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姐姐归来 夜,雾浓得化不开。 无风,灰亮的水面上却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墨色海草在涟漪的漩涡里,飘飘荡荡反转往复渐渐散开,慢慢露出一张白得刺眼的脸庞,一张女人的脸庞。 女人双目轻合,唇角微扬,在水面浮沉不定。 女人的脸突然近前,瞪大双目张开口唇,鼻子额头几乎贴在了何芷的脸上。 何芷猛然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摘下红丝绒眼罩,眯眼盯着面前坐椅靠背,心脏依然剧烈地悸动着。 伸手摸脸,冰凉湿漉的感觉,掌心似乎能看见细小的水珠。如此真实的梦境连续几天出现,搅得她心情忐忑不能安眠。 “请问女士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金发碧眼的空姐弯下纤细的腰肢,关切的目光落在何芷沁出细密汗珠的鼻尖。 何芷摇头表示感谢,拉起掉落在胸前的线毯,严实地围在下巴上。 这里是国际航班头等舱,柔和的灯光,清新的香氛,宽敞舒适的座椅,无不让人身心放松愉悦。 何芷微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试图驱赶心底里的不安。此时她本应该躺在曼哈顿高级公寓舒适的大床上,为第二天精神充沛地走进金融大厦工作补充能量。 广播响起温馨提示,飞机即将在四十分钟后落地。 何芷打开窗边遮阳板,晨光下山峦河川村落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久违的城市轮廓让她激动地抓住了窗框。 穗城,我回来了! 妹妹,我回来了!! 国际航班到达大厅。 何芷拉着二十八寸碳纤维旅行箱步出闸口,透过墨镜看见一个男人正对她招手。 左岸一手捧着一把白色洋桔梗,一只手朝何芷兴奋地挥舞着。 “天啊,你终于肯回来了。” 十年未见,何芷还是左岸记忆中的模样。就算何芷黑超遮面,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 “左岸,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何婧不见了。” 妹妹何婧失踪一个月了。三天前左岸通过电子邮件告诉了何芷。 “我也没想到何婧会失踪这么长时间,当时也是怕你担心。” 左岸伸手紧握何芷的手,又赶忙把手里的鲜花送给何芷,殷勤地接过何芷的旅行箱快步送去银色大奔后备箱。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何婧应该不会有事。” 左岸从后视镜望向何芷。 左岸和何芷在一个社区长大,何芷是学校有名的校花,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全年级前三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左岸对何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渴望和她接触,又怕和她接近。直到左岸复读一年,以优异成绩考上大学和何芷成为同级校友,他才有了和何芷做朋友的底气。 “带我去警局吧,我要了解一下我妹失踪的情况。” 左岸赶忙打方向盘转向另一条街道。 “脱口秀女王赵雪芬在演播厅现场中毒身亡,警方正展开调查……” 左岸想调一个音乐台让何芷感受一下乡音,没想到收音机里播报的新闻让他吃了一惊。 警局门口挤满了各路媒体人,有拿手机拍直播的,有对着架起的摄像机现场播报的。乱哄哄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声音,每句都能听到赵雪芬的名字。 何芷跟在左岸身后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堵塞的大门,又被守门的保卫拦住说什么不让他们进去。 左岸亮出大律师身份,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带何芷走进警局。 “何婧失踪是她丈夫报的警。警队领导非常重视,成立了专案组调查侦破。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取证,证明何婧是有预谋地离家出走。从她的网络聊天记录里,我们发现她有一个网上情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何婧应该是和情人私奔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负责接待的女警保持着职业耐心和严肃。 “什么叫如果没有意外,如果有意外呢?你们警察怎么能这样查案?” 何芷控制着情绪,声音冷静字字扎人。 “侦破失踪案的原则不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不起,警局现在很忙,该向你们家属尽责的工作,我们都会尽力去做,也请你们体谅警局的警力有限。只要失踪人没找到,我们都会继续追查下去。失踪人口资料库长期保持更新,会随时比对失踪人。” 女警刚说完话,马上被同事叫出会议室。女警站在会议室门口,抱歉地请何芷和左岸离开。 “等等,请让我看看你们搜集的我妹和情人私奔的证据。” 何芷盯着女警的眼神让人不容置疑。 女警犹豫了一下,回头让同事帮忙取何婧失踪案的相关记录,然后交给何芷。 何芷坐在车后座上认真地翻看着何婧的网络聊天记录。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有厚厚的一沓,时间都集中在三个月前。 “有什么发现吗?” 左岸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何芷,小心地问。 何芷从最近的聊天时间看起,一字一句地默读,再闭眼沉思。 看着何芷弯起的嘴角和皱起的眉头,左岸不敢再问话了。 看完资料,何芷双手按压着太阳穴,脑海里反复拼凑那个网名叫“豪帝”的形象。 毫无疑问豪帝在勾引何婧,鼓动何婧离开丈夫享受人生…… “你最近一次见到何婧是什么时候?” 何芷突然问。 “哦,是她再婚的婚礼上。” 左岸说完,马上意识到他说漏了嘴,回头看向何芷,马上补充道: “何婧和蓝浩离婚两个月后再婚,也就是半年前。大家都说何婧是闪婚,不过何婧再婚的丈夫确实符合她的审美,就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听说那个男人是做自由职业插画师的。” “……” 左岸的话无疑像一道晴空霹雳击中何芷,瞬间让她的大脑不能思考。 “不过一个月前,应该是何婧失踪的前一个星期,她打我电话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她说如果发现十年前的事故是谋杀,能不能申请立案。 我说只要有确切证据当然可以报案。不过都过去十年了,凶案现场早已无影无踪,要立案肯定很困难。不过刑事案毕竟不是我的专业,我的答案只能做参考,具体还要看警方的规定。” “哦?” 何芷的心再次被震荡。 ------------ 第二章敢撞大奔 十年前除了父母意外车祸身亡,还有什么事故是妹妹关心的? 那时何婧刚考上大学,何芷正在读大二。 “我也奇怪得很,不过何婧也没再说什么,这件事我也没上心。那时候我正忙着一个过亿标的的经济要案,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好了,我可以有时间陪你寻找何婧了。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是找到你妹以后还回曼哈顿吗?” “不,我这次回来定居不走了。这是去哪儿?” 何芷发现方向不是去市区的帝都酒店。 “我的别墅刚好装修通风满一年,环保达标,空气指标绝对令你满意。你别住酒店了,住酒店肯定没有住家里舒服。” 左岸呵呵笑着又望向后视镜。 左岸的笑容还没收拢,突然听到一串激烈的摩托车马达声。 “嘎~” “砰!” “轰—” 刹车、碰撞、倒地。 一辆轻型摩托在左岸眼前划过一道弧线,飞向了路边的绿化带。 左岸吃惊地张着嘴忘了说话。 何芷探头望去,那辆摩托车倒地刹那,腾身跃起的人影敏捷得让人来不及眨眼,顷刻间消失在绿化带对面。 “完了,完了!” 左岸反应过来,跳下车查看银色大奔被撞的情况。 “从哪冒出来的混蛋,我的大奔也敢撞。” 左岸弯腰心疼地摸着被撞凹掉漆的车头右前脸,马上咬牙朝倒地的摩托车走去。 摩托车两只仰天的车轮嘶嘶地转动着。 “车子撞得还不算严重。也不知那个人受没受伤……” 何芷惊奇于那个人的身手,望着绿化带对面却已看不见半点人影。 “哼,好家伙,冤有头债有主,让我找到那家伙可有得他受罪。肇事还逃逸,够他喝一壶的。” 左岸对着倒地的摩托车拍了几张照片,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何芷看见摩托车上喷的广告字,终于明白左岸为什么要笑了。 “芙蓉嶂别墅物业管理处巡逻车”。 左岸的别墅在芙蓉嶂最深处,临湖靠山,风景优美装修简约精致。 何芷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树林掩映下的湖水,眼前却是与妹妹何婧相处的一幕幕往事。 左岸端着刚煮好的麦片送到何芷手里,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湖水对岸。对岸是芙蓉嶂一期别墅区,十五年前建成的别墅已显出陈旧。 “你肯定累了,喝完麦片上楼睡觉倒倒时差吧。” 左岸正说着话,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左岸马上按下静音不与理会。手机屏幕熄灭不到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何芷抬起眸光看着左岸,那意思如果因为她在让左岸不方便接听电话,她可以回避。 “不不,你不用回避。我对你没有秘密。” 左岸急忙解释,打电话的是个追求他的女生。最近两年他的桃花太旺,特别是今年被市里评为“十佳青年律师”以后,追着他的女生数不胜数。 “她们哪里是看中我的人才,一个个的都是看中我是律所的合伙人,以为我是钻石王老五啦!” “你做了你爸律所的合伙人?邮件里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也没什么好提的,不然你会以为我在炫耀。” 手机铃声又顽强地响起。左岸朝何芷无奈地耸耸肩接起电话,几句话打发了电话那边的女生。 “被不喜欢的女人纠缠,真是让人心烦啊!你先休息,我去找那个混蛋算帐,撞了我的大奔还逃跑,我得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左岸走了,屋里顿时显得冷清。何芷一丝睡意也没有,随手打开电视。 女主播语速飞快地播报午间焦点新闻:“新晋脱口秀女王赵雪芬在电视台演播厅现场中毒身亡,目前警方正在现场勘察。赵雪芬的丈夫已赶到现场配合警方工作。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赵雪芬死亡,下面我们来连线现场记者,听听赵雪芬的同事和朋友们怎么说。” 画面切换,现场男记者举着麦克风随机采访脱口秀演播厅的其他演员。有人低头无视记者躲开,有人对着摄像机一脸忧伤。 “赵雪芬新婚刚度蜜月归来,今天是她第一次跟我们录节目。没想到她会倒在台上……她那么年轻,那么风趣幽默,那么友善,整天笑呵呵的,喜欢的她的粉丝那么多,她竟然就这么没了。我的耳边到现在还响起她倒地时麦克风发出的滋滋声。” 男演员声泪俱下说完双手抱头哽咽不已。 记者又采访节目组导演。 中年女导演连连叹气说: “赵雪芬是从穗城走出去的大明星,只要家乡召唤,她从来不讲报酬马上回来帮忙。雪芬是咱们穗城的财富,我实在无法相信雪芬那么可爱的人会被人下毒杀害。警察一定要严惩凶手,一定要尽快破案,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 电视画面转到警局大门口,左岸穿着灰蓝高级西装的身影在电视现场主持人身后一晃而过……电视声音显得嘈杂让人心烦意乱。 何芷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从茶几上拿起从警局带回的资料又一字一句研究起来。 大门响,何芷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起身迎向左岸。 在这里她是客,左岸是主,起码的礼貌周到要有。 左岸兴冲冲地走过来。刚才他去物业管理处找到骑摩托车撞他奔驰的家伙了。 “那小子叫柯杨,在物业公司做保安队长。现在恐怕是躲起来了。打他手机关机,他在物业登记的住址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不知道他入职使用的身份证是不是真的,我拿了一份他的身份证复印回来。 只要他敢露面,我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那家伙说不定还是一个有前科的堕落青年,物业公司聘用他做保安队长简直是引狼入室。” 左岸扇着手里灰白的身份证复印件。身份证上的照片大多数难看,复印件照片上的男人看着更显得凶悍。 “你的车应该买保险了吧?” “当然买了保险,不买车辆保险哪敢上路。我已经报了保险,今年第一次报保险不用出现场,下午就可以把车送去4s店修理。不过我买车的那家4s店有点远,当时是看朋友的面子在那里买车的,日常保养维修去那里真是不太方便。” 左岸拿出手机查询附近的修车店。 ------------ 第三章肇事者 搜到附近有一家口碑排名第一的修车店,竟然还是二十年的老店,左岸马上决定开大奔过去维修。 “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中心”,苏芷记得这家店名。 那时父母经营灯饰公司,家里有一辆轿车和一辆货车。母亲每年买车险时都要精打细算,生怕多花一分钱。修车更不会选择去4s店,母亲总说4S店宰客不眨眼,四百能做好的维修保养,4S店能给你打出一长串收费项目,让你掏一千两千维修保养费都算仁慈的。 自从发现“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中心”收费经济实惠服务周到,母亲就定点在那里维修保养家里的车辆,每年车险也固定在那里代办。 “那你先一个人在家休息,我尽快赶回来。” 左岸说得一脸深情。 何芷避开了左岸的目光。 才见面她已明显感觉到左岸对她的过度热情。 洋桔梗是她最爱的花,不过十年前离开穗城以后她不再爱了,就像不再爱那个人一样。 左岸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让她当成好兄弟一般的男人了,现在他是穗城的风云人物。她必须得小心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现在搬去酒店住,恐怕会让左岸面子挂不住。最好过两天找一个房子搬出去,租也好买也好,何芷不担心经济问题,这些年她已赚到了足够提前退休的财富。 “你忙自己的吧。我想下午去灯饰公司看看我表姨妈,顺便了解下我妹这些年的情况。” “那你也不倒倒时差?” “我不累。” 何芷淡淡地笑了一下。 何芷脸上一瞬闪过的微笑让左岸的眼神痴了一下,他仿佛看见了一缕光照亮了他的心房。刹那心动,心跳惶惶。 何芷乘出租车去市区看望过表姨妈以后,回到芙蓉嶂别墅天已经黑了。 左岸不在,何芷用新买的手机给左岸打电话。 左岸一听到何芷的声音,迟疑的语气马上变成抱歉。他被父亲叫去应酬客户,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如果他喝醉了可能会住到父母家里。 “你自己在家小心点,关好门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芙蓉嶂那边都是独栋别墅比较偏……” 左岸在手机里耐心地嘱咐着,这让何芷想起了父亲。父亲总是事无具细不嫌麻烦地嘱咐何芷和何婧,上学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轻易让陌生人靠近…… 何芷新买的手机里存了三个号码,何婧,左岸,表姨妈。 表姨妈一直夸何婧再婚的丈夫怎么怎么对何婧好,挣钱都给何婧管,随便何婧怎么花。不抽烟不喝酒,不外出应酬,整天不是在家画画赚钱,就是去菜场买菜给何婧做好吃的。对何婧的女儿豆豆更是比亲生闺女都要好,都没见过对女儿那么好的亲爸,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何婧却不珍惜和野男人跑了! 何芷知道表姨妈说话多少有些夸张,不过警察调查的结果应该不会夸张。一个被邻里大妈交口称赞的好男人,被左岸形容为从动漫里走出来的花样美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何芷按下早熟记在心的一串号码。嘟嘟几声过后,响起小女孩的声音。 “喂,你找谁?” 突如其来的童声让何芷以为她记错了妹夫的电话。 “你是妈妈吗?妈妈你怎么不回家,粥粥爸爸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吧。” 软糯奶气的声音把何芷的心都萌化了。 “你是豆豆吗?我不是你妈妈,我是你大姨,你知道大姨吗?” 语气迟疑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呀,你的声音就是妈妈呀,你真的不是我妈妈吗?那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儿吗?你可以让她回家吗?” 孩子一声声稚嫩的发问,让何芷的喉咙发紧,握着手机不能说话。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是谁的电话,豆豆奶声奶气地说不是妈妈是阿姨。 听筒里发出“噗嗤”一声,应该是男人拿过手机坐在了沙发上。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一声“喂”之后清了清嗓子。 “我是何婧的姐姐何芷。” 何芷镇定了情绪。 “哦,何芷。” 伍彤州重复一句。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和你谈一谈。” 何芷的耳朵紧紧地贴在手机上。 “随时欢迎你过来,家里的地址是……” “我知道那里,明天上午十点我准时到。” 伍彤州说的地址是何家老宅。 何芷想不明白,妹妹再婚以后怎么会住回了娘家老房子。 “咚咚咚”,敲门声吓了何芷一跳。 别墅院子大门有门铃,只要在院门外按门铃,屋门口的门禁监控能看到来人。 意识到来人是穿过院子站在了屋门口,何芷的心紧张起来。她快步走到窗边朝门口望去。 外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何芷回来的时候忘了开院里的灯,屋里也只开了一盏沙发旁的落地灯和门厅的LED射灯。 “咚,咚咚……” 敲门声透出急躁任性没有礼貌,好像无休无止声声不息。 “开门,我知道屋里有人。” 男人的声音很野,让何芷想起了一首老歌,“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你找谁?” 何芷扬声冷冷地问,伸手按下门边一排开关。 院里终于亮起灯光,门旁的一块显示屏也现出了画面。原来何芷把屋门口的监控也打开了。 可能是发现了头顶上的红外线监控摄像头,屏幕上的男人仰着脸对着镜头咧了咧嘴。 “我叫柯杨,来找你们谈撞车赔偿的事。” 柯杨说完盯着屏幕,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平时都是他在屏幕前监视别人的一举一动。 门开了,何芷站在门里没有打算请柯杨进去。 这一年来做物业公司保安队长,柯杨已经习惯了被人怠慢。 “说吧你们想要我怎么赔偿?我的工资不高还要还房贷。因为你们告状,我现在连工作也没了,你们要让我赔钱我可一分钱也拿不出。” 柯杨双手抱肘咧嘴笑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何芷本来想表明身份,撞车赔偿的事应该等左岸来处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让她改变了主意。 “你的意思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分析得差不离吧!” 柯杨又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用,又不能红烧也不能烫火锅。” “哟嚯!瞧你穿着气质好像挺有素质的,怎么说话这么刻薄。那意思在你眼里我的命还不如一头牛?也行,要钱没有你又不要我的命,那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咱们谁也不欠谁。再见!” 柯杨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怎么又想反悔了?” 柯杨转身站住,笑嘻嘻地拍着保安制服上的泥土,看着何芷朝他走近。 ------------ 第四章醉的表白 柯杨像欣赏模特表演一样看着何芷,心想这个女人的气场也太强大了,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艳高傲,绝不是有钱财大气粗那种傲慢。 短短十几步,何芷走出了国际超模范。 早年就习惯了被人注目,柯杨探照灯似的目光并没有让何芷感到一丝不安。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欣赏她的美色,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分明是在探究她的思想。 在柯杨面前一米站定,何芷轻扬下巴说道: “我猜你当过兵。” 何芷虽然用了一个猜字,可她的语气却非常肯定。 “好眼力!果然是金子藏在泥里都能被发现。” 柯杨笑嘻嘻地说道。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说看,我未见得能帮上忙。” 见何芷神色郑重,柯杨收拢起嘻皮笑脸。 这个女人住高档别墅,坐百万豪车,老公又是大律师,柯杨实在想不到何芷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倒是需要有人能帮他还下个月的房贷,一会回家肯定又要被老娘唠叨了。 何芷顿了一下,像是在考验柯杨的耐心。 “我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啊……” 不等柯杨多问,何芷将妹妹失踪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柯杨。 柯杨的身姿不自觉地站得越发挺拔,多年刑侦办案经验让他听完何芷的叙述拧起了眉头。 “我出双倍报酬,事情结束之后我再付你奖金,或者你也可以提条件。” 柯杨拧着眉头的样子好像在作思想斗争,何芷以为他对报酬不满意,马上补充说道。 “寻找失踪人口你去找警察,为什么要自己找?” “警察侦破的结果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他们认为我妹妹和男人私奔了。警力有限,除非是重大案件才会更让他们重视吧。” 何芷弯起嘴角。 “你错了,刑侦办案从来都一视同仁,没有谁希望自己办的是一桩无头悬案。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容我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这是我的电话,请你明天上午尽快联系我。” 何芷拿过柯杨的手机拨打自己的电话,然后又把手机还给柯杨。 何芷的动作一气呵成,似乎胸有成竹他会答应。 柯杨咧嘴挑眉哑笑。接受这桩委托好像也不赖,接警办案为人民服务,还能找回当年办案叱咤风云的感觉,何况还有不错的报酬,也不耽误他继续追查十年前的那桩神秘案件。 “OK。” 柯杨摆个手势扭身往院外走。这时一辆出租车在院门前停下来,左岸摇晃着下车,扑到门前的栅栏上哼哧哼哧地吐着酒气。 “你老公回来了,撞车赔偿的事我就以你说的为准了。” 此时柯杨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柯杨走到门外拍了拍左岸的后背,语气同情地说: “不能喝酒就别喝,何必把自己整得这么难受。” “我也不想喝多,可是我身不由己……” 左岸抬起头,醉眼朦胧中看清了柯杨的脸,马上抓住柯杨大声说道: “你个浑蛋怎么在我家门口?撞了我的车还逃跑,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是不?” 左岸脸红脖子粗揪着柯杨的手臂,那架式要和柯杨开战。 何芷走出来拉开左岸。 “让他走吧,我已经和他谈过了。” “你和他谈什么?” 左岸大脑断片舌头打卷。 “当然是和你老婆谈撞车理赔。我撞了你的车,你把我工作弄没了,咱们两清了。对了,你家的大门锁不灵,关院门记得随手再确认一下是否锁死了。” 柯杨朝左岸笑嘻嘻地挥了挥手,转身从路旁的树后拉出一辆破自行车,跨上自行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老婆?” 左岸回过味来,扭脸看着何芷,忍不住伸手揽住了何芷的腰。 “那个浑蛋说你是我老婆?”左岸哈哈大笑又说:“”何芷,你看浑蛋都看出来咱俩很有夫妻相!我们结婚得了,真的,我觉得我们一定很协调。” “左岸你喝醉了,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 何芷巧妙地滑脱左岸的手,扶左岸回到别墅房间,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床头小桌上,然后带上门回到自己屋里。 左岸在隔壁房间不时弄出动静,何芷担心他从床上摔到地上,过去推门看了一眼。 左岸抱着枕头坐在床尾的地毯上喃喃地说着醉话, 何芷上前扶左岸上床,左岸一把将何芷拉倒在自己身上。 酒能壮胆,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向何芷表白,左岸也不会醉得胃里翻江倒海还要回来见何芷。 何芷被左岸拉倒,顺势双手撑着床垫,她淡定地望着左岸,大概能猜到左岸要做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趁着这个机会大家把话挑明也好。 眼前人吐气如兰娇面如一朵白莲,左岸呼吸急促喉咙像火车驶过隆隆作响。憋了好一会才说道: “何芷,我一直在等你。我们结婚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一直拼命努力为了能配得上你。” 左岸感觉都被自己的话感动了,眼角湿湿痒痒的。双手搭在何芷的腰身上,却不敢用力。他不敢亵渎自己心中的女神,也担心他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会让何芷厌烦他。 在左岸激动表白的过程中,何芷一直像一尊雕塑僵硬不动地盯着左岸。 左岸说完,紧张地仰着脸,感觉眼前那两片唇瓣随时会落在他的唇上。 何芷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左岸的脸颊轻声说: “看来你真的是喝醉了!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尽快找到何婧。快睡吧,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何芷轻盈地跳下床开门离去。 左岸听到了自己心里破碎的声音。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翻转身,拉起被子蒙住头,好一会突然掀开被子又平躺过来,望着屋顶无声地苦笑。 何婧你到底在哪儿呢?你能一嫁再嫁还跟人私奔,你姐姐却像个冰雕冷美人拒人千里之外。 何芷回到自己房间靠在门上深深地呼吸,随后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无尽的黑夜,沉静的眼神好像两潭深泓。 远处的湖水在夜色里反射着灰亮的光,似有若无的雾气渐渐聚拢…… ------------ 第五章故居 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好几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何芷的心里咯愣一下。 风摇树影,雾气瞬间消散,被云遮住的弯月露出身影,倒映在湖面上洒落无数点碎银…… 许是真累了,从不睡懒觉的何芷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 芙蓉嶂离市区有些路程,何芷担心延误了和伍彤州约定的时间,匆忙梳洗拎包下楼直奔门口,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才发现客厅有人。 望着沙发旁站着的女人,何芷并不认识。 “何芷,你不认识阿姨了?我是左岸的妈妈。看来我是真的老得不能见人了。” 十几年没见,左岸的妈妈确实让何芷认不出来了,昔日苗条的身材发福已不见腰身,瓜子脸变成了多肉的圆盘脸。 “伯母好,我赶时间出去办事。” 何芷点头礼貌地说道。 左岸的妈妈笑着点头,却又忍不住说,左岸前两天让家里的保姆过来打扫卫生,又采购了一大堆家居用品,她估计左岸突然要搬到别墅住,可能是谈了女朋友要同居。 左岸的妈妈意味深长地望着何芷,见何芷面色平静,深以为海归女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若是换成一般姑娘,早就面红耳赤过来讨好她了。 “他爸说,左岸昨晚喝醉了,让他回家他非要赶回别墅,早知道有你在,我也不用担心一整夜了。今天大早上还特意跑过来看看。真没想到,你们是什么时候发展成恋人的?其实阿姨老早就看好你的,那时你……” 这误会可真是大了,何芷却没时间向左岸的妈妈解释。听见院门外有人按门铃,估计是柯杨来了,便礼貌地向左岸的妈妈告辞,快步出门,果然看见柯杨站在院门口。 柯杨昨天骑着破自行车,今天开来一辆破吉普车。 何芷二话没说直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你家大奔应该两三天也能修好了。我这破车代个步找人还成,让你坐这车受委屈了。” “哪那么多讲究。” “行,那咱们就效率第一,路上我跟你说说我的寻人想法。” 十年前柯杨刚入职做侦警,碰到的第一桩案子就是家庭主妇失踪案。 本市一位全职主妇深夜离家出走,至今人也没有找到。 何芷没想到她竟然拣到宝了,柯杨曾经还做过刑警办过案。 “那桩案子和你妹妹的这个案子很像。” “哦,那你为什么没有破案?” 那时何芷的父母突然身故,何芷并没有关注过本市新闻。何况死者只是一位家庭主妇,不可能像公众人物一样得到媒体的过多关注。 “瞧你不懂了吧,刑侦办案哪是一个人能办成的。案子不破也不能怪到我一个人身上。当然了,后来只要我经手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所以那桩失踪案才让我记忆犹新耿耿于怀啊!” 柯杨叹息着,又用力踩油门,嘴里嘟哝着要报废的车确定不好开,但凡有点钱都不会开这种车受罪。 柯杨的唠叨抱怨,让何芷察觉出一丝紧张的意味。十年前的失踪案何芷并不关心,她只关心妹妹何婧能不能找到。 “警察说那个网名叫豪帝的男人使用的是虚拟地址,查不到他具体的位置。我觉得只要找到那个豪帝,应该就能找到我妹妹。” “……” 柯杨咂咂嘴没有接话。 “豪帝一定长得很帅。” “为啥?” 破吉普车加速发出轰轰河马似的吼声,柯杨的声音被淹没。他扭脸看了何芷一眼。 何芷盯着前面的高架桥转弯继续说: “我妹妹从小就是颜控,只要她看着喜欢的就会想要得到。那个豪帝一定和我妹妹视频过,不然我妹都不会和他在网上聊那么久。” “我看资料上显示他们在网上聊了三个月,那算久吗?” “我妹妹再婚只用了两个月。” 何芷微皱起眉,神情说不出地冷清。 “认识两个月闪婚?女人真是善变啊!” 柯杨吹了一声口哨。 何芷的余光瞪了柯杨一眼。有求于他,暂且忍他。 二楼东侧的四个窗口都拉着窗帘,屋子里的人似乎还未起床。装着防盗网的阳台里垂下几枝盛开的桃红三角梅,给整个灰色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生气。 何芷望着那个垂花阳台心情无法保持平静了。这里装满她花季青春的记忆。 “这个楼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柯杨总算找到了停车位停好车,大步朝何芷走来,见她仰脸注视着二楼阳台,随口说道。 “刚好二十年。” 何芷依然望着二楼阳台。 “房子老是老了点,不过像这种地段好楼距宽又是学位房,在穗城应该很抢手。” 何芷扭头瞅了柯杨一眼没有接话,径直朝楼门前走去。 柯杨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跟上了何芷的脚步。 一楼至二楼的楼道墙面刷得雪白,楼梯转角的窗户也擦得很干净,没有一般老楼的破旧灰暗。 何芷在201门口站定,朝三楼扫了一眼,三楼楼道的墙面就呈现出破旧和污渍。 何芷估计是妹妹在半年前结婚时重新装修老宅,连楼道也粉刷了一遍。 门铃响过一遍,屋里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何芷在车上已经像柯杨介绍了此行的目的,和何婧再婚的丈夫见面,寻找可能的线索。 听说何婧和前夫离婚两个月后再婚,柯杨并没有显出吃惊。可是听说何芷并不认识妹妹的再婚对象,甚至连照片也没有见过,柯杨显得很吃惊。 做为合作伙伴,柯杨希望有关何婧的情况事无巨细何芷都要告诉他,这样他才能尽快帮她找到何婧。 何芷说了她和妹妹很多过去的故事,包括父母身故以后姐妹俩相依为命,她把家里的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妹妹,独自出国读书打拼。对妹妹感情这么深的姐姐,却不关心妹妹再婚,这显得有些说不过去。 柯杨盯着何芷的红底高跟鞋看,能穿这么奢侈高跟鞋的人应该不会舍不得买机票回家参加妹妹的婚礼。 “吧嗒”一声门锁拧开,防盗门打开一道缝。 柯杨赶紧收回目光望向门缝里,却没看见人。 “你是豆豆吧?” 何芷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毛绒绒的头发。 豆豆探头看着何芷,一脸好奇地样子。 “我是你妈妈的姐姐,你的大姨。” 何芷伸手从包里掏礼物准备给豆豆。 豆豆却猛地关上防盗门,扭头趿着男士拖鞋朝屋里跑。 ------------ 第六章完美妹夫 透过防盗门纱网,可以看见一个男人从走廊深处走出来。男人穿过客厅的幽暗,俊美无瑕的五官渐渐清晰,在门口的光亮里,他闪着疑惑的目光,右手下意识地插进长过耳边的柔软发丝里。 “你们找谁?” 伍彤州打开防盗门。 何芷和柯杨几乎同时被伍彤州的相貌惊艳了。 尘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以为是动漫里的人穿越了,那气质是COSER无法模仿的超尘脱俗。 “我是何芷,咱们昨天通过电话。” 何芷望着伍彤州神情瞬间恢复平静。 “噢,你是何芷?我没注意时间,请进吧。” 伍彤州清了清沙哑的嗓音,一双如画的凤目眸光深沉忧郁,站在门边侧目看着跟在何芷身后的柯杨。 “他是我朋友。” 何芷回身瞥了一眼柯杨介绍道。 柯杨呵呵笑着朝伍彤州点了点头。 伍彤州微一点头在柯杨身后关上防盗门。 在客厅落坐以后,伍彤州显得有些局促,不愿和何芷目光对视。 “我听何婧说过她有一个姐姐,只是没想到你们长得这么像。如果不是你的穿着和气质,我肯定会以为是何婧回来了。” 伍彤州盯着自己搁在膝头上的手。 从伍彤州的嘴里听到妹妹的名字,何芷的心微微一颤。 何婧喜欢粉色系公主造型,说话行事也温温柔柔地像个小公主,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她的温柔攻势。何况她长得还非常美,是那种美在骨子里而不自知,她撒娇任性哭鼻子都能让人心疼自责。 “何婧离开家多久了?” “三十二天。” 伍彤州叹息着。听到卧室走廊有动静,扭头看见豆豆躲在卧室门口朝这边偷偷观望。他喊豆豆过来,把他的拖鞋还给他。 何芷这才发现伍彤州光着两只脚。 “豆豆过来给大姨问好。” 豆豆望着何芷不说话,一只手扯着伍彤州的衣襟,一手抱着一只恐龙公仔。 “都让何婧惯坏了,豆豆不爱喊人。” 伍彤州抱起豆豆去穿她自己的小拖鞋,然后送去房间让她画画。 趁着伍彤州进屋,柯杨拉开了客厅的窗帘打开阳台门。 屋里顿时充满阳光,空气也新鲜起来。不过刚进门时那股甜腻的味道还在,好像某种果香沐浴乳的味道。 伍彤州再回到客厅,下意识地望向阳台。 柯杨马上抱歉地说:“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把窗帘打开了。” 伍彤州尴尬地咧了咧嘴坐回单人沙发上。 柯杨双手抱肘靠在阳台门框上,一副惬意随便聊聊的样子。 “能说说你和何婧是怎么认识的吗?” 伍彤州抬头看了何芷一眼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自嘲地叹了一声,说起他和何婧的一见钟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伍彤州去见客户时,在客户楼下大厅和何婧相撞,何婧把伍彤州的画稿撞散了,伍彤州把何婧的离婚协议书撞掉了。两个人都慌忙拣起地上的文件递给对方,四目交汇犹如磁石吸引,好一会才相互挪开眼睛。 “何婧一直顾虑我未婚她带着孩子,拒绝我的追求。后来可能是我的诚意感动了她,她终于答应嫁给我。缘份是个玄学,爱来了挡不住,我不想错过我们彼此。” “你说你们当时撞在一起,是你撞上何婧,还是何婧撞上你?” 何芷盯着伍彤州垂下的眼睛。 “她从电梯出来走得太快撞到了我,我当时正低头查看带的画稿。” 伍彤州抬眼看着何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按说何芷应该更关心他为什么要追求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 柯杨按着脑门作思索状。 “嗯,伍彤州,十年前你的母亲是不是失踪了?” “啊?是,你知道我母亲失踪案?” 伍彤州惊得站了起来,脸色顿时刷白一片。 “记得记得,我说怎么听到伍彤州这个名字好熟悉呢!那时你十七岁,一个人到警局报案,当时下着雨,你浑身都湿透了。” “你是当时给我递毛巾的警察?” 柯杨点点头说:“我当时是实习生,你母亲失踪案是我接的第一个报案。” 上下打量着眼前已褪去青葱少年身影的伍彤州,如果在路上,柯杨已认不出他了。 “十年前你母亲失踪一直没找到,十年后你妻子也失踪了,这两起失踪案都发生在你身上,也真是太巧了吧?” 柯杨的神情突然一凛,目光如炬地笼罩在伍彤州身上。 伍彤州被柯杨突然投来的如炬目光吓了一跳。 “我也觉得太巧了!警察说何婧和人私奔了,我希望能把她找回来,如果她想离婚我肯定不会阻拦她,不要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家。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当时调查结果好像是你母亲也是和人私奔的?” “是!” 伍彤州咬着牙说道,随即双手抱头语气呢喃起来。 “我希望她还活着,不论她做错了什么,我可以原谅她,毕竟她生养了我。” 柯杨和伍彤州的对话让何芷的心情好像坐过山车。伍彤州的母亲竟然失踪十年了!这位在大家眼里非常完美的妹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前段时间杭城发生了一起杀妻碎尸案,你知道吗?” 柯杨话锋一转,一手托腮一手抱肘目光在屋里扫视着。 “啊,你们怀疑我杀了何婧?” 伍彤州急切地解释,当时警察来家里搜查取证,把两百多平的房间筛子似地过了三遍,连一粒灰尘都不曾放过,方圆百米的化粪池都抽样化验了,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我只是一个画画的,不会使用破碎机和电锯之类的工具。何况我深爱何婧,我宁愿替她去死。” “你的意思,何婧死了?” 柯杨瞪向伍彤州。 何芷的脸刷地白了,她宁愿相信何婧在某个地方受苦,也不愿相信何婧死了。 “不不,不是的。前段时间那桩杭城发生的丈夫杀妻碎尸案震惊全国,我当然也会看新闻。那个丈夫太变态了,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呢,就为了一点点利益,连他们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也不顾了。” “看来你可不只是一个会画画的,你也会关心天下大事。” 柯杨调侃一句向何芷瞧去。 ------------ 第七章网友寄来的礼物 柯杨投来的目光表示黑脸已经唱完了。 何芷朝前挪了挪身体,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目光落在茶水上,像是斟酌茶叶的品种,不紧不慢地问: “我看过警局的记录,你觉得何婧会和男人私奔吗?” 何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在说一件公事。 伍彤州似乎早有准备,马上说他把知道的情况和发现的情况都告诉警察了。何婧近几个月行为反常,时常半夜还在网上和人聊天。他偶然看到了那个人的网名,估计那个叫豪帝的网友把何婧骗走了。 “你相信何婧和网友私奔了?” 何芷缓缓喝着茶,不让伍彤州觉得她在逼问。 “很难不让人怀疑吧。” 伍彤州咬了咬嘴唇。 “你们结婚也才六个多月吧?” 何芷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让伍彤州不敢直视。 “嗯,对,我们结婚到今天正好一百九十九天。” 伍彤州吁了一口气,架起的双腿交换了一下位置,看着自己的脚尖继续说: “以前何婧被保护得太好了,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凶险。我劝过她不要轻易相信网上的陌生人,在网上能聊得来的不代表是好人,现实中也许是个骗子或者杀人犯。可是何婧不听我的,还说我不该干涉她的自由。我哪有干涉过她的自由,她是嫌和我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有些厌烦了吧。” “两情久长时,岂在朝与暮。” 柯杨随口说道。 “……” 何芷瞥了一眼柯杨,这时听到这句怎么都觉得像风凉话。 柯杨咧嘴微笑与何芷对视,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婚姻确实是爱情的坟墓吧!” 伍彤州眯眼按着太阳穴,神情显得很痛苦。 “豆豆快四岁了吧?如果何婧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何芷望着对面三屉柜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何婧笑得像个大明星,靠在身穿白色休闲装的伍彤州身上,伍彤州双手抓着坐在他肩膀上豆豆的双脚。豆豆梳着两根冲天小辫,双手揪着伍彤州的耳朵,好像一个玩具娃娃。 幸福养眼的一家人。 何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发花,看着照片上的伍彤州好像看见了蓝浩。 “豆豆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她叫我爸爸,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不明白你说的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伍彤州的话瞬间让何芷无语了。 难道她要说让豆豆回到亲爸蓝浩的身边吗?一个女孩子跟着继父生活毕竟不太好。 “我看豆豆可以先放在大姨身边带着。长姐如母,大姨和豆豆的妈妈长得那么像,这对孩子来说也是一个安慰。” 柯杨听出伍彤州话里的火药味,连忙呵呵笑着打圆场。 “我不要离开粥粥爸爸,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和粥粥爸爸在一起。” 豆豆突然从走道里闪了出来扑进伍彤州的怀里,一边大声哭诉,一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柯杨。 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豆豆乖,豆豆哪也不去,豆豆跟爸爸在一起。” 伍彤州捋着豆豆散落下来的头发,温和地哄她去屋里画画,如果画累了可以打游戏。 “小孩子不能偷听大人说话,偷听是不好的行为。豆豆哪儿也不去,爸爸不会把豆豆送走的。” 在伍彤州的一再保证下,豆豆终于止住哭声,抹着湿漉漉的毛绒大眼睛,一步两回头地回去自己的小屋。 柯杨受不了这种气氛,也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他朝何芷努嘴,何芷的目光却故意避而不见。 柯杨走到三屉柜前拿起相片在眼前打量,好像眼花看不清,又特意把照片拿到阳台看。 目送豆豆进了房间,伍彤州转头朝何芷尴尬地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这样,谁能跟她玩她就觉得谁好。何婧在家的时候豆豆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何婧喜欢玩手机打游戏,豆豆跟我的时间就比较多。我的生活比较单调,画画既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爱好。豆豆喜欢画画,我想好好培养她。我学画比较晚,初二时意识到我的文化课成绩想考上好大学很难,我爸决定让我学画画考艺术学院。我没天份,画画全靠勤能补拙刻苦努力。豆豆画画就比较有灵气。” 说到豆豆伍彤州的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意,看见何芷若有所思的脸,伍彤州又敛去了笑意。 “都这么长时间了,警察那边一点线索也没有,我都要急疯了。何婧应该不会离开穗城,她那个网友的注册地址也是穗城的,他们肯定躲在某个地方。” “噢对了,那个网友给何婧寄过几次礼物,我去找给你们看看,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伍彤州起身去三屉柜里翻找,拿出几个没有拆封的快递盒子。 “就是这几个了。” 伍彤州把快递盒准备交给何芷,见柯杨走过来便递给了他。 柯杨伸手掂了掂盒子的份量,奇怪地望着伍彤州。 “你看过了是什么东西?” 快递盒有打开又重新贴好的痕迹。 “我没看,我那时没想过翻看何婧的东西。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 “难道你不好奇那个男人给何婧寄了什么?” 柯杨上下左右翻看快递盒,随口说道。 “没什么好奇的。我也是今天看见你们才想起来这个事。上次警察过来应该拆开快递盒查看过了。” “那你为什么肯定这几个快递就是何婧那个网友寄过来的?” “快递盒上有标注。” 就在伍彤州回答时,柯杨已经看到四个快递盒上都有同样的落款“HD”。 “豪帝。” 伍彤州盯着柯杨的动作,眼神充满期待的样子。 听伍彤州的意思可以拆开快递,柯杨也不客气,一口气把四个快递都拆开了,把盒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了茶几上。 柯杨交叉抱着左右手肘,盯着茶几上的四样物品:一盒天然叶片刻画书签,一个古风面具,一把墨字金漆纸扇,一只白钢刻着“Z”字形花纹的宽边圆耳环。 网友之间送这样的礼物也算礼轻情意重。 发现礼物没有太多破案价值,柯杨又抓起快递盒研究起来。 伍彤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柯杨,呼吸都明显变得短促一些。 何芷冷眼注视着一切。 柯杨放下快递盒又拿手机对着快递单拍照,最后把快递盒放到茶几上,问伍彤州要不要把东西再装回去。 伍彤州连忙说“不用”。 两个男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何芷的脸上,那意思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 第八章隐瞒什么 “你确定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叫豪帝的给何婧寄来的?” 何芷拿起白钢耳环在眼前细细打量。 要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伍彤州显出一丝不耐烦,皱着眉心点头表示可以确定。因为当时何婧收到快递不拆开,他问过原因,何婧表示是一个网友寄来没用的东西。快递员直接放在了代收点,没办法拒收或者退回,虽然不感兴趣扔垃圾桶又不太好,只好拿回家。 “哪有美女收礼物还不感兴趣的!” 柯杨咧嘴呵呵笑了。 何芷默然地再次扫视一遍茶几上的东西,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伍彤州被柯杨说得有些不自在,双腿往沙发里收了收,双手扣在膝头上,对何芷无奈地抿了抿嘴,然后说: “警察已经都查清楚了,顺着网上购物商城顾客的ID查下去,肯定能查到那个人。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却一直没有下文,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查案。” “你和何婧结婚以前住在哪儿?” 何芷突然问。 伍彤州愣住,双手在膝盖上摩擦了一下,狐疑地望着何芷。 “我以前住公司宿舍。何婧说住在娘家有安全感,虽然她父母不在了,可娘家还是在的。这里出门逛街方便,到时候豆豆上学也能划到好学校。” “我记得你家好像住大别墅吧?” 柯杨捏着自己的下巴窝,似乎在回忆。 “对,我家在芙蓉嶂有一栋别墅。不过那里上班交通不太方便,所以公司提供宿舍方便上下班,我为什么不住呢?” 伍彤州话锋一转望向柯杨。 柯杨呵呵笑道:“啊,也对。”放下相框拍了拍手,背后双手在屋里转圈打量。。 “我记得我家搬到这里时何婧才五岁,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伍彤州边说边急忙站起来邀请何芷参观。 重新装修的房间布局已经不是何芷记忆中的样子了,原先父母住的主人房配套的起居室,现在改成了衣帽间。两间次卧把原先的储藏室扩充进来,面积增加了不少。一间装修成粉红女孩房,一间装修成了蓝白相间的男孩房,看来何婧打算生二胎。 朝北的客房做成了和式风格的茶室,也可以兼做客房。书房还是原来的书房,只是装修风格一改传统中式变得简约现代,一张宽大的原木桌上摆着一台大屏电脑,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高档专业手绘板。 除了在何婧的衣帽间和客厅阳台多停留了一些时间,其他房间何芷都只在门口瞧了一眼。 “这些花草长得不错,打理起来一定很麻烦吧?” “平时都是何婧照顾的,我一个大男人那会养花,能把自己打理好就不错了。这个家离开何婧就完了,你们也帮忙去警察局多催催,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破了。你朋友在警局应该做领导吧?十年前他是实习警察,现在也该升职了。” “柯杨现在不是警察了,暂时帮我开车。” 何芷没注意到伍彤州惊诧万分的表情,扶着阳台扶栏往下看,老小区里浓荫蔽日,小路四通八达,如果真想要躲开人们的视线,也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按照伍彤州的叙述,何婧是凌晨离开家的,那时他在书房画画,一直画到凌辱三点多回主人房睡觉,发现何婧不在房间,家里几个房间也不见何婧人影,打何婧电话发现她并没有带手机出去。 当时伍彤州以为何婧临时有事出去了,周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和美食店很多。直到当天中午也不见何婧回来,伍彤州才想到报警。第二天下午警察出警,开始大规模地毯式搜索,结果只取得了何婧手机里的资料…… 一阵手机铃响,伍彤州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接听。何芷转头看了他一眼。 柯杨扶着阳台门框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告辞吧。” 何芷点头,两个人向伍彤州道别。 伍彤州喊豆豆出来送客人,何芷这才想起来刚才在粉红房间没见到豆豆。 伍彤州喊了几声不见豆豆出来,尴尬地笑着叹气,估计豆豆又躲到衣橱里玩玩具去了。 “豆豆不太爱和陌生人说话,有点像我小时候。” 伍彤州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何芷和柯杨下楼。 何芷在楼梯转弯处回头看向伍彤州,伍彤州赶忙从裤兜掏出手朝何芷挥了一下,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他望着何芷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接起电话。 离开何家老宅没多远,柯杨把车停在路边一处休闲公园。 “看来咱们得分道扬镳了,我要去找那位豪帝不能送你。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这辆钱的钱先报销了?我手头紧,不预支点工资没办法干活。” 来的路上柯杨已经提过破吉普车的价格。何芷从包里取出一叠钱递给柯杨。柯杨拿到手上也没数直接放进了裤袋里。 “真是好久没见过现金了,你一个女人出门带太多现金不好,网上支付安全又方便。” “……” 何芷才回来还需要整顿一段时间,现金还是在出关时兑换的。 “我有些疑点需要和你确认一下,你先听我说完再去办事。” 不等柯杨走过来帮她拉车门,何芷已经下了车,步入公园绿道旁的一张长椅坐下。 柯杨双手扶着椅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话。 “必须的。” 柯杨转到椅子后面,探头俯身侧耳,目光盯着何芷身边的空处,神情显得专注认真。 何芷皱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柯杨帮忙查案,就要相信他的能力和为人。何芷不想推翻自己用人的判断。柯杨骑摩托和奔驰车相撞飞身而去的动作潇洒利落,显然是经过多年训练的专业人士,一双故意隐藏锋芒的眼睛绝对具有敏锐的洞察力。 “你是怀疑伍彤州吧?” 何芷还没张嘴,柯杨先说道。 “是,你先调查伍彤州的身世。我想尽快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豪帝暂时不查了?” “当然要查,查案也要分轻重缓急吧。我觉得伍彤州一定隐瞒了什么。” “嗯,说来听听。” 柯杨从椅子背后一跃跳到了何芷身边坐下。 ------------ 第九章湖里发现尸骨 椅子突然一沉,按说何芷该条件反射地挪到一边,她却没有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好象预计到柯杨会有这么一招。 这个女人不一般! 柯杨收起嘻皮笑脸,自觉地往何芷身旁挪开两尺距离,这样既不会太亲近侵犯到他人的安全距离,也不影响他们顺畅地交谈。 “柯阳,你对伍彤州有什么想法?” 是驴子是马这会可以拉出来溜溜了。 “嗯,我发现有几大疑点。” 何芷请他帮忙当然不是看上他长得“帅气逼人”,考察一下他的侦察能力是应该的。没人会花钱请个饭桶,何况他还没做一点成绩就找事主预支费用,何芷毫不犹豫把钱给他,就冲这份信任,他也得竭力所能。 柯阳扭头看着何芷,总结刚才和伍彤州接触下来发现的几个疑点。 第一,阳台上的花草长得茂盛茁壮。伍彤州却说花草都是何婧打理照顾,何婧离家三十二天了,这么长时间没人打理花草不死也枯了。 第二,网友寄来的礼物何婧都没有拆开,说明对方寄给她之前已经告诉她寄的是什么礼物。对一个并不了解自己喜好的网友,怎么可能跟对方私奔? 第三,伍彤州说结婚前住公司宿舍,他一直是自由画师,哪来的公司会给他提供宿舍? 第四,伍彤州和何婧结婚才半年多,何婧的女儿却不喜欢妈妈,喜欢他这位相处时间不长的继父? “看他们拍的全家福,豆豆骑在伍彤州的肩膀上扁着嘴角不像开心的样子,倒好像被强迫摆拍。 还有那枚白钢耳环,怎么看都像男人的耳饰,我看给伍彤州戴着更合适,伍彤州的左耳有耳洞。” 柯杨顿了一下揉了揉眉心,“目前总结先这么多,有些细节我还得再推敲。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妹想要二胎,伍彤州的样貌和职业完全满足了我妹少女时的幻想,她应该很爱伍彤州,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网友离家出走。” “再婚夫妻想生一个孩子巩固感情很正常。” 柯杨的见解和何芷不相上下。 “叫豪帝的网友很可能是个烟雾弹,就算有这么一位豪帝,何婧也不可能和豪帝私奔。目前来看伍彤州的嫌疑不小。” “伍彤州的母亲失踪十年了,真的就找不到了吗?” “最近这一年我一直想着这个案子,希望能有所突破。不过目前来看希望太渺茫了。” 柯杨仰脸望着树冠透过的细碎阳光,每次想到实习时接到的第一桩案子还没破,心里都像堵了块石头。 “何婧的衣帽间里少了一只旅行箱,说明何婧是带着行李走的。就算伍彤州不记得何婧有哪些衣物,也不可能不知道家里少了一只旅行箱。衣帽间放旅行箱的位置刚好空出一个。” “也许那里本来就是空的呢?” “不会,我妹有强迫症,什么东西都要摆放整齐把空间塞满。” 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很难改变。 “给你点赞!对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做女侦探?不如让你老公出资,咱俩一起开个侦探社,像唐人街探案那样的。” “……” 本来严肃认真的气氛被柯杨的无厘头给打破了。 “今晚六点前给我报告伍彤州的信息。” 何芷起身扔下一句话快步走出公园,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芙蓉嶂别墅。 柯杨望着何芷的背影咧嘴笑,等何芷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他掏出手机连着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开着破吉普车远去。 芙蓉嶂物业管理处门头上的长条显示屏上,滑动着一行绿色大字:租售芙蓉嶂别墅价格优惠,联系电话…… 何芷拨通电话,很快一位穿着黑色紧身套裙的售楼小姐朝她走来。 确定何芷想买一期老别墅,售楼小姐马上召来电屏车带何芷去看楼。 电屏车绕湖而行。 “一期的别墅比较老旧,何女士为什么不考虑买咱们新区别墅呢?新区别墅设计更实用。” “老旧有老旧的好,我喜欢成熟社区老房子。” 何芷没有理会售楼小姐的殷勤,望着车道边的湖水难以移开视线。 “老区一共有十二栋三层独立别墅,面积都在五百平左右。带前后院子,交错分布在湖岸线上,每栋都可以看到不错的湖景,特别是靠近山边的两栋,既能享受到湖景又可以坐拥山景。推开院门就可以步入湖边露台,可以随时垂钓,请朋友在露台烧烤、跳舞都可以……” 售楼小姐正介绍得起劲,手机响了,对何芷说一声抱歉接起手机,顿时脸色骤变。 “很抱歉呢何女士,刚才听同事说老别墅那边出了些状况,我看咱们还是去新区看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上新区别墅呢!目前还有几栋内部保留靓单位……” “我只要看老别墅。” 十五年前,芙蓉嶂别墅开盘时,父母曾经来看过,母亲特别喜欢这里的环境和物业管理。考虑到何芷姐妹要读书,住这边不方便,家里的灯饰公司也需要再投资,便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听说伍彤州家在这里有别墅,何芷决定也买一栋,算是帮母亲了了心愿吧。 见何芷态度坚决,售楼小姐只好跟电屏车司机打招呼,绕道一期别墅后山道过去。 “是湖边的路塌了,还是泥石流不能走了?” 显然别墅区里不可能有泥石流,湖边高级绿道更不会塌陷。何芷是不满意售楼小姐闪烁其辞。 售楼小姐听出何芷言辞不满,马上尴尬地连连道歉,然后顿了一下神色惊恐地说,老别墅湖边发现一具尸骨。 “尸骨?” “是吧,我同事也没说得太明白,警察这会应该赶到了。” 售楼小姐拉了拉衣领上的粉红丝巾结,神色还是难掩恐慌。芙蓉幛别墅区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楼盘高档,日常接待的都是衣着光鲜有身份的人物,可是现在湖中浮现出尸骨,肯定会影响以后的销售,今天这趟肯定也是白跑了。 靠山的湖边拉起了警界线,有法医对着地上拍照,几个警察沿着湖边侦查着什么,还有两个警察在警界线外向发现尸体的人问话。 准确地说是发现了一具细巧的尸骨。 何芷盯着那具细巧的尸骨,估计死者应该是个女人。她想上前打听一下情况,被正在问话的两个警察给拦住了。 售楼小姐不敢直视地上那具泛着灰白的骨架,双腿瑟瑟发抖着拉了拉何芷的衣袖,问她还要不要看房子。 ------------ 第十章买栋别墅 “等会看,先不着急。” 何芷往前探了探身再次引起警察的注意,她要提供线索,十年前住在别墅区的一位妇女失踪了,在湖里发现的尸骨有可能是那位失踪的妇女…… 黑脸男警听完何芷的话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朝湖边的一群人招手,大声喊“肖队”。 一位短发女警从人群里走了过来。何芷一看认识,正是昨天在警局接待她的那位女警。 红脸男警正要介绍何芷提供的线索,肖楠认出了何芷。 “死者不是你妹妹。” 肖楠奇怪何芷的消息挺灵通,这里才发现有尸体她就赶来了。 只要有点医学常识,也能看出湖边的死者应该死亡好几年了。 何芷对肖楠说住在这里的一位业主在十年前失踪了,也就是何婧的丈夫伍彤州的母亲,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伍彤州是她妹夫,说起来伍彤州的母亲也算她的姻亲,这样问应该不算唐突。 肖楠正是因为伍彤州母亲失踪案而来,可惜法医现场就给出她检验结果,死者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死亡时间至少十年以上。当然不可能是伍彤州的母亲宋美君。 出于职业保密原则,肖楠没有向何芷明说,让何芷知道死者不是何婧已经算对失踪者家属负责了。 “如果有何婧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肖楠淡然地说完转身又回到法医身边。 望着肖楠离去的背影,何芷问黑脸男警肖楠的名字。黑脸男警颇为敬佩地说,肖楠是穗城最年轻的女刑警队长,全国三八标兵模范,连续三年被评为穗城十大杰出青年。最近接连发生命案,肖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黑脸男警说得神情动容。 “十年前有人在这里失踪,现在又发现十多年前的沉湖死者,这里是不是太邪门了?” 何芷转回身像是自言自语,听在售楼小姐的耳朵里脑袋顿时大了一圈。敢情眼前这位是有备而来,说这样的话明显是为了打压房价呀! 老别墅只有三户业主放售,一户是老夫妻要去国外随儿女养老;一户是夫妻俩离婚需要卖掉别墅分割财产;还有一户做生意急需现金周转。 想压价的才是真正买家。 售楼小姐的心情阴转多云,只要不是把价格压得太狠无法成交,总还是有佣金赚的。 “这栋别墅景观最好……” 售楼小姐说得心虚。一览无遗的湖边全是警察和警车,地上还有一具恐怖的白骨。 何芷站在别墅院里倒没去看那湖边的景象,她望着近旁的邻居。 邻居别墅院里草木丛生,爬藤把一楼几扇落地窗都给占满了。二楼和三楼的窗帘半垂着,看起来经年不洗污杂难辨颜色。 售楼小姐发现何芷并不关心她的推销,好像对邻居别墅充满好奇,稍一犹豫还是决定告诉何芷实情。 看起来荒芜破败的别墅是伍彤州家的! 就算售楼小姐不说何芷也猜到了。再好的房子如果没人住也会破败,伍家的别墅已经十年没人住了。 “男主人猝死不到一个星期女主人就失踪了,有人说业主夫妻特别恩爱,女主人无法接受丈夫早逝跟着殉情了。具体怎样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老同事们说的。他们家还有一个儿子,当时好像十七八岁正在读大学,自从母亲失踪以后他也不住这里了,他们家的物业管理费倒是准时从卡里扣。” 售楼小姐讨好地对何芷微笑,“做我们这一行是不能对客户隐瞒房源情况的。” 何芷决定买下别墅和伍彤州家做邻居。 业主生意急用钱肯定希望尽快出手,前面湖有沉尸,邻居又是家破人亡,他自己又生意惨淡,怎么看他的别墅风水都不好。房价几番讨价还价下来,最终达到何芷的目标成交。 签完合同,业主赶忙把一串门锁钥匙交给何芷。何芷可以先开始装修,后续手续几天就能搞定。 半天时间成交一栋别墅,售楼小姐难掩兴奋,说话也轻松起来。送何芷回程的路上,何芷问物业公司保安队长柯杨是个怎样的人。 “他呀?怎么说呢……” 售楼小姐眯起月牙眼。 一年前柯杨应聘成为芙蓉嶂别墅区物业保安队长,每天早晚都会亲自巡逻一遍,有时候晚上值班也会去老别墅区看一看,好像要在老别墅区找什么宝贝似的。 “前两天柯杨巡逻时发现一个流窜进别墅区的通缉犯,他骑着巡逻摩托抓捕的时候,把一位业主的大奔驰给撞了。那个业主是大律师,我们客服中心的小姑娘背后都说他是超级土豪,家里有律师楼,买我们这里的别墅也是位置最好最贵的那栋……” 售楼小姐意识到她跑题了,马上纠正说柯杨被大律师业主告状,公司领导本来想调他去旗下的其他楼盘继续做保安队长,结果第二天早上他辞职了。 “听说他以前是个警察?” “对,听说柯杨以前可威风了,破案率百分百从没失手过。” “那他怎么不当警察做保安了呢?” “是做保安队长,做保安那可太屈才了。” “……” 何芷可没觉得保安和保安队长有多大区别。 急赤白脸地为柯杨辩解似乎有得罪客户的嫌疑,售楼小姐转头对何芷甜甜地笑,粉红的双唇轻叹一声,继续说: “柯杨以前有一个谈了三年的女朋友,结婚前那个女的反悔了,然后火速嫁给了一个富二代。柯杨这边都给同事朋友发了请谏,被那个女的摆了一道肯定得问问清楚,等他找上门的那天,正好是那个女的出嫁回门的日子。 柯杨和那个女的说话的时候新郎带人围观,其实是一群人打柯杨一个。过后新郎还污告柯杨在工作时间办私事,骚扰群众婚礼。具体是怎样的我也说不好,反正柯杨就被迫停职了。然后他又被查出酒驾,只好辞职了。你认识柯杨?” 何芷点了点头。 售楼小姐露出一抹嫉妒的目光。 这时电瓶车开回了物业管理处门前。 何芷正要下车手机响了,左岸十万火急地问她在哪。 听说何芷在物业管理处,左岸让她不要走,他马上开车过来接她。 左岸开着一辆云石灰色的保时捷赶到,他在电话里卖个关子不告诉何芷要去哪。 保时捷闪闪放光地停在物业管理处门口,顿时引得物业前台的几个小姑娘伸长脖子观望。看见左岸身穿灰蓝西装下车殷勤地给何芷打开车门,小姑娘们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有人议论左岸有女朋友了,芙蓉嶂别墅最后一个土豪也名豪有主了。 ------------ 第十一章前妹夫的订婚现场 夜幕降临,华灯骤亮。一辆云石灰保时捷驶进万豪酒店停车场。 左岸边走边介绍万豪酒店有多么奢华,蓝浩在这里办订婚仪式真是给足了未婚妻面子。 “我记得当初蓝浩和何婧都没办订婚仪式,何婧大学一毕业就和蓝浩结婚了,婚礼也比较简单,他们好像都没去蜜月旅行,蓝浩结婚三天就去工作了……” 左岸正说得起劲,突然感觉眼前好像有一束光投来。一名身形挺拔五官俊朗穿着高雅的男子朝他走来。男子的嘴角挂着笑,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酒店大厅那么大,这男子却偏偏要与他迎面而行。左岸收住话题皱眉冷眼盯着男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纯属要挑事的家伙。 男子站定,侧身朝何芷微一垂额,然后用充满磁性的男中音说: “我这样可还行?” 何芷上下打量一下柯杨点点头。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被柯杨的形象给震惊了。 何芷本来和柯杨约好晚上六点钟在芙蓉嶂别墅碰头,研究分析伍彤州的个人经历和疑点,结果左岸要她参加蓝浩组织聚会。做为妹妹何婧的前夫,蓝浩是肯定要见的。任何与何婧有关的人都不能排除嫌疑。 何芷给柯杨发消息让他晚上六点到万豪大酒店大厅等她,她要带他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何婧的前夫就是聚会的召集人。 没想到柯杨这么“懂事”,竟然穿着这么隆重给足了她的面子。深蓝高档西装内衬浅蓝衬衣,新理的发型鬓角光净酷帅,显得脸型更加完美立体。 柯杨站在酒店大厅就像一个发光体,让人无法不被他吸引目光,甚至比某些男明星还要气质卓越。 “他是谁?” 左岸意识到有了竞争对手。 “大律师告了我一状,却不认识我?” 柯杨咧嘴轻笑。 左岸挠头,他做父亲的跟班告过状的人可多了,却想不起眼前这位是“哪棵大葱”。 “他是柯杨,我请他来的。” 何芷上前和柯杨并肩而立,转头让左岸不用理她,晚点她会回去收拾行李,今晚她要搬出去住。 “什么情况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何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昨晚喝多了……” “左岸你想多了,我本来也打算搬出去住的。” 何芷说完示意柯杨跟她上楼。留下左岸一个人站在大厅无所适从。 左岸昨晚虽然醉得不轻,但也依稀记得发生过什么。他向何芷表白被婉拒,心情当然极度痛苦,等他宿醉醒来,听母亲说何芷挺适合做左家的媳妇,他又燃起了希望的爱火。 只要心诚志坚,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只要何芷给他足够的时间相处,左岸相信他一定可以摘下何芷这朵清冷高贵的花。 在微信群里听校友说蓝浩今天要搞大学同学聚会顺便庆祝订婚,左岸情绪激动,马上开着母亲的保时捷准备和何芷一起前往。 在何芷的大学同学和初恋情人的面前露脸,等于向大家公示他和何芷的关系。 现在倒好,半路被人给截胡了,还是被撞他车的保安给截胡的! 左岸双手叉腰有气没地方撒,低头看到脚边滚来一颗圆溜溜的小球,抬脚用力踢飞出去。 “哇呜——妈妈,那个叔叔踢飞了我的球球。” 在小男孩高扬的哭声和众人责备的目光中,左岸灰溜溜地走出万豪酒店。 酒店三楼最大的VIP房,三张大圆桌边已经陆续坐满了人。 站在包房门口的蓝浩回头看了一眼桌边的来宾,估计该来的人都来了,不想来的人也不会再来了。 摆着粉红玫瑰花的主桌边有人朝蓝浩招手,蓝浩准备回到桌边开席。 今天是他组织的大学同学聚会,也同时要向大家宣布他订婚了。 蓝浩又朝门外走廊望了一眼准备转身,看见款款走来一对男女,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心眼儿。 何芷在蓝浩的注目下缓缓走近,快到门口时她故意慢下半步等柯杨上前,像是不经意地挽起柯杨的臂弯,然后朝呆若木鸡的蓝浩微微一笑。 “恭喜你订婚了。” “何,芷,你回来了?!” 蓝浩的神情瞬息万变,最后定格为尴尬。 蓝浩涨红了脸。 “我回来了。” 何芷递给蓝浩一个红包,等着蓝浩请她入席。 “回来了就好。” 蓝浩赶忙双手推辞红包,最后收进衣兜,引着何芷步入房间,随即向房里的众人举手击掌示意。 “大家猜猜是谁来了?” “天呐,是何芷啊!” “真的是何芷!” “何芷,我们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在众人惊诧、羡慕、探寻,各种各样的目光交织下,何芷淡然得像一朵冰雕的牡丹。 既然是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何芷早已预见到相聚时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何芷你结婚了吗?” 一个戴眼镜圆脸的女同学笑眯眯地看着何芷。其他同学也都满脸期待地看着何芷。好像何芷婚否才是他们今天聚会的主题。 坐在蓝浩身边身材略有些臃肿的短发女子听到问话,神情马上紧张地盯着何芷。 凭直觉,何芷知道短发女子应该就是蓝浩准备再婚的未婚妻。显然蓝浩的未婚妻也听说过何芷,从何芷走进宴席厅,她的目光就充满敌意。 “结婚不过是一张纸,我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状态。” 何芷的目光从蓝浩未婚妻的身上滑过,落在圆脸戴眼镜女同学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顽皮幸福的笑意,说完伸手挽住身旁柯杨的臂弯。 柯杨淡定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朝何芷露出一个宠爱的笑容。 柯杨没想到何芷才和同居的大律师男友闹分手,就拿他做工具在昔日的大学同学面前扮演幸福。不过配合何芷的表演做戏精,他还是挺有天份的。 “哇,好羡慕你啊!现在有本事的女人都不结婚。都怪渣男太多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何芷要貌有貌,有钱有钱,想什么样的男人有什么样的男人,干嘛要结婚啊。” 几个女同学说着,目光纷纷粘在柯杨的身上,好像一寸一厘都要看得仔细分明。 一个男同学终于忍不住让何芷介绍一下身边人。 “柯杨。” 何杨起身朝在座的和邻座的点头致意。 何芷一向低调不爱张扬,明明是富二代,在学校却很朴素。如果不是何婧一身名牌高调地到学校找何芷,连蓝浩都不知道何家的灯饰公司是穗城的知名品牌。 何芷只介绍柯杨的名字,显然是故意低调。大家悄悄议论柯杨的身份,有人猜柯杨应该和何芷门当户对,不然何芷不会带他参加聚会。要知道何芷从来没有公开过男朋友。当年蓝浩苦追她两年,何芷也没有给他正名。 ------------ 第十二章猩红的亮光 “四载同窗,意切情浓。今天,是我们大学毕业八年后的第一次聚会。不论天涯海角,我们归来依然是少年……” 蓝浩的开席讲话前两分钟说得有些结巴,目光一直不敢和何芷接触,被未婚妻瞪了两眼以后,终于恢复了昔日大学校草的风采,讲得抑扬顿挫情绪激昂。 他的未婚妻在众人的掌声中站起来展颜欢笑,双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样子孕肚有四五个月了。 蓝浩的效率也不比何婧差多少! 