也算是一方雄狮,惹火老子,别怪老子和策妄阿拉布坦联手,索性脱离大清朝廷,盘踞一方。称王称霸。
“蝶衣郡主,你是何等娇贵的身份,王爷把你捧在手上宠着还唯恐委屈了,哪能由了别人作践。斐郡王说要抢你回去调教,不过是在痴人说梦,他是郡王,你也是郡主呢,他凭什么横行霸道,找上门来欺负你?再说,他此来并无公公们随行传旨。想来他此行并不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斐郡王何以如此狂妄,公然在汗王的地盘上寻衅,连郡主也敢欺负,未免太过嚣张,眼下朝廷正是倚重汗王的时候,若是朝堂之上打起官司来,皇上断不会明着纵容斐郡王。轻易毁了屯田养兵之计。”
瑾瑜明着是在安慰蝶衣郡主,实则是在说给汗王听,这事情最好闹到圣上哪里。告他斐郡王无视国家法度,公然到汗王府寻衅闹事,欺男霸女竟然欺负到郡主头上,试想,周边邻邦,谁还敢投靠大清,皇上又凭什么指望汗王死心塌地给朝廷卖命?
巧儿听瑾瑜如此说道,巴不得就把事态弄得不可收拾,立刻煽风点火到:“蝶衣郡主,你和我哥哥订了亲。就是我贾巧儿的亲嫂子,贾家虽然门第寒微,却也不会任由别人骑到头上欺辱!今天,我和哥哥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让哪个王八蛋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从靴套里抽出短剑来。嚷嚷着要追上去,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巧儿,别胡来!”贾兰抓住她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缴了她的械。
哈密汗王脑子一热,大步赶上前去,照屁股一脚,把斐郡王踢了个狗吃屎,斐郡王的两个随从保镖,刷的拔出剑来,挡在他汗王和斐郡王之间,待看清楚偷袭他们主子的是哈密汗王,不由愣怔着,进退两难。
“找死!”汗王冷冷的喝令道。
“不得对汗王无礼!你们退开!”蠢货,这是汗王的一亩三分地,真若撕破脸面,我们连骨头渣儿也别想回京城。
这一觉跌的酒醒了,胆子却吓碎了,斐郡王喝退自己的随从,挣扎着爬起来,摸了摸红肿的鼻子,擦了擦磕破的嘴唇,这个在京城不可一世的浪荡郡王,倒也识得时务,他自认对蝶衣郡主已经足够忍耐,试想,斐郡王自出娘胎,何曾被人扇过耳刮子,若是在京城,他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蝶衣郡主。
不敢正视汗王剑一般冷酷的眸子,双腿不停地颤抖着,却强装镇定道:“晚、晚辈给汗王请安!晚辈奉皇上口谕,千里迢迢来到哈密,请求和蝶衣郡主和亲,酒后失态,还望汗王大爷大量,宽恕晚辈则个。”
汗王冷笑,眯缝着阴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斐郡王,直接鄙视加憎恶。
就像被寒光剑捅了无数个透明窟窿,只觉得寒气蚀骨,汗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
“汗王息怒,晚辈对蝶衣郡主并无恶意,只是太过倾慕,不想被郡主误、误会……”
“误会?斐郡王放荡不羁,上至朝臣,下至庶民百姓,但凡有漂亮女儿被王爷看中,无一逃得脱王爷手心,还没到弱冠之年,家中就养着六七个侍妾,就你也配说倾慕我的女儿?”
上前一步捏住斐郡王的下巴,强波他抬起头来望着自己:“说吧,你准备怎么调教蝶衣?”
原本就十分白净的小脸,霎那间变得煞白,斐郡王拼命的摇头,语无伦次的说道:“没、没有,晚、晚辈不、不敢……”
“蝶衣被你从京城追到哈密,躲在自己家里你都不放过,你还有什么不敢?以为我汗王府的刀剑都是纸糊的,砍不断你的脖子吗?”
扫视四周,目光停在斐郡王的随从身上,哈密汗王面无表情的命令道:“用你的剑砍一下试试看,你主子的脑袋够不够硬!”
“汗王息怒,使不得,斐郡王,他是忠顺亲王最最最宠爱的宝贝……”
王八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强出头,拿忠顺亲王来威胁老子!缓缓的转过身来,伸手抓住那厮的衣领提溜起来。
赵玉郎双脚悬空,吓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后悔不已,汗王被人上门挑衅,早已经恼羞成怒,哪里还敢刺激他,自己若苦苦求情还罢了,竟敢搬出忠顺亲王来威胁汗王,岂不是自讨苦吃。
“汗王饶命……”
那厮一语未了,就被汗王扬手扔了出去,脊梁骨重重的撞在一个六角亭的栏杆上,然后,跌落在地上,晕了过去,想来,多半不是撞晕的。
同样悔青肠子的是斐郡王,他是在蝶衣郡主离开京城数天后才得到消息的,冲动之下骑马跟来,现在客店订了客房,又叫了酒菜,和赵玉郎对饮,不知不觉就已喝得七八分醉。
派去探听消息的奴才得知汗王府正在举行订婚典礼,急忙回来禀报,斐郡王没想到蝶衣郡主宁愿嫁给一个从五品小吏,也不愿意与自己和亲,冷笑一声,还以为这是在京城呢,可以为所欲为,接着有酒壮胆,赶到汗王府,公然对蝶衣郡主动手动脚。
惊恐的目光随着赵玉郎的身体划了一道弧线,他甚至听到骨头撞裂的声音。
“你,用剑砍他的狗头,看看皮有多厚!”
