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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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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越原始社会
烈日炎炎,艳阳高照。
一大群身穿兽皮,膀大腰圆的男人围成了一个圈,吵吵嚷嚷指着圈子正当中一个蜷成一团,雪白毛绒的物体。
“你们看,这是什么?能吃吗?”
说话的人是“孟”部族三号猎手云奇,他嗓门奇大,仿如雷鸣,云奇刚一开口,周围众人就纷纷避开,捂住了耳朵。
圈子正当中的那个小东西仿佛受了惊吓,颤了一下,抬起眼来战战兢兢瞅了一眼云奇。
妈呀!这还是人吗?这个男人足有三个她那么粗。瞧他那副饥肠辘辘,眼冒绿光的样子,还不停地望着她咽口水,他们该不会是食人部落,要把她绑到火上烤来吃吧?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蜷得更紧,因为害怕,她索性伸手遮住了眼睛。
苏小米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今天是周末,她约了几个姐妹出来爬山,到半山腰的时候,一阵强劲的山风刮过,她不小心松手放开了手里的保险绳。
结果她从半山腰上摔了下来,一醒来就被这群陌生的男人围在了当中。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围在她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他们一个个都身高体壮,膀大腰圆,看起来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拗成两截。
黄山这边什么时候有了原始部落?导游手册上为什么没写?
她的朋友们呢?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搜救队还没有来?
苏小米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她那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时不时都会骨碌转一下,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打量围绕着她的众人。
那群人好像因为她争吵了起来。
先是云奇一步跨到圈子里,想把她从地上捞起来,他估摸着,这次的猎物虽然看起来没几两重,好歹可以让他饱餐一顿。云奇是最先发现苏小米的人,按照族规,苏小米归他。
可是旁边众人跟随云奇出猎,全都饿了好几天,谁都不肯把到手的猎物拱手送人。
二号猎手云修上前一步将云奇狠狠推开:“慢着!我和你同时发现她的,凭什么她就算归你了?也应该有我的一份!”
云修推了云奇一把,周围饿了数天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吵吵嚷嚷,都说苏小米应该有他们的一份。
苏小米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吵些什么,好歹看到有几个人已经手忙脚乱地在一旁的河畔架起了铁锅。
他们往锅里加满了水,一边看她,一边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起了猎刀。
囧,他们还真是食人族!真准备吃她!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黄山呢?
苏小米透过指缝,四处张望,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开阔的平原,黄山早就不见踪影,不要说她那几个朋友了,周围除了那一群原始人,根本就杳无人烟!
山脚下的旅社不见了,山边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不见了,她的背包,手机,用来防身的小刀全都掉下了山崖。
苏小米满头大汗,趁着旁边那群原始人又吵又嚷拼命在沙地上磨着手上的绳索。
她人本来就瘦小,身上又穿着一件毛绒绒的裘衣,那群男人仿佛真的是原始人,捆她的时候,根本没绑住她的手腕,而捆住了她身上的裘衣。
他们似乎认为这件裘衣是长在她身上的,是她身上的毛皮一类。
所以她隔着裘衣,很快就把双手从绳索了挣了出来。
云奇和云修打了起来,原本围着苏小米的一干人等全都围到了云奇和云修身边,吆喝鼓掌,为两人打气。
苏小米趁他们不注意,从地上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她仿佛一只脱兔,哧溜一声窜到了旁边低矮的草丛中。
见苏小米跑了,负责放哨的云真吹了声口哨,拔高嗓门吆喝了一声:“快住手!它跑了!”
云奇和云修瞬间停手,左右分开,一人提起一把弓箭弯着腰窜进了草丛。
月色深沉,溪水淙淙,苏小米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但她确信,只要一直顺着河跑,她总能跑出这片怪异的平原,跑到有人的地方。
她根本不认为自己刚才看到的那群是人。他们一定是被世人遗忘在某个山坳坳的原始人!不,瞧他们那副膀大腰圆,呲牙裂嘴的样子,他们根本还没进化成人,只能算人猿泰山,大猩猩!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如果她这次能侥幸逃脱,她一定会给家里附近的城隍庙捐好几万的香火钱,就算捐空家底也没问题!
苏小米一路向前,疾速奔跑,经过一片低矮的树丛的时候,她不慎踩到了一条枯枝,“喀嚓”一声,紧跟着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兮兮索索极为诡异的脚步声,伴随着野兽追逐猎物时兴奋的粗喘,密林中不期然闪现出了两只幽绿的眼睛。
苏小米瞬间僵在了原地,她的一张俏脸吓得苍白,漆黑的瞳仁因为惊恐剧烈收缩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么——
在她的正前方,无尽的荒野蔓草间。一头巨大的猎豹正在紧紧盯着她!
在月光的照耀下,它冰冷的瞳孔迸射出凛冽的光。它缓缓向前,巨大的爪子无声地落在柔软的枯草间。它朝她弓起了背,呲起了牙。它的小腹深深往里凹陷着。
它看起来,就像饿了几天几夜,急需饱餐一顿。
苏小米简直快晕倒了,豹子的出现出乎了她的意料,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除了原始人,居然还会有只可能在动物园里出现的猎豹!
怎么办?她不认为自己可以杀死这头猎豹,她没有武器,身材又太过娇小——
苏小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蹲下了身子,用双手紧紧抱住了身子,准备学鸵鸟把脑袋埋到泥地里。
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兮兮索索声在苏小米耳边响起。
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那兮兮索索的声音正是他的脚步声。云袖淬然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幕几乎让她欣慰、安心得想要失声痛哭。
一个高大的男人纹丝不动地阻挡在了她的身前,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侧脸英俊而又冷酷。
男人极其缓慢地挪动到了苏小米旁边,他高大的身躯开始与那只猎豹展开对峙,猎豹开始感觉不安,面前的男人眼眸凛冽犀利得不同寻常,猎豹开始焦躁的用爪子刨地。
“小心!”苏小米害怕得尖叫了一声,男人却突然往后将她一把推开,他弓起腰来,身形敏捷矫健仿佛一支离了弦的箭。
猎豹怒吼着朝他扑来,男人迅速弓腰,从皮裙里拔出了匕首。
他一拳打在了豹子头上,猎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转过头来对准他的脖子刚要咬下去——
男人却一刀直接插进了它的脖子,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他一身,整个过程出奇的短暂,似乎仅花了一分,一秒。
苏小米甚至根本没来得及看清,男人已经轻而易举宰了那只豹子。
男人缓缓转身,他的侧脸凛冽而又坚毅,俊美的五官在月光的照耀下,形成强烈的光影对比。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在这一望无垠的旷野里,面前这个陌生男人清冷的目光显得尤为冷戾吓人。
她想要上去向他道谢,紧接着她却突然发现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五官深刻,英俊迷人,和刚才那群五大三粗的原始人有天壤之别,可他身上也穿着皮裙,他背后背着弓箭,他手上甚至还提着一把刚才那群原始人人手一把的大砍刀。
他……他他也是原始人!
苏小米目瞪口呆,转身就跑,她才刚刚往外跨出一步,草丛里面又是兮兮索索一阵响。几十个膀大腰圆,腰围兽皮的高大男人从藏身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苏小米团团围住。
苏小米欲哭无泪,冲着那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连连摆手:“不要,你们别吃我,我的肉不好吃的……不如这样,你们放了我,我回去以后一定给你们送几十斤……不,一卡车的肉来……”
苏小米慌乱的言语在“咕”部族众人的耳中只是一通吱吱的乱叫。
刚才那个救了苏小米的男人叫修皓,是“咕”部族的首领,他此刻已经翻身上马,正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小米。
修皓今年刚刚二十岁出头,阳刚英挺,一身的霸气。特别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凛冽冰寒,让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不由自主感到心寒。
“绑起来。”修皓冲苏小米努了努嘴,冷冷冰冰命令。
一众原始人立即围了上来,用绳索将苏小米捆成了个粽子。
这伙人捆人的技术可比刚才那伙原始人专业多了,苏小米从头到脚绑满了绳子,连脖子都被套住了,完完全全动弹不得。
苏小米在绳索中拼命蠕动,挣扎不已,她声音破碎,语带啜泣:“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是绑架!是人身攻击!你们这是违法!你们……”
她话音未落,修皓已经从她身边策马而过,他一弯腰,轻而易举将苏小米提到了马背上。
苏小米被他像扔一个麻袋一样扔到了马背上,她蠕动不已,手背正好触碰到修皓坚硬挺拔的后背,便顺势在他后背抓了一把。
修皓骤然转身,提起砍刀作势要砍下苏小米的双手。
苏小米瑟缩不已,连连摇头,她晶莹的泪珠沾染上了浓翘的睫毛,两腮又因为用力过度,涨得通红,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小雨天刚摘下的水蜜桃,娇俏动人。
修皓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丝兴味的暗芒,他收起砍刀,用绳索把苏小米牢牢捆绑在了马背上。
“开拔,回营!”
伴随着修皓一声厉吼,一众原始人纷纷上马,马蹄的的,扬起了漫天的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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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它是我的
“咕”部族建立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里,那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修皓上个月才当上族长。他以一敌八,杀死了上任酋长和他的亲信,并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悬挂在部族的旗杆上,以此来震慑妄图挑衅、觊觎他权威的人。
那次屠杀太过血腥,“咕”部族的族人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因此修皓回寨,众人一听到他马脖子上的铃铛声,纷纷跪地,夹道欢迎。
“恭迎族长。”
“族长天威,神勇无敌!”
“咕”部族的众人一看到修皓身后那条长长的马队,纷纷伸长了脖子,面露期盼。
现在已经是冬天,外面的猎物十分难打,附近部族已经有好多人饿死,唯独“咕”部族,众人丰衣足食,吃的饱,穿的暖。
这全都多亏了他们的新任族长修皓,修皓天赋神力,强悍无匹,附近十六个部族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修皓率领马队从别的部族手中夺取了大量的土地。
这次修皓依旧是满载而归,他带出去十六匹马,回来的时候,十六匹马的马背上全都载满了猎物。
大祭司率众人上前解下了马背上的猎物,修皓仿佛并不合群,他一个字也没有对迎接他的众人说,大祭司上前连连向他贺喜,他只冷眼扫了一下对方,把马背上的苏小米解了下来,扛起来就走。
苏小米一路都在尖叫个不停。
“你快放我下来!你这个人猿泰山,大猩猩!”
“你知不知道,绑架人是违法的,我可以去警察局告你!”
苏小米又叫又闹,修皓面色一沉,把苏小米往地上一放,伸手从皮裙里拔出了匕首。
“再叫!信不信我用刀子把你的舌头割了?”
修皓说道,漆黑的眼眸中迅速划过一抹凛冽的杀意。
苏小米虽然听不懂修皓在说些什么,好歹看出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修皓刚才不费吹灰之力宰了那只豹子。
这个冷酷的男人,绝对是个不好相与的,惹怒了他,后果堪忧。
苏小米眨巴了一下眼睛,决定投降,她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往后小心翼翼缩了缩身子。
却换回修皓莞尔一笑:“这小东西,还听得懂人话。”
他伸出大手,使劲揉了揉苏小米的脑袋,同时把手心摊开,伸到了苏小米的面前:“来,举起爪子,和我握个手。”
修皓养了许多猎狗,他平时就是这样训狗的,摸一下它们的脑袋,再让它们举起爪子,和他握个手。
他看到苏小米,说不出她是个什么东西。说是人吧,哪里有长得这么矮小,皮肤那么白的人?
说不是人,这个小东西又好像很聪明,似乎能看得懂他的脸色,听得懂他的话。
因此他便按照平时训狗的法子,要苏小米也跟他握个手。
苏小米看看修皓摊开在她面前的手掌,再看看他嘴角那抹浅笑。这个男人,就连笑的时候,眼神依旧那么冰冷。
她不知道修皓是什么意思,又往后缩了缩身子。
修皓只觉得面前瑟缩颤抖的小东西异常可爱,特别是它那双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一直在盯着他骨碌碌转,引得他心头涌起了一阵暖流,不由自主就对它产生了怜惜。
“小东西,听不懂我的意思?”
修皓见苏小米迟迟没有反应,抓住她藏在身后的一只小手,塞进了自己温暖宽厚的掌心。
苏小米怔了一下,这才明白修皓竟然是要和她握手。
他竟然把她当成狗来训!
苏小米一时恼羞成怒,往后“嗖”的一下抽回了手。
她瞪大了眼睛,两腮因为生气涨得通红,气鼓鼓地看着修皓。
却换回修皓一阵哈哈大笑:“你还会生气?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修皓边笑,一只手就把苏小米提溜了起来,塞进了怀里。
两人俱是一怔。
苏小米是在害怕,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干什么,突然间抱住了她,莫非他要对她施暴,强x,动粗?
修皓则是因为惊奇,怀中的苏小米柔软娇小的不可思议。
修皓回想起刚才苏小米把手放进他的手心。
那是怎样一只光洁白皙的小手?手背就像用最上好的白玉雕刻成的,五根手指头根根剔透纤细,嫩得跟水葱似的。
修皓想着,伸手到怀里,摸了摸苏小米的头发。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修皓抱起苏小米,刚要回房,大祭司却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眼就盯住了蜷在修皓怀里的苏小米。
大祭司挡在修皓面前,围着苏小米左看右看,啧啧称奇。他曾经在一些古代壁画中看到过苏小米这样的生物,根据那些壁画的记载,这样的生物会带给他们部族繁荣,会使他们孕育出新的,截然不同的子嗣。
大祭司两眼放光,盯着苏小米不肯走,他抬头看了眼修皓,修皓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不悦大祭司挡了他的路。
大祭司头皮发麻,尝试着战战兢兢对修皓道:“族长,你不可以把它带回家去,根据上古记载,这是神物,应该被放到神庙里派专人供养,供奉起来。”
修皓眼神一凛,阴鸷的黑眸冷冷对准了大祭:“供奉起来?”
大祭司点头如搞葱,神情殷切。
修皓冷冷一笑,拖长了嗓音意味深长的问大祭司:“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它让给你――?”
大祭司全身一凉,瑟缩了一下,往后倒退了数步。
修皓一把把大祭司从身前推开,抱着苏小米大跨步走向了部族正中央最宏伟高大的木屋:“它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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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给她做窝
修皓的木屋十分整洁,不像苏小米从前去她男同事家里看到的,衣物书籍到处都堆得乱七八糟。
一进门是两个硕大无比的木架,上面摆满了大刀长矛各式各样的武器,往里面是一张圆型的木桌,木桌后面是张铺着兽皮,上面足可以滚三四个人的原木大床。
床头的墙壁上嵌着一个狰狞无比的熊头,足有苏小米半个身体那么大。
苏小米望着熊头,那只熊仿佛正在冲她呲牙裂嘴,她眨巴了下眼睛,往修皓怀里缩了一下。
修皓伸手到怀里轻轻揉了揉苏小米的脑袋:“别怕,它已经死了。”
修皓把苏小米放在了桌边:“你先在这儿坐着,不准到处乱跑!”
修皓说着,便要到柴房去找几块木头来给苏小米搭个窝。
苏小米那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始终骨碌碌转个不停,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在她摔下山崖之前,她本来在爬黄山,黄山脚下不可能有这样危险的原始部落。
再说了,修皓带她策马疾驰了将近半个小时,路边连一个人影也没瞧见,这里绝不是她先前所在的地方。
那这里是哪儿?长白山森林?亚马逊丛林?她怎么可能一下从黄山摔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慢慢在苏小米脑海中形成,她全身瑟缩着,眼珠子转得更厉害了。
这里没有房子,没有公路,修皓带她回来的一路上,她没有看到半栋现代建筑,倒是经过了一个湖泊,湖水碧绿晶莹,清澈见底。她以前去过长白山天池,天池的水也没有这样干净。
这里空气清新,植被茂盛,星空特别璀璨,她抬起头,能看到比以前多好几倍的星星。
这里好像根本不是污染严重的现代。
那她到底是在哪儿?苏小米骨碌着眼睛,心里跳得愈发厉害。
修皓带她进屋的时候,并没有关门,因为柴房在外面,他需要进进出出把大根的原木搬进来。
于是苏小米就一直骨碌着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门外看。
能不能逃出去,试试看?去外面转转,看看这里到底是哪儿?
苏小米这般想着,身子动了一下,猫着腰就准备往门口走。
她那些个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修皓的眼睛?她刚刚转了一下眼珠子,修皓已经从她身体侧面投来犀利的一瞥。
苏小米弯下腰,刚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离开了地面,被人提着腰带,高高举了起来。
苏小米抬起头,一眼就往进了修皓犀利冰冷的黑眸里。
她全身僵硬地挂在了修皓手上。
修皓就像提一只小鸡一样把苏小米提溜到了门口。他从门边拿起一根树棍,指了指门外:“你看着。”
修皓说着,一下把木棍甩了出去,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通响,木棍刚刚落在地上,埋在草丛中的三四个捕兽夹同时被触动,稀里哗啦把胳膊粗的木棍夹成了木屑。
苏小米震惊不已,原本骨碌碌乱转的黑眼睛都不灵活了,看看地上那堆木屑,再抬头看看一只手就把她拎起来,面色阴鸷的修皓,颤了一下,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
修皓见苏小米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抓着她的腰带,把她提溜回了屋子里:“没有我带路,你休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修皓把苏小米提溜到了凳子上,冷着脸冲她一通训斥。苏小米虽然不知道修皓在说些什么,好歹明白她要从这间屋子溜走,完全没戏。
苏小米瞬间焉了,耷拉着脑袋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本来黑得发亮的两个大眼睛都有些变灰了。
修皓举着把斧头在旁边继续给苏小米做窝,他时不时都会转过头来瞥两眼苏小米。不知道是不是他恐吓得太过头了,苏小米一动也不动了,眼珠子也不骨碌碌乱转了,好像彻底歇菜了。
修皓皱了皱眉,回到柴房去提溜了一只他原本准备养来吃的小兔子回来。
兔子才一个多月大,被修皓突然从母兔温暖的怀抱提溜了出来,害怕不已,不住地在他怀里蹦达,啃他的衣服。
修皓抱着兔子走到了苏小米跟前。
“把头抬起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修皓说道,他即使是想哄苏小米开心,嗓音依旧那么冰冷,听起来,简直就好象在威胁恐吓苏小米。
苏小米颤了一下,战战兢兢抬起了脑袋。
她一眼就看到了修皓怀里那只毛绒绒的小兔子。
苏小米那两颗灰灰的大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盯住了修皓怀里那只蹦来跳去的小兔子,骨碌碌转个不停。
修皓见苏小米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冰冷的眼眸中不易觉察划过一丝暖意。
他站在门边,冲苏小米招了招手:“过来。”
苏小米看看修皓,又看看他怀里那只小兔子,眼珠子骨碌碌不停地乱转。她始终僵坐在了桌边,一动都不肯动。
修皓立时冷下了整张脸,他转身到后面的一个柜子里面摸索了一下,找出了一根硕大无比的虎骨。
“你看着。”修皓说道,右手一用力,抓住虎骨猛地一捏――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等到修皓松开右手,那里哪还有什么虎骨,只剩下一堆白白的粉末,碎得比粉碎机还彻底。
修皓指指苏小米,又指指自己手里那堆粉末,声音冰冷,神情阴鸷地对苏小米道:“你总不听话,是不是也想变成这样?”
苏小米都快吓哭了。这还是人吗?简直是个怪物,是哥斯拉,凹凸曼!
她哭丧着脸,看看修皓手里那堆粉末,再看看他阴沉无比的脸。她根本不需要听懂修皓在说什么,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在威胁她。
苏小米无法,颤了一下,兮兮索索往修皓身边走。
修皓一只手就把苏小米提溜了过去,把怀中同样吓得瑟瑟发抖的兔子塞进了苏小米怀里。
“一边待着去!不准再动歪脑筋!”
修皓说道,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木凳。
这回苏小米再不敢忤逆他了,瘪着嘴没精打采地蜷到了木凳上。
修皓见苏小米再不乱动,眼神不易觉察暖了一暖,转过身去,提起斧头,一斧头劈开了身前水桶粗的原木。
修皓的动作熟练无比,三下五除二就搭出了一个窝的原型,苏小米时不时都会扭头看一下他。
他搭的那个是什么?好像床,又好像不是,更像一个摇篮,当中是弯的。
苏小米眨巴着眼睛,伸长了脑袋,盯着修皓不住地看,他的动作真是好灵活,力气又大,居然几斧头就能把整根原木凿空。
话说回来,他做这个东西干什么?窝不像窝,摇篮不像摇篮。
苏小米左看右看,这里除了她,就只有修皓,从这个摇篮的体积来看,这……这莫非是做给她的?
苏小米大吃一惊,手一松,兔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才不要和这个凹凸曼住在一起,他那样阴沉,脾气又那么差,指不定哪一天动了怒,就把她杀了,把她切成碎块煮来吃。
苏小米立刻回想起她到这里遇到的第一批原始人,他们一个个眼冒绿光,围在她身边,看她的眼神,就好象看着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苏小米看到修皓在给她做窝,脸都吓白了,战战兢兢往后面缩。她撞到了后面硕大的武器架,哐啷一声,架子倒了,上面的弓箭长矛掉了一地。
修皓眉心一蹙,转过了身,他迅速伸手把苏小米从那一大堆危险的兵器里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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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喂她吃东西
武器架就在门边,因此在修皓看来,就好象苏小米又要往门外溜一样。
他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近三年来,所有有胆子和他作对的人无一例外被他斩杀。
他素来孤僻,性情阴鸷,自从他成年以来,身边就再没有任何人敢接近。
没想到,今日连他从猎豹口下救出的苏小米也是一样。
修皓黑冷的眼眸紧紧盯住了地上蜷成一团,面色发白的苏小米,他几乎是瞬间变脸,骨骼分明的右手咯吱作响地攥紧了半臂来长的斧柄。
“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修皓说道,阴鸷的黑眸就好象两把锐利的尖刀,锋利无比地戳中了苏小米。
苏小米惶恐无比,她不知道修皓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对她动了杀气。
莫非是因为她撞坏了他的武器架?苏小米往后扫了眼已经散架,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木架,眼睛骨碌碌转的更加厉害,额头上渐渐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可以滚!”
修皓起身,将手中钝重的斧子“碰”的一声砸到了那堆原木中间。
摇篮型的原木瞬间碎裂,变成了无数的木块,散落了一地。
苏小米惊愕无比。怎么,他又不打算给她做窝了?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发怒了?
咦?他为什么走了过来,抓住她的腰带,拎起她往外头提?
苏小米战战兢兢,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面色铁青,神情阴鸷的修皓,他居然把她放在了外面一块空旷的草地,转身就走。
苏小米这下急了。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万一这里真的和她想象中一样,已经不是她先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离开了这个强悍勇猛的男人,她一定活不过一天!
不是再遇到什么猛兽,就是被其他原始人抓起来吃掉!
修皓虽然恐怖,好歹还会给她做窝,他还往她怀里塞了一只兔子。
他既然有心要养她,那么,只要她以后加倍小心,别再触怒他,跟着他,绝对比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野外安全得多。
苏小米想着,急匆匆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步跟上了修皓。
“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
“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苏小米叫道,因为害怕和焦急,她原本酥酥软软,就好象棉花糖一样甜到发腻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抹娇弱哭腔。
苏小米好不容易追上了修皓,赶忙把自己白皙柔软的小手急匆匆伸进了修皓温暖宽厚的掌心。
“不要走!我再也不跑了!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
苏小米急道,毛绒绒的小脑袋骨碌一下钻进了修皓的怀里。
现在是冬天,外面又黑又冷,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野兽凄厉的咆哮,苏小米瑟缩不已,一抱住修皓,就再也不肯松手了。她白皙的胳膊就像两根细细的藤蔓一般,紧紧缠绕住了修皓结实的腰背。
修皓停下脚步,往下冷冷扫了眼苏小米。
苏小米生怕他不答应,赶忙抓住他麦色的大手,把自己白皙的小手放在了他布满薄茧,粗糙温暖的掌心。
“我跟你握手,握一百次也没问题!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苏小米哭道,同时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准了修皓。
修皓纹丝不动,苏小米又抓起他另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白皙滑腻的掌背。
她葱白的小手被修皓用两只手握住,一上一下合拢在了掌心。
修皓拧了拧眉,终于有了反应,宽厚的双手稍稍动了一下,牢牢握住了里面白皙娇柔的小手。
“你要跟着我?”
修皓眯着眼睛,神情犀利地盯着苏小米。
苏小米赶紧点头,她虽然听不懂修皓在说些什么,但从他渐渐变缓的脸色来看,立即猜到事情开始有了转圜的余地。
“你知道跟着我意味着什么?”
苏小米一个字也没听懂,修皓每说一句,她就拼命点头,她没有注意到修皓看着她的眼神有多么的专注和深邃。
“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我有数不清的敌人,附近的部族有好几百人想要我的性命,你跟着我,万一哪天我出了事,你也休想活命,大祭司会把你埋在我旁边。”
修皓低着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怀中不住点头的苏小米。
她大约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既然她已经点了头,他就不会再管她听没听懂,只当她已经答应。
“咕”部族的族规就是如此,族长的东西永远属于他,族长出了意外,哪怕他养的鸡鸭牛羊也要跟着他一同殉葬。
见苏小米缩在他怀里,不住点头,修皓阴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下。
他弯下了腰,伸手把苏小米抱进了怀里。
苏小米松了一口气,这个可怕阴沉的男人终于愿意把她带回去了。她骨碌着眼睛,抬起衣袖想要擦擦眼角的泪水。
修皓却从皮裙里扯下一块兽皮,不管三七二十一罩住了苏小米整张脸。
“别再让我看到你哭,不然我挖掉你的眼睛!”
修皓喝道,抱着苏小米大跨步走回了木屋。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苏小米彻底消停了。修皓在旁边给她做窝,她就抱着小兔子,坐在一旁,骨碌着眼睛安安静静看他。
修皓很快就把另一根原木凿空了,他从柜子里翻出了几张温暖的兽皮,给苏小米垫在了窝里,又把原木挪动了下位置,摆在了他的床头。
苏小米看着看着,肚子里忍不住咕噜噜一阵叫。
她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
苏小米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修皓。
修皓皱了一下眉,大跨步走进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了几大个篮子,一一摆在了苏小米面前。
“吃什么?指给我看。”
苏小米探头探脑往篮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有蘑菇,平菇,几样说不出名的野菜,还有许许多多的小鱼干和肉干。
苏小米咽了口口水,伸出小手指了指蘑菇和肉干。
修皓提着篮子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面就冒出了大股的油烟和喷香的肉味。
苏小米骨碌着眼睛,错愕不已。她是不会做菜的,在家自然有父母,出门总是吃快餐和饭馆。
她所有的亲戚朋友看到她,总是拿她打趣,说她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除非她找到一个男人,愿意代替她下厨,不过这年头,要上哪儿去找会下厨,肯下厨的男人?
没想到这个凹凸曼居然会做菜。
苏小米肚子饿得咕咕叫,趴在桌上焦急地等修皓做完饭出来,她并不知道那几篮子东西来之不易,特别是那一篮子肉干,是修皓孤身犯险,潜进密林深处,找到野猪的巢穴才打到的幼猪肉。
为了这一篮子猪肉,他被几十只愤怒的公猪围攻,后背留下了一条十来公分长的伤疤。
这里生活方式十分原始,每一样东西都要用性命相搏,才能得到。
修皓却一下子给苏小米做掉了半篮,当他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炒肉出来,苏小米眼睛都放光了,急急忙忙跑到他身边伸手去够。
修皓眼神暖了暖,把一整碗炒肉都放到了苏小米怀里。
苏小米饿坏了,低头就吃,她把整张小脸都埋进了碗里,还不时发出叽叽咕咕的咀嚼声。
修皓在旁边看着看着,眼神更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苏小米动个不停的小脑袋。
“好吃吗?慢点吃,不急,我过些天再去给你打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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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给她打水
苏小米就像个小麻雀一样,脑袋一上一下在碗里动个不停。
修皓在旁边看着看着,冰冷的眼眸逐渐浮现出一抹温暖的情绪。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苏小米的脑袋,苏小米却迅速往后缩了缩,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充满惊惧地盯住了修皓。
修皓眉心一蹙,大手在苏小米头顶猛地僵住,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黑深的眼眸眼看又要眯起,从眸底最深处折射出冰冷的光来。
苏小米眨巴了一下眼睛,决定还是小命要紧,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她最好还是不要触怒修皓,应该尽量讨好,迎合一下他。
苏小米那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一转,又把小脑袋抬了起来,抓住修皓麦色的大手放在了自己毛绒绒的头顶。
大手僵了一下,修皓的眼中瞬间划过一抹错愕,他似乎没有想到苏小米会主动亲近他。
掌心的黑发柔软顺滑得不可思议,苏小米动了一下,她黑缎似的长发在修皓手心一阵摩挲,修皓掌心一颤,仿佛一股炙热的暖流穿透他的手掌,波涛汹涌地冲进了他的心脏。
他顺着苏小米往上拱的动作,轻轻抚摸了她一下,两下,三下。
苏小米一口气把整碗炒肉吃了个精光,修皓只吃了几片蘑菇、几个果子,他早早的上了床,手里拿着个木疙瘩,眯着眼睛不知道在雕些什么东西。
苏小米急坏了,她满屋子乱转找热水,她总不能洗都不洗就上床。
可她转遍了厨房,也没看到里面有什么盛水的容器。修皓每次打完猎,都会直接在山那边的瀑布沐浴,就算是大冬天,他也会用凉水冲洗身体,他从来没在屋里烧过热水。
苏小米可受不了,没有热水,她觉得全身上下黏得难受。
苏小米绕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找到水,她无法,只好小心翼翼挪到修皓旁边,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水。”
苏小米嘀嘀咕咕,小小声地冲修皓抱怨。她这才看清,修皓拿在手里的是一个小小的木碗,旁边还有一把小小的汤勺,估计是为她准备的。刚才那碗太大了,苏小米不得不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才能吃到底下的东西。
修皓完全不明白苏小米的意思。他见苏小米满屋子乱转,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眯了下眼睛,用手指了指床边那个摇篮:“你的窝在这儿,进去里面睡。”
苏小米不住摇头,她见修皓不明白她的意思,又急匆匆跑回厨房里,拿了颗小红果出来,用两只小手按住,挤出了些汁水。
苏小米指指掌心红红的汁水,又冲修皓急匆匆道:“水。”
修皓眯了下眼睛,用自己的语言问苏小米:“你要水?”
苏小米连忙点头,学着修皓的发音,又说了一遍:“水。”
修皓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会学人说话,他一时来了兴致,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自己冲苏小米道:“修皓。”
苏小米连连摇头,她要的是水,不是修皓,话说回来,修皓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这个野蛮人的名字?
她才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她就是暂时寄宿在这里,等她找到机会,无论如何也要逃出这里。
苏小米连连摇头,不肯叫修皓的名字。她只是不停摇晃着修皓的胳膊,嘴巴里嘀嘀咕咕不停叫着:“水。”
修皓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外面天寒地冻,四周的丛林里都是莹莹的绿光,狼群正在四周觅食。
这个时候去瀑布取水,太危险了。
修皓冲苏小米摇了摇头:“没有水。”
他说道,又继续往后靠在了床上。
苏小米失望极了,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没精打采地矗在床头。
修皓不再理会苏小米,吹熄了床头的油灯。
苏小米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床头,她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在生气。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床上的修皓一声咆哮,竖了起来,冲着苏小米一通怒斥:“别总嘀嘀咕咕的!烦不烦!”
原来苏小米打小就有这个毛病,一不高兴,就不停地吸鼻子,那“嗤”、“嗤”的声音听在修皓耳里就好象不停在抱怨。
修皓一声暴喝,苏小米整个人都缩到墙角去了,她瞪大了双眼,惊恐无比。
修皓从武器架上拿下一把砍刀,几张弓箭,提着一个硕大的木桶出了门。
“我去给你打水,你赶紧给我闭嘴!”
修皓刚刚出门,大祭司,长老等人便纷纷围了上来。
“咕”部族在修皓的带领下前所未有的壮大,大祭司等人都看在眼里,像修皓这样优秀的首领,一百年都未必会出现一个。
因此他们看到修皓深夜出门,纷纷从自己的木屋里走了出来,围成一圈,试图阻止修皓。
“族长,不可,现在是深夜,外面很危险。”
先是大祭司,战战兢兢挡在了修皓面前,不肯让他离开部族。
跟着九大长老纷纷围了上来:“族长,不可,外面危险。”
修皓眼睛一眯,黑深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冰冷,他全身上下骤然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和戾气,大长老等人俱是一惊,纷纷往外退开了数步。
“让开。”
修皓低道,阴冷的嗓音在静谧的黑夜中仿如魔鬼的低吟,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劝说和阻拦,扛着木桶往前迈进了一望无垠的草丛里。
苏小米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她的意识始终停留在现代,晚上出门再平常不过,直到她透过窗户,看到一大群人站在外面焦急地望着丛林。
林子里时不时都会发出些呜呜嗷嗷的恐怖声音,好像是野兽在低咆,苏小米颤了一下,突然间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她先前生存的那个世界,白天在林子里尚且会遇到猎豹,晚上出门,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东西。
她眨巴了下眼睛,把在地上乱蹦的小兔子一把提进了怀里,打开了窗户,焦急万分地往外探出了小脑袋。
林子里面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刚刚还只是零星的兽鸣和嚎叫。现在变成了一连窜呼哧呼哧激烈的咆哮声,时不时冒出几声尖锐的哀嚎,惊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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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为他包扎
苏小米在窗边探头探脑,她刚刚把脑袋伸出窗外,大祭司就注意到了她。
她真的和壁画上画的一模一样,根据壁画记载,她会和族长交配,为“咕”部族繁衍更加强壮,更为聪慧的子孙。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通过他和其他九个长老的祭祀,从神坛回到神界,从神界给他们带来各种各样新奇的事物,为“咕”部族带来繁荣和昌盛。
大祭司并不知道他所谓的祭祀能够为苏小米打开回到现代的路,壁画上所谓的神界就是现代,如果他和苏小米语言相通,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小米,苏小米不知道要怎样兴奋激动,说不定现在就会抓住他,趁着修皓不在,逼他和其余九位大长老举行祭祀,送她回去。
根据壁画的记载,苏小米回去之后是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大祭司压根就没想过,他把这件事告诉苏小米,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现在更加困扰大祭司的是,交配是什么意思?
“咕”部族所有的成员都是男性,都是从神坛的子树结果落地而生的。壁画上虽然有画交配的过程,但那些图画太过久远,太模糊了,大祭司根本看不清。
总之是要苏小米和族长做些什么,但具体做什么,大祭司就不知道了。
还好壁画上有记载,苏小米会引导这场“交配”,她应该懂得“交配”的意思。
大祭司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米,他越看,越觉得苏小米灵活的双眼和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难怪族长会不愿意把她交给别人,她确实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可爱生物。
大祭司想着,不由自主弯起了唇角,冲趴在窗户上的苏小米笑了一下。
苏小米老早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在仔细打量她。这个男人和“咕”部族其余男人都长的不一样,有几分像修皓,同样是深刻的五官,同样是俊美的容貌。
当然,这个男人比修皓和善多了。
苏小米骨碌了一下眼睛,也冲大祭司笑了一下。
大祭司吃了一惊,立即意识到苏小米懂他的意思,她很有可能可以和他建立某种交流。
是啊,壁画上面不正是这么记载的吗?苏小米会教授他们种植,养殖,纺织,各种各样他们目前还不能掌控的技术。
她必定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大祭司一阵激动,忍不住走到窗边,低着头问苏小米:“你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听的懂我在说什么吗?”
大祭司太过兴奋,说话语无伦次,连声音都在发颤,苏小米茫然摇头,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要向她表达什么。
大祭司紧紧抓住了苏小米的手:“没关系,你现在听不懂,将来一定会懂!你知道吗,我从七岁就开始研究这些壁画,从我在壁画上看到你,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我一直不相信你真会出现,现在,总算让我看到了你!”
大祭司叽里咕噜说个没完,苏小米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能尴尬地冲他不住傻笑。
这个男人到底想和她说些什么呢?好罗嗦,谁能把他从她身边支开?
与其和这个罗嗦的男人在一起,她倒宁可修皓赶紧回来,就是他一个字也不对她说都好,起码修皓不会让她感觉这般茫然和无措。
修皓从来不会这样看她,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就好象一堆钻石或者黄金一样。
苏小米浑身不自在,她倒宁可这个男人像修皓一样,用一种冰冷之中稍稍带着点温情的眼神看她,就好象看着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
大祭司紧紧握着苏小米的手,情绪激动,说个没完,苏小米瘪了瘪嘴,小心翼翼把手往回抽了一下。
没想到大祭司却更用力地把她的手拉了回去,苏小米“啊”了一声,白皙的手臂蹭到尖锐的窗棱,顿时划开了一条两三厘米长的血口。
苏小米眨巴了下眼睛,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了一下,眼眶瞬间湿了,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谁也没有看到修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众人只听到耳边“轰”的一声巨响,一个装满了清水,硕大无比的木桶被人从林子里远远扔进了村寨。
一道血红的身影从寨门口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停在了大祭司所在的窗口。
大祭司瞪大了双眼,惊恐无比,他突然之间被修皓掐住了脖子,高高举起。
修皓全身是血,右手握着一柄锋利无比的砍刀,刀锋上面还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鲜红的内脏和肉块。
一见到修皓,苏小米就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只是想问他要点热水,并不是想要他受伤啊!?
怎么,他们的村寨里竟然没有水?
为了这么一桶水,他竟然要冒着生命危险深夜闯进丛林?
苏小米一时心里又是惶恐又是愧疚,蓄水其实并不难啊,等到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说他们的话,她一定会把蓄水的方法告诉他们。
苏小米伸长了胳膊,不住往窗外去够修皓:“你给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让你受伤的。”
苏小米嘀嘀咕咕,她看着修皓身上那些红红白白的血浆和肉块,眼神又是害怕,又是愧疚。
她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修皓身上,早已忽视了被修皓高高举起的大祭司,大祭司惊惶不已,双眼凸出,嘶声呼救:“族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族长,饶命!”
修皓眯起了眼,黑冷的眼眸锐利地对准了大祭司。周围九位长老一齐下跪,纷纷磕头向修皓讨饶。
若是换了平时,哪怕就是昨天,他早就一把把大祭司活活掐死。
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东西,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然而现在,修皓眯了眯眼,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旁边不住瑟缩的苏小米。她好像终于意识到他对大祭司动了杀气,惊惶不已,不知不觉又把两个白皙的小手牢牢遮住了眼睛。
修皓的眼神暗了一下,松开右手,把大祭司远远扔了出去。
“把他弄走,别再让我看见他。”
修皓话音刚落,其余九位长老立即围了上来,把大祭司扶了下去。
见大祭司没事,苏小米这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关上了窗户,兮兮索索走到门边去给修皓开门。
修皓一进门就把木桶摆在了屋子正中央:“你的水,别再叫了。”
他听不懂苏小米的话,因此把她嘀咕抱怨都统称为了叫。
修皓把水放下,便一个人进了内室。他一把掀开了自己的外衣,大片麦色精实的肌肉坦露在了苏小米眼前。
苏小米“啊”了一声,两腮通红,赶忙又用手遮住了眼睛。
接着她却立即意识到修皓并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他脱下了衣服,一只手拿着绷带,另一只手拿着草药,似乎在为自己包扎伤口。
苏小米松手一看,修皓的左臂裂了一道老长的口子,足足有三四公分长,刚刚外头野兽的咆哮声那么厉害,修皓全身上下又沾满了血,可想而知刚才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都是她不好,不该硬要他去给她打水。
苏小米心中愧疚,忍不住兮兮索索走到了修皓旁边,从他手里接过了绷带和草药,踮起脚尖给他包扎。
修皓的眼神瞬间一暗。
“咕”部落所有人生下来就是一个人,大家都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修皓也是一样。
自从他开始记事,他每次受伤,擦洗,包扎,上药,从来只有他自己。
苏小米是第一个,用这般焦虑的眼神看着他,又细心体贴为他包扎伤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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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居家旅行必备男
在“咕”部族的第一个夜晚,苏小米睡得十分不安稳。
她整个晚上都在做噩梦,要不就是梦到身后跟着一大群茹毛饮血的长毛野人,举着棒槌大声吆喝着追她,要不就是梦到了一大群龇牙咧嘴的猛兽,在她后面呜呜嗷嗷叫,把她孤身一人逼进了旷野,退无可退。
幸好在这些噩梦的结尾,都出现了一个英俊而又强悍的男人,替她赶走了野人和猛兽,还把她扛在肩上,带回了安全的地方。
苏小米在修皓给她做的摇篮里翻来覆去了大半夜,直到窗外露出了第一缕晨曦,林子里吱吱喳喳响起了雀鸣,她方才勉勉强强睡着了。
等到她好不容易睡醒过来,屋里哪里还有修皓的身影?只剩下一张空空旷旷的大床,床边那张圆形的木桌,还有门边那两个硕大无比的武器架。
苏小米骨碌了一下眼睛,迅速从摇篮里钻了出来,她跑到门口一阵猛摇,跟着垂头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
修皓把门锁住了,窗户就更不用看了,她昨晚在窗边擦伤了手,修皓一回来就把窗户全锁了。
好不容易这个野蛮人不在,她却还是没办法逃出去。
苏小米绕着武器架左看右看,她想找把斧头,劈开大门,可当她真正找到了昨天修皓给她做摇篮的斧子,她尝试性握了一下斧柄,跟着她整个人都被斧子拖了下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斧子太重了,她根本拿不动。
接着大刀,砍刀,长矛,苏小米把武器架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试过了,它们要不就是太重,她根本拿不动,要不就是刀刃钝得连块豆腐都砍不动。
很显然,修皓早就提防着她,他一定事先就把锋利的武器都收走了。
苏小米白忙活了老半天,出了一身汗,外头的门闩却纹丝不动,没有被她撬动分毫。
苏小米无法,只得没精打采地缩回了桌边。
她看看外头,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估计都是下午了。修皓到底去了哪儿?她有点饿了。
苏小米满屋子转悠,找到了修皓在厨房地下的贮藏室。那里面的东西还真丰富,不光有牛肉,鱼肉,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甚至燕麦。
苏小米砸吧了下嘴,她虽然不会做饭,但冲麦片总还是会的。看这些麦子一颗颗那样饱满,估计比现代超市里买的美味得多。
苏小米东转西转,把修皓的贮藏室翻了个底朝天。她只找到了一小篮子稻粒,外加一小篮子燕麦。
贮藏室里肉倒是挺多的,感情这些野蛮人从来都不吃米饭?
稻粒都还没有去壳,燕麦也是一样。苏小米自己用两块小小的石头做了一个简单的磨盘,把稻粒和燕麦都去了壳。
她又从贮藏室最里面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罐用木罐子装的蜂蜜,一篮红红的野莓干。
苏小米咽着口水跑到厨房里去生了火。修皓平时都是用打火石生火,苏小米可不会,幸好她身上带着打火机。
她把燕麦、野莓干、蜂蜜一股脑丢进了修皓昨天用来煮肉的大锅里。
“轰”的一声,大锅发出一声巨响,冒出了一股蒸腾的水汽。
苏小米眨巴着眼睛坐在旁边等,她从来没有做过饭,哪怕连煮粥也没煮过。她昨天看修皓这样烧肉,便以为往锅里加点水,把东西一股脑丢进去煮就行。
修皓回来的时候,锅子正好因为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轰”的一声炸了开来,锅盖斜飞而出,“碰”的一声插中了修皓头边的墙壁。
一小块被苏小米煮得黏黏糊糊的不明物体从铁锅里炸飞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好弹中了修皓的右脸。
修皓脸色铁青,眼神阴鸷,脸上那一大坨黑黑灰灰的东西像极了落上了一块鸟屎。
苏小米愕了一下,看看修皓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色,再看看厨房里已经炸飞的铁锅。用不着修皓冲她咆哮,她自己先用小手把脑袋护了起来,战战兢兢钻进了床底。
修皓一语不发,径直走向了厨房,把炉门封闭,隔绝空气熄灭炉火。
他往锅子里瞥了一眼,皱了皱眉。那是什么?燕麦不像燕麦,草茎不像草茎,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修皓往锅里舀了一小勺燕麦片,放到嘴里尝了尝。
他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这是去了皮的燕麦。原来燕麦去了皮和蜂蜜煮可以这样美味。他还从来不知道燕麦可以有这样的做法。“咕”部族的人很少吃水稻和麦子,他们不知道吃这些东西要去壳,总是连着壳一起吃,这些粮食太粗,味道太差劲了,他们曾经种植过一阵子,后来又放弃了,部族里没人爱吃这样的东西,他们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到林子里去抓捕野兽。
没想到燕麦去了壳会是这样的味道。
修皓脸色变了变,旋即恢复了正常。他开始在厨房里清零哐啷收拾苏小米留下的残局。
苏小米钻在床底,只看到修皓把一样又一样炸坏的锅子、木盆、勺子统统丢了出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烧,给厨房造成了这样大的破坏。她惊惶不已,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着,把自己更往床底缩了缩。
修皓不一会儿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拿着把硕大的扫帚把苏小米烧坏的东西统统清理出了门外。
苏小米做的那一大锅燕麦片却被他留了下来,热气腾腾焐在了另外一个铁锅里。
修皓收拾完了东西,走到床边低下了头。
“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招呼苏小米,同时冲苏小米伸出了手。
苏小米哪里肯动?修皓的脸色差得好像要吃人一样,他的声音冰冷无比,看她的眼神更是阴云密布,眸底最深处隐隐涌动的不知是怒是恼。
要是她真的出去,一定会被他狠狠修理。
苏小米摇了摇头,不住往床底更里面缩。她不知道修皓力大无比,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把整个床都挪开,再把她从床底下捉出来。
但修皓看看苏小米煞白的小脸,她一害怕,眼珠子就转的不怎么灵活了,就像现在,都有点呆滞了。
修皓眯了眯眼,冰冷的黑眸往床底下盯了苏小米半晌,起身离开了床边。
他不再理会苏小米,却自己去厨房煮了一锅肉粥。
修皓做的肉粥里面只有肉丝和鸡蛋,还放了一点蘑菇野菜,味道喷香。苏小米在床下闻着,肚子都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从床底下探出个小脑袋。
当她一眼望见圆桌上那一大堆东西,顿时惊呆了,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哇!这个男人实在太会过日子了,简直是居家旅行遇难必备!
瞧他在桌子上面放了什么?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肉粥,一篮新鲜的野草莓,几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饼,居然还有一大杯刚煮好的牛奶!
苏小米每天都要喝牛奶,她的美容老师告诉她,要想让皮肤水当当,绝离不开牛奶。
没想到这个野蛮人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弄到牛奶。
苏小米闻着奶香,砸吧了一下嘴,偷眼看了一下修皓。他好像已经不在生气了,哇!他一下子把整锅肉粥都端走了!
怎么办?不出去,就要饿肚子,出去,就有可能承受修皓狂风骤雨般的怒火。
苏小米躲在床下不住地绞手指头,当她看到修皓端起那锅肉粥,竟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她终于再也无法抗拒美食的诱惑,“哧溜”一下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小跑步到了修皓身边,踮起脚尖不住去够修皓手上那锅肉粥。
“给我留点!给我留点!”
苏小米嘀嘀咕咕,不住抱怨。修皓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咕咚几大口把肉粥喝了个精光。
当苏小米终于把修皓手里的铁锅抢到了手里,锅子里面哪里还有什么肉粥?只剩下光秃秃一个锅底。
苏小米看看锅底,再看看修皓居然把那杯热牛奶也端起来喝了,他甚至还把那篮鲜红的野草莓高高挂了起来,不让她够到。
苏小米耷拉下了脑袋,醒了醒鼻子,又开始发出了“嗤”、“嗤”的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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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是我的
苏小米炸掉了厨房,修皓一连三天都没给她饭吃。
当然也不是真的什么东西都没给她吃,只不过每天的菜色都一样。上午萝卜拌青菜,中午青菜拌萝卜,到了晚上,连青菜都没有了,只剩下两根光秃秃的胡萝卜。
吃得苏小米一脸菜色,每天晚上都矗在修皓床头“嗤嗤嗤嗤”不停地醒鼻子。
修皓丝毫也没有搭理她,苏小米站在床的右边,他就转过去靠左边睡。
寒冬腊月,外头冰天雪地,“咕”部族所有人都很少出门,修皓也是一样,他早就贮存好了过冬的粮食。
而且,因为他是族长,分到的粮食本来就比别人多,因此家里多了个苏小米,倒也不会缺少粮食。
这里冬天的生活十分无聊,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这一日,修皓早早进了丛林,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回来的时候,苏小米看到他手里提了一只硕大的麻袋,麻袋里面香喷喷的,好像塞满了某种不知名的药草。
外头开始下雪了,取水变得方便了许多,再也不需要走老远的路去温泉了,随便在地上挖几铲子雪,烧化了就是。
修皓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沾满了泥。他一回来就往木桶里堆满了雪块,在木桶下面烧起了一堆柴火,热起了水。
在苏小米眼里,修皓是个男人。可在修皓眼里,苏小米只是个未知生物。因此修皓一点也没忌讳,三两下就把衣服脱光了,只在腰上系上了一条窄短的皮裙。
他身上实在湿得难受,宁可光着,也不愿意穿着那几件结冰的衣服。
苏小米却被吓坏了,捂着眼睛一边叫一边躲:“流氓!色胚!变态!”
她想往厨房躲,可是厨房自从上次被她炸了,就被修皓锁住了。
她想往床底下钻,可床底下被修皓塞满了柴火,都堵死了。
结果她无处可去,只好缩在墙角满脸通红地捂住了眼睛。
看得修皓十分好笑。这小东西,两腮通红,嘀嘀咕咕的,难不成是在害臊?
修皓仔细瞅了眼苏小米,苏小米前几天有些上火,嘴唇上面长了几个泡,她自己却毫不知情,每天照样大鱼大肉,吃得比修皓还多。
修皓看在眼里,早早给她停了荤腥。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动起怒来,每天晚上都矗在他床头“嗤嗤嗤嗤”个不停。
今天苏小米嘴巴上的泡都消了下去,她应该可以吃肉了。
“过来。”
修皓泡进水里,懒洋洋冲苏小米招了招手。
苏小米“嗤”了一声,非但没有往前挪动半步,反而转了个身,把脸对准了墙角。
引得修皓一阵哈哈大笑:“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要过去了。要是我过去了,今天晚上,你就连萝卜都没得吃了。”
苏小米和修皓多日相处,已经隐约可以听得懂他的一些话了。
这个男人,脾气时好时坏,阴晴不定,深邃的眸底总是隐晦不明。
她上辈子活了二十二个年头,从没有见过像他这般难以捉摸,可怕阴沉的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小米往墙角踢了两脚,心不甘情不愿地扭转了身子。
她一路小跑,兮兮索索到了修皓旁边。
修皓一见她过来,抬手就往她手里塞了个青瓜丝:“给我擦擦背。”
苏小米气得脸都鼓起来了,矗在修皓背后一动都不肯动。
修皓长臂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苏小米捞进了木桶:“不肯听我的话,是不是?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把你丢到外头去冻成冰棍?”
修皓边说,故意竖起眉毛,眼神冰冷地盯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吓得脸都白了,两个白皙的小手一动不动地遮住了眼睛。
修皓眯着眼睛把浸泡在水里的苏小米搂进了怀里。
多日的相处,修皓已经完全摸清了苏小米的脾性。吃软怕硬,胆小害羞。就跟个小兔子一样。
跟她好好说不行,只要一板起脸来吓她,不管你叫她做什么,准行。
修皓闭了闭眼,他回想起三天前他第一次在厨房后面看到苏小米用白布擦洗身体。
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般奇妙诱人的景象,苏小米雪白的身体就像终年积雪的朗姆山一样晶莹圣洁,充满了诱惑。
修皓想着,眯了眯眼睛,粗糙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了苏小米外衣的扣子,炙热的唇舌与此同时迅速下滑紧紧贴住了苏小米白皙的脖颈。
大祭司猜对了一半,修皓确实不知道苏小米为何物,他也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有交配一说。
但他却同时又猜漏了另一半。那便是修皓毫无疑问是“咕”部族最为勇猛,强悍狠戾同时又最具侵犯性的男人。
有些东西,他根本不需要懂,凭着本能,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就好象他现在双手刚刚圈住苏小米的腰,就凭着本能把她紧紧勒在了怀里。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指导,双手就灵活用力地覆上了苏小米的胸。
“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
修皓声音沙哑,眼神凛冽地盯住了苏小米,同时俯下身来,燥热的嘴唇牢牢贴住了苏小米白皙的面颊。
苏小米两腮通红,心口狂跳。早知如此,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叫修皓出去给她打水擦身的。
她简直是引火自焚,自掘坟墓。
她早该料到的,自从她到了这里,她就没有见过一个女人。
这鬼地方的男女比例还指不定是多少,说不定是一比十,会不会有可能是一比一百?
苏小米两腮通红,双手不停地往后要推搡修皓,却不料修皓被她这么一推,嘴唇往下一滑,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她红润潮湿的双唇。
修皓双眼一眯,就好象突然含住了一块香软甜腻的蜂蜜,双手用力猛地将苏小米按进了怀里。
苏小米根本来不及抵抗,就已经被修皓夺去了呼吸,凶狠霸道地侵占了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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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们要她
苏小米一生都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修皓的吻就像狂风骤雨般猛烈地侵袭了她的双唇。
他其实还不怎么会接吻,苏小米胡乱猜测道,因为他不止一次咬痛了她的舌头。
然而他无疑是最优秀,最好学的学生,她尝试着用舌头推拒了他一下,他立即举一反三,扣住她的后脑勺将灵舌炙热地侵占了她的口腔。
苏小米头晕目眩,因为极度缺氧而全身颤抖。
她胡乱挥舞了一下双臂,右手抓到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使劲一拉――竟然把修皓脖子上象征族长权威的狼牙拽了下来。
她使劲把修皓从自己身上推开,迅速缩到了床角。
“我警告你!”苏小米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指着修皓:“你要是再敢这样,我真的会去警察局告你!”
修皓却只是站在床边,神情莫测地看着苏小米,确切地说,是看着苏小米手里那颗锋利的狼牙。
他皱了皱眉,开始一步步朝苏小米靠近:“给我。”
修皓站在苏小米跟前,摊开右手摆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苏小米又气又恨,正愁没有法子反抗修皓,修皓越是紧张这颗狼牙,她越是把狼牙攥紧在了手心,不肯还给他。
“就是不给你!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随随便便亲我,我就把这个东西扔……”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的面容倏地变冷,双眼一寒:“给我!”他厉声喝道,声音冷酷无比。
苏小米全身一震,她噘着嘴忍了又忍,终于抵不住修皓浑身散发出来的浓烈暴戾酷寒之气,身不由己地抖着手将狼牙放在他的手上。
“小气鬼!色胚!流氓……”
苏小米嘀嘀咕咕,她奇怪地看到修皓将狼牙缓缓拿起,把断裂的黑色绳子细细打了个牢固的死结,然后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套上她的脖子。
“送给你可以,但是你要发誓绝不可以让它离开你身上。”修皓看着苏小米,他阴鸷的眼眸就像两把锋利的尖刀,凛冽地钉住了苏小米。
修皓刚刚把狼牙套上苏小米的脖子,苏小米就后悔了,她总觉得这个狼牙好像一个圈套,会牢牢把她套在了他身边。不论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她想伸手去把这个圈套摘掉,修皓却回眸朝她瞪来犀利的一瞥。
苏小米瞬间投降,战战兢兢把手缩了回去。
“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一定知道。”
修皓低道,锐利的眼眸牢牢盯住了苏小米。
他就像一头徘徊,守护在猎物身边的豹,既对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垂涎欲滴,又犀利警觉,时刻提防着有别的猛兽来从他手中夺走猎物。
苏小米用白皙的小手遮住了眼睛,低着头只字不语。
要抵抗来自于修皓的诱惑其实并不容易,他年轻,英俊,强悍而且咄咄逼人。
除去脾气暴躁这一点,他简直可以登上力与美的封面了。
如果世界上真有这本杂志的话。
见苏小米低头不语,而且更加害羞地往里面缩了缩身子,修皓也就不再追问于她,他下床从桌上拿起早就做好的晚饭,端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眼睛一亮,用不着修皓开口,她已经小手一伸抓住了碟子里烤得喷香的两块牛排。
却被修皓一筷子打在手背,疼得龇牙咧嘴松开了小手。
“这个不行。”修皓冷道,面无表情地把容易上火的大鱼大肉都摆在了自己手边。
最后,他只递给了苏小米两块薄饼,一盘草莓酱和一根鸡腿。
苏小米欲哭无泪,眼眶通红,充满怨恨地盯住了修皓。
修皓却突然注意到了苏小米被他打红的手背。
“怎么这么嫩?”
他皱眉,低低诅咒了一声,接着从床下拉出了一筐不知名的药草,用绷带把苏小米红肿的手背牢牢绑住。
苏小米趁机握起拳头不停地去捶打修皓的胸口。
修皓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丝毫没有搭理苏小米。他把苏小米窝里原来的枕头拿了出来,把它打开,抽出里面的棉絮,把自己刚刚去长老家要来的干薰衣草塞了进去。
薰衣草可以帮助睡眠,苏小米自从到了这里,每天晚上都翻来覆去,有时候还会尖叫和哭泣,修皓虽然从不曾半夜起来安慰过她,却并不代表他毫无察觉。
十二月过去,最严酷的一月渐渐来临。修皓现在出去已经不怎么锁门了。
在他看来,苏小米虽然野性难驯,却也不至于是个傻子。这种天气出门,等于自寻死路,他谅她也没这个胆子。
苏小米还真是没这个胆子。
她每天眼巴巴看着修皓出去,然后气鼓鼓地看着他回来。
为什么他出去一天都可以安然无恙,她前些天壮起胆子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就冻得全身颤抖,面色煞白的逃了回来。
真不公平,简直岂有此理。
苏小米趴在窗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外头有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老头子是“咕”部族的几个长老,年轻人是附近部族的祭司,天寒地冻,附近所有的部族都在缺粮,“韩”部族缺得尤其厉害。他们不得不派出祭司,来向“咕”部族借粮。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韩”部族想从修皓手上得到粮食,必须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他们带来了上个冬季贮存的皮毛和草药。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苏小米因为无聊,打开了窗户。
她探出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冲“韩”部族的祭司一通张望。
长得真难看,她得出了结论: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进化完全。好像修皓和大祭司那样的,绝对是千里,不,万里挑一的稀罕物种。
瞧瞧这两个外族的男人,人高马大,皮肤粗糙,脸长得跟驴脸一样,一个个全都拉长了。
苏小米骨碌着大眼睛,百般无聊地扫来扫去。她第一次感到庆幸,她是被修皓捡到,而不是被其他部族的某个原始人。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吃她,光是和他们住在一起,她一定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苏小米伸出了小手,想去抓屋檐底下的冰凌。
就在此时,“韩”部族的某个祭司突然一声暴喝,目露精光地伸手指住了她。
“我们想要她,怎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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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恐怖的大族长
苏小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过是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为什么有个年轻人突然朝她发出了一声暴喝,还用手指住了她?
那个年轻人看她的眼神精光四射,像极了苏小米第一天到这里碰到的那群原始人。
他们也是这样看着她,有好几个眼里还放出了绿光,一副看到了某种美味佳肴的样子。
“我……我不能吃的,我很瘦……不对,我有毒!”
苏小米连连摆手,同时卯足了力气要把窗户关上。
说来也怪,她打开窗户的时候很容易,要把窗户关上,却不知为何,使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成功。
苏小米满头大汗,内心惴惴,她定睛一看,窗户竟然被冻住了,和窗沿连在了一起,关不上了!
苏小米松了手就要往屋子里面缩,“韩”部族的大祭司却大跨步走了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整个人都从窗户里提溜了出去。
“韩”部族的人动作可比修皓野蛮多了,他们不像修皓那样每次都只提溜苏小米的腰带,而是抓着苏小米的脖子把她拖了出去。
苏小米尖叫了一声,脖子上的狼牙顿时被拽了出来,摇摇晃晃挂在了胸口。
“不要抓我!他会生气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他的人?”
苏小米急得满头大汗,欲哭无泪。她总算想起了修皓的好处,他不是这里的族长吗?这些外人应该没有胆量在修皓的地盘上抢他的东西。
苏小米赶忙挺起胸膛,把修皓送给她的狼牙抓在手上,高高举了起来。
周围的反应是惊人的,抽气声此起彼落,惊呼声连连,几个大长老瞪大了眼睛,雪白的胡子都在一翘一翘。
“韩”部族的大祭司瞬间僵住了身子,苍白的脸上和他所有的手下们一样写满了恐惧与惊慌,苏小米被他提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怎么?这颗狼牙有这么恐怖吗?
苏小米往后看了看“咕”部族的几位长老,心中忐忑,惊疑不定。在她把脖子里的狼牙举起来之前,她明明看到他们都围了过来,试图阻止“韩”部族的几个祭祀把她带走。
可当他们看到苏小米脖子里的狼牙,他们的反应和“韩”部族的几个祭祀一模一样,全都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住了苏小米。
奇怪,他们怎么又不来救她了?苏小米心中惴惴,她鼓足了勇气把狼牙更高地举了起来,确保“韩”部族的每个祭祀都能看到:“怎么样?你们再不把我放下,一会儿等他回来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苏小米边说,边故作镇定地将狼牙举到了“韩”部族大祭司的眼皮子底下。
“韩”部族的大祭司瞪了苏小米良久,出乎苏小米的意料,恐惧之色缓缓从他脸上退去,一抹惊喜的笑容慢慢在他嘴角荡开。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个小东西竟然真的举着狼牙!”他啧啧两声,冲身后的同伴们招了招手。
这里附近所有部族的祭祀都在壁画上看到过苏小米这样的生物,壁画上说苏小米会传授给他们全新的神识,会将新的、更强的生产工具和武器带给他们部族。
当然,没有人相信这个传说,直到“韩”部族的祭祀们在修皓的木屋里见到了苏小米,苏小米把胸口的狼牙举了起来。
壁画上的第一个场景恰是如此!一个雪白的生物从一栋三人高的木屋里探出头来,手上高高举起了一枚象征族长权威的狼牙!
苏小米的出现地点,她威胁“韩”部族大祭司的动作全都和壁画上画的一模一样。
在这个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就连天上打雷都会被人们认为是天神在震怒,苏小米的出现方式和壁画上面一模一样,这已经足够让“韩”部族的祭祀们信服了。
且不论传说是真是假,把苏小米带回去,总是没错的。
根据壁画的记载,拥有苏小米的部族可是能将人口从几千增加到几万,甚至百万。
得到她,等于是得到了周边所有的部族。
谁还会去在乎区区一点粮食?如果传说是真的,为她饿死半个部族都值得。
“韩”部族的大祭司对苏小米的恐吓和威胁不以为然。他提起苏小米,眯起眼睛指了指苏小米手里的狼牙:“你胆子不小,竟然敢从修皓脖子里偷下这个!”
大祭司边说,笑着冲苏小米摇了摇头:“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小东西,我劝你,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最好现在就跟我们走。”
苏小米愣了愣,和修皓相处了快一个月,她已经能勉强听懂这里的话,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结结巴巴,试图解释:“什……什么偷?这是他送给我的!”
苏小米比了个手势,做了个有人把狼牙套在她脖子上的姿势。
大祭司连连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嘲弄:“你想骗我们,也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大祭司后退几步,往装毛皮和草药的马车里找出一捆绳索,把苏小米的手脚牢牢捆绑了起来。
“让我来告诉你好了,小东西。这可是族长的徽章。戴着这个东西,你就可以调动他全族的人,哪怕要他们集体反抗他。你知不知道先前几个试图从他身上抢这颗狼牙的人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我告诉你,他们全都被他砍掉了手脚,削成人棍暴尸在了广场!就是你现在站的这块地方!”
这话太复杂了,苏小米没有全听懂,她只听懂了人和棍几个词,她往左右看看,广场上居然还真的立着几根黑黑红红的木桩。
苏小米抓着狼牙的小手颤了一下,脸色一下变得既害怕又恐惧。
大祭司见苏小米变了脸,以为她听懂了他的话,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把它从他身上偷下来的,但是我不能让你带着它和我们一起走。”大祭司边说,一把把狼牙从苏小米手里拽了下来,往后扔给了那几个面色苍白的“咕”部族长老:“这个东西很重要,只有族长才有资格戴着它,如果它出现在别人脖子上,说明那个人已经把上任族长干掉了!”
大祭司拎起了苏小米,一把把她甩在了马车上:“你还是赶紧跟我们走,别等到他发现你偷了他的东西,你不会想知道他的惩罚报复手段是怎么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外族人到底在嘀嘀咕咕和她说些什么?
为什么他们明明看到了修皓的狼牙,明明一个个都面露惧色,却偏偏还是不肯把她放下来?
苏小米无助地回头看看“咕”部族的众位长老,他们全都为狼牙出现在苏小米脖子上惊呆了,现在每一个人心里想到都是修皓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他死了,他们岂不是要尊苏小米为族长?
这个干瘪瘦弱的小东西,怎么可能担当得起族长的重任?
大长老们全都陷入了混乱,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韩”部族的人把苏小米带走。
苏小米眼见求救无望,又转向“韩”部族的大祭司再一次央求:“你相信我,这个狼牙真是他送给我的,他的脾气很差,如果他知道你们趁他不在把我偷走了,他一定会发火,对了,他说不定会把你们削成人……棍。”
苏小米结结巴巴,勉强学着对方的话说出了人棍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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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远古壁画
听到苏小米说出人棍这两个字,“韩”部族的大祭司停止了嘲讽,一张长脸瞬间变得严肃而又深思。
惹恼修皓毫无疑问将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然而将苏小米带回“韩”部族的念头终究占了上风。如果苏小米真能壮大和繁荣“韩”部族,他个人的得失乃至于生命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可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机会,壁画的传说已经在各个部落里流传了上千年,从来还没有人有幸遇到过壁画上的生物。
“韩”部族的大祭司决定,苏小米值得他用生命去冒险。
他们将苏小米带离了“咕”部族,“咕”部族的长老们正急着派人四处寻找修皓,竟然没有任何人前来阻拦他们。
苏小米目瞪口呆地被“韩”部族的祭祀们带离了“咕”部族。
她简直不敢相信!“韩”部族的祭祀们从马车上搬下了几张毛皮,几捆药草,就把她扔上了马车,而“咕”部族竟然没有半个人出来阻止!
她这算是被卖了吗?
这件事情,是修皓授意的吗?
苏小米面色苍白,心乱如麻,如果修皓没有同意,她想不出“咕”部族的人为什么会答应“韩”部族的人把她换走。
他是嫌她不听话,炸了他的厨房,还是觉得她每晚都做噩梦,尖叫的声音太吵?
她保证如果她再有机会回到“咕”部族,她一定会每件事都听修皓的,再也不闹,也不吵了。
苏小米正在胡思乱想,忐忑不安,她却突然记起修皓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和她比过一个手势。
桌子下面有一篮薄饼。
那手势确实是这个意思。
如果修皓要把她卖掉,干嘛还要在桌子下面给她留吃的?
苏小米思前想后,心绪稍平。修皓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不会把她卖掉的。他虽然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谈不上是有多喜欢,却把她枕头里的棉芯换成了帮助睡眠的薰衣草。
他前几天还往她的窝里新添了一件毛皮。
不会的,不会的,没有人会这样悉心体贴的照顾即将被自己送走的人。
苏小米想了想,迅速伸手往口袋了掏了掏。
修皓早上递给她的薄饼现在就在她的口袋里,苏小米趁“韩”部族的祭祀们不注意,把薄饼掰成了小碎片,一点一点扔在了白皑皑一片的雪地上。
大祭司并没有跟他的手下们一起回“韩”部族,修皓一定会去“韩”部族找他,他半路上就和他的手下们分开,他们走一路,他一个人带着苏小米走另一条路,直接去了“韩”部族只有大祭司才有资格进的神庙。
神庙的地址只有大祭司一个人知道。那里说是神庙,其实只是一个外头修饰这几块简单的原木,曲径通幽的山洞。
“韩”部族历代大祭司们正是从这个山洞里发现了壁画。
大祭司离开了他的手下,立即策马狂奔带着苏小米一起躲进了山洞。
山洞的存粮足够苏小米和大祭司过完一整个冬季,这里是大祭司祈雨和祷告的神圣场所,没有大祭司的允许,就连族长也没有资格进来。
“韩”部族的猎手每次打完猎,第一份就是送给大祭司。因此“韩”部族虽然在缺粮,大祭司家里却囤粮丰富,吃上半年都不成问题。
苏小米被大祭司粗暴地拖进了山洞,然而她却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大祭司刚刚点燃山洞两旁的火把,苏小米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山洞两边用色彩斑斓的颜料画满了半米来高的壁画,第一张壁画上的场景苏小米再熟悉不过,那不就是她吗?那个从一栋三人来高的木屋里探出头来,高高举起手里狼牙的人不就是刚才的她吗?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惊讶,苏小米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大祭司一路拖着她往前走,她的身体不断磕碰在尖锐的岩石上,时不时都会有地方被撞裂,流血。
但她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就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了她的脖子,这感觉实在是又神奇又恐怖,这些壁画画的真是她吗?
到底是谁?上千年前就知道她会来到这里,甚至连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一清二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出了意外才掉到了这里,可根据这幅壁画,分明是有人做法把她带到了这里。
苏小米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山洞正中央最宏伟,也是色彩最鲜明的一幅壁画。她全身颤抖,因为过度震惊,脸色都变得苍白。
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是一群人围着她在做法吗?
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像极了“咕”部族的大祭司。
不对,应该说,这里所有的祭祀都是这样的穿着打扮:一身黑袍,白布蒙面,长发拖地。
等等,大祭司们手里拿着的那几块水晶是什么?它们竟然散发出了一道道五彩的光芒,射在了旁边的一道岩壁上。
岩壁上面裂开的那道是门吗?她简直不敢相信!壁画上面画的,门后面的那一栋栋高耸如云的建筑,是现代的高楼大厦吗?
这幅画的意思是,她还有机会回去吗?
苏小米只觉一股激流迅猛地冲进了她的心脏,她全身颤抖,血液沸腾,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了面前这副壁画而叫嚣、激动不已。
她还有机会回去吗?
苏小米激动起来,不顾一切抓住了“韩”部族大祭司的胳膊:“这画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回去吗?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回去?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快告诉我!”
大祭司虽然听不懂苏小米在说什么,但他看苏小米异常激动的脸色,苏小米自从进到了山洞,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墙壁上的那些壁画。
大祭司猜也知道苏小米在叫嚣些什么。
他熄灭了洞口处的火把,用几块巨大的岩石把山洞的门口牢牢遮挡了起来:“别太激动,小家伙。看到壁画上面那几块阳玉了吗?没那玩意,你休想回去。它们有六块,没人知道它们在哪儿。哦,不过,修皓手里倒是有一块。现在,小东西,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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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消失的“韩”部族
大祭司说的那些话苏小米没几句能听得懂。幸好壁画上面已经画得足够清楚,她根本不需要听懂。
很显然,她想要回去,必须要得到壁画上面那些人手里的石头。大祭司刚才指着其中一块石头说出了修皓的名字,苏小米猜想,其中一块必定在修皓手里。
她看着壁画入了迷,大祭司问她饿不饿,苏小米压根就没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壁画上的某个人她很熟悉。
那个人腰上围着一块黑色的兽皮,背上背着两张硕大的弓箭,手上还提着一把寒光凛冽的砍刀。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像极了修皓。
而在这幅壁画中,修皓是所有祷告的人中离她最近,也是被画得最显眼,最醒目的。
事实上,那道裂开了通往现代道路的岩壁就在修皓旁边。
苏小米一时头晕目眩,心口狂跳。
这幅壁画的意思该不会是,修皓也是那群为她祷告的祭祀之一?她想要回去,必须要得到修皓的帮助?
这可能吗?
修皓的脾气那么差,在“咕”部族住了那么久,苏小米甚至从没见过他主动和部族里面任何一个人说话。
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冰冷,性情太阴鸷了。苏小米甚至觉得,哪怕“咕”部族所有人都死在了他面前,他都不会去看他们一眼。
他领导他们,和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头儿。
除此之外,他是根本不可能去帮助或救援任何人的。
然而壁画上面只有修皓画得最清楚,其余人物全都模糊不清,很显然,修皓一定是送她回去的关键人物。
苏小米两眼笔直,盯着壁画简直像着了魔。大祭司招呼了她两声,她总也不应,大祭司便也就不再理会她,他走进山洞里面给苏小米找出了两张厚实的兽皮,远远扔给了她。
苏小米看似痴迷,其实脑袋里面却一直转得飞快。从她到这里,已经几乎过了一个小时。修皓从来不在太阳下山之后回木屋,他现在八成已经回了“咕”部族。
只要他能发现她扔在地上的那些碎屑,找到这里,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事。
苏小米自从被绑,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薄饼和打火机。她现在完全可以用打火机烧开绳索,再趁着“韩”部族的大祭司不注意,趁机逃跑。
但苏小米思前想后,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就算她真的跑了出去,她的体质根本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很有可能走了没十分钟,就被活活冻死了。
苏小米决定乖乖待在山洞里等修皓。
“韩”部族的大祭司一直坐得远远的,目光凛凛地看着她。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激动地不停在和她说话:“修皓简直是个傻瓜,他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大的价值,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屋里,过不了多久,等其他部族发现了你的存在,他们一定会倾巢而出来抢夺你。”
大祭司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里折射出了某种奇妙的光彩,一瞬不瞬对准了苏小米:“不过你不用怕,没有人能找到这里,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苏小米并不知道山洞的壁画并不只有这么几幅,还有几幅在山洞的深处,大祭司没有带她去看。
那是苏小米与被她选中的男人交配繁衍,哺育后代的奇妙场景。
壁画中用古语写着必须对神子尊崇敬仰,神子的伴侣必须是她亲自挑选的,否则他们的后代必定不会存活,苏小米也不会将她脑海中的神识传授给他们。
大祭司便是忌讳着这一点,所以才始终离得她远远的,没有靠近她。
他们会在这里住半年之久,大祭司相信,苏小米对他消除隔阂,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在这半年里,她只有他。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后面的壁画模糊不清,大祭司也不知道交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用说是亲自去实行了。
这里只有男人,而且,所有男人都是从子树上掉下来的,从来没有人见过女人。
大祭司完全没有料到他压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苏小米独处,仅仅过了半天,清晨时分,修皓就已经出现在了山洞门口。
苏小米原本一直醒着,勉强支撑着在等修皓,可后来大祭司点燃了一种帮助睡眠的熏香,她再也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大祭司也是一样,当他们共同醒来,他们发现堵在山洞门口的岩石早已不翼而飞,山洞门口出现了一道被夕阳拉长的黑色人影。
大祭司先发现了修皓,他全身一僵,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办法往后避开一步,只能僵坐在原地,满头大汗,面色惊惧地瞪着修皓。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苏小米刚刚醒来,她听到大祭祀说话,揉了揉眼睛,朝大祭司瞪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啊!”苏小米一声惊呼,随即喜笑颜开,自从她到了这里,她还是第一次这样高兴见到修皓:“你总算来了!”
苏小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试图靠到修皓身边去。
但她随即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她本来是坐着的,修皓又站在山洞口,挡住了阳光,她能看到的只是一个黑黑长长的影子。
当她站了起来,她终于看到了修皓的全貌。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毛皮,英俊的脸庞上一片冷漠淡然,漆黑如夜般的黑眸冰冷深邃,几绺乌黑的发丝凌乱地垂落在高耸的额前,半敞的胸口露出浓密的胸毛,整个人性感得惊人。
当然,这并不是让苏小米感到吃惊的。
真正让她吃惊的,是修皓全身上下沾满了血污,从他的头发,他刚毅瘦削的脸颊,一直到他性感的胸口,他笔直修长双腿。
他走进洞口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两排鲜红的脚印,深深浅浅烙印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修皓面无表情地走向苏小米,他浑身散发出浓烈的男性魅力与霸者的气势,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同样全身染血,手提砍刀的高壮男人,苏小米猜测他们两个应该是修皓的心腹。
大祭司战战兢兢,口不能言,他费了好大劲才抬起手来,颤颤巍巍指住了修皓:“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把”韩“部族的人怎么样了!?”
大祭司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然而他却始终不敢相信,他一定要听修皓亲口对他说出答案。
修皓大跨步走到苏小米身边,把她提在手上一番审视。
苏小米的身上磕破了好几处,青青紫紫惨不忍睹,有一处甚至还破皮流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仅仅一瞬间,苏小米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人扔进了一个极寒的冰窟,修皓望着她伤处的双眼骤然间迸射出两道犀利的寒光。
修皓放下了苏小米,他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大祭司,只是提起砍刀迅速靠近了他。
幸好苏小米听不懂修皓在说什么,否则她一定会夜不能寐,做一整晚的噩梦。
修皓弓起腰迅速接近了大祭司,大祭司只看到一道黑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高高离开了地面。
他被修皓掐着脖子按到了墙壁上。
“已经没有”韩“部族了。”
修皓冷道,同时迅速抬起了手上的砍刀,眼看着就要一刀砍下大祭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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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活埋
“不要!”
苏小米惊叫一声,冲过去牢牢抱住了修皓的手。
见过了这些壁画,苏小米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原先生活的世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眼睁睁看着有人在她面前被杀死。
她又是惶恐又是错愕,因为她意识到修皓并不是在做做样子,他是真的想杀了“韩”部族的大祭司。
苏小米死命抱住了修皓的右手,她就像一把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修皓的胳膊,修皓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放开!”他一声低喝,犀利的黑眸犹如两把锋利的尖刀,阴鸷冰冷地对准了苏小米。
苏小米满脸惊恐,因为害怕,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都有些呆滞了。
修皓命令他的两个手下拉开了苏小米,他再一次抓着“韩”部族的大祭司高高举起了手中鲜血淋漓的砍刀。
“啊――!”
苏小米突然尖叫了一声,蜷缩成一团用两个白皙的小手紧紧遮住了眼睛。
她那两颗充满惊惧的黑眸透过手指的缝隙惶恐不安地紧盯着修皓。
修皓又皱了下眉。他动一下,苏小米就尖叫一声,不仅如此,伴随着他每次的动作,苏小米越来越往后面缩,简直快嵌到石壁里面去了。
“该死!”
修皓诅咒了一声,扔下了手里的砍刀,他抓起大祭司狠狠将他扔给了他的两个手下:“把他绑起来,拴在马背上!”
修皓冷道,他的两个手下立即上前把大祭司押出了山洞。
见修皓放掉了大祭司,苏小米总算不再往后瑟缩,她松开了双手,战战兢兢望住了修皓。
认识修皓这么久,她第一天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可能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他刚才抓起大祭司的动作那样熟练,他一定已经不知道这样杀死了多少人。对了,他的砍刀上面红红白白沾满了鲜血和碎骨,甚至还沾了几块碎布。
那把砍刀刚才还不知道砍过什么东西!
苏小米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把两个黑黑圆圆的眼睛盯着修皓滴溜溜直转。
修皓的脸色极差,面无表情,神情阴鸷。
苏小米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又用两个白皙的小手牢牢遮住了眼睛。
盛怒的修皓脸色阴鸷而又冰冷,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煞气,实在太可怕了。
修皓大跨步走到了苏小米身边,出乎苏小米的意料,修皓并没有责难或是迁怒于她,他半蹲在她身边,用手扒拉着她的衣服,翻来覆去好像在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修皓的手停留在了苏小米的脖子上,大祭司是抓着她的脖子把她提溜出窗户的,苏小米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瘀痕。
麦色的大手在苏小米红肿的脖颈上停留了片刻,毫不犹豫顺着她奶白的颈线滑了下去。
“啊!”苏小米小小声地叫了一下,脸色通红地开始拍打修皓停留在她脖子上的右手。
他这是打算往哪儿摸呢!再往下,就到她的胸了!
这个流氓!色胚!混蛋!一见到她,就只想到这些龌龊的事!
亏她刚才还满心欢喜,想要好好和他道声谢呢!
苏小米又气又窘,卯足了力气去掰修皓轻抚在她胸口的大手,她白嫩的小手刚刚碰到修皓骨骼分明的大手,还没来得及去拉他,就听到修皓一声怒喝:“不许动!”
“哗啦啦”一阵巨响,山洞口的积雪都因为修皓这句暴喝坍塌了一块。
苏小米眨巴了下眼睛,她战战兢兢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修皓,他的眼神又尖又冷,眸底最深处熊熊燃烧一团浓黑的狂怒,他高大的身形就像一块硕大的岩石一样堵住了她的出路。
毫无疑问,她要是敢反抗他,或是夺路而逃,一定会被他一把抓回来活活掐死。
苏小米瘪起了嘴,她又是害怕又是无奈,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强悍霸道得根本不可理喻!
当修皓的手伸进苏小米的内衣,往下一路摸索到了她的小腹,苏小米彻底焉了,她已经做好准备要被修皓欺侮。
但她还是不甘心,不由得捏起小拳头不住敲打起了修皓硬如钢铁的胸膛。
“色胚!流氓!强暴犯!”
修皓对苏小米的责骂和捶打毫不理会。他根本听不懂苏小米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再则,苏小米的粉拳打在他身上,与其说是疼痛,还不如说是在给他瘙痒。
修皓用一只手把苏小米固定在了怀里,另一只手从上到下把苏小米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每摸到一处伤口,他的脸色就变黑几分。
最后,当他发现苏小米身上竟然有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他的脸色黑的就像煤炭一样,他把苏小米提在手上,板起脸来一通臭骂:“你这个蠢货!平时不是挺会钻吗?这里这么大,你就不会找个洞钻!”
修皓骂起人来声音简直如同霹雳,外面的积雪又被他震塌了几块。
苏小米听不懂修皓在骂些什么,只知道他的声音有如炸雷,他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他看起来简直像要一口把她活吞了。
苏小米蜷成了一团,骨碌着眼睛,满脸惶恐,像个小兔子一样缩到了角落。
修皓抓着她的腰带一把就把她提了起来,他带着她走出山洞,翻身上马,解开皮衣把她使劲按到了胸口。苏小米顿时一阵嘀嘀咕咕:“不要!你就不能多穿点衣服!你的胸毛好像一堆杂草!我的脸要被咯破了,你这个长毛野人,大猩猩……”
苏小米又吵又推,修皓丝毫也不理会她。他用一只手就把苏小米牢牢固定在了胸口。
“驾!”随着他一声怒喝,“咕”部族的两名头号猎手立即策动了胯下的骏马,紧紧跟上了他。
当修皓带着苏小米回到“咕”部族,苏小米一眼就看到部族正中央圆形的广场上用木桩捆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正是昨天和“韩”部族的祭祀们交换物资的长老,他们一个个都已经冻得面色发白,胡子和头发都结了冰,看起来修皓昨天一回来就把他们捆在了广场。
两个猎手跟着修皓下了马,其中一个恭恭敬敬半跪在了修皓脚边:“族长,带回来的那个人要怎么处理?”
修皓冷冷冰冰扫了脚边的人一眼,抬手做了一个活埋的手势。
猎手会意,压着早已被敲晕的大祭司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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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阴晴不定的大族长
苏小米一回来就被修皓扔在了床上,她骨碌着眼睛,一脸惶恐地四处张望,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房门被锁了,床底下堆满了木块,就连桌子底下,居然也被修皓用石头堵了起来。
修皓就好象早就猜到苏小米回来会找地方躲,一早就把屋子里所有的缝隙都堵死了。
苏小米无处可藏,只好把被子都卷到身上,瑟瑟发抖地蜷进了床角。
修皓进厨房把苏小米洗澡的木桶搬了出来。他进进出出,先是到外头铲了好几铲积雪进来,堆了三分之一的木桶,跟着进厨房烧了几大壶开水,“哗啦”几声全都倒进了木桶。
“刺啦啦”一阵响,木桶里面冒出了一大股白腾腾的蒸汽。
“进去。”
修皓指着木桶,冷冷冰冰冲苏小米道。
苏小米连连摇头。开玩笑,修皓的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找不到半样遮掩物,她要是在这里泡进浴桶,岂不是全身上下都要被他看光了?
苏小米噘起了嘴,抱住被褥更紧地蜷缩进了床角。
“进去!”
修皓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他拉下了脸,沉声命令苏小米。
苏小米“刷”的一下用两个白皙的小手牢牢遮住了眼睛。
“进去!”
修皓双眼一眯,神色阴森冷酷,他大跨步走到了床边,一把扣住了苏小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是不是要我帮你进去!?”
修皓冷道,他的双手开始往下摸索苏小米的衣襟。但他却随即怔了一怔,瞬间一愕。
苏小米的两边脸颊红红紫紫,就好象被人使劲闪了两巴掌,高高肿了起来,惨不忍睹。
“那是什么?”修皓皱眉,醇厚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苏小米脑袋上方传来,吓了她一跳。
“啊?”
“你脸上的伤。”修皓用麦色的大手牢牢抓住了苏小米的下巴,制止她往下低头躲藏的动作,他半眯着眼眸,锐利的黑眸有如两把锋利的尖刀,来回审视着苏小米白嫩肌肤上碍眼的红痕。
“怎么弄的?刚才还没有的。”
修皓不悦地问道,阴鸷的黑眸紧紧盯着苏小米。他怕苏小米听不懂他的话,伸出手指使劲按了一下苏小米红肿的脸颊。
苏小米“啊”了一声,漆黑的瞳仁瞬间灌满了泪。她嚷嚷了一声:“还不都是因为你!”接着却因为看到修皓的脸色越来越差,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轻得简直就成了蚊子叫:“你的毛!你这个大猩猩!你的毛太硬了!”
苏小米嘀嘀咕咕,同时伸出手指使劲戳了一下修皓敞开的胸口。
这一路奔驰,修皓始终紧紧抱着她,那又粗又硬的胸毛,在她水嫩的肌肤上刮来刮去,把她的脸都刮肿了!
修皓立刻明白了。
“你怎么不早说!?”修皓厉声质问,口吻里充满了愠怒。
苏小米敢怒不敢言,她明明一路都在不停推搡,唾骂他,是他自己,完全没有搭理她。
现在,他反而把错统统推到了她头上。
而且,看他的脸色,她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他一定会立刻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这个人猿泰山,不仅脾气差,力气更是大得可怕。他再不松手,她的下巴也要肿了!
苏小米眨巴了下眼睛,她实在无计可施,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哭。
她那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默默淌出了两道眼泪。
晶莹的泪水一颗颗滚落到了修皓麦色的手背。
修皓就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迅速松开了手指。
可惜他迟了一步,苏小米雪白的下巴已经肿了起来。
“该死!这么嫩!”
修皓连声低咒,大跨步走到柜子旁,翻箱倒柜找出一瓶不知名的黑色药粉,丢到了苏小米面前,冷声下令:“拿去抹在伤口上!”
苏小米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她的两个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一瞬不瞬停在了修皓脸上。
奇怪,她刚刚掉泪的时候,他的眉毛好像皱了一下。
回来的一路上,不管她怎样唾骂,捶打他,他的脸色始终冷冷冰冰,毫无变化。
可她哭的时候,他的脸色居然产生了变化。
难道真的像某本书上所说的,男人无法抵抗女人的眼泪?
她刚刚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加上这里女人这么少,才故意哭给他看,难道真的有用?
苏小米眨巴了一下眼睛,泪水顿时狂涌,多得像用脸盆泼下来一样。
修皓果然脸色绷得更难看了。
他大跨步走到床边,青筋贲结的大手一下紧紧捂住了苏小米微张的檀口。
“吵死了!赶紧闭嘴!”
修皓怒道,眉毛在脸上打成了两个深黑的死结。
苏小米哪里肯依。她越哭越厉害,泪水汹涌,澎湃而出,简直就像决了提。
“听见没有!我叫你闭嘴!”
修皓喝道,他突然之间放开了苏小米,麦色的大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煞气,黑冷的眸底迸发出冰寒的杀意。
苏小米吓了一大跳,瞬间停止了哭泣,她开始一声一声不停地打嗝。
修皓把药瓶扔进苏小米怀里,转身就走,没有做片刻的停留。
经过浴桶旁边的时候,他伸手往里面指了指:“进去洗干净!自己上药!”
他低声喝道,尖锐的眼神仿佛两把锋利的尖刀,一瞬不瞬对准了苏小米。
苏小米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她就好象个被人上了发条的木偶娃娃,机械的一步步走近了木桶。
“哗啦”一声,苏小米穿着衣服泡进了浴桶。
与此同时,大门传来“碰”的一声巨响,修皓摔门而去,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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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冷酷无情的大族长
苏小米僵在浴桶里,她那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窗外。
直到看到修皓高大的身形彻底隐没进了漆黑的丛林,苏小米这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
“韩”部族的大祭司实在太粗暴了,进了山洞之后一路都是拖着她在往前走,苏小米蹭了一身的泥。
她赶忙左搓搓右揉揉把身上的泥巴都洗了干净。
正搓着,苏小米的肚子突然骨碌碌一阵叫。她吸了吸鼻子,自从昨天被带走,她就再也没吃过东西,她饿坏了。
苏小米四下张望着,她突然发现桌上有一个竹条编的小筐,下面好像罩着几碗食物。
苏小米加快速度洗完了澡,她冲到桌子前面,掀开竹筐一看――
哇!菜色好丰盛,有一大锅子炖肉,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几样蘑菇蔬菜,甚至还有一大盘子鲜红的野草莓。
苏小米骨碌了下眼睛,她不确定这些是不是修皓留给她吃的。这个小气的野蛮人,都快一个星期没给她肉吃了。
苏小米左看右看,反正修皓也不在屋子里,再说了,苏小米早就发现,修皓虽然脾气挺大,但顶多就是吓唬吓唬她,还从来没有真正把她怎么样。
苏小米咽了口口水,恐惧和食欲在她脑海中激烈搏斗着,最后,生存的本能占了上风,苏小米决定,就算修皓回来把她当晚饭吃了,她也一定要先把桌上的饭菜吞下肚子。
苏小米抱起汤碗就吞,一口气吃掉了半锅炖肉,一整碗的蘑菇丁,外加半筐草莓,这才揉着吃得鼓鼓的肚子,好奇地望向了窗外。
外头那几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还被绑在广场上,有一个看起来已经不行了,脸色都已经发紫了。
再这么被绑下去,他们很有可能都会被活活冻死。
苏小米想了想,她虽然心里也有些责怪那几个老头昨天没有阻止“韩”部族的人把她带走,但她到底是个现代人,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因她而死。
苏小米爬到修皓的床上找了几件厚实的裘衣,把自己裹得鼓鼓的好像一个球一样,圆滚滚的出了屋子。
她顺手拿下了武器架上的一把砍刀,出去之后,因为语言不通,她也没有对那几个长老说些什么,只用砍刀费力地割断了捆绑住他们的绳索。
一众耄耋老头都充满感激地望住了苏小米,他们虽然都很感谢苏小米放了他们,然而没有修皓下令,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私下木桩。
修皓报复刑责别人的手段严酷至极,先前有人逃脱过他的刑罚,结果修皓后来抓到了那人,当着全族的面砍断了那个人的四肢。
那个人在广场上足足哀嚎了一天一夜,血流光了才死,“咕”部族所有人都对那次残酷的刑罚记忆犹新,没有人敢冒着比死更恐怖的危险违抗或是忤逆修皓。
其中一个老头打着手势劝苏小米回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没事,这里的天气我们早就习惯了。”
那是“咕”部族的大长老修繁,他边说,边用力推搡着苏小米回屋。
苏小米哪里肯依,她抓着修繁干枯的双手,用自己白皙的小手为他焐暖了冰冷的双手:“你们也回去。用不着怕他,他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只有发起火来可怕,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苏小米不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受到修皓特殊对待的人,其余的人哪怕只是稍微惹怒了他,都极有可能被他一刀削下脑袋。
她三番四次惹得修皓狂怒,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看在“咕”部族的长老们眼里,早已经成了一个奇迹。
他们对她的恭敬甚至不亚于修皓,修皓这次打猎回来,因为没找到她,勃然大怒,竟然带着部族的两名头号猎手一夜之间铲平了整个“韩”部族。
因此大长老们看到苏小米冒雪出门,不一会儿白皙的小脸就被冻了个通红,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修皓回来又加罪于他们。
正在僵持不下,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一身白袍,长发坠地的男人,正是“咕”部族的大祭司修法。
修皓吩咐过修法,将大长老们绑到深夜,如果他们没有一个擅自挣扎或是叫嚷,这次的惩戒就可以到此为止。
修皓虽然脾气暴躁,性情阴鸷,却并不代表他头脑简单。事实上,他当初除掉上任酋长,就是带着他的心腹假装外族袭击,将酋长的心腹一一引开,再将酋长一举生擒。
“咕”部族无论是武力还是头脑,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修皓。
修皓虽然恼怒大长老们随随便便放人进他屋子带走了只属于他的东西,但他却深知大长老们在“咕”部族的成员中威望颇深。
他就算真对他们不满,想废了他们,也只能徐徐图之,一举铲除,绝对会引起部族成员的不满。
因此修皓事先就吩咐了修法,若是大长老们擅自挣扎或是叫嚷,就以藐视族长的罪名将他们就地斩首。
若是他们老老实实服罪,就放他们一马,将他们绑到深夜以示惩戒。
结果大长老们没有一个人擅自挣扎或是叫嚷,修皓惩戒叛徒们的手段实在太过严苛,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违逆他,全都乖乖定在了木桩上。
因此修法便按照修皓所说的,过来放走了大长老们。
见了修法,大长老们总算松了口气,纷纷合手祷告,四散而去。
苏小米眨巴了下眼睛,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修法,良久都没有动弹。
壁画上面画的那群给她施法的人,除了修皓,每一个都是修法这样的打扮,一身白袍,长发拖地。
修法会不会也知道壁画上画的事?她可不可以去问问他关于壁画的事?
苏小米骨碌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修法,她不一会儿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她连这里的语言都不会,和修法交流,实在太困难了。
唉,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起码等把这里的话学会了,再想法子回去吧。
苏小米想着,那两颗骨碌碌直转的眼睛依依不舍地从修法脸上移开,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
她并没有注意到修皓一直在不远处的丛林里冷冷冰冰看着她。这也是修法见到了苏小米,虽然内心激动不已,却始终离她远远的,不敢上前,也不敢和她说话的原因。
大族长的脸色实在太过阴鸷,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了冰冷的煞气,尖锐的目光好像两把锋利的尖刀。
他看着修法的眼神凛冽而又阴鸷,分明是在警告他,倘若他再敢靠近苏小米一步,哪怕半步,他一定会毫不留情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修皓的性格冷酷而又无情,十分极端,任何人胆敢肖想或是觊觎他的东西,企图从他手中夺走只属于他的东西,都必须付出生命来做为代价。
“韩”部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修法离开修皓上百步远,都可以听到修皓手中的砍刀发出了嗡嗡的可怕剑鸣。
修法依依不舍看了苏小米一眼,他不得不放弃了与苏小米交流的念头,后退几步避开了修皓锐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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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刮毛
苏小米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回了屋。原本她在山洞里看到那些壁画,心情说不出的激动,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想要回去,远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困难得多。
也许她在这里待到老死,都不一定能回去。
苏小米蜷在修皓给她做的窝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外头的天全黑了,她才勉勉强强闭上了眼睛。
夜凉如水,苏小米又开始了新一夜的噩梦,几个五大三粗的长毛野人提着狼牙棒在她后面大声吆喝着追赶她,苏小米纤长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出了一头的汗。
她突然惊醒了过来,瞪大了双眼,目光呆滞地盯住了窗外皎洁的一轮圆月。
外面雪已经停了,起了大风,乌云已经被狂风吹散,天际明月露脸,四周慢慢亮了起来,苏小米隐约听见,她身边似乎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水声?
苏小米抓住了身上的裘皮,屏住了呼吸,狐疑地侧耳倾听。
怎么会有水声呢?现在都已经是大半夜了,还有谁会半夜里爬起来用水?
在月光之下,她慢吞吞地转过了脑袋,噩梦驱散,苏小米逐渐清醒了过来,她发现水声就是从她旁边发出来的。
苏小米扭头一看,她的心脏都快吓停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无比犀利阴鸷的黑眸,跟着现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是修皓!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天,刚才乍一眼看到他,他的眼神尖锐而又凛冽,苏小米差点以为床边匍匐着一只吃人的猛兽。
当然,看到修皓不比看到一只吃人的猛兽好到哪里去,在某种意义上,修皓比吃人的猛兽还要更可怕一些。
苏小米咬紧了下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奇怪地盯着修皓,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
月光渐渐斜射进屋子,打在修皓光裸结实的身体上。
苏小米大吃一惊,一张俏脸顿时涨了个通红。
哇,她这才看清楚,他竟然光着身子!
修皓赤裸着雄健的上半身,那潮湿的肩背布满无数旧伤,麦色的肌肉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紧绷的肌肉光滑而又匀称。
他站在桌边,旁边摆着一桶冰凉的冷水,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把刀锋紧贴在健壮的胸膛上,对着月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水面,一刀一刀划过匀称结实的胸口。
那些凌乱的胸毛,在刀锋下逐渐剃除干净,下面小麦色结实紧致的肌肤慢慢呈现。
苏小米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发出声音的。可是那些毛毛到处乱飘,有几撮竟然落到了她鼻子上。
伴随着修皓持刀的右手每一次的动作,空气中被带起了微弱的气流,那些毛毛随风在苏小米鼻尖飘来荡去,搔得她鼻子一阵发痒。
糟糕,不好,她实在忍不住了——
阿嚏!
响亮的喷嚏声,回响在静谧的黑夜,修皓蓦地停下动作,如电的目光锐利地往后扫了一眼。接著,高大的身影陡然离开了窗边,形成巨大的阴影,如鹰似鵞地朝她扑来。
苏小米惶恐不已,怎么了?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呀?他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凶狠地朝她猛扑了过来,莫非是因为给她看到了他在剃胸毛?
不,不会的,一定是因为她吃光了他的晚饭——
苏小米一通胡思乱想,僵直了身体就要往后面缩。
“别动!”
修皓皱眉,凛冽的目光如电似刀,漆黑的眸底迸射出阴鸷的寒气,吓得苏小米全身一晃,眼看就要从摇篮边上落到地下。
修皓闪身上前,骤然出手捞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大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床边,旁边立着一块修皓用来堵桌底的岩石。
要是她刚才不小心摔了下去,脑袋磕碰上坚硬的岩石,非开花不可。
“谢……谢谢……”
苏小米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因为害怕,她伸出了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修皓结实的臂膀。
修皓看着苏小米那张酡红的小脸,幽暗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
“药都上好了?”他问,同时伸手戳了戳苏小米胸口的几道伤口。
“不要碰!不要碰!”苏小米立时害怕起来,手忙脚乱地企图阻止修皓。
“手拿开!让我看看。”修皓低语着,那隐含危险的语气,远比他发怒的时候更可怕。
“不要看!不行!”苏小米手脚并用,她哪里肯让修皓脱她的衣服?修皓把手放在了她胸口,她一把抓住了修皓麦色的大手,准备放到嘴边狠狠咬下去。
在咬之前,苏小米抬起头来,偷偷瞄了修皓一眼。
就那一眼,苏小米如坠冰窟,全身都僵了,不要说去咬修皓,根本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吓得连呼吸都快停了。
月色如水,清冷冷流过修皓严酷的侧脸,他深邃的黑眸在漆黑的暗夜中闪烁着阴鸷的寒光,那斧刻剑凿似的深刻五官毫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既冷酷又阴沉。
“不愿意让我碰你?”修皓问苏小米,阴鸷的黑眸一瞬不瞬对准了苏小米呆滞的瞳仁。
怎么可能愿意?
苏小米往后缩了缩,想找个地方藏起来,避开修皓。
她用手捂住了眼睛,从十指的缝隙里偷看了修皓一眼,只见修皓的脸色陡然一沉,阴鸷的黑眸了射出熊熊的怒火。那可怕的神情,让苏小米惊骇的频频挣扎,但修皓的双臂如铁锁般困住她,她根本挣脱不开。
情况危急,这个野蛮人看起来简直像要一口把她活活吞掉!
苏小米不得不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向修皓解释:“不……不是不愿意,你相信我……我就是……就是有点冷,想回到被子里去……”
话还没有说完,修皓灵活的大手几下就解开了苏小米的衣襟,麦色的大手迅速覆盖上了苏小米滑腻的娇躯。
苏小米吓呆了,僵在了修皓怀里,动弹不得。
出乎她的意料,修皓并没有欺负或是轻薄她,他用双手摸索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见她根本没有上药,皱起了眉,一只手就把她提在了手上,同时把被她滚在床头的药瓶捡了起来。
“不懂我的意思?这里面是药,是给你涂在伤口上的。”
修皓说道,把药瓶打开,往手心里倒了一大坨黑黑臭臭的药粉,一股脑抹在了苏小米雪白的娇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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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闭嘴
麦色的大手顺着苏小米白皙的颈线缓缓下滑,停留在了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这是什么?”修皓低道,他眯起了双眼,用手轻轻握住了苏小米柔软的胸脯,黑冷的眸底透出了两道兴味的光芒。
这里没有女人,却并不代表修皓不认识雌性,事实上,从他第一次在厨房后面看到苏小米在洗澡,他就开始怀疑,苏小米会不会是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雌性。
她长得十分像人,甚至能学他说话,她很聪明,能看懂他的脸色。除去身材娇小,嗓音柔软这几点,她跟人根本就没有两样。
在这里,除了人,任何动物都有雌性。上古传说,上千年前一个最强部落的首领得罪了天神,天神震怒,将所有的女人都埋葬在了海底。
修皓有马,他看到过母马产崽,母马用来哺育后代的部位和他现在用手在苏小米身上摸到的部位极像。
他略一思索,修长的剑眉旋即锁起,深邃的眸底闪烁出难解的光芒。
“你,雌的?”
修皓问道,同时飞快把另一只手也伸进了苏小米的衣襟,对准苏小米柔软起伏的胸口又摸又捏。
苏小米一张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她又气又窘,抓起床上的毛皮没头没脸朝着修皓又扔又砸。
“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大色狼!长毛猩猩!”
苏小米又叫又嚷,她用手摸到床头的一个木枕,刚要朝修皓脑袋上砸下去,修皓脸色一冷,覆在苏小米胸口的双手稍一用力,右手上滑准确无误地掐住了苏小米的脖子。
“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修皓冷道,深邃的眸底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她的手刚刚抓住木枕,修皓出手如电,转瞬之间就从她手里抢掉了那个木枕。
他单手提着木枕,目露凶光的样子,像极了想拿木枕狠狠砸她的脑袋。
苏小米本来就胆小,甚至还有点欺软怕硬,别人被她吓到了,她还硬得起来,碰到修皓这样比她硬上千百倍的,她只有乖乖服输,认命歇菜。
苏小米骨碌了一下眼睛,无计可施,只好用使出了最后一招:流泪。
哪里知道她这次哭得抽抽嗒嗒,眼泪流下来,都沾湿了半张床铺,修皓连理都未曾搭理她。
她那些小伎俩对他用一次,修皓还可能上当,用上第二次,一眼就被修皓识破了。
哪有人伤心欲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一边用手捂着脸,不住地透过手指缝隙偷偷打量别人,一边左右摇晃着身子,拼命想蜷到某个不容易被人抠出来的角落里去躲起来。
苏小米不知道自己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在修皓看来十分可爱。他几乎是前所未有地挑起了眉,唇角上扬,在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浅笑。
“再哭!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修皓冷道,故意把手伸到苏小米面前,做了个抠挖的动作。
苏小米果然惊吓不已,瞬间停止了流泪,把小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脸埋在膝盖里,再也不愿抬起头来看他。
修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他动作迅速,三两下就把苏小米剥了个精光。
苏小米埋着脑袋,都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仿如灼烧一般一寸寸扫视着她的身体。
先是她白皙玲珑的小脚。修皓把它们分别握在手里,一番把玩。
他用手指搔了搔苏小米的脚底,苏小米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发出了几声似哭似笑的怪音。
“很痒吗?”
修皓低道,滚烫的气息炙热的喷洒上苏小米白皙的脖颈,粗糙的大手像两片宽厚的棉被,牢牢将苏小米雪白的小脚包裹了起来。
“真好看。”
修皓挑眉,眼里不自觉迸射出了两道充满占有意味的光芒。
他用双手摩挲着苏小米白嫩的小脚,双手一寸寸往前,顺着苏小米奶白的小腿、柔软的大腿,往上一点点抚摸她平坦的小腹,光洁的胸口。
苏小米满面通红,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不”字,已经被修皓扣住肩膀狠狠的封缄了双唇。
男性的呼吸封住苏小米的口舌,修皓轻咬着她软嫩的唇,充满侵略性的舌头破关直入。
“唔唔――唔――”苏小米恐惧的瞪大了双眼,从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挣扎着想摆脱修皓的嘴,可是修皓却硬如磐石,霸道的不肯放过她,反而进攻得更是猛烈。
坚实火热的身躯,有着奇异又陌生的温烫,贴紧苏小米瑟瑟颤抖的身躯。修皓的舌探入她的深处,仔细的挑惹侵占,擒获她生涩的舌尖,吮尽她的甜美,品尝着她的滋味。
没有任何人教过修皓接吻的技巧,可修皓却无师自通,在这方面,他无疑是世界上最有天赋的神童。
恐怖感揉和着某种陌生的感觉,在苏小米四肢百骇内流窜。因为难以呼吸,她的神智逐渐昏沉,僵硬的身子也变得软绵绵的,只能倚靠着修皓的身躯,任他为所欲为――
终于,在苏小米快要窒息前,修皓放开了她。
她满面通红,害怕不已,脑海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个野蛮人将会强暴她。
然而修皓却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抱着苏小米,站了起来,在苏小米的窝里一番拨弄,找出几张厚实的毛皮,把它们牢牢裹在苏小米身上,大跨步走回了床边。
夜已经很深,窗户外面并没有半个人影,可修皓还是侧过了身,用高大的身躯把苏小米遮掩在了墙壁和自己光裸健硕的身体之间,确保她没有丝毫的春光外泄的可能。
修皓开始手脚麻利地给苏小米上药。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却丝毫也谈不上温柔,每次都把药粉用力揉进了苏小米的伤口。
苏小米这回真的哭了,是疼的。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修皓,小小声地央求他:“可不可以轻点?好疼。”
修皓却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不行!药进了伤口,才能好得快。”
他说着,又更加用力地把一大坨黑黑臭臭的药粉按进了苏小米的伤口。
苏小米“啊――”了一声,声音都发尖了,泪水滚滚而下,小身子都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
修皓手指一顿,抬头飞快扫了一眼苏小米。这回苏小米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起来,眼泪滴滴答答就像决了堤,再也不是弄虚作假了。
修皓眉心一蹙,不自觉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他缓缓抬起自己麦色的左手,将它轻轻覆盖在苏小米毛绒绒的发心,动作僵硬的拍抚了两下。
“不哭。”
修皓冷道,声音与其说是在安慰,倒不如说是在厉声威胁和喝令苏小米。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哭得更厉害了,满屋子都是她“嗤嗤嗤嗤”的醒鼻子声,还伴随着嘤嘤呜呜的抽泣声。
修皓的耐心很快告罄,他提高嗓音,厉声喝道:“快闭嘴!”
修皓怒道,阴鸷的眼眸好像黑夜中猛兽瞳仁中放出的凶光,一瞬不瞬对准了苏小米。
苏小米瑟缩了两下,打着嗝停止了啜泣,僵在了修皓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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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不叫喂
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蒙蒙亮,修皓才算给苏小米上完了药,用一大堆毛皮裹着她堆进了窝里。
第二天中午,苏小米是被一阵阵轰隆隆,如同打雷一样的说话声和大笑声惊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往后转了个身――
接着就看到了一大群五大三粗,头发胡子乱蓬蓬一大坨堆在脸上,看起来就跟长毛猩猩没两样的原始人。
“咕”部族的习俗,每次出猎之前,出猎的猎人都会在族长家里聚餐。今天恰好就是出猎的日子。
外面雪下得很大,猎人们纷纷搓手跺脚,围在火炉旁边取暖,他们有的在大声叫嚣些什么,有的在划拳,大部分都围在一起,喝着马奶酒,有说有笑。
没有一个猎人敢把眼睛往苏小米这边瞥,大族长锐利的眼神充满了警告,他不必说话,猎人们都能从他的脸上看懂他的意思。
不准看她,不准和她说话,不准靠近她,更不准上前触摸她。
因此房间里的人虽然多,每一个人都把苏小米当成了空气,没有一个人敢冒着触怒修皓的危险上前观察和探究苏小米。
尽管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好奇。她究竟是什么?白白嫩嫩,娇娇小小,身上的味道和他们截然不同,香喷喷的,实在像极了人。
这里从没有人见过女人,但却并不代表男人们都是傻子,所有的动物都有雌性,雌性一般长得都是如此:比公的小,比公的瘦弱,声音比公的轻,身上的味道也香喷喷的,通常都要比公的好闻。
苏小米来的时候头上戴着帽子,脸上围着围巾,身上又穿的鼓鼓囊囊的,没几个人看清楚她长什么样。
现在她迷迷糊糊从窝里抬起了头,兮兮索索下了地。苏小米的身材本来就凹凸有致,她虽然长得娇小,却前凸后翘。昨天修皓给她上药的时候,把她原来的衣服都换下来,只给她披上了几件薄薄的兽皮,没了胸衣的束缚,她胸前的贲起就更加明显,那个位置像极了所有雌性给幼崽喂奶的部位。
猎手们都不是傻子,他们扫了苏小米几眼,心里一个个都有了数:她是个雌的。还是个像人的雌兽。
她该不会就是人,只不过,是个雌的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雌性的人。
每一个人心里对苏小米都充满了好奇,要不是修皓就坐在他们当中,看似漫不经心,却眼神犀利地警告着他们,这群猎手恐怕早就扑了上去,把苏小米剥个精光研究个通透了。
苏小米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
她不知道这里没有女人,她是唯一一个,她只以为这里的女人比较少,所以她才从来没见到过一个女人。这些男人看她的眼神虽然都怪怪的,但当她看到坐在他们当中的修皓,他手持酒杯,双眼半眯,看似慵懒,眼眸却凛冽而又犀利,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些男人怪异的目光引起的害怕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些男人虽然人数众多,可是看起来没有一个打得过修皓。
不仅如此,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有点敬畏修皓。
尽管他们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好像有点猥琐,苏小米却并没有感到畏惧。她饿了,她急着找东西吃。
苏小米刚一落地,白皙的小脚刚刚落上冰冷的地面,就被冰得一缩脖子,小小声:“啊”了一下。
接着她立刻腾空而起,被修皓提着腰带抓在了手上。
修皓抓着苏小米穿越了人群,坐到桌边,把她放到了自己腿上。
屋子里放着十来张椅子,应该是修皓从后面的柴房搬来的。每一张上头都铺着柔软的兽皮,中央的那张巨大石桌,则是摆满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食物。
猎手们抽出随身的匕首,削下一片片牛羊肉往嘴里塞,还有人抓起刚起锅的土鸡,就徒手掰撕开来,白肉黄油的鸡肉肥得直滴油,热腾腾的汤汁落了满盘,就连冒出来的热气也是香的。
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噜的叫着,让苏小米忍不住也伸出筷子,想跟着众人开始大快朵颐。
此刻搁在眼前的饭菜,虽说都是粗食粗饭,卖相极差,可是苏小米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深知修皓做的菜只是样子不好看,吃起来却是出奇的鲜美。
特别是他做的牛肉和蘑菇丁。苏小米咽了口口水,刚想拿起筷子去夹一块牛肉,她抬眼一看,周围的猎手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桌上的食物一瞬间就去了一大半。
这里生存不易,每一顿饭菜都要用生命来换,大族长家里的菜色比所有猎人家里的都丰盛,他们难得有机会吃一次如此美味的佳肴,一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你争我夺,有好几个人连筷子都丢掉了,直接伸手到碗里去抓肉。
动作迟缓的苏小米哪里抢得过他们?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你一筷子我一手,不一会儿就把桌子正中央那碗香喷喷的牛肉吃了个精光。
苏小米看看桌子正中央那盘被众人抢得不成样子的牛肉,噘起了嘴。
怎么办?牛肉都没有了。
就算还有,那些人都用手去盘子里抓,实在好恶心,她才不要和他们在一个盘子里吃东西。
!怎么办,连桌上的薄饼都被他们抢光了。呀!野草莓也被他们吃光了!
什么都没有了。
苏小米骨碌了下眼睛,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她并不知道桌上的饭菜没有一样是修皓做的,就算她抢到了,也不会合胃口,多半还会吐出来。
修皓这辈子只给自己做过菜,别人想吃到他亲手做的菜,简直是做梦。
他只给苏小米一个人做过菜。
苏小米焉焉地低着头,修皓明明看到她饿了,也听到她肚子在骨碌碌的响,可他始终都慢条斯理地喝着杯子里的马奶酒,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花生米,压根没有搭理苏小米。
苏小米无法,只得抬起头来,用小手紧紧抓住了修皓胸口处厚实的毛皮。
“喂!我饿。”
她说道,小小声地开始冲修皓抱怨。
修皓扫了她一眼,置若罔闻,完全不理睬她,依旧一颗一颗往嘴里丢着花生。
“喂!饿!饿!”
苏小米用了点力,使劲摇了摇修皓。
修皓总算低下头来,深邃的眼眸慵懒地往她脸上投来冰冷的一瞥。
“我不叫喂。”
------题外话------
上一章应该是17,标错了,我想改,可是系统说有低俗内容。无语了,我昨天发的时候没说低俗,今天把16改成17,内容一个字也没变,就低俗了,啊啊啊啊!
这是有什么毛病~!改不了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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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不喜欢这个饼
修皓说罢,抓着苏小米的腰带把她拎起来,放回了床上。
苏小米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盯着修皓直转。修皓从柜子里翻出了几件厚实的皮衣,将它们一件件绑在了身上,他找出防水的裘皮把双腿捆住,接着从武器架上面挑选了几把锋利的砍刀,两张弓,五六个箭囊,拎在了手上。
苏小米不太确定,可修皓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
她试探性问修皓:“你,出远门?”
苏小米说着,生怕修皓听不懂,用手指了指门外。
修皓往后懒洋洋瞥了苏小米一眼,从门后解下了一个硕大的箩筐,递给了苏小米:“拿着,吃的。”
苏小米低下头往箩筐里面扫了一眼,她立即噘起了嘴,鼻子里面发出了嗤嗤嗤嗤不满的怪音。
又是修皓做的麦饼。修皓做的别的东西都很美味,唯独点心,实在不行,一点味道都没有,只能果腹。
修皓要走,他带上了那么多东西,看起来一定好多天都不会回来。
这么说她好几天都只能吃这个草干一样的饼?
饶了她吧。
苏小米骨碌了一下眼睛,她心里渐渐冒出一个主意,她想让修皓带上她。
无论修皓是要出去打猎还是要做别的什么,苏小米都确信,只要紧紧跟着他,她一定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苏小米到了这里那么久,除了那次被“韩”部族的大祭司强绑了回去,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
那次被强绑,苏小米一路都只顾着掰碎薄饼,洒在地上给修皓做标记,压根没抬起头来往四周看一眼。
她实在很好奇,自己现在所在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周围的地形,乃至于其他的部族又是什么样子的。
根据壁画的记载,她想要回去,必须找到其它几块类似的玉,她是不可能一直待在“咕”部族的,等她摸清了这里的地形,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她一定会走。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那另外几块玉。
苏小米想了想,又骨碌一声翻下了床,兮兮索索迈着步子穿越人群,钻到了修皓旁边。
“我跟你握手。”苏小米放柔了嗓音,酥酥软软道,同时迅速把自己白皙的小手放入了修皓宽厚的掌心。
“我可以让你一直握着手。”苏小米娇娇柔柔道,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后面早就锁起来的厨房:“你可不可以做点肉给我吃?”
当苏小米把自己白皙的小手放进修皓麦色的掌心,她敏锐地察觉到,修皓的身体不易觉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收拢五指,迅速握紧了苏小米温软的小手。
修皓缓缓低头,漆黑的眸底愈发幽暗,神情复杂地望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立即意识到事情有戏,这个男人虽然又冷又暴躁,好像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却唯独对她容忍至今,苏小米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她觉得,修皓好像把她当成了宠物。
一般人们养宠物,都喜欢看到它做什么?
无非是舔舔主人的手,亲近一下他,向他讨个好。
苏小米当然不可能去舔修皓的手,因此她抓起修皓麦色的大手,把它轻轻放在了自己发心。
“我想吃肉,我不要这个干巴巴的饼,我要吃蘑菇肉丁,对了,还要一大碗新鲜牛奶,我想把草莓泡到热牛奶里吃……”
苏小米嘀嘀咕咕,也不管修皓听没听懂,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
当她终于把话说完,抬起头来,小心翼翼望住了修皓,她发现修皓一直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修皓眯着眼,脸上照旧是毫无表情,然而他深邃的眸底却迸射出些许微弱的柔光,像极了初春湖里微融的冰面,晶莹闪烁,冰冷却不乏温柔。
修皓麦色的大手一前一后轻轻抚摸着苏小米乱蓬蓬的发心。苏小米的肚子又适时地发出了一阵咕噜噜声。
修皓眯了眯眼睛,声音依旧是冰冷而又毫无感情,但不知为何,苏小米却觉得自己从那凛冽如冰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不易觉察的柔情。
“饿了?不喜欢吃这个饼?”
修皓问苏小米,苏小米连连点头,同时抓住修皓麦色的大手使劲揉了揉自己松软的头发。
一旁的猎手们全都已经整装待发,一号和二号猎手靠近修皓,恭声问道:“族长,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修皓侧过脑袋,冷冷冰冰瞥了那两名猎手一眼。
“等会。”
他冷道,声音凛冽毫无感情。
修皓又捉着苏小米的腰带把她提在了手里,苏小米这回再也不闹了,吃饭皇帝大,她就像只小猫一样温顺地蜷在了修皓怀里。
一众猎手目瞪口呆,神情错愕地看着修皓抱着苏小米走进了厨房:“我去给她弄点吃的,你们先在这等会,下午再出发。”
修皓说道,“碰”的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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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你在找什么
修皓一进厨房就打开了窗户,外头天寒地冻,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细微的雪粒猛地刮了进来。
苏小米打了个哆嗦,往后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贴到了墙角。
修皓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开始生火,他把事先熬好的猪油倒进了锅里,把早就用酱料泡好的肉块下锅,一番爆炒。
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大股的油烟顺着窗户飘出了屋外。
苏小米咽着口水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长这么大,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样炒肉,这里这么落后,没有料酒,没有老抽,甚至连油都没有,可是这个原始人做出的炖肉却偏偏比她从前在五星级饭店吃到的还要美味。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小米心里好奇,两个眼睛滴溜溜直转,盯着修皓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修皓炒肉的时候往锅子里放了好多料,有几样是苏小米叫得上名字的,比如茴香和八角,有些黑黑的根茎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不过那些根茎下锅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一股鲜鲜的酱油味,肉的颜色也开始变红了。
苏小米不停地吸着鼻子,那边修皓已经把佐料都下了锅,盖上锅盖开始焖肉。
他从水缸里面舀了点水,随便擦洗了一下手,从一个挂在墙上的箩筐里倒出了一堆蘑菇,似乎要把蘑菇泡到木桶里面去洗。
苏小米有点不大好意思,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吃他的,用他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是他亲手在照顾。
她似乎从来还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帮到过他呢。
苏小米想了想,把身上的毛皮拢了拢,兮兮索索走到了修皓旁边。
“我帮你。”
她娇柔柔的嗓音就像林中的黄雀一样清脆动听,苏小米把包在手上的毛皮打开,伸出了纤细白嫩的小手,要伸到木桶里和修皓一块儿洗蘑菇。
修皓头也没抬,在苏小米白嫩的小手即将浸泡进冰寒的冷水中的那一刹那,出手如电,飞快地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一边去。”
修皓冷道,同时用了点力,把苏小米往旁边推了推。
苏小米骨碌了下眼睛,迈着小步子还要往前面凑。
修皓猛地抬头,深邃的眼眸锐如尖刀,阴鸷冰寒地望住了苏小米。
“别让我总把一句话重复第二遍。”
修皓眼神犀利,阴沉的嗓音凛冽如冰,他伸出手指了指厨房里唯一吹不到冷风的墙角。
苏小米被他这么一瞪,立即僵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她心不甘情不愿,战战兢兢缩进了墙角。
修皓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洗好蘑菇,切成丁,和一大堆不知名的野菜肉丁下了锅。那浓郁的香味,熏得苏小米肚子里又是咕噜噜一阵叫。
苏小米左右看看,找到了修皓平日里一直用来装牛奶的一个木杯。
她拿起杯子,迈着小步子,兮兮索索走到了修皓旁边。
“奶。”
她把被子递给修皓,紧张兮兮地说了一个字。
修皓正在往炉灶里添柴火,他头也不抬,置若罔闻,完全没有理会苏小米。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鼓足了勇气,轻轻拉了拉修皓的衣角:“奶……”
她话音未落,修皓已经抬起头来,神情阴鸷地冲着她一番怒喝:“你到底有完没完?怎么这样麻烦!?”
修皓发怒的时候周身总会迅速涌起一股冰寒凛冽的煞气。
苏小米被他强势而又骇人的气魄吓全身一颤,眨巴了下眼睛,眼看又要落下泪来。
修皓面色一沉,伸手抢过了苏小米手里的木杯,大跨步走出了厨房:“不许哭!在这儿等着!”
苏小米低着头从眼角的缝隙骨碌碌看着修皓走掉。
她哪里会老实?自从她从“韩”部族的大祭司那里看到壁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找到那几块石头,怎么样快点离开这儿。
“韩”部族的大祭司说修皓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可修皓的屋子她已经住了快一个月,屋里就只有一张大床,一个木桌,几张凳子,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那块石头要不就是被他藏在厨房,要不就是藏在后面的柴房。
苏小米好不容易骗走了修皓,立刻满厨房转悠,把每样东西都翻起来看看,清零哐啷地找那块石头。
碗柜里没有,储藏室里没有,装调料的筐里没有,就连装蜂蜜的罐子里也没有。
那它能在哪儿?怎么到处都没有?
“韩”部族的大祭司该不会是在骗她吧?
苏小米骨碌了一下眼睛,现在,她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找了:修皓堆柴的草垛。
苏小米吭哧吭哧爬上草垛,娇小的身子哧溜一声钻了进去,扒开木头到处翻找。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抱住了一块硕大的原木,刚想把它移开――
却听得房门一响,修皓冰冷无情的嗓音凛冽阴沉地传了过来:“你在找什么?”
苏小米吓了一大跳,修皓低沉阴冷的嗓音像极了来自于地底深处恶魔的低吟。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了手,手里的原木“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苏小米此刻正站在那一大堆原木的顶端,一根原木掉了下去,其余几百根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眼看就要七零八落全都滚落下去。
苏小米无处可逃,她吓坏了,立刻伸手遮住了眼睛,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又惊恐的“啊――”
她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一根根小腿粗的原木轰隆隆滚落了下去,劈头盖脸砸到了修皓身上。
修皓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他高大的身形敏捷如豹,一掌劈开了朝他纷纷滚落的原木,朝她猛地扑了过来。
修皓在一大堆原木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苏小米,把她提在手上,弯腰牢牢护在了自己高大健硕的身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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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她是我的
巨大的轰鸣声惊动了外面聚餐的猎手们,很快,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猎手用力撞开了厨房的门,跟着一大群猎手蜂拥而入,把修皓和苏小米团团围了起来。
“大族长,您没事吧?”
“大族长,不好了,您流血了!”
猎手们大惊失色,为修皓负伤惶恐不安。
在出猎之前负伤,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更何况,这一次受伤的是他们神勇无敌,从未被任何人击败过的大族长。
事实上,修皓今天要带他们去的野狼谷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胆子进去,每一次,都只是修皓一个人进去,杀死猎物,再把它们抛出来丢给一直等待在外头的族人。
原始部族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残酷,当头儿的必定是勇气和力量都最强悍的那个人。
只有用血与力强制性震慑住他人,这群几乎没有任何组织性、纪律性,茹毛饮血,几乎和野兽没有两样的原始人才会乖乖听对方的指挥。
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觊觎着大族长的位置,譬如说部族的一号和二号猎手修振和修第。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试图把修皓从那一大堆的原木里拉出来,唯独修振和修第,却只站的远远的,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看似负了重伤的修皓。
修振朝修第使了个脸色,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刀柄,身形迅猛如豹,挤进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修皓猛扑了过去。
谁也没有看到修皓是何时起身的。猎人们只看到眼前一花,一道深黑色的身影敏捷精准一如丛林中最阴狠的毒蛇。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修振已经被修皓单手掐住脖子,高高举起,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修皓勾唇一笑,眼神一凛,猛一用力,喀嚓一声掐断了修振的脖子。
修振甚至连呼救都还没来得及,就已经被修皓拧断了脖子,伸出舌头咽了气。
修皓动作飞快,迅猛无比,甚至还在起身前用一块黑色的麻布蒙住了苏小米的眼睛。
所有人都惊呆了,围着修皓,战战兢兢,面露惧色。
修皓面无表情,气势惊人,周身上下如冰冷的寒流般涌动着阴鸷的煞气,他深邃的黑眸凛冽如刀,迅速朝周围扫视了一圈,一伸手便夺下了修振手里的匕首。
“还有没有第二个?”
修皓冷道,一众猎手就像被人抓住了提线的木偶,纷纷跪地,叩拜不已。
“族长神勇!”
“族长天威!”
修皓冷冷冰冰扫视了周围一眼,他开口,刚要发话,让手下把修振削成人棍,暴尸广场,以示威慑,苏小米却突然小小声哼唧了一声,从一大堆木头的缝隙中间扭动了下身子,眼看就要伸手摘下眼睛上的黑布。
“对……对不起……”
苏小米声音酥软,娇柔柔道。不要说“咕”部族的人害怕修皓,苏小米也怕,因此当她听到修皓厉声喝道:“不许动!不许把你眼睛上的东西摘下来!”
苏小米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修皓的意思,还是立刻僵住,像是被什么人施法定住了一样,战战兢兢,纹丝不动。
修皓冷眼扫了一圈他剩余的手下,他大跨步踱到修第身边,把修振的尸体抛给了他:“拿去,切碎了扔到外头去喂野狗。”
修第满头大汗,全身僵硬。当修皓凛冽的视线转向他,他几乎要以为修皓会立刻拔刀一举宰了他。
然而修皓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修振和修第是部族中走得最近的两个猎手,他们共同狩猎,共同采集,睡觉在一起,吃饭也在一起。
修振突然向大族长拔刀,不用想,修第一定早有所知。
他就算不是修振的帮手,也是知情不报,理当处斩。
但修皓却只是既像不屑,又似好笑地看了修第一眼。
修皓并不怕死,事实上,时不时遇到有人对他拔刀相向,试图挑衅或者加以谋害,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有些人踩死一只蚂蚁,会一脚下去,直接踩扁。
而修皓,毫无疑问更加恶劣,也更为歹毒。
他会掰断蚂蚁的触须,斩断它的四肢,甚至把它切成两半,却唯独不会给他个痛快,一脚踩死。
“记住切碎一点,最少一百块,如果不够,我会拿你身上的肉来补。”
修皓居高临下,冷眼睥睨着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全身僵硬的修第。
他眼神凛冽,唇角半勾。黑色的影子因为炉火不住的跳跃,如同巨大的鬼影,笼罩住了修第的全身。
火光噼啪,修皓阴鸷的眼眸同样忽明忽暗,难以捉摸,更添了几分危险的气质。
修第最终还是臣服在了修皓骇人的气魄下,伏低了身子,恭恭敬敬应道:“遵命,大族长!”
修皓和修第说话时语速太快了,有好几句,修皓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苏小米浑然没有听明白他们的对话。
她只知道耳边一时吵吵嚷嚷,一时又鸦雀无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便是修皓阴沉冰冷,威胁修第的声音。
她不知道刚才一瞬间的工夫,修皓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一条人命。她只知道修皓不准她动,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随便乱动。
苏小米的直觉向来异常灵敏,这一次也不例外。
修皓处理完了一切,吩咐猎手们在外面等他,这才眯起眼睛,一步步靠近了苏小米。
他就如同丛林中最危险敏捷的兽,走路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到修皓伸手把蒙住苏小米眼睛的黑布摘了下来,苏小米这才颤动了一下,惊讶地发觉修皓已经蹲在了她旁边。
“那里有什么东西,你要把所有的木头都搬下来找,说!”
修皓用手捏住苏小米白皙的下巴,眼神一凛,厉声一喝。苏小米顿时害怕起来,身子一缩,眼睛一眨,泪水就像决了提,滚滚而下,顷刻间沾湿了修皓的手指。
“没有,没有!我的小兔子跑进去了,我想捉它!”
苏小米越是害怕,就越是不肯老老实实说话,修皓威胁她,手指牢牢扣住了她的下巴,她就用自己白皙的小手不住去推他,用无尽的泪水去淹没他。
苏小米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一招对付修皓百试百灵。
修皓力大无穷,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捏碎苏小米的下巴,但苏小米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砸落在了他的手背,他内心涌动起了某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那些泪水一颗颗都是滚烫的沸水,在他心头烫出了一个个洞,微妙而又刺痛。
修皓眯了下眼睛,力道一再放松,最后,根本只是隔空虚抓住了苏小米的下巴。
修皓始终记得,苏小米的皮肤异常娇嫩,碰不得刮不得,连硬一点的胸毛都会把她娇嫩的小脸戳破。
因此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根本没用力去抓她。
哪里知道苏小米的胆子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稍微大声一点也会掉眼泪。修皓双眉紧锁,面色发沉,眼看着又要发怒,幸好修法及时出现,解了苏小米的围。
他跪在门口,恭恭敬敬向修皓行了个礼,低着头对修皓道:“大族长,在您带猎手们出猎之前,有一样东西我想让您先看看。”
修皓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搭理修法。
修法更加往下伏低了身子,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修皓一个人听得到的嗓音,沉沉地道:“大族长,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我想,我可以告诉您她在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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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休想离开我
听到修法这么说,修皓双眼一眯,漆黑的眸底透出犀利的寒光,他冰冷的视线在苏小米和修法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思索这两个人哪一个更有可能和他说实话。不消片刻,修皓放开了苏小米,转身大跨步朝修法走了过去。
苏小米一直用双手捂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打量修皓,修皓一走,她立即瑟缩了一下,不停地往后退,想找个隐蔽的角落去把自己藏起来。
修皓停在了门口,背对着苏小米,声音冰冷,凛冽阴沉:“去,坐到桌边去,把桌上的饭菜全都吃了,不准剩下!”
说来也怪,苏小米自从到了这里,从不曾正式和谁学过语言,她听不懂其余任何人说的话,唯独修皓对她说的话,她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脑袋傻了,一句也听不懂,可要命的是,她就是明白他的意思。
更可恨的是,修皓早就知道她听得懂他的意思。
苏小米嘟起了嘴,不准备理会这个蛮横粗暴的野蛮人,她才刚刚往柴垛的方向挪了一下,修皓就好象背后长了眼睛,迅速转身,漆黑的眼眸锐利如刀,冰冷阴鸷地牢牢对准了她。
“去。”
修皓伸出了手,指着饭桌,眯着眼睛沉声命令苏小米。
苏小米欲哭无泪,她到底为什么会掉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会遇到这个蛮不讲理的大猩猩!?
她实在是害怕修皓,没那个勇气和他作对,只得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小步一小步,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了桌边。
“吃!”
修皓一声令下,苏小米颤了一下,就像个上好了发条的人偶一样,迅速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满了蘑菇和肉块。
修皓“碰”的一声把门关上,冷冷地扫视四周,用阴沉的嗓音冷酷无情地朝外面的众猎手下令:“在外头待着,不准进去!”
修法在旁边点头哈腰,亦步亦趋地把修皓引到了“咕”部族祭祀们施法的神坛。
说是神坛,其实那里也是一个山洞,只不过山洞了多了一张石桌,石壁上面画着几幅年代久远,早已经模糊不清的壁画。
“族长请看。”修法举起了火把,引领着修皓靠近了石壁,他将石壁上的壁画一一向修皓展示,修皓每看一幅,修法都会站在旁边,尽责而又简洁地向他做出解释。
“这是您的狼牙,您应该认识,这副壁画上面画的事情已经发生,韩部族的人夺走了她,不过大族长,您神勇无敌,又把她给夺了回来。”
修法说道,往旁边退了退,他身后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斑驳不清,却依稀能看到一个娇柔白皙的生物从一栋三人高的木屋里探出头来,手上高高举起了象征族长权威的狼牙。
再往后,第二幅,修皓双眼一眯,黑深的眸底迅速闪过了一抹难测的暗芒。
这副壁画没有被砂石和山体不断渗透出的浊水侵蚀,上面画得很清楚,那个手持砍刀,身披兽皮的人就是他自己。
这副壁画上画的,正是修皓带着修振和修第血洗“韩”部族的场景。
再往后看,尘封千年的远古壁画一一呈现,画面定格,最后停留在了和苏小米当初在“韩”部族的山洞里看到的那副一样,最大也是色彩最鲜亮的壁画上面。
苏小米站在神坛正中央,围绕着她的是十几个身穿长袍,用布蒙面的各族祭祀,祭祀们手里高高举着几块色彩斑斓的岩石,岩石往后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一个古怪的洞口在不远处的石壁上打开,洞口里面高高矮矮遍布林立着许许多多说不出名字的古怪建筑。
修皓犀利的视线定格在了最后一幅壁画上,他眸色深黯,面上的表情阴鸷森冷,难以捉摸。修法见状,立即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向修皓跪拜了下来。
“族长,您必须帮她找到那几块石头。不仅如此,您还必须亲自为她祷告,送她回去。族长不必担心,山洞后面还有上古遗留下来的碑文,根据碑文记载,她回去之后一定会再回来的。”
“族长,根据壁画显示,她回去之后会带回来许多神识和神物,帮助她所在的部族繁荣。这些壁画不光咕部族有,韩,孟,附近所有的部族都有,用不了多久,等其余部族的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一定会倾巢出动前来争抢她,族长,我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一定要尽早送她回去!”
修法跪道,他身后的其余祭祀纷纷屈膝,朝面对着壁画的修皓跪拜了下来。
“族长英明,族长一定要尽早帮她回去,助我咕部族繁荣昌盛。”
“族长圣明,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去办,绝不能让其它部族的人抢了先!”
“族长神勇,一定不能让她被其它部族的人抢走!”
一干人等三叩九拜,纷纷伏地,激动而又虔诚地等着修皓回答。
修皓却只是冷眼扫视了跪拜在自己脚下的众人一圈,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修法一惊,起身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族长不可!族长万不可因为一时喜恶而辜负了这天赐的良机,族长就是再喜欢她,也不可强留……”
修法话音未落,修皓身形敏捷如豹,迅速转身,巨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了修法全身。
修皓拔出匕首,牢牢对准了修法脆弱致命的脖颈,他眸色阴鸷,声音冰冷,面无表情地警告修法:“闭上你的嘴。”
修法在修皓强悍而又逼人的气魄下迅速伏地,战战兢兢,不断叩首。
修皓并没有回答修法,会不会帮苏小米回去,他一个字也没多说,等到修法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竖起了身子,他面前哪还有修皓的影子?
修皓来去无踪,高大的身形矫健敏捷,就如同一匹往来丛林,无可匹敌的豹,转瞬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苏小米眼泪汪汪,肚子塞得微微鼓了起来,还在一口一口不停吃着修皓给她做的炖肉和蘑菇。
一定要全部都吃完吗?可是装肉的盘子足有她脑袋那么大,装蘑菇的碗更是不得了,她若是一屁股坐下去,一定会陷在里面出不来。
可恨!她吃不下。
苏小米骨碌了下眼睛,反正周围又没人,修皓也看不见,不如她打开窗户,把这些肉啊蘑菇的全都倒去窗户外头去?
苏小米想到做到,站起身来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床边,刚要推开窗户把炖肉往外面倒――
却听得房门“哐啷”一声巨响,修皓高大的身形破门而入,在她推开窗户的那一刹,往前几步迅速疾跨到了她身前。
“我……我……我冷……热,开窗,倒,不,不是为了倒肉……”
苏小米神情慌乱,语无伦次,她拼命摇手,试图向修皓解释,她开窗真的不是为了倒他给她做的肉。
修皓却一语不发,眼神凛冽,表情严酷,深邃的黑眸锐利如刀,一瞬不瞬直盯着她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小米觉得,修皓眼中浓烈的独占几乎化为实质,要从他阴鸷冰冷的眼眸中涌了出来。
他周身上下萦满了煞气,四周的温度急速降低,凛冽而又冰寒,光光看着他,对着他双阴鸷森冷的眼眸,简直让人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危险恐怖。
苏小米战战兢兢,全身颤抖,她骨碌了下眼睛,全身僵硬不知所措。
再多来这么几次,她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个阴沉可怕的野蛮人给吓死。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试图倒了他给她做的肉?
他至于用这样可怕到像要吃人的眼光看她吗?
苏小米瑟瑟发抖,转身就要逃,修皓却长臂一挥,提起苏小米的腰带,按着苏小米的脑袋把她紧紧搂紧了怀里。
“你是我的。”
修皓低道,炙热的气息滚烫的吹拂在苏小米娇红的耳垂,冰冷的嗓音阴沉而又沙哑,性感魅惑一如地底最深层恶魔的低吟。
“是我捡到了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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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不要害怕我
修皓低头,麦色的大手扣住苏小米的肩膀,用最轻缓的动作,将她的身子拉下,让她的小脑袋能枕在他的肩膀上。
“你为什么见到我总是这样害怕?”
修皓低道,沙哑的嗓音浑厚而又低沉,滚烫的吐息热辣辣轻拂过苏小米红嫩敏感的耳垂。
苏小米满脸通红,想推开修皓,又不敢。想把头低下,逃避修皓炙热的目光,修皓却偏偏用右手牢牢扣着她白皙的下巴,不允许她低头。
“我……我没有怕你,你……你就是声音太大,发……发火的时候太恐怖了……”
苏小米结结巴巴,涨红了小脸想同修皓解释。她不清楚修皓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宠物,玩物,还是一个摆在屋里,可有可无的装饰物。
第一个还好一些,若是修皓把她当成了后两者,天知道他有朝一日对她忍无可忍之后,会不会一把把她掐死。
她怎么能不怕?修皓的双手又大又粗,他甚至可以空手格杀一只最凶猛的猎豹,捏死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再加上他老是冲她怒吼,她见到他,简直就像老鼠见到了猫,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苏小米抬头,小心翼翼瞥了修皓一眼。
修皓正低着头,深邃的黑眸静如幽潭,冰冷的眼眸微微浮动着她的影子。
他一只手覆在苏小米柔嫩的脸颊,以掌间厚厚的茧,反复摩挲,流连的轻触着。
这举止格外轻柔,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弄疼她。长指在四处游走后,才挪移到她红润的唇上,以指尖感受那柔软的芳泽。
“唔――”唇上的酥痒,惹得苏小米脸儿更红,她全身发软,没有半点力气,眼睫轻颤,像只小猫一样伸出白嫩的小手不断推搡抗拒修皓。
这可爱的反应,令修皓的薄唇上勾起满意的笑,眉宇之间冷酷的神情,奇迹般逐渐转为柔和。就连黑眸深处,长久冰封的情绪,也被温柔一点一滴的渗透。
“不要老用手遮着眼睛,不要总到处找地方乱钻,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会不那么害怕?”
修皓低道,沙哑的嗓音低沉而又性感,他边说,燥热的嘴唇缓缓落下,轻轻覆盖上了苏小米粉嫩的脸颊。
温柔的轻吻刷过苏小米裸露的每一寸肌肤,舒服得像羽毛在轻搔着。她的脸颊愈发晕红,推拒修皓的双手颤抖无力。只把几根手指轻轻搭在修皓麦色强壮有力的胳膊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那……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冲着我吼?”
苏小米低道,酥软的嗓音仿佛香甜的软糖,娇嫩甜美,搔动人心。
修皓高大的身躯猛然震动,额上浮现克制的汗水。
想要她的欲望来势汹汹,像利刃一样贯穿他的身体,纵使修皓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冲动,狩猎者的本能已经使他绷紧了身子,深邃的眼眸一瞬间变得犀利幽暗。
苏小米丝毫没有察觉,身旁的修皓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紧要关头。她伸出小手,胡乱的摸啊摸,握住修皓厚实的手掌,轻轻和他握了握手。
“你以后不要再冲我吼,不要再对我板着脸,我……我就好好的……不……不怕你……”
苏小米说到这里,看了看自己还拿在手上的碗筷,脸儿一烫,又加了一句:“我以后就不把你做的东西倒掉。”
修皓的眼神深邃而又炙热,他男性的大掌一直轻轻抚摸在苏小米白皙的面颊,上下摩挲,流连忘返。
他全身紧绷,体内的欲望波涛汹涌,仿如最狂野凶猛的兽,在他胸腔叫嚣奔腾,催促着他把苏小米更紧,更用力的拥进怀里。
可他漆黑的双眼却始终停留在苏小米放在他手心,白皙柔软的小手。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波涛汹涌的是怎么样一种欲望。它似乎在催促他立刻占有她,撕碎她,把她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然而他当然不可能放纵自己这样做。这白皙娇柔的小东西,就是他稍微握重了一点,都有可能受伤――
修皓双全紧握,全身绷紧,低着头,黑眸中迸射出的欲望炙烫如火。
他几乎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用尽全力把苏小米按进怀里。
苏小米不知道修皓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她只知道这个野蛮人突然关心起了她的感受,突然问起她,要怎么样才不会害怕他。
她赶忙一五一十,老老实实把他吓到她,让她害怕的地方都告诉给了他。
可是他的反应却让她难以理解,不大对头。
奇怪,他是在生气吗?
气她嫌他脾气太大?板起脸的样子太过吓人?
他怎么全身都绷紧了,低着头,把双拳握得咯吱作响?
不是吧,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想揍她,抡起拳头狠狠修理她吗?
苏小米战战兢兢,轻轻推了修皓一把,转过身去就要逃跑。
修皓却始终紧紧握着她放在他掌心,白皙娇嫩的小手。
他抬起头来,神情复杂地扫了苏小米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小米觉得修皓看她的眼神隐忍而又压抑,隐隐竟然透出几分她做梦也未曾料想过会从他脸上看到的痛苦。
“你疼吗?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小米心里一软,就要凑上前去,给修皓检查一下身上是不是哪里有伤口。
修皓却突然起身,放开了苏小米白皙柔嫩的小手,把她远远往后推了开来。
“去。多穿几件衣服,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出门。”
修皓冷道,沙哑的嗓音隐忍而又压抑,他话音刚落,已经大跨步走出房门,逃也似地离开了苏小米的视线。
苏小米惊讶不已,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
他说什么?他是要带她出门吗?
他不再嫌她麻烦,不再怕她逃走,终于允许她出门,离开这个方圆不过几里,牢笼也似的“咕”部族,到别处去逛逛了吗?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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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抱紧我
苏小米兴奋不已,一张俏脸涨了个通红,她满屋子转悠,把厚实的裘衣一件又一件裹上了身体。
可当她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刚刚往外头跨出去一步,一股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末朝着她猛刮了过来,她顿时眼前一花,往后一个趔趄,仰面朝天“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苏小米本来人就矮,踮起脚尖也只到这里男人们的胸口。再加上她往自己身上最少裹了五六件厚实的皮衣,这一跤摔下去,就好象雪地里滚落了一个黑黑的毛球,骨碌碌直转。
苏小米仰面朝天,左右摇晃,她想起身,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实在穿得太多了,她的腰背都鼓了起来,圆圆的滚在雪地上,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只是加剧了身体的摇晃,怎么样也没有办法起身。
外面站了好几十个“咕”部族的猎手,见了苏小米这副滑稽又可笑的小模样,一个个忍俊不禁,胆小的几个还知道要捂着嘴笑,性格爽朗的几个早就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
把苏小米窘得不行,一张粉嫩的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救命……”
她小小声的叫唤,因为窘迫,两个白皙的小手又纹丝不动地遮在了脸上。
修皓站得离她并不远,他就靠在门边,薄唇微扬,黑眸深邃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湿淋淋的,发梢上没擦干的水滴都结成了冰,好像刚刚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桶水。
苏小米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打量修皓,她实在太过吃惊,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不是吧,这么冷的天,外面滴水成冰,少说也有零下十几度,看修皓的样子,他好像刚刚冲了一个冷水澡。
苏小米光光是想到冷水澡这三个字,就已经浑身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修皓缓步上前,居高临下,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如冰的寒眸浅浅倒映着苏小米像个毛球一样在雪地上来回滚动的身影。
“救什么命?我没有名字的吗?”
修皓冷道,抱着肩在一旁凉凉的睥睨苏小米。
谁也没有看到他冰冷的黑眸中犹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的温暖笑意。
苏小米嘟起了嘴。她当然知道他有名字,发音她也早就学会了,可她就是不想叫。
她始终记得修皓第一天带她回“咕”部族,他像训狗一样要她和他握手。
他根本把她当成了小狗来训,要是她叫了他的名字,不就等于认他为主了吗?
这个粗鲁恐怖的野蛮人,他想得美!她永远不会叫他的名字!
苏小米用手捂着脸,在地上继续左摇右晃,她红唇紧抿,始终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她没戴手套,刺骨的寒风一吹,把她白嫩的小手都给冻红了。
“阿嚏!”
突然,苏小米瑟缩了一下,小小声打了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接着又是两个,三个。
修皓眼神一凛,动作迅猛如豹,一弯腰――
苏小米只觉天旋地转,她压根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修皓提着腰带,用厚实温暖的大掌捂着脸抱进了怀里。
“不要!不要!你的毛好硬!”
苏小米左右扭动,伸出白皙的小手不住推搡抗拒修皓,她忘记了,修皓胸前那些粗硬的胸毛前几天就被他给刮了。
见苏小米不住挣扎,又是蹬腿又是挥手,仿佛不愿意待在自己怀里,修皓眼神一凛,面色一沉,眼看着又要发怒。
但他却不知为何硬是忍住了,眉心紧蹙始终没有对怀中的苏小米发出半句咆哮。
修皓解开身上厚厚的一层裘衣,右手用力,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苏小米白嫩的小脸紧紧贴上了自己结实温暖的胸膛。
“抱紧我。”修皓冷道,声音凛冽冰冷无情,他在抱住苏小米的一刹那,已经解开围绕在腰间厚实的兽皮,把苏小米冻得快要结冰的双手牢牢捂在了自己温暖的腰间。
苏小米一直到把小脸紧紧贴上修皓温暖结实的胸膛,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这个野蛮人胸口杂草一样的胸毛前几天就给他剃了。
苏小米被修皓强按在胸口,她耳边净是修皓“怦怦”强而有力的心跳,冻白的小脸紧紧靠着修皓如火炉一般温暖炙热的胸膛,两只白皙的小手被修皓紧紧缠绕在了腰上,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修皓身上。
苏小米有点不好意思,脸儿酡红,在修皓身上晃了晃,小小声地对修皓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修皓置若罔闻,丝毫也不搭理她。
他用一只宽厚的大手牢牢托住了苏小米圆润粉嫩的臀,另一只手遮住苏小米唯一露在外面的脸,大跨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已经离得木屋远远的,往后看,屋子都已经成了白皑皑一片雪地里的一个黑色小点。
苏小米骨碌着眼睛,小心翼翼往上抬起了头。
外头天寒地冻,风大雪猛。马儿根本不能在这样的天气出行,要去狩猎场,只能步行。
所有的猎手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从头到脚全都包在了厚实的兽皮里,唯独修皓,因为要护着她,解开了衣襟,摘下了围在颈上温暖的狐皮,脸上,身上都被白色的冰雪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
苏小米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修皓覆盖在她脸上的大手。
修皓的手心很暖,像个小小的火炉,紧紧贴在她冰冷的面颊,可他的手背却冷得像冰,被外头极寒的风雪刮得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苏小米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小手,把修皓无暇顾及的两侧衣摆紧紧捏在了手里,牢牢护住了他被冻得冰凉的身体。
修皓冰冷的视线迅速往下瞥了一眼,把苏小米更紧地护在怀里,一声暴喝:“走快点,别等到天黑!”
他往前跨了几步,一人一刀孑然一身走在了狩猎队伍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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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野狼谷 1
苏小米一路都把头埋在修皓温暖的胸怀,两个冻得快要结冰的小手牢牢攥着他的衣摆。
她本来是打算跟修皓出来看看外面的地形,这样她有朝一日离开“咕”部族,好歹不会迷路。
可是修皓抱着她往前走了大半个时辰,苏小米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呼刮得又猛又烈,树枝和枯叶兮索作响,空旷的山谷不时发出尖锐的风鸣,她就像个受惊刺猬一样团起来把自己蜷得死紧,不要说抬起头来看看四周了,就是稍微一动,把修皓裹在她身上的衣服透出点缝隙,也会冻得她浑身哆嗦,小脸煞白。
天气实在太冷了。
一路前行,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风雪总算暂停,两旁的树枝哗啦啦作响,林中开始隐约传出了小兽的鸣叫,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的脆啼。
苏小米好奇不已,掀开修皓的衣摆,往外头骨碌一下探出个小脑袋。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林间的树枝被大风吹的噼啪作响,时不时都会掉下一团积雪,落下几颗早已干瘪的果实。
前面根本就没有路,修皓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大砍刀,一边往前走,一边不住往左右砍断横在路上的枯枝和杂草。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树就是草,要不就是一些裸露的岩石,根本看不到一条像样的路。
苏小米不禁有些气馁,这个样子要她怎么样认路?离了修皓,她一定会迷路,她还是没有办法走出“咕”部族。
苏小米蹬了一下腿,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前方的道路渐渐开阔,野狼谷的入口已经近在眼前。
苏小米突然在修皓脚边看到了几簇长得极像风铃的小草。
风势稍减,微风拂过,小草左右摇晃,似乎真的发出了铃铃悦耳的脆响。
苏小米惊讶不已,揪着修皓的衣襟在他怀里小小声嘀咕:“快看,你脚边那几簇草好像铃铛!”
修皓丝毫也没有搭理苏小米,他正在左右巡视,想找一个山洞给苏小米暂时栖身。
他的族人并不会跟他进野狼谷,每次进去,都只有他一个人,谷中有成群的野狼,修皓不可能带苏小米进去,那样太过危险。
苏小米还不知道她要和修皓在山道口暂别,她以为修皓既然抱了她一路,那么他自然走到哪里都会抱着她,必定也会抱着她回去。
所以当她看见修皓用砍刀铲去了山洞口的积雪,往洞里堆满了枯草,把她抱了进去,生起了火,她惊愕不已,忍不住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苏小米急道,因为焦虑,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她后知后觉,现在才发现修皓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前面黑黑的,是一条很狭长的山涧,山涧里面怪石林立,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苏小米离开山涧那么远,都能清晰的看到,山涧两边的悬崖上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碎石和积雪。
要经过这条山涧,一定异常危险,一不小心,步子重了点,都会震落两边悬崖上的巨石。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小米总觉得山涧后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有些奇怪的声响从里面呜呜嗷嗷发了出来,好像是狗叫……不,不对,更像是狼鸣。
修皓把苏小米放下以后,给她裹紧了衣服,生起了火,转身就走。
苏小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十分害怕,这感觉来得太过仓促,她甚至根本来不及分清,她是害怕修皓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还是怕他进了那条恐怖的山涧,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万一他回不来,该怎么办?
苏小米四下张望,眼珠子害怕得骨碌碌直转,到这里这么久,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恐惧。
她突然发现四周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不怀好意。
他们有些人看她的样子就好象看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有些面带觊觎,更有甚者,仿佛眼里还透出了色眯眯的淫光来。
苏小米突然间发现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修皓在照顾保护着她,如果没有修皓,她现在还不知道要落到怎样悲惨的境地。
她可能早就被这群野蛮人杀了,可能被他们欺负,更有甚者,也许会被他们侮辱。
修皓虽然脾气挺大,为人又冷酷无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米就是觉得和他待在一起最安全。
除了时不时要忍受他火爆粗鲁的脾气,修皓的身边对苏小米来说无疑是最安全舒适的场所。
他会亲手打点她的衣食起居,会保护她,会照料她。
如今他突然要离她而去,苏小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白皙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修皓衣服的下摆,脸儿苍白,眼神慌乱,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你不要进去,里面有不好的声音,那里面很危险!”
苏小米急道,往前一扑,索性用自己白皙的胳膊紧紧圈住了修皓的腰。
修皓人已经走到了山洞口,他突然被苏小米抱住,身子一僵,脚步一顿,如冰的寒眸不自觉轻微晃动了一下。
和苏小米在一起怎么久,苏小米总是看到他就跑,要不就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如此依依不舍,甚至还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这还是第一次。
修皓低头看了眼苏小米缠绕在他腰间,白皙柔软的小手,幽暗的黑眸再一次迸射出极具侵略性,充满了占有意味的锐芒,他缓缓回头,说话的声音铿锵沙哑,如同回旋在耳边低沉的大提琴,醉人而又蛊惑。
“放手。”
修皓低道,双手用力轻而易举挣脱了苏小米的束缚。
“我不让你去!”
苏小米急道,又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修皓的腰。
修皓黑眸深邃,微微皱了下眉,带着身后像个小包袱一样挂在他腰上的苏小米,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摘下了几簇铃铛一样的野草。
“拿着。”
修皓轻道,声音沙哑低沉,充满磁性,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苏小米的头发。
“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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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野狼谷 2
苏小米还要往前跟,修皓朝旁边两个猎手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后退牢牢扣住了苏小米的双肩。
苏小米又急又怕,她制止不了修皓,反而被那两个猎手拉回了山洞,等到那两个猎手松开她退出山洞,她再冲到山洞门口一看,外头哪里还有修皓的影子?只剩下了两排深深的脚印,笔直地通向了野狼谷。
苏小米无计可施,她是南方人,南方的冬天从来没有像这里这么冷过。她虽然极想站在山洞门口等修皓回来,但是当又一股刺骨的寒风朝着她脸上猛刮了过来,她顿时被吹得后退几步,哆哆嗦嗦就缩回了山洞里。
修皓不在她身边,苏小米一个人坐在山洞里,十分难熬。
她耳边净是外头呼剌剌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夹杂着树枝摇晃的噼啪声,不远处山谷里传来野兽的哀嚎声,恐怖而又凄凉,听得她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苏小米把冻红的双手拢在了柴火旁边,她不禁有些奇怪,这么多人跟着修皓到了这儿,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进了那个恐怖又漆黑的峡谷?