何芷的视线穿过粉红玫瑰花丛,注视着蓝浩春风得意的笑脸。 大家话题的焦点回归到了主题,以茶代酒轮番敬蓝浩,祝他梅开二度又要喜当爹了。 蓝浩放下茶杯终于没能避开何芷投来的目光。何芷和邻座抱歉要去洗手间,起身朝蓝浩又看了一眼。 蓝浩马上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菜盘,眼角的余光追随何芷走出包房,站起来和未婚妻说去外面透透气,不等未婚妻说话快步离席去追何芷。 “这个房间里不是有洗手间吗?” 蓝浩的未婚妻扁了扁嘴,盯着门口眼神警觉。 “何芷喜欢照镜子,外面大洗手间的镜子可以照到全身。我也出去抽根烟,这房间太热了。” 柯杨呵呵笑着离席,能感觉到蓝浩未婚妻暗暗松了一口气。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他已经看明白了,蓝浩和何芷是有过故事的人。这会两个人前后脚出去,不引起在座各位猜疑才怪呢! 何芷走出房间停了一会,果然听到蓝浩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继续朝走廊深处走,将近洗手间拐角处站定。 蓝浩紧走几步转弯几乎和何芷撞个满怀。 “你们为什么离婚?” 蓝浩刚要张嘴被何芷抢先问道。 “何芷你不要误会我,我是真心想对何婧好的。就是看在你的面子我也要爱护照顾何婧一辈子。可是,唉!” 蓝浩叹息,随即说起他和何婧初婚的生活。何婧讲究生活品味和浪漫,可蓝浩当时只是一个孤身在穗城打拼的青年。何婧不在乎蓝浩一穷二白,可需要蓝浩时时的陪伴和关心。 开始时蓝浩还能尽量满足何婧的要求,自从他创业以后,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何婧怀疑蓝浩不爱她,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只要蓝浩在家,何婧就和他闹脾气,要他发誓只爱她一个,保证外面没有其他女人。 “创业艰难,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狼狈。在外面工作精疲力尽,回到家更是身心俱疲。不过我还是爱何婧的,是她要求离婚,要求豆豆的抚养权。我不同意,她就去我公司吵,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蓝浩摊开双手满脸无奈。 “恭喜你做老板了。” “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就一个六七人的小公司。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文化行业,能做文创开发方面的工作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很开心。现在公司也算基本走上了正轨。对了,何婧再婚的丈夫也帮我的公司做过策划。” “何婧失踪了,警察应该找过你吧?” 何芷神色无波。 蓝浩一愣神,马上说找过。离婚以后他和何婧没有任何联系,也没能提供什么线索。 “何婧没什么朋友,她如果离家出走,应该除了你表姨家,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但是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那个伍彤州比我更符合她的审美,又能天天陪着她。” 蓝浩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蓝浩,你现在住的房子是何婧名下的吧?” “嗯,啊……” 蓝浩顿时窘迫。 “麻烦你把房子腾出来,给你一个星期时间。” “你,为什么让我腾房子?我和何婧离婚,她也没说要回房子。” “何婧不懂你应该懂。那套房子是何婧的婚前财产,如果你还不懂,可以找左岸咨询一下。” 何芷说完转身就走。此时她的心里有种盘石落地的感觉。曾经觉得辜负的美好初恋,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蓝浩如果对她的感情非你不可,也不会接受何婧的追求…… 何芷从走廊拐角直冲出来,脚下被什么跘了一下。 “嘘——” 柯杨伸手扶住何芷的腰,顺势收回伸出去的脚。他靠在拐角听何芷和蓝浩说话,没想到何芷走得这么急。 “咱们走吧。” 该了断的都了断了,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别人是四载同窗情,而她只有两年。 大家对她的关心不过是为了看她和蓝浩的笑话。大家似乎更想看到蓝浩后悔再次错过她。 柯杨回头瞧见有些失魂落魄的蓝浩走来,他朝蓝浩挥挥手。 “何芷临时有事,麻烦你跟大家打声招呼。” 蓝浩下意识“嗯”了一声,目送何芷和柯杨离去的背影,眼睛突然酸得不行。 坐上柯杨的破吉普车,何芷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柯杨把整理好的伍彤州的资料交给何芷,又补充说伍彤州从小被母亲按照女孩子的模样打扮,伍彤州非常爱他的母亲,也深得他母亲的审美品味。在他母亲失踪以后,他得了忧郁症,在老家休学一年才有所好转,继续完成了学业。 柯杨的话音刚落,手机响。电话是肖楠打来的,她请柯杨过去帮忙。 柯杨接听电话没有回避何芷,何芷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肖楠是柯杨的师姐,两个人当初共事过一段时间。 何芷要下车自己回芙蓉嶂别墅。柯杨忙拦住她,他住在芙蓉嶂别墅附近。明天上午过去帮忙,现在专职送她回家。 “今天在芙蓉嶂一期别墅湖边发现了一具女性尸骨。” “哦,那一定是一具令人头疼的尸骨啊!” 柯杨加大油门,破吉普车在环城高速上发出各种声响。 左岸站在何芷的房门口,看着她快速地收拾好行李箱出来,想上前拉住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芷进门时已经明确表示今晚非搬走不可。 朋友归朋友,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引人议论不好,最后可能连朋友也没得做。 何芷的话不轻不重,左岸明白他现在已无力挽狂澜之术,何芷连让他送出门的机会都不给。 何芷拉着行李箱走出院门,柯杨立刻迎上前接过去送到破吉普车后座上。 “你要搬去哪儿总可以告诉我吧?” 左岸苦着脸语气不能再可怜了。 “明天我发地址给你,等空下来我请你吃饭。” 何芷朝左岸挥了挥手。 “我请我请!” 好像瘪了的气球又充满了气,左岸顿时眉开眼笑。 昏蒙的湖边路灯下,一辆破吉普车像头怪兽勇往直前。 何芷盯着前方山影里的那片黑暗别墅,突然看见一点猩红的亮光。 ------------ 第十三章夜探破窗 就在破吉普车发出放屁似的刹车声时,伍彤州家别墅三楼的猩红亮光倏地消失了。 柯杨跳下车飞身跃进院里,直奔别墅门口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何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柯杨私闯民宅。 刚才三楼的亮光很奇怪,消失得更是诡异。 看一下时间,晚上九点十分,这个时间给伍彤州打电话应该不算失礼。 何芷注视着别墅门前那道随时准备捕猎的人影,拨通了伍彤州的电话。 伍彤州正在家里给豆豆洗头,接到何芷的电话已经很意外了,听说旧居别墅有灯光更觉得意外了。家里的别墅荒废将近十年了,他一次也没有回去过。 “那你明天最好抽空过来一趟,我会等你。” “你怎么去我家老别墅了?” 洗发液糊了豆豆的眼睛,豆豆挥着小手抹眼睛。儿童洗发香波不辣眼睛,豆豆揪下眼前的一串香波泡泡甩到了伍彤州的脸上。伍彤州正说着话,没提防一串泡沫吞进了嘴里,连着咳嗽了几声,脸涨得通红。再把手机移到耳边,听何芷说搬去了他家别墅做邻居。伍彤州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行,明天上午十点半我过去带你看看。” 挂上电话,伍彤州出神地盯着面前的浴缸,脑袋轰轰作响。 难道是他?十年前说好以后再不交集,他应该不会背信弃义。 豆豆嘤嘤地喊了几声粥粥爸爸,伍彤州猛地回过神,低头发现他把洗发香波揉了豆豆一脸的泡沫…… 别墅灯光消失了许久,不见有人下来。门锁安然无恙,楼上楼下的窗户紧闭。除非有鬼,不然那个亮灯熄灯的人一定还在屋里。 柯杨一个弹跳抓住了门廊柱子,准备爬上楼去。 “私闯民宅不好。” 何芷从院外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急忙伸手拽住柯杨的脚腕。 被女人抓着脚腕的感觉可不好,柯杨只好从门廊柱子上跳下来。他本来打算爬上三楼翻窗进去捉人。 伍彤州母亲失踪案发后,柯杨到伍家别墅调查取证过两次,当时情景依稀在目,故地重来轻车熟路,他知道哪扇窗方便进入刚刚亮过灯的主人房。 柯杨仰头望着那间已陷入黑暗的房间,怎么也不会想到主人房床头灯的猩红灯光会再次亮起。他在芙蓉嶂做保安一年时间也没见过伍家别墅有过任何异常。 “我刚刚联系过伍彤州,他明天会过来查看情况。” 何芷坚持自己的原则。 “等他明天过来黄花菜都凉了。今天不抓住这个鬼我绝不睡觉。” 为了追查疑案也顾不了许多了,柯杨不等何芷说话,再次蹿上窗沿,眨眼之间攀上了一扇窗边。原以为风蚀腐化的老窗框,没想到用力也拉不开,里面的插销锁得死死的。 随着柯杨又一次猛力撬窗的动作,窗玻璃发出“哗啦”一声闷响,先是有无数道如菊的裂纹绽开,随即像一块融化的冰雕垂向地面,落地的瞬间传来珠玉落盘的清脆。 何芷仰脸瞅着柯杨的身影钻进黑洞似的窗里。 三楼灯光骤亮,积满灰尘的水晶吊灯依然豪光万丈。 不一会门锁打开,柯杨拧着眉头站在门里。他来回关了几下门,终于确定门是被人从里面反锁的。 “你是说有人有房门钥匙?” 柯杨点点头,耳边听到一声细微碰撞声,他马上折身朝二楼奔去。 何芷跟着冲进门里,高跟鞋丝毫不影响她动作迅捷,等她追上二楼,发现柯杨已经跳窗出去了。 “柯杨!” 何芷惊得俯身望向楼下。 院里及腰深的杂树乱草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雄狮逐鹿迅疾冲向院外。 那身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柯杨伸手去抓那人肩膀,一抓没抓住,触手滑溜溜的,好像抓着一条泥鳅的感觉。 只是稍一迟疑之间,那道人影朝前俯冲跃过路边护栏,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浑蛋!” 柯杨懊恼不已。刚才如果不是稍微迟疑了那么一下,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把那人放倒制服。 湖水死寂一片,不见半点水花。 这湖一般人是不敢跳的,除非他水性极好又熟悉芙蓉湖地形。 芙蓉嶂别墅围湖而建,却是因背靠的芙蓉嶂山而得名。 芙蓉湖原先是一处废弃的露天矿坑,地形复杂,最深处近百米,最浅处也有十几米。经年积水和地底渗水慢慢形成一处死水。芙蓉嶂别墅开发商经高人指点,将芙蓉嶂山上一处溪流引入湖中,开挖河道将死水变活水,命名芙蓉湖。 柯杨这时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手滑,那人穿着潜水衣,跳进湖里潜游逃走应该是早有预谋。 怕何芷有危险,柯杨赶忙折回伍彤州家别墅。 “没抓到!跳湖里跑了,穿着潜水服,看体形动作应该是一个小鲜肉。” 柯杨穿着西装叹气自责的样子像一个生意失败的总裁。 “太晚了,还是明天等伍彤州来再说吧。” 何芷一向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对柯杨刚才的行动更是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看来是打草惊蛇了。虽然还不知道那家伙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与伍彤州母亲的失踪案有关,不过私闯民宅就是违法,穿着潜水服私闯民宅更是居心叵测。” “……” 在私闯民宅这一点上何芷不发表意见。 两个人在三楼主卧室细细检查了一遍。整个别墅只有这间房间干净整洁,好像时时有人打扫一样。双人大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拉起来还有股阳光的味道。阳台上有一个移动晾衣杆,地上一双女士小白鞋特别扎眼。 “刚才那个人不会是女人吧?” 二十三号半的名牌小白鞋是今年最新款,何芷盯着小白鞋若有所思。 “不可能,那家伙如果是女人我把这双鞋吃了。” 柯杨决定晚上住在别墅帮伍彤州看家,又不放心何芷一个人住新居,最终还是决定在何芷新居视野最好的三楼阳台,监视伍家别墅的动静。 柯阳从破吉普车里取来下午换下来的休闲装,何芷已经帮他整理好了卧室。 别墅原业主保养新净装修时尚,平时很少居住,只在节假日用来度假宴请客户朋友。室内家具家电齐全,倒省了何芷不少事。只是柯杨住的这间房的大床四周,挂着粉红水晶珠帘,看起来说不出的香艳旖旎。 ------------ 第十四章补习班的美女老师 守了一夜并没发现伍彤州家别墅再有任何异样,柯杨揉了揉酸涨的眼睛,站在阳台的晨光里迎风伸展双臂,这时何芷敲门。 “一夜没睡?” 柯杨开门看着何芷的脸问道。 何芷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以为失眠在脸上留下了痕迹。昨晚研究柯杨拿来伍彤州的资料,再结合初次见面时的几个疑点,大脑一直处于思考的兴奋中竟然失眠了。 “看你房里一直亮着灯。” 柯杨敞开门笑着补充道。 两个人住隔壁,阳台挨着,灯光互映,想不注意都难。何况他还时时注意着。 这人看着鲁莽却能读懂别人的心思,不愧是做过刑警的人。 何芷没有说话,心里对柯杨不禁多了一丝好感。 “柯杨,关于伍彤州的资料你有什么想法?” 何芷已经把伍彤州的资料烂熟于心。 伍彤州的父亲九十年代初辞职下海经商,是名成功的企业家。母亲曾经是地方戏剧团的一名演员,剧团改制后辞职回家成为一名全职主妇。二00五年的时候购入芙蓉嶂别墅,于二00七年九月入住,同年秋季开学,伍彤州转入芙蓉嶂附近的私立高中就读高一,二0一0年高考考入外省美院。 二0一0年国庆节期间全家人去温泉度假,父亲突发心梗猝死,一周后母亲失踪。伍彤州在老家休学一年后回到美院继续修完学业,毕业后回到穗城工作至今…… “我想伍彤州和你妹妹结婚,应该不是奔着钱去的。” “……” 何芷明白柯杨的言外之意。她开始确实怀疑过伍彤州追求何婧,是因为何婧有钱。 仅凭一见钟情,一个未婚男青年不可能和一个带孩子的离婚女人迅速结婚。 何婧对金钱从没概念,她只在乎对方的颜值和浪漫,只要能时时陪伴着她,她觉得那就是爱情。她对名校校草的蓝浩一见钟情,主动示爱贴身追求,却没想过婚姻是两个人的势均力敌,三观是否匹配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婚姻注定不能长久。 “还有呢?” 再次被柯杨猜中心思,何芷尽力装作淡定。从资料上看,伍彤州就算不工作,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持有父亲创业的科技公司百分之四十股份,每年的分红比何婧从灯饰公司拿到的分红多不止一倍。 “我想我们可以去伍彤州的老家走一趟,也许他在老家一年的经历可以说明点什么。” 柯杨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何芷再次无语。何婧总不会跑去伍彤州的老家吧! “你觉得怎么样?听说那个小镇历史悠久风景不错。” “我想我们还是先处理好手上的几个疑点吧。等会你去找肖楠,我去接豆豆,顺便和伍彤州一起过来查看他家的别墅。” “哦肖楠,我倒忘了这个茬儿。”柯杨又说:“十点半我会争取赶过来,豆豆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小证人。小孩子不会撒谎,你也许能问出一些警察也问不出的细节。” 何芷的心思又一次被柯杨看破。 破吉普车刚驶出芙蓉嶂别墅区,突然发出“噗”的一声巨响,车胎爆了。柯杨控制着方向盘和车速,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嚯,装样子的货!” 发现后车门上挂着的备用胎比爆掉的车胎还要破,根本不能用,柯杨朝站在路边的何芷摊了摊手。 “要么你先打个车,我找这附近修车的过来给换个轮胎。” 柯杨用手机定位查找附近的修车行,何芷想起左岸修车的那家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中心。 电话打过去很来了一辆面包车,跟车的两个维修工动作麻利地换上新轮胎收了款。这时何芷叫的出租车还没到,再看叫车软件上显示订单因为用户原因取消了。 “老板,你这辆车如果在我们店翻新一下也用不了多少钱,肯定比现在开着要舒服许多。” 维修工技术过硬做业务也是一把好手。 “我这车一共才值两千块钱。” “那不一样,如果翻新一下这车再出手至少能值两万。翻修费三四千就够了,还是稳赚的。” “容我想想再找你们。” 柯杨呵呵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 等何芷坐上去市区的出租车,柯杨赶紧去找肖楠。 肖楠靠在办公桌边对着墙上的白板出神,听见敲门声,扭脸看见柯杨走进来。 柯杨举了举手里拎着的快餐盒,他给肖楠带了云吞面,让她赶紧趁热吃。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吃早点。” “那是以前,现在必须得吃了。年过三十,岁月不饶人。” “真是招人烦!说什么大实话。” 昨天又是一个不眠夜,肖楠的脸色不太好,不过笑起来很明朗。接过柯杨递过来的筷子,送到面前的云吞面,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肖楠边吃边说案情。昨天在芙蓉湖发现的尸骨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是十二年前失踪的顾诗怡,失踪时二十七岁,未婚,是一家补习班的语文老师。 “柯杨,你应该记得当年宋美君失踪时,你和我说过宋美君和顾诗怡失踪案会不会有联系,我当时很肯定地说她们之间不可能有联系。因为顾诗怡来自偏远的农村,是她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女生。她身份证上的本名叫顾海红,顾诗怡是她大学毕业以后到穗城工作自己改的名字。” “似乎有点印象。” 柯杨看着肖楠给他打开的电脑屏幕。屏幕上照片里的女人长发披肩,模样端庄,笑起来的样子带着几分妩媚,如果不看她的资料,很难想像她来自贫困落后的乡村。 “现在我觉得顾诗怡失踪,很可能和宋美君失踪案有关联。我打算申请搜查芙蓉湖。” 肖楠把吃完的快餐盒送去垃圾桶,然后拿出一张芙蓉湖地形图。 “上头能批准吗?” 芙蓉湖面积大地形复杂,进行打捞搜查无疑于大海捞针。 “如果不批准的话,宋美君的案子只能是悬案。” 肖楠抿着嘴唇。她希望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不然申请搜查工作等于浪费资源。她需要柯杨的到来能给她的决定一个定心丸。 “这个不能太肯定。我想还是证据再充分一些行动比较好。先把顾诗怡的案子破了。” 柯杨严肃的神情让肖楠微微一惊。 ------------ 第十五章谁会嫁给穷光蛋 顾诗怡失踪案是肖楠从事刑警工作接手的第一桩案子,十二年悬而未破一直让她如鲠在喉。现在陈案终于有了进展,她想一鼓作气趁机帮柯梗也破解心结。肖楠比谁都清楚,十年前的宋美君失踪案一直是柯杨的心结。 “两起失踪案相隔不到两年,都与芙蓉湖有关,我想搜查芙蓉湖应该不会一无所获。” 肖楠的语气不太肯定。 柯杨当然明白肖楠是想帮他解开心结,这么多年只有他一直认为宋美君失踪不可能是追随丈夫殉情。如果一个女人真要殉情,直接在丈夫入葬时就发生了。 “不急,十年都等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应该会水露石出。不要因为这件事毁了你的一世英明。” 大规模搜湖就为了一个可能会搜到的失踪者,显然不太理智和科学。 柯杨马上转移话题,看着肖楠手边法医出具的死亡鉴定书问: “死亡原因是溺水?” “时间太久,无法百分百判断。不过从尸骨的外观看,没有任何外力致伤和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的可能,最可能的死亡原因就是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应该会挣扎吧,除非当时昏迷不醒,或者落水瞬间失去了意识……” 柯杨接过肖楠递来的资料,又补充说:“如果是失足落水不应该这么久才发现尸体。” “对,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上头有令,这件案子时间太久,既然没有更多线索,只能按失踪人口意外死亡结案。昨天晚上已经通知了顾诗怡的家属,她家人表示让我们处理顾诗怡的后事。” 失踪十二年的女儿因为追求浪漫贪玩坠湖死亡,顾诗怡的父母接受不了,也负担不起把顾诗怡的尸骨带回老家安葬的费用。 这时办公室陆续有人进来,柯杨不便再逗留。 肖楠看着柯杨上了破吉普车有些哭笑不得。破吉普车是肖楠介绍柯杨找她老公的同学买的,没想到会这么破。 “能代步还行,本来要送我,是我非要给他意思一下,你不用往心里去。” “注意安全。” 肖楠叹了一声,为她这位品学兼优敏锐能干,却总是展现出吊儿郎当态度的学弟感到惋惜。如果他们能一起共事,一定是最佳搭档。 柯杨赶到伍彤州家别墅的时候,何芷和伍彤州还没有到。把破吉普车停在路边,探头查看昨夜那人跳湖的地方。 湖岸陡峭,湖水拍打着基石,传来哗哗的细碎水声。石围栏边种着剑兰和虎斑叶,形成一道绿化带。 柯杨蹲下扶起昨晚被踩折的几株剑兰,发现石栏上缠着一圈小指粗的铁丝,铁丝接头的尖刺上挂着一条幽蓝色布条,正是他西装裤上破烂的那道口子。 “嘟嘟嘟……” 手机震动不停,母亲打来的电话硬着头皮也要接。 不出所料,老母亲问他为什么辞职了。邻居有“内奸”,辞职想要保密是不可能的。 “昨晚为什么不回家?都辞职了还要值班?” “没加班,和朋友忙点事。我这段时间都比较忙,妈你不用担心。” “舅舅,你啥时候回来,你答应了给我买酒心巧克力。” “乖乖到一边去玩,别影响姥姥和舅舅说话。舅舅给你买旺旺雪饼,咱不吃酒心巧克力。” 因为一颗酒心巧克力,柯杨被查酒驾,老母亲对酒心巧克力真是恨之入骨。 听母亲和小外甥女在电话里斗嘴,柯杨直皱眉头。 自从一年半前母亲带着姐姐三胎生的女儿随自己落户穗州,生活算是彻底改变了! “妈,我还有事不多说了。” “喂喂别急着挂啊柯杨,我还有事说呢。你咋就不考虑考虑小羽呢?人家小羽长得也好工作也好,对你又有意思,她妈也相中你了,跟我面前都提过好几回了。 这种事总不能让人家女方先开口吧。你赶紧主动点,再不抓紧点可就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说你都和前一个对象闹掰一年多了,咋还想着那姑娘呢!那姑娘嫌贫爱富容不下我和妞妞,结婚前分总比结婚后再离婚要好。再说小羽过年就二十七了,她妈着急让她嫁人,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不容易……” “妈我真有事,改天再说等我电话。” 如果再让老母亲说下去,恐怕得说一个小时。 小羽是他的邻居,也是物业公司的同事。说人家对他有意思,那必然是老母亲眼花看错一厢情愿,现在的漂亮女孩子都奔着有钱男人嫁,小羽怎么可能例外。小羽在芙蓉嶂物业租售服务部工作,每天接触的不是豪客就是金领,对他有好感兴许可能,要嫁给他一个穷光蛋那肯定不可能。再说他也不是见个漂亮女人就能爱上,爱情那是一种感觉,他对小羽没那感觉。 一辆白色路虎揽胜在柯杨的破吉普车边停下来,何芷从车窗里探出头朝柯杨招手示意。 “我马上跟过去。” 柯杨跳上破吉普车,紧跟在白色路虎揽胜后面。两辆车并排停在别墅门前,阳光下破吉普显得更加灰头土脸一身残破。 伍彤州关上车门扭头看了一眼柯杨的破吉普车,眼神显得难以置信。像他这种两年换一部新车的人,当然无法理解柯杨为什么会开一辆扔在路边都没人拣的破车。 “豆豆还是去我家吧,这里太脏了。” 何芷拉着豆豆的手,豆豆已经不像上车前那么抗拒她了。 “这里有我没问题。” 柯杨对何芷说完,俯身朝豆豆眨眼做鬼脸。 豆豆想笑,小下巴压着手里的绿恐龙公仔上忍住笑,看着自己的粉红小皮鞋。 伍彤州不放心,蹲下身问豆豆如果不愿意住在大姨家,一会可以带她回家。 豆豆揪着公主裙上的蝴蝶结不愿意抬头,看样子是在作思想斗争。 手心里的小手绵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何芷稍微用力握住,豆豆在大家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豆豆你说话,没人会勉强你。” 何芷要尽一个亲姨的责任带豆豆玩几天,伍彤州找不到理由拒绝她,豆豆的表态最重要。 “大姨给你讲故事做手工,带你去旅行。” 何芷蹲下,目光柔和地望着豆豆微笑。 “我跟大姨玩。” 豆豆怯生生地说道。 “好吧。” 伍彤州站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 ------------ 第十六章古怪的男人 走进院子,伍彤州拨开门旁的杂草,露出一个破角的红泥大花盆,在花盆底座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十年来别墅钥匙一直放在花盆底下,方便我妈有一天回家进门。” 伍彤州的话让柯杨听得有点感动,可是看伍彤州的神情,不知是不是宿夜未眠眼神不济,竟然觉得伍彤州的神情透出几分恨意,眼角还微微抽动了两下,显得十分怪异。 柯杨和伍彤州在三楼的破窗边露出了脸,柯杨朝站在院门口的何芷挥了挥手。何芷点了点头,拉着豆豆转身朝自己的别墅走去。 艳阳风轻,湖面波光粼粼像面镜子。豆豆好奇地盯着湖水,看样子很想过去玩玩。 “想去湖边玩吗?” 何芷俯身柔声问道。 小孩子要善于表达自己的思想,这个年纪正是养成性格的时候。 “嗯。” 豆豆怯怯地抬头看着何芷。 何芷笑着说:“豆豆不用怕,心里想什么就勇敢表达出来。豆豆是最棒的!” 何芷边说边领着豆豆准备往前面不远的湖边亲水码头去玩水,发现豆豆停住脚步不走了。问她怎么啦她也不说话。 刚刚明明是夸她,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夸还垂头丧气的样子。 “豆豆不喜欢大姨是吗?为什么不理大姨?” 豆豆使劲摇头。 “那豆豆是因为什么不想去湖边玩呢?” 何芷蹲下,双手扶着豆豆细小的肩膀,歪头看着豆豆的眼睛。 豆豆的眼睛竟然含着泪,嘴角扁着好像强忍着不哭,这可把何芷吓了一跳,把豆豆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 豆豆在何芷的怀里抽了几下鼻子,然后挣扎着站直。 “粥粥爸爸说我妈妈不爱我了,我妈妈不要我了,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忍了半天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成串地掉了下来。何芷再次把豆豆搂进怀里,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安慰她,世上只有妈妈好,豆豆是妈妈掌心里的宝,爱也爱不够…… 终于把豆豆哄得破涕为笑,紧紧拉着她的手往湖边码头走去。 湖边码头原先有商户承包做游船业务,因客源稀缺最后生意赔本不干了。 延伸到湖水里的宽阔石阶可以看见小鱼游来游去。 豆豆伸手抓小鱼,不一会开心地咯咯笑。 看着豆豆倒映在水里小小的身影,何芷的眼睛有些发涩,何婧如果真的出了意外,豆豆该怎么办? 一辆黑色丰田缓缓驶来,经过码头时停了一下,看见何芷和豆豆在玩水,又缓缓开走了。 丰田车开得越来越慢,终于靠着湖边栈道停了下来。 一个男人下车快步走到湖边围栏前,探身朝湖水望了一眼,又回身走到车后,打开后盖拿出一把粉红百合花,再回到围栏边。 看着男人把粉红百合扔进湖里,然后双手合十闭目念念有词的样子,何芷举起手机拉近镜头拍照。 男人突然睁开眼朝何芷望来,何芷赶忙伸直手臂对着手机摆拍,看起来好像在自拍。 男人又望向湖面似乎有些失神。 这时有车驶来,男人警觉地转身急忙上车,掉转车头方向疾驰而去。 何芷调出照片放大,高清放大后的影像里,男人脸上的每一根细纹和头上的银发都丝毫毕现,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往湖里扔花撒气那是年轻人被放鸽子的幼稚行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样做就显得比较古怪。 何芷来不及细想,发现豆豆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级石阶,两只小腿都没进了水里,再往前一步就掉湖里了。 看孩子一点也不能大意。 何芷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带豆豆回去换衣服。 回到家才发现当时只顾着哄豆豆出门,竟然忘了给豆豆带换洗衣服。与其和伍彤州回去拿豆豆的衣服,不如现在就去商场买。 何芷从商场出来收到左岸的信息要地址,何芷把别墅地址给左岸发了过去。等她拎着大包小包衣物牵着豆豆从出租车下来,柯杨正靠在院子门口晒太阳。 “就知道你去逛商场了。伍彤州想起来没给豆豆带换洗衣服,他想一会送来,我说你肯定会买新的,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何婧失踪的这些天他应该没睡过一个好觉,刚才我问话时他反应比较迟钝,不知是不是装成大智若愚。” 柯杨俯下身捏了捏豆豆的下巴,继续说:“豆豆,大姨给你买了这么多好衣服,你说大姨好不好?你喜欢大姨吗?” “大姨好,喜欢大姨。” 豆豆如实回答,粉圆的脸蛋笑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柯杨顺势把豆豆抱起来,跟在何芷身后上楼。豆豆看见柯杨屋里大床上挂着的粉色水晶帘,激动地拍着柯杨肩膀要下地。柯杨放下豆豆,豆豆马上跑去大床抓水晶帘玩。 “伍彤州吓唬豆豆妈妈不爱她不要她了,豆豆害怕,不敢离开伍彤州半步。” 何芷收好豆豆的衣服,发现柯杨听她说话没有回应,回身发现柯杨双手抱肘靠在门框上,似乎一直在欣赏她的身材。 “柯杨,你有什么想法?” 何芷冷下脸。 “伍彤州应该不是吓唬豆豆,他应该是知道何婧回不来了。他是想让豆豆彻底忘了何婧,和他一起生活。” 柯杨呵呵笑着松开一只手然后托在下巴上,又继续说: “刚才在他家里,伍彤州似乎不愿意走进三楼那间主人房,看见整齐的床铺和阳台上的小白鞋也没有觉得惊讶。我建议他向物业报警,以后保安会格外关注他家动静,他不想多此一举。” “你的意思是?难道昨晚上跳湖逃走的人是他?”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豆豆的惊呼声。柯杨比何芷抢先一步冲进房间,看见浑身缠满珠子的豆豆,两个人哭笑不得。 豆豆越挣扎,柯杨和何芷越难以解开缠在她身上的珠子。 水晶珠帘质量上乘想扯断是不可能的,屋里又没有剪刀,只能耐心一根一根去解开。 两个人脱鞋上床一人负责一片,嘴里哄着豆豆乖不要乱动,手里不停扯着珠子解开打死的结结。 “我的龙仔仔。” 豆豆这时想起她的绿恐龙公仔不见了,踢蹬着小腿从一片珠子的空隙里钻出来,不等何芷说话,跳下床钻到了床底下寻找恐龙公仔。 何芷被豆豆站起来带到的珠线缠到了手臂,柯杨伸手帮忙去拉扯,何芷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这时柯杨已经抓到了何芷手臂上的珠线,没提防被何芷向后的力道带了一下,俯身之间急忙撑住了床垫,何芷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你们两个,大白天的竟然干这种事!” 左岸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颤着右手食指,指着床上姿态暧昧的柯杨和何芷。 ------------ 第十七章学生家长 柯杨陪何芷参加同学聚会演一场戏倒是无伤大雅,可是在何芷和左岸之间一定不能制造误会。柯杨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爱情是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 柯杨正要起身下床,突然感觉到腰上一热,何芷的双手搂在了他的腰上。 听见左岸气急败坏的喝问,何芷决定今天彻底让他死心。 “左岸你进来也不敲门?” 何芷攀着柯杨的腰缓缓起身下地穿鞋。 柯杨感觉大脑有些断片,这是又被眼前的女人利用了。如果此时向左岸解释误会,等于当面打何芷的脸。现在何芷是他的委托人和搭档,不能把两个人的关系闹僵。 何况以他对何芷的了解,何芷利用他打击左岸应该不是为了报复。 “哈,你们聊。” 柯杨蹲到床边伸手把豆豆拉出来领出门外。 左岸瞪大眼睛神情阴晴不定,一直盯柯杨领着豆豆出去,然后又望向一片凌乱的大床,叫了一声何芷,快步走过去。 “那小子怎么会在你床上?你该不会是看中他的六块腹肌吧?” “你有什么事?我今天没打算请你吃饭。” 何芷整理着衣襟和裙摆。 “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我可以请你吃饭,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这里租金多少?干嘛要租房子住,我那别墅不好吗?” 左岸的目光无法从何芷均匀纤长的美腿上移开。 “现在不比以前,社会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柯杨故意接近你,肯定是为了报复我弄丢了他的工……” “他是我朋友,我请他帮忙寻找何婧。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出门了。” 何芷下了逐客令,左岸也不能强留,刚才柯杨和柯芷在床上的画面给他的刺激太大,他还一时无法平静内心。 左岸拉开银色大奔车门准备上车,又回身叫住何芷。 “蓝浩找我咨询离婚财产分配事宜,他不准备归还和何婧结婚时住的那套房产。结婚时他在房产证上加了名字。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会坚持我的主张。” 何芷微微一笑,左岸有些讪讪。 “那行,能赚他律师费咨询费我也不用客气。” 左岸吧嗒一下嘴,狠狠瞪了一眼柯杨。 柯杨抱着豆豆站在何芷身后。 开满大叶紫薇的树下,看着他们三个人温馨有爱的画面,左岸感觉心里在滴血,他不明白何芷为什么对他十几年都不来电,却和一个小保安这么快就混在了一起。看样子两个人租房同居的生活很愉快,把何婧的女儿接来一起住是为了避人耳目吧,这招够绝! 银色大奔扬长而去。 看得出这次是把左岸的心给伤了,以后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爱情幻想了。何芷的心情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担忧。 左岸虽然是靠着父亲的提携在法律界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不过他骨子里是有野心和韧劲的,一旦认准目标绝不会轻易放手。 眼看着就到傍晚了,何芷这时才想起柯杨应该还有吃过午饭。刚才去逛商场也没想过买食物回来,只是带豆豆吃了一顿儿童餐。 柯杨提议去附近农庄吃农家菜,顺便还可以去地里摘点青菜再买只土鸡回来。 “我不太会做菜。” 在国外生活十年,何芷只会做简单的西餐。她一直觉得把时间用在烹饪上,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口舌之欲等于浪费生命。 “没关系我会做菜。没抓到那个躲在伍彤州家别墅的家伙,我会一直住在你这里,最好包吃包住。” “……” 何芷看着柯杨的后脑勺哭笑不得。今天不过是再次利用他打击左岸,没想到他还赖着她了,真要和他同居一起,恐怕真会让人误会了。 “办案需要及时沟通,这些天我们要一起做许多事。再说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虽然别墅物业有保安,保安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你家门口。” 不等何芷说话,柯杨扭头夸豆豆的辫子好看,“是州州爸爸给梳的吗?” 豆豆摸了摸头上插着的紫薇花,一边点头一边说粥粥爸爸天天都给她梳头发,做的粥也很好吃。然后把小脑袋伸到前排坐椅中间,让柯杨看她头上的花,那意思还想听柯杨再多夸夸她。 柯杨呵呵笑着摸了一下豆豆的头。 何芷伸手要摘豆豆头上的小紫花,豆豆急忙躲到一边不让她摘。紫薇花是柯杨出门时摘下插在豆豆头上的,可把豆豆给美坏了,当然不许何芷碰。 “伍彤州一直在看医生。” 柯杨看着后视镜里的何芷。哄小孩子何芷显然不在行。 “他有什么病?” 柯杨没有马上回答,见何芷从镜子里看着他,他呵呵笑了笑欲言又止。 吃过晚饭,农庄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柯杨带着豆豆在菜园子摘了一些青菜和瓜豆,临走时又让老板给抓一只土鸡放在车后备箱里。 土鸡趴在后车箱里不停地发出“咕咕”声,和破吉普车发出的轰轰声交杂在一起,听得何芷头疼。侧头望着车窗外,发现并不是回别墅的路。 吉普车在一栋商业广场门前停下,柯杨打开车门请何芷下车。 “上去逛逛。” 柯杨抱起豆豆,一边逗豆豆说话,一边走进商厦电梯。 “翰林文化补习中心”占据了大厦四楼半层。前台接待美女看见进来一家三口,马上笑脸相迎。听说是来找顾诗怡老师,美女接待神情微变。 “我是顾老师的朋友,听说她失踪十几年了,想问问最新情况。” 柯杨把豆豆放到椅子上,言辞恳切一脸忧虑。 “啊,今天公安局打电话过来了,好像说顾老师找到了。我才来没多久不了解情况,等我帮你找冯老师来问问。” 前台美女不敢怠慢,马上去后面办公室找来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 “没想到小顾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朋友,真替她感到惋惜。她怎么会掉湖里淹死了呢!我记得她会游泳,而且水性还挺好,她老家就在长江边上。说不定是感情不顺一时想不开吧!” 冯老师很爱说话,她和顾诗怡同期进入翰林补习中心教学,也算知交甚深。 “冯老师的意思,今天还有人来了解顾老师的情况?” 柯杨靠近冯老师认真听讲的样子。冯老师抬了抬黑框眼镜。 “那个人是顾老师一个学生的家长,他一直很关心顾老师。顾老师失踪以后他留下电话,让我们一有顾老师的消息就联系他。今天我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就马上联系他了。” “哦?那这位家长一定对顾老师的教学非常满意。顾老师对他的孩子也应该格外用心。” “谁说不是呢!” 冯老师笑得意味深长。 ------------ 第十八章美女让人渴望也让人妒忌 冯老师翻出手机通讯录,指给柯杨看那位家长的名字。柯杨点了点头。 十二年前不敢跟警察说的话这会有机会说出来,冯老师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顾诗怡家境困难,读大学的助学贷款都是补习班学生家长捐款给还完的。有些男家长对顾诗怡格外关照,送她礼物还出资请她去旅行…… “那顾诗怡都接受了?” “没有,顾老师可精明着呢,小恩小惠的她才看不上呢!她要在穗城落户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有几次我看她都故意和男家长套近乎,她对每个学生家庭状况都了如指掌。听说她还上学生家去家访过。家访那是学校班主任干的事,我们一个补习班的老师也不用啊!想想就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柯杨好像非常感兴趣,笑眯眯地望着冯老师。 被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注视着,四十多岁的冯老师显出娇羞,不时伸手抬黑框眼镜,看柯杨的眼神也变得不敢正视。 何芷听冯老师的话却像是女人之间的八卦和妒忌,领着豆豆到一边的图板前去玩,顺便教豆豆认字。不过柯杨和冯老师说的话还是一字不露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顾老师是不是有一个学生叫伍彤州?” “哦,那得看学生登记簿。电脑版的我没有登陆密码,纸质的行吗?” “当然可以。” 柯杨呵呵笑着。冯老师得到鼓励飞快地转去后面办公室,不一会取来二00七年至二00八年补习班学生登记簿,认真地翻找着伍彤州的名字。突然兴奋地指给柯杨看名簿上伍彤州的资料。 冯老师对伍彤州没什么印象,对伍彤州的父亲印象很深。伍彤州的父亲总是穿着深色商务装和高档皮鞋,开着一辆黑色凯迪拉克来接孩子下课。顾老师每次都会和他聊一会,看两个人的神情感觉关系不一般…… 柯杨朝望着他的豆豆挤眉弄眼鼓嘴做鬼脸。豆豆转过身抱住何芷的腿藏起脸…… 冯老师顺着柯杨的目光望了一眼豆豆,又打量何芷,眼底出流露一丝惊慕。 美人通常会让男人惊艳渴望,让女人嫉妒排斥。 冯老师撇了撇嘴。 “冯老师的车子平时都在哪里保养的?我的车也该修理一下了。” 柯杨的话让冯老师的目光顿时充满警觉。 “要找一家靠谱的修车行太难了,我都被坑好几回了。我那破车修车钱都可以买一辆国产小车了。” “这位学生家长开的修车中心挺实惠的,每个区都有一家分店,可以就近去方便得很。” 被看破心事冯老师尴尬地笑了,低头扶着黑框眼镜。她刚才让柯杨看的手机通讯录里登记的不是家长的名字,而是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 柯杨把登记簿翻了一遍还给冯老师,走过去抱起豆豆,让豆豆向冯老师挥手再见。 冯老师长吁了一口气。望着柯杨和何芷离去的背影,心跳竟然有些忐忑。 这个男人看着不着调吊儿郎当似的,说起话来让人有种无形的压力。不知不觉就被他的问题牵着走。 真是嘴碎话多! 女人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从商厦出来,见豆豆一直盯着广场上的滚动玩具车看,问她想不想坐车玩,豆豆点着小脑袋,扑闪的大眼睛里全是玩具车反射的五彩灯光。 看着豆豆坐在玩具车里咯咯笑,何芷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这会她已经想明白柯杨为什么来补习中心了。 在芙蓉湖边发现的尸骨应该是补习班的老师顾诗怡,伍彤州曾经是顾诗怡的学生,柯杨怀疑伍彤州与顾诗怡的失踪案有关。 这时柯杨在另一边讲完电话过来,一边看着玩具车里的豆豆一边走到何芷身旁。 “柯杨,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柯杨自顾自行动什么都不跟她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舒服,何芷扬起下巴看着柯杨。 “噓,你看豆豆玩得多开心。一会回去我跟你说我的想法,现在让我们做好豆豆的监护人。” “你如果总是这样,我想我们很难合作下去。”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看来得做最坏的打算。” “……” 从伍彤州别墅阳台的小白鞋里提取到的毛发,经检验是何婧的。从别墅里收集到的指纹除了柯杨和何芷的,只有何婧和伍彤州的。何婧和顾诗怡的失踪,伍彤州是最大嫌疑人! 肖楠下午去伍彤州家别墅收集证据,晚上又接到柯杨的电话,马上决定去请伍彤州到警局问话。 伍彤州始终一言不发,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端坐在椅子上,好像打坐修禅的得道高人。 两个问讯的警员束手无策,去请示肖楠,肖楠忙着脱口秀女王赵雪芬中毒案最后的结案工作分身乏术,只好让天亮以后放人。 “没有关键证据很难让伍彤州交待,别墅里侦查不到血迹很难证明何婧在那里遇害。那双小白鞋只能证明她去过那里。那里是伍彤州的父母家,何婧想去看看并不违背常理。大门钥匙就在门边的花盆底下,伍彤州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何婧,不代表何婧找不到钥匙。” 听完肖楠在电话里急促的话语,柯杨皱起了眉头。 他给肖楠提供线索,并没想过今晚就能让伍彤州交待犯罪事实,让伍彤州到警局走一趟起到一个威慑作用,以便让他露出犯罪马脚。 “我会尽快找到更多证据,不信真相会被嘴严给封住。” 柯杨趴在阳台扶栏上望着前面那面湖水,幽深灰暗的湖水无声地浮动着,不知湖水下面藏着多少秘密。 听到身后脚步声,知道是何芷过来了,他没有回头,掏出一根烟送进嘴里却忘了点燃。 何芷在柯杨身旁站定,双手交抱着胸口,不让夜风掀开暗红的丝绒睡袍。 “豆豆睡着了?” 柯杨下意识地拿下嘴里的烟,发现烟头湿了。 “睡了。看样子明天是个阴天。” 何芷望着远空一点在暗云里忽明忽暗的星光。 “今天豆豆很开心,希望她的未来永远没有阴天,总是充满阳光。” 柯杨转过头望着何芷的侧脸。何芷眯眼望着远天的侧脸像只充满灵气的狐狸。 冷面灵狐! 柯杨片刻怔神之后,想起明天要带何芷去个地方。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让何芷看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中心的老板明天结婚的喜讯。 给柯杨换轮胎的维修工在朋友圈里发布老板结婚喜讯,希望老板除了请大家吃喜酒还能给大家发一个大红包。 望着照片上的男人,何芷马上滑开自己的手机,翻出上午在湖边拍到的照片。 “是他!” ------------ 第十九章生理障碍 刘健,奔之驿汽车维修中心老板,现年五十二岁。从城郊中学毕业以后到穗城打工,从汽车维修学徒工做起,后来成为汽车维修高级技师。 二十五岁结婚入赘接管岳父经营的汽车修理店,不到十年时间,把一间街边补胎充气维修车辆的小店,发展成汽车维修养护知名连锁公司。 柯杨呵呵笑着关上手机搜索页面。 “从时间上推算,刘健接到翰林补习中心冯老师的电话以后,马上赶往芙蓉嶂别墅,在芙蓉湖边呆了不到五分钟又立刻离开了。 他应该是去湖边祭奠儿子曾经的补习老师顾诗怡。嗯,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啊!” “算了吧!靠老婆发家然后抛弃人老珠黄的原配,离婚再娶年轻貌美的娇妻,这种男人何来的有情有义?” 何芷控制不住心里的冲动了。 “也不都是吧!有些男人是被女人抛弃的,再婚娶的也不见得比原配好。” 柯杨发现何芷不像他以为的那么“不染人间烟火”的女人了。 何芷面上平静语气淡然,可是心情却是跌宕起伏的。 她曾以为父母的爱情完美无瑕,可是那年暑假无意间听见父亲向母亲提出离婚,直接击碎了她对爱情的憧憬。 当时母亲一直哭着不说话,一连几天都红肿着眼睛。她想找父亲谈谈,可是又不知要怎么说服父亲和母亲和好如初。 爱不再了就放手。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人生不长,要遵从内心的感觉追寻幸福的真谛。 …… 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经典,何芷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母亲和父亲曾是大学同学,一起创业风雨同行。二十年的婚姻里,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精打细算过日子,连一张面膜都没有用过,唯一的护肤品是一瓶SOD蜜。母亲把一切好的都留给了父亲和两个女儿,自己却变成了一个被丈夫嫌弃没品味不会打扮的黄脸婆。 不知父母后来是怎么和好的,或者他们只是在孩子们面前假装恩爱,私底下可能在协商离婚事宜。半个月后两个人出车祸同时身故…… 何芷一时沉默了。 柯杨马上转移话题。 “一个学生家长,十二年来一直关注着孩子曾经补习班老师的失踪案,确实有违常理啊。就是朋友之间十二年不联系,也已经生疏了。这个刘健非常可疑!明天咱们去瞧瞧他的婚礼,顺便带豆豆吃顿婚宴大餐。” 何芷白了柯杨一眼。 分析案情这么严肃的事,这个人心里就想着吃。 “你说伍彤州有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饭前柯杨在车里说到伍彤州有病时欲言又止,这个关子卖的很成功,何芷一直在心里揣摩,却实在想不到伍彤州有什么病。 如果实在要说伍彤州有什么毛病的话,只能说他长得太好看了,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腻白晰,五官比孩子还要精致完美。 “伍彤州有心理性生理障碍,通俗来说就是**障碍。” “**障碍?” 突然意识到是什么意思,何芷的脸倏地红了,急忙扭头看向别处。 感觉到柯杨的目光追随着她,脸色又多了一层窘迫,双手抓着扶栏有些手足无措。 “我去看看豆豆是不是醒了。” 何芷说完逃似地离开柯杨的房间。回到自己屋里才发现,刚才窘迫之间,酒红丝绒睡袍的系带松开了,脖颈之间暴露着白花花一片。 晕!难怪柯杨一直盯着她看。 何芷暗暗叫苦,这时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莲。 这么多年,除了和蓝浩那场算不上正式的恋爱,何芷对男人具有极强的“免疫”力。和男人的关系只有同学同事邻居,连朋友都懒得发展。 男女之间一旦做了朋友,如果不能进一步发展成恋人,那也基本上等于断交了。 与其到时断交自寻烦恼,不如防患于未然拒绝一切爱昧示好。 没想到刚才被柯杨用眼睛吃了豆腐! 何芷懊恼了一夜,早上起来时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坐上柯杨的破吉普车,听着破车发出的各种混响,决定一会就去买一辆新车。 吃早餐时,柯杨不时引豆豆说话。 “粥粥爸爸帮妈妈按脚丫……” “粥粥爸爸帮妈妈吹头发……” “粥粥爸爸帮妈妈穿裙子……” 豆豆嘟起小嘴想起一句说一句。 柯杨抬头朝何芷笑了笑。 何芷低头喝着鱼蓉粥。 “伍彤州应该很爱何婧,他也想和何婧生一个孩子。不然他不会去治病,他找的那个医生很有名……”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听柯杨提到伍彤州的病,何芷就觉得脸热心跳。 “昨天在伍彤州家别墅时,他接电话我听到了两句半。然后我让朋友帮忙查了那个医生的电话,顺便了解了一下情况。 伍彤州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治病了。他治病应该是为了何婧。一会我们去找那位医生谈谈,看看伍彤州的病严重到什么程度。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 和柯杨的目光对视以后,何芷的脑袋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伍彤州爱何婧,但是给不了何婧幸爱,何婧耐不住激情冲动和其他男人跑了…… 穗城中西医结合医院五楼专家门诊。 柯杨拿着挂号单走进诊室。 何芷领着豆豆在门口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医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到了候诊区长椅上坐下。 没想到柯杨是以这种方式和伍彤州的医生谈话。 也没办法,柯杨已经不是警察了,没有资格找人问话。 真不知道柯杨面对那个女医生要怎么描述病情…… 不到五分钟柯杨从诊室出来了。 何芷松开湿漉漉的手心,豆豆马上抱住了柯杨的大腿。 “叔叔打针疼吗?” 豆豆仰起小脸关切地问。 “打针不疼,勇敢的人打针都不怕疼。豆豆是不是勇敢的小朋友?” “是。” 豆豆一本正经地望着柯杨。 柯杨弯腰在豆豆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顺势把豆豆抱在怀里。见何芷一脸忧虑的样子呵呵笑了。 “一会跟你说什么情况。” 天空阴沉沉的,医院的花坛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红花。 豆豆在花间追着蝴蝶玩,柯杨和何芷站在一旁,目光齐齐地追着豆豆。 “医生说我很健康,生理功能非常强大,你放心吧!” 噗! 何芷是忧虑伍彤州的病,伍彤州的病关系着何婧失踪的原因。 柯杨当然知道何芷想什么,故意逗趣一下,发现何芷并没有冷脸对他,只是扭头不想对牛弹琴的样子,不由得又呵呵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伍彤州的病症只是针对你妹妹,他对你妹妹有某种心理抗拒才造成生理障碍。” ------------ 第二十章老板的婚礼开始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钟情爱恋的女子有心理障碍,就是耄耋老翁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也会激情澎湃,身有余力不足和心理性生理障碍是两回事。 伍彤州的病是真真切切的,说明他对何婧的一见钟情是谎言! 何芷的思路开始混乱起来,急需整理出一张思维导图来判断何婧失踪原因的一切可能。 “我想你最好找蓝浩了解一下,你妹妹在夫妻生活中的表现。” “……” 让一个未婚女子询问已婚男人的夫妻生活已经够难堪了,而且这个已婚男人除了是自己的妹夫,还是曾经表白过自己的男人。何芷无论如何张不开嘴。何况现在蓝浩可能在酝酿和她打房产官司,两个人已势成水火。 何芷的神情显出烦恼,望着豆豆的目光变得复杂难堪。 “如果你不方便问我来问,不过还是得劳烦你约蓝浩出来。” 这种事柯杨也不好开口,可事关伍彤州的作案动机,何婧失踪的原因,如果没人深入调查下去,何婧的失踪案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呢。 为了寻找妹妹失踪的真相,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何芷马上给蓝浩发信息约他见面。 蓝浩收到何芷的信息时正在公司开会,他以为何芷要和他谈房产的问题,犹豫着要不要见面时,何芷又发来一条信息,约他晚上九点在爱琴海酒吧见面。 看见爱琴海酒吧几个字,蓝浩有点坐不住了,匆忙结束会议,等大家走出会议室,马上拨打何芷的电话。 电话一直响却无人接听,蓝浩又赶忙发信息回复,“爱琴海,晚九点,不见不散!” 爱琴海酒吧是蓝浩向何芷求爱的地方。为了求爱成功,蓝浩在爱琴海酒吧兼职服务员一个月买了一枚蓝钻戒指(其实是锆石的),又让同事帮忙把戒指放在何芷的汽泡酒里送出惊喜…… 想起那天求爱失败后的狼狈,蓝浩搓了一把脸。 这时手机响,以为何芷回拨他电话,蓝浩赶忙抓起手机兴奋地“喂”了一声。 听到老婆的声音,声音顿时冷淡了几分。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老婆都打电话来问他几点回家,晚上要吃什么,她一会去买菜…… 这才中午,蓝浩皱起眉有些不耐烦。 “我晚上要应酬客户不回家吃饭了,可能回去会比较晚,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吧。” 不等对方说话蓝浩挂断了电话。 半年前蓝浩带公司女业务员出差,没想到和客户应酬喝醉了,一时没忍住和女业务员发生了关系。就那么一次女方却怀孕了…… 蓝浩被逼得没办法只能领证法办,又被逼着在同学聚会上公布对方身份。虽然领了证,但是没有举行婚礼,蓝浩在同学聚会上只好说是订婚。 唉! 蓝浩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向椅背,耳边突然听到手机信息提示音。 “不见不散。” 何芷回复他了! 一股兴奋的热流自心口直涌上头,蓝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从医院出来,柯杨提议带豆豆去儿童公园玩一会,豆豆兴奋地搂住柯杨的脖子高兴得直跳脚。 何芷看见路边有一家汽车销售中心,决定去看车。 柯杨只好向豆豆保证明天再带她出去玩。 豆豆懂事地坐回座位,踢荡着两只藕节似的小腿表示不开心。 “明天大姨带你去看风景吃好吃的,保证比儿童乐园还好玩。” 何芷拉过豆豆的小手握在掌心,温柔地抚着她毛绒绒的头发。和伍彤州比起来,何芷自认手残,连豆豆的辫子都没伍彤州梳的好看。 “保证不骗人?” 豆豆瞪着乌溜溜的眼珠,粉嘟嘟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骗人是小狗。” 何芷伸出小手指,豆豆马上勾起来奶声奶气地重复,“骗人是小狗。” 按照柯杨的意思,明天驾车去伍彤州的老家,了解十年前伍彤州在老家疗养的情况。 伍彤州的母亲、伍彤州的补习班老师,再加上何婧,三起失踪案肯定都与伍彤州脱不了干系。 何芷很怀疑柯杨的破吉普车能不能顺利到达,千里之外伍彤州的老家。 现在不买新车等待何时呢! 破吉普车驶进汽车销售中心停车场,几家品牌车行门口的销售员,纷纷朝从破吉普车里下来的柯杨瞧了一眼,然后又齐刷刷地收回目光望向别处。 按照汽车销售员总结的经验,要换车的车主,通常是换高一两个档次的新车。按照柯杨破吉普车的估值,根本换不起他们品牌哪怕是最低配的车。 “哈哈哈,这帮销售员真是看破红尘啊!就知道我买不起他们的车。怎么样,你给他们来一个下马威,把这里最贵的车给开走。” 柯杨朝何芷挑了挑眉,目光透着看好事的神采。 以他的经验,何芷既然和大律师男友闹矛盾搬出来单住,花钱消费最能弥补心里的不痛快。 “……” 何芷瞥了柯杨一眼,随即又皱了皱眉。 肤浅! 何芷拉着豆豆朝一间大众品牌车行走去。 连续经过几个中端品牌车行,门口的销售员都对何芷和柯杨视若无睹。柯杨倒是无所谓,何芷心里开始不痛快了。 发现两个女销售员对望挤眼努嘴,示意一旁的男销售员不用浪费口水招呼他们一行,何芷折回身昂头走进了店里。 “你们给我介绍一下有什么最新款的车型。” 何芷朝门口的两个女销售员扬了扬下巴。 两个女销售员不得不进来招呼,毕竟四周有监控,不能让老板发现她们工作时间不作为。 “一般,才四十多万!算了,我的预算要买百万级别的。” 两个女销售员说得口齿发干介绍了十几款车型,何芷最后丢下一句话,然后领着豆豆和柯杨去了旁边的奔驰4S店。 想起那天左岸在他的银色大奔被撞以后说柯杨的话,何芷决定买左岸同款。 没有现货不要紧,直接全款把展厅的高配车开走。 在各品牌车行销售员惊诧的目光中,柯杨开着白色大奔缓缓驶出大门。马上有工作人员从奔驰店里出来,去处理柯杨留下的破吉普车拿去报废。 白色大奔驶进花园酒店露天临时停车场。 停车场对面是奔之驿老板露天婚礼的豪华现场。 绿草如毯鲜花锦簇,造型别致的白色拱门上,装饰着如霜胜雪的轻纱,半空中数不清的彩球飘荡着甜蜜和浪漫。铺着红毯的通道上,来宾三三两两地说笑着。 嘉宾区已经坐了不少人,何芷和柯杨在后排位置坐下,豆豆从柯杨腿上滑下来,摆弄前排坐椅靠上系着的金边蝴蝶结。 红毯尽头的高台上,身穿白色西装的司义正在和乐队商量着婚礼奏乐环节。 丝丝缕缕的乐音伴着午后轻风和美酒果香,一切都像梦幻一样。 “刘老板娶了一个搞音乐的小娇妻就是不一样,这排面简直了!” “知命之年能娶一个可以当女儿的小老婆可不是得宠着呢……” 嘉宾区有人窃窃私语,随后爆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 第二十一章老板的婚礼砸了 轻柔的音乐突然转为激扬,一辆饰满粉红和白色玫瑰的敞篷老爷车,缓缓从酒店侧道驶来。 婚礼司仪一手举着金光闪闪的话筒,一手激动地朝鲜花老爷车挥舞着,高声宣布新人入场。 嘉宾们纷纷起立,回身向老爷车行注目礼。 “花车车,新娘子,仙女……” 豆豆想看坐在老爷车里的新娘子,抱着柯杨的肩膀还是看不着,又去抱柯杨的头。 柯杨把豆豆举到头顶,让豆豆骑在他的肩膀上。 “这下看清楚了?” “嗯嗯。” 豆豆兴奋地点着小脑袋,双手紧张地抓着柯杨的耳朵。 柯杨的耳朵被豆豆给扯得发红,看得何芷都觉得耳朵根子疼。何芷让豆豆抱住柯杨的头应该不会掉下来,豆豆扭回伸长的小脖子,不好意思地抱住了柯杨的两边太阳穴,又觉得不够安稳,干脆把棉花团似的小身子整个趴在了柯杨的脑瓜顶上,双手捧着柯杨的下巴。 “不要弄她,这样挺好。” 柯杨握着豆豆的小腿躲开何芷的干预。 这时一对新人已经在几个花童的簇拥下从老爷车里走下来。在嘉宾们聚光灯似的目光下,新郎刘健满面红光挺着腰杆,一身订制高档礼服衬得他意气风发,挽着臂弯里的新娘稳步走向扎满鲜花的高台。 人群中发出新娘子好漂亮的议论声。 新娘似乎对周围的议论声很享受,颔首微笑顾盼生辉。拖地头纱和婚纱裙尾被小花童扯成一道流瀑,纤细的腰肢款款袅袅,走上高台的台阶时,身体又向新郎靠近了几分,侧脸甜笑眨动长睫脉脉含情。 “听说新娘子二十七岁,看着比二十二的还鲜嫩啊。那眼睛真水灵!” “不知在哪家医院整的,我也想整整。” ”听说不安全,我不敢!” 近旁的两个中年妇女小声议论着。 “可惜大老婆辛苦了半辈子,最后还是得给小三腾地方。女人到了年纪,想整也整不了二十岁的样子了。男人有钱以后都不是东西……” 何芷朝那两个妇女望去,两个人挤了挤眼睛马上开始咬耳朵说话。 何芷低头苦笑。 成功男人的婚姻之路都是何其相似! 高台上新人互相鞠躬行礼交换婚戒,男司仪卖力地和新人互动制造热烈气氛。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一辆重型摩托像失去控制一般从酒店侧道冲了进来。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摩托车撞向高台。 眼看着高台架子倾倒下来,司仪和乐队鸟兽般散去。 一对新人站在台上却是目瞪口呆浑身僵住。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冲向从高台,又如大鹏展翅飞跃而落。 众人惊呼未定,有人看到高台上的一幕开始鼓掌,随即掌声雷动。 柯杨放下左右手臂挟持的新郎和新娘,眯眼打量摩托车倒地处,一身黑衣的青年被酒店保安按在地上挣扎着。 “放开他。” 刘健从惊恐中缓过神色,上前让酒店保安松开青年。 “他是我儿子。” “呸!” 青年朝刘健狠狠瞪了一眼,被钳制的双手乍一松开,抬手朝刘健胸前挥去。 “多大的仇这时候来闹事?” 柯杨一把抓住了葛铭豪的拳头。 葛铭豪震了几下胳膊都摆脱不了柯杨的控制,嘴角抽动了两下松开了手。 “少管老子的闲事!这个老家伙不要脸,没人治他我来替天行道。” “铭豪!有事咱们父子私底下可以谈,今天你这样做就不对了。赶紧下去,等会我去找你。” 刘健的助手得到老板的指示慌不迭地上前挽住葛铭豪,在酒店保安的护送下带去酒店休息室。 婚礼司仪不失时机地宣布新人礼成,邀请嘉宾到自助餐区享用浪漫茶点,稍后婚宴会准时举行。 刘健安抚好新娘,高举双手向大家抱拳道歉。 人们踩着缤纷洒落的鲜花涌向餐区。 何芷松开豆豆,豆豆立刻朝柯杨跑去。柯杨抱起豆豆走到摩托车旁,看了一下又蹲下仔细研究。 “有什么问题吗?” 何芷已经猜到这出闹剧的前因后果。 儿子砸老子婚礼现场不外乎是替母亲出气。 “这辆摩托车可以买我那辆破吉普车至少一百辆!” “我不是问你摩托车的价格,你看出刘健有什么问题吗?” 何芷拧眉,感觉柯杨的思维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问题大着呢!是不是呀豆豆?” 柯杨捏了捏豆豆的小脸。 “那个叔叔摔伤了吗?” “那个叔叔没有摔伤。” “那他为什么要撞舞台呀?舞台多漂亮呀!” 豆豆嘟着嘴想不明白,为什么扎满鲜花的舞台还没表演歌舞就倒塌了。 “嗯,可能那个叔叔有病。咱不说他了,咱去吃好吃的。” 柯杨没有深入何芷的话题,抱着豆豆去茶点区,拿来一大盘果点放到何芷面前的圆桌上。 “不想吃?这家酒店的茶点很有名。如果没人请客我都吃不起。” 柯杨胃口大开,一边照看豆豆吃,一边不停往自己嘴里塞。 “你说刘健有什么问题?” “嘘!” 柯杨拿起一块长条果糕伸向何芷面前。 何芷别过头,心里开始对柯杨不满。柯杨明明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从刘健进场到登台行礼,柯杨哪有多注意他一眼。 “我说新娘有问题。” “新娘?” 明明是来查刘健与顾诗怡失踪案的关系,这会又扯到刘健再婚的新娘了! 何芷盯着柯杨紧抿着嘴角。 柯杨把果糕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咽下,发现何芷盯着他,马上呵呵笑了。 “新娘很漂亮!” 何芷握着拳很想当胸给柯杨来一下。 “和顾诗怡长得很像,你一会仔细看,慢慢品。” 柯杨拿餐巾给豆豆擦嘴角溢出的果汁。 “……” 何芷很想把新娘和顾诗怡联系在一起,但是她没见过顾诗怡。 这时柯杨也想起何芷没见过顾诗怡的相片,马上一本正经地道歉。 “怪我一时大意了,不过没关系,一会你见到新娘就想像那是顾诗怡,她们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估计气质也差不多。如果没猜错的话,刘健的原配年轻时长得也应该差不多那样。”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据科学权威统计,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类型比较专一。” “……” 何芷再次无语。 这是哪门子的权威统计! ------------ 第二十二章夫妻生活 第十八道美味佳肴摆上了桌,新郎新娘换上了中式礼服,从主桌开始向客人们敬酒。 刘健举杯豪气痛饮,似乎丝豪不受结婚仪式现场被砸的困扰。每次客人要求新娘喝酒,刘健都抢过去替新娘干杯。 新娘强颜欢笑,眉眼间还是难掩心里的不痛快。刘健承诺的浪漫豪华婚礼根本不是她想像的样子。没有迎亲车队,没有伴娘伴郎,没有浪漫婚纱VCR,只有一个粉红玫瑰结婚仪式还被人给砸了…… 刘健连续向三桌客人敬酒,脸已变成了猪肝色。助理过来要和他说话,刘健以为助理要拦着他喝酒,哈哈笑着表示没有喝多,今天就要痛饮尽兴,人生难得几回醉。 有人附和男人中年发财换老婆,刘健都赶上了,必须得喝千杯,不醉不许归。 清瘦的男助理被刘健肥厚的大手挥到一边,差点撞到身后的椅子上,扶稳站好以后,不得不重新凑近刘健俯耳小声说话。 听完助理的话,刘健顿时酒醒了一半,先向面前的宾客告退,揽着新娘的腰回到主桌坐下,然后急匆匆离开婚宴厅。 望着新郎离去的背影,新娘的脸笼上一层阴郁。 “我先出去透透气,你带豆豆吃完到酒店大厅找我。” 柯杨摸了摸豆豆的头,朝同桌的客人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快步离开婚宴厅。 室外空气清爽了许多,看见刘健的身影走进了门口的保安室,柯杨赶忙跟了过去。 保安值班室里传来桌椅的碰撞声,茶杯掉在地上的破碎声。 柯杨贴在窗边偷偷往里瞧,果然看见刘健在里面和保安说话。 刚才婚宴开始前只有新娘一个人在门口迎候客人,刘健过了好一会才出现在宴会厅门口。那时柯杨就注意到刘健是在休息室和儿子谈话。刘健出来以后保安把刘健的儿子“护送”出了酒店。这会他儿子怎么又回来了? 葛铭豪的双手被绑在椅子扶手上,身体带着椅子撞向桌子,神情显得非常激动。两名高大健壮的保安也按不住他起伏剧烈的身体。 “刘总要不报警吧?我们怕他冲进去破坏您的婚宴,万一再伤了您和您夫人……” “不,不,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其实对我并没有恶意。你们二位辛苦了,等一会婚宴结束再放他走吧。” 刘健伸手想拍儿子的肩膀以示安慰,葛铭豪突然扭头像狼一样龇牙瞪视他。 “不要脸的老家伙,你就那么管不住裤裆里的玩艺,非要逼我妈寻死?” “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家丑不可外扬,刚才在休息室和儿子谈了半天,看来还是没有谈透彻,这次必须得让儿子知道他的痛苦和难处,如果不解开父子两人的心结,这个儿子就是他的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刘健客气地请两位保安出去,然后反锁上了门。 “哼!” 葛铭豪翻着眼白,瞪视人的样子显得阴狠冷漠。 “铭豪,你不了解大人的事。我和你妈没有感情,就算我今天不和小姚结婚,也不会再和你妈一起生活了。” “呸!你不如直接说你就是喜欢睡小妖精。” “……” 子不教父之过。刘健没想到他一手带大的儿子竟然是这个样子!儿子看他的目光哪有半点感情,说是仇人见面都不为过。 “唉!” 刘健暗哑长叹,叹息声未绝,葛铭豪哈哈狂笑起来。 “除非你弄死我,不然我不会让你和那个妖精好好过日子。” 望着儿子嚣张的神情,刘健一时错愕无语。 “不信你就试试看。要么你就再把我弄进牢里去,我不怕,我还年轻,我不信你会死在我前头,就算你死在了我前头,我也不会放过你睡过的小妖精。” “铭豪……” 刘健抬起头,一双浸过酒精的眼睛变得泪水婆娑。 “不要跟我煽情,你那一套对我不起作用。只有那些妖精才会愿意听你的悲惨故事,你应该也知道她们根本不是同情你爱惜你,她们只是想要你的钱。傻逼老头,哪个年轻姑娘会喜欢舔老男人味。” 刘健突然簌簌抖动的手臂,让葛铭豪以为他的话击中了父亲的要害,不由得得意狂笑。 等儿子的笑声隐去,刘健抹了一下眼睛,幽幽叹息着。 “你和人打架斗殴致人重伤,如果不是我请律师为你辩护,你怎么可能只判了三年!我自认对你尽到了父亲应有的责任。” “狗屁!” 刘健这时显然已调整好了心态,继续说: “当初我没有嫌弃你妈丑,所以才会生了你。我也不会因为入赘你外公家,生了儿子随葛家的姓而觉得难堪。你应该知道你妈生了你以后精神病发作,清醒时打我骂我怪我让她生孩子,发病时四处乱跑惹是生非。 这些年为了给你妈治病,我什么都可以忍。现在她病好了,我可以解脱了,也不想再忍了。难道我就不应该寻找自己的幸福吗? 你也是男人,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理解你爸这二十多年的痛苦吗?” 刘健语重心长地说完,又叹了一声。 “二十多年?哼!不要脸……” “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另外我和你妈离婚,我给她的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给你两间门店,位置随便你挑,只要你肯用心打理,收入不会比我差。你如果能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你妈也算人生圆满了。” “呵,好大方的刘总!你的一切都是我外公给你的,你吃进去的应该都吐出来。十几间门店你才给我两间,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我也不会因为两间门店就饶过你和你的女人。走着瞧吧!” 葛铭豪可能是挣扎累了,说话变得心平气和,说完最后一句话,闭上眼睛靠向椅背,仰着下巴像是睡着了。 刘健盯着儿子看了几秒,摇了摇头打开门出去。随即两位保安走了进来。 “什么人在哪?” 柯杨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屋里保安喝问,张嘴暗叫不好,一时大意忘了低头隐退,被发现了! “瞧你喝多了还四处乱跑,说是去透透气,怎么连酒店大门都找不到了?害我和豆豆在大厅等你好久!” 何芷上前拉住柯杨的胳膊,显得很生气地把豆豆塞进他怀里。 从保安室追出来的保安看到这一幕,又转身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保安室窗外偷看的?” 柯杨朝何芷眨了眨眼。 ------------ 第二十三章美人在骨不在皮 刘健走进酒店炫金玻璃门里,挺直的腰杆突然萎了几分,走路的姿态也显出了老迈的迟滞。 “可怜!” 何芷望着刘健的背影随口说道,对柯杨眨眼赞许她的机智视若无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儿子砸老子的婚礼总是有原因的……” 柯杨把手机举到何芷面前。 看到手机里的画面,何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放大的照片显然是刘健的全家福,刘健和妻子并肩挽手站着,女子的身体似乎有意侧向一边,又紧紧靠向坐在她身前的老太太后脑勺上。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一只手抓着一只苹果,一只手被身旁坐着的外公握着。 五口人衣着光鲜神情喜悦,画面看起来温馨有爱。如果不注意看,很难发现刘健妻子的脖子上有一块延伸到耳根的黑色胎记。 “其实也不算丑,如果化妆好好打扮一下,和今天的新娘子还挺像的。” 惊讶过后何芷客观地评价道。 “这个女人读书时因为脸上的胎记被同学歧视排挤,一时想不开得了精神病,时好时坏一直无法根治。刘健入赘时应该是知道情况的,所以刘健和他儿子说夫妻生活的痛苦都是哄人的。他既答应入赘娶一个精神病妻子,就应该明白会过什么样的夫妻生活。” “你的意思是儿子砸老子的婚礼是应该的?” “呵,我只是不同意你说刘健可怜。比他可怜的人多着呢,他根本排不上号。要不你听听我的故事?” “……” 柯杨刚严肃不过一分钟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何芷拉着豆豆扭头就走。她不喜欢听别人的私事,听与己无关的事占用大脑空间等于浪费。她更不想听柯杨的故事,她和柯杨的关系仅限于一起寻找何婧的下落。 “喂怎么准备走了?现在离蓝浩的约会还有两个小时呢。” 柯杨快步追上何芷,发现何芷脸色清冷,估计刚才说话让她觉得不着调了。他们是来调查刘健与顾诗怡失踪案关系的。 “先别着急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我有资料给你看,看完你再决定讨厌我。” 柯杨说得一本正经,“豆豆跟叔叔去玩好不好?” 柯杨俯身抱起豆豆朝酒店大厅走去,边走边给豆豆讲笑话。 豆豆咯咯笑着搂着柯杨的脖子。看着两人比父女还亲,何芷只好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原来小孩子才是善变的小动物! 肖楠发来的资料显示,三年前葛铭豪因为打架斗殴被判刑三年,三个多月前刑满释放以后,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父亲婚礼前,葛铭豪才知道父母已经离婚了,他来砸父亲婚礼现场,他的母亲本来想通知刘健,但是刘健离婚后换了手机号码,葛铭豪的母亲情急之下到公安局报警…… “儿子坐过牢,母亲担心儿子再犯事也在情理之中。你看这张照片。” 柯杨滑动手机屏幕给何芷看顾诗怡的照片。 何芷再次惊讶地瞪大眼睛。 “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的对?” 柯杨望着何芷的眼睛,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触上柯杨的眼神,何芷想起来了,柯杨说过,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类型比较专一。 