“汗王饶命,汗王饶命……”
听到汗王冷酷地命令他的随从保镖,斐郡王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尿都吓出来了,流了一裤裆。
“汗王,斐郡王唐突蝶衣郡主,原该给予教训,还望汗王给在下一个薄面,饶恕他这次,毕竟,他是我皇叔最宠溺的儿子,可否交由我带回京城,当面向皇叔说明情况,请他收回和亲的请求,并就冒犯郡主之事给汗王一个说法。”
心知哈密汗王并不敢真的处置这个小王八蛋,却又抹不下面子放人,此时求情,可说是一箭双雕,首先是做个顺水人情,忠顺王爷和十三阿哥关系原本很疏远,不过,鉴于他已是被打翻在地的皇子,对十四阿哥无任何威胁,看在他救了爱子的份儿上,也许,他们的关系会由此变得亲近一些。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只有掌握了他们的动向,才能帮助四阿哥进行决策。
其次是,贾兰与蝶衣郡主的联姻,势必引起忠顺亲王的妒恨,瑾瑜和巧儿难免会牵连其中,接近忠顺亲王也是为了必要时,出面保护瑾瑜和巧儿。
总之,他需要接近十四阿哥和忠顺王爷,并得到他们的信任。
哈密汗王顺水推舟道:“十三阿哥与我有救命之恩,阿哥的吩咐,本王怎敢不从!”
“斐弟还不谢汗王宽恕之德!”十三阿哥淡淡的提醒道。
“谢谢汗王……”
“十七弟,屯田计划已经全面落实,我该回京向父皇复命了,各自保重!谢谢汗王赏我薄面,斐郡王我就带走了,就此别过。”
漠然瞥了瑾瑜一眼,他很欣赏儿子的沉稳淡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哈密汗王和忠顺王爷的矛盾推向高潮,哈密汗王不会不知道,他和忠顺王爷之间已经不可调和。
接下来,就该是四阿哥来和十七弟和汗王做交易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话,还不够分量。
按照父亲的吩咐,瑾瑜决定暂时留在镇远将军麾下,继续就任游牧都尉,争取赢得十七阿哥的支持,以策应宫中政变。至于巧儿,只好安置在汗王府和蝶衣郡主作伴。
作为朝廷命官,贾兰必须返回京城任上,贾家的希望就落在他的身上,他不能放弃自己的仕途,就算会面临忠顺王爷蓄意报复,他也要坚持下去,现在,他是哈密汗王的准郡马,有了这张牌,相信任何人想动他时,也得认真掂量掂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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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难得这份情 说出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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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斐郡王的关系,贾兰并没有和十三阿哥他们同行,他打算在哈密王府多滞留几天,毕竟,他是初涉ai河,和蝶衣郡主情意正浓,也舍不得和她离别。【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狂欢夜匆匆结束,哈密汗王送走宾客,急忙来到蝶衣郡主的闺房,想看看他的心肝宝贝现在气消没有。
“蝶衣,别胡闹了……”
好似贾兰的声音,汗王心里一惊,难道蝶衣她还想寻死不成?听额敏说,那个斐郡王谁然举止轻佻了些,但并没占到蝶衣的便宜,反倒是被蝶衣扇了一耳光,可她为何还是想不开呢?
“蝶衣……”
“哐当”一声巨响――当然,所谓“巨”响,这只是哈密汗王感受到的,准确点说,是花架被撞翻,正在盛开的一盆白海棠掉在地上,花盆摔得粉碎。
汗王不假思索地一脚把房门踢开,屋里的情景,让他老脸一热。
只见蝶衣郡主正把贾兰按在书案上,没头没脑的亲吻,简直让他啼笑皆非,这个野丫头竟然如此强悍,不过,更让他鄙视的是,准郡马欲拒还迎,半推半就,怎么就不会拿出点男子汉的威风来,为么比女孩子还要拘谨。
“王爷……”郡主,还不松手,王爷来了。
贾兰很坚决的把蝶衣郡主推开,直起身来,讪讪的整了下衣襟,窘迫得满脸通红。
“父汗,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切,就凭那个小痞子?没有一顿打耳刮子打得他满地找牙,算是他运气好!”
“……”
被父亲撞见她的不雅行为,蝶衣郡主的耳朵倏地热了起来,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她夸张地嗤笑,瞥一眼倒在地上的花盆,绯红色从脸颊弥漫下来,直接染红了脖子。
汗王愣怔了一下,心里嘀咕道。看她这样子。哪里像是刚受到冒犯的样子,想不开?应该是很放得开吧。
“那你刚才。为何寻死觅活的吓唬父汗?!”你难道不知道斐郡王家里的背景吗,你这么做等于是把父汗推到权贵的对立面,父汗想方设法笼络朝中权贵。以巩固哈密汗的地位。你倒好,平白的为父汗树敌。
“我不是担心父汗不好面对斐郡王的求婚嘛,那人妻妾满屋,还想打女儿的注意。若是他拿出皇上的圣旨,父汗没准儿就会让女儿嫁给那个花花公子。”
汗王摇头。指了指蝶衣郡主,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因为不想嫁给那个风流公子,竟然把父汗也绕进去了。
“你、你、你这孩子……唉……”
转身准备离开,回头一看溅了满地的泥土,想了想,吩咐贾兰道:“这事都闹成这样了,你这次回家,和你家里商量一下,看你家里有些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最好早点入赘汗王府。”
“这个,不瞒汗王说,如今,先祖荣国公就我一个玄孙支撑门户,恕我不能入赘王府。”
回望蝶衣郡主一眼,贾兰狠狠心,深深一揖到:“还请王爷体谅兰儿的身不由己,若能同意兰儿迎娶蝶衣郡主,贾兰深感王爷之隆恩。”
这话说得甚是决绝,言外之意当然是,若是汗王坚持要贾兰入赘,这门婚事只好作罢。
“贾兰公子,别忘了,你求亲的时候,本王是怎么对你说的?”你这死丫头,不是说好了让贾兰入赘王府吗?怎么这刚刚定亲就变卦了?