为什么别人都在外头等着他?为什么没有人跟着他进去?
苏小米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只要修皓说话的语速不是太快,她能听懂他说话的八成,一些简单的句子她也能勉勉强强发音。
当然她和修皓说话的时候总是用自己的语言,但是奇怪的是,她能听得懂修皓说的话,修皓也能理解她的意思,他们似乎不用语言,光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沟通。
苏小米离开了火堆,把身上的裘皮紧了紧,兮兮索索走到了山洞口。
在洞口守卫的正是“咕”部族的二号猎手修第,苏小米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修第的衣摆:“他……这到底……是去哪儿?为什么你们都……不跟着去?”
苏小米结结巴巴,一句话说得十分吃力。
修第在外面站得笔直,他冷冰冰瞥了苏小米一眼,且不说他根本听不懂苏小米在说些什么,就算他能听懂,他也不会去回答她。
苏小米是修皓的人,而修皓杀了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修振,他是他的敌人。
修第一把扯开了被苏小米攥在手里的衣摆,往外头走开了几步。
苏小米问到第一个人,就被对方泼了一盆冷水,还附带了一个阴鸷冰冷,饱含杀意的怒视。
她战战兢兢,再也提不起那个胆子去问第二个人了。
修第已经是看她的眼神最正常的人了,其余的人要不是用觊觎的眼神在偷瞄她,要不就是鬼鬼祟祟盯着她微翘的胸脯和浑圆的臀部看。
苏小米拉拢裘衣,把自己更紧地裹了裹,她刚要转身回山洞,却听到不远处野狼谷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悲鸣,直传天际,尖锐而又悲凉。
山谷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那个动静,里头不光有一头野兽在咆哮。
周围树林里的鸟儿全都呼剌剌飞到了天上,整个山谷、甚至连林间都此起彼伏回响起了猛兽凶狠而又凄惨的悲鸣。
苏小米打了个哆嗦,心脏有一瞬间的停顿。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修皓出了事,声音就是从他刚刚进去的那个山谷里发出来的,这帮无情无义,冷血残暴的野蛮人,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冲进山谷去救他!
苏小米握紧了双拳,眼珠子慌得骨碌碌乱转,她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猎手修第。
“我求求你!进去救救他!要不然你把我带进去,你可以立刻就走!”
苏小米急道,白皙的小手使劲摇晃着修第健硕的身躯。
修第纹丝不动,瞟都没有往苏小米瞟一眼,苏小米的双手牢牢抓住了他腰间的砍刀,他索性把砍刀拔了出来,别在了背上。
苏小米无计可施,心慌意乱。
她不是个傻子,她知道,一旦修皓出了事,她绝不可能比他多活一秒。
从她第一眼看到修皓,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同他绑在了一起。
保护修皓,就是保护她自己。
苏小米跺了跺脚,抖去了落在身上的积雪,看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索性拉拢裘衣,裹紧了自己,像个球一样圆滚滚地冲进了野狼谷。
山路崎岖,道路上到处都是积雪和碎石,苏小米跌跌撞撞,加上山谷里还在不停传出野兽凄厉的悲鸣,她害怕极了,小身子一路都在不停地震颤和发抖。
她咬紧了下唇,脚底被路上的积雪和碎石冰冻、磕碰得火辣辣生疼。
当山谷里面又一次传出了凄厉而又尖锐的兽鸣,苏小米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再也顾不得双脚疼不疼,身上冷不冷,加快了脚步,骨碌碌一路冲进了野狼谷。
当山涧顿开,她终于最后一步跨进了漆黑阴冷的野狼谷,眼前的一幕让苏小米全身震颤,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几乎凝结成了冰。
修皓全身染血,手上提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大砍刀,在他面前是一片深红色的血海,最前面躺着两头被一刀砍断脖子的野狼,血溅得岩壁、草丛到处都是,后面横着一只被开膛破腹,内脏花花绿绿流了一地,还没死绝,仍旧在喘息悲鸣的猎豹。
再往后更是一大堆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内脏残肢,稀里哗啦几乎铺满了整个山谷。
苏小米又是害怕又是惶恐,眼前的一幕让她恶心反胃得几乎立刻要呕吐了出来。
她不想看,她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闹腾,她的头脑一片眩晕。
然而她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转移视线。
在那一大堆残肢内脏前,修皓漆黑的身影形同猛兽,森冷鬼魅,他冰冷的双眼深邃锐利,脸上的表情冷酷之极。
他周身上下散发出绝寒的杀气,他阴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山谷口有动静,修皓的身体有一瞬间轻微的震动,狩猎者的本能使他迅速握紧了手里的砍刀,弓腰屏息眼看就要朝苏小米猛扑了过来。
但是修皓随即一顿,发现站在山涧口的人是苏小米。
他顿住了身形,冰冷的黑眸冷酷而又阴鸷,月光照射在他俊美的侧脸,在他脸上投下漆黑的阴影,他森冷的目光显得尤为冷戾吓人。
苏小米战战兢兢,全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她以为修皓又要冲她怒吼或者发怒,她甚至已经举起双手,又要像从前那样捂住眼睛。
盛怒中的修皓实在太过恐怖,他全身上下散发出如寒冰般凛冽的霸气与戾气,让人无法逼视,咄咄逼人。
然而修皓却一个字也没责怪苏小米。
他往前跨了几步,迅速靠近了苏小米。
苏小米正要抬手往眼睛上遮,修皓却一把拉住了她白皙娇软的小手,将它牢牢握在了自己温暖宽厚的掌心。
“躲到我后面去!”
修皓冷道,猛一用力把苏小米往身后一拽,高大的身形仿佛一座巍峨不动,屹立不倒的高山,严严实实护住了苏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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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野狼谷 3
见到进谷的人又多了一个,四周围绕着修皓的野兽们开始焦躁,特别是隐匿在树林中的狼群。
这群山狼常年霸占着野狼谷,已经在谷中生活了上百年。
从没有任何人敢进谷,没有人敢打搅它们,这里是狼群们天然的狩猎场,林中有成群的山鹿和野猪。
直到修皓在三年前带着两个猎手闯进了这里。
那两个猎手被狼群撕咬成了碎片,吞进了肚子,当狼群们同样包围住了修皓,准备一扑而上将他分而食之,它们却发现它们遇到了上百年来从未遇到的强大对手。
那一日,修皓一人一刀一个白天杀死了上百头强壮的成年公狼,谷中狼群的数目一下子削减了一半以上。
他把这里从狼群们的狩猎场变成了他个人的储粮仓。
树林后面的狼群们纷纷血红了双眼,低声咆哮着,用爪子刨着地,杀气重重的呲牙鸣叫。
修皓一脸冷绝满身萧杀之气,他放眼四望,迅速而又冷静的判断出了周围的情势。
他把手中鲜血淋漓的砍刀递给了苏小米,从皮裙里拔出匕首,弓起腰,像一头真正的猛兽一般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看到那边那块石头了么?躲到石头后面去,不管待会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过来。”
苏小米心慌意乱,她又怕又冷,极想靠在修皓身边,汲取他身上火炉般炙热滚烫的温度。
但是修皓说得没错,她在这个时候靠近修皓,只会给他添乱,害他分心。
“好……”苏小米使劲点头,小身子颤颤巍巍藏到了不远处一块一人来高的巨石背后。“我不过来,你用不着管我……”
苏小米话音未落,藏匿在树林里的狼群仿佛能听懂她和修皓的对话,它们纷纷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又悠长的嚎叫,趁着修皓分心,从树林中群起而出直扑向了他。
只听得树林中兮兮索索一阵响,上百头公狼嚎叫不已,来势凶如惊涛拍浪,一时间草丛的绿色全都被狼群黑色的皮毛所掩盖,仿佛一道黑色的巨浪朝着岸边的岩石猛扑了过去。
修皓依旧保持着弓腰的姿势丝毫未动,从苏小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在漆黑的夜色中如同鬼影般被拉长扭曲的背影。
若她能看到修皓此刻脸上的表情,她一定会被吓得夜夜都做噩梦,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轻易靠近他。
修皓双眼暴睁,瞳仁充血,周身上下迅速萦绕上狂暴而又狠戾的杀气,他英俊的容颜被萦绕全身的森然煞气所扭曲,显得尤为狰狞而又残酷。
上百头野狼朝着他猛扑了过来,苏小米只听到修皓压低嗓音,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浑厚而又狂野的嚎叫,月凉如水,修皓矫健的身影仿佛一只开闸而出的猛兽,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狼群猛扑了过去。
苏小米全身哆嗦,颤抖不已,她根本看不清修皓是如何动作的,只能看到他手里银白的匕首如同雷电般在黑夜中跳跃闪动。
四周充斥着刺耳的嚎叫声,野兽拖长了嗓音悲怆的哀嚎声,血肉分离,骨骼劈碎时刺耳的噼啪声。
在一片刀光交织的银网中,最先扑上修皓的十头公狼几乎在同一时间飞射而出――其中有九头被修皓一刀砍断了脖子,领头的那匹最大也是最健硕的公狼被修皓开膛破腹,斜飞出去的时候内脏血污淋淋漓漓喷了一地。
后继的几十头公狼有一些被修皓横刀砍断了四肢,鲜血如注狂喷不已,一些被修皓戳烂了肚子,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更多的则是被修皓一刀捅中了心脏,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睁着眼睛,呲牙裂嘴咽了气。
短短一瞬间的工夫,修皓站着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修罗血海。
余下的狼群在后面瑟缩着,战栗着,形成一个半圆牢牢包围住了修皓,但它们却已经没有一头敢再上前,试图撕咬或者挑衅修皓。
万籁俱寂,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狼群们全都被震慑住了,它们本是不应该感觉到害怕的生物,但它们却真正被眼前残酷而又血腥的一幕,被面前这个强悍凶猛得简直无可匹敌的暴戾生物威慑住了。
他根本不是人,是万兽之王,是群狼根本无法匹敌的狂悍猛兽。
狼群们纷纷后退,呜咽哀鸣,望着修皓的眼神中透出了无尽的恐怖和畏惧。
修皓杀退了群狼,脸色瞬间平复,一如往日般冰冷严肃,刚才嗜血残暴的表情仿佛从来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不仅如此,他回过头去看苏小米的时候,为了不吓坏她,还从身上撕下一块兽皮,擦了擦沾了自己满脸的鲜血内脏。
“出来!”
修皓冷道,转过身去大跨步靠近了苏小米。
苏小米两腿发软,面色苍白,在这里这么久,她第一次发现修皓是如此恐怖而又强悍。
他的狂猛和力量简直惊天动地,无可匹敌。
她被吓坏了。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以前无数次触怒修皓是多么愚蠢,如果他有一次不耐烦,哪怕只是一次,她早就已经身首异处,和那群野狼一样躺在地上变成无数的骨头和碎块了。
因此当修皓皱起眉来大跨步靠近了她,还没等他停下脚步,苏小米已经往后瑟缩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跑进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在山洞里等着!?”
修皓勃然大怒,声音有如打雷,霹雳一般响彻在苏小米头顶。
苏小米惊骇不已,她几乎像条件反射一般迅速蜷起了身子,两只白皙的小手颤颤巍巍,紧紧捂住了双眼。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苏小米颤道,一张俏脸吓得煞白,小身子吓得不停发抖,两条腿拼命往外蹬,不让修皓靠近她。
修皓面色一沉,眼看着就要发作,可他却旋即眸色一凛,眼尖地发现苏小米包在兽皮里的脚底殷红一片,丝丝血迹渗出了兽皮,染红了雪地。
修皓沉默不语,深邃的眸底迅速划过一抹难测的情绪。
“你一个人跑进来,是因为担心我?”
修皓低道,迅速伸手抓住了苏小米负伤的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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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野狼谷 4
苏小米战战兢兢,虽然早已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却还是克制不住,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偷偷打量着修皓。
他胸口沾到的那个是什么?黑黑圆圆,又白又红,看起来好像一颗刚刚被人抠挖出来的眼珠,恶――
苏小米头晕目眩,胃中翻搅。她不想看,可她的双眼却偏偏违背了她的意志,一直骨碌碌不停地转,拼命要往修皓身上盯。
修皓胸口血红一片,黑黑白白不知道沾的是积雪还是脑浆。
他领口的翻毛处挂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他腰间的皮裙上缠着一截红白相间的断肠。
他的腿上黏了一坨黑乎乎的肉块。
苏小米越看越恶心,可是又无法转移视线,她四下里张望着,从地上捡起一片已经枯黄的硕大芭蕉叶,整个把脸遮到了叶子后面。
“哗啦”一声,修皓一伸手就把叶子捏了个粉碎,扔到了地上。
苏小米又捡起一块脑袋大小的岩石,遮住了自己的头脸。
“碰通”一声,岩石被修皓一掌挥开,斜飞而出,笔直地戳进了不远处一棵桦树的树干。
苏小米急得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她实在无计可施,索性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裘衣,兜头罩到了脸上。
修皓却一把抓下了苏小米罩在头上的裘皮。
他伸手夺过之前塞给苏小米的砍刀,“刺啦啦”一声把裘皮割成了两截。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正要往前去抢回修皓手里的裘皮,修皓却面色一沉,目光一凛,突然起身将手中鲜血淋漓的砍刀“嗤”的一声戳在了地上。
“我警告过你,不准躲我!”
砍刀在地上左右摇晃着,发出了嗡嗡恐怖的剑鸣,修皓力道之大,简直匪夷所思,他居然一下把半米来长的砍刀整个戳进了地底,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还露在外面。
修皓眯起眼来,深邃的黑眸乌云密布,瞬间笼罩上凛冽的阴霾。
森冷的煞气犹如狂风骤雨般迅速萦绕上了他全身,他眸色尖锐,神情阴鸷,因为苏小米一再试图逃避他,犀利的眼眸中透出了凛冽的凶光,握住匕首的右手青筋迸现,咯吱作响。
苏小米欲哭无泪,她想找东西遮着眼睛,又怕修皓一怒之下像撕碎群狼一样,把她也撕得粉碎。
她想老老实实听修皓的话,和他面对面待着,可是修皓身上到处挂满了鲜血淋漓,恐怖又恶心的狼尸碎片。她每多看一眼,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了出来。
“不是的,我不是要躲你,是你身上……”
苏小米急得小脸煞白,拼命摇晃着双手试图和修皓解释,修皓出手如电,迅猛如豹,在发怒的同时已经飞快出手,牢牢扣住了苏小米白皙娇嫩的下巴。
“看着我!不准怕我!不然我挖掉你的眼睛!”
修皓怒道,冰封的眼眸透出犀利的凶光,全身的肌肉一块块绷紧,英俊的面容阴鸷而又扭曲,再加上他全身染血,身上到处沾染着淋淋漓漓的狼尸碎块,看起来,简直就像刚刚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恐怖而又阴戾的恶魔。
苏小米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触怒了修皓,解释已经太迟,这个野蛮人不是一般的性急暴躁。
他会不会把她像狼群一样杀掉?
对了,他一定会把她的头先砍下来,然后再剁碎她的四肢,就像对付刚刚那头第一个朝他猛扑过去的头狼一样,最后把她的肠子都扯出来,让她死得七零八落,没有全尸。
苏小米骨碌着眼睛,过度得惊惧使得她小脸煞白,全身颤抖。
她突然毫无征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打嗝,小身子不停哆嗦着,双手双脚并用,不住地推,踹着蹲在她身前,神情阴鸷,全身绷得就像一只一触即发的猛兽般的修皓。
“呜……你胸口有个眼睛……”
苏小米哭道,一脚正好踹在修皓的胸口,沾在他领口的眼珠颤了一下,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恶……你裙子上有根肠子……”
苏小米颤颤巍巍往修皓鲜血淋漓的皮裙上瞥了一眼,她顿时泪如泉涌,眼泪多得好像倒下来一样。
“我不放心你,才跑进来,连你的手下都没有人肯进来!你不识好歹,没心没肺!你凶什么凶!?”
苏小米泪道,反正她也打不过这个大猩猩,要是修皓真的对她动了杀气,一百个她也无法活到明天。
她索性豁了出去。把修皓刚刚割坏的裘皮捡了起来,当成武器,“噼啪”、“噼啪”不停往修皓身上丢。
她那点力气打在修皓身上,轻得就好像蚊子咬,根本就感觉不到。
修皓在苏小米哭出声来的瞬间就松开右手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先时还眸色锐利,冷若冰霜,可听到苏小米又哭又喊,打着嗝说她担心他,不放心他才跑了进来,修皓的面色微微一变,冰封的眸底瞬间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暗芒。
他站在一旁,一语不发,唇角微扬,黑眸深邃地看着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哭又闹的苏小米。
苏小米在那里拼命蹬腿,乱丢东西,修皓也不去阻止她,更加没有上前去安慰她。
他只是趁着她胡闹,解下身上沾血的裘衣,把它们提在手上使劲抖了抖,拂去了沾在上面的血污和碎尸。
他又跺了跺脚,震落了沾在他皮裙和双腿上的尸块和血浆。
修皓用双手往雪地上捧起了一捧冰冷的白雪,面色不变,开始用酷寒的积雪擦拭身体。
等到苏小米好不容易哭完了,闹完了,打着嗝消停了下来,她发现修皓已经蹲在她面前看了她好一会儿。
奇怪,他身上的断肠和眼珠子都不见了。
咦,他身上的血迹怎么也擦干了?
?他怎么变得那么干净,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既恐怖,又让她觉得恶心了?
苏小米呆呆怔怔,大睁着双眼骨碌碌直盯着修皓。
修皓黑眸深邃,幽暗的眸底微微闪烁着两点苏小米难以理解的光芒。
他唇角半扬,似笑非笑,一直等到苏小米从兜里摸出块手怕,醒完了鼻子,方才轻声开口,声音温柔,略带调侃:“哭好了?闹够了?结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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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我要回家
苏小米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起来了。
她立时小脸一红,身子一颤,往后缩了缩,蜷成个球转过身去用后背对准了修皓。
修皓双手抱肩,似笑非笑,蹲在原地,用一种难以明了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苏小米。
他冰封的瞳仁中浅浅浮倒映苏小米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可怜兮兮,毛球一样的背影。
半晌之后,修皓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过来,我抱你进屋。”
修皓低道,声音前所未有,温和之中略带了几分羽毛般轻盈的宠溺。
苏小米四下张望,她这才发现山谷谷口不远处有一间简易的木屋。
看这间木屋的构造,它一定是修皓修建的,它的样式简直和“咕”部族的那间木屋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间木屋小了些,比修皓在部族的木屋简陋了许多。
苏小米没有搭理修皓。她才不要这个野蛮人抱她回去。
她依旧抱着膝盖,蜷得像个球一样,背对着修皓,一声不吭,纹丝不动。
半晌,她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喀嚓”、“喀嚓”重物陷入雪地时发出的沉重声响。
她急急忙忙回头一看――
修皓等不到她回答,竟然转身走了。他的步伐深深陷在半尺来高的积雪中,不一会儿就甩开她老长一段距离,身子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一个漆黑的小点。
苏小米急了,如果这个野蛮人一不高兴把她扔了,她绝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原里活过一天。
苏小米颤了一下,站起了身,急急忙忙要去追赶修皓。
可是她忘了,她的双脚已经受伤了,她刚刚站直身子,脚心冷不防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苏小米摇摇晃晃颤了一下,疼得双腿发软,立刻蹲了下来,没想到这么一来,踩到了脚底的血泡,疼痛更剧烈,她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点点冷汗。
“喂,回来!”
苏小米小小声喊了一下,试图引起修皓的注意,让他转过身来救她。
可她抬头一看,面前哪里还有修皓的影子?他早已走得远远的,连脚步都被新落下的冰雪掩埋住了。
苏小米又是害怕又是惊恐。完蛋了,又开始下雪了。如果她再不赶快跟上修皓,一会雪下大了,她可就真的要被活活冻死在外面了!
苏小米欲哭无泪,鼓足了勇气“豁”的一声站了起来,不顾脚底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急急忙忙往前迈起了小步子。
她才刚刚往前走了一步,面前却突然一黑,修皓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
他双手张开,往前做出一个要抱她的动作,却并不上前,始终远远站着,离开了她两三步的距离。
苏小米吓了一大跳,四周很安静,她根本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更没有听见半点声响,修皓悄悄冒出来,简直就像最擅长隐蔽的猛兽,能迅速逼近猎物,步伐触地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神出鬼没得让人毛骨悚然。
修皓唇角微扬,黑眸深邃,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她。
与往日不同,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再不是从前的阴鸷冰冷,反倒像是在幽暗的黑眸里燃烧着两把熊熊火炬,有着复杂难解的光亮,与他脸上戏谑的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过来抱住我。”
修皓又道,似笑非笑地瞅苏小米,却始终不肯抬腿往前跨出一步。
苏小米无奈,她嘟起了嘴,跨下了整张小脸,像个球一样闷闷不乐滚进了修皓怀里。
修皓一接到苏小米,迅速解开了衣襟用身上厚实的毛皮紧紧裹住了她冻得冰凉的小身子。
他猛地低头,燥热的双唇重重地印在了苏小米冻白的脸颊。
苏小米“啊”了一声,刚要伸手去推修皓,修皓已经用双手把她紧紧圈在怀里,迈开步子大跨步往前走。
苏小米进了屋子,才发现木屋的后院堆着小山一样高的野兽尸体。
有羚羊啦,野猪啦,兔子啦,野鹿啦,甚至还有几条胳膊粗的蟒蛇。
这间屋子是修皓每次打完猎堆放猎物的临时贮藏室。他通常会在山谷里住一夜,第二天等体力恢复了才会带族人进谷搬运猎物。
修皓进了屋,把苏小米安顿在了铺满兽皮,温暖舒适的木床上,便开始忙进忙出,劈柴生火,给苏小米烧化积雪供她擦洗,往壁炉里添柴给她保暖。
苏小米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看着修皓夹在火堆上的锅子。里面咕噜噜翻腾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菜,野猪肉,野鸡肉,还有一些修皓先前贮存在屋子里的蘑菇。
她摸了摸肚子,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她饿了,眼睛都有些花了。
不知道是她真的眼花了还是因为在脑子里想过太多遍,出现了幻觉,苏小米总觉得放在木桌底下,用来垫桌脚的那块石头有些眼熟。
那块石头看起来绿莹莹的,泛着奇异的亮光,周身布满了古怪的花纹,怎么看都不像是石头,反倒更像是某件人工制造出来的工艺品。
苏小米呆呆怔怔望着那块修皓用来垫桌脚的石头,她突然眼睛一亮,脑海中灵光乍现,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就是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就是她在壁画上看到的,被修皓拿在手里的那块!
它根本不是石头!从它周身雕刻的花纹来看,它应该是某样人造的仪器!
难怪“韩”部族的大祭司说这些石头可以送她回去!
苏小米激动不已,全身震颤,两眼发光。她太过兴奋,压根没注意到修皓正站在门边,手里抱着一篮刚刚从后院摘来的新鲜野莓,黑眸深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的一举一动,见到石头时欣喜若狂的神情,全身颤抖的兴奋模样,全都一丝不落地被修皓收入了眼底。
修皓面色不变,站在门口重重地跺了跺脚,震落了满身的积雪,提着手里刚刚洗好的新鲜野莓走了进来。
“吃吗?”
修皓低道,沙哑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他把野莓递给了苏小米,旋即低头坐到苏小米的身边,姿势熟练地把她搂进了怀中。
苏小米全身紧绷,立即伸出小手不断推搡修皓。
修皓纹丝不动,若无其事地握住她雪白柔软的双脚,将小小的莲足握在掌中,麦色的手指一寸寸轻按着,寻找她脚底被尖锐的岩石磕碰出来的血泡。
这姿势太暧昧了,苏小米几乎是坐在了修皓双腿之间,她圆翘的粉臀后面火辣辣一片,用不着猜也知道那里一定是修皓的――
苏小米绷直了身子,小脸发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苏小米两腮通红,眼珠子慌得不住骨碌碌乱转。
修皓却面色不变,仿佛浑然未觉苏小米的紧张与无措。
“起了几个泡。”修皓宣布道,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揽着苏小米,麦色的大掌熟练而又滚烫的在苏小米柔嫩的娇躯四下游走,放肆地一寸寸抚摸过苏小米周身的柔软。
雪白的脚底遍布血泡,有几个都破了,往外渗透出殷红的鲜血。
修皓突然放开了苏小米,往后在背篓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竟然从背篓里提溜出了一个瑟瑟发抖,活蹦乱跳的小松鼠。
修皓把松鼠塞到了苏小米怀里。
“拿去玩。”
他冷道,苏小米欣喜不已,她从小最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她原先的家里养着狗,猫,兔子,仓鼠还有金鱼,毫不夸张的说,苏小米家里就像个动物园。
这个毛绒绒大眼睛的小东西立刻吸引了苏小米全部的注意力,她把小松鼠搂在怀里,喜笑颜开,低着头逗弄不已。
修皓趁机抓住苏小米雪白的双脚,用事先藏在手心里的银针飞快地戳破了苏小米脚底的血泡。
苏小米根本什么都没感觉到,修皓已经完事,从背篓里找出几颗黑色的果实,咬碎果实将红色的汁水涂抹在了苏小米受伤的脚底。
“谢谢……”
苏小米眼眶通红,低着头小小声道,她突然哽咽起来,紧紧搂着怀里毛绒绒的小松鼠,抽抽嗒嗒,呜呜咽咽掉下泪来。
“我想家。”
苏小米哭道,泪流满面地扑进了修皓怀里。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苏小米呜咽着,雪白的双臂紧紧缠绕住了修皓结实的腰背。
“这里就是你的家。”
修皓沉声道,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苏小米毛绒绒的小脑袋。
苏小米犯起倔来,在修皓怀里又是蹬腿又是闹腾:“这里不是!这里不是!”
她哭道,这便要推开修皓,下床去抢桌子底下那块绿色的石头。
修皓却出手如电,在苏小米闪身的一刹那,飞快往前扣住了她白皙纤细的手腕。
“这里是。”
修皓冷道,抬起头来一瞬不瞬望住了苏小米。
在火光的摇曳下,修皓高大身影往前投下了巨大的阴影,黑茫茫一片,整个罩住了苏小米,他居高临下,面色冷凝地注视着苏小米。深刻的五官在火光的掩映下,形成强烈的光影对比,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森冷的面容冷戾吓人。
“你想离开。”修皓说的一针见血,是肯定而非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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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你帮帮我好吗
心里的想法被修皓当场戳破,苏小米身子一缩,又有些害怕。
可是,修皓既然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她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他。
“我是想回家。”
苏小米小小声道,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瞥了眼修皓。
在摇曳的火光下,修皓阴鸷的眼眸仿佛丛林中最凶狠残暴的兽。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像极了盯紧了猎物,随时随地都准备扑上去给它致命一击的豹,危险地眯了起来。
苏小米战战兢兢,豁出去一口气把话说了下去:“我……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爬黄山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掉下来的。黄山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了这里。上次那个把我带走的人说这些石头可以帮我回家。”
苏小米说着,伸出手飞快指了指修皓垫在桌子底下的绿色石头。
“你帮帮我好吗?我……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好不好?好不好!?”
苏小米急道,小手一下抓紧了修皓的衣摆,摇摇晃晃,声音娇软,哀求不止。
修皓双手抱肩,眉尖微挑,黑眸深邃,神情莫测。
他大步跨步走到桌边,弯腰捡起了那块石头。
“是这块石头?”
修皓说道,顺手把石头递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没有想到修皓这样轻易就会把石头给她,她兴高采烈,雀跃不已,两个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修皓的胳膊,左摇右晃,喜笑颜开。
“就是它!谢谢你!”
苏小米轻声道,同时抬起头来,冲修皓绽放了一个甜美温柔的笑。
“不用谢。”修皓淡淡地道,黑眸中浅浅浮现着苏小米娇羞红润,如盛放的鲜花一样娇美的笑靥。
“你会帮我的是不是?”苏小米嘀嘀咕咕,索性把小脑袋靠在了修皓结实强壮的臂弯,面颊微红,兴奋不已:“你会带我去找那些石头的,是不是?我看过那些壁画,上面有画你,你一定会帮我的!我会带给你很多好东西,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一趟的……”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修皓麦色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摸上了她的衣襟。
苏小米身上的裘皮穿了很多,她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修皓会把她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也包在了厚实的裘衣里。
但是这些厚实的衣物并不妨碍修皓替苏小米脱衣服。
麦色的大手耐心而又灵活,就像拆解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一件件剥下了苏小米身上厚厚的毛皮。
等到苏小米反应过来,她已经几乎被修皓剥光了,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内衣,还有一条摇摇欲坠的皮裙还挂在腿上。
苏小米惊恐万分,瞬间抓住了修皓在她白皙的身体上四处游走,灵活而又燥热的大手。
“不……不要这个样子,会冷。”
苏小米慌道,小脸一下子涨了个通红。
“我知道。”修皓低道,沙哑的嗓音低沉而又性感,他并没有因为苏小米的阻拦而停止动作,只是往壁炉里又扔了几根柴火,抱着苏小米靠近了炉火。
火光摇曳,照亮了苏小米白皙的娇躯,她的黑发乌黑柔亮,皮肤粉白细腻,好像一个刚刚剥了壳的水煮蛋,娇柔而又魅惑。
修皓冰封的瞳仁中迅速窜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暗芒,就好像有两簇熊熊的火焰在他幽暗的眸底点燃,欲望来势汹汹,赤裸而又贪婪。
如果苏小米此刻抬起头,仔细看看修皓的眼睛,她就会明白,她方才的提议有多么可笑而又荒谬。
这个男人看着她的样子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仅属于他的私有物品。他幽黑的眼眸充斥着浓烈的占有,深邃的眸底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当中如炽烈的岩浆一般熔熔翻滚着无尽的贪婪和欲念。
对于占有苏小米的欲念,对于永远将她圈养并囚禁在自己身边的贪婪。
然而苏小米没有,她正专心致志与修皓在她身上肆意触摸,到处游走的大掌对抗。
“万……万一你的手下进来怎么办?”苏小米挣扎着,往后拼命蜷缩着身子,徒劳无功地试图阻止修皓。
她不敢真的去抵抗修皓,她怕他万一又要发火,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愿意帮她。
她只好脸儿通红,羞羞怯怯,小小声地试图劝阻他。
“没有人会进来。如果有人进来,我可以为你挖掉他们的眼睛。”修皓褪下苏小米身上最后一件裘皮,沙哑的嗓音低沉干涩,充满了欲求。
苏小米因为修皓残忍的言语而颤抖着,在他灼烧般的目光下无处可逃。
这明明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光着身子,明明上一次他给她上药,她全身上下就早已被他看光了。
可是苏小米还是克制不住地羞怯。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狂肆而又炽烈,仿佛要熔烧这天地间一切般炙热而又专注。
这个残酷而又邪恶的男人,唯独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让她在战栗惶恐的同时,又会克制不住心悸。
修皓也褪下了身上的裘衣,麦色的肌肤在摇曳的火光下有着野生动物般流畅和精悍,隐含着无限的力量,让人迷恋也让人望而生畏。
“怎么发抖了?不是警告过你不许怕我?”修皓伏下身来,赤裸的肌肤与苏小米相贴,英俊深刻的脸庞逼近。手掌抚上她柔滑似缎的身躯,他低声一笑,细细啃吻苏小米的颈项,享受着她在他怀中每一次的战栗和颤抖。“还说什么都愿意,连这都不行?”
苏小米颤了一下,无助地放弃了抵抗,将小身子紧紧蜷了起来,往后轻轻靠进了修皓宽阔炙热的胸膛。
是的,只要能回去,没有什么东西是她不能付出的。
而且,虽然这有点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是她直到今天都没有在这里看到一个女人。
修皓亲吻、抚摸她的动作其实算不上有多熟练,如果她没有料错,这里应该……并没有女人?
他不会强暴她的。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暗暗给自己鼓气。
他不会的,他是真的不会。
下一个瞬间,修皓双臂一拢,紧紧抱住了蜷在自己怀里,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苏小米,“哗啦”一声大跨步将自己高大的身躯,连着怀里娇小白皙的苏小米一同泡进了屋子正中央热气腾腾的大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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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修第叛变 1(小修)
苏小米欲哭无泪,伸出小手不断推搡着修皓。修皓却毫不理会,一只手就牢牢固定住了苏小米,低下头来,燥热的嘴唇在苏小米白皙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连串炙热滚烫的亲吻。
“你真甜。”
修皓低道,沙哑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魔鬼的低吟,沉醉而又充满了诱惑力。
“我……我不可以吃的……”
苏小米连连摇手,小脸通红,语带双关的阻止修皓。
修皓却置若罔闻,炙烫的热吻一路向下,他一把抓开了苏小米护在胸口,颤颤巍巍的双手,眼看就要俯下身去,往更下面的芳香柔泽吻去。
突然,“啪嗒”一声,一滴热热的水珠从苏小米烧红的小脸上滚落了下来,炙烫烫溅落上了修皓精壮的麦色胸膛。
修皓怔了一怔,迅速抬头,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当中飞快划过一抹难测的情绪,一瞬不瞬盯住了苏小米。
“怎么又哭了?”
修皓低道,沙哑的嗓音温柔而又磁性,麦色的大掌轻轻拂过苏小米红肿的眼眶。
苏小米眼眶通红,一边哽咽,一边不住地伸出小手,拼命推搡和抗拒修皓。
“不要……我不要……”
苏小米小小声啜泣着,拼命摇头不让修皓继续触碰她。
修皓沉默不语,冰冷的黑眸中浅浅倒映着苏小米哭得梨花带泪,充满了委屈和害怕的小脸。
未几,他犀利的黑眸中灼烧般的欲望稍稍平复,他用手摸了摸苏小米的脑袋,长臂一伸,从壁炉上面端下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掀开锅盖,用自己麦色的大掌牢牢握着滚烫的锅柄,把刚煮好的热汤凑到了苏小米的嘴边。
“别哭了,喏,里面有你最喜欢的野猪肉和蘑菇。”
苏小米吸了吸鼻子,修皓刚刚打开锅盖,她就已经被扑鼻而来的鲜香熏得肚子里咕噜噜直叫。
从下午到晚上,她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
苏小米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瞥了眼修皓,修皓眯着双眼,眸色一如既往,就连在休憩的时候,也充满了警觉,冰冷而又锐利。
他不再牢牢禁锢着她,往后懒洋洋地靠在了浴桶的边缘,那慵懒精壮的身形,看起来像极了一头大开杀戮之后,正在小憩眠卧的雄狮。
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她拒绝他而动怒。
苏小米伸出了小手,打算从修皓手里接过锅子。
可她白嫩的小手刚刚触碰到滚烫的锅沿,就被烫得全身一缩,手指头都差点肿了起来。
苏小米又往上偷偷瞥了眼修皓。
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烫的?
正想着,修皓伸长了胳膊从桌子上摸来了一把小小的木勺,摸了摸苏小米的脑袋,把勺子塞进了她手里。
苏小米怔怔地看着修皓塞在她手里,小小的木勺。她记得他用的东西都很大,筷子很大,碗很大,勺子大得几乎抵得上她半个脑袋。
可现在他塞给她的这把勺子却小巧玲珑,只有苏小米半个手掌那么大。
原来他一早就料到她会跟进来,事先把她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苏小米诧异地想,那他刚才为什么还要为她突然闯进山谷发那么大的火?
苏小米并不知道修皓只是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了这把勺子。他给苏小米做了整套的餐具,唯独这把勺子还没有做好,柄上的把手还没有刻好。
修皓带上这把勺子,原本是打算晚上一个人在木屋里休憩的时候把它做好的。
苏小米把勺子伸进热乎乎的汤水里,舀出块鲜嫩的猪肉,放在嘴里嚼了嚼。
她立刻食指大动,胃里的馋虫全部苏醒了过来。
修皓做的东西味道实在太好了,苏小米埋下头去,呼噜噜一口气把锅里的野猪肉吃了一大半。
等她摸着肚子,打着饱嗝抬起头来,她这才想起,修皓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苏小米小脸一红,又是愧疚又是抱歉,低着头,声如蚊呐,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把肉都吃光了……”
修皓却一语未发,端起苏小米手里的汤锅,埋头把她吃剩下的东西都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小米还蜷在床上,醒不过来,修皓早已指使着手下进进出出把后院的猎物全都搬了出去。
等到苏小米被众人轰隆轰隆,如同打雷一般的脚步声惊醒过来,她睁眼一看,屋子里面有好多人,每个人要不肩上扛着的东西,要不手里提着猎物。
只有她一个人懒洋洋蜷在了床上,一觉睡到了中午,“咕”部族的每个人都大清早就起来劳作了。
苏小米脸儿一红,有点不大好意思,骨碌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跑到门口也要帮着部族里的男人们搬运猎物。
却被修皓提着腰带,像提溜着一个没有半点分量的羽毛枕头一样,一把抓起来挂到了墙上用来挂腊肉的铁钩上。
“一边去。”
修皓不耐烦道,跟着众人进进出出把后院里的猎物都搬出了山谷。
最后,他又一个人回到木屋,把苏小米从铁钩上抓了起来,背在背上带出了山谷。
苏小米老老实实趴在修皓结实温暖的后背,她手里紧紧抱着修皓昨天晚上给她的石头。
因为想到自己能回家,想起爸妈,想到自己好久不见的亲戚朋友,甚至是家里养的宠物,苏小米脸儿通红,兴奋不已,连呼吸声都变得粗重,呼哧呼哧喷在修皓麦色刚硬的脖颈。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你会带我回家的,是不是?”
苏小米想了想,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又抓着修皓的衣襟,一连迭声地追问他。
修皓只字不语,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只顾背着苏小米不住地往前走。
他此刻正路过苏小米进谷时磕破脚的那片碎石地,修皓眯起眼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绕开碎石一步步往前走。
苏小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暗暗着急,抓紧修皓的衣领,使劲摇了摇,不依不饶地追着他问:“你会帮我回家的,是不是?”
修皓突然一个趔趄,一不小心踩上一块碎石,身体歪了歪,差点把挂在后背上的苏小米甩下来。
“闭嘴!”
修皓脸色一变,神情一凛,背对着苏小米发出了一声浑厚的低吼。
苏小米吓了一跳,小身子微微一颤,嘟起嘴颤颤巍巍往修皓后背一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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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修第叛变 2
苏小米跟着修皓回到了“咕”部族。
她对他的态度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没有任何人要求她这么做,修皓对她,完全像是对待一个兔子,一只松鼠,一只只能养在笼子里,供人观赏把玩,派不上任何用场的宠物。
苏小米却趁修皓不在家,又是学做菜,又是打扫屋子。
每天修皓回来,桌子上必定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屋子里面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就好象今天,修皓和族人打渔回来,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背着背篓里的冻鱼刚刚走近木屋,苏小米骨碌碌就从内室跑了出来。
她打开门,吭哧吭哧从修皓背上解下了沉重的背篓。
不仅如此,她手里还举着个自己做的鸡毛掸子,噼噼啪啪给修皓掸落了一身的积雪和树叶。
修皓一语不发,冰冷的黑眸迅速朝苏小米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瞥了一眼,他推开苏小米,大跨步走进木屋,“碰”的一声将身后的木门牢牢关上。
苏小米像个最尽职尽责的小女佣一样,用不着修皓发话,她已经骨碌碌像个球一样自己到厨房吃力地提来了热水。
她把刚刚煮开的沸水一壶一壶倒进了木桶,把事先准备好,放在木盘里的积雪一盆一盆倒进木桶。
修皓每次打猎回来都要用热水泡身子,一方面是为了取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洗去满身的血腥和泥污。
苏小米见到他回来洗过两次,第三次,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她自个儿就殷勤万分地替他烧好了热水,摇摇晃晃地提着热水倒满了半个木桶,然后又吃力万分,小脸憋得通红地把好几个木盆里事先准备好的积雪都倒进了浴桶。
修皓一语不发,既没有向苏小米道谢,更没有为她热情殷切的举动发表一个字的评论。他脱下身上结了冰的裘皮大衣,“哗啦”一声往前跨进了浴桶里。
苏小米赶忙给他递上了毛巾,她又兮兮索索,跑到厨房把她烧了一个中午,好不容易炖好的肉汤端了过来,小心翼翼举到了修皓面前。
“给你,是我做的。以后,我也可以给你做饭。”
苏小米小小声道,小脸因为羞怯涨得通红。
她这辈子连自己都还没吃过自己做的菜,这个野蛮人还是第一个。
不过,要是修皓真能带她回家,为他做什么都值。
修皓冷冷冰冰瞥了眼苏小米,伸出手一把接过了苏小米递给他的汤锅。
他掀开锅盖,往里面瞥了一眼,接着就是良久的沉默,无语和宁静。
“这是什么?想毒死我?”修皓冷道,不悦地挑起了眉,抓过苏小米的胳膊把她拉到身边,要她往她递给他的汤锅里看。
苏小米小心翼翼往锅子里看了一眼。
她顿时涨红了整张小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煮鸡汤的时间太久,鸡肉都焦了,变成了黑乎乎的几大坨,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对……对不起。”苏小米低下了小脸,结结巴巴,声音轻得好像蚊子叫:“好……好像糊掉了……”
她说着,就要伸出小手去抢修皓手里的汤锅。修皓却一个用力,轻轻把她往后推了推。
“一边去。”
修皓冷道,眼神凛冽,充满了不耐烦。他把苏小米煮的鸡汤高高举了起来,放在了衣橱顶上。
苏小米再也没办法够到它了。
她只得在旁边无助地绞着手指头,脸儿微红,带着点羞怯,又略微有点期待地看着修皓。
“水……水温舒不舒服?我……我以后每天都可以给你烧热水……”
苏小米低道,低垂着小脑袋,从眼角的缝隙不住往上偷瞥修皓。
修皓一语不发,拉着苏小米白嫩的小手把它浸泡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
“啊――!”
苏小米尖叫一声,眼眶通红,差点被烫得掉下泪来。
“舒服吗?”
修皓冷道,犀利的眼眸尖锐而又森冷,望着苏小米的目光简直像要把她冻成冰块。
苏小米无助又害怕,往后兮兮索索躲了一下,再兮兮索索一下,索性退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修皓薄唇微扬,似笑非笑,望着被子里蜷成一团的苏小米,冰封的眸底迅速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柔软。
半夜里苏小米又发恶梦,梦到一大群茹毛饮血,手持砍刀的长毛野人在后面追她,她吓得在梦里哭了起来。
修皓点亮油灯,把苏小米从摇篮里抱起来,揽在怀里摇摇晃晃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清晨,公鸡打鸣,晨曦微露,苏小米才勉强在修皓怀里睡着。
修皓又把苏小米放回摇篮,用厚实的裘皮牢牢裹住。
早上修皓出门,苏小米就好象上好了发条的闹钟一般,修皓刚刚打开房门,她“刷”的一下就从一大堆热乎乎的裘皮里竖了起来,睡眼朦胧,两腮酡红地追着他问:“你会帮我回家的,是不是?”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啊?”
“等冬天过了,外头不结冰了,咱们就出发,好不好?”
朝阳初升,霞光普照。修皓站在门口,远远凝视着苏小米。阳光打在他坚毅挺拔的后背。他的头脸都被隐藏进了巨大的黑影,苏小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只听到他声音冰冷,凛冽无情地道:“看我高兴。”
修皓说完,转身就走。
“碰”的一声,实木的房门在他身后重重关闭,接着又是上锁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打猎回来之后,修皓每次离开都会把苏小米锁在屋里。
苏小米欲哭无泪,又是委屈又是焦急,嘟起了嘴眼巴巴看着修皓消失的门口。
她视线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了旁边的衣橱。
接着她惊讶的发现,衣橱上面的汤锅不见了。
?锅子到哪里去了?修皓厨房里只有这么一个可以用来煲汤的铁锅,万一锅子被她弄丢了,修皓回来又得生气了。
苏小米着起急来,身上裹得像个球一样,骨碌碌滚下了床。
她丝毫没有察觉,她身上的衣物比她昨天上床的时候多了一倍。
那都是修皓昨天半夜里起来哄她,怕她着凉,给她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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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修第叛变 3
苏小米满屋子转悠,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已经空了的汤锅。
不过里面的鸡汤已经不见了,厨房的窗户开着,外头白皑皑的雪地上浅浅染着一层淡黄色的鸡汤,看起来,修皓像是把鸡汤给倒了。
苏小米垂头丧气,耷拉下了脑袋。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别人煲汤呢。
不过,有点奇怪,外头的雪地上只有黄色的汤水,却并不见汤里黑色的鸡肉。
鸡肉上哪去了?是被外头的野狗叼走了吗?
苏小米打起精神,趴在窗户边想看看外头是不是有野狗的脚印,她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丛林中,有两双犀利的黑眸正趁着她探头出屋,仔细打量着她。
修第和附近“孟”部族的大祭司云梵正隐藏在木屋旁边的针叶林里,趁着修皓外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在窗户里面探头探脑的苏小米。
云梵沉默不语,眼睛就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小米。
壁画的传说由来已久,附近每个部族的祭祀都在壁画上看到过苏小米这样的生物。
据说这个生物可以壮大他们的部族,使他们的部族更加昌盛,更为繁荣。
云梵并不知道苏小米才刚刚被修皓带到“咕”部族。自从修皓接管了部族,“咕”部族在短短三年里迅速壮大,地盘已经比先前扩大了十几倍。
他想当然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了苏小米。
云梵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就已经深深相信了壁画的传说。
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该怎样趁修皓不在,带走苏小米。
不,云梵摇了摇头,他迅速回想起了一个月前被修皓屠灭的“韩”部族。
没有人知道修皓为什么突然动手,将整个“韩”部族夷为平地,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但“韩”部族的灭亡却给了周围所有部族一个血淋淋的警示:得罪了修皓,所引来的报复和打击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云梵迟疑不已,他压低了嗓音,沉声对一旁依然静静注视着苏小米的修第道:“我看不行,如果我就这样把她带走,恐怕会引来修皓的报复。不行,我们不能重蹈韩部族的覆辙,这事儿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修第面色冷凝,斩钉截铁:“没有别的办法,你们想带走她,只能先干掉修皓。”
修第说着,抬起手来,在脖子上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云梵大惊失色,“干掉修皓?”他瞪大了双眼,看着修第的样子就好像修第突然长出了两个脑袋。
“谁能干掉他,你吗?”
云梵奇道,修皓的勇猛早已传遍了附近所有的部族,在扩张“咕”部族领地的那三年,修皓经常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都不成问题。
周遭十几个部落,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为了杀死修皓,他们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暗杀,下毒,设陷阱,往“咕”部族派去奸细。
可是却没有一个办法奏效。
派去的刺客一个个都被修皓开膛破肚,暴尸在了广场,投毒的人根本靠近不了他的身边,设下的陷阱全都被修皓一眼识破,还没派上用场,就已经先被他派人给拆了。
修皓的观察力和洞察力都堪称一流,再加上他天赋神力,勇猛无敌,他几乎是没有弱点的。
云梵低下头,陷入了深思,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不知不觉把他脑海中的想法讲了出来。
“要怎么样才能对付他?他几乎没有弱点。”
云梵低道,不住摇头,喃喃自语。
修第自始至终眼神犀利,一瞬不瞬望着木屋里面走来走去,在窗户旁边探头探脑的苏小米。
听到云梵的话,修第唇角一扬,迅速在脸上扯出一抹阴狠诡黠的笑。
“是,他以前是没有弱点。”
修第冷道,望着苏小米的眼眸瞬间危险的眯了起来,阴鸷的眸底投射出冰冷的凶光。
“可他现在有了,就在我们面前。”
修第远远指着木屋里的苏小米,迅速指使手下把苏小米所在的木屋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的亲信开始往木屋四周堆放木炭,柴火,棉花等易燃的物件。
当他们准备完毕,他们迅速散开,隐藏在树林里,拉起弓箭对准了木屋。
云梵错愕不已,“你们想烧死她?”
云梵急道,二话不说就要带着自己的手下上前阻止修第。
修第冷声一笑,犀利的黑眸迸射出凛冽的凶光:“她不会死,修皓会把她救出来。”
修第沉声道,抬头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已经埋伏好的弓箭手:“只要他进了这个包围圈”,修第抬手,指了指围绕着木屋的一圈柴火:“我们就可以把他包围起来,万箭齐发,不信他不变成马蜂窝。”
云梵还是不敢置信,他皱着眉一脸疑虑地盯着修第:“你确定他会上你的当?我看未必,他会识破我们,就算我们所有的人都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他会先杀了我们,再进去救人。”
修第低低一笑,望着云帆的眼眸阴鸷而又冰冷,当中闪烁出诡黠的凶光:“你错了。”
修第说着,“啪”的一声打着了手里的打火石。
“他一定会先进去救人。”
苏小米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窗户,四下张望,找不到鸡肉,便放弃了,老老实实缩回屋里,翻箱倒柜打理起了修皓的衣物,想给他把破掉的衣服缝一缝,再往裘衣里面加一层棉花。
可是她拿起鱼骨针,仔仔细细缝了没多久,从窗户外面就飘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奇怪,她并没有在炉子上烧东西啊?
苏小米皱了皱,放下手中的衣物,骨碌碌跑到窗边一看――
她顿时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
外头烧起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现在是冬天,外面的积雪那么厚,又没有落叶枯枝什么的,怎么可能烧起来?
可外头确确实实烧起来了,不知是谁,在木屋四周堆满了棉花和枯枝,东风烈烈,火借风势,熊熊大火随风摇曳,转瞬间就从木屋前的一个小点蔓延到了周围的一大圈。
浓烈的黑烟直冲天际,滚烫的热风从窗户,从门缝,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冲苏小米猛扑了过来。
苏小米想逃,然而可怕的是,房门一早就被修皓从外面锁死了。
她想跳窗,可是窗户被修皓重新修葺过,只能往外探出一个脑袋,根本不可能让她把整个身子都钻出去。
她无处可逃,无路可退,想喊人,可外面的火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的。
那人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放火,周围一定根本没有修皓的人。是的,他们一大清早就被修皓统统带出去打猎了。
苏小米无计可施,只得瑟瑟发抖地往水桶里迅速沾湿了一件厚实的皮衣,把皮衣兜头罩在身上,打开地窖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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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修第叛变 4
修皓正带着部族深入丛林,今天他们外出狩猎的场所并不危险,因此祭祀们和族中的老者也一起跟着进了山。
一路走走停停,小半天的工夫,修皓后背的背篓上已经丢进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两只瑟瑟发抖,被他用绳索捆绑住了四肢的小貂,外加半箩筐的干草,一大堆从树洞里的松鼠窝掏出来的坚果。
小貂是带回去给苏小米玩的,干草和坚果都是带回去喂苏小米养的兔子和松鼠的。
可怜了树林里的松鼠,有好几只都被修皓砍倒了栖身的大树,睡梦中被他一把抓了出来,呆若木鸡地矗在一大堆枯枝乱叶里,眼睁睁看着修皓把自己窝里贮存来过冬的粮食都掏光了。
到了中午,大队人马停留在树丛中的小溪边喝水休憩,修皓在箩筐里掏摸了一阵,摸出两团用树叶包裹住的硬块,打开树叶,坐到河边,埋头吃起了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
周围跟随着他一块儿出猎的猎手们纷纷侧目,惊愕不已。
族长在吃什么?黑乎乎一大坨,好像几块焦炭。
他咀嚼的时候,他们甚至能清楚听到他牙齿间发出的“嘎嘣”、“嘎嘣”的碎裂声。
这玩意能吃吗?看起来好像有毒!
有几个猎手想讨好修皓,捧着自己带的干粮靠近了修皓。
“族长,别吃这个了,吃我的吧!”
猎手甲殷勤万分,把自己带的肉干递给了修皓。
猎手乙不甘落后,立即上前一步狠狠推开了猎手甲:“族长,还是吃我的,这是蘸了蜂蜜的熊肉,还有这个,这是我自己做的鱼干,味道极美,族长,您要不尝尝?”
接着猎手丙,猎手丁,一大堆人蜂拥而至,围绕在了修皓身边,试图把自己带的干粮让给修皓。
修皓仿佛还不大适应众人的讨好和殷勤。他抬起头来,冰冷的黑眸迅速扫视了一圈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众猎手。
“别围着我,让开!”
修皓怒道,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块鸡肉,转身从溪水里舀起一捧水喝了下去。
但当他刚刚喝下嘴里冰凉的溪水,他却旋即眸色一凛,身形一僵,仿佛突然觉察到了什么,骤然转身重又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猎手们仔细打量了一番。
修皓的眸色开始渐渐变冷,黑眸猝然间危险地眯了起来。
“修第呢?”
修皓冷道,将所有的猎手们都聚集了起来,仔细查点。
“说!”
随着他一声暴喝,立即有几个平素和修第比较亲近的猎手慑于他的迫人的气势,站出队伍,战战兢兢开了口:“修第说他身体不舒服,没跟我们一起来。”
猎手们话音刚落,已经有几个落在队伍后面的祭祀纷纷往后探查张望,指着“咕”部族的方向朝修皓发出了低沉的警告:“族长,不好了!山坳里好像有黑烟冒了出来,那个方位,好像是咱们的部族!”
祭祀们话音未落,修皓眸色一沉,迅速拔出了腰间的砍刀,精悍的身影仿佛丛林中最凶狠敏捷的豹,转瞬间便往前湮没进了白皑皑一片的针木林中。
修第已经在木屋旁边守候了修皓许久。
他有点心焦,额头上冒出了滚滚的热汗,心跳如擂,惴惴不安。因为苏小米并没有像他事先预想的一样,大声的呼救或者哭泣。
如果她的求救声没有被修皓听见,修皓会不会进去救她,就很难说了。
修第沉下脸来,一番深思,喝令手下将剩余的棉花和枯枝全部往火堆里扔了进去。
云梵惊愕不已,急急忙忙要上来阻止修第,他拉住修第的手,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浑厚的暴喝:“不行!你这要真会烧死她的!”
修第却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脚踢开了云梵,指着云梵满头大汗地道:“万一他不进去,咱们俩都得死!”
云梵怔了一怔,那一瞬间,他仿佛从修第满头的大汗中看到了修皓当初侵占、带人攻打“孟”部族猎场的恐怖场景。
“孟”部族十几个最优秀的猎手在那次对抗中全数遭到了修皓的屠杀,有几个甚至被他拦腰砍断,剁去了四肢。
云梵的额头渐渐也挂满了冷汗,他踌躇了片刻,最终闭上了嘴,由着修第指使他的手下把一捆又一捆的棉花往火堆里扔。
没过多久,木屋中果真过来了苏小米惊恐万状,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救命――咳,咳……好呛……”
“救命!救命!我好热……”
苏小米小小声啜泣着,她的哭泣声被湮没在四周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东风刺啦啦的呼啸声中,轻得几乎听不到。
然而一直守在火场周围的修第和云梵还是听到了,他们就如亡命之徒一般,因苏小米虚弱而又惊恐的呼救声哈哈大笑。
谁也没有预料到修皓会突然从对面的针叶林里冒出来,恰恰同灰头土脸,狂笑不止的云梵和修第打了个照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修第立即停止了大笑,弓下腰来,拔出匕首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步。
修皓神情阴鸷,犀利的黑眸阴冷如刀。
有那么一瞬间,修第觉得修皓的脸整个扭曲了起来,狰狞而又狂佞,骇人的戾气犹如平地里卷起的一股阴风,骤然萦绕上了修皓绷紧的身躯。
在那一瞬间,修第觉得自己愚蠢之极,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砸坏了脑袋,才会想出这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他设下的这个圈套根本不可能套住修皓,修皓只要往前一个闪身,轻而易举就可以割断他的脖子。
果然,修皓握紧了手里的砍刀,往修第的方向跨出了一步,他脸上阴森的表情加重,逐渐呈现凶狠之色。
修第满头大汗,全身僵硬,就连心跳的声音都在瞬间静止。
然而恰在此时,木屋里的苏小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修皓蓦地停下动作,如电的目光锐利地往后扫了一眼。接着,高大的身影陡然转了个方向,敏捷的身影一如在密林中急速奔驰的猎豹,眨眼之间便往后扑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场。
------题外话------
今天应该会有2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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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修第叛变 5
苏小米欲哭无泪,因为极度的缺氧、惊慌和恐惧,粉白的小脸憋得通红。
原本火还只是在地面上头烧着,但是只听得上头呼剌剌一阵强风刮过,火借风势,浓烈的黑烟钻透了实木的地窖门,就仿佛一只张牙舞爪,无限膨胀的深黑色鬼怪,气势汹汹地朝着地窖下面的苏小米猛扑了过来。
苏小米惊叫了一声,滚烫的浓烟终于蔓延到了她藏身的角落,炙烫的黑烟薰得她睁不开眼,呛人的热气让她呼吸不畅,她喉咙刺痛,眼儿发烫,只好低着头,拼命把自己往更里面的角落里缩。
突然,在她头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嗓音,沙哑低沉,无端端引起她一阵强烈的心悸。
“抬头。”
苏小米惊喜万分,她虽然两眼依然被炙烫的黑烟薰的眼泪直流,根本就睁不开,看不见面前男人高大伟岸的身影,却迅速抬头,颤颤巍巍往前一把抱住了修皓的胳膊。
“修皓……”
苏小米话音刚落,修皓却蓦然低头,毫无预警地将冰冷的双唇牢牢贴上了她。
苏小米震惊不已,条件反射一般迅速伸手想要推开修皓。但当一股新鲜的空气从修皓炙热的口腔传至苏小米灼烧的肺部,苏小米立即收拢了双臂,十根白玉般剔透光洁的手指牢牢攥住了修皓结实挺拔的后背。
她贪婪地汲取着修皓口中新鲜的口气,娇小的身体逐渐瘫软,柔若无骨地依偎进了修皓结实温暖的胸膛。修皓宽厚的大手揽住苏小米的后腰,将她搂得更紧。
单纯的渡气不知何时演变成了霸道而又强势的亲吻,苏小米被修皓炙烫而又狂热的双唇亲得气喘吁吁,脸颊酡红。
她忍不住想要反抗,可修皓却握住了她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来,感觉他、迎合他。
欲望来势汹汹,不分场合,没有节制。修皓在熊熊大火中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着苏小米。
他宽厚的大手穿透她衣服的下摆,狂肆而又有力地触碰着她白皙柔软的娇躯。
他的吻强势而又野蛮,横冲直撞,毫无章法,苏小米没有办法呼吸,几乎就要溺毙在这个可怕的原始人怀中。
终于,修皓放开了苏小米,往后退了开来。
苏小米大口大口喘着气,脸儿通红,眼神迷茫地望着面前神情莫测,黑眸中透出灼烧般骇人光芒的男人。
“没事就好。”
修皓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苏小米酡红的脸蛋。他在唇角渐渐噙起了一抹笑。
苏小米突然心中一动,为这个冷酷的男人眼中流星般一闪而逝的柔情。
修皓脱下身上的裘衣,把它泡在水缸里浸湿,披在苏小米身上。
他抱起苏小米,身手敏捷,左右闪避,毫不费力地躲开了四处倾倒的房梁,带着苏小米逃离了火海。
然而更大的危险却在火海之外。
不出修皓所料,当他一只脚刚刚跨出熊熊燃烧的木屋,周围冰封的针叶林兮兮索索一阵响,几十个身披软甲,手持弓箭的猎手骤然间从密林中冒了出来。
他们围成一圈,纷纷拉弓对准了他。
修皓冰冷的眼眸扫视四周,迅速分析并判断了情势。
他注意到修第身边站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从那个陌生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他应该是附近部族的祭祀。
“你,是孟部族的祭祀?”修皓神色怪异地盯着云梵好半晌,悄然地,冷漠的目光中突然染上一抹深沉的残佞,唇畔是令人惊惧的阴鹜冷笑,冰封的面容散发出一股邪魅的煞气,教人看了心头发颤。
云梵战战兢兢,往后倒退了几大步。
他满头大汗,面色煞白,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一月的天气太过寒冷,全身上下瑟瑟发抖。
“你想除掉我,把她带走。”修皓断言,是肯定而非询问。
周围所有人都被修皓周身上下散发出的惊人煞气所震慑,他们虽然一个个都举着弓箭对准了修皓,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让修皓交出苏小米。
修第第一个反应过来,修皓已经带着苏小米逃离了火海,他正在一步步朝他逼近!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修第气急败坏,举起手来,一声令下:“射!”
没有人看清修皓是何时动手的,众人只看到一道迸射着森森寒芒的银白色光华仿佛漩涡,所过之处无坚不摧,修皓骤然拔刀,如狼似虎猛扑上前,一刀砍断了修第的脖子。
四周的猎手纷纷拉弓,开始放箭。修皓身形精悍,快如闪电,在砍下修第脑袋的瞬间,将苏小米猛地从自己怀中拉开,将修第壮硕的身躯当成盾牌,牢牢护住了苏小米。
他就如一头纵横披靡,无可匹敌的狂兽,出手敏捷,快如闪电,冲进树林的刹那已将左边丛林里的猎手斩尽杀绝,一个个要不就是割开了脖子,要不就是砍断四肢,更有甚者,开膛破腹,鲜血和内脏淅淅沥沥洒了一路。
隐匿在树林右侧的猎手们纷纷面露惧色,双手颤抖,再也无法握紧手里的弓箭。
他们转身想退,修皓却不容他们后退。
他就像一道银白色的闪电,从树丛一头哗啦啦劈向另一头,所过之处无一幸免,猎手们纷纷发出了凄厉的哀嚎,鲜血淋漓,翻滚一地。
前前后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时间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个瞬间。修皓已经将左右丛林里埋伏的弓箭手连同叛变的修第斩首分尸屠杀殆尽。
当他全身染血,神情阴鸷地出现在云梵面前,云梵已经全身颤抖,瘫软在地,战战兢兢直不起腰来。
云梵可耻的发现,他的裤裆湿了,他被吓尿了。
云梵面色煞白,满头大汗,神情慌乱地紧盯着修皓。
修皓一眼就注意到云梵吓尿了裤子,折磨和威慑对手一直是他血腥残忍而又漫长的族长生涯中的最爱。
他从来不喜欢一脚直接踩死他的对手,而更偏好于一点一滴,夜以继日的凌迟和碾碎他们。
云梵面露惧意,战战兢兢,修皓反倒不急着对他下手。
他居高临下,冷眼睥睨着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云梵,伸出沾满了鲜血和内脏、碎尸的手指,远远指了指围绕四周的尸体残骸。
“你回去,把我的话带给他们。”
修皓冷道,犀利的黑眸阴冷如刀。
“谁敢动她一根寒毛,这些人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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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小灰和小白不见了
修皓话音刚落,云梵已经连滚带爬,像后面有头吃人的猛兽在追他似的,头也不回地逃进了密林中。
兮兮索索,针叶林一阵晃动,往下洒落了一地银色的斑驳。几个黑色的人影探头探脑从银白的密林里钻了出来,修皓的手下们终于追上来了。
不过,他们来晚了一步,这里早已经没他们的事了,只剩下一地的尸体急需掩埋,要不然过不了多久就会引来成群的猛兽。
依照惯例,大祭司修法上前询问修皓:“族长,要不要把这些人削去四肢,像以前那样处理?”
修法所谓的以前那样处理便是将叛变者、或者他族入侵的敌人砍掉脑袋,削去四肢,分成六块挂在部族外面的木桩上。
这样的做法很血腥,十分野蛮,但是用来震慑和威胁外族的敌人却最为有效。
修法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询问一声修皓,之前的三年,叛乱者都是这样处置的,所以修法没等到修皓回答,就已经指使着手下把满地的碎尸和残骸收拾了起来。
修皓却眸色一冷,犀利的黑眸锐如尖刀,转过头来,神情阴戾地盯住了修法。
“停下。我没让你把他们挂到外头去。”
修皓冷道,挥挥手朝修法下了一个他难以理解的命令:“把他们都埋了。血也想办法用泥给遮住,还不快去!?”
修皓厉声喝道,因修法的呆滞和迟钝,冰冷的眸底迸射出尖锐的凶光。
“是!族长!我这就去。”
修法被吓得一个哆嗦,立即转身招呼起了“咕”部族两两三三从密林中回归的猎手们。
修皓问路过身边的猎手要了一件干净的裘衣,换下了身上染血的皮衣,这才大跨步往前走,一脚把已经没了脑袋的修第踢开,露出了下头瑟瑟发抖,脸儿煞白的苏小米。
四周的情形十分惨烈,白色的雪地上到处都洒满了殷红的血迹和零散的残尸,用修罗地狱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苏小米其实并没有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的双眼被浓烈的黑烟几乎要熏瞎了,根本就睁不开。
而且,因为在大冬天长时间披着湿透的裘衣,她早就已经生病了,头晕目眩,身体发烫。
她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全身都冷。
修皓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底下瑟瑟发抖,嘴唇煞白的苏小米。
他在观察苏小米的反应,他阴鸷的黑眸中依旧残留着尚未化解的残暴与狠戾。
只要苏小米表现出一丁点的害怕,往后退缩一下,毫无疑问,他一定会立刻发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儿来。
好在苏小米没有。她被冻坏了。
觉察到修皓的靠近,苏小米就像一只嗷嗷待哺,急需母兔温暖和庇护的幼兔一般,小脑袋一低,扑簌一声埋进了修皓怀里。
“我……我……我冷得不行……”
苏小米小小声抱怨道,娇柔的嗓音轻怜而又甜腻。
她冰冷的双手掀开修皓披在外头的裘衣,往里一探,紧紧圈住了他火炉一般炙烫温暖的腰背。
修皓如猛兽般犀利的眼眸瞬间收缩,苏小米轻柔的嗓音奇迹般化解了他眼中的狠毒与戾气。
“冻着了?”
修皓低道,能轻而易举拧断别人脖子的大手缓缓上移,轻轻触摸上了苏小米蓬松而又柔顺的发心。
苏小米在修皓怀里拼命点头。她突然嘟起了嘴,哭丧着脸,小小声冲修皓抱怨道:“我的小灰和小白都跑不见了,会不会被烧死了?”
苏小米急道,两只小手使劲摇晃着修皓高大伟岸的男性身躯。
小灰是修皓送给苏小米的松鼠,小白是一只兔子。
“等他们一会把火灭了,你能不能给我去找找小灰和小白啊?它们还那么小,要是跑不见了,我怕它们不知道自己找东西吃。”
苏小米小小声道,把小脑袋埋在修皓结实温暖的胸怀中,一点一点,轻声啜泣。
修皓沉默不语,他指使手下把自己的箩筐拿了过来,在里面一番套弄,把两只刚刚抓来的小貂塞给了苏小米。
“拿着,这个更好玩。”
修皓冷道,声音低哑,好像喉咙被烟熏破了,充满了不耐烦。
苏小米白皙的小手刚刚触碰到小貂温暖的毛皮,立即颤了一下,收拢胳膊把两只瑟瑟发抖的小貂揽进了怀里。
她不再说话,仿佛猜到修皓不会为她寻找回兔子和松鼠了。
苏小米把小脑袋埋在修皓怀里,依旧一点一点,鼻子里面发出了“嗤嗤”不满的怪音。
修法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修皓,修皓抱着苏小米,一脚踢开了房门。
“碰”的一声巨响,苏小米吓得全身一震,身子都僵了,好像突然间被人施法定住了一样。
“闭嘴!”
修皓脸色阴沉,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声音浑厚犹如打雷,把屋檐上面的积雪都震塌了一块。
等到修皓给苏小米换好裘衣,熬完草药,逼着她把苦得要命的药喝完,外面的天已经全都黑了,北风吹得呼剌剌作响,猎手们三三两两开始回屋。
他们已经掩埋了尸体,把修皓木屋的大火灭了。
奇怪的是,修皓并没有上床,他又穿上了裘衣,点燃了火把,仿佛要出门。
“喀嚓”一声,门闩被抬了起来,床上被修皓裹得像个球一样,蜷成一团的苏小米立即竖起了身子,眼巴巴地望住了站在门口的修皓。
“小……小灰的脖子上面有个鼓起的肉包。”
苏小米小小声道,因为修皓阴鸷冰冷得吓人的脸色,底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他,只敢时不时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他。
“小白的脖子上有一圈黑毛。”
苏小米嘀嘀咕咕,像个鸵鸟一样,脸都几乎要埋进了被子里。
“你可不要找错了。”
“碰”的一声,修皓摔门而去,沉重的脚步声陷在冰冷的雪地里,发出“喀嚓”、“喀嚓”的脆响,渐渐朝木屋的方向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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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你是不是一定要走?
壁画上的生物出现在“咕”部族的消息被修第传遍了附近所有的部落。
周遭十二个部族全都蠢蠢欲动,召集了最优秀的猎手,想去“咕”部族碰碰运气。
然而云梵却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孟”部族,将修皓的勇猛,他手下几十个猎手被修皓斩尽杀绝的消息带回了部族。
这个消息很快同样的传遍了附近所有的部族。
风,开始渐渐变了。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温暖的初春姗姗来迟。
“咕”部族的猎手们越来越多的发现,时不时都会有其它部族的人在他们的领地探头探脑,要不就是装作路过,要不就是在“咕”部族的领地边缘徘徊张望。
这一切当然都逃不过修皓的双眼。
他此刻正站在“咕”部族高筑的箭楼上,神情冷峻,放眼四望。
光是今天,已经有四个部族的猎手试图接近“咕”部族。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就算修皓再勇猛,在上百,上千人的包围圈中都能突破杀敌,苏小米却只是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弱女子。
万一“咕”部族真的遭到了附近十二个部族的联合突袭,修皓带着苏小米这个天大的累赘,能不能冲出去,还真是很难说。
修皓当然一早就料想到了这一点。
他放眼四望,瞧见前方的针叶林里有“林”部族的猎手正在悄悄潜行。
修皓黑眸一眯,锐利的眼眸中立即透出狠戾的凶光。
“把箭给我。”
修皓伸手,神情阴鸷地冲一直守候在他身旁的修法道。
修法抬头疑惑不解地瞥了一眼修皓,恭恭敬敬将箭楼上的弓箭摘了下来,双手捧着,呈给了修皓。
“族长,距离太远了,从这个箭楼是射不到……”
修法话音未落,只觉耳边空气似被抽空一样,轰的一声,他顿时头脑一晕。远处“林”部族的猎手正在弯腰潜行,猎手突然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一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修法的耳边,嗡嗡的弓弦声这才震响。修法充满畏惧地看着修皓,从箭楼到针叶林起码有五六百步的距离,弓箭的射程最远就是三百步,修皓这一箭,其速之快,其射之准,完全匪夷所思,箭出,人倒。比电光还快,比霹雳还疾,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
修皓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淡淡地道:“去几个人,把他埋了。”
修法习惯性地回了一句:“是。”
可他旋即又讶异地抬头,带着几分畏惧,小心翼翼地询问修皓:“族长,为什么不把他砍掉四肢挂在部族外面的木桩上?这样才可以让其他的人都看到,让他们不敢再接近咱们部族。”
修皓眼神冰冷,将手中的弓箭扔还给了修法:“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修法战战兢兢,立即躬身后退,离开了箭楼。
自从修皓的木屋被烧,苏小米就和修皓一起住到了修法的木屋。
这个木屋和修皓的木屋差不多大,门口也有两个硕大的武器架,后面有厨房,厨房里同样也有地窖。
唯一不同的就是屋子里少了修皓给苏小米做的两头弯弯,小船一样的摇篮。
现在苏小米每天晚上都被迫和修皓睡在一起。
她不想和修皓睡在一起,每天晚上都偷偷下床,试图卷了铺盖睡到地板上去。
可修皓就像一头最警觉浅眠的兽,每天晚上,苏小米只要稍微动一下,修皓立即就会睁开双眼,将那双犀利冰冷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不给她卷走被子,也不给她往地上铺上毯子,只要她一动,他就会一脚把她手里的被褥毯子远远踢开。
苏小米无可奈何,只得委委屈屈抱着被子,把小身子蜷起来,背对着修皓,把脸朝着冰冷的墙壁睡。
不仅如此,他还每天都逼她喝苦得要命的草药,她的肺早就不闷了,眼睛也不痛了,他每天还是要把黑乎乎两坨鸟屎一样的草药往她眼睛上贴。
她的眼睛都被他贴得有了两圈黑黑的印子,好像熊猫一样。
修皓不允许苏小米再进厨房,他说她做的饭菜是毒药。他每天都逼着她吃他亲手做的饭菜,饭菜里面加满了葱,蒜,姜,一大堆苏小米见了就要倒胃口的东西。
自从上次苏小米发烧,她每天的吃食里全都堆满了这些东西。
她不肯吃,修皓却非要逼着她吃。不过,今天好了,修皓中午不在家,他好像又出去打猎了。
苏小米骨碌了一下眼睛,她跑去厨房,拿出一个小凳子垫在自己脚底下,吃力地从顶上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堆木头做的小碟子。
这些小碟子都是修皓亲手给苏小米做的,苏小米十分喜欢,碟子的做工十分精致,两边还有荷花型的雕花。
修皓绝没有料到,当他不在家的时候,他给苏小米做来盛菜的小碟子就是派这个用场的。
一个碟子里装满了菜叶和胡萝卜,用来喂小白。
另一个装满了坚果,用来喂小灰。
还有两个盛满了碎肉,用来喂新到家的小黑和小紫。
最后还剩下一个,苏小米把它摆在自己面前,一个一个从碗里挑出了葱,蒜,姜,一大堆她不爱吃的菜。
不消片刻,碟子就堆得跟个小山一样。
谁也没有料到修皓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只听到“喀嚓”一声,先是门闩的响动,跟着“碰”的一声,房门被修皓一脚从外面踹开。
苏小米惊呆了,连着正在埋头苦吃的小白小灰小黑小紫,五个小脑袋齐刷刷竖了起来,呆若木鸡地看着门口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的修皓。
小灰和小白最先开始发抖,它们始终无法忘记这个力大无穷的野蛮人是怎么样把它们从藏身的地洞里抓出来的。
修皓那天回木屋找小灰和小白,发现它们藏在地窖下面的地洞里,便把手伸进地洞,揪着小白和小灰的毛把它们拖了出来。
小灰的尾巴秃了一块,小白的一只耳朵都被修皓拉歪了。
跟着小黑小紫,最后是苏小米,五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齐慌得骨碌碌乱转,五个小身子全都瑟瑟发抖,好像寒风中的落叶。
果然修皓三两步跨到了苏小米跟前,一把抓住她面前的小碟子,把碟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回了她碗里。
“吃!”
修皓冷道,声音冰冷,冷酷无情。
苏小米欲哭无泪,小身子颤了一下,不得已,把小脑袋兮兮索索埋进了碗里。
她边吃,边透过眼角的缝隙,不住打量着大跨步走到橱柜旁边的修皓。
奇怪,他怎么在收拾衣服?
咦,他怎么开始打包干粮了?
?他把她的衣服用具也收拾起来了。
苏小米身子一颤,猛地从碗里抬起头来,两个圆圆的大眼睛黑得发亮,目不转睛地盯住了修皓。
良久,等修皓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开始把床上两条厚实的毛毯一齐打包,苏小米方才目光炯炯,声音发颤地轻声问道:“我们……要出发上路了是吗?”
“你要带我回家了,是不是?”
苏小米欣喜若狂,两只白皙的小手抖个不停,牢牢攥住了修皓的腰带。
修皓闻言,冰冷的黑眸瞬间一眯,当中闪过难测的暗芒,却不动声色,依旧飞快地收拾着床上散乱的毛毯。
苏小米高兴坏了,用不着修皓吩咐,她立刻自发自愿,跟着修皓在旁边收拾起了一些日常要用,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当苏小米把那些零散的小东西收进包裹,把小小的一个包裹背在背上,抬起头来,充满希冀地望向修皓,她发现修皓早已停止了动作,此刻正偏过头来,黑眸深邃,神情莫测地盯着她。
“你就这么想走?”
修皓低道,解下苏小米背上的包袱,漫不经心地提在了手上。
苏小米赶紧点头,抓着修皓的胳膊一连迭声地道:“恩!我想回家,我爸妈一定急死了,他们现在一定满世界找我。”
苏小米说着,因为想起自己年事已高的父母,黑亮的大眼里不自觉渗出了点点晶莹的泪光。
修皓侧目,黑眸幽深,冰封的眸底神情叵测。
“你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是不是?”
苏小米拼命点头,抓着修皓的胳膊“嗯”个不停。
半晌,修皓错开视线,低低一笑。
“好,我帮你去找那些石头。”
修皓冷道,声音一瞬间变得低沉凛冽,阴鸷森冷一如地狱最底层恶魔的轻吟。
苏小米浑然未觉,她高兴坏了,这个野蛮人终于答应出发跟她一起去找石头了!
她欣喜若狂,两只白皙的小手颤个不停,紧紧抓着修皓麦色的胳膊,鹦鹉学舌一样不停重复:“谢谢,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
修皓轻道,凉薄的嘴唇微微扬起,冰封的眸底浅浅刻印着苏小米满面娇红,盛放的鲜花一般欢欣雀跃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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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狂风骤雨的夜
打点好了一切,苏小米欢天喜地地跟着修皓出了门。
她站在门口,远远看到修皓好像在对修法吩咐些什么,修法垂着头侍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听着。
反正也是与她无关的事,苏小米对修皓和修法的谈话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面前两匹上好了马鞍,摇头晃脑的黑色骏马上。
不,其中只有一匹称得上是骏马,另外一匹怎么这么矮?只到她的小腹。
看它那副摇头晃脑,不住甩尾巴的热乎劲儿,不像是马,倒像是一只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不断向主人献媚讨好的大狗。
苏小米往前一步,伸出粉白的小手摸了摸马的脖子。
马儿立即“嗤”的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潮湿的热气,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低下头朝苏小米粉嫩的掌心凑了过来。
苏小米越看越爱,忍不住抱住小马的脖子,像抱自己以前家里养的爱犬一样,两只手上上下下,不住抚摸起了小马脖子上蓬松的绒毛。
未几,修皓和修法谈完了话,把几个硕大的包袱甩到了那匹比较高的马的马背上,回过头来冷冷冰冰扫了苏小米一眼。
“上马。”
修皓冷道,话音刚落,已经策马前行,不一会儿就和苏小米拉开了几十步的距离。
苏小米惊愕不已,修皓是要她骑上面前这匹矮脚马吗?
可是这匹马只到她的腰,它看起来根本负担不了任何重量,她要是真骑上去,它一定立马就趴下了,保准被她压死。
苏小米嘀嘀咕咕,小小声在修皓后面抱怨:“这个不可以骑!这个好小。这个好像一个狗。你可以不可换一匹高一点的马给我骑?”
修皓完全不搭理苏小米,苏小米在后面罗嗦个不停,他在前面策马前行,眼看就要进入密林,看不见影子了。
“没有高一点的马,不骑就用脚走。”
远远的,苏小米听到修皓在树林里不咸不淡地道。
她瘪了瘪嘴,一声不吭地翻身上了马。
苏小米胯下的那匹矮脚马看起来不顶事,没想到跑起路来还挺快,马蹄的的,不多时,苏小米就策马赶上了修皓。
她四处张望,对沿途所见的一切景物都赞叹不已。
“哇!快看!这棵树好高!比十层楼还要高!”
“咦,这是什么果子,长得好像樱桃,能吃吗?”
“快看!快看!那边那只鸟的尾巴好像孔雀开屏!”
苏小米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看右看,对所见的一切都充满了惊奇。
不仅如此,她还像个打开了的小喇叭,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修皓连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
苏小米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老半天,嘴巴有点干了,她胯下的小马也好像有点体力不济,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天色开始渐渐变黑,大朵的乌云遮盖了蓝天,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修皓翻身下马,找了个可以栖身的山洞,往里面堆满了干草,带着苏小米走了进去。
山洞很小,一个苏小米坐进去,再加上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几乎没剩下多余的地方了,修皓便坐到了山洞口。
外头轰隆隆响起了打雷的声音,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修皓在火堆里不知道烤着什么东西。
他烤熟了一个,拿出来,把黑乎乎的一大坨丢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闻着极香,好像山核桃的味道,又好像长寿果。
应该是某种坚果。
苏小米卯足了劲儿,憋得小脸煞白,怎么样也咬不开坚果的外壳。
修皓冷冰冰扫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拿过了小西瓜那么大的坚果,两只手一掰,喀嚓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果子。
苏小米脸颊微红,抬起头,小小声向修皓道了声谢。
天色更黑,不多时,外头电闪雷鸣,哗啦啦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修皓一直坐在山洞口,他挺拔的后背就仿佛一个坚不可摧的巨大屏障,挡住了外头呼啸的寒风,以及寒风夹杂而来,刺骨冰凉的雨水。
如果没有他,外头的暴风雨早就刮进山洞,打湿篝火,把苏小米活活冻死了。
苏小米瞥了眼堵在山洞口的修皓,再用眼角的缝隙偷偷打量了他一下,不知为何,粉白的小脸悄悄涨红,就好象一个刚刚熟透的番茄,鲜艳欲滴。
“你……你可以坐进来一点,可以找块石头堵住洞口。”
苏小米支支吾吾,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小脸也愈发娇艳,红得发烫。
“我找不到石头。”
修皓不耐烦道,折断了手中的枯枝,噼啪一声把它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篝火里。
半夜里苏小米照旧被修皓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球一样,堆在了山洞里。
她很快就睡着了,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睡在危机四伏,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外头时不时都会发出兮兮索索的诡异脚步声,野狼的嚎叫声,还有不知名野兽的呜咽和喘息。
修皓高大的身躯半倚在洞口,他眸色犀利,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盯着外头漆黑一片的密林。
时不时有野兽从他身边路过,绿莹莹的眼睛在密林中晃了一下,盯着山洞看两眼,旋即又退开了,呜呜咽咽发出了一连串含义不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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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路走走停停,苏小米不知道修皓这是要带她去哪儿,他好像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儿,但是每当苏小米问起,修皓要不就是背对着她,一语不发,要不就直接用一句充满不耐烦的“闭嘴”来堵住苏小米的口。
如此行走了五天五夜,道路越来越狭窄,马儿早就无法前行,修皓放走了它们,背着苏小米穿行在了狭窄的山涧。
第六天早上,道路豁然开朗,山涧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不同于苏小米先前所见的“咕”部族,这个小村庄四通八达,从各个方向都有羊肠小径通往这里,它更像是一个中转站,一个往来的猎手和旅人必经的休憩之处。
修皓用剩余的干粮和村里的人换了一间干净的茅屋,他放下苏小米便不知去向,应该是去打猎了。
苏小米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她东转转西转转,茅屋不像修皓在“咕”部族住的木屋那般高大宽敞,里面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灶台都不见。
苏小米想煮口水喝都找不到地方生火。
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收拾好屋子,打点好床铺,这样修皓一回来就可以好好休憩,用不着再为了照顾安顿她而忙个不停。
做完了这一切,苏小米仿佛习惯成自然一样,不知不觉就从包袱里翻出了修皓的裘衣,寻找到上面的破洞,拿着根简易的鱼骨针开始为修皓缝补起了衣物。
这一个多月来,修皓身上破掉的衣服都是苏小米缝补的,苏小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一看到修皓的衣服上有破洞就浑身不舒服。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每每早就已经拿起针线自发自愿开始给他缝补。
就像现在,苏小米小心翼翼,一针一线缝着,其实她并不擅长做针线活,她从小到大甚至都没有亲手为自己做过一顿饭,更不要说是缝补衣物了。
因此她每缝三五针,必定会有一针戳到自己的手指头。
不过缝了半个多小时,苏小米的手指头已经不知被扎了多少下,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然而她依旧嘟着嘴,既像受了什么委屈,又像在和自己手上的衣物在怄气,一针一线缝着。
修皓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家家户户都点亮了油灯。
从窗口往外望去,天地浩大,天上的繁星璀璨明亮,地上的灯火摇曳闪烁。
当房门“喀嚓”一声响,修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小米颤了一下,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瞬间发亮,像个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来的小猫,迈着小步子兮兮索索迎了上去。
“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得这样晚?你没在外头遇到什么危险吧?我跟你讲,这里有点怪,不是什么好地方。刚才你不在,我看到好几个人鬼鬼祟祟蹲在窗户外面,好像想进来偷东西,今天晚上咱们把房门锁牢一点……”
苏小米也不管修皓有没有在听,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等她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抬起头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修皓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身穿长袍,长发蒙面的男人。
看起来好像是某个部族的祭祀。
男人一见苏小米,双眼瞬间一亮,他从修皓身后迈步上前,前后左右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苏小米。
“极像,极像,确实很像。”
男人嘴里不住念叨着,勾起唇角摸了摸胡子。
仿佛感觉到什么危险似的,苏小米瑟缩了一下,兮兮索索靠近了修皓,小心翼翼藏到了他背后。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大吃一惊,她听到修皓在跟那个男人小声谈论着:“两百斤肉,换她,不能再少了。”
“太多了,一百斤。”
“一百八!”
“一百五?”
“成交!”
苏小米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修皓,祭祀模样的人命手下把两头刚刚打死的野猪扛进了屋子,上来就拉苏小米的胳膊,竟然要把她带走。
“我不要!”
苏小米尖叫一声,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兽,往后“扑簌”一声藏到了修皓身后。
她眼泪汪汪,全身颤抖的样子,就好象祭祀再往前走一步,她马上就要晕倒了似的。
各部族的传说都把苏小米这样的生物传成了神物,她是只可以供奉在神坛上祭祀和膜拜的,万万不可随意惊吓和亵渎。
祭祀面露难色,苏小米不肯跟他走,他也不好太过为难她。他看出苏小米似乎很信任修皓,便同修皓打了个招呼,要修皓说服苏小米,明天早上再给他一起走。
修皓答应了他。
祭祀退到了门边,两只眼睛依旧依依不舍地盯着苏小米,仿佛苏小米是一座金山,她整个人都是用钻石造的。
“你们,来!今天晚上给我守在这里!”
祭祀命手下的几个猎手看住了茅屋,这才边走边往后看,好像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笑眯眯地离去。
几个陌生的猎手立即手持弓箭和砍刀团团围住了茅屋。苏小米颤颤巍巍,两只白皙的小手就像两把小小的钩子,往前一扑,牢牢钩住了修皓的衣摆。
说来也巧,她抓着的地方有一块深色的补丁,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块补丁还是苏小米前两个星期刚刚给修皓亲手缝上的。
“你……你真要用我去换肉?”
苏小米战战兢兢,满脸的震惊,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
不会的,不会的。
修皓那么厉害,这么点肉他半个小时就可以打到,他绝不可能用她去换肉!
苏小米自己也不知道,想到修皓要用她去换肉,她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难受。
就好象有人突然拿着把刀子往她心里割了一下,活生生扯开了一个洞。
洞里冷飕飕的,呼剌剌都是刺骨的寒风在吹。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到她的吗?
那天他护着她逃离火场,她虽然没吱声,可是却一直用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修皓一直用双手牢牢护着她,有好几次,屋顶燃烧的屋梁滚落了下来,差点砸到她身上,他都直接用手去推开了木头。
还有来这里的一路上,他明明宁可自己受冻,宁可好几个晚上都不睡,也要在荒野里守着她。
其实她不是毫无察觉,他为她付出的一切,她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他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上百斤肉,就把她卖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苏小米颤颤巍巍,小身子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其它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模糊不清的情绪,哭得两个眼睛肿成了水蜜桃,眼泪哗哗的,简直跟倒下来一样。
修皓神情莫测,深邃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苏小米。
“不是你自己说的?一定要回去,一时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刚才那个是苏部族的祭祀,你要的石头就在他们的族长手上。你放心,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呵,他们都觉得你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得罪了你可是会遭天谴的。他会把你带回部族供起来,只要你跟他回去,他自己就会把你想要的石头双手奉上,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接你回来,岂不方便?”
苏小米哪里肯听?
不管修皓和她说什么,她都只是拼命摇头,噼里啪啦不断往下掉泪。
然而,听修皓说不是要把她卖掉,不可否认的,苏小米瞬间松了口气。
就好象刚刚有人把她推到了悬崖边,修皓又一把把她拽了回去。
她的心口不再怦怦乱跳,胸口也不闷了,堵在喉咙口的苦涩和酸楚一瞬间全都不翼而飞了。
然而她依旧不肯听修皓的话,像个被吓坏的小孩子一样,抓着修皓的衣摆不住摇晃,解释不通而且黏人得可怕。
“我不去!你会不会跟我一起去?你不去,那我也不去。我不去!”
修皓黑眸一眯,深邃的眸底有奇异的亮光一闪而过,他缓缓勾起了唇角,用手轻轻摸了摸苏小米的头发,似笑非笑地望住了她。
“我不能去。苏部族不让外人进入,你不是想回家吗?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去。”
修皓说罢,转身就走,巨大的步伐跨出茅屋,眼看着就要走出屋子,湮没进外头黑漆漆一片的夜色中。
苏小米急了,她就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黏在后面亦步亦趋紧紧跟着修皓。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苏小米说着,两条白皙的小胳膊往前一伸,像株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藤蔓,碰触到修皓结实伟岸的身躯,急急忙忙依附黏糊了上去。
修皓面色不变,拖着后面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腰上的苏小米,继续大跨步往前走。
“你没听我说吗?苏部族不允许外人进入,我一进去,就会被他们乱棍打死,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去。”
苏小米哪里肯依?这话一听就是修皓的借口,她曾经无数次亲眼所见,他的强悍和勇猛根本世间无敌,有谁能把他打死?
他明明就是不想跟她一起去。
苏小米犯起了小孩子脾气,在后面死拉活拽硬是拖着修皓不让他走。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你明天就去回绝他,说我不卖了,我不去!”
苏小米喊道,又往前扑簌一下把小脑袋紧紧埋进了修皓结实挺拔的后背。
修皓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苏小米站定了身子。
“我不去,你就也不去?”
修皓低道,转过身来神情复杂的盯住了苏小米,有两簇燃烧的火焰开始在他眸底最深处迸现,迅速蔓延,强势而又充满了侵占性。
“你就这么不想离开我?”
修皓轻道,沙哑的嗓音温柔而又蛊惑,低沉磁性一如来自地狱最深处,恶魔的诱哄。
“恩!”
苏小米急急点头,生怕自己回答得慢了,修皓会不相信。
“我不要离开你,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可千万别。”
苏小米说道,小小的脑袋随着她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轻颤个不停,她就像个急需主人拍抚呵护的小动物,一刻不停地死黏在修皓身上,修皓往左动,她就跟着往左移,修皓往后退一步,她立即兮兮索索黏了上去。
“哦。”修皓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拍抚了一下苏小米颤个不停的小脑袋:“那咱们走吧,不找石头了,这就回家。”
修皓话音刚落,苏小米“啪”的一声就松开了一直牢牢圈在他腰上的双手,她抬起头来,略带着点迷惑,又有点伤心地望住了修皓。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还要回家啊。
刚才那一瞬间,想起要离开修皓,想起可能从此要和他分别,她就像狠狠被人在心口踩了一脚,疼得她难以呼吸,不知所措,没来由就把回家这事儿给忘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样才能留住修皓,她不能让他走,她无法忍受和他分离。
不知不觉间,他在她心里的分量竟然变得那么重,让她把回家这天大的第一要紧事儿都抛在了一边,不管不顾了。
可是不行。她一定要回家。
她还没有跟她的父母,还有亲戚朋友打声招呼,怎么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
他们一定不知道要有多担心,一定在满世界找她。
苏小米想起自己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她双鬓花白的母亲,她每天晚回家,爸妈一定会亮着灯等她回去。
她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明知道有回去的办法也不努力一下,不回家报个平安,让自己的父母亲人放心?
不行,就算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就算修皓真的不陪她去,她也不能不去。
苏小米站直了小身板,虽然依旧泪眼婆娑,瑟瑟发抖,却抬起头来,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坚定不移,直勾勾对准了修皓。
“我不能跟你走,那里是你的部族,不是我的家。”
苏小米小心翼翼道,她敏锐地感觉到四周的气温一瞬间开始降低,修皓眼中凉薄的笑意消失殆尽,他犀利的眼眸仿佛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戳中了她,要把她的心口,她整个人都穿个通透。
可是她还是握紧了小拳头,支支吾吾,小小声说了下去。
“我……我一定要回家,家里人还在等我。大……大不了我回去以后时常回来看你。壁……壁画上面不是有画,我……我还是可以再回来的……”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就好象一头行踪难测,最凶猛敏捷的猎豹,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后面黑漆漆一片的丛林中,不见了踪影。
苏小米抬起脚就要追,可是苏部族的猎手们却堵在了门口,不让她走。
“神使,请您进去。”
有一个稍微年长的猎手还比较恭敬,低着头抱拳劝苏小米,旁边其余几个比较年轻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壁画的传说,他们只知道大祭司让他们在这儿看着苏小米,那么无论如何,无论苏小米是死是活,要哭还是要上吊,他们都不会放她走。
几个人瞬间拔出了背后的砍刀,围成一圈凶神恶煞地拦下了苏小米。
“回去!你不准出屋!”
苏小米无法,踮起脚尖眼巴巴在后面看着修皓消失的密林,心神忐忑,惴惴不安地回了茅屋。
这天晚上,是苏小米自从到了这里,最难熬寒冷的一个夜晚。
修皓不在她身边,再没有人用自己炙热的体温给她保暖,不再有热乎乎的汤饭供她充饥,有好几次,苏小米做着噩梦泪流满面的从床上惊醒,都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掉到了地上,被褥衣服乱了一地。
奇怪,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晚上做噩梦的时候会哭,还会掉下床。和修皓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早上都是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裹在温暖的棉褥中。
“苏”部族的人虽然不像修皓那样细心体贴,但他们好歹也不想让苏小米冻死或者饿死。
大清早,就有人敲开房门,给苏小米送上了热乎乎的饭食和厚实温暖的裘衣。
苏小米不知道,修皓在离开“咕”部族的时候早已让修法放出了流言,“咕”部族完全是靠着苏小米才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无限扩张和壮大,“韩”部族和“孟”部族都曾经试图从“咕”部族抢夺苏小米,却没有成功,“韩”部族被“咕”部族彻底剿灭,“孟”部族则大伤元气,与“咕”一战之后损失了族里好几十个年轻精壮的顶尖猎手。
“咕”部族也耗损了元气,守备不足,被苏小米趁机逃了出去,现在“咕”部族的族长也离开了部族,正在满世界寻找苏小米。
凡此种种,流言传了无数个版本,多得根本数不清。
这里交通不便,各部族之间很少有接触,除了围绕和靠近“咕”部族的十二个部族,其余的部族对“咕”部族仅仅是听说过,他们的族长神勇无敌,他们的领地在短短三年时间内扩张了数倍,实力大增。
从没有人见过修皓,更加不可能认识他。倒是苏小米,凡是部族里稍微年长的祭祀都在壁画里面看到过她。
因此修皓假扮成流浪的猎人,找到“苏”部族的大祭司,说他逮到了一只前所未见,稀奇古怪的奇特猎物,再稍微把苏小米的长相体态加以描述,“苏”部族的大祭司立即意识到修皓逮到的就是从“咕”部族逃出来的神物。
大祭司兴冲冲跟着修皓来到了茅屋,亲眼看到苏小米之后,更加对壁画的传说深信不疑。
三人成虎,“咕”、“韩”、“孟”部族的人都不是傻子,既然他们都对苏小米是上天派来的神使深信不疑,苏小米必有其神妙之处。
“苏”部族的大祭司苏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修皓,愿意用一百五十斤新打到的野猪肉来换取苏小米。
他做梦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和他做交易的男人就是谣传中神勇无敌,所向披靡的“咕”部族新任族长。
就算他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也根本没有将关于修皓的那些传言放在心上。
“苏”部族占地千里,人口上万,是附近所有部族中最为强盛和繁荣的,就是“咕”部族的族长真的找来,就凭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从“苏”部族带走苏小米。
苏则这般料想,因此他很放心的和修皓换下了苏小米,他就和其余所有部族的祭祀一样,满脑子都想着苏小米会如何帮他扩大和强盛自己的部族,完全没有考虑到她会将灭族的危机随之而来也带给她所在的部族。
苏小米食不知味,一顿早餐吃得哽哽咽咽,里面滴滴答答都是她自己的眼泪,本来甜的羹汤都变成了咸味,她却吃得毫无感觉,只顾一勺子接着一勺子不住往自己嘴里塞。
塞着塞着,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捏的小勺子,这把勺子还是修皓顾虑到她的手长得比较小,特意给她做的,勺子柄上还有她最爱的莲花型雕纹。
苏小米愈发伤心,把小脑袋埋在膝盖上抬都不愿意抬起来。
修皓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到了早上依旧不见人影。
他会不会不要她了?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苏”部族,自己回去了?
因为她太罗嗦,太麻烦,总是缠着他硬要他带她回家,而这原来就不是他的责任。
都怪她不好,把他气走了,都是她的错。
苏小米哭得十分厉害,小脑袋埋在膝盖上一颤一颤,伤心欲绝。
她并没有注意到苏则已经在外面仔细观察了她许久,他手里拿着一块上古遗留的泥板,泥板上面刻着一副错综复杂,地形繁复的迷宫图样。
这是通往“苏”部族神庙的路线图,而“苏”部族的神庙已经有上百年都未曾有祭祀进去过。
自从上百年前,“苏”部族掌管神庙钥匙的大祭司突然暴毙,被其他部族的猎手在争斗中杀死,“苏”部族就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要如何进入神庙。
而苏小米心心念念,最想得到的石头就藏在神庙里。
根据上古的传说,辨认苏小米是否是上天派来的神使的方法十分简单,传说中说,这个迷宫是她千万年前到达“苏”部族的时候亲自派人建造的,那么,她一定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进去。
因此苏则听说修皓要献上苏小米,立即派人从部族里带来了这块泥板,就等着苏小米给他指出路线,他们好重新进入神殿举行祭祀和进行供奉,同时他也能据此分辨出苏小米的真伪。
苏则等苏小米好不容易哭完了,走上前来轻轻拍了一下苏小米的肩膀。
他没有料到苏小米的反应会这样激烈,她“豁”的一声从膝盖上竖起了小脑袋,两只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了苏则的肩膀,使出吃奶的劲儿,拉着苏则不停地摇。
“我跟你回去!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让你的手下去帮我把他找回来……就是昨天那个把我卖给你的人。他不是什么猎手,是……是……”
苏小米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修皓说“苏”部族不允许外人进入,可是他们却允许她的进入,她应该怎么样才能让苏则答应,让修皓跟她一起进入“苏”部族?
苏小米冥思苦想,她突然脑海中灵光乍现,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瞬间一亮,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望住了苏则。
“他是我的仆人!对,他是我从天上带下来的!要是没有他在我身边,我的力量就会消失,到时候,就算你们把我带了回去,也没用,我是什么事儿也帮不上你们的!”
苏小米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反正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个天大的谎言,什么神使神力,分明就是这些野蛮的原始人不认识现代的高科技,把他们在壁画里看到的,她从现代带回来的书籍和仪器都当成了从天上降下来的神物。
既然他们那么好骗,她不信他们不上她的当!
对,不管他们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一概只说办不到,就说修皓不在,她的力量全都消失了,不信这群原始人不帮她把修皓找回来。
苏小米这般想着,两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愈发亮堂,炯炯有神地盯住了苏则。
苏则却沉默不语,并没有回应苏小米的要求,只把手里拿着的泥板恭恭敬敬呈上,递给了苏小米。
“神使能否帮在下看看,这条道路要怎么样走才能通往出口?”
苏小米一见苏则递给她的泥板,吃了一惊。她见过这副迷宫,甚至,当她被修皓带回“咕”部族,因为闲得发慌,百无聊赖,她曾经无数次在修皓不在的时候试图画出这条迷宫的正确路线。
她穿越而来,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掉下了山崖,不见了踪影,唯独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还留下了一页杂志,上面画的就是这副迷宫!
奇怪,为什么这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也知道杂志上的迷宫?
苏小米大睁着双眼,骨碌碌盯着苏则直看,苏则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除非苏小米给他画出迷宫的出口,他才会搭理她,甚至有可能帮她去找修皓。
苏小米哪里画的出迷宫的出口?她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都没能破解这个迷宫。
不过没关系,那页杂志现在依然在她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杂志的背后就有正确的路线。
苏小米往身上兮兮索索一阵摸索,找出那页杂志,直接把它递给了苏则。
苏则接过一看,果不其然眼前一亮。
杂志的那一页不光有迷宫的图案,还有几张荷兰的风车和水车的图案,有电视,榨汁机,还有汽车。
其余的东西苏则都看不明白,风车和水车苏则却一看就懂。
他指着水车,神情激动,语无伦次地问苏小米:“这……个这是什么?”
苏则太过兴奋,说话的顺序都顾不上了,颠三倒四,含糊不清。苏小米本来就刚刚才学会这里的语言,费了老大的劲才明白苏则的意思。
“这个?”
苏小米指着杂志中的水车,飞快回答了苏则:“水车啊,可以用来灌溉,不用人力的,特别方便,你们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们造出来。”
苏小米这回脑筋转得飞快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帮助和信服别人,虽然传说说她是上天派来的神使,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好糊弄,她便故作高深,把那页杂志翻来覆去,把上面高科技的产物一一指出,讲解给了苏则听。
“喏。这个是手机,可以使两个相隔千里的人轻易的传话。”
“这个是电视,可以使两个相隔万里的人看到对方。”
“这个是汽车,可以代步,不用吃草,比马儿的速度快几千几万倍。”
“还有这个,这个叫飞机,可以载着人上天,就是上到月亮上去也没问题。”
苏小米胡言乱语,反正这个原始的野蛮人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便把杂志上所有的东西都加以了扩展和谬解,说得神乎其神,就是想震住苏则,骗死他,让他以为她真的能给他带来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新奇事物,从而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可是苏则显然没有苏小米料想之中那么傻。
他仅只是目露精光,全神贯注盯着杂志上的图画看了几眼,便将杂志卷了起来,收进了自己的衣袖。
“再说吧,等你跟我回去,真的造出了水车,我自然会帮你去找你那个仆人。”
苏则说罢,拉着苏小米就要往外面走。
如果说他先前还只是半信半疑,苏小米是否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般神奇,现在他已经信了一大半,光是苏小米拿出来的那张杂志,苏则就从没在任何地方见过这样的东西。
可苏小米说修皓是她从天上带来的,苏则一千一万个不信。
修皓的穿着打扮,他说话的口音还有看人的眼神和苏小米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个久经历练,手上不知沾着多少人鲜血的顶尖猎手。
像修皓这样的人,起码在丛林中过过十年以上刀口舔血的生活,怎么可能是苏小米从天上带来的?
苏小米不编这个谎还好,一扯出这个谎,苏则马上意识到,苏小米说的话半真半假,有些是真的,另外一些则完完全全是空穴来风,胡编乱造。
苏则拉住苏小米就要带她上马,苏小米颤颤巍巍,欲哭无泪。
万一她真的跟苏则走了,修皓能找到她吗?他知不知道苏则会把她安排在哪里?
还是他从此以后真的不打算再管她了,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再现身了?
苏小米越想越伤心,苏则刚刚把她拉上马背,她居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小米当然不是真哭,她希望修皓能听到她在哭,出来见她。
可是她等了老半天,旁边的树影子都没晃动一下,修皓更是毫无踪影。
苏小米真的伤心起来,又开始噼里啪啦不住往下掉泪。
却不料这一招反倒唬住了苏则,苏则本来是想找跟绳子把苏小米固定在马背上的,省得她不会骑马,从马背上掉下来。
苏小米一哭,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壁画上再三言明,必须对神使恭敬侍奉,照顾爱护,不然她是不会把神识传给他们,更加不会帮助他们的部族壮大繁荣的。
“驾!”
苏则把苏小米抱在了怀里,举起马鞭狠狠抽打了一下马背,马蹄的的,扬起了漫天的尘沙。“苏”部族的几十个猎手都跟在苏则后面,策马扬鞭,疾驰而行。
苏小米一路都在嘀咕个不停,一会儿要喝水,一会要干粮,一会要下马小解,一会儿屁股被马背颠得疼了,又要下马休息。
幸亏她口袋里带着那张杂志,否则苏则一定一样事情都不会依着她。
现在,苏则已经信了苏小米八成,少不得每样事情都要让着她一点,马队前行的速度极其缓慢,比来的时候足足慢了好几十倍。
苏小米一直到上了苏则的高头大马,才意识到修皓为什么不让她骑他的马,非给她找来一个圆滚滚慢吞吞的矮脚马。
这里的马性子太烈,跑起来太猛太快了,苏则的马仿佛还没有完全被驯服,时不时都会违抗他的命令,苏则让马儿前行,马儿非倔在原地不走。
苏则抽马儿一鞭子,马儿有时候甚至会把前蹄竖起来,仰天长嘶。
这里是原始社会,人类还没有成功的驯服马儿,骑在这样暴躁的烈马背上,危险可想而知。
修皓是怕她有危险,才不给她骑高头大马的。
苏小米越想越伤心,修皓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吗?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她趁小解,吃东西,喝水的间隙往地上不知道扔了多少片掰碎的薄饼,如果修皓跟在后面,他们前行的速度这么慢,修皓早该追上来了。
可他没有,马队跑出了丛林,跨进了戈壁,四周都是灰茫茫一片的大沙漠,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
修皓真的丢下她不管了。
苏小米伤心欲绝,坐在马背上面摇摇欲坠。
而苏则此刻正策马经过一片乱石林立的浅滩,过了浅滩,前方远远已经可以看到“苏”部族鲜红的旗帜在半空中烈烈飘扬了。
苏则深吸了一大口气,举起马鞭准备一口气奔驰浅滩。
却不料马儿疾行,一不小心踩中了浅滩上面一块尖锐的峭石。
“吁――”的一声尖锐的马啼,马儿突然间高高扬起了上半身,双蹄离地仰天狂嘶。
苏则抓不住缰绳,连着怀里的苏小米一同摔下了马背。
苏则眼尖,立即瞧见地面正下方那块刺中马蹄的尖锐峭石此时此刻恰好直挺挺对准了他的脑袋。
事出突然,他根本来不及闪避,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侧过身子,用苏小米柔软的身躯去抵挡眼前坚硬锐利的岩石。
苏则毫不犹豫这么做了。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占足了上风,苏则的脑海中再没有了对上天的崇敬,他翻了个身,用苏小米不堪一击的娇躯作为垫背,朝身子底下尖锐的岩石狠狠推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刹那,飞沙走石,天地色变,平地里陡然吹起了一股狂猛的沙风。
修皓精悍的身躯灵敏如豹,在苏小米柔弱的娇躯即将触碰到地面尖锐的岩石的一刹那,猛然间从斜对面的沙丘中疾闪而出,在平地里卷起了一股凛冽的阴风,苏则强壮的身躯被这股气势汹汹,横扫一切的劲风一吹,竟然像一个没有半点分量的羽毛枕头一样,在浅滩上弹了一下,打了个滚,磕磕碰碰,留下一地殷红的血迹,骨碌碌直滚了下去。
众猎手齐声惊呼,有两个立即下马朝滚落浅滩的苏则飞奔了过去,更多的则策马上前,拔出腰上的弓箭和砍刀,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当中的修皓,已经藏在修皓身后瑟瑟发抖的苏小米团团包围了起来。
苏小米先时十分害怕,因为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一刻,她和苏则一同摔下了马背,苏则竟然一把抓住了她,要拿她做垫背的,去抵挡底下锋利如刀的尖冷峭石。
接着她又在鼻端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新鲜的青草味,淡淡的泥土味,混杂着一股几不可闻,极其微弱,却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洗净的陈年血腥味。
她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修皓结实挺拔的后背,像之前无数次她遇到危险一样,它巍峨不倒,就像一座最挺拔坚毅,无坚不摧的高山,纹丝不动地抵挡在了她面前。
修皓彻底被激怒了,他紧绷的面容狰狞而又扭曲,迸裂的双眼血红一片,狂猛的杀气拔地而起,转瞬之间已经在他全身上下呼啸萦绕。
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彻底被人触犯了底线,怒火滔天血腥狂猛的威猛雄狮,眼看就要嘶吼而上,将围绕在他身侧的敌人斩尽杀绝,撕成碎片吞噬入腹。
周围所有人都被修皓身上迸发出来的惊人煞气和戾气所震慑了,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又一个个全副武装,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包围圈中看似狂兽,血红的双眼中迸发毁天灭地般绝寒杀气的修皓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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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血腥的争斗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如果是换成从前,哪怕仅仅是一天以前,苏小米不知要怎样害怕惊恐,一定早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再不济也得拿个什么东西遮住眼睛。
可是现在,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办法离开眼前修皓高大挺拔的背影。
苏小米伸出两只白皙娇嫩的小手,往前紧紧缠绕住了修皓结实温暖的后腰,她把自己柔若无骨的小身子紧紧贴住了修皓。
“噗通”、“噗通”从她与修皓紧密相贴的胸腔传来了强而有力的心跳,说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从被她牢牢抱住的修皓身上传来的。
炙烫而又有力的心跳奇迹般一瞬间平复了苏小米心中所有的害怕与惶恐。
没事的,苏小米听到自己的心坚定不移,平静而又沉稳的这么告诉自己。只要有她怀抱里这个强悍而又英俊的男人在,这世间的任何危险,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无论任何东西都无法越过他而伤害她。
苏小米乖乖的,像个黏在修皓后腰上,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把自己白皙的娇躯牢牢贴在了修皓结实可靠的后背上。
修皓同“苏”部族的猎手们对峙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出手。
事实上,他并不想对他们出手,他事先虽然已经派出许多猎手潜入过“苏”部族,但是那些猎手没有一个查探到苏小米所需要的石头被“苏”部族的人藏在了哪里。
杀死他们固然简单,可惜死人并不会说话,今日他在这里得罪了“苏”部族的大祭司,从今往后,“苏”部族的人恐怕就再也不会让他知道石头的下落了。
因此修皓只是威胁恐吓了他们一番,便稍稍后退,护着苏小米挪到了不远处的一座沙丘旁边。
“听着,我说过,我不能陪你一起进去,一会儿我走了,你还是得跟他们走。”
修皓低道,炙热的掌心缓缓下移,紧紧握住了苏小米抓在他腰上,白皙冰凉的小手。
苏小米不住摇头,收拢双臂,像条越缩越紧的水蛇一样紧紧缠绕住了修皓,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我不要!大不了我一会威胁他们,要是他们不让你进去,我就拿块砖头敲碎自己的脑门……”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迅速转身,深邃的黑眸犀利而又狂暴,当中喷发出灼灼的怒火,几乎要将苏小米单薄的小身子烧穿。
“胡说些什么?快放手!”
修皓怒道,用力想要挣脱苏小米的束缚,苏小米却死活不肯松手,两个人推推搡搡,吵吵闹闹,争执个没完。
正没个结果,先前被修皓冲出来时撞到一边,在浅滩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被手下的猎手救起,磕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苏则却不知何时斥退了手下,深邃的黑眸紧盯着被苏小米牢牢抱住腰的修皓,神情古怪地靠了上来。
“你……可真是这附近的流浪猎手?”
苏则上前,没头没脑地这般问道。
修皓顿了一顿,犀利的黑眸瞬间一眯,抬起眼来迅速瞥了一眼苏则,开口道:“不是。”
修皓说道,又迅速往后望了一眼依旧死缠他不放,就像个扯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紧紧黏在他后背的苏小米,眸中精光一闪,抬起头来笔直地望住了苏则。
“我是她的……手下。”
修皓说道,抬起手再一次轻轻拍了一下苏小米死死缠绕在他腰间的双手。
听到修皓说出“手下”这两个字,苏小米眼神一亮,迅速放手从修皓身后走上前来。
“没错,没错。我不是早就说过?他是我从天上带下来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不是我从天上带下来的,刚刚怎么能一推就把你弹开那么远?正常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苏小米这句话正好说中了苏则的心事。
苏则不光是“苏”部族的大祭司,他更是“苏”部族的头号猎手,部族里人人称赞,膜拜敬仰的无敌猎手。
在遇到修皓之前,苏则这一生从未尝到过失败的滋味,不管他的对手是人,还是比人更凶猛强悍的毒蛇野兽。
豹子,狼,熊,猎鹰,毒蛇,数十年来被他手刃的活物不计其数。
他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还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丢脸过。
他竟然被修皓仅仅一招就给弹开,在地上连续滚了五六圈,最后,还要靠旁人的搀扶才能够站起来。
简直是奇耻大辱,颜面尽失。
如果“苏”部族的猎手们回族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族人,那他的脸可真是丢大了,从此以后,他再也别想在“苏”部族抬起头做人了。
因此苏则在心里迅速计较了一番,对待修皓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从先前的不屑,根本不相信修皓是苏小米从天上带下来的,到现在主动和修皓搭话,甚至巴不得苏小米一再向他保证修皓是她从天上带下来的。
这样一来,他输给修皓也就没有什么可耻的了。人岂能胜天?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输给神使从上天带来了仆役,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苏则略一思索,立即朝修皓伸出手来,恭恭敬敬握住了他的手。
“既然是神使从天上带来的仆役。苏则冒犯了。请神仆大人不要发怒,苏则刚才无意冒犯。只是生死关头,人……人都是这样的。”
苏则低道,身体不由自主开始瑟瑟发抖,只觉四周的寒意愈发刺骨,冻得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明明才是初春十分,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他身上穿得也很多,有好几件厚实的裘衣,苏则却感觉仿佛突然被人扔进了极寒的冰窖,刺骨的寒意从他脚底,从他头顶,从他全身上下各个角落往他心口钻,就好象有一把锋利的尖刀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
修皓眸色森冷,阴鸷的黑眸锐如尖刀,居高临下睥睨着苏则。
他明明什么都没对苏则做,苏则却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流不住后退。
苏则第一次真真切切从别人眼中感受到了阴狠而又凛冽的杀气。
原来人的气势竟能强悍凌厉至此,修皓不需要开口,他甚至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动作,光光往那里一站,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绝寒杀气就能让人退避三舍,不寒而栗。
苏小米不知道苏则在搞什么,为什么和修皓说着说着话就发起抖来。
不光是苏则,周围所有人看着修皓的脸色都不大对,既带着敬畏,又带着深深的防备,更多的则是无尽的畏缩和致命的恐惧。
她忘了,当她刚刚穿越到这里,第一眼见到修皓,她的反应比“苏”部族的众祭祀和猎手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一样是瑟瑟发抖,一样是惶恐之极。
“喂,你既然相信他是我人,也就是说,你不反对我把他带进你们部族了,是不是?”
苏小米刚听到苏则把修皓说成是她从天上带来的仆役,立即高兴了起来,不依不饶,追着苏则问个不停。
“是不是啊?你倒是说啊?你要是不说,我……我就让他教训你们,把你们统统杀掉。”
苏小米看出这些人都怕修皓怕得要死,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修皓明明什么也没做。
她故意往前跨了一步,抬高嗓门,装模作样威胁道。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真正应了那句四个字的成语:狐假虎威。
要不是有修皓站在她背后,眼神森冷,表情阴鸷地瞪着她背后那一大群人,再多一百个她,也不会被“苏”部族的祭祀和猎手们放在眼里。
然而现在情况却大大的不同了。
苏小米刚刚说出统统杀掉这四个字,苏则竟然全身一颤,不假思索便低头答应:“好……好好,只……只是有一件事,神使既然一定要带神仆进苏部族,这事儿苏则不得不先提醒神使。”
苏则边说,点头哈腰,不住后退,仿佛害怕他说出口的话会激怒修皓,给他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族长先前有过规定,不允许任何外部族的人进入苏部族,神使若一定要带神仆入内,那就只好委屈神使先住在部族外面的茅屋里,等族长狩猎归来,苏则禀报过族长,再做安排。”
苏小米一听苏则这话,就乐了,这算什么条件?
只要能和修皓在一起,不要说是住在简陋破旧的茅屋,就是餐风露宿,天为盖,地为席,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可以,我们就在外头住到你们族长回来为止。”
苏小米不假思索地应道。
苏则点头哈腰,立即答应:“既然如此,请神使原谅苏则的不敬,暂时委屈神使了。”
苏则说着,大跨步上前,这便要给苏小米引路,带着她和修皓进入“苏”部族。
苏小米兴冲冲地拉住了修皓的胳膊,要带他一起进入“苏”部族。
哪知道她轻轻拉了一下,再使劲用力拽了一下,修皓却纹丝不动,始终站在原地,神情犀利,面若冰霜,冷眼看着她。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
苏小米惊了一下,往前几步,兮兮索索抱住了修皓的胳膊。
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修皓是真的不想跟她一起进“苏”部族。
他不想搭理她,不想和她说话,甚至也不想看到她。
他光用眼神就可以震慑住苏则,让苏则乖乖听他的话,什么“苏”部族不允许外人的进入,什么只能她一个人跟苏则进去。全部都是他为了摆脱她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他只是不想跟她一起进去,不想看到她。
瞧,他现在明明正面对着她,眼神却尖锐阴冷,说不出的冷漠和疏远。
他就是不想靠近她,不想和她在一起。
然而为什么?
苏小米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值得修皓动这么大的怒,唯一解释的通的,就是她先前告诉他,她一定要回去。
莫非就是这件事真正触怒了他?
他……
莫非他不想让她离开这里,就像她不想离开他一样,他也不想离开她?
会是这样吗?这会是真的吗?
这个年轻英俊,强悍勇猛到天地都为之色变的男人,真的会对她……
不,不会的,他一定只是不想失去自己的所有物罢了!
苏小米胡思乱想,思绪乱得就像一锅烧糊了的热粥,修皓冷冷往她瞥了两眼,见她不动,不像是再要往前阻止他,眼神一冷,转身就走,去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苏小米瞬间在修皓背后叫了出来:“我不要你走!”
她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声音又轻又低,娇娇柔柔,充满了羞怯。
“我……我……大不了,我走了以后还时常回来。”
苏小米小小声道,一张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先开始,听到苏小米在自己背后叫他不要走,修皓还稍稍停顿了一下,然而当他听清楚了苏小米的后半句话,修皓拔腿就走,消失的速度反而比先前更快了。
苏小米眼见修皓高大挺拔的身影又要往前消失进灰蒙蒙一片的戈壁,心里一急,眼眶瞬间涨了个通红,眼看又要滴滴答答往下掉下泪来。
“我……我……”
“那我一个月住在这里,一个月住回家里。”
修皓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高大的身影停留在了他刚刚闪身而出的沙丘旁边。
苏小米眼珠子一亮,迈着小步子立即兮兮索索追了上去。
可她刚往前迈了一步,修皓立即也往前迈了一步。
修皓的步子比苏小米大多了,他的一步简直就等于苏小米的三步。
苏小米越是追,修皓反而离她越远了。
苏小米又急又怕,赶忙停下了步子。
果不其然,她一停,前面的修皓也停了,他就好象背后长出了眼睛,能够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似的,动作脚步和她丝毫不差。
苏小米哽咽了一下,小小声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我……”
“要不我一个月住在这里,半个月住回家里。”
修皓又开始往前走了,越走越快,连人影子都快不见了。
苏小米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天住家里,二十七天都住在这里!”
她赌气道,一边哭,一边用力跺着脚,如果修皓再不回来,可想而知,她白皙娇嫩的小脚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戈壁浅滩尖锐的岩石上踢破了。
修皓终于停下了,他缓缓转身,眼神凛冽,面若寒冰地对苏小米道:“三个月回去一次,每次不准超过一个白天。”
“好。”
苏小米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迅速答应了修皓。
等她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疯了!她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家,心心念念想要回去吗?
她怎么这样轻易就答应了他这般匪夷所思的条件?
三个月回去一次,每次不准超过一个白天,这还叫回家吗?
这是探监!这么点时间短得连探监都不如!
她被囚禁了吗?她又不是在坐牢!
苏小米双眼圆睁,气鼓鼓地盯住了修皓。
修皓终于慢吞吞从沙丘的那一头走了回来,停在她身边。
他黑眸犀利,面无表情地望着苏小米,苏小米则哭丧着脸,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就好象刚刚听到了一个五雷轰顶的噩耗。
“走。”
修皓冷道,一抬腿就走到了苏小米前面。
旁边“苏”部族的祭祀和猎手们全都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俩。
谁也听不懂他们俩刚才在争执吵闹些什么。什么回家,又是什么一个月三个月的。
不过神使还真是没用啊,神仆明明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往前走了几步,神使却一再放低条件,最后居然在神仆后面放声大哭了起来。蹲在地上不停跺脚要神仆赶紧回来。
这两个到底谁是主,谁才是仆啊?
“刚……刚才我说错了,不,是你听错了,不是好,其实那是不好。”
“一个月回去三天,行不行呀?”
“两个月三天?”
“两个月一天?”
苏小米一路都跟在修皓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形影不离。
她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不停地念叨,修皓却连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
苏则把修皓领到了茅屋,便带着他的手下退下了,他告诉修皓,“苏”部族的族长带着猎手们出猎了,三天之后就会回来,到时候如何安置苏小米,还要听族长的安排。
修皓冷冷瞥了一眼低头哈腰的苏则,一语不发,“碰”的一声伸腿踢开了茅屋的房门,“吱呀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茅屋都被修皓匪夷所思,无可匹敌的巨力踢得震荡了起来。
苏则面如死灰,迅速带着手下撤回了“苏”部族。
苏小米还在不停地嘀咕,不过她的条件已经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可怜,听起来,好像随时随地又要哭出来似的。
“三个月回去住两天,好不好呀?”
修皓突然顿住,转过身来,神情阴鸷,面色森冷地瞪住了苏小米。
“不好!闭嘴!”
他吼道,声音浑厚有如霹雳,茅屋顶上的灰尘全都被他震了下来,兮兮索索落在苏小米和他自己身上,把两个人都搞得灰头土脸,好像刚刚从烟囱里捞起来的泥猴。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眼泪“哗”的一下倒了下来,小身子瞬间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小脸煞白。
修皓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往外头望了望。
“苏”部族近在眼前,它坐落在戈壁里的一个绿洲旁边,冬暖夏凉,气候宜人。
而且,从“咕”部族到这里并不远,走快一点,来回只需要三四天。
这里不见得比“咕”部族大,也不见得比“咕”部族更加强盛繁荣,但是这里有一点比“咕”部族好,这里周围都是平地,适合开垦,不像“咕”部族,四面环山,种不了东西。
比起“咕”部族,“苏”部族的地貌更容易养活更多的人。
修皓眼神暗了暗,关上窗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背对着墙角的苏小米蹲了下来。
“上来。”修皓不耐烦道,两只手往后平摊做了一个要托住苏小米屁股的动作。
“咳……咳咳……去哪儿啊?”
苏小米咳个不停,几乎要被满屋子厚厚的灰尘呛得喘不过气。
这个苏则,也太小气了,找的这间什么破屋子,看起来有几百年都没打扫过了。到处都是灰,怎么能住人?
苏小米伸出小手,不停扇着鼻端的灰,她拖拖拉拉,始终都不肯趴到修皓背上去。
不仅如此,她还小脸通红,眼珠子慌得骨碌碌乱转,低着头不住往后退。
趴……趴到他背上去,不等于坐到他手上去吗?
他的双手岂不是要托着她的臀?
才……才不要。
苏小米脸儿通红,心口狂跳,想到要和修皓这么亲密的近距离接触,不知怎的,心慌意乱,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他……他怎么能用这个姿势让她趴到他背上去,他到底懂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啊?
苏小米胡思乱想,因为脑海中不自觉一闪而过的彩色念头,小脸更红,心跳如擂。
他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
这里好像真的没有女人。
迄今为止,他除了亲过她,还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进一步的举动呢。
那他以后万一喜欢上了谁,岂不是只能和对方互相对着看,做一辈子和尚和尼姑?
不,不对,谁管他以后和别人做什么?她才不要管他的事!
要是她真的能回去,她才不会去理会他,什么三个月半天,她又不是他的奴隶。
一旦她能够回去,她一定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个独裁者!法西斯!希特勒!
可……她答应过他要回来的,就这么放他鸽子,好像不太好。
要不,她找个人代替她回来,帮她带回他需要的东西?
苏小米正在胡思乱想,小脸酡红,修皓久久等不到苏小米的回应,不耐烦之极,早已大跨步上前,一只手就把苏小米提溜了起来,挟在了胳膊底下。
他就像提一个没有丝毫分量的羽毛枕头一样,提着苏小米出了屋。
“要……要去哪儿?”
苏小米小小声问道,抓住修皓强而有力的胳膊,调整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坐到了他结实温暖的臂弯。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修皓低道,犀利的黑眸笔直的望着正前方。
月光打在他刀削般刚毅的侧脸,就好象在他俊美的脸庞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金,熠熠生辉,英气逼人。
苏小米看着看着,不自觉又涨红了小脸,急急忙忙低下头来。
奇怪,他长得怎么这样好看?
她以前明明从不觉得他长得好看的。
一直以来,苏小米都觉得修皓是个大猩猩,长毛野人,原始怪物,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他。
他剑眉硬挺,鼻梁挺直,嘴唇极薄,却显得尤为性感,他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完美流畅得堪比奥林匹斯山上诸神的雕像。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又冷又锐,霸气十足,就好象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能把周遭的一切都吸进去,让看到他的每一个人都移不开视线,不由自主为之沉沦。
苏小米越看越着迷,一张小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一样。
修皓抱着苏小米一路前行,他并没有注意到苏小米脸上的异样,就算他看到了,他也不会明白苏小米为何脸红。
心动,心跳,脸红,心悸。
对于这里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的原始人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名词。
这里的人从来不明白这样的感觉,纵使修皓曾经对苏小米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些感觉的真正含义。
他从来没有脸红过,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心跳加速,纵使他曾经为苏小米心动心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
修皓抱紧了苏小米,开始往前飞奔。
苏小米往前探了探,修皓跑得太快了,风吹得极猛,她有点冷。
苏小米把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放进了修皓厚实温暖的掌心,跟着她双颊烧红,急急忙忙又把小手缩了回来。她全身都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可是她一把手缩回来,就又冷。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每一次,苏小米往后缩得都更快,她的小脸也更红,从樱桃变成番茄,从番茄变成苹果,最后,索性变成了红得发紫的桑椹。
修皓不知道苏小米在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掌心一会儿一冷,苏小米突然把冰凉的小手伸了进来,一会儿又一空,苏小米又把手缩了回去。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四五六七没完没了。
修皓终于开始不耐烦,在苏小米又一次试图把小手往后缩的时候,猛地收拢五指紧紧握住了掌心里白皙柔嫩的小手。
“冷就握紧我的手。”
修皓不耐烦道,解开衣襟,把苏小米娇小的身躯往自己燥热温暖的胸膛一塞,加快了脚步往前飞奔。
苏小米瞬间不冷了。
事实上,从她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热过。
她娇柔的身躯紧紧贴着修皓燥热的胸膛,她耳边是他“噗通、噗通”强劲有力的心跳,鼻端是他身上麝香而又浓郁的男性体味,身子被他牢牢抱在怀里,整个人都酥了,心跳得厉害,呼吸都开始不畅。
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苏小米模糊不清得想,她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靠近他就头晕目眩,全身发烫?
在遇到修皓之前,苏小米从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修皓就更加模糊不清了,在遇到苏小米之前,他甚至从来没见过女人。
菜鸟对菜鸟,两眼一抹黑。谁也摸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思是什么,更别提摸清对方的了。
修皓带着苏小米接近了目的地,前方是一片茂密的草丛,草丛里有些地方很湿,陷进去,腿就再也拔不出来,是天然的沼泽。
修皓把苏小米放了下来,要苏小米跟在他后面走。
远方传来几声狼嗥,修皓眼神一凛,环顾四周,然后他拉紧了苏小米。“跟我走!”他命令。
苏小米异常的顺从,握住她的那双大手非常温暖,让她不再寒冷,异常安心。
周遭到处都是绿莹莹的眼睛,时不时都会有诡异的黑影迅速窜过她的身侧。
然而这一切都不曾使她感觉害怕,不论遇到什么事。
苏小米抬头注视修皓坚毅的侧影,他严肃紧抿的唇线,仿佛已经默默告诉她,他可以保护她,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
月色下,他们穿越一大片草原。他领着她,她不时偷偷地注视他,他是如此高大英俊,晚风拂乱他一头不羁的黑发,他的肩膀宽得不可思议,他的裘衣遮不住底下的肌肉线条……奇怪,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偷看他。
修皓带领着苏小米来到一大片湖泊前,水天一色,湖泊生烟,碧绿色的湖泊在月色和繁星映衬下,美得像仙境。
“好美……”苏小米忍不住低声赞叹,黑黑的眼眸因湖水的反射熠熠生辉,波光莹莹。
“这是月姗湖。”修皓说着,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衣服。
“你干嘛啊?”苏小米一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涨了个通红,忐忑不安地盯住了修皓。
“洗澡。”修皓简洁干脆地回答道,他俯身扯掉了缠在脚上的粗布,古铜色健美的皮肤在月色下发亮,他的身体找不到一丝赘肉,钢铁般的胸膛,小腹坚硬结实,他完美的体魄充满狂野的气息。
苏小米看得两眼发直,几乎无法转移视线,她的胸口又开始怦怦狂跳,她呼吸紊乱,再一次全身燥热,脸颊发烫。
修皓回头看了一眼苏小米:“在这儿等着,别下来,湖水太冰,前面有个温泉,一会儿我带你……”
他话音未落,苏小米却已经兮兮索索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不肯再看他。
修皓眼神一暗,身体瞬间紧绷握紧了双拳。
他眸色犀利,神情阴鸷,看起来就像一头彻底被激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狂兽。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修皓怒道,大跨步上前,抓住苏小米单薄柔弱的小身板儿,猛地用力把她往后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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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天神一般的男人
苏小米大吃一惊,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亮晶晶地对准了修皓。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蛙鸣,绿草茵茵,原野茫茫,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还有闪烁明亮的点点繁星。
旷野空气清新,凉风习习。
苏小米脸颊通红,一双黑珍珠般圆润明亮的大眼睛闪烁朦胧,浓密的乱发在她象牙白的脖颈上纠缠,密密的黑发如丝缎般无线延伸,轻而易举穿透了修皓钢铁般强劲坚韧的胸膛,就好像一双双看不见的小手,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修皓伸出手,小心地撩起一缕秀发,丝缎般光洁柔亮的发丝划过他宽厚的掌心,在他如冰的眼眸中折射出点点柔光,他说话的声音开始不自觉地放轻。
“躲什么?干什么突然转过去用背对着我?”
苏小米错愕不已。
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她不转过身去,难道还要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紧接着,苏小米又立即记起,这里没有女人,到处都是男人,男人们在一起的时候袒露着身体,再寻常不过。
她把他当成了男人,他却未必把她当成女人。
苏小米小脸通红,支支吾吾回答道:“你……你把衣服都脱了,我不转过去,难道还要看着你?”
“哦。”修皓慢条斯理地回应道,他黑眸深邃,目光灼灼,就好象一头时刻警惕,紧守着猎物的豹,犀利的眼眸一瞬不瞬牢牢盯着苏小米白璧无瑕,貌美如花的脸庞。
她的眼睛真美。又黑又圆,晶莹闪烁,就好象蚌壳中含羞吐露的黑珍珠,怯怯莹莹,欲拒还迎。
她的皮肤实在是嫩,他一辈子都没见过别人身上长着这样的皮肤,白得像牛奶,嫩得好像冬天里夜空中落下的白雪,一碰就碎,冰为肌,玉为骨。
修皓目光灼灼,深邃的眸底不知不觉燃起了熊熊欲火,他粗糙的手指轻抚在苏小米光洁奶白的面颊,来回摸索,恋恋不舍,寸寸下移。
它们慢慢停留在了苏小米樱桃般小巧红润的唇,修皓黑眸深处喷出了灼烧的火焰,几乎烫伤了苏小米。
岑寂的欲火像闪电般倏地点燃,修皓伸手托起苏小米的螓首,俯低身子,火热的唇瓣熨上她颤抖柔软的唇,他先是轻轻刷过,随即狂烈如火的占有她张开的唇瓣,他用舌尖亲昵的顶开她牙关,和她柔软的舌头缱绻。
苏小米伸出双手,试探性往前推拒了一下,然而随着修皓的亲吻愈发凶猛,他抱着她的双臂愈发用力,苏小米不自觉沉沦在了他粗暴狂猛,毫无章法的深吻中,迷失了自己。
苏小米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吟,这个吻太刺激,修皓对她的需索,激烈得令她颤抖。她感到四肢酥软,脑子一阵迷眩。
修皓没给苏小米丝毫喘息的机会,强壮的身躯压至她身上,他像是要吞没她似的狂吻上她,他的唇舌不断地挑逗着她,湿润地和她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修皓才结束了这血脉贲张的激吻,放开苏小米,两人互相拥抱着滚落在草地上,剧烈的喘息。
修皓炙热的凝视着苏小米,被他亲过之后,她面颊娇红,眼神迷茫的样子比往昔更添了几分诱惑。
无辜而又单纯,让人克制不住想要狠狠蹂躏。
然而修皓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伸出双手,拍了拍苏小米头发上沾到的草末,轻轻地把苏小米抱进了怀里。
“你看看你,怎么搞的?又脏又黑。”
修皓低道,嗓音因极度的隐忍而变得沙哑,低沉磁性充满了强势的侵略性。
苏小米能不脏吗?
先前修皓震落了一屋子的泥和灰,全都劈头盖脸落到了她身上,现在他又把她压进草地,滚了一身的树叶可枯草。
现在倒好,明明是他的错,他却一股脑全推到了她身上。
修皓黑眸深邃,强壮的胳膊紧紧圈着怀中柔若无骨的苏小米,能轻易拧断别人脖子的大手小心翼翼拍打着苏小米满身的泥灰和枯叶。
苏小米尚自混混沌沌,头脑不清。
她不是没有和人接过吻,虽然她从没有和人谈过恋爱。
高中和大学的时候都有男生主动追求过她,其中一个在她回家的路上把她堵在了路口,不顾她的尖叫和反抗,气势汹汹地强吻了她。
可是她这一辈子都未曾有过这样陶醉而又奇妙的感受。
就好象她整个人都融化了,蒸发了,灼灼的热气穿透彼此的身体激狂地震撼着苏小米颤抖不已的心脏。
从来没有人能让她产生这样的感觉,粉身碎骨,万劫不覆。就好象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飘飘然升到了天上。
苏小米眯开双眼,视线朦胧,眼神氤氲地对准了修皓。
她伸出双手,想将他再往自己身边拉近一点。
可修皓却颤了一下,迅速往后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苏小米身侧突地凉,她不满地嘀咕了一下,蜷起小身子就要往修皓怀里滚,极度渴望汲取他强壮的胸怀中让她安心的炙热和温暖。
修皓却站了起来,往旁边一让,苏小米扑了个空,小身子依然维持着蜷缩的状态,骨碌碌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勉勉强强停下来。
“你干什么呀!”
苏小米忍不住要抱怨,她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睁着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气鼓鼓地瞪住了修皓。
修皓却早已走到湖边,弯腰一个猛子扎进了彻骨冰凉的湖水里。
“一边去。”
修皓冷道,划动双臂开始往晶莹剔透的湖水正中央游去。
“别总是像块泥巴一样黏着我。”
听到修皓把她比喻成泥巴,苏小米的腮帮立即鼓了起来,她更加生气,忍不住从岸边捡起了几块石头,“扑通、扑通”扔进了碧波无垠的湖水里。
“你才是泥巴。”
苏小米小小声抱怨道,跟着她视线一抬,恰好扫到了湖水正中央划臂敞游的修皓。
“噗通、噗通”苏小米白皙的脸颊立即烧了个通红,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看到苏小米拿起石头在扔他,修皓冒出湖面,他甩甩头,潇洒一笑,翻身游向湖心,月色下,他身手矫健,麦色的肌肤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和美丽的湖泊化为一体。
不得不说,他赤身裸体的样子非但不会让人觉得难堪,反而惊人的性感,窒息般的诱惑。
就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如此,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快如豹,疾如鹰,猛如虎,迅如狼。
他全身上下每一块线条流畅,贲张紧实的肌肉都是上天最精湛的绝作。
苏小米看着看着,小脸更红,扑簌一下低头把脸埋在了自己臂弯里。
刚才……明明不是她的错觉的。
他刚才明明就兴奋起来了,她贴得他那么紧,一早就感觉到,他兴奋之极,那里炙烫灼烧得几乎要烫伤了她。
她想蹭过去,可他却停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男人在兴奋的时候都很难叫停的吗?
那他为什么不碰她,为什么不过来紧紧抱住她啊?
苏小米太过好奇,她完全忽视了自己对修皓的感情也不过仅止是懵懂,如果修皓真的靠过来,抱紧了她,她指不定要怎么尖叫,到头来一样会把他推开。
她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真的不懂,他是不是不会啊?
那他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永远不会去碰她,是不是真的要做一辈子和尚啊?
苏小米想着想着,明明修皓以后会喜欢谁与她无关,她没有这个义务去教他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不会?”
苏小米小小声道,脸颊更红,又往地上捡起一块小小的石头,“扑通”一声扔进了碧莹莹的湖水里。
“什么不会?”
“哗”的一声,修皓突然在苏小米脚边冒了出来。
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流淌过他结实性感的胸膛,在静谧的丛林中,修皓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尤为磁性厚重。
他眼神犀利,目不转睛地盯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被修皓吓了一大跳,脸愈发得红,好像着火了一样。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修皓,把脑袋埋在膝盖里,闷闷地道:“你就是不会!要不然你怎么总不做下去?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进去!进去啊,然后我就会怀上你的宝宝,我就会给你生孩子……”
苏小米说到这里,怔了一怔,脸红得发紫,赶忙用手捂住了嘴,瞪大了双眼,一副见鬼的表情盯住了修皓。
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她不是还要回家吗?她怎么可能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和这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生小孩呢?
她一定是疯了。不,她刚才说的不是她自己,她只是想举个例子。
对,她只是为了教修皓明白。
然而她为什么要去教修皓?
苏小米打死也不肯再想了。她用两个白皙的小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再也不敢看修皓了。
“哦。”听到苏小米说生小孩,修皓犀利的黑眸瞬间一眯,警觉的目光瞬间扫过了苏小米平坦的小腹。
“什么意思?怎么样才是生小孩?说清楚!”
修皓把胳膊搭在岸边,用毛巾擦拭着身体,漫不经心地问苏小米。
苏小米羞愧不已,哪里肯再和修皓说话?
可她不说,修皓就一直泡在她脚边不走,不仅如此,他还伸出一只麦色结实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白皙娇嫩的脚腕,揉揉捏捏,肆意把玩。
苏小米被修皓挠得直想笑,她怕痒,她不由得咯咯笑着说出声来。
“就是生小孩,就是把小孩子种进肚子里。我告诉你,生小孩老可怕了。会流好多血,而且疼得要命。这儿没有药,没有医院,也没大夫,要是有人在这里生小孩,一定没等生下来就死翘翘了……咯咯……我怕痒,别挠。”
苏小米笑道,伸出小手使劲掰开了修皓搭在她脚腕上,冰凉的大手。
“哦。”
修皓犀利的黑眸瞬间一暗。
“真的?会死?”
他低声喃喃,突然“哗啦”一声从水里冒了出来。
苏小米赶忙又伸出两个白皙的小手紧紧捂住了眼睛。
良久,四周兮兮索索的穿衣声渐停,苏小米偷偷松开手指,从指头的缝隙里不住偷瞥修皓。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是不是该带她去温泉了?
前面已经没有危险的沼泽了,她也已经走得累了,她的体力本来就不好,他也知道。
苏小米往前蹭了蹭,没等修皓发话,已经自觉自愿张开了双臂。
她在等修皓抱她。省得他老提着她的腰带,把她像个小鸡一样拎来拎去。
出乎苏小米的意料,她闭着眼睛等了老半天,修皓毫无动静。
等她等到不耐烦,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偷偷一看,修皓老早就已经走了,离她都有几十步远了。
“快点!别老磨磨蹭蹭的。”
修皓冷道,丝毫也没有要等苏小米的意思,大跨步往前走。
苏小米突然心里一酸,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有人拿了根针,轻轻往她心口戳了戳。
他怎么了?
他怎么不抱她了?
他是不是真嫌她像块泥巴,黏得他太厉害啊?
苏小米不知怎么的,心里愈发难受,修皓明明都已经走远了,静谧而又危险的草丛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害怕。
她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发虚,更多的则是发慌。
她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抱紧了膝盖。
见后面的苏小米老半天都没有跟上来,修皓皱了皱眉,转过身几个大跨步又走回了苏小米的身边。
“怎么了?蹲在这里发什么毛病?”
修皓冷道,沙哑的嗓音冰冷烦躁,当中快速掠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压抑。
“没有毛病,就是走不动。”
苏小米低低地道,小身子蜷得愈发厉害,头使劲埋在胳膊弯里,怎么样也不肯抬起来。
“你长着脚是干什么用的?这么点路都走不动,废物!”
修皓斥道,他眼尖地看到苏小米白皙的脖颈上起了一连串红红的鸡皮疙瘩。
修皓蹲下了身子,解下身上厚实的裘衣,迅速将裘衣牢牢包裹住了瑟瑟发抖的苏小米。
苏小米抬起头飞快瞥了眼修皓,再瞥一眼,可怜兮兮地耷拉下了脑袋。
“就是走不动,我就是走不动!”
苏小米低垂着小脑袋,嘀嘀咕咕道,同时飞快往前伸出了两条白皙纤细的小胳膊。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哪里是走不动?分明是撒娇要人抱。
修皓黑眸一眯,迅速起身站直了身子。
“想得美!站起来自己走!”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苏小米已经哽咽了一下,迅速使出了那招屡试不爽的绝招――哭。
只见她小身子轻轻颤了两下,两行泪水骨碌碌就滚下了眼眶,那个收放自如,泪如泉涌,简直就跟自来水的水龙头一样。
修皓眉心一蹙,脸色一变,站在苏小米身边看着眼泪汪汪,瑟瑟发抖的她,良久不语。
未几,等苏小米好容易哭够了,兮兮索索抬起头来,她睁眼一看,她周围哪里还有修皓的影子?
只剩下阴森森的风在吹,哗啦啦的草在晃。
苏小米伤心欲绝,就好象突然被人往心口狠狠扎了一刀,眼泪滚滚而下,“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才刚刚哭了一声,苏小米突觉腰上一轻,一阵头晕,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修皓提着腰带一把抓了起来。
“抱着这个。”
修皓沉声道,声音冰冷而又不耐烦。
苏小米低头一看,这些是什么东西?他从哪里找来那么一大堆芭蕉叶,还要她把叶子抱在怀里?
抱着这些叶子,她还怎么抱得住他?
苏小米噘起嘴来,连连摇头。
“不要,不要,我不要抱着这些,抱着这些做什么?”
“叫你抱你就抱!”
修皓怒道,声音浑厚有如霹雳,草丛中本来有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闪,被修皓这么厉声一喝,兮兮索索一阵响,藏在草丛里的野兽一瞬间逃了个干净。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往后缩了缩身子,眼看着又要淌下泪来。
她不自觉抱紧了手里的芭蕉叶。
修皓提起瑟瑟发抖的苏小米,双臂一张把她白皙柔软的小身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夜风呼剌剌在吹,草丛兮索索在响,欲火在漆黑静谧的丛林中炙热爆裂。
即便有着好几层厚实的芭蕉叶阻隔,修皓犀利的双眸依然在伴随着苏小米柔软的身躯每次在自己怀抱蹭动而迅速变黑,变得更深。
刚刚把苏小米在温泉所在的山洞口放下来,修皓便一把将她重重按向了岩壁。
炙烫的亲吻如同狂风骤雨般凶猛地降临在苏小米身上,修皓收拢双臂,转了个身,将苏小米拉离潮湿阴冷的石壁,拥在怀中,疯狂地亲吻。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苏小米并没有住在苏则给她安排的茅屋,而住进了修皓为她找到,并用柔软的稻草铺垫好的山洞里。
不知为何,苏小米觉得,“苏”部族的人好像并没有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山洞就在“苏”部族的外围,“苏”部族的猎手们出来打猎,来来往往总会经过山洞口,但是他们从来不和她打招呼,看见了她也总是当作没看到。
壁画的传说除了各部族的祭祀,本来就没有人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从来没见过苏小米展示出什么神迹。
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不过就是比普通人矮了点,白了点,长得怪了点,胸前多出了两坨莫名其妙的东西。
要让他们无缘无故去崇敬并且供奉苏小米,简直是痴人说梦。
况且,“苏”部族的族长还外出狩猎,不在部族,没有族长的命令,更加没有人会去理会苏小米。
这些原始的野蛮人本来就像一盘散沙,谁最厉害,他们就听谁的,不是因为真心的信服和发自内心的崇敬尊重,仅仅只是因为恐惧和敬畏。
苏小米做不到这两点,无法让他们产生恐惧和敬畏,当然也就没人会去搭理她。
在山洞里的三日,虽然修皓在山洞的各个角落都点燃了驱虫的药草,苏小米还是被叮得满身包,粉嫩的小脸都肿起两大坨,红艳艳的简直就象破了相。
她捂着脸,可怜兮兮,从手指的缝隙里偷偷摸摸看着正为她打点衣物,往身上涂防虫的药汁的修皓。
“我讨厌这里。”
苏小米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修皓的衣摆,小小声道:“咱们到底怎么样才能知道他们把石头藏在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苏小米嘀嘀咕咕道,习惯成自然,她不知不觉就把“咕”部族称呼为了“家”。
修皓迅速抬头,犀利的黑眸飞快瞥了一眼满身虫包,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的苏小米。
“不知道。”
他冷道,注意到苏小米白皙的胳膊上又多了一块刚刚磕碰出来,青紫的肿块,眉心迅速蹙了蹙。
山洞的地面太硬,纵使修皓早已经在地面铺满了柔软的稻草,苏小米娇柔的肌肤还是经受不起,稍微一不小心就会磕肿磕破。
修皓给苏小米打点好了衣物,把刚刚煮好,热气腾腾的鸡汤摆在了她手里,背起弓箭,拿起挂在石壁上的砍刀,转身就走。
苏小米急急忙忙竖起身子,探头探脑地在修皓身后不住张望。
“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
“去打猎,不知道。”
修皓不耐烦道,精悍的身影就如密林深处来无踪,去无影的豹,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
不远处的戈壁滩,“苏”部族外出狩猎的队伍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被“莫”部族的一小撮人马堵在了一个防御用的小小土堡。
族长苏服眉心紧蹙,脸色阴沉,一语不发地望着土堡外面全副武装,高举弓箭和砍刀准备冲进土堡的“莫”部族猎手们。
苏服觉得自己的部族出了奸细,否则“莫”部族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今天回来会选择这条路?还事先在道路两旁设下了埋伏?
然而现在彻查已经为时过晚,“莫”部族的猎手越涌越多,从土堡墙头往下看去,外头黑压压仿如泥流,又好像密密麻麻的蚁群,“莫”部族应该是已经全族出动,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堵在了这里。
“莫”部族和“苏”部族是世仇,两族征战不休,你死我活,已经拼斗了上百年。
不知有多少“莫”部族的优秀猎手死在了“苏”部族的猎手手里,同样的,“苏”部族这几百年来也有无数猎手丧命在“莫”部族手里。
两帮人马就像两群最原始血腥的兽,一见面就要互相撕咬,相互搏杀,不死不休。
“莫”部族的首领带着底下的猎手已经杀红了眼,“右翼的,跟着我,上!”
莫柯大吼一声,举起了手上鲜血淋漓的大砍刀,踩着从城墙上被滚滚射落的“苏”部族猎手尸体,放声嚎叫,如同一头最残暴血腥的兽,气势汹汹地冲向土堡。
莫柯是“莫”部族新任的族长,这三年来,“莫”部族在他的带领下所向无敌,纵横披靡,已经消灭和吞并了周围好几个部族。
苏服自然不是莫柯的对手,他冷汗连连,不住后退。
“给我射!”
苏服吩咐身边的猎手。
从天而落的箭雨便如蝗虫一样,扑天盖地的落了下来,穿透“莫”部族猎手们单薄的皮甲,把他们钉在地上。“苏”部族的猎手们每一次发射,几乎都使“莫”部族损失惨重。
然而莫柯早就已经杀红了眼,见手下无法攻上土堡,莫柯收起了手上鲜血淋漓的砍刀,从背后拔出弓箭,一箭一个,“嗖嗖”的破空声振聋发聩,苏服身边的猎手瞬间倒地。
苏服在身边猎手的护卫下战战兢兢,不住后退。
莫柯拉弓满弦,运起全力,大喝一声,气势汹汹朝苏服射来凌厉而又凶猛的一箭。
“碰”的一声,破空声骤起,苏服绝望地倒在了城楼上。
便在此时,苏服只觉眼前一道血光滑过,接着楼头上升起血色的月亮,月光清寒,无处不在的流淌着,透人肌肤浸人骨髓,竟然压住了西方的太阳,终于凝缩成一口刀,森冷冷替他挡下了莫柯用尽全力,凌空疾出的这一箭。
在来人的刀光之下,莫柯的箭被绞得粉碎,卷下城头。
莫柯狂怒,冲着城头上替苏服挡下致命一箭的修皓发出了一声暴喝:“来者何人!?”
修皓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站在城头,居高临下地睥睨莫柯:“将死之人,何必知道我的姓名?”
莫柯暴怒,身形拔地而起,就如同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一瞬间跃到众人头顶,他一脚踩在一个猎手头上,咳的一声,那人被他踩断颈骨,头斜斜的仰了开去,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了了。
莫柯跃上了城头,砍刀连挥,围着他的几个猎手立时横尸于地。
鲜血四溅,剩余的猎手急急护着苏服,想要后退,莫柯一看到苏服,狞笑一声,身形再度飞起。
随着他突然进身,他的身体在空中化为一道黑色的虚影,电射而来。数名猎手上前截击,还未看清他的进身之势,便被他手中鲜血淋漓的砍刀劈成两断。
“苏”部族最后一个活着的猎手也已经被莫柯斩杀,苏服面色煞白,瘫软在地。
当的一声巨响,在城头上回荡不息,莫柯手中鲜血淋漓的大砍刀被挡了开去,修皓精悍的身影迅猛如豹,在莫柯即将扑向苏服的那一刹那,挺身迎在了莫柯面前。
莫柯收回长刀,面对修皓,哈哈大笑,那种笑却不是人的笑,而是野兽的笑。
两强相遇,莫柯血液里兽性的一面瞬间被激发了起来,他见到修皓,就似一头狼看到的猎物,一双灰蒙蒙毫无感情的眼睛里,放射着冷酷嗜血的光。
紧接着,莫柯和身扑上,长刀挥动,当当巨响不绝于耳,刀光剑影,再也没有人看得清莫柯和修皓的身影,只见半空中银光不断闪烁,疾如雷,猛如电,振聋发聩,撼动天地。
苏服完全被震慑住了,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这个级别的高手战斗,他前所未见,简直匪夷所思,虎啸龙吟。
当莫柯再一次大吼一声,举起砍刀,身形腾空朝修皓猛扑了过来,修皓后退一步,举起手中银光迸射的砍刀迎上了莫柯。
两把银色的砍刀碰撞在了一起。
城头之上,似乎升起了一轮太阳,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亮,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城墙突然间一抖,轰然间尘土飞扬,竟是倒塌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轰倒在地。
天!这是怎样一种神力!这能是人做得出来的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莫柯被这巨力直击下城头,摇了两摇,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后面猎手冲上,护住了他。
修皓面色凛然,居高临下,傲立于城头。他身边城墙塌陷了一大块,往上升腾弥漫着滚滚的浓烟。在这情景烘托下,修皓就如天神下凡!
“莫”部族的猎手们开始慌乱后退,他们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众人哗然,仿佛退去的潮水,扶着口中鲜血狂喷,奄奄一息的莫柯瞬间后退,消失于无形。
苏服同样被震撼了,他双腿发软,全身冷汗,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当修皓往前跨了一步,靠近苏服,苏服瞬间跪地,连连叩首:“上神息怒!上神息怒!”
苏服不断叩首,碰碰作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修皓息怒什么,这个天神般降临的男人明明是来拯救他的。
“起来。”
修皓冷道,阴鸷的眼眸森冷凛冽,锐如尖刀,锋芒毕露地对准了苏服。
“跟我回你们部族,收拾一间最好的房间出来。”
苏小米不知道修皓出去做了什么。
她只知道当他背着弓箭,手提砍刀,全身染血地回到山洞,“苏”部族的众人对她的态度简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再也没有人对她视若无睹,爱理不理,事实上,修皓刚刚回来,一大群殷勤万分的“苏”部族猎手就蜂拥进了山洞,纷纷帮她提起了东西,带着她,领着她,甚至巴不得趴下来让她踩着他们的背,恭恭敬敬将她迎进了“苏”部族。
再也没有人怀疑她不是上天派来的神使,她的神仆如此神勇,纵横披靡,所向无敌。孤身一人就杀退了“莫”部族上千名猎手的包围,他怎么可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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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再遇危机
当苏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把石头捧到了她手边,她尚且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奇怪,苏则不是说要她先造出水车,还要等他们的族长回来,才会把她接进“苏”部族,然后才和她讨论石头的事吗?
怎么才过了三天,他的态度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不需要她为他造什么水车了,甚至都不需要她传授给他什么神力神识了,恭恭敬敬就把石头拱手奉上,根本都不敢强留她了。
他怎么啦?脑子撞坏了吗?