没错,照片上的女子和刘健的新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和刘健前妻年轻时的模样也有七八分相似。 “这说明什么?你有什么想法?” “嗯,我还得好好想想,现在不好说。” “那等你想好了再说。” 何芷若有所思。 如果刘健果然喜欢外形相似的女人,说明他和顾诗怡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啊!” 豆豆紧张地叫了一声,然后跳到地上就要趴下钻沙发底下。柯杨赶忙把豆豆拉起来抱到沙发上坐好。 柯杨探身拣起掉在沙发底下的绿恐龙公仔交给豆豆。 豆豆像失而复得的宝贝把绿恐龙公仔紧紧搂在怀里。 柯杨和何芷都奇怪豆豆为什么会喜欢看起来有些丑萌的绿恐龙公仔,按说何婧不可能给女儿买这样的玩具。通常母亲都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女儿。 听到信息提示音,柯杨拿起手机,翻看完屏幕咧嘴笑了,随即回复信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何芷不急着问,如果是需要她知道的信息,柯杨肯定会告诉她。拿起豆豆的绿恐龙公仔拍去表面的灰尘,不等她把公仔还给豆豆,豆豆伸出小胖手赶忙拿了回去,好像生怕别人抢了去。 “豆豆,这只公仔是谁送给你的呀?” “妈妈买的。” “哦?是豆豆自己看中要妈妈买的吗?” 豆豆似乎不太理解何芷的问题,何芷解释是不是豆豆自己选的。豆豆摇头,然后很肯定地说是儿童节时妈妈买的,她只有这一个公仔,妈妈要她抱着不要弄丢了。妈妈平时不给她买公仔,说公仔有毛毛脏,容易过敏打喷嚏。 真是奇怪! 何芷盯着已经有点脏污的绿恐龙公仔。 “豆豆喜欢什么就跟你大姨说,你大姨什么都可以给你买。咱们现在该出发了。” 柯杨心情愉悦地打开收音机,穗城热点新闻正在播报,脱口秀女王赵雪芬中毒死亡案的最新进展。 “穗城警方雷霆出击,成功侦破11.24赵雪芬被投毒谋杀案。犯罪嫌疑人焦某被抓获归案……” “破案还挺快的!为什么我妹妹的案子就破不了呢?” 何芷记得她刚回来那天警局门前的“盛况”,这才不到四天时间杀人案就破了。 “别急,应该很快了。刚才肖楠告诉我,已经找到了给你妹妹寄礼物的那个网物ID。如果能排除伍彤州的犯罪嫌疑,咱们就得重点侦破你妹妹那个叫豪帝的网络情人。” “那为什么还要在刘健身上浪费时间?” 这半天除了喝茶吃喜宴,没觉得在调查刘健上有什么进展,柯杨趴窗偷听还差点被保安抓现形,何芷觉得他们是在做无用功。 有这个时间可以好好研究伍彤州和何婧结婚的目的。 伍彤州对何婧有心理障碍一直在积极治疗,又突然在两个月前停止了治疗。如果大胆推测,很可能在两个月前伍彤州开始策划何婧失踪案。 “刘健必须得查,他的半山豪宅离芙蓉嶂别墅不远,说不定他和顾诗怡还有宋美君的失踪案都有关系。你没觉得她们长得都比较像吗?说起来你妹妹何婧和她们长得也有点相似。” “胡说!” “不敢胡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觉得你妹妹、顾诗怡还有宋美君,她们都有着相似的神韵。怎么说呢,”柯杨苦思冥想地在脑海里搜刮形容词,然后咂着嘴说: “她们都有一种让男人想要保护怜惜的神态。” ------------ 第二十四章欲求不满 重新装修的爱琴海酒吧,已经不是何芷记忆中的样子了,整面外墙装饰着炫目的海蓝灯光,闪烁之间让人目眩神迷仿佛置身梦幻海洋。 柯杨走到酒吧门口站住,回身朝马路对面的甜品店招了招手。 隔着玻璃窗,何芷可以确定柯杨看不见她和豆豆,不过豆豆能看见柯杨,兴奋地挥着两只小手,好像才分别又迫切想要见面。 柯杨的身影消失在炫目的海蓝灯光中。 这个时间蓝浩应该早到了,柯杨故意开慢车迟到五分钟,说是要磨炼蓝浩的意志,一会见面好方便追问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蓝浩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为了和何芷约会还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他坐在隐密又方便观察门口的位置,目光不时投向进来的人,希望何芷进来的那一刻,他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先生要来点什么?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是深水炸弹和长岛冰茶。” 酒吧招待热情的问话让蓝浩不得不收回目光。 “来两杯红粉佳人。” 估计何芷就该到了,帮她先点上一杯喜爱的饮品,肯定能唤起她甜蜜的回忆。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您说的饮料,或者您可以看看水牌?” 女招待微微曲膝递给蓝浩一张酒水牌。蓝浩扫了一眼,不由得苦笑,十年没再进过酒吧,已经不认得水牌上的酒水了。 时过境移,想要重温过去太难了! “那来两杯随便吧。” 蓝浩点了点水牌上一款粉红颜色的酒水。 “怎么能随便呢!给我来一杯白水,你可以随便。”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女招待赶忙站直身体。 柯杨在蓝浩对面坐下,呵呵笑着朝女招待点了点头。 蓝浩看着柯杨愣住了,感觉有印象,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好像是位重要人物,却想不起他为什么重要。眨眼抚额皱眉扁嘴,终于想起来柯杨是何芷带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的男友。 “怎么是你?何芷呢?” 意识到柯杨是代替何芷来的,蓝浩还是忍不住朝门口望去。 “何芷要照顾豆豆不能来,我只有十分钟时间,咱们痛快说完话我就走。” 柯杨探身向前直视蓝浩的眼睛。 蓝浩哪受过这样的目光,下意识地朝后靠去。 柯杨提到豆豆的名字已经让他开始紧张了。明白何芷约他今晚出来根本不是叙旧燃情,很可能涉及到豆豆的抚养问题。 “你说吧。” 蓝浩咕哝一句。他是肯定不会抚养豆豆的,本来和何婧结婚就没打算那么早生孩子,豆豆的出生纯属是个意外。再说现在妻子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母亲已经答应过来帮忙照看孙子。家里根本没有豆豆住的地方。 “何婧对夫妻生活频率要求高不高?” “啊?这个……” 蓝浩吃惊地张着嘴说不出话。这时女招待送来酒水,柯杨把粉红酒水推到蓝浩面前。 “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回答,关系到何婧失踪的真相。如果你也想尽快找到何婧,请如实回答我。” “你是刑警?” 柯杨看起来一副雅痞样子,可他目光锐利,说话的语气更是令人难以置疑。蓝浩也算阅人无数,第一次见到柯杨时就觉得柯杨的气质与众不同。今天这么近距离地说话,更让他感受到了柯杨强大凌厉的气场。 柯杨点了点头,目光依然紧盯蓝浩。 “刚开始在一起时她没什么兴趣,会觉得不舒服。大概结婚一年以后她要求比较多,特别是豆豆出生以后,每个星期都要过三四次夫妻生活。有时候我满足不了她,她还会跟我耍脾气。 你知道男人有时候要顾事业,那种事也不是总有兴致。有时候心里想身体太疲劳也不成……” “何婧也是因为这个和我离婚的。毕竟我创业精力有限,哪能时时满足她。” 蓝浩说完低头摸了摸鼻子,感觉如释重负。再抬头时,对面的人已经走了。 豆豆吃了一碗奶糕正准备吃红豆沙时,看见柯杨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小勺子朝柯杨扑过去。 明天一早要出发去伍彤州的老家颖州,不能让豆豆熬夜。好不容易在十点半前把豆豆哄睡着了,何芷自己却失眠了。 按照蓝浩的说法,何婧是个对丈夫欲求不满的人,那么她和伍彤州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伍彤州给不了她夫妻生活…… 起身披衣拉开阳台门走进夜风里,冰凉的感觉瞬间灌醒大脑。 何婧,顾诗怡,宋美君,刘健,伍彤州,豪帝…… 脑海里不停串联着这些名字,还是无法从中发现何婧失踪的任何线索。如果何婧和豪帝在一起,她何必要离家出走呢,直接和伍彤州离婚就可以了…… 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头看见柯杨在隔壁阳台侧身看着她的笑脸,何芷抬手扯了扯睡袍的衣襟。 “早点睡,明天路上要走十三个小时。” 柯杨拍了拍阳台栏杆,好像在拍汽车方向盘。 “我担心豆豆会吃不消,可以考虑在中途休息一晚。” “嗯,我想我们可以去伍彤州毕业的那间艺术学院看看,我很好奇他在大学期间的表现。他回到穗城从来没谈过恋爱,和你妹妹是初恋初婚,这个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初恋……” 长相完美充满艺术才华的男人二十八岁竟然才初恋,的确不可思议! 柯杨转回身背靠阳台扶栏,抬头望着悬在中天的月亮。 何芷也看向月亮。明天应该是个晴天,这时颖州应该穿棉服了,还得给豆豆添置冬衣才行。这一趟千里之行希望能有所收获,何婧失踪的时间越久,找到的希望越渺茫…… 沉默中,风吹树摇的细琐声,远处湖水拍岸的哗哗声,何芷的手机振铃声。 拿起手机看见何婧的名字,何芷激动得心跳加速。听到伍彤州的声音,她的目光暗淡下来。 伍彤州要接豆豆回去,不能让豆豆一直请假不去幼儿园。幼儿园还要排练节目庆祝圣诞节,豆豆是核心主演。 “我想还是等何婧的事水落石出了再安排豆豆入学。现在让豆豆去幼儿园肯定会被小朋友议论,对她的身心没有好处。”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伍彤州突然发起火。 “我没有管你们家的事,豆豆是我妹妹的孩子,我有资格照顾好她。” 何芷不明白伍彤州为什么突然发火。 手机里沉默片刻,然后传来挂断的声音。 ------------ 第二十五章公仔里的SD卡 迷糊着闭上眼,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片浓雾,灰亮的湖水渐渐散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的脸越来越清晰,突然靠近瞪大的双目直抵眼前…… 何芷猛地坐起来。 屋里夜灯清幽,窗外天色正暗。抬手抹去额上渗出的细密冷汗,心脏依然砰砰乱跳。扭头看着豆豆,豆豆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微微眨了眨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呢喃便又沉沉睡去。 隔壁隐约传来关门声,楼梯轻响几声以后沉寂了一会,然后传来院子铁门开合的声音。 柯杨出去了。 何芷从阳台探身望过去,只看见一道人影迅捷地消失在黑暗里。 伍彤州家别墅有灯光! 山影重重,荒草萋萋,一点红光显得诡异神秘。 发现柯杨是去伍家别墅,何芷刚刚平静的心又拎了起来。她很想跟过去看看,走到楼下发现大门被柯杨从外面锁起来了。 知道柯杨是怕她出去或者有外人闯进来有危险,何芷只好又回到房间阳台朝伍家望去。 刚刚那点红光已经消失了,漆黑的夜色显得格外寂静。 浑身猛地地打个哆嗦,双眼不敢眨动一动,就怕错过任何动静。终于看到了柯杨回来的身影,何芷的心落了地。 “发生了什么情况?” 何芷站在卧室门口望着走上楼的柯杨问。 “看见那边亮起灯我马上过去查看,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人应该非常熟悉地形,直接从后院的绿道跑了。脚程比我不差,如果我能再迅速一点,肯定能抓到他。” 柯杨遗憾地叹气,这时发现何芷的脸色不好,估计她在阳台一直关注着他受了凉。 “如果你睡不着不如到那边坐一会,等我一下。” 柯杨说完转身跑下楼。 何芷在楼梯拐角的休闲沙发坐了下来。 恶梦缠身的确令人难以入眠,伍彤州的电话也让她心绪不佳。不管伍彤州多么喜欢豆豆,也不能把豆豆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抚养。女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一起生活,很难想像将来会发生什么。 柯杨上楼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沐足桶,在何芷一脸错愕下,把桶放在了她的脚边。 “泡个热水脚有助于睡眠,这桶带有按摩功能,你试试效果怎么样。如果好用,我到时候给我老妈也买一个。” “……” 这是她买的房子,却不知道原屋主还留下这么个宝贝。何芷盯着看起来很高级的沐足桶,桶底有按摩穴道的硅胶凸起。热腾腾的水面不停地荡开一圈圈水纹。 “我也是偶尔在一楼的洗手间发现的沐足桶,不用担心,不经过主人允许,我是不会随便翻动别人的东西。你先泡脚,我给肖楠打个电话,伍家别墅肯定有问题,希望肖楠能安排人再仔细搜查一遍。” 柯杨边说边走回自己的卧室。 白晰的双脚在沐桶里很快变成了粉红色,浑身暖洋洋的。何芷望向柯杨敞开的房门,可以看见柯杨还再和肖楠通电话。 柯杨打完电话回来时,何芷已经走了。沐足桶上盖着一块厚浴巾,拿开浴巾,热腾腾的水汽飘散出一缕香味…… 何芷以为柯杨会等肖楠带人过来一起搜查伍彤州家的别墅,结果柯杨拎着一个双肩帆布包跟她说出发去颖州。 “说好的计划不要改,肖楠如果搜查到什么应该会及时通知我。” “那我还得去商场给豆豆买几身冬装,天气预报显示颖州要下雪了。” 车子驶出芙蓉嶂别墅区,豆豆突然叫着忘了带绿恐龙公仔。何芷答应到商场给她买新公仔,豆豆使劲摇头,她只要妈妈给买的绿恐龙公仔。见车子还不停下来掉头回去,竟然大声哭了起来,眼泪汹涌泪流满面,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豆豆不哭了,咱们马上回去拿你的小恐龙。” 柯杨急转掉头。 何芷一边哄豆豆不哭一边给她抹泪。 上楼取来绿恐龙公仔交给豆豆,豆豆紧紧抱着公仔终于破涕为笑。 “豆豆为什么那么喜欢这只绿恐龙公仔啊?” 柯杨扭头笑呵呵地看着豆豆手里的公仔。 “妈妈让我看好这个公仔,如果把公仔弄丢了,她也会丢了不见了。” “哦?” 何芷和柯杨交换了一下眼色,又一起盯着豆豆手里的小恐龙公仔。 “豆豆,你不是说这只公仔是妈妈在六一儿童节给你买的吗?” 豆豆抬头望着何芷点了点头,目光犹豫一下又摇了摇头。 “是妈妈补给我的六一儿童节礼物。” “那妈妈是什么时候给你买的?” 豆豆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小孩子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只有节日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粥粥爸爸说,我妈妈不回来了。可是,我一直抱着小恐龙没有弄丢小恐龙,妈妈不会丢的。” 何芷伸手要拿公仔来瞧瞧,豆豆扭身把小恐龙公仔藏在了衣服里,不准别人碰。 穗城的商场要十一点开始营业,现在才上午八点,三个小时以后途经中州,在中州购物午餐再休息一会比较科学合理。 去往中州的三个小时里,何芷一直盯着豆豆手里的绿恐龙公仔,如果公仔里藏有什么秘密,会是什么呢?小恐龙公仔的体积不大,也藏不了什么东西。 在商场趁着给豆豆试衣服的时候,何芷哄豆豆把小恐龙公仔交给柯杨保管。豆豆勉为其难地把小恐龙公仔递给了柯杨。 小恐龙公仔做工很精致,柯杨前后左右翻了好一会,才发现小恐龙背鳍的缝线里嵌着一条隐形拉链。打开拉链褪去绿色恐龙外衣,白棉内胆里缝着晴纶棉,按起来又弹又软。 一处明显手工缝合的位置有一根线头,拉住线头稍微用力一扯,白色晴纶棉从炸开的内胆口子里膨了出来。 从炸开的裂口里勉强伸进食指和中指,一点一点探索,指尖碰到了一块硬物,费力夹出来,是一片黑色SD卡。 老式数码相机的存储卡! 柯杨把难以恢复原貌的绿色恐龙公仔还给豆豆。 看着变形的恐龙公仔,豆豆咧了咧嘴想哭的样子。 ------------ 第二十六章新发现 一辆警车沿着芙蓉湖边疾驰而过,最后在靠山的别墅门前停下。 肖楠和两名队友跳下车,这是她第三次到伍彤州父母家的别墅搜查证据。 何婧失踪立案时她来过,在尘封荒废的老别墅里一无所获。前天接到柯杨提供的线索再来搜查,竟然发现了何婧穿过的小白鞋。新的线索令大家都很振奋,只要何婧还在穗城就不愁找不到人。年终将至,绝不能让久办不破的悬案拉低全局破案率。 “这次更要仔细查找,一粒灰尘也不要放过。” 两名队友带上工具从院门处开始搜查。这时物业公司派来协助的保安也到了。 芙蓉嶂别墅属于高档住宅区,物业公司在安保设施上投资不少,以前除了在交通干道以外,几乎每家每户门前也都给安装了高清监控。不过大多数业主并不喜欢时时处处被监视,要求物业减少监控,重点搞好小区出入口安保即可。 经过业主联名多次建议以后,物业公司只好拆除了小区内的大部分监控。 买别墅的业主并不一定都跟家人居住,也并不一定都是用来居住的,物业公司的领导也心知肚明,业主需要隐私,物业也可以减少一笔监控设备维护费用,也算皆大欢喜。 肖楠决定再查一次小区门岗监控录像。在保安监控室查看了近一周的回放录像,并没有发现可疑线索。外来车辆和人员进出小区都要登记访客信息和车牌,从回放的录像上看,没有一辆车被拦下登记过,说明并没有外来车辆出入,也没有行人进入小区。 肖楠接过保安拷贝的监控录像文件,这时队友打来电话报告有新发现。 在三楼卫生间发现了一枚完整的指纹,在主卧阳台采集到了几个脚印。 “还有这个。” 肖楠接过队友递来的证物袋,里面是一枚钻石耳钉,虽然隔着塑料袋,也能看出钻石切割完美镶嵌工艺精致。 “在哪发现的?” 队友指了指移开的欧式大床床脚。 每次来都会进行地毯式搜查,上次过来也搬开了欧式大床寻找线索,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有这么重要的发现! 如果不是罪犯故意放置一颗钻石耳钉投的迷雾弹,就是这两天这里又发生了新情况。 不论哪种情况,这里都必须封锁起来,不能再任由人随意进出。 “肖队,你看看这是什么?在主卧卫生间的壁柜里发现的。” 红脸警员手里的桃红纸盒上全是外文,看起来像是阿拉伯文字。 “带回警局再说。” 这次的收获太大了,肖楠有种接近真相即将破案的兴奋。 封好了大门和院门,肖楠仰头又望了一眼荒草森森的别墅三楼。如果柯杨昨晚没有看错,别墅后面的绿道一定通向外面后山。这样即使不经过小区大门也能自由出入伍家别墅。 “肖队……” 红脸警员提醒伍彤州来了。 肖楠转头望向下车的伍彤州。 伍彤州的车停在了何芷别墅门口,他望着肖楠却并没有上前。 接到通知今天上午警察要再次搜查他家别墅,伍彤州只是嗯了一声。他来不是查看自家别墅,他是来找何芷接豆豆回家的。 伍彤州站在他的白色路虎前,看那个表情应该是对他们总是上门搜查有意见,肖楠向两个队友示意拿好证物上车,她走过去和伍彤州说话。 “我们等不及你过来就先搜查了,从目前情况看,你家别墅可能被人当成了落脚点,也可能会成为犯罪现场,所以我们暂时封锁了……” “你们随便,不要没事叫我去警局问话就行。” 伍彤州语气平淡,对自家别墅发生什么根本没有兴趣,他盯着眼前的院子,院门紧闭,门窗全关,看起来家里没人。 “好,那不打扰你了。” 这时警车开到了肖楠身边,她拉开车门上车。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伍彤州一直盯着邻居家的别墅。 哦,柯杨和何芷住在那栋别墅。 肖楠这时才想起这么一回事。她扭头从后车窗望去,看见伍彤州正在打手机,好像并没有接通,显得有些气愤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白色路虎车顶。 柯杨正在调取数码相机SD卡内容的时候,肖楠打来电话告诉他,今天在伍彤州家别墅采集到了指纹、脚印还有一枚钻石耳钉。 “为了不破坏现场,我昨晚特意没碰任何东西。” “除了你的脚印,还有一枚完整的指纹,另外的脚印也是同一个人的。目前钻石耳钉已经查出了品牌厂家,已经派人去查钻石耳钉的销售时间。” “指纹是谁?” “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中心的老板,刘健。” “晕,怎么会是他?昨天是他的婚礼,他怎么可能跑去芙蓉嶂!” “我会继续调查,不会冤枉任何人。” 肖楠停顿了一下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办案怎么可能冤枉人呢!我现在中州,准备去颖州看看,三天后应该会回来,到时候你那边应该会有新进展。” 电脑屏幕上终于显示读卡成功,柯杨放下手机,感觉到何芷已经打电话回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都是十年前的照片。” 看着文件夹显示的时间,柯杨自言自语。 第一张照片是辆灰色轿车的局部特写,放大的车牌号码“520MJ”。 “这应该是穗城第一批车主自编车牌号吧。” 柯杨说完发现何芷一直没有说话,回头看到何芷惊诧的目光,马上意识到何芷认得这辆车。 “这是我家的车。你把显示改成大图标。” 何芷盯着屏幕,想马上能纵观全部照片。 柯杨把显示详情改成大图标以后,屏幕上顿时色彩斑斓起来。 各式风景里都有一对中年男女的身影。两个人并肩挽手在海边漫步,倚肩搂腰坐在绿草亭间,还有在树林间深情对望,在车后座上紧紧相拥…… “让我看看。” 何芷抢过柯杨手里的鼠标,点开一张可以看清男女正脸的照片,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痛苦。 看清照片里女人的脸,柯杨的脸色也变了。 照片里的女人是宋美君--伍彤州的母亲。 “这位是你父亲?” 明知道应该是,柯杨还是要得到何芷明确的答案。 ------------ 第二十七章父母的婚外情 柯杨把从SD卡导入电脑的图片存入手机,又将其中那张宋美君的正面照传给了肖楠。这时他的警校学妹进来要请他和何芷吃午饭,柯杨连忙推辞手上事情多不敢在中州多耽误,希望有机会学妹到穗城时能有幸请她吃饭。 如果不是求助在中州警局工作的学妹,恐怕还得等回到穗城才能读取十年前老相机的存储卡。 柯杨上车又朝学妹挥了挥手,在学妹流盼的目光中,赶紧逃似地驶出警局大院。 “以前在学校时错过了,现在更不敢耽误了人家。” 何芷看过父亲被跟拍的相片以后一直满脸凝重,柯杨想缓和一下气氛,发现何芷并没有听他说话。 也难怪,猛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有婚外情,婚外情的对象又是自己妹妹再婚丈夫的母亲,这么复杂纠结的关系,搁在谁身上都会难以接受。想必何婧发现SD卡里的秘密时,也是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不想毁掉SD卡又无法面对SD卡里的照片,所以才会缝入绿恐龙公仔里最隐秘的角落。 “我饿了。” 豆豆拍了拍何芷的大腿,何芷从意乱神迷中惊醒。 车子猛地颠了一下,一个急刹在路边停了下来。 “搞什么?” 何芷及时护住豆豆,担心豆豆撞到磕到,哄她马上就可以吃好吃的。豆豆抱着何芷的胳膊瞪着柯杨,此时还怪柯杨破坏了她的绿恐龙公仔。 “我突然想明白了,伍彤州为什么有生理障碍。” 柯杨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回头对何芷说道: “伍彤州发现他母亲和你父亲的关系,看到你妹妹就让他想起母亲和你父亲在一起时的情景,因为心理原因而产生生理障碍。” “你的意思是伍彤州和何婧结婚以后,才发现SD卡里的相片?那相片是谁拍的?我可以肯定相片不是我妹妹拍的。那时我陪我妹妹毕业旅行,时间对不上。如果是何婧拍的,她也不会藏到公仔里。” “没错,照片当然不是你妹妹拍的。应该也不是伍彤州拍的,如果是伍彤州拍的照片,他应该不会追求何婧,和何婧结婚……逻辑矛盾啊!伍彤州结婚以后就开始治疗生理障碍,那时他应该是知道他母亲和你父亲的关系……也不对。” 兴奋过后,柯杨又被自己提出的问题给难住了。世间万物都有逻辑规律,逻辑矛盾说明分析错了方向。 低头发现豆豆扁嘴瞪着他,伸手刮了刮豆豆的鼻子,答应马上就找附近最好吃的饭店大吃一顿。 饭桌上,柯杨梳理着目前发现的线索,何芷回忆着过去父亲在家时的表现,两个人几乎没动筷子,只有豆豆鼓着油汪汪的小嘴吃得津津有味。 何芷的目光望向豆豆时,眼底又忍不住浮起一抹悲凉。可以想见妹妹何婧发现父亲和丈夫的母亲有婚外情的时候,该是多么慌张无助。她一定觉得伍彤州追求她和她结婚是为了报复吧。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自己的母亲被别人的父亲压在身下的仇恨…… 吃过午饭,豆豆的眼皮开始睁不开了。柯杨放平车后座让豆豆躺着睡午觉。 何芷靠在车门上眯眼沐浴着午后阳光,身上一阵阵涌上来的阴寒让她脸色惨白,双手抱肩还是冷战连连。 “你也躺一会吧,一会经过两个服务区再稍微休息一下。晚上十点应该可以到达颖州。 我想尽快打听到伍彤州在老家时的情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时他应该就知道他母亲和你父亲的关系。照片很可能是他跟踪拍摄的,我得请肖楠帮忙核对一下,照片拍摄时间伍彤州当时的行踪。” 柯杨拍了拍副驾驶放平的座位,何芷默然地走过去坐下躺倒,依然眯着眼不让眼前的阳光散去。 “你说会不会是这样,伍彤州在发现他母亲和你父亲关系的时候……” 见何芷听到父亲两个字眼角抽动了一下,柯杨再继续说话时尽量避免不刺激到何芷的神经。 “伍彤州发现了母亲的婚外情,一怒之下赶走了母亲,心理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造成生理障碍,所以他一直没有谈恋爱没有女朋友。 大学毕业以后,他意外和何婧邂逅于是决定报复,追求何婧并且和何婧结婚,然后让何婧守活寡,可能那是他报复计划的一部分。 当何婧发现父亲和伍彤州母亲之间的渊源,一时难以接受,正好又有网友约她出行,于是离家出走。” 这么想好像就比较合理了。 柯杨拍了拍方向盘。 何芷依然眯着眼没有接话。 “现在只要证明这些照片是伍彤州拍的,就能落实宋美君和何婧失踪的原因。不过要找到她们还需要一些功夫。” “柯杨……”何芷睁开眼睛,目光穿过车窗虚无地注视着前方。 “嗯你说,我听着。” 柯杨微侧身,做认真倾听状。 “我最近经常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是夜色下的一片湖水,湖面上有雾。一个女人的脸从水里慢慢浮现出来,然后突然瞪大眼睛盯着我。” “你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吗?” 感觉到何芷说话时浑身微微颤抖,柯杨忍不住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 何芷还沉浸在回忆梦境里,继续说: “我一直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不过现在我好像知道那张脸应该是谁……” 寒意从心底漫延向全身,何芷打了个哆嗦。突然感觉到一缕温暖包裹过来,她转过脸,发现柯杨抱着她的双肩,满眼都是紧张怜惜。 何芷马上躲开柯杨的拥抱,靠向车门,手伸在车窗外,感受阳光的抚慰。 “难道你看到的脸是宋美君?” 刚才在电脑上,何芷看见宋美君照片正脸时的神情,柯杨全看在眼里,当时他以为何芷是看见父亲出轨的女人而神情复杂,这时才回味过来,那神情还带着一丝惊悚。 何芷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咳了一下。困扰了她许多天的恶梦终于可以向人倾诉,惊悚的感觉似乎淡了许多。 “芙蓉湖太大地形太复杂,如果不是有证据特别有把握,不好大面积搜湖。” “你也觉得宋美君在那个湖里?我妹妹会不会也……” 心口突然一阵悸痛让何芷皱起了眉头。 “我希望她们都平安无事。走吧,也许到了颖州就能找到答案。” 何芷回到后车座,发现豆豆睡得迷糊着不想醒,她又回到副驾驶位。 柯杨已经调好座椅准备出发。这时肖楠打来电话,可以确定在伍彤州家别墅发现的钻石耳钉是宋美君的。 “宋美君十年前就失踪了,她的耳钉怎么可能这时出现?!” “你看看照片,宋美君戴的钻石耳钉和我们在伍家别墅里发现的一模一样。友谊百货也证实,那款耳钉是十年前热销的经典款,每只耳钉上都刻有编号。” 柯杨赶忙滑开手机放大照片查看,何芷也探身过来盯着宋美君的照片。 “咦?” 柯杨和何芷几乎异口同声。 上次去何家老宅初次拜访伍彤州时,三屉柜上的全家福照片里何婧也戴着同款耳钉。 “难道是伍彤州把母亲的耳钉送给了何婧?” 何芷忍不住说道。 ------------ 第二十八章他们的关系 如果伍彤州把母亲的耳钉送给何婧,那问题就变得更加离奇了。 担心柯杨开车分心,何芷没有再和他多话,一路上不停思索着恶梦里的女人,为什么会是伍彤州的母亲宋美君。 在看到父亲和宋美君的照片前,她从没见过宋美君。 再次滑开从柯杨手机转发过来的照片,看见那张父亲和宋美君挽手走出酒店的照片,她的心又一次被刺痛。 如果没记错,那天是母亲的生日,父亲说出差去供应商处开会,开着刚换的新车急匆匆离开家门。 父亲熬夜在网上自选的车牌520MJ,当时还以为MJ是母亲名字苗静的缩写,父亲用车牌向母亲表达爱意是多么浪漫,现在看来520MJ应该是“我爱你美君”。 难怪父亲要向母亲提出离婚…… “大姨,我饿了。” 昏沉中被一只小胖手抓着了胸口,酥麻的感觉让何芷顿时涨红了脸。 “豆豆。” 何芷握住豆豆的小手挪开,这时才发现车窗外天色已黑。 在路边小饭馆吃过晚饭后继续往伍彤州的老家赶路,终于在晚上九点五十五分到达了颖州郊外的黄谣镇。 具有百年历史的黄谣镇是旅游景区,车辆不准进入。 在路边停好车,柯杨抱起豆豆。 “豆豆是不是长胖了?叔叔都抱不动了。” “豆豆下地自己走。” 已经穿上了冬衣,豆豆的脸蛋还是被冻得粉嘟嘟的,边说边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 “叔叔抱着豆豆可以锻炼身体。” 柯杨呵呵笑着把豆豆往上抬了抬,双臂搂得更紧了。坐了一天的车豆豆太累了,没一会伏在柯杨的肩膀睡着了。 即使寒冬夜晚,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仍然兴致不减,人流在黄谣镇古色古香的门楼和街道上穿梭,蜿蜒河道的石供桥上,还有许多人在燃放烟花。 蹿上夜空的烟火绽开绚丽的五彩亮色,又随即隐没于夜色里。河边观望的人有惊喜欢叫的,有仰脸望着烟火沉思的。 何芷站在石阶上看着又一片绽放的烟花,那一片如彩菊盛开的烟花淡然隐去,只让人觉得心头涌起一抹寂寞。 “昨天在网上没订到旅店,家家客满。希望现场能找到一家店可以落脚的,实在不行只能去伍彤州家的老宅讨一个睡觉的地方了。” 柯杨扭头朝何芷说了一句,抱着豆豆穿过人群朝石拱桥走去。经过放烟花的人群时,他抬手护住豆豆的头脸快步走过,走到桥边停下等何芷过来。 看见这么多游客,何芷很担心今晚找不到投宿的旅店。柯杨却像是胸有成竹,嘴上说现场找一家落脚的店,脚步却坚定地朝小镇最里面走去。 总共只有不足一百户人家的小镇,每家门前都悬着成串的红灯,临河的人家还在墙面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灯。灯光将夜色中的百年古镇装扮得分外瑰丽。 柯杨在一家双扇木门前停下,扭头望着何芷笑,“就这家怎么样?” “……” 柯杨很有把握地敲了敲门。 门打开露出一位阿婆的脸。 阿婆看见柯杨先是一怔,随即满脸笑纹招呼他进去。 “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看柯杨和阿婆说话熟络的神情,何芷明白了柯杨以前来过,应该还是不久之前。 这家伙明明来过却装作初来乍到的样子,刚才还故意吓唬她可能会找不到入住的旅店。他还有有多少秘密是瞒着她的! 何芷心里不悦脸上依然一片淡然。 “知道你来,不知道你还带了媳妇孩子来……啊,我只留了一间房,那张床有一米五,你们三个人睡可能会挤得慌。今年大家不知道怎么了,淡季也许多人,这里的旅店都住满人了,我家楼下两间房也被客人住满了。只能委屈你们一下了。” 阿婆拿着一串钥匙上楼,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咯吱咯吱响。 “没办法只能委屈你和豆豆将就一晚,我真没骗你,这里全部客房都住满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只能去镇子外面路边的那些酒店开房间。不过那样明天早上进镇要买门票,可能也比较浪费时间。” “我没意见,只要能尽快找到何婧,这些都不是问题。” 何芷嘴上说不介意,心里当然还是介意的。柯杨和她同住别墅隔壁房间,从相邻的阳台随时可以看到她房间的情况,已经让她有种被监视的感觉。现在可倒好,直接同房同睡一张床了。 还好有豆豆在,多少可以缓解一下何芷的尴尬。带豆豆洗涮完从浴室出来,发现柯杨不在屋里。 床上的电热毯暖烘烘的,空调的温度调到了最大,桌上摆着一个装满水的脸盆,可以缓解空调热风带来的干燥。 民宿老板还挺贴心! 把豆豆哄睡着了,柯杨还没回来,何芷穿上棉服打开门,扑面的冷风让她睡意全无。站在走廊扶栏边,探头望见柯杨靠在一楼厨房门口正和阿婆说话。 “柯杨。” 何芷喊了一声。 “啊,我马上上来。你要不要来几串?” 何杨转过身扬了扬手里握着的一把烤串。 “不要,时间不早了。” “行。” 听出何芷有责备之意,柯杨狼吞虎咽地把烤串全撸进了嘴里。 “慢点吃,媳妇叫睡觉也不用这么急。” 坐在一旁的阿婆嘿嘿笑。 柯杨进来反锁上门,然后神秘地放低声音: “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何芷白了柯杨一眼,柯杨马上笑道: “不出所料,伍彤州回老家休养时,那个过来看他的人是葛铭豪。上次我来调查,阿婆说有个男孩来看伍彤州,不过阿婆描述不出葛铭豪的长相。这次我带相片给她看,她很快就认出了葛铭豪,那小子来看伍彤州在阿婆家住了三天。” “葛铭豪,是谁?” 何芷抿着嘴,满眼疑惑。 “葛铭豪就是骑摩托砸了他爸婚礼的那个小子。他和伍彤州是私立高中的同学,又一起参加补习班,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如果不是在补习班发现葛铭豪的名字,我还想不到是谁来探望过伍彤州,伍彤州在学校时没朋友。” “那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葛铭豪很可能知道伍彤州的秘密。” “不明白。” “不急,咱们一步一步想。” ------------ 第二十九章美丽是道风景 葛铭豪既不是伍彤州的亲戚也不是朋友,为什么却不远千里跑来探望因病休学的伍彤州?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葛铭豪知道伍彤州的秘密,跑来要挟伍彤州想获得某种利益; 要么葛铭豪和伍彤州是某种利益共同体,特意过来安抚伍彤州…… 柯杨正说着话,豆豆睡梦中翻身,一条小胖腿从被子伸出来,压在了何芷搁在棉被外的手臂上。 何芷正要挪开豆豆的小腿,柯杨也伸手去拉豆豆的小腿,两个人的手猛然碰在一起,何芷被火燎着似地缩回了手。 柯杨僵了一下然后把豆豆的小胖腿送回被子里。 两床厚棉被在一米五的床上显得非常拥挤,柯杨放开被子才发现他把豆豆的小胖腿塞进了自己的被子里,然后赶忙掀开何芷的被子送回豆豆的小胖腿,目光又无可避免地看到了何芷紫缎睡裙下露出的一双修长美腿。 估计何芷发现又被他的目光吃了豆腐,柯杨非常有觉悟地跳下床,边说泡个热水脚再睡,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何芷拉了拉睡裙,又把四周的被子裹个严严实实。条件所限,她也不能怪柯杨无处安放的目光。 又不是青春少女没有见识,不用和男人同房就感觉到忸怩不好意思。如果一直脸热心跳不好意思和柯杨对视,反倒会让柯杨觉得她对他有意思。 等柯杨拎着洗脚桶回来时,何芷已调整好了心态。 盛情难却,既然人家都把洗脚水打来了,她也不用推辞客气。 看着白净纤脚在温热的水中慢慢变成粉红色,心底涌起的暖意奔向全身,何芷意识到柯杨在泡脚水里下了药。 “感觉怎么样?这个泡脚药是女人专用。” “你哪来的?” “刘健婚礼的伴手礼啊。如果不是邻桌的客人议论,我也不知道那个粉盒子里装的是泡脚药水,不然我还以为是擦脸的。后悔只拿了一份,如果你觉得不错我回头问问是在哪买的。” 柯杨上床钻进被窝,见何芷神情自然语气淡定,他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长这么大除了儿时和母亲睡过一张床,今天还是第一次和女人同房共床,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地奇怪又让人情难自禁。 不知是泡脚水助眠的作用还是因为有柯杨在身边,何芷睡得特别踏实,早上起床时发现柯杨已经出去了。 厨房里传来阵阵米粥的香味和柯杨与阿婆的说话声。 “你媳妇可真有福气,找了你这么细心体贴的相公。我都没发现那床电热毯调温器坏了,你进屋铺床就发现了。还知道在屋里放一盆水防止空调干燥,我都没见哪个女的那么细心……” 何芷拉着豆豆的小手在厨房门口停了一下,又转身离开去前面餐厅坐下。 她可不想和阿婆解释她和柯杨的关系,也不想当面被说成柯杨的媳妇而尴尬。 三口之家大手拉小手走出门,身后是阿婆和其他客人羡慕的目光。 美丽是一道风景,美丽的人在美丽的风景里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怎么会不吸引他人的目光呢! 伍彤州当年回老家养病时他的爷爷奶奶还在,如今只有他的叔婶还住在老宅。上次柯杨过来,伍彤州的叔婶都在外地做生意,现在家乡旅游经济迅猛发展,他们已回乡安定下来。 柯杨敲门自称是伍彤州的朋友,开门的女人吸了吸鼻子,回头喊男人出来。 伍彤州的父亲病故以后,财产被分割成几份,伍彤州的爷爷奶奶也有分到了一部分,伍彤州父亲创业公司的股份可以直接置换成现金分给他们,伍彤州父母的别墅一时就没办法分割。 一晃十年,伍彤州的叔叔还惦记着那份没有拿到手的财产,一听柯杨是伍彤州的朋友,马上以为柯杨是来帮忙处理那栋别墅的分割问题。 当听说是来打听伍彤州当年来养病的情况,不等伍彤州的叔叔说话,他的婶婶先开口了。 “来的时候说是得了抑郁症,我看可不像抑郁症。谁不知道得了抑郁症的人想寻死啊,他可没有寻死的意思,整天躺在屋里让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还得天天陪他出去晒太阳……” “你少说两句!” 如果伍彤州寻死了,那伍家的财产就全都是伍彤州叔叔的了,女人这么说话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被男人拦在身后,女人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彤州的病不算严重,所以住了快一年就回去了。你们为什么打听这事?难道彤州又犯病了?” 男人瘦长的脸上两只细眼警觉地打量着柯杨,目光落在何芷身上时,又露出一抹微笑。 人家没有请他们进去说话的意思,柯杨决定速战速决,直接说伍彤州的妻子失踪了,就像当年伍彤州的母亲失踪时一样。伍彤州的叔叔马上咳了起来,神色也显得慌乱不安。 柯杨不失时机地抓住他的手问道: “只有证明失踪人口已经身亡,才能分配夫妻共同财产。这位是伍彤州的妻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男人的细眼马上露出笑意,敞开大门请柯杨入内详谈…… 离开黄谣镇时柯杨显得很兴奋,直接把何芷和豆豆送去颖州机场,让她们乘飞机回穗城。他会连夜赶回去和肖楠碰头,尽快提审伍彤州和葛铭豪,查明宋美君失踪真相,也就能更快解开何婧失踪的答案。 两个半小时以后,何芷带着豆豆回到了芙蓉嶂别墅。 物业租售服务部的销售小羽联系何芷,明天办理付款和过户手续事宜,另外希望何芷办理完过户手续以后,能去物业变更业主信息,顺便把原业主拖欠的物业费给交了。 “这个我当时也没注意,原业主已经拖欠两年物业费了,合同上虽然没有这一条,不过何小姐既然承诺承担办理过户时的一切费用,几万块的物业费应该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莫名其妙要多付几万块钱,何芷可不想吃暗亏,让美女销售和原业主联系,明确告知对方她不会出这个钱。合同不是摆设,大家要有契约精神。 “那我试试吧。” 听出对方免为其难地语气,何芷又补充说: “物业费交割时间以买卖双方交接钥匙的那天算起。” “行吧。”放下电话,小羽朝身边的同事撇了撇嘴。 “越是有钱人越抠门,今天我算是又见识到了。” “说谁呢,谁敢惹咱们芙蓉嶂的销售美女生气?” 左岸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物业公司前台美女纷纷起立笑脸相迎。 左岸是来打听何芷找谁租的一期老别墅,发现何芷不是租别墅而是买别墅,他的神情有点不淡定了。 ------------ 第三十章持久战 何芷不像妹妹何婧是颜控,她内敛深沉理智,更看中男人的才学品格。 为了达到何芷的择偶标准,左岸已尽力表现出乐观开朗积极向上,把目前所取得的成就不露痕迹地展现在何芷面前。 可是现在很明显,左岸的名车豪宅根本不放在何芷眼里,他的大律师身份和名誉也一眼就能看穿是仰仗父亲的保驾护航得来。 要怎么才能取得何芷的芳心,左岸一时乱了方寸。坐在刚修好的大奔里愁眉难展,这时看见一位阿姨拎着菜蓝从车旁经过,顿时好像一盏灯点亮了左岸的大脑。 可以去找何芷的表姨妈来个曲线救国! 一个刚回国的大龄剩女,要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很难,像他左岸这样条件的,可以说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何芷自命清高意识不到,她说表姨妈肯定能意识到。 何芷对表姨妈的感情并不比对母亲的感情浅,父母下海经营灯饰公司,何芷姐妹年幼时多亏了表姨妈照顾,那时姐妹俩学习才艺都是表姨妈接送,有时候吃住都在表姨妈家。 表姨妈打来电话时何芷正在浴室泡澡。 买这个别墅时也只有主卧的浴室最符合她的审美,除了按摩浴缸还有一间桑拿房。这几天一直没有来得及享受一下完美的浴室,趁着豆豆睡觉,燃上香氛蜡烛,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欣赏窗外一望无边的湖光夜色。 “何芷啊,你说你都回来好几天了也不到姨妈家来看看,你都十年没吃过姨妈做的菜了,你看明天有没有空过来,我做好吃的给你。你最爱吃粉蒸排骨,我都备着了。” 听表姨妈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笑意,好像有什么大喜事。上次去灯饰店找她,她可是不停诉苦。这么多年,何家的灯饰公司全都靠表姨妈夫妻两个给艰难撑着的。 表姨妈只有一个儿子,一直在学校读书,今年应该研究生毕业了。难道是这位表弟学业有成飞黄腾达了? “好,那明天下午我过去。” 考虑到柯杨明天凌晨才能回到穗城,必须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安排下午去表姨妈家吃饭比较合适。 “行行,我在家等着你啊,能早点过来就早一点。” 从电话里都能听出表姨妈完成使命似地长舒了一口气,何芷决定明天得给表姨妈备一份大礼。 就算表姨妈今天不联系她,她也会再去找表姨妈了解一下情况。 当年父母与表姨妈天天在一起工作,母亲也许没有察觉父亲出轨,可表姨妈凡事都爱打听都爱猜测的性格,肯定会知道一些情况。 躺在床上不时能听到湖边马路传来的摩托车声,物业加强了一期别墅的巡逻工作,还特意派了两名保安,在伍彤州家的别墅前站岗值班。 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半,这时柯杨该到中州了。连续开车不安全,他应该会在服务区休息整顿一下吧…… 莫名地忐忑不安,拿着手机想给柯杨打电话问问,又怕影响他在深夜的高速上行车安全。 手心握出了汗涔涔的感觉,正要放下,屏幕闪亮铃声响起。 柯杨打来电话,他已到穗城了。此时正在赶去警局,肖楠已经把刘健请去问话,需要他过去协助旁听。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可能要到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吧。明天上午会请伍彤州再到警局问话,这次希望能有所突破。我算间接证人,会有助于案情突破。” 柯杨愣了一下然后笑道。 何芷问完话其实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像夫妻或者男女朋友该问的话。柯杨是她聘请寻找何婧的,只要关心他是否能正常工作就好了。 何芷马上道了一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刚才在桑拿房蒸得浑身无力昏昏欲睡,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终于等到天亮,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这时柯杨应该不会再旁听审问刘健了,忍不住给他发一条信息,问刘健与顾诗怡的案件是否有关。 “刘健咬死他和顾诗怡只是普通的学生家长和老师关系。 对于他在伍彤州家别墅留下的脚印指纹一直保持沉默。肖楠还在问话,恐怕是个持久战。” 柯杨的信息秒回。 何芷盯着手机屏幕,皱起的眉心舒展开来。 “你们直接问刘健,在他婚礼的前一天,他到芙蓉湖边洒花,是不是向顾诗怡忏悔。” 给柯杨发了一段语音,何芷望向窗外。 顾诗怡的骸骨被打捞上来的位置就在她的院门不远,刘健向湖水里抛洒粉色百合花的情景令人记忆犹新。 听完何芷的语音,柯杨示意身旁的警员请肖楠出来一下。 肖楠善长和嫌犯打持久的心理战,可是经常这样熬夜审问也比较伤身体,有时候效果也并不好。 “有事?” 肖楠进门,接过柯杨递来的热茶,一边在唇边吹凉一边抬眼望着柯杨。 “你都在里面坐五个小时了,再坐下去就该成女菩萨了。” “去你的!” 肖楠喝到嘴里的茶猛地笑喷出来。 “我说真的,你长期这样,姐夫能没意见?” 柯杨话音刚落胸口猛地挨了肖楠一拳头。 肖楠的拳头并不重,柯杨却被打得弯下腰皱着眉头,好像伤得不轻。把肖楠吓得以为下手过重,赶忙上前扶柯杨,关心地问他是不是伤着了。 连一旁的警员都误以为柯杨被肖楠打疼了,跑去找药箱拿红花油过来。 “内伤,抹红花油没用。” 柯杨直起身呵呵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还是没正形!” 肖楠这次使全力挥拳打在柯杨的肩膀上。 “好么,真下狠手。” 柯杨揉着肩膀唏嘘着。 “还要不要红花油了?” 肖楠拿过红花油递到柯杨面前。 柯杨摇头摆手说: “累了一夜,打两拳当按摩了,还挺得劲的!说正事,我知道虽然顾诗怡的案子结案了,你还是觉得其中有疑点想尽快找出破绽,不过和刘健耗着不是上策,你想刘健做上门女婿二十多年,他的忍功一般人比不了。要突破他,得用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 “对,趁其不意,诈他在婚礼前跑去芙蓉湖边洒花,是为了向顾诗怡表达忏悔。 我看也许能管用。等会把他儿子葛铭豪请来,我想和那小子聊聊。等你请伍彤州过来问完话以后,可以把葛铭豪和伍彤州关在一起,说不定也能发现点什么。” ------------ 第三十一章老板父亲纨绔儿子 屋里没有窗,白炽灯下,刘健的脸色很难看。肖楠出去后,他下意识地望向对面墙上的反光镜,估计这就是影视剧里警察审犯人时监看用的双面镜。 坐在他面前他都不怕,难道还怕躲到镜子后面观察他的女警察吗! 刘健歪了歪嘴脸上滑过一丝苦笑。 昨天本该是他新婚第二夜的日子,却没想到要在警局度过,手机被拿走,无法和新婚娇妻联系,不知道小娇妻会不会焦急难过,在穗城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想必此刻小娇妻正梨花带雨一夜未眠吧,答应在她生日时举办浪漫婚礼,然后一起去海岛度蜜月。现在看来计划要泡汤了 想到这里,刘健抬起摊在桌上的双手抱住头,使劲抓了几下,让昏晕的大脑清醒几分。 “吱嘎~” 听见门响,刘健放下双手,斜眼看着进来的肖楠,皴着脸说道: “警察同志,我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出去,你们无权一直关着我。我是守法公民,你们不能无凭无据就诬蔑我犯罪。” “不要激动,激动对高血压患者不好。” 肖楠神情严肃语气却是心平气和。 从警十二年,审问过的嫌疑犯早已经数不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刘健也未见得多特殊,只需拿出更直观的证据摧毁他的防线。 眼前的女警察竟然知道他有高血压! 刘健按了按心口,欠起的屁股往椅子里坐实,这时确实不能太激动,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一个无关的案子毁掉了。 “我是不想激动,可你们无端端地说我与一个女人的失踪有关,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叫何什么的女人。我能不激动嘛!” 按着心口说话时语气确实平和了许多,刘健扬着下巴,看着肖楠又在他面前坐下。 肖楠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并不理睬刘健的话。 沉默了一会,刘健的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除了他的儿子葛铭豪,谁还会拿他的鞋和指纹搞事情…… “刘健,十一月二十七日你在哪里?” 看着刘健发怔的眼神,肖楠又补充说:“也就是你婚礼的前一天。” “不记得了,应该是忙着筹备婚礼吧。谁能记得每天都干了什么!” 刘健垂下了眼帘。 “好,那我提醒你十一月二十七日上午十一点左右,你去了芙蓉嶂别墅一期的芙蓉湖边,在戏水码头不远处,朝湖里抛洒了几十支粉红色的鲜花。” “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向顾诗怡的冤魂忏悔?” 肖楠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目光也迸出寒意。 刘健的双肩不由得颤动了一下,抬起的目光碰上肖楠的眼睛,赶忙撇开脸又垂下了头。 刘健脸上的细微变化都被视频录像给记录下来,也都落入了审讯观察里柯杨的眼里。 柯杨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肘,深锁着眉头,盯着此时仿佛被定格的刘健。 肖楠站起来,把手里的两张放大的图片摆到刘健的眼皮底下,就算刘健打算保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也无法无视眼皮底下两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两张顾诗怡骸骨被打捞起来的现场图片显得恐怖而凄惨,刘健的目光刚一触到图片马上紧闭起双眼。 “法医鉴定顾诗怡死亡时怀有身孕,孕期大概有五六个月了,胎儿基本成形,就算过去了十二年,胎儿的骨骼和母体一起风化磨蚀,也还是能找到痕迹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和我儿子的补习班老师仅有几面之缘,我儿子统共在补习班才上了一个月不到六堂课。” 刘健好像用尽了力气说话,说完又拍着桌子站起来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必须得马上离开。不然要叫律师朋友过来,要告警局限制公民人身自由。 “不用急,该让你走时自然会让你离开。” 肖楠客气地说完,朝监控录像镜头摆了摆手,刘健条件反射地看向面前的镜子。 一名男警员进来把刘健带了出去。 肖楠收回图片夹进文件夹,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搓了搓脸。拿出手机,看着丈夫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回拨过去手机里传来忙音。 回到办公室,肖楠马上让队友去请葛铭豪到警局协助调查。然后转身靠在办公桌上盯着墙上的白板。 白板上是何婧、宋美君失踪案的有关案情分析。 宋美君和何婧两条分线合在一起,指向伍彤州,伍彤州连着葛铭豪,两个人又连线顾诗怡,顾诗怡分出的箭头指向刘健,刘健又和葛铭豪连在一起…… “感觉有点乱。” 肖楠朝走到她身旁的柯杨说道,目光依然落在刘健的名字上。 “可以说乱中有序。从刚才的表现看,刘健肯定和顾诗怡案有关。” “我也觉得,先让他反省一下,等会再审。还有十个小时,总能找到突破。你说的那个补习班的冯老师,我们也派人去查证了,有人证,刘健无法否认他和顾诗怡的关系。” 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说话声,肖楠的丈夫拎着两个袋子早点走进来。 结婚七年,如果没有丈夫无条件的支持,肖楠也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听从肖楠的命令,柯杨在小会议室的长沙发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刚好葛铭豪被带了进来。 两个人一起在小会议室里坐着,不时从玻璃墙外经过的人都朝他们看一眼。 葛铭豪的两只腿架在长桌上,身体慵懒地靠向椅背。椅背太矮无法撑住他的头,他干脆仰脸望着天花板。 “都二零二零年了,警局的办公环境还是这么老土!” 葛铭豪说完,晃动着两只脚,黑色马丁靴上的银链子晃得哗哗作响。 “你犯了什么事?” 柯杨侧身一手在桌上撑着头,一手拿着一卷白纸,望着葛铭豪,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葛铭豪和刘健的五官长得没有一分相像,不过他们的神情倒是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父子的眼神都一样隐隐透着阴郁狠辣。 “什么犯了什么事?” 葛铭豪停止晃动双脚,歪头看了柯杨一眼。 “我是来协助警察调查坏人的,我是大好人。嘿嘿嘿……” ------------ 第三十二章投案自首的女人 “也是,坏人应该去审讯室,不应该坐在这。” 柯杨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抱肘靠向椅后,然后笑呵呵地又说: “我也是来协助调查的。咱俩还挺有缘!” “土鳖,谁跟你有缘。” 葛铭豪斜睨着柯杨,虽然觉得柯杨长相气质不错,穿着却是跟时尚潮流不沾边。 “也不能这么说吧,前天你在你父亲婚礼上勇往直前,真是太酷了,我特别欣赏你。” “呸!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葛铭豪捏了捏黑色牛仔外套袖口上的合金扣,又摸了摸腰上的双G皮带,目光落在脚上的马丁靴银链子上,不由得又抖动起双脚,银链子发出细索的声响。 “呵,说得好像你很了解老男人似的。你父亲哪能代表所有的老男人,再说五十来岁也不算老男人吧。多大年纪都不影响追求爱情,前提是真爱就行。” “老家伙哪来的真爱,色欲熏心,架不住贱女人的投怀送抱。” 葛铭豪的脖子仰累了,放下双脚,俯身趴在了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盯着玻璃墙外一位年轻女警。 “切,懒得和你讨论。” 这时红脸警员正带着刘健经过,刘健看到了小会议室里的葛铭豪,显得很惊讶,停下脚步张了张嘴,见红脸警员回身看他,又马上垂下头快步走了过去。 葛铭豪的眼睛依然盯着身姿苗条的女警。 “做警察整天和罪犯打交道太危险也太辛苦,美女做警察太浪费了,工资好像也不高吧!” 葛铭豪吧嗒了一下嘴,缓缓立直了身体。 肖楠推开门叫柯杨出去,柯杨走到门口和肖楠交换了一下眼色,肖楠喊一位女警过来,带葛铭豪去审讯室。 “你先进去,一会有人找你问话。” “OK。” 葛铭豪收回盯着女警腰肢的目光,歪着身子进门,看到屋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他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伸脚踢开椅子坐在那人对面。 看到对方的脸,葛铭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伍彤州抬眼看了一下葛铭豪又垂下了双眸。这是他第四次被请到警局问话,早已修炼得心如止水。 葛铭豪盯着伍彤州垂下的眼帘,目光怔怔地足有三秒,才缓缓坐了下来低下头,然后双手不安地搓弄着,踩在椅子下的双脚不停地磕碰在一起。 “他们认识却装作不认识,必然有原因。” 柯杨和肖楠注视着房间里葛铭豪和伍彤州的一举一动。旁边的玻璃镜后红脸警员正在审问刘健。 刘健坐在椅子上好像一尊雕塑,面部没有一丝表情。当听到红脸警员再次问芙蓉嶂老别墅里发现了他的脚印和指纹,他要如何解释时,刘健突然笑了。 “你们警察办案就这么死板教条吗?发现我的脚印和指纹就证明我犯了罪?我再跟你们强调一次,我没去过芙蓉嶂老别墅,我的鞋被偷了,你们所说的脚印一定是小偷穿着我的鞋留下的。另外前天我举行婚礼,婚礼上任何人都可以拿到我的指纹。” “有一定道理,我再问你,顾诗怡和你是什么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不要妄想狡辩,如果没有充分证据,我们也不会找你过来。” 红脸警察一直皱着眉垂着嘴角,严肃的神情和目光让刘健倍感压力。 “如果你再不老实交待,恐怕以后就没有悔过的机会了。” 红脸警察猛地拍了拍桌子。 刘健浑身为之一震。儿子被警察找来问话,恐怕他和顾诗怡的关系是瞒不住了。只能老实坦白顾诗怡是他女朋友,两个人交往了一年多,他是准备离婚以后和顾诗怡结婚的,没想到顾诗怡失踪了。 “顾诗怡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刘健大言不惭地说顾诗怡是他的女朋友,红脸警察气得脸更红了,一个已婚有孩子的男人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怎么会杀顾诗怡呢?我是准备和她结婚的呀!何况她还怀了我刘家的孩子。” “可恶!” 红脸警员再次拍桌并顺势站起来,俯身逼视刘健的眼睛。 “让我来替你说。顾诗怡怀了你的孩子向你逼婚,你当时的岳父母还健在,你是入赘女婿,如果离婚就会一无所有。你根本不可能和顾诗怡结婚,所以被顾诗怡逼急了,你把她推到湖里淹死了。 因为心里有鬼,在顾诗怡的骸骨被打捞上来以后,你怕老天是故意在你婚礼前向你报复,所以特意跑去芙蓉湖向顾诗怡忏悔……我说的对不对?” 刘健的脸上每一丝纹理都透着被探知到隐秘的惊诧。 “这招审问手段还不错!” 柯杨赞许道。 肖楠靠近玻璃墙幕观察了一下,又退了回来,扭脸再看向葛铭豪和伍彤州。 此刻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两个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目光也不曾对视一下。 “他们故意装作不认识,暂时恐怕不会在这里说话。” 柯杨一手抱肘一手指尖弹着自己的腮帮子,盯着葛铭豪的眼睛,能感觉到葛铭豪欲言又止,不敢和伍彤州说话的窘迫。 “他们两个还真奇怪!” 肖楠的目光在伍彤州和葛铭豪身上来回巡视。 “没错!如果我们非要点明他们认识,他们应该也会否认。他们毕业已经十二年了,真要装作不认识咱们也没辙。” “一会我派人跟踪他们,如果猜得不错,葛铭豪肯定会去找伍彤州说话。” 肖楠的判断和柯杨不谋而合。不过既然把两个人找来,还是要问问话走个过场。 肖楠把柯杨在伍彤州家发现的几个疑点甩给伍彤州,伍彤州像是早有准备,一一给予解答。 第一,阳台上的花草长得茂盛茁壮,是因为何婧喜欢花草却不会侍弄,伍彤州特意和花卉公司联系租用花草,花卉公司会派人定期上门打理更换品种。 第二,结婚前伍彤州住在自家公司的员工宿舍,不想一个人住在芙蓉嶂老别墅触景伤情。 第三,和何婧结婚才半年多,何婧的女儿却不喜欢妈妈,喜欢他这位相处时间不长的继父。那是因为何婧近两三个月表现得很抑郁,有时会嫌豆豆吵闹,有一次还动手打了豆豆。他更宠爱豆豆,凡事都依着豆豆,豆豆当然会喜欢他多一些。 至于网友寄来的礼物,伍彤州当然无法解释何婧不想拆开的原因,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提起她的兴趣了。 和网友私奔当然是网友教唆,也可能网友亲自来接何婧,所以何婧才会带走一只旅行箱…… 伍彤州不急不缓地说着,完美的脸上神情淡然超脱,一身白衣白裤再配上半扎的头发,好像电视里走出来的湿润如玉公子。 一位女警推门进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位投案自首的女人。 “她说顾诗怡是她杀的,与葛铭豪无关。” ------------ 第三十三章有预谋的犯罪 豆豆睡觉时把绿恐龙公仔藏在枕头底下,起床以后就一直抓在手上不放。何芷连哄带骗也说服不了豆豆,只好决定下午去商场给表姨妈买礼物时,再买一只一模一样的恐龙公仔给豆豆换下来。 想必是芙蓉嶂租售服务部的销售美女没有和卖家谈妥,直到上午十一点也没有联系何芷去办别墅过户手续。何芷倒也不急,买房子本就是急不来的事,以芙蓉嶂一期别墅目前的市场行情,也不可能近期升值涨价。 “羊羊叔叔回来了。” 豆豆趴在阳台上看到了柯杨激动地叫了起来。小孩子容易生气,也不爱记仇。 “很抱歉过来晚了,我马上洗个澡再说。” 柯杨上楼站在何芷门口说道,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咧嘴笑了笑。见豆豆抓着恐龙公仔躲在何芷身后偷偷看他,他皴起脸扮个鬼脸假装吓唬豆豆。 柯杨洗完澡一身清爽地出现在何芷面前,俯身在豆豆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豆豆马上又躲到何芷身后。 “我是大恐龙派来保护豆豆和豆豆妈妈的,让小恐龙休息去吧。” 柯杨从身后拿出一只绿恐龙公仔举在豆豆面前,低音炮似的语调温暖感人。 豆豆抬起小脸蛋,乖乖把手里变形的公仔交给柯杨,接过大恐龙公仔先在脸蛋上贴了一下,又掰开恐龙的嘴巴瞧了瞧,然后才安心地抱在怀里。 “豆豆想妈妈吗?” “想。” 豆豆低下头紧紧搂着恐龙公仔。 “那妈妈有没有打过豆豆?” 何芷不明白柯杨为什么问这话,不过见豆豆听到柯杨的问题,小脚在地上磨蹭着,好像心情很复杂的样子,估计柯杨的问题应该与何婧的失踪案有关。 “豆豆不听话,妈妈打豆豆,豆豆知道错了……” 豆豆突然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往下掉,何芷赶忙上前抱起豆豆,示意柯杨不要问了。一边哄豆豆这就出去玩,一边给她抹眼泪。 “豆豆不喜欢妈妈买的仔仔,扔在地上,妈妈生气打了豆豆的屁股……” 豆豆断断续续哭诉着。 “豆豆不哭了,妈妈最喜欢豆豆,是仔仔不乖,咱们教训仔仔好不好?” 柯杨大概明白了,豆豆说的仔仔就是绿恐龙公仔。穗城只有宜家卖场有售,从他在商场了解到的情况看,何婧应该是在三个月前恐龙公仔刚上市时购买的。 很明显何婧买绿恐龙公仔,就是为了藏那张数码相机存储卡,谎说是补给豆豆的六一儿童节礼物。 “伍彤州在警局和葛铭豪装作不认识,从始至终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哦?”十年前葛铭豪不远千里跑去探望伍彤州,伍彤州的叔叔说,他们两个人整天关在房间,害怕别人听到他们说话,不但锁上门还开着音响,特意压低声音。给他们送饭进去,两个人马上装作若无其事。 他叔叔怀疑他们两个人不正常,又不好说什么。那时他们都已经十七八岁了,十年容貌也变化不大,不可能现在相见就不认识了。他们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 “嗯,肖楠已经派人跟踪他们了。说也奇怪,肖楠找葛铭豪协助调查,葛铭豪的母亲跑到警局认罪,说顾诗怡是她杀的,与葛铭豪没有关系。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后来怎样了?” “肖楠安排人在问话做笔录,那个刘健终于承认了他和顾诗怡是情人关系。这么看来,顾诗怡的死,他们一家三口都有嫌疑。葛铭豪极力破坏父亲刘健的婚礼,想必早就知道父亲有出轨的历史,从他和刘健的谈话中也不难看出,他对父亲的情人有着深深的敌意,极有可能年少冲动杀人泄愤。葛铭豪的母亲爱子心切到警局认罪,无形中倒是揭开了顾诗怡溺水死亡的真相。 ”我现在毕竟不是警察,不好一直呆在警局。至于何婧的案子,目前来看进展不大。只能等跟踪伍彤州和葛铭豪以后,再找突破口了。那个给何婧寄礼物的网上购物ID,是一家私人小超市老板娘的,她帮人代购代收,两三个月前的代购记录早已经销毁了,另外她和何婧不认识。” “这么说那几件礼物不见得是网友给何婧寄的,也可能连那个叫豪帝的网友也是假的。 如果是有预谋的犯罪,伍彤州是最大的嫌疑人。” 妹妹失踪的时间越来越久,能找到的线索却依然有限,何芷的性格再深沉镇静,心情也无法平静了。明明嫌疑人就在面前,却奈何他不得。这种感觉就像软刀子割肉,有力使不出。 柯杨拍了拍脑门,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何芷让他睡一会,他却吵着肚子饿,豆豆也附和着。三个人准备出门去吃午饭,这时何芷的手机响。 小羽打来电话,卖家已经同意支付拖欠的物业费了,希望她能不计较这件事,顺利把后续的相关手续办了。 “我现在就在别墅门口,何女士如何方便,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去办手续,不动产登记中心虽然下午两点半才开始办公,现在就要开始排队了。”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电瓶车,一位身穿西装套裙的姑娘站在电瓶车边。当她转过脸看到柯杨抱着豆豆和何芷走出来,顿时瞪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小羽,原来是你负责这栋别墅的租售啊?” 柯杨也没想到何芷要买别墅,以为她和男朋友吵架一时冲动另租一栋别墅分居撒气。 “柯杨,你怎么在这?” 小羽转动眼珠在何芷和柯杨身上来回打量,实在猜不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何况柯杨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看小女孩搂着柯杨的脖子亲热的样子,想必已经相处有一段时间了。 “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和你说。” 实在没必要和小羽解释,有些事越描越黑,怕到时候小羽再添油加醋告诉他的老母亲,那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啰嗦,也会给何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钱人买房子就像普通人买萝卜白菜似的! 望着后视镜里何芷的背影,柯杨感叹一句。扭脸看到豆豆晃动的粉红小皮鞋,呵呵笑着问她想不想去附近的公园玩。 果不出所料,在何芷打来电话前,老妈的电话先打来了。 老妈劈头盖脸质问柯杨为什么和有孩子的女人搞在一起,就算穷也要穷得有骨气,绝不能吃软饭。想住别墅开好车可以自己努力奋斗争取买,实在买不起也不用攀比,走路比开车还更健康,住平房心里更踏实…… 柯杨被老母亲的电话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解释他是在工作,不像母亲想像的那样。 有其母必有其子,他怎么会为斗米折腰,更不会以色侍人。 “小羽说她认识那个女的,那个女的还有别的男人,听那意思那个女的很有钱。难道那个女的不是看上你身体好长得帅?” “妈,也就你觉得我长得帅。我真是在工作,卧底,你懂吗?” “啊,妈懂了。你好好工作,小羽你还是考虑考虑,人家姑娘对你很上心……” 挂上母亲的电话,柯杨使劲搓了搓脸,这时手机再响,该去接何芷了。 ------------ 第三十四章那场车祸 隔着厨房窗户,看到何芷从一辆大奔驰下来,表姨妈以为左岸也来了。 左岸拜托她牵线搭桥成全其和何芷的好姻缘,怎么自己也跟着跑来了? 本来表姨妈就认为左岸和何芷小时候就相识,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恋爱,让她出面成全似乎显得多此一举。不过左岸既然带着礼物上门求媒,她又怎么好推托呢。 左岸和何芷一起来了也好,到时候在饭桌上,只要她不失时机地说句话,捅破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这好事就成了! 一个大律师竟然不好意思开口求爱,真不知道他的律师是怎么当上的! 表姨妈撇嘴笑着,听到闷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赶忙拿起锅铲掀开锅盖翻了翻。 重新盖上锅盖,目光落在手腕套着的翡翠镯子上,脸上又绽开了笑纹。今天早上去跳广场舞,几个老姐妹都夸她的翡翠镯子浓绿透亮水头足,一看就价值不菲。 左岸出手这么大方,今天这事必须得给人家办成了! 表姨妈再抬头望去,看见和何芷并肩进院的男人不是左岸,不由得愣了一下。再看男人手里领着豆豆,豆豆笑眯眯的小脸好像和男人很亲切。 这人是谁呢? “何芷你,你们来了。” 表姨妈在围裙上擦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柯杨。 “表姨妈。” 何芷把手里拎的两个礼盒递给表姨妈。表姨妈客气地推辞几下笑眯眯地收下了。 大家进屋坐下,表姨妈往柯杨面前放茶杯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打量。 “表姨妈好。” 柯杨站起来礼貌地微笑。 “他是柯杨。” 何芷简单四个字的介绍,更让表姨妈觉得柯杨和何芷的关系不单纯。 不过她不想问,如果一问之下,万一柯杨是何芷的男朋友,那就等于堵住了她给左岸保媒的嘴。话还是要说的,成不成是另一回事。收了人家的重礼,必须得替人家办好事。 饭桌上,表姨妈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说起左岸,把长辈能夸的词都往左岸身上堆,最后点明主题,希望何芷考虑考虑左岸,女人三十岁之前得赶紧嫁人,不然以后生孩子都是高龄产妇,大人孩子都受罪。 “表姨妈,现在我只想找到何婧,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谈。” 听出表姨妈有意给左岸做媒,猜也能猜到左岸特意拜托了表姨妈。不然以表姨妈不招惹是非的个性,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也是,你说何婧到底能去哪儿呢?家里放着那么俊的老公她也真放心?都二婚了,也该成熟了。总不能再三婚吧!何婧要是有你一半稳重成熟,日子都不会过成现在的样子。让豆豆都跟着受苦了……” 何婧刚离婚那段时间没少找表姨妈帮忙照看豆豆,豆豆招人喜欢,表姨妈又正是到了想要抱孙子的年纪,望着可怜没妈管的豆豆不免眼圈发酸。 “豆豆跟着我不会受苦的。” 何芷拍了拍豆豆毛绒绒的小脑袋,示意她不要听大人说话继续吃肉不要停下来。 等豆豆吃完饭去客厅看动画片,何芷开始问起十年前,表姨妈有没有发现父母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开始表姨妈还支支吾吾,看到柯杨翻给她看的老照片,她才又惊又叹地说: “这种事我们局外人不好随便说。毕竟夫妻之间的感情有没有破裂,能不能过下去是他们自己的事。外人跟着瞎参合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 这些照片你是在哪儿得到的?难道有人跟踪偷拍他们?那个女人我见过,人长得很妩媚,身娇体软的,一看就是个让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人。你妈真是没法跟人家比……” “难道我妈跟我爸同甘共苦二十年,就因为不爱打扮不解风情,就该被另一个女人抢走丈夫?” “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女人好像也是有家庭的。有一次你姨夫在酒店门口看到那个女人应该是准备和你爸见面,然后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从酒店出来,那个男人好像问她为什么在那,那个女人说是等他开会出来要给他惊喜,两个人一起上车走了。 后来你爸一个人从酒店里出来。第二天你爸就说要给你们姐妹买房子,我想他是想和那个女人方面见面吧。噢你别误会,你姨夫也不是特意要跟踪你爸的,刚好那天他去那个酒店送货,那里正在重新装修。当初那个女人家里装修,到店里看灯饰时,正好你爸下店巡查,他们就认识了,真没想到会发展成那样……” 表姨妈低头叹气,想起十年前的往事,难免神情忧伤。 当时她还担心万一表姐婚姻破裂被扫地出门,她和丈夫就得重新找工作,要找一份舒适又拿钱多的工作不容易。 “我妈应该知道我爸出轨了吧?” 何芷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后来应该知道了吧!毕竟这种事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过我和你姨夫总觉得你爸和你妈一起车祸死亡有些蹊跷。他们那天出门是为了谈离婚财产配问题,反正你和你妹都已经考上大学了,你爸再也无所顾忌,他想尽快离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很可能你妈不甘心离婚,最后和你爸在车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一起遇难同归于尽,生不能同年同月,最后同年同日死在一起也是一种解脱。” “我妈和我爸同归于尽?!” 在何芷心目中,母亲是位温柔善良胆小的女人,家里凡事都是父亲拿主意。不过乌龟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如果父亲强逼着母亲离婚,母亲做出反常之举也有可能。 在高速路上,一个方向没有把握好就是车毁人亡。那年车祸鉴定结果是车辆方向失控撞向路障翻车。 一顿饭吃到了天色将晚,吃得何芷心情异常沉重。 十年前她从没想过父母车祸还另有隐情,今天被表姨妈说出来,顿时觉得当时她还是太年轻不懂事,对于父母也了解不够。 推开院门道别时,表姨妈拉住了何芷的手,一边拍着何芷的手背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你还是考虑考虑左岸吧,他家条件好,他父母也很欣赏你,大家知根知底,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姨妈啰嗦,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姨妈这么一个长辈了,我不为你操点心,还能指望谁操心呢! 