蝶衣郡主悄悄把手从背后伸过去,狠狠地掐了贾兰一把,由了他呲牙咧嘴,故作羞怯的低了头,蚊子哼哼般的争辩道:“父汗好没道理,你问贾公子可否入赘汗王府时,女儿正好碰翻了茶杯,贾公子只顾了看女儿的手有没有烫伤,情急之下根本就没听到父汗的话,是女儿回答说,贾公子很喜欢女儿,他会听女儿的,没问题,这事就这么定了。本想找时间和他商量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好呀,现在就和他协商吧。”汗王沉声道。虽然是在和蝶衣郡主说话,眼角的余光却在瞟着贾兰,由于激怒之下得罪了忠顺亲王,汗王这会让心里正不痛快,所以,十分不忿的腹诽道:“这贾兰不过是背了气儿的王公世家公子,小小的从五品京官,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愿入赘本府,难道就要蝶衣低就吗?”
“王爷,这事……”
贾兰一语未了,就被蝶衣郡主一脚揣在脚踝上。
“父汗,这事好商量,女儿这就和他商量,看他敢不听女儿的话!”
“贾公子,按照往返的时间,本王给你两个月时间,你去和家里商量,给我一个答复。”哼,不想入赘就解除婚约,虽然斐郡王不靠谱,本王自会请求皇上,选一个品貌兼优的王子和蝶衣和亲。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上,贾兰顿时呆住了,听说斐郡王要和郡主和亲,自己冲动之下并没考虑周全,就不远千里来向汗王求娶蝶衣郡主,没想到,汗王根本就没想让郡主远嫁。
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贾兰十分为难的苦笑道:“蝶衣,你也知道,我父亲去世得早,我是母亲今生唯一的希望,她就盼着我能为贾家支撑门面……”
“嘘!”蝶衣郡主按住贾兰的嘴唇,听了听父汗已经走远,这才一本正经的问道:“我且问你,如果父汗坚持要你入赘,否则就要解除婚约,你会作何选择?”
“蝶衣……”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深谙母亲对儿子的期盼,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把我当做唯一的精神支柱,我怎能为了自己的爱情,就置母亲于不顾呢?
“对不起……”这句话一出口,贾兰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真的痛了,眼泪倏然涌了上来。他问自己,这个决定,对蝶衣郡主是不是太过无情?可是,他还能做其它的抉择吗?
虽然明知道贾兰十有**会这么说,但是,蝶衣郡主还是忍不住要问,真的听他亲口说出来,蝶衣郡主又十分后悔,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不留一份幻想,让这份爱情更完美,更值得自己去追求去呵护呢?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在从京城来哈密的途中,蝶衣郡主就已经和巧儿探讨过,巧儿给她讲了贾府的另一个公子,也就是兰哥哥二叔的悲情故事,两个倾情相爱的情侣,被动地屈从于封.建礼.教的约束,最终导致一个绝望而死,一个出家做了和尚,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做出其它的选择,比如向长辈坦言,自己此生非她不娶,被他不嫁,态度坚决的为爱情抗争,实在没法子了,还可以带着心爱的人私奔,就算浪迹天涯,难道两个成年人还能被活活饿死……
当然,巧儿也承认,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宝二叔一无所长,既不懂经商,又不事桑田,自己的生活起居都要别人侍候着,要是带着林妹妹逃出贾府,没准儿还真就无法生存。
“若是换了我家瑾瑜,那自然就没了后顾之忧,就算是给人做保镖,看家护院儿,也能挣钱养活妻子,嘿嘿,好在贾家当时没人管我,就算想管,我也不会由了他们摆布,大不了来个生米做成熟饭,这孩子都怀上了,看老祖宗们敢不同意,那时只怕紧赶着求瑾瑜大少爷把我娶过门去呢。”
巧儿当时没羞没躁地给蝶衣郡主支招,说是她兰哥哥好歹还有一份俸禄,养得活蝶衣郡主,只要蝶衣郡主拿定主意,汗王就算一时生气,看女儿生活得幸福,他也会高兴,没有一辈子不能谅解她的道理。
“可是,兰哥哥若真的爱我,他为何不做出牺牲,在我和他妈妈之中做出选择,他是郡马,自然应该入赘汗王府。”
“这和他是否真心爱你没有关系,我相信,若是让他牺牲自己来维护这份爱情,他也许不会犹豫,可是,他肩上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他父亲早逝,二叔又为情所困,出家做了和尚,他是我们贾家的唯一希望,更是他母亲的精神支柱,我觉得,他不可能选择入赘王府。”
结果,贾兰的选择,正如巧儿所说的那样。
明知道他的决定十分无奈,甚至已经做出了决定,会体谅他的难处,但是,他没有余地的回答,还是让蝶衣郡主觉得憋屈,蛮横的瞪着贾兰,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害怕自己会任性的说出绝情的话语,所以,她咬着牙,半天没有言语。
送走客人,巧儿和瑾瑜也悄悄来到蝶衣郡主的房门外,听到二人僵持着,巧儿对贾兰的态度也颇为生气,怎么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这副德行,说几句动情的话,哄女孩子开心,会死人呀!
瑾瑜一下没拦住,巧儿已经猛地推开房门,没头没脑的问贾兰道:“兰哥哥,你是真心喜欢蝶衣的吗?”
“巧儿……”贾兰有些发窘,他没想到巧儿如此冒冒失失。
甩开瑾瑜暗自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巧儿根本不管他的暗示,毫不客气的质问贾兰:“那就是对这份爱无所谓了?别吞吞吐吐了,如果爱得不深,就痛快的说出来!”
“巧儿你胡说什么!”贾兰终于忍无可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添乱!