苏小米哪里知道修皓在土堡的那一战真真正正把“苏”部族的族长吓坏了。
把这样的煞神留在部族,万一他什么时候和他们闹出龃龉,他指不定会屠灭“苏”部族全族,把他们上上下下老老幼幼全都杀个干净。
苏服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神力神识?只要修皓赶紧走,快一点离开他的部族,他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修皓要苏服把石头交出来,借苏服一百个胆子,苏服也不敢留下石头,更不要说强留苏小米了。
原始社会就是如此,一切都要靠力量来说话,而修皓,恰恰拥有着旁人闻风丧胆,无可匹敌的蛮横强力。
事情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当苏小米骑在小矮马的背上,手里捧着一红一绿两块石头,她犹自不敢相信,石头就这样轻易到手了。
修皓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这一次,他把苏小米身下马儿的缰绳捏在了手里,因此苏小米无需再分心拉住手边的缰绳,她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手心里的两块石头上面。
这确实不是普通的石头,苏小米想,她伸手按了按石头上面一个类似按钮的小凸起,“啪嗒”一声,石头发出一声清脆的细响,从当中裂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好像摄像机镜头一样的仪器。
苏小米心中一动,把镜头对准不远处的岩石,同时按下了两块石头上面的开关。
只听得“咔嚓嚓”一阵响,好像收音机在调频,紧跟着,一红一绿两道光线从仪器中激射而出,在对面的石头上映射出了两道一红一绿的光谱。
苏小米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是某种高科技的光学仪器。
她懂了,是不是把所有的光学仪器都对准一点,时空就会被拉开一个口子,她就可以从那个口子穿回现代啊?
苏小米越想越兴奋,一张粉白的小脸因为激动,涨了个通红。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当她刚刚打开仪器,她身前拉住马缰绳的修皓迅速回头,犀利的黑眸凛冽如刀,紧迫冰寒地盯住了她。
苏小米只看到面前一红一绿两道光线重叠在了一起,岩石仿佛在轻微晃动,有一道深黑色的小小裂口出现在了岩壁,其余什么也没觉察到,她是现代人,感官远远不及在丛林里刀口舔血,枕戈待旦的修皓来得敏锐。
修皓却灵敏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那一红一绿两道光线吸了进去,钻进了岩石上面裂开的缝隙里,不见了踪影。
地上有一些树叶和灰尘被吸进了漩涡般的裂缝,消失于无形。
修皓脸色一变,迅速转身,劈手从苏小米手里抢走了那两块石头。
“啪嗒”一声,机关瞬间关闭,石头恢复了原样,被修皓强劲有力,青筋贲张的麦色大手紧紧握在了掌心。
“这个,暂时先放在我这里。”
修皓冷道,也不管苏小米同不同意,收起石头就揣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苏小米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怎么啦?他怎么出尔反尔,突然又把石头收了回去?
他不是明明答应要送她回家,明明已经把石头送给她了吗?
苏小米小心翼翼,往前揪紧了修皓的衣摆,在他身后小小声地央求:“我……我来保管就好,你……你带在身上会弄丢,你还是把它们还给我……”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一只手就把藏在胸口的两块石头抓了出来,高高举起。
他黑眸半眯,脸色阴沉,表情危险地乜斜着苏小米,声音森冷地威胁她:“再多罗嗦一句,我这就把它们扔到地上踩扁!”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小嘴一瘪,眼眶一湿,瞬间噤声,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从“咕”部族到“苏”部族只需要骑在马背上走三四天,道路十分平坦而且一路上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然而要从“苏”部族走出去,到修皓的下一个目的地,却要经过一大片漫无边际的丛林,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就走不出去。
苏小米尚未意识到在这个原始世界里长途跋涉有多艰辛。
她以为他们只要出发,少则半年,多则两年,很快就能找到石头,她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
可这个地方没有汽车,没有火车,也没有飞机。
她是用以前的概念在计算时间,然而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要赶路,你就连条像样的路都找不到。
一旦进了丛林,你面前就只有参天的大树,茂密的杂草,根本无处可走,难辨方向。
进到丛林一个月以后,雨季来临,白天丛林里一直在稀里哗啦不停地下着小雨,道路泥泞,根本就无法前行。
不仅如此,树林之中也根本就找不到类似山洞之类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每每都是修皓用自己健壮的身躯倾斜着遮挡在苏小米身前,为她遮挡冰冷刺骨的狂风骤雨。
就好象今天,突如其来的骤雨已经下了快一个小时,苏小米全身上下都被冰冷的雨水给打湿了,厚实的裘衣黏糊糊地贴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每一寸都和她白皙的身体密密黏合,就好象千百只湿哒哒的虫子爬在她身上,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然而她往上抬头,偷偷瞥了眼用双手环抱住她,用自己钢铁般健壮高大的身躯为她遮风挡雨的修皓,再大的不适她也无法说出口。
同修皓相比,她身上淋到的那么点水根本就算不上湿,遭的罪压根就谈不上罪。
修皓才是无端端被牵扯进来,最有资格抱怨的人。
修皓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淋透了,他嘴唇发白,坚毅的脸庞落满了豆大的水珠。
整整半个小时,他始终半弯着腰,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一动没动,用自己坚毅的身躯为苏小米抵挡着冰冷刺骨的狂风骤雨。
“对不起。”
苏小米耷拉下了小脑袋,没精打采地喃喃道。
都怪她不好,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就没必要遭这个罪。
要不,他们先在这里搭个小棚子,等雨季过了,再接着赶路?
苏小米想着,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看到周围杂乱无章的锯齿形长草,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好,这里太泥泞了,地上到处都是爬虫鼠蚁,而且,到了晚上,四周都是猛兽。
那要不,在树顶上建个树屋?
苏小米抬头往树冠上看了看。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而且,这片丛林里面好像有很多艾草,晚上把艾草的枝叶熏一下,还可以防虫,再也不怕到处都是蚊子嗡嗡嗡乱飞咬人了。
苏小米想着,抬起小手,磨磨蹭蹭,脸儿微红的触碰上了修皓冰冷坚毅的脸颊。
“要……要不咱们在这里搭个树屋,暂时先住一阵子,等雨季过去了,再继续赶路?”
苏小米嘀嘀咕咕,在修皓深邃犀利,仿佛能把她钉穿的注视下,脸儿酡红地低下了小脑袋。
“我以为你急着赶路。”
修皓冷道,锐利的黑眸凛冽专注,锋芒毕露地紧盯着苏小米粉白娇红的脸蛋。
“其……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急……”
苏小米弱弱地道,在修皓如同灼烧般的注视下,往下更加耷拉下了小脑袋。
她并没有注意到,因为狂风骤雨把她全身上下都打湿了,她粉白的小身子曲线毕露,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透过裘衣袒露了出来。
只要再往前一步,再跨一步,修皓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倒苏小米,压制她,控制她,亲吻她,吞噬她。
然而修皓却始终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他一直在看一个地方,苏小米白皙粉嫩,牛奶般光洁剔透的脖颈。
那里红起了一片,因为苏小米往后蹭到了树干上,整个都肿了起来。
真是嫩。
修皓这般想着,忍不住伸出粗糙宽厚的大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苏小米通红肿胀的后颈。
“啊呀!”
苏小米小小声叫了一下,因为修皓突如其来的触碰,疼得小身子都颤颤巍巍缩了起来,眼儿通红,脸色煞白,眼看就要滴滴答答落下泪来。
修皓立即缩回了大手,退后一步,表情复杂地望住了苏小米。
“真的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良久,修皓方才收回了一直胶着在苏小米曲线毕露身体上的火热视线,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地这般问道。
苏小米咬了咬嘴唇,犹犹豫豫点了下头。
“就……在这里住到雨季结束为止。”
苏小米嘀嘀咕咕,小小声道。
“哦――”修皓拖长了嗓音,似笑非笑。
“这里的雨季有四个月,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修皓语毕,苏小米旋即小小声“啊”了一下:“那……那还是算了,那咱们还是继续赶路。”
她急道,这便要冲上前去,伸出小手攥住修皓的胳膊。
可修皓却大手一挥,呼啦一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苏小米脸儿一红,赶忙低下头去背过了身子。
雨停了,丛林里的雨水就是如此,来得疾,去得更快,往来无息,没个准信。
修皓脱下衣服,用麦色的大手抓住裘衣的两端,使劲绞干。
“我累了,我得休息。”
修皓冷道,背过身去从落在脚边的一堆衣服里找出了那把锋芒毕露的大砍刀。
“要走你自己一个人走,我留下,到雨季结束再跟上你。”
修皓边道,似笑非笑往前方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的丛林里撇了撇嘴。
“走吧,一直往前走就是,凭你的脚力,最多五年就会走出去。”
修皓语毕,回过头来,冲着哭丧着个脸,眼眶通红的苏小米一阵哈哈大笑。
树屋的搭建想起来简单,其实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
修皓抓住苏小米的腰带,把她提溜在手上,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了一棵适合用来固定树屋的参天大树。
他把苏小米放在了地上,绕着巨树四处查看。
苏小米兮兮索索抱住了修皓扔在地上的大砍刀,想要帮他。
她吃力地举起了砍刀,她以为修皓想把这棵树砍了。
修皓却及时制止了她:“不必,这颗树够高,可以用来固定树屋。”
修皓说道,蹲下身来,拿起跟树枝兮兮索索在泥地上画起了什么。
苏小米小心翼翼凑过去一看――
修皓画的是一副类似平面建筑图的东西,他画了一个两层楼的木屋,这让苏小米有些惊讶。
他们不过是在丛林里住四个月,有必要建一个这样复杂的木屋吗?
苏小米伸出小手,指了指图纸:“这个,木屋的下面一层要用来干什么?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修皓头也不抬,对苏小米道:“上面住人,下面养东西。”
“养东西?”
苏小米更加奇怪,追着修皓不停地问:“养什么?猪还是羊啊?不要,这个样子木屋会臭。”
修皓抬起头来飞快地瞥了苏小米一眼:“养点兔子,还可以编几个竹笼用来养鸟,这个季节鸟很容易被雨水打湿,飞不起来。”
“哦”苏小米迅速接过了话茬,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地盯住了修皓:“原来你也喜欢养这些叽叽喳喳的小东西。”
修皓却只淡淡扫了苏小米一眼,没再接话。
他当然不喜欢这些吱吱喳喳的小东西,他平时在路上看到了这些烦人的雀鸟,只会直接走过去一脚踩扁。
不过苏小米很喜欢,在“咕”部族的时候,修皓一直会看到苏小米往门外撒苞谷,引小鸟飞过来吃。
画好了图纸,接下来的步骤就是砍木头搭建树屋。
修皓一把提起了地上的砍刀,苏小米兮兮索索跟在了后面。
他简直不是人。
苏小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每次都只需要一刀,齐腰粗的树木就会应声而倒,轰隆隆落在她的脚边。
而且他拎起木头来轻松,一把下去,总能找到重心,捏在手上轻轻松松就爬上了树。
反观苏小米,那叫一个累,只见她两只小手奋力地抱着树干的一头,吭哧吭哧老半天都没能把倒在地上的树干往前挪动半步。
每一次,修皓路过她身边,轻轻一提,就把她手上的木头提走了,不费吹灰之力扛在肩头爬上了树。
修皓做得多,吃得当然也多。
中午的时候,他把苏小米抱到树干上,进到丛林里面去打了两只山鸡,四只兔子。
等到苏小米吃得满嘴是油,好不容易把半只山鸡咽下了肚子。她抬头一看――
乖乖,他的胃是不是通海的呀!
四只肥硕的大兔子,还有一只半山鸡,再加上半箩筐的野果,修皓一顿就吃掉了苏小米三天都吃不了的东西。
大半天的工夫,木屋已经搭建出了一个雏形。
苏小米做重的活不行,就趁修皓在顶上修葺木屋,自己一个人拿着匕首兮兮索索的开始做小碟子和小碗。
她费了老半天的劲。做出来的碟子简直不能看,就好象一个被人踩烂的木饼,木饼还是做的比较好的了,大部分都是木疙瘩,木头坨坨。
苏小米耷拉着个脸,举起手就要把这些残次品扔进树林。
修皓却兮兮索索从树顶爬了下来,一把扣住了苏小米的胳膊,面不改色地把苏小米捏在手里的木坨坨木疙瘩都收进了怀里。
“这个,没关系,可以用。”
修皓说道,一把抢走了苏小米做得最好的一个木饼。
接着是挖水沟,做软梯,苏小米几乎什么都没做,修皓一个人就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当苏小米被修皓扛在肩膀带上木屋,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两层楼的复杂建筑他一个白天就造完了。
夜晚,苏小米坐在修皓新建好的木屋底楼,靠在火堆旁边烤火。
修皓在烤一个肥肥的野猪腿。
野猪腿上撒满了茴香,辣椒,八角各种各样的调料,还抹上了一层厚厚的不知名酱料,扑鼻的熏香。
修皓一边烤,一边还分心在编造着一个小小的鸟笼。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今天的大雨过后,就有几只飞不起来的雀鸟掉在了地上,被他打猎的时候从林子里捡了回来。
两只灰不溜秋的都被他烤了,剩下一只色彩斑斓,顶上两根红毛,长得特别漂亮的,被他丢在箩筐里带了回来。
苏小米冷得不行,瑟瑟发抖,她被雨打湿之后,一直都没恢复过来。
冰冷的雨水冻得她全身打颤,连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冷?”
修皓问道,放下手里的笼子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苏小米颤颤巍巍往篝火边靠了靠。
“嗤剌剌”一阵响,因为多加了柴火,野猪腿滚下了一串油,掉到下面的火堆里,冒起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苏小米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看着修皓拔出匕首,把烧好的野猪腿切片,装进了她先前做的那个木饼里头。
修皓把木饼放在了苏小米怀里,跟着才把匕首收回鞘里,走到苏小米背后,用自己温暖燥热的胸膛紧紧贴住了苏小米冻得冰凉的后背。
苏小米红着脸看着盘子里头烤好的野猪肉。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修皓从树林里采集来的调料并不多,只有小小一袋子,只够往野猪腿正中央洒一点点。
就是他割到她碟子里的那一点点。
他把那块地方全都割给了她,自己拿起剩下的一大块野猪腿,放进嘴里就咬。
苏小米目不转睛地看着修皓。
她往自己的小碟子里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肉烤得实在好,喷香入味,麻辣爽口。
然后她又抬起头来,趁修皓不注意,往他手里的野猪腿上飞快扯下来一片肉,塞进了嘴里。
什么味道也没有。
好像水煮白肉,一点儿也不好吃。
任凭苏小米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雨一直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有时候只下个十几分钟,有时候连续下三天三夜都不会停。
看起来还真是像修皓所说的那样,会连续下四个月了。
苏小米整日里耷拉着个小脑袋,没精打采。
在丛林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一些小小的活计,她现在也开始做得顺手了。
比方说,修皓只晓得怎么做木屋,却不懂得蓄水,明明外头在下倾盆大雨,他每次还要跑老远,到丛林里的小溪边去打水。
苏小米在家没事,一个人兮兮索索把修皓砍在底楼的木头都削成了弯弯的小木头片片,垫在了屋顶上,并在屋顶的边缘同样垫满了弯弯的小木头片片。
这样,雨水就能顺着木头片片滑落下来,流到苏小米实现准备好的木桶里。
不仅如此,经过千百次不成功的试验,她终于开始学会做像模像样的饭菜,竹筒焖肉啦,叫花鸡啦,蚌肉烧汤啦。
其实修皓的厨艺也不是很精嘛。
苏小米得意洋洋的想,毕竟她在现代吃过的菜式比修皓会做的多得多,先前她只是太过害怕,又一门心思想着回家,顾不得去想怎么做菜了。
现在外头一天到晚下着雨,苏小米实在没事可干,甚至用豆、麦、麸皮发酵出了最原始的酱油。
不仅如此,她还把修皓每天带回来的野果焖在了木桶里,酿出了最原始的果酒。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瞒着修皓,偷偷做的。
修皓早就说过,不要她做菜,就是她做了,他也不会吃,他对她做得饭菜印象实在太差,每次只要一见到她生起炉火,就会一脸嫌恶的皱起眉,找个离她最远的地方赶紧避开。
好像她真的在做毒药一样。
苏小米便憋了一口气,怎么样也要做出一顿像样的饭菜来,让修皓大吃一惊。
更不要说她的针线手艺了,三四个月的磨练,她从开始对针线活一窍不通,到现在,修皓打到猎物,剥下的毛皮全都给苏小米攒了起来,做成了两件一模一样,一大一小的裘衣。
苏小米都没好意思拿出来,这两件衣服除了尺寸不同,颜色样式全都一模一样,看起来,简直就好象情侣装一样。
这一日,修皓一大清早又出了门打猎。
苏小米等修皓一走,骨碌碌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底楼的灶台。
一大群雀鸟都被苏小米急匆匆的脚步声吵醒,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呱呱,野蛮人……嘎嘎……大猩猩。”
这群雀鸟当中居然还有个黄毛鹦鹉,跟着苏小米这么多天,这个鹦鹉别的话没学会,只学会了一句,野蛮人,大猩猩。
这句话是苏小米最常用来称呼修皓的。
苏小米兴冲冲地生起炉火,先把鸡蛋打碎,和肉丝一起搅拌均匀,加水,再加酱油,放进锅中里隔开水炖,做鸡蛋炖肉。
再把辣椒洗净,切片,和肉丝一起爆炒,做青椒肉丝。
河蚌去壳,和鲫鱼一起放进锅里鲜炖。
居然还挖出两颗黑珍珠,苏小米闲的没事,拿着把小刀在珍珠上刻字,一颗上面刻苏小米三个大字,一颗上面是个长毛野人,披头散发的大猩猩。
最后把修皓打回来的一连串雀鸟去毛,用开水烫,去除内脏,用竹签串起来,撒上椒盐,放在火上烤。
做椒盐麻雀串。
当她做完了这一切,她便一个人趴在了灶台上,开始静静等待修皓。
修皓这一次却很久都没回来,夜幕降临,月色笼罩,苏小米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危机,就在此时悄悄降临。
谁也不知道,就连修皓都没有觉察,“莫”部族的首领,先前被修皓打得鲜血狂喷,眼看就要不行的莫柯一直就隐匿在丛林里,悄悄跟着他们。
修皓走后,莫柯的探子从“苏”部族带回了消息,苏小米竟然就是远古壁画上面画的神使,根据传说,她会使她所在的部族无限扩张,会让那个部族的首领无比强悍,征服附近所有的部族。
原来如此,怪不得修皓轻而易举就打败了他。
和苏则一样,莫柯一眼就看出修皓不可能是苏小米从天上带来的,他的穿着,打扮,说话的口音全都和苏小米不一样。
事实上,这里附近部族的人说话的口音没一个和苏小米一样。
苏小米是一定一个人从天上下来的。
只要得到了她,必定就能得到和修皓相匹敌的力量,甚至能让他打败修皓。
莫柯对此深信不疑。
因此他静静地潜伏在丛林里,为了找到空子,趁修皓不在的时候带走苏小米,一个人带着伤在外头餐风露宿淋了一个多月的雨。
现在,他的一切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修皓刚刚出了门,莫柯跟了他半路,发现他去了离这里极远的一个山涧。
就算苏小米清醒过来,高呼救命,修皓也不可能听得到。
莫柯狞笑,从藏身的角落一跃而上,窜到苏小米所在的木屋底楼,拔出匕首,“碰”的一声用匕首的刀柄敲晕了苏小米。
他扛着苏小米,飞奔而下,矫健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进了密密的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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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被激怒的狂兽 1
等到苏小米好不容易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她一睁眼,根本都认不得自己现在在哪里了。
四周摇摇晃晃的,两边都是黑漆漆带着浓郁熏香的紫檀木,好像是在一辆行进的马车里。
只不过,马车的构造极为简陋。和苏小米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不过就是几片木头搭成的移动木箱罢了,车厢上面甚至还看得到木头的年轮,真真正正原汁原味,一点装饰物都不见。
苏小米头痛欲裂。莫柯那一下恰好打在她的后脑,苏小米的后脑鼓起了一个老大的肿包。
莫柯下手根本毫无轻重,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只用了平时的三分力,却不知哪怕他再用力一点,苏小米现在都不可能是活的了。
苏小米蜷起身子,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好点了没?”
旁边立即有一只冰凉的小手兮兮索索摸了过来,小心翼翼覆在了苏小米滚烫的额头。
“啊!”
苏小米小小声叫了一下,大吃一惊掀开了被子。
有个人正蜷在她被子里,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皮衣,似乎在为她保暖。
苏小米小脸通红,下意识往后蜷缩起身子,退到了车角。
但她随即观察了一番,又松了一口气,望着来人小心翼翼开了口。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修皓人呢?”
苏小米急道,忍不住伸出双手轻轻抓住了那人的衣襟。
那人年岁不大,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不过是个还没长开的小男孩罢了。倒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和这里所有的长毛野人长得都不太像,有几分像女孩子。
“修皓?”
男孩略一迟疑,仿佛听不懂苏小米在讲什么,苏小米赶忙指手画脚,像男孩比划解释起了修皓的长相容貌。
“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长得很高,比你高两个头,身材特结实,像模特儿一样,而且,他还长得特别英俊,你们这里所有人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他……”
苏小米嘀嘀咕咕,也不管男孩听不听得懂,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男孩低着头一番思索,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把咱们族长打吐血的那个人?不知道,族长回来的时候没提到那个人,应该是没遇上。”
男孩此言一出,苏小米顿时大吃一惊,她虽然依然弄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从男孩的解释,还是隐约明白了修皓大约和什么人结了仇,那个人也是哪个部族的族长,他趁修皓不在,把她掳了过来。
苏小米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想立即跳车逃跑,可是她一动,就觉脚腕上面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扣在她双脚上面哗啦啦作响。
苏小米低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她被人锁起来了,她的两个脚腕上面都被缠上了手指粗的铁链。
“这……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告诉你们的族长,抓我来没用,我只是修皓的储备粮,他是在打猎的时候碰到我,打算抓我回去吃的!”
苏小米胡言乱语道,她满脑子都是对方一定打算扣她作人质,用来要挟修皓,她不可以拖累修皓。
至于她自己的安危,在意识到修皓可能会有危险的那一刹那,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男孩从马车车厢上取下来一个篮子,往篮子里翻弄了一阵,找出几颗红红的果子,面色古怪地递给了苏小米。
“食物?可是族长说你是壁画上的神物,只要有了你,他的力量一定会更加强悍,你可以帮着咱们繁荣和扩张部族。”
男孩说道,把手里的红果恭恭敬敬捧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彻底懵了,怎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不管她走到哪里,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壁画?
难道壁画的传说已经传遍了所有的远古部族?这样一来,岂不是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来抓她?
那她岂不是在这个原始社会寸步难行了?
苏小米一时半会难以消化这天大的噩耗,耷拉着个小脑袋没了声响。
马车一路前行,车辕子骨碌碌直响,带着苏小米驶离了雨林,沿着山涧的羊肠小径通往了“莫”部族。
其实事情远没有苏小米想的那么糟糕。诚然各部族是都有祭祀知道壁画的传说,然而壁画的最后一幅明明白白写着,必须对神使恭敬尊崇,不得强迫,不可冒犯。
因此莫柯也并没有想要伤害苏小米的意思,在他回来之前,他就已经通知了部族里的祭祀,让他们夹道欢迎,甚至为苏小米准备了一场热热闹闹的酒宴。
雨林离“莫”部族有一段距离,车子拉着苏小米在路上差不多走了半个月。
虽然离“莫”部族还是三五天的路程,但是车子已经驶进了“莫”部族的势力范围。
一路上时不时都会有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猎手从雨林里闪出来,站在路旁探头探脑地打量苏小米。
苏小米借口小解、洗澡、到外面透风尝试着逃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放弃了。耷拉着个脑袋蜷缩在马车里,整日透过车窗呆呆地望着外面。
渐渐的,她发现这一路上见到的所有人都瘦得可怕,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莫”部族这几年在莫柯的带领下,虽然地盘扩张了几倍,人口也增多了,口粮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莫”部族是典型的游牧民族,只会打猎,从来都不知道种植作物,甚至也几乎没人在部族里蓄养家禽。
今年大旱,林子里的猎物比往年少了好几倍,饿死了不少人。
莫柯之所以不顾自己身负重伤,急着把苏小米抢回来,除了他自己想仰仗苏小米的神力打败修皓,另外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大祭司领着他看了壁画。
壁画上面明明确确记载着,苏小米拥有的神识可以使她所在的部族无限壮大,可以养活上万,甚至几十万的人口。
修皓的强悍已经使莫柯对苏小米的神力深信不疑。莫柯十三岁进山打猎,十几年来纵横披靡,从未在附近的部族中遇到过对手,修皓一出现,就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难以招架。
除了苏小米运用神力使修皓变强,莫柯找不出第二个原因。
他拒绝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人天生就比他强悍。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迎着苏小米进了“莫”部族。
苏小米一下马,莫柯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他在部族外面的木桩上捆满了从“苏”部族抓来的猎手,大部分的猎手都已经被处死,砍去四肢削成了人棍。
几个还活着的也已经被日夜的暴晒折磨得皮包骨,奄奄一息。
把苏小米吓得够呛,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都骨碌不起来了,小身板都发僵了。
除了大祭司莫回和族长莫柯,其余族人对苏小米根本一无所知。
所以,族长要他们拿出家里所有的储粮,举办酒宴迎接苏小米,绝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的。
他们自己都快没吃的,要饿死了,凭什么把口粮送给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外族人?
一大帮人都堵在部族门口,气势汹汹,目露凶光的瞪着苏小米。
苏小米被吓坏了,哪里还敢往前跨出一步?
幸亏“莫”部族的大祭司莫回及时出现,替苏小米解了围。
“神使,请进,他们都对神使的来历不甚了解,怠慢之处,还望神使见谅。”
莫回点头哈腰道,恭恭敬敬把苏小米迎接进了“莫”部族。
“神使一定会为咱们部族带来更多的粮食,保佑咱们部族次次出猎都满载而归!来,莫回敬神使。”
莫回说道,把苏小米引到了篝火正中央,举起手中腥臭难闻的马奶酒凑到了苏小米嘴边。
苏小米哭笑不得。
这群原始人也太迷信了吧!什么她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粮食,保佑他们次次出猎都满载而归?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他们的族长抓回来?
她哪会给他们带来粮食?不吃空他们就不错了。
莫柯一直在旁边冷眼观察着苏小米,见苏小米面露难色,哭丧着个脸,莫柯只当苏小米还在念着修皓,不愿意帮助他们部族。
他“碰”的一声把马奶酒砸到了身前的木桌上。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找不出粮食,没办法帮我养活族里的人,外面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莫柯怒道,横眉竖目地瞪住了苏小米。
莫回赶紧上来阻止,急急忙忙上来拉住了莫柯。
“族长息怒,神使法力无边,一定能帮咱们救活部族里的人!”
两个人事先就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怕苏小米不乖乖就范。
苏小米还真的被吓到了。
真的假的?外面那些人就是她的下场?
她也会被剥光衣服,砍去四肢,捆绑在木桩上面晾成人干?
不要不要,与其这样,她宁可现在就一头撞死。
这些人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呀?看她的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帮他们找到足以养活全族的粮食?
老天爷!她真的不是什么神仙妖怪,她只不过是个从现代一不小心穿越过来的普通人。
苏小米战战兢兢,耷拉着整张小脸眼泪汪汪。
不料莫回这番话却打动了“莫”部族几个年长的老者,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从祭祀口中听说过苏小米这样的生物。
老者眼神一亮,拉着身后几个五六岁,还在拖着鼻涕的小男孩,恭恭敬敬把前一刻还准备藏起来的肉食供奉给了苏小米。
“神使赎罪!咱们事先并不知道原来您就是上天降下来的神使。”
“过来”,其中一个老者指使着身边畏畏缩缩,不住藏着手里的食物想要往后躲的男孩,一把把男孩手里的食物抢了过来,碰在头顶供奉给了苏小米。
“神使,求您一定要帮帮咱们,今年以来,咱们部族已经饿死了上百人!”
“是啊,神使,您一定会有办法,您一定要救救咱们!”
见部族里几个最具威望,最年长的老猎手跪倒在了苏小米面前,其余人等虽然还将信将疑,不明所以,却也纷纷跟着老猎手们跪了下来。
“神使,求您救救咱们。”
“神使,您一定要帮帮咱们。”
苏小米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赶鸭子上架?
可是他们就算把头磕破了也没有用啊。
杀了她,把她分了吃了,也喂不饱这么多人。
如果说苏小米先前还满心畏惧,战战兢兢,现在,她看到那么多骨瘦嶙峋,皮包骨的老人孩子跪在她面前,她还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特别是跪在她脚下,看起来不满十岁的那群小男孩,一个个营养不良,肚皮都涨得老大,活脱脱一群非洲难民。
苏小米为难不已,左右张望。
她突然眼前一亮,寒毛倒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难道这世上真有天神,真的有所谓天意?
苏小米不敢相信,可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不能让她不信。
“莫”部族坐落在山涧尽头的一大片广阔的平原里,整个平原都长满了金灿灿,让苏小米看着十分眼熟的作物。
这……这些金灿灿作物不是成熟的麦穗吗?
大片金黄的麦穗压弯了枝杆,风一吹,哗啦啦直响,好像在麦田里奏起了轻快的交响乐。
这群人口口声声说他们缺乏口粮,说他们今年以来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可他们部族周围明明就是一大片丰收的麦田。
麦穗颗颗饱满,沉甸甸都压弯了枝杆,平原上并没有种植其它作物,一大片全是麦田,在加上土地肥沃,水分充足,这里的麦子的长势简直比苏小米从前在家乡的麦田里见到的还要好。
这些人饿得要死,却不知道他们村寨周围是上百上千斤,成吨的粮食。
也难怪“莫”部族的人不知道麦子可以食用,他们根本不知道小麦吃的时候要去掉外壳,麦子带着硬硬的外壳,没一个人把它们和食物联系在了一起。
苏小米激动得浑身发颤,毫不夸张的说,她兴奋得后背的鸡皮疙瘩都全竖起来了。
但是她却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和莫柯直说,她看得出,莫柯对她还存在怀疑,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不像他身边恭恭敬敬,语气温和的大祭司莫回,一个不高兴,可真是会把她的脑袋揪下来当皮球踢。
苏小米便咳嗽了一声,故意和莫柯卖了个关子。
“要我帮你养活他们也行!你分给我几百个人,给我准备几个大一点的炉灶,哦,对了,还有石磨,其余的东西你就不要管了,三天之后,叫你的人到这里来和我领粮食!”
苏小米道,因为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都变响了,脸色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惨白惨白,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又骨碌碌灵活地转了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倒真有了几分活灵活现的灵气。
莫柯眯了眯眼,他不知道苏小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苏小米的脸色,她不像在说谎。
莫柯其实也对苏小米是否真的拥有神力十分怀疑,毕竟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还没见有人拥有什么神力。
莫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苏小米。
“好,这里的人随便你要哪个都可以叫去,但是三天之后,你要是拿不出粮食,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莫柯说罢,冷冷睥睨了一眼苏小米,转身就去。
莫回屁颠屁颠跟着莫柯去了。
留下苏小米一个人,脚腕上面依旧捆着两条手指粗的铁链,旁边跟着几个“莫”部族的猎手,像牵小狗一样牢牢牵着她。
苏小米其实心里害怕得不行,自从她穿越过来,修皓从没有当着她的面杀过人。
每一次,他要不就是用布遮住了她的眼睛,要不就是她的眼睛被烟熏坏了,根本就看不清东西。
这还是第一次,她亲眼看到别人被砍去四肢,鲜血淋漓的挂在木桩上面暴晒。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花眼,有几个死去时间比较久的人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这群原始人茹毛饮血,残暴不堪,根本比丛林中最原始的野兽好不到哪儿去。
苏小米颤颤巍巍,瑟瑟发抖地跟着“莫”部族的猎手们走进了事先为她准备好的木屋。
修皓不在,她第一次发现原始部落的夜晚是如此阴森,如同恐怖,空气中都是血的腥味,静谧的夜里到处浮动着凛冽的杀机。
一开始在被窝里给苏小米暖身的小男孩一直都跟着她。
苏小米觉得有点奇怪,“莫”部族除了族长和大祭司,几乎每一个人都面带饥色,瘦得皮包骨。
唯独这个男孩,皮肤细腻,唇红齿白,一看就知道是没挨过饿。
奇怪,他到底是谁?难不成他可以在“莫”部族多分得一份食物?
还是他特别会打猎,打到的猎物足够养活他自己?
看这小男孩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也不像啊?
然而苏小米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这个闲暇去管别人?
莫柯只给了她三天时间,“莫”部族可有几千人饿着肚子,等着三天之后她喂饱他们。
苏小米压根就没时间休息,她从几千号的饥民里选了几百个身体还算壮,看起来还比较有力气的,领着他们一个白天就把平原里的小麦收割了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已经足够了,把麦子磨碎做成饼,易于保存,足够“莫”部族的几千号人吃上十几天了。
十几天过后嘛,麦子还会不停地再长出来,他们可以挑选饱满的麦穗继续种植。
不是为了帮莫柯,而是可怜他部族里几千号瘦骨嶙峋的饥民,这事儿再累,再吃力不讨好,苏小米也认了。
从早到晚,苏小米都在指使着手下几百号人夜以继日,一刻不停地磨麦子,擀面,做烙饼。
期间莫柯领着人来看过几次,不过那个时候苏小米还在领人磨面,莫柯根本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他只是冷冷睥睨了一眼苏小米,便带着手下去了。
到了第三天,一大清早,整个“莫”部族的空气里就充盈着一大股喷香诱人的烙饼味。
“莫”部族周围的麦地里可以用来做调料的东西还真不少。葱,茴香,八角,辣椒,甘蔗,应有尽有。
苏小米把茴香和八角,辣椒都磨成粉,把甘蔗打碎,一起混进了面粉里,居然还做出了咸、甜两种味道的烙饼。
用不着她去招呼,“莫”部族的猎手们一大早就把她的木屋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
“慢一点,不急,人人都有份。”
苏小米急道,她害怕这些人会突然冲进屋子,抢走她后面厨房里还没做好的烙饼。
她的小身板和这群膀大腰圆的原始人相比,就好象竹子旁边一株一吹就倒,弱不经风的小草。
万一他们蜂拥而入,她一定会被他们踩扁,要不然就是被他们活活挤死。
然而出乎苏小米的意料。“莫”部族的一大群猎手们只是一个个面带崇敬,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外,没有一个人赶冒冒失失闯进来,更没有人敢擅自推搡和挤压苏小米。
苏小米不知道,在她看来极为普通的一件事,在“莫”部族的众猎手看来,如同神迹,匪夷所思。
他们祖祖辈辈都靠天吃饭,几乎每年都要饿死数以百计的猎手,今年树林里起了山火,猎物特别难打,饿死的猎人更是到达了上千。
千百年来,从没有人可以彻彻底底解决过他们的温饱。
“莫”部族的猎手们从来都生活在朝不保夕,惴惴不安的环境中。
然而苏小米到来了,她仅仅用三天时间就给他们带来了足以养活全族的粮食。
不仅如此,她还告诉他们,原来他们身边那些颗粒饱满,金黄色的植株就叫麦穗,麦穗去壳,磨粉以后就可以做成各式各样的吃食。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苏小米只用三天,就解决了他们祖祖辈辈花了上千年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再也没有人怀疑苏小米的身份,每一个人都对她是上天派来的神使深信不疑。
“莫”部族所有的猎手都开始深深相信,只要他们的部族拥有了苏小米,只要他们牢牢跟随着苏小米,苏小米没有不能解决的事,一定会使他们的部族更加繁荣,更为昌盛!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在了地上,叩首不止,口中连呼:“神使天威!”
跟着哗啦啦一阵响,整个“莫”部族所有的猎人都跪了下来,声势滔天,振聋发聩,齐齐叩首。
“神使天威!”
“神使万岁!”
“万岁!”
“天威!”
苏小米愣在了原地,涨红了小脸不知所措。
小男孩带着后头厨房里的几十个猎手走了出来,开始给守在外面的众多猎手一一发放食物。
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集在了苏小米的身上,包括刚刚带着大祭司回部族的莫柯。
莫柯第一次正视起了他在丛林里潜伏了整整一个月,费尽心机才抓捕回来苏小米。
他的视线凌厉而又尖锐,时不时扫过苏小米酡红的脸颊,爆起一抹精光。
苏小米将麦饼的制作方法告诉了莫柯和莫回,莫回连连点头,面带微笑,看着苏小米的眼神又更添了几分喜爱和崇敬。
屋外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苏小米颤了一下,小心翼翼低下头去。
她注意到了,莫柯看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化,凛冽犀利得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和修皓第一次看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冰封而又凛冽,灰蒙蒙的瞳仁中不夹带着一丝一毫的感情。
却爆出了一点凌厉的电光,当中的占有欲强势而又冷冽。
不是对苏小米这个人,而是对她能为他带来的权势和力量,极端而又紧迫的独占欲望。
苏小米看不懂莫柯的眼神,但她就是再笨,也明白,她为“莫”部族的人解决了多年的饥荒问题,现如今不管她再给莫柯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他恐怕也不会放她走了。
只能她自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趁机逃脱,或者能不能在“莫”部族里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把她被困在这里的消息传给修皓。
一想到修皓,苏小米心中一疼,就好象有人用一根小小的细针戳了一下,虽然不是什么巨大的痛楚,却直往她心底最深处钻。
她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靠近莫柯,抬起头来,黑黑圆圆的大眼睛怯怯弱弱地看着莫柯。
“我……我不求你把我放走。”
苏小米微红着脸颊,小小声道。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修皓现在在哪儿?他在做什么?你们的人有没有伤了他?”
“如……如果你不把他的消息告诉我,你……你就是杀了我,我以后也不会再帮你了。”
苏小米小小声道,提起杀这个字,她自己先颤了一下,一副受惊过度,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莫柯冷眼睥睨着苏小米。
这个白白嫩嫩的小东西看起来既怯弱又害怕,和他脑海中神使的形象完全无法重合,要不是她利用麦子给他解决了部族多年的饥荒,他真的难以置信她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使。
不就是修皓的下落吗?告诉她也无妨,看她的样子,借她一百个胆子,再把她的力气变成现在的十倍大,她也没办法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出“莫”部族。
“他很好。”
莫柯冷道:“你用不着替他担心,我们的人伤不了他,他现在正在到处找你。”
莫柯轻描淡写道,他没有告诉苏小米,修皓在寻找她的过程中,将反抗他,阻止他进入他们部族的“松”、“秦”、“燕”、“凛”族统统夷为了平地。
这根本不是人应该有的力量,这几个部族虽小,却也有好几百人,却被修皓一天一个,每过一村,斩草除根,全村老少屠杀殆尽。
这个残忍而又嗜杀的男人,就好象一头彻底被激怒,纵横披靡,所向无敌的狂兽。
莫柯想,因为回忆起上次和修皓对决,兽血沸腾,犀利的眼眸瞬间爆红。
实在太刺激了。
十几年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他匹敌,不,甚至力量还在他之上的对手。
莫柯想起修皓的力量居然比他强悍,心中又是一阵不快。
他太过自负,始终不肯相信修皓是凭着自己的力量胜过他,非要认定修皓是借助了苏小米的神力。
既然苏小米又办法帮他解决困扰了部族几百年的饥荒,她自然有办法把他变强,强到足以和修皓一决高下。
莫柯这般想着,因为在脑海中浮现出将来与修皓的对决,双眼爆红,胸膛一上一下急速地起伏着。
莫回看出他的不对劲,伸出手肘轻轻蹭了一下莫柯。
莫回附在莫柯耳边,压低了嗓音悄声道:“族长,按照他现在这个速度,用不了半个月,他就会找来咱们部族,咱们必须早点想好对策,早一点设下陷阱,防范着他。”
莫回口中的“他”正是修皓,苏小米不见了,修皓并没有漫无目的的寻找她。
他用了最费时,却也最有效的办法,步步推进,路过一个部族,就进去把它翻个底朝天,掘地三尺搜寻个遍。
他没有放过沿途的任一个部族。
当然,别人的部族岂是他说进就能进的?谁也不会任由一个陌生人进到自己家里,把自己家翻个底朝天。
争执无可避免,而修皓又从来都算不得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这一路血流成河,杀戮遍地。
按照他现在的推进速度,找到“莫”部族,顶多只需要半个月。
莫柯便冷眼睥睨着苏小米,冷冷向她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半个月里让我抬起这块石头,如果你做不到,外面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莫柯冷道,伸出手指了指苏小米身边一块一人高的巨石。
苏小米一看到莫柯指着的那块石头,便愣了,张大了嘴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个野蛮人疯了吗?
这块石头那么大,少说也有几百斤,谁能把它抬起来?
不要说是莫柯,就算是修皓,恐怕也抬不起这么大一块石头。
“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把你的力气变大。”
苏小米小小声道,抬起头来,充满委屈,哭丧着脸看莫柯。
莫柯一脸凶光怒瞪了过来:“做不到,你就等着被我晾到外面去变成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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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被激怒的狂兽 2
莫柯说罢,恶狠狠瞪了一眼苏小米,他身边几个心腹瞬间涌上,“呼啦啦”一声包围了苏小米。
“送她回去,好好看住!”
莫柯冷道,扭头便走。苏小米无可奈何,被几个猎手牵着脚上的链子带回了木屋。
木屋很大,比起修皓在“咕”部族族长的木屋有过之而无不及。
屋子正中央是一张硕大的原木桌子,上面热气腾腾摆满了肉食,其实莫柯对苏小米算不上苛刻,连年干旱,又适逢山林大火,“莫”部族里只剩下了几头野猪,几只山羊。
但当莫柯看到苏小米用麦子帮他烤出了热乎乎的烧饼,他毫不吝啬,将族里仅剩的野猪山羊都派人牵来“供奉”给了苏小米。
现在,那几头野猪山羊就养在木屋外头的简易栅栏里。有几个猎手正在杀猪,为苏小米打点明日的饮食。
野猪在窗外悲怆地嘶鸣,苏小米则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看着外面。
不知道修皓现在在干什么?
他有没有到处在找她?
他是不是很快就会找到她,把她从这里救出去?
不,还是不要。苏小米打了个寒噤,全身发冷迅速一颤。
刚才那一刹,她突然间就想明白了,莫柯为什么要她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想办法把他的力气变大。
一定是这样,修皓顶多半个月就会找到这里。莫柯先前没有办法打败修皓,这一回,他以为她真有什么神力,能把他变得更强,足以打败修皓,才会费尽心机把她抓了回来,让她想办法把他的力气变大。
这个头脑简单的野蛮人,搞不好以为修皓是因为得到了她的神力才变得这么强悍勇猛。
可这事儿真的与她无关!
从她遇到修皓的第一天,他就是这般的强悍、勇猛,纵横披靡,世间无敌。
如果她真有什么办法把别人的力气变大,她干嘛不把自己的力气变大,轻而易举逃出这里?
莫柯那个野蛮人,他到底是脑袋不好使,还是不愿意相信修皓天生就比他强悍?
苏小米左看右看,木屋的窗户和修皓在“咕”部族木屋的窗户一模一样,只能往外露出一个脑袋,根本就逃不出去。
况且,就算她能找空子溜出去,莫柯在外头起码派了几十名猎手在看管她。
她根本逃不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看样子逃跑这件事根本急不来,还得从长计议。
苏小米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眼泪汪汪。
她突然听到旁边兮兮索索一阵响,好像有人正在为她打点床铺。
苏小米回头一看,可不是,先前蜷在被子里为她暖身的那个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正在点燃炉火,整理床铺。
苏小米越看,越觉得这个小男孩十分古怪。
他真是太健康,太红润了,和这个村子里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粮食来源,还是他打猎的功夫真的比其他人都好?
苏小米正在费心观察,百思不得其解,小男孩为她打点好了衣服被褥,卷起衣袖,扛起门边的一把大锄,就要出门。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出门去干什么?”
苏小米奇道,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住了男孩。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小男孩到底有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他的头发特别长,拖到地上还能拐个弯,而且,他身上的衣袍也特别长,拖到地上遮住了他的脚背。
在这些原始部落,只有不需要干重活的祭祀们才会留长发,穿长袍,其余人等为了外出打猎方便,从来都只留短发,穿着最简洁利索的皮裙和皮衣。
这个小男孩,八成是“莫”部族的祭祀。
男孩――莫申抬头瞥了眼苏小米,低低地道:“去和他们一起挖水渠,神使不是说要帮咱们种麦子?族里的人打算今天就开始,把山上的泉水引下来。”
苏小米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
是啊,他们要把她关在这里,不放她出去,她可以随便编一些理由骗得他们不得不放他们出去。
比如骗他们,没有她在场,麦子就种不活。
苏小米想到做到,故作神秘地对莫申道:“用不着白费力气,你们现在引水也没有用,你可以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的大族长,我不在,不管你们怎么样种植,这些麦子都不会成活的。”
苏小米话音刚落,莫申果不其然微微一怔。
他盯着苏小米,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索苏小米的话是真是假。
然而他毕竟也是“莫”部族的祭祀,从小耳濡目染,跟着大祭司莫回看着壁画长大,如今苏小米又轻而易举为他们解决了困扰了部族数百年的口粮问题。
莫申潜意识里对苏小米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放下锄刀,走出木屋把苏小米的话传给了大祭司莫回。
莫回再征求莫柯的意见,几乎没怎么费力,莫柯就答应派几个猎手跟着苏小米,让苏小米同莫申一起上山。
苏小米背上了个小篮子,兴高采烈地跟上了莫申。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跟莫申上山引水,只不过是趁机出去看看,“莫”部族的地形,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逃出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用得上,帮她把她被困在这里的消息传给修皓。
山里崎岖,十分难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和齐腰高的锯齿形长草。
幸亏有一大群人走在前面给苏小米开路,当苏小米经过前面那些人刚刚走过的路,路上的荆棘和长草都早已经被踏平了,再也没法伤害到她。
苏小米气喘吁吁,骨碌着眼睛不住往前张望着。
这帮人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从天上降下来似的,他们动作灵敏,脚步轻快,爬山的速度本来可以比她快不知道多少倍。
可他们为了迁就她,让她跟得上他们,一个个全都放缓了脚步,磨磨蹭蹭,配合着她的速度,用蜗牛爬一样的速度在往山上走。
不仅如此,还有好多人故意落在了后面,围绕在她身体的四周,把她和周围危险荆棘长草隔了开来。
除了莫申,苏小米身边还跟了十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男人们都太高大雄壮了,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压倒,或者是推倒了苏小米,便派了一大群族里的小孩跟在苏小米身边,为她阻隔身边一切有可能遇到的危险。
时不时都会有小孩被身边锋利的锯齿形长草割破身体,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把受伤流血当成一回事。
不仅如此,他们好像还把为苏小米负伤、流血当成了一件值得高兴,值得骄傲的事,一旦有一个男孩负伤落后,立刻就会有另一个人顶替上来。
走了快一个多小时,爬到了半山腰,后面陆陆续续落下了十几个负伤的男孩,然而苏小米身边却始终人头攒动,无时无刻都围绕着最少十个人在保护她,跟随着她。
苏小米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阵泛起一阵酸痛。
这些小孩一个个头大肚子大,身体干瘪皮包骨头,一看就知道不知道饿了多久,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样子。
可是他们还是拼尽全力在保护她,时时刻刻围绕着她。
如果她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些人在莫柯的带领下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说不定他们过不了几年还是一样会饿死。
毕竟她教会给他们可食用的植株太单一了,只有小麦一种。
万一爆发蝗虫,或者天公不作美,又来一场更严重的旱灾,这些人将来还是一样会饿死。
苏小米左看右看,她小时候跟外公外婆住在乡下,认识很多种野菜和植株,她知道,在山里,一般都可以找到能够食用的植株和野菜。
“跟着我,来。”
苏小米吩咐身边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从男孩手里拿过了镰刀,偏离队伍,走进了山林。
前面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往后面不住张望,不知道是应该继续上山挖水渠,还是跟着苏小米一道,走进山林。
这只队伍里身份最高的人便是莫申,众人齐齐回首翘盼,望着莫申,希望他能给他们出个主意。
莫申皱了皱眉,略一思索,毫不犹豫下达了命令:“跟上她,快!”
一群人浩浩荡荡,纷纷偏离了路线,跟在苏小米后面钻进了山林。
苏小米被一大群人包围保护着,一路东张西望,时不时停下来拿铲子往地里挖出一个灰不溜秋的烂泥疙瘩,或者是拿镰刀砍下一大株茂盛的藤蔓植物。
她越往前走,越是打从心底赞叹,这座山还真是座宝矿。
不同于修皓所在的“咕”部族。“咕”部族也是四面环山,被连绵不绝的群山包围在山涧里头,但是“咕”部族的山上没有水源,那都是些光秃秃的岩山。
但是“莫”部族却截然不同,这里四面环绕的山峦极高,山顶终年积雪,一到春天,就会有雪水被融化,淙淙从山顶流下。
半山腰这里郁郁葱葱一片,植被茂密,生机盎然。
她不过是带着“莫”部族的猎手们稍微往前走了十几步,已经从地底挖出了红薯,在腐朽的树根部采集到了蘑菇,甚至还在被树叶覆盖,黑漆漆一片的树底找到了一些野生的包菜,花菜是甚至白菜,青菜。
居然还采到了几根玉米,还有一些可以用来敷在伤口,祛毒止血的草药。
“来。”
苏小米往后招了招手,示意先前那几个为了保护她而负伤,瘦弱矮小的男孩走到她身边来。
苏小米把刚刚采集到的白及放在嘴里咬烂,嚼成糊糊给男孩敷在了流血的膝盖。
不消片刻,血便止住了,苏小米顺手把箩筐里刚刚采摘到的红薯玉米每一样都拿了一个递给了男孩。
“去,叫后面的人,照着这些的样子把这附近所有和这些长得一样的都采过来,记住,除了这个红薯,”
苏小米说道,伸手指了指男孩捧在手心的红薯:“别的东西都尽量不要挖出根来,懂了吗?”
男孩不明所以,但他低头看看,他刚刚破皮流血的膝盖被苏小米不知覆上了什么东西,转瞬之间传来一股沁人的冰凉,没过多久,他伤处的血居然就已经停止,不再流了。
男孩充满感激,又带着点崇敬地单膝下跪,冲苏小米拜了拜,立即捧着手里的箩筐跑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将箩筐里的东西传遍了跟在苏小米后面的族人。
众人拾柴火焰高,靠苏小米一个采集,自然是不济事的,但是那么多人一起采集,到中午开饭的时候,每个人的箩筐里最少都堆满了半箩筐苏小米要他们采集的野菜和菌菇。
众人不明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煮熟了可以吃,有几个人走得累了,肚子饿了,从箩筐里拿出几样塞进嘴里,又立刻“呸呸”吐了出来。
这些野菜生吃的味道实在太差了。
采集完毕,苏小米带着众人到河岸边洗菜烧水,众人纷纷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锅子和盐巴,准备到河里打几条鱼上来煮汤喝。
河岸上面到处爬满了不知名的螃蟹,品种苏小米也看不懂,好像不是现代的种类。
“莫”部族的人从来不知道螃蟹是可以吃的,他们把螃蟹、虾、蝎子、蜘蛛所有长得类似的生物都归为了一类。
蝎子和蜘蛛有毒,螃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几个人下到河滩,开始用脚把爬满河岸的螃蟹往水里踢。
苏小米赶忙上前阻止了他们。
“不要把它们踢下去。”
苏小米急道,用两个手指夹住螃蟹正中央,往箩筐里丢了一只螃蟹。
“像这样,学我的样子,把它们捉起来,中午的时候咱们煮螃蟹吃。”
苏小米道,又往前一扑,捉到了一只螃蟹。
后面“莫”部族的猎手们一个个面露难色,错愕不已。
螃蟹这玩意,长得那么古怪,简直就好象一个巨型的蜘蛛,真的可以吃吗?
不会有毒吧?
一帮人畏畏缩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苏小米一个人踩在河滩上,一转眼的工夫,已经往背后的箩筐丢了半筐的螃蟹。
这座山上可以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先不要说藏在山林里的兔子和羚羊,还有那些漫山遍野的野菜和蘑菇,只说她面前这条淙淙流动,清澈见底的小溪,里面的螃蟹、河蚌、鱼虾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便伸手往下一捞,都可以抓上一把虾来。
“莫”部族的人一直在挨饿,只不过是他们一直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苏小米不自觉想到了修皓,野狼谷,还有在“咕”部族无数个冰冷危险的夜。
要是“咕”部族能搬到这儿来就好了。
她克制不住这么想,这样,修皓每天就不必再冒着巨大的危险外出打猎,只要闲暇的时候随便往山上走走,下山的时候,就能满载而归。
再加上这附近到处都是野生的麦穗。
这个“莫”部族,就好象是一个天然的粮仓,粮食和野味多得足够养活三、五个“咕”部族了。
要是这个地方能变成修皓的就好了。
苏小米想,紧接着她又飞快瑟缩了一下,想到了那个凶残冷酷的野蛮人莫柯。
对了,那个家伙还要她想办法把他的力气变大,对付修皓哪!
她哪有什么办法把他的力气变大?她又不是神仙,这里又没有兴奋剂!
苏小米想到兴奋剂这三个字,突然全身一阵哆嗦,后背兮兮索索开始往下冒出了冷汗。
对了。她怎么忘了?罂粟!兴奋剂!
以前她看奥运会的时候不是时常都可以在报纸上看到吗?某某举重运动员打了兴奋剂,被剥夺了比赛资格,某某游泳运动员,某某长跑运动员服用兴奋剂,提高了比赛成绩。
要让莫柯的力气变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愿意去帮他,他分明就是想要利用她来对付修皓。
那么,她可不可以骗他服下兴奋剂?
这样他的力气虽然会暂时变大,但是服用剂量过度的话,就会危及他的生命,反而会让他丧命。
说不定,她可以骗他吃下罂粟,然后不断加大剂量,让他以为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却在不知不觉中丧了命?
苏小米想到这里,突然之间打了个寒噤,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扑簌簌像小溪一样滚了下来。
她怎么可以想出这样歹毒的主意?
这不等于是杀人,害人吗?
可……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让莫柯的力气在短时间内变大。
再则,这个莫柯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小米想,刚进“莫”部族的时候,她就看到莫柯在部族外面砍死,晒死了好几个人。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小米越想,心里怦怦跳的越快。
他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怜,况且,他还准备对付修皓。
苏小米就像着了魔一样,想着想着,两个灰蒙蒙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清澈碧绿的河岸,没了动静。
螃蟹依旧在兮兮索索不住往河岸上爬着,有好几只已经横行到苏小米白皙的脚背,又顺着她的脚背兮兮索索往上爬到了她的小腿。
先前那个被苏小米医治过膝盖上伤口的男孩第一个跳下了浅滩,急急忙忙为苏小米抓走了爬到身上的螃蟹。
其中一只螃蟹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夹了男孩一下,男孩惊叫一声,使劲把螃蟹的巨钳拔了下来。
接着后面的人纷纷发现,原来这些长得像巨型蜘蛛的东西并不会咬人,它们顶多就是挥舞起钳子,夹一下人。
猎手们开始三三两两冲下浅滩,照着苏小米先前吩咐的,一个个往背后的箩筐里抓起了螃蟹。
一直到有只极小的螃蟹逃过了众人的眼睛,爬到苏小米的裤腿里夹了她一下,苏小米才小小声叫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个山头确实有罂粟花,她刚才挖红薯的时候,红薯旁边就有一束。
但是,这可是害人,说不定还会杀人……
苏小米闭了闭眼睛,她的心口开始怦怦狂跳,她不想再去想这些,然而她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脱缰野马一样的思绪,满脑子都是毒死莫柯,找到修皓,甚至让修皓变成“莫”部族的新族长,带着“咕”部族的族人搬到这个山清水秀,粮食充沛,更适宜生存的地方来。
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犹如蝗虫过境,照着苏小米所说的,把浅滩上爬上河繁殖的螃蟹抓了个一干二净。
苏小米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高高挂在她头顶,不知不觉,已经是中午了。
该让这些人休息一下,顺便用上一顿鲜美的午餐了。
苏小米指挥众人在河中打水,生火,架起了铁锅。
几十个人只带了三四口锅子,不过幸好他们带的锅子足够大,做上一顿美味的午餐足够了。
苏小米把事先在山林里采集,用来调味的八角茴香等等香料丢进了锅子,接着,她让众人把刚钓上来的鱼杀了下锅,做锅底,然后把洗好的蘑菇、青菜、白菜、包菜一一下锅。
在煮锅子里的那一大堆东西的同时,苏小米又吩咐他们下河摸了几个河蚌,每个锅子里都丢上巴掌大的三四个河蚌,用来增味。
接着把洗好的番薯埋进火里,剥掉玉米外面裹着的一层皮,洗干净了放在火上烤。
没过多久,扑鼻的香味就从铁锅,从火堆,从篝火上烤玉米的架子四散而出,“莫”部族的猎手们一个个肚子饿得骨碌碌直叫,围成一圈眼巴巴地看着苏小米。
苏小米有些奇怪,她指着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看起来顶多只有十七八岁的猎手道:“吃啊。干什么一个个都看着我?”
猎手却一脸崇敬,恭恭敬敬俯首对苏小米道:“神使请先用,咱们吃神使吃剩下来的就行。”
周围的猎手纷纷附和:“神使先用。”
“谢谢神使,赐给咱们这样丰盛的午饭。”
“咱们在山里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吃的。”
“神使天威!”
“一定是上天把神使派到了咱们部族,天佑莫部族!”
一众猎手兴奋得面红耳赤,纷纷面露喜色,既带着点兴奋,更多的,则是无限的崇敬地望着苏小米。
苏小米有些不大好意思,她突然感觉这些人充满希冀的目光就好象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扎得她浑身不舒服,全身上下,哪里都痛。
他们好像真的很崇拜她,真的相信只要有她在,她一定能带他们脱离饥饿,过上丰衣足食,更好的日子。
可她是不可能长久地生活在这里的。
先不说她急着要回家,修皓还在到处找她,一旦他找到了她,她就会立即跟他走。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一场恶战,他们的族长,甚至他们部族的猎手,还指不定有多少会负伤,说不定还会丧命。
她真心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这些人都并没有错,他们希望她留下,只不过是不想再挨饿,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们没有强迫她,更没有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不敬和伤害。
要说整个“莫”部族,唯独一个惹她讨厌的人就是莫柯。
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像野兽似的,灰蒙蒙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看任何人的眼神都透着一丝凌厉的凶光。
苏小米又想起莫柯无缘无故把她掳来。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他在部族的门口连杀数人,还以极其残酷的手段把那些人砍去四肢,挂在木桩上面暴晒。
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没有人会为他伤心,没有人会觉得可惜的吧?
她……就算是真害了莫柯,这些围绕在她身边,一个个面带崇敬,笑容满面的猎手们也是不会怪她的。
是吧……?
苏小米想来想去,心里总是有个疙瘩解不开。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从来没有害过人,这次居然要对别人下毒,还极有可能连累得他人因她丧命,心理压力不是一般得大。
“没关系,不用等我,咱们一块儿吃。”
苏小米柔声道,看周围众人依旧没有动作,不得不先拿出碗来,盛了一碗鲜美的鱼汤,低着头“咕咚”喝了一口。
看苏小米先开动了,围绕在她身边的猎手才纷纷动手,七手八脚从锅子里舀起鲜汤,从火堆里捡起番薯,从架子上摘下烤好的玉米,大快朵颐。
“这些,你们下山以后,都可以在山下种的。”
苏小米边吃,边一一指过自己刚才带领着众人采集的食物,提点他们。
她又吩咐几个人去河边洗干净锅子,把刚才逮到的螃蟹下了锅,用清水焖煮。
“咕噜咕噜”随着一个个锅子里的水开始烧开,蟹肉的香味渐渐传了出来,苏小米第一个吃螃蟹,挑了一个最肥最大的,掰开蟹壳,一口气吞下了一大块鲜美喷香的蟹黄。
其他人见苏小米吃了没事,纷纷开动,学着苏小米的样子把螃蟹大解八块,吞吃入腹。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面带微笑,围成一个圈,仿佛想保护当中的苏小米,把她团团围住。
每个人都吃得不亦乐乎,饱胀了肚子,唯独祭祀莫申,一筷子都没动,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小米。
“你……”
莫申往火堆旁边靠了靠,悄悄靠近了苏小米:“你要怎么样才肯留在这里?”
莫申凑近了苏小米耳边,压低了嗓音这般问道。
苏小米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莫申一眼就看出她根本不愿意留在这里。
苏小米犹豫再三,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莫申。
她不知道莫申可不可以信任,不知道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了莫申,莫申会不会把她的话告诉莫柯。
但是莫申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他是很认真的在和她问这个问题。
莫申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表情,神态看起来不知怎么,让苏小米有一种十分正派的感觉。
不像修皓,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修皓看人的眼神总是十分阴鸷,唇角半勾的弧度隐藏着一抹难掩的残忍和邪佞。
苏小米低下头,思索了半晌,犹犹豫豫对莫申道:“要我留在这里,除非你们的族长换人。”
莫申一点就通,立即接过了话茬:“那你希望谁来做我们的族长?先前打败族长的那个男人?”
苏小米涨红了整张小脸,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就是他。”
“哦”莫申低头,若无其事地对苏小米道:“我可以帮你去找他。”
苏小米大吃一惊,莫申的话就好象在她心里突然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她心儿狂跳,脸颊通红,费了老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因为过度兴奋而叫出声来。
“真的?可这样不就等于背叛了你们族长?他们……你的这些族人将来会不会怪你?”
苏小米小小声道,伸出手来拉了拉莫申的衣摆。
莫申抬起头来,神情古怪的望住了苏小米。
“怪我?”莫申重复苏小米的话,眼神怪异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要怪我?他们只会感谢我,让他们活下去。”
莫申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苏小米不知道,这些原始部落因为只有男人,而且男人都是从部落神殿的子树上掉下来的,彼此之间毫无血缘亲戚关系,因此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异常淡漠。
谁有能力,杀死现任族长,谁就会被奉为新的族长,至于死去的那个旧族长,没有人会关心他是怎么被新族长杀死的,没有人会为他哀悼,更不可能有人为了他的死而伤心。
不管他是被陷害,被设计,还是被毒死,他既然死在了新任族长的手里,就说明新任族长比他强,他比他更适合担任部族的族长。
成王败寇,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被诠释到了极致。
“真的!?”
听莫申这么说,苏小米立时高兴了起来。
太好了!他们不会怪她害死了他们的族长,相反,他们还会很高兴地迎接修皓成为他们的新族长,真是太好了!
只要她想办法让他们丰衣足食,衣食无忧,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从心底接受修皓,不会再怪他杀死他们的族长,抢夺去他们族长的位置。
苏小米双手颤抖,激动不已,她在身上一番寻找,找到了两颗她先前在木屋里闲的没事,胡乱雕刻的黑珍珠。
她把其中一颗刻着长毛猩猩的珍珠给了莫申,想想不放心,索性把另外一颗刻着自己名字的黑珍珠也给了莫申。
“你带着这个,他看得懂我的刀法,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叫他放心来,我会放倒莫柯,不会让他遇到危险的!”
苏小米说道,双目炯炯有神,就像两颗在夜空中璀璨发光的黑宝石,充满狂热地盯住了莫申。
莫申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修皓,苏小米眼中盈满了喜悦,充斥着如同热恋的情侣即将见面般几乎要漫溢出来的激动与狂喜,她整个人都好像发出光来,璀璨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然而她本人却毫不知情。
“我知道了。”
莫申低低地道,握紧手中的黑珍珠别开了眼睛。
吃完了午饭,苏小米兴冲冲带着众人领头奔上了山腰,他们要挖出一条水渠,把水引到山脚下的麦田进行灌溉。
苏小米心里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莫柯和修皓必将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一定要有人死,那么死的那个人,唯有莫柯。
下山的时候,苏小米把一路上能看到的所有罂粟都装进了背篓,带下了山。
苏小米没有想到,莫申也没有想到,甚至莫柯本人,都没能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计算时间的方式从根本上就出现了错误。
所有人都以为修皓会在半个月之后出现在“莫”部族,苏小米把罂粟带下了山,便开始加紧研制,然而她的化学学得并不算好,费了老半天的劲,也不过研制出了指甲盖那么丁点的白色粉末。
她将白色粉末呈给了莫柯,莫柯吸食之后,果不其然力气大增,不费吹灰之力就举起了那块一人高的巨石。
莫柯欣喜不已,派人日夜催促苏小米,要她加大剂量,让他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苏小米也急得要命,按照这样的提取速度,等修皓找来了“莫”部族,她非但不会毒死莫柯,反倒真的让莫柯像打了兴奋剂,力量变得比原先更强了。
她日以继夜的用罂粟提取白色粉末,同时莫申在她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趁莫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苏小米提供给他的那些白色粉末,偷偷溜出了“莫”部族。
而这一天,已经是苏小米从山上采集罂粟,带下山来的第十天。
莫申刚刚离开部族,在经过山涧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一个全身染血,乌漆抹黑好像在血水里足足浸泡了十多天,身后背着一把半人来高的硕大砍刀,砍刀的刀刃已经迸裂开几道细小的裂缝,并且,整把砍刀看起来也像在血水里面浸泡了无数个日夜,早就已经生锈,刀身沾染的血迹无论怎样擦洗,甚至哪怕放到山顶温泉的硫磺水里去泡,也已经清洗不掉的男人。
莫申正好从那个男人身边擦身而过。
莫申突然全身一颤,转过身去目瞪口呆地盯住了已经走远的男人。
后面几个跟着莫申出来打猎的猎手不知死活,拦下了那个男人。
一个猎手上前一步,使劲推了一把堵在山涧,全身染血的男人。
“你谁啊?到这里来干嘛?”
男人头也不抬,淡淡地道:“修皓,我来找人。”
另一个猎手横过身来,匆匆忙忙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你找谁?报上名来。”
男人依旧并不抬头,低低地道:“我自己会找。”
“去去去”
猎手不耐烦道,往前重重推了一把修皓:“咱们部族岂是你说进就进的?把你要找的人名字报上来,今天你运气好,族里所有人都在,你到底要找谁?”
“所有人都在?”
闻言,男人缓缓勾起了唇角。
他终于抬起了眼睛。
阴森森、血淋淋,四周的空气一瞬间凝固,只剩下萦绕在男人身体四周,浓黑而又猖狂的煞气,就仿佛平地里刮起了一股邪佞的阴风,呼啸张扬,肃杀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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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我绝不原谅你 1
其中一个猎手终于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往后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道:“是……是所有人都在,但是大族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谁也不见。”
“去去去,你也不看看,你都脏成什么样儿了,还妄想见咱们大族长?”
另一个猎手和莫柯素来亲近,平时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次莫柯被修皓打得吐血,这个猎手并不在,因此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打败他心目中神勇无敌大族长的人。
“想见咱们族里的人,除非你先过了我这一关!”
该名猎手不知死活地道。
莫申一直在后头仔仔细细打量着修皓,他越看越觉得修皓和苏小米跟他描述的那个人十分相像。
身高,样貌,体型,全都和苏小米跟他描述的十分吻合。这个找上门的男人好像就是苏小米要他去找的那个人。
莫申转身,缓缓走近修皓:“告诉我,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旁边和莫柯亲近的猎手先前就跟莫申有过龃龉,猎手打断了莫申的问话,恶狠狠道:“老子在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莫申却丝毫也不理会猎手,他在身上仔细摸索了一阵,从里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白狐皮的布包,缓缓从布包里面掏出了两颗圆润的黑珍珠:“你……是不是在找这两样东西的主人?”
旁边那个猎手见莫申总也不搭理他,勃然大怒:“小兔崽子!大爷跟你说话,你是不是耳朵聋了!?”
猎手咆哮着,抡起拳头就要往莫申身上招呼。
莫申纹丝不动,抬着头,深邃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修皓。
骤然间,一股猛烈的阴风从猎手和莫申中间刮过。
莫申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修皓是何时动作的,他只听到自己耳边猛地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悲鸣,莫申只觉心中一寒,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莫申全身僵硬地往身旁望去,可是他身边哪还有什么人?
只剩下两截依然竖在地上,鲜血淋漓,肠子和内脏犹自蠕动不已的下半身残肢。
“说!是谁把这两颗珍珠给了你?”
修皓收刀,一抬腿把那两截挡在路上的残肢踢飞开去。
在莫申拿出珍珠的一刹那,修皓阴鸷的眼眸瞬间眯起,当中血光闪烁,邪佞森冷。
“莫申,她在哪儿?说!”
莫申一怔:“?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见过你。”修皓冷冷地道:“她在哪儿?”
“可是,我从来没有出过莫部族啊!”
莫申更加惊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那不干我的事。”修皓的表情更加森冷,很显然,长时间得不到答案,他已经不耐烦之极:“她在哪儿?”
莫申抬起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你得先把她的名字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带错人?我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带进去……”
修皓眼神一冷,正要发作,山涧口突然又闯进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猎手,有好几个弓箭都歪歪斜斜挂在背上,显然是匆忙出动,准备不足。
“谁在这儿惹事?小心老子把你大解八块……”
来人是“莫”部族负责守卫的猎手莫能,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负责守卫的年轻猎手。
莫申一见同伴,松了口气,战战兢兢往后面挪动了一下。
“这人来咱们部族捣乱,你们把他抓起来,但是这事儿先不要惊动大族长,我自会处置。”
莫申对身后的莫能道,他讲话的时候,全身僵硬,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没想到莫能一见到修皓,往后倒退了一大步,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上神饶命,我等不知是上神降临,绝不是有意要触怒上神的,上神息怒!”
莫能突然“扑通”一声朝着修皓跪了下来,他全身战栗语不成声,他后面的五六个年轻猎手见了修皓,同样面色煞白倒地就拜。
“上神饶命,上神息怒……”
莫柯上回发动全族去攻打“苏”部族,莫能也跟着去了,他亲眼看到修皓把莫柯打得口吐鲜血毫无招架之力。
不仅如此,修皓还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把三人来高的土堡城墙都震塌了。
这哪里是人能做到的?
面前这个男人,刀法之快,力量之猛,根本匪夷所思,世所罕见!
莫能哪里敢跟修皓作对?说不定修皓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的脑袋摘了。
修皓对匍匐在自己脚边的敌人从来都没有兴趣,他眯起眼来,冷冷一哼:“不想死,就带着你的人滚出这里!”
莫能果真滚得飞快,带着他的人一阵烟似地从莫申身边跑过,不消片刻就湮没进了后面密密麻麻的树丛中。
等到所有碍事的人都消失了,修皓迅速出手,用锋利的刀尖牢牢抵住了莫申的后心。
“走,带我进去,找她。”
苏小米还不知道她派出去找修皓的人半路就被修皓揪了回来。
她此刻还在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地忙着把罂粟磨粉,从中提取白色的粉末。
快了,就快了,今天她已经提取了足足两茶匙。
只要再给她两天,不,一天,她就有十足的把握毒死莫柯。
苏小米微微气喘,坐下来稍事休息,整整忙活了三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她饿了。
苏小米站起来,拍拍沾到身上的灰尘,走进厨房准备做午饭。
修皓不在,连着十几天,苏小米都不得不自己亲自下厨做菜。
她的厨艺比在树屋的时候更加的精湛,做出来的饭菜再也不是焦糊一团,而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光光看和闻着,就能食指大动。
苏小米洗完锅子,刚准备把刚刚切片的鱼肉下锅。
接着她听到地底兮兮索索一阵响,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下头钻洞似的。
苏小米心中奇怪,忍不住趴下身去,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聆听。
突然间。轰隆隆一阵巨响,柴堆下面的地面就好象爆炸了一样,往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有什么东西掀翻了上面圆滚滚的木头,从地底下面钻了出来。
苏小米被吓坏了,漫天的灰尘迷了她的眼,她下意识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一根木棍。
当她听到,好像有什么类似脚步的声音从地底下传了过来,渐渐靠近了她身边,她来不及思考,抡起手边的木棍就要往前面敲。
“敢敲我一下,我敲你十下!”
倏地,一个阴鸷森冷的嗓音冷不防在苏小米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苏小米整个人都离地而起,被人提着腰带高高举了起来。
“过得怎么样?”
短短五个字,听在苏小米耳中,却足可以用惊天动地形容。
手里的木棍“扑通”一声落了地,苏小米猛然间抬头,抡起小拳头对准修皓结实宽阔的胸膛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捶。
“什么怎么样?不好!每天都提心吊胆,怕得要命!那个你惹来的什么莫柯,他简直就是个疯子!非逼着我把他的力气变大!我哪有办法把他的力气变大!哪有!哪有!”话还没说话,已经被修皓用两个手指轻轻捏住了腮帮,叽里咕噜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嗟!真烦,嘤嘤嗡嗡,好像个苍蝇!”
修皓皱起眉来,不耐烦道。
苏小米被修皓的突然出现吓了个半死,眼睛里涌满了泪,不停地抡拳头,蹬腿要去打、踹他。
修皓却一俯身,燥热的双唇精准无误地覆盖住了苏小米潮湿柔软的樱唇。
苏小米哼唧了两声,立即在修皓凶狠猛烈,毫无章法的热吻中败下阵来,全身酥软,面红耳赤地瘫软进了修皓强壮温暖的胸膛。
“我看他对你也不算坏。”
修皓冷道,往木屋四周打量了一番,卷起床上的被褥,就要给苏小米收拾、打点路上要用的衣物和器具。
然而他冰冷的视线刚刚接触到苏小米床上那两条交叠在一起的被褥,就顿住了,骤然间危险地眯了起来,从阴鸷的眸底迸发出森冷的凶光。
苏小米丝毫没有觉察到修皓的异样。
他终于来了,赶来救她。她就知道,不管这一路上有多大的危险,不管莫柯的人把她藏得多隐秘,他一定会来。
她早就知道。
苏小米完全没有意识到,在看到修皓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甜得就好像浸泡进了一个刚刚打开的蜜糖罐子。
她神智昏昏,心花怒放,整个人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完全就是一副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思慕已久的心上人的样子。
她太过高兴,以至于看人都成了两个影子,咕噜咕噜,四周都好像在漂浮着彩色的泡泡。
她哪里还注意得到修皓此刻阴鸷森冷的表情?
“我跟你讲,咱们先不要急着离开这里。我……我……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偷偷给莫柯下毒,他就快不行了,撑不了几天。”
苏小米说道,因为心虚和害怕,几不可查地在修皓怀里瑟缩了一下。
“还……还有,这里的人都希望我留下来,我跟他们说了,只要你以后当了他们的族长,我可以教他们如何种植和灌溉。”
苏小米嘀嘀咕咕,完全陷入了自己一人的世界,丝毫也没有觉察到身边修皓的异常。
“咱……咱们不如再在这里等几天?等过几天,莫柯死……恩,升天了,你就能顺理成章接管他的部族,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这里周边的地貌特别好,山里麦子,蘑菇,野菜,兔子,羚羊,应有尽有,不如你把咕部族搬过来,以后就生活在这儿?省得每天要冒那么大的危险出去打猎……”
苏小米说了老半天,修皓就连一个字也没回答她。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小米总觉的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她背后靠着的胸膛越来越冷,冻得她都快结冰,全身上下寒毛倒立。
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往顶上瞟了一眼。
修皓面色阴沉,眸中的神情冷酷而又狠戾,正一瞬不瞬望着前方的某一处。
苏小米顺着修皓的视线往前一看――
没什么呀,不就是她这几天和莫申睡在一起,铺在床上的两条被子?
莫申只有十一、二岁,苏小米根本就没把他当成男人,不过把他当成一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
苏小米抬起头来,正要解释,修皓却几乎和她同时开口,他低下头来,神情阴鸷,狠戾的目光冷如尖刀,就好象盯住了青蛙的毒蛇,狠狠盯住了她:“这些天,有人和你住在一起,还睡在了一张床上?”
修皓眯眼,阴测测道。
苏小米全身一阵哆嗦,被修皓冷戾邪佞的目光扫得后背冷汗扑簌簌滚了下来。
她现在才注意到,修皓并不是一个人从厨房的地道冒出来的,跟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上午才央求着帮她出去找修皓的莫申。
听到修皓的问题,莫申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眼看着骨碌碌直滚了下来。
莫申既好像求救,又满面惊恐地望着苏小米,很显然,他正在用眼神向苏小米央求,千万不要把他这几天和她睡在一起的事告诉修皓。
苏小米哽了一下,偷眼看看莫申,再抬头看看顶上神情阴鸷的修皓,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打死她也不会告诉修皓,这些天她都和谁睡在了一起。
苏小米耷拉着小脑袋,小心翼翼道:“没,我没和谁睡在一起,就是冷,所以盖了两条被子。”
苏小米话音刚落,便觉四周温度愈发骤降,一瞬间从零上冰冻成了零下。
与此同时,她后背靠住的胸膛也愈发僵硬,几乎觉察不到任何起伏,简直凝固冻结成了一块钢板。
这……他好像不信。
苏小米战战兢兢地想,同时不住地偷眼去看半个身子还埋在地道里的莫申。
哇,真是好惨,瞧他吓的,脸上的汗多得简直就好象倒下来一样。
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停了,屋子里面一片死寂,安静得连一根鱼骨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幸好,修皓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仅过了一瞬间,他的体温就恢复如初,脸色也不再像要吃人一般,而迅速恢复成了平日的冷漠淡然。
“哦,是这样。”修皓淡淡地道,顺手把自己身上的裘衣脱了下来,扔到了苏小米床上。
“我本来就不打算那么快走,不过是先帮你收拾收拾东西。”
修皓话音刚落,苏小米立时高兴起来。
“真的!?”
她激动道,蜷起小身子,像个没了骨头的小猫一样重又依偎进了修皓强壮温暖的怀抱。
“我跟你讲,这里附近的山上有好多好吃的,晚上我带你去看!”
“啊!还有,你不懂吧,看,这是我做的麦饼,有甜的,也有咸的,味道可好了,你吃吃看,保证毒不到你!”
苏小米嘀嘀咕咕,跑进厨房兴冲冲拿出两块做好的麦饼,连着上午刚烤好的玉米,一早就热在锅子里的螃蟹一起端给了修皓。
她满心雀跃,满以为修皓一定会像“莫”部族的人一样,就像不至于兴高采烈,感谢她为他解决了全族的口粮问题,也会对她大加赞赏,另眼相看。
没想到修皓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端给他饭菜,一句话就把她气得头顶冒烟,胸口直呕。
“一堆垃圾。”
修皓冷道,看也不往苏小米盘子里做好的饭菜看一眼,卷起衣袖就走进了厨房。
把苏小米气得,整个人都顿在床上僵住了,“咕咕”像个鸽子一样不停打嗝。
不消片刻,修皓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手上端着两个硕大的盘子,足足有苏小米的脑袋那么大。
“碰”的一声,修皓把盘子摆在了桌子上。
“吃!”
修皓冷道,说话的语气森冷凛冽,无时无刻都像是在威胁,恐吓别人。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紧接着她肚子里顿时咕噜噜一阵叫。
人比人,果真气死人。
明明是一样的鱼汤,一样的炖肉,修皓做出来的,就是和苏小米做的味道不一样。
他做的就是更香,更嫩,味道更好闻,吃起来也更酥。
苏小米口水直流,用不着修皓说第二遍,就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桌边,举起筷子就往盘子里戳。
却被修皓一把拦住,伸手往衣服里摸出一个木饼,摆在了面前。
苏小米骤然间心里一暖,不知怎么的,眼眶都红了。
这么难看的木头碟子,他怎么还带在身上?
苏小米眼眶通红,她生怕自己在修皓面前掉泪,再也不敢抬起头,只把头埋在碟子里,叽里咕噜不停地吃。
边吃,始终忘不掉伸出手来,不住往修皓前面的衣襟里摸。
哇,鼓鼓囊囊的,有好多小小的木头疙瘩。
都是她那天做坏的小碗和小碟子,他居然一直都带在身上。
一顿饭磨磨蹭蹭,几乎吃了一个小时,吃到一半,苏小米突然想起什么,倏地抬头,一脸惶恐地望住了修皓。
“对了,你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惊动什么人吧?”
苏小米骨碌着眼睛,紧张兮兮地抓紧了修皓的衣袖。
莫申终于从地道里爬了出来,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苏小米旁边。
修皓做的饭菜实在太香了,莫申看着桌上那两大盘,修皓根本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苏小米又根本吃不完。
莫申不假思索地端起了碗筷。
却被修皓倏地拦下,附赠了一个阴鸷凛冽的怒瞪:“没有,没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莫申战战兢兢,不住后退,离开了桌边。
修皓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进“莫”部族的时候,已经杀死了部族两名猎手,后来又吓走了看守部族的守卫。
莫柯只是刚刚吸食了苏小米呈给他的那些粉末,事先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进他的木屋,才会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两件事。
等到晚上,莫柯出了屋,立马就会知道这些事。
然而修皓说没有,借莫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有。
莫申步步后退,最后蜷缩在墙角,变成了一个球。
和往常一样,一直等苏小米吃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起了饱嗝,修皓才端起盘子,把苏小米吃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
修皓来了,苏小米激动万分,夜里哪里睡得着?
便死拉硬拽,拖着莫申沿地道带她和修皓回到了山上。
修皓在山地上铺上了一块兽皮,他和苏小米一人一边舒舒服服躺在地上看星空。
“你看!这座上好大!山里到处都是好吃好玩的东西!等咱们把咕部族搬过来,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去野狼谷打猎了!”
“这座山的坡度正好,咱们可以在半山腰装水车,都不需要人力的,就可以引水到山下灌溉!”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小米嘀嘀咕咕,说了老半天,修皓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
他嘴里咬着根稻草,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望着头顶星光璀璨的夜空。
“我可能不能再陪你了。”
倏地,修皓这般说道,回过头来冷冰冰扫了眼苏小米。
“我要进山,去找我师傅,再修练几个月,也有可能是几年。”
修皓话音刚落,苏小米感觉仿佛有人狠狠在她心里扎了一刀,慌得她手足无措,眼眶瞬间涨了个通红。
“你……你要丢下我?”
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抓紧了修皓的衣袖。
“我没说要丢下你。”
修皓冷道,往后一个用力使劲拉出了被苏小米死死攥在手心的衣袖。
“这里挺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来,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教会这里的人种植和灌溉?你用不着害怕,一旦有危险,族里的人就会飞鸽传书给我,我半天之内就能赶回来。你可以先住在这里,等我回来,还是会一样带你上路。”
“可……可这要等多久?我不要,我想回家,求求你,我要回家!”
苏小米急道,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伸出小手再一次牢牢攥住了修皓的衣摆。
“这是你的事,不干我的事。”
修皓淡淡地道,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抽出了被苏小米死死攥在手心的衣摆。
“你……你说谎!你骗人!你明明说好要先带我回家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就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一样,你哪有什么师傅?”
“你说谎,你骗人!你就是不想带我走!你!你这个法西斯!希特勒!”
苏小米闹腾起来,不依不挠滚到了修皓身上,抡起小拳头不住往他的胸口砸。
二人一见面就要闹腾,没完没了,争执不休。
只听得苏小米一个人在不停叫骂,小声呜咽,修皓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完全彻底地不予理睬。
另一方面,莫柯吸食了苏小米给他炼制出来的白色粉末,飘飘欲仙,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着实云里雾里了好一阵子。
等到他享受完毕,神清气爽地推开房门,准备问苏小米要给多的粉末,映入他眼帘的一幕却让他瞬间变色,面如死灰。
在他木屋的正前方,一抹血光闪过眼前,红得刺眼,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
等到莫柯凑上前定睛一看,他赫然发现,反射月光的,竟是一把鲜血淋漓,锋芒毕露的大砍刀!
刀刃泛着森森的血光,入土三分,刀柄上缠着陈旧的兽皮,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莫柯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把刀!
就是这把刀!带给他夜夜噩梦,把他从三人高的城墙直接轰下了地!
这是修皓的砍刀!
修皓,他居然已经来到了“莫”部族,还神不知鬼不觉在他屋前插下了这把砍刀!
莫柯瞬间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他迅速召集他手下几个得力猎手莫真莫素还有莫云,跨上骏马,沿着刀柄直指的方向,气势汹汹上了山。
才刚到半山腰,就听到有人在山上叽里呱啦不停吵闹,这声音,一听就是他们刚刚迎接上山的神使苏小米。
莫真和莫素先行上山,远远就看到苏小米骑在修皓肚子上不停蹦跳。
从莫真和莫素的角度看,修皓被苏小米彻底遮挡住了视线,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们。
莫真莫素迅速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猛蹬马坠,身形腾空而起,就仿佛两只振翅疾飞的雄鹰,掠至半空,毫无停顿,如鹰似鹫冲着修皓猛扑了过来。
谁也没来得及看清修皓是何时出手的。
众人只听到“啊――”的一声尖叫,苏小米被修皓用裘衣遮住脑袋骤然间抛上了树干,尖叫声止,修皓精悍的身影骤然出动,砍刀在他手上发出嗡嗡的鸣叫,骤然间往外喷泄出千百道凛冽的银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扑莫真,以及莫真身后的莫素。
等到莫柯带着人好不容易从后方赶上,眼前的一幕却惊得他目瞪口呆,后背上的冷汗扑簌簌往外直冒。
莫真和莫素早已不见踪影,四周的树林、草丛中遍布鲜血淋漓的碎尸和内脏,那两匹被莫真和莫素骑着的马儿倒是还站立着,只不过早已因为过度的惊吓而口吐白沫,双膝前屈向身前的男人做出了一个既向跪拜,又像是求饶的动作。
连动物亦有本能,觉察到面前的男人阴鸷森冷犹如煞神,全身上下一瞬间往外迸射出如同地狱底层阴风般的凛冽杀气。
莫柯一生杀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凄惨,如此凛绝的景象。
他也用刀,然而他的刀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同修皓匹敌,前前后后不过一刹,莫真和莫素离开他的视线不过是一瞬间,修皓却出手如电,眨眼之间就将莫真莫素绞成肉渣,东一块西一片,就连一段完整的残肢都找不到。
用不着想,莫柯这个时候再冲上去,必死无疑。
都说毒品能摧毁人的意志,能让一个钢铁一般的硬汉变成一条最懦弱无能的蛆虫,这句话果真一点不假。
如果莫柯没有吸食苏小米给他提炼出来的药粉,他还能多坚持一阵子,可这些天来,他的精神早就彻底被这些白色的药粉摧毁了。
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斗志,再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与修皓一战。
然而他身后那些没有参加过土堡之战的猎手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并没有看到莫真和莫素已死,在他们心里,他们的大族长依旧是所向披靡,世间无敌的。
又有两个猎手前仆后继,从马背上腾飞而起,朝着正前方的修皓猛扑了过去。
众人纷纷拔出腰间的砍刀,数道凛冽的刀光犹如流星划过天际,齐刷刷,森冷冷朝着正中央的修皓猛劈了过去。
银光与银光互相碰撞,仿佛在半空中卷起了银色的风暴,所有人都被不由自主地卷入其中,深陷泥潭,被刀光所吞噬,被剑风所割裂。
四周浑然看不到一条人影,只能听到阴森森的刀风在刮,银冷冷的锋芒在闪,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被卷进了银色的漩涡,无法抽身,无处可逃。
风止,刀歇。天地为之色变,残肢肉块犹如爆破一般溅了一地,这一次,不光是莫柯,所有跟在他后面的猎手全都将打斗的过程尽收眼底,看了个一清二楚。
众人齐齐畏缩,战战兢兢,冷汗直冒,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往前踏出一步。
修皓唇角含笑,眼神森冷,脸上残酷而又邪佞的表情像极了刚刚从地狱最底层爬上来的恶鬼。他仿佛并没有追赶他们,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苏小米事先求过他,要放了“莫”部族的猎手,也许是他对匍匐在他脚下,战战兢兢的对手本身就没什么兴趣。
他仅仅是跨上前一步,用狠戾的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围绕在他身边的“莫”部族众猎手。
“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修皓冷道,见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无一人出声回答他,他即刻提高了嗓音,暴喝一声:“不说就把你们部族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这一下,立即有人颤颤巍巍在后头出了声:“都……都在,全……全都在这里了……”
那人颤道,脸色苍白全身僵硬,裤裆里面一片潮湿。
不用看,又一个吓尿的。
“哦――”
修皓拖长了嗓音,意味深长地冷哼了一声。
“指出来,这几天,是谁跟她住在了一起!?”
修皓冷道,阴鸷的眼眸迅速划过一道爆裂的寒芒,手中的砍刀因为周身迅速萦绕的森冷煞气嗡嗡作响,晃个不停。
一瞬间,所有人的手都指向了靠在苏小米栖身的那颗大树底下,战战兢兢,冷汗直流的莫申。
莫申面色苍白,连连摆手,刚要解释:“不不,我……”
却只见一道森冷的银光快如霹雳,挟带着雷霆万钧的杀气与阴寒,爆裂出震撼天地的炫目寒芒,幻化成无数道银色的闪电,带着雄浑无比的剑气凌空而起,如同一道无坚不摧的狂风,呼啸而起。
一时间,树林震颤,天地色变。
只听到“啊――”的一声凄厉而又惨绝的尖叫,苏小米急急忙忙摘下头上的裘衣,往下一看――
莫申早已身首二处,不,应该说是从上到下碎成了三截,头离开了脖子,腰离开了下肢,往外哗啦啦喷溅出殷红的鲜血,肠子内脏洒了一地。
苏小米霎时间被眼前惨绝血腥的场景惊呆了,瞪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在一瞬间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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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我绝不原谅你 2
“莫”部族和“咕”部族相隔得并不远,只有四五天的路程,没过多久,“咕”部族的大祭司修法就带着族里几十名猎手兴冲冲赶来了“莫”部族。
除了“莫”部族,这一次“咕”部族还一举吞并了沿途被修皓铲灭的六个小部族。
“咕”部族的势力范围再一次扩大,已经足足比先前大了三四倍。
修皓并没有杀莫柯,虽然莫柯那日见到修皓血腥残忍的屠杀之后,战战兢兢,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修皓一向对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对手提不起半点兴趣,再则,莫柯把苏小米照顾得还算不错。
苏小米被修皓安排住进了莫柯的木屋,他自己则住在外围,占了大祭司莫回的木屋。
苏小米和修皓打起了冷战,一连数十天都没有见面,就算偶尔隔着窗户看到了对方,也一句话都不讲,连声招呼都不打。
却害苦了在木屋外头巡逻的猎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修皓一天起码要在苏小米的木屋前头路过三四次。
一语不合,哪怕是一个眼神让修皓看不顺眼,他们都会莫名其妙地挨上一顿板子。
然而对这群从小和修皓一起长大,眼看着他以极端残暴血腥的手段抢夺“咕”部族大族长位置的猎手们来说,打他们一顿板子,他们已经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大族长以前可没有那么仁慈,哪怕只是有人在他前面挡了路,或者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举手抬足间都有可能摘下对方的脑袋。
但是现在,自从这群猎手被调到苏小米门前看守,他们发现,尽管大族长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但是,只要是在苏小米看得见的地方,他起码不会再仅凭个人的喜好,随随便便杀人了。
因此虽然守在苏小米门前时不时都会遇到阴鸷恐怖的大族长,隔三岔五都会被大族长拉出去打板子,一干猎手反倒争先恐后,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到苏小米门前去当看守。
经常都会有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而在木屋内,修法已经连续劝了苏小米三天,他简直都快要把口水说干了,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半。
“神使,算我求你,吃点东西,你这都一连三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真的会饿出病来!”
修法低声下气,面色焦急地劝说苏小米。还有半句话他没胆子说出来,修皓不来见苏小米,却把照顾苏小米饮食起居的重责全都推到了他身上。
万一苏小米出了个三长两短,可想而知,等待着修法的会是怎样凄绝悲惨的下场。
因此这三天,苏小米和修皓怄气,不肯吃饭,修法也愁得食不下咽,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短短三天,他就已经瘦了一大圈,看起来,简直就好象整整苍老了十多岁。
“我不吃!你走开!你把修皓叫过来!他既然做得出,为什么又要躲着我!?”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快半个多月,多亏有莫申在帮我?莫申帮我出去找他,是冒了生命的危险!”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他到底有什么理由杀莫申!?就因为莫申这几天和我住在一起!?他简直蛮不讲理,独裁专制!”
苏小米吼着吼着,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里不知不觉就盈满了晶莹的泪。
她怎么可能吃得下东西?莫申凄绝的死状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荡,只要她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莫申鲜血淋漓地站在她面前。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如果她没有求莫申帮她的忙去找修皓,莫申就用不着找借口和她住在一起。
莫申没有和她住在一起,也就不会平白无故被修皓杀死,而且还死状奇惨,没有全尸!
莫申死了,修皓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反而嫌她总是跟他吵,总是不停地抱怨,索性把她一个人留在木屋,搬了出去。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在言行举止上有那么点法西斯,独裁专制,没想到他从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十成十的法西斯,残暴不仁!
独断、专制、残暴、血腥,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和指责!
她绝不会吃东西!
如果修皓不来见她,不把话跟她解释清楚,她宁可活活饿死!让他的野心和扩张地盘的奢望统统落空,打死她也不回去把他需要的东西带来!
苏小米捶胸顿足,又哭又闹。修法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唉声叹气。
“这……神使又不是不知道,大族长的脾气天生就这样,也就是神使,还能骗骗他,如果换成了别人,胆敢骗他,这个人现在早就已经不是活的了!”
修法这是在提醒苏小米,她也有不好,不该一开始就欺骗修皓,说莫申没有和她住在一块儿。
苏小米一听这话,更加生气,瞪大了双眼,简直连头顶上都要冒烟了。
她不知道修皓此刻是不是在她的窗外,因为有好几次,她这个时间经过窗户旁边,都会在外头的榆树底下看到一条漆黑修长的人影,笔直地矗立在外头,纹丝不动,一直到她上床安寝,彻底睡着,才会消失。
因此她指着窗户,一通大骂:“骗了人就得死吗?那他自己怎么不去死?他明明说好要带我回家的,却推三阻四,现在又说不去,要去山里找他的师傅,他哪来什么师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儿所有的人都是从子树上掉下来的!所有人一生下来就只能靠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亲人,又或者什么师傅!”
修法被苏小米高八度的嗓音震得头痛欲裂,摆出了一张苦瓜脸,连连后退:“这……神使,这就是您误会大族长了,他确实有师傅,他的师傅就在前面的穹窿山里,神使刚来这里不久,还不知道,大族长从前没这么厉害,后来他一次在山里打猎,迷了路,遇到了个世外高人,那人把他毕生的绝学全都传授给了大族长,大族长从那以后才变得这般厉害,夺取了族长之位……”
任凭修法好说歹说,苏小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时间就在不停的争执中匆匆过去,这一天,苏小米依旧是颗粒未进,当修法逃也似地离开木屋,苏小米气喘吁吁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她早已饿得面色煞白,头晕目眩。
突然,“哐啷”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修皓神情阴鸷,面若冰霜,手上提着两个竹条编的笼子,走了进来。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迅速抬头,她看得分明,被修皓提在手里不停蹦达的正是她养的两只小貂,小紫和小黑。
苏小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冲上前去就要从修皓手里夺过那两只笼子。
修皓却“碰”的一声把笼子摔下了地,不顾里面两只小貂吓的吱吱乱叫,抬起脚作势要往笼子上踩。
“吃饭!”
修皓冷道,阴鸷的眼眸锐如尖刀,凛冽冰寒地对准了苏小米。
苏小米小脸煞白,往后瑟缩了一下,试图和修皓讲道理。
“如果我不吃,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的小黑和小紫踩死?”
她问修皓。
修皓头也不抬,冷酷无情地道:“不光是它们俩,外面所有的人都得死!”
小脸煞白,苏小米摇摇晃晃地问:“是不是所有得罪你的人都得死?”
“是。”
“那我也得罪了你!我不光骗了你,还给你惹来那么多麻烦,害得你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来找我,你怎么不索性把我也杀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苏小米尖叫:“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
修皓淡淡斜了她一眼:“我没必要和你解释。”
苏小米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她就要彻底抓狂了。
她不得不不停地深吸气,努力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半个月,多亏有莫申帮我,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他不帮你,你也一样不会死。”
“放屁!如果没有他一直在帮我,我早就被莫柯晾到外头去变成人干了!”
“他不敢。”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你又没有长千里眼,顺风耳!”
吵吵嚷嚷,简直快掀翻了屋顶。
修皓突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了苏小米一眼。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不会死。”
突如其来的,苏小米心里突然“怦咚”一下,好像骤然被人重重击打了一锤。
说不清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只是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既像是疼痛,又充满了甜蜜的酸楚。
她无法分辨这种陌生的感情,索性选择了忽略。
“好,我不跟你争这些,那你告诉我,莫申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
“你说啊!你说不出来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是我求莫申和我住在一起的!这样他才方便带我上山,采到这些花给莫柯下毒!”
苏小米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地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罂粟。
“你有什么理由对他动手?他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你?你给我讲,给我讲!”
长时间的安静,空气沉滞得几乎要凝结,良久,修皓方才面若冰霜地扫了苏小米一眼,轻描淡写道:“我杀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修皓不说出这个理由还好,一说出这个理由,苏小米顿时气填满胸,瞪大了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混蛋!屠夫!刽子手!”
“……”
“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
“那你以后要改,不能再这样!”
“不可能。”
修皓冷情寡绝地道,不由分说把桌上的饭菜端了起来,强塞在了苏小米手里。
“吃!我数到三下,再不吃我就一脚把它们踩扁!”
两人争执了一个晚上,却毫无结果,最终苏小米在修皓阴鸷的锐视下,不得不委委屈屈,眼泪汪汪地吞下了他硬塞在她手里的鸡汤。
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非但没有让修皓和她道歉,反而把自己气得全身颤抖,整个胸腔都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我告诉你!你把我关起来也没有用!我讨厌这样的你!你要是真的不改,我一定会趁你不注意,偷偷溜走!”
“我绝不会把知道的东西教给你,让你来当这里所有人的头头!你这个刽子手!屠夫!法西斯!”
苏小米气得发疯,她虽然被修皓逼着吞下了整碗鸡汤,却还是嘀嘀咕咕,骂个不停。
出乎苏小米的意料,修皓逼着她喝完鸡汤,转身就走,走出木屋的时候,他顺手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对她道:“没有人会关着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会派人跟着你。”
虽然苏小米不相信,“咕”部族里的其他人也从来没见过,但修皓确实有师傅。
自从苏小米被抓,修皓在寻找她的路上就给自己隐居在穹窿山里的师傅飞鸽传书,说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去找他,再行讨教。
但是苏小米却和他吵了起来,还威胁修皓她要逃跑。
修皓如今分身乏术。
他不去找他的师傅,他的师傅却来找了他。
在“莫”部族大祭司的木屋内,桌边坐着的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看不出年纪甚至是性别的老者。
老者正是教会修皓一身武艺,让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猎手三年之内一跃成为族长的世外高人蒙容。
幸亏苏小米不在这儿,要不然她看到了蒙容,确切的说,是蒙容身上的衣物样式,指不定要怎么惊讶,说不定会吃惊的立即晕倒。
蒙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这里原始人通常会穿着的皮衣和皮裙。
他穿的是粗布的长袍,有点像古代汉朝的服饰,头发上盘着一个松松的发髻,同样也是汉朝的样式。
苏小米若是在这里,看蒙容一眼,她就会知道,蒙容根本就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原始人。
他跟她一样,并不是这里的人。
只不过,苏小米是从现代穿来的,而蒙容显然不是,他更像是从中国古代,类似秦汉的朝代穿来的。
蒙容看着修皓的眼神,也不像寻常的师傅看着徒弟,而是复杂难解,舐犊情深,有点父亲看着儿子的感觉。
“我听说你身边现在有了女人?”
蒙容问修皓,同时伸出手来,就像一个父亲爱抚儿子一样,轻轻握住了修皓的手。
“什么是女人?我不知道。”
修皓冷道,即使是面对着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近的蒙容,他依然冷酷淡漠,毫无表情。
“女人嘛……就是比你软,比你香,比你矮,胸口有这么两大坨,”蒙容说道,伸出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眼里闪出了两道促狭的光来:“下面比你少掉一样东西。”
“……”修皓不语,冷冰冰瞥了蒙容一眼,算是默认了。
蒙容双眼一眯,眼中的笑意即刻消失,迸射出两道犀利的寒光,那阴鸷邪佞的样子,还真的和修皓像足了十成。
“你不可以和她在一起,听着,修皓,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蒙容冷道,突然之间严肃了起来,神情犀利地盯住了修皓。
“这事与你无关。”
修皓冷道,后退一步,抽出了被蒙容紧紧握在掌心的右手。
“我是为你好!”蒙容老眼一眯,怒气冲冲道:“她会走!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到时候伤心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我不会。”修皓声音平板地道:“我不会为任何人伤心,绝不可能。”
蒙容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那你为什么大费周折,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来找她?你知不知道你一路上杀了多少人?我早就警告过你!我教会你这些,不是让你随便杀人!可你就是不听!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哪一天,你的那些仇人聚集起来,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拖着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累赘,你以为你还能像从前一样,一点伤都受不着!?”
“这与你何干?”
“我……”蒙容窒了窒:“好,不说这些,皓儿,你听我说,咱们不稀罕什么神不神的,当个族长,不也挺好?你去把她赶走,让别人去为她操那份心!”
蒙容说道,再一次伸出双手,颤颤巍巍握住了修皓的右手。
那眼神,那姿态,十足十一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握着自己不听劝,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的倔强儿子。
修皓却又再一次往后使劲抽出了右手。
“她是我的。”
修皓冷道,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孽障!”蒙容恼羞成怒忽地站起:“你不把她赶走,为师这便替你杀了她!”
蒙容语毕,拔剑出鞘,动作快如闪电,行云流水。
哪里是这里未曾开化,茹毛饮血的原始人能使的出的招式?
只听得“碰”的一声尖锐的金属割鸣,蒙容手中的长剑与修皓手里的砍刀在半空中激撞,火花四溅振聋发聩,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中盈满了刀与剑激烈搏击时所发出的嗡嗡锐鸣。
“你最好不要这样。”
修皓冷道,犀利的眼眸锋利如刀,就仿佛刚刚从地狱最底层爬出来的索命恶鬼,阴鸷冰寒地对准了蒙容。
“我不想与你为敌。”
修皓语毕,一个用力把蒙容远远推到了桌边。
他掉头就走,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蒙容一个人瘫倒在桌边,脸上的神情哀戚而又伤痛,就仿佛一个老父亲,明明看到了自己儿子无望的将来,却无力阻止,更想不出一丝一毫的办法将其扭转。
苏小米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在和修皓怄气,明明修皓都已经从她的木屋里搬出去了,为什么她一觉醒来,还会发现自己蜷缩着身子,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修皓结实温暖的胸膛?
这样不对。
苏小米想,修皓还没有向她道歉,他不可以总是这样,无缘无故,仅凭着个人的好恶,轻而易举就夺取他人的性命。
那是人命,不是路边的花花草草,也不是他脚边的蚂蚁,他爱踩就踩,爱捏就捏。
这样是不对的,长此以往,他以后怎么能服众,怎么能驯服他手下越来越多的猎手?
他们仅仅是被他野蛮而又血腥的手段震慑住了,根本就不是发自内心的顺服他,追随他。
等他以后年纪大了,不,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他年纪大,只要他一不小心负了伤,他的手下随时都有可能叛变,夺取他的性命。
她不能再这样,贪恋他怀中的温暖,对他所犯下的一切恶行无动于衷,只因他怀中的温暖炙热如火,便依依不舍地依偎在他怀抱。
她不能……
可是,当窗户的缝隙微微震动,一股寒风透过窗棱钻进了屋子,苏小米颤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身下的修皓。
有时候,她真的很恨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身下这个男人罪恶滔天,无可饶恕,还是身不由己地想靠近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依偎他。
仅仅因为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归属感,直击她的心脏,彻底震颤了她的灵魂和胸腔。
“怎么还不睡?扭来扭去,烦不烦!”
苏小米倒吸了口冷气,全身一颤,差点被修皓突然从她身子底下传来,阴鸷森冷的嗓音吓死。
“不……我没……扭……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不,进来的?”
苏小米战战兢兢,小脸煞白地望着睡在自己身子底下,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男人。
老天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明明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盯着他看,然而她没有丝毫的察觉!
不仅如此,他呼吸吐纳压根就没发出半点声音!
简直就像一只隐匿在密林最深处,诡黠阴森的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修皓冷道,那一瞬间,苏小米心跳呼吸齐齐骤停,她几乎真的以为修皓犀利的眼眸看穿了她的心,轻而易举猜透了她内心所想。
“我……我没有在想什么……”
苏小米战战兢兢,满头大汗地试图从修皓身上挪开,那一瞬间,她怯懦胆小的本性又爆发了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赶紧逃离这个阴森恐怖的男人,千万不可触怒他,绝对不可忤逆他。
至于和修皓的那些别扭,那些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引起的龃龉,一瞬间便不翼而飞,彻底飘离了苏小米的脑海。
“呵”
修皓勾唇一笑,阴鸷的眼眸锐如尖刀,从苏小米煞白的小脸一扫而过。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修皓冷道,长臂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苏小米重又捞回了怀抱。
苏小米还真的动起了歪脑筋。
修皓如此霸道,蛮不讲理血腥残暴,苏小米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帮助他,追随他。
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不过就是找到那几块石头,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苏小米尝试了几次,然而修皓实在太过警觉,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从他身上偷下那两块石头。
苏小米只得放弃,先逃跑了再说。
她不要再和这个血腥残暴的男人在一起,再和他一起上路,要是万一再出了什么事儿,他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惨绝人寰的事。
她便乔装打败了一番,自己一个人上了路。
苏小米并没有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壁画在哪儿摆着呢,她是一定可以回去的,至今她所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和壁画上面画的一模一样。
被掳啦,发现麦穗啦,在雨林造木屋啦。
因此她背起包袱,放心大胆地上了路。
出乎她的意料,以往她就连出门小解后面都会有三五个猎手跟着,这天晚上,月明星稀,夜空晴朗,不知怎么的,原本守在她屋前的猎手全都不见了!
苏小米左右张望,还故意绕着木屋走了一圈。
真的都不见了!
四周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实在太好了!
苏小米没有多想,猫下腰鬼鬼祟祟钻进了丛林。
她并没有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反而给修皓留下了一封信,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会在附近的任何部族稍做停留,省得修皓一怒之下又对附近的部族痛下杀手。
当然,这封信上并没有字,这里根本都没发明文字,甚至苏小米也没用到毛笔和信纸。
她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全都画在了地上。
她会自己一个人出发,去找剩下的几块石头,她不要再和修皓一起上路,等到她找齐了那几块石头,她还会回来,问修皓要回他身上的那两块石头。
苏小米真的会一个人出发吗?
当然不会,她根本就不认识路!倘若她一个人冒冒失失进了丛林,走不到半天,就会被野兽活活吞了。
苏小米想起了一个人。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人却可以带她上路。
附近“苏”部族的大祭司苏则。
只要她骗骗苏则,告诉他,如果他帮助她找到了另外几块石头,她就会帮助他们繁荣部族,不信苏则不上钩,不乖乖带她上路。
苏小米想到做到,当夜便一个人背着包袱偷偷猫进了“苏”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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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进山修炼 1
苏小米没有想到自己这样轻易就会和苏则遇上。
她低着头,猫着腰,偷偷摸摸往“苏”部族溜,苏则也正好带着大批猎手出来收割麦子。
苏小米帮“莫”部族做出麦饼的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附近所有的部族。现在,附近所有的部族都知道麦子收割去壳之后可以磨成粉来做各种面食。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知识产权一说,否则苏小米只要随便卖卖她脑海里那些现代知识,就足够她衣食无忧,几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
苏小米和苏则正好走在了同一条路上,迎面便撞上了。
“哎呦,我的鼻子……”
“是谁?谁在那里!?”
两个人都是一惊,苏小米尤为吃惊,因为她看到苏则身后的猎手们背后背的箩筐里堆满了麦穗。
到底是谁啊?把麦子能吃的消息张扬了出去,她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不准把这事传出去?
她……
苏小米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一阵黯然。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潜意识里依然想着要帮修皓,要不然她也不会禁止“莫”部族的人把麦子能吃的消息张扬出去了。
在她心底最深处,她私心地希望她脑海里那些现代的知识只为修皓一人所用。
至于其他的人,最好一个也不知道,一样也做不来,这样,他们就不得不臣服,依赖于修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中修皓的毒已经这么深了?
不行!
苏小米使劲摇晃起了小脑袋。
这个杀人魔!屠夫!刽子手!她一定要彻彻底底摆脱他!
苏则忍俊不禁,他这还一个字都没和苏小米说呢,苏小米一个人在那里又是瞪眼又是摇头,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好像一个人在那里演哑剧。
那副又是怯弱,又是鬼祟,小心翼翼,兮兮索索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怪不得那个阴森恐怖,地狱煞神一样的男人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
“你跑来这儿干嘛?赶紧回去,可别来害咱们!”
苏则微微一笑,作势要把苏小米赶出部族。
修皓吞并周边六个小部族的事儿早已经传到了“苏”部族,不过这事儿,苏小米还不知道。
“我……我特意来找你的!”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对苏则道。
她对苏则始终有些害怕,她一看到苏则,就会想到他那天毫不犹豫地把她从马背上扔下去。
“你?来找我?”苏则奇怪地惊叹了一声:“你来找我干嘛?我又没什么事儿能帮到你。”
“你……你当然可以帮到我。”苏小米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没人,凑到苏则耳边,鬼鬼祟祟道:“我要你帮我,找到壁画上画的那几块石头,到时候,我自然会带好东西回来报答你。”
苏小米一口气说完,瞪大了双眼充满期盼地望著了苏则。
她以为苏则必定会高兴,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她,没想到苏则听了她的话,眉心紧蹙,面色古怪,老半天都没有反应。
“喂,你怎么啦?你答不答应?倒是说话呀?”
苏小米急了,伸出小手轻轻推了一把苏则。
苏则低下头来,神情怪异地盯着苏小米:“你要我帮你?要我带你上路?”
苏小米赶紧点头,小脑袋摇摇晃晃,就像个拨浪鼓似的,再稍微用点力,简直就快要掉下来了。
“是,是,壁画上面不是有画?咱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要穿越前面那片雨林,你用不着担心,我不会白白让你带我上路的!我将来一定会十倍,百倍地报答你。”
苏小米嘀嘀咕咕,兴奋不已,脸色潮红地拉着苏则说了一大堆。
苏则却依旧眼神闪烁,面色怪异地盯着苏小米。
苏小米的肚子适时“咕噜噜”一阵叫。
她脸儿刷红,一脸窘迫地抱住了肚子。
“走,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苏则终于不再奇奇怪怪地盯着苏小米,他往前一步,拉起苏小米白皙娇嫩的小手,带着她回到“苏”部族,把她安顿进了自己房间。
苏则进厨房忙活了一阵,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苏小米食指大动,埋头就吃,还时不时叽里咕噜发出一点怪音,惹得苏则在旁轻笑不已。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等苏小米吃完,打着饱嗝抱住了肚子,苏则突然面色一变,神情严肃地这般问道。
“知……知道什么啊?”
苏小米奇怪地盯住了苏则。
“上次带你来的,那个叫修皓的男人,这半个月到处找你,一路上连杀了好几百人。”苏则苦笑,摇摇头道:“他每经过一个部族,都会进去找你,他们想拦他,结果反而全被他杀了,连着部族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苏则话音未落,苏小米手里的碗筷已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真……真的?”
她小脸煞白,战战兢兢地问苏则。
“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出去问问,这附近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回事儿。”
苏则说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碗筷。
“所以,我不能带你一起上路。我可不想连累咱们部族,万一我被他抓住了,我连命都难保,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我恐怕连见都见不到。”
苏则说道,又往碗里重新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她握紧了双拳,眼眶通红,一脸的愤慨,小身子都气得微微颤抖。
“他怎么能这样?他简直不是人!他怎么能这样!?”
苏小米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两眼呆滞,面色煞白。
苏则在旁边细细观察着苏小米,他缓缓把手里的鸡汤放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让我带你上路,也不是完全不行,只要你想办法,废了他的功夫,让他没办法再对我出手,我自然可以带你上路。”
苏则话音刚落,苏小米就瞪大了双眼,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盯住了苏则。
“废了他的功夫?我?”苏小米交道,一脸古怪地望着苏则:“我连你都打不过,哪有可能废了修皓的功夫!?”
这个苏则,他以为她是谁啊?灭绝师太?郭襄?小龙女?
就算这三个人统统附身在她身上,恐怕她一样打不过修皓。
修皓出手之快,招式之狠,简直匪夷所思,惊天动地。
就是她学会了降龙十八掌,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还是劈不过他呢!
要让她废了修皓的功夫,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苏则斩钉截铁地道:“就是你!”
苏小米不住摆手,连连后退:“不可能!不可能!我就连他的一根头发丝也扯不下来,你叫我去废了他的功夫,这不是痴人说梦?”
苏小米退着退着,不知不觉往后缩到了墙角,再也无处可退。
苏则目光炯炯,气势汹汹地逼了上来:“除了你,谁也没办法做成这件事儿!只有你能成!他对你没有丝毫的防备!”
苏小米哭笑不得,哭丧着脸抬头望苏则:“那是因为他根本没必要对我有防备!我告诉你!以前我和他睡在一间屋子里的时候,哪怕我半夜里睁一下眼,翻个身,他都会立即醒过来!他这个人,无比警觉,功夫又高,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破绽。我不行!我没办法废了他的功夫,你去找别人!”
苏小米急道,弯腰就要从苏则的胳肢窝里钻过去。
苏则却长臂一挥,伸手牢牢抓住了苏小米。
“你一定行。”苏则低道,漆黑的眼眸亮光闪烁,一瞬不瞬盯住了苏小米:“而且这件事儿除了你,谁也不行。”
“你知不知道?他本来应该半个月才找到莫部族来,可是他只花了十天!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他没有睡觉!整整十天!不眠不休,他一直在找你!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害他?你应该明白!让我害他,我办不到!”
苏小米忍无可忍,终于放声尖叫,眼泪汪汪地挣脱了苏则。
“不过是让你下药,废了他的功夫,又不是叫你要了他的命!他没了功夫,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杀人?让他再接着杀了第二个莫申?你是神使,你要保他,只要你发话,没有人会去害他!”
苏则不愧是“苏”部族的大祭司,消息灵通,无所不知,竟然连莫申被修皓杀死的事情都知道。
他轻而易举戳中了苏小米的软肋。
他虽然表面放走了苏小米,这半个多月来,却无时无刻不派人暗中盯着她。
苏小米所有的弱点,喜好,讨厌什么,忌讳什么,他暗中都派人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她见不得有人死在她面前,最忌讳有人因她而死。
苏则便句句直戳苏小米的软肋,把修皓因她杀人无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苏小米。
甚至,苏则还派人调查清楚,莫柯一早就被苏小米下了药,现在整日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威风和勇武。
苏则这才要苏小米下药去废了修皓一身的功夫。
至于这药怎么调,怎么配,连苏则自己都一无所知,但他相信,苏小米一定知道。
她是神使,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也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那个凶狠残暴的简直像野兽一样的男人还不是照样栽在了她手里?只要是个人,长着眼睛,都能看到修皓对苏小米有多在意!
也就只有苏小米本人,始终模模糊糊,搞不清状况。
旁人,所有的人,都一早就看出,苏小米才是修皓最大的弱点。
唯独她,才能给修皓最重,也是最致命的一击,除了她,旁人,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办不到!
“你自己好好想想。”
苏则说罢,扔下面色煞白,心慌意乱的苏小米,摔门就走。
苏小米彻底呆住了。
苏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又不是叫她要了修皓的命,不过是让她下药废了修皓身上的功夫。
他那一身的功夫实在太邪门,太狠毒了,再加上他本身脾气就不好,与人一语不合,轻而易举就会动手杀人。
废了他身上的功夫,他就不能再杀人了!
苏小米蜷缩进了墙角,满头大汗,没了声响。
她趁着天黑又摸回了“莫”部族。
好像还没人发现她出去过,等她洗漱完毕,整理好床铺,修皓又准时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背对着她,一语不发地开始脱衣上床。
又成了这样。
他不仅丝毫没有为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还理所当然一般,一到晚上就进她的木屋睡。
她到底应不应该对他下药?
苏小米满头大汗,忐忑不已。其实她并没有苏则所说的那种药。
她根本就搞不清武功内力这类东西,又怎么可能配出药来,废了修皓一身的功夫?
可她会配泻药。
她可以让修皓连着拉上三天三夜,拉得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头晕眼花,全身乏力。
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修皓身上的两块石头偷过来!
还是苏则提醒了她,可以对修皓下药!否则,就算苏小米找齐了剩下的几块石头,再回来找修皓,她一样没办法从修皓手里得到那两块石头。
然而即便只是对修皓下泻药,苏小米依旧是忧心忡忡,忐忑不安。
药的分量应该怎么控制?她对这方面的药不怎么了解,唯独只认识一种能让人拉肚子的药,番泻叶。
可是番泻叶吃多了会不会让人拉个不停,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苏小米就不得而知了。
她犹犹豫豫,思索再三,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对修皓下药。
苏小米便尝试着,想再劝劝修皓。
“修皓。”
“……”
“以后别再随随便便杀人了,行吗?”
修皓不语,却双眼一眯,犀利的的黑眸瞬间投射出危险的凶光来。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修皓虽然没有回答她,然而她已经从他的眼神看出了答案。
她不甘心,鼓足勇气再接再厉:“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行吗?在这样下去,我怕……”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已经冷冷一哼,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她。
“闭上你的嘴。”
“算我求你……”
“闭嘴。”
“不要再随便……”
“哗啦”一声,修皓猛地将苏小米挂在床头,装小貂的笼子高高提起。
“我叫你闭嘴。”
修皓冷道,眯起眼来神情锐利地紧盯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瘪了瘪嘴。
好吧,看起来他是不可能听她的劝了。
那就别怪她,迫不得已要对他下药了!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苏小米便一个人跑到山上,摘了满满半箩筐的番泻叶。
她对付修皓的伎俩其实半点也算不上高明,可是,仿佛真的就如苏则所说的,修皓对她没有半点的防备。
一大清早,苏小米就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咕噜咕噜煮起了鸡汤。
她十分紧张,满头大汗双手发抖。
她总觉得番泻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修皓一定会闻到。
可是,她不对他下药又不行。他摆明了不会把身上的两块石头给她,她要离开他,自己上路去找剩余的石头,非得从他身上拿到那两块石头不可。
苏小米战战兢兢,脸儿煞白地把下了番泻叶的鸡汤端到了桌上。
修法照旧被修皓派来劝苏小米吃饭,他推门进屋,刚准备坐下唠叨,却吃惊地看到苏小米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好像在厨房里煮什么吃的。
修法心花怒放,脸上笑开了花,连连冲苏小米咧嘴:“神使肯吃东西就好,愿意吃东西就好。”
苏小米煞白着小脸,颤颤巍巍走过去拉了拉修法的衣摆:“你去,把他叫回来,告诉他我等他回来吃饭。”
修法怔了一怔,立即明白过来,苏小米口中的他必定也只能是修皓。
修法连连点头,笑容满面:“我这就去,神使待会可一定要多吃点,尽量多吃……”
修法点头哈腰地去了,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脸儿煞白,满头大汗,整个小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这里有镜子,苏小米往镜子里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根本骗不了修皓。
哪有人做亏心事的时候像她这个反应?脸白的好像涂了一层面粉,心跳的就连站在门外的人都能听见了。
修皓不多时就跟着修法回了屋,他的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箩筐的新鲜野莓,不用想,这些野莓一定是给苏小米摘的。
修皓自己也很爱吃野莓,可是自从苏小米来到他身边,自从苏小米对野莓表现出了特别的喜爱,苏小米就再没见过修皓吃野莓了。
真的是连一次都没有。
哪怕仅仅是一颗,他也会留下来,留给她吃。
苏小米看着那半箩筐的野莓,眼眶更红,她几乎就要动摇,把鸡汤带回厨房里去倒了。
可她一抬头,偏偏看到了修皓提在手里,寒光凛冽的大砍刀。
就是这把砍刀,夺去了莫申的命,以及许许多多其他无辜的人的生命。
她不能置之不理,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双手颤抖着把碗里的鸡汤递给了修皓。
“给,我……我熬的,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你不要嫌弃。”
苏小米结结巴巴道,她怕修皓闻出鸡汤里番泻叶的味道,故意这般说道。
修皓突然眯起了眼,目光凛冽神情阴鸷地紧盯住了苏小米。
“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喝这个?”
他问苏小米,阴鸷的眼眸锐如尖刀,森冷凛冽地在苏小米白皙的面颊划来划去。
“是……你忙了大半天,应该饿了。”
苏小米战战兢兢道,因为一不小心抬眼瞥到了修皓脸上阴鸷森冷的表情,她更加害怕,小身子兮兮索索,瑟瑟发抖简直就像在狂风骤雨中飘摇的树叶。
“你确定?你真的想让我喝这个?”
修皓又问,阴鸷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冰冷,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凛冽,而是淡淡的,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我特意做给你喝的,里……里面还加了补药……”
苏小米越来越害怕,她几乎就要伸手把修皓手里的汤碗抢过来。
要不是修皓手里的那把大砍刀现在就摆在桌子旁边,要不是莫申凄惨的死状总是血淋淋地在她眼前晃,她一定早就动手,不会让修皓喝下带番泻叶的鸡汤。
“好。”
修皓只是简简单单回答了一个字,端起汤碗,一仰头就将里面加了番泻叶的鸡汤一饮而尽。
苏小米眼睁睁看着修皓把一大碗的鸡汤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她低下头去,小心翼翼松了口气,心里总算不再怦怦、怦怦跳得厉害。
照说修皓吃了泻药,应该马上就会肚子不舒服,一个下午少说也得上四五次厕所。
可苏小米等了又等,修皓是中午回来的,喝完鸡汤,他就一直待在屋里,默不作声地拿竹条在编一个鸟笼。
上午又是大雨,他进树林采野莓的时候,又在地上捡到了一只顶上有两根黄毛,和先前在木屋里养的一模一样的雀鸟。
苏小米最喜欢那只鸟,每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鸟喂食。
修皓编好笼子,把刚抓来的雀鸟剪断了羽毛,打开笼门把鸟儿装进了笼子。
他自始至终都毫无反应,不像是要拉肚子,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苏小米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该不会,修皓早就觉察到她在偷偷对他下药,背着她把药物吐了?
还是他的武功太强,这一点点泻药,对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可如何是好。这要她怎么样从他身上偷下那两块石头?
苏小米正急得满头大汗,没可奈何,外头却“碰碰”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是修法,他带着猎人们打猎回来了,要和修皓通报今天的收获。
苏小米探头探脑往窗户外面看了眼,兮兮索索就跑到门口,给修法开了门。
“族长!好消息,今天咱们大丰收……族长!您怎么了!?”
修法眉飞色舞,一进门便像个麻雀一般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然而当他抬起头来,看清楚修皓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全突然全身一颤,面色煞白,战战兢兢往后倒退了两步。
修皓面色煞白,满头大汗,唇角源源不断往外渗透出殷红的鲜血。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仍然和平时一样,淡漠,阴沉,冷冷清清毫无表情。
“闭上你的嘴!”
见修法张嘴就嚎,大有立刻奔出屋外把他受伤的消息公之于众的架势,修皓眉心一簇,神色一凛,沉下脸来冷冷冰冰朝修法呵斥道:“记着,不许把这事儿告诉外头的任何人!尤其是我屋子里那个!否则我把你的头揪下来!”
“不……不不……不大族长,修法岂敢?”
“要是我醒过来,看到她少掉一根寒毛,我就把你切成八块!”
“族长,修……修法知道了!修法绝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您屋里的那个人!”
得到了修法的保证,修皓方才往后便倒,“扑通”一声摔倒在了苏小米跟前。
直到此刻,苏小米方才觉察到了修皓的异常。
他吐血了!
怎么回事!他的脸色怎么会白成这样?他连嘴唇都发紫了!
不好了,他好像没在呼吸了!
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了苏小米的意料。
她不过是喂修皓吃下了番泻叶,想让他拉肚子拉得直不起腰,她好趁机从他身上偷走那两块石头。
哪里知道,修皓非但没有拉肚子,反而好像中了毒,吐血不止,高烧不退。
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他的右手依然像钳子一样,牢牢扣着苏小米白皙纤细的胳膊。
就好象生怕苏小米趁他昏睡之际逃跑。
苏小米哪里还顾得上逃跑?
她被吓坏了,她只是想放倒修皓,真的并没有要把他毒死的意思!
怎么办?他怎么会吐了这么多血,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不停止?
苏小米眼泪汪汪,全身颤抖,半倚在床边,用自己柔弱娇小的身躯支撑着修皓,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汗,往他嘴里灌温热的药汁。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
苏小米哭哭啼啼,脸儿煞白,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落在了修皓毫无血色的面颊。
经过大半天的急救,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修皓终于稍稍清醒了一点,半眯着眼睛毫无表情地盯住了苏小米。
“谁给你的番泻草!?”
修皓问苏小米,他眼眸半眯,神情阴鸷,严酷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没……没有,没人把番泻草给我……”
苏小米战战兢兢,又是害怕,又是后悔。
她不敢告诉修皓,是苏则提醒了她,让她对他下药。
她怕修皓一怒之下回去“苏”部族把苏则也砍成三截。
但是她又愧疚不已,充满了自责。
她不知道番泻草会有毒,她真的不知道!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不好!
呜呜,她以后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对人下药了!
修皓沉默了好半晌,方才阴沉着脸,乜斜苏小米:“哭什么?谁要你来假惺惺!你不是故意在鸡汤里下毒,想要毒死我么!”
苏小米怔了一怔,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修皓竟然早就知道她在鸡汤里下了番泻草!
她又气又急,忍不住翻身爬到修皓腰上,抡起小拳头,对准他结实宽敞的胸膛就是一通猛捶。
“你知道?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简直都快把我吓死了!你这个混蛋!法西斯!刽子手!”
苏小米又哭又闹,像个皮球一样在修皓胸口不停蹦跶。
修皓沉默不语,隔了老半天,方才冷冷冰冰,毫无表情地望住了苏小米:“那碗汤是你端给我的。”
苏小米更加生气,几乎在修皓胸膛放声尖叫:“我端给你的,你就要喝!?我要是端给你一碗砒霜,你是不是照样会一口气喝干!?”
明明是她先把药端给了修皓,害得他吐血,可现在,她反而把错全都归在了修皓头上,在他胸口又捶又敲,哭哭啼啼,吵个没完。
在互相推卸责任,把自己的错推到对方身上这一点上,苏小米和修皓还真是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我会。”
修皓低道,抬起头来,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对准了苏小米。
“只要是你让我喝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喝。”
就仿佛一把尖刀,瞬间穿透苏小米的胸腔,深深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再也无法开口,无法说话,甚至因为泪水迅速蔓延了她的眼眶,她都开始看不清明明是近在她眼前的修皓。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了!”
最终,苏小米“哇”的一声扑倒在了修皓怀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修皓一病不起,整天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衣食起居都要苏小米贴身打点。
苏小米就像个最尽职尽责的小女佣,就差连修皓的内裤都拿去洗了。
纸包不住火,蒙容很快就听说了,苏小米下毒把修皓放倒了。
但当他听说苏小米只不过在修皓的饭菜里下了番泻草,他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仰天长叹了一声:“这兔崽子。”
苏小米不知道,甚至连修法都不知道,修皓根本就没有中毒。
他内力之深,武功之高,匪夷所思,世间无敌。蒙容早就把自己身上五十年的内力都传给了他。
一般的毒药,根本就毒不到他,更不要说区区性寒的番泻叶。
他只不过咬破自己的舌头,吐了点血。
修皓冷眼乜斜着在自己床头忙前忙后,殷勤辛劳的苏小米。
自从莫申被他杀死,苏小米已经不知有多少天没有像现在这般亲近过他。
现在嘛——
修皓接过苏小米递到他手里的鸡汤,皱了皱眉。
“怎么好像没什么味道?”
“啊呀!”苏小米拍了拍脑袋,一脸愧疚地对修皓道:“我忘记放盐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放盐!”
苏小米喊道,抱起鸡汤兮兮索索跑进了厨房。
修皓在后面看着她摇摇晃晃,白皙娇弱的背影,不自觉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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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先过我这一关
“怎么样,大……大夫,他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原始部族没有医生,不过却有巫医。这不,修皓倒下了,修法急匆匆便把部族的巫医修术请了过来,让修术给修皓看病。
苏小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修术,修法管修术叫“大人”,她索性把修术叫成了大夫。
修术古古怪怪瞥了苏小米一眼,仿佛在诧异她对他的称呼。
然而当修术检查到修皓的舌苔,他的脉息和气色,修术脸上的神情就更加古怪了。
大族长看起来没病啊?
那为什么修法急匆匆地把他找了来,说大族长中了毒?
大族长明明什么事儿也没有嘛!
修术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瞥了眼修皓,修皓的脸色又是阴鸷又是森冷,修皓眯着眼睛睇他的样子简直说不出的危险恐怖。
修术往后瑟缩了一下,额头上顿时像被人泼了一盆水,满头大汗。
好吧,既然就连大族长本人都觉得他有病,那就有病吧!他随便给大族长开些补气补血的药就是。
修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修皓,战战兢兢道:“大……大族长中的只是一些轻微的毒,大约是番泻叶吃多了,伤了胃,只要多吃些当归,紫河车调养就是。”
“当归,紫河车是吗?不需要再吃别的了吗?吃点龟鳖可不可以呀?对了,还有人参!”
苏小米听得可认真了,修术说一样,她就拿着根树枝记在了地上。
“都可以,都可以……”
“那好,我现在就上山去采……”
苏小米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修皓揪住腰带,高高提起一骨碌丢在了床上。
“急什么?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
修皓冷道,往床头的柜子里摸索了一阵,找出一大堆,足足十几件裘衣,一股脑往床上一丢,把苏小米整个小小的身子都淹没了。
“给我补补,都破了。”
修皓面无表情地道,找出一根鱼骨针扔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瘪了瘪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简直比她的人还要高的衣服山,气鼓鼓地耷拉下了脑袋。
“这……这么多,叫我怎么补?”
苏小米嘀嘀咕咕,不停地抱怨,修皓好像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不光有冬天穿的厚实裘衣,甚至还有夏天穿的皮裙短衣。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补!”
修皓瞪了小米一眼,把前几天刚刚打到,几条雪白的狐皮丢给了苏小米:“把这些,都缝起来,做几件上衣,再做几件皮裙,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动手!”
修皓的嗓门实在太大了,说话的时候,房梁上的草灰都被他震了下来,兮兮索索往下落。
连带着苏小米柔弱不堪的小身子,一起震啊震,真叫人担心,修皓要是说话的声音再大点,苏小米会不会从里到外都给他震碎了。
“缝就缝,吼什么吼……”
苏小米嘀嘀咕咕道,拿起鱼骨针一骨碌背过了身,凑在油灯底下仔仔细细给修皓缝补起了衣物。
却把修术一个人晾在屋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两难。
他进来之前,蒙容就找过他,要他把修皓的伤势详详细细通报给他。
可修法把他带来的时候,一路上又再三警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件事儿告诉蒙容,否则大族长一定会把他的脑袋揪下来,说不定还会把他切成八块。
修术简直快要哭了,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天啊!难道要他挖个洞藏到地底下去?
然而有人却替修术解了围,修术走出木屋的时候,几个在外头巡逻的猎手得知大族长中毒,叽里呱啦便把这事儿闹开了,不多时,半个部族的人都把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这事儿。
这就不干他的事了吧!修术想,大族长只是警告他不准把他中毒的事告诉蒙容,他把这事儿告诉别人,别人再传到蒙容耳朵里,可就与他无关了!
苏小米一辈子都没过过像现在这样悲惨凄苦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极了古代的那什么童养媳、包身工!
每天一大清早,修皓一醒过来,就会用眼神指使她干东干西,一会儿打水给他擦脸啦,一会儿帮他穿衣穿鞋啦,再就是给他做早饭啦。
她明明记得他以前起床的时候从来都不洗脸的,怎么在床上躺了两天,他居然变得爱干净起来了?
而且,她给他穿衣服,他也总是嫌她那边的带子系得不够紧,这边的扣子没有扣牢。
她明明记得,他以前的衣服上没有那么多带子和扣子的,他到底上哪儿找来这么一大堆她从来没见过的新衣服,上面全都是些她不会搞的扣子和系带?
苏小米觉得,修皓一定是故意的!
他一定在故意整她,报复她对他下药!
苏小米气填满胸。给他下药不成,她索性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满满的当归,人参,紫河车。
她把他吃得每一样饭菜都做得根本尝不出原来的味道,吃起来,满满都是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就好象今天,苏小米给修皓端上来的鸡汤里面根本看不到一块鸡肉,汤水上面满满漂浮的都是一大堆中草药。
就连屋子外头的人都能闻到鸡汤里刺鼻的草药味。
“搞了这么多草在里面,是喂羊吗?”
修皓冷道,他虽然对苏小米做的每一顿饭菜都冷嘲热讽,把它们贬的一文不值,可不管苏小米给他端上来什么,他都会吃得干干净净。
真的是干干净净,连汤也不会倒到外头去。
谁也经不起这样天天大补,这么一来二去的,修皓还真的有点病了。
可能是补药吃得太多了,他有点上火,晚上有好几次都流了鼻血,肚子也有点疼了。
但是他却一语不发,什么也没告诉苏小米。
苏小米给他缝补好的衣服,他也不穿,全都叠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回了箱子里。
“来,戴着这个,你一个,我一个。”
修皓说道,把两颗串好红绳的黑珍珠拿出来,一颗挂在苏小米脖子上,一颗挂在了他自己脖子上。
苏小米定睛一看,就是那两颗被她刻上长毛猩猩和“苏小米”字样的黑珍珠。
不过,“苏小米”的那颗被修皓拿走了,留给她的,只有一颗披头散发的长毛猩猩。
“我不要这个猩猩,我不要!”
苏小米闹腾起来,又是蹬腿又是嚷嚷,一定要从修皓脖子上抢下那颗“苏小米”的珍珠。
可她一回头,却看到修皓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粉红的袋子,小心翼翼,万分慎重地把“苏小米”摆进了袋子里。
不知为何,苏小米心口“怦怦”一阵狂跳。她瞬间脸儿通红呼吸困难,再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小米并不知道蒙容来了“莫”部族,直到她有天去河边洗菜,在河岸的浅滩上看到了蒙容。
入乡随俗,进了“莫”部族之后,蒙容便换下了身上原本的汉服,而穿上了这里土生土长原始人穿的皮裙。
因此苏小米并没有看出蒙容有什么异样。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河岸边居然会有个男人坐在岩石上钓鱼!
自从她到了这里,她还从来没看过有人会钓鱼呢。
这里的人应该并不会制作鱼杆和鱼钩啊?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他到底是谁啊?
苏小米好奇不已,她忍不住兮兮索索靠近蒙容,探头探脑打量起了蒙容手里的鱼杆。
恰在此时,水里“哗啦啦”一阵响,浮标颤动了一下,鱼儿上钩了。
“快让开!”
蒙容喊了一声,“哗”的一声把鱼儿拉上了岸,恰好落在了苏小米刚才站着的地方。
苏小米凑过去一看,哇,好大一只老鳖,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她忍不住骨碌起了眼睛,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对准了地上的老鳖。
鳖可以补身啊!她想把这只鳖带回去煮给修皓吃。
只是不知道这个陌生人肯不肯,要是他不肯的话,她可以拿养在后院的野猪跟他换!
苏小米想到做到,兮兮索索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开口道:“你……你可不可以把这只鳖让给我?”
蒙容斜着眼睛,冷冷瞥了苏小米一眼。
他没有说话。
苏小米急了,结结巴巴对蒙容道:“我……我可以用一头……不,两头野猪来换,求求你,把它换给我,好不好?”
蒙容终于抬起头来,阴鸷的眼眸冷冷冰冰对准了苏小米。
“我干嘛要把它换给你?”
“我求求你!求求你!我……我家里头有人生了病,我想把这只老鳖熬了,给他补补身体!”
苏小米急匆匆道,脸儿通红眼泪汪汪。
蒙容突然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神情犀利地望住了苏小米。
他深邃的黑眸就仿佛要把苏小米看穿,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蒙容许久都没有说话,良久,他弯下腰,一把把地上的老鳖提了起来:“不换!有本事你自己去河里钓!”
蒙容说完,转身就走。
苏小米见他神情冷漠,脸色说不出的阴沉可怕,不敢再出声央求他,却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一路都鬼鬼祟祟跟在了蒙容后头。
奇怪得很!蒙容一路向前,居然走进了修皓先前住过的木屋。
他到底是谁?难道他认识修皓?
修皓怎么会把自己住的木屋让给了他?
苏小米骨碌着眼睛,一路都藏在树干、草丛后面,兮兮索索紧跟着蒙容。
蒙容进了屋,把那只大鳖放进了屋门口一个硕大的水桶里。
苏小米左右看看,四周都没人,她就像个小老鼠一样探头探脑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往前一窜,抱起水桶就要开溜。
却不料房门“吱呀”一声响,蒙容推门而出,走上前来,一把提起了苏小米的腰带,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进了屋子。
修皓还不知道苏小米被蒙容提走了,他正在屋里一勺子接着一勺子,慢慢吞吞吃着苏小米给他炖的鸡汤。
鸡汤的味道难以言喻,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整只鸡就像在盐水里泡过似的,不知道苏小米放了多少盐巴在里面。
修皓不得不喝一口鸡汤,喝两口水。
最后,他索性捧起汤锅,像灌药一样把鸡汤一口气灌了下去。
接着他终于发现鸡汤的味道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不是一般的草药味,似乎是加了什么特殊的料。
一种他从小就就在某人的身上闻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毒药。
修皓眉心一蹙,迅速抬头往屋外一看――
虽然已经是初春时分,昨天夜里还是下了场小雪,来人并没有试图掩盖脚印,熟悉的印记大刺刺踩在了白皑皑一片的雪地上。
是蒙容的脚印。
修皓迅速起身,想站起来,然而紧跟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从他的小腹传来,几乎使他丧失了知觉。
修皓不得不急速地喘息,咬牙硬撑过这阵痉挛似的疼痛,以及急涌上喉咙口的浓郁血腥。
稍后,他费尽全力强撑起了身体。
这种感觉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未曾体会,双腿发软,腹中剧痛,头晕眼花,喉咙口直泛血腥。
他几乎就要晕倒了,然后他却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强撑着身体从床边站了起来。
修皓第一眼便看到修法正急匆匆从窗户外头向他走来。
他吩咐过修法,苏小米一旦发生什么事,就让修法来找他。
“人呢?是不是被蒙容带走了?”
一见修法,修皓不假思索,开口就问。
修法怔了一怔,急急忙忙应道:“没错。巡逻的猎手说神使跟着蒙容进了屋!”
修皓的双眸立即危险地眯了起来。
“扶着我。”
他吩咐修法,往前一步吃力地把胳膊搭在了修法肩膀。
直到此刻,修法方才觉察到了修皓的不对劲。
不对,大族长虽然先前也说被苏小米误下了毒,卧床不起,可看起来状况远没有现在这么糟。
现在,修皓面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落着,他紧紧依靠着他的强壮身躯甚至在微微颤抖!
修法有点担忧,犹犹豫豫劝阻修皓:“大族长,您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派人替您去找蒙容……”
修法话音未落,已经被修皓一声厉喝狂怒地打断:“少废话!扶着我,走!”
眼见修皓暴戾的表情,修法不得不战战兢兢扶住了他,小心翼翼跨出了木屋。
苏小米不知道蒙容把她关进屋里想干什么。
她都一连问了蒙容三四次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她放出去。蒙容却始终一语不发,只是背着双手站在窗口,远远望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莫”部族族长木屋的方向,也就是苏小米现在住着的地方,修皓此刻正在她的木屋里养病。
苏小米左看右看,总觉得蒙容屋里的摆设说不出的古怪和熟悉。
桌子上摆的那把东西,如果她没看花眼,好像是把古琴。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古琴?这个原始人怎么会这样高明,竟然连古琴这样复杂的乐器都能造得出来?
不仅如此,他的床头还挂着一副画。
这就更奇怪了,这里还是原始社会,根本就还没发明纸,毛笔墨水更是一样也无。
可那副画分明是用黑色的墨汁画在宣纸上的。
苏小米定睛细看,甚至还能看清画上面画了什么。
好像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古怪,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的女人。
是了!
苏小米眼睛一亮,她终于知道这副画哪里古怪了。
从作画的手法和使用的纸墨来看,这明明应该是一副古代仕女图。
可画上面偏偏画着一个现代人。
一个上半身穿着短袖,下半身穿着短裙的现代女人!
“轰”的一声,苏小米只觉好像有人在她脑海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她脑袋里轰隆隆直响,看东西都成了两个影子,摇摇晃晃,四处飘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原始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副画,画上面居然画了个现代的女人?
莫非还有人像她一样穿了过来,而这个原始人认识那个同样穿越而来的女人?
苏小米激动万分,全身战栗,她正要冲上前去抓住蒙容问个究竟,外头却突然想起了“喀嚓”、“喀嚓”沉重而又熟悉的脚步声。
用不着看,苏小米光靠听就能立即分辨出,这个脚步声属于谁。
修皓。一定是他发现她不在,出来找她了!
果不其然,原本守在蒙容门外巡逻放哨的猎手们看到了来人,一个个纷纷面露惊色,四散奔走,不一会儿就闪了个精光。
那速度,简直就像后面有吃人的猛兽在追他们似的。
从猎手们的反应,不难猜出,修皓现在有多么暴怒,他的脸色一定阴沉可怖之极。
“修皓!”
苏小米惊喜万分,尖叫着冲到了门口。
但她紧接着却是一怔,瞪大了双眼,两个黑黑圆圆,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转瞬之间便盈满了泪。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简直惨白得跟一张纸似的,他的呼吸声也异常沉重,她离得他那么远,都能听到他肺里“呼哧”、“呼哧”古怪的异响。
就好象他的肺里被人撒了一把沙子,被无数小石子堵住了似的!
不仅如此,他又吐血了!
不同于上一次,他仅仅是从唇角渗出了几滴血,这一次,殷红的鲜血小溪一样从他苍白的唇角滚滚而落,滴滴答答滑落他的衣衫,滚落到地上,汇集成深红色的小小一洼。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是两个小时没看到他,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苏小米全身颤抖,满眼是泪,她拔腿就要跑,想冲到修皓身边去,做他的支撑,牢牢地扶住他。
可惜蒙容却像揪小鸡一样牢牢揪住了她。
蒙容提着苏小米的腰带,当着修皓的面,把苏小米高高举起。
生平第一次,苏小米虽然又是害怕又是惶恐,却自始至终紧抿着双唇,拼命控制着自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不想再刺激到修皓,不想让他因为蒙容的举动而更加震怒。
她甚至,也不希望他来救她。
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她只希望他赶紧回去,好好在床上躺着。她只要他不再流血,不再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就算蒙容要把她抓起来一把摔死,她也认了。
然而修皓的想法显然和苏小米不同。
“放……放开她!”
他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狠戾,看得出来,他这次真的是病得厉害了。
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只是依靠敏锐的听觉,迅速辨别出了苏小米所在的方位,侧过身来面对着她。
“大族长,你就别再说话了。”
修法依旧在一旁扶着修皓,他小心翼翼,满头大汗地劝修皓。
修皓却突然睁开了双眼,暴戾的眼眸阴鸷凛冽,往前跨出一大步,眸色发红地盯住了蒙容:“我警告你!立即放开她!否则……别……怪我……”
话才说到一半,修皓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又迅速闭上了,好像再隔一秒就会咽气。
苏小米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脸儿煞白,瑟瑟发抖,在蒙容的手上挣扎不已,试图说服修皓:“你先回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赶紧回去!呜呜,你再不走,就要死啦!”
修皓确实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现在就连站着都十分困难。
而且,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抓着修法。
他往后一仰,靠在了背后的一根树干上,放开修法,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你去,把她给我抢过来。”
修皓命令修法,他虽然声如蚊呐,轻得几乎听不到,然而听在修法耳里,他的声音却毫无疑问是晴天霹雳!
大族长说什么?
要让他把神使从蒙容手里抢过来?
大族长不是病糊涂,头脑不清了吧?
他只是一个整日关在神庙里,平时连运动都很少的祭祀!
叫他提一桶重一点的水,他都提不起来,要他从武艺高强的蒙容手里抢回苏小米?
修法也想哭了。大族长还不如直接一掌劈死他呢!
“我……我……”
修法犹豫不决,不敢上前,修皓突然提高了嗓音,发出了一声宛若霹雳,惊天动地的暴喝:“去!不然我揪下你的脑袋!”
修法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往前跨出了一步。
最后,还是蒙容出声,及时替修法解了围。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下了什么毒?”
蒙容低道,声音哀痛充满了不舍。
“我知道。”修皓低喘,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经渐渐脱离了他的身体。
他不得不坐了下来,身体后仰更紧地靠住了树干:“是七步断肠散。”
蒙容皱眉:“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从屋子里走出来?这药只要你不动,就不会有大碍。从你的屋子到这儿,别说是七步,七十步都不止!如果换了是别人,早就已经吐血不止,暴毙身亡了!”
修皓不语,良久,方才拼尽全力,低低地道:“我不准你伤她。”
蒙容眉心更蹙,面色铁青:“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皓儿,师父不会骗你,她死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你不想我将来与你为敌,”修皓拼命气喘,强撑住自己不晕过去:“你就不要动她。”
蒙容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如果我今天非杀她不可呢!?”
闻言,修皓迅速睁眼,犀利的眼眸锐如尖刀,阴鸷冰寒地紧盯住了蒙容。
蒙容诧异不已,因为修皓居然手扶着树干,强撑着自己又缓缓站立了起来。
蒙容一时面色大变,“蹭蹭蹭”往后倒退了三步。
然而当蒙容抬起头来,看到修皓惨白青灰的脸色,他又忍不住心中剧痛,想要上前去扶住修皓。
修皓却“刷”的一身拔出了背后银光凛冽的大砍刀。
“如果你非杀她不可,你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修皓低道,奇迹般站直了身子,缓缓移动到苏小米跟前,用自己钢铁般顽强坚硬的身躯牢牢遮挡住了苏小米。
蒙容大睁着双眼,良久不语。
“你疯了吗?”蒙容低道,苦笑不止连连摇头:“你中毒已深,还要强行运功,你就不怕自己和我打到一半,暴毙而亡?”
蒙容看着挡在苏小米面前,纹丝不动的修皓,再看看后面用白皙的胳膊紧紧抱住修皓,泪流满面,拼命摇头的苏小米,长叹了口气,“哐啷”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随便你,从今以后,你的事儿,我再也不会管了!”
蒙容低斥,往后一扬手,“啪”的一声把一个白色的纸包用飞镖钉在了修皓身旁的树干上。
那是七步断肠散的解药。
这一回苏小米可聪明了,用不着蒙容发话,她兮兮索索就从修皓背后钻了出来,双手颤抖地摘下纸包,把它打开,踮起脚尖急匆匆把纸包里面白色的药粉倒进了修皓嘴里。
蒙容运起轻功,身形快如鬼魅,转瞬之间就消失进了屋后黑漆漆一片的树林。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蒙容的身影,修皓方才摇晃了一下,“哐啷”一声扔下了手里三四十斤重的大砍刀。
他往后便倒。发出“扑通”一声巨响,这回不是装晕了,而是真真正正晕倒了在了苏小米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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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火热的吻
修法话音还未落,又听到耳边“扑通”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晕倒的人不再是修皓,而换成了苏小米。
同样直挺挺的,同样一声不吭就往前栽倒了下去。
苏小米被吓晕了,不是被蒙容,而是被修皓。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小米好不容易悠悠醒转,她发现,自己早已被人搬回了木屋里。
修皓就躺在她旁边,他面色煞白嘴唇发紫,连胸膛都好像没在起伏了,不知是生是死。
苏小米立即起身,煞白着小脸把手指颤颤巍巍伸到修皓鼻子底下一探——
立即,两颗豆大的泪珠扑簌簌从她眼眶滚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溅在了修皓脸上。
太好了!他没死,他还在呼吸,实在是太好了!
苏小米俯下身子,抱紧修皓,嘤嘤呜呜就哭了起来。
修法还在屋子里,他把苏小米和修皓抱进木屋后,就把门窗紧锁,连窗户缝都用布条堵住了。
这里毕竟是“莫”部族,万一外面的人知道修皓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因此修法并没有把修皓倒下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他此刻正摇着一把蒲扇,蹲在火炉旁边炖一碗鸡汤。
“神使,给,您快趁热喝了吧。”
修法说道,小心翼翼把鸡汤端给了苏小米。
“谢谢你,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苏小米感激不尽,急急忙忙扶起修皓,拿着把小勺子把鸡汤一勺一勺喂进了修皓嘴里。
她很想和修法道谢,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要不是有他,修皓在部族里有那么多敌人,极有可能在倒下的那一刹就被他的仇人砍杀,大解八块了。
幸亏修法机灵,从密林沿着小路把修皓搬回了木屋,一路上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我……”
苏小米想说她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修法,无论修法想要什么,她都会想尽办法为他得到。
但是她转念一想,连她自己还得靠着修皓,她哪能有什么法子报答修法?
她便四下寻找,把前些天修皓叫她做的白狐皮皮裙找出来一件,送给了修法。
修法惊喜万分,他一眼就看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白狐皮。
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却在某处有着三横一竖王字的印记,这分明是一张被剪成三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白虎皮。
不知道大族长为什么要骗神使,把白虎皮说成了白狐皮。不过,白虎在山林中十分稀少,几十年也未必能碰上一头,修法便欢天喜地地接过了那件皮裙。
等到修皓好不容易清醒过来,都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苏小米嘟着红艳艳的小嘴,脸儿通红,心跳怦怦地好像要凑过来亲他。
修皓眯了眯眼睛,眸底迅速迸射出两簇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抬头便狠狠亲住了苏小米粉嫩甜腻的小嘴。
苏小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要伸出双手推搡修皓,然而修皓气势汹汹的热吻很快便夺去了她的神智。
她不得不头晕目眩,全身发颤地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了修皓的衣襟。
修皓的吻技从来都算不得高明,可是却来势汹汹,狂悍激烈,凶猛急促地就好象要吞噬她整个灵魂。
苏小米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她迫切的需要这个男人。
需要他撕碎她,吞噬她,狠狠地拥抱她,和她融为一体。
就仿佛他是她遗失已久的另一半灵魂。
苏小米第一次主动拥抱住了修皓,手忙脚乱地扒拉修皓身上的皮衣。
她白皙的小手触碰到修皓钢铁般坚硬炙烫的胸膛,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跟着便大胆的摸了下去,抓住修皓皮裙上的系带就开始拼命往下拉。
修皓也不比苏小米好到哪里去。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体温愈发升高,他的吻沿着苏小米白皙腻滑的脖颈一路向下,眼看就要一把扯下苏小米腰间歪斜松垮的皮裙。
四周的温度开始越升越高,愈发燥热,星星之火眼看就要燎原,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修法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神使!”
修法破门而入,兴高采烈地欢呼道:“看我今天给您带来了什么……”
修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场景彻底惊呆了,脸就像烤熟的肉肠,红得发紫。
其实修法并不清楚修皓在对苏小米做什么,就连修皓自己,对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也不甚了了。
一切不过是依从这本能,循序渐进罢了。
所以修法不但没有回避,反而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盯住了床上火热纠缠在一起的修皓和苏小米。
修法刚刚靠近木屋,修皓就觉察到了他的脚步声,修皓一个翻身,迅速用满床的被褥将身边几乎赤裸的苏小米牢牢遮掩。
直到此刻,苏小米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和修皓做了什么。
呀!她怎么会做出这样不害臊又羞脸的事?
她居然主动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修皓!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亲吻了他,甚至还手忙脚乱,迫不及待地拽着他的皮裙往下拉!
实在太丢脸了!从今往后,她再也没脸见他了!
苏小米羞红了小脸,藏在了修皓背后,兮兮索索伸出小手遮住了眼睛。
然而当修皓动了一下,准备下床走去修法的身边,苏小米却迅速伸出了小手,声音颤抖,脸儿通红地拉住了他。
“你去哪儿啊?你别走。”
苏小米羞道,因为不好意思,她整张小脸红得简直就快滴血,就好象一个熟透了的番茄,给人感觉一戳就破。
“去跟他说几句话,你先自个儿一个人待着。”
修皓冷道,激情平复,他说话的嗓音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冰冷阴沉毫无感情。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这声音阴森冰冷仿若来自地狱最底层,恶魔的低吟,苏小米却还是克制不住地为之心悸。
修皓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在轻轻拨动她的心弦,让她本来就波动不已的心湖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当修皓拨开她紧紧攥在他皮裙上的右手,苏小米感觉就好象有人往她的心口狠狠揍了一圈,有什么东西被从她身体里抽走了一样,全身发冷,失落不已。
修法在门口僵立了老半晌,逐渐满头大汗,神色惶惶。
他就是再不理解,再怎么弄不明白大族长压在神使身上做什么,好歹能看出,大族长现在的脸色阴鸷森冷得可怕。
大族长看起来简直就像要一刀把他劈成两半,或者把他的头揪下来放到地上当球踢。
修法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他神情慌乱,就好象见到鬼一样,眼珠子都僵硬了,目不转睛盯着修皓。
出乎修法的意料,修皓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甚至他明明看到了修法身上穿着苏小米给他缝的皮裙,也没说什么。
修皓只是一抬手,从腰间拔下了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匕,塞给了修法:“这个给你,你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我。”
见了修皓递给自己的那把短匕,修法一时欣喜若狂,全身颤抖。
这……这不是象征着族长的权威,和族长从前挂在脖子里的狼牙一样,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调动全族猎手的印信吗?
大族长竟然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给了他!
这是不是说明,大族长已经完全信任了他?在大族长心里,他已经是完全可以放心托付和委以重任的了?
修法激动不已,点头如搞葱,就差要给修皓跪下了:“谢谢大族长!谢谢大族长!”
修法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白虎皮的裘衣脱了下来,还给了修皓。
修皓把裘衣提在手上,使劲拍了拍,仔细把它收进了柜子。
“行了,你可以走了!”