再说,如果你一直这么单着,等我死了我也没脸去见你妈。你妈以前很照顾我的,我不能知恩不报。左岸对你很上心,你不要错过了……” 何芷想要抽出手,表姨妈又把她的手攥在了手心。何芷纤细的手腕被表姨妈腕上晃动的翡翠镯子拍打得生疼。 ------------ 第三十五章非常手段 芙蓉湖边,路灯骤亮,灯光里一道人影斜斜地拉得很长。 左岸靠在银色大奔旁边,拿起手机再次看时间。按照何芷表姨妈的说法,这个时候何芷应该快回到家了。 “这位先生,这里不能随便停车。” 物业巡逻摩托车经过,一位保安从后座跳下来,礼貌地对左岸说道。 “我在等朋友回来,她住在这。我也住这个小区。” 左岸亮出业主卡。 保安好心提醒后面一栋别墅已经被警察查封,最近能不到这边来尽量不要过来,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左岸想要打听一下隔壁别墅发生了什么情况,保安讳莫如深的样子。 这时一辆轿车朝这边驶来,左岸以为何芷回来了,马上打开后车门,拿出一把包扎精美的玫瑰花。 表姨妈送走何芷以后打电话给左岸,说已经帮左岸保了媒,何芷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经过长辈郑重保媒,肯定心里也有数了。 这事到底能不能成,后面还得看左岸自己的表现。以何芷凡事都较真的性子,最好能使些非常手段。 “比如生米煮成熟饭啥的,不论啥时代老祖宗发明的这招对男女都好使。要么咋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表姨妈说得绘声绘色,左岸听着也没那么尴尬了。 以他的条件要对女人使那种手段,总感觉有些自取其辱。不过表姨妈又补充说,她了解过,何芷从没谈过恋爱,只要和何芷有了那层关系,这事肯定就成了。 左岸捧着鲜花的手有些激动,热切地望着前面那道越来越近的车灯光。 保安巡逻摩托迅速开过去拦下了轿车,等车主拉下车窗,坐在后车座上的保安和车主说了几句,轿车很快掉头离去。 何芷带着豆豆应该不会很晚回家吧! 手机响,是何芷来电。 左岸感到心口涌起一股热血,马上接听。刚亲热地叫了一声何芷,就听何芷语气急促地问,上次听他说,何婧曾经打电话问十年前的事故是谋杀,何婧当时的语气是怎样的? “何婧的语气?” 左岸沉吟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 “感觉何婧的语气好像很紧张,或者说很害怕……我当时也没太注意。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你现在在哪儿?” 手机里除了何芷的声音还有两个男人的说话声。左岸的耳朵紧贴在手机上,依然听不清那两个男人在谈什么。 “没事了,谢谢你。” 何芷说完就要挂电话,左岸急忙喊住她。 犹豫着是告诉何芷他现在在她家门口,还是找点别的话题,以便继续辨认手机里两个说话的男人是什么人。从说话声可以判断,他们就在何芷身边。 “那个,蓝浩吧……蓝浩说他明天要找你谈房子的事。他可以出点钱把房子买下来,那套房子属于他和何婧的夫妻共同财产。” “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再见!” 何芷放下手机见柯杨正望着她,马上说: “何婧应该发现了什么,她怀疑十年前我爸妈出车祸是谋杀。左岸说何婧打电话给他时显得比较紧张害怕。” “那么说何婧感到了危险?” 柯杨托着下巴说道,皱了皱眉头眼神突然一亮。 “这很可能就是何婧失踪的原因。” “喂,你们在说什么?” 坐在柯杨身旁的男子挠了挠脑袋。 他是柯杨的警校同学叫吴双,没做成警察当上了交警。柯杨拜托他调取十年前何芷父母车祸资料。从车祸事故调查报告结果看,何芷父母的车是因为在高速上失去控制发生的车毁人亡。 “我可是下了班又赶回去帮你找资料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吴双揪住柯杨的手腕非要让柯杨给他一个解释。 柯杨严肃的神情又转成了嘻皮笑脸。 “你直接说想让我请你吃饭呗,辛苦你了兄弟,不过今天我实在没时间。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吃大餐,随便你点,五星级酒店我也保证不眨一下眼睛。” “得,说得我好像只知道吃一样。你说你当时被抓到酒驾也不找我,你是警察,又不是真的喝了酒,那么一块酒心巧克力致于被处分吗,我要是知道情况肯定帮你鸣冤摆平。你还搞得还把工作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警队开除了呢!” “咱不提那事。” 柯杨打开吴双扣着他的手。 回芙蓉嶂的路上,何芷完全想清楚了。当年她年轻阅历浅,从没怀疑过父母车祸还有其他原因。今天被表姨妈点醒,才串联起整个事情的经过。 车祸现场父亲是驾驶人,母亲坐在后排。很明显他们两个是想去郊外的度假山庄讨论离婚事宜。父亲喜欢浪漫,离婚也要表现得与众不同。 平时父母出行,母亲肯定会坐在副驾驶位。如果母亲要和父亲同归于尽,坐在副驾驶位,更方便动手抢夺父亲手里的方向盘让车辆失去控制。 把何芷送回芙蓉嶂别墅门口,柯杨下车打算回家看看,几天没回家怕老母亲惦记,顺便也需要拿些换洗的衣物。 他感觉何婧失踪案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恐怕要比他预计查明真相的时间要晚许多。 “有吴双帮忙,你的美国驾照应该很快就能换领国内驾驶。自己开车出行要方便许多。” 看着何芷和豆豆进屋,楼上亮起了灯,柯杨朝伍彤州家别墅走去。 两名保安正站在伍彤州家别墅门口聊天,一个说不知道警局什么时候才能解封,领导每天都安排他在这里值夜班,感觉又辛苦又没成绩。 另一个说被安排在这里值班,好像是犯了错受罚一样。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发现一道人影站在了他们身前,两个人不约而同惊吼一声。 “你们两个不想干可以不干,像个小媳妇地抱怨算怎么回事?” “柯队长,哦不,柯哥,你咋在这?” 说话的保安以前在柯杨手底下工作。另一个是新来的不认识柯杨。 “刑警队长让你们去后山探查进出这里的小路,你们查出了没?” “查出来了,就在别墅后院出去有一条被茅草掩盖的小道,不过挺陡的,要上去挺费劲。” “那条小道通向哪儿?” 柯杨朝别墅后院看了看,夜色里后院一片老树暗影,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没走到头,太不好走了……” 话音未落,柯杨已经穿过院子朝后院奔去。 “他是谁呀?说话挺严肃的。” 一脸懵的小保安望着柯杨的背影。 “他以前是咱们物业公司的保安队长,离职没几天。据说他以前是干刑警的,还挺牛逼的,手里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啊,他不是警察,这里是禁区,咱们怎么能让他进去呢!” 两个小保安突然反应过来。 ------------ 第三十六章不让人省心 伍彤州家别墅后门紧挨着一道石砌的山墙,山墙只有一米多高,主要用来防止山体滑坡。 柯杨跃上山墙,借着手机电筒强光,可以看见掩在野草下的一条上山小径。 沿着蜿蜒向上的小径走出几十米,山势越来越陡,树林越来越越密。就算白天,身体强健的年轻人估计也很难再往山上走,除非带上一把柴刀披荆斩棘,兴许可以攀上山顶。 举起手机朝一旁山腰照去,如果没有猜错,山腰上一定有一条下到后山的小道。 从方向上看,刘健家的山庄院落和芙蓉嶂一期别墅区等于背靠背。 果然有一条去后山的小道。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看见了刘健家的山边豪宅。 房子连着院子占地足有千平,鳞次栉比的木屋,在一片果林边显得特别壮观。 这片豪宅属于刘健前妻祖上的产业,原先砖木建筑并不能称之为豪宅,是刘健发达以后,近几年逐渐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亮灯的房间在院子中间,隐约能看见人影。院门边的围栏里,两只大狗发出低沉地呼噜声。 担心狗叫惊人,柯杨转到院子背后,翻身跳进围墙,小心地贴近亮灯的窗户。 可能是为了保持室内空气新鲜,一扇窗子半开着。 “……那不是正好!” 女人的声音透着小欢喜。 “好什么好!” 刘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显得心浮心燥。 被男人怼,女人不敢立刻回嘴。坐在古色古香的檀木镂花榻上,身子扭动了一下,收回露在大红珊瑚绒睡袍下的白腿。 “你不懂,我刘健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忘恩负义,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刘健停下脚,扭头看着榻上的女人。灯光下,看着女人年轻亲切的脸庞,他的心情稍稍平和了些。 “你对他们挺好的,离婚了也还是让他们住在这里。你没有对不起他们,爱情没有了这也不怪你,谁也不能强求爱情。没有爱的婚姻就是坟墓!” 女人起身搂住了男人的腰,又顺势免住他的手臂,走到檀木榻边坐下,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的肩头,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撩弄着男人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才到穗城一年多就得到了梦中想要的一切。豪宅,名车,铂金包……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的。 直到现在她也弄不懂,刘健为什么对她情有独钟还非要娶进门。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镇来的打工妹,音乐艺考连年失利,家里再也供不起她读书,只好到穗城寻找出路。 在琴行做前台接待,除了会弹几首钢琴曲子,可以说身无长物。长相也只能说相貌中等偏上之姿,年纪也不算特别年轻了。 刘健看上她哪一点呢? “你不懂,我不能让她坐牢。” 刘健拿开女人的手长长地叹气。 前妻跑到警局认罪杀了顾诗怡,在他看来简直天方夜谭。可是警察审问之后就偏偏相信了,直接把前妻关进了看守所。 就算心里再不爱那个女人,好歹一起共床共枕了二十多年,不能眼睁睁看着前妻做替罪羊,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我懂,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 女人撒娇地勾住了刘健的脖子,故意露出大红睡袍下的白腿。长腿白而均匀,这是她唯一觉得还能骄傲的一点资本。 看着在灯下白得诱人的长腿,刘健急忙转开头。 不知为什么,那天从芙蓉湖边回来以后,他就感到力不从心,新婚夜都在安静昏睡中度过。 “你先睡吧,我再联系联系朋友。” “不嘛,你昨天在警局肯定没睡好。你上床我给你按摩,保证让你有帝王般的享受。” 女人斜眼笑道,又伸手去搂刘健的脖子。 才新婚就有种被男人厌弃的感觉,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她必须得牢牢抓住这个男人,才能让家乡的父母,在亲戚邻居们面前扬眉吐气。 女人谈不上多爱刘健,但是也不讨厌他。毕竟以女人的条件很难再找到比刘健更好的男人结婚。 “听话!” 刘健眼神变冷,女人不敢再任性,乖乖站起来嘱咐刘健不要搞得太晚,早点休息,她在床上等他,然后转身朝一旁的房间走去。 原来葛铭豪的母亲被关起来了。肖楠应该不会没有证据就关人…… 难道顾诗怡是葛铭豪的母亲杀的? 葛铭豪的母亲看起来身体虚胖,不像是个能上山下坡翻墙的人。 要躲过芙蓉嶂门岗,把顾诗怡带到芙蓉湖边推下去淹死,以葛铭豪母亲的体能似乎不可能。 何况顾诗怡在被投湖之前处于昏迷状态,她是怎么做到让比她高一个头的顾诗怡昏迷的? 屋里刘健在给朋友打电话,他需要对方给他的前妻脱罪,对方应该在电话里问他问题。他握着手机张嘴说不出来话,随后又语气不满地说,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他前妻也不可能被警察给关起来。 放下手机,刘健双手抱头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又突然抓起手机站了起来。 “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妈替你顶罪?!说话,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爸……” 对方挂断电话,再拨过去被掐断。刘健显然怒了,颤抖着手指再拨打,他的号码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 “不让人省心的的东西!” 刘健伸手按熄了灯火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暗沉的远山。 柯杨贴在墙边不敢大声出气,直到刘健离开窗边,他才迅速跳出院墙沿原路返回。 从伍彤州家别墅后院转到前门,两名保安正靠在门边滑手机,手机屏幕反光照着两个人的脸,看起来阴森吓人。 听到动静,两个人同时放下手机转头盯住柯杨正要说话。柯杨抢先说: “今晚看好后院,不要放任何人进出。明天我帮你们申请不用在这里值班了。” 在两名保安惊诧的目光中,柯杨快步朝前走去。 经过何芷的别墅时,他情不自禁地朝院里望去。 别墅楼上楼下都开着灯,一楼客厅的水晶吊灯在夜色里显得特别华丽。 家里来客人了? 柯杨探头仔细看去,终于看见一楼落地窗边显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 第三十七章一个吃软饭的 客厅的水晶灯太耀眼,每一颗毛孔都精细可见,这让左岸感到稍许不安,似乎心里那点龌龊在华光下都暴露无疑。 他把倒好的红酒推到何芷座位前的茶几上,抬眼朝楼梯看了看,何芷还没下楼,估计还再哄豆豆睡觉。 伸手揪起一枝红玫瑰在鼻下嗅了嗅,以便缓解心中的不安,白净的手指被玫瑰刺扎了一下,龇了一下牙,赶忙又把玫瑰插进玻璃花瓶。 两个小时前,他等在何芷家门口,等待了漫长的二十分钟以后,实在受不了枯等的心烦意乱,开着银色大奔打道回府。 哪想到回到家以后心情变得更加烦乱,总觉得如果错过了今晚最佳时机,可能以后再没有机会和何芷修成姻缘了。 听表姨妈的意思,她的保媒服务就到此为止了。后面能不能和何芷成好事,全凭他自己的本事。 早知道是这样,何必要送表姨妈那么一份大礼。虽然不是他花钱买的,可是母亲不爱戴的翡翠镯子也是贵重之物。 左岸转身望着窗外,窗外静夜似水,树影重重间似乎有人在朝屋里窥视。 路边别墅唯一的不好就是隐私性比较低,特别是夜晚人在明处,暗处藏着个人都不知道。 “哗”地拉上落地窗帘,这时听到身后楼梯响。 知道何芷下楼了,左岸按了按心口,然后四平八稳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抬脸笑望着向他走来的何芷。 “冬夜凉,喝杯红酒暖暖身吧。这瓶红酒是我爸的客户,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给他的,保证正宗口感独特。” 左岸举起酒杯,透过水晶杯看何芷,那模样更加令人目眩神迷啊! “你找我谈蓝浩的事就快点谈吧。” 何芷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坐下以后望着拉起来的窗帘微微皱眉。 “也不是什么大事……” 左岸欲言又止,盯着手里的红酒,摇晃之间紫红的酒液挂在杯壁上,空气中散发着一缕浓醇的酒香。 “何芷,”左岸鼓起勇气直视何芷的眼睛。 何芷却并没看他,正低头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不时发出新消息提醒。 “那你先看手机。” 左岸尴尬地咧了咧嘴,终是没有笑出来。 “没事,是大学同学群通知有聚会。” 何芷为自己一时失礼朝左岸歉然一笑。这一笑让左岸有种触电的感觉。 “今天是我的生日,请你喝一杯酒还不行吗?不过蓝浩的事也是要谈的,咱们喝完酒就谈。” “哦,原来是这样啊……” 何芷看了一眼红玫瑰,然后端起了红酒杯。 “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左岸先干为敬。何芷抿了一小口。 如果不是为了谈蓝浩占据何婧房产的事,左岸来敲门时,何芷早就礼貌地将之拒之门外了。既然表白过,确实做不成恋人,就不好再藕断丝连。 左岸拎着一个大袋子进屋,原来袋子里装的是红瓶和杯子,玫瑰和插花的瓶子。这份送上门的细致周到是为了庆祝他的生日。 “等等,我还有蛋糕。” 见何芷端起酒杯,左岸从沙发旁边拉过塑料袋,取出一盒小蛋糕。手脚麻利地插上三根蜡烛点燃,又起身去关灯。 屋里突然暗了下来,只有三只烛光微微发亮。 “三十年了,今天是我过得最有意义的生日。再陪我喝一杯吧!” 左岸显得激动地欠了欠身,目光闪烁地望着何芷。 酒味醇正,确实是好酒。盛情之下何芷干了杯中酒。 “许愿吧,时间不早了。祝你生日快乐!” 左岸猛地吹熄了蜡烛。 突然的黑暗让何芷的眼睛无法适应,准备起身去开灯,却感觉身体软软地不听使唤。 就算美酒的酒劲再大,也不致于一杯醉倒。意识到酒水有问题,意识却开始模糊起来。 黑暗中感觉到一只汗涔涔的手朝她扶来,她受惊地甩开那只手,在意识完全模糊之前朝门口走去。 “何芷,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 耳边传来左岸忽远忽近的声音。 汗涔涔的手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这次比刚才抓得要紧,好像怕她倒地,又像是怕她逃离。 “不要碰我……” 听到嗓子里咕哝不清的话,何芷终于明白她被左岸下迷药了。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挣脱开左岸的手拉开了屋门,双脚刚迈到屋外,身子好像轻絮一般朝地上倒去。 “何芷,外面冷,咱回屋吧。” 左岸追到门口,眼看着何芷倒地,马上伸手抱住了何芷的腰。 果然是数万好评的印度神药,只那么一小包就让人身不由己了。 左岸正在窃喜终于抱得美人,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鼻子嘴巴顿时火辣辣地,口腔里一股腥热的液体喷洒出来,牙齿打架似地发出咯咯响。 意识到疼痛时,发现他的身体已经离地,“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在水泥地上。 “你,你是谁?” 左岸在身上摸索着手机打算报警。 “别找了,手机摔坏了。啧啧……” 柯杨歪头盯着倒在地上的左岸,极力压抑着想踢他一脚的冲动。如果他一脚下去,恐怕左岸以后就做不成男人了。 “你这个人为什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听出是柯杨的声音,左岸暗惊,知道硬拼是没好果子吃的,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我可以走,但是不能让你白打我,你就等着去派出所吧!哼,跟我抢女人不会有好下场。” “还嘴硬!” 柯杨刚一抬手,左岸吓得急忙奔向他的车,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一溜烟地开走了。 早上起床,脑袋昏沉沉的。发现豆豆不在床上,楼上楼下没有人。餐厅的桌上摆着早餐,餐盘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带豆豆去我妈家玩半天。早餐不能不吃,如果不合你的口味也得吃完。” 何芷看着纸上遒劲有力的字体,眯眼极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印象中柯杨昨晚应该回家去了,怎么今早还在她家呢! 蓝浩发来信息约何芷上午十点在他的公司见面,何芷赶到的时候,左岸已经在蓝浩的办公室了。 左岸戴着墨镜,穿着深色大衣,坐在蓝浩旁边,好像蓝浩请的打手。 想到昨晚吃的哑巴亏,左岸就热血上头。既然武力打不过柯杨,那就打倒眼前的女人。 很明显,柯杨就是何芷养的小白脸,一个吃软饭的,哪能让他吃得那么舒坦! ------------ 第三十八章不可思议 刑侦大队办公室。 脱口秀女王赵雪芬中毒致死案正式结案。警员们显得很兴奋,只有坐在办公桌前的肖楠显得若有所思。红脸警员示意大家不要打扰队长沉思,他请大家一起出去喝奶茶。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肖楠抬头见是柯杨来了,忙伸手招呼他进来说话。 “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肖楠点了点头,从桌面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份化验报告单递给柯杨。 “这药这么厉害!还好不算伤身。” 看到何芷昨晚中了迷药量足以让人失去知觉麻痹大脑,柯杨瞪起眼睛。 昨晚他在何芷家院外发现落地窗边的左岸,本来也没打算惊扰人家破镜重圆的好事。可是当他正准备离开时,发现左岸往一杯红酒里倒入一包药粉,又起身拉上了窗帘。 那肯定不干好事啊! 给女人下药这种下流手段都用上了,柯杨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昨晚打左岸还是太轻了,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左岸喝掉下药的酒,再把他扔到湖边晾成鱼干。 “顾诗怡当初也是中了迷药失去知觉被推下湖的。不过肯定不是一个女人能独自办到……” 肖楠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拉开盖在上面的罩布。 白板上的导图多了葛铭豪的母亲。 “你是怀疑葛铭豪的母亲替儿子顶罪,审问的过程中她的回答又无懈可击,所以你觉得葛铭豪的母亲看见了儿子犯罪的过程。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葛铭豪的母亲不是真凶?” 柯杨盯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 被柯杨说中心思,肖楠的眉心皱起,扭头望着柯杨: “你觉得现在要怎么处理才好?” “我觉得最好先放了葛铭豪的母亲,葛铭豪肯定会联系他的母亲,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 肖楠一脸问号。 “葛铭豪的目标是他的父亲。你不是说从伍彤州家别墅现场采集的鞋印,可以判断穿着者身高一米八左右吗?刘健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 “这个我想到了。所以把刘健放了。正如刘健说的,他不认识何婧,他们从没有过任何交集。他在顾诗怡案中倒是有很大嫌疑,如果不是他前妻来认罪,把作案的经过描述得那么详细,我们肯定还要继续把刘健做为嫌疑人。 至于宋美君案,到现在除了那只钻石耳钉再没有什么进展。伍彤州说那只钻石耳钉是他母亲的,何婧戴的耳钉是他送的相识三十天的礼物,何婧离家出走时戴走了。 何婧的小白鞋出现在伍彤州家别墅阳台,屋里却并没有她的脚印。说明有人特意把何婧的鞋放在那里让我们发现。这个人除了伍彤州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 “一定有第二个人!” 想起第一次在伍彤州家别墅发现的那个穿潜水服的人,那体形虽然和伍彤州相似,但那人跑步速度迅捷,跳水动作熟练,绝对不是不爱运动的伍彤州能做到的。 “我会尽快查到那个人。” 柯杨大概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不过此时他不能空口无凭和肖楠说。 “现在可以肯定顾诗怡不是刘健杀的,可是要拘留葛铭豪也没有证据……”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帮我找到葛铭豪犯罪的证据。昨天放他出去以后,他和伍彤州既没见面也没有电话联系。” 肖楠紧抿着嘴唇。 按上头的意思,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一个已经了结的失踪人溺水案要翻出来重审,显然不太科学。 葛铭豪母亲的口供,很可能会被说成她精神失常有妄想症。一个失婚抑郁丈夫出轨上了年纪的女人,随便找个医院鉴定都可能判定有精神问题。 “没问题,我会一查到底。我的直觉一向不会错,葛铭豪和何婧失踪案也脱不了干系。对了,伍彤州母校那边有回复吗?” 本来打算这次去伍彤州的老家时,顺路去他的母校了解他在校时的情况,结果没能成行,柯杨委托肖楠出面调查,两天了也该回复了。 伍彤州休学一年以后回校表现正常,专业课成绩排名靠前。他不喜欢参加学校的任何活动和比赛,毕业连集体照也没拍直接回穗城了。 “看来这位伍彤州同学在校很低调。” “如果他不低调,以他的长相肯定是学校的校草迷妹成群了。” 看完校方回复的信息柯杨感叹道。 这时出去喝奶茶的警员们陆续回到办公室,柯杨准备离开,肖楠要送他出去,柯杨估计肖楠还有话要跟他说。 肖楠看到柯杨开来的白色大奔,正要开口问,柯杨马上解释车子是别人的,这段时间他在帮忙开车。 “不用瞒我了,中州的学妹都告诉我了。” 肖楠苦笑一下,眼望着白色大奔犹豫着说: “柯杨,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会一直帮别人开车吧?” “等破了何婧的案子,我相信宋美君的案子也差不多能破了。到时候我带着我妈回老家,开荒种地养鱼。咱们可说好了,以后我种什么你得找我买什么,我可以给你打折。” “哦,那也挺好的。” 肖楠显得很意外,很难把高大威猛的警校学弟跟田园悠居的青年划上等号。 柯杨呵呵笑着拉开车门上车。 见多了人心算计和报复杀人,可能回归田园才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早上出门时豆豆和柯杨姐姐家的女儿妞妞玩得正高兴不肯跟他走,这会他得回去把豆豆接上送给何芷。 看了一下时间,已近中午,也不知这个时候何芷有没有起床。 昨晚何芷处于失去知觉状态,柯杨抱她上楼放在床上,又觉得她穿着外衣睡觉会不舒服,只好帮她换上睡衣盖好被。如果等她醒来和他计较,他愿意赔礼道歉。 从警局的化验结果看,那种迷药还能让人选择性失忆。 如果何芷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那可再好不过了! 左思右想要不要给何芷打电话以后,柯杨决定不打扰何芷休息。 掏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母亲朝柯杨一边眨眼一边笑呵呵地说: “你咋才回来,人家何芷都等你好一会了。” “何芷?” 这名字从老母亲的嘴里说出来,柯杨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 第三十九章怎么犯花痴了 “我问了小羽你家地址,没打招呼就过来了。我担心豆豆怕生。你妈说你出去很快会回来。” 何芷本来在教豆豆和妞妞玩拼图,见柯杨进来从沙发站了起来。 着急来接豆豆不假,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想了解一下柯杨的家境,柯杨到底是不是她想像的那种人。玩世不恭是因为看破红尘,看起来吊儿郎当是因为无惧无畏的另一种潇洒。 见到柯杨的母亲聊过以后,何芷觉得她对柯杨并不了解,柯杨的玩世不恭和吊儿郎当只是表面,骨子里他是一个认真负责执着勇猛的有为青年。 柯杨高中毕业参军做了两年特种兵,复员以后又参加高考考取了警官学校,成为警察以后更是对所经办的案件执着到底,不破案不惩戒坏人不罢休…… “我去见了肖楠。” 柯杨观察何芷的神情,何芷神情自然大方,估计何芷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沁了汗的双手在裤缝上搓了搓,对母亲说他饿了。 “我这就做饭去,你们两个聊。何芷,你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尝尝阿姨做的拿手小菜,柯杨也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了。你们都不许走啊!” 柯杨妈看何芷是越看越欢喜,感觉何芷和她儿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人家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还是海外留学工作回来的,对妹妹的孩子那么好,以后要是自己生的孩子那还不得更好。 何芷笑着朝柯杨妈说“好”。 柯杨妈好像拣到宝似地马上小步快跑进了厨房。 看母亲对何芷的态度,柯杨好奇自己的母亲和何芷都聊了什么,气氛也太融洽了,婆婆瞅新媳妇似的。上次母亲这个样子,还是他带前未婚妻回来的时候。 这误会可大了!比老母亲误会他吹软饭还大。 “我妈跟你都聊啥了?” “聊你,当然也顺便聊了我的经历。” 豆豆和妞妞又围上来,两张粉嘟嘟的小圆脸都巴巴地等她出示拼图答案。何芷捏着拼图卡片随口说道。 “我有啥好聊的。” 柯杨最怕母亲揭他的情伤,不用想,母亲如果不揭他的情伤就不是他的老母亲了。他的情伤是母亲替儿子鸣不平获取姑娘关注,以便重获爱情新生的重要谈资。 老母亲怎么可能放过! 柯杨心虚,手心再次沁汗,在膝盖上抹了抹,发现何芷并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何芷专注着手里的拼图,给两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耐心讲解着拼图的技巧。 在自己家里,自己倒显得局促了! 柯杨站起来去厨房,刚推开门就被母亲给撵了出来。 “你陪何芷说说话,人家姑娘矜持,你得主动点。” “我进去倒杯水……” “茶几上有茶。” 母亲“吧嗒”把厨房门给锁起来了。柯杨哭笑不得,茶几上是有茶,母亲特意给何芷泡了功夫茶,他可不习惯一口一小杯地喝功夫茶。 倒上一杯茶在手里拿着,目光盯着何芷指尖下已近完成的拼图,想要看清是个什么图案。这时何芷扭过头看他,对上何芷的目光,柯杨的手抖了一下,一杯功夫茶洒了一半在裤子上。 “我去换裤子。” 柯杨慌忙站起来,手里的茶杯却没放下。见何芷望着他的手,他赶忙把茶杯放下。 为什么这么慌! 走到卧室门口,柯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看见何芷突然之间就弱智了,刚才看何芷的目光别再被看成花痴。 意识到他的目光有花痴的嫌疑,柯杨又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都怪昨晚给何芷换衣服时看到了不该看的…… 不对啊,早上把豆豆带走了,何芷肯定会疑惑,昨晚分开以后他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亏你还是搞刑侦的,自己的行踪都漏洞百出,得想一个理由解释一下,为什么早上把豆豆带走了。 柯杨的脸皱成了苦瓜。 “妞妞,你舅舅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知道,我睡觉了。我姥姥每天晚上九点,就让我上床睡觉。” 妞妞比豆豆大一岁,说话还带着一丝乡音。 “妞妞真乖!” 何芷似乎明白前因后果了,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上午她在蓝浩的办公室呆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出了办公大楼,心里莫名堵得慌。只想快点见到豆豆,只有抱着豆豆心里才会变得柔软踏实。 当年父亲以何婧的名义购买的那套房子,本来是用做和情妇幽会的,能卖掉当然好,省得看到那套房子,就想起父亲的龌龊母亲的伤心。 可是何婧还没找到,房子暂时不可能出售。何况蓝浩还想以房子原价的一半购入,美其名曰夫妻共同财产,他出钱买的是属于何婧的那一半。 简直是一个笑话! 左岸当然知道不动产持有人失踪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变更房产归属权的。他之所以过来,是想和蓝浩进一步达成统一战线,共同对付何芷。就算暂时不能变更房产,在声势上也要压倒何芷,让何芷知道他在穗城的威力。 为了利益,昔日的恋人可以反目成仇,朋友可以举起屠刀,亲人可以设下圈套……人心险恶,真情难得。 “是个城堡噢!” 拼上最后三张拼图,豆豆看出是城堡,高兴地拍着小手跳起来。 “城堡里住着公主吗?会有王子来亲公主吗?” 妞妞一脸向往地摸着城堡图案。 “羞羞,不能亲。” 豆豆对着妞妞的耳朵说,两个小女孩认真地吵起架来。 回程的路上,柯杨想向何芷解释一下昨晚的情况,刚张嘴何芷就岔开了话题,好像故意不让他开口。 柯杨顿时明白了,何芷应该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回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最好也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肖楠发来信息,发现伍彤州去了一间网吧。联想到那个和何婧聊天的网友IP地址就是那家网吧,伍彤州很可能自导自演了在网上追求何婧的戏码。 伍彤州的一身高档羊绒白衣白裤,在一片卫衣牛仔的人群中特别显眼。 跟踪伍彤州的警员坐在网吧主管的办公室里,查看监控画面。看见柯杨进来,马上指着监控画面让柯杨观看。 伍彤州正在打游戏,画面上炮火连天一片绚烂。 ------------ 第四十章有鬼 “这个人经常来吗?” 警员问网吧主管,网吧主管摇头说没注意。 “要讲实话。” 柯杨指着监控画面里伍彤州的背影,又说: “看清楚了,这个人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大概来过几次?每次都呆多久?” 都说男人喜欢看美女,其实长相出众的男人一样会引起同性的注意。 像伍彤州这种可以用玉树临风公子如玉形容的男子走进网吧,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网吧主管的眼珠子在柯杨的脸上和监控画面上来回闪烁,支吾着不说话。 网吧主管的神态明显知道些什么,警员语气严厉地让网吧主管要如实讲话,事关人命案件。 警员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网吧主管的神情马上转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网吧每天来那么多人,我哪能都记得住啊。除了几个长期吃住在网吧的,其他人我真没注意。要不你们去找前台小妹问问吧,前台小妹负责招呼客人,兴许能认得你们说的那个人。” “啪!” 柯杨拍在桌面上一张百元钞票。 “你再想想,是不是能想起点什么。” 盯着红通通诱人的钞票,网吧主管剃得青光的两鬓抽动了一下,然后作恍然大悟状。 “啊我记起来了,他上次来大概是一个多月前,他喜欢坐在那个靠墙的位置。” 网吧主管眨着眼睛,一只手神经质地弹着手指,那意思要拿柯杨手底的一百元钞票。 “再想想……” 柯杨又从裤袋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拍在刚才的钞票上。 警员看着有些憋气,想要阻止柯杨,柯杨拦开他的手。 “经济社会,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需要付费。” 柯杨笑眯眯地望着网吧主管。网吧主管翻了翻眼皮,犹豫了一下拍了拍手掌。他又想起来三个月前伍彤州也来过网吧,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比较安静,监控只能照到他的背影。” “再想!” 柯杨的语气严肃起来。 网吧主管挠了挠头,皱着脸说他才入职三个多月,再往前伍彤州来没来过他真不知道。 “这家网吧开业也才不到一年。” 网吧主管盯着两张百元钞票,那意思他提供了两条信息该得到回报了。 柯杨不慌不忙地坐下来,又问伍彤州打的游戏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我看他每次来都只顾着在线和队友聊天,倒是没怎么打游戏。你看他的角色都是咸鱼状态。” 柯杨没打过游戏还真没发现,伍彤州的电脑屏幕一片绚烂,那是其他人在热火奋战,他的游戏角色一直处于趴着不动状态。 “醉翁之意不在酒!” 很明显伍彤州是来网吧通过游戏联络某人的。可是网吧主管也无法调出伍彤州的聊天记录。警员也表示很难调出架设在国外服务器上的游戏聊天内容。 “要么我去看看。” 跟踪了伍彤州一天好不容易发现一丝疑点,警员想直接去伍彤州的电脑前查看。柯杨觉得那样会打草惊蛇。不过叫前台小妹给伍彤州送一杯饮料,顺便偷看一下他的聊天内容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前台小妹端着饮料无功而返,伍彤州拒绝了她的饮料,她只瞄到一眼伍彤州的聊天内容,可巨量伍彤州用英文聊天,她一个字也不认得。 “你当拼音看也不会吗?” 警员急了。 小妹涨红了脸,结巴着说聊天内容好像有一串串“hot”。 “热?” 柯杨说道。 “哦不,好像还有s,host……啊,应该还有g。我不记得了,要不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从来不知道学历低不会英文会这么窘迫。被三个大男人盯着,前台小妹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他走了!” 警员抢先一步追出去跟踪伍彤州。 柯杨一时也弄不明白伍彤州打出的是什么英文。何芷和豆豆还在车上等着他,他得尽快把她们送回家,豆豆该睡午觉了。 他还要去追查葛铭豪不能耽误时间。看到柯杨收起两百元钱,网吧主管急了,如果不是冲着柯杨拍出的现金,他可不想惹事上身提供什么线索。 “对,有价值的东西要付费。” 柯杨拿出两张十元钱递给网吧主管。 “不是两百吗?” “不是两百。要就收着,不要二十也没有。” “要。” 网吧主管心有不甘地接过钱,盯着柯杨快速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hot,s,g……ghost,鬼!”何芷听完柯杨的叙述马上说道。 “鬼?难道伍彤州发现有人跟踪他了?不能吧,伍彤州是有点反侦察能力,不过那位跟踪他的警员很谨慎,没有实锤证据都不会在伍彤州面前出现。伍彤州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他也不会去网吧了。我怀疑伍彤州出现在网吧的时间,和何婧失踪的节点有很大的关系。” 柯杨分析何婧失踪前三个月,正是警察发现她和网友相识网恋的开始。一个月前又是何婧失踪的时间。 “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看来伍彤州是通过游戏聊天界面向他的帮手发出指令,就算何婧失踪不是他亲自做的,也是他主使谋划的。” 突然觉得何婧失踪变得恐怖起来,何芷浑身不由得打个冷颤。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何芷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裹着羊绒披肩站在院子的暖阳里,身上才渐渐有了一丝温度。 柯杨发来信息说葛铭豪不在他平时住的市区公寓,公寓管理员说葛铭豪一个多小时前离开的。从他离开的时间判断,那时他很可能在和伍彤州在游戏界面聊天。 何芷马上意识到柯杨要去葛铭豪的房间取证。不过此时她不会再反对柯杨擅闯民宅了,现在她只想尽快找到何婧的下落,不管用什么手段。 “小心点,别让人当成小偷。” 何芷刚回复完柯杨的信息,突然听到楼上传来豆豆大声喊“妈妈”的声音。 “妈妈妈妈,妈妈不要走!” 豆豆做恶梦了! 何芷赶忙跑上楼,在楼梯口着点撞上哭喊着下楼的豆豆。何芷抱起豆豆,豆豆却使劲想挣脱。 “豆豆做梦梦到妈妈了是吗?” 何芷抹去豆豆的眼泪。豆豆踢蹬着小腿哭喊道: “豆豆没有做梦,豆豆看到妈妈了,妈妈不要豆豆了。豆豆要去找妈妈……” 豆豆朝二楼使劲挣脱小身子,何芷愣了一下放豆豆下地。 “你妈妈来了?” “妈妈来了又走了……妈妈等等豆……” 豆豆一个趔趄朝下歪去,惊得何芷顾不得多想急忙奔过去。当她的手拉住豆豆的手臂,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朝地下扑去。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楼梯栏杆,身子没倒地脚却崴了。 ------------ 第四十一章老母亲上岗 脚腕痛得不能动,很快肿成了大馒头,碰一下疼得满头是汗。何芷看着刚才滑倒时摔到二楼楼梯转角的手机,让豆豆帮忙拣回来。 豆豆巴不得去二楼找妈妈,在何芷一再提醒小心慢点的叮嘱声中,蹬蹬下楼拣起手机。 “豆豆回来把手机给我。” 看着豆豆朝二楼房间走去,何芷赶忙喊道。 “我要找妈妈。” 二楼是一间健身娱乐室和一间茶室。豆豆推开健身娱乐室的门探头朝里看,里面有一台多功能健身跑步机和家庭影院。 何芷搬来以后把二楼的全遮光窗帘全都给拿掉了。她不喜欢房间陷入黑暗的感觉。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豆豆的声音在二楼回荡。 何芷再喊豆豆回来。耳边却听到豆豆又推开茶室拉门的声音。 “妈妈你在哪儿?” 房间里飘荡着豆豆稚气的回声。 “妈妈!” 豆豆的声音透出惊喜,穿着毛绒小拖鞋的脚步声蹬蹬地跑了起来。 何芷的心里一惊,此时也顾不得脚腕上的疼痛,跛着脚三步并两步跑下楼冲进茶室。 “豆豆!” 豆豆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窗边,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窗户敞开着,窗外没有人。 何芷从窗外缩回头,把豆豆拉到身前问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豆豆还是懵懵的样子,何芷摸着豆豆毛绒绒的头。 “我看到妈妈从窗户跳了出去……妈妈会不会摔倒?妈妈为什么看见豆豆还跳窗出去。” 豆豆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委屈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豆豆一定是太想妈妈了,所以产生了错觉,把梦境当成了现实。 何芷一手扶墙一手拉着豆豆慢慢挪回三楼房间。 豆豆拉着何芷的衣角乖乖跟着进屋,说起刚才看到妈妈的情景,眼睛又湿润了。 “豆豆在睡觉,听到妈妈叫豆豆,豆豆睁开眼睛,妈妈又走了……” 豆豆嘟嘴重复着。 “你说妈妈叫你,你看清妈妈的脸了吗?” 何芷不相信何婧会来,更不相信这世界有鬼。刚才她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只要有人进房间,她肯定会知道。这栋别墅不像伍彤州家的别墅有一个私开的小门,这里只有一个院子大门可以出入。 豆豆连连点头,她看到妈妈的脸,妈妈穿着荷叶边的衣服,一直对她笑着。 “你看见妈妈时,妈妈站在哪里?” 何芷希望豆豆提供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豆豆松开拉着何芷衣角的小手爬下床,站在门口,学着她看到的妈妈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叫“豆豆”,然后转身从打开的门出去。 从豆豆的描述看何婧站在门口喊豆豆,又下楼从二楼茶室跳窗离开…… 这情景显得太离奇诡异,很明显是豆豆分不清梦和现实。何芷决定不再盘问豆豆了。不断盘问一个三岁的孩子最令她伤心的事,显得太残忍了。 家里没有跌打扭伤药,手机摔坏了也联系不上柯杨,一楼门禁对话系统倒是可以联系物业管理处。不过想到去一楼所费的力气可能会加重脚伤,恐怕管理处也提供不了什么送药服务。 “大姨,你的脚还疼吗?” 豆豆的眼睛里还汪着泪,盯着何芷红肿的脚腕,想要伸手帮忙揉一揉又不敢。 “不疼,大姨给豆豆讲故事。” 估计柯杨得晚上才能过来,这会只能等他回来帮忙买药。 “大姨你的脚变黑了。” 豆豆一边听何芷讲故事,一直盯着何芷的脚腕看,看到何芷红肿的脚腕转为乌青瘀血,吓得小脸蛋都绿了。 “变黑就快好了。豆豆不要怕。” 何芷正说着话,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她不相信这时候柯杨会过来,才下午四点钟,这时柯杨应该拿到了葛铭豪的犯罪证据去找肖楠。 “果然出事了!” 柯杨进门发现何芷肿得乌青的脚腕,不等听何芷的解释,二话不说抱起何芷就下楼去找医生。 “幸亏来得及时,不然这只脚就得废了。” 何芷的脚腕骨裂错位,上石膏固定需要卧床休息十天。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有我在,你可以放心休息。” 何芷为了妹妹失踪的事不远重洋归来,如果十天让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恐怕她会急得发疯。 柯杨本来不想过早透露案情,为了让何芷安心,只好告诉她,葛铭豪已经被收审,在葛铭豪的电脑里发现了何婧的照片,还他们之间的网络联系记录。葛铭豪是用网台豪帝主动加何婧开始聊天的。 “葛铭豪知道何婧的下落?快点带我去。” 眼前突然有一片曙光,何芷难免会激动,她激动地拉住柯杨胳膊,希望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还要审问,你不要急。” 柯杨感到心口有些发热,急忙避开何芷热切的目光,从包里取出一张驾驶证递给她。 “你的驾照换好了,等你脚好了就可以开车了。这案子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如果不是吴双办好何芷的驾照交给柯杨,柯杨打电话联系不上何芷,意识到何芷可能出事急忙赶过来,恐怕何芷的脚真要废了。 “案子就能结束了?!” “是,必须的。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我看得请一个阿姨来照顾你的起居。你有什么要求,我马上去职业介绍所联系。” “不,不需要。” 就要找到妹妹的激动,突然之间被案子结束柯杨要离开的伤感所取代,何芷的心情竟有些复杂起来。她靠在床头伸手摸着依偎在她身旁的豆豆,又改变了主意。 就算她可以自理,豆豆不能没人照顾,必须得请人帮忙。 小羽的妈妈就在职业介绍所工作,听完柯杨的电话马上兴奋告诉了柯杨的母亲。自家儿子需要请人照顾女朋友,这时不去帮忙等待何时。 “儿子,听说你要找人照顾何芷,我去应聘行不?你妈干别的不行,照顾人还是可以的。哦,你得问问何芷,我得带妞妞过去,妞妞和豆豆也正好是个伴儿。你赶紧过来接我和妞妞吧,我都收拾好了。” 听完母亲的电话柯杨先是一愣,然后尴尬地对何芷笑了笑。母亲这哪里要应聘呀,这是直接就来上岗啊。 ------------ 第四十二章天有不测 一辆绿色出租车从院门前开过去十几米又缓缓倒了回来。 司机下车飞快地打开后备箱,拎出一只帆布行李箱放在地上,又马上回到驾驶位开车离去。 一位身形瘦削的老太太手里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院门口,老太太把帆布行李箱往脚边拉了拉,东张西望找不到门铃,扬脸朝楼上望来。 何芷朝柯杨的母亲招了招手,示意她直接进来。刚才门岗打来电话询问有客人来访要登记,何芷估计应该就是柯杨的母亲过来了。 “这楼梯可真高!这要是腿脚不好可真受罪。” “阿姨好。” 何芷迎向柯杨的母亲。柯杨的母亲马上松开妞妞的手,上前扶住何芷让她上床躺着。 “我是来照顾你的,哪能让你下地忙活。你叫我柯妈吧,我和柯杨他爸肯定比你爸妈年纪大。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叫姨显得见外了。” “柯、妈……” 何芷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感觉穿越回到了旧社会。柯杨的母亲倒是自来熟,不用何芷帮她安排,她觉得柯杨住的房间比较合适直接征为己用,让豆豆和妞妞都跟她一起床隔壁,让何芷好好养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马虎不得。如果现在不好好养着,以后肯定要受罪……哎哟,这里买菜可不太方便,我得去小区外面的菜市场多买些菜回来放冰箱备着。你爱吃什么跟我说不要跟我客气,柯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天黑了,他又去忙什么了……” “他说会回来吃晚饭,如果赶不及可以给他留点饭。” 何芷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不知柯杨这时有没有抓到葛铭豪。 柯杨准备去接母亲过来的时候,肖楠打来电话说去拘捕葛铭豪的警员们扑了个空,他不在他母亲家。跟踪葛铭豪的警员可以肯定,葛铭豪回到他母亲的住所以后没有出来过。 肖楠担心今天的拘捕行动已经惊动了葛铭豪,万一葛铭豪逃跑了,何婧失踪案就又要搁置了。柯杨马上意识到葛铭豪应该从他家半山大院后面的小道逃跑了。如果葛铭豪从伍彤州家别墅后院出入,此时必定还在芙蓉嶂别墅区。 发现院里有一辆破自行车,柯杨的母亲如获至宝,骑自行车去买菜要比走路出小区省不少时间。 突然没有大人管着,豆豆和妞妞好像冲出笼子的小鸟,开始在楼上楼下奔跑玩捉迷藏。过了一会兴许是跑累了,两个小姑娘又在隔壁玩起了过家家游戏。 “妈妈——” 豆豆惊喜的呼声传来,何芷以为豆豆和妞妞扮妈妈爸爸的游戏,这时妞妞大声喊“豆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豆豆,妞妞,你们两个过来。” 何芷靠在床头喊道,探身望着门口,只有妞妞一个人进来。问她豆豆呢,妞妞说豆豆跟她妈妈走了。 “什么?走去哪儿了?” 何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说下午豆豆喊妈妈是因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可妞妞也这么说,她不得不相信何婧真的来了。 单腿跳下床费力地蹦向门口,顺着妞妞指的方向望去,二楼没有一点动静。 “豆豆的妈妈从门口进来,豆豆喊妈妈,她妈妈过来把豆豆抱下楼了。” 妞妞描述刚才发生的情景,伸手比划着豆豆被抱起来的样子。何芷让妞妞呆在屋里锁好门,她马上回来。一边喊着着“何婧,何婧!”一边顺着楼梯扶手滑下二楼。明知道如果真是何婧来了不可能不叫她这个姐姐,姐妹情深,就算当年她为了避免情伤尴尬远走国外,姐妹之间还是会心有牵挂。可是如果不是何婧,豆豆怎么可能认错妈妈…… 想到下午在茶室的一幕,此时难免心有惊悚。可是豆豆被真真切切地抱走了,就是世间真有鬼,自己的妹妹又有何可怕。 何芷连蹦带跳地奔到茶室前,拉开门,门里一片漆黑。打开灯,茶室的暖黄灯光下,豆豆躺在榻榻米上像是睡着了。 “豆豆,豆豆……” 何芷边喊边扑到榻米前,想要俯身抱起豆豆,突然感到眼前浮起一片蒙蒙白雾,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何婧……” 十年未见的妹妹,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亲切柔美娇丽,让人怜惜疼爱。何芷开口叫了一声,唇角还未绽开久别重逢的笑意,身子软绵绵地朝地倒去…… 好像沉沉地睡了很久,大脑终于有了意识。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如千斤怎么也睁不开。耳边能听到细微的声音,叹息声和脚步声,杯碗轻拿轻放碰在铝合金台面声。张嘴想说话,嘴唇好像被胶水粘住了无论如何也张不开。 何芷放弃了行动,尽量用耳朵捕捉有用的信息。 “如果再不醒是不是就总也醒不了?” 柯杨的母亲惆怅的声音。 她在说我吗?何芷的心扑通一下。想要翻个身,发觉浑身不能动,好像插满了各种仪器和管子。果然是在说我!我怎么了?要死了吗?不,成为植物人了?不,我能听到他们说话,我可以思考…… 悬起的心微微放下半分。 “她一定会醒来!” 柯杨的声音和他平时的声音完全不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我说如果,万一……儿子,妈不是怕嫌贫爱富的人,妈是担心你有没有能力照顾她。她这医药费……” 柯杨的母亲欲言又止。 “只要能治好她,花多少钱都值得。” 柯杨一直望着何芷,何芷还像一个月前一样一动不动。 “可是咱们哪有那么钱呢!你把房子都卖了。何芷的别墅要卖了也许还能保她治一两年时间。可是她这个样子,她那个别墅也没法卖呀。我可以和你回老家,可是妞妞以后上学怎么办,你姐和你姐夫可是把妞妞全托付给你了。” “妈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会想办法。” 柯杨的眼睛突然起了雾,何婧的案子终于真相大白了,可是何芷被害成了这样,就算她醒来了,她能接受何婧被害的真相吗? ------------ 第四十三章爱子心切的母亲 刑侦大队审讯室。 葛铭豪不安地扭动着双手,被扣在审讯椅扶手上的双手无法抓痒,他歪脸努嘴强忍着鼻腔里涌上来的丝丝痒痛。 此时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个月来漫长的审问过程。 伍彤州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再让他劳力挂心。相信伍彤州重新拥有了豆豆心愿已了,余生将会对他感激不尽吧! 你若幸福,我心足矣! 一股油然而生的崇高和自豪感,让葛铭豪不安的身体镇定下来,面对肖楠的审问突然笑了起来。 “好吧美女警官,我全交待,何婧是我杀的,顾诗怡也是我杀的。她们两个都是我用迷药迷晕以后,绑上石头沉到芙蓉湖底的。反正你们已经找到了何婧的尸体,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至于犯罪动机么,主要是我看不惯女人犯贱,未婚的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非要勾引有妇之夫;已婚的妇女耐不住寂寞,背着丈夫红杏出墙引诱其他男人……我是为了维护世间婚姻的忠诚纯洁才杀她们,她们该死! 啊,你说宋美君?我不认识什么宋美君,你们该不会把没有破的案子都算到我头上吧?行,你们尽管往我身上载吧,杀一个也是杀,杀多几个也没什么,只要你们的案子附和我的作案风格,不要辱没了我的英名我都愿意认罪。” 葛铭豪哈哈笑着说完以后便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和刚被拘捕时狂燥愤怒的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神情变得安宁祥和,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把他带下去吧。” 十多年来她和柯杨一直耿耿于怀的两件失踪案都告破了,肖楠的心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这一个月来各方查证的努力被葛铭豪的一番坦白都化为了泡沫。 “何芷好些了吗?” 拨通柯杨的电话,肖楠问道。 “好些了。” 柯杨握着手机的胳膊微微颤动一下,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忘记了怎么笑着说话。 听着柯杨沙哑干涩的声音,肖楠的心情顿时涌起一缕悲凉。 就因为葛铭豪思慕何婧的美貌,最后发现何婧是有妇之夫便痛起杀心,连带着把何芷也害了,如果不是柯杨及时赶到,恐怕何芷也被葛铭豪沉湖淹死了。 变态杀人狂对自己的杀人理由还那么义正词严! “葛铭豪认罪了,这几天整理好材料就把他移交上去审判。我比较担心,他父亲会找律师以精神疾病为他辩护。” “绝对不行!葛铭豪是有预谋杀人。他把何芷从家里迷晕带走,穿着潜水衣作案,精神病人不会有这么细密的心思。” 柯杨咬牙。 坏人如果被轻判,好人不得好死,法律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想起那天的情景,直到现在柯杨还心有余悸。 警员们带着拘捕令在葛家大院没有搜到葛铭豪,葛铭豪的母亲一口咬定没有见过儿子,目光却不自觉地朝后院望去。 能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葛家大院,只有翻过后山的小道从芙蓉嶂别墅出去。 柯杨带着大家从后山翻到伍彤州家别墅,大家正在搜索别墅,柯杨发现何芷家二楼的房间突然亮起了灯,不一会院子里有人影晃动。 看那人身型肩上像是扛着一个人,他立刻意识到不对,飞身奔过去。 就在葛铭豪在何芷腿上拴上石头一起跃入湖中时,柯杨赶到跟前也跟着跳进了湖里…… “你也当过警察,要相信法官会公正审判,我再找找证明葛铭豪是预谋犯罪的证据。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肖楠的话,柯杨顿了一下,眼前他只希望何芷能尽快醒来,其他的还没有仔细想过。 “柯杨,凡事都要作最坏打算。万一何芷头部重创不能康复,你为她做的那些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何芷应该还有家人,你最好和她的家人亲属商量商量。说起来伍彤州是何芷的妹夫,他们的关系都比你要亲近……” 身为学姐,肖楠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柯杨。 上次她去医院探望何芷时,柯杨的母亲拜托她帮忙劝说柯杨。母亲都劝不住儿子,有些话做学姐的更不好开口。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肖楠说完感觉她在作恶人。 何芷父母车祸早亡,妹妹又被坏人引诱惨死,何芷现在不省人事,身边正需要朋友亲人照顾的时候。在穗城何芷却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前去看她。柯杨是唯一陪在何芷身边的人…… “何芷的表姨妈经营着她家的生意,无论如何都应该帮得上忙的吧。” “何芷的表姨妈去外地看儿子去了,一时来不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心有明镜,何必在意他人眼光。我帮助何芷没有任何目的,她在我身边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懂!” 肖楠还想说点什么,这时队友进来说葛铭豪的母亲又来认罪了,不过她听说葛铭豪还杀了何婧,马上脸色惨白地走了。然后,她走出门口又回来了,她说何婧也是她杀的。 “这是她第几次来认罪?” “第七次!” 肖楠皱起了眉。 葛婷想为儿子顶罪的心理可以理解,可是经常这样等于干扰警察办案。 没人愿意在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看着同事为难的神情,肖楠决定亲自问问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 葛婷低垂着头,坐在长桌后面好像一个小学生规矩地背着手。听见有人进来,她马上转头看向门口。 “我要找你们领导,我不要和女警察说话。” 连续几次过来认罪都被女刑警给请了出去,葛婷决定今天破釜沉舟,必须把儿子给替换出去。只要有人认罪,警察能破案就好了。 “我就是负责葛铭豪案子的领导,你有话都可以跟我说。” 前几次葛婷描述的犯罪经过和她儿子的犯罪情形一模一样,关于何婧的案子,肖楠倒要听听葛婷要如何描述。 “你们抓错人了,何婧是我杀的。我迷晕了她,然后把她腿上绑了石头扔进了芙蓉湖里。 我儿子喜欢潜水,他自小在芙蓉湖边长大,对芙蓉湖底的地形非常熟悉,一定是他潜水时撞上了我犯罪,所以才要替我顶罪。 真的,我不会骗人。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家看看,何婧被我关在小黑屋里好几天,我还她的大波浪长头发给剪掉了。” 葛婷抬起了头,半边脸上的黑记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狰狞。 ------------ 第四十四章因为爱情 明天就是新年了,走廊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显得比平时要热闹一些。 到了傍晚,一些轻症患者在医生的允许下可以回家辞旧迎新,整个住院大楼好像都突然安静了下来,护士站的铃声久久不曾被病人按响。 值班医生照例巡视病房,发现何芷的房间没有人,马上扬声朝卫生间问:“病人家属在不在?” “在在,在的!” 柯杨的母亲提着裤腰从卫生间冲出来,以为何芷出了什么状况,紧张地朝病床望去,见何芷安静地躺着,忙又转脸看向年轻的女医生。 “目前正是病人恢复的关键时期,病人家属应该寸步不离病人身边。最好两个人一起守着……” “我们是两个人轮班守着的,我儿子有事出去了,我一时内急上个厕所,应该不碍事吧!你是新来的护士?以前没见过。” 柯杨的母亲边说边系着腰带。不想儿子一个人照顾何芷太辛苦,她把外孙女妞妞送到邻居家托管,过来帮忙都大半个月了,没想到被新来的护士数落,心里当然不舒服,说话的语气不免生硬了些。 刚实习转正分配到重症病区跟班的女医生皱起了眉头。不能和男朋友约会辞旧迎新在医院上晚班够心酸了,没想到还遇到个瞧不起她的老太太。 女医生翻了翻眼睛不理老太太,径直走到病床边俯身查看监控仪器,看到监控屏幕上起伏的波线,皱起的眉突然舒展开,神情兴奋地伸手去翻何芷的眼皮,然后抓起笔在随身带来的病案上写了起来。 柯杨的母亲狐疑地看着年轻女医生一连串的动作,正要开口问,女医生抢先说病人的情况好转,她要马上联系科室领导汇报工作。 “她醒了?没啊!” 柯杨的母亲又望向何芷,并不觉得何芷有什么变化。等她再抬头时,女医生已经出门了。 “这要是能醒过来真是谢天谢地了!” 柯杨的房子卖掉了,工作也没了,柯杨的母亲心乱如麻,现在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何芷能醒过来。只有何芷康复了,柯杨的生活才能重新开始走向正轨。 一个小时以后,在药物的强力作用下,何芷终于完全清醒了。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堵在喉咙里的干涩慢慢滋润,望着柯杨母亲期盼热切的目光,她叫了一声“柯妈”。 “哎——” 柯杨控制不住老泪纵横。马上给柯杨打电话,她要告诉儿子这天大的好消息。拨了几通柯杨的手机都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柯杨去协助警方办案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我知道。” “你咋知道?” 柯杨的母亲抹干老泪好奇地盯着何芷。 “我能听见你们说话。” “啊!那你都听见啥了?” 柯杨的母亲老脸顿时涨红了。万一被何芷听到她跟儿子抱怨可怎么好。 抱怨儿子被何芷拖累,为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赔上全部身家图个啥,就算何芷康复了,也不可能看上一无所有没有稳定收入的穷光蛋…… “我听见柯杨接到电话去协助办案了。柯杨为了我妹的案子吃了不少苦头,我想好好报答他。” 看出柯杨母亲的窘态,何芷微微笑道。柯杨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心里有数。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凭白无故地让柯杨牺牲那么多。 此时柯杨正紧锁眉头坐在肖楠的身旁,汽车在环城高速上奔驰着。两道车灯像猎人的目光,穿透重重黑暗索定猎物。 肖楠侧头看了一眼柯杨,发现他似乎正陷入沉思。 “放放音乐吧!” 肖楠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拍了拍前排司机靠背。 收音机响起一阵音乐之后传来男主播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最近总有网友给我留言,希望我能聊一聊什么是爱情。啊,这个话题太大了,可以说从古至今各类文学作品影视动漫话剧,几乎都在讲什么是爱,什么是爱情。我想不如咱们把话题缩小范围,说说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 上个月脱口秀女王被毒杀案大家应该还记忆犹新吧?谁能想到凶手是死者身边最亲近的人,更不会想到凶手因为自己的恋人跟死者结婚,而对死者痛下杀手。 至于网友们猜测死者的新婚丈夫是贪图死者的名利,想借死者的资源上位,他心里爱的是凶手,等他功成名还是会和凶手结婚,是凶手等不及也不相信他们之间的诺言。嗯,这个问题我可不太好说,猜测终归是猜测。逝者已矣……” 司机转台,杂音过后是热闹的广告。 “还是刚才的频道吧。” 肖楠探头说道。 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听这个话题。 一段柔美抒情的音乐之后,男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个人都曾是个小孩,只是后来长大了,便很难再看到他稚气的一面了。但被爱这件事无关于年龄,你永远希望被人捧在手心,从一而终……” “说得真好!” 肖楠暗叹望向车窗外。 搜索葛家大院小黑屋,不但发现了何婧被剪掉的长发,离家出走时带着的行李箱,在床下还发现了一具女尸。 刘健新婚不久的娇妻,祼死在了葛家大院葛婷卧室阁楼里。 葛婷看到抢走她丈夫的女人的尸体时,先是一怔,马上又嘿嘿笑了起来,嘴里喃喃说道: “我倒忘了这该死的女人!警官,这女人也是我杀的。你们赶紧带我走吧,把我儿子放了,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收音机里响起《因为爱情》的旋律,柯杨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伸手拍了拍司机的后脑勺。司机转过头瞪了柯杨一眼,红红的脸膛儿有些不悦。 “先关掉,我和你们队长有话说。” “关掉吧。” 肖楠朝红脸警员点了点头。 “最近的案子都是因为爱情闹的,爱情她到底是什么玩意!” 红脸警员嘟囔一句关掉了收音机。 “爱情不是玩意,爱情是神经病。” 柯杨了解红脸警员对他总插手办案不满,他可没想抢功。 发现葛铭豪公寓里的藏着的电脑,发现葛家大院通往后山的小道,小黑屋隐蔽阁楼里的尸体,都是多年刑侦经验和敏锐的反应。 ------------ 第四十五章暖流 警车从环城高速下来直奔市中心医院。 望着街上拥塞的车流,柯杨有些焦急。离开医院将近八个小时了,只有母亲一个人看护何芷恐怕会体力不支。 “把警灯打开吧,不用鸣笛,争取速度快一点。” 肖楠说完对柯杨无奈地笑笑。 “葛铭豪和他母亲这个案子是连环杀人案,案情重大,上级非常重视,从北京派来的精神鉴定专家今晚应该就能到位。一会等验尸结果出来我发信息给你,希望不是葛铭豪做的。他的罪恶已经够深了。” “只要知道死者被害时间就都清楚了。我看死者应该死去不久,从颈部的痕迹看,极有可能是窒息而亡。如果不是葛铭豪杀的,案情就更加复杂。葛家大院的工人不少,刘健也有重大嫌疑。” 柯杨一直思考着这一连串案件背后的逻辑关系,总觉得葛铭豪杀害顾诗怡还算有理有据,那时葛铭豪还是一个少年,一时激愤为母亲除掉了情敌。 可是葛铭豪杀害何婧的理由就太牵强了。预谋那么久把何婧骗出来关在葛家大院小黑屋,如果是为了贪恋何婧的美色,他却并没有蹂躏何婧,感觉警方开始怀疑他,才将何婧迷晕投进芙蓉湖里。 而葛铭豪杀害宋美君的理由就更加像是个玩笑了,因为那天无聊,看见宋美君一个人在湖边站着,突然想起杀害顾诗怡时的快感,冲动之下将宋美君如法炮制投进了湖里。 “刘健新婚才一个多月,应该不致于对年轻的妻子下杀手吧?他没有杀人动机,再说他杀人以后为什么要把裸尸藏在前妻卧室的阁楼?” 肖楠双手按着太阳穴,心情极度沉重。 “我觉得就是葛铭豪杀的。他能杀他父亲的第一个情妇,当然能杀他父亲现在娶的小娇妻,杀人会上瘾,我看他有暴力倾向。不然也不会因为打架斗殴被判三年刑。” 红脸警员义愤难平,忍不住插一句话。 车厢里隐入了沉默。车窗外,高楼大厦的外墙上不时绽放彩色炫光,欢度元旦迎接新年旋转着、跳跃着,在夜色里闪闪发亮。 “柯杨,你还是做回警察吧,不要浪费了你的能力。警局明年四月要招考一批新警员,你现在准备应该来得及。” “……” 因为被误检酒驾不想给领导添麻烦,从刑侦大队辞职这一年多时间里,直到此时柯杨才充分认识到,没有战友做后援支持,单凭一个人很难破案。 神探那都是电影小说里的人物,现实生活里,离开集体逞个人英雄主义只会让事情陷入僵局。 “不要犹豫了,现在高新技术开发区那边正在筹备公安分局,真的非常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等有时间我考虑考虑。” 何芷不能康复,一切都是空谈。这话不能跟肖楠说,肖楠肯定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非要照顾何芷。想到何芷昏迷不醒,柯杨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阵刺痛。 警车一直开到住院部大楼门口,柯杨下车,目送闪烁的红蓝警灯远去,然后迅速转身上楼。 如果不是肖楠送他回来,恐怕这时他还得堵在路上。元旦放假,出城进城的车辆络绎不绝,街上人流也比平时凶猛,可能只有住院部大楼显得少有的安静。 看见儿子进来,柯杨的母亲连忙迎上去报喜,又责怪儿子手机打不通。 不用母亲报喜柯杨也发现何芷醒了,他离开时何芷身上还插着各种医疗仪器,现在何芷的床头只有一个吊瓶架子在挂吊水。 何芷想要起身,柯杨急忙扶住她,提醒她不能用力过猛,恢复是个过程,不能急慢慢来。 何芷最关心的当然是何婧的下落。柯杨的母亲只告诉何芷她为什么会受伤住院,当时的情况又是多么危急吓人。 “何婧已经找到了……” “快带我去。” 何芷说着就要下地,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发黑,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正要扶她的柯杨的怀里。 “是不是何婧不在了……” 看着柯杨沉痛的神色,何芷不得不艰难地说出一直以来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柯杨点头。 “已经在芙蓉湖里找到她了,等你能下地外出我带你去看她。” 无力感涌遍全身,眼泪像开闸的洪渠奔腾而出。何芷红着眼眶极力不使自己悲哭出声。新年前夜,让她一个人悲痛就够了,不能让悲伤的情绪传染给柯杨和他的母亲。 “都是命!何芷咱不哭啊,那个挨千刀的坏人咋忍心对你妹下手呢!” 柯杨的母亲虽然不认识何婧,但是有何芷这样有礼有节仪态大方的姐姐,妹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是可怜了豆豆,才三岁没了妈妈……” 柯杨的母亲唏嘘叹气,眼睛也不由得潮了。 “豆豆!” 何芷这时昏沉的大脑才想起妹妹的孩子。 “你住院的当晚,豆豆就被伍彤州接走了。我没有理由不让他接豆豆走。” “不能让伍彤州抚养豆豆。柯杨,现在就带我去把豆豆要回来,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何芷挣扎着扶着床沿下地,柯杨又一次扶住她。 “你现在必须静下心来养病,只有你完全好了,你才有能力把豆豆接回来抚养。等着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现在必须要忍住不能冲动。” 经过柯杨的劝说,何芷慢慢平静下来,记忆也渐渐明晰起来。向柯杨讲起那天的情形,她并没有看到葛铭豪,迷糊之间她看到了何婧的脸。那张脸特别真实,绝对不是因为迷药产生的幻觉。 “我听妞妞也说了,豆豆看到何婧一边喊妈妈一边追出去,你随后跟着追到二楼。我在伍彤州家看到你被葛铭豪扛去了湖边。可是何婧不可能出现在那,在那之前她已经死亡两周了。” “我不会看错!” 何芷坚定地说道。 “那就奇怪了……” 柯杨百思不得其解。 窗外响起了新年的钟声,城市上空交织在七彩灯光里。屋里电视上元旦晚会接近了尾声,主持人列队祝辞。 伍彤州把镶着金边的尖顶小红帽戴在豆豆的头上,捧着豆豆的小脸笑眯眯地说: “Happy new year!新年快乐豆豆。” 豆豆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伍彤州又说: “过年豆豆就是四岁的小姑娘了,州州爸爸带豆豆环游世界去好不好?豆豆,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肯说话?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州州爸爸最爱你。” 伍彤州微微扬起豆豆的下巴,使豆豆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他俯看着这张纤尘不染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脸蛋,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 第四十六章谁有资格 手机来电铃声再次响起,望着手机屏幕上何芷两个字,伍彤州松开抱着的豆豆,从茶几上拿起手机。 该来的终归会来。既然何芷大难不死,必定要跟他争豆豆的抚养权。 “葛铭豪这个笨蛋!” 伍彤州暗骂一句接听起电话,听到何芷的声音,他微微一笑说: “上苍垂怜,你终于醒过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担心就不必了,你什么时候把豆豆送回来。”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前脚刚被推下湖,伍彤州后脚就到来接走了豆豆。时间拿捏得那么准,好像一切都是计划好了似的。 听出何芷的声音来者不善,伍彤州荡起唇边的笑容,语气更加温柔了。 “你是我的妻姐,我为你担心是应该的。你应该好好养病,现在送豆豆去探望你我怕会吓到她。毕竟她才四岁,医院那种地方小孩子还是少去为妙。” “三天后我出院,如果你没时间送豆豆过来,我会去接她。何婧不在了,豆豆不适合留给你抚养。” 何芷的语气不容置疑。 