“蝶衣,就算我们注定会分手,我也要向你说明,你是我此生唯一深爱着的女孩子,现在,或许将来,你都是,我贾兰心中的最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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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春暖花解语 夜静风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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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春暖花解语 夜静风含情
真是不可思议,沉稳内敛,总是把情绪掩饰得很好的贾兰,竟然会在人前落泪,虽然很讨厌男人软弱矫情,但是,巧儿却无法鄙视贾兰,这少年从小就担负了太多的压力,早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也有脆弱的时候,让她的同情心顿时泛滥。
瑾瑜默默地捏一下贾兰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意味深长的对蝶衣颌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情深处。蝶衣郡主,我们先告退了。”
将心比心,贾兰定然不希望自己的脆弱的一面被人看到。
“蝶衣,兰哥哥,晚安!”巧儿会意地跟着告辞,话音未落,就被瑾瑜一把握住小手,拖曳着逃也似的出了房门,倒像尴尬的不是贾兰而是他们两口子。
穿过游廊往西,就是他们下榻的客房,窗外,月明星稀,园子里花开酴醾,清风入户,暗香袭人。
服侍二人就寝的丫鬟送来热水,跪在地上,托举着铜盆,很舒适的位置,可是巧儿觉得别扭。接过铜盆四下张望,看有没有盆架之类的东西,突然觉得手上一轻。
“这里不用服侍了,请退安吧。”瑾瑜儒雅的吩咐道,一手接过盆子,一手揽着巧儿的腰,搂着她移动步子,把铜盆放在小圆桌上,就那么从身后拥着巧儿,帮她洗脸,然后,握着她的双手一起浸在水里。
他缓缓地俯下身去,下颌抵在她的肩颈窝里,稍一侧首,脸颊在她的玉颈上轻轻蹭过,鼻息如羽轻拂。
该死,怎么会对他的亲近如此敏感,仅仅是脸颊的轻轻摩擦,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呼吸,就让她心神动荡,心跳霎那间就乱了频率。
“喂,那个,兰哥哥和蝶衣郡主,他们能修成正果,终成眷属吗?”网不跳字。
“若是那个朝代,男人们,对了,还有女孩子们会怎么办?”
他的声音依然低沉浑厚,糯糯的,一如他妖魅般蛊惑人心的笑容,显得慵懒而又性感。
他的手指很自然的动了起来,一根一根的揉捏着她的手指,像是在非常仔细的搓洗,似水的柔情从指尖传递过来,像是在巧儿的血液里投进了某种催化剂,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感到炙热起来。
时候已然是深春,夏之将至,觉得燥热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下意识的干咳了一声,舔了舔干燥的唇,让自己淡定下来,哑声说道:“虽说婚姻自由受法律保护,他们大多会坚持自己的选择,但是,他们也会顾及亲人的感受,所以,做法也不尽相同,我的一个姐们儿,是单亲家庭出生,工作后和母亲不在一个城市居住,有一次,我们去春游,在未央湖畔吃烧烤,那女孩子依偎在男友怀里,一边就男孩的手吃着烤鸡翅,一边用手机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通话,她说,你问董浩那小子呀?早让他靠边站了,谁让他不会讨妈妈喜欢呢,老妈你放心,没有老妈许可我绝对绝对不会自作主张嫁给他的。”
“噗嗤……”说到这里,巧儿终于忍俊不禁,小得意的笑着补充道:“你知道吗,抱着她正在喂她吃烧烤的男孩子,就叫董浩,那姐们儿和妈妈相依为命,不想惹妈妈不开心,所以只好采取阳奉阴违的战术,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过上七八年,等她成了大龄剩女,妈妈就会担心她嫁不出去了,哪时候,董某人自然就成了最佳女婿候选人。”
笑过之后,神色却渐渐黯淡下来,本已尘封的记忆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怅惘,失落的世界,有很多值得追忆的往事。
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变化,男人直接忽略了故事的主题,思维停留在某个情节上,有些讶异的浅笑道:“当众抱在一起?那个朝代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同凡响!”
“就因为那个朝代的女孩子不同凡响,所以,那个朝代的男人绝不会三妻四妾,他们不会忌讳在人前示爱,因为,既然爱了,他们很乐意晒一晒自己的幸福,向人们宣布对彼此的爱恋和占有。”
此话出口,心里未免有些汗颜,以上仅代表那个朝代的主流爱情观吧?网不少字对某些渣人来说,没有三妻四妾,不代表没有三奶四奶,但是,巧儿希望能传递给瑾瑜这样的信息,在那样的文化熏陶下,自己注定会穷此一生,忠于爱情。
男人听得入迷,铜盆里的水早凉了,犹在下意识的揉搓着她的手指。
“洗好了没?我的手都被搓了层皮去,唔……”最后一个音节被堵在唇齿间,因为,巧儿的下巴突然被湿漉漉的大手托起,小脸被动地向后仰起,后脑勺抵上男人的肩膀,霎那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瑾瑜灼热的薄唇,狠狠地压上她的嘴唇……
“唔、疼!”猛地推开男人,她倏然转身,咽下一口甜腥的液体,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会像兽一样的疯狂,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依然在渗血的伤口,这个动作十分煽情,被推开的男人喉头一阵蠕动,豹子般的扑了上来,环住她的腰,抓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在她讶然的瞬间,越发狂热的吻了上去。
谈谈的血腥味道在唇齿间化开,就像催化剂,让人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意识出现空白,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温度,他的味道。巧儿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紧紧地环抱住瑾瑜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瑾瑜……”喘息的空间,她轻吟般的叫道,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他说,这个男人很快就会成为皇室的宠儿,铁帽子王爷的爱子,长得又如此英俊儒雅,定然会成为贵族女子们追逐的目标,自己,会沦落到和他的妻妾争风吃醋的境地吗?