修皓不耐烦道,修法还在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听了修皓的话,他赶忙把手上刚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两条鱼放在了桌上,走路摇摇晃晃,仿佛踩在云端,飘飘然离开了木屋。
得到了修皓的匕首,就等于成为他认可的部族二把手。而现如今,“咕”部族的地盘已经比最开始扩张了十几倍,人口也曾加了三四倍。足足有五六千人。
毫不夸张的说,“咕”部族已经成为了林海最繁荣,也是最强盛的部族。
修法心中的雀跃和兴奋可想而知。
修皓打发走了修法,摇摇晃晃走到桌边,顺手从桌上提起了那两尾刚刚捞上来的草鱼。
这个季节,把蘑菇鲜鱼放在一起煮,熬汤最补。
修皓侧过头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苏小米。
修皓足足昏迷了三天,为了照顾他,苏小米整整三天都没有睡觉。
当然,她也没好好吃东西,没顾着梳洗,甚至连头发都乱蓬蓬堆在脑袋上,好像一个杂乱不堪的大鸟窝。
三天不见,她居然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小身板细得就像一株风一吹就倒的小草。
而且,她的脸色也比先前苍白了许多,毫无血色,一脸憔悴。
一看就是操劳过度,没好好休息。
修皓一语不发,提起草鱼,摇摇晃晃就往厨房走。
苏小米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身上还衣衫不整,随便捞了件裘衣披在身上,“扑簌”一声下了床,急急忙忙跑到了修皓身边,要从他手里抢过那两条草鱼。
“你想干嘛?你的病还没有好,你还得卧床休息!”
苏小米急道,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不住蹦跶。
修皓一见她靠近,就把草鱼高高举了起来,苏小米怎么蹦,怎么跳,都够不着。
“一边去。”
修皓冷道,“碰”的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刺啦啦”刺耳的油烟声,大股肉香顺着门缝嗤溜溜直往外头冒。
苏小米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门口,使劲咽起了口水。
这几天,为了方便照顾修皓,她吃的东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每天早上一个麦饼,中午两个麦饼,晚上一个麦饼。
吃得她整个人都快成麦饼了。
傍晚吃东西的时候,像从前一样,苏小米面前摆满了一大堆小碗小碟子,碗里红红绿绿都是各色的野果,碟子里面是刚刚做好的鱼肉。
苏小米夹起一块鱼肉,抿了一口,抬起头偷偷瞥一眼修皓。
他的碗里只有两个鱼尾巴,还有两个鱼头。
鱼身都在她的碟子里,老大两块,香香嫩嫩的,她根本就吃不完。
苏小米动了下筷子,兮兮索索把自己碟子里的鱼肉夹起两块,放进了修皓的大碗里。
修皓这一次着实病得厉害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还没好利索。
当然,并不是说他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了,这一个月里,每天下厨的都是他。
他会用眼神指使苏小米帮他擦身,换衣服,梳洗和按摩,唯独不让苏小米进厨房。
苏小米做的,那根本就不能叫菜,那是真真正正剧毒的毒药!
苏小米自己也知道她做的菜实在叫人难以下咽,因此,虽然她每次看到修皓进厨房都心中忐忑,胸口惴惴,可是,为了不把他毒死,甚至有可能害他在床上多躺一个月,她还是脸儿通红,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他去了。
等到一个月过去,修皓的身体渐渐康复,苏小米也就不再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日日照顾他,而是跟着修法出门,开始教“咕”部族还有“莫”部族的人种植,灌溉,养殖甚至简单的纺织。
苏小米大学里学的就是机械工程,这等小事信手拈来。
她先是带人绕着“莫”部族四处走了一圈,“莫”部族本来就有养羊,只不过他们养羊从来只为了吃,至于羊毛则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苏小米教他们把羊毛都剪下来,加工成了纱线。
然后她又教他们种植了棉花和亚麻。
等到修皓身体大好,可以出门随意走动,终于提得起他那把三四十斤重的大砍刀,苏小米已经连最原始的踏板纺织机都设计了出来,并吩咐修法去制造了几十台来。
可惜这里人力不够,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织布,苏小米便利用这附近高山上的瀑布,同样设计出了水力大纺车。
她越干越起劲,常常连续好几天不睡觉,却精神劲儿十足,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和她以前在单位实习,加班加点可有本质性的不同。
虽然她教会他们这些东西,帮他们种植和养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可附近已经有好几个部族听闻她教会“莫”部族的种植和养殖,带着猎手投靠了修皓。
苏小米眼看着修皓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地盘越来越大,她打从心底,说不出的高兴。
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理所当然,一生下来就应该受到万人景仰,应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至于理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她打从心底深深相信,就算他有朝一日真的得到了这世上的一切,他依然会毫不犹豫把他所能得到最好的东西让给她。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每每午夜梦回,已经不再做噩梦,而在她梦境中最多浮现的,就是修皓高大挺拔的背影。
它就仿佛一座高山,一堵巍峨不倒的铜墙铁壁,在她每次陷入危机的时候及时出现,纹丝不动,毫不犹豫地遮挡在她面前。
穿越在两个世界,前世今生,苏小米从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修皓钢铁般高大挺拔的背影完完全全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变得一叶蔽目,除了他,除了倾尽全力去帮他,除了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他,再也没有办法思考,或是看到其余任何的人和事。
忙活了快两个月,修法告诉苏小米,再过几日,三月十六,是修皓的生日。
苏小米兴奋不已,她立即蹦出了一个主意,她想给修皓做个蛋糕。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当修皓看到她给他做的蛋糕,他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修皓知道。
苏小米便和修法两个人瞒着修皓,偷偷摸摸做起了准备。
先要准备面粉,简单,幸亏苏小米先前就在“莫”部族周边发现了小麦,她便挑选最上好的麦穗,和修法两个人关在木屋里,亲自动手磨了一大木盆的面粉。
接着准备鸡蛋,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却着实累坏了苏小米。
这里没人养鸡!就算到外头去抓野鸡,一时半会,野鸡也下不来蛋。
还好有修法,带着苏小米去一片芦苇茂密的浅滩掏了满满两大篮子的水鸟蛋。
再是牛奶,更是愁煞了苏小米。
“莫”部族的猎手们根本不在部族养牛,他们平时蓄养的家畜少之又少,只有几头羊,几只野猪。
要不是苏小米来了,教会他们养殖,他们连几只羊都养不好,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有新生的小羊冻死病死。
苏小米无法,“咕”部族是有牛,可是那里离这里来来回回要八、九天,她只好用羊奶代替。
可是羊奶总有一股去不掉的腥臊味,苏小米绞尽脑汁,试验了无数次,在羊奶里加进打碎的野莓,才勉强遮盖住了羊奶那股刺鼻的腥味。
再就是砂糖,这儿根本还没有糖,只能去山上采集甘蔗,再把甘蔗榨汁,晒干了制糖。
苏小米先前做甜味麦饼的时候也用到了甘蔗,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把甘蔗绞碎了直接拌在了麦饼里。
接着就是打蛋黄,打蛋清,打得苏小米胳膊都快断了。
等好不容易搞好了这一切,苏小米又发现,她这样做出来的只是蛋糕底下的坨坨,上面的奶油还没着落呢!
奶油总不能也用羊奶吧,实在味道太大,太腥了。
幸好有修法,居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苏小米牵来了两头野牛。
牛奶的问题也解决了,苏小米又琢磨起了做奶油。
她辛辛苦苦,不知道试验了多少次,往奶油里加蔗糖加植物油,甚至跑到山顶找冰块冷冻,可她做出来的奶油要不就是稀得根本不成型,要不就是太硬,咬在嘴里简直就像一块加了甜味剂的面粉。
都快把她急哭了,依然是修法,看苏小米急得不成样子,眼眶通红小身子微微颤抖,从她手里接过了搅拌的木盆,仅仅试验了两三次,居然成功了。
两个人便瞒着修皓,兴冲冲做起了奶油蛋糕,还用猪油做了简易的蜡烛,准备了二十五根,就等着三月十六那天,给修皓一个惊喜。
如此一连忙活了四五天,苏小米每天回木屋都极晚,往往天都已经全黑了,修皓早就在屋子里点亮了油灯。
第六日晚上,苏小米刚刚回木屋,便看到一条深黑色的人影闪电般朝她欺近。
苏小米只来得及小小声“唔”了一下,便被修皓擒住下巴,以唇封口,狠狠地,仿佛要抽空她肺里最后一丝空气般凶猛的吻住。
苏小米想要推开修皓,然而她一抬头,却恰恰望进了修皓漆黑深邃的眼眸。
淡漠的,平静的,看起来似乎毫无感情,唯有那双冷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一把炽火,一把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烧成灰烬的熊熊炽火。
苏小米颤抖了一下,很快便无力抵抗,反而伸出自己白皙纤细的胳膊,紧紧缠绕住了修皓钢铁般坚硬可靠的后背,同他气喘吁吁地亲吻在了一起。
一吻终了,苏小米脸儿通红,呼吸不畅,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再过两天就是三月十六,她想提醒修皓一下,那天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她会给他一个惊喜。
苏小米瘫软在修皓炙热的胸膛,因为羞臊,心口怦怦直跳,小脸也红得像个苹果。
“那……那个,过两天,三月十六,你晚上千万别出门,我有事找你商量。”
苏小米结结巴巴道,把小身子蜷缩得像个面粉团一样,紧紧黏糊进了修皓怀里。
修皓面色一变,皱了皱眉,犀利的黑眸冷冷冰冰对准了苏小米。
“不行。”
他毫不犹豫地道,语气坚定不容丝毫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你这些天不是一直待在家里?”
苏小米着起急来,兮兮索索从修皓怀里竖起了身,她伸出小手牢牢攥紧了修皓的衣襟。
“我要出门,今天晚上就出发。”
修皓面无表情地道,苏小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收拾打点了好几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好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不回家的样子。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去哪儿?我也要跟你一块儿去!”
“不行,你得留在这儿!”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块去!”
“不行!”
“我就要!”
“放手!”
“不放!”
苏小米伸出小手,像两把小小的钩子一样,牢牢抓住了修皓的衣襟。
修皓冷冷冰冰瞥了苏小米一眼,解开上衣的系带,把衣服脱了下来,抽身而出。
“你到底要上哪儿去!?就连在这里多待两天也不行!?”
苏小米生起气来,在修皓背后又是跺脚,又是低吼。
“不干你的事。我警告你,我不在,你别随随便便到处乱走,我会派人盯着你。”
修皓冷道,转身打开橱柜,把苏小米先前为他缝补好,还有几件新做的衣服一件一件塞进了包袱里。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过生日,这几天累得手都快抽筋了,觉也没睡好,白天黑夜都在想着怎么给你做生日蛋糕!”
苏小米真的生气了,声音拔尖眼眶通红。
“那不干我的事。”
修皓淡淡地道,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气得苏小米眼泪都掉下来了,扑上前去一把牢牢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上哪儿去?我不管!你得带我去,你不带我去,我……我就……”
苏小米左看右看,正要想个法子要挟修皓,她却突然腰上一轻,眼前一花,被修皓抓着腰带,不费吹灰之力提了起来。
“别烦我,一边去。”
修皓冷道,声音冰冷充满了不耐烦。
他一把把苏小米挂在了平时用来挂衣帽的铁钩上。
苏小米眼睁睁地看着修皓从床上抓起包袱,推开房门,然后,“碰”的一声——
他走了!
连头也不回,连声道别也不说,匆匆忙忙就走了!
“你这个大混蛋!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做生日蛋糕,再也不理你!”
“扑簌簌”一阵响,山林里的雀鸟都被苏小米高八度的尖叫惊地四散飞起,经过“莫”部族的时候噼里啪啦落下了一堆羽毛和鸟屎。
修皓走了,他事先警告过部族的猎手,不许放苏小米离开部族,否则就摘下他们的脑袋,把他们切成八块挂到部族外头的木桩上晾干。
因此苏小米不管走到哪儿,身后都至少有三个猎手鬼鬼祟祟跟着。
她无处可逃,也不知道修皓去了哪里。
然而修皓这次离开“莫”部族,也不算完全没有留下线索。
蒙容也走了,就在修皓离开的第二天,他虽然口口声声说再也不管修皓的事,可却像事先和修皓说好了一样,两人一前一后一同消失了。
不光是蒙容,就连修法也一起消失了。
修皓仿佛真的把修法当成了心腹,连苏小米都不告诉的事,却偏偏告诉了修法。
苏小米一番冥思苦想,顿时灵光乍现。
对了,修皓一定是和蒙容一起走了。
他之前不就一直在说,回来以后要和蒙容进山中修练?
可,他俩去的是哪座山呢?
苏小米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不怕,她给修皓缝衣服的时候,事先就多留了个心眼儿。
她在修皓的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撒了一把草籽,然后又在口袋下面戳了个洞。
她这么做,本来是防备着修皓万一哪天遇到危险,她好及时带人赶去救他。
现在嘛——
都已经三四天过去了,掉落在地上的草籽早该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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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走火入魔 1
苏小米从来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修皓不在,她在“莫”部族就连一天都呆不下去。
没过几天,她就借口出去方便,从木屋后头的树林偷偷溜走了。
当然,她不是一个人上路的,还背了一个老大老大,足足有半个她那么大的巨型包袱。
小白和小灰待在包袱两边的侧袋里,小紫和小黑从包袱里探出两个兮兮索索的小脑袋,眨巴着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地看着外头。
包袱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日常要替换的衣物啦,干粮啦,最多的就是小黑小紫还有小灰的口粮,肉干和干果。
至于小白,再简单不过,随便从地上抓起一把草喂给它就是。
一路西行,地上新冒出的草芽就像路标似的,歪歪斜斜指向了不远处高耸入云,烟雾缭绕的穹窿山。
苏小米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顺着地上新冒出的草芽找到了穹窿山底一片怪石林立的浅滩。
她躲在一块足有一人来高的巨石后面,探头探脑往前张望着。
修皓果然和蒙容在一起!不光是蒙容,旁边还围着四五个苏小米从未见过,穿着古怪的陌生人。
他们身上穿的说是皮裙又不像皮裙,说是长袍,可又比长袍短了一大截,下面只到膝盖。
说不出是什么样式的衣服,稀奇古怪,难看死了。还不如像修皓那样上面只穿一件短衣,下面围一条皮裙。
看修皓的样子,好像正在和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切磋武艺,比试过招。
苏小米解下身上硕大的包袱,兮兮索索在岩石后面坐了下来。
修皓正和围绕着他的五个陌生男人打斗,可他用的招式并不凌厉,更加谈不上致命。
一点儿也不像他先前对付别人时候那样凶残狠毒。
他大约和那些人都认识吧?
现在好像不是她去打搅他的时候。
苏小米想,索性打开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块干净的毛皮,铺在地上,兮兮索索开始往毛皮上摆起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牛肉干,猪肉干,野莓干,葡萄,还有她瞒着修皓,自己偷偷酿的果酒。
闻到了肉香,小紫和小黑立即从包袱里窜了出来,蹲在毛皮上,捧起牛肉干就嚼。
小灰从侧袋里蹦出来,一骨碌钻进了苏小米用来装野莓的箩筐。
小白一个儿蹲在旁边,兮兮索索把小脑袋埋在草地里,在啃春天新抽芽的嫩草。
再加上一个苏小米,五个小脑袋一点一点,叽叽咕咕吃个不停。
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天居然黑了。
可现在才是中午!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苏小米想,接着她打开包袱,又是兮兮索索一阵摸索,找出她先前在“莫”部族用动物的毛皮做的简易雨伞,刚要撑开――
她抬头一看,却见到先前围绕着修皓,和他在比武过招的男人们不知何时统统围绕在了她身边。
一个皮肤比较白,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指着苏小米,问他旁边黑得像木炭的男人:“看,这是什么?长得有点像人。”
黑得像木炭的男人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下巴:“我看不是,好像是一种没见过的猴子!”
接着第三,第四个男人,七嘴八舌,叽里呱啦:“我看它倒是有点像咱们师父挂在房里那副画上的人,你瞧,她的腰和画上那人一模一样,特细!”
“不像,还是像猴子。”
“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不知道能不能吃?”
长得最白的男人又道,他一伸手,便要前来抓苏小米。
苏小米脸都白了,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到处乱转,手里的肉干“扑簌”一声掉在了草地上。
突然,正在埋头苦吃的小紫和小黑颤了一下,兮兮索索抬起小脑袋,眼珠子惊慌得骨碌碌乱转,直勾勾盯住了正前方的某一处。
接着,草地上的小白弹了一下,一骨碌钻进了包袱里。
小灰惊慌失措,手里抱着野莓喳喳乱叫,夺路而逃,眼看就要一哧溜窜到苏小米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却被一只麦色的大手揪住后颈上的毛皮,全身僵硬,呆若木鸡地提了起来。
“啪嗒”一声,小灰手里的野莓掉在了地上,周围五个陌生男人瞬间噤声,面露惶恐,战战兢兢往后看去――
修皓面色阴鸷,眸若寒冰,手里提溜着刚要开溜的小灰,大跨步朝苏小米走了过来。
哇,他的脸色真难看,憋得铁青,简直就好象在便秘!
苏小米颤了下,兮兮索索从包袱里摸出一张枯萎的芭蕉叶,遮住了自己的头脸。
不光如此,因为害怕修皓又要冲她吼,她还索性用手堵住了耳朵。
出乎苏小米意料,她等了老半天,修皓却并没有冲她发怒或是吼叫。
苏小米躲在硕大的芭蕉叶下面,依然能感觉到外头的天空好像渐渐亮堂了起来,四周围着她的那些人好像已经渐渐散开了。
奇怪,修皓怎么不发话?
难道他不想冲她发火,把她臭骂一顿?
正想着,苏小米只觉腰上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再一抬眼,修皓已经揪着她的腰带把她高高提起,连着包袱里的小黑小紫小灰小白一股脑抱进了怀里。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便再也无法抵抗修皓炙热的胸膛熊熊灼烧般的温暖,蜷起小身子紧紧依偎了过去。
“吃的这些是什么?没看到这肉干都发黑了吗!?”
穹窿山脚下并没有歇脚的地方,只有几个堆满了稻草,里面摆了桌椅,搭了简易炉灶的山洞。
修皓把苏小米提溜进了一个山洞,把她放下来,打开她的包袱――
当他看到里面那一大堆黑黑灰灰的肉干,他迅速拧眉,转过身来,冲着苏小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轰隆隆”,山门口的碎石都被他震塌了几块,兮兮索索滚了下来。
苏小米雪白的贝齿紧咬着粉红的嘴唇,一脸委屈,欲哭无泪。
“吼什么!这牛肉我事先用酱汁泡过,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你这个原始猩猩,你懂什么叫酱汁吗……”
苏小米话音未落,修皓已经伸出脚来,“嗖”的一声把牛肉干连着硕大的包袱一起踢出了洞口。
幸亏小白小黑小紫小灰听到修皓吼叫,事先就兮兮索索从包袱里爬了出来,颤颤巍巍缩在了苏小米怀里。否则修皓这一脚下去,它们早就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
动物们总是有本能,知道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面对着这个阴鸷森冷仿如地狱煞神的男人,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苏小米柔软喷香的怀抱。
“你干什么!里面还有我带来准备换洗的衣服!”
苏小米真的生气了,兮兮索索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踹了修皓一脚,小身子因为裹了好几件裘衣,圆滚滚像个球似的溜出了洞口。
苏小米找到被修皓踢飞的包袱,弯下腰,刚准备从包袱里找出带来换洗的衣服,她却突然身子一轻,眼前一花,被修皓抓起腰带一把重又提溜进了怀里。
“讨厌!你不要总是像提麻袋一样提着我……”
苏小米挣扎不已,手脚乱挥,修皓却迅速俯身,柔软燥热的嘴唇强而有力地封住了她的檀口。
苏小米只是象征性推搡了两下,便将两只白皙粉嫩的胳膊牢牢圈住了修皓的脖颈。
分不清是思念或欲情,只知道在这一刻,两人那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体内的深浓渴望是相同的,没有一言半语,彼此都那么急切又火热地开始亲吻对方,拥抱对方。
良久,修皓好不容易停止了这个吻,苏小米气喘吁吁,脸儿酡红,全身上下早就没了一丝力气。
她蜷缩成一团,就像一坨没了骨头的粉团一样依偎进了修皓怀里。
“跑这里来干嘛!?”
“不就是为了找你!”
“你怎么来的?我不是告诉过他们要看住你!”
“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回去我把他们全杀了!”
“你……你敢!”
嘀嘀咕咕,叽里呱啦,两人一见面就吵个没完,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掀翻了屋顶。
突然,修皓站起身来,把苏小米往上一放,背过身去,声音冰凝,冷酷无情地道:“回去。”
苏小米急了,上去兮兮索索抓住了修皓的衣摆。
“我不!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不?我保证不妨碍到你,不给你添麻烦……”
苏小米话还没说完,修皓猛地转身,犀利的眼眸阴鸷森冷地盯住了苏小米:“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回去!”
修皓冷道,提起蜷缩在苏小米怀里的小白,高高举了起来。
苏小米眼尖地觉察到修皓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颈上有许多青青紫紫,大小不一的伤痕。
她顿时担起心来,跑过去“骨碌”一声抱紧了修皓的胳膊。
“我不走!你怎么啦?为什么脖子上都肿了?你……你受伤了?”
苏小米急道,踮起脚尖就要去触碰修皓脖子上青紫的伤痕。
却被修皓一把挥开,揪起小白的耳朵“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走!不走我一会就让你吃这个!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修皓冷道,转过身来,犀利的眼眸阴鸷冰冷地对准了苏小米。
他看起来好像在生气,苏小米冒冒失失从“莫”部族跑出来找他。
然而多日的相处,苏小米却依旧敏锐地从他冰封的眸底捕捉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忧虑。
他不愿意她待在这里,好像不是因为嫌她麻烦,而是……
苏小米根本来不及细想,修皓已经把小白提在手上,准备开膛了,她不得不眼泪汪汪冲上前去,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从修皓手里抢过了小白。
“走就走!凶什么凶!你真以为我那么稀罕来看你!”
苏小米哭道,双腿乱蹬,“扑”的一下踹飞了地上的一颗石子,“啪嗒”一声打在了修皓身上。
她掉头就跑,嘤嘤呜呜冲出了洞外。
修皓却又一把拉住了她,往她衣服的口袋里揣了几块新鲜的肉干。
苏小米掏出肉干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修皓在洞口无声地凝望了她半晌,眉宇间渐渐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忧虑。
苏小米哭哭啼啼,拖家带口,怀里揣着小白小灰,肩上趴着小紫小黑,一骨碌往前跑进了林子里。
她跌跌撞撞,不辨方向,一口气往前跑了十几分钟,等到她反应过来,她跑得太匆忙又太快,居然没顾上注意脚边的草芽,她早已经一头冲进了密林的最深处,迷了路。
修皓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墙壁,沉默了好半晌。
他突然转身,走出山洞,找到刚才和他切磋武艺,皮肤最白,十七八岁的一名男子。
“过来,把这个,用力拍进我的脊中穴。”
修皓冷道,摊开掌心,递给男子一根两头尖尖,像极了鱼骨针的石子。
男子一怔,失声惊叫:“什么!?”
也难怪男子会如此惊讶,他和修皓同拜蒙容为师,师承一脉,学的本来就是同一路的功夫。
这门凌云刀法,唯一的要害,也是催生功力的要穴就是脊中穴。
把这枚石子钉进去,力道拿得准,可以催生功力,拿不准,只会造成反效果,让人血脉逆流,走火入魔。
男子哪里拿捏得准?他根本不知道把这枚石子拍进修皓的脊中穴,应该用上几分功力。
男子――也就是修皓的同门师弟,莫然连连摆手,不断后退。
“不行,大师兄,这事儿我做不来,你还是去找师父,他比我有把握……”
修皓却眼神一凛,犀利的黑眸瞬间透射出阴狠的凶光。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把它拍进我的脊中穴,二,我把它拍进你的脑门。”
莫然一愕,从脊背往心口瞬间急窜上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
修皓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莫然和修皓十年前共拜蒙容为师,可以说从小就和修皓一块儿长大,对修皓的秉性脾气再了解不过。
孤僻,阴鸷,狠决,歹毒,做起事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他决定要杀的人,无论是谁,都无法活命。
不管那个人是他的手下,朋友,还是同门师兄弟。
事实上,莫然和修皓共同习武,已经无数次看到修皓趁蒙容不注意,对蒙容下手,妄图夺取蒙容藏在石屋里的剑诀。
蒙容对他们留了一手,并没有把凌云剑法的全部剑诀教给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修皓至今都没能打败蒙容,否则,以修皓的天赋和资质,他早已超越蒙容,甚至把蒙容远远甩在后面了。
“这……大师兄,你可不要后悔!”
莫然战战兢兢,满头大汗,他小心翼翼从修皓手里接过那块尖石,运起内力刚要使劲往修皓脊中穴拍下去――
蒙容却突然从石屋里走了出来,大喝一声:“住手!”
莫然一惊,手里的尖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蒙容怒不可遏,须发倒立,活像一头发怒的公狮,他走上前来指着修皓一通暴喝:“孽徒!为师已经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是为师有所保留,不肯把最后一招教给你,练这门功夫必须循序渐进,切不可急于求成!你体内现在真气还不足,硬要学会这最后一招,只会经脉逆行,走火入魔!”
蒙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让莫然等人听得似懂非懂。
但看蒙容的脸色,他的意思莫然等人再清楚不过。
不可冒进,不可贪多,否则必然会遭到反噬,非但学不成这门剑法,反而会自毁其身,自伤经脉。
然而修皓仅止是淡淡扫了蒙容一眼,从地上捡起了那块两头尖尖的石子,脱下上衣,往自己后背上摸准了脊中穴的位置,运起内力,毫不犹豫,眼看就要一掌狠狠将石子打进身体。
蒙容及时出手,从修皓手里抢过了那枚石子,运起内力把掌心的石子捏了个粉碎。
“你就这么急不可待,非要逼着为师把最后一招教给你!?”
蒙容暴怒,脸色铁青双眼圆睁。
修皓眯了眯眼,突然开口,冷冷冰冰道:“我三年前带着人去扫荡过瑞、蒙、古、陆四大部族。”
蒙容一怔,不知道修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他皱起了眉:“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早就有耳闻。”
修皓又道:“人我没杀干净,逃了几个。”
蒙容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又回来了,是冲着她来的,其中有几个功夫还不错。”
修皓语毕,趁蒙容不注意,迅速从一旁的树林上折下一根细枝,运起内力,“啪”的一声,毫不犹豫将细枝拍打进了自己的脊中穴。
蒙容目瞪口呆,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树枝已经连根被修皓拍进了脊中穴,一时半会,根本就拔不出来。
修皓提刀,转身就走,背影瞬间消失进了茫茫一片的林海。
苏小米迷了路,在林子里东绕西绕,跌跌撞撞,根本找不到出路。
她又渴又累,又是害怕,又是伤心。
最后,她终于走不动了,索性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底下坐了下来,把头埋进自己细细白白的小胳膊,嘤嘤呜呜哭了起来。
被苏小米养了那么久,小白它们也通了点人性,见苏小米哭得伤心,小白“吧嗒”一声从苏小米怀里蹦了出来,用自己白白软软的小身子不停靠在苏小米脚边磨蹭,希望让苏小米开心。
小紫和小黑则一边一个,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苏小米哭红的眼眶。
小灰蹲在苏小米头上,用两个小爪子不停拍打苏小米脑袋。
苏小米愈发伤心,她哭着哭着,忍不住一边打嗝,一边嘀嘀咕咕抱怨了起来。
“你们说!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凶?要不是担心他,我干嘛这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我那么辛苦,花了整整一星期才做好的蛋糕,他非但不看一眼,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跑了!”
“连你们都比他有人性,他就是个屠夫!刽子手!法西斯!”
苏小米越哭越伤心,声音越来越大,愈发的歇斯底里。周边的雀鸟都被她惊飞了起来,喳喳叫着在林子里到处扑腾。
不知不觉,林子里渐渐起了风,苏小米有点冷了,她抱紧自己,兮兮索索往后面缩了缩。
但是没用,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苏小米担心起来,现在还是初春,雨水落下来,冰渣子一样的冷。
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在狂风暴雨中熬过一宿。
苏小米抱着膝盖,紧紧蜷缩起了自己的小身子。
“轰隆隆”,天上开始打雷了,又是电闪又是雷鸣,苏小米更加害怕,索性兮兮索索转过身去,抱成一团把小脑袋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滴答”
接着“滴滴答答”
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突然间噼里啪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苏小米战战兢兢,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却突然间发现,她一直蹲在这棵树叶并不算茂盛的大树底下,耳边净是“哗啦啦”瓢泼的大雨声,身上却奇迹般的,一点都没沾湿。
苏小米感到奇怪,忍不住伸出小手,往自己身上到处摸了摸。
真的!一点都没淋湿!
不光是她,她肩膀上的小紫小黑,脑袋上的小灰,甚至是脚边的小白都没有淋湿!
苏小米更加奇怪,抬头一看――
泪水瞬间弥漫了她的眼眶,连心脏也在一瞬间“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
既像是突然间被人插进了一把尖刀,又像是骤然间掉进了一个蜜罐子,酸酸甜甜,又苦又涩,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修皓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他手上举着她刚刚扔在地上的皮质雨伞,纹丝不动,一声不吭地站在她面前。
雨伞很小,只能遮住一个人,或者就是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
修皓并没有用雨伞遮着身体,他把整把伞都遮在了苏小米头上,自己则站在伞外,淋得透湿。
“对不起。”
隔着遮天蔽日,漫无边际的倾盆大雨,苏小米看不到修皓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前所未有的温柔平静。
“哇”的一声,苏小米放声便哭。
她也顾不得修皓身上湿不湿,雨伞外头冷不冷,像个受了惊的小白兔,往前“扑簌”一下钻进了修皓怀里。
不同于往日,此时此刻,修皓的怀抱因为雨水,无止境的狂风和低温变得冰块一样坚冷。
然而苏小米依旧用尽全力抱紧了他。
淙淙的暖流在两人中间快速流窜,疾似流星,快若电光。
修皓迅速低头,攫住苏小米的下巴,如狼似虎,恶狠狠地亲吻住了她。
一番闹腾,两人一直紧紧拥抱在一起,缠绵到大半夜,雨都停了,苏小米才脸儿羞红,胸口怦怦的发现她……她怎么还在和他亲嘴?
有完没完?他亲嘴的功夫真是差劲!她的嘴唇都被他咬破了!
苏小米伸出小手,轻轻推了一把修皓:“我……我冷了……”
她羞红了小脸,结结巴巴道。
修皓一语不发,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苏小米这才发现,扒开她身边的乱草丛,后面居然有个山洞!
在这里坐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可修皓一来,就找到了。
他到底是什么眼神?也太灵了!
修皓把苏小米抱进了山洞,简单打理了一番,点燃了篝火。
他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把苏小米抱在怀里,把衣服架在火上烘干,然后又让苏小米穿着他的衣服,光着身子站在火堆旁烘苏小米的衣服。
苏小米脸儿通红,坐在一旁,羞羞怯怯盯着他直看。
啧,他的身材还真是好,胸肌,腹肌,二头肌,背肌,应有尽有,又不会显得太过壮硕,反而精悍流畅,性感完美得就像奥林匹斯山上诸神的雕像。
他应该是……阿波罗,不,不要那个花心大萝卜,还是她最喜欢的阿基里斯!
苏小米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还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惹得修皓回过头来,对她皱起了眉:“饿了?”
却被苏小米捡起身边一把小石子“扑簌簌”全丢到了身上。
“你……什么也不懂,二百五,简直是个傻缺!”
苏小米嘀嘀咕咕,背对着修皓不住念叨,都这么多回了,他,他除了亲嘴,从来也不知道继续!
他一定是不会!
真是个笨蛋!
“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修皓怒道,阴鸷的眼眸冷冷冰冰对准了苏小米。
他从火堆里摸出一个烤好的番薯,从后面扔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兮兮索索动了一下,在兮兮索索往后挪了一下,突然就转过身去,一骨碌扑进了修皓怀里。
等到两人烘干了衣服,烤暖了身子,外面的天都黑了,想走,是不可能的了,这里一到黑夜,外面到处都是幽灵一般四处游走的毒蛇猛兽。
只好在这里先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再想办法回去。
苏小米窝在修皓舒适温暖的怀抱中,一觉舒舒服服睡到了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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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不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只有蒙蒙亮,苏小米就在鼻端闻到了一大股喷香的烤肉味。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看到小白吓得瑟瑟发抖,蜷着小身子,像个雪白的毛团一样缩在她脚边。
用不着看,修皓在火上烤的一定是兔子肉。
山洞口放着用木盆装好的热水,一个精致小巧的木杯,杯子上居然还摆着根简易的牙刷,牙刷上面沾了点盐巴。
苏小米诧异不已,这些东西昨天还是没有的,修皓到底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一眨眼的工夫,就做好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连她只是偶尔和他提过的牙刷都做了出来。
苏小米拿起牙刷,细细打量,刷子上面嵌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毛,黑黑灰灰,怪糁人的。
见苏小米拿着牙刷,老半天都没有动作,修皓皱了皱眉,“噼啪”一声把一根树枝丢进了火堆里。
“上面是野猪毛,我洗过,很干净。”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小身子,光想起野猪,那又黑又脏,总喜欢往泥巴里滚的身子,她就觉得脏得受不了。
可,这个牙刷是修皓给她做的。
既然他说洗过了,那一定是洗得很干净,绝对连一点灰,一点泥都不会有的。
苏小米蹲下身子,拿起牙刷,塞进嘴巴里,兮兮索索开始刷牙洗脸。
等搞完了一切,像往常一样,修皓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了两个小小的碟子。
兔子烤好了,上面好像蘸了蜂蜜,不知道修皓一大清早是从哪里搞来的,还撒满了茴香,八角,薄荷叶。
修皓拔出匕首,把四个兔子腿割了下来,递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又把其中一个最肥的后腿挑出来,塞还给了修皓。
外面刚刚下过雨,空气十分清新,叶子都碧绿碧绿的,树林中到处都是彩色的雀鸟在吱吱喳喳飞,偶尔从头顶上窜过一只松鼠,还有大群的蝴蝶在花丛中采蜜。
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苏小米吃了一半,就把兔子腿丢在了一边,跑到山洞外头,到处乱跑扑起了蝴蝶。
山谷里到处都盛开了红红紫紫,不知名的鲜花,风一吹,兮兮索索,花儿随风摇摆,香味四溢,蝶飞雀舞,简直就是一片鲜花的海洋。
苏小米本来很怕蝴蝶,虽然她小时候在乡下住过,农田里面时常都可以看到蝴蝶,但大部分都是黑黑灰灰,奇丑无比的粉蝶,吓都吓死人了,她连碰都不敢碰。
哪里像这里的蝴蝶?色彩斑斓,五颜六色,就好象在半空中铺开了一条彩色的帷幔,绵延不绝,美不胜收。
苏小米高兴坏了,她本来性子就有点像长不大的小孩,这一回看到那么多彩蝶,她止不住踮起脚尖不住往头顶上面去扑蝴蝶。
可是蝴蝶飞得太快了,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又实在太臃肿,行动起来不方便,扑了老半天,别说是蝴蝶了,连个蚊子都没扑到。
正在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突然,一只麦色的大手从她脑袋后面冒了出来。
大手的两个手指中间夹的,正是苏小米刚才扑了老半天,怎么样也抓不到的一只最美最大的金色蝴蝶。
苏小米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她又想把蝴蝶抓在手里,又害怕它毛毛虫一样柔软的身体。
只得畏畏缩缩,抓着修皓的胳膊不停的叫唤。
“它好漂亮!咱们编个草笼,把它养在里面!”
“哇!你快看!那里还有一个紫的,更加漂亮!”
“快点快点,刚刚飞过去一个蓝的!”
“这里这里!这个红的更漂亮!”
吱吱喳喳,叽里呱啦,小半天的工夫,苏小米已经拉着修皓在草丛里扑到了十几只蝴蝶。
可是还不够,每次扑到一个,就还有更漂亮的出现。
红的,粉的,蓝的,绿的,紫的,甚至还有金的,银白的。
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怎么办?好多啊!我好想把它们全都搬回家里去!”
苏小米嘀嘀咕咕,抓着修皓的胳膊不住念叨。
修皓则一语不发,被苏小米抓着胳膊一路前行。
凡是被苏小米多看了一眼的蝴蝶,都会惨遭他的毒手,被他一掌一个,揪在手里装进临时编的草笼子里。
甚至还抓了两只顶上有红毛,会说话的鹦鹉,还有一个刚刚从洞里跑出来的小狐狸。
到了湖边,苏小米又不愿意走了,她又看中了在湖边饮水的小羚羊。
可是羚羊身边还跟着母羊,就这么把小羊抓走,好像不太好。
怎么办?她实在太喜欢这里了,姹紫嫣红,五彩缤纷,好像一个天然的大花园,动物园。
苏小米对花花草草还不怎么感冒,可是她喜欢动物,她本来以前在家里就养了十几个宠物,猫啦,狗啦,魔王松鼠啦,还有龙猫。
甚至还有小香猪和仓鼠。
到了这里,她这个老毛病还是改不掉。看到小小软软的小动物就走不动,非要把它们拿在手上,抱在怀里摸摸揉揉。
怎么办?这么多,根本带不回去,就算带回去了,“莫”部族附近杂草和树木早就被铲除了,种植起了小麦,也没处去找这些小东西的吃食。
到底怎么办啊?
苏小米又急又喜,拽着修皓到处绕圈,蹲下来时不时揉揉这个,摸摸那个,怎么样也不愿意走。
仿佛看穿了苏小米心中所想,一直跟在她后头,沉默不语的修皓突然发了话。
“你看,咱们在这里造个木屋怎么样?”
修皓话音刚落,苏小米立时兴奋得叫了起来。
“好啊!好啊!就造在这儿!不,还是这儿,靠近河边,闲着没事还可以到河边钓钓鱼!”
苏小米高兴坏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拉着修皓,不住摇晃他的胳膊。
“咱们还可以在木屋后面编个篱笆!不,编三四个篱笆!一个养小鸡小鸭,一个养兔子,一个可以养牛羊,还有一个,养狐狸小狗怎么样?”
“还可以在门口挖个小池塘,养养鱼!”
“再编几个大一点的鸟笼,抓点鹦鹉养在里头……”
“然后再在屋子里圈出一块地方,把小白小灰它们养在屋子里头!它们跟惯了我,不可以养在篱笆里面!它们离了我会不习惯!”
苏小米嘀嘀咕咕,吱吱喳喳,像个麻雀一样说个没完。
一边说,她还一边在手上拿了根树枝,蹲在地上圈圈画画,不一会儿,还真画出个木屋的雏形来。
屋子不大,里面就是一间卧房,一间厨房,一间厅房还有一个洗澡的房间。苏小米丝毫没注意到她潜意识里早就把自己和修皓的卧房归为了一间。他睡在哪儿,她自然也会睡在哪儿,用一张床,甚至共同分享同一个枕头。
但是屋子外面的几个篱笆却大得惊人!从屋子往外一直延伸出去了好几十步。
这哪里是住人的屋子?分明是个小型的动物园!
苏小米兴奋得脸儿通红,两眼晶亮,等她好不容易噼里啪啦把话都说完,她这才发现,修皓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修皓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怎么,难道他觉得她设计的木屋不好?
苏小米心中疑惑,转过身去,望了眼一直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的修皓。
修皓黑眸深邃,冰封的眸底浅浅倒映着苏小米兴奋得通红,如花的笑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一直跟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米。
蝴蝶在他手里扑簌簌乱飞,有好几个都钻出草笼,逃了出去,但修皓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
他只是深深的,目不转睛,纹丝不动地凝视着苏小米。
那目光又黑又深,有火苗一闪而逝,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情绪。
“你想住在这里?”
修皓问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恩!我喜欢这里!”
苏小米赶忙点头,拉住修皓的胳膊不住摇晃,生怕修皓嫌在这里造木屋太麻烦,不答应她。
“不回去了,就一直住在这里?”
“恩,一直住在这里!”
“真的?”
“真的!”
苏小米并没有意识到她和修皓的对话暗藏了一个极大的误解。
苏小米以为修皓说的不回去,是不跟他回去住在“莫”部族的木屋里。
而修皓说的不回去,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还隐含了一层更深,苏小米压根没听懂的其它意思。
“好,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
修皓斩钉截铁地道,抡起背后寒光闪烁的大砍刀,一转身走进了身后的丛林。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决定的事,当机立断便会执行。
苏小米说要在湖边盖木屋,他立马就进树林里去砍木头了。
苏小米怔了怔,直到此刻,她方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哎呀,不对!
她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他,会一直住在这里?
不,不是的,她的意思只不过是说,不回去“莫”部族,在回家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他不会会错意,把她的意思听错了吧?
苏小米心中惶惶,粉色的小脸一时血色褪尽,变得煞白。
不要啊!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不准她后悔,难道,他不准备带她回家了?
不要!可千万别!她又不是回去了就不回来了,不是说好了,她以后还可以时常回来,甚至……住在这里也不成问题的吗?
苏小米着起急来,生怕修皓误解了她的意思,放下怀里的鹦鹉和狐狸,兮兮索索跟着修皓跑进了树林。
林子很大,四周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枯枝杂草,再加上昨天晚上才下了一场暴雨,道路泥泞,十分难走。
不过,苏小米还是轻而易举辨别出了修皓所在的方位。
他在砍树,“怦怦咚咚”发出的声音很大,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矮树林里。
苏小米跌跌撞撞,踩在脚下稀烂的泥地里,吃力万分地往前赶。
出乎苏小米的意料,她朝着砍树的声音找过去,并没有看到修皓,反倒找到了一个身上背着箩筐,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两鬓斑白,脸上横着一条硕大的刀疤,几乎把他整张脸上下错开,无比狰狞恐怖。
苏小米吓了一大跳,转身刚要跑开,男人却突然出声提点她道:“别动!你脚边有条毒蛇!”
苏小米颤了一下,小脸煞白满头大汗,她战战兢兢往自己脚边看去――
还真是!她脚边盘着条绿色的竹叶青,正在嘶嘶不停地朝她吐着信子!
苏小米被吓坏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男人大跨步走了上来,用手中硕大无比的砍刀一刀砍断了苏小米脚边的毒蛇。
苏小米这才注意到,正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歪歪斜斜,就快要倾倒的树,这个陌生的男人也在林子里砍柴,发出的“怦怦”的巨响混淆了她的听觉,让她不知不觉跑错了方向。
“谢……谢谢……”
苏小米犹未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向男人道了谢。
她完全忘了,这里没有女人,她根本是个未知生物,就连修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没能认出她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却一开口就跟她讲话,显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事情十分蹊跷。
“不要紧,涂上这个,林子里的蛇虫鼠蚁就再也不敢靠近你了。”
男人说道,往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出一包用树叶包着的白色药粉,打开树叶,眼看就要把里头的药粉撒在苏小米身上。
“拿开你的手,不然我宰了你!”
突然,一个阴鸷森冷的嗓音冷冷冰冰从树林深处传了出来。
苏小米颤了一下,就好象一个听到主人召唤的兔子,兮兮索索往后扑到了修皓怀里。
修皓不知什么时候从树林另一边走了出来,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银光凛冽的大砍刀。
“是你……”
男人见了修皓,脸上的神情又是战栗又是兴奋,瞬息万变。
突然,男人弯下腰从皮裙里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修皓猛扑了过来。
苏小米惊叫了一声:“啊――!”
修皓却迅速侧身,避开了男人直捅向他胸口,致命的一刀,同时翻转过身子,出手如电,牢牢扣住了来人的双手,喀嚓一声扭断了来人的胳膊。
男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苏小米吓的脸儿煞白,迅速用双手遮住了眼睛。
只听得“扑哧”一声砍刀落下的钝响,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已经被修皓砍下了脑袋,身首异处。
鲜血溅了一地,绿色的草地瞬间被染红,林子里面又是兮兮索索一阵响,显然,潜伏在这里的人不止一个。
另外一个同样三四十岁,身上带着几条狰狞伤疤的男人正屏息凝神隐藏在半人来高的草丛里。
他手里同样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匕,显然正在等待时机,随时都有可能闪身而出给修皓致命一刀。
修皓自然早就发现了来人的存在,然而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及时出手,铲除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给他带来性命之忧的隐患。
他眉心微蹙,视线一直往前紧紧盯在全身颤抖,脸儿煞白的苏小米身上。
修皓杀人的手法实在太过血腥,太为残暴,就算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自保,苏小米还是怎么样也没办法看习惯。
她就是怕。
凌云刀法一出手只会指向人身体的两处,一是脖颈,另一处就是胸腹。
要么就是砍断别人的脑袋,要么就是把人开膛破腹,活活剖开。
这本来就是一门最为阴狠歹毒的功夫。
“把头转过去,用手塞住耳朵。”
修皓往前几步,用自己高大健硕的身体彻底遮挡住苏小米的视线,面不改色地道。
用不着他说第二遍,苏小米立即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兮兮索索捂住了耳朵。
见修皓居然用后背对着他,林子里的第二个人闪身而出,身形迅猛如豹,往前一窜飞速扑到了修皓背后。
然而他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甚至也没来得及看清,修皓到底是什么时候转身的,便听到耳边“扑哧”一声骨肉碎裂的狰狞脆响。
来人面露惧色,整张脸都诡异地扭曲了起来。
他低下头,往自己胸口一看――
那里哪里还有什么胸口?阴森森破了一个大洞,而修皓鲜血淋漓的右手持着砍刀正故意慢吞吞,一寸寸从他胸口往外拔。
来人颤颤巍巍,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来。
他眼前正是修皓放大的俊颜,被溅了满头满脸的鲜血和内脏碎片,修皓阴森的面孔看起来尤为狰狞恐怖。
他半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阴鸷的眼神锐如尖刀,低沉的嗓音沙哑清冷,听起来,像极了来自地狱最底层,恶魔的低吟。
“好久不见。”
修皓冷道,猛的抽手把自己的右臂从来人的胸口拔了出来。
只听得吱吱咔咔一阵响,来人的身体瞬间像没了骨头的豆腐块一样四散迸裂,就好象突然从里爆裂开的一个西瓜,鲜血急射,脏腑飞散,淋淋漓漓撒满了周边翠绿的树林。
另外几个隐藏在树林里的男人见了如此可怖而又凄绝的景象,哪敢上前?纷纷面露惧色,迅速后退,不一会儿就往后兮兮索索隐匿进了更深的丛林中。
死去的二人是“瑞”部族的头号和三号猎手,当年修皓带着手下横扫“瑞”部族,抢夺“瑞”部族的地盘,这二人趁乱逃脱,侥幸存活了下来。
修皓杀死了二人,用树叶把他们的尸体掩埋了起来,又到河边清洗了一下自己满身的血污,这才转过身来,缓缓靠近了苏小米身边。
“起来。”
修皓冷道,麦色大手往下拍上了苏小米瑟瑟发抖的肩膀。
苏小米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抬起头来。
尽管修皓事先已经到河边清洗,被他杀死的人的尸体也被掩埋了起来,然而他脖颈,胳膊,一些不容易察觉到的角落还是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不仅如此,风一吹,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
苏小米颤了一下,兮兮索索往后蜷缩起了小身子。
修皓停留在苏小米肩膀上的大手一僵,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冰封的眸底瞬间迸射出了两道尖冷的凶光。
苏小米兮兮索索一下,再兮兮索索一下,眼见修皓僵硬了身子,眼中的神情愈发尖锐,她虽然被吓得不轻,心脏都快停止了,还是小心翼翼伸出了小手,瑟瑟发抖地伸进了修皓温暖宽厚的掌心。
“你别……别生气。”苏小米颤颤巍巍道:“我……我以后会尽量不怕。”
她话虽是这么说,小脸却吓得煞白,身子也颤得仿佛风中的落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修皓沉默不语,冰封的瞳仁浅浅晃动着苏小米惊慌失措,却故作坚强的的小脸,森冷的眸底徐徐浮现两簇火花,然后,火花开始燃烧,愈来愈炽烈,愈来愈狂猛……
最后,苏小米终于受不了他那种宛如烈焰般烧得她几乎忘了呼吸的凝视,正想开口打破这份使人愈来愈心慌的气氛,修皓却先一步举起手来扶起她的下巴,刹那间,火焰化为如水温柔的爱抚,似羽翼般轻触在她脸上。
“乖。”
修皓说的一点也没错,瑞、蒙、古、陆四大部族侥幸存活的猎手们确实回来了。
他们听说神使降临在了“咕”部族,修皓得到神使的帮助,力量越来越强,地盘越来越大,终于按耐不住,集结在了一起,想趁修皓的力量还没强大到他们无法撼动之前,抢先扳倒他。
这些人集结起来,总共有二十三人。
其中有两名是手无束鸡之力的祭祀,并不出面狙击修皓,只负责隐藏在后头,为其余猎手出谋划策。
剩下二十一人全是身经百战的顶尖猎手,在修皓对他们部族的血腥残杀中侥幸逃脱,留下了一条命。
但即便如此,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受了伤,有两个最严重的断了胳膊,其余全在胸口,腰背甚至头脸留下了蜈蚣般狰狞的刀疤。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被修皓所伤,就算不是,也是被修皓手下所伤。
所有人都和修皓有着血海深仇,发誓同“咕”部族势不两立。
“咕”部族愈发强盛和壮大,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群人集结在一起,浩浩荡荡行走在了通往穹窿山的路上。
“该死,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有人开始不安的咒骂,为他们先前派出去的猎手担起心来。
“我早就说过,他们几个不是修皓的对手!你非要派他们去!现在,他们八成已经被修皓杀了,咱们的行踪也暴露了!”说话的人是瑞部族的二号猎手瑞森,和先前被杀的头号猎手一样,他的脸上也横着一条硕大狰狞的蜈蚣形刀疤。
两条疤都是被修皓砍的。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冒冒失失就上山!小六子不是说过,那个什么神使又矮又小,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比修皓好对付得多?”
“不光是这样,听说修皓很紧张那个神使,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些天神使走丢了,他一连灭了周边五六个小部族。”
“说不定那什么神使真的能把人的力气变大?我记得那家伙从前没那么厉害!”
“谁知道!反正咱们大家伙别跟他硬碰硬,最好想办法把他和神使分开,再找机会下手!”
“喂,你走开点,别挡着我的路!”
“你才一边去,别拦着我的路!”
“小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来啊!当老子怕你不成!”
一群人吵吵嚷嚷,没走到半路,自己却先吵了起来,有好几个人都在路边扭成一团,打起架来。
“够了!全都给我闭嘴!六子,你带着几个人往东走,把下山的路给堵住。记住,万一路上遇到了修皓,别和他动手,立刻吹口哨通知咱们!瑞森!管好你的手下,再吵吵嚷嚷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一个一直保持着沉默,身形最健硕,也是最年长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其余人等瞬间噤声。
男人是所有人的头儿,也是修皓对那四个部族血腥的扫荡中唯一存活的族长,古部族的族长古晋。
这一大群人中,唯有古晋的身手最好,招式和刀法也最凌厉,他曾经和修皓交过手,接下了他整整三十招,这才侥幸逃脱,留下了一命。
而其余人等,全都在修皓手下过不了三招。
因此当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古晋理所当然成为了他们的头头。
被称为六子的瘦高个儿立即带着手下七人离开了队伍,照着古晋所说的,开始往东走。
瑞森向他的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一干人等立即停止了吵架和斗殴,安安分分跟在了瑞森身后。
走着走着,瑞森突然停步,对古晋道:“你可别忘了,你事先答应我的事儿,万一事情办成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瑞森指的是古晋曾经答应过他,只要抓住苏小米,便会带着他们重新建立一个新的部族。
到时候古晋做族长,瑞森做二把手,也就是部族的第一猎手。
“当然不会忘。”古晋扫了瑞森一眼,冷冷冰冰道:“只要人到了手上,不出三五年咱们的部族就会超越咕部族,到时候咱们在集结人马,不信弄不死那个混蛋!”
“好!话就这么说定了!”瑞森满意地点了点头,退到队伍后面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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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心狠手辣 1
瑞森刚刚下去,旁边另外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又迎了上来,凑到古晋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一阵耳语。
“族长,咱们派去的人都没回来,这可怎么办?修皓要是知道了咱们在找他,会不会带着神使藏到别处去?”
说话的人是“古”部族原先的二把手,头号猎手古方。
古晋目光落在远处,神情莫测,低低地道:“如果他只有一个人,自然可以逃掉,但是他带着神使,就必定逃不掉!”
古方一愕,听出古晋话中有话,赶忙上前一步,又往古晋跟前凑了凑:“族长什么意思?”
古晋回头,冷冷一笑:“我派瑞归他们去,本就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不过,他们也算死的值了,穹窿山脚下现在到处都是咱们的人设置的陷阱。不是说神使手无束鸡之力?她根本没办法逃出穹窿山!”
古方一听这话,往后一连倒退了好几步,脸上的神情又是古怪又是苍白。
“你……明知他们会死,还派他们去?”
“不是我要派他们去!是瑞归他们自己要去!”
古晋冷道,加快了步伐远远甩开了古方。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颇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凄凉。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以及和这股血腥相伴相生,狠戾孤绝的杀气。
修皓正坐在一棵苍天大树底下,闭目调息,苏小米靠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块打湿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他满身的血污,以及额头薄薄的汗水。
下山的路上,他们一共遭到了四次伏击,两次踩到陷阱,幸亏修皓反应灵敏,动作和身手都快得惊人,他们――确切的说,是苏小米才勉强逃过了一劫。
在半山腰的一片梨树林里,苏小米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紧接着,四周的丛林兮兮索索一阵响,从密林深处透出点点凛冽的寒光,一阵强劲的阴风迅猛刮过,上百支羽箭齐齐射出,铺天盖地的银芒朝着苏小米落脚点那一点骤发而至。
饶是修皓身手再快,武艺再高强,抱着苏小米在地上一连翻了三四个滚之后,胳膊和后背还是被疾风骤雨般的箭锋擦伤了。
看来他低估了对方,他们不光派人在下山的一路上都设置了埋伏,甚至早就已经挖好了陷阱。
他们早就等着修皓带着苏小米一步步踩进陷阱,落入埋伏。
修皓半倚在树干上,微微气喘,凝神深思。
要下山,如果光只有他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但是还要加上一个不会武功,手无束鸡之力的苏小米,险情随时有可能出现,就像刚才,如果他扑过去再慢一点,反应再迟钝一刹,苏小米早就已经被万箭穿心,射成刺猬。
勉强下山太过危险,不是对修皓自己,而是对柔弱娇小,毫无抵抗能力的苏小米。
修皓略一思索,很快打消了下山的念头,拉住苏小米粉白的小手,反而往半山腰走了上去。
苏小米心中揣揣,面色苍白。
她虽然直到现在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歹能猜出,有人要对付修皓。
不,不光是要对付修皓,还好像有人想抓她。
她第一个踩中的陷阱便是一个伪装成草地的捕兽坑,可坑里却并没有像其余的捕兽坑一样埋上削尖的竹子,反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就好象有人担心她摔下去会受伤一样。
第二个陷阱也是同样,在万箭齐发,箭雨骤降之前,有一个竹网从天上降了下来,好像要把她套住,圈到密林深处去。
有人想抓她,但是并不想要她的性命。
那些锐器毒箭与其说是冲着她来的,不如说是冲着她身边时刻与她寸步不离,全神贯注戒备着的修皓。
为什么?
莫非又是因为她是传说中的神使?
有人想除掉修皓,活捉她,让她为他们的部族效力?
这个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浮现在苏小米的脑海。
是……是不是她先前太过自作多情,觉得她脑袋里的那些现代知识一定能帮到修皓,其实留在修皓身边,反而会害了他?
事实是,她非但帮不了修皓,反而成了拖累他,妨碍他,甚至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下山之前苏小米就发现了,修皓的气色不太好,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上面更是星星点点不停往外冒着冷汗。
他怎么了?
认识他这么久,她还从未见他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了,一定是他身体里的余毒还未除清,他还在难受,他不可以再继续带着她往前走了!
苏小米停了下来,突然一甩小手,把自己粉白的右手使劲从修皓宽厚温暖的大手里抽了出来。
“我不走了!”
她嘀嘀咕咕道,眼眶不知不觉涨了个通红。
“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太舒服。要不,你先把我丢下来,一个人先走?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了,再来接我。”
苏小米低着头,因为想到要和修皓分离,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声音也愈发嘶哑,吞吞吐吐,充满了不情愿,轻得几乎听不到。
“就这么办!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你一个人先走。”
苏小米叽叽咕咕道,然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心里虽然不想让修皓遇到危险,极其盼望他快一些,再快一些脱离险境,但是修皓如果真的把她抛下,一走了之,她一定哭死了,保不准这辈子,不,下辈子都不原谅他。
修皓岂会看不出苏小米那一丁点的花花肠子?
他一语不发,一个字也没回答苏小米,大跨步上前,揪住苏小米的腰带,把她提在手上,往前就走。
苏小米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整个小身子都瑟瑟发抖,老毛病又犯了起来,又开始叽叽咕咕,像个鸽子一样不停打嗝。
“呜……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你看……”苏小米一边哽咽,一边颤颤巍巍把刚才给修皓擦汗的帕子掏了出来:“帕子全湿了,你流了好多汗,你以前从来没有流这么多汗,你是不是很难受?”
“要……要是你实在难受,就把我丢下好了……”
“你别再往前走了!我不要你死!”
叽里呱啦,嘤嘤呜呜,说了一大堆,只换回修皓一声怒喝:“烦死了!赶紧给我闭嘴!”外加一个阴鸷冰冷,充满不耐烦的怒瞪。
苏小米挂在修皓手上,眼泪汪汪,心口怦怦,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盯着他毫无血色,苍白虚弱的俊颜。
他看起来真的好难受,脸白得像纸,额头上的冷汗多得像倒下来一样。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和他的,会是多么严酷,多险恶的危机。
然而不知为何,只要看着这个男人,哪怕是看着他虚弱疲惫,毫无血色的脸,哪怕他看起来已经透支,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苏小米惶惶不安,躁动不已的心却依旧一点一滴,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
就仿佛有人将她置身一个四面环山的低谷,又或者有人用防弹玻璃将她周围牢牢砌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么想,虚无缥缈,毫无根据,可她就是打从心底这般深信。
只要她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倒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会让她遭遇一丝一毫的危机。
他会用血肉之躯为她铸造钢铁的壁垒,用自己强健的胸膛为她抵御外界一切的狂风骤雨。
是的,只有他。除了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人能为她做到。
苏小米看着看着,随着修皓脸上的神色愈发苍白,他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她不知怎么,心口止不住“怦怦”、“怦怦”越跳越厉害。
她的身子越来越热,她的脸也越来越红。
突然,苏小米往前一扑,“骨碌”一声钻进了修皓温暖宽厚的胸怀。
“你……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哪怕会死,都不会丢下我?”
苏小米脸儿羞红,心口“怦怦”的窝在修皓怀里,嘀嘀咕咕道,她并没有注意到修皓带着她一路前行,没过多久便到了半山腰一座从未见过的木屋前。
停留在修皓脊中穴的树枝开始发挥了效力,修皓现在全身内力乱窜,功力狂涌,急需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调息打坐。
他常年跟随蒙容在穹窿山习武,认识山里的每一户人家,在他面前的这一户流浪猎手便是。
这群流浪猎手由五个被部族抛弃,年老体衰的猎手组成,修皓从前在山中修练,遇到过他们,那个时候他们正被一群野狼围攻,情况危急,命在旦夕。
修皓正好要经过被成群野狼堵住的山路,顺手救了他们。
从那以后,那群流浪猎手便将修皓当成了恩人,只要修皓和蒙容在穹窿山习武,这群流浪猎人必定会隔三岔五,时不时给他送去肉食和山果。
当然,修皓从未曾搭理过他们,他也曾没吃过他们送给他的任何东西。
除了他自己,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更加从来不会吃任何人呈给他的饭食。
苏小米是唯一一个。
如今,他体内真气乱涌,内力急窜,急需找个地方打坐调息,外面太过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碰到古晋的手下,思索再三,修皓决定带苏小米来找这户曾经被他救过的流浪猎手。
苏小米脸红心跳,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修皓一个字也没听见,内力狂涌,他耳边一片轰鸣,听什么都是轰隆轰隆,好像打雷。
因此他进了那户猎人的屋子,把苏小米往椅子上一扔,一声暴喝:“闭嘴!”头也不回便踹门进了内室,坐在床边开始吐纳调息。
苏小米生平第一次表白似的像别人询问对方的心意,就遭到当头一棒,非但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还被对方一通呵斥,甚至附赠了一个阴鸷凛冽的白眼。
她登时小身子一缩,小脸一白,胸口气鼓鼓地耷拉下了小脑袋。
猎手们正聚集在厨房里屠宰一只刚刚捕来的羚羊,修皓突然破门而入,他们一个个吓了一大跳,纷纷抄起家伙,准备迎敌。
然而当他们看清破门而入的人是修皓,他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将修皓迎进了内室。
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搅他,没有一个人敢去妨碍他,猎手们纷纷退到了外室,把屠宰到了一半的羚羊也抬了出来,和苏小米凑到了一起。
苏小米诧异极了,修皓带着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闯进了别人家里,为什么这些人非但不生气,反倒一个个笑容满面,恭恭敬敬把内室让给了他?
莫非,他们认识他?
苏小米和这群五大三粗的猎手们凑到一起,沉默了半晌,她不开口,猎手们没有一个开口,甚至没有一人多看她一眼。
他们都不知道她是人,更加不知道她会讲话,修皓把她丢在这里,猎手们便以为她是修皓的猎物,自然没有人会去搭理她。
末了,还是苏小米先小心翼翼,轻声开了口:“你们认识他?”
见苏小米居然开口说了话,一众猎人纷纷面露惊色,齐刷刷转头盯住了她。
“你,不是猴子?你会讲话?”
一个年纪最长,两鬓斑白的男人诧异万分,凑近苏小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起了她。
其他猎人也万分惊奇,他们都在山林中过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苏小米这样的生物,众人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刷啦”一声把苏小米团团包围了起来。
见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苏小米有些害羞,又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往后缩了缩身子。
“我……我不是猴子,我是个人。”
苏小米小小声道,抬眼看到猎人们手里用来割开羚羊的锋利砍刀,小身子微微颤了颤,又急急忙忙加了一句:“我是修皓的人!”
苏小米这么说,是因为害怕这些魁梧高壮的陌生男人会对她不利。
没想到男人们听说她是修皓的人,一个个面色更加古怪,甚至有几个脸上都现出了既错愕,又惊讶的神情。
“那你一定很厉害!咱们求了他这么久,他也不肯把咱们带进部族!”
男人a兴冲冲道,走过来捏了一把苏小米细细白白的小胳膊,然后大皱眉头,大为不解:这个小东西摸起来那么瘦,胳膊细得跟柴火似的,根本没几两肉,到底是怎么让修皓答应收留她的!?
“你到底是怎么让他收下你的?教教咱们,咱们也想进咕部族!”
“就是,咱们都求了他快三年了,可他就连一个字也没对咱们说!”
“教教咱们,说说看!”
“快!快!”
四五个人把苏小米团团围住,叽里呱啦,噼里啪啦,两眼放光,说个不停。
苏小米害怕极了。这些人实在长得太高太壮,身材太过魁梧,他们再靠过来,她就要被他们挤扁了。
“我……我没什么厉害的,就……就是他有一次偶尔在路上看到了我,然后就收下了我。”
苏小米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更加诧异。
“什么?就这样?就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我听咕部族的人说,修皓从来不把任何人带在身边,更加从来没有主动接受任何不是咕部族的人加入咕部族!”
“就是!你听说过没有?他睡觉的时候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有好几次,部族的猎手有要紧的事,冒冒失失闯进他的卧房,都被他一刀砍成了两截!”
“他怎么可能主动把你捡回去!?”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最年长,看起来最有威望的男人一声令下,阻止了众猎手无止境的唠叨和质疑。
“行了!别嚷嚷了!既然恩人把她带了进来,就说明她说的话是真的!有什么好问的,给我回来继续割肉!”
男人一声令下,众猎手瞬间噤声,来得快,退得更加迅速,潮水一般从苏小米身边散开。
最年长的猎手走到苏小米旁边,递给了她一杯热水,外加几个红红的果子:“给,吃点,我看你脸色那么白,应该是渴了。”
苏小米感激不尽,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我真的渴了。”
她抓起木杯,咕咚咕咚几大口就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
最年老的猎手叫赵一,接下去是赵二赵三赵四赵五。
他们都是“赵”部族的猎手,后来在一次围猎中受了重伤,被“赵”部族的族长抛弃在了回部族的路上。
苏小米拿起一颗最大,红得发紫的果子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口。
鲜美的汁水哧溜溜从喉咙口直淌下去,味道甜美得她忍不住一连咬了好几口。
猎手们又开始围在一起,切割羚羊肉,准备煮食,苏小米看着看着,忍不住就和猎手们搭起话来。
“你们认识他?恩……我是指修皓。”
她问其中一个最年长,正在用刀子切割羚羊腿的男人。
“谈不上认识,从前咱们在这里打猎,遇上了狼群,他正好跟蒙容在这里练刀,顺便救了咱们。”
男人轻描淡写道,一场凶险之极,几乎致命的危机被他轻而易举就一语带过了。
然而苏小米却依然从男人脸上的伤疤,他脖子一直划到胸口锯齿形的牙印看出了当时情形的险恶。
“看不出他也会救人……”
苏小米喃喃地道,猎手们分割好了羚羊,开始把羊肉架在火上,涂抹上蜂蜜和茴香粉开始烘烤。
苏小米这才知道修皓的一手厨艺是从哪里学来的,根本就是和这几个猎人学的!修皓烤肉的时候也总是会涂抹上蜂蜜和茴香粉!
大滴的肉油顺着烤肉的架子滑落到了火堆里,发出了“刺啦啦”的脆响,一大股浓郁的肉香从火堆里冒了出来,直往苏小米白皙粉嫩的头脸上冲。
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里面“咕噜噜”一阵响。
赵一拔出了匕首,从羚羊腿中间切下一块最肥美鲜嫩的肉,递给了苏小米:“饿了?吃吧。”
苏小米道了声谢,接过羚羊腿就啃,其他猎人纷纷面露异色,一脸诧异地望住了赵一。
修皓是他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羚羊腿上最肥美鲜嫩的肉理应呈给修皓,为什么赵一居然把肉给了苏小米?
赵一面对着周围一众面色惊异,神情古怪看着他的人,也不说话,拿起另一根羚羊腿翻来覆去烤了起来。
赵一虽然说不上和修皓交情很深,但是自从修皓救了他们,他曾无数次带着赵二赵三等人去“咕”部族投奔过修皓。
修皓从来不曾搭理过他们,就算是在他自己的部族,周围都是他自己的人,他依旧时刻保持着警惕,刀剑从不离身,更加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身旁三步以内。
可修皓却把苏小米提在手上,几乎是抱在怀里冲进了他们的木屋。
赵一敏锐地察觉到,不管苏小米究竟是个什么,她对修皓的意义一定非同寻常。
赵一几乎把家里全部的储粮都拿了出来,野莓啦,熏肉啦,还有许许多多他用编的小网抓住的小鱼晒成的鱼干。
苏小米吃得心满意足,脸儿酡红。
突然,内室里面“哗啦”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进了水里。
苏小米兮兮索索抬起头来,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一瞬间放射出晶亮的光来。
“进来,给我擦背!”
从内室隐隐传来了修皓虚弱而又慵懒的嗓音。
苏小米就像个得了主人召唤的小动物,如果她是个小狗,她现在一定已经使劲摇晃起了尾巴。
即便她只是个兔子,她也一定立即竖起了耳朵,心花怒放地开始摇头摆尾。
“啪嗒”一声,她手里的羊腿不自觉就掉在了地上,跟着兮兮索索一阵响,那个速度,真是飞快,等赵一他们反应过来,苏小米早已连影子都不见,哧溜一下跑进了内室。
前些日子修皓大病,擦身,换衣,进食,大大小小的身边琐事都是苏小米一手包办的,她现在早已不会因为看到修皓的裸体而脸红心跳了……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心里想当然的以为。
当她真正进到了内室,看到修皓半眯着冰眸,神情慵懒的趴在浴桶边上,麦色性感的胳膊随意搭在浴桶的边缘,立即的,她的心口开始噗通噗通狂跳,脸儿酡红,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开始变得困难。
“叫你进来给我擦背,怎么这样磨磨蹭蹭?”
修皓等了许久,苏小米始终毫无动静,他不禁有些不耐烦,“哗啦”一声从水里竖了起来,伸手拿下了旁边架子上挂的干净毛皮,眼看就要大跨步朝苏小米走来。
苏小米往前兮兮索索走了半步,再兮兮索索两步,突然加快了步伐,就像个白白圆圆的小兔子一样,一股脑扑进了修皓结实温暖的胸膛。
“你……不难受了么?你是不是好了?”
苏小米小小声道,伸出双手使劲圈住了修皓的腰。
修皓一语不发,低下头面无表情扫了苏小米一眼,一弯腰抓住苏小米的腰带把她给提在了手里。
“少罗嗦!过来给我擦背!”
两人在赵一的住处借宿了一宿。
说是借宿,根本是修皓把别人整间卧房都占了,把屋主都赶到了外头去睡。
他自己非但没有一丝愧疚,还理所当然横在了别人硕大无比的五人大床上。
“什么木头,这么硬!”
修皓一声令下,赵一等人立即匆匆忙忙奔了出去,把藏在地窖,最上好的毛皮一一呈了上来,给修皓垫在了身子底下。
可即便如此,木板还是硬,连修皓睡在上面都觉得受不了,苏小米就更别提了。
以往,每每都是苏小米睡在床的一头,修皓睡在床的那一头。
可今天晚上,苏小米刚刚坐到床边,就被修皓长臂一伸,提着腰带直接捞进了怀里。
苏小米吃了一惊,脸儿酡红,条件翻身般伸出双手去推搡修皓;“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你个色胚!”
却被修皓厉声一喝:“赶紧闭嘴!”吓了一大跳,委委屈屈,心不甘情不愿地窝在了修皓宽阔温暖的胸膛。
半夜里苏小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打小就有个坏毛病,认床。
换了床睡,起码有三天,她别想睡着。
更别说今天,她直接睡在了修皓宽阔温暖的胸膛,她耳边净是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狂跳,脸上更是因为羞怯,红得充血,那个紧张劲儿,就别提了。
修皓也没有睡着。
苏小米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眸色尖锐,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既有几分像是在发怒,又有几分爆发前的狰狞。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她本来还在修皓身上扭来扭去不住调整着姿势,可她看到修皓的脸,又是阴沉又是扭曲,就好象一头负伤的兽,不,更像是一头被群狼背叛,无处藏身,被自己的同胞手足围攻的孤狼。
她一瞬间被吓呆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接着她就听到从隔壁房间兮兮索索传来了赵一等人说话的声音。
“这可是笔大买卖,咱们可得小心行事,抓住了她,可以换上百,不,上千斤肉!说不定咱们从此就能有栖身的部族了!”
“说得没错,到时候咱们五个人一起上,不信对付不了他!”
甚至还有嘶啦嘶啦的磨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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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以命相护,走火入魔 1
突然,有人穷凶极恶地低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小心被他听见!”
听声音,应该是赵一。舒残颚疈
一时间万籁俱寂,连呼吸声都静止了,夜,又恢复了原先的深沉和宁静。
有两个黑影在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潜伏了一阵子,应该是在打探苏小米和修皓有没有醒来。
两条影子把耳朵贴在门口侧耳聆听了好一阵子,内室毫无动静,他们方才悄悄退了下去。
现在是四月,天气已经渐渐开始变热,太阳也出来得极早,一大清早,众人便听到内室传来了“哗哗”的用水声,应该是苏小米在梳洗。
赵一推开房门,给苏小米端上了刚刚做好的肉汤,他左右看了看,屋子里除了苏小米,并没有别人,修皓不在。
赵一把藏在手里的匕首缩回了袖子,笑容满面地把肉汤端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嫌汤烫,并没有喝,把汤晾在了窗边。
赵一在后头看苏小米对着水盆梳头,他问苏小米:“恩人去了哪儿?怎么一大清早就不见了?咱们还特意给他准备了肉汤。”
苏小米正在用一根灰色的皮质带子费力地扎着头发,她漫不经心地答道:“可能是到外头洗澡去了,昨天晚上太热,他出了许多汗。”
“哦。”赵一应道,不再在苏小米背后东张西望,他退出门外,轻轻拉上了房门。
赵二赵三等人立即围了上来,压低了嗓门轻声嘀咕:“他应该是去了河边,老大,你看咱们是包抄过去还是直接用弓箭射死他?”
“用弓箭射不死他,他听得到拉弦的声音,还是趁他不注意,包抄上去,直接拿匕首捅死他。”
赵一冷道,他带着赵二赵三往左边走,赵四赵五往右边,打算把修皓包围起来,一拥而上干掉他。
赵一他们先到,屏息凝神四处打量,然而河边却并没有修皓的踪影,反而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赵一这几天一直在和古晋的手下联系,古晋答应过赵一,只要赵一帮他杀掉修皓,就会接受赵一加入“古”部族,并且还会让赵一当部族的三把手。
河边那个瘦长的人影看起来像极了一直在和赵一联系的古晋手下,但是因为隔得太远,赵一看不分明,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在两棵交叉的茂密桦树下背手而立。
太阳开始慢慢升高,在地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那人纹丝不动,瘦削的背影傲然独立,坚硬挺拔,仿如磐石。
一块坚不可摧,锋芒毕露的花岗岩。
不知为何,赵一觉得自己背心稍稍有些发凉,心跳也开始加速。四周的气氛诡异而又阴沉,颇有些不太寻常。
赵一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壮着胆子上前问道:“你可是古仲?站在那里干什么?有事可以过来说。”
古仲正是为赵一和古晋传话的人,这几日赵一和古晋商量,要设下陷阱干掉修皓,全靠古仲在这山石林立,崎岖不平的小径上来回奔波。
那人纹丝不动,好像并没有听到赵一在说些什么。
“问你话呢!耳朵聋了!?”赵一有些动怒,不自觉提高了嗓音。
那人依旧不动,一阵凛冽的西风刮过,树上的枝叶兮兮索索一阵响,几片叶子打着旋落了下来,眼看就要落到那人肩头。
然而奇迹般的,就在树叶即将落到那人肩头的一刹那,叶子仿佛自己有了知觉,剧烈震颤了一下,迅速弹开往后直直地插进了不远处一棵桦树的树干上。
赵一呆若木鸡,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巴掌大的叶片眨眼间就不见了,整片嵌没进了桦树岩石般坚硬的树干。
眼前这个人,功力之深,招式之狠,简直前所未见,匪夷所思。
“你……你……”
赵一结结巴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人终于缓缓转过了身来。
赵一瞬间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瘫软在地。
“恩……恩人……”赵一牙齿打架,吱吱咯咯地惊呼:“怎……怎么会是你?”
接着,一股更为凛冽的西风刮过,将隐藏在树林里的浓郁血腥带出,呼啸而至,充盈了天地。
赵一定睛一看,他顿时汗如泉涌脸色煞白。
正前方的树林里到处淋淋漓漓撒满了血浆和肉块,甚至,就在靠近修皓不到十步的一棵杨柳的枝干上,还晃晃悠悠挂着一条花花绿绿的肠子!
从散落一地的衣物残渣来看,挂在树上的那条肠子只能是属于一个人——一直在给古晋和赵一传话的古仲。
赵一瘫软在了地上,四肢乱蹬拼命想要往后爬:“恩……恩人,您……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修皓却一语不发,冰封的眸底渐渐绽露出残佞的血光,他用脚一踢,“啪”的一声把靠在树干上的砍刀踢到了手里。
“你背叛我。”
修皓眼神一凛,终于出了声。
赵一汗出如酱,全身颤抖,已经连爬都爬不起来。
然而他依旧结结巴巴,企图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不……不,恩人,您误会赵一了……”
赵一话音未落,修皓已经闪身向前,锋芒毕露的砍刀在地上拖出“哐哐”的脆响,阴鸷的寒眸瞬间迸发出千百道森冷的寒芒,身形快如鬼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了赵一。
除了赵一,还有另外一波人也在崎岖不平的山道间行走,在郁郁葱葱的树丛间穿梭,四处寻找着修皓的踪迹。
那便是被古晋派上山的六子。
六子本来不叫六子,叫古风,但是他后来被修皓砍掉了四个手指头,只剩下了六个,便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六子。
六子等人已经追到了半山腰,正顺着修皓在树丛和岩石上留下的刀痕四处寻找,缓缓潜行。
“头儿,你快过来看,看这里!”
一个手下在密林中发现了修皓留下的痕迹,他立时叫出声来,用手远远指着正前方一块被人从中间劈成两截的山岩。
六子等人目瞪口呆,齐齐骤停。
天!这么大一条裂缝,真的是人砍出来的吗?
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这块山岩足足有两人高,三个人手拉着手都无法圈抱。
可山岩却从上至下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块,刀缝之间甚至还隐约可见,一些灰白的残肢和新鲜的血迹。
这是一把刚刚才杀过人的刀!
六子等人被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震得全身发颤,冷汗连连。
地上,随处可见新鲜的血迹和踩踏的脚印,修皓好像根本没有要隐藏行踪的意思,他根本就没费那个力气,把先前与赵一等人打斗的痕迹抹去。
鲜血和脚印笔直地通往了一个方向,半山腰上的断崖。
就仿佛他事先早有准备,专等着他们去断崖找他。
甚至,为了引他们前去,不至于让他们太过害怕心惊,一路上六子等人只在丛林里看到了淋淋漓漓的血迹,却并没有找到一具尸体,甚至哪怕一块残肢。
恐怕尸体和残肢都早已被修皓扔下了山崖。
不,修皓应该并不是那样的人,杀了人还会替对方处理尸体。
会不会,它们根本就早已被修皓无与伦比的蛮力震成碎片,分散在了他们四周的每一个小角落,细碎得他们再也无法用双眼看见?
众人齐齐停下了脚步,犹犹豫豫,再也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很显然,修皓早已不是三年前带着手下猎手横扫他们部族的那个年轻族长,他必定是得到了神使的帮助,功夫和身手都已经不知道往上抬升了多少个级别。
照这么看来,他们不管有多少人,冒冒失失前去找他,全部都是死路一条,断不可能会有活命的机会。
六子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
紧接着,他一低头,突然看到了自己只剩下一个手指的左手。
刀光剑影,血色迷茫,六子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修皓带着手下几十名顶尖猎手,骑跨在马背上,手持大刀,惨无人道地将整个“古”部族屠杀焚烧,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到处都是火,血,尸体的残肢,凄厉的喊叫。
木屋在灼灼燃烧,族人在四散奔跑。
六子咬咬牙,转过身去,冲着跟随在他身后的族人一声暴喝:“大家伙,跟着我,上!”
腥风血雨,惨叫连连,所有人刚刚赶到半山腰,便被一道森冷的银芒卷入了搏斗,刀光迸射,似在半空中骤然爆射出千万道如流星般疾至的电光,空气翻涌,虎啸龙吟,再也没有人看得清自己身边站着的是谁,所有人都被卷进了似电如虹的森冷刀风之中。
苏小米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修皓临走之前警告过她,要她一个人乖乖待在木屋里,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跨出去一步。
她只得满头大汗,心惊胆颤地趴在了窗口。
今早离开的时候,修皓的状况并不太好,他虽然昨天晚上在床头打坐调息了整整半夜,可早上起身的时候,依旧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非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比昨天带她来这里的时候更糟糕了。
苏小米清清楚楚记得,他翻窗出去的时候,搭在窗棱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怎么办?她到底要不要出去找他,要不要出去帮他!?
如果她出去,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她会不会给人抓住,反而当成人质来要挟他?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在苏小米脑海里盘旋,嘤嘤嗡嗡,好像在她头脑里飞进了千百只苍蝇,挥之不去。
然而当不远处的半山腰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长啸,眼泪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她再也顾虑不了那么多,“骨碌”一下从窗边站了起来,推开窗户颤颤巍巍从窗口爬了出去。
她听得出来。
虽然这声音十分遥远,几乎变了调,凄厉而又模糊,但哪怕只是他在相隔百里的地方轻轻呼唤了她一声,她也一样能听得到。
刚才那声凄厉的长嚎不是别人发出的,正是修皓。
他一定是受伤了!不,也许他已经被人杀死……
不……不管是谁,不管他们的力量比她强了多少,她绝不饶过他们,绝不!
苏小米赶到的时候,修皓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六子。
修皓背上被人砍了两刀,从肩膀到后腰留下了两条深深的血痕。
六子更惨,一条胳膊已经不翼而飞,胸口正中了修皓一刀,口中鲜血狂喷,命在旦夕。
觉察到苏小米兮兮索索的脚步声在靠近,修皓立即收刀,把插进六子胸膛的整条手臂猛地抽了出来。
六子痉挛了一下,瞪大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修皓迅速从六子身上扒下了一件尚未破损,半新的皮衣,披在身上,掩盖住后背两道硕大的伤口,同时一脚把已经死透的六子踢下了山。
苏小米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便只看到修皓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崖边,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他手里那把已经被无数人的血肉沾染的看不出颜色的砍刀,直挺挺矗立在山头,滴滴答答往下不停地淌血。
空气中四处迷茫着浓郁而又刺鼻的血腥味,即便看不到一具尸体,找不到一片残肢,依旧不难猜到,刚才这里发生过怎样血腥而又残忍的搏斗。
苏小米一步步向修皓靠近。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上下打量着修皓。
接着她就听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落回了胸膛,她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滴滴答答滚落了下来。
太好了。他看起来好像没事。
除了脸色比早上更苍白,嘴唇更紫,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道伤口。
诚然,他身上沾到了很多血,无边的血海甚至已经把他从头到脚晕染个通透。
可那都不是他的血,而是别人的血。
他没有受伤,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苏小米颤颤巍巍,兮兮索索跑到了修皓身边。
生平第一次,她再也顾不得修皓身上脏不脏,挂在他身上的鲜血内脏有多么可怖,一低头,“扑簌”一声把自己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深深埋进了修皓宽阔温暖的胸怀。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听到你在叫,我……我以为你死了……呜……”
苏小米哽哽咽咽,小身子缩在修皓怀里一颤一颤,看起来,就好象个受惊过度的兔子,眼眶通红,小脸煞白,可怜极了。
“我不会死。”修皓冷道,一弯腰就把苏小米往后背在了背上。
“不要!”
苏小米往后弹跳了一下,拼命推搡着,要从修皓背上下来。
“我不要你背,我自己会走。你脸色好差,要不,我扶你?”
苏小米说着,这便要把修皓麦色的胳膊搭在自己白皙纤细的肩膀,架着修皓往前走。
修皓却纹丝不动,一只手便把苏小米捞了起来,重又轻而易举地甩上了后背。
“别乱动,咱们从半山腰爬下去。”
从半山腰爬下去,虽然在山脚还是会遇到古晋等人的伏击,毕竟比直接走下山脚安全多了。
修皓只需要在山脚与古晋一战,而不需要在下山的路上与无数小娄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斗。
纵使功夫再高,体力再强,修皓也不过是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他的体力会耗尽,对方纠集了几十人上山,个个都是从前部族里的顶尖猎手。此刻修皓身体内真气乱窜,功力狂涌,一个不小心,用错了招,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暴毙身亡。
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因此反而不如以前豁得出去,背上中了两刀。
当然,凡此种种,苏小米全都毫不知情,修皓压根就不打算告诉她。
他只是把苏小米背在了背上,跨下山崖就要往下爬。
苏小米不知道修皓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面色青紫,看起来,好像一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
但她好歹能看到,半山腰的岩石有多么尖锐和锋利,那全是些往外突出,千百年风化后的峭石,哪里是那么好攀爬的?
一个不小心,哪怕只是吹过一阵稍微猛烈一点的山风,他们两人都极有可能被刮落山底,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不说这个,修皓要在崖壁上固定住身体,手掌每握住一块岩石,掌心必定会被蹭破,留下一个深红的血印。
一步一步,就仿佛一把小小的尖锥,轻轻在苏小米心口敲开了一个个小小的深洞。
她再一次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无比清晰地告诉她,她把这个声音说了出来:“丢下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自己一个人先走。”
修皓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苏小米的话。
他正背着苏小米经过一片光洁的石壁,石壁上面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修皓便将手指着力硬生生插进了岩石。
一步一步,步步都留下了殷红的血迹。
“丢下我!把我甩到上面去!你不能这样!我要你活!”
苏小米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在修皓耳边放声尖叫。
长时间的沉滞,修皓依旧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苏小米,只听到半山腰阴风在呼呼的刮,手指插进岩缝的响声喀嚓喀嚓不断。
好半晌,当修皓终于背着苏小米爬完那一段光秃秃,空无一物的岩壁,仿佛是苏小米的幻觉,她不确定,因为这不像是修皓会说的话。
她仿佛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虚弱不堪,却又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死都不会丢下你?我现在告诉你,是!”
日落西山的时候,修皓终于背着苏小米爬下了山崖。
他伸手往后摸了摸趴在自己背上的苏小米,情况不太好,她好像发烧了。
山风实在刮得太猛,山谷的温度实在太低了,苏小米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哪里经得起修皓背着她一连在山壁吹三四个小时的冷风?
她很冷,冷得要命,有好几次她都几乎以为自己要冻晕过去了。
但她每每睁眼,看到修皓留在岩壁上,鲜红的掌印,她便咬紧牙关硬撑了下来,硬是没有打半个哆嗦,发出半句呻吟。
这个男人不惜抛却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她下山,她如何还能够再给他添麻烦,再让他操心?
于是乎到了山下,苏小米彻底冻僵了,小脸煞白气息微弱。
山脚下有许多能住人的山洞,修皓从前跟着蒙容练功,累了的时候,常常都会在山洞里歇息。
修皓的面前就有一个山洞,山洞里面还有一堆刚刚燃烧过,焦黑的炭火,一看就是有人刚刚在这里歇息过。
很有可能是古晋的人,这里很不安全,古晋的人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把这里团团包围。
然而修皓没有丝毫地犹豫,背着苏小米走进了山洞。
修皓点燃了篝火,把苏小米抱在怀里,使劲搓揉她的身体,为她保温。
山洞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咳嗽声,有人在里面,似乎被篝火的烟灰呛到了,从山洞里面开始传出钝重的脚步声。
修皓面色不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依旧把苏小米抱在怀里,使劲搓揉着她冻得冰凉的手脚。
“谁?”
山洞里的人终于走到了洞口,声音沙哑的这般问道。
摇曳的火光打在对方脸上,忽明忽暗,颇有几分诡异阴森。
来者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他应该并不是猎手,而是某个部族的祭祀。
“啊!”又有一个人从老者背后跟了出来,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年纪较轻的少年,他同样也是一个祭祀。
少年刚刚走出山洞,便被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抵住了脖子,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喊叫。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阴鸷森冷,冷酷无情地嗓音冲着他一声低吼:“住口!”
一老一少同时回过头来,举起手上的油灯细细一看——
两人顿时吓得全身打颤面色煞白,额头上面下雨一样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修皓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就好象刚刚被人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
然而,更让人害怕的不是他身上殷红的血迹。
是他的脸。
狰狞,森冷,邪佞而又残暴,瞳仁充血,面容扭曲,就好象一头被人逼到了绝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狂兽。
可想而知,只要少年再发出一点声响,哪怕仅仅是一丁点,修皓一定会毫不犹豫一刀砍断他的脖子。
“把你手里的鸡汤拿过来。”
修皓冷道,老者立即会意,把自己手里的鸡汤递了过来,似乎要递给修皓。
但当老者看到修皓怀里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苏小米,这碗鸡汤显然并不是修皓自己要喝的,而是要给他怀里的苏小米暖身。
老者面色不变,把递过去的碗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从身边少年手里拿过另一碗鸡汤,递给了修皓。
“我这碗凉了,看她的样子,像是冻到了,还是喝这碗,比较热乎。”
老者若无其事地道。
修皓头也不抬,接过老者手里热乎乎的汤碗,把碗里的鸡汤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灌给了几乎冻晕的苏小米。
在修皓坚持不懈的搓揉和拥抱下,苏小米终于悠悠醒转,脸儿煞白地伸手紧紧圈住了修皓的腰。
“咱们安全了吗?”
她一连迭声追问修皓,全身颤抖泪水涟涟。
“嘘,不哭。”修皓用麦色的大手轻轻拭去了苏小米满脸的泪痕,不知为何,苏小米刚一清醒,修皓就把她从怀中抱了出来,往正前方递给了一直蹲在一旁,默不作声细细打量他们的少年。
“你安全了。”
修皓话音刚落,只听得四周兮兮索索一阵响,数十名手持砍刀,背缚弓箭的魁梧猎手从山洞,从洞口,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转瞬之间就已经抄着家伙将修皓团团包围。
“咱们出去解决。”
修皓面色不变,直视着古晋淡淡地道:“她身体不好,经不起吓。”
古晋面色铁青,目露凶光,脸上的神情在见到修皓的一刹那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多年的敌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孤身一人,形单影只,而且看起来似乎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再也不会出现比这更好的机会,一举诛杀修皓!
这个恶徒!这个魔鬼!这个仅仅因为“咕”部族的地盘里没有水源,就率领手下数十名顶尖猎手,一夜之间屠杀焚烧了整个“古”部族的凶手!
古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一刀砍断修皓的脖子。
然而当古晋接触到修皓的眼神,他不禁感觉十分奇怪。
温柔,平静,就像初春时节,刚刚融化的冰面一般,沁暖人心,融融闪闪。稍稍浮动着丝丝留恋,眸底最深处漾着一抹浓浓的不舍。
这样的神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冷酷无情,阴鸷残暴的好像杀人狂魔一般的男人脸上?
古晋顺着修皓的视线望了过去。
他瞬间明白了,修皓为什么明知这是个陷阱,还带着苏小米跨了进来。
不跨进来,他和苏小米都得死,跨进来,苏小米便能活。
古晋神情狰狞,仰天狂笑:“哈哈哈!活该你有此一报!看来她千真万确是上天派来的神使,专门来收你这无恶不作的狂徒!弟兄们,跟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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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以命相护,走火入魔 2
修皓迅速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包围着他的人有“古”部族族长古晋,他底下的头号猎手古方,其余人等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喽喽,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再就是“瑞”部族的头号猎手瑞森,“蒙”部族的二号猎手蒙阿,以及“陆”部族的三号猎手陆臻。
只要干掉这几个人,剩下的全都不足为惧。
众人包围着修皓,缓缓走出了山洞。
苏小米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全身僵硬,纹丝不动。
她的眼睛一刻也无法离开修皓,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修皓突然意识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小米无论如何也不会转移视线,不论她有多么害怕看到飞溅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哪怕在她面前死一个人,会害得她整整一个月睡不好觉,每天半夜里都在尖叫声中惊醒。
修皓侧目凝视苏小米,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他突然面露异色,伸手指着苏小米身后的某处,惊叫了一声:“天神!您怎么来了?”
一干人等纷纷回头,朝着修皓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在此时,只听得“刺啦啦”一阵金属摩擦的锐响,修皓形如鬼魅,拖着手里足有六尺来长的大砍刀,在地面上划开一道爆裂的割痕,如雷似电般扑向了山头。
地动山摇,四周的雀鸟纷纷惊得从山林里飞了出来,乌云蔽日,整座穹窿山都仿佛被他手中锋利的砍刀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不好!咱们上当了!他跑了,快追!”
众人纷纷醒悟,迅速跟上,修皓已然拖着砍刀奔上了山头。
苏小米眼睁睁看着修皓挺拔的背影远离了她的视线。
就仿佛有人从她身体里活生生抽走了她的灵魂。
她一时间心跳和呼吸齐齐骤停,跪坐在地上没了一点的声响。
修皓的状况很不好。他体内气血沸腾,功力就如刚出闸的洪水猛兽般在他体内疯狂地叫嚣,拼命挣扎着要往外涌。
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刚才那一声喊叫,他用上了三分内力。
就是这三分内力,紊乱了他全身的气血,让他功力逆流,奇经八脉真气乱窜。
他不能够停,只能一路不停往前冲,贸贸然停下步伐,他体内的真气必将反噬。
届时在他体内狂涌的真气就会冲破他的身体,把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炸成碎末。
可山顶上已经没有路!
再往上,就是高耸如云的断壁残岩,就只能一路从山崖冲下山底。
他无法止住这股强劲的冲力,这必将会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即将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耗尽!
一个手持尖刀,用黑布蒙着面的“古”部族猎手抄小路赶到了修皓前面,他斜飞而出,拼尽全力向修皓胸口刺来了致命的一刀。
修皓侧身闪开,反手一掌拍上了来人的脊椎。
只听得“喀嚓”一声骨肉碎裂的脆响,来人双眼凸出,口中鲜血狂喷,被修皓扣住脖颈,猛一用力,从脖颈往下整个碎裂了开来,从脖子里稀里哗啦往外迸射出一道血色的红光,身体顿时瘫软下来,被修皓一脚狠狠踢下了半山腰。
山腰下有如雷鸣的脚步声有了瞬间的停息,应该是那人的尸体撞到了正在往山上追赶的众人。
只听得古晋一声低喝:“散开!瑞森带着人往左,蒙阿带着人往右,我走中间,咱们分头包抄他,记住,千万不要聚在一起!”
轰隆隆的脚步声顿时四散,一部分闪向了右侧,一部分散开去了左边的丛林。
“修皓,你今日休想活命!”
是“瑞”部族头号猎手瑞森在嚣张喊叫,瑞森身上从小腹到后腰横着一条硕大无比的蜈蚣形刀疤,几乎把他整个人上下分成了两截。
伤疤是修皓从前带着人围攻“瑞”部族,用刀砍的。
瑞森杀红了眼,嫌手里的砍刀太重,拖累了他前行的速度,竟然“哐啷”一声把砍刀斜飞了出去,深深扎进了一旁的山岩,瑞森周身上下门户洞开,不顾一切朝着修皓猛扑了过来。
两人在阴冷浓密的草地中扭打成了一团。修皓反手一刀,刺中了瑞森的胸膛,瑞森双目充血,口中呼哧,张口便咬,浑然已经化身成了一头发狂的兽,“嘶啦”一声从修皓肩头活活咬下一块肉来。
修皓肩头剧痛,却面不改色,一声不吭,只在手上不断施力,终于,“扑哧”一声把匕首连着整条右臂一同插入了瑞森怦跳不已的胸膛。
瑞森双目鲜红,仰天狂啸,拼着最后一口气想一头撞在修皓身上。
修皓往后一避,“咯啦啦”一声把整条右臂从瑞森胸口猛地抽出。
瑞森口中鲜血狂喷,周身迅速被鲜血染红,趴在地上,抽搐了一下,没了声响。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从后面猛地出掌,重重击在了修皓背心。
殷红的鲜血瞬间从修皓苍白的嘴唇间溢出,滴滴答答滚落上了他的衣襟。
修皓反手一抓,揪住来人的衣襟,单手便将他狠狠惯下了山底的尖峭锋利的乱石堆。
来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就瞪大双眼咽了气。
渐渐的,跟在修皓身后的脚步声开始七零八落,逐渐散乱。
古晋等人毕竟没一个追得上修皓的脚力,不多时便被修皓远远甩在了后头。
修皓停下了脚步。
他的面前已经不再有路。
而下山的路,已经被古晋等人团团围住。
修皓微微喘息,同时飞快运气,调息在自己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奔腾狂涌的真气。
蒙容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的功夫还没学到家,现在就冲破凌云剑法的最后一层,还为时还尚早。
他起码需要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坐下来安安静静,屏息凝神静静调息。
修皓左右观望,敏锐地在山顶一处被枯草掩埋的大树底下找到了一个一人来高的山洞。
他俯身钻进了山洞,用枯枝杂草遮掩在山洞口,坐了下来,开始吐纳调息。
山风呼啦啦的刮,仿佛要撕裂人的身体一般,割得人全身上下,到处都痛。
夕阳西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朝霞红日的天空一片灰暗阴森。
古晋等人渐渐追到了山顶。
山顶的路十分崎岖难走,到处都是高耸的峭石,散乱的枯草,草丛中随时都有可能钻出致命的蛇虫,给打搅到它们捕食休憩的人们致命一击。
修皓藏身的山洞在山崖侧面悬空的一个溶洞里,古晋等人站在山顶,放眼远眺,只能看到周围白茫茫一片的雾气,却无一人觉察到修皓就藏身在他们脚下。
“人呢?跑哪儿去了?不是叫你们四面包抄,不要聚到一块儿去!现在好了!人跑了,要上哪儿去把他找出来!?”
是古晋的声音,愤怒嘶哑,暴躁急促。
接着传来古方的声音,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刚刚才跟随着古晋跑上山头。
“族……族长,咱们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分散包抄上来的,咱……咱们并没有在上山的路上看到修皓。”
接着蒙阿,瑞当,七嘴八舌插上话来。
“确实,咱们是分头包抄上来的,谁也没在上山的路上看到修皓,他不可能跑了,一定还藏在山顶的某一处!”
众人语毕,绕着山头,又是一阵兮兮索索仔细查找。
他们哪里会料到修皓就藏身在不远处悬崖底下的一个山洞?修皓毕竟从小就跟着蒙容在穹窿山里修行,穹窿山的地形,他比古晋等人熟悉得多。
古晋等人四处寻找,终是不得头绪,连修皓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找到。
古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双瞳仁布满了血丝,他面容狰狞,双拳紧握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一头被逼到了绝境,即将发狂的兽。
纵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他们这一次就连在修皓身体虚弱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杀掉他,可想而知,等将来修皓身体恢复,他们面临的,将是怎样凄凉惨绝的下场。
修皓可不是吃素的,他有的是法子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他当上“咕”部族族长的这三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比“咕”部族历任族长杀过的人总和还要多。
绝不能放这条猛虎归山!
古晋心慌意乱,神情狂乱地想。
放跑了他,就算他们拥有了神使,也休想繁荣壮大“古”部族。
修皓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绝不会等到神使发挥她的神力,给“古”部族足够多的时间来壮大繁盛,说不定,不出半个月,他就会从哪个不知名的旮旯里冒出来,带着着他的手下,再一次血洗和焚烧“古”部族。
古晋双眼圆睁,瞳仁充血,心口怦怦狂跳着,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夜。
三年前,修皓带着手下几十名顶尖猎手,胯下骑着高头骏马,手持砍刀,似雷电,如阴风,从天而降,呼啸而至。
他们见人就杀,逢屋就烧,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简直就像一群冲进了羊群的恶狼。
一群嗜血,嚣张,残忍,狂妄,惨无人道,毫无人性的野兽。
一定要除掉他。
没错。
除掉他,不惜任何代价,不计任何死伤。
只有修皓死,“古”部族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附近所有比“咕”部族弱小的部族才能幸免于难。
杀掉他!这个恶魔,这个狂徒!
然而他们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把修皓引出来?
利用他的族人?
不可能,就算他们把“咕”部族所有的人都杀光,一个一个从山顶抛下去,他也不会现身。
古晋太了解修皓了。修皓其人,残忍,阴鸷,狂佞,霸道,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根本没有一丁点人应该有的感情。
他就像狐狸一样狡猾,像毒蛇一样擅于伪装和隐忍。
他绝不会因为他们杀了他的族人而发怒,只会默默的隐藏起来,增强自身的实力,等待最佳时机。
他绝不可能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出现,如果他出现,必将给他们所有人最致命的一击。
那,他们到底应该如何才能抓到修皓?时时刻刻守在山顶不动?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沿着某条小道下山了,他们就算在这里守到死,也没用。
究竟应该如何是好!?
古晋拧眉深思,面容狰狞,突然,一阵更猛烈的山风刮过,地上有个黑黑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了古晋脚边。
古晋弯下腰来,捡起滚到脚边的黑珍珠一看。
他突然之间两眼放光,扭曲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狂态的狞笑。
古晋拿在手里的,是一颗颗小小的黑珍珠,上面刻着苏小米三个字,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笑脸。
古晋虽然看不懂文字,可旁边那张笑脸,他一看就懂。
瓜子脸,马尾辫,不是神使,还能是谁?
这颗珍珠必定是被修皓掉落在山顶的。
是啊,他怎么忘了,如今的修皓,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纵横披靡,所向无敌,肆无忌惮的狂徒。
他有了弱点。
致命的弱点。
而他的致命弱点,如今正牢牢握在他古晋的手里!
古晋面色一凛,将古方叫到他身旁,附在古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古方神色大变,似乎有些惊慌,又有些许犹豫:“族长,您真要这么做?她可是神使,得罪她,是会遭到天谴的!”
古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地劝古晋。
古晋一声怒喝,拔出腰间寒光凛冽的砍刀,锋芒毕露地对准了古方:“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古方战战兢兢,连声应喏,转身踉跄而去。
山顶只有一条窄窄的小道,四周乱石林立,杂草丛生。顶多只有让三、四个人并排站立。
特殊的地形,注定了站在山顶的人很容易被人包围,能退不能进。
而后退,后面是万丈深渊,一不留神,跌下去,必死无疑。
古方等人押着苏小米赶到了山顶。
苏小米毫无动静,眼神呆滞,面色苍白,就好象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站在古方等人面前的,仅仅是她的躯壳。
古晋第一个上前,粗暴地推了一把苏小米。
“快叫!喊他的名字!让他现身!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古晋冷道,迅速抽出腰间染血的砍刀抵上了苏小米白软的脖颈。
苏小米却一声不吭,毫无动静,甚至压根没有抬起头来看古晋一眼。
只有她自己知道,古晋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轩然大波,她本已是万念俱灰,心如刀绞。她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追着重伤的修皓上山,本以为修皓必死无疑,断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但是古晋的话却重新点燃了苏小米心底的希望之火。
修皓逃了?
他还没有死?
他逃了!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他居然能逃出生天,抽身而退!
苏小米一时高兴得只想哈哈大笑,但心底不知名的酸楚又让她想放声大哭。
她从不知道自己对修皓来说是如此大的祸害。
害得他身负重伤,害得他被困重围,害得他不得不被人逼上崖顶,背水一战。
苏小米至今依然清楚的记得,当初她第一眼看到修皓,他是多么的肆意张狂,驰骋天地!
一点点,一滴滴,全都深深刻印在她心底。
猛如虎,烈如豹,凶如狼,狠如蛇。
纵横披靡,天下无敌,像修皓这样的人,本该自由地翱翔在这天地间,是最不该为世俗和旁人所拖累的一只雄鹰。
如果没有她,他一定会振翅高飞,睥睨天地。
如果没有她,他一定会横扫天下,世间无敌。
是的,只要没有她,他就不必受古晋等人的要挟,不必现身,他就可以安全。
生平第一次,苏小米忘记了害怕,罔顾了生死。她发自内心地想保护某个人,全然抛却了自己的性命。
没有人注意到,苏小米脸儿煞白,两眼呆滞,正趁着古晋等人不注意,一步步往断崖边挪。
没有任何人,除了正对着苏小米,恰好在对面岩洞里打坐吐息的修皓。
即便他并没有睁眼,也没有抬头。
距离他冲破脊中穴,只有短短一刹。
是的,就只是一睁眼,一吐息的一刹那。
气血在他体内翻腾,真气在他全身乱窜。
他全身上下,割裂一般的剧痛。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真气正从他全身上下,各个穴道开始往外泄出,他甚至能听到耳边传来了“嘶嘶”的诡异声响。
心口一阵抽痛。
然后是全身上下,哪里都痛。
苏小米慢慢往外跨出了一步,接着是两步,三步,四步。
她的发带开始轻轻从崖顶飘落,这是他三日前特意为她进丛林打的白虎皮。
因为怕她担心,不想听她罗嗦,他骗她是白狐皮。
不,不可。
现在还不是他现身的最好时机。
还要再给他一刹那。
仅仅是一刹那。
刹那之后,他全身的真气都会归位,他就可以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苏小米的一只脚跨出了悬崖。
修皓骤然睁开了双眼,血色的瞳仁一瞬不瞬紧盯住了距离他仅有咫尺的苏小米。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那双一直骨碌碌盯着他的水润大眼此刻紧紧闭着,了无生机。
她的面色十分苍白,先前的红润已然不见,只剩下一片死灰,一色寂然。
心,开始怦咚怦咚狂跳。
修皓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整整二十五个春秋,他从未为任何人心跳,从未为任何人心悸,亦从没有把任何人的生死牵挂心头。
更何况,苏小米根本就不会死。
她只会一脚踩空,跌落山崖,但他依然有足够的时间冲出去抓住她。
是的,他可以抓住她,只要再给他短短一刹。
修皓的视线稍微移动了一下。
接着,他看到了苏小米身体正下方那根斜出的树枝。
这根树枝冒出来的真不是地方,如果苏小米真的从这里跳下来,这根树枝一定会刮伤她。
它会蹭破她的脸,割花她的肩头,会在她白皙粉嫩的肌肤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她会流血,会受伤。
会流血,会受伤。
魔由心生。
古晋又往苏小米靠近了一步,他已经注意到,苏小米有些不大对劲,她离崖边太近了。
他粗暴地把苏小米往后一拉,在她白皙粉嫩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紫的瘀痕。
血色开始慢慢在修皓眼中凝聚。
古晋又是一挥手,把苏小米狠狠地推向了一旁的树干。
“啪嗒”一声,苏小米微微摇晃了一下,蹲下身子,背后的树干清晰的晕染上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修皓开始沉重地吐息,他的呼吸越来越快,他体内的真气越窜越猛。
只差一步,他只要全神贯注,再使上一点力,就能把全身的真气归位――
可他却拼命把真气往脊中穴上冲,气血逆流,双眸鲜红。
苏小米敏锐地觉察到了周围的异样,气压在迅速变低,空气在骤然变冷。
丛林中吱吱喳喳的雀鸟声在一瞬间绝迹,草丛里来来回回时隐时现的幽绿瞳仁咻地退散。
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
苏小米往后紧靠在树干上,大睁着双眼,全身僵硬。
“别。”
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见一道血红的身影从山崖骤然冲出,“轰隆隆”一声震塌了整座山头。
一声邪佞的长啸响起。宛若龙吟,肆意张狂。
“敢动我的人?敢碰我的东西?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长刀拽地,瞬间迸裂出千百道凛冽的寒芒,似疾风,如骤雨,虎啸龙吟,撼动天地!
古晋离修皓最近,只听得“咯剌剌”一阵骨肉分离的脆响,古晋整个人从身体内部爆裂了开来,斜飞而出,鲜血和内脏淋淋漓漓撒了一地。
古方等人四散而逃,发出凄厉的喊叫往山脚下奔去。
修皓岂容他们逃跑。
狭窄的山道本是为古晋等人引修皓上钩的陷阱,现在却反而成了古方等人的绝境。
修皓手持砍刀,全身染血,只身一人拦在路前。
凡是想从他身边走过的,都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
有想从他头顶的树丛翻越过去的,全都被他拽住双腿,从半空中活生生撕成了截。
血肉横飞,腥风血雨。
天空中乌云密布,慢慢遮住了昏黄的新月。就连月亮,都不忍心看到低下凄绝的场景。
修皓一人一刀,疾似风,快如电,从山道的这一头哗啦啦劈到另一头,所过之处,鲜血狂喷,哀嚎遍地。
他并没有杀死古方等人,只是把他们或是砍去一条胳膊,或是撕裂了一条腿,踩在脚下,用力践踏。
“你看着!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样把你的肠子一根根拖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恶魔在狂笑,天地在震颤,修皓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肆意的屠戮,血腥的残虐。
他边说,脚下用力瞬间踩破了古方的肚腹。
古方双眼圆睁,面容扭曲。
他眼睁睁看着修皓伸手进他的肚腹中,然后,活生生的把他的肠子扯了出来。
古方大睁着血红的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与其说是被修皓杀死,还不如说是被自己凄绝的惨状活活吓死。
有些人意识尚算清醒,注意到在场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就是苏小米。
他们纷纷爬在地上,大声哀嚎着朝苏小米爬去。
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靠近苏小米。
他们身上溅出的血沫沾染了苏小米,他们狰狞的模样吓坏了苏小米。
苏小米捂住嘴巴,大睁着双眼,发出了急促而又惊惶的一声:“啊――”
紧接着,向她爬来的三个人身体瞬间腾空,斜飞而出,发出沉重的钝响,粉身碎骨地撞裂在了山对面的岩石上。
“不……不……不要,别!”
苏小米被吓坏了,面色煞白,全身颤抖,她拼命摇头,冲上前去,紧紧抓住了修皓的胳膊。
“别杀他!别再杀人了,我求求你,别!”
她泪水涟涟,瑟瑟发抖,白皙的胳膊像钳子一样紧紧扣住了修皓的手臂。
然而修皓杀人,从来都不需要动手。
他抬起脚来,狠狠往地上一踏――
“扑哧”一声,他脚下的人立即血肉飞溅,大睁着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警告你。”
山风在呼啦啦的吹,哀嚎声在漫山遍野的回响,纵使山头的人早已死绝,他们的凄绝的喊叫声依旧回荡在山谷,时远时近,绵延不绝。
那真正是亡灵们从地狱最底层发出的惨烈哀嚎。
然而纵使这些声音再过凄绝,纵使周遭的血块残尸再是惨烈,却全都比不上修皓的声音,阴鸷森冷,仿若十八层地狱传来,恶魔的低吟。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寻死,我就把你认识的人,不管是谁,统统像现在这样,杀个干净!”
苏小米是被无边的噩梦惊醒的,梦里四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人,爬在地上,挂在树上,甚至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向她索命。
她满头大汗,剧烈呻吟着清醒了过来。
接着她就看到了修皓的脸,虚弱疲惫,毫无血色,他正靠在她对面的岩壁上,闭目养神。
她往四周看了看,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先前栖身的山洞,在她面前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篝火。
篝火上面香喷喷的烤着一只羊腿。
苏小米兮兮索索地起身,再兮兮索索往前,刚想靠进修皓身边,检查一下他身上是否有伤痕,修皓却突然出手,“啪”的一下把苏小米粉白的小手狠狠打开。
一瞬间,两人俱是一惊。
苏小米望着自己被打红的右手,目光呆滞,说不出话来。
修皓同样望着苏小米被自己打红的右手。
他神情森冷,冰封的瞳仁中迅速划过了一抹血色的狂乱。
只听得“喀嚓”一声清脆的锐响,修皓出手,毫不犹豫一掌拍断了自己的右臂。
苏小米大吃一惊,这便要迎上前去,抓住修皓:“你在干什么?无缘无故,为什要打伤你自己!?”
修皓却往后一缩,迅速避到苏小米三步开外。
“别碰我。”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逼出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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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融为一体
“不然我……”
修皓胸膛起伏,眸若寒冰,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苏小米俯下身去用力吻住。
“好,我记住了,以后,永远都只给你一个人进去。”
苏小米娇滴滴地道,粉白的面颊撒娇一样轻轻磨蹭上了修皓炙热的胸膛。
修皓瞬间噤声,眯起眼来,凛冽的黑眸锋芒毕露地对准了苏小米。
下一个瞬间,他猛地弯腰,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了在他怀中像个撒娇的小兔子一样蜷成一团的苏小米。
都说女人失身前和失身后会有天壤之别,这一点充分体现在了苏小米身上。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她脸色愈发红润了,身子骨愈发娇柔,看人的眼神也愈发妩媚了。
任何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魅惑般成熟诱人的气息。
就好象一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又好像一个鲜红欲滴,急待人采撷的苹果。
娇艳欲滴,鲜红媚人。
山林中的那一夜过后,苏小米每天趴在窗户前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每次,修皓一出门,她就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人活生生从脊椎里抽走了主心骨,非得趴在窗户旁边,眼也不眨地盯着外头看,一直到夜幕降临,修皓匆匆归来,要不就是背上背着苏小米最爱吃的野莓,要不就是手里提着山鸡和鱼鳖。
修皓依旧早出,但是他再也不晚归了。
因为每天,苏小米都会静静地趴在窗前,不管多晚,都一定非等到他回来才肯上床入睡。
而且,她愈来愈粘人了。
如果说以前,她只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时时刻刻跟在修皓身后,那么,她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黏在修皓身上的一块酥糖,长在修皓心口的一块嫩肉,只要一看到修皓,不管她在哪里,正在做些什么,她立刻就会丢下手里的活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黏到他身上去。
就好象今天,修皓刚刚进门,从背后解下箩筐,苏小米就像个小兔子一样窜到了他旁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在他怀里找到一个平时依偎惯了的位置,骨碌一声,没了骨头似的依偎在了修皓炙热的胸怀。
“我跟你讲!你到底会不会轻一点!你看!你看!都是你,把我的腰都抓紫了,还有这里,还有这里,我的手都被你掐红了!你个大猩猩!你知不知道你用的力道这样猛,万一我哪天肚子里有了你的小孩,这么一来,小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掉了!一辈子都没办法落在我肚子里!”
“还有,你今天回来的晚了十分钟。”
“啊!对了!小紫今天早上生了,有两个小小白,一个小小黑色,还有两个花花……”
苏小米嘀嘀咕咕了老半天,修皓非但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而且,四周的温度仿佛又开始渐渐变低了。
苏小米停顿了一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抬起头往顶上看了一眼。
果然,修皓俊颜紧绷,眸若寒冰,那张脸板的,别提有多不耐烦了。
“我……我……”
苏小米“我”了两声,终是敌不过四周骤至的冰寒,耷拉下了小脑袋,没精打采的闭上了嘴。
“上来。”
修皓背对着苏小米,冷冷冰冰道。
苏小米颤了一下,小心翼翼趴上了修皓的后背。
山顶一战,修皓身上多处负伤,肩膀上的肉活生生被瑞森咬掉了一块。
他虽然活着下了山,背苏小米回到了“莫”部族,可却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十天前才刚刚从床上起来。
这十天里,他每天天刚刚蒙蒙亮就会出门,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苏小米弓着腰趴在了修皓背上,不敢贴得他太紧,生怕碰疼了他身上的伤口。
修皓背起苏小米,健步如飞,只听得耳边风声“哗哗”的在吹,四周的景物飞速的在往后退。
修皓竟然背着苏小米回到了穹窿山,又一脚踏进了那个几乎让他丧命,魂归九天的阴冷山坳。
苏小米瞬间紧张了起来,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小手搭在修皓肩上,死命握成了拳。
前尘往事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
遍地的死尸,满山的血海。
最最让她记忆犹新,痛不欲生的就是修皓背着她下山以后,她在他腰背发现了十几道深可入骨的刀伤和咬伤。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会让她夜夜噩梦,无时无刻不回忆起山顶那血腥而又惨佞的一战。
修皓到底为什么要带她回到这里?
不要,别,别再往前走了,她不要再回到穹窿山里去!她不要修皓死,别!
惊惶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上了苏小米的脑海。
她眼儿潮湿,脸蛋煞白,手指紧紧抓着修皓的肩膀,刚想出声让修皓带着她回头――
修皓却慢慢放缓了步子,背着苏小米慢慢跨进了一片她再熟悉不过,鸟语花香的林海。
乍一见林海深处那座小小的木屋,眼泪就像打开了闸的水龙头,“哗”的一下涌出了苏小米的眼眶。
滴滴答答,连绵不绝。
就好象突然有人往她的心口狠狠扎了一刀,又好像她的心突然跌落进了一个甜蜜的糖罐。
苏小米绝没有想到,修皓会把她当天在林海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她更加没有预料到,他身上的伤势刚刚恢复,他每天忙进忙出,早出晚归就在干这个。
他真的按照她先前在草地上画的设计图,为她造了一间别致小巧的木屋。
木屋不大,和她画上的一样,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厅房,一个洗澡的小屋,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
可木屋外面的篱笆却出奇的大,从木屋往外蔓延出去上百步都不止。
一个篱笆里养了鸡鸭,一个篱笆里养着刚刚从丛林里抓回来,还只有苏小米两个手那么大,嗷嗷待哺的小猫小狗。
一个篱笆里养了她那天在湖边看到,疑似母子,一大一小的两头羚羊,还有个篱笆里面种了几棵树,里面挂满了鸟笼,叽叽喳喳都是她最喜欢的红毛雀鸟。
值得吗?
就因为她无心的一句戏言,他大伤初愈,就急匆匆赶进林海为她造出这样美丽宏大的一所庄园。
不值得,不值得。
她要他好,要他平平安安,要他无病无灾。
她不值得他为她付出那么多,真的不值得。
苏小米趴在修皓肩头,嘤嘤呜呜,泣不成声。
豆大的泪水一颗颗从她嫣红的脸颊滑落,滚滚而下渗透进了修皓后肩的皮衣。
“喜欢吗?”
修皓问苏小米。
就算明明是在讨好苏小米,就算他明明是在哄苏小米开心,他的声音也依旧是阴鸷冰寒,凛冽无情。
没有人能触碰到他冰封的外壳下那颗炙烫而又柔软的心。
没有人可以冲破他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的心防,触碰到他心底最深处的真实。
然而这一切于苏小米,却唾手可得。
她只要伸出手,他的心就已经炙烫烫,毫无防备地摆在了她面前。
叫她如何能够抗拒,叫她如何能够拒绝?
“嗯,嗯!喜欢!喜欢!”
苏小米连连点头,趴在修皓背上,泣不成声。
“既然喜欢,那,你不走了?”
修皓沉下声来,咄咄逼人,不容抗拒,连声追问。
“我……”
苏小米最后犹豫了一下,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她的家人,她的父母,她亲戚朋友哭泣痛苦的脸庞在她眼前不停晃动。
紧接着,修皓麦色的手指强而有力地扣住了她的脸庞,逼迫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
仅仅一刹那,苏小米就被修皓冰封的眸底如岩浆般狂涌的炙烫和深情夺去了呼吸,遏止了心跳。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恍恍惚惚,虚无飘渺,仿佛从遥远的外太空传来,仿佛早已不是她自己在用嘴唇说话。
它脱离了她的神智,凌空于她的头脑,坚定不移地回到他道:“恩,我不走了,再也不!”
那一瞬间,似烟花般璀璨,短暂而又耀眼,苏小米不确定,因为这不是修皓脸上会出现的表情。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她好像模模糊糊看到他冲她扬眉轻轻一笑。
就好象万年冰封的湖面微微裂开了一条细痕。晶亮亮一闪,万丈光华,天地璀璨。
下一个瞬间,修皓一脚踢开房门,背着苏小米走进了木屋。
屋子里面就没有外头那么好看了,到处东一块西一块,堆满了圆滚滚的木头疙瘩。
时间紧迫,从修皓伤好,到他搭建好木屋,才过去短短十天,他还没时间打造屋子里的家具摆设。
苏小米骨碌碌从修皓背上爬了下来,圆滚滚的跑进内室,拿起一把修皓显然早就事先为她准备好,小巧的榔头,乒乒乓乓开始在厅房里修起了给小黑小紫,还有他们四个儿女,小白小灰住的篱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夏天了,苏小米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皮衣,可她的小身子还是圆滚滚的,甚至,比冬天穿上好几件裘衣看起来更圆了。
修皓站在后面,远远凝望着苏小米消失进厅房的身影,有短促的火花在他深邃的黑眸一闪而逝,旋即不见,他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斧头,开始大打阔斧的打造起了屋里的家具和床具。
修皓做起事来速度那个快,动作那个利索,十个苏小米堆在一块儿也比不上。
这不,他都已经把床打好,把桌子柜子都凿出了一个雏形了,苏小米那边还在噼里啪啦,叮叮当当,没个结果。
修皓往厅房站在苏小米身边一看――
好家伙,这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是什么?
木条不像木条,篱笆不像篱笆,歪歪斜斜的,好像一条条用木头雕刻出来的水蛇。
修皓抬脚,轻轻在篱笆一端一踩――
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响,苏小米花了整整半天,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篱笆登时散了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你干什么!我搭了老半天,刚刚才搭好的,都怪你!全都怪你!”
苏小米发起火来,腮帮子气得圆鼓鼓的,两个小小的粉拳噼噼啪啪不停敲打在修皓健硕的胸膛。
“连这都不会,笨得要命。”
修皓冷道,不费吹灰之力揪住苏小米的腰带把她提了起来,一股脑堆在了一旁他刚刚凿刻好的木床上。
他自个儿蹲下身来,兮兮索索给苏小米整理起了刚才搭建到一半,被他踢散架的篱笆。
苏小米在修皓背后探头探脑,不停嘀咕。
“那里位置要大一点,是给小白住的,小白现在长得特别肥!”
“不对,不对,这个篱笆要圆一点,不然小紫一家住不下!”
“我看你也不见得比我聪明到哪里去,哼,你插的木头还不是一样歪歪斜斜?”
“我要是也来踩一脚,你的篱笆一样得倒!”
噼里啪啦,叽里呱啦,两人一凑到一起就吵个没完,没一刻消停。
最后,依旧是已修皓的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闭上你的嘴!”来结尾。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往后兮兮索索一下,霎时间没了半点声响。
好不容易忙到半夜,终于消停了,篱笆也搭好了,床也铺好了,苏小米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浸泡在浴桶里擦身的修皓,心口怦怦狂跳,一张俏脸不知不觉就涨了个通红。
哇塞,才一个白天没看到,他的身材怎么比昨天晚上还更好了?
白茫茫的水蒸气中,一个高大健美的男性体魄,正背对着苏小米擦身,那黝黑结实的身躯,线条宛如希腊神话中诸神的雕像,没有一丝赘肉,像极了原始森林中的猛兽,一举一动都彰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与侵略性。
热水洒落,淌下修皓乌黑的发,滑过他宽阔的肩膀,顺着强健的肌理滴落,那有力的背、那结实挺翘的男性臀部――
苏小米不得不猛咽口水,不然她的口水一定会滴下来,掉到床上了!
她视线乱瞟,眼泛桃花地盯住了床对面修皓新给她磨的铜镜。
奇怪,她最近怎么好像变胖了很多?
见到镜子里的自己,苏小米忍不住大皱眉头,小嘴微瘪。
怎么她的脸都圆的鼓起来了?
呀,不好!连她的胳膊都胖起来一圈。
苏小米再往下一看,看到自己微微鼓起,好像中年人轻微啤酒肚的肚子,她顿时耷拉下了整张小脸,没精打采小脑袋瓜焉焉。
怎么,她不过是这两个月吃的东西多了一点,睡的觉懒了一些,怎么她居然变胖了这么多!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变成一个圆滚滚的球了。
修皓上床的时候,苏小米依旧耷拉着小脸,低垂着小脑袋,僵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修皓坐到床边的时候,剑眉微挑,眼中带着一分笑意,却丝毫也没有搭理她,更没有一言半语的安慰和劝解她,转过身去,拉起被褥,往身上一盖,倒头就睡。
深更半夜,一片寂静,只听到苏小米嘤嘤呜呜的啜泣声鬼叫一样回响在空荡荡一片的木屋。
“呜呜,你是不是嫌我胖,不漂亮了,都不理我了!?”
“嘤嘤,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要过就不稀罕了,只喜欢漂亮妞!”
“你给我转过身来!你给我转过身来!”
紧接着,沙沙一阵细响,仿佛真的有人从床上坐起,转了个身又停了下来。
只听得“呜呜……”一阵轻叫,跟着是嘤嘤呜呜的喘息声,再后来,就只剩下了恩恩啊啊,仿如蜜糖一般娇美而又甜腻的呻吟声。
在漆黑无尽的夜里,修皓健壮精悍的身体仿如猛兽,牢牢压制,覆盖着低下娇柔白皙的苏小米。
麦色的大掌紧紧握住了下头白皙柔软的小手,健壮的身躯开始猛烈的进攻,刚刚拼装好的木头大床开始咯吱咯吱不停地震响。
旖旎的夜色中,就只剩下了交缠的喘息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苏小米时不时从唇缝泄漏出来,娇美的呻吟声。
清晨时分,天还只有蒙蒙亮,修皓就出了门,他和修法约好,今天要在神庙碰面。
随着苏小米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久,尘封的壁画往后的部分上面覆盖的砂石开始一块块剥落。
就仿佛在刻印着苏小米住在这里,周边发生的点点滴滴。
原本,只有她住在“咕”部族的那几幅壁画是清晰的,接着就是最后一幅,苏小米用那几块石头打开了时空的隧道,返回了她原本所在的时代。
但随着她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两个月,现在渐渐已经快半年,当中原本被砂石尘封的壁画开始渐渐清晰,上面的砂石一块块剥落了下来,渐渐显示出了苏小米和修皓共同治理“莫”部族,以及后面发生的种种。
正是这往后发生的种种,让修法大为诧异,一大清早就找到了修皓,把他带进了神庙。
“族……族长请看,这是前几天刚刚显露出来的壁画。”
修法战战兢兢,满头大汗,一张俊颜因为过度害怕和震惊,变得苍白。
修皓沉默不语,黑眸深邃,眸若寒冰地紧盯着面前刚刚显露出来的那几幅壁画。
第一副,苏小米和修皓共同治理“莫”部族,教会族人纺织和种植。
第二幅,苏小米和修皓在山上遇险,修皓杀尽了所有在山顶狙击他的人,全身染血地背着苏小米下山。
接着第三幅,修皓压在了苏小米身上,修法看不懂他们俩在做什么,修皓却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副壁画是他和苏小米在山顶的一夜。
修皓伸手往后,“刷”的一声拔出了背后寒光凛冽的大砍刀。
还没等修法弄明白他要干什么,修皓已经“哐”的一刀把壁画上赤裸的苏小米狠狠砍碎。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石末落地的碎响,修法回过头来,想看个究竟,却恰好望进了修皓阴鸷冰寒,狂暴森冷地仿若万年寒冰的黑眸中。
“除了你,还有谁看到过这副画?”
修皓问修法,声音冰冷凛冽无情。
修法颤了一下,战战兢兢回答道:“没……除了我,没人看到过这副画。”
一时间,万籁俱寂,空气沉滞的就连往地上掉一根鱼骨针都能听见。
长时间的沉滞,阴暗的岩洞里只剩下修皓阴鸷森冷,仿若野兽的寒眸在闪闪烁烁。
修法心中狂跳,呼吸急促,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短短一瞬间,他发誓,他看到大族长的手指微微扭曲了一下。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之前有几个得罪过他,看到过他不愿意让他们看到场景的族人就是这样被他活生生挖出了眼睛。
修法全身颤抖大汗淋漓,他几乎以为修皓就要出手,活生生,也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幸而,修皓除了弯曲了一下手指,最终被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在长时间冰冷的沉滞和阴鸷的凝望之后,修法听到修皓阴鸷森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地沉沉响起:“记住,那幅画不存在,你什么也没看见!继续。”
修法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满头大汗胸口怦怦的举起火把,为修皓照亮了接下来的一幅壁画。
两个人的呼吸声都静止了,修法的,以及修皓的。
壁画上面,苏小米的小腹高高隆起,她正满面红晕,一脸幸福地坐在床上抱着肚子。
谁也看不懂这副画是什么意思。
“咕”部族,包括附近所有的部族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所有人都是从部族神庙正中央的子树上结胎衣掉落而生。
因此看到苏小米这副模样,修皓第一个直觉反应便是她得了重病,她肚子里长了什么东西。情况不妙,这东西可能会危及到她的性命。
修皓迅速拧眉,眸若寒冰,眼神凛冽地盯紧了画面上抱着肚子,似乎是幸福,又似乎娇羞,满面红晕的苏小米。
“她……怎么了?”
短短一句话,修皓的嗓音却变换了三四个声调,先开始是沙哑,接着是焦急,最后是几近怒吼出来的狂暴与烦躁。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的肚子会变得这么大?她是不是会死!?你给我说!不说我杀了你!”
修皓怒道,骤然间上前狠狠揪住了修法的衣襟。
那一瞬间,修法注意到,他们向来冷漠淡然,对任何人和事都漠不关心,数十年来从未改变过脸上阴鸷表情的大族长脸庞竟然微微扭曲了。
不,不光是他的脸扭曲了,他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声音也嘶哑了,他揪住他衣襟的右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有一簇熊熊的烈火开始在修皓眼底迸裂,爆裂阴寒,无尽蔓延,仿佛地狱熊熊燃烧的业火,就要从他森冷阴鸷的眼眸中喷射出来,焚烧尽这天地间的一切。
可想而知,要是修法真的说是,修皓一定会立即把他的头拧下来。
不光是修法,甚至整个“莫”部族,乃至于“莫”部族之外的所有部族,这天地间所有活着,还有一口气在的生物,都将被这团浓黑的业火焚烧殆尽。
修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回答修皓道:“不,不是的大族长,您先别着急,请您继续往下看。”
修法说道,重又举起了手中的火把,引着修皓向接下来的壁画望去。
壁画分成了两幅,一幅是苏小米浑身染血,躺在了地上,身下冒出一个鲜血淋漓的肉块,奄奄一息。
另外一幅和最后一幅极像,但又有一点些微的不同。
最后一幅壁画,苏小米身边围着六个祭祀,他们手里拿着六块石头,齐齐对准了岩壁,岩壁上裂开了一条缝,苏小米从缝隙中自由往来,穿梭自如。
而这一幅,苏小米身边却只围绕着三个祭祀,只有三块石头对准了正前方的岩壁,裂开的缝隙并不大,似乎并不能完全容纳苏小米。苏小米站在岩壁旁边,面露痛苦,满头大汗。
可她的肚子却依旧圆鼓鼓的,并没有破裂,她手里握着一样什么东西,似乎是穿过缝隙得来的。
她拧开了那样东西,往嘴里吞进了几颗圆圆的类似药丸的东西。
和第一副壁画迥然不同,在这一幅壁画上,似乎因为有了手里那样东西,苏小米并没有流血,她身下也没有滑出那个血肉模糊的肉块,她依旧平安无恙,并没有奄奄一息。
“什么意思?”
修皓问修法,见壁画上的画面出现了转机,他的脸色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阴鸷,冰封,淡然,毫无表情。
仿佛天地间的万物都了然于心。
“这……修法只是猜的,可能神使中间必须回去一次,拿回一样什么东西,否则她肚子里的肉块就没有办法平安去除,她就会像第一副壁画上画的一样,流血至死。”
“接着说。”
修皓冷道,声音冰寒毫无起伏。
“族长看这副壁画,也许神使回去,并不一定需要六块石头,三块石头就能勉强穿梭于这里和那里,只是……这样裂开的缝隙太小,神使身子骨娇弱,极有可能会受伤。”
修法说完,战战兢兢看着修皓,石洞内又是一片沉滞,死一般的寂静。
“知道了。”
终于,修皓出了身,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岩洞。
修法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这个念头迫使他追在修皓身后问了他一句:“您打算怎么办?族长?”
“我会替她回去。”
修皓渐行渐远,只剩下沙哑的嗓音在微风中悠悠传荡,飘入修法耳中,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可!族长!壁画上画得很清楚,能回去的,只有神使一人,族长,你万万不可这样做,这样是逆天!违背了天意,必遭天谴!”
修法气喘吁吁,急不可耐地追在修皓身后道。
“族长,那天缝隙太小,你跟本就进不去,除了神使,谁也没办法进去,族长,万万不可!你会死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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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有宝宝了
不知不觉,苏小米在这个茹毛饮血,蛮荒不毛的远古社会已经生活了八个月。
有一个谣言开始渐渐在“咕”部族里流传:在山那边的“孟”部族出现了第二个神使,长得和苏小米一般无二。
同样是尖尖的瓜子脸,同样是香香软软的身子骨,同样凹凸有致,一看就不是这里的人。但是,那第二个神使可比“咕”部族的神使厉害多了!
她不仅教会了“孟”部族种植、养殖、纺织和锻造,甚至还会功夫,身手比“孟”部族绝大部分猎手都要好。
听说,就连“孟”部族的族长都在她手下过不了三十招。
不仅如此,好像,这第二个神使长得也比“咕”部族的神使好看。
凡是见过她的人,形容她的时候,无不面泛红潮,心口怦怦。
大家都说她一双特别媚人魂魄的狐狸眼,不管是谁,只要和她那双又深又媚的丹凤眼对上,啧啧,从此以后就得为她舍死忘生,做牛做马!
甚至还有人传说,这第二个神使根本就会摄魂术,把“孟”部族从族长到最底层猎手的魂都勾走了,啥事都听她的,第二个神使根本就已经成为了“孟”部族的第二个族长。
凡此种种,不足一数。
随着石壁上尘封的砂石开始渐渐剥落,神使回到天上需要那几块石头的谣言也已经传遍了各大部族。
听说,第二个神使那里就有一块这样的石头,但是,她把石头隐藏的极好,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把石头藏在了哪儿,没有任何人能找到那块石头。
当然,第二个神使也在搜寻其余石头的下落,幸亏修皓一开始就严密封锁了消息,下令任何人绝不允许把“咕”部族有两块石头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则一定会把那个人切成八块挂到部族外头的木桩上去风干。
在他血腥残暴的镇压下,哪还有不要命的人敢把石头在“咕”部族的事情传到外头去?
因此修皓知道石头在“孟”部族第二神使的手上,“孟”部族第二神使却并不知道石头在修皓手上。
至于苏小米,她就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啦!
自从她决定放弃回家这个念头,她就再也不去想什么壁画,还有什么石头了。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为了不想再勾起自己思乡的情绪,她甚至根本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壁画和石头。
所以,尽管第二神使的出现在“咕”部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苏小米却毫不知情,闻所未闻。
她还有别的,更要紧的事情要烦恼。
那就是,她觉得,她好像怀孕了。
她的大姨妈已经快三个月没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自从苏小米到了“咕”部族,头两个月她的身体似乎还没适应这里严苛的气候和条件,足足闭经了两个月,可第三个月,虽然来得并不多,但她还是陆陆续续流红了。
当然,那个时候苏小米已经知道“咕”部族没有女人,为了避免别人大惊小怪,以为她受伤,她自个儿都用毛皮包着草木灰偷偷处理掉了。
可这三个月不同。
她绝不是身体不适,也没有不适应环境。
她的月经在三个月前就停了。
不仅如此,她的脸蛋也越来越红润,身子骨,特别是小腹,也越来越圆了。
综合以上的种种,仔细一想,苏小米立即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怀孕了。
她肚子里的小孩一定是个男孩!
自从几个月前修皓身体好转,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压着她,那个激烈和狂猛劲儿,就别提了。
一天晚上没有两三次,根本就不算完。
完了也总是死沉死沉地压在她身上,压根懒得挪窝。
在这样剧烈的摇晃,猛烈的撞击,还有沉重的压迫下,这个小孩居然没有掉。
可想而知,他一定和他老爸一样,是个无比强悍而又刚猛的男孩。
苏小米彻底沉浸在了初为人母的甜蜜和温馨中,粉白的俏脸越来越红润,原本略嫌单薄瘦弱的身子骨也愈发圆润了。
她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修皓。
一来,她曾经跟着修皓去神庙看过子树,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就像人参娃娃树一样!一棵子树一次可以结十来个胞衣,胞衣掉下树来,里面的男孩就已经有三四岁了。
跟修皓讲怀孕,他八成压根就无法理解。
二来嘛……
苏小米脸红心跳,在桌子底下不住绞着十根白玉一样光洁细长的手指。
既然最危险的前三个月都没有事,以后自然更不会有事。
万一把这件事告诉修皓,苏小米不知道,修皓会不会从此就不碰她了。
这可千万不要!这里的夜晚这般阴寒死寂,没有修皓炙热的胸膛牢牢靠着她,她根本睡不着。
就算睡着了也一定会被漫无边际,凄绝惨烈的噩梦惊醒。
苏小米虽然每天晚上都在修皓身下嘤嘤呜呜,不要不要,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内心最深处,她有多渴求这个强壮刚猛的男人每晚都狠狠的占满她,每次都强悍的揉碎她。
活了二十三个年头,她终于知道,原来她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是为了遇见他。
和他融为一体,这感觉美好得就像是找到了自己遗失已久的另一半灵魂。
就像分割已久的半圆,终于拼合在了一起,密密契合,融融无间。
不光是身体上的满足,更加充实,圆满的,是她的心,她的灵魂。
所以,虽然苏小米每天晚上都在不要不要,放开我饶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当她看到修皓站到床边开始宽衣解带,看到他宽阔的肩膀,胸口麦色强健的肌理,那有力的背、那结实挺翘的男性臀部――
他那没有一丝赘肉,一举一动都彰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与侵略性的男性身体,她那个口干舌燥,心儿狂跳,就别提了。
不光是男人才贪求身体的契合,性,房事的完美,女人也是一样。
当人们找到自己心目中完美无缺,梦寐以求的另一半,任何人的本性都是一样。只想牢牢抓住那个人,只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融为一体,分分秒秒都不分离。
所以,怀孕三个月,苏小米非但一个字也没告诉修皓,反而缠得他越来越厉害,有好几天晚上,都是她自己主动骑到了修皓腰上去。
可,最近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她和修皓的床上运动太过剧烈了,肚子里的胎儿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就好比今天早上,苏小米明明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坐在桌边切了一个梨,无缘无故的,她的下身居然流血了!
可把她吓坏了,三魂七魄都飞掉了一半!
还好血流得不是很多,很快就止住了,可毕竟给苏小米提了个醒:她再也不能像现在这么胡来了。
纵使她再不愿意,再怎么不情愿,恐怕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修皓,和他分房了。
苏小米想到这里,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她不想!
她就喜欢他每天晚上都紧紧抱着她,每一次都狠狠撞碎她,每一晚都强悍霸道地充满她。
他的强悍和狂猛让她每每都会产生这样一种错觉:他迫切而又猛烈的渴求着她,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她的身体,和她不分彼此,融为一体。
可,再这样下去,宝宝就不行了。
苏小米小脑袋瓜焉焉,眼泪汪汪地抱住了自己的小腹。
在她身旁,是刚刚被她换下来,染了一些淡粉色血液的小裤裤。
苏小米对医学常识也不算一无所知,有些人怀孕初期确实会流血,但很正常,过些日子自己就会好的。
再加上,她虽然没有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修皓,但,自从她发现自己怀了孕,她一直都有在吃补胎,保胎的药,照说不应该啊?
不是说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
可她发现自己怀孕,早都过了三个月,为什么前三个月都没事,反而在她发现自己怀孕,每晚都有克制着,没有缠得修皓太厉害,她却反而出了问题?
是前三个月没来得及发现自己怀孕,没好好调养?还是……
苏小米蓦地一个激灵,就好象有人骤然朝她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她突然想起她十七八岁的时候,邻居家一个做医生的哥哥曾经对她说过,她骨盆太小,将来万一有了小孩,一定要到医院去剖腹产,顺产是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的,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不会吧,难不成那个哥哥真的说中了?
她骨盆太小,所以胎儿没办法好好发育?
她如果想要顺利生下孩子,一定要回到现代?
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小米着起急来,满头大汗,脸儿煞白。
她都已经答应过修皓,不再找石头,不回去了,现在突然又告诉他要回去,他会不会以为她出尔反尔,故意耍着他玩,会不会生气?
会的!他一定会!
而且,到时候跟他根本解释不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怀孕!
正在愁眉不展,心中惴惴,只听得“吱呀”一阵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是修皓回来了!
苏小米赶忙擦干了眼泪,把一旁染血的小裤裤藏了起来,没等修皓进屋,就一骨碌奔到了门口,像个没了骨头的藤蔓,又像个极需要主人安慰和拍抚的小动物,一头扎进了修皓结实温暖的胸怀。
修皓只低头略略瞥了一眼苏小米,就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自从他和苏小米睡在了一张床上,不,确切的说,是自从苏小米和他有了那样的关系,她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变成了他的人,苏小米每天看到他都是这个样子。
早上起来做完了家务,就一个人傻乎乎的撑着下巴看窗口,等他回来。
等他一回来,她马上就像个兔子一样蹦过来钻进他怀里,再也不肯动了。
除了修皓,没有人知道,神使,天神,那都只是外人对她的称呼。
骨子里,她不过是个再胆小不过,粘人爱哭的小女人。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有修皓在,她可以不必勉强自己去做什么神使天神。
她可以依旧,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继续做一个爱哭胆小的小女人。
有修皓在,苏小米便不需要变成神。
因为早就对她的粘人劲儿和撒娇劲儿习以为常,修皓任由苏小米像个圆圆小小的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胸口,他抱起她,在进厨房的时候顺手把今天刚打到的猎物挂在了铁钩上。
今天晚上吃的是野菜蘑菇炖肉,直接放在锅子里煮,因此厨房里并没有冒出很大的油烟。
苏小米小脸晕红地挂在修皓胸口,时不时吸一吸鼻子,往下“咕咚”一声咽下口口水。
粉白的小手悄悄往前,牢牢攥住了修皓结实强健的后腰。
圆润的小脸儿慢慢往前蹭,在修皓钢铁般坚硬炙烫的胸口来回摩挲,留恋不已。
那模样,真的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抱在手上,拼命撒娇的小奶猫。
修皓在煮烫的间隙抽空抬手摸了摸苏小米毛绒绒的小脑袋。
苏小米立即小脸晕红,一脸陶醉,兮兮索索在修皓刚硬的胸膛摩挲了起来。
幽暗的黑眸迅速窜过一丝火花,表面却不动声色,修皓一只手抱着苏小米,一只手端着汤锅,没有进厅房,而是直接把苏小米抱进了卧房。
粉白的小身子瑟缩了一下,红红的嘴唇立即嘟了起来,就在修皓宽厚的大手即将穿透苏小米单薄的衣服下摆,激情地抚摸上她白皙娇软的身子的那一刹,苏小米往后缩回了一直圈在修皓后腰,粉白的小手。
小手牢牢按住了在自己柔软的胸脯前不停摩挲,麦色结实的大手。
“不……不行。”
苏小米耷拉着小脑袋,声音弱弱地道。
“哦。”
修皓随口应道,可显然并没有把苏小米的话放在心上。
麦色的大手又换了个位置,往下兮兮索索摸索上了苏小米白皙微凸的小腹。
苏小米嘤咛一声,大大的桃花眼瞬间笼上一层迷茫的水雾。
她差一点就克制不住,再一次瘫软在了修皓结实刚硬的胸膛。
幸而孩子这两个字牢牢牵制住了她的神经,控制着她,指使着她,迫使她勉强压下了全身乱窜的炙烫欲火,脸儿通红,眼神潮湿地抓起修皓麦色的大手,轻轻抚摸上了自己微凸的小腹。
“我跟你讲,我……”
苏小米有些害怕,她敏锐的意识到,当她把修皓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当修皓的掌心接触到她小腹里微凸的硬块,短短一瞬间,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就好象暴风雨的前奏。
是修皓发怒的前兆。
苏小米更加害怕,又增添了几分无措,修皓幽冷的瞳仁太黑太深,每一次,当她望着他冰封凛冽,深不见底的黑眸,都会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全身的衣服都被扒光,心底最深处隐藏的秘密都被挖出来的错觉。
糟了,苏小米战战兢兢的想。
他一定已经看破她想跟他说什么了。
接下来,他一定会发怒,一定会骂她出尔反尔,明明说了不回去,现在又改口要回去。
他一定不会相信她肚子里面有小孩。
苏小米脸儿煞白,雪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拼命在脑海中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让修皓明白,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小孩。
她把修皓麦色的大手紧紧按在自己微凸的小腹,试探性开口,声音弱弱地道:“你……你有没有觉得我肚子最近鼓起来了,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苏小米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修皓整个都僵硬了起来,全身紧绷,眼神冰凝,轻放在苏小米小腹的右手慢慢握成了拳。
他没有说话。
苏小米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又再接再励说了下去:“是……是这个样子的,我肚子里面有了你的小孩。”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索性一口气把话说了下去:“我不能待在这儿,我得回家!医生说过,我的骨盆太小,我不能顺产,只能剖腹产,我……我要是待在这里,我的小孩就会生不出来!”
苏小米说罢,抬起脸来,眼泪汪汪,充满希冀地望住了修皓。
修皓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短短一瞬间,震惊,错愕,僵硬,呆滞,千丝万缕种感情划过了他向来冰封,像南极大陆上的冰山一样寒冷严酷的脸。
有不知名的火花在他幽暗的眸底划过。
“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小孩?什么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修皓方才抬起头来,神情莫测,说话的声音就像收音机的调频,短短一句话,沙哑、停顿,质疑、错愕,不知变换了多少个频率。
他黑眸深邃,冰封的眸底爆裂着某种犹如火山喷发般激烈狂乱的情绪,犀利的黑眸迫切地紧盯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被修皓眼中的狂热,他突然间紧紧绷住,因为拼命控制着自己心底躁热迸发的情绪,甚至变得有些扭曲的脸色吓住,赶忙低下了小脸,不敢再去看他。
“就……就是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长大变成的小孩……”
“肉?这肉掉了,你会不会死?”
“瞎……瞎讲!你才会死!就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掉下来,长大以后,叫你爸爸,叫我妈妈,他血管里流着你的血,不过,身上的肉是我的。”
苏小米不知道该怎样和修皓解释基因遗传,只好胡编乱造,反正意思差不多,他能听懂就行了。
修皓突然间噤了声,他眼光灼灼,冰封的眸底好像熊熊燃烧着两团激狂的火焰,深邃专注地紧盯住了苏小米。
“就是说,它是我和你的孩子?不是像子树上那样,是结胞衣掉下来的?”
苏小米连连点头,小脸微红:“恩,就是你,加上我,你的血,再加上我的肉,变成的小孩。”
“掉了这块肉,你真的会没事?”
“你……你的马不是也会生小马驹?难道那些母马每次都有事?”
“你的意思是,你就跟那些母马一样,肚子里怀了我的种?”
“你……你才是母马!”
苏小米越说越脸红,小身子逐渐瘫软下来,柔柔依偎进了修皓炙热温暖的胸膛。
却被修皓一把抓住下巴,被迫仰起头来,目光灼灼牢牢盯住。
“你肚子里面有了我的种。”
话音斩钉截铁,是确认而非疑问。
苏小米小脸通红,眼神乱瞟,不敢看修皓的脸。
那眼神太深,太过炙烫,几乎要烧穿了她,把她从头到脚都化为了一滩柔柔的春水。
“除了你还有谁……谁的种……”
苏小米弱弱地道,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就好象蚊子叫,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它也会像那些小马崽子一样,有我的眼睛,有你的鼻子?”
“你……你才是马崽子!”
“我知道了。”
咦?他知道什么啦?
对了,她和他提正事儿,他还没回答她哪!
他到底同不同意让她回家啊?
她肚子里面怀的,可是他的种!
不回家,可是会流血难产,一尸两命的。
苏小米小脸通红,因为修皓结实的臂弯牢牢圈着她的腰,心口噗通噗通开始狂跳,身子骨愈发酥软,不知不觉老毛病又开始犯了,又撒起娇来。
“我跟你讲,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总是要回去的!”
“还有,他是的你种,你是他爹,你理应保护他!”
“你得带着我去找石头。”
“我告诉你,怀孕的人不能生气,不能受累,还要每天晚上都有人按摩腰背,对了,你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还得搂着我,给我哼歌讲故事!”
“还要吃得好,睡得好!”
“要……”
苏小米也不管修皓有没有在听,嘀嘀咕咕,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
她说的那些,哪里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她从没当过妈,对此一窍不通,哪里知道做些什么会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好?
她说的,都是她自己想要修皓对她做,可她平时又不敢说出来的。
这里的人都会唱山歌,可是她从来没有听到修皓唱过。
他的嗓子那么好,低沉沙哑,像极了悠扬动听的大提琴,要是他能给她唱首山歌,一定美死了,说不定比那个什么格莱美还好听!
苏小米这才嘀嘀咕咕,小脸羞红地像修皓要求了一大堆。
她兀自沉浸在初为人母,不,更确切的说,是可以肆意向修皓撒娇提各种要求的美妙中,压根没觉察到,修皓跟她讲完话,一只手虽然依旧牢牢圈着她的腰,可另一只手,早已伸进了床头的柜子里,翻箱倒柜开始收拾起了衣服和行装。
等苏小米反应过来,修皓居然收拾起了个包袱,弯下腰开始穿鞋,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禁不住瞪大了双眼,见了鬼一般,一脸不可思议地盯住了修皓。
“我刚刚才跟你讲,我有了你的小孩!”
苏小米拔高了嗓音,因为生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我听到了。”
修皓漫不经心地道,走过墙边拔下挂在武器架上,银光凛冽的大砍刀,刷的一声把砍刀别在了自己的后背。
“有小孩的人是需要人照顾的!不能生气更不能发怒!”
“修法会替我好好照顾你,如果他敢惹你生气,回头我把他的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要你陪着我,这几个月都好好照顾我,跟我一起等咱们的小孩出生,你有没有听懂!”
苏小米气坏了,眼眶通红小脸煞白。整个小身子都开始摇摇晃晃。
“不可能。”
修皓冷冷冰冰,斩钉截铁地道。
他话音刚落,旋即起身,推开房门大跨步走了出去。
余下苏小米一人站在门口,腮帮子气得鼓鼓,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你要去哪儿?你要是敢走,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与你无关,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
“你这只猪!”
“碰”的一声,房门被苏小米狠狠关上,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飞了树林里的一群雀鸟,喳喳叫着飞过了天上,经过“莫”,不,现在应该是“咕”部族的时候,又噼里啪啦往下掉下了一堆羽毛和鸟粪。
修皓一走了之,不知去向,彻底解脱了,可害苦了被他硬逼着照顾苏小米,对待孕妇毫无经验的修法。
怀孕的人本来就易怒,情绪多变,找不到修皓,苏小米便把一肚子的火都发在了修法身上。
“你说!他是不是个猪!我都告诉他我有小孩了,不能留在这里,必须找到石头,赶紧回去,他理都不理我!”
“他到底有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急着去办!”
“就不能等等!等我把他的小孩平安生下来!”
“呜呜,他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他一定是变心了!你们男人全都这样!到了手就不稀罕了,全都只喜欢漂亮妞!”
“嘤嘤,他一定是嫌我胖了,不好看了,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吵得修法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每天都望天流泪,苦不堪言。
大族长临走前警告过他,绝不许把他去了“孟”部族找石头的事情告诉苏小米,借给修法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事儿和苏小米说。
可上天,谁来救救他?再这样下去,他的耳朵就得被神使给吵聋了!
正在迎风流泪,无计可施,却突然听到墙角兮兮索索一阵响,有两个猎手打猎回来,蹲坐在墙角,嘀嘀咕咕开始讨论起了“孟”部族最近新出现的第二神使。
“对了,你听说了没有?听说第二神使也在找咱们族长有的那几块石头。”
“嘘,小声点儿,这话可千万不能让神使听见,当心大族长砍了你的头!”
有了!
修法突然灵光乍现,使劲拍了拍脑袋。
把神使带到这儿来不就成了?
只要不是他把事情告诉的苏小米,他才不管其余的倒霉蛋儿会被大族长如何惩治。
让苏小米从这几个猎手的谈话中亲耳听到,第三块石头在“孟”部族。
这样,她自然就会亲自跑到“孟”部族去找修皓。
如此一来,他就解脱了!这个麻烦就可以扔还给大族长了!
对!就这么办,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至于苏小米肚子里那个种嘛……
壁画上面画得清清楚楚,在来年一月她临盆之前,不管她再怎么蹦,再怎么跳,甚至站在高坡上俯冲下去,那个种也是不会掉的。
自然没有人会去关心她肚子里的种了。
再这么说,那个种也有大族长一半的血,必定是强悍无匹,生命力旺盛顽强之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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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有小毛头abcdefg的哈哈。
大家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文主线并不是感情纠葛,而是男强保护史。so,应该会生一大堆小萝卜头的,只要修皓和苏小米在一起,保护史永远都可以有萌点。
这就是我以后要转的文风类型,感情发展史太腻歪,男强保护史才写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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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遇到初恋男友(生日求票XD~)
多日的相处,修法果然把苏小米的性格脾气摸了个通透。
这不,他才刚刚把苏小米引到窗户旁边,让她听到窗户底下那两个猎手的谈话,苏小米转头就跑进内室收拾起了行囊。
等到她包袱款款,身上裹得圆滚滚,像个肉包一样出来抓住了修法的右手,修法全身一阵哆嗦,如遭雷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修法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果然,苏小米牢牢握住了修法的手,仰起头来,满脸期盼地对他道:“咱们走吧!”
“轰!”修法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他眼前发黑,头晕目眩,目瞪口呆怔愣了老半天,方才面如死灰地问苏小米:“走……你要我跟你走?”
苏小米理所当然地道:“是啊,我又不认识去孟部族的路,快一点!对了,你要不要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啊?”
修法只觉得自己心里“哗啦啦”一阵寒风刮过,他忍不住仰起了头,不过这一次不是望天流泪,而是默默在内心流起了宽面条泪。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神使根本就不认识去“孟”部族的路!
如果他冒冒失失,不管三七二十一放神使一个人上路,万一神使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大族长还是一样会砍了他的脑袋。
可是他把神使带去“孟”部族,大族长依然会砍了他的脑袋。
苍天啊!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派来这样两个麻烦透顶的人来折磨他!?
他不想活了!
“孟”部族这几日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部族里一到了晚上,处处都点满了篝火,烤肉架子上到处摆满了羊肉、牛肉、兔子肉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一切还要从半个月前,神使和族长外出狩猎,捡了个昏倒在路边的男人说起。
那个男人头撞到了路边的岩石上,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也压根不记得自己是哪个部族的人了。
神使和族长便收留了他。
三天前,族长见男人身手不错,便带了他一同出猎。
这次的狩猎是“孟”部族有史以来最满载而归,打到的猎物最为丰盛的一次。
那个被族长和神使在半路上捡到的男人出刀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他的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居然一人一刀,单枪匹马就闯进野猪林杀死了两头常年居住在林子里的黑熊!
原本,“孟”部族的猎手顾忌野猪林里有黑熊,很少去那里打猎,现在可好了,黑熊都被这个捡来的男人杀死了,他们可以放心大胆进野猪林打猎了。
林子里不光有野猪的巢穴,还有羚羊,野牛,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猎物。
“孟”部族的祭祀和猎手们都交口相传,一定是神使给他们带来了福祉,上天恩赐,把这个力大无穷,强悍勇猛,天神一般的男人降临到了他们部族。
而且,因为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这个男人十分木讷,平时很少说话,不管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呆呆的样子。
明明是他领头消灭了野猪林里的黑熊,可族长分给他的肉最少,他也毫无怨言,一声不吭。
大家都说这个男人脑子撞坏了,是个傻子。
族长本来十分忌惮他,生怕他夺走了自己的族长之位,可这个男人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野心。
不仅如此,因为是族长和神使一起捡到了他,他似乎还有某种雏鸟情节,对族长和神使言听计从,无有不尊。
渐渐的,“孟”部族的族长,孟忧也就放下了对这个陌生男人的戒心,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心腹留在了身边。
孟忧给这个男人取名“二子”,因为他是他在部族里第二个最信任,能力最强的手下。
“神使!神使!”