明明知道伍彤州与何婧的死脱不了关系,可是拿不到伍彤州杀害何婧的证据,尽管心里再恨他,也不能不和他礼貌地说话。 “是啊何婧不在了……” 伍彤州叹息一声,语气突然上扬:“正因为何婧不在了,我才更要好好抚养豆豆。怎么,你想抚养豆豆?” “是!豆豆必须由我抚养。你和豆豆没有血缘关系,你还年轻,以后肯定还要娶妻生子……” 很明显伍彤州的语气带有挑衅的意味,何芷也提高了腔调。 这时柯杨的母亲拎着两个暖水瓶出现在门口,奇怪地看着何芷。何芷估计柯杨的母亲应该听到她刚才的话了。她转过身继续听电话,压低了说话的语气。 如果让柯杨知道她迫不及待地联系伍彤州,肯定会责怪她心太急。可是如果不打这个电话,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安心的。就算不能让伍彤州马上把豆豆送来,起码也让伍彤州知道豆豆还有至亲家人关心牵挂着,不论伍彤州对豆豆安的什么心,都会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哦?这就奇怪了。” 伍彤州呵呵笑了几声,又继续说: “我是豆豆的继父,从法律关系上讲,我有义务也有资格抚养豆豆。我确实年轻,可是你跟我年龄相仿,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未婚,你凭什么说你有资格抚养豆豆?” 感觉电话那边海龟高智商又高冷的女人,此时被他几句话就怼得呼吸紧张哑口无言,伍彤州抖着翘起的二郎腿,伸手把豆豆揽住怀里。 豆豆温顺地趴在伍彤州的怀里,一双大眼睛还是充满忧郁。自从回到伍彤州身边,她每天都会被伍彤州洗脑。 “妈妈不在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州州爸爸才是最爱你的人。如果离开州州爸爸,你就是一个无家可归流浪的小孩,就像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一样没人理没人疼,没有吃喝,没有地方睡觉。” “我不和你作口舌之争,三天后我会去接豆豆。” 何芷挂断了电话,抬头对柯杨歉然地笑了笑。刚才看见柯杨进来,她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一时忘了和伍彤州说话。这会见柯杨凶巴巴地瞪着她,除了歉然地笑似乎再无对策。 “医生说你最好再住一个星期观察一下。如果你非要三天以后出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家庭护士随时监测病症,就怕万一。” 柯杨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就听到何芷在和伍彤州争执豆豆的扶养问题,他无权干涉,但是何芷才苏醒过来,大脑不宜过度思虑,他担心何芷,也只能干瞪眼用怒意表示。 “医院要派护士跟我回家?国内医疗都达到这种程度了?” 何芷边说边乖乖滑进被子里,柯杨扯过被子一直掖到她的下巴上。 “想得美,医院护士都不够用,哪有多余地派驻家庭。医生建议的家庭护士是由掌握一定常识的家属在家看护……” “家庭护士我来做,柯杨,你咋对何芷说话那么凶,你平时的温柔都哪去了,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快让开,何芷该敷脸了。” 柯杨的母亲用胳膊肘撞走儿子,扭脸示意柯杨用热毛巾给何芷擦脚。见柯杨抽着嘴角像是一脸不情愿,她马上说: “还傻愣着干什么?这一个月来你天天给何芷擦脚按摩,今天咋拉?” 被老母亲这么一说,柯杨的脸顿时窘成了茄子。何芷的脸也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根,赶忙伸手拉下柯杨母亲手里的热毛巾盖在脸上。 难怪护士说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全身的肌肉却不见流失,都是日常专业按摩护理的好。何芷本来还以为是柯杨的母亲帮她按摩的,敢情是柯杨帮她做的理疗按摩。 柯杨的手机非常识时务地响了起来,柯杨如得大赦,赶紧把热毛巾放回脚盆里,在裤子上抹干手,掏出手机朝母亲扬了扬,看见电话是肖楠打来的,他一边接听一边朝病房外走去。 “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讨好女孩子。” 柯杨的母亲朝蒙着脸的何芷说道,随手拧干毛巾帮何芷擦腿脚。热流从脚底涌向心窝,何芷僵硬着双腿不敢动一下。 听到柯杨回来的脚步声,何芷把脸上的毛巾拿掉。不等她问,柯杨说,明天肖楠要带人去芙蓉湖打捞宋美君。 按照葛铭豪的交待,他是在同一个地点将何婧和宋美君投入芙蓉湖的,也就是何芷被投进湖里的那个地方。 不过那片水下地势比较复杂,要打捞一具失踪十二年的尸体难度非常大。肖楠想要借用何芷的别墅做为临时指挥部,已经联系了潜水员,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就能开展打捞工作。 “借用别墅没问题,我明天上午就出院,你帮我申请办理出院手续。” “那可不行吧!你想三天出院医生都很为难了。你要是不放心家里,我可以回去帮你看着。” 柯杨的母亲担心地看着何芷。 何芷急忙解释她不是担心家里借给警察办案不方便,她想亲眼看看那个何婧被投进湖里的地方,也想尽快看到何婧。直到现在,她还不敢完全相信何婧已经死了。 ------------ 第四十七章不能一起睡 新年的第一天,何芷努力想表现得愉悦一些,听柯杨的母亲讲老家的一些人和事,不时微笑着附和一声。 此时柯杨正在芙蓉湖边协助肖楠和警员们寻找宋美君的下落。一个死去十年的陌生女人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好像要向她诉说什么,这样奇诡的缘份,必然与她的生活有着某种联系。 医生拒绝签字让何芷出院,何芷也只能如困笼之鸟在病床上焦急等待着柯杨的消息。 “……柯杨的堂弟腊月初四结婚,噢就是这个月十六号。他叔早就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参加婚礼了,这下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 “我跟你们一起?” 何芷瞬间尴尬。她要以什么身份和柯杨母子去参加他们家庭成员的婚礼呢?如果被人误会她和柯杨的关系就不好了。 “啊,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一个人在家我和柯杨也不放心。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好,我们老家的空气新鲜,水也特别好喝,腊月还能看到漫山开花的雪梅,可好看了……” 柯杨的母亲说得一脸真诚。 何芷低头暗笑自己怎么有点小人之心呢!就凭这么长时间柯杨的母亲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也应该把柯杨的母亲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陪她回一趟老家有何不可。 “好的,到时看看柯杨怎么安排吧。” 放在床边小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见左岸的名字何芷皱了皱眉。 左岸连续拨打了三通电话,耳边终于传来了何芷的声音,他马上咧嘴笑哈哈地开口:“祝你新年快乐!” “有事你快说吧,我准备要午睡了。” 面对何芷冰冷拒绝的态度,左岸笑得更开心了。 “我保证你听了我的话就不想睡午觉了。”左岸顿了一下,耳边紧贴手机想要听听何芷的反应,对方并没有追问他,对他的话似乎不感兴趣,这让他有些泄气。 “是一个好消息,蓝浩想要回豆豆抚养。既然何婧不在了,豆豆理应回到父亲的身边。” “蓝浩委托你要回豆豆?” 何芷按着心口故作镇静。蓝浩这时要回豆豆,还真是司马昭之心啊!何婧不在了,何婧名下的财产都将由豆豆继承。一个视女儿为累赘,生怕影响到他再婚家庭幸福的男人,豆豆现在在他眼里竟然成了摇钱树! “这种事哪还用委托律师啊,事实不是明摆着吗?总不能把豆豆交给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男人养大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男人吧……” 左岸干咳了一声嘿嘿笑着掩饰他的言外之意。 “既然是你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那麻烦你代我转达蓝浩,我会抚养豆豆,他不够资格获得豆豆的抚养权。” 何芷已经控制着情绪了,说完还是难免双唇颤抖,赶忙挂断了电话,哪怕再说一句话,她都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 “何芷,固执对你没好处。你未婚未育又没有固定工作,从哪方面来讲你都没有资格争豆豆的抚养权。就是打官司法官也会判你输的,你还是不要搅和这事吧。” 左岸发来的信息让何芷更加愤怒了,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左岸说得没错,伍彤州不也是这样反驳她的吗?要想争取抚养豆豆,首先要具备扶养妹妹遗孤的条件。 稳定的工作不是问题,现在注册公司非常简便,她随时可以拥有一间注册资金千万的公司。可是结婚就难办了,这么短的时间去哪找结婚对象…… 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忧心难解过,何芷闭着眼睛平稳心绪,眼前却不停晃动着伍彤州和蓝浩的脸,两张脸都对她充满嘲笑,一声更比一声高地大叫着“豆豆是我的,我是豆豆的爸爸”。 “何芷,何芷,柯杨来电话了。” 柯杨的母亲从床底下拣起手机递给何芷,然后一脸关心地问何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拿起一条细软的干毛巾叠成长条形在何芷的额上按了按。 “我没事。” 何芷惨白着脸,额上的冷汗被抹去以后感觉清爽了许多。在柯杨母亲的注视下,接起柯杨的电话。 在芙蓉湖没有找到宋美君,刘健新婚妻子的尸检报告证实死亡时间是圣诞节前夜。也就是在葛铭豪被关押在警局期间。 “搜索工作已经结束,工作组已经离开你的别墅,肖楠让我转达她的谢意,有机会她要请你吃饭。我再收拾一下就去医院……” 听着柯杨在电话里的声音,何芷的心突然扑通了一下。 可以结婚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柯杨肯定会理解她为了争取到豆豆的抚养权假结婚,只要把豆豆从法律上变成她的家人,她就可以带豆豆去任何一个可以快乐生活的地方安家,到时再和柯杨离婚,相信他会同意的。 “不用收拾了,到时候请物业保洁上门打扫,你快点过来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何芷被自己温柔中透着羞涩的声音给吓倒了,说完脸颊顿时感到发烫,放下手机双手捧着脸,心跳得更厉害了。 在柯杨回来之前,何芷在心里已经拟好了合约假结婚的一系列条款。等柯杨的母亲去水房打热水,何芷抓紧时机向柯杨坦城表明心迹。 “豆豆的抚养权我志在必得,希望你能帮帮我,在穗城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助我。” “你的意思假结婚?” “是,等拿到了豆豆的抚养权,我会给你补偿。” “哦?为什么要假结婚,结婚证是不是真的?” 一个曾经的刑侦队长问出这样的问题,何芷顿时哭笑不得。如果假结婚证能骗过法官裁决孩子的抚养权问题,那她在网上买一张假结婚证就好了,还用着为这事苦思冥想烦恼吗! “结婚证当然得是真的,必须按法律流程走。” “那就是真结婚喽!” 柯杨笑着大口喝水。 “不是真结婚,除了结婚证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何芷一向对自己的思辨能力和口才非常自信,此刻却觉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涨红着脸,一时竟牙齿硌着舌头吞吐起来。 “噢我懂了,结婚然后再离婚,婚前协议约束彼此权力和义务是吧?你直接说不能一起睡觉就完了。” 柯杨放下水杯笑呵呵地望着何芷。 ------------ 第四十八章假结婚真领证 作为资深禁欲男,柯杨故意装作深谙男女之道,说话时望着何芷的目光说不出地撩人,好像何芷不愿和他同床是天大的损失。 何芷避开柯杨的目光,低头翻看手机日历,假结婚这事宜快不宜迟。 蓝浩首先会和伍彤州争夺豆豆的抚养权,两个人的争夺战必定会很激烈。为了防止伍彤州把豆豆藏起来,蓝浩一定会紧紧盯着伍彤州。 只要趁着这段时间把领养豆豆需要的相关条件准备好,就可以做那个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 何芷决定出院那天就去申请结婚证,不过这事要瞒着柯杨的母亲。 “那必须得瞒着我妈呀,不然她要是知道我们结婚很快就离婚,肯定会气疯掉。” “谢谢你!” 想到柯杨的母亲以后万一知道她的儿子曾经有过一段婚姻,肯定也会气得发疯。婚姻虽然只是一张纸,可是在婚姻的市场上,可以恋爱无数次,但是只要结过一次婚就会身价倍跌。 “谢我还早,领了证再谢也不迟。” 柯杨话音刚落,母亲推门进来刚好听到他最后一句,问他要领什么证。 何芷紧张地盯着柯杨,就怕事还没办就此搁浅。 “领芙蓉嶂小区通行证,免得咱们每次进出小区都要在门岗登记。” 柯杨轻描淡写地说完朝何芷眨了眨眼。 “是呀是呀,我进出两次都被门口的保安要求出示身份证登记。好像当我是坏人似的,那你得赶紧去领证,大后天何芷就出院了。” 何芷因为紧张泛红的脸颊,又被柯杨母亲的一番话说得窘迫难堪,又浮上了一层艳红。 四号下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温暖,何芷对镜画了一个淡妆,又换上一套奶油色小香风套裙,穿上奶油色高跟皮靴,在衣帽间来回走了两遍,慢慢适应了袅袅婷婷的感觉。 这时楼下传来孩子的奔跑声,柯杨把妞妞接回来了。 “姥姥,姥姥……” 好几天没看见外婆,妞妞兴奋地边喊边朝楼上跑。柯杨的母亲听到外孙女的呼喊声急忙从屋里冲出来,一边摇手一边阻止妞妞大声说话。 “何芷阿姨在休息,千万不要吵到她。” 柯杨的母亲伸手捂住了妞妞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完又朝何芷的房间瞧去,就怕何芷已经被吵醒了。上午何芷从医院回来,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就睡午觉,她估计何芷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正发愁晚上要做什么吃的给何芷补补身体。 柯杨的母亲牵着妞妞回屋,这时才想起刚才看儿子好像哪里有国际不对劲。她转回身再看向柯杨,发现柯杨出门时穿的是牛仔和夹克,这会身上穿的是一套蓝色西装。 “你咋还换衣服了,要去办事?这衣服才买的?” 面对母亲的问题,柯杨呵呵笑着没有回答,见母亲还要张嘴问,他做了个鬼脸逗得母亲忍俊不禁。 “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我送何芷去参加一个聚会,恐怕得晚点回来。” 柯杨严肃起来,伸手理了理西装里面衬衣领口。 “那要不要等你们回来吃饭?” 柯杨的母亲知道儿子接送何芷是工作,何况现在柯杨还兼职何芷的家庭护理师,时刻陪伴在何芷身边是应该的。 柯杨顿了一下,这时何芷打开门走出来,对柯杨的母亲微笑着说不用等她回来吃饭了。 今天是元旦放假复工第一天,预约领结婚证的排长队,回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不如领完证请柯杨在市区吃一顿饭,先表示一下她的谢意和诚意,也顺便问问他想要多少回报。 何芷的目光落到柯杨身上的时候,不由得怔住了。 上次参加同学聚会,她见识过柯杨西装革履的模样,当时觉得柯杨已经很帅了,没想到眼前的柯杨更是帅出天际。蓝色西装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发丝根根走向分明有款有型,行走之间好像从电视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发现柯杨也正望着她,何芷急忙低头下楼,快步走到车旁。 在车上,两个人都想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沉默,结果变成两个人都张嘴说了一个字又马上让对方先说。连续三次以后,两个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我先说吧,我这身衣服是去接妞妞的时候顺路经过婚礼店租的。你看还行吧?” “挺好的!” 你为什么想要租衣服呢?话到嘴边何芷没有问出口。 柯杨好像明白何芷心里想什么,他自嘲地说: “既然我们是去领结婚证,总不能让人觉得你配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起码在外形上要让人家觉得登对。我的运气比较好,这套衣服是婚纱店刚进的货,还没有租借过。贵是贵了点,不过花得值,和你站在一起总不至于太难看。” “……” 柯杨的话让何芷顿时心情复杂起来。脸上的神情也难以保持淡然镇定,她朝前探了探身子,盯着前面红灯指示牌,自言自语说:“这个红灯时间太长了,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肯定顺利。” 柯杨侧头望了何芷一眼,又马上转头注视前方。请朋友帮忙预约领结婚证这事,柯杨决定还是不告诉何芷比较好,免得何芷尴尬。毕竟何芷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和他领结婚证这件事。 拍结婚证照片的时候,摄影师一再要求柯杨和何芷再靠近一点,两个人正襟危坐,中间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都要结婚了你们咋还不好意思呢?” 摄影师摇着半马尾的发型表示不理解,再次看向数码相机里的人像框,感觉还是拍不出他要的效果,干脆放下相机走上前,伸手把柯杨和何芷的头和肩膀往一起靠。 “这样OK,不要动啊,千万不要动。” 闪光灯划过脸庞,何芷下意识地抬手,手刚抬到腰间,柯杨的大手就覆住了她的手背。 “不让动。” 柯杨小声说道。 何芷的手僵在腰侧,柯杨手心里的滚烫很快传到了何芷的手心,手心冒汗,鼻尖额头都像被传染了,也纷纷冒出细密的汗珠。 “笑一点,结婚多高兴的事啊,再笑一点……OK!完美。” ------------ 第四十九章前任 新年新气象,婚姻登记处贴心地为新人们准备了颇为隆重的领证仪式,凡是领完结婚证的新人都可以免费享受。 工作人员介绍完最新的服务内容,何芷马上表示不需要任何服务,拿起结婚证看也没看一眼马上塞进包里,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们有安排活动就不占用公共资源了,谢谢你们的服务,简直太贴心了!” 柯杨拿起结婚证认真翻看一遍,然后追上何芷,告诉她拿错了结婚证。 “?” 工作人员递上来两张结婚证怎么可能拿错,何芷继续朝停车场走。 “行,反正是假证婚,你拿了我那张结婚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离婚的时候需要上缴结婚证,你到时候可不能出示错了结婚证。” 柯杨开口不离结婚证,听得何芷牙疼头大。结婚证都是一样的,为什么非要分个你我呢! 上车以后从包里拿出结婚证翻开一看,持证人写的是柯杨,这才明白原来结婚证持有人是分男女的。 何芷尴尬地把手里的结婚证递给柯杨,柯杨这时倒不急了,双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那回家再换给你吧。” 直到这时何芷才看到她和柯杨的合影,看着大红底色上相依相偎的一对男女,恍惚有些不认识了。她怎么可以笑得那么温柔可人,他又怎么可以笑得那么阳光灿烂! 不知道离婚时上缴的结婚证是存档了还是销毁了,想到照片上的两个人将锁进尘埃或者焚于烟火,何芷的心隐隐有些痛。她把柯杨的结婚证重新装回包里,再抬头看时,发现柯杨正在往市南开去。 “你要去哪儿?” 何芷本来是想请柯杨吃晚饭的,这时见他开车往市南区去,以为他有什么事情。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柯杨专注地望着前方,挺直的鼻染下弧线分明的双唇紧抿着,好像要去的地方很严肃。 既然柯杨不说去什么地方,何芷也不想再问。 不论怎么说今天都算是一个愉快的日子,大病初愈,又完成了争取豆豆抚养权的第一个条件。明天处理完何婧的后事,就可以着手注册一间投资公司了。下一步就看蓝浩和伍彤州谁能赢得豆豆的抚养权,然后她就可以出手决战了。 夹道的林荫路越走越窄,路两边大片大片的水塘开启了水泵,扬起一米多高的水花在夕阳下像极了五彩透明的伞花。 “马上就到海边了。这里有间海上餐厅,我想你会喜欢。” 柯杨酝酿了一下午在哪里请何芷吃“新婚的第一餐饭”才合适,此时说出来还是有些担心不符合何芷的品味。 去五级星酒店餐厅吃浪漫大餐固然好,可是现在他囊肿羞涩,唯一能消费得起也是他认为平生吃过最浪漫的饭店也只有这间海上餐厅了。虽然装修简陋了点,但是可以边吃海鲜边看海景,今夜还有半弯月色映海,想来也是很美的。 “吃海鲜?” “嗯,你不喜欢吗?” 柯杨扭脸诧异地看着何芷。在穗城生活的人应该没有不喜欢吃海鲜的吧! “还可以。” 何芷皱了皱眉,随即又笑了。难得柯杨有喜欢的餐厅,她不忍拂他的好意安排。 “你先去坐。” 餐厅三面望海,随便坐在哪里都可以欣赏海景。远处有船经过,好像穿行在夕阳中,“呜呜”的鸣笛声伴着海浪的拍岸声,让人心生温暖,感叹活着真好。 海风撩起长发,何芷伸手将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结。 临桌来了一对男女,男人财大气粗地将宝马车钥匙扔在桌上,大声叫服务员过来点菜。 “这里风好大,发型都吹乱了。” 女的拨弄着额前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靠着男人的手臂撒娇。 “那你过去坐。” 男人滑开手臂指了指他对面。女人撇撇嘴,从手腕上摘下橡皮筋把一头波浪长发束成马尾,随即意识到这样的发型会暴露她的大圆脸,又马上在额着揉搓起来,掏出小镜子整理搓下来的额发,颇有技巧地拢在两侧耳边。 “服务员!” 男人叫了一次服务员没人过来,不免有些生气,提高了嗓门又叫了起来。一位大姐拎着茶壶快步走了过来,她告诉男人这里没有菜牌,都是去前面厨房现秤海鲜现点现做。 “什么破饭店!就你非说这里好。” 男人嘟囔着起身,拎了拎H扣皮带,抓起宝马车钥匙朝厨房前面走去。 “快点回来啊,不要点太多也吃不了。人家还要减肥呢!” 女人扭着腰对着男人的背影说道。男人好像没有听见,转弯不见了。 女人坐直了身子发现何芷在看她,她马上笑了,指着男人身影消失的方向。 “我老公。” 何芷点了一下头。她并不关心女人和女人的老公,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男人从进门到离开一直没有看过女人一眼。女人却忙着对镜补妆,时时顾着自己的形象。 夫妻之间如果这样相处也太累了! 何芷扭头望着大海,看大海比看糟心的女人舒服多了。 “柯杨!” 尖锐的声音一惊一乍。 “你跟踪我?” 女人站起来冷眼盯着走近的柯杨。 何芷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难道柯杨来此还带着警队交办的工作任务? “你想多了吧!” 柯杨径直走到何芷跟前坐下,拿起茶壶给何芷倒茶。对女人没有多看一眼。 背对着的女人不依不饶,走到柯杨身前,伸着涂满浆果色指甲胶的手拍在柯杨面前的饭桌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警队辞职就是想更方便地破坏我和我老公的婚姻。柯杨我告诉你,不是我无情无义,是你这个人根本不配拥有婚姻。” “喂这位小姐请自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柯杨静坐如泰山,对过桌来挑剔的女人置之不理。何芷可不想任人欺负,听这几句话她已经明白了女人的身份。 女人应该就是和柯杨谈了三年恋爱,婚礼前毁婚另嫁富二代的那个前任女友。 “你是谁?凭什么插嘴我们之间的事。” “我是他妻子。你再不离开我的饭桌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是柯杨的妻子?骗鬼呀!他的情况我和我老公都知道,他又穷又没有正经工作,没有女生会嫁给他。你要帮他也不用这么说吧!” 女人是识货的,从她走进饭店看见何芷的穿着就知道价格不菲,再看何芷放在椅子上的包能买她的包三四个。这么漂亮又有钱的女人会是柯杨的妻子,打死她也不相信。 ------------ 第五十章单身VS已婚 看着女人好像神经错乱的眼神,柯杨对何芷说:“咱们换一个座位吧!”他不想和前任纠缠,更不想让何芷陷于被动。 “好。” 何芷站起来拿包,女人伸脚挡在何芷面前,何芷没提防一脚踩过去又急忙收回来,手里的包掉在地上,结婚证从包里甩了出来,正好落在女人的脚边。 女人条件反射地拾起结婚证翻看,看到柯杨和何芷的合影,她的双肩微微颤动了一下。 “还真结婚了……我表嫂怎么没告诉我!恭喜你们啊。”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柯杨一眼,然后把结婚证放到饭桌上,扭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神情竟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等她再抬眼看时,柯杨和何芷已经转去了另一边她看不见的位置。 回芙蓉嶂别墅的路上,面对一直故意回避话题的何芷,柯杨决定坦白他和前任的故事。 “刚才的那个女的叫林雪琪。” “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她做什么。” 柯杨刚张口何芷就打断话头。 “确实是过去的事了,我和她早已不再联系。不过今天既然遇上了,她又说了那些话,我不想你误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柯杨一本正色地望着何芷。何芷让柯杨注意安全好好开车。柯杨望着前面道路继续他的话题。林雪琪是肖楠的丈夫的表妹,柯杨和林雪琪是在肖楠和她的丈夫组织的聚会上认识的。林雪琪一直想交一个警察男友,对柯杨一见钟情穷追不舍…… 只有没脑子的女人才会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 何芷腹诽一句,静默地聆听柯杨和前任的故事。 “她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人朴实热情。听肖楠的意思,林雪琪结婚以后并不幸福,她的富二代老公喜欢家暴。” “动手打女人的男人还要他做什么?我感觉她脑子有病。” 何芷有些激动。 “这个外人不好说。” “难怪她觉得你跟踪她,从心理学角度讲,她是希望你还关心她关注她,她对你还有余情。” “少来忽悠我!我这辈子注定打光棍了。” 柯杨哈哈笑了起来。 “如果婚姻的功能只是为了延续后代,不如做一个单身贵族更能享受人生。” 自从打算争取豆豆的抚养权开始,何芷就已经打定了一辈子单身的主意。见柯杨自嘲地笑得欢快,她也跟着无声地笑着。 “不过现在我不敢说打光棍了,再填表格我得填已婚。我想过完春节报名参加招警考试。你要争取豆豆的抚养权,身边人不能是个一穷二白的软饭男。收养人的职业状况是法官考量的重要标准。” 柯杨说完笑得更开心了。 何芷听到这话,这时才想起要怎么给柯杨补偿。除了要补偿柯杨卖房给她治病的钱,还有柯杨跟她假结婚的初婚损失费。 “柯杨……” 何芷在想要怎么组织语言说话才能让柯杨感觉舒服自然。和客户谈判从来都没有这么犹豫过,要给柯杨提补偿真是不好启齿。 “嗯,你说。” “你有没有喜欢的楼盘?春节前应该是楼市最优惠的时候,可以考虑买一套大面积的。” “哦?” 柯杨马上明白了何芷的目的。 “我真没太注意有什么喜欢的楼盘。我当时买那套小两房也是跟着同事团购图优惠。要不你帮我选一选?” 以这段时间对何芷的了解,柯杨知道如果不让何芷还他的人情,何芷肯定会觉得不自在,以后没办法再继续自然平等地相处,他干脆把问题再抛给何芷。 “让我帮你选也可以,不过买房是大事,我哪能完全了解你的需求。不然这样吧,请你妈来选房吧,老人家考虑问题仔细,她跟你一起生活应该也有自己的居住需求。” “我妈哪懂楼盘销售的那些弯弯绕绕,再说穗城有多少个区她都不知道。我看不如让我妈陪你一起选,我妈看中的房子你最后拍板。” 在何芷理解拍板就是付钱买单的意思。柯杨既然含蓄地说了,说明他们之间的补偿默契算是达成了。 早晨天空阴云低沉。车行半路,雨滴坠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糊成了一大片水帘。何芷下车时漫天的冬雨已经看不清前面的人影。 “冬天很少下这么大的雨。” 柯杨撑起大黑伞将何芷罩在伞下,何芷没有说话,颔首静默前行,一身黑衣在溅起的雨幕里像一道剪影。 尽管已经做了修复美容,何婧的脸还是让何芷看得心生凄惨悲凉。 那么惜颜如金甜美可爱的妹妹,此刻变成了一具躺在冷柜里死灰色的尸体。参差不齐的头发好像茅草一样垂在脸边,涂着厚粉的尖巧鼻梁,依然能看到撞断的痕迹…… 唇边滑过一抹冰凉,泪水无声无息地掉落,双眼已是一片模糊。何芷仿佛听到喉咙里滚过的轰轰巨响,想号啕大哭却卡在了嗓子眼儿,继续默默垂泪。抓着冰屉的双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渐渐发软,眼前浮现一阵一阵的金色星点。 看看何芷身体颤抖体力不支的样子,柯杨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先出去吧。” 柯杨说完何芷已经完全倚在他的怀里…… 傍晚从公墓回来,何芷径直回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沉沉的大土里。 幸好可以买到父母墓地的位置,有父母陪着,何婧应该不会感觉寂寞吧。希望她能忘掉不愉快的两段婚姻,还是未嫁时呆在父母身边被娇宠的小公主。 妮妮在门外喊何芷吃晚饭,柯杨的母亲也过来让何芷出来吃饭,柯杨从楼下跑上来叫住母亲和外甥女,让她们不要打扰何芷,此时何芷需要安静休息。 “活人总不能因为死人不吃饭吧,何芷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今天下大雨,她又在外面呆了一整天身体能吃得消吗?不行,你一会得劝劝她吃饭。我跟何芷说好了,十六号咱们一起回老家参加你堂弟的婚礼。她得换换环境,不然整天净想难过的事了,心情不好身体能好得了嘛!” “妈,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哪能让她倒下。不过参加我堂弟婚礼这事,你能收回不?” 这要是带何芷回老家,村里还不得炸开了锅。不说亲戚们会围着何芷问是不是他的新媳妇,就是村里的长舌妇也会抢传柯杨被前一个媳妇甩了,新找的媳妇咋样咋样的。 柯怕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 第五十一章心理医生之死 穗城看守所。 铁门打开,随着脚铐的“哗啦”声,葛铭豪走了进来。好像受不了突然明亮的光线,他抬起手挡在眼前,眯眼适应了一会放下双手,手铐上的铁链撞在桌上,发现细碎的响声。 “你们想找我聊何婧?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难道你们是想听我怎么折磨她,最后怎么把她扔到湖里淹死的?” “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何芷苍白着脸,清冷的眼神比外面突降的冷空气还要冰凉。 昨夜辗转难眠,回到穗城以后的一幕幕不停在眼前浮现,最后定格在何婧无声无息死灰色的脸上,何芷决定天亮以后去见葛铭豪。 葛铭豪抬起眼皮瞄着何芷,后悔当时动作不够利索没有弄死何芷,这等于给伍彤州留下了一个大麻烦,伍彤州肯定不会原谅他。想到伍彤州那张完美如画的脸,如宝石般的眼睛责备地看着他,葛铭豪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三年高中同学,伍彤州已经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可能现在葛铭豪和伍彤州还会像从前一样可以荡舟湖心,可以攀山爬树,可以同饮共暖…… 唉!今生已了,再也见不到伍彤州那张梦寐以求的脸庞了,但愿来生可以与他再相见,再也不用装作陌路人。 “我都跟警察坦白了,我杀人有瘾,第一次看见你就想着把你投入湖里的样子应该很凄美。” 葛铭豪吧嗒一下嘴,盯着何芷的脸嘿嘿怪笑。 葛铭豪以为他的话会激怒何芷,没想到何芷好像并没听进去,继续问: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第一次看到我的?” 这个问题把葛铭豪给难住了。伍彤州让他装扮成何婧的样子吸引何芷的注意,再设法让何芷感到不安,让她相信世上有鬼以致于暂时精神错乱。 只要能证明何芷精神出现过问题,何芷就彻底失去争取豆豆抚养权的资格。葛铭豪近距离接触发现何芷比何婧还要美貌,一时情绪失控决定再多添一条人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记得了,这很重要吗?难道你想回忆与我的初次相遇?” 葛铭豪突然扑向桌面,咧开嘴,雪白的牙齿像狼狗一样吐出戾气。 “你给我老实点!” 柯杨一直抱臂站在何芷身侧,乍见葛铭豪动作迅疾上前揪住了葛铭豪的胳膊,把他拎回座位。 “切!还学人英雄救美啊,就凭你一个小保安也想癞蛤蟆吃天鹅……” 不等葛铭豪说完,柯杨封住了他的衣领。 喉咙被卡住,葛铭豪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用理他了。” 何芷站起来朝接待室门外走去。 “小子,不要以为代人受过很英雄,被人当棋子玩还以为那是一种奉献。你好好想清楚,该交待的尽快交待,不要到时候等我查出来你想交待也晚了。” 柯杨松开手,目光凛凛地盯着葛铭豪的眼睛。 葛铭豪不敢和柯杨对视掩嘴干咳着,这时铁门打开,守卫喊葛铭豪出去。 冬雨过后,晴冷的天气让人头脑异常清醒,何芷站在车边,满眼绿色红花之间,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更加感受到寒冷的冬意。 听见柯杨的脚步声,何芷望向柯杨。柯杨并不奇怪她为了和葛铭豪这次见面而失眠了一夜,见面问话才不过短短五分钟。 “你觉得奇怪吗?” 上车坐定,柯杨发动车子正要上路,何芷突然说道。 “嗯,葛铭豪竟然知道我是小保安。如果说他没有同谋我跳湖认栽。” 柯杨呵呵笑。 这就是心有灵犀! 何芷点点头正要说话,这时柯杨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柯杨的眉心皱了起来,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迅速地翻看,在一页纸上定住目光,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你还记得伍彤州看过心理医生吗?那位程医生死了。” “被害的?” 何芷难掩惊诧。 肖楠打来电话肯定是因为非正常死亡。 “尸检结果死因是猝死,他爱人也证实了,程医生最近非常劳累,经常深夜才回家。” “那肖楠给你打电话的意思……” 何芷疑惑地看着柯杨。 “肖楠只是想提醒我一下,死去的程医生,曾经给伍彤州做过两个月的心因性生理障碍治疗。我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程医生的爱人。怎么样,有兴趣一起去?” 柯杨的眉心舒展开,扭脸看着何芷。何芷马上点头。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刚发现何婧死亡,给伍彤州治病的医生就猝死了。 程医生的爱人比何芷想像的年轻许多,看起来才二十七八岁左右,怀里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宝宝,身边还站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小男孩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扯着母亲的衣襟喊着要出去玩。 被孩子纠缠得五心烦躁的母亲生气地推开儿子,孩子还小掌握平衡的能力弱,被母亲推搡一下马上摔倒在地上,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女人将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拉儿子起来搂在怀里,母子一起痛哭流涕。女人怀里的宝宝被哭声惊吓,也张开小嘴踢蹬着脚丫哇哇大哭起来。 何芷和柯杨对望一眼,都觉得此时不宜开口劝人。 电视柜上摆着程医生的放大相片,相片镶在白橡木框里,显得相片上人更加年轻充满活力,一双眼睛在黑框眼镜片后像是会说话。 “他才三十岁,还那么年轻!” 女人终于止住了哭声,把两个孩子也哄安静下来,抬眼望着丈夫的相片,语调悲凉地说道。 柯杨和何芷是以程医生初中同学的身份来悼念的。程医生的爱人接过封在信封里厚厚的慰问金,自然对柯杨和何芷充满好感。说起程医生那夜猝死的情形,也不再像和警察描述时那么哽咽难以言表了。 将近凌晨时分,听到门外有动静,程太太披衣起身,打算等丈夫进门给她端上温在电饭煲里的汤水。门外传来扑通一声,程太太赶忙打开门,发现程医生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我叫来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不到十分钟人就没了。一定是最近他太累了,我应该多关心他,不该叫他那么辛苦。在医院上班已经够累了,下班还要去兼职,人又不是铁打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程医生做什么兼职呢?” 何芷温和地问道。 “他在一家私人医美中心兼职做咨询,一个晚上能挣两百。” 程太太看了一眼何芷,又望向柯杨,神色略显窘迫。因为娘家弟弟要结婚买房,她把家里的存款都借给了娘家。这时婆婆又得了心脏病,急着做手术装支架,可是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 第五十二章都是没钱惹的祸 程亮斌,男,三十一岁,临床医学与咨询心理学硕士,曾在英国进修一年,回国后进入穗城中心医院工作,一年前调任医院新开设的心理咨询科做副主任医师。 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年轻医生猝然离世,怎能不令人扼腕叹息。再多的语言安慰都是徒劳,何芷很想能为程亮斌的两个孩子做点什么。 程亮斌的妻子连连摇头,她不需要同情和怜悯,相较之下程亮斌的母亲更需要帮助。程亮斌去英国进修几乎花光了他家的资产,他的母亲现在急需要钱做心脏手术。 “我婆婆独自一个人把我老公养育成才不容易。我老公为了给他妈筹钱看病,头发都急白了。我结婚时是我娘家给我们买的房,现在我弟弟要结婚,我娘家也帮不上我婆婆的忙。” 女人说完眼里又浮起泪光。 柯杨建议她发动网络筹款给程医生的母亲看病。 “我不会弄,我要工作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也没有精力去弄。” “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们申请,不过需要病人的医院证明资料。” 听说柯杨可以帮她,女人悲泣的眼底露出一丝喜悦,马上把程亮斌母亲的地址告诉了柯杨,然后起身给柯杨鞠躬,替死去的丈夫表示感谢。 临出门时,何芷突然问: “我听说心理医生都是跟病人聊天治病的,程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和病人聊天的故事?” “啊,以前他有提过一些病人的故事,最近他早出晚归,我都很少能见到他的人影,和他说一句话都困难,他哪有机会跟我聊天呢。” 女人长长地叹息,不由得又是一阵悲从中来,抹了抹眼睛又继续说: “亮斌在英国进修时学过一些新潮疗法,他跟我说有时候会给病人做催眠,有些病人的心理病根都在潜意识里,只有让他们在催眠状态下完全放松,才能找到病因,才能帮他们恢复心理健康。” “程医生真厉害!” 柯杨赞许地说道,随即和何芷交换了一下眼色。何芷知道柯杨已经明白了她问话的目的。 程医生应该给伍彤州做过催眠,伍彤州在催眠状态下说过一些话,这些话可能与何婧的失踪有关。在何婧的尸体被发现以后,伍彤州担心程医生会泄露他的秘密,极有可能起了杀机。 听完何芷的分析,柯杨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可是程亮斌是猝死的,警察排查过了他杀的可能。 何芷犹豫起来,抿着双唇,一时思路受阻。 “你看这样有没有可能,伍彤州在被催眠的状态下说了一些事,然后程亮斌用这些事来要挟伍彤州,伍彤州不愿意被程亮斌要挟,然后采用了某种手段让程亮斌猝死。” “你怀疑程亮斌的医德人品?” 何芷吃惊地瞪着柯杨。 “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程亮斌是大孝子,为了给母亲治病,他也许会铤而走险。可能对程亮斌来说,要挟一个犯罪分子不算坏事。伍彤州身家不菲,只要敲他一笔就足够心脏手术的费用了。” 柯杨的话让何芷更加吃惊,甚至产生了五体投地的膜拜之意。显然柯杨的分析要比她的分析逻辑性更强,更接近事实真相。 程亮斌的母亲住在阳光小区,离程亮斌家不到二十分钟车程。正是下午上班上学的时间,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在临街商铺前停好车,柯杨和何芷径直走到小区门口。小区门岗里的保安坐在椅子上掩着脸瞌睡还未醒。何芷想要叫保安登记进门,柯杨一把拉住她的手直接领进了小区大门。 何芷虽然觉得她和柯杨做为外人进入小区不登记的行为不好,可是既然被柯杨拉进了门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一共五栋高层建筑成半圆形围着一个不大的儿童游乐场,程母住在正对着儿童游乐场入口的C栋。 一楼玻璃门自动门锁坏了,敞开着半边门。何芷跟在柯杨身侧正要走进门,突然一个穿校服的初中男生骑着自行车从门里冲了过来。 “小心!” 不等何芷反应过来,柯杨已经旋身将她拉到怀里护住,男生的自行车把手贴着柯杨的胳膊擦了过去。 男生像没事人一样哼着歌骑向小区大门。 “熊孩子,要是我儿子非打断他的腿。”柯杨松开何芷,对着男生的背影喝道。 “他戴着蓝牙耳机听不到你教训他。这孩子确实欠家教,这样骑车太危险了。你没事吧?” 何芷打量着柯杨的胳膊。 “没事。咱们赶紧上楼吧,老人家住在这样的小区也是够糟心了。” 老旧电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电梯厢不时颠簸一下,让人心惊肉跳。终于到了二十一楼,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柯杨和何芷赶紧走了出来。 何芷心有余悸,决定一会下楼宁可走楼梯也不坐电梯了。 楼道的感应灯失灵,柯杨跺脚拍手弄出很大响动,头顶的感应灯总算亮了。一层楼有十户,没有灯完全打不到门。 按响转角最里面一间房的门铃,门里没有一点动静。 “该不会是不在家吧?” “不会,来之前我给物业打过电话,老太太和她的侄女都在家。” 柯杨肯定地说完又按响门铃。 门里终于有了动静,开门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听说柯杨和何芷是社区工作者上门做调查的,立刻露出警惕的目光,让柯杨亮出自份证件。 柯杨在挎包里摸索了一下,还真掏出了一张社区自愿者胸牌。 “我姑有病在床上躺着,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我们打算帮你姑申请医疗筹款,需要她提供病历和相关资料,还要拍几张照片……” 程亮斌的表姐推开程老太太的卧室门,一边说“姑姑有社区志愿者来做好事了”,一边侧过身请柯杨和何芷进屋,等她再扭头看向屋里时,突然失声尖叫起来。 柯杨马上冲进屋,拉起地上的椅子跳上去,伸手解开了挂在窗帘杆上的老人。 程亮斌的母亲上吊自杀了…… ------------ 第五十三章医生手记 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又走了。 程老太太的侄女给程亮斌的妻子打电话,哭啼着告知老太太没了。 很快殡仪馆的车来了也走了。 望着渐渐消失的黑色车影,柯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据程老太太的侄女讲,前天下午程亮斌通知母亲,今天会来接她住院准备接受心脏病手术。这说明程亮斌在前天,已经有把握筹到给母亲做手术的钱。 而当天晚上程亮斌猝死,他的存款余额不到三万,离手术费还差十二万,表示他并没有如期拿到钱。 “那么说很有可能,前天下午程亮斌和伍彤州联系时,伍彤州答应了程亮斌的要求……” 顺着柯杨的思路,何芷越想越心寒。 如果真如柯杨的推测,伍彤州对程老太太的死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走,咱们去程医生工作的医院看看,也许这位程医生的病案里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柯杨马上联系肖楠,肖楠非常痛快地答应立刻赶到医院和他汇合。 去医院看心理医生的病人并不多,程亮斌的办公室还空着。医院办公室主任客气请肖楠和柯杨、何芷进屋。 “程医生的病人资料都在柜子里,心理咨询科不像其他科室使用电脑管理病案。程医生和心理咨询病人谈话的内容都是手写的,有时候在病人离开以后,医生还会作一些病案补充和备注。你们要看尽管看,不过医院对病人要尽到保密职责,希望病人资料不要对外泄露。” 医院主任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肖楠和柯杨打开文件柜翻看资料,何芷坐在程亮斌的办公椅上,望着墙角放着的躺椅,想像着伍彤州来看病时的情形。 在医生面前,伍彤州的生理障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找到了!” 肖楠把手里的病案放到桌上,柯杨和何芷一起围上来。 病人姓名伍彤州,年龄27岁…… 病情描述的字迹很潦草,两个月的咨询内容写满了厚厚的一本,一些空白处还有红笔添加的备注。 “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随着肖楠翻阅的速度,柯杨一目十行看完了。 病案内容都是一些普通医患之间问答,伍彤州的目的很简单,想尽快治好生理功能障碍好生一个宝宝。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警察办案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虽然肖楠认为伍彤州与宋美君和何婧失踪案都有关系,可是拿不到确凿证据,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怀疑伍彤州。她很佩服柯杨对伍彤州的紧追不舍,所以能和柯杨配合寻找证据的事她也用心尽力。 今天再次徒劳无功,肖楠有些失望。 “给我再看一下。” 何芷拿过病案又翻了起来。 “梦魇!你们看这里……” 在最后一页病案的空白处,有一段写得蚂蚁似的红色小字。梦魇两个字被圈了起来,旁边还打上了大大的惊叹号。 “难道伍彤州的病与恶梦有关?不对,我当时推测程亮斌发现了伍彤州的秘密。” “那么说伍彤州的梦魇就是不能说的秘密……” 何芷和肖楠同时望向柯杨。 “一定是!程医生没有写在病案上,但他一定是记在了心里。” 柯杨很肯定地说。 “那我马上让人查伍彤州和程亮斌这几天的通话记录。” 眼前仿佛出现了曙光,肖楠拿起手机给同事打电话。 柯杨提醒道:“要重点查前天伍彤州和程医生的通话记录。”随即又补充说,以他对伍彤州的了解,伍彤州应该不会用实名登记的手机号码和程医生通话,他们之间也许会通过网络聊天软件联系。 “不论他们用哪种方式联系现在都可以查到,警队刚引入了最新技术,网警可以随时调取犯罪嫌疑人的网络聊天记录。” 肖楠刚和同事交待完任务挂断电话,何芷的手机响了。 看到伍彤州的名字,大家相互看了看。 “应该不是谈豆豆的抚养权问题,现在蓝浩才是他的对手。” 盯着手机屏幕,何芷犹豫着要不要接。 “他应该是找你兴师问罪的,你独自处理了何婧的后事,他作为何婧的丈夫没有最后见何婧一眼不甘心吧。” 肖楠已经听说伍彤州投诉了殡仪馆管理不规范,他才是何婧的家属,不该不通知他就让何芷全权处理了何婧的后事。 果然伍彤州语气不悦地指责了何芷,何芷静默在听着,偶尔能听到豆豆在看动画片的声音。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豆豆了,何芷强忍着马上要回豆豆的冲动,听完伍彤州的责备,淡淡地说: “如果你想念何婧可以去墓园看她,她现在和我父母在一起。” 电话里突然静默了,动画片的声音也消失了。何芷的耳朵紧贴着手机,喂了两声,才传来伍彤州不冷不热的声音。他让何芷把墓地地址发给他,他会带豆豆去看何婧。 可能是豆豆听到了要带她去看母亲话,手机里传来豆豆激动的声音,不过豆豆才问一句“要带我去看妈妈吗?”手机里又静默了。 应该是伍彤州捂住了送话器,随即电话挂断了。 何芷把墓地地址发送给伍彤州以后,忍不住想嘱咐一句天气冷最好不要带豆豆去山上的墓园,结果手机上显示她的消息被拒收了。 晚饭时,柯杨跟着母亲在厨房进进出出,一会帮忙拿醋,一会又抢着剥蒜头。 “柯杨这是咋地啦?怎么和你出去一趟回来变小孩了!” 柯老太太一边把刚煮好的饺子端到何芷面前,一边说道,其实心里很受用儿子的突然改变。儿子独自在外生活十多年,难得又像小时候一样粘着她。这种感觉让柯老太太觉得自己都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不论年纪有多大,只要有妈在,就可以做一个宝宝。可能柯杨想表达他对您的爱吧!” 何芷明白程亮斌母亲的死让柯杨深受触动。 “啊,那不就是歌里唱的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嘛!” 柯老太太哈哈笑得合不拢嘴。 ------------ 第五十四章仿真面具 ! 柯老太太的一句“有妈的孩子是块宝”,让坐在椅子上手抓饺子吃的妞妞听进去了,马上吵着要找妈妈。 “这孩子有一年多没见到她妈了,难怪想妈妈了……” 吵到了何芷的清静,柯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完,抱起妞妞上楼,连哄带骗总算把外孙女给哄好了。望着埋头沉默着的外孙女,柯老太太决定提前回老家去。 和柯杨商量,柯杨表示赞同。 柯老太太的眼圈红了,又问起柯杨将来的打算,总不能在穗城来个落户的地址都没有,她和妞妞可以回乡下,柯杨不能回老家去讨生活呀,那还不得让全村的人笑死了。 “我这把老骨头不怕被乡邻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你不行啊,你是男人,得光耀你们柯家的门庭。再说妞妞现在落在你的户口本上,不好再让她转回乡下去。买你房子的人家已经催了,让你三个月内把户口从那套房子迁出去,你能迁哪儿去呢?” 柯老太太叹气。如今何芷的脚伤已经好了,她带着妞妞总住在人家别墅不合适。 “妈你不用担心,实在要迁户口我可以迁到集体户去。我准备重新考警察,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这时何芷上楼经过柯老太太的房间,刚好听到柯杨和他母亲的谈话,于是敲门进去叫了一声“柯妈”。 “啊何芷,我正想跟你说,眼看着还有十来天就是柯杨堂弟的婚礼了,我想带妞妞先回老家。你到时候和柯杨再过去。” “柯妈这么着急回去吗?我还想请柯妈帮忙挑一套房子呢!最近房市稳中有降,过年前买一套比较划算。” 何芷朝柯杨笑了笑,那意思答应他买房的事得尽快办了。 柯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见何芷已经拿手机给他的母亲看房源了,两个人头挨着挨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好像不需要他参与意见,只好抹了抹脸呵呵笑了。 房子只要卖出去了再想买回来就不是原来的价格了,卖掉的小两房给何芷看病的钱,现在只够买一间小复式公寓或者地段差不多的一室一厅,等以后存了钱再考虑换大房子。 柯杨嘱咐母亲按他给出的标准选,老太太被儿子给说糊涂了,何芷买房让她给参谋,她哪有资格管人家买多大的房子,再说何芷也不差钱。 柯杨向母亲坦白,何芷买房是还他的人情。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 何芷对自己的帐户一清二楚,如果还柯杨的人情帮他买一套房子? 注册公司的资金就会很紧张。思来想去,她决定把自己住的别墅拿去银行作抵押贷款。 早上何芷被外面的说话声给惊醒了,妞妞在院子里玩时拣到了一个面具? 小孩子好奇把面具贴在了脸上? 等柯老太太发现时? 妞妞的脸因为对面具过敏肿成了大包子。柯杨马上叫车带妞妞去了医院。 何芷披衣去阳台看时,只看到出租车远去的背影。 “这到底是什么玩艺做的,也太吓人了!” 柯老太太把窝成一团的面具展开来看? 嘴里发出啧啧声。随即又觉得有些害怕? 干脆把面具团起来准备扔掉。 何芷叫住柯妈,拿过了面具。面具手感跟仿真皮肤一样,白里透粉的颜色显得水灵娇嫩? 眼睛和嘴唇的部位做得很立体? 乍看之下何芷也是吓了一跳? 心脏狂跳了两下? 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赶紧进屋跑去卫生间。 面具完美的贴合在了何芷的脸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何婧的脸! 这时柯老太太走进屋,抬头突然看到了何芷的样子,马上吃惊地掩住了嘴。她见过何婧的照片,认得面前站的人是何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柯老太太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念叨一句。 “柯妈。” 何芷摘下面具。 柯老太太睁开了眼睛见是何芷,拍着心口傻笑。 “我就说大白天的哪能见鬼呢!你妹妹应该去天堂了? 我一定是眼花了。” 连柯妈都会认错人? 难怪豆豆和妞妞也认错了。 柯杨带妞妞打完针回来以后? 马上把仿真面具拿去给肖楠。 会做仿真面具的高手很多? 可是能做出和何婧本人一模一样面具的高手,恐怕除了伍彤州不会有第二个人。 面具上有葛铭豪的指纹,面对铁证? 葛铭豪一口咬定他是在网上买的面具。只要给店家提供照片,每个店都可以做出仿真人面具。 “老实交待你是在网上哪家店订制的?” “那家店早倒闭了,找不到了。” 葛铭豪盯着手腕上闪亮的手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打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是不是伍彤州给你的面具?” 肖楠突然问,凌厉的目光紧盯着葛铭豪的眼睛,让葛铭豪有种眼中长刺的感觉。 “你杀害顾诗怡时还不满十八岁,只要你坦白何婧被害另有主谋,还有可能减刑。如果抵死顽固,企图保护那个主谋,我们一样可以通过各种科技手段查到他的罪证。到时你不但不能减刑,还会因为同案兼包庇罪加一等。” 听到肖楠的话,葛铭豪浑身颤动了一下。 母亲为了帮他脱罪几次到警局自首。精神专家鉴定他的母亲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如果他死了,母亲可能也活不成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有了新欢爱人,是不会记得还曾有一个助他登上人生峰顶的可怜女人…… “不用骗我了警官,我犯的罪我都认了,法官要怎么判那是法官的事。” 葛铭豪咬了咬嘴唇,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而灼灼。抬眼笑望着肖楠又说: “面具是我托人买的,谁知道做面具的是伍彤州,做的又是他老婆的那张脸。我喜欢美女,做一个美女面具戴着玩不会有罪吧?” “戴面具是没罪,戴面具犯罪当然有罪。你托谁买的?” “我家修车店的小伙计,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你戴着何婧的面具,跑去何婧姐姐何芷的家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葛铭豪把何芷扔进湖里是不需要戴面具的,他两次戴面具潜入何芷的别墅肯定另有原因。 肖楠的语气放缓和了些。 葛铭豪又沉默了。交待出找人买了伍彤州做的面具倒是不要紧,伍彤州是搞艺术的,手作一些玩艺很正常,也可以说是赚外块的来钱之道。可是如果交待伍彤州让他戴面具扮鬼吓何芷,恐怕问题就越严重了。警察一定会顺藤摸瓜,发现何婧的死是伍彤州经过半年策划实施的。 柯杨在会客室等肖楠的消息。他估计葛铭豪不会痛快交待出伍彤州,这两个人一直装作陌生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显然是两个人之间早达成的默契。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如果不解开他们之间生死相随的情结,恐怕葛铭豪会认罪到底也不把伍彤州牵扯进来。 手机屏幕上有新消息提醒。 柯杨以为是何芷发来的。何芷开车带着柯杨的母亲去看房,柯杨担心何芷在穗城初次开车上路会不习惯。穗城车多路窄处处是高架桥,新手上路恐怕得适应一段时间。 “老板,现在翻新车有大优惠,心动不如行动,赶紧来奔之驿,价格靓到让你尖叫!需要现金支付噢。” 信息是上次给柯杨换轮胎的修车工发来的。 柯杨有些奇怪,奔之驿的少老板现关在看守所等着上庭审判。新任的年轻老板娘被杀正在寻找真凶,正是春节服务行业涨价的时候,他们店里还搞起了优惠大放送,于理说不通啊! 问过之后柯杨明白了,奔之驿的大老板刘健被抓起来了。店里员工人心浮动,想趁这个时候优惠促销挣一笔现金,春节拿钱回家过年。 “柯杨,等久了吧?” 肖楠推开门进来,脸色显得有些疲惫地坐到柯杨对面。 看肖楠的神情就知道没有审出他们想要的结果,柯杨笑着摇头。 “刘健店里的伙计说他被抓起来了。” “是,刘健的案子比较简单,是其他同事办的。据刘健交待,他是和新婚妻子争执时一时激动掐住了妻子的脖子,令对方窒息而死。然后害怕被发现,又想嫁祸给其他人,伪装成祼死的样子,藏到了他前妻的卧室阁楼。” 肖楠苦笑着说。 “呵,刘健还懂得伪装和反侦察?不过他的手法也太弱智了些。” “不,你错了!刘健相当狡猾。他在他的卧室掐死新婚妻子以后,还淡定地在客厅和约好的律师谈给儿子辩护的事。然后在他前妻服用安眠药以后,他才把死去的新婚妻子抱到前妻的阁楼藏起来,并且把阁楼伪造成了第一现场。” “他伪造的第一现场我们当时就识破了啊?” 柯杨有些好奇。 肖楠点点头,又再次苦笑。 “你还记得咱们在葛婷卧室发现的那件外套吗?” 柯杨表示没有印象。当时他全神灌注都在刘健已经死去的妻子身上,判断死亡时间和身上的伤痕印记。 “那件衣服是刘健农庄养鸡的哑巴老段的。刘健想嫁祸给哑巴,这心思也真是太坏了!” “打工有风险,被老板算计太可恶了。还好你们发现了真相,值得庆祝。” “这一家子算是完了!还真应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肖楠感叹道。 “刘健能在前妻家隐忍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激动之下杀人呢?我还真不相信他是激情杀人,人可能是他杀的,但是杀人的原因一定另有隐情。” 柯杨捏着自己的下巴皱起眉。 肖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再想了,这段时间你经常到警局来,有人向上面提意见了。既然何婧的案子也了了,你赶紧准备招警考试吧。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就没有了。” “我明白,过年我就超龄了,想考都不会给报名。”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警局大门。一辆suv缓缓驶来,在肖楠身边停下。司机跳下车,朝柯杨当胸就是一拳,柯杨硬生生地挨了对方一拳,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少跟我笑!肖楠被领导批评了你知道吗?” 来人是肖楠在检察院工作的丈夫。 “我还真不知道,啥情况?我师姐可是穗城响当当的铁腕女英雄,领导怎么会批评她!” “你别说了。” 肖楠用手肘捅丈夫的腰。 “行我不说了,你赶紧跟我回家吧。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泡在警局,我得给你好好补一补。” 肖楠的丈夫不由分说把肖楠拉上车,然后朝柯杨摇了摇手坐进驾驶位。大suv发出轰轰的启动声。 “肖楠私自调查那个程医生,有人向上头举报了。那位医生是猝死的,你们还怀疑人家敲诈病人,这事如果传出去,肖楠以后就别干警察了,在家当家庭主妇吧。” “别乱说!” 肖楠一把扯过丈夫,从摇下的车窗里朝柯杨笑了笑,“别听他说,他是太关心我了。我没事,你继续按你的思路做吧。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会帮你。” 望着suv远去的背影,柯杨感觉心口还是热乎乎的。能有这样一位挚友知音,还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呢! 奔之驿汽车维修保养中心。 正是午休时间,工人们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的长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一辆红色小轿车在工人们身边缓缓停下来。洗车的阿姨伸手推了推靠边得一位小伙子,嘴里说“有靓女”。小伙子惺忪的睡眼马上绽出光芒,起身快步走到小轿车旁。 车门打开,小伙子还没看清车里的人,弯下腰热情地问:“老板是洗车还是保养,现在最优惠,不过要付现金……” 小伙子话还没说完,发现车里下来的是一位身高一米八七身材俊健的男子,眼里殷切的目光马上少了一半。 “洗个车吧。” 柯杨把车钥匙扔给小伙子,走到长椅前要坐下。 “我们有贵宾休息室,坐在这里太脏了。” 有人好心提醒柯杨。 “没事,这里阳光好,晒晒太阳舒服。” 柯杨笑笑一屁股坐了下来。 身边突然坐下一位又帅又有型的男人,洗车的老阿姨顿时有些窘迫,起身想要离开,脚步却有些迈不动。毕竟在这家郊区总店很难见到这样的帅哥,老板又不在,偷个懒也没人说话。 “大姐,我想问个事。” 柯杨扬起脸看着洗车阿姨。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五十五章韩大炮 柯杨问葛铭豪是不是经常到修车行来,洗车阿姨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在奔之驿做了六年洗车工,一共才见过葛铭豪三四次。至于葛铭豪和谁关系比较好,据她所知也只有一个一直在车行干活的韩大炮知道。 “喏就是他。” 顺着洗车阿姨手指的方向,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靠墙的躺椅上站了起来。 听柯杨自我介绍是葛铭豪的朋友,韩大炮眼皮也没抬一下,钻进高高架起的汽车底盘下拿起长柄板手敲打检查。 “韩大炮,葛铭豪托你帮他买的面具你还记得吧?” 柯杨弯腰侧头试图让韩大炮觉得他并没有盛气凌人。 见对方依然沉着脸不理他,柯杨呵呵笑着解释,他既然是葛铭豪的朋友,当然不想朋友落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帮葛铭豪洗脱罪名。要问清仿真面具的事很重要。 听到罪名两个字韩大炮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自顾自默默干活。 柯杨一度怀疑韩大炮是个哑吧。刘健的农庄能请哑巴养鸡养鸭,当然也可以请哑巴做修车工。公司企业雇佣聋哑人是有补助的。 “老板,你叫他韩大炮他肯定不理你。他叫韩大勇,因为以前好赌经常在牌桌上给人点炮,人送外号韩大炮。xgchotel.” “滚犊子,就你会说!” 刚才接柯杨车钥匙的小伙子朝车底的韩大勇歪了歪嘴,被韩大勇一句臭骂,却开心地哈哈笑着跑开了。 柯杨这才明白他叫了人家的忌讳,马上纠正态度恭敬地叫“韩师傅”。 韩大勇从车底走出来,挺了挺一米六五不到的身子骨,仰头朝柯杨翻了翻白眼。 “我们打工的没闲功夫和人聊天,你问的啥我都不记得了。既然你是我们小老板的朋友,你直接去问他好了。” 韩大勇说完 拿起架上的保温杯打开盖子吸溜吸溜地喝水,对着阳光眯起黄豆似的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柯杨见过的人不少,像韩大勇这样的也不是没见过,要是搁他以前的行事风格,非得揪住韩大勇靠墙站直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可是现在他不是警察,问人家问题人家不理他的话茬,他只能以更谦卑的态度对人家。 特别是韩大勇这种心里极度自卑,表面却要维持高度自信,抓住机会就噉瑟的人。 “韩师傅,我不太好问葛铭豪。他现在毕竟被关着,我的身份也不方便……” 柯杨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着韩大勇。 韩大勇感觉到了一丝神秘不可说的意味,这也证明对方重视和他的谈话,脸上顿时显出兴致勃勃的神情。 “你是啥身份?” 韩大勇挨近柯杨,他身上散发出的机油味和汗酸味让柯杨的胃海顿时翻滚起来。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 “我是刑警。” 以前是刑警以后也会是刑警,只是现在暂时不是刑警。柯杨觉得他也不算说谎,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一见眼前的帅哥变得英姿俊挺眉目之间充满正义,韩大勇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 因为聚众赌博他被警察抓过,虽然是十年前的旧事,至今想起那段被关在拘留所的日子,他还心有余悸。 韩大勇退后几步? 抓起劳保手套在手上揉搓着掩饰紧张。 “你不用怕,你帮葛铭豪买面具并不知道他会拿去犯罪。” “是是,我哪知道他会杀人呢!警察同志? 你真是葛铭豪的朋友?” 韩大勇觉得柯杨低估了他的智商。葛铭豪如果有做警察的朋友? 就不会jsshcxx.因为打架斗殴被关三年监狱。他觉得柯杨一定是便衣? 今天就是来找他调查取证的。 柯杨双手抱肘看着韩大勇,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韩大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担心吊胆了十年,今天警察终于找到他头上来了? 恐怕他又要受牢狱之灾了。 韩大勇的神色阴晴不定? 眼神又慌乱躲藏,紫红的嘴唇想张开说话又像是被胶水粘住,拉起一丝口沫唾液? 又赶忙咽回了嗓子眼儿。 观人识物是柯杨的看家本事? 韩大勇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出卖了他? 他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大勇。” 柯杨突然提高了音量? 威严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穿站在他对面的韩大勇。 韩大勇的双腿发抖? 脸上马上皱成了一个包子? 双手抱头苦着脸说: “我交待,我老实坦白。请不要抓我坐牢,我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上小学的仔儿……” “你是不是《水浒传》看多了,别废话? 跟我过去。” 和韩大勇的谈话已经引起了修车间里大家的注意? 柯杨领着韩大勇走到外面背人的地方。 韩大勇不等柯杨问话? 嘴巴蹦豆似地说了起来。 把葛铭豪如何要挟他去找人买面具? 又如何开着客人放在车间保养的车偷溜进芙蓉嶂小区潜水玩,有时候还要他伪装成快递员给伍彤州家送快递。 “你做了什么坏事葛铭豪拿来要挟你?” “我哪敢做坏事呀!赌博已经是我做过顶天的坏事了。因为我赌博我老婆都跟人跑了…….whhryl.” “别把话题扯远了,说葛铭豪拿什么事要挟你?” 韩大勇顿了顿? 喉咙里滚过一口唾沫,鼓了鼓腮帮子,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今天如果再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如果真要被警察拉到警局去说,恐怕问题就更严重了。 “十年前,那时我刚做修车的头,因为工资突然增加了不少,就染上了赌博的毛病……哦,我又扯远了。” 韩大勇紧张地看了柯杨一眼又马上低下头。 “我是说我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抓派出所也还是死性不改,总想着有一天能翻本。直到有一天有两个债主跑到修车行来找我要钱,我躲都躲不及。 当时肯定是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老板的脸色很难看,可能刘老板都想辞退我了。后来是葛铭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还债,我才及时还清了欠债,也下决心从此不再赌博了。” 韩大勇边说边下意识地握着左手小指。 ------------ 第五十六章交通刑事案 韩大勇为了戒赌砍掉了自己半截小指。 想起葛铭豪当时给他钱的情形,韩大勇的脸涨成猪肝色。他说跪地就.jsshcxx.给葛铭豪磕了三个响头,葛铭豪哈哈笑。 “我说算我借的,葛铭豪说可以给我不用还。不过要让我帮他做件事,我哪知道那件事后果会那么严重……” 柯杨听完 韩大勇的话没有立刻表态,韩大勇像个等待受罚的孩子,垂头塌肩不敢直视柯杨。 “我都清楚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对别人说。等我再找时间来找你。” “那会不会抓我去坐牢?可是死了两个人呢,我真没想到哇……” “老板你的车洗好了。” 有人过来通知柯杨。 柯杨朝韩大勇挥了挥手,付过款拿过车钥匙坐进红色小轿车。 为了来打听葛铭豪的情况,他特意找芙蓉幢物业同事借来这辆骚气十足的小轿车。没想到没打听到葛铭豪的香艳故事,倒是额外收获了一桩重大罪案线索。 估计此时肖楠被老公领回家在休息,他不好去打搅。可是心里装着这么一件有关何芷父母车祸致死大案,必须得马上查证才行。 交通案变成了刑事犯罪案,柯杨的好友吴双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可是这事不好查啊,单凭一个汽车维修工的证词,很难治葛铭豪的罪,何况那个维修工也是同谋,一旦立案他也要判刑。这事在我们交警队倒不是头一桩,只是没想到这事会隔了十年之久才发现。” “照你的意思还不够立案的条件?” 吴双朝柯杨摇头表示比较难。 “别跟我愁眉苦脸的,这件事必须得一查到底让犯罪人伏法。” 柯杨朝吴双的肩膀捶了一拳。 吴双大叫: “你还来霸王硬上弓!” “说得好,我就是要霸王硬上弓。需要立案证据可以想办法去找,现在人证有了,只要再找到物证,立案肯定不成问题。” 吴双的大叫让他在厨房收拾的妻子紧张地探出头朝客厅看。 柯杨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再不是当年的愣头儿青了,人家小夫妻难得休息天,他跑来显然扰了人家兴致清净。 又聊了几句柯杨起身告辞。吴双看到柯杨开来的红色小轿车,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不等吴双开口,柯杨指着他的脸说: “不许笑,就知道你满脑子想什么恶趣味。这车是我找以前的物业同事借的,男同事啊,我答应帮他免费洗车保养,他借给我开半天。晕,现在都下午了,该给人家还回去了。” “男的开这颜色的车?我不信!” “爱信不信。” 柯杨坐进车里拉上车门,吴双趴在车窗上依然一脸坏笑。 “我说你也该谈一个正经女朋友了,你要是再不结婚就成万人迷了。” “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会说这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正值青春貌美急个啥? 再说我啥时候谈过不正经的女朋友了?走开,小心压了你的脚。” 红色小轿车轰地一声停在了物业公司门口。前台美女马上跑去里间办公室喊人。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蓝小羽站在办公室门口对打开车门的柯杨说道。 柯杨尴尬地把车钥匙还给小羽。 “新车没毛病,手感不错,开起来比豪车不差些,性价比可以。已经做了全车消毒清洁,不用担心内室污染了。 “嗯? 知道了。你家房子已经搬来人了,是一家四口,两个小孩整天整夜地哭闹? 我妈都心烦死了。对了? 你去哪里买新房了?我听我妈说你准备买新房。” 不用想就知道这消息是老母亲放出去的。老母亲对小羽姑娘还是不死心啊!人家小姑娘都买二十万的车了? 他就算买了新房,那几十平方的小屋也容whhryl.不下人家金枝玉贵的身子。 柯杨呵呵笑着没有答话,正好这时手机来电? 他拿出手机通话? 同时朝小羽摆了摆手算是告辞。 柯杨准备沿着湖边走去何芷家,这时小羽开车从身后追上他,让他上车送他回去。看出小羽眼里闪动的热切? 柯杨赶忙摇头。 做为销售人员? 小羽早对各种拒绝习以为常。柯杨不坐她的车? 她可以跟着他。 “柯杨? 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了一个新盘? 就在莲花山附近? 位置虽然偏了点,但是环境特别好,风水好,靠山望海,如果我帮你拿一套? 可以打八折? 比别人全款买还优惠呢!” 呵? 原来是找他做业务啊! 柯杨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行? 回头等我告诉我妈,让我妈找你去看看。” “干嘛找你妈呀,你妈也做不了主。