腰间突然一紧,胸部自然挺了上去,和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巧儿,集中精力,我们在亲吻呢……”瑾瑜的声音有些暗哑,低沉温润,略带鼻音,越发性感得让人痴迷。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目光柔的像水,又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这个妖魅的男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臣服于他的诱惑之下。莫名的有些气恼,巧儿倔强的挥开男人的手,侧过头去。
瑾瑜呆了一呆,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固执得近乎霸道,狠狠地扳过巧儿的头,让她正视自己,陌生而又暴戾的目光,没有前兆,却深深灼疼了她的神经。
什么意思嘛,对我的爱情观嗤之以鼻?也难怪哦,优秀如瑾瑜,清逸如瑾瑜,这个美男子,为何要为自己这颗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浓密的长睫毛地垂下来,遮盖住所有的情绪。
“想什么呢?想那个朝代的恋人?至今,他依然是你心中的唯一?”
嘴角勾起挪揄的弧度,漂亮的桃花眼也失去江南烟雨般的迷蒙,温柔不复存在,空气中隐隐的散发着火.药味道。
巧儿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瑾瑜的变化太突然,令她目瞪口呆,哪里还能保持清醒保持淡定。
“大少爷,第一次发现,你真无聊!”
搁下这句话,从瑾瑜的怀里挣脱出来,巧儿径直朝门外走。
瑾瑜愣怔了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思维完全失去控制,吃什么乱七八糟的醋,真该狠狠地鄙视自己。
听出巧儿言语中的不屑,知道巧儿生气了,害怕她要离开自己,虽然还没想好如何道歉,反射性的已经做出行动,男人一步窜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巧儿。
“放手!”
“巧儿……”瑾瑜十分沮丧,想要道歉,却又说不出口,觉得自己确实很无聊,无聊到都不好意思去面对自己的纠结,所以,巧儿,你可以鄙视我,打我、骂我都行,但是,请不要离开我。
“瑾瑜,快点松手……”巧儿涨红了脸,表情甚是怪异,咬牙切齿的低声哀求道:“求你,放手……”
这句“求你”把瑾瑜吓了个半死,巧儿这也太严肃了点吧,我混蛋,我不该胡乱吃醋,我思维龌龊,但是,你不用这么决绝呀,给我一个机会,我道歉,我发誓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好不好……
更紧的抱住巧儿,瑾瑜完全慌了神,说心里话,只是觉得巧儿这么聪明美丽的女孩子,在那样开放的时代,肯定有很多追求者,联想起她坚持不愿怀孕生子的事情,瑾瑜不由得胡思乱想,巧儿,她心里装着别人,她也许还在期待着,有一天,回到她的朝代去。
“巧儿,你听我解释,我和你一样,只希望一双人,一世情,守着一份坚贞不渝的爱情,我保证,除了你,今生绝不会再爱任何女人,更不会三妻四妾,我会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爱你……”
“嗷,混蛋,快点放手,我内急,我要上厕所……”
男人又是一个愣怔,若有所悟的松开手,眼看巧儿飞也似的冲出门去,进了厕所,不由啼笑皆非。
“不会再爱任何女人?”减压之后的巧儿心情大好,刚出厕所的门就忍不住打趣道:“那会不会爱上任何男人呢?我说,你不会是暗恋着镇远将军吧?网不少字”
哈密的夜晚十分凉爽,被风儿一吹,巧儿激灵灵一阵寒噤,“阿嚏”一声,眼泪鼻涕很糗的流了出来,瑾瑜急忙抢上几步,不由分说一个公主抱,把巧儿抱回屋里,讪讪的嘀咕道:“再胡说当心我打你屁股,镇远将军是我十七叔呢,你放心,今生,你是我唯一的爱人,若是你愿意,来生,我们还在一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33章 春暖花解语 夜静风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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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偷天巧换日 纵马好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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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偷天巧换日 纵马好还乡
(大结局――新皇登基,尘埃落定,贾府是否可以再现往日的辉煌?)
腊月二十日,皇帝大行,十三阿哥在天香楼截住了正待潜往北疆,准备给抚远大将军通报皇帝病危消息的卫若兰,此时,卫侍郎还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
“卫侍郎,别来无恙。”
卫若兰闻言一愣,心里嘀咕着,我和你认识吗?
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行囊,那里边,藏着皇帝最后的谕旨。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隐隐的有些眼熟,那眉宇间的清逸风姿,那唇边的浅浅笑靥似曾相似。
“在下是乃是先帝的十三皇子,卫郎中的异性兄弟瑾瑜生父。”
“何以为证?”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要的仅仅是自己这个通风报信者,还是已经知道了行囊中的秘密?
十三阿哥镇定的扬起笑纹,从手上褪下一枚扳指递给卫若兰,然后,把手中的一幅画轴挂在墙壁上,缓缓的展开。
画面上,木兰围场,风姿卓越的美少年贾珠正纵马奔驰,引弓待发。
“杀死令兄的正是十四阿哥,他也十分清楚,你是卫若梅的亲弟弟,试想,若是先皇的遗诏落在抚远大将军手中,大将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帅天下兵马,围攻紫禁城,天下之日就成了十四阿哥的掌中之物。”
卫若兰默不作声,静待他的后话。
果然,十三阿哥话锋一转,淡淡的道:“千古遗训,飞鸟尽,良弓藏,又何况有杀兄之恨的卫侍郎乎?”
潇洒的转身,面向墙上的画轴,十三阿哥气定神闲的评品起画中的人物来。
“微微上扬的嘴角,自信的目光,随风扬起的发带……这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工笔呀,令兄以山水画擅长,没想到,最传神的作品,却是美少年贾珠,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幅画,就是卫若梅最终的寄托吧?网不少字若梅泉下有知,定然希望贾珠的后人能光宗耀祖,而不是身首异处。”
缓缓的拉开天香楼的窗帘,阳光霎那间破窗而入,卫若兰远远看过去,楼外的园子里,倒都是穿着黄金甲的武士。
十面埋伏,但是,他不是楚霸王,听到的不是楚歌,是弃暗投明的召唤。
卫若兰揣度着,他的底细,只有瑾瑜知道,那么,这一切都在瑾瑜的算计之中,瑾瑜在边疆军营中,也不是为了做一介武夫那么简单的吧,十四阿哥是否也已经被人控制?