一个枯瘦矮小的男人穿越部族,经过河边,踩上河滩旁边浅浅的鹅卵石,踩着水一路狂奔到了一座建在水面上,十分别致小巧的竹屋。
屋子里面,一个身姿高挑,背影绰约的女子正面对着铜镜,拿着把木梳缓缓梳头。
竹屋的墙壁上到处都挂满了武器和弓箭,甚至还装饰着几个极为狰狞的熊头,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神使!神使,大祭司他们让你过去,他们说田里生了虫子,好多稻谷都被虫子蛀空了!”
干瘦的男人没有敲门,他行色匆匆,满头大汗,直接闯进了女子的卧室。
女子面色不变,依旧对着铜镜缓缓整理着脸上的妆容,仿佛对别人随随便便闯进她的房间早就见怪不怪。
“知道了,一会我跟你去看看。”
女主缓缓回过头来,云鬓轻摇,容颜美艳。
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棉布的短袄,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蜂腰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绸缎,脸上没有化任何妆――当然,这里也没有这个条件,只是简略的修了修眉,稍许扑了一点花粉。
却当真如传言中一般,气质出尘,超凡脱俗。
她行走的时候,裙摆微摇,就仿佛出水芙蓉,刚刚下凡的谪仙,那份飘逸,那绝美的神韵,足以让任何见到她的男人醉心。
枯瘦的男人站在一旁,偷偷看了女子两眼,再是两眼,蜡黄的脸上不自觉浮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秦帧人去哪儿了?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
女子问干瘦男子,男子连忙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回答女子道:“神仆一上午就拉着二子去比试身手了,现在大约是进了林子,有弟兄们在看着,神仆绝不会有事!”
男人信誓旦旦,就差拍起胸脯和女子保证了。
“哦。”女子面色不变,轻轻吟哦了一声:“不是早就告诉他别老是去欺负二子?怪可怜的,伤到了脑子。”
“没事儿!二子他强健得很!神使难道不知道?今天一大清早二子就跟大族长出了门,打回来好几十头野猪,这三天,全族的肉食都不愁了!”
女子从来没有和男子说过那么多话,男子显得有些兴奋,就像个打开的话匣子,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孟忧又把二子带出去打猎了?我记得二子身上的伤还没全好。”
闻言,女子秀眉微拧,绝美的脸庞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忧虑。
“这个,麻烦你帮我带给二子,告诉他抹在伤口可以止痛。”
半晌,女子回过身去,在梳妆台底下的抽屉里一阵翻找,找出一个细白的瓷瓶,递给了干瘦的男人。
男人微微一怔,蜡黄的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丝错愕。
自从神使到了这里,她虽然教他们种植、养殖、灌溉、锻造,也对他们和颜悦色,没有摆任何的架子,可,她还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什么人哪!
干瘦男人拧了拧眉,脑中迅速闪过二子高大英武的身材,还有他那张英俊邪魅,宛若天神下凡的脸。
瘦高个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聪明的没有再问,把女子给他的药瓶揣在了兜里,喏喏而去。
女子正是各部族交口相传,谣传中的第二神使,秦蓉,而她刚才提到的秦帧则是她亲弟弟,也就是这里人们口中的神仆。
去年十二月,秦蓉秦帧和好几个朋友相约,一同爬黄山,不慎遇到狂风,从半山腰被刮了下来,醒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远古落后,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
不同于苏小米,她比秦蓉他们幸运得多,直接被修皓捡了回去。秦蓉和秦帧被困在山谷里整整三个月,最近才被路过山谷采集的孟忧救了上来。
刚开始,孟忧也把秦蓉当成了某种不知名的兽类,差点把她煮了吃了。
然而秦蓉不是苏小米,她是警校毕业的,在局子里是出了名,身手和枪法都数一数二的霹雳霸王花。
秦蓉被孟忧找到的时候,腰里还佩戴着手枪。
孟忧没两下就被秦蓉撂倒了,差一点就被秦蓉拿枪爆了头,幸亏“孟”部族的大祭司,孟番及时出现。
孟番仔细打量了一番秦蓉,立即意识到秦蓉就是上古壁画里传说中的神使。
孟忧和孟番便把秦蓉带回了“孟”部族。
接着,秦蓉便教会了“孟”部族的猎手们种植、养殖、纺织和锻造。
各部族间谣传,出现了两个神使,一个是秦蓉,另一个,则是远在“咕”部族,比秦蓉先到的苏小米。
秦蓉早就想去“咕”部族会会苏小米,搞不好苏小米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各部族的谣传和流言,把苏小米形容的绘声绘色,什么瓜子脸啦,细胳膊细腿啦,前凸后翘啦,一看就不是这里人,口音也和这里人不一样啦。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告诉秦蓉,苏小米也教会了“咕”部族的猎手种植、养殖、纺织锻造等等不是这里,这个时代所能有的技术。
秦蓉对苏小米大感兴趣,只可惜“孟”部族的猎手们总是拖着她,不肯放她走。
秦蓉也需要时间来学会这里的语言,了解这里的地貌和状况,便顺势留了下来,又顺便教会了他们一些现代知识。
谣言猛如虎,在谣传中,苏小米的身边总是伴随着一个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长着三头六臂的恐怖怪物。
那便是“咕”部族的族长修皓。
听说修皓把苏小米关押在了“咕”部族,平时根本不允许她跨出部族一部。
还有人说,修皓根本不是人,而是从天而降的猛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煞神,他面目狰狞,身姿雄壮,单枪匹马,仅凭一个人,轻而易举就扫平了周遭十几个小部族,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就把“咕”部族的地盘整整扩大了十几倍!
凡此种种,不足一数。
谣言这种东西,往往传到第二个人耳朵里,已经不是先前第一个版本,传到二十,二百个人耳朵里,更是比第一个扭曲不实了千百倍。
因此谣言传到了秦蓉耳朵里,就成了这个样子:修皓奇丑无比,力大无穷,残暴嗜血,是个怪物。
秦蓉不禁十分同情苏小米。
要是有可能,将来她万一遇到了苏小米,要是苏小米真是和她从一个地方穿过来的,说不定她可以把她救出来,和她一块儿回家。
秦蓉毕竟太寂寞,在“孟”部族根本找不到一个说的上话的人,所有人见到她都是连称神使,倒头便拜,因此秦蓉在内心深处,颇有几分期盼见到苏小米。
说不定她两能说上话,说不定苏小米也和她一样,是出了意外才掉到了这里。
说不定她们两人能互相扶持,共同找到办法回家。
正在胡思乱想,微微叹气,见秦蓉长时间都不出木屋,“孟”部族的大祭司孟番可等不及了,他亲自上门造访了秦蓉。
“神使,咱们的人还在稻田里等您,神使,您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孟番点头哈腰,站在秦蓉门口恭恭敬敬等着。
秦蓉洗了把脸,跟着孟番出了门:“好,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
修法此刻真正是苦不堪言!
他终于明白了,族长的耐性有多好,忍耐力有多强,怪不得他花了短短几年就学成了别人几十年都学不成的一流刀法。
苏小米实在是太磨蹭,太麻烦了。
从“咕”部族到“孟”部族,走得快一点,只需要短短五六天,就是再慢,十来天左右也应该到了。
可是修法带着苏小米,已经足足在路上走了十二天!
十二天!差不多两个星期!他们还在半路上墨迹,“孟”部族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不,一路上走走停停,苏小米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片盛开的花海,又忍不住偏离了道路,兮兮索索一头扎了进去。
修法哪里会明白,对他而言,再平常普通不过的景色,在现代人苏小米看来,全部都是前所未见,美不胜收的奇景。
就好象树林正前方的这片花海,到处都是蝴蝶和蜜蜂在随风飘舞,还有小小的蜂鸟在花丛中飞动。
不仅如此,花海底下还有兔子,有刺猬,有许许多多,苏小米最喜欢,一看到就脚软,再也走不动的小动物。
苏小米一头扎进了花海,时不时俯下身来,从身边摘下一朵红红紫紫的花儿,又或者索性蹲下身子,抬起粉白的小手,轻轻抚摸经过自己身边的兔子。
大约是感受到了苏小米弱得不能再弱,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气息,兔子见了她也不躲,该吃草的继续吃草,该蹦达的继续蹦达。
就这么磨磨蹭蹭,慢慢吞吞,不经意间,苏小米就和外出打猎的秦帧走到了一条道上。
苏小米没有料到,秦帧也没有料到,昔日的好友居然会在这里,在这个蛮荒之地,在这个远古部族,在这片百花齐放的鲜艳花海遇上。
“拿去,好好收着,这可是神使特意吩咐我送来给你的,是上好的疗伤药!”
瘦高个儿冷道,一脸不屑地把手里白色的瓷瓶扔给了木屋里一脸木讷,一声不吭的高壮男人。
立即有其余猎手围住了瘦高个儿,一脸惊奇,嘀嘀咕咕。
“什么?神使居然会派你送药来给这小子?你不是听错了吧?会不会,神使其实是要你送药来给别人?比方说是我?”
“是啊是啊,这小子又呆又傻,根本是撞坏了脑子,你就是把药给了他,他也不知道怎么用!”
瘦高个儿被众人追问得不厌其烦,顺手把药瓶扔在了地上:“我没听错,神使就是让我把药给他的。”
瘦高个儿说罢,转身就走,似乎一时半刻也无法忍受呆在这个漆黑潮湿的屋子里。
真是个傻子,天黑了也不知道点油灯,屋子里明明都那么脏,那么臭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真是白白浪费了他那张脸!
瘦高个儿走了,其余人等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屋子里的二子。
有人弯腰把地上的瓷瓶捡了起来,往身上擦了擦,顺手把瓷瓶收进了自己怀里。
“这么好的东西,给这傻小子用,浪费!”
立即有人附和他:“就是,反正神使就是对他再好,他也不知道感激。”
“这小子,自从到了这里,还从没开口和任何人说句话呢!你们看他的眼睛,就跟外头的野狼崽子一样,我看他也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亏得族长好心,愿意收留他,换做是我,一早就把这个傻子赶出部族了!”
叽叽咕咕,噼里啪啦,一干人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嫉妒神使给了二子药,当热,他们更有可能是嫉妒二子那张刀刻斧凿,英俊邪魅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脸。
“这是给你的,吃吧!”
有人往地上丢了块生猪肉,一脚踢到了二子脚边。
二子却纹丝不动,更加一语不发,依旧沉默地坐在床前,看起来,好像在闭目调息。
一个平素最妒恨,嫉妒二子那张脸的猎手走上前去,伸出手狠狠推了二子一把:“喂,小子,耳朵聋了?叫你吃你是不是……”
男人说到这里,突然全身一颤,后背上寒毛骤然间齐刷刷倒立了起来。
二子刷的睁眼,犀利的黑眸锋芒毕露地盯住了男人。
那是怎样的眼神?寒如冰,阴如狼,深如夜,狠如蛇。
不需要一言半语,男人已经被从二子身上迸发出的惊人戾气骇得蹭蹭蹭连退三步,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木屋。
另一边,修法早就被苏小米磨磨蹭蹭,堪比乌龟爬的行进速度折磨得不厌其烦,头晕脑胀了。
再往前走几百步就到“孟”部族了,明明还有几百步就到“孟”部族了,苏小米偏偏又在半当中停了下来,说是要到林子里去小解。
这个祖宗!一天起码要小解十几次,修法都快要给她跪下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孟”部族,赶紧把这个麻烦丢还给修皓。
至于他自己会怎么样,脑袋会不会搬家,他都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他真的一是片刻也受不了再继续在这里拖拉下去了!
对了。
修法灵机一动,前面不远处就是“孟”部族了,反正离得那么近,神使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况且,这里已经隐隐约约看得到“孟”部族了。
不如他先进去,一会神使找不到他,心里着急,自然就会加快速度,也就不会再在半路上磨磨蹭蹭了。
好,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修法拔腿就跑,一声不吭就背着苏小米偷偷溜走了。
修法嫌苏小米走得慢,其实这事儿真的怪不得苏小米。
苏小米是有意走慢的,倒不是因为真心被林子里美不胜收的风景吸引了,她还顾忌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好像,是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孕妇不能过量运动,她记不清了。
总之,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胎位不稳了,前些天都流血了,她压根不敢走得快,怕万一自己运动过量,真的害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
可她又没办法跟修法说,修法和修皓一样,压根不懂得什么叫怀孕。
跟他们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苏小米这才一路要不借口进林子看看,要不借口去小解,不断找理由停下休息。
哪里知道这么一来却真正惹恼了修法,竟然不耐烦的抛下她一个人先走了。
当然,修法也不是真的抛下苏小米不管了,他怕就这么冒冒失失带着苏小米进“孟”部族,会引起“孟”部族的人围攻,说不定“孟”部族那个神使根本不希望有第二个神使出现,跟她抢风头。
修法这才一个人先去,打算探探风声,万一情况不妙,他还得赶紧把苏小米带回去。
苏小米还不知道修法已经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了。
她当然没有在小解,而是坐在草地里,两只手抱着肚子,满脸红晕,语调温柔地在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宝宝,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宝宝,你开不开心?不知道爸爸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宝宝,妈妈想爸爸了。”
苏小米低声喃呢着,初为人母的幸福使她粉白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愈发迷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母性魅力。
如果说秦蓉是玫瑰,浑身带刺,高傲而又难以采撷,苏小米毫无疑问就是盛放的白百合,纯洁而又轻盈,让人不由自主就想捧在手心里,尽心呵护。
谣言毕竟只是谣言,真的把苏小米和秦蓉摆在一起,两个完全气质不同的人,还真的很难分出高下来。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喜欢秦蓉的人八成看不上苏小米,看得上苏小米的人也八成会对秦蓉傲人,却又刺人的美艳感到不适。
一个是冰河,一个是夏日里盛放着荷花的温暖池塘,两者根本毫无共同之处,没有一丝半点相同的魅力。
也因此,被秦蓉美貌迷住的人才会到处谣传苏小米及不上秦蓉。
苏小米正在喃喃自语,不停抚摸着自己日渐微凸的小腹,身后却骤然传来了一个似曾相识,让苏小米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的嗓音。
“苏小米,是你?”
苏小米颤了一下,疑惑不解地往后看去,接着她吃惊得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怎么样也没办法合拢了。
“秦帧?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俱是大吃一惊,绝没有想到会在千万年以前,这个茹毛饮血的蛮荒世界碰面。
意识到面前的人果真是苏小米,隐藏在树丛深处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脸上诧异吃惊的神情丝毫不逊苏小米。
“苏小米,真的是你?”
秦帧太过吃惊,连声音都开始发颤,接着他兴奋地满面通红,大跨步上前紧紧拥抱住了苏小米。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我听他们说,附近的部族还有第二个神使,居然会是你!实在……实在……”
秦帧兴奋过了头,老毛病又开始犯了,脸红脖子粗,眼看哮喘又要发作了。
苏小米赶忙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给秦帧拍抚起了后背。
“秦帧,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小米认识秦帧,不,不光是认识,他们两之间还有一段很长,很奇妙的渊源。
苏小米小学,中学,大学,甚至就连毕业找到了工作,都恰好和秦帧分到了一块儿。
实在是机缘巧合,凑巧得不能再凑巧,有缘的不能再有缘。
在原先的世界,苏小米有很多次都听到自己的爸妈背着她在卧房里偷偷念叨,秦帧一定是故意和苏小米选择了相同的学校和单位,说不定他从小就开始暗恋苏小米,将来苏小米一定会嫁给秦帧。
有那么一阵子,就连苏小米本人都几乎这么认为了。
她会和秦帧在一起,只要秦帧和她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一定会开开心心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可惜就在苏小米在单位实习的第二年,事情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秦帧喜欢上了公司里的一个女同事,每天鲜花早点礼物不断,甚至好多次,明明迎面碰上了苏小米,也都只当没看到。
苏小米这段懵懂的初恋也就无疾而终,连开始都没有,就直奔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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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爱火熊熊(完整版见作者有话说)
他乡遇故人,苏小米心里那股惊喜劲儿,就别提了。
只不过,如今她对秦帧,早就没有了从前似有若无,懵懂的爱意,剩下的,只有纯粹多年相交的友情,还有一点淡淡的温情。
“秦帧,你怎么也掉到这儿来了!?”
苏小米惊奇万分,瞪大了双眼,拉着秦帧的手不停追问。
“我……我听说你在黄山出了意外,掉下了山,就想去黄山找找看,没想到却被一阵山风刮下来山,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这儿,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秦帧全身颤抖,双目含泪,紧紧握着苏小米的双手,那激动万分,欣喜若狂的样子,就别提了。
反倒把苏小米搞得有些不大自在了,瞧他那副欣喜若狂,情不自禁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她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呢!
苏小米不动声色,悄悄往后缩回了被秦帧牢牢握住的双手。
秦帧微微一怔,面色有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颤抖,失魂落魄地望着苏小米:“小米,你……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当初有一阵子追过marry?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对不起,小米,是我糊涂,我的眼睛被鸟屎糊住了。听说你出了意外,我的感觉就好象是晴天霹雳,就好象天地都倒了个个儿,我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我心底,我一直都深深喜欢……不,我爱你!苏小米!我不是因为偶然才会一直和你凑在一起,是我潜意识里一直在追着你!可我太傻了,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你出了事……苏小米,我知道你也一直是对我有心,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一回,我一定不会再辜负,绝不会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秦帧说道,因为过于激动,又闹了个脸红脖子粗,胸口急促起伏着,一副哮喘病即将发作的样子。
倒颇有几分可怜。
只是除了可怜,苏小米对于他,已是没有半分多余的感觉了。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秦帧狂追marry,她也不会心情郁闷找朋友们去爬山。
如果她没有从半山腰掉下去,她就不会遇见修皓。
如果她没有遇见修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这样一种男人,强悍刚猛纵横天地,就好像一个璀璨生辉的发光体,彻底充斥了她的眼,她的心,让她变得一叶蔽目,除了他,除了深深的仰慕他,除了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再也没办法接受别的男人,甚至也没办法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更不要说,修皓三番四次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她。
遇到了修皓,苏小米才明白,原来她骨子里渴求,生命中最需要的,就是这样能够深深让她为之折服,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仰视,心甘情愿追随左右的男人。
一个顶天立地,翱翔世间的强者。
一头无可匹敌,强悍刚猛的雄鹰。
因此虽然秦帧言辞恳求,双目含泪,苏小米对他也只能是同情,再也无法生出一丝半点其余的感情。
“对不起。”苏小米略带着点同情,对秦帧连连摇头:“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我已经嫁人了。”
为了彻底打消秦帧的念头,苏小米索性骗他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反……反正她和修皓早就跟结婚差不多,不过就差一张纸。
这里又没有别的女人,反正他只能永远跟她在一起。
想起修皓,想起他那位岸挺拔,巍如高山的背影,想起他那张斧凿刀刻,英俊邪魅的脸,苏小米粉白的俏脸一瞬间涨了个通红。
她的小手也揪住衣服,羞涩地扭了起来。
用不着问,光看她的脸色,看她的动作,任何人都能一眼就看出来,苏小米显然是对她口中提到的那个男人情根深种,这小模样儿,八成早就是万劫不覆了。
秦帧的脸色更白,他摇摇晃晃,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好半晌,他才面如死灰,声音颤抖地问苏小米:“是……是吗?他对你好不好?”
一提到修皓,苏小米粉白的小脸瞬间一亮,只见她两腮微红,大大圆圆的桃花眼瞬间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那恍惚羞涩的样子,八成是想起了她的心上人。
苏小米既带着点羞涩,又不无幸福地道:“恩!可好了!你不知道,他还肯亲自下厨为我做菜。”
“不光是这样,他还很多次救了我的性命。”
“他……他还很英俊……”
“他的身材也好得跟电影明星一样。”
“反,反正,他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男人!”
苏小米嘀嘀咕咕,面颊通红地说了一大堆,这才注意到,秦帧的脸色不大对,灰白灰白的,一副缺氧过度,就快要昏倒的样子。
联想起秦帧有哮喘,苏小米赶忙伸出小手扶住了他。
好半晌,秦帧才勉强稳定住自己支离破碎的情绪,面色煞白地问苏小米:“告诉我,小米,如果我当初没有移情别恋,你是不是就会选择我?”
闻言,苏小米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秦帧一眼。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几乎没带半分犹豫:“秦帧,咱俩都应该庆幸,我当初没有选择你。如果我真的选择了你,当我遇到他,我也一样会变心。那我才是真正辜负了你。”
“秦帧,有一种缘分,叫做命中注定。”
秦帧苦笑,连连摇头:“命中注定,命中注定……”
因为看秦帧气色不大好,苏小米扶着他在树林里坐了一会儿。
秦帧说他是听到她在黄山出了意外,才跟着旅行团来黄山找她。
这么说她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家里。
苏小米有些胆怯,又有些迫不及待,更多的则是思念和伤心。
她想家。
纵使她早就已经答应过修皓,再也不会提起回家的事,可当她看到秦帧,当她居然在这个蛮荒不毛的原始社会看到了自己另一个世界的朋友,思乡的情绪就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拼命冲击着她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防。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家里人现在怎么样。
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害怕知道。
爸妈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对她百依百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毫不夸张的说,苏小米在家里就像个小公主。
现在她突然不见了,掉下黄山不见了踪影,爸妈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
就这样不回去,是不是太不孝了?
可,她已经答应过修皓,不走了。
苏小米纠结万分,脸儿煞白,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里不知不觉盈满了泪花。
她既想问,又不敢,犹犹豫豫,十根白玉的手指都在衣服上纠成了一团麻花。
仿佛看穿了苏小米心中所想,秦帧咳嗽了一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苏小米乱蓬蓬的头发,声音轻柔地对她道:“既然咱们凑到了一起,你就跟我一块儿回去吧,这里的传说我也已经听说了,反正回去之后也不是不能回来,你丈夫应该不会介意。你……自从听到你掉下黄山,伯父伯母的状况就很不好……”
秦帧话还没有说完,苏小米眼里已经刷的一下流下了泪。
她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多日来被她死死压抑在心底,思乡,思念父母的情绪破闸而出,苏小米伸出小手,颤颤巍巍,死命攥紧了秦帧的衣襟。
“怎么样的很不好?秦帧,你告诉我,你赶紧告诉我!”
苏小米哭道,圆圆的桃花眼瞬间肿成了水蜜桃。
秦帧叹了口气,神情焦虑地道:“伯父住进了医院,伯母整天以泪洗面,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里,任何人去看她,她都不见,也不听咱们的劝。小米,就算是为了伯父伯母,你也得跟我回去,咱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快点想到办法回去!”
秦帧的话让苏小米彻底崩溃了。
一想到自己的爸爸住进了医院,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苏小米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要裂成了碎片。
她的心都快碎了。
那一瞬间,她把答应过修皓的事完全抛在了脑后,牢牢抓住了秦帧的手,一连迭声答应他:“好!我跟你回去,咱们一块儿找到那几块石头,赶快,必须赶快!”
是啊,就算不为了她的父母,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必须要回去。
修皓能理解的。
等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他应该能理解的。
苏小米牢牢握着秦帧的手,在秦帧的带领下,跟着他急匆匆跨进了“孟”部族。
再说修法,他先于苏小米进入“孟”部族,把苏小米到来的消息通报了“孟”部族的大族长和祭祀。
孟忧等人兴冲冲出来迎接,跟随在孟忧身边的,还有他的得力助手二子。
说来也怪,修法见到孟忧,甚至跟在孟忧身后,兴致勃勃前来的秦蓉,还能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可当他见到孟忧身后姗姗来迟的二子,他就好象突然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面色煞白,满头大汗,就连站也站不稳。不得不扶在“孟”部族外头的一根木桩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全身打颤,嘴唇哆嗦,就好象羊癫疯突然发作了一样。
秦蓉大惑不解,缓缓上前,伸出纤白的玉手轻轻搀扶住了修法:“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修法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之中,一语不发,神情阴鸷的修皓。
大族长看他的眼神就好象要把他活活撕成两半。
不,光光撕碎还不够,还要把他剁成肉酱,丢到野狼谷去喂狼吃!
修法没出息地往后“扑通”一声晕倒了。
众人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抬进了木屋。
秦蓉有些奇怪,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是神仆,是陪着神使一块儿从天上下来的,可看他的衣着打扮,听他的口音,不像是现代人啊?
莫非另一个神使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秦蓉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焦虑,她止不住开始在部族门口来回踱步,心烦意乱地等着苏小米的到来。
因为等得不耐烦,秦蓉左看右看,随意往后头瞥了一眼。
接着她就面露诧异,吃惊地看到除了族长的召唤,从不出自己的木屋,一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的二子居然也来了。
奇怪,他不是从来都对外面发生了什么漠不关心,哪怕死了人也不会出来看一眼的吗?
苏小米被秦帧带回“孟”部族的时候,虽然隔了老远,可秦蓉还是一眼就认出,被秦帧牵着手走来的女人就是她和秦帧掉到这里来之前,秦帧日日夜夜捧着镜框,望着镜框里的照片流泪的女人。
不会吧?事情难道真的会这么巧?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出去旅游的时候掉下了黄山,生死不明,不知去向,秦帧才会硬逼着她陪他一起来爬黄山。
秦蓉知道,秦帧不是想爬黄山,他是因为不死心,想亲自到黄山来找这个女人。
事情不会真这么巧吧?这个女人也跌到了这儿?
她便是传说中的第二神使?
这……实在是太好了!
这么一来他们也就不算白白掉落在这里,白白吃了这么久的苦头了!
起码秦帧找回了自己心中所爱,况且,他们又不是没有办法回去。
秦蓉一时喜笑颜开,走上前去一把牢牢握住了苏小米粉白的小手。
接着她便发现苏小米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汪汪,小脸煞白,怎么,好像在哭呢?
难不成是秦帧这个臭小子欺负了她?
秦蓉立即白了秦帧一眼,小心翼翼,热情万分地将哭个不停的苏小米搂进了怀里。
“小妹妹,什么事儿那么伤心?告诉姐姐,要是秦帧这小子欺负了你,姐姐替你教训他!”
这一声小妹妹可真正叫到了苏小米心坎里,把她深埋在心底多月的思乡情绪全都勾了出来。
秦蓉和苏小米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同是s市的人,她们说话的口音都一样。
苏小米听到了自己熟悉的乡音,如何能不伤心,如何能不流泪?
她嘤嘤呜呜扑进了秦蓉怀里:“秦姐姐,我想家,我想回家!”
虽然苏小米还不知道秦蓉和秦帧的关系,但是秦蓉和秦帧长得极像,秦蓉又比秦帧年长,一看就是他的姐姐。
苏小米伤心欲绝,哭哭啼啼扑进了秦蓉怀里。
因为好不容易碰到了自己家乡的人,好不容易听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乡音,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双眼,就连近在她咫尺,秦蓉的脸都被泪水洗刷的模模糊糊,扭曲不清,更不要说隐藏在人群里,离开她足足有好几十步路的二子了。
苏小米压根都没看到二子,就被秦蓉搂着,被众人簇拥着,热热闹闹地被迎进了“孟”部族。
部族里竟然一下子拥有了两位神使,这可高兴坏了孟忧,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将来吞并其余部族,繁盛壮大,甚至一统天下的毫无疑问将是“孟”部族。
孟忧乐不可支,当晚便在部族里点满了篝火。把全族的人都叫了出来,大餐狂欢。
幸亏秦蓉连连推脱,苏小米状况很不好,经不起闹腾,孟忧才打消了拉两名神使一起出去狂欢的念头,只把二子留在了门口,吩咐他好好保护,照看神使。
两人只隔着一扇木门,二子知道秦蓉房里的人是苏小米,苏小米却不知道站在门口守卫,保护她的人是二子。
“你就是苏小米?”
秦蓉温情款款,和颜悦色道。
倒叫苏小米吃了一惊。因为她虽然和秦帧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可却从来没见过秦帧的姐姐。
秦帧的姐姐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我就是。”
苏小米还没有止住泪,哽哽咽咽,声音弱弱地道。
“太好了!”
见苏小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秦蓉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你不知道,自从你不见,我这个傻弟弟有多担心,有多想你。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呢!每天都傻乎乎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对着你的相片偷偷抹眼泪,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
秦蓉话还没说完,秦帧已经害起臊来,面红耳赤地推了一把秦蓉。
秦蓉往下看了眼秦帧和苏小米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好了!这下就好了,把你找到了,小帧就不用伤心了,我看你对小帧也是……”
“姐姐!”
再一次,秦帧面色煞白地打断了秦蓉。
秦蓉终于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面露怀疑,小心翼翼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小米。
接着她就发现苏小米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好像,比照片里的人胖了点?
不,不该说是胖,好像是丰满……她也说不清,但,怎么苏小米的肚子好像微微鼓了起来,看起来,简直就好象怀了孕?
秦蓉一时脸色煞白,她立即回想起了各部族的谣传,“咕”部族的族长时时刻刻都把苏小米锁在屋子里,根本不让她跨出去一步。
不会吧,难不成苏小米……
秦蓉面色一变,顿时对苏小米流露出了浓浓的同情。
“你,该不会是……”
秦蓉犹犹豫豫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提起了苏小米的伤心事。
苏小米当然一早就注意到了秦蓉怀疑的视线在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着自己。
特别是自己微凸的小腹,秦蓉把视线停留在她的小腹,突然就变了脸色,止住了话头。
好吧,反正她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情瞒着别人,再说,过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会越变越大,到时候就是她想瞒,也瞒不住。
“是……是这样的。”苏小米脸儿羞红,支支吾吾道:“我在这里结婚了,我已经有丈夫,肚子里也已经怀了他的小孩。”
苏小米话音刚落,秦帧的脸色又是一片煞白。
他先前只是知道苏小米有了男人,却并不知道她怀了身孕,虽然苏小米有些胖胖的,看起来和从前不太一样,秦帧心里的希望却并没有断绝。
他始终觉得,只要把苏小米家里的状况告诉她,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苏小米总是会跟他回去的。
只要苏小米跟他回了家,不愁没办法把她留下来。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苏小米怀孕了!
秦帧一时间摇摇晃晃,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看哮喘病又要发作了。
“丈夫?”
听到苏小米提起这两个字,秦蓉面露讶异,吃惊不已。
她只听说苏小米被“咕”部族的族长囚禁了起来,并没有听说她嫁了人啊?
再说,这里连女人都没有,有丈夫这个说辞吗?
八成是苏小米摄于“咕”部族族长的淫威,不敢反抗吧?
秦蓉秀眉微拧,面色温柔,往前小心翼翼握住了苏小米的手。
“你不用怕,到了我这里,我可以保护你。那个大魔头不会追着你到这里来的,他要是真敢来,我一枪爆了他的头!”
秦蓉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苏小米毛绒绒的小脑袋瓜。
“没关系,秦帧不会介意你有了身孕,我也不介意,秦家的人都不会介意……”
倒把苏小米说的愈发迷糊,甚至都有些错愕了。
她不是已经说了她有了丈夫,有了小孩吗?
为什么秦蓉还一厢情愿觉得她会和秦帧在一起?
这女人,也太过自以为是,太自我为中心了吧?
苏小米可以忍受别人说她千百样不好,唯独不可以忍受别人说修皓。
她不禁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双手抱着肚子和秦蓉斗起了嘴。
“不是的!我说了,我在这里已经有了丈夫,也有了小孩!我……我会想办法和你们一起找到那几块石头……”
苏小米说到这里,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生怕修皓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说话不算话。
幸而屋子里除了秦帧秦蓉,再没有第三个人。
苏小米这才鼓足勇气,小小声把话接着说了下去。
“我……我会叫他帮你们一起找石头,然后我会求他放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但是我和秦帧已经不可能了!我爱我丈夫!”
苏小米说罢,挺起了胸脯,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我的丈夫叫修皓,我爱他!这一辈子,除了他,我绝不会和任何其他男人在一起!”
一句话把秦帧打击的彻底白了脸,也让秦蓉吃惊不已,连看苏小米的眼色都变了,从先前的同情稍稍变得有几分异样,更多的,则是说不清道不明,连她自己也难以理解的羡慕。
是啊,终其一生,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曾经像苏小米一样深深爱上一个人?
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忘记自己。
只可惜有太多的女人,当她们过完了这一辈子,她们依旧没有在身边发现这样的男人。
苏小米无疑是幸运的,不管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去爱,最起码,她曾经付出一切深深爱过。
秦帧靠在墙上,脸色煞白,气息微弱地问苏小米:“他是谁?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门?难道他不知道这里的山路有多危险!?”
苏小米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他不知道!我是背着他偷偷溜出来的!他是为了帮我找石头,才出门的,我不许你讲他的坏话!”
本来的故友叙旧因为提到了修皓,气氛不知不觉开始变僵了。
秦蓉眼见苏小米小脸发白,嘴唇嘟起,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潮湿,她生怕苏小米情绪太过激动,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连忙出声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不提他了,既然小妹妹已经有了心上人,秦帧,你如果还是个大老爷们,就爽快一点,该放手就……”
秦蓉话还没有说完,秦帧已经一巴掌狠狠拍上了桌子。
他可不像修皓那样身体里有这浑厚高深的内力,可他这一巴掌,依旧把桌子拍掉了一个角,把他自己的手掌心也拍破了,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可见他内心的情绪起伏有多大。
“别说了!”
秦帧怒吼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
苏小米被秦帧吓了一大跳,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被吓停了。
不过也幸亏这么一吓,她瞬间止住了泪,终于不哭了。
秦蓉见苏小米总算不哭了,上去小心翼翼扶住了她,这便要把她带出去,安排住进孟忧刚刚才为她打扫准备好的木屋。
出屋的时候,苏小米一直低着头。
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皮靴猛地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真奇怪,这靴子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好像她曾经在哪里无数次见过?
苏小米猛地抬起头来。
接着她便望进了一双漆黑深邃,深不见底的黑眸。
有熊熊的火花在幽暗的眸底燃烧,越烧越旺,越燃越猛。
如火山爆发般的疯狂激烈,如惊涛骇浪般震颤人心。
无尽蔓延,荡尽天地。
几乎要把她从里到外烧成灰烬。
苏小米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从不知道有人光用眼睛就可以彻底点燃她的身体,让她血液沸腾,全身激颤。
原来,修皓刚才一直都守在门外。
他将她与秦蓉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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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你是我的
孟忧安排给苏小米的木屋十分宽敞,是间简单的三居室,最外面是厅房,里面是卧房,再里面是一间小小的厨房。
苏小米一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屋子正中央那张硕大无比的木床。
会不会太夸张了?这张床整整横跨了半间卧房,上面不要说是睡一个人,睡十个,不,睡二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而且,这张床的木板特别厚,应该……不,是一定不管在上面怎么摇,怎么蹦,都不会发出声响。
而且还可以两个人抱在一起,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哎呀!真羞人!她怎么满脑子尽是这些!
苏小米脸儿羞红,兮兮索索走进了屋子。秦蓉和二子只送她到了木屋门口,孟忧吩咐他们今天下午跟着他一同去打猎。
苏小米一进屋便兮兮索索去厨房烧了好几壶热水,她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还往水盆里丢满了花瓣,草粉,把自己身上熏得香喷喷的。
然而又抓着修法煮了一锅热乎乎的肉汤,暖暖的放在炉子上煨着。
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蛇虫鼠蚁仿佛都藏匿了起来,就连先前在窗口叫个不停的青蛙和蝉都噤了声。
四周的温度开始不知不觉变低,有凛冽的煞气开始渐渐充盈苏小米的四周。
从前会让她感到害怕,如今却只会让她因兴奋而不停战栗。
这是修皓独有的气息,寒冷,凛冽,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以及荡尽天地的强悍魄力。
苏小米微微颤抖着,翻过身来,把原先紧紧蜷缩在一起的小身子打开,仿佛献祭一般,双手发颤地解开了衣襟。(以下,完整版请进群)
即便没有睁眼,苏小米依旧可以感觉到,有灼灼的热光穿透她的皮肤,从上往下,炙热紧迫地打量自己。
最后,当她颤颤巍巍,满面红晕地冲着来人分开了双腿,一道修长精悍的身体无比迅猛地疾扑向了她。
修皓上了床,麦色的身体牢牢压制住了躺在底下的苏小米。
炙烫的热吻无尽蔓延,越烧越旺,越绕越猛。
唇齿交接,身体厮磨,苏小米轻声吟哦着,微微往上面挺了挺腰。
不同于以往的凶猛狂烈,这一晚的修皓,动作出乎意料地温柔轻盈。
“你是我的。”
修皓居高临下,眼神灼灼,犀利的目光迫切而又灼烧般牢牢盯着苏小米。
既仿佛像要把她此刻的媚态深深刻印入眼底,又好像要把她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剩,悉数焚烧吞噬殆尽。
一个晚上颠鸾倒凤,翻来覆去,两具濡湿的身子牢牢粘帖在一起,不知道纠缠,满足了多少次。
这感觉简直美妙得难以言喻。
苏小米眼神迷茫,水润润的桃花眼朦胧失焦地看着身子底下身材强健,每一根线条都像用锉刀精雕细凿出来的修皓。
他桀骜的剑眉,他不驯的黑眸,他挺直的鼻梁,他性感的薄唇。
他斧凿刀刻般英俊邪魅的脸。
这感觉,就好象驾驭着一匹驰骋天地,翱翔世间的游龙。
苏小米突然一阵哆嗦,仰起头来全身战栗。
到了,就快到了。
她迫切地需要他,需要他填满她,需要她充斥她,需要他和她融为一体。
苏小米全身战栗,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笼上一层朦胧的水汽。
接着,她却突然心头一空,就好象突然被人抽去了主心骨,脸儿通红,眼泪汪汪,充满委屈地盯住了修皓。(以上,完整版请进群)
修皓并没有给苏小米梦寐以求的极乐,他突然抽了身,一个翻身坐在了床边,手脚麻利地开始擦身,穿衣,着鞋。
苏小米眼眶通红,粉白的小身子不停震颤,好像突然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被人突然从最巅峰遏止,可不就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吗?
她咬紧了下唇,充满委屈,声音弱弱地道:“干……干什么啦!突然拔出去,人家还没有到!”
一边说,眼眶红红的,小身子都蜷了起来,一副欲求不满,委屈至极的小模样儿。
“我明天还有事儿,没空和你瞎闹!”
修皓冷道,迅速整理完了身上的衣物,却并没有出门,而是坐到桌边,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喝起了苏小米――确切的说,是修法给他炖的鸡汤。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就连这么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苏小米更加委屈,小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小胳膊小腿不住往外乱挥。
他怎么能这样?
到了当中,突然,就停了。
她不干!她好难受。
苏小米一骨碌下了床,想把修皓拉回床上来。
可当她真正蹲到修皓旁边,当她看到修皓比前一阵子不知黝黑瘦削了多少倍的脸,他肩背又多了两条新添的伤痕,甚至他人都比先前瘦了一大圈,她又止不住一阵心痛。
就好象有人狠狠往她心里扎了一刀,又好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酸、苦,涩,艰,百味陈杂。
难受极了。
“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他们待你不好啊?”
苏小米嘀嘀咕咕道,立即起身往厨房打了桶热水,小身子摇摇晃晃端着热水蹲到了修皓脚边,把一块干净毛皮往热水里拧干,习以为常地修皓擦拭,修整起了满身的风霜和泥灰。
修皓一语不发,依然低着头咕噜咕噜不停吞着鸡汤,看样子就好象饿坏了。
苏小米愈发心疼,十根白玉的手指不知不觉就在修皓衣摆绞成了十个白玉小结。
“要不……咱们回去吧,再去别处打探打探,能不能找到第三块石头。我不要你吃苦。”
苏小米说罢,软下身来,又像没了骨头似地依偎进了修皓炙热温暖的胸膛。
“要是能打探到,我就不来这儿了。”
修皓冷道,狼吞虎咽般把桌上的饭食一扫而空,站起身来,似乎要走。
苏小米赶忙往前牢牢拉住了他的手。
“这样就走了?别,再留一会儿!”
“回屋去!把身上的衣服穿好!”修皓命令,然后出去。
苏小米依依不舍地依偎在了门口,见四下无人,她壮着胆子追问了一句:“你……你到底为什么刚才突然就停了?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这样我好难受!”
苏小米小小声喊道,因为羞臊,粉白的小脸一瞬间涨了个通红。
修皓背对着苏小米,缓缓停下了脚步。
在漆黑静谧的夜里,他阴鸷的嗓音听起来尤为森冷凛冽。
“你还记不记得,你先前答应过我什么?”
苏小米怔了一怔。什么?
接着她迅速回想起来,呀!该不会是那件事吧!
苏小米在修皓背后小心翼翼,支支吾吾道:“那我……我不是正想找你商量呢么?你就放我回去,哪怕一天也好,我,我想回家,我也想爸妈,而且,我肚子里的宝宝也只有回去才能平安生下来,算我求你!”
苏小米说罢,抬起头来,一脸希冀地望住了修皓。
长时间的沉滞,紧接着,便是修皓阴沉沙哑仿若鬼魅,低低冷冷没有丝毫感情的冰冷嗓音。
“什么是爸妈?”
“就……就是像我肚子里的宝宝一样,生下来,你就是他爸,我就是他妈。”
“这么说,他们长得和你挺像?”
“恩,像极了,我妈的鼻子像我,我爸的额头像我,特别是我妈,他们都说我和我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知道了。”
苏小米一阵错愕。
“你……你知道什么啦?”
“我会把他们带回来见你。”
“咦――?这可不行,我爸和我妈都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更何况,我爸身体不好,这里又没有医院!他们老两口不可能会习惯这里!”
“少罗嗦,你不是一样习惯了?”
“他们是老人!和我怎么会一样!而且,我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
“我会把药带回来给你。”
“不光是药啊!还得有大夫,就是医生,还得有手术器材和输血……”
“我会把它们统统带回来给你。”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闭上你的嘴!”
修皓猛然回头,阴鸷的眼眸锐利死沉,寒如尖刀地盯住了苏小米。
“我警告你!你不准离开这里,更不准离开我!否则以后就再也休想!”
修皓说罢,转身就走,精悍的身影不一会儿就往前湮没进了密密麻麻的丛林中。
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呆立在门口,因为修皓从来没有对她说出口过,既甜蜜而又残忍的话语,暗自心惊,悸动不已。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准她回去,只是因为担心她会借机离开他。
不至于啊,他平时不是挺聪明,感觉敏锐,任何事情,不需要点就会通的吗?
怎么在这件事上,他尤其一窍不通,这么傻呀?
她如何能离得开他,她和他早就已经融为了一体。
离开了他,她势必会像花儿离开阳光,像鱼儿离开水,迅速枯萎,再也没有办法呼吸。
苏小米脸儿通红,心口怦怦,因为极度的幸福感和眩晕感而双腿酥软,身子骨发颤。
她不得不蹲了下来,否则她一定会幸福得晕死过去。
原来……原来她在他心里竟然有这么重要。
原来他竟然这么不舍得她。
跟着她猛然想起了修皓临走前丢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以后就再也休想。”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休想……休想……难不成,是休想那个?
所以他才中途停止,让她恍然若失,心神儿空空?
不要呀!这可千万别!
呜呜,他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她一定要和他分手!不!是离婚!
这一日,秦蓉和孟忧,二子打猎刚一回来,便询问起了守在房门口的猎手:“怎么样?查出这件事是谁干的没有?”
猎手一脸愧疚,连连摇头:“对不起,神使,咱们几乎派出了全族的猎手,可还是查不到。”
秦蓉微微皱眉,在桌旁坐了下来。
秦帧这几日心情烦闷,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老是拉着二子和他出去比试过招。
这不,一见二子回来,秦帧大跨步上前,一把拖住了二子的手:“走!跟我出去,咱们去练箭!”
二子面色不变,只是深邃的眸底迅速划过一抹不耐。
秦蓉迅速上前拦下了秦帧:“慢!他今天跟咱们出去打猎受了伤,不能再跟你出去比划,你要找人,出去找别人!”
秦蓉斩钉截铁地道,不由分说把二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她拉开抽屉,找出掉下黄山那天随身携带的医药盒,仔仔细细,全神贯注地开始给二子上药。
二子的伤在胳膊上,今日出猎,有一头野猪趁秦蓉不注意,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二子闪身,为秦蓉挡住了这足以致命,沉重而又凶猛的一撞。
秦蓉伸出手,刚要去拉二子的胳膊,二子却猛地往后缩了缩身子,黑眸半眯,语调森冷地对秦蓉道:“不必。”
那眼神,那神态,简直就好像秦蓉是什么脏东西,黏到他身上会甩不掉一样。
二子说完,转身就走,高大是身形不一会儿就闪出了门外,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吭,纹丝不动地站在秦蓉门口守卫。
却叫秦蓉失了神,一双狭长媚人的丹凤眼始终牢牢盯着站在门口的二子,没了声响。
自从她和孟忧救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便时时刻刻守在了她和孟忧身边。
秦蓉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从小到大,成绩是最好,身手是最强,进了警校,也是整个院校无敌的霹雳霸王花。
四周的男同事没有一个比得上她,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每每和同事们一起出任务,虽然她是女人,但是,毫不夸张的说,总是她在用灵活的身手,用敏捷的头脑在保护身边的队友。
轮到别人保护她,真的是一次没有。
不是别人不想,秦蓉长得那么漂亮,警校里想追她的人比比皆是,可,他们的身手和速度都压根比不上秦蓉。
他们没那个本事照顾她,保护她。
然而当秦蓉掉到了这里,在这个茹毛饮血,遍地蛮荒的原始世界,她却诧异地发现,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强,身手更灵活,动作更快,甚至强悍勇猛地足以保护她的人。
不是年轻英俊的“孟”部族大族长孟忧,也不是温文尔雅的大祭司孟番。却是这个撞坏了脑袋,阴沉木讷的二子。
秦蓉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十来天,她依旧难以忘记,当她和孟忧,二子一同外出打猎,那天她被猛兽包围,被团团围住,不是孟忧,也不是孟番,偏偏是这个傻子,二子,只身一人,突破重围救了她的性命。
这件事情深深震颤了秦蓉的心。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在她内心深处,她也渴望有人呵护,有人保护,有人爱护,而不是每时每刻,每件事情都不得不自己一肩挑起。
从前,她不得不这样,是因为她找不到可以分担的人。
可现在……
秦蓉陷入了深思,止不住望着二子的背影没了动静。
秦帧可一直站在秦蓉身边,见了秦蓉瞬息万变,似乎带着点娇羞,又隐藏着些许忧虑的脸,秦帧大吃一惊,顺着秦蓉的视线往门口看了过去。
!
不是吧!
姐,她看上了二子?
可这怎么可能?以他姐姐的资质才貌,警署里多少长官排着队等着要约她哪!
她怎么可能放着那些人不要,偏偏看上二子这个傻子!?
可秦帧看着秦蓉的脸,秦蓉脸上的憧憬和爱恋根本无从掩饰。
“姐,你该不会……”秦帧诧异至极,连说话的声音都结结巴巴,费了好大劲才把一句话给说完:“你总不至于是看上那个傻子了吧?”
秦蓉身形倏颤:“胡说些什么?我现在哪有工夫想那些?早点想想怎么样快点回去要紧!”
秦蓉说道,因为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一件烦心事,忍不住深深地锁住了眉心。
就在三天前,“孟”部族的祭祀孟番兴冲冲地赶来告诉她,尘封在神庙的岩壁上,千百年前就存在的壁画这几日悄悄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壁画上的女子本来十分娇小,个矮圆润,一看便知是“咕”部族的苏小米,再怎么样也和秦蓉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可就在三天前,“孟”部族的壁画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壁画上的女子莫名长高,身姿也比先前的苏小米更加修长曼妙了。
似乎,壁画上面暗指可以繁荣和强盛各部族的女子从苏小米慢慢变成了秦蓉。
不光如此,不光是人物发生了变化,壁画的后半部分也产生了变化。
不仅仅是简单的带来现代知识,繁荣部族,壁画上的女子甚至可以呼风唤雨,呼唤天神。
她可以使所在的部族横扫周边所有的部族,拥有她的部族不管先前多么渺小,都一定可以繁盛壮大,统一周围所有的部族。
孟番把这件事告诉秦蓉的时候,是兴致勃勃,兴奋得面色潮红的。
秦蓉却只觉得心寒,甚至后背的寒毛都一根根倒竖了起来。
孟番不懂,但秦蓉是警察,化工类的东西多少有些研究。
她一眼就看出,石壁上的彩墨是新画上去的,分明是有人把壁画上的苏小米掩盖了,接着又把她的画像画了上去。
那个人想干什么?
秦蓉不明白。
然而附近已经有①38看書网了壁画的变化,其中有好几个部族,本来都在聚集人马准备去“咕”部族强抢苏小米,然而他们现在都改变了目标,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孟”部族。
就好象有什么人硬是把脏水泼在了秦蓉身上。
把本来系在苏小米身上的炸药包强绑在了秦蓉背上。
而且,那个人动作极快,做起事来,不留一毫蛛丝马迹。
短短三天,不光是“孟”部族,附近所有部族神庙上的壁画都变了。
壁画上的神使都从苏小米转变成了秦蓉。
到底是谁,要害她?
不,应该是说,那个人在费尽心机通过她来保护苏小米。
苏小米不再是神使,就不会有人再来争夺她,所有的矛头都会转向秦蓉。从今往后,秦蓉就得代替苏小米生活在水深火热,无止境的逃亡和争夺中。
这个人把她的神态样貌画得无一不像,应该是她身边的人。
那,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原本,秦蓉把她找到的那块石头藏在“孟”部族,打算慢慢寻找第二,第三块石头的。
但,现在看来,“孟”部族似乎也已经不安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附近部族的攻击。
她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秦蓉想着,止不住又看着二子挺拔的背影发起了呆。
如果,仅仅是如果。
如果这个男人陪在她身边,想必再大的危险,都不能使她害怕了吧?
他的身手,他的招式,他的胆魄,他的力量,都堪称一绝,世间无敌。
如果他有心要去保护一个人,那么,哪怕地动山摇,哪怕天崩地裂,那个人也绝不会再遭受一丝的危险。
不知为何,每每看到二子那双深不见底,冰封阴鸷的幽幽暗眸,秦蓉便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森冷凛冽,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样的男人,若是不爱,势必绝情绝义。
但他倘若爱,则必将惊天动地。
真奇怪,她为何会对一个傻子产生这样的感觉?
秦帧还在旁边细细观察秦蓉,他面色古怪,连声念叨:“姐,你可千万别陷进去,他不适合你,更何况,咱们还得早点想办法回去!”
“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别再罗嗦了!”
秦蓉斥道,起身把秦帧死命推出了门外,“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秦蓉对二子特别青眼有加的事儿不光秦帧看在眼里,就连一向不怎么出门,怕给修皓惹事,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苏小米也有所耳闻。
不是吧?
这可真叫苏小米气得小脸煞白,腮帮子鼓鼓。
这个女狐狸精,女小三!她难道不知道修皓是她的人,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加之修皓自从上次和她吵了一架,已经足足有十天没有和她“那个”了,苏小米忍不住有些担心。
这一日,便在修皓像往常一样溜进她的房间,吃晚饭的时候,端了个水盆蹲在他脚边,一边给他洗脚擦身,预备着待会儿上床,一边不住嘴地嘀嘀咕咕,连声抱怨。
“你……你有没有听到最近外头都在传些什么?”
修皓正在埋头吃苏小米给他做的一盆炖鱼,他突然猛的皱眉,面色阴鸷的从鱼汤里夹出一块手指大小的盐巴。
“明天再有,我就让你一整天都吃它!”
修皓怒道,筷子一挑,“啪嗒”一声把盐巴飞出了窗外。
可他却并没有把咸掉人牙齿的鱼汤推开,依然眉头紧皱,像吃药一般,一勺子一勺子,艰难困苦地吞咽。
“哼,你用不着跟我转移话题,我都听人家说了,那个秦……秦蓉她好像喜欢你。”
苏小米说道,嘴角一撇,水汪汪的桃花眼立时委屈得红了起来。
“谁是秦蓉?”
修皓依然不紧不慢吃着,又从鱼汤里挑出一跟长长的头发,皱着眉甩出了窗外。
“什么!?”这回轮到苏小米吃惊了:“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还救了她那么多次,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管她叫什么。”修皓冷冷地道。
“那……你难道不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对了,她眼睛底下还有颗痣,他们都说那是美人痣,哼!”
“她脸上有痣?”
“你眼睛瞎了吗?跟她在一起那么久,连这也没看到?”
“关我什么事!”修皓不耐烦道。索性端起桌上难以下咽的鱼汤,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苏小米的心口骤然一甜,噗通噗通,就好象掉进了一个装满蜜糖的甜罐子。
“那……那你干什么老去救她,还一天到晚守在她门外?”声音委委屈屈,又带着几分扭捏。
“我有正经事要办,不能让她现在就死。”
“真的吗?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她漂亮?”
“你到底有完没完!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你……你才脑子有毛病。”
兮兮索索,又是“咚咚”两声,不用看,一定是苏小米在迫不及待拉扯修皓身上的衣服,然后蹬掉鞋抱着他上床。
半晌,又是一声充满委屈,欲求不满,又可怜之极的哀叫:“呜,你……你倒是动呀!”
“起开,一边去,我今天累得要命。”
“呜呜,你胡说!我明明都看到了,你一整天都站在那个女人门口没挪窝,你有什么累?”
“……要动你自己动!”
修皓语毕,翻身,拉被,蒙头就睡。
呜呜……都已经十一天啦!
这一日,像往常一样,秦蓉出门的时候习以为常地问了门口守备的猎手一声:“事情查得怎么样?对了,今天怎么是你守在这儿,二子他人呢?”
猎手不动声色,凑近秦蓉,压低了嗓音对她叽里咕噜一番耳语。
秦蓉面色一变,瞬间煞白了整张脸,手里的木梳“啪嗒”一声掉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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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妒心狂猛
秦蓉一大清早就出门去寻找孟忧――不,确切地说,是去找二子了。
整个“孟”部族都因为昨夜发生的血腥惨案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有人说派出去的这些猎手是被附近敌对部族的猎手杀死的,也有人说他们是半路上遇到了狼群,被群狼活活撕碎了。
甚至有人说他们遇到了怪物,因为追查壁画的事而得罪了天神。
天下大乱,谣言满天飞,什么离奇古怪的说法都有,闹得“孟”部族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苏小米还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她起得比秦蓉还早,天才只有蒙蒙亮,她就带上修法,出门采集了。
“孟”部族虽然有稻谷和小麦,也种植了一些日常食用的果蔬,毕竟没有用来保胎的药材。
这里根本就没有女人,谁会去研究什么保胎?
没法子,苏小米只好带上修法,一大清早就上了山。
说来也怪,除了身子笨重了点,食量稍微有些变大,前些日子身子下头偶尔流了点血,她没有丝毫的不适。
头晕,贫血,孕吐,一般孕妇怀孕应该有的症状,她一概没有。
甚至好几次,她外出采集不小心跌跤,明明都已经撞到肚子了,她还是嘛事没有,爬起来拍拍衣服就没事了,肚子里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这个小孩,一定异常强壮,非比寻常,指不定将来要比他老爸修皓还要强健勇猛。
当然,即便是这样,苏小米依然不忘时不时上山采集些药材,给肚子里的胎儿补补身。
这不,她一大清早就到野外去采摘了一些野生的菠菜,几个柠檬,摘了几串野生的葡萄。甚至还采集了半箩筐碧绿的茶叶。
又在河里捞了几条鱼,上林子里采了一些枸杞和草药。
半路上,居然还误打误撞,胡乱闯进了一片野生的果林,可惜那些果树都太高了,苏小米只有踮着脚尖,望着树上红彤彤的樱桃和苹果咽口水的份儿。
她好想吃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孕,她最近特别馋嘴酸酸甜甜的东西。
修皓总嫌她做的菜盐放得太多,可天知道,她最近的口味愈来愈古怪,菜里放的盐不多,她根本吃不出味道来。
真是奇怪,孕妇不是要么就喜甜,要么就喜酸的吗?为什么她酸甜都喜欢,而且她还喜欢吃咸?
真是搞不明白。
苏小米抬着头,眼巴巴看着头顶上红艳艳的樱桃和苹果。
她越看,口水就流得越多,越看,就连肚子里面都咕噜噜叫了起来。
怎么办?
她又不会爬树,修法就更不成了,这个弱鸡,叫他提桶水都提不动,哼,真没用。
修法此刻正摇摇晃晃,苦不堪言地跟在苏小米身后提着篮子。看到苏小米踮着脚尖眼巴巴看着头顶的苹果和樱桃,用不着苏小米开口叫修法去爬树,修法自个儿就慢慢吞吞落到后面,逐渐被繁盛的枝叶和茂密的长草彻底掩盖了起来。
饶了他吧!他可不会爬树!而且,他最怕的就是高的地方,以往跟大族长登箭楼,他都头晕目眩,胸闷欲呕。
苏小米一个人站在树下,上看下看,没可奈何,索性从地上捡了根树枝,踮起脚尖不住把树枝往头上拍。
“噼啪”、“噼啪”,费了老半天劲儿,樱桃苹果一个没掉下来,倒往自己身上拍落了不少树叶,甚至还有毛毛虫和蜘蛛。
惊得苏小米不住“啊啊”尖叫,小身子在丛林里左躲右躲,眼眶都红了。
正在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突然,从苏小米身后伸出一只麦色的大手,接过了她拿在手里用来乱挥的树枝,轻而易举往她的头顶“噼啪”打下了好几颗樱桃。
“修皓!”
苏小米惊叫一声,这便要转身,扑进来人的怀中。
可她扭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哪里是修皓,竟然是好多天都没见的秦帧。
自从那天苏小米跟秦帧说她怀孕了,秦帧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突然再见,两人都十分尴尬,特别是苏小米,压根不知道要和秦帧说些什么。
而且,因为修皓也在“孟”部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撞上她和秦帧,苏小米根本不敢和秦帧说话,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两个樱桃,急急忙忙就要走。
见苏小米躲他就跟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秦帧的身子摇摇晃晃了一下,脸色一下又变得煞白。
秦帧在苏小米后面伸长了胳膊,竭力想挽留:“小米,等一会,就算咱们已经没有可能,聊聊天总可以!”
苏小米却越逃越快,最后,简直是拔腿飞奔,一溜烟地跑了。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咱们俩没什么可谈的!”
苏小米之所以这么逃避秦帧,是因为她想起了曾经惨死在修皓手下的莫申。
修皓这人,做事太绝,毫无回圜斡旋的余地。他一旦起疑,绝不会花那个工夫去猜忌和妒忌。
他只会直接动手,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万一他知道秦帧和她曾经……
不不,这可千万别!
她可不想害死秦帧!
秦帧却并不知道苏小米逃避他,并不是因为讨厌了他,恰恰是为了保护他。
他在苏小米身后不住摇晃,不一会儿,就蹲下身去,捂住了胸口。
他的哮喘又复发了。
另一方面,秦蓉正往通往山谷的方向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她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男人的安危。
上天保佑,二子一定要平安无恙才好。
因为太过焦急,秦蓉丧失了一向的警觉,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她身旁,密密深深的丛林中,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正跟随着她一路快速地在山林间窜动。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吸引了山林中的狼群,奔跑在最前面的狼群已经赶到了山谷,在满地的残骸和死尸间大快朵颐,大口吞咽。
落在后面的狼群却正好和秦蓉走到了一条道上。
比起腐烂的尸体,当然新鲜的猎物更能引起群狼的兴趣,不一会儿,大群的野狼就彻底包围住了秦蓉,纷纷呲牙裂嘴,低声咆哮着用爪子扒拉地上的泥土,眼看就要朝秦蓉猛扑而来。
而秦蓉满脑子都是二子的安危,竟然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
一头最为健硕强壮的头狼猛地从山林中斜扑而出,冲着秦蓉粉白的脖颈狰狞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
秦蓉放声尖叫,那一瞬间,放下了平日的矜持,不再有空暇去兼顾自己稳重自持的伪装,秦蓉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一个看到了虫子会害怕,见到了猛兽会心惊,遇到危险会尖叫,听说自己的心上人落难会担忧的普通女人。
秦蓉不由自主张开双臂牢牢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就在那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秦蓉只觉眼前一道血光滑过,接着山崖边初升的炎炎烈日,夏日狠毒,刀锋冰凉,森冷冷划开天地,“扑哧”一声把朝着秦蓉猛扑过来的头狼从头到脚劈成了两截。
秦蓉头晕目眩,面色惶惶地抬起头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二子阴鸷冰冷,毫无感情,英俊邪魅得宛若天神的脸。
“起来,你现在还不能死!”
二子冷道,一只手就把秦蓉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往后使劲扔进了跟在他身后,孟忧的怀抱。
秦蓉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她依旧全身颤抖面色煞白。她不由自主想靠近二子,这个强悍刚猛,天地都为之色变的男人。然而她才刚刚靠近二子,那把方才才剖开狼腹的砍刀骤然间鲜血淋漓抵上了她的脖子。
“不想死,就别随随便便靠近我。”
二子冷道,刀锋一转,木制的刀柄用力点在了秦蓉的胸口。
秦蓉被他猛地推出,再一次摔进了孟忧的怀抱。
她这才注意到,漫山遍野的猎手都在翻看着地上的死尸,寻找着可能的活口,人人都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唯独二子,远远的离开了人群,与所有人的保持了三步以上的距离。
而三步,恰恰是他背后那把寒光凛冽的大砍刀的长度。
寒冷,凛冽,阴鸷,森冷,从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拔刀范围。
他的心防就如铜墙铁壁一般刚硬不破。
秦蓉不自觉红了脸,她不想再惹得二子恼怒,往后一声不响靠进了孟忧怀中。
一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和上山采集的苏小米、修法走在了同一条道上。
秦蓉满面红晕地倒在孟忧怀里,她的视线迟迟无法从二子英挺伟岸的背影上移开。
接着,她就发现,二子好像突然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他本来走走停停,不停刀锋拨弄着地上的尸体,然后蓦地,他停止了动作,全身紧绷,双手在身侧死死握成了拳,阴鸷的眼眸霎时间迸射出两道血淋淋的红光。
就好象一头被人彻底激怒的雄狮,或者即将与敌人展开血腥厮杀,仰天狂啸的山狼。
狠绝的煞气宛若拔地而起的一股阴风,转瞬间萦绕、缠绕住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秦蓉离开二子那么远,都可以听到,二子死死握紧的双拳在咯吱作响。
秦蓉一怔,和二子相处这么久,她还从未见他脸上现出这样的神色。
这样狂暴而又嗜血的表情,与其说是暴怒,还不如说是……受伤?
秦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这可能吗?
这个残忍嗜血,狂暴阴鸷,世间无敌的男人,有谁能够伤到他?
他也会体会到受伤这样的情绪吗?
秦蓉忍不住顺着二子的视线往正前方望了过去。
紧接着,秦蓉面色大变,立即冲上前去,把半蹲在果树林里,气喘吁吁,面色煞白的秦帧扶了起来。
“你怎么了?秦帧!秦帧!你振作点!快振作点!来人,赶紧来人,帮我把他抬回部族!”
每次爬完山回来用花瓣和草粉泡澡,几乎已经成为了苏小米的习惯。
女人嘛,哪一个不喜欢香喷喷,柔嫩嫩,用自己最完美,最美好的一面出现在男人面前?
更不要说这个男人是她今生的挚爱。
泡完澡再给修皓炖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也成为了苏小米的习惯。
不过,由于她炖的鸡汤太咸,太让人难以下咽,现在炖鸡汤的任务已经完全转移到了修法身上。
半夜里苏小米不安分地用小手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被子,不知怎么的,修皓今晚迟迟都没有回来。
她给他留的鸡汤都冷了,还有两颗馋得她要死,硬是没舍得吃,被她洗的干干净净的鲜红樱桃,一块儿摆在了鸡汤旁边,就等着修皓回来,把鸡汤,樱桃,连着她一块儿给“享用”了。
都已经深更半夜了,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正在翻来覆去,不得安寝,黑暗中突然有一双手猛地扯掉了她身上的被褥。
苏小米“啊”了一声,被刺骨的寒意冻得小身子一骨碌蜷成了个球。
来人却怒气冲冲地把球戳破,硬逼着她敞开四肢,然后,毫无预警,丝毫也谈不上温柔,扯烂她下身的棉裤一翻身便压了上来。
“呀――”
苏小米骤然间瞪大了双眼,开始尖叫,疼死她了,怎么突然间就进来了?这到底是谁啊!?
可惜她只尖叫到一半,就被人恶狠狠堵住嘴唇,粉嫩的樱唇连同未来得及发出的抱怨一同被吞入了口中。
两人翻来覆去,在木质的大床上如同野兽般纠缠在了一起,这哪里是欢爱?分明是打架。苏小米的小腰板儿都差一点被修皓折断了,她的手腕也一直被修皓牢牢扣着,架在头顶,青青紫紫都肿了起来。
好容易,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终于不动了,却用钢铁般冷硬的手指牢牢扣住了她的下巴,声音凛冽,厉声质问。
“你早上跟他一起进林子干什么?”
“什么他?谁?”苏小米一头雾水,水润润的桃花眼迷茫地大张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今天早上给你摘这两颗樱桃的男人!”
修皓怒道,一挥手就把桌上的樱桃连着旁边的鸡汤一块儿打翻了,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啊?你说秦帧啊,不不,我没有跟他在一起,我是和修法一块儿进林子的,咱们是偶然遇到秦帧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修法!”
苏小米脸色煞白,生怕修皓不信,抓着他的胳膊,连连摇晃。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哪……哪有什么关系?就是我跟修法一起去林子里摘果子,半路上遇到了他,他帮着咱们一起摘果子,呜,求求你,别再动了,我受不了……”
“那他怎么把手放在你肩上!?”
“那是因为树上掉了毛毛虫,他在帮我拍啊!”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他就连你的一片指甲都及不上!”
咦?怎么突然不动了?不要啊,又是一半!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和他在一块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呜呜,你要是敢杀他,我跟你没完,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过了!”
“你有胆,把这句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我……我不敢……”
苏小米声音弱弱地道,因为终于迎来了美妙而又战栗的巅峰,白皙的小身子不停地轻颤,十根白玉的手指牢牢扣住了修皓麦色健壮结实的后背。
粉粉的樱唇“啪叽”一声牢牢贴在了小麦色英俊邪魅的侧脸上。
俊脸上扭曲的表情终于缓解,下一秒,修皓翻身,把苏小米牢牢压制在身下,急促的亲吻狂风骤雨般降临在了苏小米粉白的头脸。
情事完毕,修皓终于放开了苏小米,下床着衣,并打来热水擦洗头脸。
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全身乏力,气息奄奄地软在床上,嘟着红唇,嘀嘀咕咕不挺抱怨:“哼!你就是一个醋坛子,一个醋缸,不,一个醋湖!就许你一日到头守在秦蓉身边,不许我和别的男人多讲一句话,你这个法西斯,独裁狂!还把我辛辛苦苦给你熬了一个下午的鸡汤打翻了,我,我跟你……”
苏小米话还没说完,却骤然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脸儿煞白,一脸震惊地伸出手指住了修皓。
“你干什么!?赶紧放下,那个脏了,不可以吃呀!”
修皓蹲在床边,毫不犹豫捡起了昨晚被他打翻在地上的鸡块,作势要把沾了泥土,光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肮脏泥泞的让人恶心的鸡块塞进嘴里。
苏小米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了下来,抓住修皓的胳膊,就要往他手里抢走鸡块。
修皓却纹丝不动,麦色的手指如同钢钳,牢牢握着掌心的鸡块。
“我只问你一句,这鸡肉是不是你给我炖的?”
修皓冷道,凛冽的冰眸锋芒毕露的对准了苏小米。
阴鸷,冰寒,咄咄逼人,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却让苏小米眼眶一湿,抓住修皓手腕的双手不自觉开始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开始变得沙哑,心儿怦怦,脸颊烧红。
“如……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要把它吃掉?”
“是!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把它吃下去。”
修皓斩钉截铁地道,抓起手上的鸡块就要往嘴里塞。
急得苏小米立时“扑簌簌”掉下了泪。
“不是的,不是的,是修……修法昨天下午帮我炖的,这个鸡块不是我做给你的,你可千万别吃呀,好脏,会拉肚子的!”
苏小米说罢,“哇”的一声扑进了修皓怀里。
嘤嘤呜呜,哭哭啼啼,磨磨蹭蹭,苏小米抱在修皓身上,一直磨蹭到天大亮,还在小脸微红,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
“你……是不是不管我给你什么,你都会当成宝一样收起来呀?”
“……”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喜欢得连命都可以不要?”
“……”
“是不是不管外头有多少女人,你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不管那些女人是不是比我长得漂亮,比我温柔,性子也比我好?”
“……”
“咱们是不是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呀?”
叽里咕噜,噼里啪啦,罗罗嗦嗦,没完没了。
说了一大堆,修皓连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
苏小米忍不住嘟起小嘴,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哼,就只会甜言蜜语的哄人,说的话,一句也不是真心的,就只会欺负我好骗,哼……就许你和别的女人整天混在一起,不许我跟旁的男人多说一句话,哼,哼!”
话还没说完,就被修皓攫住下巴,气势汹汹,如狼似虎地狂吻住。
一吻终了,苏小米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全身发软,眼神迷茫地望住了已经站到门口的修皓。
“给我记好了!不准再去见那个男人!不然我把他熬成汤给你喝!”
接着“碰”第一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修皓走了。
当修皓“碰”的一脚踢开修法的房门,修法一见修皓阴鸷森冷,凛冽无情的脸色,差一点往后仰倒,直接晕死过去。
不……不是吧。
大族长终于要找他来算帐了?
他是会被撕成碎片,还是被剁去四肢,挂在部族门口的木桩上像咸鱼一样被晾干?
呜呜,最好还是直接给他一刀,那两种死法都太恐怖,只怕修皓还没完全把他杀死,他早就已经被自己凄惨的死状给吓死了!
出乎修法的意料,修皓并没有发作,也没有找他算账。
他只是冷冷冰冰扫了他一眼,语调森冷地问道。
“早上在林子里,你为什么不好好跟着她!?”
“我……我……”
修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因为过度的惊恐,他面色煞白,满头大汗。
不是吧,早上大族长不是明明跟着孟忧他们一块儿出去了?
他人都不在,怎么会知道林子里的事?
难不成他在“孟”部族事先安插了探子?
修法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下口口水,战战兢兢望住了修皓。
早知如此,说什么他也要死死跟着苏小米。
呜呜,大族长饶命,他再也不敢把神使一个人丢下了!
“以后,你给我跟得她紧点!看到她旁边有什么苍蝇,直接一巴掌拍死!拍不死,就来找我!”
修皓冷道,目光凛冽地扫了一眼不远处苏小米的木屋。
“她门口那两个不好!你想法子给换了,弄两个老一点,身上毛比较多的。”
“可……大族长,人是孟忧安排的,我可没法子让孟忧换人……”
“我不管你有没有法子!总之今天晚上我回来,这两个人得换!”
“是……是是,大族长……”
修法面色惨白,往后缩了缩脖子。
“还有,你找两把锄头,跟我出门!”
“嘎?”
修法吃惊不已,瞪大了双眼。
找锄头干什么?大族长可从来没下田耕种过。
“找……找锄头……大……大族长您要干嘛?”
不是想挖个坑把他活埋吧!
“栽树!”
修皓冷道,推门就出,头也不回把修法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整夜的折腾,苏小米腰酸背痛,双腿发软,瘫在床上,连头也抬不起来。
哼!这个禽兽,这个色胚,一点也不顾虑她肚子里的宝宝,用的力气那么大,摇晃得她那么剧烈,还把她死死压在身下,肚子都要压扁了!
不……不过,算了,他压根就不懂得什么是怀孕,她又如何能与他计较孕中该注意些什么?
好在她肚子里的宝宝不是一般的强健,怎么折腾都好端端的,一点问题都没出。
苏小米身子动不了,耳朵可灵敏得很,一直竖着,随时都在注意窗户外面的动静。
可不是,外头的人又开始嘀嘀咕咕八卦了起来。
“听说了没有?今天早上,神使一个人出门,差一点被野狼围攻,命丧当场!”
“可不是,幸亏二子及时出手,救了她!”
“看不出这个傻子身手那么好!”
“还别说,你们都注意到没?我怎么总觉得神使看二子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对对,我也觉得,有点像是喜欢……不,应该不止是喜欢,反正……我也说不清。”
听得苏小米头顶冒烟,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了粉嫩的红唇,都快把嘴唇咬破,流血了!
不行!她不能继续呆在屋子里,坐以待毙了!
是时候出去见见秦蓉,顺便提醒提醒她,二子……不,修皓和她是不可能的!
他是她的!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只属于她!
任何人要从她身边抢走他,都绝!对!休!想!
苏小米想到做到,这不,大中午就亲自炖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端着鸡汤万分殷勤地跑去见了秦蓉。
这一回鸡汤可没有修法在一旁照看着了,一定咸死秦蓉,哼!
才刚刚靠近秦蓉房门口,大老远,就看到修皓像根木桩一样,纹丝不动地矗立在了外面。
气得苏小米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经过修皓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抬起了小巧的莲足――
本来是想狠狠踩他一脚的,可当苏小米一抬眼,当她的视线一接触到修皓阴鸷冰冷的目光,她一瞬间就变成了个泄了气的皮球,颤颤巍巍,瑟瑟缩缩往后收回了小脚。
嘤嘤,万一真的一脚踩下去,明天早上她就真别想下床啦!
苏小米抱着汤锅走到了秦蓉门口,抬起小手,“碰碰”敲了两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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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回到现代 1(明天起开始万更!)
苏小米这门敲得很不是时候,秦帧正好在里头和秦蓉说话。
“姐,想想法子,帮我把她抢回来,算我求你,你帮帮我!”
秦帧痛苦万状,双手死命揪着头发,为自己曾经放弃过苏小米而懊恼万分。
秦蓉无可奈何,将纤纤玉手轻抚在秦帧青筋爆起的额头。
“不是姐姐不想帮你,可感情这回事儿,根本就勉强不来。她都已经说了,她爱她的丈夫,你这要姐姐怎么帮你?”
秦帧闻言,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他抬起手来,“碰”的一下狠狠敲上了桌子。
“可我不甘心!他凭什么从我这里抢走小米?我已经爱了小米整整十五年!十五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年!?”
秦帧歇斯底里,几近疯狂,他完全忘了,之前他狂追marry的时候,压根就没把这十五年放在心里。
如今他看到苏小米不再属于他,而投入了别的男人怀抱,她不仅面色更加红润,气色也更加好了,甚至还怀孕了,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酡红的小脸更是时时刻刻洋溢着幸福的色彩。
这一切深深刺激了秦帧,让他尤其受不了。
其实他如果看不到苏小米,又或者这里有第二个marry,长得比苏小米美,身材比苏小米更火爆,他或许早就把苏小米抛在脑后了。
可惜这里没有,除了秦蓉,这里就只得苏小米一个女人。秦帧只能每日都看着苏小米,挺着个大肚子,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幸福,身体里孕育着别人的孩子。
他愈发恼恨,简直快要疯了。
“那你要姐姐怎么办?总不至于活活拆散人家!”
秦蓉也恼了,发起火来,和秦帧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适合她!姐,你不是警察吗?最近发生的事儿难道你就一点没觉得蹊跷?你想想,咱们先前听部族里的人说过些什么?咕部族的族长脾气火爆,处事极端,常常因为一语不合,带着手下一夜横扫附近的部族,而且,被他扫平的部族一定找不到一具全尸!尸体一定是被撕得粉碎,鲜血淋漓,横七竖八地洒满野狼谷!难道你不觉得那个修皓的杀人手法和这次杀了咱们部族猎手的人很像!?”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蓉怔了一怔,霎时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确实,她怎么没想到!事情一定正如秦帧所说!
做这件事的人,一定就是苏小米口中那个修皓!
除了他,谁还会费尽心机,三日之间将附近所有部族神庙的壁画遮改?
如果不是他,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夜之间就将她和孟忧派出去的五十多名顶尖猎手残杀、屠戮殆尽!?
对!是他!一定是他!必然是他!
秦蓉本是站着的,听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骤然跌坐在了椅背,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的煞白。
这可怎么办?
与她作对的,竟然是苏小米的丈夫。
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苏小米?
不,瞧苏小米对她丈夫那副情深意重,倾心爱怜的样子,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来帮他们。
可修皓这样做,是犯罪!
秦蓉不像苏小米,她才穿越来这里没几个月,况且,她本来就是个警察,遇到罪犯,就将他缉捕归案,送进监狱,这对秦蓉来说,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在她看来,修皓毫无疑问是个血债累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他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死上一千次,都不足以为他杀死的那些人抵命。
这样的人,早就应该被关到监狱里去!
不,他应该被枪毙!
秦帧说的一点也没错,修皓不适合苏小米,这样血腥残暴的原始怪物怎么会适合白皙娇美,温柔可人的苏小米?
苏小米本来就长得矮小,又顶着一张娃娃脸,因此在秦蓉看来,她就像一个十六七岁,少不经事的小女孩儿。
她根本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才会被修皓骗了,误入岐途,泥足深陷!
秦蓉觉得,她有必要把苏小米从泥潭里解救出来。
无论这个男人对苏小米有多深情,愿意为她付出多少,甚至为她不眠不休,短短三天时间就将附近三十几个部族神庙的壁画全数遮改,仍旧改变不了,他是一个罪犯的事实。
是罪犯,就应该锒铛入狱。
不,像修皓这样双手沾满鲜血,身上背负着数十条人命的恶徒,应该当场枪毙。
“那,你说,这事儿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秦蓉扫了眼秦帧,把头凑过去,和秦帧嘀嘀咕咕一番商议。
苏小米恰好在这个时候敲响了秦蓉的房门:“秦姐姐!秦姐姐在吗?是我啊,苏小米,你开开门,我看你来啦!”
一听到苏小米的声音,秦帧骤然抬头,苍白的脸上有一瞬间划过一抹淡色的幸福。
但下一瞬间,想起苏小米已经嫁作人妇,肚子里都有了别的男人的种,秦帧的脸色一时又变得无比狰狞。
正在坐立不安,没可奈何,还是秦蓉机灵,打开衣柜,一把把秦帧推进了里头。
“你先去进去躲躲!你现在这张脸,就连我见了都发怵!”
藏好了秦帧,秦蓉缓缓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小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想起姐姐?”一身华丽的紫貂皮大衣,容貌艳美的秦蓉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愈发衬托的苏小米矮小娇俏,好像个还没发育完全,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苏小米一瞬间瘪了嘴,又往旁边的修皓狠狠瞪了一眼。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儿,憋在心里不舒服,这里又没有旁的女人,想找姐姐说说话。”
苏小米面带微笑,声音酥柔地道,进屋之后,她随手把鸡汤摆在了桌子上。
苏小米说是要和秦蓉说话,等到真的往桌边一坐,她却一瞬间耷拉下了整张小脸,眼眶通红,嘴儿嘟起,一副生了谁的气,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妹妹,怎么啦?怎么哭啦?真是可怜,有什么伤心事?别闷在肚子里,来,说出来,姐姐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秦蓉温声细语地道,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苏小米毛绒绒的小脑袋。
“还不是我家里头那个!他……他最近好像变了心,看上别的女……男人啦!”
苏小米话说到一半,正要往外挤眼泪,却突然想到这里就两个女人,除了秦蓉就是她,她如果说修皓看上了别的女人,岂不就是暗示秦蓉,修皓已经潜伏在了她身边?
这才赶忙改变了话茬,硬生生把女人拗成了男人。
听得秦蓉吃惊不已,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小妹妹,你丈夫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女……男人了?”
“就是!呜呜,我就是为了这事才和他吵了一架,一个人跑出来的!”
苏小米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她边说,时不时都会用眼角瞥一下站在门口的修皓。
哇!瞧他的脸色,臭得跟大便一样!那张脸板得,好像一副棺材,实在太爽了!
没得只许他欺负她,不许她还给他颜色瞧瞧!
“这样的男人真是要不得!有了你还不够,怎么还搞上了别的男人!?他难不成还是个双性恋?”
秦蓉彻底被苏小米凄惨的哭泣声给忽悠了,皱起眉来,抬着手小心翼翼拍打着苏小米的肩背。
“呜呜,还不就是因为那个男人长得比我好看!秦姐姐,你不知道!那个男人细胳膊细腿的,长得比女人还要像女人,活脱脱就是一个人妖!我家里那个见了那个男人,就连路也走不动了,整天没日没夜的守在那个男人门口!这不!我这才和他怄了气,偷跑出来了!”
苏小米一边假哭,顺口还骂了秦蓉一句人妖,她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秦蓉不明真相,声音温婉地劝解道:“算了,小妹妹,你就别伤心了,这里男人这么多,一脚踹了他得了,有的是男人排着队要你!”
“我也这么觉得!”
“就算是有了小孩,也不要紧的。”
“对!对,我也这么认为!秦姐姐,你不知道,他不光移情别恋,还心眼小的要命!只许他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不许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我……从前我在这里有过一个朋友,就因为和我住在一间屋子里,过了一个晚上,他,他居然把我那个朋友当着我的面给杀了!”
苏小米想起莫申,真的伤心了起来,呜呜哇哇,哭得震天响。
“什么!?这样的男人可真是要不得,小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还是赶紧和他分手吧,指不定你和他哪一天一语不合,他一怒之下,把你也给杀了!”
“真的么!?秦姐姐,你真的这么认为!?”
“姐姐是当警察的,不会看错!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觉得,其实我们家秦帧就不错……”
叽里咕噜,噼里啪啦,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话当真一点没错。
只不过,随着这群鸭子越来越聒噪,越骂越大声,把站在门口的修皓贬得一文不值,还不及地上的一块烂泥,修皓的脸色眼见着越来越黑,越来越僵,就连他的拳头,也垂在身侧死死握紧了。
------题外话------
本来今天不想发了,意思意思,随便发点。今天休息,看电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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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回到现代 2(过会会补满1W)
好不容易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完,苏小米总算扬眉吐气,抬头挺胸了一回。
哼!没得只许修皓牢牢压着她,她就连小小的反抗都不行!
和秦蓉道完别,经过门口的时候,苏小米高高仰起了小脑袋,抬起莲足,正准备一脚狠狠踩在修皓脚背上――
接着她蓦地瞪大了双眼,惊恐万状地盯住了修皓的脸。
豆大的汗水开始不受控制地从苏小米粉白的脸颊滑落,不仅如此,她的小身子也开始微微发颤,她苹果一样娇美的粉脸开始变得煞白。
妈呀!这是怎样一张脸?狰狞扭曲,血腥残佞,从阴鸷寡绝的眸底透出森冷的杀气,就好象一头彻底被人激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狂兽!
把苏小米吓的,霎时间小身板儿巍巍,小脸苍白。
“啊――”
苏小米发出了一声极其短促而又仓皇的尖叫,转身就跑,矮矮小小的身子就像一个受了惊的白兔,一瞬间跑得没有踪影。
“怎么了?”
听到苏小米在外头尖叫,秦蓉心生疑虑,转过头来问了一直守在门口的二子一声。
二子不答,只淡淡扫了秦蓉一眼。
就那一眼,却叫秦蓉心口怦跳,满面通红。
他在笑!
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二子居然在笑!
淡淡的浅笑就好像微风吹拂过的湖面,荡起一圈圈轻盈的涟漪,融化了他终日冰封般死寂阴沉的脸,就好象春色中的拂柳,不,更应该是夏日里的艳阳,一瞬间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熠熠生辉,俊美得宛若沐浴着朝阳的金辉,从天而降的神祗。
秦蓉一瞬间看呆了。
苏小米顶着个大肚子,像个球一样骨碌碌跑回了木屋。
才刚刚跑到木屋门口,她又就发出了一声兴奋而又欢愉的尖叫:“啊――!”
她就像看到了蜜糖的小孩,又像见到了自己最心爱事物的顽童,欢天喜地,一头扎进了木屋门前低低矮矮,一看就是刚刚被人栽种上的小小果园里。
“是谁给我栽的?是谁给我栽的?是你吗?修法,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弱鸡了!”
苏小米欣喜若狂,小脸通红地冲进了木屋门口那一片小小的果园。
园子并不大,只栽了三四棵苹果树,还有唯一的一棵樱桃树。
可栽种这些果树的人却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选的都是低低矮矮,苏小米一踮起脚尖就能够到的小树。
即便有几棵其实算不得矮,栽种它们的人也特意把它们往泥土里埋深了一些,几乎把一半的树干都埋进了土里。
费尽心机,大动干戈,掘出的泥土都堆满了半个院子,不过就是为了让苏小米一伸手,就可以摘到树上红红甜甜的果子。
苏小米冲进果园的时候,便只看到修法一个人在她门前浇水铲土,忙前忙后,她理所当然把这些树当成了修法栽的。
她高兴坏了,甚至还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了修法,在修法脸上“吧唧”一声使劲亲了一大口。
惊得修法不断后退,冷汗涟涟。
“哇!哇!”
苏小米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绕着门口的几棵果树又笑又叫,她冲进屋子找出了箩筐,不一会儿,就在箩筐里摘了满满一篮子的苹果和樱桃。
才吃了一两口,却又不舍得了,又把篮子用毛皮盖上,非要等晚上修皓回来,和修皓一块儿分着吃。
真真是连一颗果子也要分一半,你一口我一口,任何事物都不舍得独享,一定要等着自己心尖上的人回来,和他分享。
修法在门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在唇角扯开了一抹会心的笑。
在“咕”部族生活了那么久,他,大族长,包括所有的族人,他们只知生存,从不知道何为快乐,什么样的感觉才能称得上是幸福。
幸福,不就是大族长一大清早拽着他爬山,把五棵两三个人高的果树硬生生埋了大半截在泥土里,仅仅为让神使一伸手就能摘到?
幸福,不就是神使每天面露娇羞,痴痴傻傻地趴在窗户旁边等着大族长回来?
不就是两个人靠在一起,没晚分享同一碗汤,每天盖着同一条被子?
大族长和神使,还真是叫人羡慕啊!
他要是也能有这么一天就好了!
也有一天,天上也降下一个只属于他的神使就好了。
随着苏小米和修皓呆在“孟”部族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孟”部族的猎手们也全都对两人放下了心防。
特别是修皓,几乎是赢得了秦蓉和孟忧全心的信任。
这不是,一大清早,秦蓉终于引着修皓去了“孟”部族的神庙,见到了供奉在神庙香坛上的石头。
“二子,记好了,以后,你无论看到任何人接近这里,或者是想动上面那块石头,都把他们赶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陌生人抢走了香坛上面那块石头,记住了吗?”
秦蓉目光炯炯,一字一句地叮嘱二子。
二子向往常一样,沉默不语,一声不吭,只望着秦蓉轻轻点了下头。
秦蓉便放心地将二子带出了神庙。
在这之前,她已经和孟忧说过,要把二子调来看守神庙,孟忧也答应了。
接下来,除了吩咐二子看守好神庙,秦蓉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那就是,她和秦帧经过好几个夜晚的商议,终于拿定了主意,要以苏小米为诱饵,诱修皓出现,再布下重重陷阱,一举将他生擒!
秦帧本来硬逼着秦蓉把修皓杀了,但秦蓉考虑到修皓终究是苏小米的丈夫,苏小米的肚子里又有了孩子,否决了秦帧的提议,坚持要生擒修皓。
这会子,秦帧应该早就去找苏小米,把苏小米引到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去了。
苏小米这几日愈发的红光满面,艳光逼人了。
这和修皓每天晚上辛勤的耕耘密不可分。
都说女人是鲜花,需要精心的呵护和充足的灌溉才能盛开的愈发娇艳,芬芳的更加怡人。
这话果真一点没错,苏小米真是每晚都被修皓灌溉的满满的,充足的不能再充足啦!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苏小米最近越来越少出门了。
虽然修法总和她说多出去走走,没事儿,修皓也总是不把她的推拒和抵抗当一回事儿,每天晚上就和个精力充足的野兽一样,压到她身上动个不停,苏小米心里毕竟有些许的不安。
到现在,修皓还没有找到被秦蓉藏起来的那块石头。
他真的能及时寻找到那块石头,保住她肚子里的宝宝,同时也保住她吗?
万一她根本就等不到那一天呢?
万一……万一她真的就像小时候邻居家的哥哥说的,必须剖腹产才能生子,而修皓把大夫和器材带回来,根本不管用呢?
这里毕竟是远古,没有电也没有任何消毒设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动手术的。
不行,改明儿她一定要再和修皓好好说说,无论如何也要他答应让她回现代!
要……要是他真的那么担心她会一去不复返,从此不回头,大……大不了他们一块儿去嘛!
对,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既然她能穿到这儿来,修皓也就一定能跟她回去!
正在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秦帧却突然出现在了苏小米窗外,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苏小米吓了一大跳,几乎要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急匆匆就要往前去关窗户。
秦帧却把手伸进了窗户,往苏小米眼皮子底下塞了一样东西。
苏小米定睛一看,呀,秦帧递给她的是一本书,居然还是孕期手册!
苏小米一个激灵,伸出小手就要去抢那本书。
秦帧却突然把手往后一缩,硬生生从苏小米眼皮子底下抽走了那本书,捏在手心,背在了身后。
“犯得着见了我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吗?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秦帧冷道,慢悠悠在苏小米窗外踱起了步。
苏小米立时嘟起了粉粉的小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看在秦帧眼里,更加恼恨,手里的书都几乎要被他捏烂了。
在秦帧看来,苏小米一直在介怀他移情别恋,喜欢她之后又去狂追marry,所以才会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从来不给个好脸色看。
这恰恰证明了,苏小米心里还是有他的!
如果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她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不自在,一见到他就躲?
是的!一定是这样,只要那个修皓死了,他一定还会再有机会!
秦帧哪里会料到苏小米避着他不见,完全不是他心里想的那回事儿,不过是因为看在旧日里相交的份上,不想连累他丢了性命罢了。
秦帧既然这么说,苏小米无法,只得圆滚滚的跑到了门边,兮兮索索给秦帧开了门。
“秦帧,别闹了!把那本书给我!你有这样的书,怎么也不早告诉我?这样的书你留着又没用,算我求你,我谢谢你了!把书给我……”
苏小米娇滴滴求道,软磨硬泡地挂在了秦帧胳膊上。
她因怀孕而贲起的胸脯轻轻磨蹭在秦帧麦色的手臂,引得秦帧全身一僵,阴冷的眼眸中瞬间窜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欲火。
“苏小米!你要搞清楚!不是我不想把书给你!是你一看到我就躲!我先前好几次想把书给你,可你呢?你有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帧怒道,“啪”的一声把厚厚的一本孕期手册狠狠甩在了桌上。
苏小米如获至宝,立即跑过去把书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粉白的小脸一红,略微有些愧疚地对秦帧道。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跟我说话,是想找机会把这本书给我。”
苏小米声音弱弱地道,像个球一样滴溜溜跑进了厨房,拿出茶杯,给秦帧泡了一杯她自己亲自摘、炒的新茶。
秦帧看着被苏小米紧紧抱在手里的茶杯,瞬间失神,神情之间颇有几分黯然。
从前,在公司的时候,他是苏小米的顶头上司,每天一进公司,苏小米就会滴溜溜给他泡上一杯绿茶。
那个时候他总觉的这一切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从什么时候起,他要小米再给他泡一杯绿茶,也成了一种奢望?
秦帧神思恍惚,面容惨淡地看着苏小米。
苏小米正把秦帧给她的孕期手册紧紧抱在怀里,一张粉白的小脸鲜红欲滴,一页一页,爱若珍宝的抚摸,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从她的脸色,从她的神情,从她的动作,不难看出,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么宝贝。
这也恰恰说明,苏小米对孩子的父亲有多么珍爱。
秦帧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谢谢你……”
苏小米脸儿微红,声音酥软地对秦帧道,秦帧却握紧双拳,突然粗声打断了苏小米。
“苏小米!我问你,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个无恶不作的杀人凶手!”
一句话把正在低头翻书的苏小米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一脸惶恐地望住了秦帧。
“怎……秦帧,你怎么了!?”
秦帧恼羞成怒,一把狠狠拍上桌子,站了起来。
“我听他们说,你丈夫在外面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而且手段残忍,行为处事异常的极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回答我,苏小米!”
秦帧吼道,因为过于愤怒,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本来煞白的脸色一瞬间涨了个通红。
闻言,苏小米因为幸福晕得粉红的面颊一瞬间也有些苍白。
“是……秦帧,你说的没错,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劝住他……不过,秦帧,那不关他的事!你不要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他,这里到处杀机四伏,丛林里,山野间,到处都是他的敌人,毒蛇猛兽,他杀死那些人,也是迫不得已,秦帧,他不是现代人,他得生存!”
“那他杀了人之后还把人撕得粉碎,血淋淋洒得到处都是,也是为了生存!?苏小米,你用不着再替他狡辩!他根本就是天性残暴,狠毒决绝!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扪心自问,如果伯父伯母在这里,他们会不会答应!?”
“对不起……对不起……”苏小米无言以答,只能连连摇头,口中不住念叨:“对不起……”
她并不是在向秦帧说对不起,而是为惨死在修皓手下,或多或少会有的,那些无辜的亡灵在道歉。
就好象莫申,又好比前些日子追杀他和修皓,被修皓铲平过部族的那些猎手。
是的,秦帧说的一点没错,她明知道修皓性格阴鸷,决绝极端,却不加以阻止,而放任着他,甚至眼睁睁看着他杀死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在某种意义上,她也一样有罪。
就算是为了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她也决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放任修皓犯罪。
可……
他会听她的劝吗?
更让苏小米揪心的是,万一她阻止了修皓杀死那些前来向他寻仇的敌人,那些人会放弃仇恨,从此不再与修皓作对吗?
这是真正让她害怕的事,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不会,他们与修皓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修皓。
上次那几个找上门来的猎手就是,他们之中有好几个,宁可死也要使出绝杀的手段来对付修皓。
那根本是些狂徒,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她劝阻了修皓,会不会反而害了修皓,反而为他将来惹来杀生之祸?
这是最最让苏小米害怕的事。
阻止他,不妥,继续放任他,她的良心又过意不去。
苏小米陷入了两难,缓缓瘫软在了椅背上,没了声响。
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她确实是个极端自私而又残忍的女人。
苏小米内心惶惶,忍不住这样想,她明知道不能继续放任修皓这样下去,可这么多月来,她也并未曾阻止。
在她内心深处,她总是觉得,强悍如修皓,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注定是无可匹敌的。
况且,还有她作为神使在护着他,谅别人也不敢越过她,去伤害他。
他不可能因为杀人而负伤,却有极有可能因为停止杀人,而不断负伤。
他不杀人,人依旧会前仆后继前来杀他。
他先前犯下的杀孽实在太重,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清,只能用新的,源源不绝的鲜血来刷洗。
万一他放下了屠刀,他真有可能立地成佛吗?
不,他极有可能反而因此受累,甚至白白丢却了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苏小米有过一阵子想劝阻修皓继续杀人,之后却渐渐放弃了。
不行啊,好像古晋那样与修皓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人,修皓不杀他们,反而只会被他们杀死。
那,她可不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从今往后,尽量劝阻修皓去杀那些无辜的,他本可以饶他们一命的人?
是的,她不能够再让他再继续杀越来越多的人,结下越来越深的仇。
她可以劝劝他,秦帧说的没错,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劝劝修皓。
苏小米咬咬牙,冲秦帧使劲点了点头:“好!你说的没错!我以后一定会找个机会好好劝劝他,不会再让他滥杀无辜了!”
秦帧绝没有想到自己这番话会起到这个作用。
他谈及修皓的阴鸷残忍,血腥冷酷,本来是想引起苏小米的害怕,进而让她下定决心离开修皓。
她不是平素最胆小,一看到血就会尖叫的吗?
为什么竟然会矢志不移的跟着这样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上背负着好几百,甚至几千条人命的狂徒?
像秦帧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爱情本身就毫无道理。
爱情会蒙蔽人的视线,混淆人的思想,然人变得一叶蔽目,是非不分。
秦帧无法理解,是因为他从没有真正爱过。
在苏小米看来,不管修皓是杀人犯,地狱里爬出来的狂魔,哪怕他真的如她口口声声喊的,是屠杀千万名犹太人的法西斯,希特勒,她也一样不会离开他。
如果他将来会被罚进地狱,那么她也会陪着他一块儿到地狱里去。
即便他将来会在地狱里遭受火烤油烹,十八般酷刑,她也会心甘情愿陪着他一起受刑。
他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罢,是恶魔亦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她都认了。
在苏小米眼里,修皓就只是那个,每天晚上她做噩梦的时候,都会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婴儿一样摇摇晃晃;那个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菜;那个会用生命来保护她的男人。
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一番谈话,毫无结果,秦帧压根丝毫没能动摇苏小米。
然而反倒是因为这样,秦帧看着苏小米的眼神反而有些变了,古古怪怪,眸底微微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亮光。
“你疯了!他将来一定不得好死,会下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秦帧吼道,他依然不肯放弃,他试图尽最后一丝努力让苏小米清醒。
然而苏小米却只是淡淡的,十分平静地看了秦帧一眼。
她一句话就把秦帧打进了地狱。
“我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会跟他一块儿去。”
“你疯了!你这辈子就连一条鱼都没杀过,你以为你要怎么下到地狱里去?难道你也要学他一样,去杀人!?”
秦帧吼完,立即面色煞白,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害怕听到苏小米的答案!
果然苏小米头也不抬,斩钉截铁地道:“如果非要杀人才能和他在一起,那我告诉你,我会的!”
秦帧彻底无言,目瞪口呆地盯着苏小米,没了声响。
后悔像惊涛骇浪一样彻底席卷了他。
他现在才明白,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份铭心刻骨的爱,一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在追求,可望不可得,无论贫贱富有,无论生老病死,哪怕天崩地裂,乾坤扭转,无论如何,生生世世都不会舍弃自己的女人。
他悔不当初,几乎从心底最深处呕出血来。
然而现在还不算迟。
秦帧面色苍白,心中混乱地想。
现在还不迟。
是的,杀了修皓。
只要杀了修皓,苏小米依然是他的。
杀了修皓!
秦帧深深吐息,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
“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和姐姐已经找打了回去的方法,似乎需要几块像石头一样的光学仪器,咱们已经找到了一块,姐让我带你过去瞧瞧,顺便你也回想一下,有没有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石头?”
秦帧这一番话让苏小米激动得心口怦怦,一双水润诱人的桃花眼瞬间绽放出夺目的亮光来。
终于!
不枉她在“孟”部族和秦氏姐弟耗了这么久!
他们终于愿意相信她,肯把石头藏在哪里告诉她了!
太好了!
这样一来,她就根本不需要修皓再为她冒险,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石头偷出来了!
然后,她就可以带修皓回家啦!
再见爸妈,再见她许久未见的亲人朋友!
最重要的是,永远不用再见到秦帧和秦蓉这对讨人厌的姐弟!
不出秦帧所料,苏小米果然轻而易举就上钩了。
她几乎是兴高采烈答应了秦帧,跟在秦帧身后,雀跃万分地走出了木屋。
当然,秦帧并没有把苏小米带进“孟”部族的神庙。
苏小米跟在秦帧身后,一路走走停停,穿越一片茂密的树林,淌过一条淙淙的小溪,随着天色越变越暗,四周的景物渐渐陌生,苏小米开始觉察到了些许异样。
不对,秦帧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这里四面环山,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稍一不留神,都会迷路,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秦帧该不会是骗了她,把她引来这里,想……
苏小米感觉不对,扭头就要跑,秦帧却迅速回头,反手一刀劈在了苏小米的后脑,把她劈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两耳轰鸣。
等到苏小米好不容易从一片黑暗之中悠悠醒转,她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了秦帧的身影。
只有一个衣着华贵,容貌艳美的年轻女子,半蹲在她身边,神情愧疚,颇带着几分怜悯地照看着她。
是秦蓉,她此刻正拧干一块热乎乎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苏小米满头满脸的大汗。
苏小米自己不知道,秦蓉却一直在她身边听得清清楚楚,昏迷的那一段时间里,苏小米一直在做噩梦,翻来覆去的呓语,无非就是两句话。
修皓,别管我。
修皓,你快跑。
值得吗?为了这么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残忍嗜血的狂徒,舍弃这世间的一切,抛却自己的性命。
秦蓉十分同情苏小米,同样的,她也稍有些羡慕她。
无论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碰见自己倾心所爱的恋人,能付出一切,惊天动地的爱一回,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秦蓉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二子那张阴鸷森冷,毫无表情的脸。
秦蓉的右手微微颤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你……你们骗我,你和秦帧联手起来布了这个局,你们想用我引出修皓,你!混蛋!”
苏小米吃力万分,声音嘶哑地低吼道。
秦蓉却只是既带着几分同情,又带着些许怜悯地看着苏小米。
“小妹妹,你真的是着了魔,脑袋糊涂得厉害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跟我说,你那个修皓在外头有了别的男人,不管你了?这样的男人,你还留恋他做什么?听姐姐的,赶紧和他分了吧。他不是个好人。”
“呸!”苏小米狠狠啐了一下,愤怒地低吼:“你们才不是好东西!猪狗不如!亏我先前还拼命劝阻他,千万不要伤了你们,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一早就让他杀了你们!都是我不好……呜……我又害了他,都是我不好……”
苏小米这话让秦蓉微微变色,声音里面带了几分古怪。
“你叫他别对我们动手?小妹妹,听你这话,难道他离这里很近?莫非……他就在我们身边?”
秦蓉正在诧异,大惊失色,秦帧却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根手指粗的麻绳,一边手忙脚乱把苏小米捆绑了起来,一边厉声喝断了两人的谈话。
“姐姐,你用不着再和她多说些什么了,她已经彻底被那个狂徒迷住了,神智都不清楚了,不管咱们和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听!”
秦帧说罢,紧了紧身上的绳索,把苏小米牵着走到了秦蓉的身旁。
秦蓉始终是同情苏小米,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劝她。
“小妹妹,别伤心,别哭了,你年纪还小,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你不知道,这个修皓,实实在在不是好东西,前几日我派出五十几个人出去追踪他,他竟然一夜之间把这五十几个人统统杀了,尸体全部绞成碎片抛在了山谷。像这么凶狠残暴的人,根本就算不上人!只能算一只野兽,一个屠夫!他也不过是因为这里没有女人,才会对小妹妹这么好罢了,小妹妹,相信姐姐,他的手段这么残忍,行为处事这么乖戾,像这样的人,内心深处是不可能真有感情的!”
苏小米已经懒得再和秦蓉秦帧多说些什么了。
这姐弟二人,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以为是,自我为中心。
只相信自己心中所想,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跟他们解释,白白浪费了她的口水。
苏小米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仅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
突然,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秦帧敏锐的注意到苏小米的牙关轻轻动了一下。
秦帧心中大急,连忙伸出手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强力插进来苏小米嘴里。
他怕苏小米想不开,咬舌头自尽。
却恰好被苏小米逮到机会,在秦帧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几乎把他的手指都快给咬断了。
“苏小米,你!”
秦帧吃疼,大吼一声,反手差一点给了苏小米一巴掌。
幸而他内心深处对苏小米的迷恋始终未曾完全断绝,那手伸到半空中,硬生生停下,又怏怏地缩了回去。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计较!”
秦帧吼道,索性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了苏小米,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
苏小米被秦蓉所挟的消息早已被秦蓉派人传遍了周遭所有的部族,然而他们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未来,一直到日落西山,依旧没有出现。
秦蓉不禁有些焦急,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后面的秦帧。
“他不会不来了吧?”
秦帧也有些着急,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地道。
“不知道,也许这个人根本就不像咱们想象中那样在乎小米,姐,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他之所以对小米那么好,那么紧张小米,完全是因为小米是传说中的神使,得到小米就能得到周边所有的部族?”
秦蓉皱了皱,喃喃地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秦帧急了,他突然想起那个男人在传说中是多么的决绝阴鸷,所向无敌,他突然之间害怕了起来。万一那个男人根本不在乎苏小米的死活,万一他们因此触怒了他,那个男人,将会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就像对付他们先前派出去的那五十几个顶尖猎手一样。那个男人也会把他和秦蓉一样撕成粉碎,断臂残肢淋淋漓漓洒满整个山谷。
过度的惊惧使得秦帧完全乱了方寸,心底对苏小米那点子微弱的爱意更是转瞬间抛了个精光。
他突然间发狂一般吼了一声:“我再也受不了了!”这便冲到了苏小米身边,举起手来,眼看着,竟然就要一巴掌狠狠扇上苏小米白皙粉嫩的脸颊。
“叫!给我喊救命!妈的!把你男人叫出来,不然我一巴掌狠狠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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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回到现代 3
“秦帧骂道,抬起手来,眼看就要一巴掌狠狠扇上苏小米粉白的面颊。
”你疯了!帧儿,她是个女人!“
秦蓉眼见事情不对,这便要扑上前去,拦下秦帧。
秦帧确实是有些疯了,特别当他充血的瞳仁每每扫过苏小米微凸的小腹。
”给我滚一边去!“
秦帧喝道,竟浑然不顾秦蓉是他的姐姐,一巴掌把秦蓉扇到了一边。
”秦帧,你!“
秦蓉面色苍白,大惊失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秦帧却一把从秦蓉身上抢过她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手枪,枪口胡乱冲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猎手们指了指,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绑起来!“
秦帧怒道,他竟然要跟来的猎手把身为神使的秦蓉给绑起来。
猎手们面色骤变,迟疑了片刻,旋即刷地围上,按照秦帧所说,三两下把秦蓉五花大绑绑了起来。
秦蓉刚刚掉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对孟忧开过枪,众人还都记得被秦蓉拿在手里,会发出霹雳之声,发出电光的神物。
如今秦帧竟然把秦蓉的手枪抢到了手上,众猎手哪敢反抗?纷纷照着秦帧所说,三下五除二将秦蓉牢牢捆绑了起来。
”秦帧!你别发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住手!
秦蓉喊道,她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帧从茂密的树丛里抬出了事先早就准备好的木桩和水缸。
秦帧架起水缸,在水缸四周堆满柴火,一把火点燃,不多久,水缸中的清水便咕嘟咕嘟冒起泡来,热气腾腾地沸腾了起来。
秦帧又命令手下的猎手将木桩高高竖起――秦蓉这才明白秦帧想干什么,秦帧居然把苏小米高高捆绑在了树桩上,摇摇晃晃架在了沸腾的水缸上,一只手牢牢握着拴住苏小米的绳索,情绪激动,状似疯狂地冲着半山腰发出了一连串凄厉的怒吼。
“修皓!要是你还在乎你的女人,就给我出来!我数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就砍断绳索把你的女人扔到下面的水缸里去煮!”
“一,二……”
二字还没有喊完,众人只见半山腰骤然闪过一道锐利的银光,映衬着半落的夕阳,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有人,手里提着把锋芒毕露的砍刀,缓缓走上了半山腰。
当苏小米低头,看到山腰之上,全身染血,身后的道路,遍布尸体、残骸的修皓,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滴滴答答就流淌下了她的面颊。
都是她不好,她不该听秦帧的话,跟他来这里。
如果她不跟来,修皓就可以好好的,用不着孤身犯险,用不着来这里救她。
苏小米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扭动着身子,希望自己能挣脱束缚,不用给修皓添麻烦。
但她即便挣脱了束缚,下面还有一个煮着沸水的大锅在等她,她一个人,根本无力逃脱,只有等修皓来救她。
苏小米眼睁睁看着他一路浴血,手起刀落,每一刀必定会刺破一人的心口,砍断另一人的头颅,他浴血而来,染红了整条山路,却在抬起头来,看到被高高吊起在铁锅上的苏小米的那一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纹丝不动站立在了半山腰上。
修皓唇色泛白,眉心紧蹙,鹰一般锐利的黑眸,被他周遭的鲜血,他额头流下的汗水不断浸染,寒光凛凛,不可逼视。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似乎早就受了伤,又或者身体仿佛很不舒服。
修皓抬着头,一瞬不瞬盯着苏小米身上被勒出来的红痕,他凝结的冰眸中,不时窜动着刀锋般阴寒的杀气、仿佛要从他体内破壳而出,荡尽天地的狂怒,秦帧等人被他盯得全身泛寒,瑟瑟发抖,不自觉开始纷纷后退。
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这是所有人一瞬间脑海中共同的念头,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今日放跑了修皓,明日,必将为他们自己惹来杀生之祸!
修皓瞪了秦帧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方才将视线从他脸上拉开,冷冷扫过挡在他身前,每一个人的脸。
而秦帧和秦蓉等人直到修皓走上了山顶,方才恍然大悟,大惊失色,一个个纷纷变了脸色,冲着修皓惊声吼道:“你是二子!?”
修皓一语不发。
当他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苏小米身后,抓着绳索的秦帧脸上,秦帧虽然明知道修皓不可能出手,冲上山来,却还是被他阴狠的眼神,他全身上下,源源不断往外散发的戾气震得倒退三步,两只手,颤颤巍巍、不由自主就扶住了一旁的刑具架。
秦帧摸到刑具架,抬头看了眼高高挂起的苏小米,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面向修皓,刚要开口,修皓却早已提起真气,将他那狠决,阴冷的嗓音,送到了秦帧、半山腰每一名猎手的耳边:“说,你们想要什么?”
秦帧被修皓决绝的嗓音刺得心内发寒,再度抬头看了眼苏小米,方才定了定心神,冷冷阴笑着开了口:“把你身上,酋长的信物交给咱们,另外在派个人通知你们部族的人,咕部族咱们接收了!”
秦帧话音刚落,“哐啷”一声,一个森白的事物,不偏不倚就飞到了他脚下,那正是曾经被苏小米挂在脖子上,后来又被“韩”部族的大祭司还给修皓,象征族长权威的狼牙。
秦帧捡起令牌,手忙脚乱将它塞进怀里,他抬起眼来,看到满山肢体不全的尸体,眼中杀意一闪,二话不说,就从腰里拔出匕首,扔到了修皓脚下:“你杀了咱们多少人,就在自己身上扎多少刀,但是,记着别把自己扎死了。”
秦帧话音刚落,被高高吊起在刑具架上的苏小米,立即拼命挣扎了起来。
她泪流满面,满眼哀求地看着站立在半山腰上的修皓,如果眼睛可以说话,她早已对他高喊了几百遍,赶紧走,赶紧走。
可修皓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苏小米一眼。
他接过秦帧扔到他脚边的匕首,却并没有照着秦帧所说的,将匕首扎到自己身上。
他长睫猛一颤动,唇角不知不觉,便微微翘起了一个绝美、冶艳的半弧。
修皓抬起头来,迅速用那双阴鸷、冰冷,却每每能偷了苏小米的心,勾了她的魂,将她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黑眼,一瞬不瞬地对准了她。
苏小米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冰寒,在她眼皮子底下,冰释瓦解,荡起阵阵水漾的柔情,放射出一道道夺人心魂的媚光,她清清楚楚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自己耳边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修皓在苏小米之前从没有亲近过任何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未意识到在自己的部族中,有些男人背着他偷偷厮混在了一起。
就好比从前“咕”部族的一号和二号猎手修振和修第。
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修振和修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他才会利用修振的死来诱修第上钩,将这两根眼中钉一并铲除。
有些事情,不光男人女人可以做,男人和男人同样可以做。
苏小米意识到修皓要做什么,赶忙扭头朝后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不止是她,她身边的秦帧,乃至于围绕在半山腰所有的猎手,见了修皓魅惑、勾魂的摸样,两只浑浊、血红的眼珠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直勾勾盯在了修皓举着匕首的右手上。
无关欲情,也并不是对修皓动心转了性,只是纯粹被绝美的事物吸引住,移不开眼睛。
撕拉一声,修皓举起手来,将自己的衣襟,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小麦色结实、刚硬的胸膛,顿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从半山腰,直至山顶,活着的猎手,屈指可数,寥寥不过数十人,只要将这数十人从苏小米身边引开,凭着他的功夫,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
苏小米猜到了修皓真正的意图,立即停止了挣扎,停止了流泪,她拼命告诉自己,他不过是想把那些人从她身边引开,并不是故意要给那些人看他的身体,但想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他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腰带,看到他赤身裸体被这伙猎手包围,苏小米的胸口依然又疼又窒,好像泡进了一坛子醋,酸得她恨不能现在就掉到底下那个大水缸里,把遍布自己全身的陈醋洗个干净。
果不其然,修皓身上青白相间的皮衣,刚刚散落在地,早有猎手一跃而出,三两步就抢到了他身前,捏着他的下巴,将他那张勾魂夺魄的倾国俊颜,强力挑起在了自己面前:“妈的,不仔细看还觉不到,这小子长得还真俊……”
那人话未说完,便惊觉自己胸口,一片冰凉。
他低头一看,他登时骇得全身僵硬,目光呆滞。
修皓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就以自己整个右臂,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收起脸上的浅笑,回头刚要对包围着自己的猎手出手,被高高吊起在水缸上的苏小米,却恰在此时,一阵哆嗦,“唔”了一声。
绳子松了,不光是半山腰的猎手,秦帧也看修皓看得呆了,他不自觉松了手,放开了先前一直牢牢握在手里,捆绑着苏小米的绳索。
苏小米稍一扭动,绳子就松了。
苏小米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唔唔直叫着,抬起眼来,便要向修皓求救。
但她刚一抬头,看到修皓闪身向自己飞扑而来的身影,她的胸口,登时像被人扎进了一把尖刀,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来不及了,修皓若要救她,就无暇出手,阻挡自己身后十几样破空而来的箭矢。
苏小米拼命摇头,泪盈满眶,眼睁睁看着修皓赤裸的脚心,飞速踏上了烧红的锅沿,他手起一刀,一下砍断系在她手腕上的绳索,他抱住她的时候,①38看書网抓住了一旁另一名猎手,垫在了她身下。
苏小米闭着眼睛,全身颤抖,不能言语,她哆哆嗦嗦去摸修皓的后背,她刚刚摸到一个尖锐的凸起,想要用力把它拔出来,修皓早已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牢牢固定在了自己腰上。
“别拔!拔出来,我就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修皓低着头,喘息之声,前所未有的嘶哑、沉重,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一如往日的阴鸷,冰寒。
她从他眼里看不出半点情深义重、动情动心的感觉,但她却不由自主,就将自己的双唇,牢牢贴上了他的。
苏小米身不由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这许多力量,她一转身,就要将修皓背到自己背上。像从前一样,她刚刚弯腰,却反而被修皓抓住腰背,轻而易举将她扛在了肩上。
苏小米全身剧颤,只听到他在她耳边,狠狠一句:“闭嘴,闭眼,不许哭。”便见自己眼前,霎时间飞散起数十道激射的血流。
修皓出手,依然像往日一般狠毒,刀刀直指人的心脏、脖颈,但苏小米现在已经不会觉得害怕了。
她紧紧搂着修皓,仿佛搂住了自己整个世界,她冷眼旁观那些不断倒地的尸体,眼神之中,第一次失了往日的悲凄和怜悯。
伤了他的人,都该死。
秦帧,他该死。
------题外话------
这几日有点卡文,不在状态,本想万更的,等不卡了再说吧
这章写的不好,明天再改吧,卡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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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回到现代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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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蓉全身颤抖,目不转睛地看着就在她正前方不远处,背负着苏小米浴血奋战的修皓。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修皓竟然是二子,二子居然就是修皓。
难怪无论她怎么向他示好,无论她再怎么明示暗示,她对他有好感,他始终对她无动于衷。
不,就连无动于衷也算不上,他看她的眼神,从来冷冷冰冰,毫无感情,和看着“孟”部族所有其他猎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阴鸷,森冷,凛冽无情。
他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人,不过把他们当成了路边的杂草,在他行进道路上被踩过的碎石。
秦蓉瑟缩了一下,目光渐渐下移,盯住了修皓胸口的一处凸起。
那一瞬间,她只觉呼吸困难,头晕目眩,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疼得她难以呼吸,全身碎裂。
她才刚刚把他带去藏着石头的神庙,她明明事先警告过他,神庙里面被她布下了重重机关,她甚至还特意示范给他看了,贸然闯入,必会身负重伤!她明明刚刚才警告过他!
难怪他上山的时候,气色不对,他一定已经受了伤。
为什么!?
这个残忍嗜血,冷酷无情的男人,为什么可以为苏小米付出那么多?
为了给苏小米找齐石头,他不惜放下族长之尊,只身犯险,孤身一人混进了“孟”部族。
多少次出猎,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曾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地阻挡她和孟忧身前。
他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们的信任,仅仅是为了替苏小米夺取这么一块石头。
一块小小的石头。
她,警校校花,闻名s市的霹雳霸王花,无数达官显要的梦中情人,居然还比不上这么小小一块石头!
秦蓉也快疯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当她看清上山的人是二子,她便一直在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姐!你清醒清醒!你现在总该看清楚,你那个所谓心上人的真面目了!”秦帧在一旁激动地怒吼,姐弟俩几乎同时陷入了疯狂:“姐!他欺骗了你的感情!难道你真要就这样白白放过他!?”
秦帧这句话真是说的毫无道理,滑天下之大稽。
修皓从来没有对秦蓉示过好,自始至终,他的秦蓉的态度始终冷冷冰冰,不理不睬。
从任何一方面来看,他都谈不上欺骗了秦蓉的感情。
反倒是秦蓉,自己对修皓情根深种,明明是她自己在单相思,秦帧这么喊,反倒像修皓真的和秦蓉有过什么,欺骗,利用了秦蓉似的。
利用确实有,欺骗则压根就谈不上。
然而早已彻底陷入一片混乱中的秦蓉哪里考虑得了那么许多?她的心都快被撕碎了,修皓是她一生之中唯一一个倾心仰慕,最为深爱的男人。
如火如荼,如痴如狂,任何一个女人爱上这样一个俊美而又强悍,霸气而又邪魅,有如从天而降的神祗一般耀眼夺目的男人,都注定了将会万劫不覆,粉身碎骨。
而他,竟然是为了利用她,为了那么小小的一块石头,才来保护她,接近她。
秦蓉也快疯了,疯狂使她迅速恢复了冷静,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原先那个果敢而又睿智的女警。
秦蓉用力闭了下眼,强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疼痛和撕裂,而后睁眼,开始冷静地判断形势。
“用不着担心,他逃不出咱们的包围圈,看他的样子,他应该事先早就在神庙里受了伤。”秦蓉注视着修皓背后好几道箭伤,其中一些伤口鲜血已经凝固,确实正如秦蓉所说,应该是先前负的伤。“你,往右边包抄,我往左边,把枪还给我,你的枪法不够准,根本就射不到他。”
秦蓉冷静地判断,和秦帧形成半圆,带着手下几十名猎手一同,团团包围住了修皓。
“大家一起上!用不着和他硬碰硬,只要慢慢和他磨,拖延一下时间,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了!”
秦蓉喊道,拔出手枪正对着修皓扣动了扳机。
“呵,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修皓冷道,手中银光凛冽的大砍刀迅速一挡,挥开了秦蓉朝他迎面射来的一枪,他刀风破空,骤然间又将面前阻拦着他的五名猎手拦腰砍断,鲜血和内脏淋淋漓漓洒了一路。
众人又往后退了一些,然而,在秦蓉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又围了上来。
殷红的鲜血一滴滴从修皓背后迸裂的伤口溅出,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他整个后背,聚集在他的脚下,形成小小的一洼,鲜红的血潭。
然而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倒下,不仅如此,他虽然已经气喘吁吁,满面苍白,甚至已经精疲力竭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依然可以敏锐地察觉到,每一次冲着苏小米而去的凛冽刀锋。
他宁可不护着自己,却每一次,不偏不倚护住了苏小米。
有好多次,苏小米都感觉到修皓的双腿在颤抖,他几乎就要倒下了,然而每一次,修皓都强撑着自己硬是站了起来,用自己钢铁般的身躯,用他巍峨不倒的后背,牢牢护着她。
不要了,不要了……
别再继续了……
就算他依然能坚持下去,又能如何?
下场还是一样,敌众我寡,他们只有两个人,确切的说,是只有修皓一个人。
够了!不如索性来个痛快!她再也受不了修皓在她面前一刀刀被凌迟了!
苏小米咬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被谁掉落的砍刀,便要将砍刀横在脖子上,引刀自尽。
“你别再管我了!你自己一个人冲出去!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苏小米哭道,眼看就要一刀砍在自己脖子上。
“大族长!大族长!咱们来了!”
突然,有人在半山腰焦急地呼喊,伴随着轰隆轰隆,宛若打雷的脚步声,显然,跟着这个呼喊的人上山的不在少数。
秦蓉瞬间变色,往后远远跳出了包围圈。
修皓几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修法在喊些什么,他完全都听不到。
他只是,拼命硬撑着自己,牢牢站立着,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也要死死护住身后的苏小米。
“你……”
秦蓉咬紧牙关,眼眶不知不觉就涨了个通红,胸膛起伏,情绪激动。
她终于意识到修皓其实早就已经昏了过去,他只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凭着惊人的、钢铁般顽强的毅力牢牢站立着,用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躯铜墙铁壁一般牢牢死守着身后的苏小米。
修法的人渐渐上前,把修皓和苏小米团团围了起来。
秦蓉无奈,咬紧了下唇,招呼手下所有人离开。
然而她却一直不停回着头,眼眶通红,双目含泪地看着依旧屹立不倒,纹丝不动遮挡在苏小米身前的修皓。
这个男人,会是她一生的劫。
这一幕,将永永远远刻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徘徊萦绕。
修法等人包围了修皓,想把他扶着扛下山,可他们接着却发现,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怎么使劲拉,拽,始终无法把大族长从苏小米身前挪动分毫。
最后,还是修法,双目泛红,声音颤抖,凑在修皓耳边,低低地道:“大族长,没事了,你让我们带你回……不,是带神使回家。神使负了伤,她不能一直站在你后面。”
闻言,修皓方才往前便倒,手上沾满鲜血,已经砍杀得卷起刀刃的砍刀“哐当”一声落了地。
“修皓!修皓!”
“大族长?您没事吧,大族长!?”
众人惊叫着把修皓围了起来,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起来,扛下了山。
修皓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一睁开眼,他便看到苏小米面容憔悴,蓬头垢面,原本圆鼓鼓的脸颊都瘦得凹了下去,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哭得像个水蜜桃一样牢牢盯着他。
“呀!”
看到修皓睁眼,苏小米尖叫一声,几乎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圆鼓鼓的球。
只见那球一个骨碌,从床边猛地滚向了床上刚刚清醒,面色苍白的修皓。
修皓被苏小米重重一撞,嘴唇发紫,几乎又要晕了过去。
接着他又被苏小米叽里咕噜,高八度的尖叫和欢呼吵得两耳轰鸣,晕死过去又被惊醒过来。
“呀――!他醒了呀!快!快!修法,赶紧把部族的巫医找来,快叫他们看看,他醒过来了,是不是就是脱离了危险期,没事了呀?”
苏小米又叫又哭,骑在修皓腰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地小身子不断弹跳。
下面的修皓被她压得苦不堪言,不得不板起脸来,声音嘶哑,面若寒霜地命令修法:“来人――赶紧把她从我身上弄走……”
可惜他虚弱的呻吟哪里盖得过苏小米尖叫不已,高八度的兴奋呼喊?
“他醒了呀!他醒了呀!快快!把部族所有的巫医都叫来,再给他跳一遍那个什么祈神舞,修法,你快过来看,他真的醒了呀!”
苏小米又哭又叫,泪水滴滴答答滑落她憔悴的面颊,一颗颗溅落在修皓微弱起伏的胸膛。
修皓仅只是盯着苏小米兴奋得酡红,不停淌泪的面颊望了半晌,便噤了声,不再言语,只拉过身旁的被褥盖在了自己胸口,免得苏小米在他身上又蹦又跳,把他的肋骨也压断了。
不一会儿修法也从外面冲了进来。
如果说苏小米是一个吱吱喳喳吵个不停的麻雀,修法毫无疑问就是那在外头田地里唧唧呱呱叫个不住的青蛙。
麻雀和青蛙凑到一起,别提多热闹,别提多起哄了。
果然修法双眼通红,眼泛泪光地凑到了修皓面前,苏小米是嘤嘤呜呜地哭,修法则是不住淌泪,无声地哽咽。
“大族长,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您昏迷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和神使有多担心,有多怕您就这么一睡不醒……”
“是啊是啊,你把我们俩可吓死了……”
“而且,大族长,您不知道,你昏迷的第二天,呼吸和心跳都停了,幸亏神使及时给您请来了巫医,给您跳了几场祈神舞,您才又醒了过来……”
“就是就是,你把我的心都吓停了!”
“大族长,没了您,咱们可要怎么办……”
“呜呜,没了你,我就不活啦……”
嘤嘤呜呜,噼里啪啦,叽里咕噜,没完没了。
等这两个人好不容易你一言我一语,把憋在肚子里的苦水统统倒完,两人齐齐低头往床上瞥了一眼刚刚清醒过来的修皓――
修法顿时全身战栗,面色苍白,苏小米则是战战兢兢,双腿发软。
修皓的脸色差极了,黑得像锅底,难看得像要吃人。
要不是他刚刚大病初愈,中气不足,他恐怕早就放声大吼,让这两个麻雀青蛙统统滚出去了。
“闭嘴!”
修皓冷道,一把把趴在他床头不住啜泣的修法轰了开去。
“给我弄点吃的来!还有,别再哭了!再哭我就把你们俩的眼睛统统挖掉!”
修皓喝道,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还喘息了几声,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把苏小米和修法吓的,齐齐噤声,一个赶忙溜到厨房去给修皓炖鸡汤了,另一个小心翼翼,小身板巍巍的僵坐在了修皓的小腹。
“给我下来!”
修皓冷道,伸手指了指跨坐在自己腰上的苏小米。
“我不要……”苏小米瘪了瘪嘴,看看修皓阴鸷森冷的眼神,眼圈儿一红,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修皓腰上跨了下来,刚要下床,却被修皓抓住小手,轻轻一拉,又歪歪斜斜靠在了床上。
“给我剥几个栗子。”修皓努了努嘴,冲苏小米指了指床头柜子上刚刚炒好的栗子。
苏小米赶忙兮兮索索把栗子捧了起来,用小手掰,用牙齿咬,笨手笨脚,小脸通红地给修皓剥起了栗子。
一边剥,老毛病到底还是克制不住,重又嘤嘤呜呜哭了起来。
“呜呜,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
“嘤嘤,我……我以后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相信别人,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
“咕咕,还有,你以后可以不可以不要再把衣服脱了给别人看?我……我心里会不舒服……”
说着说着,粉白的小脸又是一阵晕红,忍不住凑上红唇,使劲在修皓瘦削英俊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修皓却丝毫也没有搭理她。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眉心微皱,正一张纸一张纸翻阅着。
正是秦帧先前给苏小米的孕期手册。
修皓看不懂文字,但是孕期手册上的图画他还是看得懂的。
翻了一会儿,修皓突然指住孕期手册上的一页,问苏小米:“这是什么?”
苏小米凑过小脑袋一看,她这才发现,这本书只有一半是孕期手册,后面都是些房地产,汽车,家用电器的广告。
修皓指着的是一间靠海的别墅,欧式风格,房屋四周是一圈古朴典雅的栅栏,背后还竖着几架疑似风车的庞大建筑。
“是屋子。”
苏小米小小声道,剥了个栗子塞进了修皓嘴里。
修皓却并没有咀嚼,只微微皱眉,接着又问了下去:“那这个?”
“汽车。”
“这些?”
“手机啦!”
“都是你们那儿的东西?怎么来的?”
“用钱买的。”
苏小米不假思索地道,又再剥了一个栗子,看看修皓嘴里那个栗子还没吞下去,索性把栗子丢进了自己嘴里。
修皓微微拧眉,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钱是怎么来的?”
这下倒真的问住了苏小米,钱是怎么来的?赚的呗,可,要怎么样和修皓解释赚钱这个概念?
苏小米那两颗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修皓滴溜溜转了半天,低下头来,既有些委屈,又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道:“很……很容易,凭你的长相,随便参加个选秀什么的,自然会有人出大把的钱使劲捧你。”
苏小米嘀嘀咕咕道。
是啊,她满脑子都是赶紧回去,要和修皓一块儿回去,可却从没想过,修皓是不是能适应她那个时代。
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原始人,只会过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生活,到了现代,要如何生活?
巨大的反差,会不会让他不适应?
还有她的爸妈,会答应她嫁给一个一文不名,连自己身份都没有的男人吗?
他们不会。可她也一定要嫁。
哪怕得罪爸妈,哪怕得罪她所有的亲戚朋友,即便她将来不得不赚钱养活修皓,她也愿意。
虽……虽然凭修皓这张脸,当电影明星都绰绰有余,可苏小米却不愿意。
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要他的脸,他健美阳刚的身体被别的女人欣赏,即便只是隔着屏幕,看上一眼都不行。
再说了,演艺圈那么乱,万一修皓被别的坏女人勾走了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
可,不这么做,到了现代,他能做些什么呢?
苏小米闷闷不乐地想道,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
修皓敏锐地注意到了苏小米脸上神色的变化。
他不动声色,又指着手册上下一页,接着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不得不说修皓绝顶聪明,天赋异秉,仅仅几眼,他已经认出了那些广告上标着的数字标记。
“咦?怎么还有这个?”
苏小米奇道,凑过眼去细细一看――
那是一张通缉令,悬赏三百万,抓捕跨国毒贩s。
苏小米老老实实道:“这个,通缉令,抓到这个人,就赏三百万。”
“三百万?什么?钱吗?”
修皓无比敏锐,立即问道。
苏小米点了点头:“是啊,三百万可是好大一笔钱,可以买栋房子,再买辆车,虽然买不了太好的,可,过两人世界还是绰绰有余的,说不定还能省下点做做小本买卖。”
苏小米傻乎乎的,压根没注意到修皓脸上神情微妙的变化。
“到你们那里生活,需要钱。”
修皓斩钉截铁地道,是肯定而非疑问。
苏小米点了点头:“恩。”
“抓到这些人,就会有钱?”
苏小米又点了点头:“是,不过那些人都是跨国a级通缉犯,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一般人根本抓不到。”
苏小米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忘了,说起穷凶极恶,罪恶滔天,谁也比不上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靠在她身边的修皓。
那些跨国通缉犯杀的那些人算什么?加起来也不如修皓杀的多。
他们之中最邪恶,最残忍的碎尸犯手段都远不及修皓残酷狠绝。
修皓才是万恶之王,所有残忍狠绝人物中的领头狼。
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虽然称不上是雄中雄,可,毫不夸张的说,修皓早已远远超越了“雄”这个级别。
“好,我知道了。”
修皓淡淡地道,再无言语,往后面色苍白,十分虚弱地瘫软在了床上。
“嘎?”
他知道什么啦?
苏小米疑惑不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看看桌上的饭菜和新摘下来的苹果,自从清醒之后,修皓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
苏小米忍不住涨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哽哽咽咽地拉了拉修皓的衣角:“你……你还没有吃东西呢……”
说着说着,眼角不慎瞥到修皓小腹碗口大,鲜红的刀疤,又忍不住噼里啪啦,不停地往下掉起了泪。
“你可不能死……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呜呜……我可不能没有你……”
苏小米哭道,往下骨碌一声蜷缩起了小身子,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了修皓胸口。
“知道了。”
修皓半眯着冰眸,淡淡地道。
“我不会丢下你,我会让你过得好,不会让你受苦。”
苏小米本以为要修皓带她回去会很困难,说不定得软磨硬泡上好一阵子,也许一个月,不,两个月都不能让他答应。
可当她告诉修皓,婴儿会从她身子底下那个小洞洞出来,修皓不顾苏小米的娇羞反抗,硬是掰开了苏小米的腿,仔细研究了一番她身子底下的“小洞洞”,他很快就答应了苏小米,会带着她一块儿回现代。
这么小的一个小洞洞,放进“它”都吃力,那么大一个小婴儿,修皓想当然认为,苏小米一定无法顺利产下婴儿。
如果不带她回去,找到孕期手册上那样的医生给她开一刀,苏小米就是死了,也不可能把婴儿从身体里挤出来。
可把苏小米高兴坏了,紧紧抱着修皓,一连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听说苏小米他们要回去,修法也来了劲,一连好几天缠着苏小米,非要苏小米也带他一去回去。
修法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跟苏小米到神界见识见识,可从他晕红的脸色,他扭捏的态度,苏小米轻而易举就猜出,这家伙八成是思春了。
好吧,看在他这么可怜,这里男女比例正无穷比二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带他一起走好了。
不过,要带修法回去容易,总不能让他和修皓到了她的世界,也像她刚刚穿来这里一样,话听不懂,嘴上也不会说。
苏小米便客串起了老师,白天黑夜,除了照顾修皓,给他上药擦身喂饭,就是指着孕期手册,一个字一个字教修皓和修法两人学发音,学认字。
不得不说修皓着实天赋异秉,聪慧过人,短短半个月,他已经几乎把孕期手册上的字认全了。
而修法还在牙牙学语,五音不全。
苏小米不得不搜肠刮肚,用树枝在泥地上一个个画出孕期手册上没有的字,一字一句教修皓发音和读写。
接着她就发现,修皓这家伙毫无疑问是个语言天才。
不,他应该是全方位的天才。
武学天才,建筑天才,语言天才。
他能过目不忘,任何东西看一眼就能牢牢记住,那本孕期手册他不过看了三次,从一字不识到全部认识,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三次。
三次之后,他居然已经可以把整本孕期手册倒背如流,默写出来了。
而苏小米作为他的老师,却至今连孕期手册上的一页也背不出来!
苏小米吃惊极了,整天像看这个怪物……不,更像看着一个用黄金堆出来的宝山一样,围着修皓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照这么看来,也许修皓在现代社会生活,并不像她先前想象的那么困难。
也许他根本用不了几天就能把她那里的生存方式给学全了。
他能过目不忘,甚至,在她教会他九九乘法表之后,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出三位数的心算。
三位数,乘法的心算,比苏小米按计算器还快,简直神了!
难怪他仅仅花了三年时间,就坐上了“咕”部族,甚至周遭所有十几个小部族的大族长。
这个男人,实在是天资聪颖,天纵奇才!
如果他出生在现代,保不准就是哪个十二岁就考上大学的神童!
苏小米甚至感觉,修皓如果不跟她去现代,实在太可惜了!
凭他的聪颖,凭他的天赋聪颖,苏小米敢断定,不出三年,不,也许只需要一两年,他不管做什么,都必将成功!
等到拖后腿的修法好不容易像婴儿学语一样勉强学会了日常会话,修皓的身体也差不多养好了,而苏小米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长到了八个月,三个人凑在一起,把好不容易凑齐的三块石头放在了木桌上,苏小米,修皓,修法三个人一块儿按下了石头上的按钮。
------题外话------
修皓到现代,不会有尴尬的过渡期,反而一过去就会有非人的壮举,剧情都是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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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狂兽出闸,遭遇警匪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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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双手一齐按下了石头――不,是光谱仪器上的按钮,伴随着一阵“咔嚓嚓”,宛若老式自行车车轮转动时发出的声响,三道彩光齐齐对准了屋子正后方的石壁。//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石壁开始摇晃,震颤,发出崩裂的脆响,在石壁正中央,宛若黑洞般绽开了一个仅有苏小米身体三分之二大小的空洞。
洞里光影层叠,咝啦啦迸发着有如毒蛇吐信般可怖的声响。
苏小米尝试着捡起脚边一块石头,把石头用力扔进了洞口。
只听得“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洞里冒起了一股亮眼的白烟,石头刚刚沾到洞壁,就化为烟雾,凭空消失了。
可把苏小米和修法吓得不轻,特别是修法,吓得几乎立即缩了回去,面色煞白,满头大汗。
“这……这洞怎么这么小?”
修法惴惴不安地道,因为过度的惊恐和害怕,他的脸色全白了。
“我……我看我还是算了,我就不陪大族长和神使回去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帮大族长看着部族好了……”
修法说道,一边擦汗一边后退,脸上的神情惊悚的,一副谁要是把他推进那个洞里,他就要跟谁拼命的架势。
苏小米也吓坏了。
她没有想到穿越时空的隧道只有那么小一点。
那么小一个洞,就是她一个人钻进去都困难,很难保证不会蹭到洞两边扭曲的光壁。
万一蹭到了,不要说是回到现代,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苏小米立即晕红了眼眶,可怜兮兮,慌乱无措地望住了修皓。
“怎么办?这个洞这么小,我根本就爬不进去,你就更别提了,就是你能进去,我……我也不让你进去……”
苏小米声音弱弱地道,往前一骨碌钻进了修皓温暖宽敞的胸怀。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很担心,自己真会回不去。
甚至,她也并不是真的十分害怕,隧道两边扭曲的光壁会蹭伤她。
连苏小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潜意识里有多么信、仰望着修皓。
在苏小米心里,修皓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王兽之王,是原始之神,无论是在远古,还是到了现代,他都一定不可能遇上任何摆不平的事。
天底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如果是在从前,有人告诉苏小米,她将来会遇到一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男人,她一定会觉得那个人发了疯,脑袋不正常,但是现在……
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简直就像她小时候在童话故事里读到的英雄。
他是她的英雄,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不止是爱,还深深仰慕的男人。
果然修皓盯着窄小的光道,略一思索,立即关闭仪器,走出了木屋。
过了一小会儿,当他回来的时候,苏小米注意到,修皓在手上提了两件用厚厚的竹条编制成的,外头镶满了大小不一石块的衣服。
内芯是山里最结实,尺寸最厚的山竹,外面则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岩石,就好象一副用竹条,岩石窜编起来的坚硬盔甲。
苏小米眼睛一亮,立即把修皓拿在手里,山里能找到,最坚硬的花岗岩抢了过来,打开光学仪器,丢了一块花岗岩进洞口。
果不其然,这一回,虽然石头依然迸发出爆裂的火光,往外咝啦啦喷出了炫目的白烟,但,花岗岩并没有立即被扭曲的光壁溶解掉。
苏小米掰着手指在心里默念,一直数到第二十下,石头才溶解。
然而她终究还是不放心,修皓提起比较小的那件盔甲,刚要往苏小米身上套,苏小米却一伸小手,阻止了修皓。
她顶着个大肚子,像个球一样圆滚滚跑进了内室,把笼子里正在睡觉的小黑抓了出来,抱着小黑,亲了亲它的脸,低低地对它道:“小黑,你替我进洞去跑一圈,要小心,千万不要碰到洞两边的光壁。”
苏小米说罢,把小黑放到了洞口,低低喊了一声:“去吧!”
小黑被苏小米养了快一年,已经颇有些灵性,从苏小米的眼神,语气就能明白苏小米想让它做什么。
小黑那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盯了苏小米一小会儿,往前哧溜一下钻进了洞口。
苏小米靠着修皓,掰着手指头,心急如焚地在外面等着。
数满五十下,小黑一骨碌从洞口窜了出来,撒娇一般摇头晃脑,直接撞进了苏小米馨香温暖的怀抱。
苏小米全身一颤,霎时间兴奋地瞪大了双眼。
小黑的左边爪子下面,不慎夹到了一个香烟屁股!
太好了,壁画上画的确实是真的!用这些光谱仪器打开的洞口真的能通往现代!
只不过,小黑来回用了五十下,石头融化却只用了二十下,还有五下,不,小黑跑起来肯定比人爬洞要快,还有超过五下要怎么办?
苏小米焦急万分,小脸煞白地紧盯着修皓。
他们已经无法再往那件石头和竹条编织成的盔甲上加东西了,再加,衣服就太厚,修皓穿着这样厚的盔甲,根本就钻不进洞口。
可,她不要让他受伤!
苏小米水润润,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修皓。
她突然拉住了修皓的手,斩钉截铁地对他道:“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一定不会有事,我先进去,你在我后面,如果……如果等我出去,看到你身上受了一点伤……”
苏小米说到一半,左看右看,迅速从桌上抓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攥在了掌心。
“到时候,你受了多少伤,我就用这把刀,往自己身上划多少下!”
苏小米说罢,目光炯炯,坚定不移地紧盯住了修皓。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灼灼的高温所点燃,噼噼啪啪爆出了火花。
修皓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紧盯着苏小米,他素来凉薄,冰封凛冽的眸底深深刻印着苏小米坚定而又娇美的容颜。
良久,他撇开了头:“我知道了。”
修皓冷道,声音沙哑,一如往常,冷漠之中稍稍带着些许惯常的不耐。
然而只有苏小米能听到,那冰冷和不耐的嗓音中飞速掠过的颤音,一闪即逝,几不可查。
“我不管你到底来不来得及,总之,我要你好好保护你自己!你要是做不到,我……我跟你没完!”
苏小米紧紧拉着修皓的衣摆,不厌其烦,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她话还没说到一半,已经被修皓蓦地弯腰紧紧搂住,冰冷的双唇如狂风骤雨般猛烈地降临。
互相亲吻,互相拥抱,互相厮磨,互相抚摸。两个人紧紧黏贴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先放开对方。
最后,还是苏小米,注意到光学仪器上好像有个显示电量的格子,格子的亮光正在慢慢变弱,再不赶紧进洞,过不了多久,等仪器的电量耗尽,他们就没办法回去了。
苏小米咬咬牙,推开修皓,把地上修皓事先为她准备好,小一号的盔甲穿在身上,钻进了洞口。
苏小米本来人就长得娇小,虽然洞口只有她身体三分之二大,但她蜷缩起身子,趴在地上,几乎没费什么劲,身上的盔甲也没怎么被磨损,轻而易举就爬过隧道钻出了洞口。
“快一点!要小心呀!”
苏小米半跪在洞口,神情忧虑,面色苍白的冲着洞里不停叫道。
没有反应。
苏小米担起心来,晕红的小脸霎时间憋得惨白。
“你还在不在里头?修皓?回答我一声,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苏小米哭道,声音哽咽全身颤抖。
依旧没有动静。
“修皓,你可不能丢下我!”
苏小米最后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因为迟迟得不到修皓的回应,她完全乱了方寸,竟然不顾一切,再不是趴着的了,而是挺直了腰板准备直接冲进洞里。
苏小米白皙的小手刚准备直接扒上扭曲晃动的光壁,只听的“刺啦啦”一阵皮肉烫焦的脆响,洞口冒出一股炫目的白烟,一只麦色的大手迅速从洞里伸出,飞快紧握、遮盖住了底下白皙粉嫩的小手。
修皓从洞口一跃而出,正好扑到了苏小米身上,把苏小米撞了个仰面朝天,哭得红通通,泪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对准了修皓刀削般刚硬凛冽的俊颜。
披在修皓身上的盔甲就像融化的冰淇淋一般开始散落,正如他事先答应过苏小米的,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任何一丝伤,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少掉。
除了刚才紧握住苏小米右手的大手稍微受了点灼伤,他全身上下,毫发未损,丝毫没有任何的损伤。
苏小米看着压在她身上,动作迅速地开始包扎,处理自己手背伤口的修皓。
后面的洞口已经渐渐开始闭合,苏小米左看右看,那么小的洞,无论怎么塞,都根本塞不进修皓哪怕半个身体。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穿越光洞来到了她身边。
她就知道。
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不会对她食言。
无论是面对着多严苛的险境,无论面前的道路有多么崎岖难行,黑暗狭窄。他也会硬生生给她闯出一条路来。
她就知道。
他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苏小米伸出胳膊,一边哽咽,一边往前紧紧抱住了修皓。
四下无人,周边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公园,到处都长满了藤蔓和杂草。
又有几分像是一个废弃的钢铁工厂,不远处空旷的广场上堆满了生锈的钢筋。
两人干柴碰烈火,天雷勾地火,一点就着,激情四射,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他们现在所处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抱在一起,便将嘴唇牢牢紧贴上了彼此。
两具火热的身体互相厮磨,激烈碰撞着交缠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苏小米和修皓掉得很不是地方。
这里,这处废弃的旧钢铁厂,正是苏小米前几日在孕期手册上翻到,跨国毒枭s――山姆和他的手下碰头的地方。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一辆漆黑的法拉利趁着夜色缓缓驶入了空旷寂静的废工厂广场。
尾随在法拉利之后驶入的,还有一辆深色的保时捷。
法拉利先停下,车门打开,先是从车上下来两个平头的瘦高个,看起来,就好象黑帮电影里专门给老大拎包跑腿的小弟。
这两个人还恰恰正是小弟,他们一个绰号叫左手,另一个绰号叫顺溜。
左手是个左撇子,擅于左手开枪,顺溜则特别会拍马屁,总是哄得山姆很高兴。
山姆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两个小弟。
今天也不例外,山姆和他的老下线,林瑞约好,今天要在废弃工厂交易,把手头几十斤的海洛因给出了。
山姆不知道,林瑞也不知道,甚至早就潜伏在附近的草丛中,得到线报,事先赶来抓捕山姆的缉毒特警也不知道,就在山姆的法拉利开进废弃工厂的前一秒,苏小米和修皓从天而降,通过光谱仪器在草丛中的一块岩石上裂开一个大洞,钻了出来。
苏小米和修皓此刻正交缠在一起,热火朝天,欢爱激吻。
照说车子开进来,有人下来,那么大的动静,修皓早就应该听到。
然而他没有。
他生平第一次丧失了警觉,全身心投入到了与苏小米火热的拥吻,疯狂的激战中。
山姆下了车,他脸上横着一副硕大的墨镜,几乎遮盖住了他半张脸。
左手和顺溜跟在他身后,手脚麻利地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了两个硕大的旅行箱。
保时捷缓缓停在了黑色法拉利的旁边,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长发披肩,颇有几分像七十年代的摇滚歌手的男人。
男人正是和山姆接头的林瑞。
“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山姆淡淡地扫了眼林瑞,并没有和他多说些什么,直接命手下两个小弟打开了行李箱,让林瑞验货。
林瑞低头凑近行李箱,仔细闻了闻,他是老手,根本不需要验货,闻一下味道就知道货对不对板。
这个味道一闻就是纯度90,以上的上等货。
林瑞喜笑颜开,吩咐跟自己来的小弟从车子后备箱提出了装钱的行李箱。
“好说,好说。”
林瑞笑道,像往常一样,把一只手横跨在了山姆肩膀上,另一只手往衣服口袋里掏摸了一阵,拿出一盒雪茄,刚要打开烟盒――
漆黑静谧的夜里,只听到一声凌厉凶狠的:“上!”
接着,便是数不清多少声,最少也有几十声的拉动枪支保险的“咔嗒”声,几十名武装特警从林子里一跃而出,一部分向左,一部分往右,迅速包围并堵住了山姆和林瑞的退路。
山姆和林瑞仅只是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山姆翻过车顶迅速打开汽车后备箱,从里面抓出了把mp5,拉开保险栓,把身体隐藏在车身之后,飞速朝草丛中的特警进行了反击。
林瑞则随身就携带着好几把手枪,他迅速打开车门,以保时捷抗冲击性极强的车身做掩护,朝草丛中的特警开始射击。
一时间,只听得四周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爆裂的枪响。
形式并不容乐观,山姆和林瑞都是纵横黑道好十几年的悍匪,这几十年来,丧命在他们手下的特警不计其数。
两人被包围,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镇定异常,以车身做掩体,一枪一个,十几分钟的工夫,就一连击毙了隐藏在草丛中的十几名特警。
“中校,对方的火力太猛了,弟兄们有点扛不住,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撤吧?”
一名士官级别,胸口别着两枚勋章的警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劝指挥、领导他们进行这次突击的中校李慕。
李慕却只狠狠一啐,推了那名士官一把,声色俱厉地怒喝道:“不行!格老子的!老子追了他俩快十年了,现在,还差一步就能把他俩毙了,你要老子现在跟你回去,老子告诉你,做梦!”
伴随着李慕惊天动地的怒吼,周围又有几名警员倒下,眼看,四周几十名警员只剩下了四五个,致命的危机,开始一步步朝着李慕等人逼近。
李慕这次带人出来执勤,走到半路上才听说山姆和林瑞要在这里进行交易,他怕赶不及,压根就没通知上级,自己就带着几十个手下来了。
然而山姆等人远远比他想象中穷凶极恶,也更危险致命得多,半个小时的枪战,山姆那边没有倒下一个人,李慕这里却几乎全都倒下了。
而这些倒下的新兵蛋子,都是李慕花了好几年,辛辛苦苦从各营拔出的尖子。
“***!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李慕勃然大怒,杀红了眼,他拔出手枪,不顾身边士官的死死劝阻,竟大刺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举着手枪就要朝山姆等人还击。
山姆咧嘴一笑,阴鸷的黑眸森冷地紧盯住了草丛中彻底暴露的李慕。
警方确实在他那里安插了线人,只不过,那个线人早就给他毙了,算算时间,明天中午,那个线人的脑袋应该就会寄回他的老家了。
山姆纵横黑道几十载,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更不要说被人抓住把柄,逮个正着。
他是特意摸准了,李慕这些天在这里执勤,身边没带多少人,故意把他和林瑞在这里交易的消息透露给了李慕。
山姆早就给李慕烦透了,这个小片儿警就跟个苍蝇似的,怎么也赶不跑,嗡嗡嗡叮了他十年,是时候把他一举铲除,拔掉这颗眼中钉了。
山姆冷笑着,缓缓朝李慕举起了手枪。
紧接着,凭他多年逃亡和涉险的经历,山姆敏锐的感觉的,四周的气氛好像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大寻常。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四周的温度却好像一瞬间骤降到了零下。
不仅如此,本来草丛里呱啦呱啦到处都是刺耳的蛙鸣,时不时都会有野狗野猫窜过,喵呜两声,汪汪两下。
周围的水杉上也有闹蝉在不住的鸣叫。
然而就在刚才,在他朝李慕举起手枪的一刹那,万籁俱寂,奇迹般的,四周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一片死寂,周围的气氛阴鸷森冷得让人感到窒息。
就仿佛死神降临,又好像天地丕变。山姆纵横黑道那么多年,毫不夸张的说,自打他杀死第一个人,他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是害怕。
只有别人怕他,从没有他怕别人。
然而,这一刻,这一秒,山姆却全身颤抖,心跳骤停,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死亡降临时的极度恐怖。
不光是山姆,李慕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异常。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只是天边的乌云在层层叠叠不住地翻涌,阴风阵阵,电闪雷鸣。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李慕只觉眼前一道血光滑过,接着旷野上升起血色的月亮,月光清寒,无处不在的流淌着,透人肌肤浸人骨髓,竟然压住了天际银蛇游龙般的闪电,终于凝缩成一口刀,森冷凛冽,快如霹雳。
“哐哐哐”刀锋飞速在地面拖拽着,发出刺耳的裂响,激起爆裂的火花,山姆等人完全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修皓一刀一个,或是一刀砍断了手里的步枪,或是一脚踢走了揣在怀里的手枪。
修皓的眼神有多么准、狠、毒?那是常年在山林里茹毛饮血,以命相搏才锻炼出来的火眼金睛。他没有落下山姆等人身上的哪怕一把匕首,转瞬之间就卸下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武装。
“什么人!?敢在这里碍我的事!?”
恶魔在怒吼,天地在震颤,风起云涌,寰宇色变。
又是“哗啦啦”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李慕终于看清了这个骤然出现,解救下他性命的男人。
天!这还是人吗?
修皓身上依然是那件原始的兽衣,他胸膛赤裸,手提大刀,因为突然被李慕和山姆的枪战打断了和苏小米的好事,面容狰狞,双目爆红。
他单手握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大砍刀,砍刀看起来钝重森冷,足足有上百斤重,可他把砍刀提在手上,扛在肩头,却好像提着一根没有丝毫分量的稻草。
他孑然一身,孤身傲立在山姆等众悍匪的中央,山姆等人本已经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双手沾满了鲜血,穷凶极恶,面目狰狞的。
可如今和他一对比,山姆等人立即成了育儿院里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这帮悍匪身上那么点微弱的杀气,早已被来人身上席卷天地,傲啸九州的狂猛杀气所震散,吞噬扫荡,消灭殆尽。
正所谓萤火安可与皓月争光?
山姆等人全身战栗,面色苍白,不知是谁,第一个脚软,“扑通”一声跪坐下了地。
跟着剩下所有的人,山姆,顺溜,左手,林瑞,纷纷倒地,全身颤抖,口不能言。
出于长期刀口舔血,在枪林弹雨中杀戮逃亡的直觉,所有的人都在那一瞬间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气势之强,招式之狠,那份凌驾于天地的狂气,纵横撼动四野的煞气,就是这里所有人都加起来,哪怕死了的人都活过来,也统统不是他的对手。
“对……对不起老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老大……”
山姆战战兢兢,满头大汗地道,他不知道应该把修皓称呼成什么,条件反射一般把他叫成了老大。
山姆敏锐地注意到修皓身后蜷缩匍匐着一个雪白娇小的身躯。
那应该是一个女人。
一个正在手忙脚乱整理身上散乱的衣物,面色娇羞,慌乱紧张的女人。
看起来,他仿佛挑选了最不恰当的时机,在最不应该的地点和李慕展开了枪战。
修皓凛冽的黑眸萧杀冰冷,血光迸现地往下扫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山姆。
下一个瞬间,他突然高高举起了手上的砍刀,眼看就要一刀劈下,把山姆从头到脚剁成两截。
“不要!住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这里不是那边,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在这里杀人!”
苏小米一声尖叫,及时从草地里爬了起来,冲上前来死死抱住了修皓握刀的右手。
一番僵持,修皓充血的瞳仁来来回回不住往苏小米害怕的小脸,山姆煞白的圆脸上来来回回扫视。
最终,当他阴鸷的目光停留在苏小米凸起的小腹,她脸庞滚落的泪水,尤其是她那双涨得通红,充满惊惧的大眼,他撇开了视线,冷哼一声,用力把抓在手里的山姆扔了出去。
“碰”的一声,山姆壮硕的身躯撞到了旁边的一棵树干,似乎摔断了几根骨头,软绵绵往下瘫倒了下来。
“对……对不起。”苏小米环顾四周,冲着李慕弱弱地道。
因为李慕身上穿着警服,苏小米很快就认出了他是警察。
既然李慕是警察,那么刚才与他枪战的自然是罪犯。虽然修皓刚才那一下把山姆的骨头摔断了,但是,看起来,似乎修皓突然出现刚好救了李慕。
他……这样应该不算是滥伤无辜……应该不会被抓起来,被判有罪吧?