你应该推荐给你太太? 你太太才能决定吧。” “啥?” 柯杨的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了。他什么时候就成了有太太的人了! “我是说你太太何芷。你妈说你们领证了,还说等你们确定了办喜酒的日子给我家发请谏。” “……” 感觉眼前有无数飞绳在乱舞,心里更是一片凌乱。和何芷假结婚的事被老母亲给发现了,这事怕是不好办了! 柯杨奔跑起来,蓝小羽停下车,望着柯杨渐渐跑远的背影,慢慢拉上了车窗。 柯杨跑进客厅时,妮妮正对着电视里的动画片咯咯笑。柯老太太在厨房xgchotel.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老歌,一边翻铲着锅里的红烧肉,红烧肉发出滋啦声,飘出的缕缕香气让人直想咽口水。 柯杨咽了一下口水,回头看了一眼楼上,估计何芷在楼上房间一时半会不会下来。他赶紧闪身进厨房关上门,在母亲背后咳了一声。 “哟吓了我一跳!快去洗手,一会准备吃饭。” “妈,我刚才碰见小羽了……” 柯杨故意放慢语速,就知道母亲会抢过他的话题说。果然提起小羽母亲有些兴高彩烈。 “小羽哪都好,就是吧和他妈一样眼界高。她是看上了你,不过总还是嫌咱们不富裕,住的房子小。今天我和何芷回来时在门口碰上了她,她问我要不要买她负责销售的新房子。我就随口说这事我不管,得问何芷。” “妈你做得对。” 柯杨紧张地听着。 “就是嘛,买房就不能找熟人买。买个小东西杀熟也就几块几十块钱的,买房子还不得被坑几万几十万啊!别以为我是老太太就想诓我。” “那小羽怎么说何芷是我太太,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 柯杨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柯老太太关火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扭过身去水池洗锅,听到儿子问这话噗嗤笑了。 ------------ 第五十七章银行保险箱里的纸船信 早上柯老太太给儿子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柯杨和何芷领的结婚证。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连忙跑去问何芷。 敲门开见何芷正在梳妆,柯老太太笑不拢嘴地把结婚证递到何芷眼前,怪何芷和柯杨不该瞒着她,第一次和何芷见面,就应该给何芷准备见面礼的。 “别怪我说你啊,你就这样和何芷领了证,我总觉得亏待了人家。那么好的姑娘能跟你,一定是柯家老祖宗保佑。这次你们必须跟我回老家去,你得好好给老祖宗烧柱香,也让那些当初看你结不成婚笑话的人,这回都闭上嘴。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搬到女人的房子住。原来你们还真是……” 听完 母亲的话,柯杨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心里开始叫苦连天。 既然这事被母亲知道了,下一步母亲肯定要催他和何芷生孩子。到时候得让何芷多尴尬! 如果把实情告诉母亲,以母亲的通情达理应该可以原谅他和何芷假结婚,可是这件事恐怕就会传出去,毕竟母亲喜欢和人聊天,难保不说漏了嘴。 如果给伍彤州或者蓝浩知道了何芷假结婚,那再想争豆豆的抚养权就难了。 吃饭时,柯老太太不停地往何芷的碗里夹菜。柯杨几次阻止都不能拦住老母亲对儿媳妇的过度热情。 “都给我吃吧,我今天太饿了。” 知道女人为了保持身材吃饭都很节制,柯杨不想何芷被迫多吃,拿过她的碗把母亲多夹过去的菜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饿你就自己夹菜,也没少你吃的,干嘛去何芷碗里抢。” 柯老太太.jxpx.拿筷子打了儿子一下,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因为儿子领了结婚证,柯老太太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何芷不忍告诉老人实情,怕她受不了刺激。 在老人的观念里肯定没有假结婚的概念,她又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被迫和人成为合法夫妻。 “何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 “妈,你今天看的房子怎么样,有合适的没有?” 见母亲又要问让人难堪的问题? 柯杨马上岔开话题,说着朝母亲眨眨眼。 柯老太太会意,这会应该不是催问何芷办喜酒的日子? 既然两个人都是合法夫妻了? 婚礼随他们什么时候办? 这么好的儿媳妇是肯定跑不了了。 晚上九点,听见母亲关上客厅电视带妞妞上楼睡觉,柯杨从房间出来。 蹬上几级楼梯? 他又转身下了楼? 这么晚上楼去何芷房间肯定不太好。 正要发信息让何芷下楼来谈事,听见何芷房门响。 何芷穿着黑色羊绒大衣戴着黑色贝蕾帽从楼梯走下来,看到柯杨怔怔地看着她? 她低头瞧了瞧了身上的装扮? 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你要出去?” 被何芷清冷绝美的样子惊艳得失神一瞬之后? 柯杨马上笑着问。 “嗯? 约了两个同学谈事。” 何芷边说边走? 并没有要让柯杨跟着的意思。 年末之际正是犯罪分子猖獗之时? 柯杨哪能让何芷一个人深夜出门。他几步追上何芷要陪她一起去。 何芷站住,目光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不过她要和同学谈的事不适合柯杨在场。 “我可以自己找节目,你结束之前发信息给我,我再接你。” 气温骤降了六度? 穗城的冬夜也是寒意逼人。 坐上车? 柯杨马上打开了暖气? 何芷靠在坐椅上神情显出困顿。柯杨忍着没说话。 “你妈不是没看上房子? 她是不想浪费钱买房。” “……” 柯杨尴尬极了!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老母亲以为他和何芷领证了,以后住何芷的房子就好了,再浪费钱买房子没必要? 把钱存着可以做别的事。 “我妈不是怕现在买房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知道,柯妈不是那么算计的人。她们那代人节省惯了,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突然之间何芷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说着话眼睛漫起了潮气。 “不过你的房子还是要买的,如果你不方便选房我就替你作主了。” “行,我喜欢三四十平方的,打扫卫生方便。以后一个人住也有安全感。” “我会考虑。” 何芷不想深究柯杨话里的意思。她怕心里开始萌芽的柔软在这一刻生根发芽。既然决定单身生活,就不能为任何人情绪起伏。 “何芷,你还记得十年前,你父母定点保养的那间修车中心吗?” “奔之驿?” “对。” 柯杨把韩大勇对他说的话挑重点告诉了何芷。何芷听完 .whhryl.神色巨变。 “葛铭豪为什么要害我爸妈?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仇,我怀疑他们甚至都不认识!” 按韩大勇的说法,葛铭豪是一时顽皮,想试试给客户车辆动手脚,可能会引来更多返修的车辆,不但可以增加奔之驿的生意,还能让他掌握更多汽车构造的知识。 “这是什么逻辑!” 何芷怒了。车辆安全关系驾驶人的生命,这是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葛铭豪却拿来当玩乐的工具。 “必须让他认罪伏法。他是地狱派来的恶魔吗?简直……” 长这么大以来,何芷还是第一次被气得浑身发抖,脸气发白。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葛铭豪的恶作剧。你想想,他让人只是对你父母的车做了手脚,后来就很少再到奔之驿去。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受人指使,或者说他应该是为了某个人行事。” 柯杨的话让何芷的脑袋突然轰地一声,好像有一股激流喷射下来。她马上明白柯杨指的那个人是伍彤州。 柯杨点头。 可是葛铭豪一直咬定所有的犯罪行为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他拒不交待出伍彤州,就算他认下十年前的车祸案,也依然不会交待他背后的伍彤州。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何芷突然想起手机里有何婧藏在公仔里sd卡转存的照片。 翻出那张车牌照片,何芷肯定地说,zyxta.照片上的日期就是父母出行的那天,也就是他们出车祸的那天。 柯杨把照片放大,看到轮胎下压着的黄色划线,不由得拍了一下方向盘。 “没错,这张照片应该是你父母在奔之驿保养完 车被拍下来的。” “一定是葛铭豪拍的。” 这些照片与伍彤州的母亲和何芷的父亲成双入对偷情的照片放在一起,说明拍照片的人就是葛铭豪。 “也可能是伍彤州。” 有了新发现,柯杨有些激动。 何芷再仔细查看了一遍从sd卡导出的照片,脑袋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妹妹何婧为什么要藏起这些照片呢?如果她恨父亲和伍彤州的母亲偷情,应该把sd卡毁掉。 “我妹一定想告诉我什么……” 何芷又陷入了沉思。何婧一定知道如果她不在了,姐姐何芷一定会回来,何芷一定会发现公仔里的秘密,一定会发现她想告诉她的秘密。 “何婧不是一个心里藏住事的人,她一定在哪个地方给我留下了信息。” “哦,会是在哪留给你信息?” “我想想。” 这时柯杨的手机响。陌生的号码在这时打进来,柯杨不想打扰他和何芷的思路。 如果何婧能给何芷留下信息,那一定是关于伍彤州的。她连夜离开家,肯定是感到了伍彤州对她生命的威胁。 至于葛铭豪交待的那些话,只能相信一部分。何婧肯定不是因为爱上葛铭豪才跟他私奔的。 手机铃声停了一下又响,陌生的手机号码好像非要接通柯杨不可。 柯杨正要按下拒接,何芷示意他接听。随即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消息。离她和同学约定谈抵押别墅贷款的时间快要迟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柯杨突然提高了音量。 何芷扭脸看着柯杨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神情。 有人约柯杨明天谈程亮斌勒索病人的事。对方有程亮斌勒索病人的证据,但是不希望交给警察。听说柯杨去程亮斌家调查过,他愿意把证据交给柯杨。 “会不会是骗子?” 何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有人就喜欢提供假证据骗急需人的钱。 “如果是骗子就把他抓起来。不过这个人听声音斯斯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程医生的同事。” “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 何芷不容置疑地说。 柯杨马上呵呵笑了,这时发现何芷快要迟到了,赶忙从路边驶向马路直奔城中酒吧街。 何芷和两位大学男同学从酒吧走出来时,柯杨已经等在门口了。 何芷的两位大学同学在蓝浩组织的聚会上都见过柯杨,这会见到柯杨都表现出熟人般的亲热。 “护花使者来了,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其中一位戴眼镜身材中等的男同学拉住何芷的手握了握,让她放心,只要他出马,保证抵押贷款很快能批下来,一定不会耽误何芷注册公司的时间。 另一位瘦高桃的男同学挤开眼镜男,抢着说他们银行可以提供更多贷款,放款速度不比眼镜男的银行慢。 两个人在门口突然有点争抢何芷的意味。柯杨上前拉过何芷,两个男同学讪讪地笑着。 “时间不早了,何芷该回家休息了。大家走好,晚安。” 如果不是何芷在跟前,柯杨都不想跟那两个男人说话。 他已经听明白了,何芷要作抵押贷款,从两个男人提供的贷款额来看,何芷不可能拿奔驰车抵押,她唯一能抵押那么钱的也只有芙蓉嶂别墅了。 想想何芷那么讲究生活细节的人,自从买下别墅以后都没有重新装修,显然她的经济状况也不是那么宽松。 柯杨小心地问何芷是不是要注册公司,何芷点头。 “现在开公司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赔钱的,你准备做什么生意?” 没想到柯杨会和她讨论她的事业。何芷笑了笑,估计柯杨刚才应该听到她和同学的对话了。。 “我准备开投资公司,投资公司对注册资金要求比较高,不像一般公司可以请财务公司过桥……” 发现柯杨听得有些糊涂,何芷知道她说的太专业了,马上解释她开公司会投资一些创业项目,如果成功了,收益不可想像。 她当年在国外就是参与投资一间科技创业公司,才赚到了人生巨额财富。 说到财富,何芷猛然想起母亲曾经在银行开过保险箱业务。会不会何婧接手母亲的保险箱以后继续存放在银行? 要拿到委托代理人开保险箱证明根本不可能。 何婧不在了,伍彤州才是那个具有资格的人。 在银行工作的眼镜男同学帮忙下,何芷终于打开了何婧存放的保险箱。 母亲当年抢购的几根金条还有几件金首饰在保险箱里闪着豪光,拿开金条,露出一张折成纸船的a4纸。纸张洁白字迹新鲜,应该是不久之前写的。 看到妹妹何婧的字迹,何芷的心里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到纸上的内容,她的心不由得淌血。 把纸折好装进包里,重新放好保险箱,何芷脚步沉重地走出银行大门。等柯杨迎上来,她从包里拿出何婧留下的字条交给柯杨。 “姐,等你看到这张纸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真傻,以为遇到了真爱。没想到那个人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想害我已经筹谋很久了。他也是杀害咱爸妈的凶手,十年前他让人在爸妈的车里做手脚,害他们长途开车车祸致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只知道他冷血没有感情,杀人不眨眼。 姐,我想逃离他,可是他看得很紧,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活着,晚上睡觉不敢睡熟,好怕他随时过来掐死我。今天我终于借口带豆豆看牙医跑出来,才写下这封信放进了保险箱,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 我很担心豆豆,可是我不能带豆豆走,他想害我,但是他应该不会害豆豆。我看过他的日记,他想把豆豆培养成这世间的圣女。 他叫伍彤州,如果我死了,姐,你要替我报仇!” 柯杨看完 信马上给肖楠打电话。 何芷靠在车门边,浑身好像僵住了。柯杨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何芷终于掉下了眼泪。 “我妹妹早知道伍彤州要害她,她当时的心里一定非常害怕又后悔。” 何芷抹去眼泪,拿过字条又看了一遍。 “你看落款时间,应该是在何婧给豆豆买公仔之前。说明那时何婧还不知道伍彤州的母亲是我们父亲得情人。所以她会想不通伍彤州为什么要害她,又为什么会在十年前害了我们的父母。” ------------ 第五十八章有故事的女人(感谢天空已微蓝打赏) 有了何婧亲笔信和那些照片,伍彤州涉嫌谋杀何婧和何婧父母很快被批捕带到警局。 伍彤州从警车里下来时,柯杨和何芷正站在警局门口和肖楠说话。他朝何芷绅士般地点了点头,然后仰脸望着头顶正午的太阳。 冬日的暖阳依然刺眼,伍彤州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挡在眼睛。听到身后警员催促,放下手,迈着斯男模步伐从何芷和柯杨身边走过。 看着伍彤州毫无畏惧的神情,柯杨挑了挑眉毛。 “这家伙以为来走秀啊,看不出一丝悔改的样子。” “恐怕审他会很难。” 何芷有些担心。 “只要不是冤枉的,没有不伏法的罪犯。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肖楠说完 回身走进警局。 昨晚打电话约柯杨来,要提供程亮斌勒索病人证据的那个男人,迟迟没在咖啡厅出现。按他的约定要求,柯杨特意穿了一件牛仔夹克。 “会不会不来了?” 何芷坐在柯杨背后的沙发上,用手机给柯杨发了一条信息。 “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不来咱们就走。” 有时候柯杨的耐心和毅力非比寻常。 他试过拨打昨晚联系他的那个手机号码,一直显示打不通,发信息过去也没有回应。 咖啡厅的情调音乐在缕缕咖啡的浓香中萦绕回响,整个咖啡厅里的客人都处于一种慵懒惬意的状态。除了柯杨和何芷,两个人的目光不时扫向门厅入口。 穿着英式女仆装的服务员过来再次询问柯杨要喝点什么。 柯杨进门以后只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免费的柠檬水。柯杨摇头,不想浪费一分钱。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最低消费98元,要么给您来杯上岛咖啡。口感醇香您应该能接受。” 都什么年代了还设有最低消费,柯杨想和服务员理论,这时何芷招呼服务员过去,她帮柯杨点了一壶水果茶。 “喝完 水果茶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 何芷以信息最后发了一个笑脸。最低消费虽然让人反感,不过客人进门以后也享受到了商家提供的优雅环境和服务,如果人人都不消费,商家还不得赔死。 门厅上的铃当响了一下,何芷和柯杨同时朝门口望去。进来一位二十八九岁的女子。她头上戴着米色羊毛马拿马礼帽,身上穿着白羊绒外套和同色长裤,手里拎着一只米色名牌皮包。一身娇俏白衣在门厅圣诞树装饰下好像一位白雪公主。 女了进门站定目光四望,看见正要转回头去的柯杨,抬起白色高跟鞋朝柯杨走来。 女子在柯杨面前坐下,柯杨欠了欠身表示他对面一会有人要来。 “是我约的你。” “……” 以为约他的是个斯男人,没想到却是一位打扮入时气质清绝的女人。 柯杨一时无语。 “事情好像变复杂了……” 低头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滑过何芷发来的信息,柯杨嘴角滑过一丝苦笑。看来他还是有些武断和自以为是了。 “我叫张婷,曾经是程亮斌的助手。” “我是柯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程医生的问题。” 柯杨直奔主题。根据他经验,和美女说话时间不宜太长。 张婷早有准备? 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身白衣的伍彤州和身穿白大褂的程亮斌站在医院治疗室的窗边,阳光斜斜地洒落在他们的侧脸上,两个人手握着手? 满脸的笑容温暖又儒雅。 “这是他们认识一个月的时候拍的。那时程医生说他有把握治好伍彤州的病。伍彤州临走时特意让护士摆拍的。” 张婷说完 身体朝后靠去? 架起的两腿交换了一下位置。 “不过这张照片是我偷拍的。护士当时是用伍彤州的手机拍的。” 见柯杨抬头看她? 张婷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偷拍伍彤州和程医生吧?” 见柯杨点头,张婷又说: “我恨伍彤州。” 何芷一直在侧耳倾听张婷的谈话,听她说偷拍伍彤州的程亮斌时? 还以为张婷可能和程亮斌有什么复杂的关系? 听她突然说恨伍彤州,不由得惊诧之下手里的咖啡杯抖了一下,咖啡差点洒出来。 “她是和你一起来的吧?可以请她过来一起坐。” 张婷朝柯杨的身后扬了扬下巴。进门时她就发现何芷和柯杨一样关注着门厅的动静? 别人看到她进来都会惊艳一瞥? 而柯杨和何芷的目光却显出失望。 既然被看破? 对方又不避讳除他以外的人在场? 柯杨起身请何芷过来一起坐。何芷很自然地走到张婷身旁想要落座? 张婷却没挪地方? 她自然以为何芷和柯杨是一对。 “不要挤到张医生,你将就和我挤挤吧。” 柯杨笑着起身挽着何芷到他身旁里面坐下。 “你和何婧是什么关系?” 等何芷坐下,张婷盯着何芷的脸问。何芷侧头看了柯杨一眼,没有立刻表明身份。看得出来张婷非常了解伍彤州,既然知道何婧? 肯定也猜到她是何婧的姐姐。 “你也认识何婧?” 柯杨显出惊讶的神色。 “必须认识。” 张婷暗自冷笑。 何芷拎起酒精炉上的水果茶倒了一杯送到张婷面前。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张婷端起玻璃杯捂在手上? 好像双手很怕冷? 涂着祼色唇膏的o形双唇紧紧抿着。 “难道你们不好奇我和伍彤州的关系吗?” “你刚才说了你是程医生的助手,伍彤州应该是你最讨厌的病人吧?可是你为什么说程医生勒索伍彤州呢?一张合影好像证明不了什么吧。” “啪!” 张婷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用力放在桌上。 “这是程亮斌给伍彤州治疗时的录音。我特意备份了,原件应该被伍彤州拿走了。你们听听就知道了。” 信封里是一个u盘。 “伍彤州被催眠以后说了许多事? 随便一件都可以让程亮斌勒索他。” 张婷无声地笑了,o型的双唇绽开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一双杏眼弯起好看的月牙形。好像一位泰剧里的大明星。 这个女人一定有故事。 ------------ 第五十九章不娶之恩 ! 伍彤州被催眠的录音无疑于核武器上场,足够判定他有罪了。柯杨马上想离开把物证去交给肖楠,何芷坐着没动。张婷欠了欠身子也显得意犹未尽。 柯杨扭头望着何芷,那意思还不想走? 伍彤州被逮捕时豆豆被送去了何芷家,柯杨担心蓝浩会不会跑去把豆豆带走。上次就是因为老母亲说不过伍彤州,豆豆被伍彤州带走了。 “你先去忙。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何芷决定和张婷再聊聊。关于妹妹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我打车,你开车。” 柯杨把车钥匙交给何芷,马上拿着装u盘的信封走出咖啡厅。 “你知道我妹妹何婧是伍彤州的妻子吧?” 何芷突然说。 “如果不是因为伍彤州,我也不会认识她!” 张婷张开自己的指尖,好像在欣赏新做的渐变色水晶指甲。眼前浮现的却是伍彤州和何婧结婚时笑得像花儿一样的脸。 十二年了,她依然还爱着他…… “能说说何婧吗?我有十年没有见到我妹妹了。” “嗯,听说她死了!” 张婷恍惚回过神,朝何芷歉然地笑笑,随后笑容又转成自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感谢伍彤州的不娶之恩。” 说起伍彤州,张婷的神情复杂,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满脸悲伤。 十六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张婷喜欢上了班里新转来的男生。男生干净帅气,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总是安静地坐在桌前写写画画,好像周围一切的烦杂都影响不了他的心境。 张婷常常望着男生的背影出神,因为上课发呆被老师飞过几次粉笔头。她幻想着有一天能和男人手拉手在月下漫步,撑着一把伞在雨里奔跑…… 幻想的次数多了,失眠找上了门。张婷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被请了几次家长以后,她决定不再虚无幻想,在一次晚自习下课以后,她把男生堵在了路口,她向男生表白了…… 说到这,张婷拿起了玻璃杯,发现杯里是空的,尴尬地笑了笑。 何芷按熄酒精炉,把壶里最后一杯水倒在张婷的杯里。 张婷马上拿在手上捂着。 “你应该猜出我说的男生是谁了吧?就是伍彤州。” 如果张婷不是说伍彤州的旧事,何芷也没功夫听她谈十六岁的初恋。 “他拒绝你了?” 调查伍彤州这么久,还没发现他有过情史,好像一块完 美无瑕的美玉,不染半点俗尘。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杀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世道人心险恶。 “他没表态。” 张婷顿了一下,好像在回忆那天表白时的细节。 听完 张婷的表白,伍彤州不说话。张婷以为伍彤州用沉默拒绝了她? 满脸通红地骑上自行车飞快地逃走了。 张婷回到家哭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她发誓从此以后忘掉伍彤州? 央着父母请老师把她调换到第一排座位。 只要眼不见就不动心。 果然伍彤州是不喜欢女生的。 何芷淡淡地笑了一下。她一直猜测伍彤州和葛铭豪关系不一般,张婷的话又给了她更好的证明。可是接下来张婷的话又让她推翻了判断,伍彤州不但会喜欢女生? 还和女生有过亲密接触。 张婷的第一次就是在向伍彤州表白的一个星期以后? 伍彤州生日时交给他的。 “伍彤州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会,我当时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那时我刚决定要忘掉他。可是要忘记一个喜欢的人很难,除非有另一个喜欢的人代替。” 张婷去了以后才知道? 伍彤州的生日派对只邀请了她一个人。伍彤州家的三层别墅只有他一个在家。桌上摆满了父母送给伍彤州的礼物? 但是父亲出差? 母亲有应酬? 都没时间在家陪他。伍彤州开了一瓶红酒和张婷对饮? 最后两个人醉倒在了一起……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一个星期以后。那期间我们几乎每天都偷偷见面疯狂想要彼此……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星期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伍彤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张婷的眼里蒙上了水雾。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付出全部身心以后却被伍彤州无情地抛弃了。如果说伍彤州喜欢上了其他人,她比不上别人她也认了。可是伍彤州并没有,他只是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一个星期以后他去了画室学习,后来他转去了艺术班准备考美院? 我就很少能见到他了。后来他考上了艺术学院? 我考上了医科大学。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再见到他时? 是偶然听一个同学业说他结婚了? 我特意去他婚礼再场看过,他和你妹妹很般配。” 要祝福旧爱和新欢婚姻幸福是违心的,张婷不想掩饰她的心情。就因为第一次情伤太深? 张婷始终走不出来。上大学以后她试着谈过两个男朋友,都在天亮以后就分手。 “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不怕你笑话,直到今天我也无法忘记伍彤州曾经给我带来的撞击和心灵撼动,已经没有任何男人能再燃起我的爱火了。 不过可以肯定,我恨伍彤州。他来医院做心理咨询时,我觉得他是来没事找事。他外表斯文温牙,骨子里却是强健有力霸道的,他会有生理障碍,简直是开玩笑。我刻意回避和他碰面,不过我一直关注他的治疗过程。现在我想通了,如果我和他结婚了,可能现在死的人就是我。” 张婷猛地端起玻璃杯喝光,站起身俯视着何芷,眉眼隐隐透出一丝悲凉。 “不幸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想你妹妹也和我当年一样,陷于伍彤州的颜值了吧。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多不胜数。我当时还以为我是最勇敢和幸运的一个。呵,我真的是幸运!” 张婷拿起皮包准备离开。 “你认识葛铭豪吗?” “他是我们高中的名人!” “哦?” 何芷不相信。三岁看老,一个人的品性是不会随着年纪变好的。 发现何芷目光狐疑,张婷呵呵笑了。 “我说葛铭豪是名人,并不是夸他。他是一个纨绔富二代,学渣还有点变态。经常骚扰女生欺负男生,高中没毕业就被学校劝退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章伍彤州的自白 ! 看得出来张婷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昨晚她特意请哥哥帮忙联系柯杨,早已做了充分准备。 看着张婷俏丽的白色身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何芷突然想张婷心里一定还爱着伍彤州,或者伍彤州心里还爱着张婷,不然他们俩个为什么都喜欢白色装扮,想必白色装扮是他们当年初恋的印证。 爱和恨是世间男女最浓烈的情感,恨得越深证明曾经爱得越深。只有对对方漠然无视无爱无恨才是感情真正的解脱,比如她和蓝浩。 此时想起蓝浩,何芷竟然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爱过蓝浩,当时避开蓝浩和何婧相恋,应该是因为妹妹对蓝浩爱的一往无前,而她无能为力劝解。 柯杨的母亲打电话来说蓝浩正在别墅门外讨要豆豆,她把门窗都关死了,绝对不会让蓝浩把豆豆带走。这次警察把豆豆交托给她,她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把豆豆给别人带走了…… “柯妈,如果那个人再闹你可以叫物业处理,保安会把那个人带走的,我马上回去,你不能让任何人带走豆豆。” “行,可是豆豆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她来了以后一句话也没说过。妞妞和她玩,她也一动不动,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问她话她也不说,好像都不认识我了。你快回来吧,这孩子别再是被什么给吓病了,怪心疼人的。” 听了柯妈的话,何芷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开车往家赶。 半路上接到表姨妈的电话,表姨妈说蓝浩打电话问她,何婧是不是在灯饰公司还有私人物品,他记得何婧在银行有个保险箱,何婧应该把保险箱钥匙放在灯饰公司了。 “你知道姨妈不会撒谎,只好老实告诉他你把保险箱钥匙拿走了。怎么样,你在保险箱里发现了什么没有? 你妈当年应该买了不少金货,如果把那些金货换成钱? 咱家灯饰公司肯定就能发展起来了。现在公司就是差那么一点运营资金,总没办法接下大单生意。你姨夫可愁坏了,昨天晚上还跟我念叨呢……” 原来表姨妈帮她拿到何婧的保险箱钥匙? 醉翁之意是这个啊! “灯饰公司就不劳姨妈姨父费心了? 既然现在何婧不在了? 我来接手灯饰公司最合适,如果灯饰公司做不下去就关停转让,总比没头没脑往里投钱要好。” “那怎么行哟!灯饰公司可是你爸妈白手创业留给你们姐妹最大的财富? 就算不赚钱也留个念想哇。你怎么出国几年回来都忘本了……” 何芷听着表姨妈脆生生的语调? 不等她说完 挂上了电话。 因为讲电话太专注,何芷没注意到一辆大货车从侧路轰隆隆开了过来,等她发现时猛打方向盘避让? 大货车擦着她的车头降速左转有惊无险地开走了。 何芷惊出一身冷汗? 后车响起鸣笛声? 抬脚再踩油门缓缓驶过十字路口。 审讯室。 伍彤州无法再像上次来一样盘腿悠闲地坐在靠椅上了。他的双手被箍在椅子扶手上的铁圈里? 无法自由活动? 身体只能端正地靠在椅子上? 接受审讯监控录像。 不过他的态度倒是没变,还像上次来时一样一言不发。 “不许闭眼!” 红脸警官气极却也只能坐在桌后继续重复刚才的问题。 伍彤州刚闭上的双眼又睁开了,睁开眼睛也好,可以更清楚地看见警察对他的束手无策。他从不认为他犯了罪,他的手上从来不沾血。 直到他听到在程亮斌诊室治疗时的录音? 伍彤州有些坐不住了。 他朝前欠了欠身体? 望着肖楠凛冽的目光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伍彤州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他常常因为感染力非凡的笑容而得到意外的好处。所以他非常珍视他的笑容? 只有必要时才会向别人展现他的笑。 “你怎么解释你给何婧下药?” 肖楠按下停止键,盯着伍彤州听完 录音内容的反应。 在被催眠的状态下,伍彤州说因为无法满足何婧夫妻生活的要求? 他每天都会给何婧喝的牛奶里下药。 “我也是不想何婧感到难过,给何婧下药是想让她可以更好地休息。 我一直在积极治疗生理障碍,就是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给何婧全部的爱, 我们一直打算要一个孩子。你们可以化验,我家里应该还有药,你们可以去搜,我平时熬夜白天睡不着时也会吃几片。” 伍彤州的语速不紧不慢,语调好像广播剧里的男主角,每次提到何婧的名字都显得特别动情。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害死何婧的凶手,真会以为这个男人对妻子是多么深情与用心。 肖楠没有表态,作为刑侦人员,在审问犯人时不能过于表现个人喜好情感。 鼠标点开第二段录音,肖楠调高了音量。 “我恨葛铭豪,但是我摆脱不了他,只能承受那种痛苦……” 听到开头第一句话,伍彤州白净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死灰。 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星期天的晚上,他被葛铭豪强拖进车里的情景,至今还能让他的心滴血。 如果不是因为葛铭豪,他也不会和张婷那么快分手。和张婷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快活,虽然谈不上多爱,但是起码可以让他领略做男人的雄风和快乐…… 伍彤州最怕被人提及,最不想被人触碰的一段往事还是暴露了。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程亮斌说过这话,给何婧下药那是他故意说的。 他从来不相信世上有催眠这种疗法,更不相信一个医学院毕业的医生会有催眠的能力。 在他的观念里,催眠是一种魔术师在舞台上的表演手段。 可是程亮斌真的做到了,程亮斌挖出了隐藏他心里角落的那段不堪往事。 伍彤州的嘴唇紧紧抿着,目光盯着自己的眉心,好像一时失了神。 播放完 第二段录音,肖楠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她知道这段录音会给伍彤州的触动很大。 做为一个正常的男生被人强行给掰弯了,那一定是件极其悲惨的事。 红脸警官侧头看肖楠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伍彤州,现在你可以交待你都指使葛铭豪做了哪些事吧。” 肖楠突然一拍桌子。 “不要再说你和葛铭豪不认识!” “你们两个不但认识,关系还好得不一般呐。” 被葛铭豪和伍彤州耍弄了几回,此时红脸警官不失时机地嘲讽道。 “我和他现在形同陌路,可以说不认识,难道有错吗?” 那段往事并不能成为他犯罪的证据,伍彤州挺了挺腰背,对于嘲讽的他红脸警官,傲慢地扬起下巴。 “这些照片你见过吧?” 肖楠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审讯就是要出其不意。让嫌犯无暇思考。 “是我拍的。我从小就喜欢玩摄影。特别喜欢收集古董相机,这些照片都是用老式数码相机拍的。那部相机应该还在我的书柜底层。” 伍彤州抬眼看了一下肖楠给他出示的相片。对于母亲和何婧的父亲出双入对搂搂抱抱的照片似乎无动于衷。 其实他哪里是无动于衷,而是因为每一个镜头都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难以磨灭,所以才会假装无动于衷。如果给他再来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然会恨起杀机,看着对方毁灭。 “你看仔细了,你为什么跟踪他们?” 肖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希望听到伍彤州流露出感情的声音。 “不用看我都记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妈做了那个男人的情妇,为了拿到证据,我跟踪了他们一个月。那时只要发现我妈用心打扮出门,我就是旷课也会去跟拍。”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拍到证据给我爸看看。让他看到我妈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应该就死心了。没有爱了何必还勉强在一起过日子,我都替他们难受。 他们在家同房不同床,我妈出去还得不停找借口,我觉得他们离了婚都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只是没想到我爸会突然发病死了,我妈终于解放了,不用再偷偷摸摸出去约会了。 但是好像她的那个男人也死了。噢对了,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何婧的爸爸。 不过我和何婧在一起是因为真爱,与她爸无关。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根本不需要用和何婧结婚的方式复仇。如果真要找何婧报仇,我完 全可以花钱请几个小流氓污辱她。我是真心要和何婧过日子,我们如果能生一个孩子,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 美的baby。” 伍彤州说完 释然地笑了。 “行,你既然不肯坦白,我也不想逼你。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也许就想明白了。我这里还有三段录音文件,等你想明白了再放给你听。” 肖楠让红脸警员把伍彤州带下去。 低头望着重新戴上的手铐,伍彤州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扭头朝肖楠点了点头。 “女警官,我觉得你的脑子很笨,你手里既然有我犯罪的证据,可以直接把我送去法院判刑,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审问。那三段录音文件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程亮斌引导我说出来的一些难堪旧事。 十七岁时我确实和葛铭豪走得近,那也证明不了我现在让他去犯罪。 我还想请你帮我去审问葛铭豪,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连我的妻子也不放过。” “别废话!” 红脸警官上前揪着伍彤州的胳膊拉出了审讯室。 肖楠目送伍彤州走出去以后,“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抚额头皱紧眉,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经手审问过的犯人不少,像伍彤州这样弯弯绕绕的还是第一次。 好像每一个能给伍彤州治罪的铁证,经过伍彤州随便解说一下,就变成了无关痛痒的小事。 何婧留在保险箱里的纸条,伍彤州可以解释成那是何婧的被害妄想。 因为何婧在网上认识了葛铭豪,葛铭豪要离间何婧和伍彤州的关系,可能把伍彤州给魔鬼化了,再加上何婧长期服用镇心剂,容易产生幻觉。 柯杨在肖楠的办公室等得有些着急,他还没有来得及听完 全部录音就把u盘交给了肖楠,希望肖楠可以用录音文件突破审讯。 “等急了吧?” 肖楠在门口朝柯杨打招呼。不等柯杨问审讯伍彤州的情况,肖楠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录音文件有他给何婧下药的证据。” “他说那种药是为了缓解何婧的睡眠焦虑。何婧对于新婚不能过夫妻生活很焦虑。他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我已经安排人去他家里找药,等化验结果出来再看看。 另外他也不肯承认指使葛铭豪杀害何婧。何婧死亡的时候伍彤州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肖楠叹气,新年以来她的神经就像崩紧的橡皮筋,一刻也没松懈过。如果周日不是丈夫硬把她拉回家休息,她可能还在警局加班。 “要审问这种高智商的犯人必须要另辟蹊径。看来还是要在葛铭豪身上下功夫。” 肖楠表示赞成柯杨的思路,可是葛铭豪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他倒是全部认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交待的犯罪经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要找到突破口也不容易。 “你说葛铭豪为什么要一个人认下所有的罪?” 柯杨突然问。 肖楠愣了一下,望着柯杨歪着头没有接话,那意思让柯杨继续说。 “我觉得吧,在葛铭豪的心里,一定有一个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觉得认下所有的罪理所当然,或者说认罪让他觉得很伟大。” “会是什么信念?” 肖楠对柯杨的奇思妙想一时无法理解。 “你记得第二段录音内容是什么?” 柯杨的提醒让肖楠顿时明白了。葛铭豪心里的强大信息就是伍彤州对他得爱。 “如果葛铭豪发现伍彤州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犯罪工具,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位置,他会怎样?” 柯杨一手抱肘一手托着下巴脑中灵光闪现。 “那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破釜沉舟!”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一章自闭1 如果在审讯时给葛铭豪播放伍彤州的录音,葛铭豪可能会有抵触情绪。如果在不经意间让他听到伍彤州说他的那些话,可能效果会加倍。肖楠着手去安排,柯杨坐在肖楠的办公桌前戴上耳机听张婷交来的u盘没有听完 的录音。 肖楠这次提审伍彤州没有问程亮斌的死是否与他有关,相信伍彤州听到录音以后,会猜到刑警已经掌握了他和程亮斌之间的交易内幕。 张婷所说的程亮斌勒索病人,也正是因为程亮斌与伍彤州的一段录音对话。 “你杀了人?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录音的质量非常好,程亮斌震惊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恨她,一分钟也不想看到她……” 伍彤州的声音显得睡意朦胧。 “你在哪杀的人?” 程亮斌的声音透着谨慎。 “在湖边……” 伍彤州好像睡着了,程亮斌再怎么问他都没有反应。 “杀人是要偿命的。” 程亮斌像是在对伍彤州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被沉重的经济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拿捏到了病人的要害肯定能获取利益。人被逼急了也顾不得身为一个医生,勒索病人有违医德。 “我劝你去投案自首。” 程亮斌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显然伍彤州已经完 全清醒了。他马上反问程亮斌在胡说什么。程亮斌顿了一下,然后欲言又止地又说: “你在湖边杀了人,我劝你去自首。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作为你的医生不能包庇你。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去自首。除非……” “呵,你还真敢张口!” 椅子碰撞地面的声音,然后是“砰”地一下重重关门声。 如果当时的画面可以复现,应该是程亮斌说话朝伍彤州示意要钱。 柯杨摘下耳机,鼠标滑到中间的两个件,两段录音都是伍彤州回忆儿时的内容。想了想又戴上耳机重听一遍。被眠状态常常能唤起人心深层自己都不易察觉的一些情感和故事,伍彤州被唤起的回忆应该不会没有意义。 “我妈的头发总是香香的,她很注重自己的打扮,出门倒垃圾都会仔细收拾一番。她从来不穿平底鞋,就算她以前在地方戏剧团排练和演出,她也要特别订制加了跟的练功鞋和戏鞋……” 伍彤州对母亲的观察还挺仔细。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响了,看到何芷来电,柯杨赶忙摘下耳机关上电脑。 豆豆自闭了。 何芷把医生的诊断书拿给柯杨,柯杨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脸上还像来时一样笑呵呵的。 “恐怕是误诊,明天多找几家大医院的名医专家再看。” “希望是。” 何芷愁眉不展。 她匆赶回家发现豆豆连她也像不认识了,她叫了几声豆豆,豆豆依然低垂着头,手里抱着柯杨给新买的绿恐龙公仔一言不发。 柯杨的母亲担心豆豆生病了,何芷马上决定带豆豆到医院做检查。儿科所有的项目都检查了一遍,医生建议她带豆豆转去儿童心理科。 看着诊室门上挂的儿童心理咨询科,何芷当时只想苦笑。伍彤州有心理障碍? 豆豆这次回去跟他才呆了几天,也变成有心理障碍的儿童了。 看着柯杨翻出穗城医院在线挂号的app,把三甲医院的儿童心理科全部挂了一遍。何芷带豆豆上楼? 妞妞推开门招呼豆豆过去和她一起睡? 豆豆把头埋在恐龙公仔里没说话? 小手从何芷的手里滑开站着一动不动。 “孩子还是跟我睡吧。你都辛苦一天了。对了,那个蓝浩说如果你硬要把豆豆留在这,只能等他找法院给你发传票了。唉? 豆豆的亲爸怎么是那么一个人? 看着斯斯的,说话像土匪似的。比我们村里的二赖子还要耍横。” “妈,您早点休息。” 怕母亲拉着何芷说起来没完 ? 柯杨在楼下好心提醒。柯老太太尴尬地笑了一下? 弯腰抱起豆豆? 喊妞妞跟她回屋洗澡睡觉。 “姥姥? 我要挂那个粉色水晶帐子。” 妞妞第一次来就把大床上的水晶帘子给扯掉了? 水晶帘子一直搁在床旁的地上? 这两天看见粉红水晶帘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又开始捉摸着挂起来玩了。 “大冬天的挂什么水晶帘子,那不是好玩艺,以后咱也不挂。” 何芷看着乖乖趴在柯老太太肩上的豆豆,好像一只温驯的小宠物? 不禁又是一阵心疼。回房注定是睡不着了? 失眠的折磨也不是一天两天? 最近那个水中的女人倒是不来骚扰她的梦境了? 可是每晚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伍彤州阴森森的眼睛。 拉了拉睡袍的带子,发现柯杨在一楼的茶台边站着? 何芷站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去喝一杯。 柯杨好像早知道何芷会下来,面前已经摆好了一个空杯。听到何芷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拿起红酒倒了一杯,等何芷靠近,把酒杯放到她面前。 “不用担心,如果咱们带豆豆看遍穗城儿童心理科,还是得不到很好的治疗方案,可以带豆豆去首都医院。再不行也可以带豆豆出国。” 何芷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伍彤州对豆豆到底做了什么呢,豆豆原来是多么可爱活泼的孩子……” “伍彤州这人渣!如果这么多证据都治不了他,简直天理难容。” 柯杨仰头喝光杯中酒又倒了一杯,何芷扭脸看了她一眼,放下只抿了一口的酒杯,道了一声晚安,趿着毛绒皮拖上楼去了。 望着何芷的背影,柯杨愣了愣神。他似乎感受到了何芷对他刚才粗鲁说话的厌恶。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得人啊! 初次见面时他觉得何芷是有钱人的同居女友,后来才发现何芷是正经富二代和海归女精英,心里对何芷越来越敬畏,说话也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不再嘻皮笑脸,不敢玩世不恭。 女人喜欢有钱的男人没错,挣钱是一种本事,男人会挣钱能挣钱,不论古今中外都吸引着漂亮女人的目光。他如果再对爱钱的女人嗤之以鼻,那只能说明他无能矫情。 ------------ 第六十二章自闭2 ! 不足两尺见方的一角铁窗透过一抹夜色。 葛铭豪盯着那角夜色,眼前却是漆黑一片的感觉。他不能思考,只要思考就头痛欲裂。下午被提审时,他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如果有新证据指向伍彤州,他会继续认罪摘清伍彤州。 两个陌生的警官坐在那里翻找证据,插上u盘听了一段录音,又马上说拿错了。一个人出去以后再进来时让他先回看守所,提审的时间延期了。 葛铭豪心想警官办事不该那么马虎,一定是在用计诈他。可是他的脑海却不停反复回响着伍彤州的声音: “我恨葛铭豪,如果不是那一夜他把我强拉上车,我一直会过得比现在更幸福……” 他恨我! 葛铭豪觉得眼睛发胀,紧紧闭了起来。闭眼的感觉很安心,好像把一切烦恼痛苦都隔绝了。 伍彤州为什么会恨我? 头痛,双手抱头使劲敲打,还是无法驱赶走伍彤州充满恨意的声音。 他不该恨我的! 想起那夜他把伍彤州拉上车,让他不要妄想威胁他。伍彤州看见他把顾诗怡绑起来扔进湖里,狮子大开口要他拿十万现金做封口费。 十二年前的十万现金哪有那么好挣的,他家开修车行,每一块钱都是工人们一个螺丝一个螺丝出来的,一片抹布一片抹布擦出来的。那像伍彤州的父亲挣钱那么容易,只要给客户做一个应用方案就有大笔进帐。 伍彤州是不缺钱的,他讹诈他钱应该就是趁火打劫。谁让他倒霉,正好作案的时候被伍彤州从别墅出来撞见了呢! 在学校葛铭豪早就注意到伍彤州了,可是那时他还没想过要和伍彤州走在一起。既然伍彤州主动联络他,那他也只好不客气了。要钱没有,要和他联络只好使用硬暴力了…… 一股热流从心里涌向头顶,葛铭豪猛地睁开眼睛。这次他看清了那角铁窗的夜色,一角幽深暗蓝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就像他将要面对人生,再也不会有阳光了。 葛铭豪咧开嘴自嘲地笑了一下。伍彤州应该是怪他坏了他男人的雄风吧! 那时他只想着不能让人钳住了死穴,必须把伍彤州和他绑定在一起共患难,才能破解伍彤州对他的威胁。他并没有多用力,伍彤州被堵住嘴却叫得生不如死。 其实从那天开始,他才意识到他并不喜欢女人,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生物? 除了像他母亲那种没有美貌和妖娆身姿的女人,才会安分守己恪守妇德。 “葛铭豪,出来? 临时提审。” 半夜被提审? 让葛铭豪的心里透出一丝不安。 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伍彤州的行事风格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伍彤州深得女人喜欢,高颜值和高富帅可以任由他想娶谁就娶谁。 结果他却娶了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那女人虽然漂亮,可也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了? 以伍彤州的条件? 他完 全可以找一个十八佳人。 三年前因为伍彤州秘密谈了一个十八岁的女朋友,葛铭豪一时急火攻心不甘被单方面抛弃,找到那个女生要毁人家的容? 是女生的哥哥冲出来和他拼命? 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恶果。 他虽然被判了三年? 可是也让伍彤州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时和女人交往的男人? 他如果想要交友? 必须得经过他的同意。 发现何婧是伍彤州母亲情人的女儿? 葛铭豪顿时明白了伍彤州的用义。在网游聊天时,伍彤州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葛铭豪激动了好几天。就等着有一天伍彤州通知他开始行动…… “坐下!” 葛铭豪走进审讯室好像身体被打了麻药一样僵硬不动。 肖楠厉声喝道。 今天只要拿下葛铭豪的确切口供,明天就可以突击审问伍彤州。柯杨已经告诉她了,这次豆豆从伍彤州的身边回来以后得了自闭症。 何芷带豆豆去附近的医生看过了? 医生诊断应该不会错? 但是没有给出治疗方案? 只让家长多关心和陪护孩子? 自闭症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关爱和温暖,要治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肖楠当时让何芷听电话,她担心伍彤州是不是对豆豆做了什么。女人的直觉让她不得不问最让人难以启齿的事。何芷说她带豆豆每个检查的项目就是妇科? 豆豆一切正常。 何芷并不避讳她对伍彤州变态手段的担心。如果豆豆真要出了什么事,她会一辈子不安心。 听完 何芷的话肖楠松了一口气。 看来伍彤州的生理障碍是真的。 葛铭豪机械地坐进受审椅,警员过来拿掉了他的手铐。突然改善的受审待遇让他眼里滑过一丝疑惑。 “天冷夜凉,我也想你不用受罪。说吧,伍彤州都指使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让你在网上勾引何婧?十年前是不是伍彤州指使你破坏何婧父母的汽车电路,致使他们车祸身亡?” 葛铭豪看了肖楠一眼就垂下了头,眼睛盯着脚尖,嘴角抿成一道沟壑。 “十二年前你杀害顾诗怡时,是不是被伍彤州发现了?他有没有要挟你?” 今夜心里想起的往事都被肖楠给吐露出来,葛铭豪的心跳一阵紧似一阵,脸上却依然作出什么都不想说的表情。 “伍彤州和初恋女友分手那天,是不是被你给拉上车给迫害了?” 肖楠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葛铭豪的变态爱好。用迫害两个字似乎还算合适。 葛铭豪依然不说话,也不像以前受审时浑身无所畏地乱动。他半眯着眼,紧抿着唇,双手交握十指指骨根根分明。 “不要装自闭,你们做的事我们都了解了。你如果再不交待,伍彤州也会交待。” “……” 耳边又响起伍彤州恨他的话,葛铭豪感觉心里涌起一缕痛苦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十年前他去伍彤州的老家探望他,伍彤州要让他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一样。 “说吧,何婧是不是伍彤州指使你杀的?” “是!” 葛铭豪抬起头,一双眼睛好像染上了一层雾气。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三章庭审宣判 ! 上午八点半,省医院门前排起了长队,尽管在网上预约了挂号,还是担心会错过。何芷拉着豆豆的手,总觉得这只小手不再像从前那么温热,看着豆豆垂下的小脑袋,何芷只想尽快见到儿童心理专家,把过去那个可爱软萌的豆豆还给她。 “我来排队吧,你去车里坐一会。一会叫到号我通知你。” 天气寒冷,柯杨不想何芷在寒风中受冻。何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依然拉着豆豆的手跟着人流往前走。柯杨只好跟在何芷身后,希望能尽量帮到她。何芷不安排他做事,何婧的案子也真相大白了,柯杨觉得他现在跟在何芷身边有狗皮膏药的嫌疑。 因为昨晚何芷看他那一眼,他一夜没睡好,今天他想好好表现,顺便向何芷告别。只要等何芷争到了豆豆的抚养权,他就马上答应和她离婚。 所有进医院的人都要戴口罩测量体温,登记身份信息。 何芷填写豆豆的信息之后,导医人员说小朋友看病允许两个家长陪护,柯杨马上上前,这时豆豆抬头看了一眼柯杨,马上又垂下了漠然的眼神。 儿科在三楼,怕电梯里人多细菌多,抗击疫情得时刻准备着,加强防范才不会让去年初爆发的病毒卷土重来。其他抱孩子上楼的男人脚步沉重,柯杨抱着豆豆上楼一步迈两个台阶,身轻如燕气息不喘。 好久没走楼梯,何芷一个人上楼都觉得呼吸短促起来,走到三楼刚好看到电子屏幕上显示豆豆的名字,紧走几步,柯杨刚好回头准备叫她。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何芷急忙后退,柯杨抱着豆豆的胳膊还是感觉到了撞在何芷胸前的柔软,脸色顿时窘了。 “我抱豆豆进去。” 柯杨大踏步走进诊室,何芷也顾不得想太多赶忙跟上。 儿科心理专家是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太,看起来和柯杨的母亲差不多大。她耐心和蔼地和豆豆聊天,好像一位奶奶在哄孙女说话。 医生奶奶喊来助手把豆豆带去做智力测试,等豆豆走出门,她的脸马上拉了下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当父母的!孩子能成这样都是你们做父母造成的,别光顾着小夫妻卿卿我我,有了孩子就得担起做父母的责任。再懂事听话的孩子心里也是需要父母陪伴爱护的……” 何芷被医生奶奶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不敢反驳也无力反驳? 豆豆变成了这样的确是被她的父母给害的。柯杨一直点头赔笑,连连称赞医生奶奶教训的对,他会回去好好改正。最后问医生奶奶能不能把豆豆治好。 “就算你们找遍所有的儿科心理医生? 也不能很快看好孩子的病。这病需要时间和环境? 你们最好带孩子去一个可以让她放松的环境? 让孩子放下心里的抵御,重新发现生活的美好。” 医生奶奶摇头叹气。 豆豆的智商测试结果很快出来,豆豆的智商水平比一般同龄孩子高出不少。 “你们好好培养这孩子吧? 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姑娘。” 三天来已经看遍了穗城医院? 给豆豆的诊断结果如出一辙,每个大夫都建议家长带孩子远行,让孩子放松身心扫除心中阴影。 何芷翻了一通旅行目的地指南? 春节将近? 似乎去哪都不太方便。听柯老太太给家乡的妯娌打电话确定回乡的时间? 她觉得可能去柯杨老家一趟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芷找柯杨说话的时候? 柯杨正准备开口提和母亲回乡离开何芷生活的决定。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柯杨吞回话头示意何芷先说。 听说何芷要带豆豆跟他回乡? 他更不好马上提离职的话题了。 “你要说什么?” 何芷说完 疑惑地看向柯杨。柯杨刚才说“我和我妈”被她抢先说话了。 “我说我妈想去看庭审。明天你妹妹的案子要宣判了。” “你妈去合适吗?老人家听不得那么凶残的事。” 现在再提妹妹的案子,何芷已经平静多了。葛铭豪和伍彤州从十六岁时结下的非一般友谊,让他们在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先后害死了她的父母和妹妹,如果她一直不能平静下来? 内心恐怕会一辈子布满阴影和伤痕。那又怎么能给豆豆以阳光和快乐呢! 如今治好豆豆的心理疾病才是最重要的。 柯杨只是一时急智把刚才的话头接起来? 他可不想带母亲去法庭听审犯人。以母亲的脾气? 如果听到葛铭豪年纪轻轻却杀了那么多人? 还不得当庭爆炸大骂起来。 “还是你考虑得细致,明天我妈在家带豆豆和妞妞,咱俩去听审。不过根据我的经验? 伍彤州最多可能判十年。葛铭豪的堂叔帮他找了一位大律师,他应该也不会被判死刑。” “为什么?杀人应该偿命。” 何芷难以接受。 “只是我的猜测,也许法官合议以后会重判吧。” 柯杨没有说出实情。 肖楠深夜提审葛铭豪,接连抛出几个关键问题。 “说吧,何婧是不是伍彤州指使你杀的?” 葛铭豪吐出一个“是”字,语气肯定悠长。好像如释重负地抬起眼,眼里浮现出一层泪光。 肖楠当时以为,柯杨和她合计的把伍彤州恨葛铭豪的录音,装作意外给葛铭豪听见终于起了效果,葛铭豪准备吐露实情全部交待了。 谁料到葛铭豪说:“是,是我主动帮伍彤州做的。只要他因为什么事痛苦,我都会帮他清除解脱。他说母亲的情人让他无法直面人生,我就花钱找修理工把那个男人的轿车电路给弄松了,让他出交通事故。 何婧嫌弃伍彤州不能男人,我就试探她是不是想红杏出墙。果然被我试出真相了。那个女人不但想跟我欢愉给伍彤州戴绿帽子,还想跟我私奔。我当然不能让她活命……” 肖楠最后没能拿到伍彤州直接杀人的证据。伍彤州在程亮斌家楼下多次出现的视频监控录像,做为他和程亮斌交易的一条证据,是他间接造成了程亮斌的死,但是程亮斌勒索伍彤州在先,伍彤州只能算过失致人死亡。伍彤州给何婧服用的镇静药是处方药,但也不能算他杀人。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四章遇人不淑 ! 庭审时,葛铭豪推翻了杀害伍彤州母亲的事实,因为没有找到宋美君的尸体,又没有任何葛铭豪杀害宋美君的证据,宋美君失踪悬案再一次被搁置。 听到宣判结果,何芷强忍着心里的愤怒,眼睁睁看着伍彤州被带出法庭。伍彤州因间接教唆杀人被判有期徒刑五年,葛铭豪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葛铭豪的父亲刘健因过失杀人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刘健杀害年轻妻子的理由,是因为妻子发现了他儿子戴着仿真面具外出,告诉刘健时被刘健喝斥,一时小女人心性负气要出门,被刘健扯回屋,女人挣扎之间说葛铭豪肯定不干好事,顿时激怒了刘健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庭上旁听的观众席听到刘健陈述案情时,群情激怒。一个老男人为了自己罪孽深重的儿子痛下杀手掐死了年轻的妻子,剧情狗血又让人唏嘘。 有时候在亲情面前,爱情只是个摆设。 “伍彤州被判得太轻了,就凭他对豆豆做的事就应该判他死刑!” 何芷惨白着脸说道。 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不知被他用了什么邪术给变成了自闭儿童。 何芷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法庭的,走到车前才发现她的手紧紧抓着柯杨的手。 “对不起……” 何芷赶忙松开手上车。柯杨愣了一下,不明白何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意识到何芷是为了刚才抓住他的手道歉,他苦笑了一下。此刻他的心情不比何芷好多少,追查了十年的宋美君案,最后还是落得悬案搁置。 宋美君呀宋美君,你到底在哪儿呢!难道你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此时柯杨倒真愿意相信世间有冤魂的说法,愿意宋美君的冤魂来找他。 柯杨建议母亲坐高铁回乡,柯老太太想也没想地说坐高铁下车以后还要倒长途大巴车,怕豆豆和妞妞在路上受罪。特别是豆豆,明显都消瘦了一圈,万一在路上再因为颠簸得个病啥的不好办。 “咱俩换着开车应该不会太累。” 何芷明白柯杨的意思,柯杨是不想开她的车,担心家乡的人说闲话。 听何芷这么说,柯老太太马上附和,柯杨笑笑不再坚持。毕竟开车可以说走就走,还是比较方便的。也许一路上还可以让豆豆感觉受一下异乡的风光,说不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因为第二天就要回故乡,柯老太太去市区买了不少准备送给亲戚邻居的伴手礼。她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 发现一辆蓝色越野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拉下来露出一个男人的脸,男人朝她露齿笑,她回头看看? 发现身边除了她没别人? 男人应该是对她在笑? 可是她并不认识男人。 “大娘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豆豆的爸爸。” “哦,嗯。” 猛然记起这张面孔,柯老太太先是有些欢喜? 随即想起蓝浩在和何芷争豆豆的抚养权? 不应该对他太客气。 柯老太太往道路里边挪了挪,目光望着来车方向不打算再理会蓝浩。 蓝浩呵呵笑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何芷? 就算她能给豆豆请得起保姆? 住得起大别墅? 也没有资格和我争豆豆的抚养权。她一个未婚女人又没有稳定工作凭什么跟我争。” 蓝浩只是路过偶然看到了柯老太太? 对那天在何芷家吃了柯老太太的闭门羹心情不爽? 今天既然可以当面教训老太太一顿? 他不想放过机会罢了。 说完 正要摇上车窗,柯老太太三步并成两步冲了过来,拉着他的车窗大声说: “你别作梦了,你才不配抚养豆豆。何芷已经和我儿子结婚了,她也接手了她家的灯饰公司? 她凭哪样都会比你更有资格教养豆豆。你是豆豆的爸爸? 连自己女儿得了自闭症都不知道? 还好意思争女儿的抚养权。如果法官要判? 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何芷。” 柯老太太说完 甩了甩肩上的大背包,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路边? 准备奢侈一回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这时一辆银色奔驰缓缓驶过来,何芷下车接过柯老太太手里的袋子放到车上,拉开车门等柯老太太坐进去帮她扣好安全带。 “何芷,你来晚了一步,刚才那个蓝浩开车经过非要和我说话。那个人太差劲了,说他是豆豆的爸爸我都觉得不配。你妹妹可能看男人的眼光不行,怎么前后嫁了两个男人都那么渣。这要是在我们乡下,肯定会说她命不好,得找半仙帮她改命……” “……” 那天晚上就是因为柯杨骂伍彤州渣男,何芷突然觉得她的妹妹遇人不淑也不能完 全是男人的错。只要坚定自己的择偶标准,明白所谓爱情应该是男女双方三观一致。并不能单纯只看外表,就迷了心窃。 那一刻她也想到了自己当年对蓝浩的一丝暧昧情感,如果何婧没有出现,她岂不是也会遇人不淑。瞬间心情复杂神色不安,她不想让柯杨看到,马上上楼回房,又是一夜睡不安寝。 “何芷,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啊!” 回头看见后排坐椅上堆得小山似的各种包装礼盒,柯老太太好奇地问。听何芷说是明天要带去送给她家人的礼物,柯老太太惊叹着张大嘴差点叫出声。 粗略看一眼就知道每一样礼盒都是高档货,何芷这么大手笔送给她农村亲戚,柯老太太担心她的农村亲戚会疯狂。指不定以为她儿子柯杨在城里傍上了女富豪,这次回家乡是要风光炫耀了。 “不行不行,他们哪能受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还是留着以后送客户吧。” “也没多贵重,都是按照您说的人估计合适才买的,那两套羊绒衫是给柯杨堂叔和堂婶的……” 柯老太太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日常唠叨的几个亲戚都被何芷记在了心里。何芷能有这份细心,做啥生意还能不火呢! 银色奔驰车经过穗城大桥时,柯老太太扭头盯着桥脚聚集的人群,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隔着黑压压的人群也看不到什么。等她扭回脸时,银色大奔已经开进了穗城灯饰城。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五章飘着芬芳的儿童房 ! 何芷突然要接手灯饰公司让何芷的表姨妈有些措手不及,听何芷的意思要卖掉公司,表姨妈知道没办法说服何芷,恳求何芷把灯饰公司设在穗城灯饰城的形象店交给她经营。 “你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姨妈。总算给你妈留下一点印迹。那家店从装修到灯品展示都是你妈一手一脚亲自督办的。” 这家店一定很赚钱! 何芷站在灯饰店前,仰脸望着醒目的招牌,万年灯饰形象店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高大的玻璃窗里,各色灯具光华璀璨,人还没进店,就能听见从店铺里飘出来的音乐声。 不像周边其他店铺播放的都是快节奏可以跳广场舞的歌曲,万年灯饰店里飘着轻柔悦耳的古筝曲,显得古色古香优雅迷人。 进门正对着收银台,不大的收银台上摆着招财猫和衔着铜钱的金蟾。一展粉红的熏香灯正燃着袅袅香气。 何芷记得小时候到灯饰来玩时可不是这个样子,母亲总是喜欢在收银台上摆满鲜花,要求营业员都站着迎候客人。 “可真好看!” 柯老太太盯着进门处的一盏枝形五层水晶吊灯,忍不住咂嘴称赞。 “欢迎光临。” 听到近前的说话声,坐在收银台里的一位姑娘站了起来,摘下耳机对何芷和柯老太太热情地笑着。 “是装修新家选灯吗?是两房还是三房的?阿姨看中的这款水晶吊灯适合装在别墅客厅,一般的平板楼高度不够,装不了这种灯……” 何芷不说话,像一个普通的客人在店里随意地转着。姑娘紧跟在何芷身后熟练地介绍店里的灯饰,偶尔还会恭维一下柯老太太停步欣赏的灯具,夸她有眼光。 根据她的经验,一般和年轻人来的老人家大都是负责出钱的,决定买什么灯具还得年轻人说得算。看柯老太太对何芷的态度,应该是未婚儿媳和婆婆的关系。 “阿姨,您儿媳妇真漂亮,一看就特别贵气。” 姑娘试探着问。 “还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学霸呢!” 被人一眼看穿她和何芷的关系,柯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次要带何芷回老家,肯定要引起轰动了,那些亲戚啥时候见过像何芷这么有本事长得又好看的留过洋的媳妇啊。 这时姑娘的手机响,她拿起手机叫了一声“阿姨”,柯老太太正在姑娘身前走,以为是叫她,马上答应了一声,结果扭头发现小姑娘正在讲电话,尴尬地笑了一下,上前拉了拉何芷,小声说店里的售货员会来事,今天要是不买点东西都不好意思出去。 “要么我买一盏台灯带回老家去吧。” 因为儿子卖掉了在穗城唯一的房子,柯老太太这次回老家没打算马上回来。老家一排三间大瓦房条件也不算差,就是不如城里的房子装修得讲究,买个台灯放在床头起夜也方便。 “如果不需要没必要买。” “需要需要的。” 看着柯老太太真心想买,何芷决定买一盏自家出产台灯送给她。她这一路看下来,发现这家打着自家灯饰形象店招牌的店里,至少有五分三的产品都是其他厂家的品牌。 “……那太好了,我今天早点关门去接小伟。” 何芷听到表弟的名字不由得朝店里的销售姑娘望去,姑娘放下电话神情开始变得着急。一边催问何芷有没有看中的灯具,如果没有可以去别家看看。柯老太太指着一个枣红纱罩铜座台灯说看中了要买。 姑娘说: “我家店主要做批发,一般都不接散客。如果你们只买一盏两盏的,还是去别家店吧。只买一盏灯我不好讲价格,说多了你们肯定会觉得贵。” “那能有多贵呢?” 柯老太太还有点于心不忍,总觉得人家姑娘陪她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圈,一样也不买不好意思走出门。 “三千八。” “啊!” 柯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摆明了赶客啊! 何芷不动声色,站在柯老太太看中台灯前,翻开上面的吊牌看说明。柯老太太有眼光,看中了何芷父亲亲手设计的仿古台灯,销售了十二年,依然还是经典款。价格确实不便宜,但不至于三八八那么离谱。 如果没记错,以前父亲巡店的时候要求所有店里的灯具价格都标明码实价,什么时候自家店也搞漫天要价的营销策略了。再看姑娘穿的格子短裙配长靴,没有按公司规定穿西装裙制服。 “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 客人不识趣还赖在店里不走,姑娘冷下脸,推开门准备强行送客。 “你叫什么名字?” 何芷突然问。 “我叫依依,怎么啦?” “你被开除了。” 何芷轻描淡写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这是我家的店。” “你家的店?你家是哪家?” 何芷猜姑娘应该是表弟小伟的女朋友。 店里的营业执照已经让出纳拿去变更法人,再过两天新的执照上将会是她的名字。 果然如何芷所料,姑娘被何芷问得气急马上说出了小伟的名字。 何芷不再搭理表弟的女友,从收银台里拿出帐本和库存帐簿,叫柯老太太和她一起出去。 “何芷呀,这是咋回事,这店是你家开的呀?” 柯老太太边说边回头,看见姑娘正在打电话。 何芷把帐本拿回灯饰公司,让财务和行政明天开始盘点清算全部灯饰店的帐目和库存。形象店暂时关门整顿,等春节后再考虑重新营业。 老财务担心现在停业会影响收入,年底也是一波灯具的销售旺季。 “与其经营混乱,不如停业整顿。我需要把家底摸清楚再考虑下一步发展。你去安抚一下员工,让大家放心,停业整顿期间工资照发,不过要他们配合清点库存,责任到人有奖有罚……” 柯老太太坐在会议室门口,听着何芷有理有据抑扬顿挫的讲话,心里那是一个佩服啊,突然之间感觉儿子都配不上何芷了,儿子得更优秀才行。 何芷和柯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时,柯杨正在厨房做面食。看到柯杨从厨房探头出来,满脸满身都是面粉,像个花脸猫一样,何芷差点想笑。柯老太太放下大小袋子上前拉着儿子去院里拍打。 柯老太太趁机嘱咐儿子要积极进步,不能让人觉得何芷配他委屈了。柯杨连连点头,直夸老母亲说得对,他正迎头赶上何芷,绝对不会拖了何芷后腿。 