“瑾瑜希望我怎么做?”
“瑾瑜让我禀报四阿哥,也就是即将登基的真龙天子,卫侍郎是他安插在十四阿哥身边的勇士,必须做到誓死效忠十四阿哥,以便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奇制胜的作用。”
半个时辰后,卫若兰出现紫禁城的南书房内,深吸一口气,取出那封遗诏来,在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注视下,缓缓的展开,用镇纸压住,上面赫然是一行隶体文字:传位十四阿哥。
卫若兰是专门负责替皇帝起草诏书的侍郎,自然由他执笔,在“十”头上加了一笔,描红般的顺势而下,轻轻地一勾……
三天后,新皇登基,朝堂上出示先皇遗诏――传位于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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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我醉了么,头好疼……”
十四阿哥睁开惺忪的睡眼,十七弟允礼正在和瑾瑜对弈,唔,那个穿白衣服的美男子,不是和自己赛马赌酒来着吗,呵呵,是了,他的马真棒,追风,快若闪电的追风呀,为他赢得比赛,给我送来美酒。
听到抚远大将军的动静儿,镇远将军放下手中的黑子,回头微微一笑道:“十四哥,新皇口谕,先皇驾崩,恐边境不稳,命我兄弟二人不必进京吊唁,谨慎整顿兵马,以防准噶尔部族趁机来犯。”
“抚远大将军头疼么?想来宿酒未醒的缘故,内子做了黑芝麻汤团,我这就让她煮一碗来,加点灵芝给大将军解酒。”
瑾瑜长身而立,拱手施以晚辈之礼。
“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十四阿哥指着瑾瑜和十七阿哥,愣怔了半天,方才说出话来。
“老十七,没想到,你和老四一伙的,那他,这个小东西他是谁,这是老十三的屯田巡抚府邸,他是老十三的人?”
“晚辈瑾瑜拜见十四叔!”
瑾瑜优雅的行了跪拜大礼,自报家门道:“瑾瑜受阿玛委托,要我好好服侍十四叔,瑾瑜肤浅,照顾不到之处,还请十四叔宽恕。”
“好,好,好一个工于心计的四哥,十七弟,你帅大军在此不是为了抵御外敌,而是为了拖住我的大军,不得挥师勤王吧?网不少字”
“十四哥,这话我听不懂,新皇刚刚登基,朝廷一片祥和之气,百姓安居乐业,外邦争相朝拜,何来勤王之说呢?”
十七阿哥脸一沉,训斥瑾瑜道:“怎么灵芝蜂蜜羹还没熬好吗?快点服侍抚远大将军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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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北疆安静祥和,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瑾瑜和巧儿二人一骑,正在赶回京都。
春日暖阳普照大地,路上的雪早已经融化,追风的步履显得格外轻盈。
“等等我……”
身后突然传来蝶衣郡主的呼叫声,不一会儿功夫,一袭小巴郎装束的蝶衣纵马拦住了追风。
“好呀,回家也不告诉我一声,真巧哥哥,当了怡亲王的儿媳妇就得瑟了?你可小心了,我这妹夫一双狐狸眼,最会勾三搭四,别给你娶一大帮大媳妇小老婆回家,就你那花拳绣腿,还不够收拾呢。”
搂在腰间的手臂突然一紧,巧儿的差点被箍得窒息,热热的鼻息贴近她的耳鬓,瑾瑜低沉的声音柔柔的笑道:“她这是羡慕嫉妒外加那么点……哈哈,恨巧儿没有帮她把兰哥哥留下来……”
话犹未了,蝶衣郡主一马鞭子抽了过来,被瑾瑜反手握住鞭稍。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巧儿替夫君打抱不平。
蝶衣郡主高仰起头来,小下巴自豪的抬在空中,不屑到:“真巧哥哥抬举在下了,本王子从来就不是君子!”
这里正说笑着,一辆马车迎面停了下来,只听靖琪的声音笑道:“嫂子放心,兰哥哥要的是娘子不是君子。”转儿把目光投向蝶衣郡主,笑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来:“兰哥哥接到郡主的飞鸽传书,立刻就向皇帝请求赐婚,这会儿家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唯恐郡主大驾光临之时,大观园还没收拾停当呢。”
缩回头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听里边传出细弱蚊子哼哼的声音:“我不出去,人家不好意思见巧姐儿……”
这声音让瑾瑜和巧儿不由面面相觑,我的天,这不是赖彩萍的声音吗?
靖琪本就是个混世魔王,哪里由得赖彩萍分说,干脆把她打横抱下车来,就那么公主抱抱的摸样,对着马上的三人傻笑,直惊得巧儿大跌眼镜。
“你、你、你们不带这样秀恩爱的吧?网不少字”
巧儿结巴完毕,蝶衣郡主就轻嗤一声,大大咧咧的训斥道:“小姑子,本郡主还没过门儿呢,你就对我不恭不敬,也罢,让你哥亲自来接我吧!”
赖彩萍一听这话,出溜一下跳到地上,对蝶衣福了一福,夸张地乞求到:“彩萍给嫂子请安,我哥说了,今儿不把嫂子接回家,从此就只当没我这个妹妹,嫂子好歹心疼彩萍则个吧……”
艾玛,晕了晕了,本姑奶奶彻底晕菜了,瑾瑜哥哥,你知道这是唱的那出戏吗?