苏小米忐忑不安地想,迈着小步子,兮兮索索跑到李慕跟前,冲他愧疚万分地低下了小脑袋。
“对……对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妨碍你们抓坏人的。我回去会好好说他。你……能不能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放他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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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拜见岳父大人 1
苏小米边说,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忐忑不安地打量着李慕的脸色。
李慕已经完全被刚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李慕早些年军职还不够高的时候,也曾经当过卧底,毫不夸张地说,李慕这几十年也算纵横黑白两道,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再怎样彪悍凶恶的黑道人物都见识过了。
可他从没见过像眼前这位这样的。
强悍、凶猛、森冷霸气得他根本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要是他有这样的手下,不要说是区区一个山姆,就是再来十个、一百个山姆,全天下的凶徒悍匪都聚集到他面前,他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慕一瞬间便对修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怔愣了片刻,旋即上前,牢牢握住了修皓的手。
“这位……怎么称呼?”
李慕兴奋之极,满面通红,抓着修皓的手上上下下不断摇摆着,他万般殷勤,甚至言辞之间还带了几分恳切。
可,修皓压根就没搭理他。他仅只是淡淡扫了眼李慕,便将手从李慕扣得死紧,钳子一般的大手中抽了出来。
李慕本也是个急性子、火爆脾气的人,倘若换了第二个人,敢像修皓这样对他冷冷冰冰,不理不睬,他早就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了。
然而他刚才亲眼所见,修皓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他追捕、跟踪了数十年的悍匪。
李慕此刻心中充满了对修皓的崇敬和钦佩,哪里敢对他不敬?
修皓不搭理他,李慕只得转移目标,询问起了一直形影不离地跟在他左右,充满期盼地等待他回答的苏小米。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怪他?我不光不会怪他,这次他帮我们警方立了大功,我还要带带回警局,好好感谢他!”
李慕说道,情绪激动,伸出手,握住苏小米白皙粉嫩的小手,使劲摇晃了两下。
“真的?”
苏小米听出了门道,霎时间来了兴致,牢牢反握住了李慕的手,目光炯炯,兴致勃勃地问李慕:“那,你们在广告上登的悬赏算不算数?他帮你们抓到山姆,你们会不会给他赏金啊?”
李慕连连点头,殷勤万分:“会会会!当然会!三百万只是地方上的奖金,加上公安部的奖金,一共是四百五十万,一分都不会少!”
听得苏小米喜笑颜开,人都轻飘飘的,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哇!这么多,修皓,你的运气真好,一过来就能中头彩!”
苏小米兴奋不已,像只麻雀一般叽叽喳喳,修皓却丝毫也没有搭理她。
擦拭完了刚刚出鞘的大刀,修皓一把拽过了苏小米:“走!”
眼看着,他竟然要把苏小米往密林深处拖。
苏小米赶忙出声制止了他:“别!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这边和你那边的生存方式不一样!”
修皓一怔,缓缓放开了苏小米的手。
他还真是忘了,看到丛林,直觉反应便是想一头扎进去。
多年在丛林里茹毛饮血,狩猎采集的生活,修皓理所当然觉得,茂密的丛林是最好的掩体。
让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旷野,身边又没有他的族人和手下,初来乍到,修皓颇有些不大习惯。
“你什么都别说,听我的。”
苏小米靠近了修皓,压低了声音道。
修皓仅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苏小米,便停下了脚步,不再言语。
立即,李慕看出事情有戏,赶忙跟紧了苏小米,和她边走,边叽里呱啦不住地闲聊。
首先是谈到苏小米和修皓身上的衣物,李慕吃惊万分,大为不解,这年头谁还会在身上穿这样的衣服?
看起来,简直是纯天然纯手工的毛皮,这两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特别是修皓,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着这么一把重达数百斤的砍刀?
李慕起了疑,盯着苏小米不停地问:“你俩到底从哪儿来的?身上怎么穿成了这样,是不是遭了什么事儿?”
苏小米对此早有准备。
她一早就料到,她和修皓穿成这样出现在现代,一定会引起周遭人的围观和询问,说不定还会引来警察。
现实已经比她事先预料的要好得多,警察是有,可围观和议论的却没有了。
苏小米握紧了修皓的手,眨了眨眼睛,拼命从眼眶里挤出两滴泪,可怜兮兮,呜呜咽咽对李慕道:“警官,你不知道,我前一阵子和朋友去爬黄山,不慎掉落山崖,被一群人口贩子抓了去,他们把我卖到了国外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旮旯里的小村庄,呜呜,我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亏那个村庄的村长是个好人,答应带我回来,这不,咱们跋山涉水,跨越千里才回到了家!警官,你要是不信,可以带我回警局调查!我的名字是苏小米,身份证号是32xxxxxxxxxxxx,警官,是真是假,你一验证就知道了!”
苏小米说罢,生怕李慕不相信她的说辞,使劲掐了两把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眼眶通红。
李慕都快被苏小米搞糊涂了,什么人口贩子,又是什么国外村庄。
他怎么没听说过黄山那里有什么人口贩子?
看修皓的样貌,也不像外国人,有点像中欧混血儿,瞳孔深黑当中带着点凉薄的银灰,英挺的剑眉,紧抿的薄唇,再加上那一身结实强健,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壮硕的肌肉,简直像刚刚从电影屏幕里走出来的国际巨星。
不,巨星也没他这么英俊迷人。
李慕虽然并不怎么相信苏小米的话,却也没有对修皓的身份产生过多的怀疑,自从他升上中校,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所有的a级通缉犯都被他牢牢记在了脑子和手提电脑里。
李慕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在那些通缉犯里看到过修皓这样英俊而又邪魅的脸。
修皓这样的脸,哪怕只是在茫茫人海中匆匆的惊鸿一瞥,没有人会忘记。
既然他不是罪犯,李慕也就根本不关心修皓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他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修皓愿不愿意放弃他现在的工作,来做他的手下?
他可以一来就让他当上少校,不,哪怕级别更高,直接当他的副手都可以!
这样的人才,不当特警,实在太可惜了!
有他出马,什么样的悍匪凶徒不会乖乖的手到擒来?光光是他那份气魄,那阴森狂傲凌驾于天地的煞气,就可以完完全全震慑住那帮在逃的悍匪,让他们不寒而栗,人人自危。
李慕便尝试着和苏小米攀谈:“不知这位……”李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记得苏小米好像把这个男人称呼为修皓“这位修先生现在在何处高就,待遇如何?”
李慕边说,边带着苏小米和修皓打开车门,迎两人上了车,四周警笛声此起彼伏,数十辆警车呼啸而至,将彻底瘫软匍匐在地的山姆等人团团包围,押上了囚车。
接着又是十几辆救护车赶到了现场,把负伤的警员一一抬上了车。
李慕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他本来是有些伤心感怀,他手下一大帮兄弟都死了,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偏偏伤感不起来,就好像曹操当年第一眼看到关羽。
他手下哪怕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及不上修皓一根手指头,若是能得到修皓,他十几年来追捕的四五十个跨国通缉犯就可以统统落网,缉拿归案了。
因此李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心缅怀?现在头等大事就是赶紧把修皓说服,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加入特警队!
李慕索性开门见山,一来就问到了修皓的工作和待遇。
倒确实问到了苏小米的心事。
苏小米最担忧的就是这个,修皓到了现代,没有身份,没有正当的职业,她如果就这样把他带回家去,家里的人会怎样看他?
他们一定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她和修皓在一起!
不,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无法忍受,决不允许任何人看轻修皓!
苏小米咬咬牙,面前这个警察好歹刚刚才被修皓救了性命,而且看他那副样子,十分殷勤,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她一把。
苏小米索性把实话告诉了李慕:“我老实告诉你,他不是从这儿来的,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回去之后我可以详细解释给你听。”
苏小米说着,牢牢握紧了手里那三块石头。
她打算等到了警局,就把这三块石头的奇妙之处演示给李慕看。
到时候,石头究竟会如何,她也管不了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科学家,并不关心这些奇妙的科学原理,再则,她带修皓回来,原本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她必须在现代哺育和教养孩子,不可能再把他带回茹毛饮血,充满危机的远古。
苏小米紧紧抓着李慕的手,言辞恳切地道:“他在这里没有身份,我求求你,看在他刚刚救了你的份上,一定要想办法帮他弄个身份。”
“好说好说。”
李慕连连点头。
如果说他刚刚还十分怀疑苏小米的说法,修皓是从某个不知名的山旮旯里出来的,那么他现在仔细看清了苏小米和修皓身上的衣着装扮,特别是修皓手里那把百来斤重的大砍刀,他还真是有些信了。
如果不是从什么原始部落出来的,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怎么会这么奇怪?特别是这个修皓,怎么会使那么凌厉凶狠的刀法?
这般狂猛熟练的刀法,非练刀十几年的人不能拥有。
再加上修皓有点像外国人的长相,他俊美邪魅,堪比天神的脸,李慕还真的相信了几分。
如果这个人不是生在哪个偏僻的山旮旯,凭他的刀法,凭他的相貌,早就已经出人投地,世人皆知了。
李慕便问苏小米:“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从原始部落里出来的?这么说,他不识字,也不能写?”
苏小米赶忙摇头:“不是的!他很聪明,读书写字我事先已经教过他了……不过,除了我教的,他真的没念过什么书……”
苏小米说到这里,不禁又有些气馁,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小脑袋。
是啊,在这个做什么都要讲究关系背景,文凭来路的现代社会,刚刚从原始社会脱身,什么都不会,孑然一身的修皓,能做些什么呢?
不料李慕却对苏小米的说辞毫不在乎,听苏小米说修皓能读能写,李慕满意万分,就好象听说修皓是从哈佛毕业的。
“很好,很好,看得懂,听得懂,就足够了。小姑娘,你用不着担心,身份的事情我会替他解决,不光是这样,他的工作我也包了!一年百八十万,不是问题!”
听得苏小米一愣一愣的,嘴巴都张开了,变成了个o型。
“可……他什么也不会啊?”
苏小米奇道,因为听李慕说能解决修皓在现代的安置问题,一瞬间激动起来,伸出小手紧紧握住了李慕的手。
“会读,会写就足够了,我每年从各个军营里选拔上来这么多新兵蛋子,刚才你也都看到了,全tm是群软蛋,平时叫他们练练演习还可以,真的拉出来干仗,没一个派得上用场,还tm全是军校毕业的,老子x!”
李慕怒道,老毛病又犯了,出口成脏。
“你男人,一个顶得上他们百,不,好几千!领他们所有人的工资也是应该的!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跟着我干,我保证他一路飞黄腾达,将来混个少将什么的不成问题!”
李慕信誓旦旦道,他还真不是空口放白话。李慕的父亲就是上将,再往上,爷爷也是上将。
李家三辈子都是当将的,军区中央到处都是熟人,李慕也不过是现在还年轻,历练还少,再过个几十年,少不得也要和他老爸一样,当个上将。
到时候,要把他的得力助手拉拔成一个少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小米一听李慕这话,心动不已,少将的军衔,谁人不眼红,谁人不眼馋?
指不定过个几十年,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能成为军二代,红二代。出门有靠山,办事光凭嘴。
可……苏小米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
李慕的意思已经明摆在那里,再清楚不过,他要修皓跟他一起干的一定是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危险至极的行当。
总是修皓再勇猛,在茹毛饮血的远古社会再怎么纵横披靡,天下无敌,这里是现代,刀法再快,也及不上子弹,修皓连用枪都不会,他真的能行吗?
就算他能行,他将来会不会受伤,会不会……
算了,还是算了。
反正修皓这次帮李慕抓到山姆,赏金也不少,不如就用这笔钱开家小店,太太平平过日子得了。
苏小米想着,刚要开口回绝李慕,修皓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就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
“行,我答应你。”
修皓冷道,无视苏小米的惊慌失措,连声制止,一只手就把不停挣扎的苏小米牢牢制住。
“只是,我只答应帮你办事。至于事情到了我手上,具体怎么办,是我自己的事,你休想对我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修皓淡淡地道,犀利的黑眸锐如尖刀地盯住了李慕。
那股森然凛冽的强悍气势,那股浑然天成的王霸之气,李慕又是一愕,全身僵硬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
僵持了许久,李慕方才哈哈大笑,伸出手使劲拍了拍修皓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的!不听就不听,只要你从今往后,帮我办事,老子发誓,只要你不是真的捅了天,闹翻了皇城,不管你将来惹了什么祸,老子都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一马!”
李慕说罢,单手握拳,使劲在修皓肩头敲了一下。
修皓不语,只淡漠地伸出右手,和李慕碰了一下拳。
一下车,便是无数闪光灯在四周噼啪作响,山姆在s市横行数十载,犯下血案无数,今天终于被抓捕归案,媒体就像被打了鸡血,蜂拥而上,把刚刚从车子里下来的李慕等人围得水泄不通,无法转身。
“李局长,请问,今天抓获山姆,是不是你事先就布置过,给山姆下了套?”
“李局长,别走,能不能说说具体情况?”
“李局长!?李局长?”
也幸亏李慕想得周到,自己一个人先下车,把蜂拥而上的媒体引开了,不然依照修皓的脾气,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堵着路进退不得,非得发怒不可。
所有人都围住了李慕,兴奋不已,吱吱喳喳。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本田里,微弱的亮光正在车窗里一亮一灭,闪烁不停。
在本田里吸烟的,是个女人。
一个三十岁出头,容貌美艳,身材火辣的女人。
她是山姆的情妇,苏珊。
说是情妇,其实苏珊和山姆的关系就像夫妻一样。
说起来,也许没人会相信,血债累累,杀人不眨眼的山姆背后也会有这样一个女人,为他孕育了两个孩子,不求名分地跟着他,每每在他最危急的时候为他雪中送炭,或是冒险给他送钱,或是用手机短信泄露给他警方各路追捕的消息。
毫不夸张的说,山姆纵横黑道数十年,从来没被抓,和他背后这个女人有莫大的关系。
两人不是夫妻,关系却胜似夫妻。
山姆虽然是s市,甚至整个y省最声名狼藉的大毒枭,手下喽喽无数,小弟成群,他的喽喽,小弟都在外面同时包养着好几个情妇,可唯独山姆本人,数十年来,身边就只有苏珊一个女人。
感情都是双向的,山姆对苏珊好,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甚至把每次贩毒所得的赃款绝大部分都送给了苏珊,苏珊自然也就死心塌地跟着山姆,想法设法帮他逃脱警方的追捕,好几次跨越警方的封锁线去看望山姆,给他送钱送物。
且不说两人的身份如何,这份感情却是真的,情比金坚,矢志不移。
如今山姆竟然失手被李慕抓了,苏珊如何能不恨?
虽然李慕没有透露给媒体,在他背后那个帮他抓住山姆的人是谁,但是苏珊猜也知道,这次山姆落马,绝不是李慕一人之力所能为。
李慕都追了山姆十几年了,从来没逮到过山姆的把柄,他要是真有哪个本事,光靠自己就抓到山姆,早几年山姆就落网了。
苏珊料想山姆背后肯定另有高人,然而那人是谁?
苏珊眯起眼来,掐灭烟头,发动了汽车。
人越来越多,新闻媒体几乎全数出动了,再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不妥。
苏珊倒车,离开了警局。
一直闹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新闻媒体都散了,李慕这才把修皓迎进了警局。
他将来还指着修皓帮他办大事,当然不能任由新闻媒体这么快就把修皓的真面目给暴露了。
进了警局,一番恭贺庆祝,所有的赏金都被打在卡里悉数奉上,看到苏小米挺了个大肚子,李慕大大方方拍了拍修皓的肩膀:“小子,先伺候着你老婆好好生孩子,过几个月再来找我报道就成!”
李慕说着,把一串车钥匙,一张新办好的身份证,连着一大堆文件证件一股脑抱给了修皓。
修皓不接,只站得笔直,冷眼看着李慕。
他还压根不知道这些证件将来能为他带来多少方便,那可都是李慕手下几个骨干精英才能有的特殊通行证。
苏小米一眼就看破了那几本红红的小本子来历不凡,赶忙挺着大肚子圆滚滚的上去接下。
一直闹到了清晨,李慕才依依不舍地把修皓和苏小米送出了警局。
站在外面那辆崭新的梅塞雷斯跟前,苏小米还犹自云里雾里,如梦未醒。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太像做梦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担心着修皓的身份,担忧他们将来要怎么办。
几个小时之后,修皓就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唔,她看看,这本红本本上面写着什么?
天!中尉!
这简直是一步登天,会不会太快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苏小米哪里会明白,好像李慕这样的人,常年混迹于黑白两道,眼光最是精准,最为毒辣。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修皓将来多立军功,李慕作为提拔和赏识他的人,他的顶头上司,至少要把修皓的功劳分去一半。
修皓好,那么自然李慕也好,这世上从来没有白掉的馅饼。李慕正是看准了,修皓将来必会出人投地,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这才抢在所有人的前面,把修皓收编为了自己的手下。
如果不赶紧动手,修皓将来被别人抢走了,李慕可真要追悔莫及,捶胸顿足了。
中尉算什么?
自打李慕第一眼看见修皓,他就早已认定,将来他身边的二把手,他的副将,必定也注定只能是修皓!
修皓和苏小米站在警局门前,一番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修皓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初来乍到,对现代的一切都不熟悉。
苏小米则是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一时想着,要赶紧回家,给爸妈报个平安,一时又想着,她总不能就这样回去,身上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件,还穿着李慕刚刚借给她的女警服。
还有,修皓也是,穿着李慕刚给他找来根本不合身的警服,怎么跟她回去见爸妈啊!
这可是毛脚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和岳父,总得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总不能就这么拉里邋遢,衣衫不整。
对了,还得买好多礼物回去,还得……
苏小米想东想西,呆呆怔怔,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拉着修皓,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路口。
不远处,红灯闪烁着,接着亮起了绿灯。
一辆银白色的本田跨越斑马线,刚要加速,本田的车主却骤然一慌,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的斑马线上面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两个人。
看那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八成还是警察。
怎么,是盘查路口,检查驾照的吗?可,他们这样出现,会不会太突然了――
本田车主死命的踩着刹车,转动着方向盘,试图避开迎面朝他走来,大腹便便的苏小米。
可惜他终究迟了一步,来不及了,刚才绿灯亮起的时候,他才刚刚猛踩了油门――
只听得“咝啦啦”一阵震耳欲聋的车轮打滑割裂声,一瞬间,万籁俱寂。
周围所有的人,卖早饭的,骑电动车的,踏三轮车的,遛狗的,散步的,全都骤停了下来,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盯住了一个方向。
在马路的正中央,一辆银白的本田前轮腾空,后轮咝啦啦不住在水泥地上摩擦,急滚,发出刺耳的声响,升起了滚滚的浓烟。
而在本田的前面,一个相貌英俊,神情冷漠的男人仅仅用一只手就把本田的整个车身抬了起来,前轮腾空,后轮着地,男人身后甚至还背着一把银光凛冽,森冷嗜血的大砍刀!
只见男人从身后拔出砍刀,眼看着,就要冲着呼啸冒烟的本田车砍下――
“呀――”
幸而男人身边娇小柔弱的女人适时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你快住手呀!我不是告诉过你,在这里不能乱来!”
男人方才停顿了一下,神情不悦地将已经握在手里的砍刀重又插回了背后。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要等着别人来抓你!快跑呀!”
女人连声惊叫,拉着男人一溜烟跑到了马路对面,混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剩下马路两旁一大堆惊魂未定的路人,还有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的本田车主,一个个纷纷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见了鬼一样盯着女人刚刚拉跑男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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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拜见岳父大人 2
苏小米拉着修皓,一路东张西望,走走停停。
许久没有逛街,苏小米自己也十分新奇,这条她烂熟得不能再烂熟的凤凰街,从前她每次往返公司和家里都会路过。
那个时候的她,从来不会停下脚步,正眼瞧一下街道两旁玲琅满目的橱柜。
这条街上一共开了二十五家服装店,三家家具店,还有两三家卖炒货零食的小卖铺。
所有的一切苏小米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一年多没见,苏小米发现,街两旁大部分的服装店都改换了门面,再不是从前的名字和装潢。
那三家家具店更是早就已经搬走了。
倒是小卖铺,多了几家,从原先的三家变成了现在的七家。
苏小米既好奇又兴奋,她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刘姥姥刚进大观园,看什么都觉得好,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经过一家卖新疆特产的特色小吃店,苏小米冲进店去,几乎把店里所有的小吃都买了个遍。
瓜子啦,蜜饯啦,水果糖啦,肉干,肉脯啦。
当熟悉的黑胡椒味牛肉片刚一入口,苏小米幸福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就是这个味道!平时她上下班,几乎每星期都要到这家店买几斤瓜子,称几斤肉干。
太久了,她几乎已经快一年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甚至有一阵子,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尝到这个酥甜而又爽辣的味道了。
苏小米轻轻咀嚼着嘴里的肉干,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卖铺的老板娘认识苏小米,她一看到苏小米,错愕不已,连忙从店铺里走出来迎上了苏小米。
“啊呀!我这不是看花眼了吧?是苏小姐?真的是你?”
老板娘诧异不已,苏小米出事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老板娘,回来要给她留几斤新疆特产的牦牛肉干。
可,苏小米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再加上,苏小米的家人来这附近寻找过苏小米,老板娘便以为苏小米出了什么事,失踪或是遇难了。
如今居然又见到了苏小米。她人好好的,嘛事没有,脸色更红润了,气色也更好了,甚至还怀孕了,老板娘心里也挺高兴,便放下了手上的生意特意迎了出来。
接着,老板娘就看到了不远不近跟在苏小米身后,一脸淡漠,俊逸非凡的修皓。
苏小米没有注意到,四周谁也没有注意到,当老板娘的目光刚一落到修皓脸上,她布满皱纹,沧桑沟壑的脸上一瞬间像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般布满了红晕。
“小丫头,这个是你男……丈夫?”
老板娘本想把修皓叫成苏小米的男朋友,可,她看看苏小米高耸的肚皮,再看看修皓拎在手上,足足十几个的大包小包,话说到一半,又改了口,把修皓称呼成了苏小米的丈夫。
“恩,他是。”
苏小米点点头,她后知后觉,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自从修皓跟着她跨进这间小卖铺,四周的氛围瞬间就变得有些不大寻常。
四周所有的人,不管男人,女人,老的,少的,全都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后猛瞧。
苏小米身后有什么?
那自然就是一路都跟在她后面拎包,因为被一大群人围了起来,眼神阴鸷,神情不悦的修皓。
凡是看到修皓脸的女人,不论是七八岁的孩童,还是像小卖铺的老板娘一样,是五十几岁的老阿姨,无一例外,齐刷刷涨红了脸。
有几个年轻奔放的,凑近了修皓跟前,明目张胆盯着她猛瞧,有几个年纪稍大的欲拒还迎,既不好意思那么大刺刺盯着陌生男人看,又舍不得不看,一步一回头,有好几个都差一点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
男人们也同样,虽然不至于和女人们一样晕红了脸,可看到修皓那张斧凿刀刻,俊美邪魅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脸,男人们同样也无法转移视线,一个个面露异色,纷纷侧目,盯着修皓猛瞧。
那个万人空巷,万众瞩目的架势,简直就好象这家不起眼的小卖铺突然来了什么国际巨星。
不,国际巨星也不会长成像他那样。
这个男人,实在生得太英俊,太迷人了。
他的脸棱角分明,每一根线条都像是雕刻大师经过精密计算凿刻而成,线条刚硬,比例完美。
两道桀骜不逊的剑眉直飞入鬓,下面是一双凉薄而又深邃的眼,再往下是英挺的鼻、性感得几乎让人尖叫的薄唇。
更不要说他的身材,将近一米九的个头,麦色的皮肤,微敞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精悍的胸膛,性感之中带着几分原始的狂野。
就连他提着东西的双手,同样的强劲有力,十根手指根根骨节分明,粗粝性感地让人窒息。
立即有小女生在人群中喧哗了起来。
“你们看!那边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啊?”
“是电影明星吗?是哪一个?我怎么从来没在电视上看到过?”
“你们看到他身上的军服没有?哇塞!实在太性感了,好帅哦……”
嘀嘀咕咕,叽里呱啦,一石激起千层浪,四周顿时像炸开了锅,甚至有花痴的小女生拿着手机凑到了修皓跟前,战战兢兢,满面红晕地问修皓:“先生,您好,麻烦您可不可以赏个脸,跟我们一起照张相?”
修皓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面前这个心头小鹿乱撞,脸红得快变成番茄的小女生在说些什么。
小女生不肯放弃,往前一步,试探性想抓住修皓的手。
只要一下,碰一下就好,就碰一下……
小女生心口怦怦,满面晕红地想。
接着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往修皓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小女生吓得全身冰凉,心跳都快停止了,那只粉白的小手僵在了半空,再也没有办法往前挪动一寸。
修皓真正被惹怒了,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触碰他。
从前,在“咕”部族,不要说是未经过他允许触碰他,任何人不经过他允许就靠近他的拔刀范围,早就被他一刀两段,切成两截了。
他之所以忍到现在还没有发作,无非是因为苏小米事先曾经再三警告过他,这里不是他原先生活的地方,不能随随便便动手杀人。
否则他早就发作,把围着他,像看什么珍惜动物一样盯着他指指点点的人群斩尽杀绝了。
另外一边,苏小米依旧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完全沉浸在回家的幸福和喜悦中,老板娘问修皓是不是她的丈夫,苏小米随口就回了一句:“恩。”
老板娘大为诧异,吃惊得下巴都几乎掉了下来。
且不说修皓是如何高大英俊,苏小米又是如何的平凡娇小,修皓和苏小米,怎么都不般配。
这男人实在太有型,太耀眼了,随便往哪里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被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冷而又淡漠的气质,被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阴鸷而又狂傲的王霸之气,被他英俊而又邪魅的脸吸引得神魂颠倒,转移不开视线。
苏小米往他身边一站,就只到他的胸口,与其说像他的老婆,还不如说像她的妹妹,不,女儿。
老板娘有些怀疑,但是又不敢直说,最重要的是,这样养眼的男人实在是十,不,百年难得一见。
老板娘不由自主想把苏小米多留一会儿,虽然她年纪已经一大把,只能过过眼瘾,但这么帅的男人,多看一眼,老板娘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没想到,一年多没见,你不光结婚,连小孩都有了,日子过得真快,真快……”
老板娘紧紧握着苏小米的小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聊,一边不住地拿眼睛往店门口乱瞟。
哇!这个男人简直是个活生生的金字招牌。
他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立刻,她的小店里就挤满了人。
有很多人并没打算进店买东西,但是为了能在小店里多待一会儿,多看看修皓,他们纷纷拿起了货架上的商品。
老板娘喜笑颜开,心里对苏小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看苏小米平日里不爱打扮,怪不引人注意的,没想到她的手段这么高明,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哇,不知道从哪里钓来这么一个有型又英俊的男人。
看这男人盛气凌人的架势,看人的时候都只用眼角略略一扫,一副懒得多看,不屑一顾的样子,八成是个做惯头儿,发惯号施令的,一定是个有权有钱的!
老板娘想起,苏小米失踪之前,曾经找她商量过,她也想开一家卖特色小吃的小店。幸亏她没开,否则她的生意非得被她全抢走不可。
如果苏小米也开一家小店,随便卖什么都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日进斗金。
光为了看她的男人,整条街一半的女人都会愿意出钱!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结婚那么早,这么早有小孩,我……”
苏小米依旧搞不清楚状况,还在迷迷糊糊和老板娘攀谈着,小卖铺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眼看着,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客人就要蹭到苏小米身边,挤到她了。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凌厉而又凶狠的:“滚开!”
修皓大跨步挤进人群,从一众目瞪口呆,面红心跳的女顾客中间捞起苏小米,把苏小米,连着她手上的大包小包一起扛上肩头,转身就走。
一直到修皓扛着苏小米彻底消失在了街角,一众女顾客方才如梦初醒,“嗡”的一声面红耳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刚才那男的,到底是谁啊?”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还不止呢,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刚才扛起那个女的,胳膊上好像有肌肉鼓起来。”
“哇塞!还有二头肌!实在是太酷,太帅了!”
“那女的到底是谁啊?不会真是他老婆吧?”
“怎么可能?他们俩一点都不配……”
叽叽咕咕,嘤嘤嗡嗡,如果说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此刻,聚集在小卖铺的毫无疑问有五千,五万只鸭子。
被修皓突然扛出小卖铺,苏小米就是再迟钝,再怎么搞不清楚周围的状况,也意识到了周围众人看着修皓时,眼光的异样。
看起来,她好像忘了什么事。
一样很重要的事。
她才刚刚带着修皓回现代,思维还没转变过来,意识最深处,总觉得自己还停留在茹毛饮血,蛮荒不毛的远古。
那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不管修皓长得多英俊,多么性感迷人得让人窒息,也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在那个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原始社会!
这里到处都是女人,而只要是女人,很少有人能够面对着修皓俊美邪魅得举世无双的脸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苏小米东看西看,修皓扛着她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大群人包围了上来,其中还有一个矮矮胖胖,圆滚滚就像个球一样的男人,兴奋得满脸通红,手里拿着一张名片在人群中不住蹦跳,试图接近修皓。
“对不起,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我是今夜星光xx的节目制作人,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节目组……”
一大群人熙熙攘攘,拥挤不堪,把修皓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难以转身。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第一个打了个激灵,突然噤声面色发白地抱紧了身子,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所有人都开始变了脸色,因为修皓突然伸手拔出了背后那把寒光凛冽,阴鸷森冷的大砍刀。
只听得“哐哐哐”一阵惊天动地的拖拽声,众人只见一道银白色的闪光突然割裂长空,划破天际,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形如打雷的巨响,砍刀破空,割裂四方,竟将众人站立的路口活生生撕扯开了一个长达数米,深度足能埋进一整个人的深坑!
“滚!再围着我,我就把你们统统杀掉!”
修皓吼道,阴鸷的眼眸因为极度的狂怒,迅速充血,握刀的双手青筋迸现,咯吱作响。
坑底甚至还往上冒着滚滚浓烟!此情此景,匪夷所思,撼动天地!
众人哪里还敢多留,纷纷后退,不知是谁,先惊叫了一声,跟着,围着修皓的一大帮女人立即作鸟兽散,一瞬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修皓微微气喘着,放下苏小米,转身就走。
直到此刻,苏小米方才意识到,修皓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不,是很,十分的不对劲。
认识他这么久,苏小米还从没有哪一天看到修皓像现在这般暴躁狂怒。
苏小米担心起来,往前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在了越走越快,眼看就要把她远远甩开的修皓。
“你怎么了?对……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苏小米紧紧跟在修皓身后,跌跌撞撞,声音里略微带了点哭腔,焦急万分地道。
修皓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越走越快,他背对着苏小米,声音淡漠,阴鸷冰冷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在原地站着,记住!别到处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我不要!你要上哪去?我要跟你一块儿去!”苏小米急了,迈着小碎步往前一把紧紧抱住了修皓:“我知道你讨厌这里,受不了这些人走到哪里都围着你,可,我爸妈在这里,我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将来咱们的孩子也必须生活在这里!咱们总不能带他们回到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毒蛇猛兽的远古,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也要……”
苏小米急道,话才刚说到一半,她却突然间彻底呆住了,怔怔地望着右前方,没了动静。
甚至修皓什么时候掰开了她的双手,远远走到了她前面,冷冷冰冰丢给她一句:“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生你的气。你的膝盖受伤了,先在这里站着,不要乱跑,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修皓说罢,撑着路边的围栏,一个翻身就闪进了旁边郁郁葱葱的绿化带里。
苏小米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群人蜂拥而上,有好几个人蹭到她的身边,她们挤得太过用力,把她的膝盖都给蹭破了。
这才是修皓发怒的真正原因。
此刻的苏小米,就是天塌地陷,也根本都不会有所觉察。
因为她突然在马路斜对面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她瞬间连走在自己前面的修皓都忘记,泪流满面,全身颤抖的人。
她一年都没见面的母亲。
苏小米瞬间头晕目眩,两耳轰鸣。
母女之间可能真的多多少少有些心灵感应。
对面那个人本来低着头,神情漠然地一路往前走着。
突然,她回过头来,视线恰好与站在马路这一边的苏小米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震惊,错愕,伤心,狂喜,千万种感情急涌而上,苏妈妈看着挺了个大肚子,泪流满面,摇摇欲坠的苏小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在马路正中央晕了过去。
见苏妈妈突然在马路正中央晕迷了过去,苏小米两眼一黑,脑海里面一阵“轰隆隆”惊天动地的炸响。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记得修皓临走前和她说了什么?
就是记得,她也不顾不上了。
她的母亲在马路正中央晕倒了,随时有可能被路过的汽车碾压,她怎么可能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修皓回来?
苏小米立即上前,冲到马路正中央扶起了昏迷过去的苏妈妈。
恰好,有一辆出租车开过了苏小米的身边,司机是个热心人,见到苏小米抱着苏妈妈在路边求救,立即停下车,帮着苏小米把苏妈妈扶上了车。
等到修皓买药回来,四周早已没有了苏小米的影子。
苏小米不知道,李慕也不知道,李慕把修皓带回警局,修皓顺手就拿走了他放在抽屉里的野外生存手册。
手册里提到了很多治疗伤口的特效药。
修皓看过一遍,就把这些药名全都记住了,再加上,苏小米在现代指给他看那本孕期手册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提到过医院和药房。
因此修皓见到苏小米受伤,并没有在野外寻找草药,而是第一时间就去了药房。
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巧,从修皓离开苏小米,到他回来,前前后后,不过十几分钟。
就是这十几分钟,苏小米遇到了苏妈妈,和一辆经过的出租车载着苏妈妈离开了这里。
出租车里,苏小米泣不成声,紧紧搂着昏迷不醒,比一年前足足瘦了一大圈,皮包骨,甚至两鬓花白的苏妈妈。
“妈,妈,你快醒醒,快醒醒!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应该丢下您老人家不管!女儿现在回来了,妈,你赶紧醒醒!”
苏小米痛哭失声,泪流不止,仿佛感应到了女儿凄绝的呼唤,苏妈妈微微睁开了双,颤抖着双手往上紧紧抓住了苏小米的手。
“小米?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苏妈妈哭道,久别重逢使两人同时陷入了大悲大喜,苏妈妈一把抱住了苏小米,在苏小米耳边放声痛哭。
“太好了,小米,妈……妈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小米,告诉妈妈,你这些天到底去了哪儿?有没有受委屈,还有,你的肚子,到底怎么回事?”
苏妈妈激动万分,语无伦次,使劲摇晃着苏小米,苏小米则紧紧抓住了苏妈妈的手。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苏小米扶着摇摇欲坠的苏妈妈,小心翼翼,一步步地跨进了医院。
“妈,说来话长,你先跟我进医院,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我没事,我这一年过得挺好……”
苏小米回来的消息一瞬间就被苏妈妈通过电话和手机传给了所有的亲戚朋友。
原本,苏小米陪母亲在医院做完检查,大夫告诉她老太太没事,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卧床休息一会儿就行。苏小米便想立即回到她和修皓分别的地方,把修皓也接到医院。
可,她一只脚刚刚跨出病房的大门,她的一大堆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她那些远得不能再远,疏得不能再疏的亲戚全都蜂拥而入,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纷纷握紧了苏小米的手,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众人都聪明得避开了关于苏小米肚子的问题。
苏妈妈虽然刚才在车上问过,可当她清醒过来,当她仔细观察过自己女儿起码有七八个月大的肚皮,她反而闭上了嘴,好像苏小米根本没有怀孕,对苏小米高高隆起的肚皮只字不提。
众人心里都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苏小米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一回来就顶了个那么大的肚子,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来路还不知道是怎么样。
电视新闻里不是时常有播吗?有些人会把女人贩卖到偏远山区里,逼着那些女人给山区的穷汉子生娃。
因此,众人几乎一瞬间全都想到那方面去了。
谁还敢提起苏小米的伤心事?大家都对苏小米肚子里的孩子闭口不提。
苏小米每次想提到修皓,想让众人让开,她想回去找修皓,众人都会把她的话头堵住,非要扯到别的上面去,死活不让她提起肚子里的孩子和孩子的父亲。
没过多久,苏小米重病住院的老父亲也拖着病体匆匆赶到了。
苏爸爸一见苏小米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苏小米同样是伤心欲绝,痛哭失声。
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周围的亲戚朋友纷纷抹起了眼泪。
此情此景,在这样久别重逢,悲怆凄凉的氛围下,苏小米哪里还分得出身去找修皓?
她的母亲病倒在床,父亲又拖着病体赶来见她,一家人哭成一团,特别是苏小米的父亲母亲,自始至终紧紧拉着她的手,好像生怕他们一把手放开,苏小米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苏小米无法,她实在狠不下心肠抛下自己的父母,现在这样的状况,她也实在找不到机会和她的父母谈及修皓。
他们所有的话题都在围绕着她打转,一直在拼命追问她这一年过得好不好,身体好不好。
苏小米根本没有办法转移他们的话题。
值得庆幸的是,苏爸爸本来就是心病,虽然病得挺重,可,看到苏小米回来了,他的心结也就解了。
医生给苏爸爸做完全身检查,十分欣喜地告诉苏小米,苏爸爸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一大半,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甚至,现在就把他接回家去调养也没问题。
苏爸爸一听这话,立马就要带着苏小米和苏妈妈回家。
一家人久别重逢,哪里肯呆在这个冷冰冰,到处都是消毒药水怪味的医院里?
于是,一大群亲戚朋友帮着整理病房,收拾行李,浩浩荡荡陪着苏小米和她的双亲回了家。
“小米,你看,你的房间,爸妈都还每天给你布置着,爸妈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回来……”
回到家里,少不得又是大哭一场,没完没了。
等到苏小米好不容易哄走了她那一大帮亲戚,哄得她爸妈都上床,距离她离开修皓,已经足足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外面的天都已经是蒙蒙亮。
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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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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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可以这么做(完整版见题外话)
苏小米这便要出门去找修皓。
可是一听到她开门,苏爸爸和苏妈妈就急急忙忙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小米,才刚回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苏爸爸急忙上前,拉住了苏小米的手。
苏妈妈随即跟上,紧紧拥抱住了苏小米:“是啊,小米,才刚回来,有什么事儿,妈帮你去办。听妈的,这几天你就先好好在家待着,让爸妈多看看你,啊?”
苏小米看看苏爸爸那张苍老憔悴的脸,再看看苏妈妈通红的眼眶,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怎么也无法说出她现在就要出门去找修皓。
如果她现在就说要出门去找修皓,苏爸爸和苏妈妈势必会跟着她一块儿去,修皓才刚刚穿来这里没多久,他的很多生活习性,特别是他那个说一不二,冰冷蛮横的臭脾气,一定会惹得苏爸爸和苏妈妈不快。
说白了,修皓就连个热水器,电饭锅都不会用,真要把他接回来,苏爸爸和苏妈妈还不知道要怎么样瞧不上他。
自己父母的脾气,苏小米再清楚不过,他们从小就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能接受把她嫁出去给人护着宠着,绝对不可能接受把她嫁给修皓,衣食起居,样样都让她手把手的教、伺候修皓。
修皓又是那样暴躁极端的臭脾气,到时候一语不合,很容易和苏爸爸苏妈妈吵起来。
说不定还会动刀子!
苏爸爸和苏妈妈才刚刚从医院里出来,苏小米真心不希望他们再出什么事儿。
同样的,苏小米也真心不希望她的父母不接受修皓。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李慕打个电话,让他先给修皓安排个住处。
然后,她再慢慢找机会出门,把这里的生活方式一样一样教给修皓。
等到修皓完全变成一个现代人,她再把他带回家。
这样子岂不皆大欢喜?省却了当中许多的麻烦。
反……反正……
苏小米对着手指头,忐忑不安的想。
反正出警察局的时候,李慕给过修皓一部手机,也教过他用法,修皓找不到她,应该会打电话给李慕。
他应该会很快就知道她的下落的……大概……
苏小米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她柔声安慰了一番苏爸爸和苏妈妈,告诉他们她不会出门,回房就给李慕打了个电话。
李慕正在开会,电话隔了很久才通,李慕本是个脾气最为火爆易怒的,接了电话,开口就骂:“格老子的!老子不是警告过你们!我每天下午两点都要开会!谁啊?这个时候给老子来电话!”
苏小米被吓了一大跳,在电话那一头充满歉意地对李慕道:“是……是我,李局长。对不起,在这个时候来麻烦你。”
李慕一听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苏小米,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他连忙哈哈一笑,放柔了语气对苏小米道:“是你啊?小丫头,怎么,是不是他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有事就尽管说!用不着和我客气!”
苏小米听李慕这样说,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自己不能把修皓带回家,要暂时麻烦李慕照顾修皓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
电话那一头,李慕长时间的沉默,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语气怀疑,颇带着几分惊讶地问苏小米:“小丫头,你说真的?他还真是从原始部落里出来的?到了这儿,什么都不会?吓,小丫头,你刚开始这么说,我还以为你是瞎编的呢!”
苏小米赶忙点头:“恩!他真的是刚到这里,什么都不会。所以,李局长,还要麻烦你帮我多多照顾他。李局长,你可不能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就……”
苏小米话刚说到一半,就已经被李慕豪爽地打断:“怎么会!你放心,小丫头!我看得出,你男人很聪明,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这么着,我现在就派人……不,我亲自去接他。小丫头,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嗯嗯!那,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李局长!”
和李慕交代好了修皓的事,苏小米这才松了一口气,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她陪着神思恍惚,依旧在焦急不安着,担心她随时都有可能再不见的苏爸爸,苏妈妈足足在家待了半个月。
苏小米足不出户,时时刻刻陪伴在尚未完全从失女之痛的解脱出来的苏爸爸和苏妈妈身边,直到半个月之后,方才得了空子,急匆匆跑进警局找到了李慕。
“李局长,李局长!是我,前些日子麻烦你了,这些,是我特意买来向你道谢的……”
苏小米一头冲进警局,在会议室里找到李慕,急急忙忙就把自己特意买来,送给李慕的礼物递了上去。
“李局长,他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对不起,李局长,给您添麻烦了……”
苏小米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撑着桌子不断喘气。
下车后,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警局的。
李慕似乎有些惊讶,神情莫测地看着苏小米,良久,方才表情古怪地问她:“怎么,他这些天没去找你?我把他带回来之后,他有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了警局的图书馆里,听馆长说,他一目十行,看起书来飞快!而且,他好像能速记,任何书只要看一遍都能牢牢记在脑子里。我教他开车,用枪,用不了半天,他全都学会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把他带回家去,准没问题,你家里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是从山旮旯里出来的!”
随着李慕的每一句话,苏小米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几乎跌到了谷底。
她试探性,小心翼翼问李慕:“你该不会把我为什么不能带他回家告诉他了吧?”
李慕一愕,脸色古怪地看着苏小米:“不就是怕他什么都不会,你家里人会看不起他?我告诉你,你男人百分之百是个天才,你尽管把他带回家去没问题,像他这样的脑袋瓜,将来不管做什么,准成!当然,他已经事先答应过要帮我办事了,你们可不能反悔……”
苏小米一听李慕这么说,简直要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李慕怎么能把这个告诉修皓?
修皓的自尊心那么强,听到她是因为怕家里人嫌弃他才不带他回家,还不一定会怎么想呢!
怪不得这么多天了,他连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一通!
还有,现在仔细想想,怪不得前几天每天睡觉之前,她都能在窗户外头看到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梅塞雷斯。
她真是太傻,太蠢,太糊涂了!
那不就是李慕给修皓的那辆梅塞雷斯吗?
她因为肚子大,不方便挤进驾驶室,才没有把那辆车开走,而把它留在警局门口。
现在想来,修皓一定早就学会了开车,不知道多少天前就每夜都开车到她家门口来看她了。
他明明已经学会了开车,已经适应了现代的生活,却不来看她,一定是恼恨得她厉害了。
呜呜,都是她不好,可,她这不是担心她爸妈会和修皓闹矛盾吗?
自古婆媳,丈母娘和女婿之间的相处都是个大学问,一个不小心,翁婿关系处理得不好,将来她夹在修皓和二老之间,恐怕没一天能够太平。
她只是不希望修皓以后日日因为她父母的关系而和她争吵。再浓,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日日夜夜,经年累月的损耗。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我……对不起李局长,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苏小米急道,转身匆匆忙忙便要离去,李慕在后面大声地喊道:“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这几天我恰好碰到一件棘手的案子,就让那小子提早来警局报道了。到时候你生孩子,他可能去不了医院,这事,我得先和你道声歉!”
苏小米哪里还听得到李慕在她后面喊些什么?
她手里紧紧捏着李慕刚才递给她,写着修皓地址的纸条,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一溜烟地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日落西山。苏小米手里紧紧捏着纸条,已经在长春路123号门口徘徊了快十五分钟。
房子选址很好,靠近市中心,又不会太喧闹,是一栋两层的小洋房,外围是她曾经在孕期手册上指给修皓看过,欧式的围栏。别墅的墙壁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长春藤,庭院里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杂草和藤蔓。
看起来李慕确实很器重修皓,一出手就送给了他一栋两层的别墅。
苏小米低着头,紧紧握着掌心的纸条。
她有点害怕,修皓发起火来,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正好她包包里有副耳塞,要不要,要不要索性先用耳塞塞住耳朵?
唔,还是算了,他要骂就骂好了。这次的事,都是她不好。
苏小米垂头丧气,耷拉着小脑袋,她抬起手来,使劲敲了一下门。
没有动静。
可,修皓的梅塞雷斯还停在外面,他应该没有出门啊?
苏小米隔着窗户,小心翼翼往屋内望去。
里面很乱,书本杂志摊了一地,当中还有数不清的啤酒罐头。
不会吧?不就是半个月没见?修皓,他居然学会喝酒了?
苏小米急了,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捏紧小拳头,乒乒乓乓砸起了门。
“开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头!修皓,我和你道歉还不行吗?你赶紧开开门!开开门啊!”
依然毫无反应。
苏小米扒到了窗户外面,踮起脚尖死命往屋子里头看。
兮兮索索的,只有纯白的窗帘被微风吹得摇摇晃晃,屋子里面看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修皓出去买东西了,他真的不在?
苏小米不死心,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没有再直接用自己白皙粉嫩的小拳头乒乒乓乓敲门,而是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清零哐啷砸起了门。
“砰砰砰”,声音大得震天响,周围好几个邻居都打开了窗户,伸出脑袋开始咒骂苏小米。
“敲什么敲?有你这样敲门的吗?再敲看老子不下来收拾你!”
苏小米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骨碌了两下眼睛。
看起来,他好像真的不在。
正要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恰好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啪沙”一声,把她撞得一个趔趄。
“你干什么呀!”
苏小米抬起头来,腮帮子鼓鼓,刚要发作,接着她却瞪大了双眼,全身僵硬,心里就像被插进了一把尖刀似的,疼痛不已。
“让开!”
撞到苏小米的人,正是修皓。
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罐装啤酒,胳肢窝底下架着一大摞厚厚的看不清标题的书籍,推了堵在门口的苏小米一把,打开房门,接着――
他居然“碰”的一声狠狠将房门当着苏小米的面关上!
虽然被修皓视若无睹,甚至被他当面甩了个闭门羹,苏小米却依旧心中剧痛,因为方才快速扫过修皓脸上的那一眼,全身颤抖,面色煞白。
认识他这么久,修皓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阴鸷冰冷,苍白的脸庞因为极度的紧绷稍稍显得有些狰狞,漆黑的瞳仁遍布着鲜红的血丝。
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恼恨上她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轻易原谅她了。
苏小米这下子真的慌了,她曾经在脑海中预想过千百次,不论修皓再怎么责骂她,斥骂她,甚至,哪……哪怕他气得动手打她,横竖她有错在先,咬咬牙忍着就是了。
可是,她绝没有想过修皓会不理她。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不会从今以后都不再搭理她,看到她,都只当没看到吧?
这可千万不要!
苏小米都快急疯了,不过,这一回她学聪明了,没有再砸门,她眼尖地看到,修皓的门口安着个门铃。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她牢牢按住电铃,忍着那刺耳的铃声,直到食指发酸、直到耳里轰轰作响――
厉声的咒骂,有如平地炸雷,陡然从屋内传出。
“他妈的!别再按了!”
他出来了!
听到修皓钝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苏小米心中刺痛,眼儿通红。
她就像个做错了事,等待着大人批评教育的小孩儿,乖乖地垂下了小脑袋,十根水葱一样嫩白的手指不安地在裙摆处绞起了麻花。
木门被粗鲁的打开,重重撞在墙上,墙上的红漆都被震落了些许。修皓就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猛狮,眼里满是红丝,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扭曲,像是要把站在门口,紧张不安的苏小米活活咬死。
“妈的!按什么按!你看不上老子,尽可以滚回家去!但是苏小米,老子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不是你不要老子,是老子不要你!要断,老子今天就和你断得干干净净!”
一连串震天价的怒吼,真正把李慕训斥、喝骂手下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立即把苏小米吓哭了。
她就像个做错了事,被大人呵斥训骂的小孩儿,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往前一扑,那两根又白又细的胳膊,真的和藤蔓似的,一缠上修皓结实温暖的腰,立即像水蛇一样牢牢收紧,死命缠着,再也不肯松开了。
“我……我没有要和你断……”
苏小米哽哽咽咽,吓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了,连声打嗝:“我……咯……我就是怕你到了我家……咯……我爸妈那一关过不了……我……我真的没有要和你断!”
“呜,你为什么这样不讲道理?你也有父母,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爸妈才刚刚从医院里出来,你又是这样的火药脾气,万一你们三吵起来怎么办?到时候,你要我帮谁?”
“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在李慕这里住几天,我又不是从此以后都不来找你,你,你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呜……你要是真跟我分手,我现在就去马路上找辆车撞死,我……我不活了……”
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修皓这个狠戾而又阴鸷的火爆脾气,除了这个死皮赖脸,不知死活的苏小米,还这真是没人压制得住。
两人就在修皓家门口吵了起来。
修皓的声音有多大?轰隆轰隆,形同打雷。
苏小米也不比他轻到哪里去,又哭又闹,不一会儿,街坊邻居全都围了出来,站得远远的,一边在嘴里小声叽叽咕咕,一边冲着修皓和苏小米指指点点。
只不过,明明是苏小米的错,周围所有人却全都在谈论修皓的不是。
“你看,那男的,那女的都那么大肚子了,他居然还那么大声骂她!”
“就是,要不咱们报警吧?没想到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骨子里还真不是东西!”
“这女的也真可怜,被骂成这样还死缠着人家,八成是被那男的给迷晕头了……”
“就是,我看那女的也有毛病,要是换了我,看我不直接甩那男的一巴掌……”
嘀嘀咕咕,叽里哇啦,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终于换回修皓一声震天价的怒吼:“都他妈给我闭嘴!”
接着,“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墙上的油漆又给震下来两块,修皓拖着挂在他腰上,死活不肯松手的苏小米,转身大跨步进了房。
一进屋,修皓“碰”的一声踹翻了桌子,苏小米眼眶一热,这才发现修皓堆满半桌子,几乎所有的书籍和杂志都是孕期要点,孕期手册。
桌上的书籍和空啤酒罐子噼里啪啦散了一地,修皓提起手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抓出两罐啤酒,仰头就要喝。
却被苏小米死死拽着胳膊,死活不让他喝。
“别喝了!别喝了!呜呜,我认错了还不成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以后一定把所有人,把我爸妈都排到你后面去!”
却换回修皓一声更加暴怒的大吼:“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绝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修皓怒道,双眼猩红,将苏小米抵到墙边,炙热的胸膛牢牢抵住了苏小米贲张起伏的胸口。
“我为你,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修皓怒道,猩红的双眼狰狞而又暴怒:“是不是对你来说,我的身份,地位,永远比我这个人重要?好!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终有一天,我会得到这世上所有的一切!”
“我没有!没有!”
两人四目相接,视线在半空中激烈地碰撞。
不同的是,修皓的目光阴鸷而又凛冽,里面如狂风骤雨般卷起了惊天动地的狂怒。
而苏小米却既委屈又难过,泪光盈盈,伤心碎裂。
“我求求你,别再生气了,别冲我发那么大的火,算我求你!我错了,还不成吗?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立即从家里搬出来……呜,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你就没有父母吗?”
“是!我没有!”
苏小米委屈的哭喊被修皓斩钉截铁的怒吼厉声打断。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那种鬼东西!”
修皓粗喘,沙哑的嗓音低沉而又魅惑,冰冷的嘴唇飞快地含吻住苏小米粉红轻颤的耳垂。
苏小米因修皓轻咬在她耳边,沙哑魅惑,犹如来自地狱最底层,恶魔的低吟而全身战栗,无法站立。
“从头到尾,我所拥有的,就只有你。”
短短一句话,似乎在苏小米脑海中投掷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烟花。
她的整个世界都璀璨了,睁眼闭眼,都是漫天的火花。
她的身体因为修皓粗暴而又狂猛的抚摸迅速点燃,她的视线更是被修皓狰狞扭曲,然而看在她眼里,却依旧英俊邪魅得不可思议的脸庞彻底占满。
伴随着“嘶啦”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苏小米底下一凉,瞬间涨红了小脸,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了修皓炙热滚烫的怀抱中。
“不……不要,轻一点,孩……孩子都已经八个月了,咱们不可以这么做……”
苏小米脸儿羞红,嘀嘀咕咕,伸出小手不断推搡,拒绝着修皓。
“行了,别把我当成傻子!”
修皓冷道,深邃的眼眸炙热如火,在苏小米身上点燃起一簇簇跃动的热流。
“我会让你舒服。”
伴随着这一声低沉而又沙哑,宛如环绕立体大提琴的性感低吟,修皓俯下身,将自己滚烫的双唇狂风骤雨般覆盖上了苏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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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拜见岳父大人
苏小米被烫得仰起脖子,“啊”的一声小小的尖叫,接着她便兴奋得全身痉挛,合拢白皙粉嫩的腿儿,十根水葱一般的手指牢牢扣进了修皓麦色结实的肩膀。
粉粉的红唇娇俏地往上嘟起,浅浅的细吻毫无章法,狂风骤雨般降临在了修皓毫无表情,却依旧英俊性感得让人窒息的麦色脸庞。
“还……还不够……”
苏小米嘟着红唇,嘀嘀咕咕,不停抱怨。
“再……再来一次,这回咱们快一点好不?”
苏小米说罢,正要合拢腿儿,重新跨上修皓麦色精壮的腰,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修皓强而有力的手指牢牢扣住了苏小米白皙粉嫩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了下来。
“一边去。”
修皓冷道,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动作麻利地穿在了身上。
“我还没说要原谅你。”
修皓淡淡地道,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竟然要出门。
苏小米急了,她生怕修皓会丢下她不管,生怕他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赶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两只白皙粉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他麦色精壮的胳膊。
“你要去哪儿?呜呜,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不然……不然我做鬼也不……”
要挟的话语还没说到一半,修皓却骤然转身,犀利的眼眸锐如尖刀地盯紧了苏小米,凉薄的眸底尽是宛若千年冰封般的阴鸷酷寒。
“我出去买点东西,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回来。”
修皓冷道,步步逼近,终于把战战兢兢,脸儿煞白的苏小米彻底逼到了墙角。
“我警告你。”
修皓神情阴鸷,居高临下地凛视着苏小米。
“这一回我回来,你要是还不在,以后就不用来了!别以为我会原谅你第二次!”
修皓说罢,转身就走,留下苏小米一个人缩在墙角颤颤巍巍,心里既因为害怕,“怦怦”直跳,不知道为何还有些莫名的酸楚,又疼又涩,不是滋味。
“哼!还说什么为人家放弃了一切,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要和我分手!”
“哼!你以为我真有这么稀罕你!我才不稀罕你!”
“呜呜……你……你对我一点也不好,你心里一点也不在乎我!说分手就分手!你就是个混蛋!是个色胚!看到这里到处都是女人,你就不在乎我了!嘤嘤嘤,呜呜呜……”
一番哭闹,居然索性跌坐到了地上,颤颤巍巍蹬起了小腿儿。
那模样,那动作,像极了一个和大人讨吃糖而不得,正在胡乱发脾气的小女孩儿。
“谁说我要和你分手?”
修皓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握住门把,背对着苏小米,冷冷冰冰道:“看到对面那栋楼没有?”
苏小米怔了一怔,抬头往窗外看去――
哇!好高的一栋楼,高耸入云,看起来起码有好几十层。
奇怪,她怎么不记得s室有这么高一栋楼?
正在胡思乱想,不得要领,却见修皓骤然回头,漆黑的眼眸阴鸷森冷,严酷的表情像极了南极大陆永不融化的千年,不,万年大冰山。
“要是我回来,看到你不在,我就把你提到对面楼顶,直接把你扔下来!”
伴随着“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摔门声,苏小米的白皙粉嫩的小身子迅速抖了三抖,一张粉脸因为修皓残酷而又阴沉的话语,一瞬间变得煞白。
修皓临走前这般严厉地警告苏小米,借苏小米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回家了。
无法,只得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千保证万保证,就差诅咒发誓了,她今晚住在朋友家,不回去了,但会一直开着手机,保证让苏爸爸和苏妈妈随时都能找到她。
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苏妈妈,答应让她留在了“朋友”家。
苏小米哪里知道,苏爸爸和苏妈妈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得不得了,又不敢问,其实他们也不愿意苏小米一日到头闷在家里,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得到了苏妈妈的允许,喜悦瞬间点亮了苏小米的眼儿,她左右看看,这个房间实在乱得不像样子,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是穿过还没洗的脏衣服,特别是客厅的地板,都快被空的啤酒罐子堆满了!
苏小米从厨房里找了把扫帚,嘿咻嘿咻把客厅的报纸和空啤酒罐子一扫而空。
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又脸红地发现,啊呀!怎么桌子……就是刚才她和修皓嘿咻嘿咻的桌子上面那么脏,到处都是滴滴答答,见不得人的羞东西!
少不得又去烧热水拧毛巾,把桌子,连同屋子里的椅子橱柜统统擦了一遍。
几乎把整栋房子收拾了个遍,苏小米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叫,忙了一下午,她有点饿了。
苏小米想起从前,在“咕”部族里,修皓的地下储存室里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她咽了口口水,迈着小步子,兴冲冲地跑去了厨房。
可,真的进了厨房,苏小米却一怔错愕,扶着门把呆站在厨房门口,再没了半点动静。
厨房很干净。
实际上,是太过干净了。
厨房里一尘不染,流理台上只搁着一台微波炉,看不见锅碗,也看不见开饮机,更找不到热水壶,而瓦斯炉台更是崭新簇亮,新得像是从来不曾使用过。
倒是厨房的垃圾桶里,丢了一大堆已经发霉的方便面盒子和外卖。
苏小米把小脑袋凑到垃圾桶里一看,外卖还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全都是排骨盖浇,能有什么营养?
苏小米便想着,修皓的冰箱里总该有好东西,虽然她在远古做得饭菜一直味道很差,可,那是因为她根本用不惯修皓用的那些调料。
这里可是现代,她一定要好好给修皓露一手,让他吃她做的饭菜也吃得赞不绝口。
然而,当苏小米拉开冰箱,她却吓了一大跳,咬紧了粉唇脸儿煞白。
冰箱里头,全部都是啤酒,把整个冰箱都塞得满满的,几乎没留下一丝空隙。
苏小米咬咬牙,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淡淡的酸楚。她把冰箱里的啤酒打包一骨碌扔出了门外。
正准备出去买点什么东西填充厨房,修皓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还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人。
有两个男人肩上吭哧吭哧扛着几块类似床架的东西,依照修皓的指使,把床架扛进了卧室。
接着又是几个男人,扛着几个硕大的衣橱,跟在先前那两个男人后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进了卧室。
接着是两个类似导购小姐的女人,手里拎着大大小小,足足几十个衣服袋子,苏小米细细一看,全都是些香奈儿,cd的名牌服饰。
最后面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大袋各式各样的名牌化妆品和香水,点头哈腰地跟进了卧室。
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原本空无一物,死气沉沉,只有一个木质的大床和两个冷冰冰铁柜子的卧室焕然一新,床换成了最新款的旋转式水床,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时下最流行的衣物鞋帽。就连床头的柜子上,也摆满了高高矮矮,最少几十个化妆水瓶子。
矮矮胖胖的男人抽了张账单给修皓,满面笑容,连声对修皓道:“欢迎下次再来!”
那神情,那姿态,活脱脱天上刚刚下了一阵金子雨。
苏小米心里一抽,赶忙踮起脚尖,从修皓手里抢过对账单细细一看――
好家伙,床具,寝具,化妆品,衣服,高跟鞋,足足九十五万!
苏小米一时又是心疼又是震惊,瞪大了双眼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苏小米呆怔在原地,不见动静,修皓早就提着手里刚买回来,大包小包的食材走进了厨房。
拉开冰箱,把多余的食材往冰箱里一堆,修皓十分熟练地从架子上抽出刀具,在砧板上乒乒乓乓切起了肉。
很显然,并不是像苏小米先前所想的,修皓还没有学会怎么用厨房,只是先前苏小米不在的时候,修皓不知为什么,一直都没用到过厨房。
苏小米全身颤抖,眼眶通红,盯着手里数字惊人的对账单一再确认。
没有,真的没有。
整张账单,全部都是女式衣物,女式鞋帽,女式化妆品,甚至还有一些金银首饰,挂坠耳垂。
苏小米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也没在账单上找到半样男式的用物。
修皓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去对面的商场把苏小米凡是有可能会用到,从脚下穿的到头上戴的,连发带也买了,一应俱全。
可他自己要用的,哪怕连把剃须刀,连双袜子,他也没记得要买。
苏小米才刚刚帮修皓整理过房间,他房间里有些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几身警服,几身休闲服,几双袜子,几双鞋子,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不应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几十本孕期手册,几本股票解析,还有一大堆,几乎堆满他半个房间的电脑枪械类书籍。
另外半个房间则堆满了各种时事以及八卦的报纸杂志。
从那些书和杂志边角皱起的程度,还有上面被划上的红色笔印来看,大部分的书修皓已经看过,甚至已经被他堆到书橱后面,属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会再看的了。
可,那些书堆起来足有苏小米整个人那么高,足足有几百本,除非不吃不睡,否则,就算一目十行,正常人也没办法在短短十几天里看掉,记熟那么多本枯燥乏味的时事和武器书。
苏小米全身颤抖,眼眶通红,拿着对账单,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修皓身后。
修皓正在料理一尾黑鱼。
他把黑鱼去鳞,去骨,以极其熟练的刀法,甚至把鱼鳍边边的小细骨也剔了出来,用手在鱼肚里一阵摸索,直到确定再也没有鱼骨残留,方才打开炉灶,把鱼在料酒里浸泡之后下锅。
厨房外面,苏小米像个小媳妇一样,眼眶通红,声音沙哑,扭扭捏捏道:“干什么那么拼,这些天觉也不睡,东西也不好好吃,看那么多本书。”
修皓不语,他背对着苏小米,正在把刚刚从水里捞出来,浸泡好的蘑菇切丁。
过了许久,修皓方才压低了嗓音,似笑非笑,颇带着点自嘲地道:“谁叫我是从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出来的?连个遥控器都不会用,不多看点东西,有人嫌带我出去会丢了她的面子。”
一句一句,就像一把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戳到了苏小米心里。
“瞎……瞎说!我什么时候嫌带你出去会丢面子了?”
苏小米嘀嘀咕咕道,一张粉脸因为极度的幸福涨得通红,胸口也迅速被急涌的甜蜜充斥,一下一下,几乎要冲破她的心口漫溢了出来。
她兮兮索索迈起小步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修皓身后,伸出白皙的胳膊,“哧溜”一下便像水蛇一样牢牢圈住了修皓结实强健的腰。
粉粉的小脸在精悍的后背不住磨蹭,晕起的红晕往四周漾开了甜甜的幸福。
“怎……怎么连给自己买把剃须刀也不记得?”
苏小米嘀嘀咕咕,继续在修皓背后唠叨个不停。
闻言,修皓顿了一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
还真是,剃须刀断了,他忘记买新的了。
“忘了,明天再说。”
修皓淡淡地道,把切好的蘑菇丁一股脑儿倒进了鱼汤里,同时伸出大手迅速摸了摸苏小米在自己后背蹭个不停,毛绒绒的小脑袋。
“还……还有,你记得,以后不要再为我花那么多钱啦。你看,咱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小孩,然后就会多出一大笔开销,奶粉费啦,学前教育啦,还要买一大堆小孩子要用的东西……”
苏小米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修皓却置若罔闻,一个字也没回答她,只顾背对着她,不断舀动煮沸的鱼汤。
“我讲了那么多,你有没有听进去啊?咱们将来要养小孩,你以后不要再为我花那么多钱了!”
半晌,修皓把鱼汤端上桌的时候,终于冷冷冰冰回答了苏小米。
“我知道了。”
“我不会一直做李慕的手下,你放心。”
苏小米一愕,不明所以地问道:“谁跟你说这个?我是叫你花钱控制点,不要老是这么大手大脚……”
苏小米回过身去,便要抓住修皓的胳膊,把他拉到身边来,好好教会他在现代养大一个小孩有多费钱,有多不容易。
一转身,却恰好望进了修皓深不见底,如同熊熊燃烧的炽火一般精光四射,志在必得的兽瞳。
“你用不着担心。”
修皓低道,沙哑的嗓音低沉魅惑,像极了来自地狱最底层,恶魔的诱哄。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会让你过上这世上最好的生活。”
李慕给修皓安排的任务是卧底,并非寻常的作为小喽喽,潜伏到大人物身边去做卧底,而是戴上一张人皮面具,假扮这几个月失手被李慕抓到的,本已经在道上混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就好比这一次,李慕的手下抓到了山姆,便打算让修皓假扮成山姆,打入山姆所在的贩毒集团内部,将整个集团一举铲除。
当然,要学得像山姆,修皓还得从头开始。
首先,山姆平时对人总是笑呵呵的,永远摆着着张弥勒佛一样的大笑脸,而修皓对任何人都是冷冷冰冰,总是用眼角看人,如非必要,甚至压根懒得和对方多说一句话。
性格上的问题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纠正过来的,李慕便把山姆的人皮面具,连同山姆日常生活的录像一起给了修皓,让修皓无论如何也要在两个月的时间学会山姆的一言一行。
两个月之后,李慕自然会放出山姆越狱的假消息,帮修皓顺利打入山姆所在的贩毒集团内部。
其实李慕对修皓还真得算得上很够意思。
他算准了,两个月之后,苏小米差不多应该生了,特意把修皓出任务的时间安排在了两个月之后。
苏小米便整天陪着修皓在电脑前看李慕等人暗中拍下,山姆的生活录像。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把苏小米气得不行。
山姆居然有个感情非常好的情妇,为他孕育了两个孩子,平日里还和他同居在一起。
而且,从录像上看,山姆对他的情妇百依百顺,任打任骂,不管他的情妇对他要求什么,他都会尽全力去满足,说白了,活脱脱一二十四全孝老公。
苏小米哪里忍受得了这个?
她可以忍受和修皓好几个月不见面,可以忍受他将近半年看到她都只当不认识,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宁可跟他回到原始森林老死算了!
便吵着嚷着,死活不让修皓接下这个任务。
修皓压根就不理会她。
这一日,两人正在家中吵得不可开交,门铃却突然响了。
苏小米也没想那么多,拾掇好衣服,兮兮索索走到前厅去开了门。
一开门,自己先愣住了。
门外头,苏妈妈,苏爸爸,她的一大群亲戚朋友,甚至平日一向和她不对盘,从小和她抢东西到大的表姐白玲玲也来了。
怪了,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苏小米心儿慌慌,正要开口和自己的父母亲戚解释,她和修皓的关系,修皓却恰好这个时候,头上顶着山姆那张又老又肥的圆脸,从卧室走了出来。
苏小米身上只穿了件睡衣,修皓身上也只穿了件睡衣,两人的睡衣还是情侣装,可,修皓现在的脸,确切的说,是山姆的脸看起来足足比苏小米老了几十岁。
苏爸爸和苏妈妈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苏小米的表姐,白玲玲更是不厚道的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玲玲用眼角轻蔑地扫了一眼跟在苏小米后面,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修皓――不,确切的说,是假扮成山姆的修皓,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听舅父舅妈说,小妹这些日子过得特滋润,姐姐还琢磨着,小妹是不是有了男人,这男的能哄得小妹这样开心,一定长得不错,有什么别人没有的特殊能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头发半白的糟老头子!”
一句话就把苏小米气得煞白了脸,瞪大了双眼,说穿也不是,不说穿也不是,气鼓鼓,横眉竖目地盯着修皓。
可显然,修皓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山姆假扮到底了。
白玲玲笑话他,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让姐姐见笑了,大家请进,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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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娘家
修皓笑着,一边说,一边还把手伸了出来,似乎想迎苏小米的家人进屋。
只可惜他一伸手,袖口往下一滑,露出了胳膊――
这一回,不光是苏爸爸和苏妈妈了,就连苏小米本人,也是大吃一惊,错愕不已。
原本小麦色光滑结实,阳刚健美得就好象奥林匹斯山上诸神雕像的胳膊居然不知何时花花绿绿布满了各式各样龙形、玫瑰花形、甚至还有蝎子形的纹身。
苏爸爸登时变了脸,挥开修皓的手,“哐”的一声砸上了门框。
苏妈妈更是脸色煞白,眼眶通红。
白玲玲的笑声愈发嚣张尖锐:“哟,小米,你男人该不会还是道上混的吧?”
苏小米正要开口解释,苏爸爸早已怒不可遏,拉着苏妈妈转身就走,边走,边驱赶着身边跟来的亲戚朋友,厉声喝骂:“给我回去!都给我滚!混帐!今天晚上,你再不回来,以后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苏妈妈想要劝阻苏爸爸,怎奈有其女必有其母,苏妈妈的脾气性格和苏小米简直一模一样,每一次,苏爸爸和苏妈妈争执起来,苏爸爸只要厉声一喝――
苏妈妈保证马上投降,连声都不敢出,眼眶通红全身战栗,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起来。
一群人来势汹汹,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好多人手里都捧了鲜花水果,原本是打算来恭贺苏小米的。
苏小米有个亲戚就住在附近,他前些天看到修皓带苏小米出门,便将修皓的相貌、他牵着苏小米逛街的时候,每次都走在人行道外围等等加油添醋描述给了苏爸爸苏妈妈还有白玲玲。
所以苏爸爸和苏妈妈才带了那么多亲戚上门,本来是想看看这个亲戚口中英俊不凡,对苏小米温柔体贴,呵护备至的准女婿的。
没想到居然见到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年纪都快和苏爸爸差不多大了,身上穿着和苏小米一模一样的情侣装,两人一看就是见不得人的龌龊关系。
苏爸爸气得脑淤血都快发作了,苏妈妈也被吓坏了,自己的女儿怎么跟了这么一个全身纹身,相貌凶恶的糟老头子?
只有白玲玲,得意坏了。
她从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属于苏小米的东西,不管是她养的小猫小狗也好,还是和她关系亲近的亲戚朋友也好,统统抢到自己身边来。
听说苏小米有个俊逸不凡的男朋友,白玲玲本来十分好奇,想过来看一看,从小什么东西都抢不过她的苏小米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钓上一个被人形容得天花乱坠,比电影明星还英俊的男朋友。
如果真的是,白玲玲自然又要故计重施,少不得又要使些小花样把苏小米的男朋友抢过来。
从小到大,欺负苏小米,看苏小米被自己欺负得哇哇大哭,早已是白玲玲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第一大乐趣。
因此苏小米失踪了,白玲玲还着实伤心感怀了一阵子,从今往后,她再也找不到人捉弄了。
没想到亲眼一看,哈,苏小米的男朋友居然是个秃顶纹身的糟老头子。
白玲玲着实得意坏了,哈哈大笑着跟在苏爸爸苏妈妈身后去了。
剩下苏小米和修皓,一个站得笔直,全身僵硬,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父母亲戚远去的方向,另一个靠在沙发上,“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燃了夹在手里的雪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小米气得脸儿煞白,全身颤抖地问修皓。
修皓吸了口烟,淡淡地往上吐了口烟圈。
“我做什么了?”
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把苏小米气得立即暴跳了起来,指着修皓的鼻子一通大骂。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父母今天回来,所以才故意一大清早就顶着这张脸,还故意在身上搞了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苏小米边骂,扑到修皓身边哗啦一下撕开了他的袖子。
果不其然,那哪里是什么纹身?分明是一些刚刚才贴上去的撕画。
“你就是故意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爸妈才刚刚从医院里出来,他们现在根本就经不起一丁点的刺激!”
苏小米边骂,边迈着小步子,兮兮索索冲进了卧室。
她开始手忙脚乱,飞快地收拾自己的衣服和行李。
“要走?”
修皓靠在门边,雪茄的烟雾不断升腾,苏小米看不清他的脸。
“恩!赶紧回家!你得跟我一块回去,赶紧把这张脸撕了,还有,快去把这些纹身洗了,回家咱们好好向爸妈道个歉!”
苏小米急匆匆道,拉着修皓的手拼命摇晃着他,希望他赶紧跟自己一块儿来收拾行李。
修皓却自始至终纹丝不动地靠在门口,吞云吐雾,神情被遮挡在浓烟之中,看不分明。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修皓冷道,一甩手狠狠抽掉了被苏小米牢牢握在掌心的胳膊。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什么?要么,留在这儿,要么,从今往后永远不要来找我!”
修皓冷道,终于狠狠掐灭了捏在手里的雪茄,抬起头来,神情阴鸷,犀利的眼眸锐如尖刀地盯住了苏小米。
那负伤的野兽一般的神情,万年冰封的眸底,尖锐而又浓黑的狂怒,几乎将苏小米的心活生生挖出一个洞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苏小米真的恼了,抱着修皓的胳膊拼命跳脚。
“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在你和爸妈之间做选择?不要这样,听我的,咱们回家……”
却被修皓一把挥开,推到门外“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要么是他们,要么是我,没有第三种选择。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被修皓揪着腰带拎出门外,又“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苏小米整个人都呆住了,怔在原地,老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她便看到修皓屋外的站着一个人,正神情愉悦地和邻居家十七八岁,满面红晕的小女生聊天。
!竟然是修法!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看他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应该来了这里不止一天了。
正在茫然发愣,不知所措,房门又“哐啷”一声被修皓从里面一脚狠狠踢开。
修皓手里提着个黑色的行李袋,袋子里满满都是苏小米的日常洗漱用具。他面无表情,把袋子“哗啦”一声使劲扔到了苏小米脚边:“想不清楚,就不要回来了!”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苏小米一张俏脸涨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紫,她的胸脯越挺越高,头顶上咝啦啦几乎冒出烟来。
终于,看不见修皓,她索性冲着在外头春风满面和女孩聊天的修法一通怒吼:“帮我告诉他!我要和他分手!分手!告诉他不是他不要的我,是我不要的他!我今天就跟他断!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苏小米吼罢,还依旧不甘心,又从地上搓了一大团烂泥疙瘩,“啪嗒”、“啪嗒”使劲把烂泥疙瘩扔在了修皓窗户上。
这才抬头挺胸,眼眶红通通,眼里拼命忍着泪,气鼓鼓地去了。
苏小米拎着包走了,一了百了,可害苦了修法,手里抱着一大堆育婴手册育婴讲座育婴光碟,呆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帮苏小米转告修皓她要和他分手?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族长和神使的事,与他何干!
修法战战兢兢,几乎是贴着墙壁溜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子,看到修皓那张铁青的脸,修法就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赶忙又把后背紧紧贴上来墙壁,学壁虎准备再悄悄爬出去。
可惜他不会变色,修皓一早就发现了他。
“刚才她在外面嚷嚷什么?”修皓神情很冷,声音更冷。
“那个……”修法咽了口水,汗如雨下,结结巴巴道:“神使说要和大族长,和大族长……”
“和我分手?”
修法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大族长,有些话修法一直憋在肚子里,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话不要总说一半!”
修法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大族长,您叫我来这里帮神使带孩子,修法这些天逛了很多母婴亲子园,这里……和咱们那里不一样,绝大部分,我只是说绝大部分,父母和孩子的关系都十分亲密,会维系一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超越和斩断的……大族长,您现在还不明白,等将来您有了孩子,自然会明白,修法觉得,您不应该这样逼神使,神使对您,和对她的父母,根本就是两回事儿,不能够扯到一块儿去……”
“不是一回事儿?”修皓一声冷哼,阴森森的:“为了那两个老不死的,她把我一个人丢在路上!”
“可是……”修法依旧不死心,费力争辩道:“他们是神使的双亲啊……”
“我不懂什么是双亲!”修皓对修法的说法嗤之以鼻,仿佛他这些天没有和修法一样,看了一大堆,足足有一个人高那么多的母婴亲子书籍。
甚至,他打开的手提电脑上现在还正放着某部育儿电影呢!
“大族长,恕修法直言,这次的事情,您确实也有错!”修法壮起胆子,闭上双眼朗声道。
狂厉的煞气立刻杀过来,骇得修法战战兢兢,整个人都快嵌到墙壁里去了,可是为了不让大族长和神使再继续冷战,为了使自己不再继续夹在大族长和神使之间充当传话筒和炮灰,他不能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就算为此被大族长撕成粉碎、大解八块也在所不惜!
“大……大族长,你不妨这样想想,将来您和神使也会有孩子,也许她也会是一个和神使长得很像,娇小可爱的女孩儿,万一那个女孩儿哪天在外面因为某个男人要和大族长还有神使断绝关系,到时候,大族长心里会怎么想……”
闻言,修皓微微一怔,接着是长时间的沉滞,寂静和无声。
最终,他一脚狠狠踢在了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电脑屏幕上正放着一本亲子电影,一个长相十分甜美娇俏的女孩儿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正把粉粉的嘴唇贴在父亲的脸颊,柔声撒娇。
“啪嗒”一声,手提电脑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修皓冷冷一哼,“碰”的一声甩上房门,扬长而去。
只剩下依旧学壁虎紧紧贴在墙壁上的修法,脸色煞白,全身僵硬,连眼泪都差一点掉了下来。
苏小米一个人拎着硕大的行李包,气鼓鼓,满眼是泪地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苏爸爸冷冷向她扫了一眼,那阴鸷森冷的神情,那凛冽冰寒的眼神,居然和修皓有七八分像。
苏爸爸在家里向来是老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决定的事,苏小米和苏妈妈只有老实点头,乖乖认命的份儿。
这不是?苏爸爸一指卧房:“给我进去老实呆着!”
苏小米白皙娇嫩的小身板儿迅速抖了三抖,拎着拖在地上,满满的行李包,没精打采,眼泪汪汪地进了屋。
等彻底躲进了屋子,再也看不见凶神恶煞的苏爸爸,苏小米方才哽咽了两声,呜呜咽咽搂紧了苏妈妈的脖子。
“怎么啦?到底怎么啦?怎么一个人提着行李包回来了?是不是那老头赶你出来了?唉,小米,不是妈妈说你,你到底怎么了?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选,干嘛非选这么一个脾气暴躁,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小米,你老实告诉妈妈,那老头子在外面是不是已经有老婆了?他孩子都快和你一样大了吧?小米,告诉妈,你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真是那糟老头子的吧?”
连珠炮弹般的问题把苏小米问得脑中晕晕,简直不知道要从哪儿回答起。
她挪了挪小身子,抱着肚子在床头坐好,奶白的小手小心翼翼护着肚子,方才一头扎进苏妈妈温暖的怀抱,“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妈,他不是糟老头子!他就是喜欢这样故意气我!他要我搬到他那里去,从今往后再不见你们!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专制独断又残暴的沙猪?”
“他就是个猪!是个渣渣!是个大男子主义独裁狂!”
苏小米瘫倒在苏妈妈怀里,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自己爬黄山掉下山去,穿到原始社会遇到修皓,和修皓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告诉了苏妈妈。
苏妈妈听得一愣一愣,好几次都伸出手去摸苏小米的额头,以为苏小米发烧了,在说胡话。
要不是怀里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不是苏小米从小到大,没有和苏妈妈说过一句谎话,打死苏妈妈也不会相信,苏小米说的是真的。
什么原始部落?
又是什么大族长,神使,壁画。
简直跟拍电视,发梦话一样,没有一句像是真的。
直到苏小米兮兮索索,把行李包里的皮衣,兽骨,在“咕”部族的时候,修皓为她做的小筷子小碟子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苏妈妈方才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住了苏小米随身带来的行李包。
苏妈妈先前是完全不信,甚至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彻底相信。
可行李包里的东西,却不由得她不信。
这年头,哪里还有卖这样的皮衣?针脚粗糙,缝制简陋,却一看就是最上好的白虎皮,顶上甚至还有三横一竖一个王字。
苏妈妈原本就是做皮草生意的,真皮假皮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这张白虎皮从头到尾找不到一丝瑕疵,确实像是被人整只打死之后再活活剥下来的。
这年头,连非洲大草原都找不到这么大,这么健康,毛色光亮的成年白虎!
苏妈妈彻底懵了,眼神呆滞,抱着怀里哭哭啼啼,不停抹泪的苏小米没了声响。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苏妈妈问苏小米:“是不是你不肯搬出家里,那老头子就要和你分手?”
一句话正好戳中了苏小米的伤心事,她又哽哽咽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他不光要和我分手,还把我赶了出来,他……他不要我了!”
苏小米边哭,边打嗝,趴在苏妈妈怀里伤心的不象话。
“什么?他居然这样对你?”
苏妈妈怒了,拍了拍苏小米的肩膀,柔声细语劝她:“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听妈的,小米,你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和他真分了得了!妈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连出国的机票都买好了。你要是真不顺心,不愿意在国内呆着,妈带你出去散心,把那个糟老头子甩到一边,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来!小米,不用担心,妈在国外认的几个学生都又年轻又英俊,他们不会在乎你有小孩的……”
一句话说的苏小米连连摇头,哽咽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
苏小米抬起头来,满脸是泪,一脸惊恐地望着苏妈妈:“我不出国!他还没办护照!不,他还不晓得有国外!万一我出去了,他找不到我,那可怎么办!?”
苏妈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手轻轻揉着苏小米的头发,哭笑不得地问她:“可你不是说他是个猪,是个渣渣?是个大男子主义独裁狂?小米,你想清楚,他都这样赶你出来了,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苏小米绞着手指头,眼泪汪汪,一脸委屈地道:“可……可是他在那边对我很好。妈,你不知道,他在那边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有好几次,他都把自己搞得全身是伤,差一点就死了,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挡在我前面……反……反正不管他怎么对我,不管他有多讨厌,我……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我一辈子都要跟他过。”
苏小米扭扭捏捏道,最后一句话,声音简直轻得像蚊子叫。
却还是被苏妈妈听在了耳朵里,一字不拉。
“唉。”
苏妈妈长叹了一口气,既有些无奈,又略带着几分温柔的甜蜜,浅笑盈盈地看着苏小米。
“既然是这样,妈找机会帮你把户口本从你爸那里偷出来,你两找个时间把婚礼办了吧,总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处落户。”
苏小米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一脸希冀,不可思议地望住了苏妈妈。
“妈,你不怪他?呜呜,他真可恶!怎么样都不肯跟我来见你们,还硬逼着我搬去他家,永远都不来见你们!”
“妈怎么会怪?”
苏妈妈摸着苏小米毛绒绒的小脑袋,眼中泪光盈盈,一脸温柔地道:“小米啊,一年不见,妈总觉着你越活越回去,越来越爱哭,脾气好像也比从前大了,好像又任性了点儿,哦,也更像小孩儿了……”
气得苏小米嘟起了嘴,捏起小拳头不住去捶苏妈妈:“我才没有,我没有!”
“好好,没有就没有,小米啊,人傻是福啊,不是傻了才有福,是有福才变傻,外头不管发生天大的事儿,都有别人去操心,有别人去挡。妈的小米越来越傻,妈心里高兴啊……妈看得出,那个老头子,哦,是那个装老头子的是真心待咱们小米好。这不,小米的脾气比一年前一点都没变,妈原本还以为,小米出去一年,遭了那么多事儿,回来还不知道要变成怎么样,指不定都不是妈原来那个小米了呢。现在,妈总算放心了,小米要嫁那个老头子,就嫁呗,你爸爸那里,妈帮你瞒着。”
母女俩一年多没见面,有数不清的体己话要讲,流了无止境的泪,一直到深更半夜,厅房的大挂钟都敲了两下,苏妈妈方才依依不舍安排苏小米睡下,熄灯去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条精悍瘦长,隐匿如兽的黑影一直静静潜伏在二楼的窗外,当苏妈妈熄灯而去,黑影被窗外的月光渐渐拉长,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彻底覆盖住了床上眼泪汪汪,轻声啜泣的苏小米。
就好象把苏小米彻底包裹,蕴含在了自己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熔融,不分彼此。
苏小米一觉睡到大中午,十二点半才起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昨天晚上自己在睡梦中摇摇晃晃的,好像床在动,像个摇篮一样不停左右摇摆着,似乎在哄她入睡。
唔,一定是她才刚刚离开修皓,晚上一个人睡还不习惯,睡里梦里都惦记着他从前每天晚上抱着她,像哄小婴儿一样哄她入睡。
想起修皓,苏小米眼圈儿又是一红。
哼,这一回她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不光是不准她回来见爸妈的事,他还非要跟她怄,说什么也不肯拒绝李慕,非要去当什么卧底,潜伏到苏珊身边去。
好吧,李慕说修皓是要潜伏进贩毒集团内部,可在苏小米看来,他就是要潜伏到那个身材火辣,脸蛋儿迷人的外国妞身边去!
想起苏珊那张异国风情,妖娆迷人的脸,苏小米又是一阵恶心作呕。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生了,这些天,她的孕吐反应越来越激烈了。
苏爸爸和苏妈妈都出去看店了,苏家在水乡人家有一见茶铺,专卖茶叶和各式各样紫砂,陶瓷的杯子。
桌上放着一百块,是苏妈妈事先预留着,给苏小米买早点用的。
这条街上都是苏家的熟人,苏爸爸早就吩咐过街坊邻居,一看到苏小米往长春路的方向去,就立刻打电话告诉他。
因此他很放心地和苏妈妈一起出门看店去了。
只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在家里,肚子饿得骨碌碌直叫。
“宝宝,不叫,妈妈给你买东西吃。”
苏小米摸了摸肚子,一脸温柔地道。
她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洗脸刷牙,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拿起桌上那一百块,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出了门。
凤凰街尾有一家卖生煎和小笼包子的早点铺子,做的生煎最是入味,苏小米原本每天上班之前都要在那里买一笼生煎,外加两袋香香甜甜的巧克力牛奶。
如今,她都已经快一年没有尝到着香酥入骨的味道了。
苏小米砸吧了下嘴儿,加快脚步,粉白的小手紧紧抱着大肚子里,一路兮兮索索往生煎店跑。
可惜,到了早点铺子一番询问,苏小米很快又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小脑袋,两只粉白的小手紧紧抱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肚子里咕噜咕噜叫得更厉害了。
没了。
她起来得太晚,生煎卖完了。
现在,早都已经不是早上了。
正在垂头丧气,小脑袋瓜焉焉,突然,苏小米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嗓音。
“给我来五克生煎。”
唉?这语气,这冷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声音……
苏小米猛然回眸,失声惊呼:“修皓?!”
听到苏小米喊他,修皓并没有回头,他神情悠闲,一派自在地靠在早点铺门口。
“可……这位客人,生煎已经卖完啦!”
在外头招呼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见修皓整张俊美邪魅,颠倒众生的脸,小丫头连说话都不活络了,结结巴巴,一张粉脸转瞬之间涨了个通红。
“哦――”
修皓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下小丫头身后,正匆匆忙忙往店门口赶来的老板。
“那我在这里等,你们什么时候做好,叫我一声。”
小丫头还想说些什么,点心铺的老板做了几十年生意,是何等样精明的人?
修皓往他店门口一靠,立刻,街坊邻居逛马路的开车的,甚至隔了两条街买东西的人全都呼啦一声围了过来,把他的小店挤得水泄不通。
“好好!客人您先在门口等着,生煎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老板点头哈腰,喜笑颜开,立马把收账小丫头赶走,自己亲自迎接、招呼起了修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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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绝世武功所惹来的麻烦 1
一看到修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苏小米心头一喜,差一点迈着小步子,直接迎了上去。
然而她又紧接着想起,她昨天才刚刚被修皓赶出了房子。
苏小米立即沉下了脸,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只是,她才刚刚扭头,修皓就开口了。
“你敢。”
那声音又低又冷,阴鸷冰寒得几乎将周围的一切瞬间冻结。
苏小米咬咬牙,跺跺脚,给自己壮起胆子,不理会修皓,继续往前走――
“回去等着给那两个老的收尸吧。”
一句话惊得苏小米脸儿煞白,心脏都停顿了好几秒。
她无法,只得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修皓,握紧了双拳,一语不发。
厨房里,点心铺老板早已叫伙计把刚做好的生煎送了上来。
修皓一只手接过生煎,大跨步上前,经过苏小米身边的时候,左手稍一用力,抓着苏小米的腰带,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连人带球提溜了起来。
上了车,修皓直接把苏小米丢进了后座,把手里的生煎一股脑扔进了她怀里。
“吃!”
简简单单一个字,再没有多余的只字片言。
苏小米哪里肯依?
她清清楚楚记得,昨天修皓是怎样冷酷无情地把她赶出了门外。
哼!这一回,她绝绝对对不会再那么轻易的饶恕他!
车子绕过拐角,静静地熄火,停在了街边。
突然,苏小米目瞪口呆地看到,修皓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身上的保险带,他打开车门,绕到车后面,打开了行李箱――
紧接着,修皓居然二话不说从后备箱里扛出了那把寒光凛冽地大砍刀!
苏小米吓坏了,手里的生煎“啪嗒”一声就掉在了车座位上。
“你干什么!?”
苏小米惊恐万状,惊声尖叫,修皓面无表情,把那把硕大无比的砍刀扛在了肩上,转身就要走:“去收拾那两个老的!”
一句话吓得苏小米脸儿煞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敢!我……我跟你没完!”
正欲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却见修皓扭头,黑眸扫来,在戾色之中,潜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不想让我去,就快一点吃!”
修皓冷道,又隔着车窗给苏小米扔进了一袋子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
苏小米微微一愕,这才发现,修皓下车,哪里是为了上她家去收拾她爸妈?分明只是停在一家小店门口,给她买了两袋刚刚温好,还是热乎乎的牛奶。
没来由的,苏小米突然心中一甜。
她突然想起在“咕”部族的时候,条件那么艰苦,刚开始的时候,部族里几乎没有几个人会养家畜。
总是养了,没几天就会得病死掉。
为了每天都让她喝上热乎乎的鲜牛奶,修皓不得不隔三岔五进入危机四伏的野狼谷,每隔三五天都会给她抓来一头刚下过崽子的母牛。
如此费尽心机,不畏艰险,不过就是因为她某天早上醒来告诉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习惯要喝牛奶。
如果不喝,她每天晚上都会发噩梦!
就好比她刚到“咕”部族的头一个月,没有一天不是在无止境的噩梦和惊声的尖叫中醒来。
再也没有男人对她会像修皓对她一般,抛却性命,罔顾生死,尽自己一切的可能来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不会再有了,永远不会。
纵使他蛮横、粗暴、性情阴鸷,脾气极端,他依旧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苏小米眼儿含泪,心中暖暖地想。
也许……
只是也许。
或许她换个角度,站在他的立场想想,他似乎真的比她爸妈待她还要无微不至,体贴关怀呢。
在“咕”部族的日日夜夜,他早已不光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唯一的依靠,无微不至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大哥,出生入死挽救她性命的至亲,她生命中的一切。
似乎……
这么一想,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能忍受她把任何人摆在他前面。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如此,把她摆在了所有的人、事、物,甚至他自己本身之前。
他是在用他的命,用他所有的一切在对她好。
苏小米想着想着,突然间低下了小脑袋,滴滴答答不停地落下了泪。
修皓并没有进车,他此刻正在车外吞云吐雾。
见苏小米突然之间哭了起来,他并没有出声安慰,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苏小米一眼。
他只是半眯着眼睛,缓缓往半空中吐了一口烟圈。
“烦死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修皓冷道,又“啪嗒”一声往车窗里扔进一样别的东西,苏小米抬头一看,正是她上一回在新疆特产店买过的牛乳片和牛肉干。
“说吧,你爸妈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一会儿我带你去买。”
修皓话音刚落,苏小米立即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来。
她眼眶儿通红,水蜜桃般的大眼睛里挂满了还来不及擦干的泪。
苏小米声音哽咽,不敢相信地问修皓:“你……你真的要跟我回家去,见我爸妈?”
苏小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心里稍稍有些不安,耷拉下小脑袋,十根白皙粉嫩的手指缓缓在衣角拧成了十个白玉小结:“可是我爸他很生气,到时候,说不定会骂你,还会打你呢……你可不准跟我爸怄气,特别是,不准你跟我爸妈动手……”
苏小米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轻,最后,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修皓根本不可能听,她便又小脑袋瓜焉焉,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小脑袋。
苏爸爸的脾气,苏小米再清楚不过,火爆,易怒,冲动而且极端,简直和修皓一模一样,碰到这样的事儿,骂是绝对不过瘾的,一定会对修皓动起手来。
可修皓的脾气,苏小米同样清楚。
比苏爸爸更加火爆,易怒,冲动而且极端,让他乖乖站着任人打骂,简直是做梦,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事儿!
到时候,苏爸爸和修皓一语不合,极有可能会动起手来,要是他俩真的打了起来,搞不好,还会出人命呢!
苏小米越想越害怕,越想,一张俏脸越是煞白,抓在手心里的牛奶都被她捏破了,黏糊糊的沾了满身。
修皓“啪嗒”一声打开车门上了车。
他脱下西装,手脚麻利的擦去苏小米身上的奶渍,把沾着自己体温,温暖厚实的西装披到了苏小米身上。
“行了。”
修皓冷道,声音冰冷毫无起伏。
“到时候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忍着,绝不还手就是。”
一句话说得苏小米心儿一跳,泪光盈盈地抬起了头来:“真的?你绝不还手?哪怕我爸爸打你……甚至,用刀子捅你?”
苏小米心口怦怦,脸儿通红地问道。
果然修皓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我绝不还手。”
那一瞬间,苏小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胸口急速狂涌上了一股奔腾的暖流,眼前也爆开了漫天漫地璀璨的烟花,心里甜甜的,脑中晕晕的,几乎要昏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句承诺的含义。
在“咕”部族,修皓几乎刀不离手,即便到了这里,他勉强听她的话,略有收敛,也总是煞气缠身,轻易绝不会让人靠近他身侧三步以内。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听起来简单,但对从小在丛林中枕戈待旦,浴血搏杀的修皓来说,却几乎是把命双手奉送给了对方。
他的仇人遍布四野。
他的杀气浓填沟壑。
对靠近他的任何人迅速拔刀,早已经是他生存的本能,他维生自保的必要手段。
然而,他却愿意为她放弃本能,为她轻而易举撤下数十年来高筑深埋,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的心防。
这,是否代表他早已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入了她的掌心?
任凭处置,任君裁决。
这个森冷暴戾,阴鸷狠毒的男人,唯独的,弥足珍贵的一颗真心。
苏小米和修皓吵架,永远不会脸红到第二天。
这不是,昨天下午两人才争得脸红脖子粗,不可开交,今天中午,两人又好得跟什么似的,牢牢黏贴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了。
苏小米脸儿羞红,就像个没了骨头的藤蔓一样,软绵绵,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了修皓怀里。
两人边走边逛,正在商量,要给苏爸爸和苏妈妈买些什么礼物才好。
苏爸爸最喜欢各式各样的杯子,玉杯啦,紫砂壶啦,陶瓷杯啦。
苏妈妈则是各式各样最上好的苏绣。
正在边走边选购,就在这时,前头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还连带一声尖锐的哭叫,吓得苏小米微微摇晃了一下,抱紧修皓的腰躲到了他后面。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后面有一个肥肥胖胖的女人追了出来。
“敢不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要去你自己去!明明是你在跟他怄气,为什么偏偏要扯到我身上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被打得鼻青脸肿,满眼是泪,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肥婆。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我再也不要练剑了!妈!你就别鬼迷心窍了!就是你让我把剑术练得再好,苏叔叔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看老娘今天不打算你的腿!你给我过来!”
肥婆似乎被小男孩这句话气到了,身上的肥肉齐齐颤抖了起来,一张挤得眼睛鼻子嘴巴一样看不清的圆脸狠狠狰狞了起来。
“我再说又怎么了?你就是逼着我把剑练得再好,苏叔叔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痴心妄想,做白日梦!”
苏小米静静得看着前方的一老一小,一声不吭,可也不再动了,只抱着修皓的手臂两手使劲用力,修皓的视线略略往前方一瞥,扫到小男孩和苏小米有七八分像的脸上,黑眸稍稍一黯,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小男孩被肥婆追着往前跑,经过苏小米身边,脸上一喜,仿佛得了救星一般,迅速藏到苏小米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表姐!”
苏小米一震,反手搂住了男孩,肥婆追了上来,抬起手,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要往男孩身上打:“你给我放手!给我回来!你再敢搂着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兔崽子!”
正要开闹,却见巷子四周不知何时涌出了十几名便衣警察,“嗖”的一下把她给围了起来。
原来是李慕安排给修皓的手下,修皓自从知道山姆还有个同居女友在逃,便将他所有的手下全部调到了苏小米身边,随时随地地保护、看顾她。
当下修皓冲着肥婆抬了抬手,一声令下:“丢出去!”
肥婆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嚎,被修皓的手下一左一右架着肩膀抬了出去。
肥婆人虽然被抬出去了,嘶叫声依旧连绵不绝,远远地传了过来:“苏小米,苏岑,你们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当初没选择我!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直到肥婆被彻底抬出了巷子,声音轻得再也听不见,苏小米方才松了一口气,揉着小男孩的头发轻声对他道:“没事吧?小臻?”
原来肥婆和苏家,也就是苏小米的爸爸,苏岑还有过一段渊源。
苏岑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二公子,国际武术联合会会长的儿子,原本,他和苏小米妈妈的姐姐,也就是刚刚被人架出去的肥婆订了婚。
可人算不如天算,苏岑却偏偏看不上副会长的大女儿,偏偏喜欢上了他的二女儿,也就是作为私生女的苏妈妈简蓉。
苏爸爸不顾家人和亲戚的反对,执意和苏妈妈结了婚,他原本武术联合会继承人的身份被剥夺了,被赶出了苏家,这才到了凤凰街,和苏妈妈开了间茶铺,过起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苏爸爸内心深处,却始终没有忘记过继承国际武术学会的梦。
原本,他无论剑道、柔道、空手道,各路拳法剑法都是学会当之无愧的顶尖人物。
武术学会是非他莫属的,后来这个梦想却落了空,武术学会大当家的担子落到了他大哥苏秦身上。
而苏秦的老婆,便是刚才被便衣警察架出去的简纷。
今年又到了武术联合会挑选新一任当家的时候,苏小米也有资格参加会长的选拔,不过,她压根手无束鸡之力,不用想也是通不过选拔的。
因此苏爸爸压根也就没和她提起过这件事。
简纷却把这件事上了心,拼了命的强迫她儿子勤学剑道,无论如何也要从几十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夺得武术联合会会长的头衔。
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小米姐姐,我求你,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我!”
苏臻牢牢抱着苏小米的腰,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地道:“妈……她硬逼着我和四叔过招,还说如果我今天打不过四叔,就用不着回家了……”
苏臻的四叔自然也就是苏小米的叔叔,是武术联合会的二把手苏慕。
苏慕最擅长剑道,以前苏小米打开武术频道总是能看到自己这个叔叔。
电视上的解说员总是把苏慕说得天花乱坠,天下无敌,可,在苏小米看来,苏慕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修皓手下根本过不了三招。
苏慕也是这回竞争候选人的人选之一。
对于这等闲事,苏小米是一点儿也不想管的。
她又不会剑术,能帮得了苏臻什么?
再说,简纷本来就恨他们家恨得够厉害了,她可不想插手她儿子的事,让简纷再找多一样理由,恨她恨得更厉害。
可,苏小米不想帮,苏臻却死活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放。
“我求求你了,表姐,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实在打不过四叔,表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四叔向来不喜欢我爸和我妈,他对我出手一向很重,到时候万一把我打残了,四叔在武术协会到处都是人,只要他放一句话,所有人都会说他是误伤!到时候,我可就白白挨他这一顿打了!”
苏臻说道,又哭又闹,又是哀求,弄得苏小米手足无措,毫无办法。
“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什么也不会啊!”
苏小米苦口婆心地劝苏臻,希望他能放她一马,她还要跟修皓继续去挑选送给苏爸爸还有苏妈妈的生日礼物呢!
可,见苏小米不肯帮忙,苏臻哭得更加厉害了,简直是嚎啕大哭,就差在大街上撒起泼来了。
“呜呜呜!表姐,连你也不肯救我,我死定了!”
苏小米哑口无言,她左看右看,想找条小巷逃开苏臻。
接着她就看到了一直在她身边默默抽烟,对苏臻的哭求和哀嚎漠不关心的修皓。
苏小米突然眼前一亮,望着修皓,特别是他刚刚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来,汗光凛冽的大砍刀,双目炯炯,几乎放出光来。
对了,她怎么忘了!
不就是武术联合会会长吗?
凭修皓这一身功夫,这等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什么苏家简家,恐怕连现在当家的苏秦,也不是修皓的对手,在修皓手下根本过不了十招!
是的,只要让苏爸爸看到修皓这一身功夫,只要苏爸爸意识到,修皓可以替他完成多年的心愿,替他重新夺回武术联合会会长的身份,苏爸爸一定会原谅修皓,说什么也不会再和他板着个脸,不让他进家门了!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我……”
苏小米紧紧拉住了修皓的手,刚想开口劝说他,修皓仿佛意识到了苏小米要和他说些什么,抬腿就走,头也不回:“不行!我的功夫不是你们这里的套路,在这里使出来,会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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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和山姆并不是主线,卧底的事情也是属于一笔带过的。
主线是修皓这一身邪门的功夫,必将轰动天下,为他引起某些人物的注意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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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绝世武功所惹来的麻烦 2
修皓说完,转身就走,他远远指了指街对面不远处的咖啡店:“我在那儿等你。”
修皓似乎很不耐烦哭闹不已的苏臻,犀利的黑眸锐如尖刀,冷冷扫了眼呆若木鸡的苏臻,随即大跨步离去。
苏臻被修皓那强势而又凌厉的一眼瞪得全身冷汗,心脏都在一瞬间骤停,然而当修皓远远离开了他的视线,苏臻的心口反而开始怦怦狂跳,想拉苏小米帮忙的念头反而更强了。
苏臻从小在武术世家长大,身边的亲戚朋友不是空手道教练就是剑道高手,这些人原本就是气势极强,一站出来,光光凭眼神和气魄就能震慑住别人的。
然而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在魄力和气场上能超过修皓。
这个男人刚一出现,苏臻就注意到了,他身体四周散发出强势而又凛冽的煞气,那种压倒一切的魄力,那锐如尖刀的眼神,光光一个冰冷的扫视,就能让周遭的一切不由自主的臣服膜拜。
苏臻一生出国无数,在国内外从没遇到过这样气场强悍,身上的极寒煞气浓厚凛冽得压倒一切的男人。
如果今天只有苏小米一个人在逛街,苏臻自然会乖乖死心,说什么也不会强拉着苏小米不放,硬要让她帮自己这个忙。
然而苏小米身后偏偏还跟着一个修皓。
虽然修皓一路都在抽烟,表情看似不耐烦,连看都没看苏小米一眼,但,几乎靠近他们的所有人都能注意到,这个男人身上浓烈而又狂戾的煞气时时刻刻都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时不时停下来搭讪询问他的人群、偷偷摸摸从街角和门窗内偷拍他的人们厌恶至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苏臻甚至毫不犹豫的确信,届时,这个男人会用他身后那把锋利无比的大砍刀,用他藏在里衣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四周的人群挥舞和扫射。
然而他身边偏偏还跟着一个白皙娇小的苏小米。
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象阴阳调和,猛虎入笼,苏小米身上那股微弱的恬静和温柔气息出乎意料地压制,或者说安抚了修皓身上时时刻刻都在迸发爆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破壳而出,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毁灭周遭一切的浓戾煞气。
如果说修皓就像一把锋芒毕露,出鞘则必要见血的宝刀,苏小米就是他的刀鞘,不见得有多华丽,在刀锋凛冽而又夺目的寒光下更是显得平凡普通,毫不起眼。然而恰恰是这把刀鞘,遮盖住了宝刀凛冽而又寒鸷的浓烈煞气,让刀锋不再因为嗜杀而震颤,让宝剑不再因为嗜血而鸣啸。
她奇迹般的吸收,或者说遏制了修皓身上狂啸天地,毁灭一切的浓黑煞气。
只要这个男人出手,四叔,甚至他所有的亲戚,导师,乃至于现任武术联盟会长,他的父亲苏秦也不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苏臻正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死缠着苏小米不放,说什么也要苏小米帮他这个忙,带修皓去武术会馆。
如果换了是别人,不管是谁,苏小米早就一口回绝了。
她早就不想再和苏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了,再说,修皓刚刚都说了,他不能在这里随便动手,恐怕会惹来麻烦。
苏小米想也是,这里又没有内力一说,到时候,万一修皓使剑的时候用上了内力,天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把他当超能力者抓回研究室去研究呢!
可,求她的人却偏偏是苏臻。
苏小米欠苏臻一个人情。
三年前,苏小米上班的路上遇到车祸,差一点被卷进一辆车轮打滑的货车底下,丢了性命。
是当时正好路过的苏臻救了她。
虽然简纷一直很恨苏小米和苏岑,可,苏臻从小就对自己这个长像甜美,性格温柔的表姐异常亲近。
苏臻那天正好路过,便推了苏小米一把,自己却被卷到了车轮底下,压断了右腿。
幸亏苏臻的腿后来又接上了,经过几个月的复腱,又变得完好如初,行走自如,否则苏小米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会在无止境的懊悔和愧疚中度过。
苏臻求苏小米,苏小米怎么好意思拒绝?严格说来,她可是欠苏臻一条人命呢!
不过就是帮苏臻打败四叔苏慕?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吧?
那个武术会馆苏小米从小就去,再熟悉不过,除了偶尔有一些电视台的人会去采访苏慕,根本不会有什么大人物进去。
修皓应该不会被什么国家科学院的人当成超能力者抓去研究的……是吧?
苏小米忐忑不安地想,没有人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今天确实没有人去苏慕的武术会馆,却有苏慕的一个老朋友,全球最大的医药连锁店mc事业的董事长杰克。
杰克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基因方面的药物,如何才能让人的身体更强健,如何延长人的寿命,甚至,如何让癌症病人细胞再造,恢复健康。
他找了无数人采集基因来做实验,可惜效果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虽然先前媒体都把那些人报道得神乎奇神,什么不药自愈啦,什么全球最长寿的人啦,可杰克把那些人聚集到一起一研究,要不就是媒体的报道不实,那些不药自愈的人先前得的根本不是什么重病,要不就是长寿的那几个本来就是生活在哪个山青水秀,没有污染的山沟沟里,他们长寿,不过是因为周围的空气和水质比较好,和他们本身的基因毫无关系。
杰克正在满世界寻找新的实验材料,这不是,他听说有小道消息爆出,前些日子这里附近的废旧工厂爆发了枪战,有一个背着大刀,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撂倒了十几个悍匪,比警察还厉害。
杰克立即来了兴致,不远千里赶来了s市。
可惜爆出这个消息的人没有拍到那人的照片,茫茫人海,杰克还是无处去寻找他自以为基因异常的特例。
这便顺道来找了自己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苏慕,今天,杰克恰好就坐在苏慕的武术会馆里,在看苏慕和他的徒弟练剑。
苏小米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了苏臻,会找修皓替他出头。
“好,我帮你。”苏小米咬咬牙道,但她随即又紧紧握住了苏臻的手,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道:“可,我就只能帮你这么一次。他不愿意的事,我不想去逼他。”
苏臻没再说什么,欢天喜地地去了。
苏臻心里很清楚,修皓一旦出手,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武术联合会撇清关系了。
好不容易劝走了苏臻,让他先去会馆门前等她。苏小米忐忑不安,绞着手指走近了修皓所在的咖啡馆。
“那个……”
苏小米小心翼翼坐到修皓的对面,轻声地道:“我……”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修皓厉声打断:“我不去!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苏小米立即气鼓鼓地涨红了脸,嘟起了小嘴:“为什么?”
服务生正好上来上咖啡,修皓接过一杯浓郁的摩卡摆在了苏小米面前:“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把人杀掉。”
一句话把苏小米吓了一大跳,脸儿煞白心口怦怦。确实,之前在“咕”部族,修皓每次拔刀都必会见血,他好像确实从来不会控制自己下手的轻重……
正在绞尽脑汁,无计可施,苏小米却突然想起,咦,修皓从前在穹窿山和他那几个师兄弟不就比过武?那个时候也没见他把人杀掉。
哼,他分明就是不肯出手,帮她这个忙。
修皓不愿意,苏小米也不能硬去逼他,毕竟苏家的事情本来也与他无关。
但她心里终究有些郁郁,便耷拉着小脑袋瓜,小脸讪讪的,不声不响。
突然,修皓冷冷冰冰插进来一句:“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咦?”苏小米乍一听修皓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抬起头来,呆怔怔直望住了他。
接着她就注意到,咖啡店里所有的客人都扭头望着他们这一桌,甚至外面的行人,好几个都掏出了手机拼命对着修皓拍照。
修皓看似平静,表面毫无反应,额角的青筋却在隐隐跳动。
甚至他放在桌子下面,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也微微有些扭曲。
苏小米一愕,不知为何,心里迅速划过了一抹酸痛。
是啊,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修皓一直没说,她便以为他很快便适应了这里,很快就能变得和这里平常的普通人一样。
可他不能。
一个双手染过太多血,杀孽深重,身上背负着上千,甚至上万条人命的人,你要他如何习惯现代平凡普通,隐忍压抑的生活?
他早已习惯了在丛林中茹毛饮血,杀戮掠夺的生活,到了这里,谦让,忍让,避让,退让,根本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性。
他只是一直都没说,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他只是,为了她,一直在拼命压抑,一直在勉强忍受着。
仅仅因为,她想要留在自己父母亲人身边,想留在这里生活。
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快活。
苏小米眼眶儿一红,鼻子一酸,伸出粉白的小手,牢牢按住了修皓放在膝盖上面,扭曲僵硬的大手。
“要……要不……”
苏小米结结巴巴,犹犹豫豫地道:“要不等我生完孩子,咱们把孩子留在这儿,我还跟你回去?”
闻言,修皓蓦地抬头,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盯住了苏小米。
因为想起要和自己才见面没多久的家人朋友分别,苏小米眼眶更红,声音也哽哽咽咽,伤心极了。
可她依然牢牢握住修皓的手,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对修皓道:“要是你真的不喜欢这里,咱们就回去……”
苏小米话音未落,已经被修皓扯进怀里,攫住下巴,气势汹汹,如同狂风骤雨般吻住。
“不要哭。”
修皓轻咬住苏小米的耳垂,在她耳边哑声喃呢:“只要你想,咱们随时还可以回来。”
苏小米在修皓怀中使劲点头,一双粉白的胳膊悄悄上前,如同藤蔓一般牢牢缠住了修皓的腰。
两人在咖啡店里足足厮磨了半个小时,到前台结完账,修皓回身,一把牢牢拉住了苏小米的手:“走。”
苏小米一愕:“去干什么?”
修皓听也不回,声音凛冽地道:“帮你了结了这桩人情。”
苏小米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她和修皓隔了一条马路,修皓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她刚才和苏臻的对话。
苏小米在后面急急忙忙拉扯着修皓的双手,语调焦急地劝阻他:“不去!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即便光光从声音,苏小米也能听出,修皓体内长期隐忍而又暴动的杀气已经一触即发,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当他的手握住放在桌边的那柄砍刀,极度的嗜杀和杀戮前的兴奋便已经彻底扭曲了他的声音,使它变得森冷凛冽,就如森林中狂啸的孤狼一般阴沉狠戾。
“我不会。”
修皓背对着苏小米,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道。
“只要你不想,我就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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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大姨妈,大家懂的,头晕腹痛,码字没效率==。
明天会7000―10000的,我保证。头两天最难受,过了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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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苏小米外遇
苏小米以为她会很容易就找到武术会馆,毕竟她从小就在这条凤凰街上长大,谁知道一年没来,这条街上很多条小巷子都拆掉了,她居然不认得路了。
“喂,你知不知道武术会馆在哪儿?”
苏小米推了一把修皓,轻声问道。她记得出门的时候修皓有看过地图,凭他那个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记住凤凰街上的每一条小巷,应该不在话下。
但修皓只是往前吐了口烟圈,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我没注意。”
苏小米朝他瞪了瞪眼,修皓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随手罩在了苏小米身上:“我出门的时候只看了看医院的位置。”
一句话说得苏小米心中一暖,白皙腻滑的胳膊悄悄圈紧了修皓的腰。
对了,不如……
不如索性到时候她就直接和苏臻说,她找不到路不就完了?
苏小米想到这里,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也就不再拖着修皓,左看右看的寻找武术会馆,而放慢了步子,两人懒懒散散在凤凰街上散起了步。
“对了,不如过两天咱们去看个电影怎么样?”苏小米抱着修皓的胳膊,脸儿娇红,声音甜甜地道:“你是喜欢枪战片还是科幻片?对了,这两天倒是有一部热播的爱情片,我一直想着要去看看,不如咱们俩一起去看看?”
“不去。”
“那,要不然我陪你一块儿看枪战片?”
“无聊。”
“那,你到底喜欢看什么?”
苏小米抬起头来,气鼓鼓地瞪修皓。
两人恰好经过一家音响店,修皓顺手从一大堆碟片里挑出了一张,扔到了苏小米怀里。
“回去学学这个。”
苏小米细细一看,她的一张粉脸顿时涨成了嫣红,嘴唇也嘟嘟地翘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羞得整个人都快烧红了。
“不学!要学你自己学!谁跟你学这个!真不要脸!”
修皓丢到苏小米怀里的,竟然是一张夫妻房事一百零八招。
苏小米又羞又气,捏起小拳头不住往修皓结实精悍的胸口捶,修皓却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已经看过了。”
苏小米一愕,这才明白过来,修皓这些天和她嘿咻,那高超而又精湛的技术是从哪里学的。
“你!真讨厌!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下半身动物!色情狂!变态!”
就这样,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凤凰街尾走去。
绕过街尾就到苏小米的家了,想起要带修皓见父母,苏小米不免有些紧张,她回过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修皓。
凤凰街本是s市最宽敞的一条街道,也是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不但店铺两旁林立,还有许多挑担摊贩,一路走到凤凰街尾,修皓手里已经提满了大包小包的瓜子、牛肉干、巧克力、奶茶等各种零食。
全都是苏小米边走边逛,不知不觉买的。
“这可不行!”苏小米急道,手忙脚乱往修皓手上抢过了那些大包小包:“哪有人带着些去见岳父岳母的!”
“……”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吃啊!”
“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这些?”
“这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就得给我把这一半全吃了!”
正在唧唧呱呱,吵个不休,苏小米突然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看到修皓把她手里的奶茶零食一把抢过,拎起袋子就要往垃圾桶里扔:“行了!尽爱吃这些垃圾!”
“什么垃圾!你才是垃圾!”
两人正要开闹,修皓突然眯了眯眼,抬腿往旁边让了让。
有人被人从对面的大门里扔了出来,全身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哎呦哎呦跌坐在了地上。
跟在修皓身后的苏小米一见来人,惊诧不已:“臻儿,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被丢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小米的表弟,苏臻。
苏臻用手遮着脸,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不好意思地道:“四叔刚刚把我丢了出来。”
“唉?”苏小米慢慢抬头,朝对面的铁门看了过去:“原来四叔的会馆搬到了这儿。”
地上的苏臻很恨地瞪视着会馆,艰难困苦地爬了起来:“表姐,这回你说什么也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四叔,叫他不能再这么耀武扬威,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我尽量……”苏小米十分诧异地望着会馆,她记得,平时这里明明很冷清,不会有什么人的,怎么今天这么多人围在门口,把大门都给堵住了?
而且,会馆门口还停着好几十辆豪车,不会是有什么大人物今天刚好到了会馆,来找四叔比试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还是算了,她就不带修皓进会馆了,她还是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看到修皓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招式。
正站在门口,冥思苦想,旁边的修皓却蹭了她一下,声音冷冰冰地道:“到底进不进去?”
“里面的人太多了,不如,咱们先在外面看看,里面到底来了些什么人?”
“不进去就走!”
修皓冷道,拽起苏小米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苏臻哪里肯放这好不容易被自己拉来的两个人走?他灵机一动,拉着苏小米和修皓拐弯到了武术会馆的后门。
“表姐,从这里进去,前面的人都不会看见。”
苏臻万分殷切地道,瞪大了双眼一脸期盼地看着苏小米。
苏小米无法,谁叫她事先已经答应了苏臻?总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反悔。
这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挽着修皓的胳膊进了会馆,一边往里走,还一边不住地往后看看,提醒修皓:“慢点走,别把我那些吃的挤坏了,到时候,饿的可不光是我,还有你儿子!”
被修皓一个白眼狠狠一瞪,立即噤声,迈起小步子兮兮索索往里面挤。
有修皓在,苏小米很快就挤进去了,而且位置十分得好。因为所有人都只敢挤在门口,偷偷摸摸地看,唯恐里面的打斗稍有不慎波及自己。
只有修皓和苏小米直接走到了武术会馆的看台,而且修皓还带着苏小米走到了第一排。
“起来!把座位让给我!”
修皓冷道,不由分说把坐在前排的男人拽了起来。也不等人回话,一只手就把对方丢出了看台。
“你给我老实呆在这儿别乱动。”
修皓冷道,跟着便将他拎在手里,一大堆所谓的“垃圾”丢给了苏小米。
苏小米敢怒不敢言,事实上,她和修皓一出现在武术会馆,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苏慕,还有隔壁会馆看不惯苏慕,特意过来挑场子的张柏,周笑等人,全都停了下来,横眉竖目地瞪着他们。
围在会馆外面的人们则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两眼发直地看着他们。
哇,这两个人到底是瞎了眼还是胆子太大,根本就不把里面发生的事当一回事儿?
没看到里面正在打群架,血流了一地,有好几个人都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警察到现在还没来,这家会馆的幕后老板,一定是个大有来头的。
会馆正中央,体魄修伟,头发斑白的周笑紧皱着双眉,正待叫他们离开,可苏慕的人却已不在意地又开打了,周笑的注意力马上又被拉回场中,因为自己这边的状况相当不乐观。
苏慕的手下并不多,只有三四个,一个个胖胖的,满脸麻子,一个瘦得跟筷子似的,这两人都是苏慕的手下高徒,第三个看起来和苏慕差不多大,应该也是苏小米叔叔辈的,只是苏小米从来没见过,其余人等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打手。
苏小米素来只知道她这个叔叔横行霸道,目无王法,却从来不知道他蛮横狂妄到了这个份上。
他的武术会馆要扩张,把周围两个会馆吞并掉,别人不肯,他就隔三岔五派自己徒弟到别人地盘上去找茬,这不,别人被他惹得忍无可忍,他又仗着自己在上头到处有人,居然把别人关进了自己的会馆,命令他的徒弟和手下把别人关起门来狂殴。
实在是十恶不赦,狂妄之极。
可悲的是,附近会馆的人全都不是苏慕的敌手,周家的人全部都趴下了,只剩下了一个年过半百,师父辈上的周笑。
张柏的状况比周笑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人也全都倒下了,只剩下他自己和他剑术馆的一个师父。
苏小米手里拿着块牛肉干,正把肉干掰成小块小块,不停地吃着。
吃着吃着,也许是吃饱了,也许是看得太没劲,苏小米突然开始大发起评论来了。
“你看,他们两边到底哪边会赢?”说话的声音很轻,可在这鸦雀无声的会馆,却足够大到让场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个最胖的。”
修皓冷道,犀利的黑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苏慕的大徒弟,人群中最胖的那一个。
“你确定?”
苏小米边撕牛肉干,边笑嘻嘻地道。
“我不会看错。”
修皓不耐烦道,把手边的砍刀往旁边的凳子一放,俯身在苏小米旁边坐了下来。
“万一你看错了怎么办?”
苏小米边笑,脸上表情贼贼地不断扫视修皓。
修皓冷冰冰地睇了一眼苏小米,面无表情地道:“看错了,我就随你怎么办。”
“好呀!”苏小米立时兴奋了起来,噼噼啪啪拍起了小手。
她小脸通红,靠近修皓身边,嘀嘀咕咕压低了声音道:“万一你错了,你就,今天晚上就把那个一百零八招演给我看一遍。不过不准你到外头去找野女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在的时候,我叫人从日本托运来一个充气娃娃……”
两人旁若无人,自顾自说着。
听到苏小米说充气娃娃这四个字,修皓的面色一时间变得十分古怪,他眯起眼来,黑眸深处有跳跃的火花一闪而过,表面却不动声色,只目不转睛,黑眸深邃地静静注视着苏小米。
“你确定?”
修皓声音平静地道。
苏小米脸儿羞红,抓着修皓的手,扭扭捏捏地道:“那个李慕叫你跟他去南美,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想留下几样东西,想你的时候好看看……”
这副完全把周围人都无视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苏慕的两个大徒弟,因为甚少往来,甚至连苏慕本人第一眼也没能认出苏小米来。
其中一个胖胖的大喝一声,便要上前来驱赶苏小米:“你们两个哪儿来的?再不出去,看老子不把你们……”
胖子话音未落,周笑,张柏等人,以及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就在这一刹那,只见寒芒猝然一闪,胖子惨嚎着跌回场中,下一刻,尖叫声好似断弦似的戛然而止,众人抽了口气连呼吸都静止了。
胖子躺在会场正中央继续狂叫,其实修皓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只不过刚才那一瞬间一刀劈中他的脑门,把他脑袋正中央的头发削去了一块,变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中分,十分滑稽。
“呀!我赢了!”
见胖子血色尽失,瘫软在会场正中央尿了裤子,苏小米高兴坏了,忍不住又噼噼啪啪拍起了小手。
边拍手,边脸儿红红,羞怯不已地把修皓刚刚丢到她怀里的一百零八式塞还给了修皓。
“说好的,可不许反悔。”
修皓只淡淡扫了苏小米一眼,不声不响就把光碟收进了怀里。
见修皓出手如此迅猛,招数如此狠毒,苏慕也是一惊,他止不住摆出防御的架势,小心翼翼靠近了苏小米。
他依旧没能认出苏小米来。
“你们到底是谁?”
苏慕一脸警觉地问苏小米。
“我们?进来看热闹的呀!”苏小米一脸无害地道:“你们在里面打架,把大门开那么大,不就是让人进来看热闹吗?”
“既然是看热闹的,为什么突然出手伤人?”
“喂喂喂,咱们哪里伤人啦!”这苏小米可不依了,指着场子正中央依旧在大叫大嚷,屁滚尿流的胖子道:“你看看清楚,他只是掉了一摞头发,你到底懂不懂法的?你告诉我,有哪条法律规定扯掉别人一撮头发算是故意伤人的?”
苏慕两眼一眯,正待发作,可眼角往修皓手里那把寒光凛冽的大砍刀一瞟,又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好。”苏慕愤愤然道,用眼神示意他其余的徒弟不可冲动:“既然是看热闹的,希望你们下次别再随随便便插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苏慕话音还没落,后面就又传来了苏小米嘀嘀咕咕,兮兮索索的耳语。
“喂,你有没有发现他的鼻子很像猪鼻子?”
苏小米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苏慕的痛处,苏家七个兄弟,个个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唯独苏慕,长得奇矬无比,不光有个猪鼻子,还有双招风耳,还满脸麻子。
修皓不语,苏慕已经气得脸色通红,双手在身侧死死握成了拳,眼看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爆发。
“你要不要再跟我打个赌。”
苏小米脸儿羞红,凑到修皓耳边,又一次嘀嘀咕咕道。
这一次修皓一语不发,一个字也没回答她,只用犀利的黑眸若有所思,似有若无地往她身上瞟了瞟。
“赌嘛,赌嘛,不赌,我……我就……”
苏小米正在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逼修皓和她赌,修皓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边点烟,边神情冷漠,淡淡地对苏小米道:“赌什么?”
苏小米立时来了劲,指着苏慕一阵嚷嚷:“赌这个牛鼻子十分钟后也会像他那个徒弟一样,又哭又叫,躺在地板上尿裤子!”
“哦。”修皓淡淡一晒,半勾起唇角,在脸上扬起一抹颠倒众生,性感而又邪魅的笑:“这一回又要跟我赌什么?”
“就赌……”苏小米小脸通红,往袋子里兮兮索索摸了半天,找出了一捆细细的牛皮绳,用只有修皓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凑在他耳边低低地道:“赌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让我用绳子绑起来,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再让我把它拍下来。”
听到绑这个字,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修皓犀利的黑眸迅速往上一抬,锐如尖刀地盯住了苏小米。
然而当那双凌厉的黑眸一寸寸扫过苏小米涨红的圆脸,她鬼鬼祟祟,古灵精怪的黑圆大眼,用不着猜,修皓已经知道,苏小米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可以试试看。”
修皓漫不经心地道,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就是你到时候万一绑不住,可不要怪我反过头来绑着你。”
一句话说的苏小米又是忐忑又是心惊,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原本,她骗修皓拍下片子,是防着万一他和苏珊真有些什么,她好用这个要挟修皓。
万一修皓真敢劈腿,她就把这些片子公布到网络上去。
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出门见人!
他敢劈腿,哼,她就让他永远抬不起头做人!
可……
苏小米不住抬眼,偷看着修皓神情自若,淡定泰然的脸色。
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到时候,别修皓没有拍到,该不会拍到她自己吧?
她谅他也不敢!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到时候,万一他真的敢对她动手动脚,她……
对,她就掐自己的肚皮,教训他的儿子给他看!
另一边,苏慕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嘴唇发抖。
只见他迅速回头,几乎是同一时刻,瘦高个也捞起手边的双节棍飞扑了过来,于是,惊恐的尖叫声又起,冷电猝而飞扬,几声金鸣交响,人影倏分。
会场中央又是一片静寂。
苏慕与瘦高个脸色煞白,咬牙切齿,两人身上同时毫无半分损伤。
可他们的裤裆都开了,当中杂草丛生,“小鸟”外露的风景恰恰被外头围观的人群看了个正着。
一瞬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害怕。
不知是谁,抢先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着,哄堂大笑声此起彼伏,正如苏小米所预料的,修皓的那一刀差一点砍掉了苏慕和瘦高个的小鸟。
两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身体一阵瑟缩,不消片刻,便没出息地尿了出来。
有好事者开始拿出手机“喀嚓”、“喀嚓”不停拍照。
众人看得开心,人群中另外一些人却全都傻了眼。
苏小米并没有注意到,除了苏臻,还有好几人的眼睛正在人群中死死盯着她。
确切地说,是盯着她身边的修皓。
其中之一是顺道过来拜访老友的杰克,还有就是苏家上一任当家,也就是苏小米的爷爷苏斐。
甚至苏小米的父亲,苏岑也在不起眼的某个角落里。
有人来苏家的会馆挑场子,不论谁是谁非,作为苏家的人,他们都不约而同赶了过来,准备万一苏慕不敌,他们就会出手帮苏慕赶人。
可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特别是苏斐,他一眼就看出了修皓的招式身手已经高深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修皓看起来顶多二十几岁,还不到苏慕的一半,他实在无法理解修皓是如何练出这身功夫的。
不光是苏慕,恐怕就连自己也不能在修皓手下过完十招。
苏斐眼珠子发光,就好象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双目炯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米身边的修皓。
找到了。
他辛辛苦苦熬了半辈子,终于找到可以将苏家的刀法和拳法发扬光大的继承人了。
巧的是,这个人还恰好是他的孙女婿。
苏斐可不是苏慕,苏家每一个人他都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苏小米一出现,他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孙女。
既然是他的孙女婿,苏家的位置也不算是传给外人了。
只要让苏小米的第一个儿子姓苏。
不,无论他姓什么也好。
这样的百年难得一遇人才,这样快的刀法,这样匪夷所思的身手,如果他错过了,将来在坟墓里也会懊恼的闭不上眼!
有这样的人做苏家的当家,何愁他将来不能把苏家发扬光大?
就光说他的长相,简直就是一个金字招牌,随便站出去让人给他拍几张照,今年苏家的武术会馆恐怕家家都会女学徒爆满了。
留住这个人,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他!
一定要让他来继承苏家下一任的会长!
苏斐二话不说,带着他的手下便急匆匆上前迎上了修皓。
苏斐言简意赅,碰上修皓,劈头就问:“你是不是她的丈夫?”
不光是苏斐,苏爸爸也迎了上来,苏家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把修皓和苏小米围了个水泄不通。
修皓面色一变,正待动手,苏小米却伸出小手,牢牢抓住了修皓握刀的右手。
“他是我爷爷。”
苏小米抓着修皓,小小声道。
“爷爷?”
修皓眉心一拧,疑惑不解地望苏小米。
苏小米立刻醒悟过来,他连老爸是什么概念都模糊不清,更别提爷爷了。
便踮起脚尖,凑在修皓耳边一番解释:“就是我爸爸的爸爸。”
“哦。”修皓轻声一应,旋即放下了手中的大刀。
“我是。”
修皓望着苏斐,眼神犀利,漫不经心地道。
“那你以后会不会和她离婚?”
苏斐目光炯炯,步步紧逼地连声追问。
一句话把苏小米的脸都问白了,差点上去厉声喝断苏斐的问话。
却被修皓一挥手给拦下了。
修皓是何等要聪明的人?苏斐问了他两句,他已经觉出来苗头,不急不慢地道:“不会。”
苏老头子点了点头,迅速往身后一挥手。
立刻,他带来的几百号手下全都低下头来,围绕着修皓,恭恭敬敬一声低喊:“会长!”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光是苏慕、苏臻,还有苏爸爸,苏小米。
谁也没有料到老头子光光见了修皓一面,就毫不犹豫地把会长的位置让给了他。
要知道当初苏秦从老头子手里继承这个位子,老头子死拖活拖,往后足足拖拉了十年才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而且,他总共也只把这个位置让出了十几年,十几年后,他又借口苏秦不是最佳人选,学不了苏家祖传的剑法,又把这个位置收了回来。
哪里知道苏老头子刚刚见了修皓一面,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把会长的位置让了出来。
那个当机立断,那份果决,就好象他生怕修皓不答应,急急忙忙要套牢他似的。
面对着众人的俯首齐呼,修皓仅止是淡淡往周围扫了一圈。
不得不说他天生就有当老大的气势,不管是在茹毛饮血的原始丛林,还是钢筋水泥的现代社会。
被一大群人俯首敬礼,他非但没有感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很自然地抬起头,冷冷冰冰冲朝他齐声呼喊的众人扫视了一圈。
那份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那份睥睨天下的霸者之势,一瞬间便把身边纵横黑白道几十年的苏斐身上的气势完全压倒。
苏斐很快便觉察到了修皓身上强势与魄力的不同寻常,他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试探性问修皓:“你到底是?”
修皓只是眼神凛冽地冲苏斐点了点下巴:“我是你们以后的头儿。”
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了苏小米的意料,前前后后,不过一天,不光苏爸爸接受了修皓,苏爷爷甚至把武术联盟的会长身份传给了修皓。
苏小米便琢磨着,能不能让修皓回绝了李慕,反正他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身份,用不着再为李慕卖命,特别是,没那个必要再去讨好什么苏珊。
没想到却被修皓一口回绝:“不行,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两个月之后,苏小米顺利产下了婴儿。
果真如她所料,是个健康活泼的大胖小子。
苏小米高兴坏了,一出产房就让护士到处去找修皓。
不料护士却只是面露尴尬,支支吾吾对她道:“修……修先生已经走了……”
把苏小米气得,差一点从头顶冒出烟来:“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我今天住医院!难道他不知道我在产房里给他生孩子!”
护士面露难色,结结巴巴道:“修……修先生看到孩子了,他说……说……”
“他说什么!?”
一声暴喝,把年纪轻轻的实习护士吓地眼眶通红,差一点落下泪来:“他说怎么是个男的。还说早知道是个男的,他就不会在外面等……”
顿时,产房里惊天动地爆发出苏小米愤怒的咆哮:“你叫他滚!叫他以后永远别给我回来!”
小护士彻底被吓坏了,终于哽咽一声落下泪来:“可是,苏小姐,他早就走了……”
不多久,电视上就开始频频曝光山姆越狱的消息,还附赠了无数副他与苏珊在监狱门口深情相拥,在港湾,公园携手漫游的照片。
把苏小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尝试着给修皓打了几个电话,他要不就是漫不经心,敷衍了事,更可怕的是,苏小米好几次都从他背后听到了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某年某月某日,苏小米终于忍无可忍,半夜拨通了修皓的手机,冲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我要跟你离婚!”
没想到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接着便传来了修皓冷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声音:“等我回来再离。”
接着,电话便“嘟嘟嘟”的挂掉了。
等到六月十六,修皓好不容易托人从国外给她捎来了生日礼物,苏小米早就把毛头丢给爸妈,一个人拎着行李袋气鼓鼓地出国旅游了。
顺便一提,毛头的名字开始苏念修,后来又硬生生被苏小米改成了苏恨修。
苏小米是六月十六日一大清早出门的,她原本气鼓鼓地提着行李箱准备去机场的,可在半路上,她的肚子又饿得咕咕叫,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先去找了家餐馆吃饭。
不要怪她的意志不坚定,也不要怪她对修皓的恨意还不够浓烈,事实上,她压根就不相信修皓会背着她有其她女人。
在陪着她待产的两个月里,她怕修皓不懂这里的一夫一妻制,几乎每天都要在他耳边耳提面命,提醒他十几遍,他要是出轨,她以后死也不会再跟他过了。
修皓虽然从不出声,但苏小米相信,他一定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纵使苏珊再美,身材再妖娆,苏小米始终深深相信,修皓一定不会背叛她的。
所以与其说她是在嫉妒,还不如说她只是因为修皓被派到别的女人身边而堵心。
她只不过想出去散散心。
然而就是在这家餐厅,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苏小米一个人喝闷酒,喝得太多,喝醉了。
她跌跌撞撞,起身要走,却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往前一扑,摔进了一个陌生男人怀里。
男人西装笔挺,戴着副眼镜,身上的味道清香宜人,特别是那个结实劲瘦的身材,摸起来,着实有几分像修皓。
苏小米醉得太厉害,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不清,一下子扑到男人怀里,便像个八爪鱼一样巴着男人,死活都不肯放手。
男人颇有几分无奈,身手拍了拍醉倒在自己怀里苏小米:“小姐?小姐?你醒醒,你住在哪间房间?我带你回去。”
饭店的上面就是闭馆,男人看苏小米手里拉着行李箱,便以为她是宾馆上层的房客。
苏小米真是醉得厉害了,居然和陌生男人调笑了起来:“嗯~不嘛~干嘛要送我回去?不如送我去你的房间~”
男人眼神稍稍一黯,苏小米说话的时候,柔软馨香的身体不住往前磨蹭着,贲张起伏的胸部牢牢贴着男人结实精壮的胸口,不断厮磨。
岑寂的欲火蹭地一下涌上了男人的身体。
男人虽然看上去斯文,行为举止也堪称彬彬有礼,但显然并不是一个有女人软倒在自己怀里,还能够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男人淡淡一笑,当即伸出牢牢扣住了苏小米不盈一握的纤腰:“你说真的?你真的要跟我回房?”
苏小米早就醉得神志不清,意识都模糊了。
“嗯~”
她软在男人怀里,娇滴滴地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这样的事情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没有哪个男人经得起这样露骨的挑逗和挑衅。
男人弯腰,一把把苏小米抱在了怀里:“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男人说罢,抱着苏小米直接进了酒店电梯。
第二天一大早,当苏小米浑浑噩噩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便是一声极度惊恐,几乎破音的尖叫!
她这到底是在哪儿?
她身上的衣服怎么没了?
不仅如此,她身上好像滑滑的,腻腻的,这个感觉,简直就好象……
苏小米如遭雷劈,掀开被子匆匆忙忙往自己身上一看――
她顿时目瞪口呆,面色煞白嘴唇青紫――
她……她的身上怎么会到处都是吻痕?
她……她她……难道她昨天和什么人睡觉了?
是修皓?
绝不可能。
修皓现在还在拉斯维加斯陪苏珊。
那……那那昨天晚上睡在她旁边的人是谁!?
苏小米匆匆忙忙拉上衣服,左顾右盼相周围扫视了一圈。
房间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旁边的茶几上压着一张纸条。
苏小米双手颤抖,拿起纸条,细细一看。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笔迹,上面用中英双语写着:“谢谢款待,昨晚我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妙的夜晚,期待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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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大家的要求,把废话都省略,把高潮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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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修皓之怒 1
可把苏小米惊得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她连心脏都吓停了。
她真的跟别人睡了?
苏小米摇摇欲坠,小脸煞白,她突然之间惊叫了一声:“啊――”仿佛修皓此刻正提着他那把寒光凛冽的大砍刀在后面追她似的。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她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什么了!万一她真的背着修皓和别的男人睡了,可想而知,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凄惨而又悲绝的下场!
她一定会活生生被撕成碎片!
不,撕成碎片还不够,修皓一定会把她切成一块一块的――这边没有野狼谷――所以他一定会把她丢到动物园里去喂老虎。
他――
正在心乱如麻,胡思乱想,苏小米浑浑噩噩的脑袋瓜里一刹那间闪过了修皓因为极度狂怒而变得狰狞而又扭曲的脸。
那一瞬间,她心里奇迹般的,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害怕或是惊恐。
却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开始在她心底蔓延,就好象有人拿着把刀子,活生生往她心里戳了一刀。
这可千万不要!她宁可修皓活活撕碎了她,也不要他因为这件事而发怒,更不希望他因为她的一时糊涂而……
伤心。
是的,虽然修皓看似阴鸷,毫无感情,可苏小米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
他只是把自己的感情埋藏的比较深,轻易不会显露出来,常年枕匕待旦,血腥厮杀的生活硬生生把他锻造得如同钢筋铁骨一般坚不可摧,可在他如铜墙铁壁的胸腔里,却依旧跳动着一颗炙热滚烫的心。
这颗心已经原封不动地奉送给了她,她原本应该好好珍藏,把它用防弹玻璃的器皿牢牢锁住,寸步不离地抱在怀里。
可……现在她却一不小心把这颗心掉在了地上。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把它摔坏,故意要让它蒙尘的。
呜,她不要!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是真的,这颗心可就真的要被她摔裂,再也拼不起来了!
有些伤害,可以平复,会随着时光的洗涤,渐渐消失于无形。
然而另一些,尤其是像这样的事,则永远无法根除,就像一根鱼刺,会深深扎在人的心里,每次去拔动,只会留下更深的伤害,带来更大的剧痛。
苏小米深吸了一大口气,用白皙的胳膊紧紧抱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她举起手,使劲拍了拍脑袋,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绪。
事情有些奇怪,她昨天在饭店坐下之后,确实是和服务生点了两杯朗姆可乐,可,平时她出去和朋友聚会,经常会点这种酒,从来没有一次喝醉过。
再说了,她就是喝醉了,也从来没有过胡乱扑人的习惯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人在陷害她?
她真的和陌生男人上床了吗?
不!这绝不可能!
苏小米咬紧牙关,用双手紧紧绞住了床单。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她宁可一头撞死,也绝不会让别人,不是修皓的任何人进入自己的身体。
她爱修皓,不光她的心爱,她的身体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渴求,迷恋着他精悍而又强健的身躯。
修皓与她,不光是身与心的交融,更是灵与肉的契合,是灵魂之间的融合与归属,她是绝不可能向修皓之外的任何男人敞开身心的。
就算有人对她下了药,就算药物迷失了她的心智,也绝不可能!
苏小米越想越感觉,昨天的事有蹊跷,自从她喝完那两杯朗姆可乐,她的神智好像就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变得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后做了什么,甚至连昨天睡在她旁边那个男人的脸都不记得,只知道一觉醒来,她的床头多了一张纸条。
她真的和陌生男人睡了吗?
苏小米面色苍白,惊惶不已,她突然一下从晃动水床上弹跳了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提包匆匆忙忙冲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流声不断从浴室里流淌了出来,苏小米在镜子当中仔细地打量自己,她脖子,胸口,甚至小腹,到处布满了深深浅浅,或青或紫的吻痕,
大腿内侧有明显的两道瘀痕。
头上还有轻微的撞伤和扯伤。
更古怪的是,不光是她的头上,她的手腕还有掐痕,甚至她的心口还刺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她看起来不光是和人睡了,更像是和人狠狠打了一架,差一点被人杀了。
她胸口的刀痕是那样显眼,几乎在她左胸戳出一个硬币大小的血窟窿来,还好刀锋嘎然而止,仅只是在她左胸刺入稍许,便好像被人急急忙忙拔出或是制止。
她昨天晚上和人打架了?
该不会吧?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她昨天晚上真的和人睡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小米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黏糊恶心,就好象一瞬间爬上了千百只带刺的毛毛虫,又仿佛散发出熏人的恶臭,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碰。
这可千万不要……不要,绝不要!
苏小米照着镜子,掰开大腿,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往自己身体里面一探――
紧接着,就好象她全身绷紧的神经一瞬间全断了,她“啪嗒”一声跪坐在地上,眼眶通红胸口起伏,大口大口不停地粗喘起了气。
没有。
里面还是干干的,没有湿。
一定没有人进去过,这么干,要是有人进去了,她现在一定不可能还能站着,一定早就疼得走不了路,直不起腰了。
没有人进去过,一定没有人进去过!
是吧?没有人进去过,因为她没有被人进去过的感觉呀?
苏小米抓着头发,脑袋里面一片混乱,她越想越觉得她昨天喝过的那两杯酒有问题,她喝完酒之后就丧失了意识,再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了。
可,她又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要用这样卑鄙阴损的手段来害她?
一定是个和她关系十分亲密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十分了解修皓的人。
因为那个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把柄,知道什么地方,确切的说,是什么人才是她的死穴。
伤害了修皓,就等于伤害苏小米,而这一件事,无疑是把双刃剑,不光狠狠刺激了苏小米,万一被修皓知道,依照他那个脾气,姑息忍耐是绝无可能的,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说不定会把和这件事所有相关的人全部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到时候,苏小米不知道,依照修皓那个极端而又狠戾的脾气,他会不会索性也把她给一刀杀了。
他会的。
苏小米的潜意识告诉她,修皓一定会。
他绝不会再接受这个残破的自己,他一定宁可亲手毁掉她!
股息,原谅,隐忍,于爆发起来就如熊熊烈焰,岩浆奔流毁灭千里的修皓来说,根本就是全无可能的事!
这件事,一旦被人揭发了,不但会毁灭修皓,同时也会毁灭她自己!
苏小米颤颤巍巍,全身乏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过度的惊惧让她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脱离了身体,她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扶着墙壁一寸寸慢慢往前挪。
手机在不停响着,然而此时此刻,失魂落魄的苏小米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手机?
她满脑子都是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事发现场,逃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定是有人在跟踪她,一定有人要害她。
想到这里,苏小米突然全身一激灵,手忙脚乱开始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和寝具。
果不其然,在大衣的领子上,苏小米找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可把她彻底吓坏了,立即把所有的衣物都捡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居然还在裙子下摆发现了一个类似别针的微型全球定位系统,接着又在鞋子的后跟里找到了另一个窃听器。
这下子苏小米什么都不敢穿了,她慌慌张张,全身颤抖地给自己的闺蜜罗琳打去了一个电话。
苏小米没敢用手机,生怕手机里也被人装了什么窃听设备,她用了宾馆的电话。
电话一通,苏小米劈头盖脸,语气急促地冲着罗琳一番央求:“喂,是罗琳吗?你现在在家吗?求求你,现在就到机场路2xx号的凯豪大酒店来接我,算我求你,你赶紧来……”
苏小米急道,因为过度害怕,她全身颤抖,手里的话筒不知不觉就掉在了地上。
罗琳是苏小米的大学闺蜜,说是闺蜜,可罗琳其实是个男的。
应该说,他是一个有着男人的身体,女人的心的男人,罗琳是个gay。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米从小到大和身边的女性朋友都不是相处得很好,要不就是时常吵架,要不就是勾心斗角。
罗琳是唯一一个,苏小米可以把任何闺房话都告诉给他的贴心朋友。
听苏小米的声音那么急,似乎还带了点颤抖的哭音,罗琳也慌了,生怕苏小米真出了什么事儿。
罗琳连贴在腿上的脱毛贴都来不及撕下,就一个翻身下了床,边穿鞋,边一连迭声安慰苏小米:“喂喂?小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先别哭,等我过去,我马上就过去接你!”
手机铃声依然在叮叮当当不停响着,曼妙的音乐声一次又一次不停在苏小米耳边回荡,然而因为过度的惊惧和害怕,苏小米始终没有去接它。
等到罗琳满头大汗,匆匆忙忙赶到了饭店二楼,苏小米几乎是一头扎进了罗琳怀里,泣不成声地紧紧抱住了罗琳。
“呜呜,罗琳,我怕,有人在跟踪我。能不能先让我去你家住一阵子?”
苏小米哭道,除了罗琳,她实在不知道有谁可以求救了。
跟踪她的人既然能在她的贴身衣物,甚至她鞋子里装窃听器,一定是她身边熟悉的人。
到底是谁?
苏小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然而现在,纵使她再心慌,心底再害怕,她也不敢回家,寻求苏爸爸和苏妈妈的安慰了。
那个人说不定就潜伏在她家里!
是的,他一定认识她的家!
不然他怎么可能把窃听器放进她的鞋跟?
罗琳虽然是苏小米的闺蜜,但是苏小米的爸妈,苏小米所有的亲戚朋友却没有一人知道罗琳的存在。
因为……罗琳他有女装癖。
苏小米根本无法把罗琳介绍给她的亲戚朋友,而罗琳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过她,千万别把他的事告诉别人。
于是,两人大学里认识了四年,罗琳当了苏小米三年闺蜜,苏小米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认识罗琳。
苏小米思来想去,只有罗琳家里最安全,追踪她的人一定不会知道罗琳的存在!
她便牢牢抓住了罗琳的衣领,眼泪汪汪,一连迭声地央求他。
罗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苏小米。
罗琳早就被自己家里的人赶了出来,一个人住在外面,无牵无挂,方便得很。
罗琳立即驾车到附近的百货商场给苏小米从头到脚置办了新衣,就连一双袜子也没拉下。
跟着,他便匆匆忙忙赶回饭店,把全身虚脱,哭泣不止地苏小米抱进了汽车,驾车而去。
另一方面,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店里,修皓已经连续给苏小米拨了十通手机。
然而没有回音,苏小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接起。
他特意别在苏小米裙子上的全球定位系统好像也失灵了,一直停留在了机场路附近的某家饭店里,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也没有过移动。
当然,修皓不光只是在苏小米的一件裙子上别上了全球定位系统,他在她的发卡,手提包,手机,身上所有经常携带的东西上面都装上了微型的全球定位系统。
可奇怪的是,它们全都不动了。
坐标显示,一部分的全球定位系统被苏小米留在了家里,应该是她并没有穿戴上的衣物和发饰,另一部分则一直停留在了机场路附近的饭店,再也没有过移动。
修皓的视线一直牢牢盯着闪闪发光的电脑屏幕,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倒映在液晶显示屏上的脸,因为极度的扭曲已经稍稍显得有些狰狞。
他幽暗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屏幕上面那些闪闪发光的坐标,从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他始终纹丝不动,全身僵硬,握着鼠标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移,他眸底深色的阴影越来越浓,愈演愈烈,怀疑和担忧在他漆黑的眸底交相辉映,时不时迸出一道凛冽的暗芒,被不远处一直抱着肩细细观察他的苏珊尽收眼底。
那个饭店……
苏珊仰头吐了口烟圈,修皓电脑屏幕上的那个饭店,那可是国内有名的情侣饭店,房间根本就不对单人开放的。
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去开房,客房才会给人安排房间。
他隐藏了这么久,伪装了这么久,除了迟迟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和她上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几乎和山姆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他以为自己可以骗过她,可,这个男人到底以为她苏珊是谁?
她从十六岁就开始跟着山姆,跟着他枪林弹雨,跟着他翻山越岭,跟他躲避全球追捕,跟他在巴黎罗浮宫的男厕所激情交欢。苏珊熟悉山姆身上的每一寸,甚至他的一根头发,他身体散发出来的体味。
所有人都可以认不出山姆,唯独她苏珊不会。
苏珊之所以迟迟没有揭发修皓,是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十分有趣。
有一点,他和她的山姆十分相似。
山姆也是如此,不管是和他的手下外出聚会,还是离开她千里之外,和各国的毒贩接头谈生意,每每遇到有人约他去一些特殊的娱乐场所“娱乐”,山姆的表现就和她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一模一样。
要么就是推脱自己身体不适,要么就是面色苍白地表示自己刚刚才吃坏了肚子。
说起来,这个男人,在这一点上,学得和山姆最像,完完全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分毫不差,精确匹配。
也正是这一点引起了苏珊的好感,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拉斯维加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地下毒品贩卖网,能够克制住自己,面对着如云的美女,面对着堆积如山的金钱却丝毫不为之心动的男人有多么难能可贵。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山姆,没想到,如今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又多出来了一个。
修皓早已经注意到了苏珊的存在,事实上,并不是在今天,早几天前,他就意识到这个女人看破了他的身份。
不光是他在刻意回避苏珊,苏珊也在千方百计刻意回避他。
就如同李慕事先警告过他的,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他能够瞒得住身边所有的人,却未必能瞒得住山姆身边的苏珊。
因为,她不光是苏珊,更是山姆的苏珊,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这世上,的的确确有一种感情叫生死相许,有一种感情叫至死不渝。
每每,这个凛冽如冰的女人将她湛蓝色的瞳仁扫过他的脸――山姆的脸,修皓都能意识到,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柔情融化了苏珊脸上冰冷,使她整个人变得栩栩如生,就好象画龙点睛,一瞬间从死物变成了鲜活。
苏珊是确确实实深爱着山姆。
不知道为什么,苏珊明知道他不是山姆,却一直没有揭发他。
既然已经瞒不过她,修皓索性当着苏珊的面大大方方联络起了苏小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到今天,苏小米的手机一直没有通。
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得已才住进了那家情侣酒店,还是……
不,绝不可能!
光光是想起这个念头,修皓已是全身紧绷,犀利的黑眸中如同熊熊翻滚的岩浆一般燃起了惊天骇地的狂怒。
“我要回国一趟。”
修皓冷道,“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提电脑。
苏珊在一旁吞云吐雾,她仅只是用眼角略微扫了一眼修皓,并没有开口和他说半个字。
没有人能看清修皓是何时拔枪的,经过苏珊身边的时候,他用漆黑的枪口牢牢抵住了苏珊的下巴:“不准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不然我毙了你!”
苏珊纹丝不动,只在修皓匆匆忙忙一把拉开房门的时候,轻描淡写问了他一句:“可以给他减刑吗?如果我和警方合作的话。哦,对了,你既然那么不放心,大可以把她带过来,老实说,我不喜欢和你住在一起。”
修皓一语不发,只用“碰”的一声狠狠的摔门声回答了苏珊。
苏珊仿佛想起了什么,隔着门朝修皓喊道:“不要忘了,下个月你还约了辛普森在瑞典谈生意,早点回来!”
苏小米跟着罗琳回来家,她哽哽咽咽,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了下来,手里捧着罗琳给她倒的热牛奶,满面羞红,支支吾吾和罗琳道着谢。
“谢……谢谢,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今天该怎么过。”
苏小米低道,因为想起了在饭店发生的一切,眼眶一瞬间又涨了个通红。
不是的,她没有。
苏小米抬起小手,不停地拍打着胸口,安慰自己。
是的,她没有,除了身上多了几处吻痕,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别人上了床。
她一定没有!
上帝保佑,修皓一定要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不是因为害怕修皓对她动怒,只是,苏小米不想看到修皓生气,不想让他难过罢了。
想起自己身上的吻痕,苏小米一个激灵,急急忙忙拉住了罗琳的手,声音娇软,一连迭声央求起了他:“罗琳,你家里有没有云南白药什么的?我身上受了点伤,麻烦你,后背上的,帮我涂涂。”
苏小米说道,不假思索地当着罗琳的面解开了衣襟。
在她心里,她是女的,罗琳也是女的,两个女人光着身子面对着面,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罗琳虽然身体是男的,目前为了外出方便也穿了男装,可他很久以前就告诉过苏小米,等他将来攒够了钱,他就要去做变性手术。
所以苏小米压根没把罗琳当成男人。
果然罗琳面对着苏小米光洁白嫩的裸背,一点也没有正常男人的躁动和心悸,他低低“哦”了一声,立即跑进房间给苏小米拿来了云南白药。
边给苏小米上药,罗琳止不住问起了她:“你这是怎么了?搞成这样,你男人也太猛了。下次让他小心一点,你是他女人,又不是他仇人,搞得跟打架一样。”
一句话又勾起了苏小米的伤心事,把苏小米惹得低下头啜泣不止。
“不是的,不是他弄的,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酒,跟不知道谁……”
苏小米话音还未落,罗琳已经夸张地大叫了起来:“什么?你不是一直和我说,你男人脾气最是火爆,一语不合就会和人打架,说不准还会和人动刀子,你怎么敢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
叫得苏小米更加心慌了,赶忙摇头摆手不住否决:“没有没有……我我……我应该没和那人上过床……”
“你连自己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都不记得了!?”
“我……我就是不记得,我好像被人跟踪了,还被人下了药,要不然我也不会躲到你这里来。”
苏小米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慌慌张张抓住了罗琳的手臂:“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能传到他耳朵里!不然我可死定了……不,大家都死定了!”