上午母亲出去逛街采购,柯杨在家照看豆豆和妞妞,妞妞吵着要吃彩色花卷,柯杨照着网上的视频教学摆弄了好久,这时母亲要他退出厨房,他可不甘心,难看豆豆对他的厨艺感兴趣,一直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看着他,他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肯定得做出成品表现一下。 柯杨的彩色花卷成功出锅,妮妮欢喜地鼓掌,豆豆起身上楼回房关上门,好像柯杨的成品不满意。 “明天咱们一早出发,要不要给豆豆多带几身衣服?” 柯杨随口问道。 何芷觉得有必要去老宅一趟。是时候把属于豆豆的东西都拿过来,把老房子里的东西处理掉。蓝浩以为只要拿到了豆豆抚养权就能资格拿下何家老宅,他肯定不知道何家老宅也有何芷的一半。存在银行的房产证上写得清清楚楚。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何家老宅时天已经黑了。 在物业登记以后,开锁匠打开了门锁。 扑面一股清新香波的味道,和第一次来时闻的味道一样。打开所有的灯,似乎藏着阴霾的屋里顿时清爽了不少。窗帘全部打开着,应该是上次警察来搜查伍彤州给何婧服用的药物时拉开的。 每个房间都显得干干净争,好像伍彤州在被抓捕前特意收拾过了一样。 阳台上的花草都不见了,地面连花盆的痕迹也没有留下,显然用刷子仔细刷过。 主卧床上铺着一张高级水床垫子,被褥都收进了壁柜里。所有的桌面台面上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包括电脑,相框。抽屉里也干干净净,好像是搬家都清理了。 “柜里的衣服都不见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衣帽间,何芷忍不住惊讶。 “难道伍彤州把他和何婧的衣服都烧了?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捕?” “真是变态!” 何芷和何芷想到一块了。 经过物业证实,伍彤州被抓捕的前一天晚上,有业主看见有人在小区后门的水池边烧东西,当时浓烟很大,有人以为失火了还向管理处报了火警。 后来发现是伍彤州在烧亡妻的衣物,据当时和伍彤州接触的物业人员讲,伍彤州当时显得很悲伤。有些不能烧毁的他用盒子装起来,开车出去应该是埋起来了。 伍彤州只烧了何婧的东西,他自己的衣物放去哪了?他为什么要另找地方放衣物? “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提前把衣物送去他的单身宿舍了吧。” 柯杨猜测,不过此时也不需要证实了。 豆豆的房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粉红装饰也都经过整理,在灯光下显得温馨可爱。 “你真要卖掉这个房子?这里的学区很好,以后豆豆上学也方便。现在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好学区合适的房子。可能你还不了解学区房的重要性,我希望你再慎重地考虑一下。” 柯杨的话让何芷犹豫了,这里有她童年的回忆,真要卖掉确实心有不舍。相比起来,住在这里要比住在郊区别墅更方便工作生活。想到妹妹何婧曾经被葛铭豪带到芙蓉嶂伍彤州家的别墅玩弄,何芷浑身打个冷战。 用别墅抵押贷款不如直接把别墅卖掉,现在她有了灯饰公司法人的身份,创办投资公司已经不那么急迫了。先好好了解一下国内的投资环境,再决定创立投资公司主攻哪个方向。一定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柯杨再次走进新装修的蓝色儿童房,看着蓝白相间的儿童摇摇床,感觉冷冰冰的。屋顶挂着银色的星星灯饰,一闪一闪地更让人觉得冬夜的清冷。 难道学设计的只讲究浪漫不管实用吗,如果让小朋友住在这样的房间,虽然看起来很浪漫,可能心里会感到冷清吧。孩子还是需要温暖的色调,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 柯杨关上银色星星灯,再抬手按下屋顶的月亮形吸顶灯,这时感觉到鼻子里又飘来了一楼清新香波的味道。 这味道在客厅就能闻到,在这间儿童房感觉会更明显。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往肺部吸入更浓郁的芬芳。 “孩子的房间喷这么多香水干什么!” 柯杨自言自语一句,关上门去找何芷。 豆豆的衣物装了满满一箱,衣柜的空间并没空中多少。 “豆豆的衣服太多了,她每年都会长高,买这么多也是浪费。” 和自己姐姐家的女儿妞妞比,豆豆的衣服简直可以开一家儿童服装店。柯杨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何芷听完皱起了眉头,把收拾好的衣服又全都倒回了衣柜。 见柯杨奇怪地看着她,她淡淡地说: “这些衣服都是伍彤州买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何婧喜欢给豆豆穿小公主似的粉衣粉裙,这些冬装都是白色和米色的。” 柯杨明白了,何婧失踪以后的这个冬天,伍彤州按照自己的喜好给豆豆买了新冬装。 如果按照柯杨的想法,不过是几件衣服,没必要因为是伍彤州买的就扔掉,衣服没罪,伍彤州有罪而已。不过看着何芷坚定的目光,他没说出口。 在商场关门的最后一刻,何芷和柯杨拎着几大袋衣物走了出来。 给豆豆穿好粉红棉服裙和白色裤袜粉色小皮靴,听见楼下有人说话,何芷急忙下楼。她让灯饰公司员工送来的台灯到了。 柯老太太打开包装看见台灯吓了一跳,随后又露出欢喜,喊儿子赶紧给来人钱,何芷拦住柯杨。 “那怎么行呢,这台灯挺贵的。” “这款台灯是我爸设计的,柯妈喜欢就好。不用钱,算是我登门打扰的一点心意。” “天,打扰什么呀。我想请还怕请不来呢!真好,你爸还会设计台灯呢!” 听着柯老太太开心的声音,何芷的心里却很难过。父亲创业成立灯饰公司设计的第一款台灯,伍彤州家的别墅里也有。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六章诡异的情景 ! 柯杏一大早就把老宅三间大瓦房打扫好了,被褥也都提前拆洗晾晒装好,又特意从家里搬来两盆刚打苞的茶花放在厅堂和门口,这才满意地坐在正屋,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母亲、弟弟和小女儿回来。 “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在村口的车站没接到人。” 柯杏的丈夫沈大宽急匆匆走进院子,朝敞天的正屋里喊。 妻子让他去车站接丈母娘和小舅子,他跑了一个空,手机还在半路上摔坏了,只好回家看看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不能错啊!要么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柯杏向母亲问过大概什么时间能到家,母亲含糊说可能要下午三四点能到。那时段正好有一班从县城开过来的长途汽车。 柯杏自然以为母亲会坐长途汽车回家。 柯老太太的老人手机响了两声,这时她已经望到了村里路口的那棵大榕树。估计女儿会问她什么时候到家,她决定给女儿女婿一个惊喜。接起电话嗯啊了几句,意思还在半路上让女儿不要担心就挂了电话。 “妈,你干嘛不告诉我姐已经到家了呢?” “我乐意!” 柯老太太朝儿子吧嗒一下嘴,脸上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意。趴着车窗望着村道两边绿油油的菜地,给豆豆和妞妞讲地里种的是白萝卜、胡萝卜…… “怎么那么多萝卜呀!” 妞妞挤在姥姥身边好奇地盯着地里的青菜。 “因为是冬天,冬天地里只能种萝卜……” 柯老太太笑不拢嘴地拍着外孙女的头,扭脸看向豆豆,豆豆还像出发时一样,垂眼盯着手里抱着的大恐龙公仔。 何芷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弯弯绕的村道,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柯杨又想起离开穗城时广播里播放的新闻,穗城大桥桥脚发现一具女尸,死者年龄二十九岁左右,身高一米六八左右,身穿名牌服饰,经刑警初步侦讯排除谋杀…… 柯杨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敢朝那个女人的身上想。 柯老太太用膝盖顶了顶前排的柯杨,示意柯杨看看豆豆。如果一会到家被七大姑八大姨看见他们带回来一个问题儿童,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闲话。 “豆豆,咱们马上就到叔叔的老家了。一会叔叔带你去林子里抓鸟好不好?” 柯杨赶走脑海里不安的想法,转头对豆豆笑着说。 “你可别说抓鸟的话,豆豆是爱护动物的小朋友,不会伤害小动物。你带她去地里拔萝卜吧。豆豆肯定喜欢拔萝卜对不对?” 何芷不敢回头看豆豆,村道狭窄,进村以后房屋多了起来,柯杨家在村子最里面,她担心银色大奔能不能开进去。 这时柯杨的电话响,肖楠说伍彤州提起上诉了,恐怕要二审重判。 “他还上诉?!” 伍彤州被轻判何芷心中已经愤愤不平了,现在听说伍彤州还觉得冤枉提起上诉,不由得激动手抖,如果不是柯杨眼疾手快打正了方向盘,肯定会撞到人家院子门前的大树上。 “上诉是他的权力。” 柯杨放下手机,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又说: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一审时伍彤州没有请律师,现在他提起上诉,他父亲公司的董事会给他请了一个律师团,他好像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那真是奇怪!” 何芷发现柯杨的神色不对,不过路上不方便讨论,柯杨不再说话,她也沉默下来。 “有大奔驰进村了!” 不知谁家的孩子在院子里看见了何芷的车,马上兴奋地喊了起来。顿时从周围的房子里跑出许多孩子。 都是年纪正淘气的半大男孩和好新鲜的小女孩,跟在何芷的车后边跑边喊,好像给全村人报警一样。 “好家伙么!咱们赶上鬼子进村了。” 不等柯杨打开车窗让孩子们不要围着车跑突然危险,柯老太太先打开车窗对孩子们喊道: “先都回家玩去,晚上再到柯奶奶家来玩,柯奶奶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柯奶奶!” “哇真是柯奶奶呢。” “妞妞!妞妞也回来了啊……” 柯老太太伸手直摇,孩子们哪听她的话,一个个都不肯离开,一直跟着银色大奔跑到柯家老宅门口。 远远就听见孩子们的吵闹声,柯杏以为村里出了什么大事,叫丈夫出去看看。 看到一辆银色大奔在院门口停下,丈母娘从车里走下来,刘大宽惊得张大嘴忘了喊媳妇出来瞧。 趁儿子拿行李的时候,柯老太太打开袋子抓了一把穗城特产小包装的果子分给孩子们。孩子们拿到好吃的还不肯走,发现柯杨瞪起眼睛一脸严肃,一个个顿时作鸟兽状四下散了。 不到傍晚,柯杨带着新媳妇开着大奔驰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村里。晚饭的时候住在邻村邻县的七大姑八姨全都来了。 想起当年父亲去世时家里的冷清,这一刻柯杨深深理解了古今名句: “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后几句是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来的亲戚都自带了酒菜,本来只有五菜一汤的饭桌很快摆不下了,又另开了一个桌子让女人们分开坐。柯老太太当然被众星捧月一般坐在主桌上。 几杯酒下肚,柯老太太话更多了。 儿子优秀,又娶了一个更优秀的妻子,如今衣锦还乡被亲戚们高看一眼没什么不好。命运总有高低起伏,她也是时候该扬眉吐气一回了。 面对女儿的亲家公警酒,柯老太太反倒放下了酒杯。 “咋地亲家母,嫌我家的酒不好么?” 感觉大家都在盯着他,刘老汉担心柯老太太真不给他面子,拒绝和他喝酒。 因为儿子是独苗,刘老汉一直盼着儿媳妇能生个孙子。结果柯杏连着生了三个闺女,他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更觉得如果断了刘家香火对不起列祖列宗。 他和老伴商量让儿子劝媳妇把小女儿妞妞送走,再接再厉兴许还能生个孙子。儿媳妇把妞妞送给娘家抚养,刘老汉假装不知道。今天看见小孙女活泼可爱,被亲家母养得这么好,他心里感激嘴上说不出,想敬柯老太太一杯酒,也算表示个心意。 “是你家的酒太好,我不敢喝!” 今天还就不给亲家公面子了! 柯老太太拿起酒杯转身跟柯杨的婶子碰杯,一边喝酒一边说着恭喜她娶儿媳妇的话。 柯杨的婶子看着何芷越看眼里越是羡慕嫉妒,不住嘴地问柯老太太什么时候在村里再给柯杨办一场婚礼。 “人情往来,也让大家还还人情。年轻人瞧不上乡下土鳖,老姐姐不该也嫌弃咱们这些土鳖穷亲戚吧!” 大家跟着起哄。柯杨趁机溜出门,在院子里打手机。 女眷们都伸长脖子争相问柯老太太柯杨在城里买了几套房,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投奔过去给安排个工作,以后不求能找个像何芷这么好的媳妇,只要能和城里的姑娘结上婚就行…… “这个嘛……那个……” 柯老太太酡红着脸开始装醉,感觉这架式变得骑虎难下。 何芷沉静水地被围在女人堆里,吃过几道菜以后,礼貌地离开了桌子。 豆豆进屋以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何芷担心这会豆豆饿了,想先过去看一眼再拿吃的进去。 屋里有些黑,何芷在门边没摸到灯的开关,一时找不到在哪里开灯。只好朝影影绰绰的床边走去。 突然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黑影,吓得她差点叫出声。她急忙掩住嘴巴,试探地喊了一声“豆豆”。 坐在床沿上的人没动。隐约还是能看出床沿上坐的黑影是豆豆,何芷伸手搭在黑影的肩膀上。 “豆豆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搭在黑影肩膀上的手感觉到一股冰凉,好像搭在了冰窟上,何芷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这时黑影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黑暗里黑影抬起的脸白惨惨的,一双合起的眼睛突然瞪开,两道阴森森的目光射向何芷,何芷吓得再也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她想跑出去,可是浑身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不能动,不得不面对那两道盯着她的阴森目光,只能紧闭上眼睛,想驱除黑暗里的魔障。 听见卧房传来的惊叫声,柯杨从院里飞奔进来拉亮了屋中央的灯火。 “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何芷站在床边,神色受惊的样子,柯杨赶忙上前抱住了何芷。 “没……可能是我自己吓倒自己了。” 在灯光下,何芷镇静了情绪,扭头望向床上,豆豆正仰脸躺着,手里抱着恐龙公仔睡得正熟。 “没什么。” 看到亲戚们都涌进来,何芷感觉粗些丢脸。第一次上门就给柯杨母子添乱。 “何芷,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柯杏狐疑地打量何芷然后问道。 何芷沉吟不语。她确实看到了,但她要怎么说呢。如果她说她看到可怕的一张脸和双眼,别人还不以为她一个城里来的大小姐,就喜欢大惊小怪惹人关注。 “肯定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柯杨的二婶语气肯定地又补充说: “你家老屋都空了一年多了,就算柯杏偶尔来清扫一下,也指不定被什么孤魂野鬼当成安乐窝暂住了……” “你别胡说八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迷信那一套。” 柯杨的二叔扯过媳妇,不想再制造恐慌。其他想插嘴的妇女们都不敢再开口,大家随即散去,再端起酒杯已然少了刚才的兴致,不一会就纷纷向柯老太太告辞。 “这几天会我会带我儿媳妇一户户去你们家认门,到时候给准备点茶水就行。” 柯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做的。礼轻礼重也是要分个亲近远疏的。 柯老太太送走了亲戚来到何芷的屋里。 何芷和柯杨坐在床边正说话,见柯老太太进来,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我喝醉了,马上回屋歇着去了。你们俩个也早点睡。你姐和你姐夫睡那屋,你们两个就在这屋里睡吧。这里正好有一张大床。” 柯老太太可不糊涂,儿子在何芷的别墅都是独自睡觉,现在回到家了,儿子也该硬气起来主动和何芷睡一起。不能总在女人面前被动,大多数女人还是喜欢有点霸道的男人。 柯老太太说完就去堂屋跟女儿女婿说话,让他们也不用再收拾了,早点休息。 “现在好些了吗?” 柯杨握住何芷的手,柯芷没有动,抬起眼帘看着熟睡的豆豆。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刚才看到的画面太诡异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触手彻骨的冰凉绝对真实,直到现在她的手心还没有暖和过来。 “你相信有灵魂吗?” “我相信世上有因果。” 柯杨将双手握住何芷冰凉的手,渐渐感觉到何芷的手有了温度。 “豆豆睡得太久了吧……” 恐惧过后,何芷才发现豆豆的不正常。 她伸手在豆豆的鼻子下试了试,豆豆的呼吸均匀,脸色红润,红艳艳的唇像染了胭脂。又摸了摸豆豆的额头,体温正常,不像是发烧昏迷的样子。 何芷正想松一口气,柯杨突然把豆豆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豆豆不对劲!” 柯杨把豆豆头朝下抱在手上,让何芷敲豆豆的后背。何芷虽然不知道柯杨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听柯杨的指挥,伸手握空拳一下一下敲在豆豆的背上。 豆豆的喉咙里发出火车轰鸣似的响声,猛地喷出一口腥臭的液体,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豆豆不哭,豆豆不哭……” 何芷接过豆豆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豆豆现在没事了。卫生间可以洗澡,我去烧点艾草水给你泡泡脚,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有事明天再说。” 柯杨说着出去了。 听着柯杨远去的脚步声,何芷的心又紧张起来,她抱着豆豆追上柯杨。只有在柯杨身边才能让她安心。 灶膛里的柴火发出噼啪噼啪声,火光映得柯杨的脸红彤彤的。何芷收拾好豆豆吃完的饭碗,转身看着柯杨,浑身冰冷的感觉终于不在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七章那方面不行 ! 柯杨原想去堂屋打个地铺对付一宿,等明天姐姐和姐夫走了他可以睡他们房间。他拎着泡脚水准备出去,何芷领着豆豆跟在他后面,那意思一步也想离开。 “豆豆该睡觉了。” “嗯,该睡觉了,你睡小床,我和豆豆睡大床。” 那张白森森的脸似乎还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何芷哪敢让柯杨离开身边半步。现在只有在柯杨身边才不会感浑身冰冷恐惧。 “噢好。” 这是要同房睡啊! 柯杨心跳加速,钻进被窝,明明盖的是薄被,浑身却火烧火燎的。 “从前有一块小石头,它喜欢蹦蹦跳跳地走路。有一天它在路上正开心地跳着,突然被一个小朋友踢了一脚,摔到很远。它说是哪个小朋走路不老实,非要踢它一脚,也不知道有没有踢疼脚趾头……” 何芷希望讲睡前故事能引起豆豆的兴趣,豆豆闭着眼睛并没有回应她。听着豆豆睡熟的呼吸声。她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柯杨轻声问: “刚才豆豆到底怎么了?我想现在就知道,不想等到明天。” 听到何芷说话,柯杨翻转身,和何芷顿时成了面对面的情景。 面对何芷近在咫尺的脸,这让柯杨猝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要让豆豆倒挂捶她的后背?” 何芷的眼神充满渴望。她渴望知道答案,不然今晚注定会失眠啊。 “豆豆吃了黄麻叶陷入昏睡之中,如果不让她把吃进去的黄麻叶吐出来,她能昏睡三天三夜。” “啊!什么是黄麻叶?” 何芷欠起身,想要仔细听听柯杨解释。 “黄麻叶就是……” 柯杨无法直视何芷欠身起来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了?” 何芷盯着柯杨回避的眼睛,以为他欲言又止不想告诉她了。哪会想到柯杨是不敢看她穿着紧身内衣诱人的身体。 “黄麻叶是鸡谷山特有的植物,有些老人会采来晒干加在烟叶里做成老旱烟抽,也有人用黄麻叶治失眠。可能我妈去穗城之前采的黄麻叶放在柜子里,被豆豆翻出来给吃了。黄麻叶的口感有点像甘蔗。” 柯杨说完赶紧翻身对着墙壁,他虽然没看何芷,可是能感觉到灯光投在何芷身上的影子,那道倩影就落在他的眼皮底,风姿撩人引人遐想。 “是这样啊!明天我要见识一下,如果黄麻叶真像你说的那样,倒是可以开发成特产。说不定还能给这里带来经济效益。” “那样确实不错。” 柯杨对着墙壁说,耳边捕捉着对面床铺发出的声音。 “现在商品极大丰富,只有独特个性的商品才能很快打入市场,啊,明天我一定要去鸡谷山一趟……” 何芷兴奋地说着,柯杨不再答谢。他怕再说下去,何芷可能又要失眠了。现在是冬季,鸡谷山里可能会看到薄雪,哪能看到黄麻叶呢!要采黄麻叶得明年夏天来,到时候也许何芷就没兴趣来了。 不知道何芷的睡觉是深是浅,柯杨怕他翻身会扰醒何芷的好梦,硬生生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夜,天刚亮就赶紧起床到院里活动已经僵硬的筋骨。 “柯杨,起得真早啊!” “姐夫也起得早。” 刘大宽推开门就看见小舅子在院子里踢腿蹬脚,浑身好像充满了活力。他缩着脖子裹紧棉大衣,嘴里吁着哈气又说: “我得回去拿点药,你姐好像感冒了。家里不备点感冒药不行,你们回来这几天也得多注意。我多拿点,你们也可以有备无患。” 柯杨笑着点点头。穿着深蓝毛衣和卡其裤子又练起了擒拿术。 刘大宽走了几步回头看柯杨练拳,眼里显出羡慕的神情。 等柯杨一套拳法练完,刘大宽吸了吸鼻子走到柯杨面前,好像怕被人看见紧张地四下望了望,然后凑近柯杨小声说: “我听说练武术能强身,是不是真的?” “那必须是真的。” 柯杨觉得今天刘大宽好像没话找话。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跟他说过话。 柯杨觉得刘大宽在家什么事都听父母的,一个男人连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父母让他把小女儿送人抚养,他就让妻子把妞妞抱回娘家。 这样的男人哪配当他的姐夫。 姐姐和姐夫是自由恋爱又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感情比他和姐姐还更像兄妹。姐姐不觉得刘大宽不好,他也不能插手挑拨他们离婚。 能帮得上忙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不喜欢刘大宽也得叫他姐夫啊!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刘大宽的双眼燃烧起来,好像柯杨如果不答应他,他就熄火变死鱼了。 “教你行啊,你要和人打架?” 刘大宽身宽体健,不像是需要强身健体的样子,除非他和谁结仇打算报仇。 “嚯!” 刘大宽吐出一口热气尴尬地笑。 可能以为如果他不说实话,柯杨不会教他打拳。他又往柯杨跟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说: “和你姐打架……” “啊,你!” 柯杨一把扯住刘大宽,反手扣住刘大宽的手腕。刘大宽哎哟地惨叫。 “你听我说完……是这样的,我那方面越来越不行,你姐老说我不中用……” 因为尴尬,也因为手腕疼,刘大宽额上冒出冷汗。 “……” 柯杨不知道该说什么,松开了刘大宽。他还不知道打拳能增强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刘大宽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小报上看到的。 “教你打拳可以,不过我不保证打拳除了强身还能有其他的作用。” “我明白,你只管教我就行。我和你姐已经去求过黄半仙了,黄半仙说我是气血堵住了,只要练武术打通气血就什么都成了。我心想去哪里练武术呢,这不正巧你就回来了么。” 刘大宽摸着脸呵呵笑。 “柯杨。” 看见何芷站在门口,刘大宽朝柯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裹紧棉大衣骑上摩托车突突开走了。 何芷把手里拿的羽绒服递给柯杨,见柯杨搭在手上没有要穿上的意思,她又拿过来,让柯杨转过身去伸手,她把羽绒服给柯杨穿上。 “天气这么冷,万一冻生病了怎么办!对了,你姐夫说的黄半仙是什么人?”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八章神一样的存在 ! 柯杨是知道鸡谷山村的名人黄半仙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何芷解释。 如果说黄半仙在鸡谷山村民心中是个神一样的存在,何芷肯定以为他也跟村民们一样迷信。 “是一个老太太的名字。” “这名字好奇怪!” “没啥好奇怪的,过去的人没啥文化,起名都是随口叫的。怎么顺口怎么方便怎么来。你在门口呆多久了?” 刚才光顾着和姐夫刘大宽说话了,柯杨没注意到何芷是怎么时候在门口的。如果让何芷听到他和刘大宽的讲话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你姐夫说黄半仙……” “黄半仙?柯杨,你和何芷说黄半仙啊!” 柯杏从何芷身后走出来,一边系着棉袱的钮扣,一边瓮声瓮气地说。 “姐你感冒了!” 柯杨急忙岔开姐姐的话。 “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你姐夫非要给我回家拿药去,我怕他在路上再冻病了。大早上的你俩咋站在风口上说话呢,赶紧回屋关门啊。” 柯杏拧了拧发红的鼻子,眼睛显得红红的。尽管喉咙不舒服,说起黄半仙却是兴奋异常。 “村里人都说黄半仙越来越神了,问什么都能问个八九不离十。村东头的老赵头前几天去问黄半仙能不能请他死去的老伴上来说话,黄半仙还真给他请来了……” 这时柯老太太也起来了,听到女儿一口一个黄半仙,马上说道: “何芷是得去拜拜黄半仙。昨晚她的样子也把我吓到了,如果不找黄半仙喊一喊,我怕她回到穗城会变得更严重。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邪!” “妈,我饿了。” 关于黄半仙的话题是封不住了,柯杨只好使出杀手锏。 “妈这就给你烙大饼吃。” 柯老太太说着就要系围裙,被女儿柯杏抢过围裙说: “妈你起这么早干嘛呀,赶紧回屋再躺会。一会妞妞醒了找不见你肯定会哭。” 柯杏推母亲进屋再睡会,何芷也赶忙进屋看看豆豆。 吃过早饭,柯杨的姐夫刘大宽还没回来,柯杏一边收拾灶台一边说刘大宽肯定又被他妈给留在家里吃饭了。 “他爸妈总怕他吃的少,可劲给他做吃的,这两年胖得跟个猪似的……” 柯杏嘴上抱怨丈夫能吃,心里是怪丈夫越来越不中用了。 她生完四胎儿子以后,体质好像变得比从来更好了,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可刘大宽却和她相反,除了干活还像从前一样有力气,在床上却不行了。 柯杏有心再去找黄半仙求点神仙水给丈夫喝,又怕被丈夫知道会逆反。上次她求来的神仙水就被丈夫给倒了,刘大宽宁愿相信黄半仙说的练武强身,也不相信她的神仙水。 这次一定不能让刘大宽知道,到时候倒进汤里给他喝。 柯杏打定主意,极力劝说柯杨带何芷找黄半仙去。 柯老太太也说: “柯杨你带何芷去看看吧,就算没用也求个安心。记得千万要心诚,不然会被黄半仙看出来的,被她看出来可就麻烦了,咱们惹谁也不能惹到黄半仙……” 柯杨知道如果不听母亲的话带何芷去见见黄半仙,只怕他和何芷在家也不得安宁。 黄半仙家住在鸡谷山山脚,就当是带何芷去山里看风景吧。 “我陪他们一起去吧,那边的山路不好走,车也开不进去,走路过去更方便。” 柯杏解开围裙抹干净手,拿上外套穿上先走去门外,看起来比柯杨和何芷还要积极。 有姐姐看着,就算不想去看黄半仙也不行了。 “我们带豆豆一起去吧,昨天我答应她上山看鸟,后来亲戚街坊们过来没得空出门。” 何芷也正有此意。现在只有把豆豆带在身边才觉得踏实。 柯杨抱起豆豆走在前面,柯杏拉着何芷说话。 “你和我弟弟什么时候领证的呢?难道不打算办婚礼?我家只有我弟这么一个男孩,这些年我妈送出去的人情,大家都等着还呢,你们不能不办婚礼。” “听柯杨的安排,这方面我不太熟。” 何芷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柯杏往心里去了。 “你是不是介意我弟弟办过婚礼?我跟你讲,他那时也没办成婚礼,只是给大家发过请谏而已。我妈把收到的礼金都退回去了。 你和我弟弟得办,还得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我听说城里人办婚礼可讲究了。等你们办婚礼我也好开开眼,等以后我家妞妞结婚我也好有点经验……” “……” 妞妞才四岁,现在就说她的婚礼也太早了吧! 何芷一时无语,柯杏却兴致越来越高。一路走一路给何芷介绍村里东家长西家短,都是何芷不认识的人,何芷当然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听到最后何芷听明白了,鸡谷山村的人都以为柯杨在穗城风光无限,除了前年那一场没有进行的婚礼给他光彩高大的形象抹了一层灰,现在随着她的到来,蒙在柯杨脸上的那一层灰霾顿时飘散,甚至比从前更添上了一层金光。 “以后我家妞妞就给你添麻烦了。” 柯杏看着前面几米远的弟弟柯杨,压低了声音说。 “不麻烦。” 何芷也看向柯杨的背影。 柯杨抱着豆豆边走边讲话,不知是在讲故事,还是在讲身旁经过的田野风光。 豆豆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趴在柯杨的肩膀没有动过。豆豆手里抱着的绿恐龙大公仔长长的尾巴,随着柯杨的步伐在他的背上晃来晃去。 “我知道挺让人为难的。如果不是因为妞妞,柯杨上次的婚礼也不会泡汤……啊不对,呸呸,你看我不太会说话。你才是我弟弟的真命天女,上次老天爷不让他结成婚就是为了等着你。” “……” 何芷笑笑。 “啊这就到了,真快!” 柯杏朝前面指了指,在一片小松树林旁边有一片青瓦竹篱笆院落。脚下的小道朝那片院落延伸过去,看起来道路变得越来越宽的样子。 走到近前才发现院门前已经站了一些人,男女老少都有,都贴在篱笆前朝屋门口看。 “都是外乡人。” 柯杏发现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回头朝柯杨说道。 柯杨把豆豆放到地上,想要上前问问什么时候能排到他,如果对方说要等着,他想趁机和何芷离开。 “你不要去问,黄半仙只给有缘人指点迷津。她开门是要看时辰的。” 柯杏颇有经验地说道,然后伸长脖子望向院里紧闭的房门。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六十九章大仙点名了 ! “妈,黄大仙如果选不中咱们咋办啊……” “肯定会选中的,咱们千里迢迢专程来找她,她念在咱们心诚也会让咱们进去的。” 排在最前面的一对母女眼巴巴地望着院子里,听她们说话的意思是从外省来的。 柯杏用手肘捅了捅东张四望的柯杨,意思人家外省人都来拜黄半仙了,要相信黄半仙灵验。 以前鸡谷山村民相信黄半仙,是因为晚上爱哭不睡觉的孩子只要请黄半仙给叨叨几句,就能不哭闹好好睡觉了。有时候黄半仙还能给一些极度思念去世亲人的托个梦啥的,也算帮村民排忧解难。 有人向县里派出所反应黄半仙搞封建迷信活动,但也拿不出什么黄半仙迷信害人的证据,结果也就不了了这。 现如今黄半仙都成了别人口中的黄大仙了,看来黄半仙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了。 “开门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人们开始激动地往前挤去。排在第一位的母女俩几乎被挤贴在门上。如果院里的人打开门,母女俩势必要向院里摔个跟头。柯杨上前维持秩序,让人们往后靠靠按先来后到站好。 “往前挤有啥用啊,黄大仙也不是谁都给看的。” 从拥挤中解脱出来,排在一位的母亲回头白了一眼刚才挤她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皮衣,手上戴着一只大方戒指,发黑的四方脸透着一股焦虑。被人翻白眼也视而不见,听到院里传来打开门闩的声音,又朝前挤去。 “这位大哥别着急,是你的跑不掉。” 不等四方脸男人挤到门前,柯杨一把扯住了他的深棕皮衣后领子。 “都别挤,今天上午只有三个名额。没叫到的说明今天与大仙无缘,改天再来吧!” 双扇红漆木门打开,门里站着一个高梳发髻的女人。女人三十来岁,一张像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脸颊透着两团红血丝,薄薄的双唇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后,目光转向四方脸男人,伸手指了指,又看向何芷和柯杨说: “你们三位跟我进来。” 女人说完回身就准备进院,那对母女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讨好地问道: “那我们下午来也不行吗?我们从外地特意来拜黄大仙的……” “你们三日后再来吧。” 女人抬手拢了拢耳后的头发,转脸进门再不理任何找她问话的人。 柯杏知道黄半仙的规矩,既然这次来黄半仙不叫她进去,也只好认命,等改天再来一趟。 “这个女人是谁?” 何芷那个女人走进院子里的背影。她不喜欢女人看得人头皮发紧的发型。 柯杏小声说: “她是黄半仙的侄媳妇,十年前丈夫外出打工死在了工地上,她过来给黄半仙做助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黄半仙的名声越来越响,收的费用也越来越贵。” 柯杏提醒何芷要准备好钱,必须是双数。黄半仙从不开口指价钱,但是大家已经约定俗成,问一个事要给两百,问的事比较复杂要给六百。如果问的是两三个事黄大仙又都给回答了,那至少得给一千六。 “把豆豆给我吧,我带她在附近玩会等你们出来。” 柯杏伸手拉过豆豆。 何芷正在想不好带豆豆去大仙住的地方,还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稀奇古怪,听柯杏这么说,把豆豆的手交给柯杏。 “跟着阿姨不要乱跑…… 何芷嘱咐豆豆的话还没说完,高挽发髻一身白衣的女人突然停下脚回过头,指着豆豆说: “大仙让那个小女孩也进来。” 说完又面无表情地朝院里走去。 四方脸中年男人神情虔诚地在女人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女人梳得露出头皮的后脑勺,何芷不由得直皱眉。 黄半仙在屋里怎么会知道外面有个小女孩呢!难道这位黄半仙真的是个奇人?她侧脸朝柯杨看去,柯杨正四下打量,一双眼睛像猎鹰一样警惕。 难道柯杨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们先等一会,这里有茶。等会我来叫你们。” 女人瞅了一眼豆豆,目光又在何芷的脸上停了一下,然后领着四方脸中年男人撩开一道白布帘子走向内室。 白布帘子闪动几下静止不动了。 白布帘子上画着各种奇怪怪状的符号,这让何芷想起了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一部港片鬼片里道士画的符。 “让豆豆来能好吗?” 何芷有些担心。 “没关系,这位黄大仙不会对豆豆怎么样。” 趁着四周没人,柯杨给何芷讲起黄半仙的身世。 三十多年前黄大仙从外地嫁给了鸡谷山村的村民黄大富,她过门的第三天黄大富就死了。这时村里有人传言黄半仙克夫,她在外地已经嫁过两回,每次嫁的丈夫都活不过三天。 黄大富本来就是村里的穷光棍,黄大富一死,黄半仙独自在鸡谷山村没法生活。黄大富死去的第七天,黄半仙失踪了。 鸡谷山村民开始还念叨几句,黄半仙可能又去别的村嫁人祸害男人去了,后来没人记得村里还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半年以后的一个晚上,有人发现黄大富家荒废许久的破房子亮起光。 好事的小青年趴窗头朝屋里瞧,这时正坐在屋里八仙桌上闭目养神的黄半仙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黄半仙吓人的眼神,小青年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家,当夜发起了高烧,去县里医院打针吃药也退不了烧。 “那也太神奇了!那后来她怎么成大仙了呢?” 何芷觉得难以置信。村里的小青年哪会被一个女人看一眼就吓出病来的。 “我以前也不信,都是老一辈人传来传去的。黄半仙本来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她嫁黄大富时,大家叫她黄嫂,后来她上门给那个小青年念叨了几句,小青年神奇般地康复了。从那时开始,有人开始叫她黄半仙。” “以前我也总听人说民间有奇术异术,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识到神奇。” 何芷拎起水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柯杨,柯杨端在眼前却没喝。何芷这时也口渴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被柯杨一把按住了手。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章身上不干净 ! 何芷赶忙松开口手,以为柯杨发现茶水有问题,吃惊地望着柯杨。 “水凉了,喝了不舒服。回去我给你泡热茶。” 柯杨说完把两杯茶都挪到一边。伸手抱过豆豆坐在他的膝上,讲笑说想豆豆开心。豆豆只是听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柯杨以前虽然嘻皮笑脸地,但也不像今天这样显得一惊一乍的。突然抢去她的茶水,差点把何芷给吓出心脏病。 何芷恢复了神情自若,望着豆豆低垂的眼帘,心情还是难以轻松。如果黄半仙真是高人,能给豆豆逗说话就好了。 白布帘子“吧嗒”打开,四方脸中年男人气匆匆地走出来,看见柯扬抱着豆豆在说笑话,嘟囔一句“什么狗屁大仙!”,然后冲出院子“咣当”一声撞开院门离开。 过了一会,高挽发髻的女人撩开白布门帘,她站在门口并没出来,眼神直直地望着走向院外的四方脸男人,直到四方脸男人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然后让何芷和豆豆跟她进去。 柯杨很自然地抱着豆豆要一起进去,女人拦住柯杨。 “你不能进去,男女要分开。” “我们是一家人。” 担心何芷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又是被自己的老母亲和姐姐给逼着来的,柯杨当然得一步不离地陪着何芷。何芷当然也不想让柯杨离开身边,在这个鸡谷山村,只有在柯杨身旁才安心。 “一家人就不用避讳男女吗?” 女人瞅着柯杨抱在怀里的豆豆。 柯杨还是执意要进内室,女人皱眉细长高挑的眉毛。 “大仙让她们洗澡,你也要跟着?” “洗澡?!” 柯杨和何芷异口同声。 “没错,大仙说她俩的身子不干净,必须沐浴更衣以后才能见面。” “那洗完澡以后呢?我得陪着她俩,她俩胆子小。” “洗完澡可以喊你一起进去。” 女人说完松开高挑起的眉毛不再说话,垂下眉眼领先走进内室。 “她俩也不脏呀,挺干净的,怎么非要让她俩洗澡呢!” 柯杨对着女人的背影自言自语。他也没来过这样的场合,并不知道大仙所谓的不干净和他理解的不干净是两个概念。 “那我先带豆豆进去吧。” 何芷和豆豆要洗澡柯杨肯定是不能跟着了。何芷从柯杨怀里抱过豆豆,紧走几步追上女人。就要转弯进内室的时候,她回过头,看见柯杨还掀着白布帘子在望着。 见何芷回头看他,柯杨招手示意一会见。何芷和豆豆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柯杨放下了白布帘子。这时不知是不是眼花,他发现白布帘子上的字符好像晃动了一下,定睛细看,一串串字符不过是浓黑墨笔随手画的图腾花样子。 “豆豆不要睡,大姨带你洗澡。” 走进内室,光线变得暗淡下来,看着怀里好像昏昏欲睡的豆豆,何芷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昨天风尘仆仆来到柯杨的老家,又被惊吓了那么一回,何芷并没有好好洗涮一下自己,这会既然有机会洗澡,又是香樟木桶泡浴,当然得好好享受一下。 如果柯杏的话不错,一会就向黄半仙问问宋美君的下落,免得柯杨一直念念不忘,恐怕他重新考上刑警,也还是会再查宋美君的案子。 如果问不出什么,给黄半仙两百块钱就算可怜她的身世了。哪个女人新婚就想死丈夫,都是碰巧倒霉三个丈夫的死都被她一个人赶上了。 “豆豆不要睡……” 在身旁小木桶里坐着的豆豆闭着眼睛歪着头,好像真的睡着了。何芷拉了拉肩头披着的白色大浴巾,探出胳膊拍了拍豆豆的脑袋。 “不能睡,大姨帮你洗。” 看见豆豆睁开眼睛,何芷裹着大浴巾从木桶里出来,拿起泡在桶里的浴刷,在豆豆的后背前心刷了起来。 “必须得多刷几遍。” 何芷记得高发髻女人的提醒。 拿起干爽的浴巾裹起洗好的豆豆,豆豆的头突然立直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芷。 “豆豆!” 何芷受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听见何芷不是好腔调的喊声,高发髻女人推门走进来。伸手在豆豆的额上拍了三下,然后抱起裹着浴巾的豆豆出去。 “你自己也得多洗刷几遍。” 女人在关门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从始至终她没看何芷一眼…… 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屋里只有一张长矮桌。 柯杨进来的时候,何芷和豆豆已经半跪在了矮桌后面。 看见进来的柯杨手里拎着一只恐龙公仔,高发髻女人马上喊他拿出去丢掉再进来。 “我刚才怎么没瞧见你拿着脏东西就进来了……” 女人像是自我检讨,见柯杨站在门口没动,脸上露出不悦又说了一遍。 柯杨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出去放下公仔再进来,他本来也没打算得到黄半仙的指点。 “新买的没几天,不脏。” 柯杨把绿恐龙公仔放到门口走到何芷身边,发现桌边有垫子,估计就是要让人半跪坐着,他也跪下坐到自己的脚后跟上,发现这样坐有点像宋代以前的古人,感觉还挺好。 “麻烦你出去把这个东西给扔掉,不然我不能让你坐在这里。” 女人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发火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瞪起来,好像斗架的母鸡。 “算了,不要麻烦了!” 一把苍老的声音从矮桌后面的黑暗处传来。 原来矮桌后面是一面暗色屏风,不注意还以为是屋里的墙壁。 “大仙……” 听见声音高发髻女人肃然起敬的样子,双手垂在白麻布长袍的两侧,弯下了腰。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太太,一头白发光溜溜地梳在头顶,好像扎了一朵棉花。 黄半仙俯看着桌边的两大一小,目光如水般沉静。 “你们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们说会话。” 黄半仙缓缓坐下,盘起莲花双腿,拉起长长的黑色绣花衣襟盖在膝上。 “你们从哪来?” “穗城。” 感觉对面老太太的面容透着几分仙风道骨,何芷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天然的好感。 “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什么时辰出生在何地?”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一章神秘的氛围 ! 何芷知道豆豆的出生日期但不知道具体时间,这时听黄半仙又说要农历时辰,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拿手机查看日历,这才想起刚才手机被黄半仙的侄媳妇给拿走了。 见黄半仙的规矩除了看缘分时辰,还要上交手机等一切录音录像拍照设备。黄半仙不问也不能随便说话。 “出生在穗城妇幼保健医院,时辰不太清楚,阳历日期是……” 何芷有些窘。 “名字?” 黄半仙长长的指甲在乌黑的矮桌上敲了敲。 “蓝薇薇。” 说出豆豆的学名,何芷朝柯杨望了一眼。柯杨正低头看着矮桌,好看对乌黑发亮的矮桌木纹比对豆豆的学名更感兴趣。 “嗯。” 黄半仙长长地应了一声,然后微闭双目,左手拇指在其他四指上点来点去。 何芷估计黄半仙的样子就是传说中的掐指一算。她盯着黄半仙的脸,担心黄半仙突然睁开眼睛会说些什么诡异的话。 进来之前她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一坐到矮桌前,心里竟莫名有了一丝期望。 矮桌上燃着的乌金香掉下一块小指甲大小的灰烬,无声无息,却好像一道指令,黄半仙突然睁开眼望向豆豆。 “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何芷奇怪黄半仙没头没脑的话, “大仙没问你你不能说话。” 垂手立在黄半仙身后的女人小声提醒。 何芷不再说话。柯杨这时好像研究完了矮桌所使用的木料,双手从矮桌上移到双膝上,一双眼睛充满兴趣地盯着黄半仙。 黄半仙对何芷打断她不以为意,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豆豆。 “孩子还小,与你并无冤仇,你放过孩子也是给自己放一条轮回之路。去吧,冤有头债有主,放过无辜的孩子吧。” 黄半仙说着从矮桌的屉子里取出一张黄裱纸,在乌金香上点燃然后放进桌上的铜盘中。燃烧的黄裱纸好像一只飞舞的火鸟扑腾着翅膀,迅速化成点点灰白的烟屑。 黄半仙伸手抓起还再冒火星的烟屑,一边在指尖搓成尘烬撒在豆豆的头上身上,一边嘴里吟唱着古怪低婉的音调。随着她的手撒落最后一点烟屑,她的吟唱也结束了。 高发髻女人马上蹲下用白毛巾给黄半仙擦手。 黄半仙抹完手好像松了一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托起豆豆的下巴,让豆豆看着她的眼睛。豆豆低垂着眉眼,并没有听黄半仙的话。 黄半仙松开手,转头看向门口地上的绿恐龙公仔,她让助手把恐龙公仔拿过来放到桌上。 “取一铜盆水来。” 黄半仙皱眉盯着恐龙公仔,等水盆放到矮桌上,她的手里已经多了把金光灿灿的剪刀。只见她挥起剪刀利落地剪开恐龙公仔的肚子。 何芷和柯杨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一招柯杨也用过,那时豆豆抱着的小恐龙公仔里,有何婧藏的一张十年前的数码相机s卡。 大恐龙公仔是柯杨才给豆豆买来不久的,他不明白公仔里会有什么问题。 看到公仔里的东西,黄半仙半有预料似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香炉里掉下的乌金香灰倒进铜盆里,用长长的指甲夹出公仔里的东西扔到铜盆里。 一块白色佛牌项链沉在铜盆水底,乌金香灰弥漫开来,白色佛牌很快掩盖在香灰水面下。 何芷和柯杨错愕地互望一眼,一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拿出去埋了。这孽障!” “你,”黄半仙对助手说完点了点正盯着铜盆的柯杨。 “嗯。” 柯杨抬头望着黄半仙半眯的眼睛。 “到我跟前来。” 黄半仙示意柯杨隔着矮桌探过身。 柯杨要站起来,黄半仙又示意他只要跪着就可以。 柯杨心里直嘀咕,这位老太太不知是真会什么奇门异术,还是在装神弄鬼。 这张矮桌里肯定藏着乾坤,老太太宽袍大袖就像变魔术一样,好像从公仔里拿出一块佛牌,也可能早把佛牌藏在袖子里了。 柯杨朝前探出身子。 黄半仙展开手臂,两只干瘦的手掌化成刀状朝柯杨的双肩劈去。 “哎~” 柯杨经过专业训练,挨几下重拳都不会哼一声,可是当黄半仙的手臂落在他的肩上,那种刺入骨髓的痛感让他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一缕微不可察的麝香味道从鼻边散去,双肩的疼痛也顿时消失了。 “何处来,何处去,尘归尘,土归土……” 黄半仙嘴里念念有词。 柯杨重新坐好。何芷伸过手握住柯杨的手,满眼的担心。房间里神秘的氛围让她心跳加速,柯杨刚才疼痛的轻哼更是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柯杨紧握了一下何芷的手又松开,表示他一切都好。 黄半仙念叨完好像极其疲惫的样子,干瘪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助手拿来一个大靠垫让她倚着,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再睁开眼睛时脸上有了血色。 “拿我的神仙水来。” 黄半仙对助手说话,眼睛却盯着何芷。 看到助手放到黄半仙面前三瓶指甲油大小的黑瓷瓶,何芷心想擦在脸上的神仙水她就用过,不知道黄半仙的神仙水是个什么东西。 “喝吧。” 黄半仙指了指面前的三个小黑瓶。 何芷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她一直担心黄半仙像对待豆豆一样,往她的头发上撒烟屑或者香灰,也怕黄半仙像劈柯杨的肩膀一样劈她的双肩。她可以不怕脏,也可以忍住痛,但是入口的东西她是有底线的。不知道什么配方什么材料做的东西,万一喝下去得病怎么办,她的肠胃一向不好,如果真得了肠胃炎之类的岂不是给柯杨家里添麻烦。可能得肠胃炎还算好,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何芷看着乌黑发亮的三个小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电影里那些制毒药的画面。抬头再看到黄半仙垂着眼皮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双眼,她“嚯”地站起来。 “不打扰了,谢谢,我得走了。” 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何芷拉起豆豆和柯杨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想起要给黄半仙“出场费”,从衣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千六百块钱放到门旁的一个柜面上。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二章洞察一切 ! 在幽暗的屋里呆久了,猛然站到太阳底下眼前有些发晕。何芷举手挡在眼前,耳边传来柯杏喊她的声音。 “怎么样,黄半仙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柯杏拉着何芷迫切地问。 她在大门外一直翘首等待,浑身都快冻僵了,说话时跳着双脚,嘴里哈着热气。 “还好吧!” 何芷回头望向黄半仙的院子,她担心黄半仙的助手会追出来。刚才那个穿皮衣的四方脸中年男人就被黄半仙的助手追到门口狠狠瞪着眼。 不知是不是她和柯杨抱着豆豆出来时随手把门给带上了,此时黄半仙家的屋门紧闭着,就和他们过来时一样。何芷转回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有具体说点什么?黄半仙点名进去的人都不会白进去一趟的。” “是没白进去一趟,花了一千六。” “花那么多!” 柯杏吃惊地睁大眼睛。 “到底说了啥呀,没有给你们指点指点怎么才能生儿子?” “噗!” 柯杨差点被姐姐的话给逗岔了气。 “给豆豆头上撒了一把纸灰,给我肩上劈了两掌。给何芷三瓶神仙水,她没喝就出来了。” “啊!何芷不喝你拿给我啊。白瞎花那么多钱了……” 柯杏因为觉得可惜又心疼何芷花多了钱,抬手打了柯杨一巴掌。柯杨条件反射闪身让开,无意间抬头,发现头顶的树枝上装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这可就有趣了! 柯杨示意何芷看摄像头,两个人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难怪黄半仙对门口的客人了如指掌,看似点名让有缘的人进去,实际是在屋里观察这些客人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 “一定是挑看着比较有钱的进去可以多收费用。” 何芷恍然大悟。柯杨把豆豆往肩头抱了抱没有说话,估计黄半仙和助手一定还在屋里监视他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就快走进村里,柯杨像是不经意地问姐姐,当年被黄半仙治好发烧的那个青年还在不在村里。 “在呀,就是马勇啊,他现在住在咱家不远。他父母早两年都不在了,他和媳妇搬回父母老宅住了。当年你还在读书,可能不太关心村里的人和事。” “那我去瞧瞧去。” 何芷明白柯杨遇到问题喜欢打破砂锅钻到底,如果黄半仙是个骗子,柯杨肯定要揭穿她。 马勇的媳妇穿着厚厚的桃红色珊瑚绒衣裤打开门,看见柯杨和何芷,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 “柯杨和媳妇咋来我家了?真是贵客登门啊!” 昨天她在柯杨家院外瞧见柯杨和何芷了,又围着何芷开来的银色奔驰转了两圈。这会见到村里最贵的贵人登门,心里狐疑,嘴上当然还是热情招待。 听说柯杨是来找马勇的,马勇媳妇说马勇不在家,如果有事她可以转达。 “要么进屋坐吧,外头怪冷的。马勇可能一会就回来了。” 马勇媳妇缩了缩脖子。 “那就打扰了。” 从屋里冲出两个七八岁的男孩,看见柯杨和何芷马上伸手要点心吃。昨天他们也是追逐奔驰进村的队员,抢到的点心早吃完了,正愁怎么再找柯老太太要点,这会发现点心可能自动送上门了。 柯杨口袋里确实装了一些点心,那是他准备带豆豆到山上玩给豆豆吃的。这会豆豆正趴在他的肩头睡得香,回家之前应该不会醒了。 “两个臭小子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喊人说谢谢。” 望着两个儿子拿了点心就往屋里跑,马勇媳妇说道,这时发现柯杨一直抱着个熟睡的孩子,让柯杨把豆豆放到她床上去睡,也可以睡得舒服些。 柯杨摇了摇头。姐姐柯杏想把豆豆抱走何芷都不让,何芷更不会让豆豆离开眼前睡在别人家的床上。 马勇的媳妇张罗泡茶,发现家里只有一把茶叶沫子,不好意思地说: “茶叶沫子哪能招待人,只能给你们喝白开水了。我听说城里人都喝矿泉水,就是泡茶也是用矿泉水烧开了泡。太讲究了,不像我们能有自来水喝就不错了。 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马勇也不乐意出去打工,不然我也能跟他出去见见世面……” 马勇的媳妇是个爱聊天的,不知不觉说了好一会话,发现丈夫还不回家,这时才想起拿出搁在抽屉的手机给丈夫打电话。 “电话费贵,放抽屉里怕孩子们乱摸……” 马勇媳妇边说那边已经接通了马勇的电话。 “死鬼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都快吃中午饭了,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快点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你扯着大嗓门吵吵个啥!” 屋门打开,马勇抽着鼻子站在门口瞪着女人,他手里的电话还放在耳边。看见何芷和柯杨,马勇显得很意外,收好手机朝媳妇使个眼色,那意思让媳妇不要多话。 “二位来多久了?” “刚才到。” 柯杨抢在马勇的媳妇开口前说道。 马勇媳妇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 “柯杨和媳妇中午在我家吃饭……” “在你家吃饭你有啥好吃的?” 马勇打断媳妇的话,眼神凶巴巴地望过去。把女人看得心里发毛,闭上嘴怏怏不乐地转身去了厨房。 “你们别见怪,我家媳妇人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深浅,哪有随便留客人在家吃饭的。你们找我有事?” 马勇长得又瘦又高,一双豌豆似的眼睛间距比普通人要宽不少。说话时他的两个眼珠在柯杨和何芷的脸上来回看。 “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十几年前,你去黄大富家高烧不退那次,后来是怎么好的?” “那事啊!” 马勇朝柯杨笑了笑,揪起老姜黄的棉大衣衣襟抱在怀里,一副温暖惬意的样子。 马勇去黄大富家突然看见失踪归来的黄半仙受惊发起了高烧,这事可以说整个鸡谷山村的人都知道。马勇说的和柯杨听母亲和姐姐说的版本都差不多。只是马勇形容的画面更逼真,作出当时害怕受惊的神情也更形象。 说起黄半仙到他家给他化符念咒治病,马勇的神情再次情景再现表现。 柯杨感到抱着豆豆的手被捏了一下,扭脸发现何芷朝他眨眼,他随即也眨了一下眼睛,嘴有浮起一抹洞察一切的笑意。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三章柯杨去哪儿了 ! 从马勇家出来,感觉马勇夫妻应该听不到他们说话了,何芷说: “马勇会不会和黄半仙有着某种关系?一个人的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把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描述得那么细致入微,何况还是一件受惊吓病的事情,除非那件事是他亲手策划的。” “我的感觉都被你说出来了。” “你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刚才柯杨的目光让何芷觉得他好像洞察到了马勇的内心,这时忍不住问。 “回去再说。” 柯杨朝自家院子望去,发现姐姐站在院门口正朝他招手。 才半天功夫,村里开始传言柯杨傍了一个富姐,富姐身份复杂,有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昨晚富姐还被脏东西上了身,今天一早就去拜黄半仙了,中途还被黄半仙给赶出来了…… “反正说什么话的都有,气死我了。千万不能让咱妈听见,她还想吃过午饭和你俩去走亲戚呢。” 柯杏气得嘴巴一鼓一鼓地。 “别人愿意说啥就说啥吧,咱们也不能封住别人的嘴。” 柯杨拍了拍伏在他肩头的豆豆,从黄半仙那时出来以后豆豆一直睡着,这会到家也该醒了。 豆豆睁了眼睛,乖乖下地上床,听何芷说马上准备吃饭,她又坐了起来,双手搁在膝上,这时发现她的恐龙公仔不见了,跳下床要去把公仔找回来。 “你去哪里找呢?” 豆豆终于开口说话了,眼神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何芷好奇豆豆的变化,试探地问。 “我知道在那个山脚下的院子里。” 豆豆说着就要出门,被柯杨一把拉住抱起来。 “叔叔肯定帮你把恐龙找回来,豆豆先不着急,一会要好好吃饭。” 豆豆点了点头,随后让柯杨和她拉勾保证不骗人。 大手拉小手达成交易,豆豆露出让人久违的笑容。 “你下午还要去黄半仙那里?她还能让你进去吗?” “不是下午是晚上,我偷偷进去。你不是说黄半仙和马勇有关系吗?我要探个究竟,再拿一瓶神仙水回来研究研究,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见何芷还是一副担心不解的样子,柯杨又说: “你记得我姐说过吗,十年前黄半仙的侄媳妇过来给她助手,为什么黄半仙嫁到鸡谷山时没人听说她有侄子和侄媳妇,那时大家都说她孤苦无依,只有嫁男人才能活命。” “是呀,为什么呢?” 何芷觉得这时她的高智商脑袋不好使了。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已经完全打乱了她的人生计划,遇到的人和事都非同寻常,同时还重新认识了和表姨妈的所谓亲情。 “那个女人和黄半仙说话的口音完全不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说话的口音和老坞墟里的女人一样。” 不等何芷问老坞墟是哪里,柯杨马上解释老坞墟就在鸡谷山山后,因为是坞江的泄洪区,那里的人习惯把头发梳成高髻,平时都喜欢穿粗布本色的衣服,没有什么裁剪,只求干活方便舒服。 “你知道的还挺多。” 何芷开始佩服柯杨的博学识广。 生活处处是学问,以前何芷从没注意过别人说话的口音,在她的观念里只有说中文和外文的区别。 柯杨倒没有注意何芷眼里流露中的赞许,他在思考马勇与黄半仙和高发髻女人之间的关系。马勇的母亲是老坞墟嫁到鸡谷山村的,马勇小时候应该没少去鸡谷山后的外公外婆家玩耍。 高发髻的女人不定是黄半仙的什么侄媳妇,但一定和马勇认识。 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以前柯杨不想告诉何芷他的猜测。晚上他要单独行动,如果何芷害怕,他让姐姐柯杏先陪着何芷和豆豆。 豆豆午睡一直不醒。柯老太太要去走亲戚,如果带着豆豆一起去显然不太好介绍。要是介绍豆豆是何芷妹妹的孩子,势必要牵出何婧被丈夫和朋友合谋杀害的案子,引起大家震惊,要是再进一步追问丈夫杀妻的理由,柯老太太更不好张嘴说出是因为何芷的父亲和凶手的母亲出轨了。 何芷不想丢下豆豆,见柯老太太为难的样子,她让柯杨陪柯老太太出去。白天她还没有那么紧张害怕,只要柯杨晚上在就好。 “那些礼物麻烦柯妈帮我送给亲戚们吧。 “还叫柯妈?该改口了!” “是呀,都是一家人了,没办婚礼你也是我弟媳妇了。你该和柯杨一起喊啊。” “妈-” 柯杏在旁监督,这时不能不给柯老太太面子,再说事实上她确实已经是柯杨的法定妻子了。可是十多年没有叫过妈妈,张开嘴喊妈妈好像舌头粘在了牙齿上,喊出的一声妈比蚊子哼也大不了多少。 何芷能喊她一声妈,柯老太太已经很满足了。和儿子并肩出门,又听到何芷在身后喊柯杨可以开车出去,柯老太太的脸上更有面子了。 柯杨和柯老太太出去直到晚上还没回来。 吃过晚饭,看外面天色都黑了,何芷握着手机还是决定不去打扰柯杨。豆豆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抱着枕头,好像把枕头当成她的恐龙公仔。 “柯杨叔叔会把我的公仔拿回来吗?” “会的。柯杨叔叔答应你就一定会办到。” 何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打鼓。 被穗城各大医院儿科心理专家诊断为抑郁症的豆豆,突然就这么好了,如果说不是黄半仙的功劳,那只能说是老天爷开恩创造了奇迹。 这时刘大宽从村委会开会回来,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柯杏赶忙给丈夫热饭菜。夫妻俩在灶台边有说有笑。 刘大宽听说丈母娘走亲戚都去了一下午了,他估计丈母娘应该是被哪家亲戚留下吃饭喝酒了。柯杏打弟弟的电话打不通,母亲的电话又忘在了家里,只好等柯杨或者亲戚来联系她。 电视里播放天气预报时,柯杨的手机响了。 “你妈在我家喝醉了,今晚就不让她回去了,明天中午我们送她回去,你和柯杨就别担心了。” 听说弟弟不在母亲身边,柯杏急忙问柯杨去哪儿了。 “柯杨没来啊,只有你妈一个人来的。哦,柯杨媳妇送我的羊绒衫收到了,代我谢谢她。等有时候我得请她来家坐一坐。” 柯杨去哪儿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四章报警 这时柯杏想起弟弟的嘱托,天黑以后要照看好何芷和豆豆,马上交换丈夫吃完饭把碗放在等她来洗,她要去弟弟的屋里陪何芷。 “你还担心弟媳妇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她今天不是和柯杨去拜过黄半仙了么?” 刘大宽放下碗抹了抹嘴,柯杏没有答他,快步走进里屋敲了一下门,不等何芷请她进屋自己推门进去了。 “哇你这是咋地啦?” 柯杏进门就发现何芷对着床边的窗子目瞪口呆,她也吓了一跳,看向窗外也没看见什么,赶忙过去拍了拍何芷的胳膊。 “何芷,你是不是又看见啥了?” “……” 何芷缓过神没有说话,伸手抹了抹额头,额头并没有发烧,刚才看到的画面不是她的幻觉,就和昨天一样那么真实。只是今天那张惨白的脸不在床边坐着,而是贴在床前的玻璃窗上。 她拿过豆豆抱着的枕头放好,让豆豆躺下准备给豆豆讲睡前故事,无意中扭头,视线刚好对上了窗玻璃上的那张脸。 当时何芷感觉心跳好像停止了,呼吸也似乎沉入了丹田,屋间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寂静无声,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那张脸就那样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贴在窗上,好像对何芷望着她的惊诧恐惧的目光无知无觉。 柯杏进来说话的时候,那张脸慢慢消失不见了。 “大姨,我要听故事。” 豆豆拉了拉何芷的衣袖。 “好,马上讲。” 何芷望着柯杏神色平静了许多。 “没什么,刚才好像有点不舒服。” 何芷不想再给柯家再制造话题了。 “你不舒服那赶紧上床躺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来。” “啊不用了,我不渴。你坐在这里帮我给豆豆讲一个故事吧。” 柯杨不在,有柯杏在也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 “我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打他电话也打不通。我妈一个人在我大姨家喝醉了,得在我大姨家住一晚,以前我妈可从不在别人家里留夜。真是变老小孩了,在家里呆不住了……” “大姨我要听故事。” 等了半天没等来故事,豆豆又扯了扯何芷的衣袖。 “何芷阿姨不舒服,让杏子阿姨给豆豆讲故事好不好?” 柯杏坐在豆豆的床边,一边拍着豆豆一边讲起一个老故事。 “从前有座山,那座山叫鸡谷山,鸡谷山山脚有一个黄半仙……” 在这种时候听到黄半仙的名字,何芷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又不好意思阻止柯杏代她给豆豆讲故事的好意。 她知道这时柯杨一定在黄半仙家里,打不通柯杨的电话,柯杨应该是把手机调整成了飞行模式。 鸡谷山山脚,夜里显得格外宁静,冰冷的空气也似乎比别处更加让人觉得骨寒。 黄半仙的院子里亮着一盏黄色的灯光,映在窗玻璃上的人影看起来是个男人。 鸡谷山村民人人都知道黄半仙只和她的侄媳妇共住,除了给人参拜解事,她们从不和任何人应酬往来。这时映在窗玻璃上的男人身影就显得匪夷所思。 柯杨紧贴在红砖墙壁上,盯着那道男人的身影变长又缩小,随后消失在视线。 黄色的灯光突然变暗,估计在那么微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对方朦胧的脸。 山风呼啸着掠过,一股冷风灌进了柯杨的棉夹克里。为了方便行动,他特意穿了一件薄棉夹克,在这样寒冷山区夜晚,寒意很快袭遍他的全身。此刻他感受不到寒冷,就要见证他的推测,他的心里充满激情。 猫腰伏到窗边,虽然听不到屋里人说话,但是透过半拉着的窗帘,可以看到屋里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 男人和女人靠在一起,像是准备要上床休息,又像是在说悄悄话。女人高梳发髻,男人不时抬手拧着鼻子。 黄半仙的侄媳妇和马勇果然有一腿! 柯杨并不来捉奸的,他要查明黄半仙是不是受马勇和她所谓的侄媳妇胁迫,在鸡谷山冒充通灵大仙骗钱的。 只要得到黄半仙的口供证实,他就可以把马勇和那个女人扭送到派出所报案。 白天来时他已经侦察过了,黄半仙的居所应该就在那间和信徒们见面的房间里面。 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柯杨,撬锁进屋并不难。他像影子一样闪身跃到那道玄色屏风前。 屋里的一切和他白天来时一样,只是矮桌上并没有燃着的乌金香。玄色屏风后果然有一道小门,小门紧紧关着,估计从里面上了锁。 柯杨并不急着进去,他要先查看一下矮桌里的秘密。 拉开黄半仙白天坐着那面矮桌的抽屉。抽屉里有一把镀铜剪刀,一叠洒金的黄草纸、一只小羊毫笔和一盒红墨水。 柯杨不免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也许黄半仙或者她的助手把装神弄鬼糊弄人的道具都放在别处,只有需要时才会放两样在矮桌的抽屉里。 “砰!” 屏风后的小门里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木质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柯杨伸手推了推小门,小门果然从里面锁上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色卡片迅速插进门缝里,上下拨动几下小门吱呀打开了。 屋里没有窗,漆黑不见五指。 柯杨在门口站了一下,终于可以看到眼前一点模糊的影子。一道长长的人影就悬在他的正前方,好像从屋顶垂下的一个细长沙包,还微微晃动。 意识到那是黄半仙挂在屋灯上的身影,柯杨急忙寻找灯的开关。 灯光亮处,黄半仙发青的脸刚好转到柯杨的头顶。 “啊!” 柯杨把摔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蹬上椅子把黄半仙解开。伸手在她鼻子下试了试,微弱的呼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大婶可不能死啊!” 柯杨迅速按压黄半仙的胸口,这时听到动静的马勇跑了进来,随后进来的高发髻女人看见黄半仙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好像死了,吓得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婶子,婶子!” 女人干嚎两声突然站起来揪住了柯杨的衣领。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婶子,你跟我去公安局。” 柯杨全神贯注都在黄半仙身上,没想到有人会揪他的衣领。感觉到双手按压下的胸口有了起伏,柯杨这才挣开女人的手,扭脸盯着女人的脸。 “我要报警。” 女人边说边拿手机打110报警。 ------------ 第七十五章半仙之死 ! 女人被柯杨盯得心里发毛,拿着手机按了几下,慌乱之中没解开手机锁。这时发现马勇早已不在屋里跑走了,她一个人身单力孤显然不是柯杨的对手,她急忙跑出屋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听见女人在屋外打电话报警的声音,柯杨觉得好笑,这倒省了他的麻烦,不用担心女人逃跑了。女人和马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逮到一个另一个就会原形毕露。 冬夜地上凉,柯杨小心地把黄半仙移到墙边的小床上。这时黄半仙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柯杨,她的喉咙滚过一丝弹棉弦似的声音。 “黄半仙,是不是马勇和那个女人胁迫你?你为什么想死呢?” “你是老柯家当警察的小子吗?” 黄半仙没有回答柯杨,想要抬起头仔细打量柯杨。 “对,我是柯杨。” 听见柯杨的话,黄半仙伸出干瘦的手握住了柯杨的手。 “白天你来时我就觉得是,当着向琴的面没敢问。” 黄半仙的眼角流出一滴泪,薄而干裂的双唇颤抖着。 “我现在活着和死了没啥区别,我累了,只要闭上眼就能随死老头子去了。” 黄半仙说着闭上了眼,松垂的双眼睫处闪着点点泪花。 “那个梳高发髻的女人叫向琴是吗?她和马勇一起迫害你你可以告他们,他们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不必寻死。” 黄半仙朝柯杨点了点头,然后睁开眼睛无奈地笑了笑。 “我活得太久了,就算他们不为难我,我也活够了。”黄半仙顿了一下又艰难地说: “向琴不是我的侄媳妇,她是马勇从外面找来的女人。马勇让向琴和我同住,说是照顾我,我知道他是让那女人监视我。 向琴把收来的钱扣除我们的生活费和马勇平分。去年马勇在门口和屋里安装了监控,他怕向琴私吞钱。我知道他们两个经常鬼混,也管不着他们。马勇的大孩子都八岁了,他再不知道收敛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黄半仙的话多了起来,嗓子不时发出拉风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断气。柯杨起去去给她倒水。 握着水杯,黄半仙渐渐调匀了呼吸。她望着房间角落的暗影,幽幽地说道: “那年我从外面回到村里,本来想祭奠一下我的那个死老头子。没想到被马勇给撞见了,他跟我说以后可以一起发财,不用再去其他地方受苦……” “马勇当时看到了什么?他说的发财就是让你装大仙骗钱?” 柯杨有些没有听明白。马勇那时才二十岁左右,平时游手好闲见识并不多,他看见黄半仙就想着合谋一条生财之道,想必黄半仙当时确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看见,嗯,” 黄半仙放下水杯,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干瘪的嘴唇缓缓向两边绽开,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她伸手抓住柯杨的手,估瘦的手指尖几乎要陷进柯杨的皮肉里。 “他看见我在和我的老头子说话……” 黄半仙望着房屋角落,绽开的双唇突然放松开来,一双松垂的眼睛放大,好像看见了燃放的烟光,透出一抹绚丽的光芒,随即那抹绚丽的光芒隐去,她的脸显出一种安静祥和的神情。