“靖琪,还不快点告诉你嫂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瑾瑜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故意装糊涂,要听靖琪怎么说道。
靖琪忍不住又咧嘴大笑,嘿嘿,你是想听本少爷是如何驯妇的,还是想听我岳父贾珠故大人的风流韵事?这么说吧,赖尚荣本无生养能力,彩萍之母当时是被大*奶李纨威逼着赶出家门,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大丫鬟生了遗腹子,给亡夫贾珠脸上抹黑。
世事皆因果,这也正是贾政不惜出资替赖尚荣买功名,也是不想自己的孙女儿受委屈的缘故呀。
其实,家道中落也不是没有好处,患难之中,倒显出亲情的可贵来,树倒猢狲散,留下来的同舟共济的,都是亲亲的骨肉至亲。
巧儿这才恍然大悟,当日贾政为何理直气壮地问赖尚荣借银子,估计贾府鼎盛之时,政老爷没少给这个孙女儿私房银子。
“真巧哥哥,发什么呆呀,当心人家兄妹二人合起伙儿来,你在贾家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蝶衣郡主,只怕没有好果子吃的是你吧,你看后边是谁跟来了?”
瑾瑜一句话,说得蝶衣郡主满脸黑线,我的妈呀,王爷怎么带人赶来了?快跑?来不急了呀!
“父王,你老人家这是要去哪游山玩水呀?”
哈密汗王阴森的笑着,指着前方回答道:“本王要去拆了大观园,打断贾家那小子几根肋骨,小兔崽子,竟然干拐带我女儿私奔!”
“父王,我没私奔,我只是来送巧儿和游牧都尉回京,父王,你别生气了,蝶衣这就跟你回家去。”小巴郎子带着哭腔说着,纵马过去,一把拽住哈密汗王的缰绳,死不放手。
这时,随行的马车门帘被一只白皙的大手挑开,王公公那张阴柔的老脸笑成了花儿,压着嗓子笑道:“蝶衣郡主吉祥,奴才奉皇上旨意,招王爷进京面圣,你们随意,奴才陪王爷先行一步。”
啊?哦!众人如梦方醒,目光一起投向蝶衣郡主,恣情哄笑起来,哈哈哈,蝶翼王子,你请回去吧,我们这就别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34章 偷天巧换日 纵马好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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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兴衰说红楼 富贵数兰芳
巧儿他们一行回到京城时,宁荣二府正忙成一锅粥,荣国府的大小事情一直是平儿主持着,李纨也就领着管家大奶奶的名头,平儿这会儿打理贾兰的婚事,原也忙乱了些,没想就动了胎气,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取名贾芳,孩子还没满月呢,圣上就恩赐世袭荣国府爵位。
众人心里明白,这是看在瑾瑜少爷的面子上,对巧儿的胞弟格外垂青,如今,怡亲王是皇上唯一宠信的兄弟,其荣耀,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说是喜上加喜,却让大奶奶李纨愁得焦头乱额,王夫人再三吩咐,这是家道复兴以来头一宗喜事儿,兰哥儿娶的又是位郡主,还是皇上亲自指婚,自然简慢不得,芳儿满月酒更是不能怠慢,好歹也该给足巧儿夫妇的面子。
好在当日听了巧姐儿的话,管用的奴才都还留在府里,只是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七个葫芦八个瓢,按下这个,又起了那个,没几天李纨就头疼睡倒了。
再说,一个月前,赖尚荣暴病死了,贾彩萍认祖归宗,李纨把赖夫人收在身边,不尴不尬的做了屋里人,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凡事能替大奶奶分担一些。
晓事的定会问,为何宝二奶奶不出面支撑局面?说不得,只因薛姨妈病重,薛蟠流役中,薛蝌入仕放了外任,家里没人照顾,薛宝钗回娘家小住着。
其实,荣国府如今的繁华景象,也不好让人家寡居的美女看着徒生感伤,据说,宝二爷自打完成了《石头记》,就彻底失去了消息,真不知道天上的林妹妹,看到情敌今日的凄楚,心里会是怎样的感慨。
挨到巧儿回来,李纨总算是长舒了口气。巧姐儿的治家本事她是知道的,比之王熙凤有过之无不及。
听说让自己总理府里大小事情,巧儿也不推辞,把一应事务按轻重缓急理了个单子。有合适的人选就直接写上名姓,比如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依旧由贾芸夫妇负责,瓜果蔬菜之类,干脆就请夏妈妈和刘姥姥商量着办。戏园子请蒋玉菡夫妇代管着,又把史湘云接回府里,让她负责督管端茶送水的丫鬟们,别怠慢了客人,琏二爷要照顾琏二奶奶,可是,就他和官场里和宫里的人混得脸儿熟,这迎来送往的事少不得攀上他。
最后剩下些没着落的,干脆放出话去,让人学毛遂自荐。做得好了,破格提拨任用。
宁国府的人一个没请,尤氏、贾蓉等犹在服丧,自然不好让他们过来帮忙。
至于银钱和仓库钥匙,还是大奶奶亲自掌管,巧儿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不好太过张扬,管事的凭着巧儿的签字,去向大奶奶支领银子和贵重器物。
如此一来,巧儿只消每日早起点卯。分派完毕就回屋里睡个回笼觉,吃过晚饭,自然有人一五一十的把当天吩咐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说到底,巧儿治家游刃有余。大把的时间陪着准新娘子,也就是蝶衣郡主,一起去钓鱼、逛集市、掏鸟窝,什么好玩就玩什么,唯一不如意的是,瑾瑜如今是御前带刀侍卫。大内禁卫营总管,负责着紫禁城内的安全呢,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刻陪在她的身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上现今只相信怡亲王父子二人,瑾瑜不在宫中守着,他就睡不安稳。不过,瑾瑜对巧儿有过承诺,等新皇帝的屁股在龙椅上坐稳了,他就请求圣上恩典,做一个逍遥王爷,只当巧儿一人的侍卫长。
好容易等到贾兰大婚的日子,新娘子的花轿从哈密汗王在京城的别院里出发,浩浩荡荡的朝北城宁荣街开来,一时间,全京城的人都走上街头观看,唉呀妈呀,就算当年元春娘娘省亲,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让巧儿嘀笑皆非的是,蝶衣郡主完全不听她的指挥,只是率性而为,大婚第二天闹着要看戏,折子上写着花好月圆,状元及第等吉庆的曲目,她偏偏不喜欢,非要点《霸王别姬》,艾玛,你说这大喜的日子,能让楚霸王和虞姬唱主角吗。
“不行,过几天再听这戏吧,我给你点一个热闹的,看《山门》吧。”巧儿其实也不怎么懂戏,倒也晓得那是关于花和尚鲁智深的故事,演武生的是金鼠,一套醉棍耍的有模有样。
“我说巧姐儿,你没弄错吧,贾家已经出了一个和尚,难不成……”史湘云最是心直口快,一时口没遮拦,好在话没说完,就被卫若兰捂住了嘴巴。
贾彩萍杏仁眼一转,拍手笑道:“蝶衣嫂子,我知道戏班子里的正旦芳官儿,最拿手的就是《游园》和《惊梦》,唱得可好听了。”
说得兴起,使劲儿清了清嗓子,就学唱起来:“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噗嗤……”刘夫人喷笑,宠溺的拍拍儿媳妇的后脑勺,指点道:“才跟老娘学了几句,就敢来卖弄,那是《牡丹亭》里的戏文,回家去娘好好教你。”
“不要了,娘每天拉着我唱戏,我的嗓子都疼了。”贾彩萍一语未了,突然恶心起来,不停地呕吐,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靖琪正在一边和男人们说笑,见媳妇不舒服,忙不迭的过来看望,紧赶着问道:“可是吃了什么冷东西,伤了胃吧?快喝口热茶压一压……”
王夫人连忙吩咐去请大夫来看看,刘夫人凑近儿媳妇耳朵问道:“这月的月事可来过了?”