罗琳之所以和苏小米好,就是因为喜欢她受惊时候那个楚楚可怜,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的小模样儿,跟个兔子似的。
罗琳笑笑,伸出手使劲揉了揉苏小米乱蓬蓬的发心:“我告诉谁去?我又不认识你男人。”
苏小米这才放下心来,低下头咕咚咕咚喝起了罗琳给她准备的热牛奶。
两个人不光是闺蜜,也是损友,苏小米的充气娃娃就是托罗琳从日本买的。
这不,罗琳不光从日本买来个和苏小米一模一样的充气娃娃,也订了个和修皓长得一模一样,苏小米指定要的充气娃娃。
可把苏小米高兴坏了,一下子什么烦恼都飞了,当即抱住充气娃娃修皓不肯放了,还红着脸一连在娃娃脸上亲了好几下。
把罗琳惹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瞧你这发骚的小模样!我教你,瞧,背后还有个开关,我帮你把你最喜欢的声优的声音录了进去,听!”
罗琳一按下开关,充气娃娃一瞬间发出了性感而又沙哑的声音,把苏小米一下子又闹了个大红脸。
“去!才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人家就是把它当成抱枕晚上抱着睡!才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两人又笑又闹,打闹一番,一直到大半夜,苏小米才睡眼惺忪地抱着充气娃娃修皓到罗琳隔壁的房间睡下了。
半夜里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看身边的充气娃娃,哇,还真的做得很逼真呢!连一根眼睫毛都做得栩栩如生,简直就好象真的一眼。
苏小米看着看着,又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偷偷摸摸,做贼一样嘟着嘴唇亲到了充气娃娃脸上。
却一不小心带动了充气娃娃背后的开关,又嗯嗯啊啊发出了一连串沙哑而又磁性的惑音。
苏小米鬼鬼祟祟,四下看看,这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除了她,还会有谁?
窗户又关上了,苏小米便放心大胆扯开了娃娃的衣襟,闭着眼睛亲上了娃娃光洁而又强健的胸膛。
这些事儿换了平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修皓做的!
实在是羞死人,实在太丢脸了!
不过现在嘛……
反正这个娃娃也不是真人,再说,罗琳早就在电话里告诉过她,要抓住男人,光靠脸和身段远远不够,还要靠一些小小的“技巧”,甚至是特殊的手段。
至于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技巧”和“手段嘛……
哎呀呀,当然就是那羞死人的一百零八招里的某些部分啦!
要……要是她真的把那几手学会了,不知道修皓会不会高兴?
哎呀呀,他一定会高兴的,罗琳不是说过,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的?
苏小米羞红了脸,拉松充气娃娃修皓的皮带要把自己的小脑袋瓜往下凑。
可充气娃娃低着头正对着她,那双栩栩如生,分外逼真的大眼睛又仿佛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把她羞人的举止都看在了眼里。
苏小米实在害羞不过,索性拉过床单牢牢蒙住了充气娃娃的脑袋。
这才深吸了一大口气,一鼓作气把小脑袋瓜埋了下去。
才刚刚尝试性动了两下,还没得到什么要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动作太大,带动了充气娃娃背后的开关,房间里陌生男人的呻吟声又更大了。
苏小米又尝试性动了两下。
接着,她就感觉到四周的氛围有些不大对劲。
气温怎么好像一下子变低了?
咦,真奇怪,窗户明明关着啊?
怎么外头的青蛙闹蝉刚刚还在唧唧呱呱,这一瞬间突然万籁俱寂,外头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真奇怪,这温度,这氛围,怎么像极了修皓每次出现时的感觉?
不,不能说是简简单单的出现,应该说,他每次狂怒的时候现身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还远在拉斯维加斯陪苏珊,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对,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一定是因为她在对娃娃做害羞的事情,太过紧张,脑充血出现了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娃娃做的真的好像真人哦。
皮肤,毛发,无一不真,连……就连那里的感觉也好像真的一样。
苏小米一张俏脸越来越红,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房间里,娃娃的呻吟愈发旖旎。
情形十分诡异,这明明是按照修皓的样子定做的充气娃娃,脸却被苏小米用床单遮住了,根本看不出是个子丑卯午,娃娃的声音呢,又不是修皓的,是苏小米最喜欢的某岛国声优。
而且,娃娃的样子又做得十分逼真,关节手指皮肤头发无一不真,在光线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看起来真的好像真人一样。
如果现在窗户外头站着一个人,透过窗户往里面细细一看,毫无疑问,那个人会觉得苏小米是在对一个真实的,看不清头脸的男人做那档子事,绝绝对对不会想到叉开双腿躺在床上的是个充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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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得怒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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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传说中的一百零八招 下
苏小米动着动着,只觉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房间里的寒意越来越浓。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了修皓已经回来,此时此刻就在这个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就站在她身旁的错觉。
她惊喜地回头,可四周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不要说个人影了,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苏小米僵在了原处,心中不知怎么的,稍稍有点怅然若失。
从生下小毛头到现在,她一直在拼命的忍,她怕一不小心泄露修皓的身份,每隔三天才敢给他打去一个电话。
可他却对她爱理不理,每次说话不到三分钟,就把电话挂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拼命想他,希望他赶紧回来,希望他们两个人都快一点重新在一起,希望能和他分分秒秒,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同样的感觉。
毛头出生了那么久,每次,苏小米打电话给修皓,修皓从来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已经三个多月大的毛头。
他好像一点都不稀罕她为他辛辛苦苦怀孕十个月生下的孩子。
不,不是的,苏小米安慰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可能还没有习惯这里,他也许并没有感觉那个孩子是他与她的结晶,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从她身上掉下一个小孩和从树上掉下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特别在意的。
可,说不介怀是不可能的。
在住院的期间,苏小米每天都能听见她左右病房的丈夫是多么细心体贴地照料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每天早上,她都能看到自己左手边房间的丈夫小心翼翼扶着妻子去上洗手间。
每天下午,她右手边的丈夫又会呵护备至,一步步扶着他的妻子出去散步。
就只有她自己,除了爸妈,谁也没有陪在她身边。
怀着心中浓浓的失望,苏小米起身把娃娃头上的床单拿开,把娃娃后面的发声开关给关了,和娃娃一上一下蹲坐在了床尾床下。
这个娃娃真的做得栩栩如生,没有一处不精,没有一处不细,甚至就连它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苏小米特意吩咐店家定做的,最上好的纯白亚麻棉衬衣。
苏小米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小手,狠狠戳着娃娃结实健壮的胸肌,嘀嘀咕咕不停地抱怨。
“为什么你和别人家的老公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坐月子的头一个月是很重要的?很重要啊!”苏小米声音低低地道,因为委屈,微红的眼眶里面聚满了泪。
“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都在她身边足足陪了三个月呢!你到底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要在下面开一刀啊!我身上都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是真的和我以前跟你讲的那样,只是从底下那个小洞洞掉出来啊!”
“我不是你养的母马,生马崽,掉下来,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我是个人啊!人的骨盆偏小,人生孩子是很累,很痛,很危险的啊!”
苏小米说着说着,越来越生气,忍不住化戳为捶,狠狠敲打起了娃娃修皓健壮的胸膛。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你到这里也快半年了,好歹也看过几本电视,电视上的男主角对女主角都是很浪漫温柔的啊!”
“生日要两个人一起过,要送玫瑰,要上饭店吃饭!不是只托人送一两样东西过来就完了的啊!”
越说越生气,越骂声音越大,苏小米索性打开了床头的手提电脑。
“啪”,电脑屏幕一亮,光驱咔嚓嚓一阵响,魅人而又诱惑的呻吟声响起,电脑里面正在播放的,赫然就是修皓不久前才丢给苏小米的“一百零八式”。
“你看,你跟我讲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好好记在脑子里。这个一百零八式,我一直都有好好在学啊!”
越说越难过,越说越伤心,苏小米的眼泪噼里啪啦直往下掉,连声音都沙哑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又要人家好好学,又不回来看看我,害得我今天,我今天……”
正在嘤嘤呜呜,哭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苏小米的错觉,外头的青蛙和闹蝉儿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唧唧呱呱叫了起来。
原本一片沉寂死窒的氛围开始渐渐缓和,空气不再沉重,周围的温度也不再刺骨的阴寒,却反而如同从窗户,从门口吹进了阵阵春风,舒适温和,馨暖人心。
平稳的脚步声缓缓自门外响起,苏小米吓了一大跳,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罗琳起床了,他听到了她的哭骂,现在就在门外,马上就要推门进来了。
苏小米粉白的小脸“轰”的一声涨了个通红。
这可千万别,娃娃修皓还光溜溜的,下面,下面还一柱擎天呢!
要是给罗琳看到她在用娃娃学这档子事,她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正在左看右看,找地方躲藏,房门早已“啪”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苏小米羞红了脸,赶紧藏到床底下用被单牢牢蒙住了小脑袋瓜。
可,脚步声却并没有追着苏小米来到床底,而在床边停了下来,只听到兮兮索索一阵响,好像有什么人在翻来覆去,仔细检查她床上那个充气娃娃。
接着又是一阵嗤嗤的放气声,来人把娃娃的气全放光了,把娃娃卷了起来――
咦?他怎么走到窗户旁边去了!?
呀!他把她买来学习,重要的道具娃娃从窗口扔到下面的河道里去了!
苏小米气坏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哗啦”一声掀开了被单,就要出声阻止罗琳――
可她睁大双眼细细一看,站在窗边的男人身形高大,一身霸气,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英俊的脸庞性感迷人。不是好几个月没见的修皓,还能是谁?
“我回来看看你。”修皓静静说道,从容地走到了床边。
床头柜子上的电脑还在放着一百零八式,更大的呻吟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苏小米一脸愕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天啊,他听见了吗?他有听见吗?他听见她对娃娃修皓的一大通抱怨了吗?
不不,如果刚才那个冰封阴冷的感觉真的是修皓,那那……
那他不光听到她对娃娃说的话,还看到她刚才对娃娃做的事了!
羞耻的浪潮,一波波的涌来,苏小米满脸通红,眼睁睁看着修皓把她从床底下抱了出来,放到床上,改换成她上他下的姿势,半蹲在床边,手一伸轻而易举地剥掉了她睡裙下面单薄的小裤裤。
“不是你说生孩子就直接从这里掉出来的么?嗯?”(以下见163邮箱aaamaoshiliu,密码:111111xx)
……
(以上163邮箱aaamaoshiliu,密码:111111xx)可她昨天晚上,在饭店里,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那个人,不管是谁,灌醉了她,把她带进了房间里,他都并没有真正触碰她。
她还是只属于修皓的。
对,她会永远只属于修皓。
修皓并不能在罗琳这里留太久,他必须马上回拉斯维加斯,苏珊还在那里等着他。
确切地说,还有几笔大生意在那里等着他。
一大清早,苏小米便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送走了他。
罗琳有晨跑的习惯,苏小米送走了修皓,罗琳刚好跑步回来。
“罗琳,我……”
苏小米张了张嘴,刚想和罗琳说些什么,不料罗琳一路小跑到了她身后,眼神一暗,突然之间伸手,用手刀一掌狠狠劈晕了苏小米。
“小米,对不起,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罗琳看着晕倒在地的苏小米,他压低了嗓音,一脸痛苦低低地道。
苏小米做梦也不会料想到当日在凯豪饭店真正背着服务生在厨房给她下药的人就是罗琳。
原因无他,罗琳的变性手术需要一大笔钱,而前几日,苏小米的二叔,也就是原来苏家的掌权人苏秦找到了罗琳,给了罗琳一大笔钱,让他对苏小米下了药。
两人找了苏慕的一个手下想和苏小米上床,却没有料到苏小米虽然已经昏迷了过去,却对旁人的触碰反抗异常的激烈。
失控地尖叫,拼命的挣扎,最后,甚至差一点用刀子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那个陌生男人根本没有办法靠近苏小米。
最后,还是罗琳勉勉强强在苏小米身上留下了几个吻痕。
因为苏小米很早以前就认识罗琳,所以,她并没有对罗琳的触碰有太过激烈的反抗。
两人这才勉强得手,把身无寸缕的苏小米摆在床上拍了一大堆的照。
“人,你真能保证处理干净?”
苏秦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地看着罗琳。
罗琳连连点头:“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就会把他们一起送到y市。”
苏秦默不作声地扫了眼罗琳:“别把事情搞砸了!”
苏秦甩给了罗琳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正好够罗琳做变性手术的费用。
“放心吧,老大,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罗琳一走,苏秦便吩咐手下将事先拍好的胶卷和底片一同寄到拉斯维加斯,送给了修皓。
照片是和一封信一起寄到拉斯维加斯的,寄信人署名是苏小米。大意是苏小米嫌修皓对她不够好,太漠不关心,太不在乎了,修皓不在的时候,苏小米在s市有了新的相好。现在已经同相好一起离开了s市,隐居到了别处,希望修皓放过她,别再去找她。
苏秦或许不是武术会馆最好的当家,但他毫无疑问有着一双猎人一般的眼睛。
他轻而易举,一眼就看破了修皓的最大,也是致命的弱点。
这个男人的情绪波动太大,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克制住自己体内如岩浆般奔涌,如火山喷发般炙烈的狂戾杀气。
他之所以一直能表现得就像个普通人,无非是因为苏小米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一直在提醒着他,压制着他。
所以,只要他在修皓的致命死穴处轻轻一戳,“啪”,他一定会自己像个戳破的气球一样先炸掉,根本用不着他再出手。
他不是在拉斯维加斯做李慕的卧底吗?
他倒要看看,当他把这封信,这些照片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他会有什么反应,还能不能忍住不动手,不破坏李慕的计划,甚至不把在他身边的所有人统统杀光!
只要他一旦动手,他就涉了黑,这一辈子,永远休想再和他争武术会馆会长的位置了!
至于苏小米嘛――
李慕早已为她准备好了新的去处。
并不是把她彻底铲除,而是把她和照片上的奸夫,连同苏爸爸苏妈妈一起送到了y市,给他们安排新的身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在把他们送走之前,他会先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完完全全忘记这里的一切,再给苏小米灌输一些新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修皓,而那个奸夫则原本就是她的男朋友。
反正苏岑本来就已经发被赶出了苏家,苏斐根本不会花那个工夫派人去找他。
而且,因为他们是和苏小米一起失踪的,苏斐一定只会觉得,他们是为了和女儿在一起才一同离开了s市。
敢从他手上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定要让这个修皓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慕的这一招果然奏效。
罗琳把苏小米送走三天之后,拉斯维加斯,整个美国,甚至国内的新闻报纸到处可见一条可怖而又骇人的头条新闻。
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赌场内爆发了血腥而又残酷的帮派火拼,参与者无一生还,要不就是被人鲜血淋漓的砍掉了脑袋,要么就是被人从胯下用手活生生撕成了两截。
赌场内尸横遍野,血溅满地,到处撒满了人的残肢,内脏,还有碎成粉末,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骨骸。
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来追捕凶手,可,因为整个赌场几乎已经全被人毁了,赌场内部的监控设备已经完全失灵,甚至连当天路过,听到赌场内惨叫的目击证人也已经全数被人屠杀,警方根本无从破案,完全摸不清头绪,制造这起骇人听闻的赌城血案的凶手到底是谁。
一个星期之后,修皓派人回来接走了被苏小米抛弃、留在苏家的苏念修,同时捎给苏斐一个消息,他不会再回s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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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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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逢
三年后,y市,梧桐街。“苏小米,我问你,为什么!?”穆然紧紧抓着苏小米的肩膀,因为用力过猛,苏小米被他扯掉了一小撮头发,袖子也被他拉下了半截。
“没什么,我说了,修皓今天把我叫了出去,让我跟他,穆然,修皓可比你有钱多了。”苏小米抱着肩,她冷眼看着穆然,他脸色苍白,表情痛苦,苏小米觉得仿佛有一把尖刀扎进了她的胸口。
“苏小米,你这个贱货!”穆然额角青筋跳动,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突然抬起手来,甩了苏小米一巴掌,苏小米被穆然打得跌倒在地,但她却只是低着头,捂着脸,一语不发。
穆然愤然离去,他在车门狠狠砸了一拳。过了很久,天色都已经发了黑,苏小米方才撑起了身子,靠在了墙边。
她把穆然甩了,虽然她并不愿意。穆然是苏小米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交往了三年。整整三年,穆然对她可谓捧在手心,呵护备至,苏小米想要什么,穆然就给她买什么,甚至洗衣,做饭,苏小米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就快要嫁做人妇,可这些事情却一样也做不了,因为这些年,它们都被穆然包了。
可她今天却和穆然分手了,不为了别的,父亲在新加坡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穆然这几个月一直在替她还债,前几天,他居然告诉她,他打算把他的车卖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苏小米,介不介意他以后不能再开车来接她。苏小米当时就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再连累穆然,父亲赌博的债务利滚利,有好几百万,穆然承受不起。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她公司董事长的朋友,修皓把苏小米约了出去。
他让苏小米做他的人。苏小米其实并不怎么认识修皓,她只是在上次公司年会的时候,偶尔和他碰了一面。
当时的情形十分诡异,苏小米问招待要酒,修皓恰好从她旁边擦身而过,接着他就顿住了,就好像突然间被雷劈中了一样,全身紧绷面色苍白,僵在原地纹丝不动。
苏小米至今依然记得修皓当时看她的眼神,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像是两个陌生人第一次碰面,倒好像她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那般的尖锐,那般的阴鸷,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她一定当时就被他锐如尖刀的眼神割成一片一片,体无完肤了。
苏小米还记得她因当时诡异的情形问了修皓一句:“修先生,你怎么了?”
接着便见修皓低头哈哈大笑:“修先生?好,真好,你都已经不记得我了……”
真是奇怪得很,在苏小米的印象中,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个修皓。
苏小米不知道,修皓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让她做他的女人,但有一点,苏小米很明白:修皓家里非常有钱,不要说是区区几百万,就是几千万,甚至一亿也不在话下。
修皓告诉她,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会给她一张金卡,每个月打五十万进去,而苏小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苏小米拿出湿巾,揉了揉脸上的红印,她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和穆然分了手,她的父母都不会同意,他们早就把穆然当成了儿子。
苏小米拉开车门,发动了引擎。拐到街角的时候,她看到前面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十分惹眼,窗户里面有火光在闪动,有人在里面抽烟。
苏小米把车子停在了兰博基尼旁边,她透过车窗,看着对面的修皓,他正斜靠在车椅上抽烟。
“考虑好了没有?”修皓并没有看苏小米,只是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烟,淡淡地问。从车子的后视镜里,苏小米再一次审视修皓,他一头浅黑的碎发,紧抿的薄唇,当中夹着根罗密欧一号。
就算隔着两层车窗,苏小米也能感觉到,有股寒气正向她渗来。修皓终于转过头来,望住了苏小米,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寒,全没有恋爱中人的热情,阴森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考虑好了,我明天就搬去你家。”苏小米撇开了头,她咬着牙回答了修皓。搬去和他同居,这是修皓开出的条件。
苏小米有轻微的洁癖,即便是穆然,她也未曾和他上过床,更不要说是同居。现在修皓却一开口就让苏小米和他同居,苏小米不知道,她该如何熬过那头一个晚上。
“不是我家,是花园路123号。”修皓摇下车窗,他从窗户里扔出一把钥匙,恰好落到了苏小米的引擎盖上。
花园路123号,苏小米认识这个地方,那是一栋别墅。这么说,修皓并不打算把她带回家,而是要在别的地方包养她。
苏小米不明白,以修皓的身家,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挑上了她?但她也无暇细想,她缺钱,他给钱,这是好事。
修皓说完,就把车开出了苏小米的小区,一路上好几个男孩在冲他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吹口哨,苏小米也望着那辆车发了好一会怔。
兰博基尼,苏小米只在极品飞车里开过。苏小米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直到确信,自己脸上再也看不出巴掌的红印,苏小米方才下了车,拿起了修皓扔在她引擎盖上的钥匙。
那不光是一把钥匙,还连着一个蛇皮的小包,苏小米打开包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张金色的银行卡。她走到一旁的atm机前面,把卡插了进去。
一百万,修皓比苏小米想象的还要大方,最多半年,父亲的债就可以还清。苏小米叹了口气,她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冰箱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冰箱里有菜,热热再吃。爸。
不知为何,苏小米的眼圈有些发红。她不会烧饭,这全是被两个男人宠的,一个是穆然,另一个就是父亲。
在家的时候,都是父亲做饭,出去则是穆然。这些日子,为了还债,父亲四处奔走,短短三个月就老了十多岁。
苏小米的母亲去年去世了,现在她就只剩下了一个父亲,所以她虽然不舍穆然,却并不后悔,自己今天做的决定。
苏小米从冰箱里拿出了饭菜,很简单的一只炖鸡。苏小米把炖鸡放进了微波炉,她的眼睛一直盯在衣橱上。
她不知道,她要不要带换洗的衣服之类的走,显然这并没有必要,修皓有的是钱,他既然已经给她准备了别墅,里面当然会有衣物。
他应该有很多女人,但应该不至于把别的女人穿过的衣物留下来给她穿,苏小米有轻微的洁癖,如果那些衣服上有别人的味道,她无法把它们穿在身上。
苏小米东想西想,连微波炉什么时候停了也没感觉到,等她想到吃东西,那只炖鸡早已经又凉了。
苏小米索性把炖鸡又放回了冰箱,她生平第一次没洗澡就上了床,她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但父亲从北京带来的挂钟却滴答作响,害得她无法入眠。
于是她凌晨两点又跑去超市买了整整十包杜蕾斯,里面那个二十几岁的男营业员盯着她猛瞧,脸上那好奇的神情,苏小米简直找不到词来形容。
苏小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第二天的,只知道当她半梦半醒地睁开双眼,外面的大挂钟正好敲了五下。
已经下午五点了,苏小米猛地惊醒了过来,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和修皓约好了,下午五点会搬去花园路123号,可现在,就算苏小米长出翅膀,也不可能准时了。
苏小米想起修皓那张冷峻的脸,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顾不得洗脸,刷牙,甚至,苏小米只是用手胡乱抓了几把头发,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就急匆匆出了门。
父亲不在家,这是苏小米意料之外的好事,她不用向他解释,她为什么要搬出去,以及搬去了哪里。苏小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被修皓包养了,因此她只是在便条上写了:爸,我出去散散心。这几个字。
苏小米发动了汽车,一路上,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因为没睡醒,苏小米连闯了两个红灯,还差点撞到一个老头。
她把车开到花园路123号的时候,看了眼手机,6:30,她迟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苏小米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米有些怕修皓。他不同于苏小米从前见过的任何男人,总给她一种不该靠近,危险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苏小米绝对不会选择修皓。
苏小米把车停进了车库,她瞥了眼二楼的窗户,里面开着灯,修皓就在二楼。苏小米打开房门,穿过旋梯,走上了二楼。
刚一推开房门,苏小米就往后倒退了一大步:修皓,他就坐在房间正中的躺椅上,他上身没有穿衣服,晶莹的水珠从他淡黑色的碎发滚落,划过他小麦色结实精悍的胸膛,融入了他下身纯白的浴巾。
听到房门的声响,修皓抬起了头。他冰冷的黑眸正对上了房门外面的苏小米。
“你迟到了。”修皓的声音和他本人给苏小米的印象一样,淡漠而又喑沉。苏小米咽了口口水,她没想到修皓会第一天就直奔主题,甚至不给彼此时间来熟悉。他没穿衣服,并且刚刚从浴室出来,他手边摆着件和他下身围着的同样布料的女式浴袍,他的意图,十分明显。
果然,修皓扫了苏小米一眼,抓起手边的浴袍,扔到了她身上:“进去冲个澡,你太脏了。”
修皓说着,弯腰拿起了桌上的遥控器,108寸的lcd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苏小米注意到,修皓弯腰的时候,后腰露出了一道细长的刀疤。
苏小米没有言语,她接过修皓扔给她的浴袍,走进了浴室。像修皓这样的人的世界是她不可能理解的,或许他热衷于某样极限运动,或许他去过某些动乱的国家,留下了这道刀疤。它看起来实在像极了被人砍的。
苏小米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一个个泡泡浴,她洗了足足一小时,直到皮肤起了皱,她才犹犹豫豫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苏小米站在镜子前面看自己,镜子里的女人,皮肤细腻,容貌娇美。苏小米个字不高,只有1。55,配上那张天生的娃娃脸,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当然,这只是穆然单方面的说辞。苏小米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修皓看上她哪里。她抬手关掉了浴室的灯,鼓足勇气走进了卧室,但修皓却并不在里面。
lcd一片漆黑,卧室的门开着,修皓应该是下楼了。
苏小米一直捏紧的双拳总算松了开来,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修皓,对苏小米来说,修皓其实是一个陌生人。
苏小米拉了拉身上的浴袍,它极短,而且十分暴。露,苏小米几乎无法用它遮盖身体,她稍微一动,身体的某些部分就会滑出浴袍。
苏小米环视四周,她原来的衣服早就不知去了哪里,这间卧室里也并没有衣橱,要换衣服,除非走出卧室,但那极有可能会碰到修皓。
苏小米只得选择上床,用被褥遮住自己。她刚刚把被子拉到脖子,就听到门口“啪”地一声响。
苏小米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却只见修皓半倚在门口,手里捏着罐啤酒,正在看她。
房间里的灯光早已熄灭,只余下修皓冰冷的眼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苏小米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他看她的眼神让她联想到了密林中紧盯着猎物的狼,但他显然比狼更危险。狼只会吃掉她,但他却将占有她,撕裂她,让她生不如死。
果不其然,苏小米听到修皓“啪”地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啤酒罐,他开始一步步朝她走来。
当修皓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床边,苏小米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一阵冰凉。
修皓掀掉了苏小米身上的被子,连同那件薄得不能再薄,极其暴露的睡袍。他把它们一并扔在了地上。因为羞臊,苏小米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却听到修皓在她头顶,声音极冷地命令道:“转过来,腿张开,看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苏小米几乎要从包里拿出那张金卡,扔回到修皓脸上,她想冲他喊,做梦。但她突然想起了那只炖鸡,还有父亲那充满愧疚,苍老疲惫的脸。
苏小米再一次攥紧了双拳,她咬了咬牙,放松了身体,转过去,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修皓面前。
这只是一笔交易,苏小米告诉自己,他出钱,她出卖身体。和她之前做过的无数笔买卖一样,只不过这一回,交易的对象,是她自己。
当苏小米刚刚僵硬着双腿,将它们打开,她便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没有丝毫的前戏或是爱抚,修皓解开浴袍,覆上了苏小米。
在苏小米的想象中,她的第一次应该是和穆然,温柔,怜惜,情意绵绵。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是这样,和一个陌生人,没有激情,没有兴奋,有的,只是撕裂的感觉,耻辱,以及尖刀扎进身体的钝痛。
但是她自己选择了当妓女。苏小米抓紧了床褥,她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但修皓却并不轻易放过苏小米,他把手伸进苏小米的头发,扣住她的后脑勺,又迫使苏小米抬起头来,面对向了他:“我叫你,看着我。”
修皓冰冷的嘴唇在苏小米柔软的唇间碾压,他的声音,淡漠却又危险,苏小米不得不睁开了双眼。
修皓正对着苏小米。他的黑眸幽深而又阴暗。下一瞬间,苏小米便被修皓侵占了唇舌,他开始凶猛地亲吻她。
这完全是纯粹在发泄欲望,苏小米蜷缩着脚趾头,全身紧绷地忍耐着。修皓甚至没有触碰苏小米,他只是用手撑着床,神情冷漠地占有她。
苏小米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耗尽,修皓终于将她压在了床上。
苏小米难受得蜷缩起了身体,她的洁癖正在发作,她有了呕吐的感觉,幸而修皓并没有继续压在她身上。他发泄完了之后,没有丝毫的留恋,转身走进了浴室。
苏小米捂住了嘴,她只想到买杜蕾斯,却没想到修皓根本没去用它,现在,她急需24小时紧急避孕药。
苏小米跌跌撞撞下了床,因为疼痛,她几乎没办法走路,然而意外怀孕这个念头却迫使苏小米不得不强撑起身体,走向了房门。
换成别的女人,或许巴不得留下什么来抓住修皓,但对于苏小米,这却只是一个耻辱的证据。
房间里没有衣服,苏小米什么都没穿就走出了房门,几缕白浊顺着苏小米的大腿滑下,滴落在了地上,又引起了她另一阵的恶心。
奇怪的是,她却并没有流血,苏小米皱了皱眉,她有点想不通,她明明从来没有跟穆然上过床,她还应该是第一次。
苏小米伸手使劲擦了擦腿上的白浊,这个对她来说,几乎是陌生人的男人,竟然把这样的东西留在了她的体内,苏小米只有拼命吞咽,才能强忍下涌到喉咙口的恶心。
然而她刚刚把手摸到了门把,就听到修皓低冷的嗓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回床上去。”
浴室里面水声很大,哗啦哗啦的,修皓应该是把水开到了最大。苏小米不明白,修皓既然刚刚和她上完床,就迫不及待去冲洗身体,他为什么还要碰她。
可苏小米必须去买紧急避孕药,今天是她的危险期,苏小米拽着门把,拉开了房门。
“啪”地一声,却不是卧室房门打开的声音,而是浴室玻璃门被修皓猛地推开的声音。
苏小米绷紧了身体,回过头去,在昏黄的月光中,修皓的身体因为流淌着水珠而微微有些发亮。
然而他眸中的狠戾却盖过了他身上的微光,让苏小米抓着门把,再也无法往前迈动一步。
“我叫你,回到床上去。”修皓站在浴室门口,他身上同苏小米一样,一丝不挂。
房间的一头,是肤色白皙,身材娇小的苏小米,而房间的另一头,则是强壮,精悍,冷漠而又危险的修皓。
没有了衣物的遮掩,苏小米发现,修皓身上何止一道刀疤,他小腹,大腿,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伤枪伤。
是的,枪伤,苏小米看到,修皓的小腹竟然有个弹眼,这还是苏小米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枪伤,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用不着修皓说第二遍,苏小米已经松开了门把,回到了床上。
见苏小米重又将被子盖到了身上,修皓不再将那危险的眼眸盯住苏小米,他抓过了一旁的浴巾,将它松松地圈在了腰上,随即拿起一条毛巾,开始擦拭潮湿的黑发。
他着实是一个好看的男人。苏小米蜷在床上,看着修皓。他身体精悍,剑眉,薄唇,冷漠而又英俊。他就算不出钱,或者没有钱,愿意养他的女人也大把。
可他却要一个月出五十万来包养苏小米。也许他们这种有钱人,无聊的时候,就爱寻这些古怪的乐子。他甚至不让她吃避孕药,也不戴套,难道他想要个孩子?
苏小米正在胡思乱想,修皓已经走到了她旁边。他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苏小米看不仔细,但那应该是一张钻石卡。修皓把那些钱扔到了苏小米身上:“拿着,密码是113567,随你买什么,明早八点,到我公司的总裁办公室来找我。记住,别再迟到。”
修皓说完,抓起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室,只余下苏小米,呆坐在床上,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妓女了,上完就给钱,虽说她本就和妓女没什么两样。
苏小米不知该哭该笑,修皓真的很大方,他一出手就甩给了她一张钻石卡。他虽然说过每个月会给她五十万,但目前看来,苏小米将会得到的,远远不止五十万。
这还真是一笔划得来的交易,只除了,苏小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窗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修皓走了。现在,没有人会再阻拦苏小米去买避孕药,或是清洗身体。
但苏小米却只是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她望着空白一片的床单,在发呆。这是她的第一次,不是给了对她呵护备至,爱若珍宝的穆然,却是给了一个陌生人,修皓。
一百万加上一张钻石卡,这该是一个高价了。如果此时此刻,同她上床的,是穆然,那么他一定会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亲手为她擦洗,上药。
值得?不值得?
不值得?值得?
苏小米叹了口气,被修皓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她饿了。她穿上衣服,下楼走到冰箱前面,拉开了冰箱。
什么也没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空架子,还有一瓶水。
那一瞬间,苏小米突然想起了那只炖鸡。她的手指紧了紧,她把冰箱的门关了起来。
这是值得的,有什么不值得?
苏小米下楼,发动了她的小汽车,她把车开到了商业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银行把卡里的钱转给父亲。
在自助atm机钱,苏小米发现,原来这张不是银行卡,而是每月限额提现五百万的信用卡。
苏小米用了一个晚上,逛遍了市中心所有的精品店,都说购物能使女人心情愉快,这话一点都不假。
当苏小米用时装,家具和摆设把她的小轿车塞得没有一丝缝隙,她几乎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乃至于修皓这个人,她甚至是愉悦地回到了花园路123号。
旁边一个老头子正好搂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出门,苏小米冲他笑了笑,他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米,直到旁边的女孩捏了他一把,斥了一声,他还舍不得转身。
苏小米把买来的东西胡乱地往房间一扔,她发现,在她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把房间收拾过了,应该是佣人,但整栋别墅却瞧不见一个人影。
苏小米简单地冲了个澡,上了床,她甚至忘记了要吃避孕药。
第二天一大早,苏小米6点准时起了床,她在镜子前面整整搞鼓了一个小时。她化了个极淡的妆,但却十分妖艳,和她那张稚嫩的娃娃脸完全不搭调,她又换上了一身性感的超短裙,配上昨天刚刚买的项链,耳环,戒指。
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
为了父亲,更为了不连累穆然,在今后的日子里,她会尽职地做修皓的情妇。
苏小米到修皓办公室的时候,一分不早,一分不迟,刚好八点。
苏小米本来以为像修皓这样的人,工作的时候一定十分悠闲,泡杯咖啡,抽根烟,所有的事情都是手下的人在做。
所以当她看到修皓的桌上摆满了文件,他本人更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文档的时候,她着实有些吃惊。
苏小米一进门,修皓就抬起了头。他的视线从苏小米足有7寸高的高跟鞋一路往上,扫过苏小米高叉的短裙,在她呼之欲出的胸。部停留了一会儿,最终凝固在了她浓妆艳抹的脸上。
他吸了口烟,淡淡道:“你的品味真差。”随即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冲苏小米做了个过去的手势。
苏小米僵了一会儿,随即顺从地朝修皓走了过去。在离他还差一步的时候,修皓突然扯下了领带,同时扯松了苏小米勒紧的上衣,苏小米的上衣纽扣噼里啪啦弹掉了好几颗。
苏小米拧起了眉,难不成修皓想在办公室里要她?门虽然关着,可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上锁,随时会有人进来。
修皓解开苏小米的上衣之后,就顺势扣住了苏小米的后脑勺,和昨晚一样,凶猛,甚至略嫌粗暴的吻住了苏小米。
他放肆地侵袭她的口腔,用牙齿轻咬她的嘴唇,苏小米下意识地想把修皓推开,但是他的双臂坚硬有力,她根本推不动。
门外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他再不放开她,外面的人势必可以看到一场好戏,他甚至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一路下滑。
苏小米把手放在修皓的胸口,用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啪”地一声,办公室的房门打开的时候,修皓恰好后退一步,放开了苏小米。
进来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相貌俊秀,神情愉悦的男人。
从他对修皓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朋友。因为那个男人一进来,就把手搭在了修皓肩上:“修大少爷,修总裁,晚上的拍卖会,我已经搞定了,去不去看看?”
他一直到把话说完,才注意到了苏小米的存在。
他一直盯着苏小米,苏小米不自在地撇开了头,修皓刚刚才吻过她,现在她的嘴唇一定肿了起来。这个人很快就会知道她和修皓的关系,她难以启齿的身份。
苏小米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盯着她看了半天,竟然会冒出一句:“修皓,她是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
怎么她现在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应该是一个情妇么?
苏小米吃惊地抬头,看了看侧门里的镜子。方才亲吻她的时候,修皓把领带扯了下来,挂到了苏小米脖子上,他把苏小米的衣摆从裙子里拉了出来,紧身上衣一下子变成了一件宽松的学生装,而且,他还把苏小米的裙子拉了下来,超短裙转眼变成了及膝的中裙。
苏小米的口红也被修皓舔掉了。苏小米本来就是一张稚嫩的娃娃脸,现在的她,看起来,十成十一个刚刚放假回家的大学生。
“她不是,孙漠,去把我的车开来。”
孙漠注视着一旁低头不语的苏小米,她脸颊红润,表情羞涩,说不出得清纯可爱。他忍不住想上去和她搭讪几句。但他却在看到苏小米脖子上深红色吻痕的刹那,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她不是什么实习生,她是修皓的女人。
孙漠啧了啧舌,虽然不舍,却还是迅速转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孙漠一走,苏小米立即抬起了头来:“既然你有事,那我现在可以走了么?”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修皓,每次同他亲热,苏小米都有一种想要吐的感觉。但她却不得不装作没事。这让苏小米十分难熬。
“我暂时有点小事要办,你先把车开到蔷薇路88号,在那等我。”修皓起身,他把一把车钥匙丢给了苏小米。
“我有车。”苏小米冲着修皓的背影,低低地道。这辆白色的奥迪tt是穆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不想换。
可修皓却连头都没回,他只是淡淡地抛给了苏小米一句:“别给我丢脸。”就消失在了电梯里。
苏小米皱起了眉。是,他是出钱买下了她的身体,可她和他的约定里并不包括她要开什么车。再说她现在开的车怎么也算不上丢脸。
苏小米把修皓给她的车钥匙扔进了垃圾桶里,她按开了电梯,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闪电一般飞驰而去,而就在那辆开走的法拉利后面,停着一辆深红的,同样款式的法拉利。
苏小米遍寻不着她的奥迪tt,她抓住了门口看车的老头,急急问他:“有没有看到我的车?一辆白色的奥迪tt,刚刚还停在这里的,就在这辆红色法拉利的位置。”
不料那老头扫了她一眼,满脸不屑地道:“奥迪tt?刚刚才被拖车拉走,修总说它报废了,要修车厂把它处理掉。”
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苏小米头顶涌。
不,那是她留下的唯一一样穆然的东西。穆然用他工作头一年的收入买下了它。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在圣诞夜的烛光晚餐上,微笑着把车钥匙放在她手心的样子。
她不指望穆然在修皓之后,还会接受她,所以,这极有可能是穆然送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苏小米回到了电梯前面,她疯狂地按着按钮,电梯门却迟迟不开,最后,她索性踢掉了高跟鞋,一楼狂奔着上了十八楼。
上楼,左转,上楼,再左转。苏小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边打鼓一般地跳动,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感觉到腿酸,气喘,或是累。她一路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把垃圾桶整个翻了过来,找到了那把钥匙,又一路飞奔下了十八楼。急匆匆地发动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车子飞快地划出了停车场,就像一道红色的流星,苏小米第一次对修皓心存感激。幸亏他送给了她这辆车,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样尽快赶到修理厂。
苏小米闯了路上所有的红灯,幸而没有遇上交警,她几乎是飙车去了修车厂,但她刚刚把车停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轰”地一声巨响。
当苏小米推开车门,跌跌撞撞下了车,她走进修理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崭新奥迪tt被压成了铁饼。
她的心仿佛也随之压得粉碎。
“谁!谁准许你们这样做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我可以告你们!”苏小米愤怒地冲着四周的工人吼叫,但他们却只是一脸木讷地看着她。
半晌,一个四五十岁,面容和善的老工走到了苏小米面前,他十分礼貌地问苏小米:“小姐,你有什么事么?车子是修总让我们处理的,有什么问题么?”
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又能把修皓怎么样?连她整个人,目前说来,也是属于修皓的。
他砸了她的车,她又能怎么样?去告他,断了自己的财源?
她不能把他怎么样,苏小米怔住了,她望着那辆报废的奥迪tt,噤了声。
苏小米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修理厂,在把车开往蔷薇路88号的路上,她脑海里不停闪烁着穆然的脸。
他温柔地凝视她的样子,他牵着她的手走过街道,他最后看着她时,那伤心而又绝望的眼神。
蔷薇路88号,如果苏小米没有记错,那是一间专卖法国服饰的时装店。
她会让他破产的。就算她跟他的时间不会长,她也一定会让修皓破产。
苏小米恨恨地诅咒着修皓,也许是气昏了头,当她看到,蔷薇路88号门前停着的那辆黑色法拉利里有火光在闪动,她竟然一时冲动,发动引擎朝那辆黑色法拉利撞了过去。
但苏小米的冲动并没有持续太久,路口的红灯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急忙踩下了刹车,但已为是过晚。
一辆白色的本田朝她撞了过来,苏小米看到,本田里面坐着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她正一脸惊恐地望着她,手忙脚乱地转着方向盘。如果苏小米撞上这个女人,她极有可能会害得对方一尸两命。
苏小米握紧了方向盘,她把车转向了一旁的护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风驰电掣般从苏小米面前闪过,“轰”的一声巨响,法拉利火花四溅地撞向了本田。
本田尖锐地呼啸着,支离破碎地穿过了护栏,而苏小米,则跟在本田后面,安然无恙地穿越了护栏。
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小米只是呆坐在车椅上,眼神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白色本田。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本田车的门缝里流淌了出来,染红了马路。
苏小米心里一惊,她猛地抬头,手指颤抖地摸索着车门,想要走出车外。
苏小米隔着车窗,看着对面车里的修皓,他嘴里叼着根烟,手放在方向盘上,神情淡漠地望着她。
他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一点看不出刚刚撞死人的慌乱或紧张,苏小米咬了咬牙,他真不是人。
苏小米刚刚推开车门,车门却又被人从外面关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红色法拉利的车窗旁边,苏小米认识这个人,这就是刚刚在修皓办公室出现的男人。
“修大少爷,我眼瞎了么?你不是吧,在这里出车祸,这可是李慕的地盘……”那人啰啰嗦嗦,一边堵着苏小米的车门,一边紧盯着修皓,看得出来,他比撞死人的修皓还要紧张。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小米就听到四周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有两辆警车从对面的高速公路开了过来,它们不到一分钟就包围了车祸现场,一个二十五六岁,动作敏捷的警员一边从腰上解下了一副手铐,一边拽开了黑色法拉利的车门。
“咔嚓”一声,银色的手铐铐住了修皓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与此同时,苏小米听到那名警官声音冷硬地对修皓道:“妖狼,蓄意撞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跟我回警局。”
修皓却只是坐在车椅上,纹丝不动,他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从苏小米脸上转移,对准了孙漠,苏小米听到修皓声音极低地对孙漠道:“带她回去,走,现在。”
孙漠立即上了车,将苏小米从驾驶座上挤了开来,发动了红色法拉利。
从头到尾,没有人注意到那辆流淌着鲜血的白色本田,包括那名警员,他似乎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修皓身上。
苏小米抓住了孙漠的胳膊,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放我下去,那辆车里面还有人,难道你们都没看到!?”
她想从孙漠手里抢过方向盘,但她又不敢,毕竟她刚刚才引起一场车祸。
孙漠不耐烦地甩开了苏小米,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十分地紧张,苏小米看得出来,他是在替修皓担心。
但修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竟然开车撞一名孕妇!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做,她即便真的撞上了护栏,安全气囊也会弹出来。
这个人,做任何事,从不会顾虑到别人。
“我叫你停车!就算你现在不停车,一会儿他们也会从监控录像里看到,是我先闯了红灯,他们还会来找我!”苏小米不敢抢方向盘,她只能在孙漠耳边低喊。这场车祸决不能只怪修皓,罪魁祸首在她,苏小米并不想逃避责任。她满心都是刚才那名孕妇的安危,如果不能看到她平安无事,苏小米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
这一回,沉默了许久的孙漠终于发话了,他声音急促,甚至语气略微带着点凶狠地冲苏小米喝道:“你以为妖狼是什么人?妖狼刚才恰好把你撞到了监控的死角,你放心,监控里绝不会有你。”
他大约以为苏小米这么焦躁,是在担心自己。苏小米再也无法忍受,她在一个无人的街角狠狠地踩住了孙漠的脚,压下了孙漠脚底的刹车:“我是想回去看看,那个被撞的人怎么样了,你下车,让我回去!”
车子一停,苏小米就使劲拉拽起了驾驶座的孙漠,但孙漠却把手牢牢抓在方向盘上,纹丝不动。就在两人推搡的时候,窗外有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它恰好是从刚才发生车祸的地方驶来,苏小米松开了孙漠,打开车门,急急地望住了那辆救护车。
希望人没死,虽然孩子可能保不住,但人一定不要死。
苏小米焦急地望着那辆救护车,她听到孙漠在身后轻描淡写地道:“没事,妖狼不会傻到在闹市区撞死人,顶多出些钱,赔她一笔就是。”
孙漠话还没有说话,苏小米已经愤怒地把手里的包扔在了他脸上:“人渣!你和那姓修的一样,都是人渣!”
苏小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钻进车门的时候,她听到孙漠在身后冷笑着道:“妖狼是人渣,那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为了钱,和妖狼同居了?我看你连人渣都不如……”
苏小米闭上了眼睛,她轻声对司机到:“去市立医院。”随后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座椅上。
是,她比修皓还不如,她不过是个为了钱陪修皓上床的女人,她和又有什么资格去骂修皓?
的士没多久就停在了医院前面,苏小米急匆匆地冲了进去,她问前台的护士:“刚刚送进来的那个孕妇怎么样?”
护士怔了怔,指了指后面:“她没事,正在201号病房休息。”
苏小米离了前台,迫不及待地冲进了201号病房。出乎她的意料,她在病房里,并没看到女人在哭闹或是流泪,却只看到一个女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削苹果。
苏小米小心翼翼走到了那个女人跟前,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腹部,还好,她的腹部依然很圆润,看起来,里面的胎儿没事。
苏小米往前几步,轻轻地握住了那女人的手:“对不起,我刚才不该一时冲动,撞了你,你如果想告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警局。”
不料那女人却只是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苏小米:“我没事,你老公……刚才那个撞我的,应该是你老公吧?他已经赔偿过我了。”那女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她望着苏小米,那一瞬间,她眼里竟然流露出了浓烈的羡慕:“你老公待你真好,他刚才给我赔偿金的时候,让我一个字也不要提到你,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老公,就好了。”
听了这女人的话,苏小米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他好?他刚才开车撞了你,还害得你差点流产。你的孩子,差点没了。”
不料那女孩,苏小米现在才发现,那孕妇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她右耳穿着四五个耳洞,脸上化着浓妆,怀了孕,居然还穿着一件低胸装。
那女孩抬着头,眼神发亮地望着苏小米:“他当然好了,我那个就没那么好,说会给我一大笔钱,到了今天才给了我十几万,你老公一出手就是一百万,喂,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把你老公电话给我?”
苏小米再也无法在病房待下去了。如果说她刚才还有那么一丝愧疚,还在担心那名孕妇腹中的胎儿,那么,她现在只觉得,这个女人,如何能带好,甚至是带大她腹中的孩子。
苏小米沉默着走出了病房。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她听到耳边“啪”地一声响。
她记得这个声音,这是修皓点烟时候,打火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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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人渣
苏小米本是满心愤怒的,但是,因为刚刚病房里的那个女人,她的愤怒化为了一片茫然。为这样的女人动怒,似乎不值。
苏小米转过身去,无声地看着修皓,他正半倚在走廊的墙上抽烟。
刚才那名警官铐走他的时候,脸上分明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可修皓不到一个小时就从警局里出来了。
苏小米早该料到,修皓有的是钱,而这世界上,本来就极少有用钱摆不平的事。
苏小米白白跑来医院一趟,匆匆忙忙,十分疲累,因此她缓缓从修皓身边走了过去。
但修皓却突然伸手,抓住了苏小米的胳膊。
苏小米抬头,她奇怪地看着修皓,修皓也正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眸,深邃而又幽暗,苏小米看到自己倒映在修皓眼里,发丝凌乱,脸颊因为快速地奔跑,稍稍有些发红。
修皓抬手,他的指尖轻抚过苏小米的脸颊,当苏小米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想要把脸撇开,她早已为时过晚。
修皓用手圈住了苏小米的腰,就在这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医院走廊,他猛地把苏小米拽进了怀里,他冰冷的嘴唇贴住了苏小米柔软的双唇,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穿过苏小米的上衣下摆,肆无忌惮地抚摸上了苏小米的身体。
“不要……”苏小米根本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把修皓打横抱起,当着医院里数十名医生,病患的面,狂乱地亲吻。
“不……不要……”苏小米的嘴唇被侵占,身体被紧紧勒住,她想推开修皓,想提醒他,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胸上。可修皓却越做越过火,他仿佛丝毫不在意,周围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他,竟将苏小米的裙摆掀了起来,一副要把她就地解决的样子。
苏小米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连同先前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一同爆发了出来,她用力推搡着修皓,大声冲他喊:“放开我,修皓!你这个杀人犯,流氓,人渣!”
这么一喊,苏小米的裙子顿时在修皓手里化为了碎布,修皓扯碎了苏小米的短裙,将她的两条腿架在腰上,竟用一种标准的zuo爱姿势,将苏小米抱了起来。
当苏小米意识到,她越是反抗,越是冲修皓怒吼,修皓的动作,就愈过火,她不由停止了挣扎,将自己涨得通红的脸埋在修皓的脖子,小声对他道:“放开我,修皓,旁边有人在拍我们。”
他不顾及她的脸面,总得顾及自己的脸面。从他刚开始亲吻她,旁边就有个医生掏出了手机,一直在拍他们。
苏小米可不希望自己的艳照流遍网络,她只得强压下怒火,附在修皓耳边,小声提醒他。
但修皓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把苏小米的上衣脱了下来,让她的浑圆胸部毫无遮掩地抵住了他的胸膛。
苏小米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修皓,他真的想在医院的走廊上和她做。他简直丝毫不知道廉耻。
就在苏小米抿紧双唇,想要一口咬住修皓脖子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阵细微的麻痒。
修皓低下头来,他淡黑色的碎发落在了苏小米的肩膀,他比苏小米先一步,用牙齿咬住了她的脖子。苏小米听到修皓埋首在她的颈侧,声音极轻地对她道:“你刚才想撞的,是我,对么?”
苏小米的直觉反应是说不,但当修皓侧开身体,竟然让旁边的那个女医生一连拍了好几张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照片,那个“不”字就像卡在了苏小米的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
苏小米只能愤怒地盯着修皓,果不其然,拍完了照片,那个女医生走到了修皓面前,把手机交给了他。
修皓接过手机,放下了苏小米,他按了几下,扫了几眼,随即将手机举到了苏小米面前。
苏小米看到,照片里的她,全身赤裸,被修皓抱在身上,两条腿挂在他的腰上,姿势极其难堪地挣扎着。
其实修皓刚刚并没有要她,但这照片的姿势,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认为苏小米正在被修皓强暴。
苏小米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她愤恨地看着修皓。修皓给她看完手机里的照片之后,就把手机收进了上衣口袋,背过身去,走向了医院的大门。
苏小米听到修皓边走,边淡淡地对她道:“下次,你再要做同样的事,最好先想想,我可是人渣。”
他说完,推门而去,竟把一丝不挂的苏小米一个人留在了医院的走廊。
旁边不是护士就是女医生,倒是没有男医生,但苏小米依旧难堪地抱紧了身子,蜷缩了起来。
她恨修皓,他不光是个人渣,简直是个变态,苏小米蜷缩在墙角,她的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要怎样走出医院的大门。
幸好旁边有个女护士脱下了外衣,罩到了苏小米的身上。
外衣不长,只遮到了苏小米的膝盖,但这已经足以让苏小米走出医院,甚至回到花园路123号。
苏小米抬头,感激地看了眼那名护士,那名护士冲她笑了笑,走了过去。
苏小米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出了医院大门,她刚刚把门推开,就被一个强健的胸膛包裹着,重重地压在了墙上。
苏小米听到四周有噼噼啪啪的快门声,似乎有闪光灯在闪动,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修皓,这个变态,他找了许多人来拍她。
但当苏小米抬起头,她却吃惊地发现,把她压在墙上,遮挡住背后的闪光灯的,恰是修皓。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着,双手扶着苏小米的腰,将她牢牢地拥在了怀里。
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但苏小米却听到修皓声音极冷地命令道:“把他处理掉。”
苏小米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修皓是商界新贵,当然会引来别人的追拍,刚才的闪光灯,恐怕不再是医院里的医生或者护士,而是追踪修皓的记者。
原来,他不是真的不要脸。
苏小米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要让记者拍到她,拍到修皓强暴她的照片,她试图在修皓怀里尖叫挣扎,但她抬头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了修皓凛冽的黑眸,以及他上衣口袋里,储存着她裸照的手机。
苏小米劈手就要去夺修皓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愤怒使她不能自己,她一边拉扯着修皓的上衣,一边冲他低吼:“还给我,把它还给我,修皓,你混蛋!”
苏小米完全忘了,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护士服,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修皓上衣口袋的手机,无论她怎么够,怎么推到修皓,她就是碰不到那部手机,当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瘫软在地上的时候,那件上衣却主动从修皓身上脱了下来,罩住了苏小米赤裸的身体。
“啪飒”一声,护士服滑落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修皓的上衣紧紧地包裹住了苏小米。
苏小米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她虽然激怒的时候,时常会忘记,她是因为什么,才会跟了修皓,但她一但清醒,她又会牢牢记住,她不是为了自己,才接近修皓。
是的,她是为了钱。为了钱,她没什么不能忍的,她必须忍。
苏小米难堪地扭过了头,她想啜泣,但为了这个男人流泪,不值。
她坐在地上,等着他进一步的羞辱,或许他会剥光了她的衣服,在大街上要她,苏小米丝毫不怀疑,他出钱买她,就是为了随心所欲,折磨,羞辱她。
然而修皓却弯下腰,将苏小米抱了起来。
他的拥抱算不得温柔,他只是将苏小米往怀里一按。
但他却把手遮在了苏小米脸上,这样,即便真的有什么人拍到了苏小米,好歹,她的脸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苏小米哭出了声来,修皓拉开黑色法拉利的车门,将苏小米抱上了车。
他一直用掌心覆盖着苏小米的脸颊,苏小米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动着,似乎在抚摸她。苏小米的眼泪流淌到了修皓的身上,沾湿了他整个前胸。
回到花园路123号的时候,苏小米已经停止了啜泣,她推开了修皓,没有让他抱着她进屋,而是自己走下了车,直接走到了门前。
苏小米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而修皓则靠在车门上,看着洞开的房门,里面空无一物。他吐了口烟,跟着苏小米进了屋。
一进卧室,苏小米就直接走进了浴室,反正修皓,他只会和她做一件事。
苏小米不想浪费时间,她越早和他做完这件事,他就越早离开,他昨天没有在这里留宿,这次,也一定不会。
苏小米在浴室里奋力地擦洗着身体,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如此肮脏,她怎么也洗不干净。
最后,苏小米将身体擦得通红,围着浴巾,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浴室。
她当着修皓的面,毫不羞涩的扯开了浴巾,一丝不挂的钻进了被子。
他要做,就做,不做,她可要睡觉了。
苏小米在被窝里等了半晌,她迟迟等不到修皓掀开被子上床,最后,她打了个呵欠,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苏小米才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修皓淡漠的嗓音从床尾传来:“起来,谁叫你睡觉的?”
苏小米猛地从被窝里竖了起来,冷着脸看着修皓。他是故意的,他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她睡意最浓,几乎要陷入梦乡的时候,出声吵醒她。
修皓朝苏小米招了招手:“来。”黑暗遮挡了他的脸,苏小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机械地走到了修皓跟前。
修皓打开了台灯,苏小米看到,床上躺着几件香奈儿,每一件都十分的小巧,显然是照着苏小米的尺寸做的。
那几件都是晚礼服,这么晚了,难道修皓还打算带她出席什么活动?她不想,她累坏了。
不出苏小米所料,修皓在床上的衣服里,随手挑了一件,扔在了她身上:“穿上,跟我出门。”
难不成,他就不知道休息?
今天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就不能让她休息一会儿?
苏小米冷冷地看着那件香奈儿,好,他想做什么,她奉陪,反正他出钱就好。苏小米没有照镜子,她随手穿上了那件香奈儿。
走到门口的时候,修皓瞥了她一眼,把脚伸出来,拦住了她。
他伸手道苏小米背后,用力一拉,苏小米几乎喘不过气,修皓将她后背的系带打上,又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方才走了出去,背对着她,道了声:“上车。”
苏小米已经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真不明白,他们这些有钱人,夜生活就那么丰富?有什么事,白天不能做么?
但她已经打定主意,若非必要,不同修皓讲一个字,她沉默地跟着修皓上了车。
车子并没有开多久,停在了一个拐角,苏小米认识这个地方,这是个便利店。奇怪,修皓大老晚带她来便利店做什么?何况,便利店已经关了门。
苏小米左右看了看,更让她吃惊的,是便利店门前的停车场停着几十辆豪车,无一不是宝马,奔驰,法拉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小米不解地看着修皓,而修皓则领着苏小米,拐过便利店,来到了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前。
他敲了敲门,苏小米听得出,他的敲门声十分有规律,“哒,哒哒,哒”,就好像暗号一样。
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把他们迎了进去,苏小米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便利店的后面,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拍卖场。
正中的圆型拍卖场里摆着金雕,象牙,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而最让苏小米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被拉上了拍卖场。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里居然贩卖人口!而看看看台上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一个个,显然都是有身份的人。
谁也不会想到,半夜十二点,这些白天的精英政要会来参加这种地下拍卖会!
苏小米抿紧了双唇,她紧紧抓住了修皓的胳膊,对,她是在害怕,因为她看到,她身旁的男人竟然用铁链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而那女人,几乎是爬着经过了苏小米的脚边。
这不是苏小米可以理解的世界。苏小米没有傻到认为她一个人就可以揭发这里,如果她没有认错,最前面看台上的那个男人,是x市的市长。
她只能紧紧抓着修皓的胳膊,幸而修皓坐下来之后,就把苏小米抱在了身上,隔开了四周的人来人往。
苏小米紧紧贴着修皓,后排那个戴着金牙的老头正一脸猥琐地看着她,他的样子,仿佛苏小米一离开修皓的怀抱,他就会扑上来,压倒苏小米。
而前排那个戴着眼镜,看似斯文的男人也不么样,刚刚的女人,就是被那男人牵过去的,苏小米看到,那女人此刻正跪在那男人脚下,为他端茶。
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那些白天的政要,在这里,仿佛都脱下了文明的外壳,变成了衣冠禽兽。
这个地方的存在,就已经超出了苏小米的想象。
苏小米紧贴在修皓怀里,不知为何,修皓旁边都没有坐人。
苏小米仔细看了看,修皓的位置,更像是一个vip专坐,前面摆着张红木的桌子,后面是柔软的靠椅,就连x市市长,身边都坐满了人,却唯独没人坐到修皓旁边。
苏小米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前排那个戴着锁链的女人身上,她看起来十分的顺从,甚至趴跪着,让那个男人把脚放在她的背上。天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才把她变得人都不如,而成了一个奴隶。
苏小米发着怔,直到修皓开口,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要么?”
好一好阵子,苏小米才意识到,修皓在说些什么。
他是在问她,拍卖师手上的那串蓝色钻石项链,她要不要。
苏小米仔细地看着那条项链,没错,项链中间挂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蓝钻。苏小米只听说过蓝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罕见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她要,她为何不要?她跟着修皓,就是为了钱。
她倒要看看,修皓有多少钱,可以给她耗在今晚的拍卖会上。
苏小米抬起了头,她看着修皓淡漠的黑眸,声音坚定地道:“要。”
苏小米话音刚落,修皓便举起了手边的竞价牌:“一千万。”
整个拍卖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并不是最高价,苏小米知道,像这样的蓝钻,少说也能卖到一千五百万。
但不知为何,修皓喊价之后,会场里所有人的都噤了声,大多数人都只是盯着修皓瞧,而没有人举起手边的竞价牌,来提价。
苏小米不解,这倒便宜了修皓,因为他只要出了这拍卖场,再把这颗蓝钻专卖给别人,转眼就可以赚五百万。
这样,她就不是在花他的钱,而成了替她赚钱。
苏小米拧起了眉毛,但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x市市长举起了竞价牌“一千一百万”
苏小米松了口气,她等着更高的竞价,等着有人喊一千两百万。
不料修皓随即举起了手边的竞价牌:“两千万。”
拍卖场里顿时又是一片死寂,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再没有人拿起手中的竞价牌,和修皓争抢那块蓝色的钻石。
修皓一开口就把价格提升了九百万,他根本不是在竞价,而是表明了,他就是要买下那块蓝钻。
苏小米不可思议地看着修皓,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和修皓竞价。
他的抬价幅度太高了,他根本不是在竞拍,而是在肆无忌惮地花钱。可他只是一家商贸公司的董事长。他公司的资产是多,可至多几百亿,不可能承受得了他这样一掷千金地买东西。
苏小米正在不解,那串蓝色的钻石项链已经被一个穿着暴露,戴着兔耳的女人用托盘端到了她的面前:“您的项链。”
修皓拿起了那串项链,他连看也不看,就把项链挂进了苏小米的脖子。苏小米听到修皓一边抽烟,一边平静地对她道:“它不适合你。”
是,这串项链其实并不适合苏小米。
苏小米小巧白皙,而这项链上的蓝钻,大得和鹌鹑蛋一样,十分突兀,挂在苏小米脖子上,一点也不匹配。
但修皓还是把它挂在了苏小米脖子上。
接下来的拍卖会,凡是苏小米说要的,修皓统统给她买了下来。
苏小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以至于修皓问她台上的玛瑙项链要不要,她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
两亿,一个晚上,不,短短一个小时,他就为她花了两亿。
或许,还不止两亿,因为他还在问她,要么。
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绝对不可能是他公司的资产。
苏小米看了看她前面牵着女奴的男人,她又看了看对面同样不可能有这么雄厚资产,来参加这么奢侈拍卖会的x市市长。苏小米意识到,修皓的钱,大约来路不正。
苏小米低下了头,再不言语。
见苏小米不再说话,修皓熄灭了手里的烟头,他在放下右手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苏小米的发心。
他扣住了苏小米的后脑勺,开始抚摸他,他冰冷的手指划过苏小米的红润脸颊,停留在了苏小米白皙嫩滑的脖颈。
他就像抚摸一只宠物一般,轻轻拨弄着苏小米的黑发。
苏小米靠在修皓胸口,闭上了双眼。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一条黑色的珍珠项链从苏小米的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然而却没有人去捡它,修皓的右手落到了苏小米的背上。他轻柔地抚摸她,仿佛在哄一个婴孩入睡。苏小米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修皓别墅柔软的水床上。
她全身又酸又痛,简直像被一辆卡车碾过,不必睁眼,苏小米就知道,她昨晚一定又被修皓睡了。
她能感觉到,她全身刺痛,定然是修皓留下的吻痕,并且,她身体里也流淌着一股暖融融的东西,修皓,他似乎不爱戴套。
苏小米懒得睁眼,反正她如果醒过来,修皓一定会让她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她昏昏沉沉地靠在床上,望着床头的镜框。
那是一张照片,里面似乎是黄山。苏小米淡淡地笑了,曾几何时,她的床头也摆着一张相片,但里面不是风景,而是她和穆然的合影。
穆然,再过几天,他二十八岁生日就到了。
她虽然成了修皓的人,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从此以后不可以见穆然。
苏小米疯狂地思念着穆然,这思念,一天比一天浓烈,甚至每一个小时,都比前一个小时更深。
她不会去见穆然,只是卖份礼物送给他,她甚至不会让穆然知道,那礼物是谁送给他的。
对,她只是悄悄地送他一份礼物。
想起穆然,苏小米觉得,她已经死去的心脏又开始在胸腔里跳动了起来。只要她今天不陪着修皓,那么,她就可以抽出时间去给穆然买礼物。想到这里,苏小米在床上蜷缩起了身体。
当修皓开口,叫她:“起来。”苏小米立即应了一声:“我身体不舒服。”
她蜷缩着身体,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掐的满头是汗。苏小米一直到确信,自己此刻定然是面色苍白,汗水淋漓,方才抬起头来,望住了修皓。
而修皓只是站在床边,冷眼睥睨苏小米。有那么一瞬间,苏小米突然觉得一阵心虚,因为她仿佛感觉修皓犀利的黑眸洞穿了她的心思,她的身体,她的一切。
但当修皓撇过头去,拿起了床边的衣物,离开了床边,苏小米又松了口气,放开了一直绷得死紧的身体。
他走了。苏小米看了眼窗外,修皓发动了他那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转眼间,车身就消失在了街角。苏小米强撑起了身体,奔进了浴室。
昨夜被她抓在手心的金银首饰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苏小米无暇去看它们,她打开了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冲刷身体。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让穆然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全身布满了修皓的吻痕,肮脏,而又不堪。
苏小米趴在水池上呕吐,她的身体本能地排斥着修皓强注进里面的一切。当她面色苍白地走出浴室,饥饿使她拉开冰箱,拿出她先前做好的饭菜,坐下来就吃。
掏空了修皓的一切,苏小米觉得,她的心情,包括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她不会开修皓送给她的法拉利,因为那太过惹眼,她也不会用修皓的钱,她自己存着一笔私房钱。
那是她买给穆然的生日礼物,她不会动修皓哪怕一个子儿。
苏小米简单地打扮了一下,出了门。修皓所在的别墅区十分偏僻,出去也打不到的,大约因为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的士根本就不开来这里。
她走了很久,才找到公交站台,但她一上车,旁边恰好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苏小米起身,把座位让了出去。
到达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苏小米特意去报亭绕了一圈,还好,报纸上并没有刊登苏小米和修皓当日在医院门口的照片,看来拍照的那个人应该是如修皓所说,被处理掉了。
苏小米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来选礼物,她熟悉穆然,如同熟悉她自己,她在柜台挑了部iphone,因为穆然,他该换手机了。
他上一部手机还是三年前和她一起买的情侣机,外壳花了,信号也不好,苏小米的那台早就已经坏了,被她不知丢去了哪里,但穆然却一直留着。
苏小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明明是来买礼物送给穆然,可穆然的家,就在不远处的街角,她却不敢走过去看一眼。
只要走过去,把手机放在信箱里就可以。苏小米一再地告诉自己,她并不需要见穆然,更不需要向他解释。
她鼓足勇气,走向了街角。
一个二十岁出头,化着淡妆的女人从街角走了过来,她的身边,是一个同样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他们亲昵地拥抱着,走过了苏小米的身边。
苏小米奇怪地望着他们。如果她没有看错,他们应该是从穆然家里走出来的。
可她认识穆然这么久,他所有的朋友,她都见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俩。
苏小米心里奇怪,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对不起,请问,你们俩是谁?”
听了苏小米的疑问,那对小情侣转过了身来,奇怪地望着苏小米,苏小米赶忙加了一句:“对不起,我是这家以前的朋友。”
那个年轻女人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朋友?既然你是这家的朋友,怎么不知道,他们家的人都死了,这房子前两天就空了。”
听到这句话,苏小米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差一点站立不稳,跌坐到了地上:“死了?怎么可能?我半个月前还来过这里,伯父,伯母,还有穆然都好好的,怎么可能?”
苏小米紧紧抓着那名年轻女子的肩膀,拼命摇晃着,那女子被苏小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她:“骗你做什么?一个星期前,他们公司的股票暴跌,欠了好几千万的债,追债的人天天上门,逼着他们还债,那对老夫妇就自杀了,只有他们的儿子活了下来,但他为了逃债,也已经失踪了。”
“不,不可能,你撒谎,你胡说!”苏小米用力地摇晃着那名女子,却被她旁边的男人一把推开:“疯子!”
苏小米再也无力支撑起自己,她虚弱地瘫倒在了地上。
不,怎么可能?她半个月前才见过伯父,伯母,他们都还好好的,还和她谈论到了同穆然的婚事,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就去世?
苏小米脑中昏昏,一时间混沌不堪,等她清醒过来,她发现,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警局门口。
穆然的家,本就靠近警局。
对,她可以去问警察。这么大的事,警局里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苏小米失魂落魄地走进了警局,里面人来人往,每个人,手上不是拿着文档,就是接着电话。
苏小米想问,但她发现,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在害怕,万一警局的人真的告诉她,伯父,伯母,甚至穆然真的已经不在人世,她该如何接受这个现实。
苏小米站在警局的大厅发呆,一个一身便装,27、8岁的警员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恰好撞了她一下。
苏小米回头望了望,她发现,那个警官恰是当日逮捕修皓的人。
那个警官显然也认出了苏小米,他皱了皱眉,细细端详着苏小米,仿佛在查看她身上有无伤口。好半晌,发现苏小米身上并无伤势,那名警官方才抬起头来,对苏小米道:“我查过你,你没有案底。我奉劝你,最好离妖狼远点,不要为了钱,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仿佛不屑和苏小米多说。
苏小米站在警局的大厅,她闭上了眼睛。谁是妖狼?修皓?可他有名字,就是修皓。
离修皓远点?她当然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她早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去见他。
苏小米打消了进警局一查究竟的念头,不知道,还好些,不知道,她心里多少还能留着一丝幻想。
苏小米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回花园路123号,一个人呆着,那会使她发疯,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又没办法去亲人,或是朋友的家。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和修皓同居。
苏小米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再次停下,居然到了修皓的公司楼下。
她头晕目眩,两腮滚烫,她能感觉到,她发烧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修皓,苏小米推开修皓办公室房门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一大堆人围着修皓,他们看起来,像在开会。
“修皓。”苏小米虚弱地喊了一声,随即无力地倒了下去,她新买的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半的人在看苏小米,一半的人,则看着修皓。
苏小米脖子上布满了吻痕,她本来用丝巾遮着,可是她倒地的时候,丝巾滑了下来,她身上的吻痕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她和修皓是什么样的关系,一览无遗。
修皓看着苏小米,还有她身边新买的手机,良久,方才开口道:“你不是说,你病了?”
苏小米略微抬头,修皓的眼神冰冷而又淡漠,苏小米突然有了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她应该直接回花园路123号,她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指望修皓关心,或是安慰她?
这个用钱买了她的男人。
苏小米看着修皓,淡淡地笑了,她想起身,可她却没有力气,她只能扶着门,难受地喘气。
苏小米觉得,她就快晕过去了,旁边有人在劝修皓:“修总,她看起来快不行了。”但修皓却一语不发,更加纹丝不动,丝毫也没有要来扶起苏小米的样子。
苏小米只能把手伸向了离她最近的人:“帮……帮我叫……救护车……”
在苏小米失去意识的那一刹,她看到,一只黑色的皮鞋踩碎了地上的iphone,然后,她便跌进了一个钢铁一般,冷硬的胸膛。
苏小米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怒吼:“修皓,医院门口的那些照片,底片我已经带来了,把我老婆,女儿的照片还给我!”
然后,便是修皓冰冷的嗓音:“拿过来。”
接着又是那个男人丧心病狂的怒吼:“修皓,你这个禽兽,你简直猪狗不如,你竟然让人把琳琳……琳琳,她才只有十九岁。”那男人说到这里,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哽咽。即便是在睡梦中,苏小米的心也猛地一沉。
“啪”的一声,一样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苏小米听到那个男人跪在地上,抓起了那样东西。
稀里哗啦的,仿佛是他在撕着什么东西,跟着又是修皓淡漠的嗓音:“滚。”
“哐”地一声,门被撞开,跟着是急匆匆的下楼声。那人走得十分匆忙,有电梯不坐,却狂奔下了楼,即便睁不开眼,无法看到,苏小米也能感觉到,那人定然十分恐慌。
苏小米着急得想睁开眼睛,她迫切地想知道,修皓到底做了什么。
那名警官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离妖狼远点。”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苏小米猛地从床上……确切地说,是修皓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起来。
披在她身上的黑色外套落在了地上,那是属于修皓的。
苏小米急切地开口,想要质问修皓,但她却在看到修皓的那一刹,屏住了呼吸,再也没办法发出声音。
修皓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衬衣领口大开,露着里面结实匀称的小麦色胸膛,衬衣的两片衣摆飘荡在他的小腹,那里平坦而又精健,他低着头,正在往杯子里倒着什么东西,听到苏小米起身,他侧过脸来,斜斜地望住了苏小米。
他的眼眸,冰冷而又淡漠,苏小米从里面看不出任何情感,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两个字:“妖狼”
怪不得那名警官这样称呼他,修皓,他看起来强悍而又危险,确实像极了一头丛林中的野狼。
苏小米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已经隐约猜到,修皓对那名拍摄下她和他照片的记者做了什么,那一定是极端龌龊的事,她想要证实,但她即便证实了,又能怎样?
她不可能改变修皓,更不可能让他听她的,她只是他用钱买来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对修皓来说,多不胜数,可有可无。
苏小米握紧双拳,靠在了沙发上。修皓拿着杯子走了过来,苏小米闻到了一股苦味,是药的味道。
修皓把杯子凑到了苏小米唇边:“喝了。”
苏小米皱了皱眉,她以为修皓会把她丢在一边,不管她的死活,没想到他会给她冲药,看来他还不想那么快结束和她的交易。
苏小米忍住反胃喝下了那杯药。
不知道修皓给她冲了什么药,片刻之间,苏小米头也不晕了,身体也不发热了,她竟然觉得自己好多了。
苏小米尝试着下了地,她已经可以走路了。修皓拉开了一旁的衣柜,他从里面找出了一身晚礼服,扔到了苏小米身上:“穿上。”
苏小米猛地拧住了眉。他又想带她去哪里?她的身体才刚刚恢复,难道他身边就没有别的女伴能陪他出席各种宴会?
苏小米低下了头,她声音极轻地对修皓道:“我累了。”
但修皓却毫不理会,他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穿上。”
纵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情愿,苏小米还是到镜子前面,穿上了那身晚礼服。
那是一件粉红色,极小巧的晚礼服,恰好能勾勒出苏小米玲珑的曲线,又不会显得太暴露。
出于女人爱美的天性,苏小米由衷地感叹,修皓,他的眼光确实不错。
经过门口的时候,苏小米不慎踩上了那部已经破碎的iphone,它已经被修皓的皮鞋碾得支离破碎,穆然,苏小米的心中瞬间划过了这个名字。
他还没有死,没有,只要他没死,他们终有一天会再见。
苏小米跟在修皓身后,上了那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
汽车载着苏小米进了深山,两旁没有半个人影,更没有一栋建筑,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了下来,苏小米诧异地望着四周,她从来不知道,在这座种满果树的深山里,还有这这么一座豪华的宅院。
是的,它不是别墅,也不是一栋楼房,而是好几十座错落有致,连绵成群的仿古建筑。
亭台楼阁,水榭楼台,甚至,在一进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瀑布。
进门的时候,有个男人低着头,冲修皓喊了声:“家主。”苏小米这才知道,这里居然是修皓的家。
他还真是……有钱人。
苏小米由衷地感叹,她从不知道,郊区的这两座果山都是修家的产业,更不知道,山的背面,竟然是这么一大片宅院。
苏小米跟在修皓后面,走了进去。
很奇怪,路上的每个人,看到修皓,要不就是嘴里喊着家主,赶紧低头,要不就是给他让路,急急地站到旁边去。
可据苏小米所知,修皓只有二十八岁,在修家,他应该只是个晚辈,为何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是恭恭敬敬,仿佛他才是一家之主?
苏小米不解,在整个宅院里,除了修皓,她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年长的长辈。
没有他的父母,也没有他的亲人,就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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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爱与恨
酋长大人,别碰我!3_酋长大人,别碰我!全文免费阅读_3 爱与恨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走进主宅的时候,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笑着从里面迎了出来:“修总!”
看得出,他很高兴见到修皓,他搂住修皓的肩,亲热地把他迎了进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舒骺豞匫
没有人注意到苏小米的存在,苏小米不禁有些尴尬,幸好主宅里面在举办酒会,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穿梭的侍者和穿着西装,晚礼服的男人,女人。在这群人中间,苏小米这个陌生人倒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苏小米看了眼修皓,他已经被人群包围了起来,他们有的在拍他的肩膀,有的在和他说话。
即使是在一大群熟人中间,修皓的反应还是这么冷淡,苏小米看到,他寡言少语,对于他们任何人的话,他都只是偶尔点一点头。
一股浓郁的香味把苏小米吸引了过去,她摸了摸肚子,从上午开始,她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她饿得受不了,连肚子都在咕咕叫。
苏小米不再看修皓,她开始专注于一旁的食物,反正,修皓走的时候应该会叫上她。
苏小米拿了个碟子,夹了好几块蛋糕,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吃了起来。
围绕着修皓的那群人刚开始还在大声笑话,打招呼,说笑,现在也已经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好像在谈正事。
苏小米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船”,“黑豹”之类。
修皓家做海运,他们家有好几艘货船,这个苏小米早就知道,至于黑豹,那是什么?难不成修家还贩卖野生动物?
苏小米埋头苦吃,因为太过饥饿,她一连吃了三块蛋糕,几点奶油沾到了她的脸颊,但她却浑然不知。
苏小米肤质白皙,着急着吃东西的时候,两腮微微鼓了起来,脸颊便如婴儿一样圆润,细腻。
她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如今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滑稽,却又惹人怜爱。
有好几个男宾侧着头在看她,但苏小米却浑然不知。
吃着吃着,苏小米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她听到旁边的人撞到了侍者,打翻了几个杯子。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上了苏小米的脸颊,苏小米吓了一跳,赶忙抬头。
是修皓,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苏小米的跟前,正用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奶油。
苏小米看了看修皓手上的奶油,她又看了看自己盘子里还剩下的三块蛋糕,她突然有些无地自容。
本来,修皓不过来,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正在狼吞虎咽。现在,修皓在她旁边,所有人都在看她,苏小米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吃东西的时候被人围观的感觉。
更何况她的吃相一向不太好。
苏小米低下了头,修皓的手指来回抚摸在苏小米的脸颊,良久,苏小米听到修皓淡淡地对她道:“慢点,没有人和你抢。”
苏小米的脸一下涨了个通红,他看到了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说不定不止他,还有别人。
她应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去吃东西。
苏小米往后缩了缩,她下意识想躲开修皓的手指,但修皓却紧紧扣住了苏小米的下巴。
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刚才那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苏小米觉得十分难堪,但她又逃不脱修皓的掌控,她只能闭上138看书网点放开她。
那名中年老者目不转睛地看着修皓停留在苏小米脸颊的手指,半晌,他突然咳嗽了一声,笑着对修皓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婚?”
再婚?
苏小米猛地睁开了眼睛。
谁?修皓吗?
原来他已经结过婚了?他居然只字不提。
不,他当然没必要提起,他只是结过婚,并不是现在还“在婚”。
他要再婚吗?
和谁?他既然都要结婚了,怎么还大大方方把她带进修家来?
修皓结婚,对苏小米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她可以尽早离开他。
其实修皓这几天给苏小米买的金银首饰,已经足够苏小米偿还父亲的债务,但苏小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修皓似乎并没有要结束这笔交易的意思。而这笔交易,显然也不是苏小米单方面可以结束的。
他随时都可以收回给她的东西,所以,苏小米只能等着,修皓先提出分手。
苏小米看着那名满脸微笑的中年男人,她渐渐觉得有些奇怪,那个男人微笑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修皓,而一直看着她。
这个人认识修皓,他明知修皓有了未婚妻,还带着别的女人回家,这个人却还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实在是怪。
莫非……
苏小米瞪大了双眼,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修皓,他要和谁结婚?和她吗?可她并没有说要嫁给他。
她和他之间,只是交易,如果要让苏小米嫁给修皓,她宁可从十层楼上跳下去。
这个冷漠,**,残酷得让她害怕的男人。
苏小米惊讶地看着修皓,而修皓,则和往常一样,神情淡然地擦拭着苏小米脸颊的奶油:“谁说我要结婚了?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修皓的话,让苏小米悬着的心脏终于又落了下去。中年男子很快回答了一句:“准备好了。”他语气之恭敬,完全不像是修皓的朋友,简直就像是他的手下。
“跟上来。”修皓起身,走向了门口,苏小米急急跟了上去,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到底干什么,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走了。
修皓的事,苏小米一向不深究,对她来说,他始终只是个陌生人。修皓走出宅院,上了车,而苏小米则安静地坐在了他旁边。
苏小米发现,修皓并没有往回开,而是开往了另一个方向,奇怪,他还要带她去哪儿?
苏小米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难不成,他又要带她去参加什么地下拍卖会?
苏小米看了眼窗外,就那一眼,她突然意识到,有人在跟着他们。有好几辆车,十分钟之前就跟在他们后面,而现在,它们依然不远不近地开在他们后面。
苏小米看着修皓,她小声提醒他:“有人在跟着我们。”
而修皓却只是看着前面,一语不发。
他没有加快车速,也没有停下车来,查看后面跟着他们的人。他依旧不快不慢地开着。
苏小米意识到,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是修皓的人。她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苏小米已经沉沉睡了过去,突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将她惊醒,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到两道白光直直地刺进了她的眼睛。
两辆满载的油罐车同时占据了左右车道,正飞速朝他们驶来,而油罐车的驾驶室里,并没有人。
狭窄的公路,刚好容得下两辆油罐车,而左右车道,本不应该有车同方向驶来。很显然,那两辆油罐车,是故意朝他们撞来的。
苏小米紧紧抓住安全带,她惊恐地望住了修皓。
刚刚那声尖锐的刹车声,恰是修皓的兰博基尼发出来的。
在即将迎面撞上那两辆油罐车的时候,兰博基尼猛地摆尾,急停,右拐,原地迅速掉了头。
苏小米只看到眼前闪过了一道炫目的银光,眼前不再是那两辆满载的油罐车,而成了先前跟着他们的车子。
然而这狭窄的车道,即便是三辆跑车,也不能同时开过。如果硬要通过,不是她就是修皓,一定会有一边撞到。
苏小米手心全是汗,她一直紧紧抓着安全带,她视线的正前方,是一小块空隙,修皓,他把车偏向了左边,“刺啦啦”一声几乎撕裂苏小米鼓膜的锐响,三车相擦,兰博基尼的左边整个凹了下去,修皓虽然迅速往右边靠了靠,但他的手臂还是擦伤了一大块,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右臂滴滴答答往下溅落,银灰色兰博基尼依然飞速朝前奔驰,苏小米听到身后轰然巨响,她的心跳瞬间停止。后面的四两车撞到了一起,爆炸的火光将黑夜照射得如同白天,地面都在震动,阵阵浓烟从后扑来,呛得苏小米几乎无法呼吸。
兰博基尼一直向前滑行了几百米才停下,车子刚刚靠到路边,苏小米就见到十几辆车围了上来。
苏小米下意识地抓住了修皓的胳膊,但修皓却并没有动。
有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苏小米松了口气,是孙漠。
他一下车,就急急走到了修皓旁边:“你没事吧,修皓?我一下飞机就赶来了,本来想提醒你……”
孙漠说到一半,修皓却抬起头来,用眼神制止了他。
苏小米满头大汗,她的身体到现在还在颤抖。她一辈子没经历过车祸,如今却一连经历了两次,而这两次车祸,都是修皓救了她。
第一次,是修皓撞开了那名孕妇的车,第二次,则是现在,修皓把车开向了左边,没有让那辆极速的奔驰撞到苏小米所在的右座。
苏小米目不转睛地看着修皓的胳膊,那里鲜血淋漓,看起来已经断了,不知道接上去后,能不能完全恢复。
孙漠还在说个不停,苏小米不明白,他一副担心修皓的样子,可却不赶紧让修皓去医院。
苏小米上前一步,抓住了修皓没有受伤的右臂:“走,去医院。”修皓却只是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
孙漠嗤笑苏小米:“这么点小伤,用酒精擦擦就好了,如果妖狼每次受伤都要上医院,那他可能一年到头都得躺在医院里。”
苏小米皱眉,这是小伤么?修皓身上都是血,换了是她,或许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苏小米没有再和孙漠说话,她拿走了孙漠手里的车钥匙,拉住修皓:“去医院看看,走。”
可修皓却纹丝不动,苏小米回头,她着急地看着修皓,修皓也在看着她,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平静,冷淡,一点也看不出疼痛或是难受。
“走,去医院看看,走啊。”苏小米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焦急,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她欠了修皓,就算对穆然,她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苏小米执着地拉着修皓,修皓回头,对孙漠道:“你先去酒店等我。”苏小米拉开了车门,她把修皓推了进去。
经过孙漠身边的时候,苏小米发现,孙漠的表情,十分惊讶。
苏小米照着记忆,把车开到了一家私人诊所,诊所是她在y市的一个叫刘杰的朋友开的,他的医术十分高明,苏小米每次生病,都是来这里看的。
苏小米拉着修皓,走进了诊所。
刚刚推开刘杰的办公室大门,刘杰就从里面迎了出来:“小米,好久不见。”刘杰热情地拥抱住了苏小米。
但苏小米却并没有心思和他寒暄,她礼貌性地回抱了下刘杰,立即推开他,拉住了身边的修皓:“刘杰,有话待会再说,你先帮我看看他。”
苏小米说着,让到一边,把修皓受伤的左臂抬了起来。
刘杰吃惊地看着修皓,除了穆然,他还是第一次见苏小米带别的男人来这里。苏小米对这个男人十分亲昵,自从进了诊所,她就一直拉着他的胳膊。
穆然呢?难道苏小米和他分手了?可这怎么可能,自从苏小米和穆然搬到y市,他们就和刘杰成了朋友,在刘杰的印象中,苏小米和穆然向来形影不离。
可当刘杰抬头,看清了修皓的脸,他在吃惊之余,又立即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是的,苏小米和穆然分手了,她现在的男友,比穆然好看十倍,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他应该远远比穆然有钱。
不光如此,这个男人的表情虽然十分淡漠,但他却能让人感到一股极大的压迫。凭刘杰数十年在业界打拼的经验,他知道,这样的魄力,非上位者不能有。
因此刘杰虽然想要询问苏小米,却因着修皓淡漠之中,散发着凛冽寒意的黑眸,迟迟不能说出口。
他非但说不出口,反而因着这男人冷淡的注视,下意识地退离了苏小米的身旁。
“给他看看,快些。”见刘杰迟迟不动,苏小米心中忧虑更甚,她可不希望修皓因为她断了一条胳膊,她不要一辈子都欠修皓。
苏小米卷起了修皓的袖子,她将他受伤的胳膊呈现在了刘杰眼前。
苏小米呆了一呆。她本来以为,修皓流了那么多血,伤势一定十分严重,却不料掀开了袖子,她发现,修皓只是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就像孙漠说的,这样的小伤,只要用酒精擦一擦,就不会有大碍。
苏小米再也说不出话来,心中的忧虑一旦消去,她就意识到,她做了件错事。
她不该把修皓带来这儿,刘杰会怎么想?她的亲戚,朋友,所有人都知道,穆然对她有多好,他们都以为她会嫁给穆然。
而她现在却带了一个怎么看都和她关系匪浅,却偏不像她男友的男人来这里,刘杰会怎么想?
苏小米低头,她已经看到了刘杰眼中淡淡的鄙夷,她背过身去,咬住了下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修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过来,小米。”
这声音如此不真实,苏小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这是修皓的声音,可这怎么可能?修皓,他不是向来冷冷冰冰,连称呼她都不屑,他怎么可能叫她小米,又怎么可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
可这声音的主人,就是修皓。
苏小米回头,她看到修皓正着望她,他的神情如此柔和,苏小米简直不敢相信。
“披上这个,你穿得太少了。”修皓拉过苏小米,他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苏小米身上,他揉着苏小米的脸颊,轻声对她道:“蜜月想去哪儿,夏威夷,还是埃及?”
那一瞬间,苏小米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刘杰不再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她,他的神情,惊讶而又错愕。
苏小米知道,刘杰刚才一定以为她为了钱才跟着修皓,自从上个月她母亲去世,苏岑就一直流连赌场,这件事刘杰本就知道。况且修皓,他从进来就没有说过话,他如此冷漠,怎么看都不像和她是正常的男女朋友。
可现在,修皓却把她说成已经和他结了婚,刘杰的眼神中再没了不屑,他只是复杂神情复杂地看着苏小米,良久,方才低头叹了口气,对苏小米道:“恭喜你,小米。”
苏小米全身紧绷地站在门口,修皓从她旁边走了过去,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酒精和药,苏小米听到刘杰在喊:“不行!”
苏小米看到,修皓把一整瓶的酒精倒在了伤口,他正用棉花擦拭伤口,而刘杰,则站在旁边,一脸愕然地看着修皓。
“你不疼吗?”刘杰问修皓,苏小米听出,刘杰的声音十分震惊。
换成任何人,都会吃惊,这一整瓶的酒精倒下去,其痛可想而知,可修皓就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拿棉花擦拭着伤口。
没过多久,当修皓挤出了伤口的脏血,他把药粉倒在了伤口,然后用绷带把胳膊缠了起来,他动作之熟练,简直像是已经为自己包扎过千百遍。
“走。”当修皓包扎完了伤口,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他对苏小米说了一个“走”字,也没等她,就走出了刘杰的办公室。
苏小米早就后悔不迭,她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带修皓来过刘杰的诊所,她急急地跟上了修皓。
上车的时候,苏小米听到刘杰在门口笑着对她重复了一遍:“恭喜你,小米。”
这一次,刘杰的声音里再没有了丝毫的轻蔑和鄙夷,他是真真正正,充满祝福地在恭贺苏小米。
苏小米跟着修皓走进酒店的时候,前台的接待立即递给修皓一把钥匙,那人满脸堆笑,一口一个修总,这让苏小米多少有些惊讶,似乎整个y市的人都认识修皓。
进了房间之后,苏小米发现,孙漠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修皓,他看着修皓,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
修皓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苏小米早有觉察。她自然不会蠢到去窥探修皓的秘密,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因此修皓走进客厅之后,苏小米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走进了厨房。
她从不知道这家五星级酒店还有这样的客房,浴室,厨房,客厅一应俱全,这简直不像是一间客房,而就是一套豪华的民居。
苏小米看着橱柜,那里面摆满了蔬果,肉类,各式各样的点心,当然,它们都是生的。
苏小米发现,桌上居然还摆着一本菜谱。
在苏小米的记忆里,她从小到大,还从未尝试过给任何人做菜。
无论是她至亲的父母,还是和她感情深笃,情深意浓的穆然。
此刻苏小米站在厨房里,无事可干,她无意识地拿起了菜谱,照着菜谱,依样画葫芦地烧了几样小菜。
苏小米虽然算不得手巧,可食谱上面把调料的分量、多少都标得清清楚楚,只要不是傻子,任凭谁都能做出几道像样的小菜来。
不一会儿,酸菜鱼,红烧鸡块,香菇炖肉,全都香喷喷的出了锅。苏小米虽然是第一次做,但这些都是穆然爱吃的,她以前时常看到穆然做,因此都烧得有模有样。
厨房的门是密闭的,这间客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因此当苏小米端着饭菜走出厨房,孙漠瞪大双眼看着她,一脸的惊诧。
“我不是听说,你不会做菜吗?”孙漠看着苏小米,他使劲吸着鼻子,啧啧称赞道:“不错,闻起来真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苏小米才刚刚把饭菜放下来,孙漠已经夹了一筷子,送进了嘴里。
这毕竟是苏小米第一次做菜,她看着孙漠,轻声问他:“怎么样?”
孙漠赞不绝口,他拍着修皓的肩膀,一脸羡慕地对他道:“不错,真不错,你小子,今后有口福了!”
但修皓却未置一词,他更没有拿起筷子,动苏小米摆在桌上的饭菜。
他靠在沙发上,望着苏小米,吸了口烟,突然丢给苏小米一个装着信用卡的信封:“下个月的。”
苏小米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不堪,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钱?
不是的,她只是突然觉得心情很好,才会下厨,即便是穆然,都没有尝过她亲手做的饭菜。
她只是想谢谢他。
苏小米一生都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她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她猛地抬头,看着修皓,脱口对他说道:“我们结束吧,就到这个月月底为止。”
孙漠瞬间停止了说笑,他站得远远的,望了修皓和苏小米半晌,轻声同修皓打了声招呼:“我先出去了。”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小米紧握双拳,看着修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突然觉得房间的温度降低了一些。
修皓依然低头吸着烟,他根本没有抬头看苏小米,良久,他抬起头来,吐了口烟:“你刚才说什么?”
苏小米后退几步,她紧紧抓住了身后的桌沿。修皓的眼神,一如往常,冰冷而又淡漠,但多日的相处,苏小米还是觉察出了,那淡漠之中暗藏的危险,还有周围隐隐浮动的杀意。
一股冰冷的气息遏住了苏小米的呼吸,钻进了她的心肺,在里面窜动。
苏小米紧靠着墙壁,满头大汗。她看着修皓冷漠的黑眸,刚才的屈辱早已消失,余下的,只有内心不断敲起的警钟:修皓,他很危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开车去撞一名孕妇,就在昨天,他的两名手下才当着她的面死去。
他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人。
苏小米低下头去,她不再言语。好半晌,修皓方才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他起身,一边拉扯上衣,一边走向了浴室:“跟那个姓穆的在一起,你倒是做得一手好菜。下次别烧这些,我不吃。”
“碰”的一声,浴室的门关上,苏小米喘息着放开了桌沿。
修皓,他似乎有着很深的洁癖,即便受了伤,他依然每晚都要冲澡。
苏小米看着桌上的饭菜,下次?不会再有下次了。她不会再傻到去为这个男人做饭,这样的屈辱,一次就已经足够。
苏小米坐在地上,她木然地看着桌上的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用卡,旁边还有一张写着密码的纸条,又是一张钻石卡,里面一定不止五十万,事实上,从跟着修皓的第一天开始,苏小米得到的,就远远超过五十万。
她不止出卖了身体,还出卖了自尊,虽然为了父亲,她并没有后悔,可她现在却不知道,将来要如何脱身。
苏小米看着落地窗,窗外月明星稀,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推开了窗户,走进了连绵的小雨中。
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这么多天,除了汇钱给他,苏小米甚至没和他联系过。
不知道穆然怎么样了,他现在是死是活。从十二岁开始,苏小米从没和穆然分开这么久。
苏小米曾经以为这两个男人可以保护她一生,但现在,她却孤身一人,不仅要替父亲还债,还要想办法找到穆然。
前者她已经几乎办到,后者,她简直不知道要从何入手。
因为寒冷,苏小米紧紧抱着身体,突然一件大衣从后扔到了她背上,不必回头,苏小米也知道,把衣服扔到她身上的,是谁。
这里除了她和修皓,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苏小米抓住身上的外衣,她回过头去,望着修皓,他并没有穿着浴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十分正式的便装。
看样子,他今天应该不会和她上床,他有事要出去。
修皓看着苏小米,他喝了口啤酒,什么话都没和苏小米说,就把酒罐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小米看了看天,已经早上了,她一夜没睡,却奇迹般的,毫无睡意。
她要去银行,把钱打给父亲。
苏小米脱下了修皓扔到她身上的大衣,她在镜子前面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孙漠正靠在墙边抽烟,苏小米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孙漠掐灭烟头,叫住了她:“你去哪儿?”
苏小米奇怪地看着孙漠,他怎么也没睡?
“去银行。”苏小米说着,走到了电梯门口。
“你去银行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办。”孙漠走到了苏小米身后,他按住了电梯的按钮,没有让苏小米走进电梯。
苏小米回头看孙漠,怎么,是修皓叫他看着她?怕她卷了他的钱走?
大可不必,她既然答应了修皓,就不会言而无信。
“你用不着看着我,我不会走,我只是去银行汇钱。”苏小米背过身去,她重新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孙漠在她背后叫苦:“我不是这个意思,妖狼事多,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况且,他若是对你太亲近,你反而越危……”
孙漠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电梯门打开,孙漠在后面冲苏小米喊了一句:“自己多当心点儿。”
苏小米站在电梯里,她看了孙漠一眼,就那一眼,她突然发现,孙漠的脖子上有一道鲜红的,仿佛被人用刀子在脖子上割了一圈的伤口。
先前孙漠总是穿着西装,因此孙小米从未看到这道伤口,这一次,孙漠只是穿了件无袖的上衣,那伤口便露了出来。
苏小米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伤口,是谁,用什么样的方式在孙漠身上留下了这样的伤口?
这伤口简直狰狞,可怖之极。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苏小米听到孙漠笑着对她道:“是修皓救了我。”
然后,电梯门迅速合拢,将苏小米一个人留在了密闭的空间里。
修皓,是么?
出了酒店,苏小米在街上随意逛了逛,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乱花修皓的钱,修皓的钱多得是,他绝不可能因为她花了他一大笔钱,就心疼,或是恼怒。
到了银行开门的时间,苏小米就直接拐进了街角的银行。
一开始,一切都那么平静而有序,苏小米排在atm机后面,而银行的各个窗口,也都排满了人。
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溜冰鞋,滑倒在了苏小米面前。
苏小米弯腰扶起了那个小男孩,她一边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安慰他,同时用纸巾擦拭着他眼角的泪。
接着两个握着手枪,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闯进了银行。
那一瞬间,苏小米的直觉反应,是有剧组进银行拍电视剧。
直到其中的一个男人拔枪射中了保安的太阳穴。
保安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下是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银行里面一片尖叫,苏小米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身边的男孩刚开始还哭个不停,此时此刻,也已经停止了哭泣,紧紧抓着她,一脸惊恐地靠在了她身边。
苏小米简直不敢相信,她会遭遇到这样的事,那两名歹徒闯进银行,用斧头砸开了前台的玻璃,跟着便进到里面,大把大把地抓钱。
一个营业员试图阻止那两名歹徒,但他们开枪射中了她,她倒在了血泊里。人群尖叫着冲出了银行,苏小米抓住那名小男孩,也想跑。
不料那男孩就像吓傻了一样,抓着苏小米的手,一动不动。
等到苏小米抱起那男孩的时候,她发现里,银行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人都跑了出去,只剩下她和身边的小男孩,而外面,几十辆警车已经团团包围住了银行。
有一对中年夫妇在外面哭喊,他们不停地把手伸向她身边的男孩,可那男孩已经吓傻了,他一动不动,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外面流泪。
苏小米意识到了什么,她把男孩挡在了身后。
一样冰冷的东西抵住了苏小米的太阳穴,接着,她便被人粗暴地拽了过去。
“别叫,也别动,否则我打爆你的头!”一个蒙面男人在苏小米身后气喘吁吁地威胁她,苏小米只是全身紧绷地站着。
她是倒了什么霉?出来汇个钱,居然会碰上抢劫银行。
还真给孙漠说对了,她今天实在不该出门。
苏小米被歹徒绑着,她的手腕很快就被勒出了道道血痕,外面的警察在大声地喊话,让歹徒赶紧放开人质,出去自首。
但那两名歹徒却只是更大声地冲警察喊,让他们准备五百万赎金,再加上一辆跑车,方便他们逃走。
谈判迟迟没有结果,警察在拖延时间,而歹徒却越来越焦躁,其中一个不耐烦地踹了苏小米一脚,苏小米拧了拧眉,她没有吱声,只是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男孩赶紧躲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慌乱,那两名歹徒并没有注意到苏小米身边的男孩。
男孩终于不再呆若木鸡,他爬到柜台后面躲了起来,苏小米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歹徒暂时不会杀她,但那只是暂时,等他们拿到钱,有了车,他们很可能会找一个偏僻的角落把她杀了。
苏小米害怕极了。谈判专家已经站在了银行门口,他要进来,劝歹徒放了苏小米。苏小米看了看那人的脸,紧张而又严肃,她在他脸上找不到一点有把握的感觉。那人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歹徒更加地紧张,把苏小米勒得更紧了。
苏小米开始感到绝望,她今天一定会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法拉利从街角猛地转弯,急停在了谈判专家身前。
车窗里面有火光在闪动,没来由的,苏小米突然有了重获新生感觉。
但她随即却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吃惊,为何她看到修皓,会有这么大的安全感?
修皓坐在法拉利里,他斜着眼睛瞥苏小米,他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大约是刚刚从哪个地方赶来。
谈判专家准备进银行,但修皓却打开车门,制止了他。
他脱掉上衣,向歹徒表示他身上并没有武器,随即走进了银行。
苏小米一直都未曾喊叫,或是哭泣,但她看到修皓,她的眼眶却微微湿润,她小心翼翼地朝修皓伸出了手。
但歹徒却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拽了回去。
修皓吸了口烟,他对歹徒道:“车,我开来了,钱就在后背箱里,现在,你们可以放人了。”
站在苏小米左边的歹徒冲修皓怒吼:“你以为我们是傻子?放了她,我们还有命?”
“我可以做你们的人质。”修皓看着苏小米,他扔掉了烟头,朝歹徒伸出了手,而苏小米则冲着修皓连连摇头:“别。”
突然一个歹徒大叫了起来:“他是修皓!”
接着另一个歹徒转过身去,目不转睛地盯住了修皓。
头一个歹徒开始激动而又疯狂地笑:“哈哈哈,老王,咱两还真是走运,这妞是修皓的女人。”他面目狰狞地威胁修皓:“既然她是你的女人,那少说也得五千万!”
修皓掏出了手机,苏小米听出,他在让孙漠准备五千万,银行里面,苏小米被歹徒压着,紧张而又害怕,银行外面,几百名警察把银行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鼻息凝神,静观事态的发展,等待着时机的出现。
苏小米惊恐地发现,就在修皓的背后,几十米外的大楼上,有几个狙击手正举着枪瞄准她。
他们当然不是瞄准她,而是瞄准她身后的歹徒,但对苏小米来说,那些狙击手举着枪的样子,就跟要射杀她一样。
万一他们瞄准错了,万一他们射偏了……
苏小米简直不敢再想,生死面前,她无法做到冷静,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皓在打电话的时候,往右边走了一步。
那些枪眼被他挡在了身后,苏小米抬头望修皓,他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什么。
苏小米松了口气,她再也无力站着,滑落在了地上。电话里面,修皓已经说服了孙漠,他马上就会带着钱赶来。
苏小米感激地望着修皓,五千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或许这对修皓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他其实并没有必要救她。
修皓打完了电话,他低着头看苏小米。苏小米突然意识到,修皓的嘴唇在动。
他在对她说,跑。
苏小米焦急地望着修皓,她用眼神询问他:“那你呢?”
修皓拧了拧眉,他的眼神,凌厉而又压迫,他再一次对苏小米道:“跑!”
苏小米起身就跑,她听到身后“碰碰”的枪响,人群又开始尖叫,警察蜂拥着冲向了银行,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胳膊,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苏小米一口气冲出了银行,她焦急地往身后看,但后面全是警察,她根本看不到修皓。
好半晌,当警察终于散了开来,苏小米看到,修皓握着手枪走出了银行,那把抢,恰是歹徒刚刚抵在苏小米额头上的。
苏小米走上前去,迎向了修皓。她伸手,紧紧握住了修皓的手。
而修皓却只是低着头,眼神凛冽地看着苏小米手臂的伤口。
就在那一瞬间,苏小米突然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修皓猛地转身,举起手枪,对准了身后的银行。
旁边的警察齐刷刷举起了手枪,围住了修皓,苏小米惊恐地拽住了修皓。
修皓用枪对准了银行里那个被警察用手铐铐住,小腹血流不止的歹徒。
而另一个歹徒,额头上中了一枪,倒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
“你做什么,修皓!?”苏小米紧紧攥住了修皓的胳膊,而四周的警察则纷纷用枪指住了修皓的头。
苏小米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他就是她当初在警局见过的警官。
那名警官扫了苏小米一眼,厉声对修皓喝道:“放下枪,妖狼,你防卫过度了!”
“你想干什么?修皓?”苏小米见修皓迟迟不放下手里的枪,心中焦急,她将双臂张开,挡在了修皓身前。
然而修皓却只是举着枪,纹丝不动地对着苏小米。
有人在苏小米身后喊:“不行了,人工呼吸!”“医生,他的心跳停止了!”“不行,他已经死了。”
苏小米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修皓,他把那两名歹徒杀了。
然而这还不是真正让苏小米感到慌乱的,真正让她心乱如麻的,是她刚才转身的时候,在那名警官的上衣口袋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部男式手机,外壳花了,机身更是陈旧不堪。
那是穆然的手机。
穆然,他怎么了?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警察口袋里?他曾经对她说过,这部手机里面存着许多她的照片,他每天都会带着它,就像和她形影不离。
难道,穆然死了?
苏小米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动,自从她和修皓在一起,她就从未哭过,不管修皓如何羞辱她。
可她现在却悲伤得不能自己。
穆然,他说过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可他现在却死了,他丢下她一个人,死了。
苏小米全身颤抖地抓住了那名警官:“他死了,是么?这部手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苏小米忘记了父亲,忘记了债务,忘记修皓,忘记了一切。她心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穆然真的死了,那么,她也一定要去看看,他的尸体。
那名警察低头看着苏小米,他的眼神十分复杂,说不清是同情还是轻鄙,他声音极冷地对苏小米道:“他死不死,与你何干?你不是已经甩了他,跟了修皓?”
警察的话彻底打垮了苏小米,穆然,他真的死了。苏小米哆嗦着手指拿出了警察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苏小米按开了手机,开机画面是她和穆然亲昵地靠在一起。
穆然的手搭在苏小米的肩上,他两颊微红地看着苏小米,他的眼中,盈满了柔情。
整整三年,这个男人每天早上七点就会准时守在苏小米的楼下,为她送早点,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外加一袋酸奶。
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对苏小米,比穆然还好。
苏小米把手机贴在了心口,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那名警察拧着眉看苏小米,他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想对苏小米说,突然,他抬起头来,沉声喊道:“妖狼!”他把枪举起来,对准了苏小米的身后。
苏小米只觉得后脑勺一阵撕裂一般的剧痛,有人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了回去,她怀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摔碎了机壳。
孙漠在一旁急促地喊:“冷静点,妖狼!”苏小米茫然地看着修皓,他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高高仰起了下巴,他将他手中黑色的枪管猛地插进了她嘴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修皓只是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苏小米。
周围十几个警察用枪指着修皓的头,他们冲他喊,住手,但修皓却毫不理会,他的枪管一再深入,几乎刺穿了苏小米的喉咙。
苏小米难受得无法呼吸,她用手紧紧抓住了修皓的手,她听到修皓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想下去陪他,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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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痛与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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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警官在苏小米背后,用手指在她掌心里写:他没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苏小米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急喘着拉扯修皓,孙漠也在一旁抓着修皓的胳膊:“老大,修皓!你冷静点!”
然而修皓却还是勾起手指,扣动了扳机。
苏小米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咔哒”一声,她瘫倒在了地上,枪里没有子弹。
苏小米听到修皓淡淡地对警察道:“开个玩笑。”他把手里的枪扔给了警察。
孙漠蹲在苏小米旁边,急急地扶起了她:“你没事吧?”他看到苏小米伸手就要去够那部手机,立即把它推开了些。
那名警察顺势踩住了手机。
苏小米抬头,她清楚地看到了孙漠眼里的担忧,她把手缩了回来。
修皓在车上冷冷道:“上车。”孙漠扶起苏小米,把她推到了后座。
孙漠跟在苏小米身后,也上了车。苏小米看到,车里很乱,座位上堆满了文档和图纸,不知道修皓是从哪里赶来的。
一上车,修皓就点了根烟,靠在了座位上。孙漠在一旁唉声叹气:“小米,苏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妖狼的人。你在警察面前这样,妖狼脸上怎么过得去?”
苏小米微喘着抓住了安全带。
她没有忘,修皓花钱买下了她,她早就不属于自己。
她只是想确认,穆然是死是活。她还想再见那警官一面。
但孙漠却在一旁一脸严肃地对苏小米道:“别去找警察,他们正愁抓不住妖狼的把柄,如果你连累了妖狼,我不会放过你。”
苏小米抬头,她又看到了孙漠脖子上的伤口,修皓嘴里叼着根烟,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不管他做什么,他身上永远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压迫。车内的气氛,冰冷而又诡异。
是的,如果她连累了修皓,孙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修皓也不会再来救她。
苏小米往后靠了靠,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了一个类似废弃工厂的地方,外面淅淅沥沥下着下雨,修皓推开了车门:“呆在里面,别出来。”孙漠提着伞跟上了修皓。
苏小米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就算修皓不说,她也没力气走出去。
苏小米小睡了一会儿,她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但睁眼的时候,她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十分钟。
不知道修皓去了哪儿,做什么去了,苏小米并不想下车,但是她有些内急。
思来想去,她留了张纸条在车里,推开了车门。
废旧的厂房里传来“碰”的一声巨响,苏小米认出了这个声音,她刚刚才在银行里听到过,是枪响。
那恰是修皓进去的方向。
苏小米扶住车门,握紧了双拳。
修皓当然不会有事,他刚刚轻而易举地杀了两名歹徒。
她根本不需要去管他,他不一会儿就会从里面出来,她如果进去看了,说不定才会连累他。
苏小米这样说服自己,她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修皓救了她,但她却站在这里,明明听到里面有枪响,也不进去看看。
苏小米握紧了手机,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厂房,如果发现异常,她就立即报警。
厂房里面十分安静,远远的,有人在说话:“修皓,你一定要和我们抢这单生意?”
苏小米松了口气,修皓,他没事。
她转身想要走出厂房,却被接下来的话吸引住,停下了脚步:“修皓,这批枪jack三个月前就跟我们预订了,你现在横插一杠,什么意思?”
接着是苏小米熟悉的打火机声:“是jack自己来找了我。”
苏小米只觉脑中一阵轰鸣。那是修皓的声音,她早就知道,修皓在做一些不法的勾当,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修皓,他居然贩卖军火。
这可是死罪。
苏小米紧紧握着手机,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她本来打算看到修皓有危险,就报警,但她现在却不知道,她应不应该报警,让警察来抓住修皓。
如果修皓进了监狱,他就算不被判死刑,至少会判个几十年,他一辈子都会关在监狱里。
但她如果不报警,只怕更多人会死在修皓手里。
苏小米拿起了手机,突然间许许多多镜头涌现在她的脑海。修皓撞开那名孕妇的车,他宁可自己受伤,也没有让她撞到飞驰而过的奔驰。
他去银行救她。
他明知道她有可能发现,还是救了她,把她带来了这里。
她如果报了警,算不算忘恩负义?
苏小米放下了手机,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厂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却恰好望进了修皓冰冷的黑眸。
苏小米心里一惊,修皓,他发现她了?
苏小米急匆匆走了出去,她不会报警,但她要离开修皓,就是现在。
苏小米冲到马路上,她拦了辆的士,本打算让对方带她去警局,但她转念一想,修皓一定知道她会去找刚才那名警官。
苏小米让司机把车停在街角,下了车。
司机是个好人,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提醒了她一句:“小心点儿。”
下车以后,苏小米第一件事就是冲进银行,还好,修皓没有冻结她的账户,她把钱全取了出来,走进了银行旁边的一家小旅馆。
可登记的时候,苏小米又犹豫了,修皓的势力那么大,如果她用身份证登了记,修皓一定会找到她。
思来想去,苏小米只得走出了旅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
她没有心思走进任何一家品牌店,夜越来越深,街边的商场都开始关门。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站到了马路边,冲着过往的车辆吹口哨。
苏小米拥紧了身体,她的衣服,在刚才与歹徒的拉扯中,早就撕破了。她刚才真应该去买件衣服,现在,她孤身一人行走在阴冷的街道,她能感觉到,有些多男人正从车里,从街角盯着她。
最后,苏小米实在忍无可忍,已经有三个男人迎上来问她,多少钱?她看了看,周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熬过这个晚上,酒吧,苏小米犹犹豫豫地走进了酒吧。
在今天之前,苏小米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喧嚣,吵闹,到处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坐着喝酒的男人,舞池里面人挤人,有几对男女拥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亲吻。
她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她很困,很想睡觉,但她知道,她不能在这种地方睡觉。
苏小米打起精神强撑着,侍者端了杯红色的酒给她,同时指了指后面,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冲苏小米举了举杯子。
苏小米摇了摇头,她把那杯酒推回给了侍者。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苏小米可以忍住不睡,但她却没办法忍受喉咙的干渴,她让侍者给她倒了一杯水。
水的味道不大对,有些苦,也许是用盛酒的杯子盛的,苏小米没有多想,她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
接着她开始犯困,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撑开双眼,她看了看四周,人很多,也许她能小眯一会儿。
苏小米闭上了双眼,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正隔着衣服,亲吻她。
她起先以为那是修皓,因为修皓要她的时候,从来不管她是在睡觉,还是清醒着。
但她很快又意识到不是,修皓不会隔着衣服亲吻她,他如果想要,就会剥光她身上每一件衣服,狠狠地做。
他从来不会对她做那么多的前戏。
苏小米惊恐地睁开了双眼,一个三十岁出头,秃顶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就是刚才那个请她喝酒的男人。
周围的人要不在喝酒,要不在跳舞,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苏小米所在的隐蔽角落。
苏小米被下了药,她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拉开了她的衣服,脱下了她的胸罩,埋在她的胸前吮吸她。
不!苏小米羞愤地想要跳起来,她想用桌上的杯子砸这个男人的后脑勺,她恶心得想吐,可她偏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小米握紧双拳,她开始无声地颤抖,她知道这不可能,但她还是希冀地望着门口。
她希望,修皓快些来救她。
但当压在苏小米身上的男人拉下了她的裙子,泪水模糊了苏小米的视线,她想闭眼,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看到,就在她对面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一个,她从十分钟前就开始渴求着来救她的人。
修皓。
他早就坐在那里,可他却只是拿着杯酒,靠在椅子上看她。
他的眼神,冰冷而又淡漠,仿佛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苏小米绷紧了身体,她拼命从喉咙里逼出声音:“修皓,修皓……救我,修皓……”
她把手使劲伸向了修皓。
可修皓却只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当压在苏小米身上的男人脱下了裤子,苏小米哭出了声来:“修皓,救我,求求你,修皓……”
修皓点了根烟,他看着苏小米,问她:“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些?”
苏小米愣了一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经把手伸向了她的内裤,她脱口对修皓道:“我……对不起,我再也不跑了,修皓,我再也不跑了……”
苏小米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人影便笼罩在了她的身上,修皓把手搭在了秃头的肩上:“你上错人了。”
秃头恼羞成怒:“你***别多管闲事!”
紧接着哐的一声巨响,秃头被修皓抓着肩膀,甩出去两米开外。
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修皓,他把秃头扔到了摆满玻璃杯的酒桌上。
有几个女人开始尖叫,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围在了秃头旁边:“头儿,怎么处理他?”
修皓吐了口烟,淡淡道:“下面,剁了。”
那几个男人把秃头架出了酒吧,酒吧经理本想出来息事宁人,但他认出了修皓,他冲修皓点头哈腰地寒暄了几句,跟着开始招呼客人,继续跳舞。
苏小米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伸向了修皓,她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哪怕一分一秒。
修皓脱下西装,罩在了苏小米身上,他把她抱了起来。
苏小米蜷缩在了修皓怀里,她用双手牢牢抓住了修皓的后背。
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她每次看到修皓,就会觉得这么安全,就会迫不及待地想靠近他身边。
她无法解释。
修皓抱着苏小米,走出酒吧,上了车。孙漠在车里拿着苏小米先前留下的纸条惊叹:“小米,你找个厕所,怎么跑这么远?”
苏小米说不出话来,药力又开始在她身上发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搂着修皓,在他身上使劲磨蹭。
苏小米抬起头来,她已经完全被药效控制,她想去亲吻修皓,可修皓却把头一抬,避开了她湿漉漉的双唇。
苏小米怔了一怔,强烈的羞耻使得她伸手就要推开修皓,可修皓,他却紧紧箍着苏小米的腰,他的胳膊就像钢铁一样坚硬。
他神情冷漠,胸膛冰冷,他的车速快得就像在飙车。
苏小米立即意识到,修皓的怒火根本没有消退。
一回到酒店,修皓就把孙漠关在了门后,他粗暴地撕扯苏小米的衣服,苏小米的上衣,裙子,甚至内衣,很快就在修皓手里化成了碎片。
修皓把苏小米关进浴室,拧开花洒,他用手掐着苏小米的脸颊,把冰冷的水强灌进了苏小米肚子里。
“别……咳咳……你干什么!”苏小米用力推搡修皓,可修皓就像一尊雕像,她根本就推不开。修皓在苏小米的嘴里灌满了水,跟着便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面朝下对准了漱洗池:“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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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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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米走出浴室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复潮红,她面若冰霜地看着修皓。
修皓,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
苏小米突然被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内容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条时事新闻,有辆的士在高速公路上被撞了,司机重伤,正被送往医院抢救。
苏小米屏住了呼吸,镜头停留在了那名司机的脸上,那正是带她离开废弃工厂的的士司机。
可这怎么可能?她才刚刚离开那名司机不到半天。
苏小米捂住了嘴,她把视线转向了修皓,修皓打开了一罐啤酒,他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苏小米认识那样东西,因为她上午才看到过它——这是那个载她的司机的驾驶许可。
“你!你这个人渣!混蛋!罪犯!垃圾!”苏小米控制不住地怒吼,她抓起了手边的玻璃杯,想把它砸到修皓头上,但修皓回过头来,瞥了苏小米一眼。
苏小米突然全身一凉,她意识到修皓的另一只手里握着把枪。
修皓看着苏小米,他喝了口啤酒,淡淡道:“下次,你再想跑,最好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
是的,她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
苏小米气得全身颤抖,修皓,他或许不会对她怎么样,但他却会去对付别人,那些帮过她,和她有瓜葛的人。
她真是发了疯,才会觉得报警,让警察抓走他,她心存愧疚。
像修皓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关在监狱里。不,他应该被枪毙!
苏小米手搭在玻璃杯上,她刚才一时冲动把它握在了手里,但她知道,她不可能真的用它砸破修皓的头。
修皓已经说过,她不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
因为用力过猛,苏小米手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一开始,她还冷眼望着修皓,但修皓根本无动于衷,他喝着啤酒,切换了个频道,居然看起了球赛。
苏小米知道,就算她说破喉咙,和他吵翻天,修皓也不可能因她而变,她只会造成反效果,修皓,他一怒之下不知道又会迁怒谁。
她转过身去,在抽屉里寻找起药粉和绷带,想为自己包扎伤口,她知道修皓从刘杰的诊所里带回来过这些。
苏小米找了瓶酒精,一瓶云南白药,一卷绷带,坐了下来。
修皓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苏小米旁边,苏小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修皓拿起一瓶酒精,抓住了她的胳膊。
“啊——!”苏小米闭眼尖叫,她以为修皓要把一整瓶的酒精倒在她的伤口,光是想象,她都觉得痛得难以忍受。
修皓笑出了声来,苏小米惊讶地睁眼,没错,修皓,他抓着她的胳膊在笑。
他笑着调侃她:“你确定,你要用酒精消毒?”
这还是苏小米第一次看到修皓笑,他笑起来,春风和煦,竟然给了人一种冰雪消融的温暖。
“不……我还是用水。”苏小米微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修皓,修皓却根本未等苏小米把话说完,就把她的胳膊抬了起来,用双唇含住了她手臂上流血的伤口。
苏小米刷地涨红了脸,修皓,他半眯着眼,自下而上睥睨她,他衣襟半敞,嘴唇潮湿,看起来,英俊而又性感。
先前无数个夜晚,他压在她身上,亲吻她的身体,纵情在她体内驰骋的画面浮现在苏小米的脑海,她好不容易平复的身体又开始变得燥热。
苏小米咬牙强忍着,她希望修皓赶紧放开她。但修皓,他却亲吻她的胳膊,亲吻她的肩膀,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按住了她的内衣。
苏小米开始微微喘气,她知道修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会撕破她的内衣,和她狠狠地zuo爱。
可修皓却只是把苏小米内衣的搭扣扣上:“它掉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就转身而去,推开了房门。
外面,孙漠正在等他们,修皓问他:“都准备好了么?”
孙漠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你们不吵了?”他看到苏小米满脸通红地坐在沙发上,咧了咧嘴,笑着对修皓道:“准备好了。”
修皓走了出去:“跟上来。”
苏小米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刚才有一瞬间,她竟然期盼修皓能够进入她。
她竟然希望这个人渣狠狠地占有她。
她一定是疯了,哪根筋搭错了。
苏小米跟在修皓身后,踉踉跄跄走出了酒店,她以为他们会往下走,但进了电梯以后,修皓却按了往上的按钮。
可这一层已经是顶楼了,再往上,还能是什么?天台?
修皓,他带她去天台做什么?
苏小米疑惑不解,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烈烈的狂风让她后退几步,不由自主地贴上了墙壁。
苏小米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台上的直升机,这是什么?他要带她去哪?她不想坐直升机,以前,她曾经和父亲坐过一次观光直升机,结果不到十分钟,她就吐得不成人形。
修皓已经坐到了直升机上,他看了苏小米一眼:“来。”
苏小米连连后退:“不,我不坐。”
修皓眯了眯眼,他从直升机上下来,在飞机尾翼旁边的一个橘红色的包裹里翻起了什么。
孙漠在一旁哀嚎:“老大,我没准备降落伞,包里只有一件。”
一样橘红色的东西扔进了苏小米的怀里“拿着”,苏小米低头看了看,是包滑翔伞。
苏小米看了看怀里的滑翔伞,修皓上了直升机,没有再和她说话,这唯一的一件滑翔伞,他理所当然地扔给了她。
苏小米拥了拥怀里的滑翔伞,跟着修皓上了飞机。
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轰鸣声,机身的震荡,让苏小米不到三分钟就抓着塑料袋开始呕吐。
在呕吐的间隙,她听到孙漠在对修皓说:“老大,你不是一向都喜欢坐在窗边的么?这次怎么坐到里面来了?”
苏小米瞄了眼窗外,万丈高空,让她不寒而栗,如果可以,她宁可和修皓换个位置,坐到里面去。
她看了眼修皓,修皓戴着遮音的耳机,正看着前窗。他周围是转动的仪表,密闭的机舱。
苏小米又看了眼窗外,窗户上有个把手,万一飞机出了什么问题,拉下把手,穿着滑翔伞跳下去,她就会没事。
这是最安全的位置。
她再一次低下头去,抓紧了手里的呕吐袋。
下飞机的时候,苏小米已经虚弱得无法站立,她往前一软,恰好抓住了修皓的胳膊。
她看了修皓一眼,没有从他身上挪开,修皓弯腰抱起了她。
苏小米把头靠在了修皓胸口,这里仿佛是一个港口,四周到处是货物,穿着航海服的水手,汽笛声还有叉车。
苏小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来,望住了修皓:“你……你该不会是要把枪运出去?”
修皓却只是抱着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是又怎么样?”
苏小米低下了头,她紧紧地攥住了修皓的上衣:“你这是在犯罪,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紧紧抓着修皓,好像怕他消失一样。修皓笑了笑:“我没有好下场,不正如你所愿?”
苏小米紧紧抓着修皓的上衣,说不出话来。
是的,这个人渣,罪犯,他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一定不得善终。
苏小米把头埋在修皓怀里,用胳膊牢牢圈住了他的腰。
修皓把苏小米抱到了港口,正如苏小米所想,港口停着一艘豪华的货轮。
说是货轮,也不尽然,因为它的底部是装货物的,上面则是客舱。苏小米瞥了那艘轮船一眼,上面餐厅,游泳池,瞭望台一应俱全。有几十个壮硕的男人从她身边匆匆走过,他们冲修皓打招呼:“老大。”跟着几个浓妆艳抹,穿着超短裙的女人也上了船,她们纷纷朝修皓抛媚眼:“修总。”
苏小米仔细打量了那几个女人一番,她们看起来……看起来就像马路旁边的站街女。难道她们也是修皓包养的情妇,要和他一起上船?
苏小米松开了圈在修皓腰上的胳膊,她想从他身上下来。但紧接着孙漠上了船,他热情地拥住了那几个女人,在她们一人脸上亲了一下:“宝贝儿。”
孙漠搂着那几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客舱,苏小米推在修皓胸口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靠进了他怀里。
她太累了,她刚才几乎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现在又饿又累,实在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苏小米靠在修皓怀里,这个男人不像父亲或者穆然,她身体一有微恙,就对她嘘寒问暖,为她准备药和吃的,刚才她在飞机上呕吐的时候,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然而他的怀抱是如此刚硬而又温暖,这是苏小米从未曾体会到的。
这种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安然无恙依偎在他怀中的安全感。
修皓把苏小米抱进了客舱,他把她放在了床上:“餐厅就在后面,你自己去找些吃的。”他点了根烟,走了出去。
苏小米拥紧了自己,修皓的离去,让她感觉有些寒冷,她刚才差一点就拽住了他的衣角,让他别走。
苏小米环顾四周,房间里很空旷,正是修皓的风格,一人高的落地窗,一个衣橱,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硕大的lcd。
这件房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为苏小米准备的,甚至也没有为修皓自己准备的,衣橱里是空的。
苏小米缩了缩身体,比起饿,她现在更主要的问题是冷。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套装,她想找几件厚点的衣服换上,她想起了孙漠。
他带了那么多女人上船,一定可以借给她几件衣服。
苏小米走出了船舱,她一路向人打听着,来到了孙漠门前,然而门里的声响却让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男人的粗喘,女人的lang叫,而且是好几个女人的呻吟从房门里传了出来。苏小米知道,这绝不是她敲门的时候。
她只得又折了回来,她又冷又饿,因此她走进了餐厅。吃点东西,也许她就不会那么冷了。
餐厅里的服务员和厨师都对她很客气,估计是看在修皓的面子上。苏小米看了眼菜谱,都太过油腻,没有她爱吃的,她走进了厨房。
没有人拦着她,厨师甚至还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苏小米想起了她上次看的菜谱,其实酸菜鱼,红烧鸡块什么的,并不是她爱吃的,她只是从未做过,所以上次才选了穆然在她面前做过的那几样。
现在她知道,她烧出来的菜不会太难吃,苏小米选了几样她爱吃的,在砧板上切起了菜。
蘑菇豆腐汤,乳鸽,芹菜,番茄炒蛋。苏小米的口味很清淡,因此她并没有放太多调料。她做完了菜,用托盘托着,端回了房间里。
在炉子前站了这么久,苏小米已是香汗淋漓,她再也感觉不到冷。她把桌子拖到床边,心满意足地吃起了自己亲手做的菜。
“咔嚓”一声,门开了,修皓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进来,苏小米看了一眼,那是件女式的外衣。
修皓扫了眼苏小米面前的饭菜,他把衣服扔在苏小米身上,走进了浴室。
苏小米忽然问了一句:“你吃过了么?”
她只是纯粹不想浪费,她已经吃饱了,可桌上的菜还剩下一大半,她真不想把自己一小时的心血倒掉。
可修皓却把浴室的门关上,拧开了水龙头。
苏小米皱了皱眉,她认识的男人从没有一个像他这么爱干净,每天晚上都要冲澡,连穆然都不会。
苏小米下了床,比起洗碗,她现在有一件更想做的事:她迫不及待地想把修皓给她的衣服穿上。
修皓,他的眼光总是那么好,他带给她的衣服,她总是一看就喜欢。
苏小米抱起床上的外衣,跃跃欲试地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那是一件纯白色的裘皮大衣,领口一圈雪白的狐毛,腰身纤细,十分好看。
苏小米在镜子前面左转右转,她实在太喜欢这件衣服了,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把她的肤色也衬得更白了。
更让苏小米意想不到的是,修皓,他还为她准备了一双灰色的靴子。
一整天穿着高跟鞋,苏小米的腿都要断了,她赶紧换上了靴子。
苏小米在镜子前面照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女人爱美的天性使得她脸上漾起了兴奋的潮红,然而推开房门的那一刹,她却怔住了。
修皓,他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桌边,吃她做的东西。
那些菜不好吃,苏小米知道,因为她刚刚才吃过,里面的盐放得太多了,她把盐和味精搞混了。
可修皓却一口饭一口菜,吃得飞快,他舀了几勺蘑菇汤在碗里,吹了吹。
苏小米紧紧抓着门把,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喜欢吃她做的菜,她会那么高兴。
苏小米深吸了一口气,她踉踉跄跄关上房门,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是穆然,她和修皓之间,只是交易。
况且修皓,他是个罪犯。
苏小米握紧了双拳,一想到修皓将来会被绳之以法,她就心乱如麻,她不知不觉退到了窗边,一个黑影从窗外路过,往苏小米身上扔了一样东西。
苏小米看了眼,那是个纸团,估计是刚才那人用来包口香糖的。
可她再看一眼,却立即蹲下身去,捡起了那个纸团。
纸团上面,隐隐现出了苏小米熟悉的字迹,她不会认错,那是穆然的字。
苏小米打开了纸团,上面写着一行字:下船之后,去老地方等我,不见不散。穆然。
苏小米呆了一呆,她推开窗户,四下张望,外面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静谧的走廊,幽暗的大海。
这是穆然让人传给她的纸条?怎么可能,穆然,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
可这纸条上的字,确实是穆然的。
苏小米只觉自己的心“砰砰”跳得极快,她下意识想要离开房间,找到丢给她纸条的人,但她打开房门,却看到修皓斜靠在门边,手里夹着根烟,正看着她。
苏小米立即清醒了过来,她决不能让修皓知道这件事,她把攥着纸条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藏到了身后。
修皓走到了苏小米跟前,他抬手,一寸寸轻抚过苏小米的脸颊,嘴唇,脖子。
(以下见邮箱,163,帐号aaamaoshiliu,密码111111xx)
……2……
(以上见邮箱,163,帐号aaamaoshiliu,密码111111xx)
做完之后,修皓松手,让苏小米滑到了地板上,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出了房间。
苏小米跪坐在地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修皓,他对她,一直以来,就像对待一个妓女,用完就扔,甚至从来没有在做完之后拥抱她。
外面“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海里,苏小米听到好几个人在喊“他跳海了,快抓住他!”
鬼使神差的,苏小米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她看到修皓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把鱼枪,正在瞄准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鱼枪射了出去,海水里迸射出一股鲜红,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孙漠在旁边拍修皓的肩:“老大,你可真准。”
苏小米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那是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米就是确信,海水里面,是个人。
修皓,他犯罪,他杀人。
苏小米目不转睛地看着殷红的海水,她用力攥紧了手心的纸条。
当修皓回到房间的时候,苏小米已经穿上了衣服,正面无表情地收拾着碗筷。
那张纸条已经被她撕得粉碎,顺着洗脸池冲进了海里。
修皓上来抓苏小米的胳膊,但苏小米狠狠地甩开了他。
她紧紧抓着手里的碟子,看着修皓,一字一句地对他道:“我不想再跟着你了,你的钱,我会原封不动地还你,你让我下船,就现在。”
修皓僵了一僵,他侧着头看苏小米,他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一笑:“当了妓女,才发现嫖客不好,想换了?”
苏小米只觉热血一阵阵往头顶涌:“我不是妓女,我不是!”
她捶打修皓,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修皓的手指。然而修皓却巍然不动:“你怎么不是?我给钱,你张腿,你有哪一点不是?”
苏小米屈辱得满脸通红,她挣脱不开修皓,索性低下头去,张嘴狠狠咬住了修皓的手背。
一股浓郁的血腥在苏小米嘴里蔓延,她恶心得几乎立即松嘴,但心中的愤恨却使她更紧地咬住了修皓。
孙漠从外面冲了进来:“刚才还好好的,你们俩,又怎么了?”他着急地想要拉开苏小米,可苏小米却倔强地咬着修皓的手背。
修皓抽了口烟,他在苏小米头顶淡淡地道:“你记性那么差,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
修皓话音刚落,苏小米立即松了嘴。
她想到了穆然,如果修皓不答应,她即便离开了他,也无法去见穆然。
她如果忤逆了修皓,很有可能,修皓不会对付她,但会对付穆然。
苏小米抬头,她狠狠地望着修皓,但修皓却只是面色如常地摸了摸手背的伤口:“带她下来。”他对孙漠说,然后转身走上了甲板。
孙漠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抓着苏小米往前走:“姑奶奶,你又怎么了?修皓,他有哪里不好?”
他有哪里不好?苏小米咬紧了牙,他粗暴,他犯罪,他杀人,他的不好,数之不尽。
苏小米仰起了头,她大声对孙漠道:“他好不好,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妓女,我图的是他的钱,只要他给钱,我就张腿!”
她故意把声音拔高,修皓已经走到了甲板边缘,他抓住往下的软绳,听到苏小米的声音,他眼神一暗,顿了一顿,停留了数秒,爬了下去。
被孙漠拉到船边的时候,苏小米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跳下去,游回岸上。
但她看了看漆黑的海水,不远处还泛着血光,一些黑色的影子在水里浮动,海平面一望无际,她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孙漠松手,把她扔了下去。修皓在游艇上接住了苏小米,他顺势把她打横抱起,一阵海风吹来,苏小米往修皓怀里缩了缩。
游艇“轰”地一身发动,孙漠在后面欲言又止:“头儿……自己小心。”修皓未置一词,握住了轮盘。
游艇在海面极速飞驰,划开了一道白浪,水花飞溅在苏小米脸上,身上,她纵有千百不愿,还是不得不紧紧抱住了修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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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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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太冷,海水太冰,她快要被冻僵了,她全身都冷得像冰。【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但修皓,他的胸膛却依旧温暖,他仿佛丝毫不受狂风的影响。
修皓把游艇开到了一座小岛,他把游艇停泊在了一处港湾,跟着便下了船,不见了踪影。
见到修皓下船,苏小米立即抓住了轮盘,如果她现在把船开走,那么修皓就得呆在岛上一阵子,他没那么快发现她。
但她很快懊恼地发现,修皓拔走了钥匙。
四周的海风越吹越猛,苏小米无可奈何地下了船,她可不想活活冻死。
下了船之后,苏小米跟在修皓后面,踉踉跄跄上了岛。
她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孤岛,四周到处是茂密的树丛,一些绿色的眼睛在树叶里闪烁,让她不寒而栗。
她加快了脚步,锋利的树叶割破了她的皮肤,但她顾不得这些,如果她不赶快跟上修皓,她怕她会迷路。
修皓虽然走得飞快,但他时不时会放慢脚步,因此苏小米总能看见他,树丛里面隐隐现出了房屋的一角,苏小米仔细看了眼,那是一栋四面玻璃的海景别墅。
修皓走了进去。说来也怪,看得见修皓的时候,苏小米只觉的四周静谧阴森得恐怖,但看不见修皓的时候,什么声音都冒了出来,有咕咕的猫头鹰叫,呼哧呼哧的野兽喘气声,还有一些苏小米根本分辨不出来的嘶嘶声。
苏小米一身冷汗,她跑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别墅。
里面灯火通明,海风吹拂着白色的窗帘,没有修皓的影子,苏小米的心跳开始加速。
苏小米推开了客厅的大门,她松了一口气,修皓,他在里面。
他全身赤裸着,在往身上涂什么东西,苏小米微微有些脸红。她从未见过修皓一丝不挂的样子,虽然他们经常zuo爱。
修皓在全身涂满了药水,跟着穿上长裤,用绳子扎紧了脚腕。他在脖子上缠了些绷带,穿上上衣的时候,也把袖口给绑住了。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简直就像受过野外生存训练,苏小米不知道,这么晚了,修皓还要出去干什么。
她上前一步,轻声问他:“你要走?你上哪去?你还回来吗?”
修皓侧过脸来,瞥了苏小米一眼:“房间里有电视,左边的柜子里是影碟,睡不着,你就看电视。”
苏小米松了一口气,修皓,他不是动了怒,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苏小米看了看四周,房间里空旷而又寒冷,特别是那些白色的窗帘,让她觉得有些瘆人。
她忍不住对修皓道:“别走,行吗?”
然而修皓却连头也没回:“待在房里,别出去。”他话是这么说,却把手里的药瓶扔进了苏小米怀里。
“碰”的一声,修皓走出了别墅。
苏小米站在原地,她不是很确信,她好像看到修皓手上拿着一些黑色的铁块,还有一卷黄色的电线。
苏小米拥紧了身体,她觉得有些冷,然而更多的,还是害怕,她从未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四周晃动的窗幔总让她觉得外面有什么东西想要闯进来。
她走进了卧室,紧紧关上了房门。
柜子里的影碟很多,都是些烂俗的爱情片,幸好没有恐怖片,苏小米随手挑了一片,是“飘”,她打开了电视。
屏幕里面,瑞德深情款款地望着思嘉,沙发上,苏小米却孤身一人,紧紧地蜷缩着身体。
不知道修皓带她来这里干嘛,刚才他拿在手上的东西,让苏小米联想起了火药和引线。
她知道她这么想很荒唐,但她刚刚隐约闻到了火药的味道,那卷黄色的电线,怎么看都像是引线。
根修皓在一起,似乎总会遇到危险,苏小米想起了穆然,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先前已经为她花光了储蓄,现在突然又双亲逝世,他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她真想去安慰他,既然他要她去见他,苏小米知道,穆然心里一定还有她。
她真是很对不起他,无颜见他,然而正因为如此,她更应该去抚慰他。
苏小米蜷缩在沙发上,前尘往事一点一滴地涌上她的心头,穆然为她还债,他在雨天背着她走路,她每次拒绝他,他温柔而又腼腆的模样。
早知如此,她当初真不应该拒绝他。
苏小米茫然地望着lcd,她突然在书桌上发现了一样东西,她奇怪地拧起了眉。
那是一把钥匙,游艇的钥匙,但这不应该,修皓,他不可能这么不小心。
回想起修皓刚刚把药水扔给她,苏小米紧紧地咬住了指甲,他一定是故意的,然而可以逃离修皓,见到穆然的念头却还是促使苏小米走到书桌前面,拿起来那串钥匙。
她只是试一试,就试一试,就算她逃不出去,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修皓,他顶多就是像对刚才那个跳进海里的人一样,杀了她。但他不知道穆然给她的纸条,她不会连累任何人。
苏小米拿起了钥匙,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一切,急匆匆把药水涂在了身上,离开了别墅。
面前是一片浓密的树林,苏小米怔了一怔,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记得来时的路,但却没料到,她面前根本没有路。
之前,她之所以会行走的那么顺畅,那是因为修皓事先把枯枝杂草拨到了一边,可现在那些枯枝又被修皓拨了回去,苏小米的面前,四周,全部都是一模一样茂密的树丛。
是回去,还是接着往前走?
苏小米咬了咬牙,她既然出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回去。
她拨开一片树丛,走了进去。
锯齿形的草叶再一次割破了她的皮肤,先前,修皓把草都踩在了地上,苏小米的腿上虽然有割伤,但都不算严重,没有流血,但这一次,她只往前走了一步,腿上就裂了一寸长的伤口。
难怪修皓要把衣服绑得那么紧,苏小米折了回去,学着修皓的样子,把那些白色的窗幔绑在了自己双腿,以及胳膊上。
她再次走进树丛,草叶已经伤不了她,她奋力拨开树枝,一步一步朝前走。
草丛中时不时有几双绿色的眼睛盯住了她,然而它们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又都退了开去,修皓,他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药水,驱赶野兽的效果极好。
苏小米一路虽然没有遇到野兽,甚至,也没被蛇虫骚扰,但她走到一处沟壑,她却停下脚步,犯了难。
沟壑并不深,但里面流淌的,却不是清水,而是泥浆,污浊的泥水冒着泡流往了下游,看不清源头在哪里,沟壑的两旁是茂密的草丛,参天的大树,一颗枯树倒了下来,横在了沟壑的两头。
苏小米皱起了眉,她不认为自己可以从树干上走过去,这树干应该是修皓架的,因为他可以一分钟就从上面走过去,但换成苏小米,则一定会摔下去,掉进泥浆水里。
苏小米犹豫了片刻,她解下了胳膊上的窗幔,把它圈在自己腰上,将窗幔的另两头绑在了树干上。
她爬在了树上,开始一寸寸往前挪,窗幔绑住了她,她即便一时失手,也不至于掉进泥浆里。
在爬行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气味的缘故,一些黑色的甲虫纷纷爬出了树洞,在四周飞舞。
苏小米连蟑螂都怕,而这些甲虫,每一个都比蟑螂大,她只能闭上了眼睛,鼓足勇气往前爬。
当她的手指沾到了一根长草,她松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她已经爬到了尽头,现在,只需要抓住长草,她就能上岸。
然而锯齿形的草叶却割伤了苏小米的手掌,让她疼痛之下,松开了手指。
她的身体旋转了一圈,整个朝后掉了下去,苏小米闭上了双眼,她几乎尖叫,修皓。
然而窗幔却绑住了她,让她吊在半空,不至于摔进泥浆。
苏小米悬挂在树干上,一个多小时的攀爬,已经让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到精疲力尽,掉进泥浆里,二是喊修皓来救她。
可她不甘心。苏小米看了看对岸,就只差一步,只差那么一点点。她解开了腰上的窗幔,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岸边的长草。
殷红的血液顺着苏小米的指缝滴滴答答流了下来,苏小米猛地用力,把自己拽上了对岸。
她靠在树干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她累极了,极想睡觉。
然而这里却不是睡觉的地方,现在的情形,比她那天在酒吧里面还要危险。
她那天在酒吧里,就是因为闭上眼睛睡了一觉,才没能逃脱修皓。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闭眼。
苏小米掏出了手机,这个鬼地方当然没有信号,但她能设置闹钟,她每十分钟设置一次闹铃,靠在树干上,眯起了眼睛。
这是苏小米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觉,她根本没有睡着,只是让酸痛的四肢稍事休息。
她只离开了别墅几百米,就几乎累瘫,然而苏小米并没有气馁,她能听到,海浪声越来越清晰,她也许选错了道路,却并没有选错方向。
苏小米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就起身继续往前走。她不能拖延太久,修皓,他一回去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苏小米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似乎已经闻到了海水的味道,咸咸涩涩的,她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却一脚踩进了一汪泥浆里,苏小米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她刚刚还只是一只脚陷进了泥浆里,转眼却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她再也顾不得这么许多,放声大叫了起来:“修皓!救救我!救我修皓!”
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泥浆已经漫到了苏小米胸口,这个岛并不大,修皓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但他却并没有现身。
夜幕低垂,泥水冰凉,苏小米只有用力用手抓着岸边的长草,才能使自己不沉下去。
或许修皓根本不打算来救她。
苏小米想起修皓先前无数次救她,他把降落伞丢给她,他对她笑。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刺痛。
不知过了多久,苏小米再也没有力气抓住岸边的长草,她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啪飒,啪飒”是人的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苏小米惊喜地睁眼,她看到修皓,他从树丛里走出来,站在她的手边,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他明明看到她陷进了泥浆里,却并没有伸手来拉她,他只望着她,淡淡道:“你还记得,你那天晚上在酒吧里,对我说过些什么?”
苏小米的大脑已是一片混沌,她说过些什么?对,她好像对修皓说过,再也不跑了。
苏小米咬了咬牙,她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修皓站在岸边,看着她:“把你那天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但苏小米却只是倔强地咬着牙,一声不吭。她不想重复,她即便说了,也不是事实,她一定会再逃跑,去见穆然。
见苏小米抓着岸边的长草,纹丝不动,修皓掏出怀里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去长江路咖啡厅守着,把他做了。”
修皓的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打醒了昏昏欲睡的苏小米,她猛地抬头,冲他喊了起来:“你别碰他!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别伤他!修皓,你卑鄙,龌龊!”
苏小米喊着,眼泪夺眶而出。长江路咖啡厅,那是穆然要求她做他女朋友的地方,也正是穆然在纸条上写的老地方。
原来,她那天走出房间,修皓就知道她收到了穆然的纸条,海水里面那个被他用鱼枪射死的人,应该是穆然派来送信的。
苏小米紧紧抓住了修皓的脚腕,她低声哀求他,大声诅咒他,但修皓,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小米,又对她重复了一遍:“把你那天在酒吧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这一次,苏小米脱口而出:“我错了,修皓,我再也不跑了,让你的人回来,算我求你,修皓……”
她一边说,一边哭着望修皓,但修皓的脸就像结了冰,冷酷而又淡漠。他对苏小米道:“说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苏小米豁了出去,她抓着修皓的脚腕,哭着喊:“我再也不跑了,修皓,我永远都跟在你身边,永远听你的话,你放过他,修皓……”
修皓弯腰,他猛地把苏小米从泥浆里拽了出来,他用胳膊圈着苏小米的腰,就像提一样东西一样,把她提了起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修皓抓着苏小米,开始往海边走。
“扑通”一声,他把苏小米扔进了海里,冰冷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苏小米的身体,带走了她身上泥污,也带走了她仅存的温度,她瑟瑟发抖地拥紧了自己。
“修皓,我都答应你了,你让他们放过他。”苏小米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她依然蜷缩在海水里,不依不饶地追问修皓。
然而修皓却只是拿出了上衣口袋的香烟,“啪”的一声点燃了烟:“再有第三次,就不光是他,明白了么?”他吐了口烟圈,站在岸边,冷眼看着苏小米。
苏小米只觉怒极攻心,她想也不想,就抓起了手边鸭蛋大小的鹅软石:“修皓,你这混蛋,人渣,你去死!”
她举起了手里的鹅软石,想把它扔到修皓头上,一阵凶猛的潮水涌来,拍打在了苏小米身上,苏小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想起了父亲,刘杰,许许多多和她关系亲密的人。
修皓站在岸边,吸了口烟,他对她道:“这算第三次?”
苏小米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她手里的鹅软石“啪嗒”一声落回了海里。
她再也无力坚持,晕了过去。
苏小米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像被人抱着往前走。
她身上的湿衣已经换了下来,四肢都被裹得很紧,修皓,他应该是把自己的衣服换到了她身上。
她的脸颊紧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他的胸膛刚硬而又炙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苏小米知道,那是锯齿形的草叶划破人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修皓把她抱回了别墅,他把她抱进浴室,拧开了水龙头,热水一下浇在了苏小米的头顶,她冻僵的身体慢慢开始复苏。
苏小米紧紧攥着双拳,她必须拼命克制,才能忍住,不把拳头打在修皓身上,修皓在苏小米头上挤了点洗发水,开始搓揉她的头发。
苏小米心乱如麻,她真是愚蠢,她害了穆然,她该如何才能阻止修皓?
言语已然是无用,打,她又不可能打得过他,苏小米四下张望着,她突然看到漱洗台上面放着一样东西。
苏小米愣了一愣,她已经一个月零十天没用到那样东西。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小腹。
见她醒了过来,修皓把沐浴露扔给了她,他起身,似乎要走出浴室。
苏小米在修皓身后,突然开口道:“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
修皓的身影在房门口停了一下,他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苏小米简直不敢相信,她刚才告诉修皓,她可能怀孕了,他就是这个反应。
一直以来,修皓和她上床,从来都不用避孕套,甚至有几次,苏小米去买了避孕药,也都被修皓扔了,她一直以为,他想要孩子。
可显然,修皓根本就无所谓。
他会让她堕胎么?毕竟他花钱买她,就是为了给他暖床,她如果真的怀了孕,他就有一年左右不能碰她。
不,用不着,他只要再出钱去买第二个女人就可以。
苏小米靠在墙上,她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念头。这两种可能都让她浑身不舒服。她肚子里可能有了一个杀人犯的孩子,可打掉这个杀人犯的孩子,居然让她浑身不舒服。
苏小米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木然地站在花洒下面,直到从花洒里面喷射出来的热水开始变得冰凉,她方才用一块浴巾裹着身体,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浴室。
修皓就在外面,他依然在准备着黄色的电线,碟子大小的铁块,他全神贯注地检查着电线,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苏小米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苏小米的眼眶突然有些潮湿。
这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根本就无视这个孩子的存在。
苏小米抬起了头,她没有让泪水滑落眼眶,她转身想要走进卧室。
经过门口的时候,修皓在她身后道:“冰箱里有吃的,你用微波炉热一下。”
苏小米眼中泪水瞬间滚落了下来,她回头,看着修皓,一字一句地对他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如果我受了刺激,这孩子可能不保。”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修皓,她知道修皓懂她的意思,修皓抬头看苏小米,他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去吃东西。”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苏小米站在窗口,她目送修皓,一直到他的身影湮没在了树林里。
他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刚刚走的时候,手里就提着那两样东西,现在又是,孙漠在他们下船的时候,曾经对修皓说过小心,难道这岛上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苏小米皱了皱眉。很奇怪,她明知道自己身陷险境,却并没有觉得害怕。她走到冰箱前面,拉开了门。
里面摆着很多菜,炖鸡,蘑菇丁,豆腐汤,还有一瓶鱼子酱。
看来修皓吃东西并不难伺候,他的口味本就和她一样,偏清淡。
苏小米把菜热了热,坐在桌子旁边,一勺一勺吃了起来。穆然应该不会有危险,她安慰自己,修皓,他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况且,只要她不去长江路咖啡店,穆然应该不会现身。他既然把人派到了修皓走私军火的船上,就应该知道,修皓是什么人。
苏小米渐渐放下心来,她专注地用筷子夹着一片蘑菇,可却怎么也夹不住,蘑菇老是掉进汤里。
她站起了身来,把碗凑到了蘑菇旁边。窗外突然一阵轰的巨响,爆炸的火光把黑夜照耀得如同白天,一股浓烟从密林深处冒了出来。
“修皓!”苏小米吃了一惊,她扔掉了手里的碗筷,推开房门,眼看就要冲进密林。
然而一个熟悉的人影却从密林中缓缓走出,他笑着看苏小米,十分绅士地冲她弯了弯腰:“小米,我们得走了。”
苏小米定睛一看,是孙漠。她焦急地看着密林:“爆炸了。”她还是想往里面走,修皓,他该不会不小心炸伤了自己?
但孙漠却拉住了苏小米的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虽然嬉皮笑脸的,眼神却十分严肃,苏小米着急地看着孙漠,她的心跳得非常快:“可修皓,他还在树林里。”
孙漠拉起苏小米就走:“就是修皓让我来接你的,你如果真的不想让妖狼出事,就赶紧跟我走。”
出事?他会出什么事?苏小米一步一回头,她紧紧盯着身后的密林,不光是爆炸声,她甚至还隐隐听到了枪响,她的心越跳越快。
孙漠发动了快艇,苏小米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看到不远处的海岸上停着十几艘快艇,它们显然不可能是孙漠开来的,她的声音愈发急促:“咱们得回去帮他……”
孙漠却不耐烦地甩开可苏小米的手,他突然恶狠狠地对她道:“闭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这儿,我本来可以带弟兄一起来,可这么一来,你***容易出事!”
他骂骂咧咧的,苏小米始终没听明白。她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几乎吞没了半个岛屿,时不时还有爆炸声传出来,升腾的烟雾笼罩了整个天空。
修皓,他会死么?
苏小米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她回过身去,想要枪孙漠手里的轮盘,但她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游艇开到了一处僻静的港湾,四周停满了船,船上都是扛着各式武器的男人。
孙漠把她扔上了一艘船:“带她走。”他开着汽艇急急折返,他身边的人也都跟着他一起发动了游艇。
苏小米抓紧了船缘,她不知道岛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就像孙漠说的,她回去,只会给修皓添麻烦。她心急如焚地望着岛上。
身后的男人突然把一个包扔进了苏小米怀里:“头儿给你的。”
苏小米接住了那个包,她颤抖着手指打开了它。
里面没有什么,只是一件衣服,几张金卡,还有一把钥匙。
“头儿让你回去等他。”她身后的男人说,同时发动了快艇。强烈的海风刮在了苏小米身上,冰冷的海水时不时溅落在她的四周。
可她就像失去了知觉,紧紧抱着那个黑色的包,两只眼睛,纹丝不动的看着前方的岛屿。
上岸之后,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把苏小米接上了车,直接开到了花园路123号。
一个男人警告苏小米:“别随便出门。”
苏小米却只是低着头,抱着怀里的包,不言不语。
她回到花园路123号,推开房门,穿过客厅,坐到了床边。
离开这里不过一个多月,她的感觉却像过了十年。
一个月前,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她会为修皓担心。
是的,一个月前,她巴不得修皓死,一个月后,她却为这个男人心急如焚,忧心忡忡。
苏小米走到漱洗台前面,用冷水泼了泼脸,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明天必须去妇产医院,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怀了孕。
如果她怀孕了……苏小米用手捂住了小腹。如果她怀孕了,她该怎么办?
流掉,还是生下?
流掉,这也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生下,他的父亲是修皓,他不光是个罪犯,还是个杀人犯。
苏小米疲惫地躺在了床上,她的心一半希望修皓死在岛上,另一半却在希冀,他赶紧回来。
她越是困,就越无法入睡,最后,她从抽屉里摸出了一瓶安眠药,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即便吃了安眠药,苏小米清晨也醒得极早,她根本就睡不着。
她胡乱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经过长江路的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想把车拐进咖啡店。但她没有,她知道,只要修皓有1,的可能还活着,他就一定会知道她今天做过的每一件事。
因此她把车直接开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一个男人靠在了苏小米的车门上,苏小米抬头看了看,是之前她在警局接触过的那个警察,孙漠警告过她,绝对不能见这个警察。
“抱歉,让一下。”苏小米说着,想从警官——从他胸口挂的牌子来看,他叫萧宓,苏小米想从萧宓身边绕过去,萧宓却开口,拦住了她:“想去看看穆然么?他在警局,我封锁了这个消息,修皓绝对不会知道。”
苏小米全身一僵,她看着萧宓,问他:“真的?”
萧宓冲她笑了笑:“我是警察。”他打开车门,冲苏小米做了一个坐进去的手势,苏小米犹豫了一下,她坐了进去。
车子开到警局的时候,苏小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下了车,她想见穆然,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她问遍了警局里每一个人,但他们都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最后,苏小米只得气喘吁吁地回到了车上:“你说他在这儿,他到底在哪儿?他们没一个人说看到过他,如果他在这儿,他应该能听到我在喊他!”
萧宓静静地看着苏小米,他朝她伸出了手:“跟我来。”他把苏小米带到了警局的地下车库。
刚进车库,苏小米就有了不祥的预感,这里阴森寒冷,根本不是藏人的地方。果然,萧宓把苏小米带到了一个车外前,他按下了机关。
苏小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泪水瞬间涌满了眼眶,“穆然”她颤抖着声音喊,扑到穆然床边,跪了下来。
密室里面,是一间病房,穆然就躺在床上,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是数不清的仪器。他昏迷不醒,不管苏小米怎么摇晃他,怎么呼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
萧宓在苏小米身后道:“你知道,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苏小米握紧了双拳,她没有回话,萧宓又接着说了下去:“我派了人去船上给你传信,打算用穆然的字迹,让你摆脱修皓,和我单独见面,顺便抓到和修皓接头的人,不过送信的人失踪了。我们本来还跟着另一帮人,他们也在跟踪修皓,但他们中途改变了方向,上了一座小岛。船不见了。我想修皓这批军火的生意已经做成了。苏小米,你和修皓不一样,你没有做过那些犯法的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为穆然,也为那些被修皓杀了的人,讨回公道。”
苏小米回过了头去,她的眼中虽然聚满了泪水,眼神却十分坚定,她笔直地挺着腰:“我应该怎么做?”