“啊?”贾彩萍的脸顿时热辣起来,可不是,都怪自己糊涂,停经快两个月了,竟然没有告诉婆婆。
巧姐儿本来正和蝶衣讲戏文呢,彩萍这一番呕吐,竟然让她条件反射似的,跟着反胃起来,强忍着没有呕吐,倒是瑾瑜看出她脸色苍白,倒了杯热茶来,俯身悄悄问道:“不舒服么?我送你回屋里歇会儿去吧。”
不由分说,半搂半抱着巧儿就走。也懒得和人打招呼,瑾瑜眼里只有巧姐儿,并不十分顾及旁人的感受。
回到他们下榻的房间,见四下无人。巧姐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瑾瑜:“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想……”
“想什么?”见巧儿笑而不语,瑾瑜把她揽进怀里,柔声追问道。
这个傻瓜,按照生理周期算。他们在哈密的最后一次恩爱,应该有结果了,也就是说,明年,她就要做妈妈了,可是,瑾瑜,我真的很害怕……
“姑爷、姑娘,宫里送来一些精巧点心,大奶奶让我送些来给姑娘尝尝。”
门没关。碧月提着一个描金食盒站在门口。
“给琏二奶奶送去吧,我不饿。”巧儿习惯性的叫平儿二奶奶,那声“娘”有些叫不出口,毕竟,说起心理年龄,自己比平儿小不了几岁。
“二奶奶那边儿已经有了,刚大奶奶让素月姐姐送来的。”说话的是春燕儿,她原是在那边儿照顾平儿的,听到巧姐儿回来,忙新沏了热茶送过来。
“既然都有了。你们拿去分了吃吧,我怎么闻到糕点味道,就想……呕……”话没说完,巧儿就吐了起来。慌得碧月忙把食盒提到院子里,远远地搁在石桌上。
瑾瑜平时最是好洁净,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把巧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等她吐得好一些。亲自服侍她嗽口,接过热手巾擦干净嘴脸,又喂她喝了点热水。
平儿听到巧儿吐得厉害,忙打发贾琏过来看,她刚生产没几天,身子弱,还不能起床呢。
“巧儿,我去请医生给你把下脉,说不定是有喜了呢。”贾琏是过来人,自然比瑾瑜要懂得多。
“王太医正好在替彩萍姑娘诊脉呢,我去请来。”碧月连忙说道。
“好,快点去请!”贾琏急着要证实这件喜事。
瑾瑜一直沉默着,心里莫名的有些惶恐,等医生诊过脉,确定巧姐儿怀孕两个月了,便托词巧儿需要歇息,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巧儿,这不是我想要的。”瑾瑜心里很乱,巧儿,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你就足够了,我不希望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傻瓜,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看,琏二奶奶不是也好好的吗?”
瑾瑜默然无语,唯有紧紧地拥着巧儿,温柔的用下巴磨蹭她的脸颊。怀孕生孩子,明明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人们为何都要说是喜事呢。
还有,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他经常隐忍的很辛苦。
“瑾瑜哥哥,我是有意的,那天是我故意诱惑你,呵呵,也怪你长得太英俊,我希望生个和你一样好看的儿子,这样,我就能知道,婴儿的你,童年的你,是什么样的。”
巧儿的快乐感染了瑾瑜,他的情绪也渐渐轻松起来,宠溺的捏着巧儿的鼻头笑道:“可是,我希望你生个女孩子,长的和你一样俏丽,这样,我就能看到婴儿的你,童年的你,有多精灵古怪。”
瑾瑜的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冒冒失失的推开,只见靖琪兴奋地闯了进来,对瑾瑜到:“大哥,我要做爹了,呵呵,彩萍有喜了……”
这个冒失鬼,也不敲门就闯进来,你嫂子还在我怀里抱着呢。
瑾瑜满脸黑线的给靖琪浇了盆冷水:“知道了,还有其它事情吗?”
巧儿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怎么“要做爹了”这话出自靖琪嘴里,感觉特滑稽,忍俊不住逗靖琪道:“你别介意你哥的脸色,他这是在嫉妒你就要当爹了呢。”
“切,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大哥,要女人生孩子很简单的,你要加把劲儿……”
这下子,轮到巧儿满脸黑线了,滚你个小混蛋,打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是个二货,就你这样还当爹呢,你自己还是个毛孩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