萧宓看着苏小米,他一字一句对她道:“和修皓在一起,搜集证据,把他送上法庭。”
送上法庭,这谈何容易?苏小米皱了皱眉,她紧紧握住了穆然的手,那手冰凉而又绵软,全然不复她记忆中的温暖。她沉默了片刻,问萧宓:“可他不会让我抓住把柄,你们都抓不住,他很聪明。”
萧宓却笑了,他仰头哈哈大笑:“我们抓不住,可你行,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把修皓送进监狱,那一定是你。”
他目露精光地看着苏小米,他眼中志在必得的光芒让苏小米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苏小米摇了摇头,她摸到了穆然手指上的戒指,把它摘了下来:“可他根本不相信我,他怎么可能让我知道他的秘密。”
萧宓抬手看了看表:“他不相信你,可他在乎你,你如果不信,我们出去就可以试试。”他拉起了苏小米:“时候不早了,他该到了。”
苏小米依然紧紧握着穆然的手,他?他是谁?修皓?
不,她恨他,她不想看到他,他居然把穆然害成了这样。
萧宓往苏小米手里塞了把枪:“拿着,修皓就在外面,你可以当场射死他,我作证,你只是手枪走火了。”
苏小米踉踉跄跄地跟着萧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射死他?”
滔天的恨意使她握紧了手里的枪,萧宓笑着对她道:“出去之后,你就知道了。”
走出停车场,炫白的阳光刺进了苏小米眼里,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在那一片炫白中,她还是看到,停车场门前停着一辆浅黄色的兰博基尼,靠在车门上的,不是别人,就是修皓。
她握紧了手里的枪。
萧宓突然推开了她,举枪对准了修皓,但修皓比他快了一步,萧宓只把枪举到了半空,修皓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萧宓的太阳穴。
“在这里袭警,你的胆子可真够大。”萧宓吹了声口哨,他用眼角瞥了瞥苏小米。
苏小米的心脏砰砰乱跳,她把穆然的戒指紧紧攥在了掌心,她瞄准修皓,举起了枪。
修皓看着萧宓,他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苏小米的存在。他把枪口往上抬了抬,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苏小米看得分明,修皓拿烟的时候,他的上衣口袋里露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银色的表带。
苏小米认识这根表带,那是刘杰的手表。她握着枪的右手抖了抖。
“抽烟么?”修皓扔了根烟给萧宓,他扣动了扳机,原来那并不是一把手枪,只是一个打火机。
萧宓怔了怔,他看了看苏小米,苏小米的枪口早已垂了下来。他苦笑了一下,接住了修皓扔给他的烟:“修皓,如果你不是个罪犯,我想,我一定会喜欢你。”
他点燃了烟,冲修皓挥了挥手:“妖狼,是个爷们,就别对女人动手。”他走进了警局。
苏小米满头大汗地蜷缩在墙角,修皓,他把刘杰怎么了?
她愤恨地望着修皓,他正一步步朝她走近。他从她手里拿走了枪,苏小米满脑子都是刘杰的表带为什么会在修皓的口袋,她没有注意到,修皓把她攥在掌心的戒指也拿走了。
当她听到“碰”的一声枪响,她只看到自己刚刚从穆然手上摘下的指环伴随着一道白光,碎成了两截。
“你把刘杰怎么了?”苏小米终于喊了出来,她发了疯一样捶打修皓,她从修皓口袋里,把刘杰的表带抢了过来。
“啪”的一声,表带断了,它的下半截从修皓上衣口袋里滑了出来,上面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苏小米彻底崩溃了,她突然扑到了修皓身上,企图抢夺修皓手上的枪。
但她哪里抢得过修皓?就算她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勉强把手指伸进了扳机里。
枪口始终对着她,而没有对准修皓,苏小米把心一横,她索性扣动了扳机。但修皓的手指却压在苏小米的手指下面,她无论怎么用力,那扳机始终纹丝不动。
苏小米抬眼,她满眼泪水地望着修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会再害我身边的人?是不是!?”
她的眼神,绝望之中,充满了憎恶。就在那一瞬间,苏小米突然感觉到,修皓握在枪上的手指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苏小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握着枪,把它扭转方向,用力扣动了扳机。
“碰”的一声,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苏小米的鼻腔,她猛地扔掉了手里的枪。
殷红的血液在修皓小腹蔓延,染红了他的整件衬衫,流淌到了苏小米的脚下。
苏小米紧紧贴着墙壁,她的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她看着修皓,他脸色煞白,额头布满了汗水,嘴唇也变得苍白。他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如此,冰冷而又淡漠。
人群把苏小米包围了起来。那是一群警察,他们纷纷拔出了枪,对准了苏小米。
“让开。”修皓站了起来,他看着四周的警察,喝了一声:“让开!”
萧宓匆匆忙忙从警局跑了出来,他吃惊地看着苏小米:“你不是真的……”
“枪走火了。”修皓扫了眼萧宓,他把苏小米从墙角抱了起来:“让开。”
更多的泪水涌出了苏小米的眼眶,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哭。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警察再这么包围着他们,如果修皓再不去看医生,他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警局里面,就有医生,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大夫,她也在包围着修皓的人群里,她一直看着修皓,焦急地对他喊:“你先把她放下,先止血要紧……”
但修皓却纹丝不动,他看着萧宓,对他重复了一遍:“让开。”
萧宓沉默地看着修皓,良久,挥了挥手,对四周的警察道:“让开吧,让开吧,枪是我刚才不小心拉下的。不就是手枪走火?又不是没见过,去去去!”他从修皓手里拿过了枪。
警察散了开去,他们给修皓让了一条道,一个警察附在萧宓耳边,轻声道:“头儿,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灭了妖狼?”
萧宓却只望着修皓的背影,他笑了笑,叹了口气:“谁叫咱是当警察的?”他背过身去,走进了警局。
修皓载着苏小米,他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期间苏小米一直盯着修皓的小腹,他的血越流越多,已经染红了整个座椅。
苏小米真怕修皓会突然倒下,把车撞向护栏。但修皓没有,他虽然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却一直很清醒。他把车开往了公司。
车子下高速的时候,苏小米意识到,修皓已经几乎没了气息。他只是勉强握着方向盘。
她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一连串的“嘟……嘟……”声之后,一个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请问你找谁?”
那是刘杰诊所里的护士,苏小米焦急地问:“你们院长呢?他在哪儿?他有没有出事?你让他接电话!”
也许是苏小米声音中的急迫吓到了那名护士,那名护士结结巴巴地道:“刘……刘院长刚刚出去,请问你找他什么事?”
苏小米怔了一怔,刚刚?可她离开警局,已经足足半个小时,她又追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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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答道:“十分钟前。【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苏小米握紧了手机,她有半分钟没有说话,她挂断了电话。
“修皓,告诉我,是不是你派人对穆然下的手?”她抬头,厉声喝问修皓。却看到修皓的手从方向盘上松了下来,车轮发出尖锐的呼啸,汽车撞向了一旁的人行道。
苏小米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立即抓住了方向盘。
她把手指往修皓鼻子底下探了探,他的气息似有若无,苏小米犹豫了一下,她调转了车头,把车开往了刘杰的诊所。
她始终不放心,想要亲眼确认一下,刘杰是否平安。同时,修皓身上的枪伤,实在不适合去医院。
汽车停在了诊所前面,苏小米推开了车门,她想把修皓扶下车,但修皓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在苏小米伸手扶他之前,修皓已经下了车。苏小米皱眉看着一路的血迹,她跟着修皓走进了诊所。
在推开病房大门的一刹那,苏小米吓了一跳,贴在了墙上。
她看到修皓,他用手术刀切开伤口,用镊子把子弹夹了出来。他的动作,麻利而又熟练,如此迅速,他甚至根本没有给自己打麻醉。
手术台上到处都是血,旁边的护士已然惊呆。修皓把子弹扔进了垃圾桶,他对护士道:“输血。”
护士怔了一怔,这才手忙脚乱地在修皓胳膊上吊起了血袋。
前后不过十分钟,修皓已经从奄奄一息恢复了常态,他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苏小米靠在墙上,她看着修皓,又对他重复了一遍:“是你害了穆然,对不对?”
修皓却只是看着苏小米,一语不发。他对苏小米笑了笑。
“嘟……嘟……”苏小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把它贴在了耳边。
手机里传来刘杰急促的喘息:“小米……快……快来救救我……”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有人从刘杰手里抢过了手机,他冲苏小米恶狠狠道:“叫修皓三小时后来老地方和我们碰面,他如果敢带人来,或是不来,你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苏小米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手里的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
她认识这个声音,这就是那天在废弃工厂和修皓谈判的那个人的声音。
他为什么会知道刘杰?不,他为什么会用刘杰来威胁修皓?修皓几乎不认识刘杰。
苏小米全身紧绷着,她抬起头来,望住了修皓。修皓的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苏小米突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修皓,他怎么可能会去救刘杰?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苏小米看着修皓,她声音沙哑地对他道:“救救他。”
修皓则笑着对苏小米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苏小米恨恨地盯着修皓,她猛地冲到了修皓跟前,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修皓却提醒她:“那是打火机。”
她把打火机扔在了地上,从他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冲出了房门。
孙漠和一大群人不知何时已经围在了门前,苏小米一语不发,朝地面“砰砰”开了两枪,孙漠“哎呦哎呦”地让开了路,苏小米跑了出去。
“真是够呛。”孙漠大声嘟嚷嚷着,他对修皓道:“我会派人跟着她,不会让她接近工厂,你没事吧,妖狼?”
修皓不语,他就着孙漠递上来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孙漠接着对他道:“头儿,那姓刘的是死是活,倒无所谓,但咱们总不能让黑豹压在头上。”
修皓吸了口烟,烟头的火光闪了闪,孙漠又道:“***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孙漠骂了半天,修皓却纹丝不动,他坐在手术台上,看着窗外,那是警察局的方向。
孙漠犹豫了半天,压低了声音对修皓道:“头儿,咱们真的不去救他?”
苏小米冲出了诊所,她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她在脑海里拼命回忆着废弃工厂的位置,然而却始终记不起。
上一次,她被修皓带去那个工厂,本就刚从绑匪手下脱身,惊魂未定,再加上车不是她开的,她只能记起废工厂的样子,却怎么也记不起,开往那里的路。
怎么办?难道她要把车开回诊所,向修皓求助?
不,修皓绝对不会帮她。
苏小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她调转车头,把车开回了警局。
看到苏小米的时候,萧宓脸上的表情吃惊极了,他开口就是:“修皓死了?”
苏小米摇了摇头,她把手机递给了萧宓,手机有自动录音的功能,她把刚才接到的电话放给萧宓听。
萧宓皱着眉,沉思了一会:“你还记得工厂的样子么?”
苏小米急急忙忙对他道:“那好像是一个炼铁厂,里面有锅炉,外面堆着很多钢筋,对了,厂房的大门是蓝色的。”
萧宓点了点头:“我想我知道那是哪儿。”他开始招呼手下,几乎整个警局的人都上了警车。
苏小米也想跟着去,但萧宓阻止了她:“你去帮不上忙,你留在这里,可以去车库看看穆然。”
苏小米呆了一呆,去车库看穆然?她握了握拳,她本来把穆然的戒指摘了下来,攥在了掌心,可修皓,他却把戒指打断了。
如果她留下来照看穆然……
苏小米苦笑了一下,她这么做,只会加重穆然的病情,对他绝没有好处。苏小米摇了摇头,在数十辆警车出动之后,她跟在后面,也发动了汽车。
她只是跟去看一下,在确认刘杰安全之后,她立刻就走。她不能耽搁太久。
修皓,他的耐性没有那么好。
苏小米跟上了那十几辆警车,他们一路呼啸着开过闹市,路过了银行。苏小米往里面看了一眼,她仿佛看到修皓站在里面,对她说:“跑。”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十几分钟之后,警笛声停止,警车安静地驶入了一条小巷,苏小米已经无法跟着开进去,她把车停在了巷口。
如果她没有记错,巷子里面,就是工厂。
苏小米握紧双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钟对苏小米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巷子里面传来了枪声,男人的惨叫,爆炸声,以及清零哐啷,好像钢铁倒塌的巨响。
“碰”的一声,铁门被撞开,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巷子里横冲而出,一辆撞歪了好几辆警车。
在经过苏小米的兰博基尼的时候,车里戴墨镜地男人朝苏小米瞪了一眼,啐了一口:“***,臭婊子。”
他似乎要开车撞苏小米,但又不知为何,没撞过来,奔驰同兰博基尼相擦,发出尖锐的刺响,冲上了高速公路。
苏小米焦急地看着大门,不一会儿,一群警察压着几个受了伤的男人走了出来,接着萧宓走了出来。
当苏小米看到走在最后的刘杰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往后瘫倒在了椅子上。
她的手心已经被攥出血来,她虽然没有跟萧宓进去,却紧张地眼睛不眨,大气也不敢出,她累坏了。
她想上去安慰刘杰,想问他有没有事,但她想了想,把车开到了一处街角,没有让刘杰看到她。
她不能再接触他们,她所有的亲人,朋友。在她彻底摆脱修皓之前,她不能再见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刘杰见过修皓,歹徒根本就不会找上刘杰。
警车开走了。苏小米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染湿了她的头发,她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车子好像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不是汽车,是地面。
苏小米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她听到周围的人在尖叫,他们纷纷拥挤在一个方向。
苏小米朝着人群最多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警局的方向,警局离这里有好几十里路,然而即便隔得这么远,她也能看到,一股黑烟冲上了天际。
警局爆炸了,穆然!
苏小米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她拧动车钥匙,飞驰着开上了高速公路。
一路上,有好几辆小轿车几乎撞上苏小米,幸而它们不是突然爆胎,就是被别的车撞偏了,苏小米无暇细想,她几乎是飙车飙回了警局。
她看到,警局已经几乎被夷为平地,滚滚浓烟从地面冒了出来,而穆然所在的停车场,更是整个被炸飞,连影子都不见。
萧宓站在警车前抽烟,苏小米走了上去:“他死了,是么?”
她心如死灰,已经流不出眼泪,萧宓摇了摇头:“不,他们没从里面找到尸体,不过也有可能是被烧成灰了。”他看了眼苏小米:“你猜这事是谁干的?我看他中了枪,才把局里所有的人都抽走了。”
苏小米沉默不语,这还能是谁干的?当然,她……她和萧宓都找不到证据。
她突然感觉有些眩晕,她扶住了车,萧宓又在她的耳边道:“记着,要找到证据。”他从苏小米身边走了过去。
是的,证据。
下午六点的时候,苏小米开车回到了花园路123号。她没有哭,也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她只是面色惨白,不成人形。
推开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修皓站在窗边。
苏小米举起枪,对准了修皓,她一脸疲惫地问修皓:“是你干的,对不对?”
修皓转过了身来,夜风阵阵,吹起了他上身白色的衬衣,拂乱了他一头浅黑的发。
他眼神锐利,就如一匹暗夜中的狼,他笑着对苏小米道:“现在是了。”
苏小米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修皓在一步步向她逼近,她却没有勇气开枪。
就像刚才一样,她明明可以射中修皓的心脏,却把枪口往下偏了偏,只射中了他的小腹。
修皓走到苏小米面前,他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她手里的枪:“你射不中我。”
是么?她射不中?
苏小米咬了咬下唇。如果她一进门就开枪,她就可以射中。但外面风刮得很大,树叶声悉索作响,有几只塑料袋被吹到了树枝上。
只是几只塑料袋而已,她却突然想到那天在直升机上,她拿着呕吐袋,抱着修皓丢给她的降落伞,坐在了本该是他坐的窗边。
呕吐袋是黄色的,外面那个塑料袋,恰好也是黄色的。
苏小米靠在墙上,她累坏了,她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萧宓的话,“证据”。修皓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走到了床边。
苏小米拥紧了身体,她不知道修皓会怎么对付她,她前几次忤逆他,他都没给她好果子吃。
但修皓却只是抱着她,掀开了她的上衣,他只是胳膊动了动,小腹却渗出了一大片殷红的血迹。苏小米紧握着双拳,看到他流血,她心中隐隐作痛,尽管她并不想。
修皓用手抚摸她的小腹,他的掌心粗糙而又温暖,摩挲在她的小腹,引得她一阵阵酥麻。
“我可以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修皓低着头,看着苏小米的小腹,缓缓道:“可这么一来,它也会没命。”
他一遍又一遍抚摸她的小腹:“你听着,我要你好好保护它,如果你做不到,你就陪它一起下地狱。”
苏小米笑了,为什么它会下地狱?她笑着对修皓道:“或许我们两个都会上天堂,你才会下地狱。”
修皓看着苏小米的小腹,沉默不语,良久,方才抬起头来,淡淡对苏小米道:“我去哪儿,你就会去哪儿。”
他眼中的狠决让苏小米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小腹。
修皓俯身,他把枪锁进了床头的保险柜,他拉起苏小米的胳膊,让它们圈住了他的脖子,他往后倒下。
苏小米吃了一惊,她不可思议地望住了修皓,心中的疑惑却迟迟问不出口。
他是要和她一起睡吗?不是zuo爱,只是睡觉?
他从来没有陪她一起睡过,每次做完,他总是丢下她就走。
苏小米依偎在修皓胸膛,她的头脑里依然再回响着“证据”,她依然清清楚楚记得,警局爆炸的模样,穆然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可她的心却克制不住的甜蜜,仅仅因为这个男人抱着她睡了一觉,她甚至能听到,她的心在她的胸腔里欢唱。
他的胸膛是如此坚硬,它能在任何危险中给予她依靠,他的双臂是如此有力,抱起她,不费吹灰之力。
他是如此温暖,如此可靠,如此这般,能够给予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他却偏偏是一个罪犯。他害了穆然,害了刘杰,如果她继续和他在一起,他一定还会害她身边更多人。
他不该存在,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他有朝一日真的会下地狱。
苏小米紧紧抱着修皓,她用手指牢牢抓住了他的后背。
她不想哭,可泪水就这么滑落了下来,沾湿了枕巾。修皓起身,推开了她。
“不!”苏小米坐了起来,她喊出了声:“我怕黑……我怕冷。”
修皓打开了空调,他转身,打开了电视,他没有理会苏小米,离开了房间。
听到楼下汽车发动机声响的时候,苏小米后悔莫及,她不应该哭的,她下次绝不会再哭。
她搂紧了身上的被子,那上面还有修皓的体温。
修皓。
苏小米醒得极早,她做了早餐,而且鬼使神差地做了两份,她把一份带去了修皓的公司。
没人阻拦她,她顺顺当当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看到修皓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而且,他身边没有秘书之类。
她把早餐放在了修皓的办公桌上。修皓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坐到了修皓身后的沙发上。
期间一直有人进来,他们或是和修皓谈合同,或是约他吃饭,倒是没有什么不法的勾当,即便有,苏小米想,修皓也不会让她知道。
萧宓让她找证据,可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苏小米一直坐在沙发上,修皓始终没有吃她做的早餐,过了两个小时,苏小米实在熬不住,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她本就起得早,这么一闭,就直接睡了过去,一直到中午,她才被一阵淡淡的烟味呛到,醒了过来。
修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盯着她,苏小米怔了怔,她意识到,她居然睡了个仰面八叉。
她红着脸,赶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开始收拾衣物,修皓吐了口烟圈,淡淡道:“起来吃午饭。”
苏小米:“哦”了一声,站起身来的时候,很自然地挽住了修皓的胳膊。
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僵住了。她竟然像和穆然出去约会一样,拉住了修皓的手。
不,不一样。
牵着穆然的手,她的感觉就像左手牵住了右手,温暖,亲切,但仅此而已。
可牵住修皓的手,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也开始加速,她的胸口又有了那种甜蜜而又饱满的感觉。
她看看修皓,修皓并没有推开她,他只是冷眼看着她。
经过办公桌的时候,苏小米把那盒点心扔进了垃圾桶,她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修皓,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很冷,苏小米缩了缩脖子,她把大衣领子竖了起来。
她看看修皓,他连大衣都没穿,只穿着西装,他嘴里叼着根烟,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冷。
公司旁边就有一家服装店,苏小米挽着修皓的胳膊,走了进去。
她选了几件大衣,递给了修皓:“试试?”
修皓瞥了眼苏小米,他把那几件大衣直接扔给了店员:“包起来。”
店员点头哈腰的,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他问苏小米:“您还要些什么?”
苏小米默然,她从没见过这样买衣服的。修皓身材很好,他本来就是衣服架子,倒确实不用试。
她磨蹭了一会儿,选了条围巾,一件皮领的大衣,直接把围巾围在了修皓脖子上,把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天冷了,多穿点。”她低低道,修皓吸了口烟,没有说话。
走出服装店的时候,一阵狂风吹得苏小米打起了哆嗦,她紧紧地依偎住了修皓。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拥在一起,这阵狂风一起,男人都拥紧了身边的女人。
苏小米抬头看了看修皓,也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腰。
他们走进餐厅,开了一间包厢,点了几样菜,坐了下来。电视上在播着闻,x航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空难了,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
吃到一半的时候,修皓去了趟洗手间,他把手机留在了桌上。
苏小米立即拿起了修皓的手机,她急急按开,开始查看修皓的通讯录以及短讯。
通讯录上尽是她不认识的名字,换成萧宓,说不定还能看出一些端倪,但在苏小米,那全都只是一堆符号。
苏小米放弃了通讯录,开始检查修皓的短讯,第一条是孙漠发来的:“头儿,最近不要坐飞机。”接着是几条广告,跟着的一条信息,吸引了苏小米的注意,短信署名是jack,内容却是中文:“妖狼,三天后,纽约见。”
jack,苏小米知道这个名字,那就是修皓那天在废弃工厂提到的名字。
他要修皓去纽约?
苏小米木然地看着手机,电视里还在播着新闻,紧急新闻,第四架航班失事,坠落在了m市,警方负责人提醒市民,最近尽量少搭乘飞机。
隐隐约约的,苏小米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自从她和修皓在一起,他总是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危险,如果他搭乘飞机,苏小米几乎肯定,飞机一定会失事。
苏小米握紧了手机,她一时心乱如麻。
如果他出了事,她就解脱了,穆然的仇也报了,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不用再受到修皓,或是修皓对手的威胁。
可是……
可是……
苏小米脑海中一片混乱,她连修皓什么时候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桌边都没发现,直到修皓出声提醒她:“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拿起刀子开始切割牛排。苏小米怔了一怔,她意识到,她还攥着修皓的手机。
她把手机推回了修皓手边。
午餐很丰富,牛排,蔬菜干锅,鱼汤,蘑菇丁,炸虾。苏小米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她连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小声提醒修皓:“最近……飞机事故很多。”
修皓夹起一块鱼肉送进了嘴里,他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端起了酒杯。
苏小米又道:“你……你本来就容易出事。”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几如蚊呐。修皓掏出皮夹,把一张金卡扔到了苏小米手边:“这笔钱够你花一辈子。”
苏小米急急抬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却说不下去,她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呢?
她不希望修皓死,不希望摆脱他的束缚?
她疯了。
修皓握着酒杯,他看着苏小米,静静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不恨我,不想找到证据,把我送进监狱?”
他抿了口酒:“你不会演戏。”
窗外“碰”的一声响,苏小米突然起身,扑进了修皓怀里,她拥着修皓,她的嘴唇距离他只有一寸只遥。
她偏过头去,小声喘息着抱紧了修皓。
修皓点燃了烟:“门还开着。”
苏小米小心翼翼地在修皓脖子上印下一吻,她从他的脖子一直吻到脸颊,然后气喘吁吁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分开他的嘴唇,把舌头探进去,找到他的舌头,热情地与他共舞。她缠着他,吮着他,与他吻得不可开交。
包厢门是还开着,可外面并没有人。修皓被苏小米紧紧拥在怀里,对于苏小米的热情,他没有丝毫的回应,他问她:“吃错药了?”
苏小米摇了摇头,她把自己紧紧贴在了修皓怀里。
窗外不远处,两辆黑色的轿车撞在了一起,其中一辆车的车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满身鲜血地走了出来,他全身颤抖地拨打着手机:“救命,来人,救护车……我老婆还在车里……”
苏小米看着这个男人,周围所有人都在安慰他,帮他叫救护车,有几个男人钻进了车里,开始往外拉人。
苏小米冷眼看着那个男人,和往常不同,她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同情或是怜悯。
刚才前面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他明明有时间调转车头,让车子不撞到副驾驶座,可他却呆住了。她亲眼看到他手足无措地抓着方向盘,让车子撞上了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抬头看了看修皓,她把自己更紧地贴在了修皓怀里。
一整个下午,苏小米都待在修皓的办公室里,为他泡泡咖啡,整理整理文档。
文档都很普通,无非是一些单据,合同。修皓的办公室也很简洁,除了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没有别的。
苏小米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上看着修皓。他这么英俊,年轻有为。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那该有多好。
如果他不是一个罪犯,那该有多好。
回到花园路123号后,苏小米很自觉地走进了厨房,这不是她第一次为他做饭,但随时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精心烹制了红烧鸡块,酱香鱼,蘑菇汤,端到了桌子上。
生平第一次,她把鸡块去了骨头,把鱼肉挑了刺,夹进了一个男人碗里。
修皓看了看她,他只是靠在椅子上看电视,并没有动筷子。
苏小米走进了卧室,她打开旅行箱,为修皓收拾起了衣物,她把新买的大衣放进了箱子,犹豫了一下,又从柜子里面拿出滑翔伞包,放进了箱底。
修皓那天丢给她的滑翔伞,她一直留着。
“咔哒”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苏小米知道,修皓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在她身边过夜。
她追了出去,把旅行箱塞进了他手里:“这个,带着。”她低着头,轻声道:“里面是你那天给我的滑翔伞。”
修皓却并没有接苏小米递给他的旅行箱,他径直走了出去,拉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修皓的兰博基尼,苏小米方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屋。
她冲了澡,躺在床上,想睡觉。可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警局爆炸,飞机爆炸的场景。
警局爆炸,熊熊的火光让她胆战心惊,然而飞机爆炸,迸射的碎片却让她痛彻心扉。
“修皓,别死,修皓!”她惊叫着从床上竖了起来。她喝了口水,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睡着。
她木然地看着闹钟,才2点,修皓的飞机,中午才起飞。
不知道他在哪儿,她现在赶去,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苏小米突然疯狂地想见修皓,她知道,他不会带任何行李上飞机,他不会带上那件滑翔伞,她知道飞机如果真的失事,爆炸一瞬间就能让他没命,滑翔伞根本没有用。
可她就是想让他带上,或许她现在去修皓的家,还能赶得上见他一面。
苏小米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下了床。她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然而门口站着的人,却让她全身一颤,提在手里的行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穆然……”
苏小米捂着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穆然。他是穆然,绝没有错。他站在门前,嘴里叼着根烟,神情冷漠地望着她。
他是穆然,可又不是。穆然,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苏小米看着穆然,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分隔三月,恍如隔世,再见他,她已经不复往日的心悸,余下的,只有茫然和心惊。
他没死?
穆然望着苏小米,淡淡道:“他不在,是么?”
苏小米意识到,穆然手里,握着把枪。
她皱了皱眉,问他:“他不在。你想干什么?”
穆然吐了口烟:“不干什么。”他转身要走,却被苏小米紧紧拉住:“你别去对付他,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小米喊得极大声,然而其中的心虚,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在看到穆然手里的枪的一瞬间,她脑海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修皓有危险,而她不能让他有危险。
她不假思索地拉住了穆然。
穆然突然转过了身来,他把苏小米按到墙上,狠狠地吻住了她。
苏小米根本来不及反抗,她的嘴唇被穆然吸吮得红肿,裙摆也被他高高掀起,他在她脖子,胸口留下了深深浅浅,好几个吻痕。
“你放开我!”苏小米扬起了手,她想甩穆然一个巴掌,但穆然偏过头去,避开了苏小米的掌掴。
他把苏小米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婊子。”他啐了一口,低笑着道:“你的价钱,还挺贵,上一次,就要几百万。不过明天以后,你就卖不了这么高的价了。”
街角有树叶在悉悉索索响,还有几道黑影在闪动,仿佛有人,穆然抬头看了看,他推看苏小米,闪进了林荫道里。
只余下苏小米,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因为穆然的话,瞬间被恐惧所包围。
什么意思?明天起,她就卖不了那么高的价了?
不!修皓!
苏小米看了看手机,2:30,她不知道修皓是坐哪班飞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万一他不在家,那么,从他家到机场,又是很远的车程。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去机场等他。
苏小米跌跌撞撞地打开了车门,她想立即发动汽车,但她又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头发凌乱,衣襟大敞,身上到处都是穆然的吻痕。
她急匆匆冲回了别墅,换了件衣服,把车开出了院子。
苏小米赶到机场的时候,才5:30,候机厅里并没有多少人,他们看到苏小米眼眶微红,手里紧紧抱着行李箱坐着,纷纷侧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她。
苏小米却只是死死盯着门口,一旁有咖啡厅,她可以去喝杯咖啡,吃些早点,可咖啡厅的视角不好,会看不到大门。
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门口。
人流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可并没有修皓的影子。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候机厅,苏小米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往后退了几步。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来,那当然不是修皓,却是几个小时前才出现在她面前的穆然。
苏小米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转身想跑,可穆然却上前几步抓住了她。
他抓着她的胳膊,扣着她的腰,轻咬着她的耳垂,笑着对她道:“你跑不掉的。”
接着他俯身吻住了苏小米,苏小米抬腿想去踢穆然,但他却把她压到了墙边,让她动弹不得。
苏小米全身僵硬地看着门口,孙漠走了进来,跟着是修皓,他在打电话,他收起了手机,抬起了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苏小米想放声尖叫,不,不是的,她没有!
但穆然却故意提高了嗓音对她道:“发什么呆?修皓是今天中午的飞机,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别怕,咱们该登机了。”
他放开了苏小米,转过了身。
他看到了修皓。
大概有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苏小米不确定。修皓和穆然就只是面对面地望着,一语不发。
然后穆然笑了笑,他对修皓道:“是你?”
修皓走了过来,苏小米看得分明,他的衣袖里滑出了一把手枪。
“不!”她惊恐地高喊,她抓住了穆然的衣领:“你走,你快走!你现在就走!”
她把穆然推出了三米开外。穆然跌倒在了地上,他哎呦了一声,揉着腰,好像摔断了骨头,机场的保安把他扶了起来。
他们要上来抓苏小米,但穆然阻止了他们,他跟着保安走出了候机厅。
苏小米胆战心惊地看着修皓。她害怕他会在机场开枪。刚刚那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穆然,而是修皓。
她害怕修皓会被警察抓走。
萧宓让她找证据,他让她把修皓送上法庭,而她却害怕警察把修皓抓走。
苏小米靠在墙上,她瑟瑟发抖地看着修皓。几个月的相处,她知道,他越是平静,隐藏在他平静的表象下面的,就越是危险。
修皓走到了苏小米面前,他把右手插进了大衣口袋,藏起了手里的枪。
他问苏小米:“和他睡了?”
苏小米急急摇头,她语无伦次地道:“不,没有……他骗你的,我没有……”
修皓看着苏小米,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些什么,他对孙漠道:“去跟着他。”接着又对苏小米道:“跟我去趟洗手间。”
苏小米紧紧贴在墙上,她就是傻子,也知道,跟修皓去了洗手间,她绝没有好下场。
她纹丝不动。
修皓回过了头来:“那么,你是想要我在这里扒光你?”
苏小米全身一震,她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人,有辆航班正要起飞。
她又看了看修皓,他神情淡漠,眸色幽黑,他光光站在那里,就已经散发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苏小米无从选择,修皓,他如果动了怒,根本就不会管他们是在哪里。
她跟上了修皓。
在洗手间门口,一个女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她和修皓同时握住了门把。
修皓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那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修皓的脸,她脸上红了红:“没什么,你先。”修皓拽着苏小米走进了洗手间,在关门的时候,苏小米看到,门外的女人脸上写满了诧异。
“脱吧,如果换我来脱,我不能保证你有衣服穿着走出去。”修皓点了根烟,他靠在门背上,慵懒地看苏小米。
苏小米犹豫了一下,她颤抖着手指解开了上衣。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穆然,他什么时候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么多吻痕。
从脖子,到锁骨,一直蔓延到内衣里。
苏小米慌乱地抬头,她清楚地看到了修皓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寒芒。
“不,我没有,是他自己压住了我,我什么都没做!”
苏小米拉住了修皓的手,她着急地向他解释,她知道,有些误会,修皓可以很容易原谅她,但有些误会,他不会。
他永远也不会。
修皓甩开了苏小米的手,他抬胳膊的时候,苏小米清清楚楚看到,他腰上别着把瑞士军刀。
“还有裙子,不想要了么?”修皓吸了口烟,他抬眼看苏小米,苏小米颤了一颤。
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从他眼里看到嫌恶,厌弃,许许多多,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尖锐而又阴鸷的神情。
她不能让修皓讨厌她,绝不能。
这是苏小米此时此刻,脑海中唯一一个念头。
她脱下裙子,连同内裤,抛弃了羞耻,坐到漱洗台上,双腿大张着对准了修皓。
“你看看清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苏小米闭着眼睛,她满面通红地对修皓道:“你离开我,只有8个小时,如果我背着你和他做了什么,你能看得出来。”
苏小米紧咬着下唇,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自从她怀了孕,修皓就再没碰过她。只要他把手探进去,稍微动一动,他就会知道,她根本就没被别的男人碰过。
修皓看着苏小米,他走了过来,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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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找回丢失的记忆 1
修皓把她放在了地上,她起身的时候,觉得腰部有一点刺痛。
她疑惑地低头,她看到,她的腰上有一片青紫。
她伸手按了按,里面硬硬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抬头看修皓,修皓正在穿衣服,他斜了她一眼:“你中了他的招。”
苏小米突然回想起,她昨天和穆然推搡的时候,穆然曾经把枪口抵在她的腰上。
然后她的腰上就刺痛了一下,当时她满脑子都是赶紧见到修皓,根本就没想,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苏小米轻声问修皓,修皓却一言不发,他拨通了手机,让孙漠来接她。
十分钟过后,孙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修皓回过头来,冷声对苏小米道:“衣服,穿起来。”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修皓擦过孙漠的身旁,离开了苏小米的视线。
苏小米坐在地上,孙漠的出现使她飞快地扣上了扣子,然而她脖子上的吻痕还是无从掩饰,她红着脸用手遮住了脖子。
孙漠手里拎着个手提,他瞥了苏小米两眼。苏小米的耳垂上挂着修皓送的耳环,她身上披着修皓的西装。孙漠突然笑出了声:“他还真是很疼你。”
苏小米哑然,这就叫疼么?修皓把她带进洗手间,用强暴一样的方式占有她,完事之后,他就把她丢在了一边。
苏小米拍了拍裙子,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去哪儿了?”她问孙漠。她并不期待孙漠的回答,她知道,修皓必定是去找了穆然。
她得去阻止他们,她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修皓一定不会放过穆然。
然而孙漠却喊住了她:“不想看看么?这是修皓的手提,或许你会从里面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苏小米奇怪地看着孙漠,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对修皓忠心耿耿么,为什么他会让她看修皓的手提?
见苏小米一语不发,孙漠打开了修皓的手提,开机之后,桌面上面是一片黑,连个背景也没有,苏小米撇了撇嘴,这果然是修皓的手提。
然而当孙漠打开了一个文件夹,苏小米却惊呆了,她捂着嘴,往后倒退了一步。
那是一个相册,开头十几张是各式各样的婚纱,然后是育婴房,各种各样的摇篮,接着钻戒,成百上千的款式,最后一张定格在了苏小米的脸上,那是她的照片。
孙漠笑着对苏小米道:“他从来不在电脑里存任何东西,这是唯一一个文档,我跟了他也快三年了,这个文档一直存在他的电脑里。你说,他是不是很疼你?”
苏小米不可思议地望着孙漠,三年?可她和修皓在一起,不过三个月。
仔细看看,那照片里确实不是她现在的样子,甚至,她压根就认不出照片的背景在哪里。
看起来好像是在伦敦的埃菲尔铁塔,可天知道,她从来没去过那里。
苏小米疑惑万分,她想问,可孙漠却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紧接着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为什么会甩了他,跟了穆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了他整整三年,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人,在这三年里,他每天都在派出手下寻找你,他爱你,在他心里,你比他的命还重要。”
闻言,苏小米更加惊疑,在她的记忆中,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修皓这个人。
如果他曾经出现过,而她就像现在这样,深深地爱上了他,那么,不管将来,以后,哪怕再过上百,上千年,她已经不再是她,已经经过了无数个轮回,她也一样不会忘记他。
是的,她骗不了自己,不管她如何抗拒,如何抵触,她早已深深地爱上了修皓。
她忘不了修皓,纵使在这三年里,穆然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重心。
曾经,她品尝着清水,以为那就是全部,而命运却让她尝到了烈酒。
爱是荆棘,是尖刺,血淋淋地扎进她的心,爱是当修皓每次占有她,她所体会到的,强烈而又深刻的侵袭。
没有人可以给她这样的感受,就像穆然不会为了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只有修皓。
苏小米心乱如麻,然而此时此刻,却显然不是她深入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孙漠,他提到修皓的时候,声音里竟然隐隐透露出了一丝仇恨。
苏小米下意识地退到了门边。
突然孙漠打开皮夹,拿出一张照片,举到了苏小米面前:“你知道他们是谁么?我的老婆,孩子。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可修皓,他为了让我心无旁骛,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派人把我的老婆,孩子都杀了。”
苏小米面色煞白地看着照,上面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长相十分甜美,她手上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如果孙漠说的都是真的,那修皓实在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苏小米握住了门把,她想逃出去,孙漠却从背后抓住了她,他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恨恨地对她道:“修皓,他还装出一副把我救出来的样子,让我白白为他卖了三年命。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想拧断你的脖子,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拖出来,让修皓亲眼看看,你和他的孩子一尸两命的样子!”
苏小米使劲拉扯着孙漠的手,她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呻吟:“别……你要对付,就对付我,别对付我的孩子……别……”
苏小米用手紧紧护着小腹,泪水从她眼里滑落,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修皓,他如此歹毒,真应该下地狱,可她现在,脑海里唯一一个念头,竟然是她不能让人伤害到他的孩子。
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他的孩子。
她想起修皓那天用手抚摸她的小腹,他低声对她道,如果她保护不了这个孩子,他就要让她下地狱。
她想起存在他电脑里,育婴房和婴儿摇篮的照片。
她想起他每次望着她的小腹,那幽深宁静的眼神,那里面掩藏的温柔,她不是没有感觉到。
修皓,他很宝贝这个孩子。
孙漠死死压着苏小米,他在她耳边丧心病狂地大笑:“我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否则我就不用煞费苦心,把修皓从你身边引开。你死了,修皓顶多伤心个三五年,你活着,对他来说,才是无止境的折磨。”
他扯开了苏小米的衣襟,用手枪对准了苏小米的心口。
苏小米看得分明,那是一只注射枪,他把一块芯片注射进了她的心口。
她的心口浮现出一片青紫,就和她腰上的青紫一样,她恍然大悟地问孙漠:“穆然……也是你们的人?”
“碰”的一声,仿佛为了验证苏小米的怀疑,洗手间的门被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紧紧搂住了苏小米。
是穆然。
他愤怒地冲孙漠喊:“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等修皓一死,就把她还给我!?”
他把苏小米的脸贴在胸口,温柔地抚慰她,苏小米却疯狂地推搡着他,拼尽全力想要从他的怀抱逃脱。
“为什么?”苏小米哭喊着捶打穆然:“为什么要害他?你们为什么要联起手来害他?穆然,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苏小米抬起手来,眼看就要一巴掌狠狠扇到穆然脸上。
穆然却怒不可遏,瞬间出手用藏在衣袖里的手枪死死抵住了苏小米的脖子:“我为什么害他?你竟然说是我害了他!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我父亲公司的股票就不会狂跌,我爸妈,他们根本不是自杀的,是修皓!他派人对他们动的手!”
“我怎么能不报仇!怎么能!?他甚至没有给我父母留下一具全尸!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回家看到了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当时的感受!苏小米,我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乱动!别逼我对你动手!”
穆然大声咆哮,过分的激动很狂怒使得他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
苏小米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事情真是如穆然所说?修皓,他真的杀了穆然的双亲?
和穆然交往了整整三年,苏小米虽说和穆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穆然的父母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特别是苏妈妈去世以后,他们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是她除了双亲之外,最重要的朋友和长辈。
他们的死,真的是修皓一手造成的?
苏小米僵在了穆然怀里,纹丝不动。
接着,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那是她刚才朝思暮想的声音,修皓的脚步声,它有点缓慢,一步一顿,仿佛受了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后面还跟着许许多多,十几个人的脚步声。
修皓出现在了门口。他肩膀、小腹,双臂双腿都有枪伤,他面色苍白,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看着苏小米和穆然,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苏小米的双手圈在穆然的腰上。
“来。”他对苏小米伸出了手:“回来。”
苏小米看着修皓,他身上的枪伤让她心如刀绞,然而穆然的抢还抵在她的心口,其实她并不在乎自己会被穆然杀死,可,修皓的所作所为却让她痛彻心扉。
视人命如草芥,无恶不作,滥杀无辜。
苏小米摇了摇头,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个恶魔,这个杀人凶手,如果他活着,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手里。
不光是她的亲人,朋友,还有更多人的骨肉、至亲。
他根本不应该存在。
但是今天,如果修皓会死在这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一起去。
是的,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根本怪不得孙漠和穆然,完完全全是修皓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杀了那么多人,破坏别人幸福美满的家庭,杀了穆然的双亲,她不是冷血动物,能够对发生在她眼前的这一系列惨案全都视若无睹。
他有错,这一切,完完全全,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他的错。
他根本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陪着他一起去,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碰”的一声,又是一声枪响,修皓的膝盖被打中,他跪了下来,他的右手依然朝苏小米伸出着。他看着苏小米,她依然同穆然紧紧相拥着,他们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修皓勾起了唇角,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惨然的笑。
突然机场里警笛声大作,围绕着修皓的那些人都乱了阵脚,他们纷纷看着孙漠,叫他:“头儿?”
孙漠皱起了眉,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修皓,低吼了一声:“撤。”
苏小米被穆然抱上了车,她始终不敢睁眼看修皓。
她抓紧了穆然的腰,她知道,只要她一睁开眼睛,她就会跑回修皓身边,不管他是个混蛋,还是个杀人犯。
黑色的法拉利发动,苏小米跟着穆然离开了机场。
萧宓带着警察包围了机场,他们在洗手间里发现了修皓。
他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气息十分微弱。
他看着萧宓,萧宓也皱着眉,看着他。
萧宓脱下了警服,蹲了下来,把警服盖在了修皓身上:“妖狼,我早就劝过你,金盆洗手,我不会追究你的过去。你这是报应,知道吗?”
萧宓招呼医生,把修皓抬上了救护车。
修皓的手垂了下来,有一样东西掉在了地上,萧宓捡了起来,那是一只耳环,唯独的一只,应该是谁掉在地上的。
萧宓叹了口气,他把耳环装进了上衣口袋。
------题外话------
把后面的思路稍微调整了一下,虐到这里算是完了。接着就是慢慢和好,离开现代了。
但不是回远古,是到了古代。
反正,总之,古代篇是没有虐的。酸甜苦辣都经历一回。
如果大家觉得这一章和上一章不连贯,可以看下留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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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找回丢失的记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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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米紧紧拥抱着自己,汽车驶上了高速公路,两边的景物开始飞速往后倒退,晃得她眼前一片花,整个脑子更是朦朦胧胧,思绪不清。【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她想起孙漠先前在电脑里给她看的那些照片,她用双手抱住脑袋,死命地回忆,可偏偏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关于修皓的记忆完完全全在她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
然而她脑子里确实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些记忆的片段十分不真实,就好象有人强硬灌输进了她的脑海里。
一幅幅,一幕幕,与其说是她脑海里真实的记忆,还不如说,像照片一样,不过是一些凝固和模糊的画面。
下高速的时候,不知为何,孙漠把车停在了一条繁华街道的街尾,他叫苏小米下车:“下车!”
穆然不同意,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慌张,颇有几分苍白:“不行,咱们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孙漠完全没有理会穆然,他一把揪住了穆然的领口,把他往后狠狠惯进了汽车的后座:“闭上你的嘴!”
孙漠一声怒喝,二话不说就发动了汽车,穆然在汽车后座拼命拍打着车窗:“苏小米!回来!苏小米!”
穆然脸上的神情十分慌张,带着几分不成人形的惨白,因为孙漠没有把苏小米丢在别处,偏偏丢在了s市的凤凰街街尾。
穆然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孙漠前些天突然来找他合作,说自己上了修皓的套,要找修皓报仇。
当时他看孙漠脸上的神情那般愤恨,出示的资料也都一一被他验证了,他便没有深思,答应了孙漠。
可现在想想,刚才孙漠明明有机会杀了修皓,却只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和膝盖。
事情很蹊跷,十分不对劲,穆然倾身向前,企图从孙漠手里抢夺方向盘。
可惜孙漠不是一个人坐在车里,汽车后座还坐着他的两个手下。
那两个手下出手,狠狠敲晕了穆然。
苏小米完全没有听到穆然在汽车里喊些什么。
她的注意力早已完全被眼前熟悉的街道,似曾相识的人和景所吸引。
她几乎可以确定,她曾经来过这条街道,然而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街道两边的商店都十分眼熟,经过一家卖早点的铺子的时候,老板站在门外朝她微微点头:“小丫头,快三四年没见了吧?你不是搬家了吗?对了,你男人呢?怎么没陪你一块儿来?”
那一瞬间,记忆的片段像尖刀一样狠狠刺进了苏小米的混沌的脑海。
三四年?搬家?她的男人?
是啊,三年前,她不正是住在这条凤凰街?
她不是每天早上都会到这家点心铺买早点吗?
后来……后来她的记忆就断了,后来她怎么了?
她不记得了,她死活都记不起,可她的心却在因为这段遗失的记忆隐隐作痛。
它仿佛在责备她,在鞭笞,在厉声地斥责她,不应该忘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苏小米踉踉跄跄,她越是往前走,头就疼得越厉害。
最后,她不得不用双手抱着脑袋蹲在了马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接着,她就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衣着华丽,脸上妆容十分精致的金发女郎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走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几乎因为心中的刺痛而晕厥过去。
对面那个朝她走来的女人牵着的是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儿童,一看就不是她自己的小孩。
可那个孩子却像极了修皓,眉毛,鼻子,眼睛,没有一处不像,就连他看着她的时候,那副冷冷冰冰,尖锐森冷的神情,都跟修皓看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小孩是谁?
是修皓的儿子吗?
对了,修皓不是有过前妻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修皓居然有过前妻,想起他居然对自己以外的女人也做过种种火辣撩人的举动,苏小米心中刺痛,脑海中更是轰隆轰隆不停的轰鸣。
她再也无法遏制,泪水就像决了提一样汹涌地流淌出了她的眼眶。
不,不可能的,不。
修皓不是只爱她吗?
他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只会属于她一个人。
他怎么会有其她女人,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儿子?
她不相信――
正在胡思乱想,心如刀绞,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却牵着男孩,一步步,缓缓走到了苏小米旁边。
“叫妈妈。”
女人吩咐男孩。
男孩抬起深色的眼眸,冷冷冰冰扫了苏小米一眼,旋即低下了头,捏紧了拳头,一语不发,显然并不肯听那个金发女郎的,老老实实喊苏小米妈。
然而金发女郎却一语惊醒了苏小米,她瞬间抬头,睁大了双眼,泪眼模糊,震惊而又不可思议地盯住了男孩。
是啊,这么明显的事,她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
除了眉毛,眼睛,鼻子,这个小男孩的脸部轮廓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并不是修皓那般轮廓分明的凛冽刚硬,而是柔和的,椭圆形的,完完全全的瓜子脸。
不就是她的脸型吗?
再仔细看看,男孩的唇形也和她有几分像。
不仅如此,男孩的发色也很她极像,同样是黑中带灰的浅褐色,男孩的颈部甚至还有一颗和她一模一样的红痣。
孙漠说修皓三年前曾经和她在一起,这个男孩看起来顶多三岁,又和她长得极其相像,那么,他其实是她和修皓的孩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修皓,更不要说和他结婚,孕育小孩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的脑子这么乱?她越是拼命想去回忆,偏偏什么都回忆不起,越是想去回想修皓,修皓在她的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好象有人硬生生从她脑袋里抠掉了一部分记忆。
有人把她脑海里关于修皓的记忆硬生生给抹杀了。
苏小米头晕脑胀,越是拼命想去回忆,越是什么都想不起,反而脑子晕得厉害,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的翻腾了起来,她伏在路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苏珊面色一变,立即回想起,修皓在m市曾经打电话告诉过她,苏小米又怀孕了。
苏珊赶忙上前一步,急急忙忙扶住了苏小米:“你没事吧?走,我带你到咖啡店里坐会儿。”
苏小米蹲着的地方,后面就是一家新开的摩卡咖啡店。
头晕目眩加上四肢酸痛,还有剧烈的孕期反应,苏小米根本无法拒绝苏珊,她被她搀扶着肩膀,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咖啡店。
“你……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带着他的孩子……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被苏珊搀扶进咖啡店后,苏小米再也无法站立,面色苍白地伏在了桌面上。
然而她残留的理智却逼着她不得不向眼前的女人问个清楚,曾经发生在她和修皓之间的一切。
苏珊点了根烟,她静默地注视着苏小米,烟雾缭绕,模糊了她妆容精致的脸,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小米犹如即将溺死的人抓住岸边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牢牢抓住她的手。
“我是他的手下,他不太会带孩子,所以找了我帮忙,你用不着太介意,这孩子就是这样,连对他的父亲都是这副样子。”
苏珊说道,抬手轻轻摸了摸苏念修粉白的面颊。
苏小米看得分明,苏念修往后缩了一下,伸手牢牢握住了苏珊的右手。
苏小米的心中迅速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刺痛。
孩子看她的眼神很陌生,极冷,阴沉冷漠的就像结了冰,和修皓先前每次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如果事实真的像孙漠所说的,她曾经和修皓在一起,生了孩子,接着又把他们父子俩忘了,和穆然一起离开了s市,那么,很显然,恨她的人不止是修皓,也有这个小小的,和修皓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她已经完全不认识,从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的记性不可能那么差,连自己结过婚,生过孩子都会忘记,这一切实在太不合常理――
仿佛看穿了苏小米心中的疑惑,苏珊用手指掸了掸烟头,把冷漠阴沉的苏念修往怀里搂了搂,不急不慢地对苏小米道:“你以前和他在一起,不过后来给人下了套,洗了脑,把他给忘了,又跟那个姓穆的走到了一起。”
苏珊说着,抬起眼来,冷冷冰冰望住了苏小米。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珊这句话瞬间让苏小米回忆起,为什么她先前每次和穆然在一起,虽然他们情深意笃,两情相悦,她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总不愿意让穆然过多得触碰她。
她在抵制,在抗拒,纵使她的大脑已经忘了修皓,她的心,她的灵魂却已经深深被他烙上了印记,变得只是他个人的私有物品,再也不能属于任何其他人,甚至也不属于她自己。
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如果她真的是因为被人下套,才忘了修皓,修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明明知道,是有人对她的大脑动了手脚,迫使她忘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般残酷,冷冷冰冰?
他的所作所为,用钱买下她,时不时对她冷嘲热讽,用各种极端的手段伤害她,全部都在把她推得离他越来越远。
有谁会对一个对自己这般残暴,为所欲为的男人动心?
他既然已经明白了事实的真相,又已经找到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用各种残酷的手段把她逼到了绝境,不得不远远离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
苏珊毕竟比苏小米大了整整一轮。
苏小米心中的疑惑,根本用不着开口问,她只是脸色变了变,苏珊已经看出了端倪。
苏珊并不说话,只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啪”的一声把信封甩在了桌上。
信封掉在桌上的时候就已经被甩开了口,几张照片从封口露了出来,大刺刺呈现在了苏小米的眼前。
那是她的照片。
不,不光是她,还有另一个人。
她曾经十分熟悉,以为将会与他相伴一生,但如今却越想越模糊,甚至想不起当初自己是怎么才会和他走到一起的男人,
穆然。
照片上的她,全身赤裸,昏迷不醒地躺在一家酒店的大床上,而在她的身边,衣襟半敞的穆然正柔情万分地俯身亲吻她。
看到这样一幅充满情欲,煽情露骨的画面,苏小米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翻涌,一股更强烈的呕吐欲涌上了她的喉咙,她不得不拼命地吞咽,才能止住胸口的窒闷与反胃。
这怎么可能?
这张照片究竟是哪里来的?
她明明从来没有和穆然上过床。甚至亲吻,也不过寥寥可数的几次。
她没有和穆然上过床,不,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苏小米面色苍白,双手颤抖地拿起了苏珊甩在桌上的照片。
那一大叠的照片足足有上百张,里面不光有她赤身**和穆然躺在酒店,还有她和穆然逛街,他们在街角接吻,以及在街心公园拉手。
苏小米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就是这些照片皱皱巴巴,十分不平整。
特别是她赤身**,和穆然躺在床上那几张。
就好象被人狠狠捏烂,又展开,再度捏烂,又继续展开,最后被撕成了粉碎,可是又用透明胶带一片又一片,小心翼翼黏合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的眼里突然涌满了泪。
她指着照片,全身颤抖,声音嘶哑地问苏珊:“这些照片,是他拍的吗?可是我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苏小米轻声啜泣,她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抓紧了苏珊的胳膊。
苏珊放下手里的香烟,叹了口气,悠悠地道:“我知道,是当初是他们灌醉了你,把你剥光了拖到床上拍了几张照。可,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确确实实和那个姓穆的在一起。”
苏珊说道,她突然垂下眼帘,用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面。
她轻声问苏小米:“你是不是真的有和那个姓穆的在一起?”
苏小米拼命摇头,神情慌乱连连否认:“没有!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和他真正在一起!”
苏小米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她那般的慌张急迫,以至于她的眼前都出现了幻觉,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苏珊,而是眼神尖锐,一脸淡漠的修皓。
就仿佛修皓正坐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声音森冷的质问她,她到底有没有和穆然在一起。
不,不,她从来没有和穆然在一起。
即使被人消去了记忆,即使有人给她灌输了全新的,本不应该属于她的记忆,她的潜意识却依旧在拼命抵触和抗拒,她从来没有真正和穆然在一起。
苏小米全身颤抖,泪如雨下。
用不着苏珊说,她也知道,是谁反复把这些照片捏烂,把它们撕得粉碎,又重新一片一片黏合了起来。
果然苏珊压低了声音,不无同情地对苏小米道:“三年前,他们给了他这堆照片,”苏珊说着,伸手指了指桌上最为破烂,简直不知道被人撕碎了多少次,又重新一张张黏合起来的床照。
“然后骗他说你和这个男人私奔,离开了s市。”
“你简直想象不到他有多么的疯狂和愤怒。他几乎把整个s市翻了个底朝天。”
“原本,他是警方派到我身边的线人,是来调查关于山姆的一桩贩毒案的。”
“可因为你的事情,让他完全失了控,他杀了人,涉了黑。”
“你是全世界最没有资格指责,指控他的人,是你把他带到了这里,又抛下他,把他推到了绝境。”
“苏小米,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可,呵,如今你竟然因为他涉黑,就要离开他。”
“苏小米,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你不要他,是你的损失!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你再靠近他!”
苏珊说罢,拉起苏念修便走,把苏小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正午时分,空无一人的咖啡店里。
苏小米根本听不懂苏珊在说些什么。
她被苏秦彻底洗了脑,大脑受到了永久性的创伤,是真真正正,永永远远忘记了修皓。
不管她怎么努力,不管她怎么尽力,她始终没有办法想起关于修皓的一点一滴。
然而,尽管她完全记不起,她的心却依旧在为苏珊刚才所说的一切而撕裂般的疼痛。
她颤抖着双手,忍不住轻轻触摸着桌子上粘满胶带的照片。
这张照片,被人看过了很多次,虽然贴了胶带,但折叠的地方,都快碎裂了,她可以清楚看见,有人在上面,重贴了新的胶带,新旧胶带交叠着,透明、浅黄,留下痕迹。
看着它,她可以感觉到,当时修皓有多恨,他将照片撕得极碎极碎,碎得像小小的纸屑,他撕破了它、丢了它,却又将它捡回来……
整整三年,她与他断绝了音讯,而他唯一能用来确认她存在,怀念她的,就是这些不堪入目,露骨而又放浪的床照。
他到底是如何来忍受通过这些照片来想念她?
如果有人,也给修皓拍了这样的照片,而修皓和别的女人跑了,就好象刚才那个金发美女,而她只能通过他和那个金发美女的床照来怀念他,来记忆他……
是的,苏小米想,她终于明白了。
她也会发疯的,她也会变得不正常。也许她再见修皓的时候,所作所为只会比他更加的极端和残酷。
说不定,说不定她会直接一刀捅死他。
任何人都无法再这样的情形下保持正常。
是的,当她站在他的立场,设身处地为他一想,她发现,她居然找不出任何理由去责备他。
苏小米并没有注意到,即使被人彻底洗去了记忆,她脑海深处依旧残留着修皓的影子。
她依旧模模糊糊残留着他的印象。
冷酷,阴鸷,冰冷,无情。
因为任何的小事,轻而易举就会动怒。
因为他人的忤逆,举手投足便会动刀。
他无法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律。
因为他本来就来自于一个刀口舔血,茹毛饮血的异世界。
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好好看住他,是她一不小心把他丢了。
她怎么还能去责备他残酷嗜血,阴鸷暴虐的所作所为?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个样子,是她硬是把他拖到了这里。
然而她究竟是从哪里把他带到了这里?他们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小米依然死活回忆不起。
她回忆不起,但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深吸了一大口气,捡起了桌上那些散乱的照片,向她记忆最深处,一直照顾,呵护她,在苏妈妈去世之后,无微不至关怀她的穆爸爸和穆妈妈再三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对你们动了手,我真的感觉很对不起。
如果有来世,做牛做马我也会来还报欠下你们的恩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还想回到他身边,不是像我自欺欺人所说的,是想看着他,想制止他,不想再让他犯下更重的罪行。
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就算死后会下到地狱,就算我将来会在地狱最深处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想和他分离。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业报,就让它统统报应到我一个人身上来。
如果修皓将来真的会下地狱,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同行。
苏小米擦干了眼泪,把桌上的照片收拾起来,放进了包包。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看清自己的心。
她不会再因为修皓的所作所为,极端残忍就从他身边逃开。
正相反,正是因为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她才更应该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分分秒秒都不与他分离。
他无法控制,她就来替他控制。
他无法遏止,她就来替他遏止。
如果陪伴在一个恶魔身边,将来注定会下地狱。她会心甘情愿与他同行。
苏小米走出了咖啡店,她要去找萧宓。
是他带走了修皓,他必定会知道修皓现在在哪里。
她要把这些照片带过去,和他解释。
就算他不相信,她也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等着他,恳求他,直到他愿意听她的话,相信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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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好如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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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了冬,雪就没有停过。
苏小米一跨出咖啡店,就急急忙忙打的上了高速,返回m市找到了萧宓。
机场的枪战虽然闹得很大,整个m市各大报纸都刊载了这条消息,但是,因为修皓是作为被害者送入医院的,萧宓等人并没有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所以他的病房门口并没有警员在看守,只有他自己的几个手下在外头守着,苏珊则在病房里面照料他。
苏小米想见修皓,她手里提着刚刚煲好的鸡汤,在修皓的病房门口使劲敲打,哀求,可很显然,修皓却并不想见她。
对于修皓来说,**上的伤痛,无论多么严重,无论多么致命,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过往,在丛林中的日日夜夜,他曾无数次受过比现在严重千百倍的伤。
那个时候,同现在一样,同样没有任何人陪伴在他身边。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无边的痛楚和无尽的黑暗中咬牙苦熬。
然而这次的受伤,却又和过往有些不太一样。
修皓不愿意承认,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简直就好象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他的胸口,把他的依旧在跳动,滚烫炙热的心脏血淋淋的挖了出来。
然而这一切还不足够,那个人还把他的心抛在地上,用最尖锐,最致命的高跟鞋狠狠踩了几脚。
原来痛到不能再痛,真的会连痛也变得麻木。
原来他依然可以回到从前,就像在遇到苏小米之前,不再为任何人感知,不再为任何人疼痛。
够了。
把这个女人忘了吧。
她在那样的情形下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他而去,他又何必继续执着?
反正,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无尽的杀戮,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血,惨叫,背叛,阴谋。
他可以撑过去。
他以前可以,现在也一样可以。
从今天开始,他不允许自己再受那个女人的影响。
从今天开始,他不允许自己再因为那个女人而回头。
修皓一个人独自站在医院的阳台上。
雪花飘落,积累在他宽阔的肩上。就连他的剑眉、他的眼睫,都染了一层霜白,他却仍不动如山。
他的黑眸,深不见底,薄唇紧抿着,那五官分明的俊容,冷戾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有人推开阳台的门,鼓起勇气上前,小心翼翼呼唤他:“老大。”
修皓的声音,比雪更冷:“什么事?”
明明穿了件厚实的裘衣,苏珊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刺骨的冰寒,外面的狂风骤雪仿佛穿透衣领,从她外衣的各个缝隙毫不留情冰封了她的身体。
“去见见她吧,我已经帮你问清楚了,她并没有背叛你,在这三年里,她一直和穆然保持着距离。”
修皓不动声色,半晌之后,才转过身来。
医院的楼下,几十辆豪车开始渐渐聚集。听说修皓入了院,那些和他有生意往来,暗地往来的人们纷纷从各处赶来,等着他见他们一面。
m城,有七成以上的商家,都属于修皓。
他确实涉过黑,可,自从那一次因为极度的激愤失手杀了人,每一次,他想对任何人动手,哪怕那个人忤逆了他,甚至彻底触怒了他,他每每都会在眼前看到苏小米眼泪汪汪,悲伤痛苦的脸。
在他心底最深处,她一直在不停地劝阻他,阻拦他。
他始终没有忘记,她曾经告诉过他,这会使他身陷泥潭,无法自拔。
对于修皓自己本身来说,陷进再深的泥潭也是无所谓,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生命会在哪一天,以何种方式终结。
然而他却不想放开她的手,不想过早地离开她。
如果没有他的保护,娇小柔弱的她应该如何继续生存?
如果没有他,她一定会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做到哭吧?
然而可笑的是,仅仅因为孙漠和穆然的谎言,就让苏小米确信,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既然如此,何妨错到底?
他可不想白白担负着这许多罪名。
他是修皓,“咕”部族的首领,天生的王者,从不屈于任何人之下。
俯视着楼下,修皓徐徐松开拳,看向掌心,双眸更暗。
“老大?”
苏珊小心翼翼,又唤道。
修皓收摄心神,将那深入魂髓的憾恨,埋得更深了些。黑眸暗如子夜,但表情未变,他迈步离开仰头,用手拍落了肩头的积雪。
带领着手下在s市和m市黑白两道闯荡了整整三年,其实修皓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中的痛。
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派人四处寻找苏小米。
然而当他真正找到了苏小米,他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却给他拍回了成堆,数以百计,数以千计苏小米和穆然亲密的私照。
这件事情,不光苏珊,跟着修皓的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觉得抛弃修皓的苏小米异常可恨,水性杨花,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地把苏小米挡在了修皓门外,根本不让她进来看修皓一眼。
只有苏珊,才能看出,埋藏在修皓漆黑眸底最深处,几乎已经刻进他灵魂的痛与恨。
他不可能会忘记苏小米。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她?
她早就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就算放弃了自己,也永远不可能放弃已经深植进他灵魂的苏小米。
可,这事儿还要修皓本人慢慢想通,别的人,无论是苏珊,还是其余任何人,都根本没有办法帮上修皓的忙。
苏珊叹了口气,替修皓拉开了病房的门。
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西装笔挺,相貌英俊的男人,另一个则是年轻貌美,身姿妖娆的女人。
他们是修皓的得力助手,连晋和林嫣。
今天他们来医院,主要是和修皓报账的。
林嫣一见修皓背后阳台的门大开着,立即走上前来,二话不说把门关上。
“修皓,外面那么冷,你又受了伤,小心着凉。”
林嫣说道,娇美的小脸布满了关切,她身边的连晋则朝她投来了阴郁的一瞥。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狗血,修皓假扮山姆成为贩毒集团的老大没多久,苏小米就出了事,修皓在盛怒之下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他手腕铁血,行事果决,在他的带领下,mk集团――也就是山姆原先所在,用来洗钱的商业集团反而做得比从前更大,一连吞并了周边数个城市的好几个商业家族。
一番商议,在苏珊的带领下,mk集团所有的骨干都同意,让修皓代替山姆暂时来领导他们。
说是暂时,山姆的判决早已经下来了,终身监禁,要是苏珊始终找不到办法把山姆从牢里救出来,修皓这个头儿只怕是要长期当下去了。
而mk集团的二把手,就是眼前的美艳女子林嫣,原本和三把手连晋是一对,可修皓一来,林嫣的目光几乎是不可遏止地从连晋身上转移到了修皓身上。
高大,英俊,冷酷,决绝。修皓身上的黑暗特质总会轻易吸引女人的爱慕,犹如火炬总是吸引飞蛾,女人们痴迷于他的淡漠,妄想着能够引燃他的全心爱恋。
自从修皓在mk集团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林嫣没过多久就和连晋分了手,转而猛烈地开始追求修皓。
然而修皓对林嫣的态度却总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面对着林嫣的刻意讨好,修皓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了连晋旁边。
“报账。”
修皓语调森冷,面无表情地对连晋道。
连晋同样面若冰霜,神情阴鸷:“s市三千八百万,m市六千一百万,y市一亿五千万,其余零零碎碎的,我都做成表格发进你的邮箱了,这个季度总共是八亿七千万。”
修皓打开电脑,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邮箱里的表格,接着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只对连晋说了三个字。
“接着说。”
苏珊和林嫣完全听不懂修皓和连晋在说什么,两人好像在打哑谜一样,修皓问一句,连晋回一句。
连晋继续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今年法国最新款的皮草十八件,海蓝之谜新款的全系列,镶钻首饰二十一件,白金首饰四十五件,还有皮包,鞋,化妆品,凡是你吩咐要买的,全都买回来放在”她“的房间了。”
连晋话音刚落,林嫣禁不住一阵脸红。
“她”?
林嫣早就知道修皓派连晋去买了一大堆女性用品,但据她所知,这三年来,修皓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半个女人。
除了她自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女人和他比较亲近,他还可能买这些东西送给谁。
莫非,她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她三年的爱恋,对修皓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终于可以得到他的回应了?
林嫣欣喜万分,可修皓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咬牙切齿,面色一变。
“全都给我扔海里去。”
“知道了。”
林嫣还没来得及发作,修皓人都走了,“碰”的一声关上了病房里间卧室的门。
这是一间豪华的vip病房,不光有客厅,也有厨房,卧室。修皓此刻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卧室里,摆明了不想再和林嫣连晋多说。
“不是说已经和她分手了?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林嫣怒道,不由得狠狠跺了跺脚。
在mk集团内部,修皓和苏小米的事人尽皆知,林嫣当然也知道,修皓对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冷若冰霜是因为什么。
然而这恰恰更加吸引了林嫣,点燃了她身体最深处的疯狂因子。
连晋就不会像修皓一样。
没有人可以做到像修皓这样。
银行劫案,连环爆炸,操纵股票,机场枪战。
他可以百无禁忌,他可以付出一切。
修皓的极端,恰恰成为了他最吸引林嫣的致命魅力。
爱,就惊天动地,不爱,就无情无义。
无论发生了什么,哪怕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他不会背叛,他不会放手,他不会离开。
看清楚了林嫣目光中赤裸裸的爱恋,苏珊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他不是一向这样?林嫣,听我一句劝,别再对他痴心妄想了。”
深夜的病房,格外的安静。
今天,是苏小米来病房的第三天。
像往常一样,好几个身穿黑衣,酷似保镖的人站在修皓的门前,拦下了她。
他们不让她进去看修皓。
苏小米站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保镖们都走了,苏小米依旧一个人孤零零抱着煲好的鸡汤站在修皓病房门前,哽哽咽咽,抽抽泣泣,噼里啪啦不住地往下掉眼泪。
他真的不理她了。
他不要她了吗?
呜呜,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忘记他,故意离开他的。
再说了,他明明已经找到了她,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偏偏还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他一定要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难道他就没有错吗?
凭什么要把一切都怪在她一个人头上?
就因为她是个包子,她好欺负吗?
隆冬深夜,苏小米又把自己裹得圆滚滚,身上厚厚的穿了四五件毛衣,她又矮矮的,还别说,远远一看,还不就是一个圆鼓鼓,胖乎乎的小肉包?
哎呀呀,看着颗小肉包,肚子都圆圆的鼓了起来,一看就是怀孕好几个月了,这病房里的到底是谁啊?竟然让自己怀孕数月的妻子每天站在病房门口哭哭啼啼,可怜兮兮地哀求他。
简直太不是人了,简直禽兽不如!
修皓不出来见苏小米,隔壁病房,隔壁再隔壁病房的七大姑八大婶却早就受不了苏小米每天晚上可怜兮兮,哭哭啼啼地守在修皓门外了。
左边病房一个福态的胖太太,看到苏小米哭得这么伤心,苏小米本来就生得娇小,又天生一张楚楚可怜的娃娃脸,就连心如铁石,阴鸷冷酷的修皓,当初也因她可怜兮兮,娇美柔弱的媚态而动了心,同情心爆满的胖太太哪里忍受得了苏小米苍白柔弱的小脸对准她那么一哭?
简直要把胖太太的心都哭碎了。
胖太太立即凑了上来,双手一圈,仿佛抱着自己的女儿一样,把苏小米抱进了怀里。
“乖,乖,小丫头,不哭了,告诉阿姨,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胖太太说罢,还狠狠地瞪了修皓的病房一眼。
“不是的,是我不好……”苏小米哭哭啼啼,先是摇头,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却又开始猛地点头:“对的,就是他不好,他老是欺负我!”
这下可好,隔壁隔壁再隔壁,整个楼层的欧巴桑都凑过来了。
“怎么了?你老公到底怎么欺负你了?小丫头,别怕,咱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呢!他要是再不给你进去,咱们一块帮你把门撞开!”
“就是,不怕,咱们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说说看,他到底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苏小米哭得泪眼模糊,哽咽着道:“他……他对我不好,他总是欺负我朋友,还不准我和别的男人说话,他还老是,老是每次和我在一起之后,就丢一沓钱给我,好像我是他召来的妓女一样!”
欧巴桑立即像炸开了锅。
“什么!他真的是你丈夫吗!?”
“是啊,小丫头,如果你还没和他结婚,就赶紧分了吧!他既然习惯用钱来打发人,肯定还在外面养着一大堆女人!”
“就是,小丫头,别怕,阿姨知道有一家医院可以做引流手术,一点都不疼的,这样的人渣,你怎么还能给他生小孩?”
一堆人越说越起劲,苏小米眼泪越流越多,说话的声音也愈发哽咽。
“就是的!他就是个人渣!我明明都已经有了他的小孩,他还要跟我离婚!”
“还不光是这样呢!就在刚才,他还把两个身材火爆的美女叫进了病房,呜哇,他出轨了啦!”
苏小米信口雌黄,又哭又骂,一群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则义愤填膺,纷纷堵在了修皓门口,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壮汉站了出来,捏起拳头要给苏小米撞开修皓的病房。
“小丫头,别怕,这样的人渣,叔给你教训他!”
苏小米哭哭啼啼,不时从手指的缝隙里偷看围绕着她的众人。
好耶,真的有人愿意给她砸开修皓的房门了!
她一定要哭得再起劲些,把他的罪状再数落的严重些。
正在骨碌着眼珠子,冥思苦想,中年人才刚刚抬起拳头,房门却“哗啦”一声被人猛地从里面拉开。
一瞬间,万籁俱寂,寂灭无声。
高大的男子拉开房门,沉稳的脚步踏在地砖上寂静无声,有如森林中漫步的野兽,每一个步伐都优雅而又充满了爆发力。他走出病房,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到门廊的白炽灯下,略显凌乱的黑发下是赏心悦目的深刻五官,敞开的衣襟里横着一条硕大的刀疤,增添了男人危险的气质。
在修皓阴鸷而又森冷的注视下,他全身上下,往外源源不断散发出的戾气和霸气包围中,哪个不要命的还敢上前去指责他?
众人甚至自发自愿,给他让出了通往男厕的道路来。
不过,真是奇了怪了,vip病房里似乎有厕所啊?
一直到修皓如野生动物般,高大精悍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厕所门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要找刚刚还哭诉抱怨个不停的苏小米。
可,病房外头哪里还有苏小米的影子?
刚刚修皓一出来,她早就像个小肉包一样挂到他的大腿上去啦!
她早就跟着修皓一起进了男厕所啦!
众欧巴桑止不住连连摇头,无声叹息。
怪不得这女的被欺负成这样却依旧任由搓揉,甘心被人做个捏来压去的肉包呢。
这男的简直长得太帅了!活脱脱刚刚从电影屏幕里走出来的国际巨星,不,国际巨星也不像他这么有范儿,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只能仰望,不可逼视的凛冽霸气。
就好象一个天生的王者,一匹高高在上的强猛孤狼,周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凛冽煞寒,生来就应该接受众生的臣服膜拜。
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女的注定一辈子都要被这个男的压得死死的,翻不了身!
众人感叹了一阵,既然人家夫妻已经和好,一块进了男厕所,他们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起哄的了。
最重要的事,谁有那个胆子去起修皓的哄?
刚才那个举手要砸门的大叔被修皓凛冽的一瞥,全身上下都冻成了冰块。
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他触怒了这个阴鸷森冷的男人,对方举手投足间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大叔第一个开溜,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接着,众欧巴桑虽然面泛桃花,依依不舍,可她们住在医院里,本身身上就带病呢。
苏小米和修皓进去男厕所之后,又迟迟没有出来,谁吃得消一直在外头等他们?众欧巴桑也便纷纷散开,各自回房了。
苏小米心儿怦怦,满面通红地跟着修皓进了男厕所。
她想,也许她上辈子真的是颗包子。
不过她一定只是修皓一个人的包子,任由他搓揉,任由他捏扁捏圆。
这不是?她才刚刚抱住他的大腿,她全身居然都兴奋得微微震颤起来了,刚才那点委屈,心里的那点不郁,全都烟消云散,化作一股青烟不翼而飞了。
修皓丝毫也没有搭理苏小米,就好象他腿上没挂着一颗小小的肉包一样。
进了男厕所,因为是深更半夜,厕所里根本没半个人,自然不会有其余的男人看到苏小米跟着修皓进了男厕所。
修皓旁若无人地解开了皮带,把纯黑的布料往下一拉――
苏小米立即涨红了脸颊,两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不停地对准了修皓的下面。
这句话她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就连修皓也不会告诉。
那就是,她实在喜欢死他那里了,好像天生为她打造的,完完全全与她匹配――
哎呀,羞死人了,为什么她脑袋里面净想着这些?
正在胡思乱想,心儿怦怦,修皓早都已经方便完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始终没有动手,拉上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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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小米脸儿羞红,心口怦怦地想。
莫……莫非他是想让她替他擦干净,然后再把他的那个放回他的裤子里去?
苏小米憋红了小脸,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骨碌着眼睛,盯着修皓雄伟壮观的雄风猛瞧。
她好想他。
苏小米心口怦怦,胸中因为急速狂涌的甜蜜和刺痛,隐隐生出了一丝窒闷。
因为看见了修皓那里,苏小米又回想起了前几次,他用极其粗暴和蛮横的方式和她欢爱。
其实,苏小米那个时候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修皓也许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是她被恋爱冲昏了头脑,才会看不清他所有的缺点,一厢情愿陷进他为她编制的密网里。
他粗暴,他极端,他蛮横,他阴鸷。
他有万般的不好,可是,她却毫无办法,因为她就只喜欢和他在一起。
苏小米又回想起她和穆然恋爱的三年,除去穆然骗了她这一点,他对她真可谓无微不至,万般呵护。
整整三年,穆然从来不让她做家务,逛马路的时候永远会牢牢牵着她的手,甚至,因为她说不要,穆然就一直没碰过她。
穆然是很好的,他真的对她很好。
和修皓一比,就显得修皓更坏,坏得简直要掉渣。
那逝去的三年,其实真是很美,很好的。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
修皓再坏,再粗暴和可恶,他都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苏小米想,她一定是疯了。
只要有修皓在,地狱也一样会变成天堂。
苏小米不知道,不光是她心里在矛盾,修皓心里也同样矛盾。
孙漠并没有背叛他,那是当然的,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样的人,绝不存在。
因为大夫说,苏小米的大脑要经过强烈的刺激,才有可能回忆起从前的一切,修皓才故意安排孙漠在苏小米眼前演了这么一出。
为了更加逼真,他甚至让孙漠把空弹换成了实弹。
他实实在在受了孙漠六枪,每一枪都打在他的膝盖,臂弯,这些虽不致命,却能让他痛入骨髓的地方。
只有身体上痛到不能再痛,才能掩盖他内心撕裂般的剧痛。
她并没有受到刺激。
她依然什么也没有回想起来。
哈!原来他死在她面前,她也可以毫不在乎,转身就走,他对她而言,根本毫无价值。
毫无价值,一切都毫无意义,根本就不值得。
可,为什么,他依旧没有办法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就像现在,她不过是柔柔地往他身上一靠,他的手居然违背了他自己的意识,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她的面颊上去了。
不仅如此,他以为已经完全死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到心脏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瘦了。
只要有苏小米在,或许,他永生永世都只能生活在无边的地狱里。
两人各怀心思,紧紧依偎在一起,那副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样子,若现在有人推开厕所门,一定会以为抱在里面的是一对情定三生,生死不渝的爱侣。
谁也不会料到这二人心里正在数落着对方的种种不好,可却谁也没有办法先放手,让对方离开。
有些人很好,很好。
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这个人很可恶,很差劲。
可是,他早已经深深驻扎进了我的心里。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旖旎美好的氛围。
最后,还是苏小米,怕修皓着凉,打开包包,红着脸从里面拿出了纸巾,想给修皓擦拭。
“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
苏小米支支吾吾,一句话刚说到一半,正准备把颤抖地手指伸去修皓的下身,修皓却迅速抽身,躲避瘟疫一样,远远避开了苏小米。
“在机场,你为什么要走?”
修皓远远看着苏小米,他半勾起唇角,冲苏小米淡淡地笑。
苏小米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修皓笑。
发自内心的,无奈而又自嘲的苦笑。
那笑容中隐藏的极度痛苦和失望几乎撕碎了苏小米的心。
“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算我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修皓轻轻地道,他从苏小米身边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苏小米双膝一软,瞬间瘫软下地。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苦涩哽住了她的喉咙,使得她看不清东西,也说不出话。
“我不……”
她想和修皓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丢下他的,那个时候,不,一直到现在,他在她的脑海里,依旧不过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她的心,让她的呼吸,让她的心跳都只为他一人的陌生人。
有谁会为了一个用钱买下自己的陌生人而停留?
有哪个女人会因为一个一直伤害,折磨自己的男人而驻留?
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实在好没道理!
苏小米无法,在修皓身上,她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不管她在他的病房门前怎样等待,哀求,他始终都不理会她,就算偶尔出来上个男厕所,也总是对她视而不见,看也不看一眼。
可,尽管如此,苏小米还是知道,修皓心里一定还没有放弃她。
是的,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什么每天都出来上厕所?
他的病房里明明就有厕所,他一定是不放心她怀着身孕在外面等他,特意出来看她的,一定是这样。
如果说爱情是一场拔河,是一场拉锯,注定有一方先让步,有一方先放手,苏小米知道,首先让步的,一定是她。
她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修皓的日子,纵使她已经完完全全不记得他,她却依然能在午夜梦回,每每看到他的身影。
有时候,是他抱着她,像哄小婴儿一样,轻轻摇晃她。
有时候,是他全身染血,拼尽全力阻挡在她身前,竭力保护她。
有时候是他在厨房给她炖肉汤。
有时候是背着她,带着她到茂密繁盛的树林里去采野果,抓小松鼠。
在那蛮荒血腥的原始世界,修皓早就已融入了苏小米的灵魂,成为了她生命的全部。
纵使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一切,灵魂的印记却不会轻易的抹灭。
苏小米无法,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忙,只好又去找了苏珊。
幸好苏珊虽然先前放了狠话,不答应苏小米再和修皓在一起,但这三年来,她离修皓最近。
别的人都可以看不出来,唯独苏珊,一眼就看透了,修皓不能没有苏小米。
他可能不放苏小米进房间,可是却每天晚上把电视开得震天响,整夜整夜在病房里枯坐。
他似乎不想听到苏小米在病房外面啜泣的声音,然而只有苏珊一个人知道,一旦苏小米真的停止了啜泣,偶尔去上个厕所,或是去隔壁的病房小睡歇息,修皓用不了多久就会从自己的病房里走出来,借口去外面上厕所,去看苏小米。
他无法忍受失去她,甚至无法忍受她有哪怕一秒的时间不守在他的病房外头。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苏小米?
除了苏珊,没有人知道横在修皓心里的那根刺。
在苏小米最初离开的那几个月,在修皓相信,苏小米背叛他的那几个月,因为极度的痛苦和烦躁,修皓也曾找到脑部医生,让他们给他做激光手术洗脑。
他想把苏小米从他脑海中彻底铲除。
手术如期进行了,可却没有效。
照说修皓的手术比苏小米更加精密,激光扫射大脑的范围也更广,可是没有用,没有任何人刻意在他面前提起过苏小米,可修皓就是忘不掉。
他忘不掉,苏小米就像一个锥子一样牢牢扎在他的脑子里,拔不出来,去除不掉。
他忘不掉,可苏小米却轻而易举就忘记了,而且,时至今日,甚至修皓都已经对她用了苦肉计,她却依然还是回想不起。
这不得不让修皓怀疑苏小米对他的真心。
没有任何人比苏珊更能明了,修皓不能够失去苏小米。
失去苏小米的日子,修皓几乎每天都在酒吧泡得烂醉,回来之后,因为醉得还不够彻底,他就用大桶大桶的冷水往自己身上浇。
只有又醉又烧,他才能够得到暂时的平静,睡一个好觉。
纵使苏珊只是一个旁观者,修皓身上浓烈的痛苦却依然波及到了苏珊。
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
她不想让他今后的人生都变成这样。
因此苏小米约苏珊出来碰面,苏珊虽有犹豫,却还是答应了苏小米。
两人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碰了面。
“这个,是我给他熬的鸡汤。麻烦你,帮我给他送去……”
苏小米声音弱弱地道,因为想起自己每次给修皓煲的鸡汤,最后都是给她带回家里去倒掉,止不住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小脑袋,眼圈儿一红,眼看就要眼泪汪汪掉下泪来。
“用不着,我就是给他带过去,他也不会喝的,还不如你自己喝了,就算你自己不要补,也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补补。”
苏珊说着,旋开了暖瓶的盖子,把热乎乎的鸡汤舀出来,推到了苏小米面前。
果然,他还是不要――
一听苏珊的话,苏小米小脑袋瓜更焉,眼里的泪水噼里啪啦掉满了桌子。
“他……”
苏小米哽咽了一下,小小声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原谅我,永远也不想看见我了?如果……如果他真的觉得我很麻烦,我可以走……”
苏小米说着说着,声音都没了,只顾耷拉着小脑袋,不停落泪。
“你真的要走?”苏珊吐了口烟圈,用眼角斜了一下苏小米:“你一走,恐怕不出十天半个月,就会有女人迫不及待爬上他的床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公司里就有两个――”
一听这话,苏小米更难受了,小手抓住裙摆使劲地扭。
“可是,可是他恨我。”
一听这话,苏珊望天翻了个白眼。
“那不叫恨,小丫头,我看你真是单纯得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以前从来没谈过男朋友?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嫉妒心大,心眼小。你说你也真是的,你既然有心要和他和好,就不能骗骗他,假装你以前想起了从前?”
苏小米一愕。
“从……从前?”
她又使劲绞了绞手指头。
“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了,他要是问起,我岂不是要穿帮?”
引得苏珊又是一阵白眼。
“不管他问你什么,你就用你爱他,你喜欢他搪塞过去不就行了?你说不出来,可以用你的嘴去堵他的嘴,真傻!”
“但是――”
苏小米还是绞个不停。
“但是什么?”
“他,他根本就不理我。”
“他就是那副德行!”
“他,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正眼也不瞧我一下。”
“他不瞧你,你就穿得清凉一点,勾引他瞧!”
“可是,可是――”
苏小米还是纠结不已,小脸通红。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珊不耐烦道,用手指使劲敲了下桌面。
被苏珊这么一吓,苏小米一古脑说了出来。
“可是他现在都对我没反应了――”
“嗤――”
苏珊一下把嘴里的咖啡全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苏小米脸儿羞红,支支吾吾道:“是,是真的,前,前几天我跟他进男厕所,我有用手去摸,可是,它都不硬了……”
“唉,真是傻!简直蠢!没谈过恋爱的人就是这么麻烦!”苏珊终于忍受不了苏小米没完没了的嘀嘀咕咕,抬起手来,猛一拍桌子:“附耳过来,我教你!先告诉他,你已经恢复了记忆,然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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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和好如初 3(一更)
白茫茫的水蒸气中,一个高大健美的男性身体,正背对着电脑屏幕淋浴,那强壮结实的身躯,线条宛如希腊神话的诸神雕像,没有一丝赘肉,像极了丛林中的野生动物,举手投足都彰显出无比的力量与侵略性。
热水洒落,淌下修皓浅棕色的发,滑过他宽阔的肩膀,顺着强健的肌理滴落,那有力的背、那结实挺翘的男性臀部,那修长结实的双腿――
苏小米看得脸儿羞红,跪坐在电脑屏幕,呆望着眼前若隐若现的健美身躯,心口怦怦跳得几乎要爆炸。
这,这似乎好像有点不太道德。
可是苏珊说,修皓身边有好多女人都在觊觎他。
苏小米便软磨硬泡,硬是拉着苏珊在修皓的房间里装满了监视器。
骨碌碌的黑眼睛,瞪得更大,仿佛执意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美景。
当修皓往身上抹上沐浴乳,苏小米红唇微张,悄悄喘气;当他伸展四肢,仰头冲洒热水,她的小身子也跟着开始发烫――
突然,修皓锐利的黑眸飞快往监视器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小米心中大骇,以为修皓发现了苏珊装在天窗底下的监视器,她心口怦怦,脸儿煞白,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幸而,修皓只是往天窗的方向瞥了一眼,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他拧大了热水龙头,一股白茫茫的蒸汽从水龙头里冒了出来,渐渐在浴室的四周蔓延。
苏小米举着小手,拼命擦电脑屏幕,拼命往前靠近――
可惜,白茫茫的雾气把什么都遮住了,她再也看不到雾气里面的修皓了。
苏小米满心委屈,忍不住撅起红唇,水润润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
什么时候起,她就是想看修皓一眼,也不得不隔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而再也看不到活生生的他了?
她好难受。
可是,纵使心里痛得不是滋味,苏小米却还是克制不住,大眼睛一直不住地往雾气茫茫的电脑屏幕上直瞅。
他是她有生以来,做梦也没想到,能得到的最完美,最好的东西。
他就好象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是她一生之中,曾经拥有过,最珍贵的宝物。
苏小米脸儿羞红,心口怦怦地抱紧了电脑屏幕。
那幸福甜蜜,美满娇羞的小模样儿,可不就像她现在怀里抱着的是她一生之中的瑰宝?
和修皓在一起,虽然有痛苦,但对苏小米来说,更多的依然是幸福和甜蜜。
为了挽回修皓,她不光听苏珊的,却美容院,把自己从头到脚装扮得焕然一新,甚至,还从书店搬回了一大摞,整整十几本的家常菜谱。
修皓不肯吃她做的东西,她就让苏珊骗修皓,告诉修皓,那些菜都是苏珊做的。
也不知修皓是真信还是假信,总之,不管怎么样,他开始吃苏珊送给他的那些饭菜了。
这可把苏小米高兴得不行,如今几乎每天一大清早就会起床,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厨房里,一边翻菜谱,一边学做菜。
其实苏小米对做菜真的很没有天赋,确切地说,她生来就傻傻的,对做任何事都没多大的天赋。
她这一生之中做过的,最有智慧的一件事,就是选中了修皓,接着她身边的一应大小事务就都被修皓给包了,自从到了“咕”部族,和修皓碰了面,毫不夸张的说,她至今都没有自己洗过一件小裤裤呢。
所有的事情全都被修皓给包了。
她虽然连盐和味精都搞不清,可还是一连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厨房里,辛辛苦苦研究如山的食谱。
她虽然最不喜欢牛羊肉的腥臊味,可是,因为修皓喜欢吃酱牛肉,她几乎每天都会做上一盘,坚决不去速食店买现成的来代替。
因为如今,让修皓吃她为他做的东西,已经是他们之间唯一还保持着的联系。
苏小米想着想着,心里又开始难受,忍不住又开始噼里啪啦不停往下落泪。
晶莹的泪珠落到咕噜噜翻滚的酱牛肉里,即便苏小米事先已经尝过,牛肉的酱料涂抹的恰到好处,可往往,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完全都不是她心里以为的那个味道。
咸得要命,又苦又涩,说实在的,只有味蕾坏掉的人才吃得下她做的酱牛肉。
那个味蕾坏掉的人如今刚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只披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斜眼扫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杂志的苏珊,接着便迈步到冰箱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仰头一口气灌了一大半。
“酱牛肉,我又带来了,你吃不吃?”
苏珊假意咳嗽了一下,指了指放在沙发旁边的纸袋。
纸袋上面居然还印了个小熊维尼,还粉粉的,一看就不是苏珊的风格。
“放着吧。”
修皓随意扫了眼苏珊旁边的纸袋,他的脸色有一抹极不自然的苍白。
昨天,他对着电脑,处理公司的事务一直到了早上三点,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脑袋里晕得厉害。
修皓皱了皱眉,他突然轻轻摇晃了一下,一副往后便要倒的样子。
苏珊丢开报纸,连忙跨前几步,撑住修皓健硕的身子,就怕他昏倒了。
“你不能再这样了!我这就把她叫来!”
苏珊急道,没有了苏小米在身边,修皓的身体非但没有康复,反而一天比一天差,一天比一天更虚弱了。
从前,他就是再忙,再累,也不会忘记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三年前,在那段最痛苦,最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修皓失去了苏小米,而苏珊则失去了山姆。
没有人比他们俩更能互相了解对方心中的痛苦。
苏珊告诉过修皓,她会永远在监狱外面等山姆出来,而修皓也对苏珊说过,他永远也不会倒下,他会把苏小米找回来,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她。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他再也没有了为之奋斗,呵护,保护的对象,他居然要倒下了吗?
不,她决不允许修皓这样。
他是修皓,是mk集团的首脑,是丛林之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拖垮他,他会永永远远屹立在世界的最高峰,傲视苍生睥睨天下。
苏珊颤抖着双手,几乎哭出声来,心慌意乱地给苏小米拨去了手机。
“喂?快一点,你快点来!他病了!”
苏珊急匆匆冲着手机另一头的苏小米吼道。
“什么?好?”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一句废话,苏小米三秒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而一直等给苏小米打完了电话,苏珊这才猛地记起,修皓先前曾经再三警告,任何人都不准再在他面前提起苏小米。
否则,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他一定会让这么做的人生不如死。
苏珊虽然不觉得修皓会让她生不如死,但提起苏小米,显然又掀开了修皓心中的旧伤疤,苏珊放下手机,一脸愧疚地对修皓道:“对不起,我……”
苏珊话音还未落,修皓已经淡笑着挥手打断了她:“不是你的错。”
他淡淡的笑着,脸上的笑容不知是出于无奈,还是在嘲笑自己。
“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我会一辈子都输,一败涂地。”
苏小米到的正是时候,因为她刚刚跨进主宅,修皓就晕了过去。
“修皓!你没事吧?”软嫩的双手,平贴在修皓光洁裸露的胸膛,强烈的男性气息,让苏小米脸儿晕红,而他的体重,却让她纤细的手臂难以支撑。
高大的身躯又滑下些许,苏小米双手发麻,颤抖得更厉害。可,放开修皓,就等于把他推到苏珊怀里去。
虽然苏珊很好,虽然苏珊一直在帮她,可,这并不意味着苏小米是个傻子,看不清苏珊眼中隐晦不明,对修皓隐隐显露出的爱恋和痴迷。
眼看修皓就要摔倒,苏小米情急之下,立即又往前跨了一步,把苏珊整个挤到了一边,站在修皓怀里,让他全身的体重,都倚靠在她纤细柔软的肩上。
修皓的头,紧靠在苏小米的颈窝,热烫的男性呼吸,吹拂过她的颈,她的锁骨,苏小米一张俏脸瞬间涨红,简直就像枝头娇艳欲滴,亟待采撷的红苹果。
都已经这么久了,她再也未曾与他这么接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与他热烫的体温……他是这么热,麦色光洁的肌肤火烫,就像是――就像是――
苏小米突然全身一僵,瞪大了双眼。
天啊,修皓在发高烧呢!
心中的欣喜与羞臊,立即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苏小米深吸一口气,挺直单薄的肩背,用尽吃奶的力气,撑着修皓往卧室走。
虽然苏珊一直站在旁边,虽然苏珊亦步亦趋,一直伸着双手,似乎要来帮忙,可苏小米却始终没让修皓滚烫的身体触碰到苏珊颤抖的手指。
花了十几分钟,半昏迷的修皓,终于被苏小米拖回卧房,放回床上躺好。
“谢谢你,这么多些天来,一直帮我照顾她,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一直帮我好好看着他。”
苏小米低着头,并没有看站在身后的苏珊。
她只是压低了嗓音,轻轻地,但又坚定不移地对苏珊道:“可是他是我的,苏珊,你应该明白,他永远都只可能属于我。”
苏小米低道,她突然抬起了头来,眼神坚定,脸儿微红地望住了苏珊。
“对不起。”
苏小米弯下腰来,冲苏珊深深鞠躬:“可是我不能把他让给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苏小米不点破,如果她不清清楚楚说出来,苏珊至今都可能还未发觉,原来被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山姆,不住不觉已经被修皓所取代。
三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她看着他白手起家,看着他浴血商场,看着他发疯一般把整个s市掀了个底朝天,没日没夜的寻找苏小米,看着他在酒吧泡得烂醉,看着他微笑着对她说,他不会倒下。
啊,她记起来了,应该就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对她笑,她竟然不知不觉把原本属于山姆的心遗落在了修皓身上。
苏珊捂住嘴,泣不成声,她不停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却不知是说给苏小米,还是说给她心底最深处的山姆。
苏珊哭着跑了出去。
虽然早就看穿了苏珊对修皓的心思,苏小米却从没有怀疑过苏珊和修皓。
她甚至一直都很放心地在让苏珊替她照顾、照看着修皓。
她可能不相信苏珊,但是她相信修皓。
打发走了苏珊,苏小米顾不得自个儿的疲累,她坐在床边,整颗心都惦在了修皓身上。
嫩嫩的指,轻触修皓的肌肤,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他双眼紧闭,几绺被冷汗渗湿的黑发,垂落在额前。
苏小米伏低身子,脸儿晕红,心口怦怦地把自己滚烫的小脸深深埋进了修皓炙热的胸膛。
“修皓,咱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你和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苏小米柔声喃呢,她叹息着,伸出粉嫩的双手紧紧圈住了修皓结实精壮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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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2更,最近卡文比较销魂,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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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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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和好如初 4
“哗啦”一声,苏小米辛辛苦苦在厨房煎了一上午的荷包蛋掉在地上,全摔碎了。
苏小米倒抽了一口气。
累积了好几个月的情绪,那些害怕、迷茫、无助、不安、恐惧、忐忑,瞬间全爆发出来了!
“你凶什么凶!”苏小米气坏了:“你凭什么把所有的一切统统怪到我一个人头上?又不是我想忘记你!又不是我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修皓语气冰冷。
“是,你不是故意的。”他伸出手,把苏小米放在床头的包包丢回了她怀里:“你给了我一枪,不是故意的,你在机场把我一个人丢下,也不是故意的,你只不过是把我忘了,所有的一切,你统统不是故意的。”
苏小米气得眼前发黑,火大的抱紧了怀里的包包,握紧了双拳:“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修皓:“你为什么不一见到我,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诉我?明明是你自己不好,你还非得怪我!”
修皓拍了拍床单,把苏小米遗留在纯白的被罩上,几根乌黑的发丝拍落下地。
“是你自己想不起来,都是你的错。”
苏小米张口结舌,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被人洗了脑,被人用激光动了脑部手术,大脑受到了永久性的创伤,这才会完完全全把他忘记了。
啊!对了!他是个原始人!她怎么能指望他懂什么叫做激光手术?
他八成是电影看太多了,看小说看得痴呆了,以为男女主角无论因为何种原因忘记对方,见面的那一刻,都会迅速回想起。
可真是现实的生活!不是电影和小说!按照他的理论,是不是缺胳膊断腿的人刺激一下也会重新长出肢体来?是不是瘫痪的人刺激一下就可以重新站起来!?
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苏小米更生气了。
“你你你……”她气得直跺脚。“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重点是,苏珊明明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我和穆然之间什么也没有,我也有心要和你重新和好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修皓整理了一下被褥,往里面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苏小米,有些不耐烦的说;“你闹够了没有?我现在是病人,可不可以让我安静的睡一觉?”
短短几句话,听在苏小米耳里,比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更痛。她脸色发白,倒抽了一口气,蓄积在眼眶中的泪珠,一颗颗全滚了下来。
这算什么?
她整整忙了一上午,就为了讨好他,为了和他重修于好。结果他不但不理会她,还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她头上!
都是她的错!他花钱包养她,什么事都不跟她说,就一点错也没有!
甚至,她都已经委屈求全,不跟他计较这些了,面对着她的指控,他非但没有一声对不起,甚至还显得这么不耐烦!
憋了好几个月,苏小米又一次气哭了。
背对着她的修皓,迅速拧眉,打开了手提,把耳麦塞进了耳朵里,连看都不看苏小米一眼。
苏小米气得直跺脚,泪流满面地走出卧室,到了客厅,就开始收拾起她刚刚才给修皓买回来的东西。
沙发套啦,衣服啦,小台灯啦。
哼!一样都不给他留下!
就让他孤独终老,一个人在这间没有装饰,没有摆设的屋子里待到发霉好了!
苏小米气呼呼的用手背擦去泪水,把衣服、装饰、挂件,一股脑儿全都塞进了手边的袋子里。
床上的修皓已经不知不觉转过身来,看到苏小米的举动之后,深邃的黑眸瞬间一黯,脸上冷酷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改变。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把耳麦的声音开得更大,完全遮住了苏小米在房间里乒乒乓乓,清零哐啷的声响。
看着修皓完全不在乎的态度,苏小米心中更恼,脸也气得更红了。
“哼!谁稀罕和你在一起,我这就走!”她提着袋子,走到门边,鼓着小脸出声威胁。
修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手指甚至还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敲起了键盘,自顾自上起了购物网站。
苏小米更生气,捏紧了手里的大包小包,伸着小手要去拉门把,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修皓一眼,出声重复。
“哼!我这次走了,以后都不再理你!”
修皓还是没有抬头,他用手指点了下鼠标。
“哼!我要去嫁给穆然,不跟你过了!”苏小米握住门把,气红了脸,大声喊道。
修皓依旧故我,对苏小米的宣告置若罔闻,专心的看着电脑屏幕。
太过分了!
苏小米怒气冲冲,抓着袋子走了出去,用尽最大的力气,重重的把卧房门给甩上。
一室寂静。
三秒后,修皓又点了一下鼠标,卧房门猛地又被打开。
“哼!我这就飞到夏威夷去和穆然结婚!”
修皓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回头、没开口,当然更没有任何起身来阻止苏小米的迹象。
瞪着那冷漠的背影,苏小米眼里的泪水又再度滑落。
砰!
卧房门再度被重重甩上。
苏小米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擦干脸上的泪水,气呼呼的走出家门,叫了一辆计程车,投奔好友去了。
一直到屋子里再也没有了苏小米的大呼小叫,修皓方才身体动了动,抬起头来,面若冰霜地望住了空无一人的大门口。
说什么永远不会再从他身边离开,说什么从今以后都会好好的,再也不跟他吵,只有鬼才会相信她的话!
这不是?他不过是说了她两句,稍微刺激了她两下,她就迫不及待地从他身边跑开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一而再,再而三轻而易举地从他身边离开。
他恨她,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他有时候真恨不得一枪把她崩了!
修皓握紧双拳,阴鸷的黑眸中渐渐泛起了几抹血色的狂意。
他大手一挥,“哗啦”一声把手边的电脑摔在了地上。
液晶屏刺啦啦一阵响,有一瞬间的黑屏,跟着又明晃晃的亮了起来。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几样商品的名称,fisherprice婴儿床,athena新款孕妇装,还有几行专门服侍人坐月子,月嫂的电话号码。
“你说什么!?”
晓丹的声音,震惊又差异。
苏小米坐在沙发上,稍微往后挪了几寸。
晓丹是苏小米到了m市之后,认识的新闺蜜,两人平时无话不谈,亲昵万分。
当然,关于苏小米,穆然,修皓的事,晓丹也早就听说了。
事实上,在修皓不理会苏小米的那几个月,除了苏珊,另一个在苏小米身边不断鼓励,鼓舞她,给她帮助最大的人,就是晓丹了。
“他真的这样对你?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你一个人头上?”晓丹不敢置信地问,一双媚眼瞪得老大:“他还怪你不应该忘记他,他真的这样说?”
一到闺蜜晓丹家里,苏小米其实就开始后悔了。
她干嘛要来找晓丹?晓丹的性格和柔弱可欺的苏小米可不一样,平时就十分强势,事实上,晓丹家里所有人,上至公婆,下至她家里两岁大的小毛头,所有人所有事情都必须听她的。
晓丹的丈夫非常好欺负,晓丹决定的任何事,这个好好先生无不点头哈腰,微笑不已:“老婆说得对。”
因此苏小米到了晓丹家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和晓丹一解释,晓丹劈头盖脸就给了她一通骂。
“脑子有毛病!这样的男人你还死扒着他不放,你说说你,你是不是被虐狂啊!?”
“我,我才没有被虐狂……”苏小米抽抽噎噎地道。
“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有被虐狂?”晓丹双手插着腰,一张艳丽的小脸上,布满了怒意:“我看你真是脑子有毛病!欠虐!欠骂!欠收拾!你说说看,你又不是没有工作!没了男人,你又不是不能活!你就是把他甩了,一个人过又能怎么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到底是不是从古代穿来的,你是童养媳吗?”
眼看苏小米噼里啪啦不断往下掉泪,自己的老婆还越骂越起劲,一旁观战的好好先生,忍不住出声,试图缓和一下过于紧绷的氛围。
“好了,好了,没看到小丫头哭得正伤心吗?你干嘛还要刺激她……”
好好先生不知道苏小米的名字,看苏小米的样子,白白矮矮小小粉粉的,顶多不过十七八岁,随口把苏小米叫成了小丫头。
不料这么一叫,晓丹更生气了。
“什么小丫头!”晓丹骂道,转身用食指猛戳上了丈夫结实精悍的胸膛:“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二十五岁,不是十五岁!你说,一个二十五岁,经济独立,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哪一个会像她一样?整个一包子!就只会被自己老公欺负,一点反抗也不会!”
好好先生丝毫不敢反抗,任由晓丹猛戳猛骂,唉,谁叫老婆大人是他的心头至宝呢?
“这,别人家有别人家的情况,你不要把每家都当成你家好不好?你以为外头所有的男人都会像我一样,心甘情愿做妻奴吗?”
“什么妻奴?你是不是很不爽啊?你是不是想造反?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早就对我心怀不满,今天小米来,你正好找机会发泄!”晓丹就是这样,一旦动怒,很容易迁怒,也幸亏她嫁了个好好先生,换了别人,恐怕没一个人能忍受她这样又臭又硬的牛脾气。“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我说了你妈,所以心里不爽,一直找机会要向我报复?你说,你说!”
高大威猛的好好先生,被晓丹一路进逼着,终于被逼到墙边去了。坐在沙发上的苏小米,揪着手里一大堆的大包小包,突然觉得好生羡慕。
为什么别人家的老公都可以让着老婆,忍着老婆,为什么轮到她,偏偏摊上修皓这样一块硬石头,臭石头,每次都只能她让着修皓,她忍着修皓?
呜呜,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老虎不发威,他真的会一直把她当成一只任由搓揉的病猫!
可,可是……
说起病猫,修皓还发着高烧哪!
唉呀!她怎么把这事都忘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病成什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她气到,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走的时候,打开了房门而着凉?
苏珊又被她气走了,不知道,不知道那间空房子里有没有人会照顾修皓。
唉啊,既然那都已经是空房子了,那,那一定没有人可以照顾修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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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爱火燎原
酋长大人,别碰我!5_酋长大人,别碰我!全文免费阅读_5 爱火燎原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那么,她想——她——她——还是回去好了……
打定主意后,苏小米吸了吸鼻子,抹干了眼泪。【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唉,她真是好后悔来找晓丹,明明是她自己的事,结果害得别人夫妻也吵起架来,感情不睦。
苏小米想上去和晓丹道别,但看她火气正旺,骂得正凶,她又不敢。
所以,她只是偷偷的伸手,跟好好先生比了个要出门的手势。
好好先生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背着晓丹,和苏小米挥挥手,要她安心的离开。
苏小米急忙拎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偷偷摸摸的溜出门。走到门边时,她还不忘回头,满怀歉意的对好好先生鞠躬道歉。
好好先生再度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她这才走出门,又叫了辆计程车,把所有的东西都拖上车,再告诉司机地址。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一路跟着她回到了修皓的家。
不,苏小米想,她不可以再逃避,不可以再躲避,不管将来还会发生什么,这也会是她的家。
家门前的门廊上,亮着一盏小小昏黄的灯,房门没有关,苏小米推门入室,客厅里一片暗沉。
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修皓并不在,地上,摔坏的苹果电脑还在摇摇晃晃。
修皓出了门,不知道去了哪里,门也没有关,地上摔坏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整理。
苏小米四下张望,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四周空荡荡的,一点儿也不像她从前在m市的家,橱柜,家具上面都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熊,兔子娃娃。
不好,不好,这个家,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说什么喜欢她,说什么在乎她,修皓就连穆然的一半也不及,一点儿也不知道把家里布置得漂亮些,哄她开心。
不仅如此,他还总是气她,总是怄她。
苏小米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
她放不下他,每当想起要离他而去,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好像活生生被人剜走了一块,变得再也不完整。
只有和修皓在一起,只有靠近他,近到能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她的生命才是圆满,她的灵魂才会完整。
虽然心里这么想,苏小米到底还是有些落寞惆怅。
她沮丧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个儿振作起来。
好吧,既然他不知道好好布置这个家,不知道哄她开心,她可以自己哄自己开心。
她可以自己动手,自己去商场买些东西,把这个家布置的漂漂亮亮,温馨甜蜜。
苏小米再度环顾客厅,然后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把这栋三层楼高的欧式洋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巡视过一遍。
在巡视的时候,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脑海里骤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好像是她,还有修皓,在一间陌生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木屋里。
在她面前摊开着一本育婴手册,手册后面都是各类房地产的广告。
她好喜欢里面的一张广告,那是一栋欧式的洋房,三层楼,外面都是白色的栏杆,屋子外面是一片蓝色的大海,远方,还有白色的风车在徐徐转动。
她不自觉多看了那页广告几眼。
然后,她就看到修皓默不作声地开始打量她。
然后,她就听到他开始问,这栋别墅要如何才能得到。
对了,她好像还回答了他,她说这里的东西都要用到钱。
接着呢?接着呢?
她再也记不起了,她的脑子好痛,她的心口好痛。
苏小米赫然发现这栋三层楼的洋房和她曾经在广告页上指给修皓看的一模一样。
纵使可能有些不一样,可是,也被人硬是重新改装的一模一样。
外面的栏杆有拆掉重砌的痕迹。
墙壁的油漆也有重新涂抹的痕迹。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并不是因为他对她不够用心,没仔细去布置。
而是因为当时,当初,她曾经指着那页广告告诉他,如果她将来有了这样一栋房子,她不要任何人来插手,她一定要自己亲手来布置它。
所以,他宁可一个人孤零零待在这间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
所有,整整三年,纵使他积累了数以百亿的财富,纵使他明明可以买几百,几千栋比这里好上百,上千倍的别墅,他依旧一个人孤单单住在这间什么也没有的房子里。
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三年来,第一次,苏小米品尝到了一种剜心剜肉的剧痛。
设想他也把她忘了,设想他也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间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
她想,她一定会发疯的,她也会发疯的。
苏小米擦干眼泪,振作了起来,观察完毕后,她心里已经有主意,知道自己该如何布置这间别墅,让它变成她心目中理想的家园。
她要去大采购,买些实用美丽的家具,再把屋里屋外布置得温馨舒服,让他的家——不,他们的家——看起来像是个家!
打定主意后,苏小米走进房里,把手里的袋子打开,换上新买的简便服装,换了舒适的平底鞋,接着找来锁匠配了一把新门锁,带着修皓先前给她的银行卡,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这是哪里?
他走错地方了吗?
五天之后,修皓拖着疲累的身子,站在自家住宅前,因为睡眠不足而满是血丝的黑眸里,难得的透出震惊与诧异。
原本斑驳的大门,被漆得红亮,外墙爬满的藤蔓和爬山虎也已经被人清理一空,剥落的油漆被重新砌上,是甜蜜而又温馨的淡粉色。
修皓用钥匙开了门,发现庭院里头的杂草跟藤蔓都消失了,草皮修剪得整整齐齐,就连外墙的长春藤,也清除得干干净净。在翠绿的草皮上,还有一个藤制的秋千椅。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某种陌生而又强烈的情绪开始反复冲刷他被铜墙铁壁包围着,刚硬而又坚冷的心。
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他的胸口开始隐隐疼痛。
推开房门,走进客厅,空气之中,飘着玫瑰花般的香气,还有食物的味道。苏小米就坐在沙发旁,拿着针线,在亲手为他缝制一个枕套。
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现。
那一瞬间,修皓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咕”部族的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他每天醒来,都会看到她或是乖巧,或是娇羞,软软白白的身子小心翼翼依偎在他的床头,一针一线,仔细为他缝补着破掉的衣物。
而那些情景距离现在,已经整整三年,整整三年。
久得他几乎以为永远不会再现。
他发誓,他从来都不想要去伤害她。
可是,当他看到她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当他看到她用那样娇羞幸福的眼神看着别的男人,他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怎么也控制不住。
心里疼得像撕裂一样。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
她怎么可以依旧过得这么好,好得就像先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受不了,他无法忍受她变成这样。
只有他一个人在地狱的业火中苦苦煎熬,只有他一个人被身体里刀割针刺的痛苦搅得痛不欲生。
所以,他才会克制不住去伤害她。
所以,他才会克制不住,让她变得比他更痛。
看到她痛,他心里的痛苦仿佛也被慢慢抹平。
看,苏小米,你离开我,过得并不好。
有什么好的?离开了我,你只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还是赶紧回到我的身边。
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有可能幸福,才有可能过得比现在更好。
和我在一起。
我会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双手奉上。
留在我身边。
因为我只是为了你一个人才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听见脚步声,苏小米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一瞧见修皓,那张小脸瞬间亮了起来,晶莹的瞳眸里满是惊喜。
“老公,你回来啦?”她高兴极了,丢下针线与枕套,踩着喜羊羊绒布拖鞋,咚咚咚的迎上前来。
修皓低下头,看着那张娇羞幸福的脸儿,还没有从自己纷杂烦乱的思绪中恢复过来。
瞧见修皓的表情,苏小米的情绪从兴高采烈,转为小心翼翼,还以为他不喜欢她对他的称呼。
“呃,咱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苏小米怯怯的问,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苏珊告诉我,咱们三年前就已经结婚了。那我以后都叫你老公,好不好?”
修皓考虑了几秒,才点点头。他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他还是喜欢听她叫他修皓。但是听着她用娇甜的嗓音,亲昵的喊着他老公,甜蜜的暖流就像汹涌的波浪一般一层一层拍打着他的心房。
笑容再度点亮了苏小米的娇靥,她拉着修皓的手,牵着他进屋,还体贴的替他脱外套。
“老公,你这些天都去哪了?”苏小米先让修皓坐好,才把外套挂起来。“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电锅里还有饭,我现在去炒几样素菜,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说完,苏小米咚咚咚的进了厨房,开始忙着替他准备晚餐。
坐在沙发上的修皓,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
原来,她喜欢的家具和摆设是这样。
身下的沙发,柔软而舒适,被套上了两个粉色的丝绸套子,上头满是紫阳花的图样。沙发前头,是一张比膝略高的木桌,铺着跟沙发相同的印花布,桌上压着一层与桌同宽同长的玻璃,玻璃上摆着两个硕大的布娃娃,一个是泰迪,一个是美羊羊,笑眯眯的喜羊羊抱着面无表情的泰迪,一中一西,一高一矮,一点儿也不搭配。
距离沙发不远处,是一个电视柜。
电视柜上铺着粉色的布垫,垫上是一台新买的液晶等离子电视。电视上头,盖着一层奶油色的蕾丝,蕾丝上又是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泰迪和美羊羊。
真是一点也不搭配,不管美羊羊怎样笑,怎么温柔,泰迪始终都冷冰冰的,酷酷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两个布娃娃在晕黄温暖的灯光下,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显得十分温馨可爱。
温暖的灯光?
修皓靠进沙发里,用最缓慢的速度,抬头望向头上的灯。
原本的日光灯,已经被换成花瓣造型的艺术灯,光线柔和而温暖,跟屋内的摆设格外相配。
原来,她喜欢的风格就是这样。
并不是很复杂,也不是很难搞,早知道,他一早就亲手布置了。
“老公!”娇甜的声音又响起,苏小米用纸巾擦着手,探头叫唤着。“可以吃饭喽!我把饭菜端到饭厅,你快点趁热来吃吧!”
修皓从软绵绵的沙发上起身,穿越被布置得一片粉红,墙壁两头摆放了无数个造型各异的小笼子,笼子里面噼里啪啦滚着十几个仓鼠球的客厅,走进饭厅里头。
饭厅里头,摆设着欧式的餐桌与椅子,桌上搁着花瓶,插着几朵鲜花,椅子上铺着粉色的软垫。
搁在餐桌上的,是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苏小米替修皓添了一大碗饭,就拉开椅子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吃。
酱牛肉软嫩麻辣,入口即化,蘑菇豆腐汤也爽滑可口,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这样美味的饭菜。
是从未曾对他这般用心,还是天赋不及?
他不想深究。
“好吃吗?”苏小米邀功似的问,虽然已经从他的手不停筷的动作,猜出他对菜肴该是十分满意,却还是好想听他亲口回答。
他却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朝食物进攻。
没听到他的答案,苏小米有些失望,但是,瞧着他吃得这么满意,她又觉得好开心。
啊,或许,他只是出门太久,累坏了,等会儿吃饱了,他说不定就有力气,能够开口夸奖她了!
苏小米撑着小脸,眉眼弯弯蕴着笑,满怀希望的等着他吃完,嘴里倒也没闲着,叨叨絮絮的开始报告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客厅里的布置你还喜欢吗?那些仓鼠球,可是晓丹陪我一起买的哦!”苏小米停顿了一下,还不忘说明:“晓丹是我的朋友,她家里开宠物店的,我告诉你,地上那些沙子是我买来给鼠鼠洗澡用的哦,你可不能给我随便扔了!”
“晓丹可好了,她知道我最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一口气送了我十几个仓鼠球,我告诉你,这些鼠鼠是不可以养在一起的,你可不要趁我不在把它们放到一起……”
“哦。还有,晓丹的老公好好哦,哼,一点也不像你,他还帮我把新买的家具搬进来……”
浓眉一拧,修皓开口,说了进屋以来第一句话。
“以后,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让外人进来。”
说得正高兴的苏小米,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整个人就像枯萎的花儿般,难过得耷拉下了小脑袋。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又不在家,要我怎么办?”她小声抱怨,委屈的咬着红唇,模样儿可怜极了。
修皓动作略停,一会儿之后,才又补充了一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嗤,坏人。
他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吗?
大人出门,还不许给陌生人开门,生怕会遇到坏人。
喜色去而复返,苏小米只觉得心头甜甜的,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好。”苏小米甜甜应道,脸颊微红,快乐得频频点头。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修皓又沉默下来,苏小米挪了挪椅子,朝他靠近了几吋,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
“还有,我告诉你哦,我们隔壁也住着一个孕妇,她好会育儿经哦!”苏小米说道,好像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脸颊通红:“她还教我做有氧操,还和她的老公一块儿帮我。哼,人家的老公都比你好,没见过你这样的,一走就是五六天,连个消息都没有!”
“还有,她还送了我好多孕妇奶粉,哼,连一个陌生人都比你关心我,你走了那么多天,连片树叶也没捎回来给我……”
修皓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事实上他汽车的后背箱里全都是捎回来给她的东西。不光有孕妇奶粉,还有孕妇装,甚至还有几只活蹦乱跳的小松鼠。
他去香港出差,看到了,就买了下来,甚至根本没有考虑她还在不在。
如果她绕着这间别墅,更加仔细的查看一番,她就会发现这间别墅的车库下面有一个硕大的储藏室。
里面都是这三年来,他为她买的各种衣服,首饰,化妆品和包包。
就算她不在,他却没有一天不记得,要给她买东西,要把她的房间梳妆台布置的好好。
深幽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柔光,修皓静望着她,麦色的手指悄悄抚上了苏小米兴奋酡红的面颊。
他倾身,把燥热的嘴唇轻轻贴上了苏小米微笑红润的双唇。
轻轻的,一个碰触,然后是伸出舌尖微微一挑。
苏小米立即停下话茬,小脸通红,心口怦怦地依偎进了修皓结实温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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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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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警方围捕 1
如果可以,苏小米真的愿意今生就这样,逃避现实的依偎在修皓怀里,假装他来到这里三年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境。
奈何现实总是残酷的,安稳的日子才过了一个多月,萧宓就找上门来,把修皓这三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苏小米。
彻骨的冰凉彻底包围住了苏小米。
她先前只知道,修皓是个罪犯,他先前为了积累财富,曾经走私,犯罪,甚至杀人。
可是她从未想过修皓会做出这样的事。
三年前,他在赌城拉斯维加斯曾经参与帮派火拼,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死在了他手下,包括路过赌场的一名孕妇和一个十三岁的未成年儿童。
萧宓劝苏小米:“离开他!你和他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光明的前途,过不了多久,只要我们警方找到证据,我们就会出动全部的警力围捕他,到时候,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毁了自己。”
苏小米却只是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苦笑着冲萧宓不断摇头。
毁了自己?不,不是的,离开修皓,她才会真正毁灭自己。
就像花儿离开阳光,鱼儿离开水。
没人知道修皓对她的重要性,她宁愿夜夜噩梦,宁愿将来陪他一块儿下地狱。
可是离开他?
不,不,那会让她比死更难受。
苏小米无声地叹息。轻柔的叹息声回响在欧式风格的城堡里,幽深的城堡响起了无数的回音。
这座城堡是修皓特意为她买下的,买下它的理由十分好笑,就因为有一次,修皓陪着她看了一本育儿电影,电影里面有播放白雪公主的城堡。
她告诉修皓,每一个女人内心深处都埋藏着一个关于公主和王子的美梦。
于是,三天后,修皓就带着她离开了m市,买下了这座位于太平洋小岛上的城堡。
一个奇异燥热的夜晚,苏小米在某种不安定的情绪中醒来,她转头探看身畔,发现竟不见修皓的身影。或许就是睡梦中听不见他的心跳与呼吸,她才会感到不安。萧宓的话给她带来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修皓担忧,担心他恶事做尽,最终会受到上天的惩罚,不得善终。
苏小米无声的下床,赤裸的足踏上凉凉的花岗石,她缓慢的穿上衣衫,漫不经心的扣上衣扣,无意间视线看向窗外,结扣的双手像是冻结般停止,她怔怔的看着窗外。
墨蓝色的天空,高悬着一枚冷冷弦月,弯而冷冽,犹如一把匕首。苏小米眯起乌黑的眼眸,脑海里似乎又有些零散的片段一闪而过,那是在荒野,在绝境,修皓孤身一人阻挡在她身前,在他身前,是成群的野狼,遍地的血腥。
面对似曾相识的月色,苏小米心中弥漫着不安,匕首让她联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那些杀戮,那些怨灵。
那些死在修皓手下,成百上千无辜的生命。
苏小米越想越害怕,她直觉的想快点看见修皓,从他那里得到些许安全感。
走出欧式的卧房,苏小米在城堡幽深的回廊中摸索着寻找修皓。
绝大部分时候,修皓都是淡漠,冰冷的,然而另一些时候,他却又出乎意料的浪漫旖旎。
城堡的墙壁上没有装饰白炽灯,而装饰了无数忽明忽暗,跳跃摇曳的火把。
因为白雪公主的电影里还没有电灯的存在,王子和公主的城堡里装饰着无数的火把。
苏小米一路前行,火光在后面不停地追逐她,形成巨大的阴影,仿佛背后跟着一头吃人的猛兽。
害怕让苏小米更加惊疑,她的脚步逐渐加快。
经过一个弯道,那里开着一扇窗子,苏小米停下脚步,再度看着那枚月亮,隐约的感觉不对劲。整座城堡太过寂静,甚至听不到森林中任何的虫鸣,巨大的压迫感渗透进夜色里,让人神经紧绷。苏小米的双手握住窗台,瞪大眼睛在黑暗的森林里搜寻,想找到什么东西来证实她的猜想。奈何看了许久,仍旧只看到一片漆黑,她紧紧的蹙起眉。
有细微的声音逐渐靠近,苏小米不以为意的回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以为是孙漠或者连晋。他们是唯独被修皓允许进入这座城堡的人,修皓几个月前就已经告诉苏小米,孙漠并没有真正背叛他,一切都只是他和孙漠联手演的一场戏。
一双野战靴踏入苏小米视线范围,那人的身躯与面貌展露在月光之下,在看见她时有着愕然与激动。
竟然是穆然!
苏小米震惊不已,孙漠回来之后,她一直都没有问修皓穆然的下落,依她对修皓的了解,她以为穆然早就已经死在了修皓的手下。
可,他居然还活着!修皓居然没有对他下手!
为什么?
穆然愣了几秒钟,终于对苏小米露出微笑,但是脸部表情过度僵硬,微笑像是硬挤出来的,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苏小米下意识的后退,心中的不安驱使她尽快离开。转过身子刚想要举步,一阵冷风徒然袭至她的背后,一双臂膀将她牢牢的困住,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被穆然扣住了双臂,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牢牢抵住了白嫩的脖颈。
“跟我走,苏小米。我不是来害你的。警方已经找到了修皓犯罪的证据,他们今天晚上就会出动全部的警力围攻这座城堡。”
穆然边说,边在唇角扯开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有时候,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苏小米已经背叛了他,明明她都已经弃他而去,当他听到警方要出动全部警力围捕修皓,他脑海里面唯一的念头竟然是苏小米还和修皓在一起,她一定会遇到危险。
不,他不能让她遇到危险,不能再让她和那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在一起,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爱上他,可是这真的并没有关系。
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等着她,守着她。
如果说修皓是苏小米的劫,是她一生一世无法跨越的深渊,苏小米就是穆然的命数,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不由自主地为她沦陷。
苏小米没有看到穆然眼中的深情和眷恋。
爱情真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人变得盲目,自私,也可以让人变得伟大。
听清楚穆然所说的一切之后,苏小米脑海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修皓今晚会遇到危险,而她不能让他遇到危险。
至于说逃跑,丢下修皓一个人求生?
这些念头就连一秒都未曾出现在苏小米的脑海里。
苏小米开始拼命挣扎,因为她发现穆然是真的想强行带她离开这里。
离开修皓这个念头使苏小米产生恐惧,而恐惧则会使人萌生勇气。
苏小米张口往那双环绕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咬下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一堆,狼狈的摔出穆然的怀抱。
穆然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他没有想到他和苏小米说出了一切,苏小米竟然还是不愿意离修皓而去。
凭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对她就这么重要!这么重要!
他在她身边的三年,小心翼翼,温柔体贴,难道就真的毫无意义?
月光之下,穆然的眼中开始渐渐浮现出森冷的杀意,手中的匕首正在滴着血,看起来格外的恐怖。苏小米跌坐在地上挣扎着往后退去,几乎要忘记匕首上漫流的是她的鲜血。
刚才她挣扎的时候,脖子上被匕首拉出了一道伤口,正在冉冉流着血,却因为紧张,竟浑然不觉得疼痛。
“你疯了!苏小米!你知不知道你再留在这儿不走,特警冲进来的时候,你会被他们乱枪射死?没有人会在乎你,没有人会救你,他们已经向新闻媒体封锁了消息,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为你哀悼,没有人会为你抱不平!”
穆然急道,上前一步便要来拉苏小米的胳膊。
苏小米却完全没有听到穆然话语中对她的关怀与在意。
她唯一听清楚,唯一听明白的,只有一句。
怪不得这座城堡今天这么安静,原来警方已经派人团团包围住了这里。
修皓有危险,她必须赶紧找到他,赶紧把这件事情通知他!
苏小米拼命扭打着,妄图逃离眼前这个关心自己的男人。她丝毫也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安危,满心只想在战火燎起前,到达修皓的身边。
那一瞬间,她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有可能会死,她只是害怕,自己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修皓。
苏小米挣脱了穆然,开始往前一路狂奔。
穆然在后面紧紧追着她,他的声音哀伤而又悲凄:“苏小米,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跑回去,只能和他死在一块儿!”
苏小米听不到穆然在她身后高喊,她早已一路狂奔离开了回廊。
“该死!”
穆然咒骂了几声,他看不见消失在黑暗中的苏小米,只能听到回廊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穆然迈开脚步,靠着听觉的帮助,在回廊中气急败坏地追逐苏小米。
死神高举着镰刀在四周飘舞,苏小米在黑暗中惊慌得有如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兽。
漫长的回廊怎么也走不完,一盏一盏火炬都幻化成了亡灵的影子,笑着看她的狼狈,诅咒她爱上了恶魔。嘲笑她即将跟着这个恶魔一同堕进地狱。
苏小米疲惫不堪的喘息着,却不敢停下脚步,她几乎能感觉到穆然急促的呼吸就喷在她的颈后。身后的男人急着把她抓回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城堡里凶残的恶魔。
就在苏小米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视线正前方出现一盏灯光,有个人打开房间的门,踏入回廊后将门关上,让回廊重新变得昏暗,只留下摇曳的火炬。
苏小米的心中惊疑不定,在昏暗中难以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她生怕来人是穆然的同伙,或者是警方的先遣部队。
但是她没有其它的选择,往后,就只能落入穆然的怀中,苏小米慌不择路,只能往那个高大黑影的怀抱里冲去。
看到前方突然多了一个人,穆然也慌了,和苏小米的慌乱不同,他生怕前面那个高大漆黑的人影是修皓,或者,极有可能是修皓的同伙。
虽然他恨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但是实力的悬殊摆在眼前,他不可能是修皓的对手。
如果修皓出现在这里,他将绝无可能再度夺回苏小米。
苏小米扑进黑影怀中,几乎在接触他肌肤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他的身分。那熟悉的气息环抱了她,给了她无限的安心,就算是身在最危险的地方,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够不惊慌。这是修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给她这样的感觉,只有修皓。
修皓原本在书房处理事务,但他因为奇异的不安而焦躁,四周太静了,静得有点不同寻常。常年在丛林中刀口舔血,枕匕待旦的经验告诉他,外面的气氛很不寻常。
他正想着要回房去看苏小米,没料到一出门就看见她惊慌的奔跑而来,像只吓坏的白兔,紧缩在他怀中。还来不及开口询问,眼角就瞄见凌厉的刀光紧跟在她身后。
电光火石间,谁也来不及思考,穆然看见了自己杀父,夺妻的仇人,而修皓却在看到刀锋的那一刹那,直觉地抱紧苏小米,迅速转身,将她安全地护进怀中。
火把照出了苏小米脸上的惊恐,穆然举着匕首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修皓的后背。
“修皓!”看见修皓的身躯猛地一震,再看见他肩上的那把刀子,苏小米的心险些停止跳动。
修皓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后背的匕首,他仿佛永远也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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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生死一线
修皓松开怀中的苏小米,迅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取身后的穆然。
但当他看清楚穆然的脸,当他看到自己身后的居然是穆然,他却又微微一怔,迅速收手,只用手刀劈上了穆然的脖颈,把他劈晕了过去。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允许这个男人有机会驻留在苏小米心底。
穆然活着,永远比他死了,对修皓更有利。
死人会永远活在活人的心里,而一个活着的人,则永远没有死了的人那样有价值。
修皓抬腿,把穆然远远踢到了回廊下的草丛里。
修皓缓缓转身,慢慢蹲低身子,检视正倚靠着石墙颤抖的苏小米。当看见她身上满是血迹时,愤怒迅速淹没了他。
“我不应该让他活下来。”他冷酷无情地道,查看她伤口的动作却是无限温柔的。
“你没事吧?感觉哪里疼?”他询问着,看见她脸色苍白时,心中的担忧更加严重。
“我没事,这些只是小伤。”苏小米声音轻柔地道,她往前几步,伸出小手紧紧圈住了修皓结实温暖的腰。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他甚至可以为了她,毫不考虑的承受那一刀。
不管过去,现在,将来,他们的生命将永生永世交缠在一起。
他是十恶不赦的,他是恶贯满盈的,而他也是这个世上爱她最深的男人。
“出了什么事?”修皓问苏小米。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出来找你,然后就遇到了穆然。”
苏小米撕裂衣衫绑在了修哈肩头,想暂时止住血。那一刀插得很深,纵然他没有强烈的反应,但是看着沾染到各处的鲜血,苏小米难受得就像被人在胸口插了一刀。
“穆然说警方已经包围了这里,修皓,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苏小米的双手仍在发抖,简单的结打了好几次才成功。
“马上回房间去。”修皓叮嘱着,从她那儿证实了心中疑惑。
一个多月来,他就已经发现警方在暗中调查他的资料。这座城堡的所在地极为隐秘,从来不曾曝光过,所以这里没有任何防卫武器,根本承受不起攻击。
“不,我要跟在你身边。”苏小米坚决的摇头,想要说服修皓。
“你的伤口需要治疗,这么大的出血量,你随时都可能昏过去。”她紧握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手,心中害怕一松手就再也难见到他。
“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必须先去通知连晋……”修皓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声响震动了沉睡中的城堡,整个地板都因为强烈的爆炸而摇晃着。
“怎么回事?”苏小米惊慌的问,双手缠绕着修皓的衣襟。
修皓用力拥抱苏小米,拥抱着最重要的珍宝。“有人开始轰炸这里,这座城堡年代久远,恐怕撑不了多久。”他低声回答,不想吓着她。
修皓紧拥着苏小米站起,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两人险些跌在地上。
修皓心中的不安渐渐凝结为恐惧,以刚才的震动看来,今晚袭击这里的火力十分可怕。
他们能够全身而退的机率微乎其微。
“我不回房间去。”苏小米紧张的声明。
修皓露出苦笑,森冷的黑眸从来只有在看着她时才会软化温和。“以现在情形,我也不会让你回房间去。跟在我身边,我们到中央的殿堂去,那里的结构体最为坚固,或许可以在攻击下暂时挡一阵时间。”
回廊上的火炬纷纷掉落,有的在撞击上地面后熄灭,有的则是在滚落时舔吻过可燃烧的物品,散播着火苗。他们所处的地方可以感受到地板的晃动,紧接着是可怕的碎裂声,就在不远处的地面竟然整个陷落,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等待着吞噬猎物。
“往回走,顺着回廊走去还是可以到达殿堂。”修皓护住怀中的苏小米,在嘈杂的噪音中喊道。
火光开始冒出,深夜的城堡不再宁静,无数的人在狂喊叫嚣着。火苗四处流窜着,点燃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高热让花岗石构筑的城堡变得像是烤箱。
苏小米紧握着修皓的手,借着四起的火光看着他的面孔,在经过一处又一处的坍方时,无言的紧靠着他。
在轰天的火光中,她的心中有着生离死别的情绪,就像是要将他的一举一动牢牢记住,她的视线无法离开。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总是遇到太多的危险,而别无选择的只能依赖着他。
在失神的片刻,无数的火焰从某扇门后窜出,陡然间封锁了前方的去路。
“小心些。”修皓叮嘱着,额上有着汗滴。
苏小米紧靠着他,吞咽着口水点头。“温度太高了,我们到得了殿堂吗?”她有些不安的问,看着身后的火焰愈来愈近。
修皓紧皱着浓眉,没有开口回答,伸手用力撕裂身上的衣衫,迅速的去往前方的火焰中,短暂的阻绝火焰的侵袭,趁着火苗吞噬衣衫的时间,拥抱着苏小米快速通过。他心中像是压着沉重的石块,清楚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卡。
剧烈的轰炸会让古堡颓倾,破碎的石块不时掉落,他们若不能及时到达殿堂,就可能被火焰吞噬,或是被石块砸死。后方的火焰仍在追逐,一步步愈靠愈近,速度比他们的脚步快得多,温度不停的升高,远方听得见无数的惨叫声,整个古堡成为炼狱。
“你一定可以安全的到达殿堂。”他保证似的说道,黑眸与苏小米交缠,坚定的口气仿如在婚礼殿堂中的宣誓。
两人来到一处转角处,后方的火焰已经追逐上,几乎可以听见火焰里有着死神的笑声,饥渴的等待要拥抱两人。他谨慎的看着转角处的门,寻找着一线生机。
这做城堡是中古世纪的产物,那个时期的城堡都有简单的御敌系统,可以短暂的抵挡外界兵力入侵。修皓摸索着,在角落发现门栓的滑动处,只要从内部抽出门栓将木门放下,就能够短暂阻绝火焰的继续前进。问题是,抽出门栓的人将被困在回廊中,在火焰逐渐靠拢的情况下,几乎可以确定是毫无生机的。
修皓的视线落在苏小米的身上,缓慢的苦笑着。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重新夺回了她,却没有料到最终依旧是如此的结局。
修皓又想到了那一日,他翻遍整个x市找到了制造那几块石头的疯狂科学家。科学家面露忧郁,一脸同情地告诉他,如果他硬是要违背时间和空间的秩序,强迫苏小米和他在一起,错乱的时空只会导致错误的结局,上天终究会用它自己的方式来拨正它。
是啊,是时候了,上天将会来拨正它。
“那你呢?”苏小米颤抖的问,从修皓冰冷的眼眸里看见令她恐惧的坚决。那眼神像是在说,只要她能够安全,他愿意付出一切。
修皓勾起嘴角微笑着,温和的伸出手抚摸她紧皱的双眉,擦去她脸庞上的血迹与污渍。“你不用管我会如何,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保护你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他缓慢的说,用力而短暂的吻上她,深深的探索过她口中的甜蜜,将她的甜美记在脑海中。“不用难过,苏小米,今天过后,会有人给你做另一场激光手术,你不会有机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宣布道,推开她颤抖的身子。
苏小米不停的摇着头,难以确定究竟听见什么。
什么叫另一场激光手术?什么叫不会有机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不懂。”苏小米呢喃着,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
“你不需要懂。”修皓淡淡一笑,用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推出转角处,用灼热的目光吞噬着她的身影,最后视线回到她浮现水雾的眸子。他奋力的抽出门栓,巨大的木门突然间整个掉落,横亘在两人之间。
“不!”苏小米发出尖叫,狼狈的爬起身子扑上木门,用力捶打着那扇门。
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木门之后,她的心像是在一瞬间粉碎,而每一个碎片中都带着无限的疼痛。她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做,会为了阻绝火焰,让她能够安全的到达殿堂,而将自身置于险境。
他怎么能够这么做?他怎么可以抛下她,在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深深爱上他之后。
“不,你不可以这样!打开门,打开门……”苏小米半疯狂的拥着门,浑然不觉双手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受伤,许多带着血迹的掌印印在门上。最后她虚弱的趴在木门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因为失去他而惊惶失措。
“苏小米。”木门之后,隐约传来呼唤。
她猛地瞪大眼睛,更用力的敲打着木门,妄想着用些微的力量将这扇可恶的门扉打开。
想到他独自一人待在木门之后,承受着火焰的煎熬,她就心如刀割,所有的理智都不存在,她再也无法思考,什么警方围捕、什么邪不胜正都是遥远的东西,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
“苏小米,冷静些,听我说,你必须到殿堂去,只有去那里你才有机会活命。”他吼叫着,盖过喧闹的声响
“不,我不离开这里。”她用尽全力贴附着木门,想要再紧贴一些,像是这样就能够再靠近他一些。泪水漫流在木门上,缓慢的流下,然后逐渐被高温蒸发。
修皓在门的另一面,绝望的叹息。“你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的苦心就白费了。”
他同样紧贴着门,几乎愿意付出一切,只求能够再看她一眼。两人隔着木门,心却是相依的。“到安全的地方去,否则我们两个会一块被烧死在这里。”他命令道,不容许她反抗。
苏小米颤抖着退开,用手背擦拭着怎么也停止不了的泪水。在听见他的吼叫之后,理智逐渐穿透伤痛的迷雾,她好不容易能够冷静思考,明白他所言不虚,继续待在这里,就只会成为火窟鸳鸯。
“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来救你。”她匆忙的说着,退开数步后再度回来。
小心翼翼的、非常谨慎的,她轻轻的在木门上印下一个吻。
“别再回来了!”修皓在门后狂喊,眼看着火焰逐渐逼近。
苏小米捂住耳朵,不愿意听他最后那些要她远离的嘶吼。她一定要救他,不能放他独自一人在回廊中。泪水朦胧了视线,她的心好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躲过无数崩塌的石墙,她往殿堂奔去。
然而,她在殿堂中看见的只是更多更可怕的景象。城堡已经接近全毁,殿堂内聚集着惊惶失措的人们,在死神之前丑态百出,许多的伤者与死者,哭泣嚎叫着一窝蜂往外面冲。
苏小米找寻到了修皓的心腹手下连晋,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帮助,然而连晋早已自顾不暇,他怀中紧紧拥抱着已经昏厥过去的林嫣,用自己健壮的身躯牢牢护住了胸口娇小柔弱的林嫣。
他无暇顾及还被困在城堡里的修皓,生死面前,人人都只来得及保护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苏小米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鲜血,想到他身上为了要保护她所受的刀伤,身上的血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混合着他的。他可以为她而不顾生死,为她而牺牲性命……
她无法再思考,只能想着必须前去他的身边,在发现无人可以帮助他时,她脑海中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起码她可以陪着他一块儿死。
苏小米头也不回的奔回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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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大结局 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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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不停地烧着,烘烤着四周的一切,仿佛要把周遭的一切都拖到无边的炼狱里面去。
苏小米抱紧了身子,因为吸入过多浓烟而神智不清。她能听到火焰在她四周噼啪作响,四肢被高温渗透,只能不停地流汗,虚弱而乏力。
火窟的温度太高,而她无法再前进,更别提是找寻到修皓,苏小米心中的惊慌逐渐转变成绝望。
不能到达他身边,跟着他死在同一个火窟中也是好的。
苏小米在浓烟中闭上眼睛,感觉神魂像是也要随着轻烟飘荡到九重天外,她的神智逐渐变得模糊。熊熊的大火和无尽的浓烟开始慢慢夺走了她的呼吸,她的神智。
如果修皓死了,那么,她宁可在这一刻陪着他共赴黄泉。至少可以肯定修皓不会放过她,绝对会在另一个世界等待她的到来,再度掌控她的人生。
胸口的疼痛稍微减轻了,苏小米双手护着胸口,像是一个空虚的拥抱,在浓烟之中坠入深沉的昏迷。
苏小米在三魂悠悠、七魄荡荡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低沉粗哑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焦急,四周不再炎热难耐,反而变得冰冷,她忍不住颤抖。
那会是修皓的声音吗?他的声音从来都是醇厚低沉,带着旁人不能拒绝的气势,何时曾经如此的紧张忧心过?她无法想象他担忧的模样,那与他不可一世的霸道不合。
原本都几乎放弃了,然而他不允许,硬是将她从死神的手中夺了过来。她深深爱上的竟是这么强大的男人,就连死神都不得不松手,不敢与他争夺。
大量的新鲜空气涌进苏小米的胸腔,有人持续不断的将空气灌入她的口中,不死心的敲击她的胸口,强迫她再度恢复呼吸。缥缈的神智慢慢的聚集,最后终于在强烈的呛咳声中,她重新醒了过来,被烟熏疼的眼睛努力的眨着,看清楚拥抱着她的修皓。
他的脸被烟熏得黝黑,只看见那双像是烈火般燃烧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她,热烈的期待她醒来,彷佛这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情。
“你终于醒了。”他欣喜的紧紧拥抱她,双手仍旧在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会永远的失去她。在古堡中为了她的安全而放弃是一回事,但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就是一项太残酷的煎熬,他完全无法接受。
苏小米仍在呛咳着,双手直觉的攀上他的身躯,在黑暗中努力想凝聚焦点。半晌之后知觉逐渐恢复,她才发现两人如今身子有一半浸在冰冷的水中,在城堡内沾上的灰烬被洗去大半。他们来到了城堡附近的隐密水泉处,四周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远方城堡正在燃烧的熊熊火焰。
“你伤到哪里了吗?”她担忧的问着,不在乎喉咙被烟熏得发疼。
修皓的身上有着无处的烫伤痕迹,肩都还有一处刀伤,伤口上都沾到了灰烬,看上去狼狈不堪。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小手在他全身摸索着,每摸到一处伤痕就想掉眼泪。
“我没事。”他摇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再次进入回廊?不想活了吗?”他剑眉深锁,黑眸里闪动着狂怒。
他眼眸里的怒气没有办法吓着她,他从来也没办法真正伤害到她,像是一头只会咆哮的巨兽,日子久了就只能臣服,专心的守护着她,像是守护最珍贵的宝物。
苏小米贴近他的胸膛,徐缓的叹气。她想要感谢苍天垂怜,让她能够再度倚靠着他,当初离开那扇木门时,她几乎就要以为那会是她与他最后的一次贴近,如今的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
“因为你在里面,所以我必须进去。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她轻轻的说道,用手环绕着修皓宽阔的背。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修皓心底彻底碎裂了,三年的怀疑和愤怒一扫而空,烟消云散,只能拥抱着她,感受身子无法自禁的颤抖着。
他一直以为经过这三年,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她,却没有想到,她的心,她的灵魂,自始至终陪伴在他身边,从未曾离去。
细微的水声让修皓警觉的抬起头来,一直未曾离去的不止是苏小米,还有苏珊。
她静静地出现在回廊出口处,身上昂贵的时装被炙烫的火焰烧得漆黑,美艳的脸上显露出来不及掩藏的羡慕与悲哀。
“修皓,没有时间了,你必须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苏珊虽然是在对修皓说话,视线却越过修皓,慢慢停留到了被修皓抱在怀中的苏小米:“小米,放开他。你应该明白,你不能跟咱们一块逃离这里,你只会害得妖狼分心,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你。”
苏小米直觉的更往修皓怀抱中靠去。女人的直觉使她不自觉对苏珊产生了怀疑,以为她并不是像她自己所说,特意赶来救修皓,而只是不想看到她和修皓在一起,千方百计要让修皓从她身边离开。
苏珊看出苏小米的疑惑,主动开口,“讶异看见我吗?我有这座城堡的建造图,我熟悉古堡内的一切。古堡内有无数的密道,外界就算攻破了殿堂,我还是能够在城堡颓倾时纵密道逃脱。”
苏珊永远也不会告诉苏小米,其实她根本不是为了自己才把城堡的建造了解的一清二楚,完完全全是为了修皓。
多行不义必自毙,从前的山姆是,现在的修皓也是。
只是,苏珊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苏珊,眼睁睁的看着山姆被捕而无能为力,这一次,她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随时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挽救修皓。
“我也是经过密道,才能够找寻到你的。”修皓的手巡回过苏小米仍旧软弱的身躯,黑眸里因为众多的考量,逐渐变得冷硬。
苏珊稍稍一怔,这显然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自从买下了这座城堡,修皓从来没有问她要过建造图,她一直以为修皓对城堡的构造和各处的逃生通道一无所知。
没想到,她为了修皓,而修皓为了苏小米,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城堡的构造图背了下来。
苏珊勉强压制住内心涌动的妒忌,开口问道:“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们没有时间再继续耗下去。”看着修皓仍旧紧抱住苏小米不放,苏珊挑起眉。“你不会想把她带在这边吧?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的势力已经完全被警方摧毁,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你在香港的领导地位将马上被取代。你已经不再权势遮天,那些仇家要是知道你如今的情况,会倾巢而出的找来寻仇。将她带在身边只是多了个累赘,不光你自己会遭遇危险,她也一样。好好考虑,我在海口处等待你。”
苏珊用手拍了拍烧焦的衣裙,转身就走,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回廊中。
苏小米不在的时候,苏珊毕竟整整在修皓身边陪伴了三年,有可能,她比苏小米还更了解修皓。
修皓可能不顾自己,但是,他绝不会不顾苏小米。
苏小米紧张的看着苏珊消失的背影,之后看向修皓,双手握得更紧。“你要留下我?”
她小声的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黑眸是冷硬的,在强忍着不舍的情绪。
“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苏小米,从此之后再也无力保护你。跟随在我身边就将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逃亡与躲避,而我没有办法许诺在何时重新夺回权势。往后我的生活只会更血腥黑暗,苏小米,带我们来这里的仪器已经毁坏了,我就是想带你回去,也毫无办法,我们只能够留在这里。”
他紧握着她的双肩,不停的说服自己,这是最好的方法,如此才能够让她安全的存活着。
苏小米咬着唇,脸色苍白如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只觉得心痛如绞,难以呼吸。
“到外头去,找到警察,向他们证明你的身份,你是无辜的,他们会保护你,给予你安全。”修皓忍着痛说道,心宛如被撕裂般疼痛着。
苏小米摇晃着头,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难以反驳他。泪水滑下面颊,稍稍洗净了掩盖娇俏面容的烟尘。
嘴里尝到咸咸的泪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为了他而流泪,痛楚的情绪弥漫心间,苏小米不得不大口大口拼命喘气,闻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怀疑自己若是离开了他,能否安然的存活着。
拉下他强壮的颈项,她主动吻上他的唇瓣,将自己心中的激烈情绪和深深挣扎都借由这个吻传达。两人的舌交缠着,彷佛最后般的吻着彼此,气势汹汹,不分彼此。
他们的身子带着伤痕,以及大量的灰烬,却能感受到两人的心是紧紧熨烫的。
百般不情愿的移开唇,修皓的视线在她面容上游走,怀疑着将来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度过。“等我,或许等到某一天,当我再度夺回权势,我能再去s市,带着你离去。”
他许诺着,却不知那一日距离多遥远。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清亮的女声在夜色中响起,惊吓了相依偎的两个人。
一个眼眸清亮的年轻女子站立在水池边缘,手中稳稳的持着沉重的枪枝,笔直的指着修皓。“你没有机会再逍遥法外,我将带上法庭受审,之后判刑。想再看见苏小姐,可能就必须等你下次投胎。”云姗简洁的语气十分无情,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她跟随着警方来到这处秘密城堡,领受上司的命令,在众人围攻城堡时,注意四周的动态。再细密的计画总还会有遗漏之处,更何况这些罪犯一个比一个更加狡猾。
果不其然,随着水泉走来,竟让她看见了a级通缉犯修皓。云姗的手心冒着汗,平静的外表下其实万分紧张,她听过太多关于修皓的传闻,知道是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但是眼前这个紧抱着怀中女子的修皓,就像是世上任何为心爱女人疯狂的男人一样,表情痛苦而煎熬着。要不是熟知修皓的数据,她真要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人。难以想象一个权倾世界、能让各国政府视为眼中钉的头号罪犯,怎会露出如此的表情?
“哪个人派你来搜捕漏网之鱼?”修皓冷着一张脸,最后紧抱苏小米一下后,将她推出怀抱。
云姗拿着枪瞄准,紧咬着牙想维持情绪,手却忍不住颤抖。“你的敌人多如牛毛,是谁派我来重要吗?”她用枪指着苏小米,要对方快生上岸。“苏小姐,请离远些,我必须将这个罪犯绳之以法。从今以后他将再也不能威胁你。”
云姗关于苏小米的资料都是萧宓提供的,他们一直以为苏小米是被逼无奈才和修皓在一起。
没有人怀疑苏小米,当然,更不会有人刻意去防备苏小米。
“如果你伤了她,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世上。”修皓冷酷的说道,视线仍旧追随着苏小米。他有把握能够撂倒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却担心会在争斗间伤害到苏小米。这就是苏珊所说的,将她带在身边会是一个累赘,两人将长期为对方担忧着。
“放心,我的目标只有你,苏小姐是你绑架来的人质,我不会伤害她。”云姗佯装冷静的说道。“现在请你慢慢的上岸,我们必须到殿堂去。那里有不少人在看见你仍旧存活着时会十分的高兴,你身上背负太多的案件,能够活捉你,代表破案有望。”
苏小米站在岸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深爱的男人受到威胁,而她竟只能束手无策。
她面前的是一名执法的警察,而她这辈子就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可,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正慢慢在苏小米脑海中成形。
苏小米看见水流中躺着一把匕首,那是修皓随身携带的武器,在为她急救的时候,疏忽遗漏在溪水中。
修皓专注于眼前的云姗,没有注意到苏@ 小米的行动。苏珊仍在等待,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更不可能乖乖随着云姗上法庭去受审。无奈肩部的伤限制他的行动,而云姗锐利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举动。看得出眼前的年轻女子是受过严密训练的好手,只要他胆敢轻举妄动,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开枪。
云姗缓慢的往后退去,看着修皓踏出水泉。“我不想为难你,请你也让我能够交差。”她简单的说,眼角突然看到一抹闪光。
她急促的转身,却刚好迎向那一刀。锐利的匕首不留情的刺进她的胸腹之间,撕裂衣衫与肌肤,贯穿了内脏,她惊骇的抬起头来,看进苏小米漾满泪水却又万分坚决的眼眸里。两个女人有好几秒钟的时间愣愣的看着彼此。
苏小米的手抖得无法握住刀子,对方身上的血流淌在她手上,拿着刀子砍入人体的感觉是可怕的。她没有勇气将匕首抽出,震惊的松开双手,颤抖的双腿像是无法支撑体重。
剧烈的疼痛吸取了神智,云姗在月光下看着鲜血大量从体内涌出。黏滑的血液染红了月色下的一切,她无法置信的看着苏小米,不能相信这个柔弱娇小的女人竟然会出手杀人。
云姗勉强举起手中的枪,瞄准苏小米。她紧咬着唇,想在清醒前至少撂倒一人,但是修皓不给她任何机会,在她举起枪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上前,轻易的夺下她手中的枪。
过多的疼痛让云姗昏眩,最后她只能软软的倒在沙地上,让鲜血浸湿了柔细的白沙。
苏小米的身子仍在颤抖着,就连修皓将她拥进怀抱,她也仍旧颤抖不休。她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杀了一个警察,双手沾惹罪恶的血腥,从此之后再也洗刷不掉。
“你到底在做什么?”修皓心疼于她的颤抖,尽力想安抚她。
她的行为给予他强烈的震撼,在月光下看进她满是泪水的眸子。跟着他的这几年,她从来连一只麻雀都没有杀过,然而她心甘情愿的举刀,全是为了他。
“从此之后,我再也回不去了。”她喃喃低语着,紧靠着他,将他当成是今生最后的依靠。她伸出双手,愣愣的看着上面的血迹。“我跟你是一样的人了,不要丢下我,再远再苦我都要跟着你。”她低喃着说出今生最重大的决定,亲手斩断了自己的一切退路。
能够陪伴在修皓身边,她哪里都愿意去,就算是必须在地狱中沉沦,也仍旧甘之如饴。
“你不能跟我走。”修皓仍在挣扎着,妄想要让她跟随,却又担心着她。
她淡淡的笑着,泪水恣意漫流。“你以为,没有了你,我还能够生活吗?”她带着泪问,不愿意放开手。
修皓捧起她的脸庞,像是捧着最珍贵的珠宝,双手在颤抖着,他难以确定弥漫在眼中的水雾是什么。“我不应该答应你的。”
“你不愿意?”她轻柔的问着,屏息等待着。
再也忍受不住那些煎熬,他怎么能够舍下她?修皓狂喊着:“不!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他的声音回荡在森林间,像是一项攸关今生的许诺。
“那么就带我走,随便到哪里都好,有你在的地方,才会有我。”苏小米攀附在修皓胸前,紧闭上了双眼。
谨慎而神圣的,修皓在苏小米唇上烙下一吻。紧紧的拥抱着她,他们手牵着手走进幽暗的森林,走向等待着他们的苏珊,也走进了难测的未来。
有人说,人不能胜天,时势造英雄。
也有人说,人定胜天,英雄造时势。
纵然mk被扫荡,而其中重要成员如苏珊,以及修皓却侥幸逃过一劫。苏珊在台湾聚集势力,打算准备妥当后,再度掌握先前的权势与兵力。
而修皓回到m市后,果然面临了众叛亲离的处境。所有人以为他再也不能振作,却没想到他竟在短短五年之内重新夺回地位,仍旧是那个无人可以侵犯与制裁的黑道头头。
只是不同于三年前,他身边多了娇俏可人的连苏小米。传闻中暴躁易怒且残忍无情的修皓,就只会听从她的话,有不少人就是凭着她的几句话,在盛怒的修皓手中捡回一命。
为了跟他在一起,她放弃了所有的一切,选择与他共同沉沦。
不论是地狱或是硫磺火湖,即使刀山油锅,她都不会离开他。她选择了与他共同堕入罪恶之中。
五年之后修皓金盆洗手,带着苏小米一起隐居进了一座山林,修皓一生专注的对待苏小米,在他身边从未出现过所谓的第三者和情人,而苏小米则为他孕育了五名子嗣,恰好一个篮球队。
纵使修皓再怎么不喜欢,再怎样同苏小米怄气,苏小米连续生的五个都是男孩,一个比一个脾气更臭,一个比一个性子更冷,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他梦寐以求的女儿。
至于说他将来会不会有女儿?
这个么,还要看他够不够卖力,苏小米的肚子争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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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点番外,是隐居后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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