紧抓着柯杨的手垂落下来,呼吸没入鼻孔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黄半仙死了! 柯杨回到家时天已经亮了。 何芷和柯杏坐在床边说话,听见屋外门响,不等何芷下地,柯杏趿着鞋就朝屋外跑去。 “你可回来了!何芷要等你回来一直不肯睡觉,现在都几点了,你到底干嘛去了?” 柯杨对姐姐笑笑,这时看见站在卧室门口的何芷,他抹了抹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 “协助派出所办了一个案子,先不要问,时间太晚了,等我睡一觉起床再告诉你们。” 听柯杨这样说,何芷话到唇边又咽回去了。 “大姐你快回屋睡觉吧,都陪我一个晚上了。” “没事没事,我也不困。” 柯杏说着打了个哈欠,因为自欺欺人掩着嘴有些窘迫。 何芷假装没有看到柯杏的窘迫,上前拉着柯杨进屋关上了门。 “真要谢谢你姐,今晚她一直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她。” “大小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已经是今天了。” 柯杨脱去外衣顺势躺在了大床上。 “我姐对谁都热心,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再说是我让她陪着你的,你要感谢就感谢我吧。” 柯杨翻过身一手撑住头笑望着何芷。 何芷哪有心情这个时候跟柯杨开玩笑。昨晚没敢告诉柯杏的画面,她描述给柯杨听。望着窗玻璃,好像那张惨白闭着眼的脸随时会出现。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如果你不困,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今晚的奇遇。” 柯杨卖个关子,神情显得很神秘。 “你确定是奇遇不是艳遇?” 何芷知道柯杨是去了黄半仙那里,故意逗趣。柯杨刚才说协助派出所办案才这么晚回来,那肯定是协助办理黄半仙行骗的案子。 “还真是艳遇。” 柯杨点点头,装作一本正经。何芷被柯杨的样子给逗笑了,再也装不下去了,让他有话快说,天真的要亮了,天亮以后要参加柯杨堂弟的婚礼,又该是忙碌的一天。 听柯杨说黄半仙死了,何芷吃了一惊。她与黄半仙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能感觉黄半仙本性还是善良的,一个邪恶的人不会笑得那么慈爱平和。 “没想到黄半仙会被两个陌生人给软禁起来行骗。那个马勇和向琴必须得严惩。黄半仙真是太可怜了!一辈子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她有,她叫李凤梅。少女时因为精神分裂症离家出走,后来被人贩子辗转变卖,直到嫁给黄大富才算真正过了两天好日子。她一直记着黄大富的好,所以离开鸡谷山村以后又想回来给死去的丈夫做阴寿,被马勇给撞见了,才最终走到这一步。 黄半仙是自杀的,不过法官会根据这些年向琴和马勇的诈骗金额量刑,他们拘禁黄半仙也会列罪……” 柯杨叹息了一声。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六章撞邪 ! 豆豆在小床上睡得香甜梦酣,如果抱她起来挪到大床上必定会惊醒她。何芷建议和柯杨一起睡大床,见柯杨眼神显出惊喜,她马上补充说可以头朝脚睡。 “那我去再泡泡脚,不要脚臭熏到你。” 柯杨呵呵笑着就要出去,被何芷一把拉住。 “哪有那么多讲究,凑合一晚不要紧的。” “行,那就凑合凑合。” 柯杨倒向床脚,何芷也爬上了床。床上只有一张被子,何芷担心柯杨盖不好被会着凉,几首将被子都挪到柯杨一面。因为有柯杨在身边,她安心地睡到了天亮。起床时发现被子全在她身上,难怪整晚都觉得浑身暖和和的。 柯杨在院子里教刘大宽打拳,刘大宽学得有模有样。等柯杏喊大家吃早饭时,刘大宽已经学会了拳法,只差加紧练习让拳法更具实用性。 刘大宽练拳的实用性当然是强身健体了。因为练拳练得满面红光,他在妻子面前炫耀了一招,把柯杏逗得咯咯笑。 “等我再多练几回保证能雄风大展。” 刘大宽说着朝妻子直眨眼。柯杏会意,脸色立即红通通一片。 听说黄半仙死了,刘大宽比妻子柯杏还吃惊。他说村委会还准备请黄半仙在春节前给新盖的村民议事厅画两道符呢。 “她是半仙怎么也会想不开呢!她用请神的本事可以对付马勇和向琴啊,怎么能被坏人给囚禁了那么久……” 柯杏不住嘴的念叨着。这时母亲打来电话,让她帮忙带一件新衣服过去,柯老太太要从姐姐家直接出发去参加婚礼。 “咱妈就喜欢热闹,她在你那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得多寂寞。要不还是让咱妈回来住得了,我现在孩子也能脱手了,这次我公婆放我回来陪你们几天都能倒出空,照顾咱妈我也可以的。” 柯杏望着柯杨说,说完又看向何芷。 这两天相处柯杏能感觉到和城里弟妹之间的差距,何芷虽然挺好相处,不过媳妇毕竟不如女儿跟妈贴心。如果母亲和弟媳妇一起生活,弟媳妇身边还有一个妹妹的孩子,总觉得关系不太好相处。如果自己的女儿再参与进去,恐怕弟弟就最难平衡家里的复杂关系了。 “都说好了咱妈由我来照顾。姐,你快点去帮咱妈找新衣服,也不知道她摆在哪里好不好找。要不让何芷帮你一起找找?” 柯杨笑呵呵地望向何芷。 何芷明白柯杨这是在替她解围。如果柯杏再继续说下去,恐怕她和柯杨的关系就得露馅儿了。 何芷起身和柯杏去柯老太太的屋里找新衣服,这时听到身体柯杨咳了两声,她急忙回头紧张地问柯杨是不是感冒了。 柯杏掩嘴笑道: “柯杨早上起来咳的时候我也这么问,他说没感冒,我给他煮的姜糖水他也没喝,都被你姐夫给喝了。如果柯杨真要感冒了,那就是他自作自受,活该!” 柯杏嘴上这么说,看向柯杨的目光也透出紧张,柯杨顺了顺喉咙,并不觉得浑身有感冒的症状,可是从早上起来就忍不住咳,平时就算感冒他也不会这样干咳。嗓子眼儿里像有什么在又抓又挠一样。 “豆豆今天真漂亮,是不是要去给做花童啊?” 柯老太太本不想让豆豆做花童,她希望豆豆越不被人注意越好。可是无奈两杯酒下肚受不了亲戚的一再拜托,只好答应跟何芷说说。 何芷当然不能驳了柯老太太的面子,不但把豆豆打扮得跟花仙子一样,还特意把一枚名贵的胸针送给新娘做礼物。 再不识货的人看见何芷送的红宝石胸针也知道是好东西,新娘子看见红宝石胸针两眼放光笑容灿烂,马上就把红宝石胸针别在了婚纱上。 乡村的婚礼流程样不少,在县城办的婚宴更是格外隆重。婚礼结束,新娘往豆豆背的卡通小包里塞了一个大红包,豆豆转身把红包拿出来递给了何芷。 红包里有八百八十八元,何芷拿着红包不知该不该要,柯杨说那是豆豆的出场费,当然该给豆豆支配。 “好吧,就给豆豆支配。” “我要买恐龙公仔。” 豆豆年纪虽然小,可是知道钱是用来花的,让她支配她马上就想到要怎么花。 如果豆豆不说,柯杨还真忘了豆豆落在黄半仙家的那只恐龙公仔。公仔虽然被黄半仙给剪破了肚子,但是只要缝得好,还是和新的差不多。别说要在鸡谷山村买一只一模一样的恐龙公仔了,就是在方圆百里的城市里买不到豆豆喜欢的公仔。 不等婚宴结束,柯杨和何芷带豆豆一起去黄半仙那里拿回了公仔。 县城的婚宴结束以后,还要在村里办三天流水席。柯老太太和柯杏都被请过去帮忙准备流水席。 何芷和豆豆终究还是不习惯乡村的露天酒席,在寒风中吃饭想想就浑身冰凉。柯杨在母亲面前露个面就急匆匆回家给何芷做饭。 何芷和豆豆坐在灶边帮忙烧火,火光映得豆豆的小脸红通通的。她定定地望着灶里的火苗,突然对何芷说: “大姨,我想回家。” “豆豆想家了啊!” 柯杨把菜盛到盘子里,弯下腰在豆豆的脸上捏了一下。他回过头想问何芷打算什么时候回穗城,突然看见何芷的身后有一抹灰蒙蒙的影子。 他以为炒菜被油烟熏得眼花,闭眼睛再睁开再朝何芷身后看去,那抹灰蒙蒙有影子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我眼花了。该不会这么快就老花眼了吧!” 柯杨自嘲地笑笑。 这时何芷拉豆豆起来洗手准备吃饭,柯杨放好碗筷拉开椅子,又看到了何芷身后那抹灰蒙蒙的影子。 “到底怎么回事?” 柯杨抬手朝何芷身后的灰影挥了挥,感觉到手臂传来麻刺刺的感觉。灰蒙蒙的影子好像被他挥舞的手臂给打散了,正在向四面八方散去。 他收回手,猛然看见手心手背上一片暗红的印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你的手怎么了?” 何芷急忙拿来热毛巾给柯杨擦手。 手上的暗红印子被抹去,可是麻刺刺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真是撞邪了!” 柯杨自言自语道。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七章最后一个任务 ! 何芷接到老宅物业管理处打来的电话,因为物业费始终划扣不成功,希望她能尽快过去协商解决的办法,供电局和燃气公司也是因为同样的情况,把何家老宅的用电和燃气都给停了。 表姨妈也不停打电话来催何芷尽快回去处理灯饰公司的收购问题,库存盘点和一应帐目都已经加班加点整理清楚了。 再加上蓝浩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向法院申请了变更豆豆的抚养权问题,希望何芷尽快把豆豆带回去,他不想找人追踪何芷,把豆豆藏起来并不能解决问题。 看到蓝浩的信息,何芷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是不是归心似箭? 柯杨并不是打趣,他也想尽快回到穗城解开心中的疑惑。 “你要把锡盒带给肖楠检查?” 何芷望向桌子上放着的四方锡盒。粉盒大小的锡盒上刻满了奇形怪状的花纹,在日光灯下显得冷冰冰的。 派出所让柯杨和何芷去领锡盒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派出所搞错了。负责发还证物的民警一再解释锡盒里的东西是柯杨和何芷的。 据向琴交待,黄半仙当时剪开恐龙公仔取出一块佛牌扔到铜盆里,让向琴拿去处理。向琴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是黄半仙让她处理的东西,都要拿到锡器里埋到桃树底下,于是她把佛牌放进锡盒里埋到了后院的桃树底下。 柯杨拿起锡盒想要打开,又想起了向琴提醒的话。装进锡盒里的东西打开会不吉利,负责交接证物的民警打开锡盒让柯杨和何芷确认以后签字交接。结果那位民警第二天昏迷不醒,到现在还在县医院进行抢救。 “我不相信迷信,但是向琴和马勇一口咬定黄半仙有特异功能,帮人化解各种异难杂事都是凭真本事赚钱。他们只承认限制黄半仙的行动自由,剥夺她的劳动所得,并不承认和黄半仙合伙诈骗。 如果锡盒里的佛牌真有问题,说明他们说的话也并不全是假话。在回穗城之前,我想再走访一下曾经找过黄半仙的村民,他们口中所说的灵验具体都会是哪些事。可惜没有拿到神仙水,乌金香也被马勇给拿走扔河里了。马勇绝对有反侦查的经验,看来是个惯犯。” 目睹黄半仙上吊自杀,马勇趁向琴和柯杨拉扯的时候,几乎把黄半仙用来做法的东西都破坏了。除了向琴交待的埋在黄半仙后院桃树底下的几个锡器,再没有其他的证物。 民警当然不会相信黄半仙有所谓的神仙法力,相信黄半仙灵验的村民也不敢出声,怕人家认为他们愚昧封建不讲科学。 柯杨走访了两天一无所获。 柯老太太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儿子回到鸡谷山村好事没干一件,却把黄半仙给铲除了,还想继续兴见作浪治黄半仙装神弄鬼的罪,人都死了就不能放人一马么,黄半仙到底是个苦命的女人! 黄半仙活着的时候没人关心她的开心与痛苦,她死了以后倒成了村民口中时常念叨的人。 “柯杨,我求你别再问人了。黄半仙人都死了,你还去问她的事有啥用呢!” 柯老太太唉声叹气。 这三天她帮妯娌办流水席累得直不起腰,还要被人议论纷纷,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家呆着。本来带儿子媳妇回来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现在弄得吃力不讨好。 “妈,我们明天回穗城吧。我有好多事急着要办。” 当着柯杨姐姐的面,何芷不得不喊柯老太太一声妈。 “要回去啦?” 何芷的一声妈把柯老太太叫得转忧为喜。 “嗯,明天咱们可以晚一点再出发。天气冷,睡到自然醒比较好。” “咱们?我也回去?” 柯老太太犹豫着,眼望着在屋外收拾东西的儿子,想叫儿子进来说话,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回老家前她跟儿子都说好了,她要带妞妞在老家呆到柯杨可以在穗城重新买房,只有住在自己儿子买的房子里,柯老太太才觉得有底气,才觉得是自己家。住在何芷的别墅,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难道您不想跟我们回去?” 见柯老太太犹豫,何芷倒吃惊了。她知道柯杨把母亲和外甥女的户口都迁到穗城了。 “啊我就不过去了。” 柯老太太说得语气有些唏嘘。毕竟又要离开儿子,心里还是不舍得。 “妈,何芷让你一起回去你就回去呗。如果你不跟我弟他们回去,别人还以为你和儿媳妇关系不好呢!” 柯杏看出何芷并不是只会嘴上说说的人,真诚是骗不了人的。既然母亲也舍不得和弟弟分开,柯杏当然希望母亲也能过得幸福。 “我管别人怎么说呢,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着。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活不明白那岂不是白活了!” 这时柯杨走进屋,柯老太太边说边对儿子笑着说。何芷能请她一起生活,她已经知足了。 柯杨明白母亲的心情。此时让母亲跟他一起回穗城,他觉得时机不对。他还要准备招警考试,马上又要过春节,现在母亲呆在老家才最省心。 “听咱妈的,只要咱妈开心,让我上天入地都成。” 柯杨朝母亲扮个鬼脸。柯老太太噗嗤笑了。 “那也成,我来照顾妈。” 柯杏上前搂住母亲的脖子撒娇,生了四个孩子,在母亲面前她还是一个孩子。 “柯杨你得经常给咱妈打电话,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听见没有?” 柯杏故意威胁道。 “遵命!我这媳妇还不算娶上,什么时候让她穿上婚纱,让你们喝上喜酒才算数。” 柯杨只是不想让母亲陷入悲情中,没想到他说的话让何芷顿时窘得脸色绯红。 “何芷穿婚纱还不得像仙女下凡啊,我都没法想像了。堂弟的新娘子平时看着长得很普通,穿上婚纱简直让人不敢认,再戴上何芷给她的红宝石胸针,又高贵又漂亮。 对了,何芷,我听说你送证券新娘子的那枚红宝石胸针丢了。为了这事他们夫妻俩冷战两天了。” “他们才结婚就冷战?” 何芷觉得不可思议。一枚胸针再珍贵也比不上夫妻两个人的感情吧。 “嗯,新娘子怪我堂弟在换礼服敬酒时没有及时帮她把胸针拿下来,我堂弟直接叫人把婚纱拿去还给婚纱店了。那件婚纱租一天要五百块,我堂弟不想花两天的钱。” 柯杏扁了扁嘴,又说: “还不是因为没钱闹的嘛!我堂弟结婚借了不少外债,我公婆也借给他两万。女方家要二十万彩礼,我堂弟打工一年也挣不到了十万,还得不吃不喝才行。女方家要求婚房必须是全新的,我叔婶只好扒了一间老屋给他们重新盖了一间子,简单装修一下也要一两万。” “现在结婚还要彩礼?” 在何芷的观念里,结婚要彩礼那是民国电视剧里的桥段,很难和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 “当然要,只有你们城里人才不要。我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妈也找刘大宽要了十万彩礼。不然我弟弟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能买得起穗城的房子。” “……” 谈到钱,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柯杨使劲咳了两嗓子,喊豆豆跟他去外面抓鸟。何芷也跟了出去。 “你妈不跟咱们回去能行吗?” 何芷拉住柯杨的胳膊。 “能行,我妈现在身体还算硬朗。她想等我安家以后再跟我一起生活,如果她现在跟咱们回去你那里住,她会觉得不自在。” “是因为那是我的房子吗?” 何芷面对柯杨盯着他的眼睛。柯杨被何芷看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 “我答应给你买房当然会办到。我希望你妈跟咱们回去,一来你妈可以帮我照看豆豆,豆豆很喜欢她,你妈带着妞妞,妞妞也可以陪豆豆一起玩。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个伴,豆豆的病情才转好,我怕她会有反复。 二来也可以让你们母子继续一起生活,你妈心里是不想和你分开的。再说我很喜欢你妈做的饭菜,在外面办事回家能有一口热乎的饭菜吃太幸福了。” “你确定你说的理由?” “确定!” 柯杨笑了,又说: “除了第一条理由,其他理由不成立。如果你想吃一口热饭菜,可以请一名住家保姆,” “啊,我没有当你妈是保姆。” 何芷急于解释,柯杨哈哈笑起来。 “看在豆豆喜欢我妈的份上,我争取说服我妈明天跟咱们一起回去。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任务。” “哦,什么任务?” “找我姐夫拿神仙水。” “你姐夫有黄半仙的神仙水?” “我姐夫没有,我姐夫的家里有。” 见何芷听不明白,柯杨神秘地说,刘大宽的母亲找黄半仙求过生子的神仙水,想让儿媳妇能给她生一个孙子。 “你是说你姐生儿子都是因为喝了黄半仙的神仙水?” 何芷掩住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黄半仙摆到她面前的三瓶神仙水。 黄半仙出品很恐怖!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事?” “向琴交待,黄半仙给了刘大宽的母亲十瓶神仙水,我姐不可能喝那么多。” “你姐喝几瓶你也知道?!” 何芷掩不住惊诧,奇怪地看着柯杨。 “我姐说她从来没有喝过,我怀疑她婆婆把神仙水放在了我姐的饭菜里。总之去问问吧,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真没想到我在鸡谷山村的英名,也换不来大家的信任,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给我讲他们和黄半仙的故事。” 柯杨半开玩笑地说道。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八章痴迷的目光 ! 柯杨和何芷拎着礼物上门,刘大宽的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热情地把柯杨和何芷迎进了屋,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停在她家院里的银色大奔驰。银色大奔驰在晴朗的冬日里闪闪发亮,感觉把周围邻居的窗户都照亮了。 等进屋坐下听柯杨说让她讲讲黄半仙的往事,刘老太太的眼珠子骨碌着吞吐起来。 “人都死了有啥好讲的,都是我们村里人封建迷信,让你们在城里的人听了会笑话。” 刘老太太嘴上说得轻松,抬手又是拢头发又拉衣领显得有些局促。 只有心里藏着大事的人才会是这个表现。 “刘婶,瞧您说的,我哪会笑话您呢,我也是咱们村里的人。” 见刘老太太瞧着何芷,柯杨呵呵笑着补充说: “我媳妇更不会笑话您了,是她求我陪她一起来找您,我们想……” 柯杨凑近刘老太太小声说,他和何芷来求刘太太给两瓶神仙水,他们也想早点生个大胖儿子。 柯杨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还非要扯上她,又是叫她媳妇又要和她生儿子,把何芷听得眼皮直吓跳,嘴巴都要气歪了。不过刘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望向她时,何芷又不得不陪着笑脸。柯杨的最后一个任伤不能因为她给整失败了。 “你们也知道神仙水?不会是柯杏告诉你们的吧?她应该不知道啊!这事只有黄半仙一个知道,连她身边的那个侄媳妇,啊不,那个坏女人都不知道。” 刘大宽的母亲前年去找黄半仙给儿媳妇求子时,向琴不在黄半仙身边,刘老太太只付了两百块也不管黄半仙同不同意,把摆在柜子里的十来个装神仙水的小瓶子都装进袋子里拿走了。 神仙水也是要成本的,因为黄半仙对村民穷大方,向琴还教训了黄半仙一顿。 “我姐没说,我在派出所听那个坏女人交待的。” “原来她知道啊!” 刘老太太瞥了柯杨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何芷上下打量,最后落在何芷葫芦似的腰身上,嘴角泛起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我给你姐喝了五六瓶她就怀上了儿子,剩下的几瓶我一直没动,如果你们真想要我就送给你们好了。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妈知道,你妈要是知道我给你姐偷偷喝药,还不得跑我家来砸了我家的锅。” 刘老太太边说边走去灶台靠墙的碗柜前,踮起脚从碗柜最上层拉出一个铝饭盒。她打开饭盒看了一眼,确定宝贝都在,然后转身交给柯杨,眼神还有点巴巴地舍不得。 “除要想要一个孙子,我也没有什么事想求黄半仙的。别人都求她干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只要是真心去求她办事,她又能办到的事她也乐意帮忙吧。 挺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还好这事与你们无关,不然你们家以后在村子里别想抬起头。就算我家大宽是村委会主任也帮不了你们。那个坏女人真该千刀万剐。” 刘老太太为黄半仙的死又是叹气又是捶膝,看得出来她是真为黄半仙的死鸣不平。 第二天上午银色大奔驶出鸡谷山村上了县道,柯老太太回头还能看见女儿柯杏站在村口朝她挥手。 “这傻孩子还站在冷风里送咱们,别再冻病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她侍候呢,哪能全指望婆婆。” 柯老太太说完突然觉得她的话容易让何芷误会,万一何芷以为她这个婆婆不想帮忙带豆豆可就不好了。 昨天晚上柯杨和何芷一起做柯老太太的思想工作,豆豆又眼巴巴地看着柯老太太叫柯奶奶,柯老太太只好答应跟柯杨回去帮忙带豆豆。 “我姐是舍不得你走,你又说春节不回来了,我姐也想多看两眼妞妞。” “妞妞是我一手带大的,跟她叫一声妈就不错了,还想着让妞妞留下来过年我可不乐意。万一妞妞被那两个姐姐欺负了,妞妞找谁评理去。” “我姐说过完年要来穗城看您,我看就别让我姐跑一趟了,过完年村里的事情也多。” 柯杨不能当面拒绝姐姐要来穗城“考察”他新婚生活的要求,只能想办法让母亲阻止姐姐。 柯杨扭头看了一眼母亲,柯老太太没有说话。 如果让女儿看到她住大别墅,房间要什么有什么,出入还有保安敬礼,妞妞过完年还能上幼儿园,肯定就不会再担心她在儿子家过得不好了。 “她要来就来吧,到时候都立春了,天气也不像现在这么冷了。她还能帮何芷打理一下别墅的前后院子,不如我让你姐带点菜籽来……” “可别!” 母亲要和姐姐在何芷的别墅院子种菜,这个想法把柯杨给吓得不轻。 昨天在做母亲回穗城的思想工作前,柯杨已经想好了,这次回来干脆拿何芷还他的钱买一套小房子,找一个理由让母亲带妞妞住进去。 估计何芷很快就要和蓝浩打豆豆抚养权的官司了,何芷拿到豆豆的抚养权,他这个为了应急的丈夫就该功名身退了。 “自己种菜又省钱又吃得放心方便,那么大的院子空着多浪费啊。你这孩子怎么变得不会过日子了,你以前读书的时候一个练习本前后两面反复地写,铅笔写完又用钢笔写一遍。” 柯老太太伸手拧儿子的耳朵,柯杨假装被拧疼了,龇牙咧嘴大叫。 “我也没用劲啊,真拧疼了?” 柯老太太收回手,发现何芷看着她和柯杨,于是尴尬地笑道: “好吧,儿大不由娘。你们的地盘我可不敢作主。” 柯老太太在老家呆了几天,被七大姑八大姨给一通洗脑。女人再有本事嫁了男人也该听男人的。就算何芷有本事挣到了别墅豪车,她和柯杨领了结婚证,柯杨就有资格享受她拥有的一切。她这个婆婆通情理,不会给小两口指手划脚,但也不能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妈,种菜比较麻烦,如果您觉得院子空着浪费可以多种些花草。那个院子确实需要好好打理一下,如果姐姐能来帮忙就更好了。” 柯杨和母亲有说有笑还能撒娇卖萌,何芷心里羡慕不已。她可不想因为和柯杨假结婚,破坏了柯杨和他母亲的关系。 柯杨手机响起的时候,银色大奔已经驶离鸡谷山村一个小时的车程了。 县派出所那位昏迷不醒的民警醒了,他要见柯杨。 “他为什么要见我?” 柯杨实在想不出那位叫林凯的民警见他的理由。 他们只见过一次,那天他从林凯手里取回那个装在锡盒里的佛牌以后,便再没有任何联系。 “他只会说要见你一句话。”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好像在公布一个悲伤的消息。 柯杨不好再问,重新调整导航,直奔县医院。 看见病房里只有柯杨一个人了,林凯失神的目光聚起神采。他抬手移开挡在脸前的注射架子,示意柯杨到他近前说话。 那天柯杨和林凯办交接时,他记得林凯的样子,才几天时间,林凯好像苍老了十几岁,眼窝发黑面颊深陷,一双干裂的嘴唇唇色乌紫地颤抖着。 “林凯你别激动。” 柯杨握住了林凯的手。 林凯的手冰凉刺骨。室内暖风机呼呼地响着,柯杨额上刚刚渗出的热汗顿时消了。 “不要打开那个盒子,一定要埋到桃树底下。” 林凯没头没脑地说完,眼神又开始涣散了,眼皮飞快地跳动着,四脚也不停地抽搐起来。 “盒子,桃树?” 柯杨愣了一下,想起他和林凯唯一的一次交集,马上明白了林凯说的盒子是黄半仙的那个锡盒。 “你是说锡盒里面的佛牌有问题?” 柯杨用力握紧林凯的手,又伸手掐了掐他的人中,林凯终于恢复了平静,目光定定地看着柯杨。 “只有破了那块佛牌的法力,才能救她,救我……” 林凯的气息渐渐微弱,眼睛合了起来,握着柯杨的手慢慢滑脱垂落,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柯杨急忙按响墙上的呼叫铃,一个护士先跑了进来,看到病床上的情况又马上转身离开,守在门外的两名便衣民警冲了进来,医生随后也来了。 林凯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两名便衣询问柯杨,他和林凯刚才交流的情况,柯杨无奈地摊了摊手,他没办法告诉同行林凯对他说的那些话。 佛牌,法力,救她,救我,每一个词听起来都像是病人的梦话胡话。 医生明确诊断林凯不可能再苏醒了,林凯的家人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的妻子母亲顿时哭得像个泪人,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儿扯着哭成泪人的母亲衣襟,怯怯地扁着小嘴。 柯杨回到车上心情还是难以平静,扶着方向盘坐了好一会才开车上路。 看出柯杨的心情不佳,何芷没有马上打扰他。 柯老太太好奇儿子到县医院做什么,为什么那个警察偏要找柯杨说话。 “也没什么,那个同行就是想告诉我要注意安全。” 柯杨回答完母亲,突然想起了林凯说话时的语调,那个语调和语气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黄半仙! 意识到刚才和他说话的林凯是黄半仙上身,柯杨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回到穗城已经天黑了,柯杨和肖楠通完电话,肖楠很快就到了。 柯杨把装着锡盒和四瓶神仙水的塑料密封袋交给肖楠。 “锡盒里装的是一块佛牌,好像佛牌有点古怪。经手过的民警在医院昏迷不醒,我想最好不要打开锡盒,看看能不能用其他办法检测一下那块佛牌的问题。” “这么诡秘?” 柯杨说的话肖楠不得不相信。 柯杨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不相信佛牌有鬼,但不排除佛牌的制作材料对人体有害。 “我明天拿给鉴证科的同事看看,如果有结果我通知你。” “一定不能打开盒子啊。” 一种莫名的不安袭来,柯杨不得不再次嘱咐肖楠。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会好奇偷看。” 肖楠觉得柯杨过于紧张了。 肖楠离开以后,柯杨准备洗澡休息,这时柯老太太从楼上下来拉儿子上楼睡觉。 “一楼的那间房间又小又暗,你在家都和何芷睡了,回来怎么反倒拘束了呢。我又不是反对你们结婚,在我面前还要假装是工作关系。” 柯老太太不由分说把儿子推进何芷的房间,从外门锁起门,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屋带着豆豆和妞妞睡觉。 儿子在媳妇的大别墅就是不如在自己家里放松霸气,从今天天始能帮他改一改。男人必须得在女人面前霸气一点,才能让女人有被征服感。 床上放着一件暗红的丝绒睡袍,在床头落地灯下充满诱人的味道。暖气开得很足,柯杨感到浑身冒汗,拉了拉黑毛衣的衣领,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撬门的工具不在衣袋里,门外老娘从外面锁上了,他成了一个困窘的怪兽,指不定一会何芷从浴室出来会看到他会是什么想法。 确定门锁从里面打不开,柯杨靠在门边站定,这时听到浴室的门响,吸着拖鞋的脚步声带着踩水的摩擦声。 “何芷,你有没有钥匙打开门,我妈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柯杨决定先出声示警,以免何芷看见他彼此尴尬。 “哦?我不记得钥匙放在哪里了,平时很少锁卧室的门。” 何芷围着浴巾出现在柯杨面前,柯杨急忙转身。 “那我在沙发睡一晚吧。明天我再和我妈解释,我也想尽快把房子买了,再这样下去真麻烦了。” “嗯。” 何芷除去浴巾穿上了睡袍,靠在床头坐好,望着还面朝门背对着她的柯杨。 “别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我已经穿好了!” 何芷微微笑着,好像第一次发现柯杨原来这么有趣。 柯杨转过身看向何芷,眼神不由得看直了。 “喂,别装了,你也不至于吧!好像真没见过美女似的。钥匙在这你拿去吧。” 何芷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钥匙,等着柯杨近前拿去开门。可是柯杨还是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看痴迷了一样。 “给你钥匙。” 何芷受不了柯杨的眼神,如果再被他看下去,她怕自己会迷失在他的眼神里。 何芷下床,一双白净的脚丫穿进拖鞋移步朝柯杨走来。 柯杨的猛地抓住了何芷的手。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七十九章眼睛出毛病了 ! 何芷被柯杨抓住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他拉入了怀中。柯杨一手抚着何芷的头,一手朝何芷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灰蒙蒙的人影砸去。灰蒙蒙的影子好像燃尽的香尘飘散,四周归于安静清爽。 “你要干什么?” 何芷从柯杨的肩头滑开扬起下巴瞪着他。 柯杨的亲热来得太突然,显得简单粗糙没情调。 “你真美!” 柯杨认真地看着何芷的眼睛,怕她看出他在说谎。何芷确实美,但他刚才又惊又痴望着的是何芷身后的那道人影。 “讨厌。” 何芷挣开柯杨的怀抱把门钥匙塞到他手里。 “以后不要这样,我会生气。” 何芷上床钻进被子里,屋里的暖气很足,她的脸很红。嘴里说要生气,刚岁心里却在猜想柯杨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以后我注意。今晚让我睡沙发吧,免得出去惊动了我妈。我了解我妈,她肯定在屋里密切关注这屋的动静呢。” 柯杨的意思何芷明白,如果让柯老太太发现他们假结婚,恐怕就成了蓝浩那一方的证人了。 双人沙发不足一米五宽,如果柯杨睡在沙发上只能蜷缩着身体,一晚上过去还不得睡残废了。 何芷皱了皱眉,再望向她的两米宽大床,故意淡淡地说: “睡床上吧,一人睡一边互不打扰。” 何芷说完往一边挪了挪。 “好。” 在柯杨的老家两个人又不是没有同床过,这时再计较小心的样子,反倒显得心思不正。 柯杨搓了搓手,感觉刚才砸向灰影的那只手还是麻刺刺地疼。 难道是眼睛出问题了,那天在老家也看到何芷身后有一道灰蒙蒙的影子,今天跟在何芷身后灰蒙蒙的影子显得比上次更清晰了。 柯杨一时情急将何芷拉进怀里砸碎灰影,他却不能告诉何芷。一来他担心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产生了重影的毛病;二来如果他的眼睛没毛病,何芷身后真有诡异的影子,那他得查明原因,帮何芷除去可能带来的隐患。他当然就更不敢告诉何芷了,以免引起何芷的恐慌。 何芷一向睡眠不好,以前告诉过柯杨她经常做恶梦,梦见的那个沉在水里的女人是伍彤州的母亲,柯杨听了只觉得是何芷忧思过深夜有所梦,这回他要开始认真对待了。 听到何芷熟睡的呼吸声,柯杨侧过头。夜色里何芷侧身对着他,双手抱在胸前睡得很安心。 目光在屋里扫视一遍,确定再没有看到重影,柯杨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隐隐透出一抹亮色,天亮了。 柯杨先躺着没有动弹,确定何芷还再沉睡,才慢慢下床穿上外衣。当他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地又望向床上的何芷,突然看到何芷床边站着一道人影,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挥拳将影子击碎。 柯杨击碎影子的同时,他的拳头也打在了床头靠背上。 何芷醒了,看到柯杨站在她的床边,一手撑在床头靠背上正俯身看着她,她惊得坐了起来。 “你干嘛,吓死我了。” 何芷拍着胸口,睡袍领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吓你。这里,有一只蚊子。” 手上的刺痛感让柯杨咽了一下口水,收回手搓着。望着何芷责怪的目光,他感到窘迫万分。 柯杨估计何芷肯定把他当成色鬼了,睡觉着在两个人之间筑起一道棉被墙对他严防死守,他还是死心不改越界想招惹她。 “没打着把我手打疼了。不过那只蚊子肯定也活不长了……” 柯杨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却不能不继续说,他发现离开何芷两步的距离,那道影子就要出现。 “该起床了,你今天要去老宅是吧?” “是。” 何芷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已经露出半个球,赶忙拉起来。下地准备梳洗换衣,发现柯杨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你还有事?” “等你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柯杨笑着说。 明知道这是何芷委婉地赶他出去,他也只能装傻不懂。在没有确定影子的虚实善恶之前,只有紧跟在何芷身边才能确保何芷的安全。 “那随便你吧。” 赶不走也不想赶他走了,何芷低头笑了一下走去卫生间关上了门。等她刷牙洗脸冲好澡拉开卫生间的门,差点撞上靠在卫生间门口的柯杨。 “啊,我看到那只蚊子落在这门上了,终于被我打死了,昨晚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响……” 为了避免尴尬,柯杨抢先说。 一个早上柯杨也不管何芷对他产生了多少反感,始终保持在何芷两米距离以内,终于一同上车准备去何家的老宅。 “你们放心去办事吧,我会照顾好豆豆的。” 柯老太太关上大门回屋锁好了门窗,带着豆豆和妞妞在窗边目送何芷和柯杨的车走远。 “我觉得你姐的担心挺对的,你妈一个人确实太孤单了。我想今天把老宅的事给解决了,搬到老宅去住要比住在别墅好。老宅那边有老年人活动室,以后你去开发区上班也不算远。” “我妈这个人内心富足,在哪都能交到朋友。你要搬回老宅住的话,要不要等豆豆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再搬?” 柯杨倒没有想过柯杨的意思是想把何家老宅给他住。 “也行。正好你姐来可以帮我在别墅院子里种花。” 何芷说完笑着,这时柯杨的电话响。 肖楠的丈夫昨天晚上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到现在还再医院抢救。 “柯杨,那个锡盒真有问题。” 肖楠的声音很沙哑,应该是一晚上没有睡觉。 “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你老家的那个警察一样的症状。再帮我问问你老家的那个警察病情好转了没有,我很怕……” 一向感情很少外露的肖楠眼圈红红的,嘴唇上都是被她咬破的血痕。 她后悔昨晚不该把锡盒带回家,被丈夫发现以为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打开来看了一下。等她发现时他的丈夫已经脸上失血惨白,很快就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章墙壁里的冰柜 ! 锡盒已经拿去鉴定了,肖楠在盒盖上贴上警告,不能打开锡盒,确定盒里佛牌的产地和结构。鉴定科的同事需要三天时间才能给出鉴定结果。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柯杨打过电话确定老家县城的警员还在医院昏迷中,肖楠听完以后心情更加沉重了。已经一个上午了丈夫的症状不见一点起色,医生该用的药都用了,能操作的仪品设备也都使用过了。没人能说出病症原因,只能希望时间创造奇迹。 何芷觉得这一幕太熟悉了,她当初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是等时间创造奇迹。可是她并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跟肖楠说什么才能让肖楠的心情好一点。但她记得她在昏迷中对外界的一切都能听到,眉心处也似乎能隐约看到。 “我的经验是这样的,你可以试着多和他说说话,我想他会感觉到的,也许他还能给你某种指示。” 就在何芷和肖楠说话时,肖楠的丈夫的手臂从病床上滑了下来,像是有意滑到了柯杨的腿上。 柯杨盯着病床上的人,俯身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对方明显呼吸变得沉重了些。 “你看到了什么,是一个灰色的人影吗?” 滑到柯杨腿上的手没有反应。 柯杨再问: “是一张惨白的人脸吗?” 垂着的手依然没有反应。 灰色人影和惨白人脸都曾出现在何芷面前,柯杨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诡异的画面。 “林海,你是说柯杨可以救你?” 肖楠突然握住了丈夫的手,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信息,肖楠喜极而泣。不过等她再和丈夫说话,不论说什么,对方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柯杨,林海就拜托你了。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你来了,不然不会用速写方式告诉我。他在你的腿上写下了救我两个字。” 肖楠刚刚转为喜悦的脸又悲戚起来。 “啊,我会尽力。” 柯杨不明白为什么老家的民警和肖楠的丈夫都说他才能救他们从昏迷中醒来。不过他不能不给肖楠希望,或许他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本事,能对抗锡盒里的那块佛牌的魔力? 既然都到了医院,柯杨决定去看看眼科医生,看看眼睛是不是真有毛病。检查结果他的眼睛一切正常。 眼睛没毛病那看到的影子就有问题了。柯杨更加不敢离开何芷一步。 何家老宅。 何芷跟物业人员办理业主交费变更资料,随后准备补缴所欠物业管理费和电费。 “上个月的电费怎么这么多?” 何芷说完柯杨拿起了缴费单,看到何家老宅的用电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会不会计数出了问题,或者电表坏了?他们家上个月没人住,就算开着冰箱也不可能用几百度电。” “不会的,我们小区的电表都是去年升级换代的新电表,至今没人反映过电表计费有问题,更不存在人工计数错误。 会不会他们家还有什么大的用电设备?比如二十四小时开着新风系统之类的,我们这个虽然是老小区,不过许多业主的装修很讲究的,用电设备多很正常。要不你们上去检查一下吧。” 何芷对于妹妹住的房子可以说比她自己买的别墅还要熟悉,几乎记得每一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摆放了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物业人员这么说,她还是决定上楼去看看。顺便再让柯杨给些意见,过完年,她要重新装修入住,等柯杨和他的母亲都住习惯了,她就可以转移到他们名下了。 至于房产属于豆豆的那一部分,她要给豆豆另外的补偿,只要是给豆豆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带有一丝伍彤州的痕迹。 豆豆现在看起来是正常的孩子了,可是只要她听到伍彤州的名字就会变得阴郁沉默。 打开屋门,一缕清新的芬芳浸入鼻孔,耳边隐隐还能听到轰轰的声音。 “什么声音?” 何芷忍不住问。 柯杨没有马上回答,拉着何芷快步走向厨房后面的生活阳台。 “是这个。” 柯杨指了指藏在洗衣机后面的一台庞然大物的机器。轰轰声正是宠然大物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 “发电机。” “我妹妹装发电机做什么?” 意识到发电机应该是伍彤州安排的,何芷皱起眉头。 柯杨探身寻找发电机引线走向,然后让何芷跟她进屋。 “你站在门口不要进来。” 柯杨打开蓝色儿童房间的门,让何芷站在门口,他用刚才从工具柜里拿来的长柄锤子在墙壁上一边摸索一边轻轻敲击着。 “你在找什么?” 何芷不明白柯杨要干什么。她觉得伍彤州安装发电机应该是为他的电脑临时供电。做设计的最后突然停电设计稿没有保存白画了。 可是伍彤州已经把电脑都搬走了,难道他忘了搬走发电机。看样子那台发电机还是高档设备,可以在停电状态自动工作。 “嘘!” 柯杨侧身将耳朵紧贴在墙面上,轻轻锤了两下,目光露出一丝欣喜。 “你发现什么了?” 何芷边说边走到柯杨身边。 “现在还不清楚,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柯杨退后两步,看着贴满蓝色花纹壁纸的墙面,觉得有些可惜。 “要砸墙吗?” 何芷洞悉了柯杨的想法。 柯杨这时又近前一步摇了摇头。 “应该不用砸墙,伍彤州应该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什么意思?” 何芷吃惊地盯着柯杨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伍彤州连停电时的备用发电机都准备好了,说明他对要供电的机器设备很重视,肯定要经常看见才行。” “会是什么机器呢?” 难不成伍彤州还要在家里藏一部高档电脑? “可能是制冷设备,应该能找到。咱们试试吧。” 柯杨说着朝墙上的壁灯摸去,确定壁灯上没有机关按钮,又在儿童床上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不免有些失望。 “你是要找机关打开墙壁?墙壁里藏有制冷的机器设备?” 何芷这时明白了柯杨的意图,见柯杨点头说是,她望着脚下的地板,随后踢了踢墙角线上的一块方砖。 蓝面墙面微微晃动了一下,洞开了一道裂缝。柯杨迅速向两边拉开壁板,露出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冰柜。 看到冰柜,何芷突然掩住了嘴。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一章死亡的阴影 ! 冰柜四周摆满了芳香蜡烛,有的已经点燃过,留下一抹黑色的烛芯。透过结霜的冰柜拉门,可以看见一张女人的脸。女人好像安祥地睡着了,面颊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细密雪花。 何芷认得这张脸,这张脸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害她长夜难眠惊心恐惧。 “是伍彤州的母亲……” 柯杨放下电话,和何芷走到阳台,站在阳光里,浑身沾染到的冰寒才慢慢消散。 几辆警车很快呼啸着由远而近,进行现场勘察以后将冰柜搬走了。 “没想到伍彤州把原先的小阳台装修成了儿童房的假墙,我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他的构思真是巧妙!可是他为什么把母亲的遗体放在冰柜里呢?” 望着已经黑洞洞的墙壁,何芷若有所思。无意中踢到墙脚,竟然帮柯杨破解了十年前的失踪迷案。 业主们聚集在小区门口议论纷纷。何婧案才审结,小区里又发现了失踪多年的女尸,业主们担心小区物业受到影响,有人建议让凶案家属请风水大师到小区来给驱邪除晦。 “那家人肯定有问题,十年前夫妻俩车祸死了,十年后女儿也死了,现在家里又藏着一具女尸,也太邪门了!” “正常人家哪会遇到这么多的事啊。” …… 听到大家的议论,何芷意识到她家老宅已经成了一座凶宅,这样的房子怎么好给柯杨和他母亲住。就算白送人家都不会要,怎么好抵消她欠柯杨的债呢。 何芷再没心情去灯饰公司。回家的路上,想起在同学看到有人在说开发区的一个新楼盘最近在做年终大促。既然柯杨以后会在开发区警局工作,给他在开发区买房最合适。 楼盘的名字叫柳岸晓风,售楼部小姐指着沙盘解说得头头是道,然后问何芷是投资还是置业准备自住。何芷这才发现柯杨刚才接电话去外面还没回来。 估计问柯杨的意见他也是要求选最小最便宜的一套,何芷决定替他作主,让售楼小姐选一套最适合老少三代自住的房子。 只要客户舍得花钱,售楼小姐马上就能推出她们的内部保留样板单位,朝向好楼层好室外景观好,精装修赠送全屋家电家俬。 等柯杨回来的时候,何芷已经让售楼小姐似好了合同。柯杨不签字,售楼小姐有些紧张,随即笑着说夫妻俩签谁的名字都一样,何况还是全款,没有贷款手续那么麻烦。 从售楼部出来,何芷把合同递给柯杨。 柯杨哭笑不得。 “大小姐,你买房跟买菜似的。一套房子三百多万,我就是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还不清。” “不用紧张,这套房子我也有一半产权,你到时候只要给我一百万就好了。一百万你应该能赚到吧?” 何芷不想柯杨有心理负担。她知道柯杨卖掉的房子只有一百六十万。 “争取吧,不行我把一半产权还给你。我们一起住……” 柯杨说完发现何芷转过脸,不让他看到她听到他的话的反应,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伍彤州的母亲失踪案可以了结了吗?” 何芷转过脸不想让柯杨发现她脸红心跳,她是多么希望柯杨会一直留在她身边,可是她觉得柯杨并不是一个会喜欢她这样寡淡清冷类型的男人,柯杨是热烈的,乐观的,有趣的…… 岔开话题,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还要等法医鉴定结果。” 说到案情,柯杨的神情马上严肃起来。 “会不会是伍彤州杀死了他的母亲,又害怕被人发现才藏到冰柜中?十年前伍彤州还不到十八岁。” 何芷想像着当时伍彤州的十八岁和她的十八岁,他们几乎同时面临着家庭的剧变,却走了截然不同的生活道路。 可能因为那时她还知道父亲的丑事,而伍彤州却开始着手报复她的家人…… “不太好猜测,肖楠已经赶去了警局。” “她丈夫苏醒了?” 丈夫重病在床,当妻子的肯定守在床边,何芷的第一反应是肖楠的丈夫好转了。 “案情是命令,刑警没有儿女情长。” 柯杨亮晶昌的目光望着何芷,渐渐关上刚刚开启的那道粉红色的心门,用力地挺了挺胸膛,以便驱赶浑身莫名压来的悲情。他是刑警,终究和何芷是两个平行线上生活的人,又何必去扰人心境,妄想追求成伴侣呢! 唉! 无声的叹息在喉咙中滑过,脑海里突然想起“锵,锵,锵”奇怪的声音。柯杨可以确定他不是耳鸣,那声音来自脑海深处,好像一面警钟,锵锵有力地响着。 “刑警也是人,肖楠太拼了。不过我很佩服她,如果没有像她这样的人,我们也不可能有这样安定的生活。” 何芷在说肖楠,心里同时想的是柯杨,因为有柯杨的守护,她才会睡得安心,才会不畏夜晚的恐惧,柯杨是她心中的英雄。 何芷并没有发现柯杨神情的异样,说完见购房合同被柯杨放在了车座上,怕下车时忘了拿,随后拿过来放到挡风玻璃前。 “可惜是期房,还要几个月才能交工。” “几个月交工还算快的,有些要等一两年才能收楼。” 柯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柯老太太听说何芷买了开发区的新房,马上高兴得合不拢嘴。 以前她觉得有房子住就够了,这次回老家和别人聊起来,才知道在城里拥有的房子越多越好。 “买房子要比把钱存银行保值。好,好,到时候可以出租。啥时候柯杨存够了钱也买一套,到时候我就可以搬出去住了。” “妈,那屋子就是给您买的。朝南的房间带有独立卫浴,窗外可以看到山景,小区里还有一个人工湖。” “那敢情好。有山有水的房子风水好。” 听柯老太太提到风水,何芷又想起了老宅那些邻居们的议论。就算她不信邪,也该请一个风水大师过去看看让邻居们安心。 何芷和柯杨说起要请风水先生,柯杨笑了。 “是不是看黄半仙有经验了,还想再抓几个骗子?” “如果真是骗子就抓呗,不然你做了警探也没有那么多案子让你破。” 何芷也笑了。 柯杨正要说话,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锵,锵,锵”的声音,望向窗外,好像窗外有隐隐约约的影子。 幻视,幻听,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柯杨开始不确信医院眼科医生给他的诊断结果了。 这时老家县城派出所打来电话,向琴和马勇在看守法意外死亡了。 “什么时间发生的事,他们怎么死的?” 向琴和马勇罪不致死,他们应该不会想不开自杀。 向琴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死亡,马勇是在我们打电话给你之前。从看守所的视频监控可以看到,他们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而死,死者神情显得恐怖,都经过奋力挣扎过。 “另外,两个人在临死前都喊了一个人的名字,柯杨……” “不会吧!” 对方的话让柯杨深感意外。就算向琴和马勇恨他坏了他们的好事,可是黄半仙上吊自杀也不是他促成的,黄半仙的死终究会查到他们的身上,他们肯定脱不了罪。为什么临死还想要拉他做垫被的呢! “如果没有监控录像你们还不得以为是我杀了他们?邪门!” “所以我们第一时间打给你,希望你能过来看看。一下死了两名待审的犯人,我们的责任也大,已经上报市刑侦局,他们明天过来调查。” 柯杨突然意识到向琴和马勇的死亡时间,和他脑海里警钟声响起的时间几乎一致,难道这是一种巧合? 看来还得去一趟鸡谷山啦。 柯杨担心他离开,何芷身后的影子又该出现了,他想观察一晚,如果能证明何芷安全,他才放心出门。 肖楠把神仙水的检验结果发给柯杨,看到神仙水的主要成分是黄麻叶,柯杨笑了。 黄麻叶是个好东西,但是也不能决定生儿生女吧。 “还好对身体无害,不然我姐喝了那么多,这都过去两年了得全吸收了。” 柯杨哭笑不得。让何芷看肖楠发来的信息,何芷指着检验报告上最后一行字,让柯杨注意“不明成分”。 “难道鉴证科的先进仪器也检验不出来吗?” “有些成份确定无法鉴定,这个与科技先进没有关系,可能是含量微少,又或者是目前没有被收录的动植物或者微生物之类的。不过应该影响不大,总之神仙水对人体无害,也不具备治疑难杂症的功效。” 肖楠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柯杨不忍再继续打扰她,正要挂电话,肖楠又说: “林雪琪死亡原因已经查明了,她在滨江路跟踪丈夫和其他女人在车里亲热,上前理论时失足掉进江里溺水死亡。” “那么说林雪琪的丈夫亲眼看着她溺水而死?” “可以这么说。但是他无罪。” 肖楠说完挂上了电话。 柯杨抿着嘴唇皱紧眉头,他为林雪琪的死感到悲哀感到不值得。 “那个女人太傻了。那种男人既然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还要去纠缠呢!” 何芷大概了解林雪琪的婚姻,也明白柯杨此刻的心情。对于一个曾经要走进婚姻里的女人,就算不在有丝毫感情,单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也会觉得林雪琪的死不值得。 “不说她了。” 柯杨从窗边转过身,突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马上揉了揉眼睛。 何芷坐在沙发上奇怪地望着他,柯杨低了一下头再望去,确定坐在沙发上的确实是何芷,然后大步走过去。 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沙发上的人是林雪琪呢? 这天晚上不等母亲催促和监督,柯杨和何芷双双上楼进屋关上卧室的门。 两个人已经默契,各自沐浴各自睡在一边。 “蓝浩给我发信息,他明天要来接豆豆。” “豆豆肯定不能给他。” “嗯,我明天请一个律师。” “肖楠说可以介绍一个专门打抚养权官司的律师,她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好。” “你明天去鸡谷山要多久?” “如果顺利晚上就可以回来了。你放心吧。” 只要不在外面过夜,就不担心何芷有危险。 柯杨和何芷背靠背,中间隔着一道棉被墙,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谁也不想很快结束话题,都盼着天早点亮起来。 何芷在想如果以后柯杨不在她身边了,她还能睡一个安稳觉吧。柯杨在担心如果以后他离开了,何芷还会不会再梦魇呢! 侧身太久,两个人都觉得半边身体快要僵硬了,情不自禁地同时转过身面对面。 棉被墙很好地遮在两个人的脸中间,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那套房子四月底收楼,到时候你也该在警局上班了吧?” “应该是区派出所,开发区规模暂时还不够大。” “派出所和警局有什么区别吗?” 何芷的手指在白色棉被墙上弹了弹了,回想起小时候和妹妹一起玩游戏,躺被子里闻着太阳的味道,感觉好温暖好安心。 “警局可以办重大的刑事案,派出所只能接打架斗殴小案子,可能还会管夫妻吵架,邻居纠纷之类的……” 柯杨盯着对面的墙壁,一丝睡意也没有。 “还管夫妻打架呀!警察还能上门把夫妻抓走?” “那倒不能,顶多和居委会大姐一起上门调解。当然,拒绝家庭暴力。” “冷暴力也管吗?” “……” 柯杨还没有理解何芷所说的冷暴力。 “夫妻不怕吵架,就怕心冷了连架也不吵了。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呆在一个房子里,却互不关心,甚至连彼此都不愿多看一眼。” “你还挺有体会!是谁跟你说过吗?冷暴力派出所想管也管不了。出警要有人报警才行,冷暴力很难界定是谁的错吧。不过可以肯定,你这么说一定是男人对女人冷暴力。那样的男人也可以不要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然后对女人摆出一副漠视的脸,想想都觉得可恶。” 柯杨说着,发现面前的白色棉被墙慢慢向下塌去。他以为棉被站立久了滑开了,伸手去拉一下。 棉被那面的手抓住了柯杨的手。手指冷冰,好像从冰水里泡过的一样。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柯杨拉过那只手,棉被彻底塌平在床上,露出了对面的那张脸。 林雪琪的脸!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二章迷思 ! 柯杨和林雪琪谈了三年恋爱,虽然没有亲近到不分彼此,但也对对方的身体发肤五官表情非常熟悉。突然看到死去的林雪琪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并不是幻觉,也并不害怕,神情在一瞬惊诧之后,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柯杨……” 被柯杨抓住了手,何芷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是谁?” 耳朵听到的是何芷的声音,眼前的这张脸却是林雪琪的。柯杨不能松开手,另一只手揽住了何芷的脖子。 “柯杨你干什么?我弄疼我了。” 何芷恼了,抬手打柯杨的胳膊。 “何芷,你能看见我吗?” “我当然能看见你。你怎么了,快点开灯。” 何芷挣扎着去开床头灯。 灯光下,何芷又羞又恼地盯着柯杨。 看清了何芷的脸,柯杨缩回手,连忙说对不起,随后望着自己的一双手,还是无法相信刚才的一幕是幻觉。他甚至可以看见林雪琪双唇之间露出的八颗牙齿,那是林雪琪咬筷子练习了很久才练成的端庄笑容。 柯杨的反常让何芷意识到他不是故意要弄疼她,如果他控制不住想和她亲热,应该不会是那样税利的眼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发告诉我。” 何芷拉着睡袍衣领靠在床头,那架式今晚如果柯杨不向她坦白实情她不会睡觉。 “我刚才看到了林雪琪的脸。” “在哪儿看到的?” 何芷露出一脸惊奇。她和林雪琪见过一面,当时林雪琪给她留下的印象虽然不好,但是很深。“在你和我说话时,我看到的是她的脸。你不要害怕,可能是我的视力出了问题。我要好好想想最近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我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你把我能错看成是她,也确实太奇怪了。可能是你听到她的死因一时无法释怀,所以会心有所想目有所见吧。你最近太辛苦了,睡吧。” 何芷滑进被窝,伸手拉柯杨也躺下。 灯光一直开到天亮,柯杨反复几次看向何芷,终于确定何芷没有异样才算把心稍微放下。 柯杨在县派出所看了向琴和马勇的死亡鉴定书,两个人都是窒息死亡。从监控录像看,两个人都是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惊恐地愣着前方。 “他们不是掐自己的脖子,你们是想掰开掐在他们脖子上的手。” 柯杨指着马勇的手,可以看出来他为了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双手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开了。 “画面里没有别人,他是疯了还是见鬼了吧。” “不许胡说。” 老民警经验丰富,不想制造没必要的恐慌,直接打断了年轻民警的话。 柯杨没有再说话,他一直在想向琴和马勇临死前都喊他的名字,显然他们面临的死亡与他有关。 “锵,锵,锵。” 没有任何预兆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柯杨浑身打个机灵。这时他刚从父母的老宅出来准备回穗城。 柯杨放下手里拿的一捆黄麻叶,脑海里蓦地迸出一个念头,去黄半仙的房子看看。似乎那天从黄半仙那里回来以后,他的视力开始出现问题,回到穗城脑海里开始发出锵锵声。 黄半仙家的院子里显得很凌乱,应该是派出所的民警过来探查过。外面屋门上了一把铜锁,用回形针很容易就打开了。室内的几扇门敞开着,整个房间沐浴在阳光里,没有生火取暖倒不觉得寒冷。 黄半仙的房间没有窗子,打开灯,可以看到地面上凌乱的脚印。所有的台面上不见一样东西。黑色屏风后的矮桌上也空空如也。想必是过路的小偷或者村里不省事的人光顾过。 感觉来这一趟是浪费时间,柯杨转过黑色屏风准备离开,走了两步脚下突然磕绊了一下,身体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 以他训练有素的身体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故,柯杨摔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摸着胀痛不已的脑袋,感觉脑袋里有无数蜜蜂在嗡嗡地飞舞。 等他终于从地上站起来,突然感到刚才触地的右手传来一阵麻刺刺地疼痛,低头看去,只见掌心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花纹,正在盘旋着渐渐缩小。 柯杨急忙将右手在裤子上使劲蹭了蹭,希望把刚才看到的脏东西擦掉,再抬手看时,那个花纹已经缩成了一个针尖似的黑点印在他的掌心正中。 再使劲蹭,黑点似乎嵌入了皮肤深处,根本擦不掉。 柯杨盯着右掌心那个针尖大的黑点出神,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刺刺的亮光。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柯杨举手护在眼前试图看清白光中那个渐渐变得清晰的影子。 一团白如云朵的影子渐渐膨胀,形成一个人影,人影继续涨大,几乎装满了整个屋子,然后如有一缕轻风拂过烟云袅袅散尽了。 柯杨看得清楚,那道人影就是黄半仙的模样,她穿着宽袍安祥地俯看着他,好像有话要跟他说,却又无法传达,最烟消云散淡去,留给柯杨一个难忘的目光。 我要疯了! 柯杨听到了他心里发出的声音。 何芷接到了法院传票。蓝浩要在春节前和何芷敲定豆豆的抚养权。 柯杨回到穗城时,何芷正在家里和肖楠介绍的女律师说话。 女律师叫陶雅,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合体的藏蓝色羊绒套装,一边听何芷说话,一边在掌中记事本上做记录。 看见柯杨进来,陶雅先站了起来。 “柯杨你好,肖楠介绍我过来帮忙,我可不敢怠慢。” 陶雅热情地伸出手,柯杨礼貌地握了一下马上松开。 只是轻轻一握,陶雅还是感受到了柯杨手心里的冰凉。 “这两天降温太厉害,我不敢穿得少一点。今天过来也披着一件棉被似的羽绒外套。” “还算好,你们先聊,我上楼洗个脸。” 柯杨朝陶雅点了点头,又对何芷笑了笑,然后皱着眉上楼去研究他掌心里的闪光黑点 陶雅呵呵笑着坐下。 “哎哟刚才咱们说到哪里了?瞧我一打岔就容易忘,不好意思,咱们继续。” 陶雅说着推开桌上的一本故事书,把手里的小本放到桌上,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封面老旧的故事书不知是柯老太太从哪里借来给孩子们讲故事的。 何芷随手拿起来翻了一下。 突然感觉眼前出现白茫茫的一片,大脑好像失去了知觉,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芷坐起来,打量着空空的四壁和漏风的纸窗。这里……是哪里? 窗边的桌子上有一面小镜子,映着纸窗上的光闪闪发亮。 下炕过去拿起小镜子,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炫目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急忙伸手挡在眼前,再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在一处山林原野里。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很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睡上一觉。 微风拂荡着林梢,树上结着累累果实,鸟儿似乎在为硕果鸣唱。鲜花在山泉边盛开,蝴蝶在花丛间纷飞。远处草低现出低头吃草的牛羊,近处麦浪飘香…… 何芷糊涂了,她不知道又来到了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色和她儿时的家乡一模一样。可是连年战事,她背景离乡已多年。熟悉亲切的景象只能在梦里出现。 泉水叮咚欢快地流向远方,她蹲下身子捧山泉入口,甘甜无比,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水中照影,她正想理一理发丝,一颗果子带着熟透的果香落入水中,她伸手捞起来洗洗吃了,顿时浑身充满力量。 这里真是太好了,她干脆躺在河边的石上眯起眼小憩。 征战太久,她已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身为将军,她早学会了处变不惊。 妇人端着粥碗进门,发现女儿不在床上,环视不大的屋里,女儿不见了,她立即慌了。她在灶间熬粥,没见到女儿出门。放下粥碗,在屋里一声一声地喊。 “何芷,何芷!你在哪儿呢?” 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何芷听见有人喊她,心念一动,眼前的美景顿时消失了。手里握着镜子,镜子里的人怔怔地望着她。 妇人一回身,看见女儿在桌边拿着镜子出神。以为刚刚是自己眼花了没看见,叹息一声走过去。 女儿虽傻,却喜欢照镜子。为了有一面镜子,偷过三婶家的一面小镜子,差点被三叔打断腿。后来还是老太太的仆妇不小心打烂了一面大镜子,妇人央求着要了一块碎片,用木框镶了,女儿才算终于有了一面小镜子。每天都抓在手上不离身。 今天早上妇人看见桌上的小镜子,却不见女儿在家,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女儿竟然闯了祸…… “何芷,喝粥吧,娘给你煮了一颗鸡蛋。” 妇人一边吹气,一边剥鸡蛋皮。抬眼看见女儿好奇地打量她,她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眼泪又淌下来。 “何芷,你别怕,娘会陪着你。” 妇人说着又掉下眼泪。 何芷感到头脑发胀,突然涌出许多记忆…… 花墟镇外半山上的雷公庙,她正拿着一碗香灰下山。几个骑马的山匪拦住她,为首的跳下马,把她推倒在庙前的石地上。几个山匪相继下马,一个个拉着裤带,近前按住她的手脚…… “快吃吧!” 妇人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女儿碗里,看了一眼窗外,眼里的泪更盛了。 “何芷啊,一会娘陪你一起去北方找你大姑去,你路上要听话,要跟紧娘别撒手,兵荒马乱的,咱们要是走散了,就没命了,你记住了啊!” 妇人一边忍着咳,一边耐心地嘱咐着。也不知道女儿能听懂她多少话。 她连日咳血,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走到大姑子家去。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大姑子和她还说过几句话,那还是她刚进门时,大姑子回门探亲,她好心绣了一对枕套给大姑子做礼物,大姑子对她也有了几分热情。 何芷揉了揉脑袋,朝妇人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心里浮起几分柔软。 她一边喝粥,脑中还在想着她挥刀砍死山匪的画面。 她记得她看见了那块写满焚文破碎的石碑,和她骑着乌龙驹踏破的石碑一模一样,连半山的雷公庙都一模一样。 她终于明白了,她现在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已不是大将军,她是眼前妇人的女儿。妇人的女儿在雷公庙前和山匪挣扎时,撞在石碑上死了…… “娘,你也喝。” 何芷听见妇人肚子发出咕咕声,把粥碗递给妇人,妇人有些吃惊。 女儿的笑容让妇人心头一热,女儿会心疼人了! 妇人和着泪水喝了两口粥,又推给女儿。 “娘不饿,你多吃点,好有力气赶路。” 米缸已经空了,掏了半天,只刮出一小把米,熬出这一碗照出人影的米粥,妇人怎么舍得自己喝了。 “娘,你喝,我已经吃饱了,你也需要力气。” 何芷把碗放到妇人手里,语气不容置疑。 妇人怔了一下,女儿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懂事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妇人哆嗦着边喝粥边看女儿把小镜子揣进衣襟里,苦笑一下,女儿还是那么爱照镜子,逃走也想着带在身上。她已打定主意,一会就和女儿从后门逃走。 妇人放下碗,就急忙收拾行李。 “何芷,你到桌子那坐着。娘一会就收拾好。” 说是桌子,其实是一块搭在窗边的木板,下面支着两个凳子。何芷站在窗边,掏出小镜子眼前又出现了奇妙的幻境。 她赶紧闭上眼,这时候她不能去那里独自享受,她还没搞清楚情况。 妇人站在床边愣了一下,嘴里念叨着,春寒料峭的出门得带床被絮。 说着把炕上还带着女儿体温的被子捆了起来,又去灶间装了一袋红薯。 妇人想起什么就赶紧包起来,忙碌的身影透着仓皇。 何芷顿时明白了她们的处境。 “娘,咱们不用走。” 妇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规整到一块,正用麻绳捆着,没有听见女儿的话。 “娘,咱们不走!” 何芷过去抓住妇人的手。 妇人惊愕地望着女儿。 “不走咱们就只能等死,你奶奶不会让你留在杨家,你大伯三叔也容不下你。何况你的堂哥堂妹早想把你赶出去了,你在家,他们觉得丢人……” 妇人说不下去了。 何芷夺下母亲手里的破被扔到炕上。 这时门外响起呼喝。 “屋里的人赶紧出来,天都要黑了,还磨蹭什么,赶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妇人听到这话惊慌地紧紧搂着女儿。 “怎么办?他们要把你送去给土匪。咱们得赶紧逃!”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三章异域佛国 ! 最近经常产生幻觉,现在又昏倒了,何芷觉得应该是因为上次被葛铭豪扔进里湖里撞伤了头的后遗症。她没往深处想,柯杨却不得不想。仔细回忆刚才的第一个细节,他觉得一定是他的手有问题。当他的手握住何芷的手时,他能感觉到从何芷身上传来的战栗。 柯杨久久注视着手心里微微闪亮的黑点,不知道该不该去医院找医生帮他手术除掉。他相信物理科学和生命科学,绝不会被神魔鬼怪迷障了眼睛。 手机发出新消息提醒,点开看到姐姐柯杏发来的照片,柯杨不由得站了起来。 照片里是一片烧焦的黑土,大致能看出曾经是一座很大的院落。 “黄半仙家着火了,烧了一下午刚才才扑灭。奇怪的是当时黄半仙家到处火光冲天,院后的那棵桃花树却没有着火。好多村民说那棵桃树是神树,都跑进去抢着砍树枝,我也砍了一根桃枝回来,希望可以消灾辟邪。” 看到柯杏的信息,柯杨估计黄半仙家着火的时间刚才是他离开以后不久。 “你姐也去火里抢桃树枝?多大的人啦也不让人省心。如果桃树枝能消灾辟邪黄半仙还用死嘛!” 柯老太太怕何芷笑话她的女儿搞封建迷信,赶紧自证清白。 这时肖楠发来信息,柯杨带回来的那个锡盒鉴证科加班加点检测结果出来了。 锡盒里面是一块佛牌,从佛牌上的花纹可以判断产地来自东南亚。相关仪器并未检验到锡盒里有放射性物质,穿戴防护服的同事已经打开锡盒进行了拍照。 放大照片,佛牌里面的图案纤丝分明。一只白象人体的神佛头戴花环呈舞蹈的姿势,一双弯月似的象眼似眯非眯,两点黑色的眼珠好像直视着你,不论你在哪个方面,都无法逃离那双象眼的视线。 “这是佛国寺的象神吧,守护婚姻和爱情。” 何芷指着手机上的图片很肯定地说。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去一些历史悠久的地方旅行,佛国是她去的第一个国家,当时对着佛国寺外兜售的佛牌,她也差点想买一个。 当时听身后一个大姐说请佛牌要奉献指尖上血,佛牌才会百求求灵,她才打消了买佛牌的冲动。 “那么说这是一尊好佛。” 柯杨对佛学没有研究,更没有去过佛国寺。不明白这样一尊守护美好爱情和婚姻的异域灵佛,怎么会成了黄半仙避之不及的污秽之物了呢。 当时黄半仙从恐龙公仔身上取出佛牌扔进水盆就端走了,柯杨以为那是黄半仙在做戏,根本没有想过公仔身上真的藏有东西。 “佛是好佛,就怕被人为利用。” 何芷这时想明白了,豆豆被伍彤州接回去住的那段日子,伍彤州把佛牌藏在了豆豆的恐龙公仔里。 “太可怕了!伍彤州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到豆豆每天都在藏着伍彤州母亲尸体的房间里生活,手里还抱着一块可能被施了巫术的佛牌,难怪她会封闭心里不愿面对阳光和人交流。 肖楠随后打来电话。 “伍彤州知道我们发现了他藏在墙壁里的秘密以后,撤消了上诉申请。” “他是担心追加他的犯罪证据会加重刑期?” 柯杨很自然地想到宋美君的死与伍彤州有关。杀母案自古就有,以伍彤州变态的性格,很可能在得知母亲出轨以后,极端仇恨而杀人。 “宋美君的尸体一直保存得很好,经过全面尸检,宋美君死于心梗。也就是说她是在睡眠中死亡的。据伍彤州交待,他当时不想母亲死去成为孤儿,所以才把母亲放到冰柜中。那个冰柜以前藏在别墅地下室,他和何婧结婚以后装修房子,把冰柜转移到了新房的暗层里。” 肖楠苦笑了一下又说: “伍彤州家别墅私自建的地下室入口就在一楼厨房,用一个厨柜挡着,我们搜查了那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发现。我觉得我不够资格做刑侦队长,我已经向上面递交了调职报告……” “肖楠你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很优秀了。那个橱柜我也见过,里面装了许多杯碗碟盘,谁能想到那个柜子后面还有秘道。芙蓉嶂别墅都没有配套地下室,谁也不会想到他家会私建一个。十年前我实习期参与办案,也没能发现什么地下室,说起来我才需要负责。” 听出肖楠的声音很颓丧,估计这段时间不断涌现的诡异案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如今她的丈夫又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等于推倒邓她心里最坚硬的靠山。 “柯杨,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快想想办法唤醒我老公吧,我相信他的提示。那块佛牌一定有问题。我知道佛牌是伍彤州搞的鬼,但是他不肯开口说话,我相信只有你才能查出佛牌的秘密。” 肖楠已经查到十二年前的寒假,伍彤州和母亲一起出国旅行去过佛国。她相信伍彤州的佛国之行一定与佛牌的秘密有关。 一块小小的佛牌已经让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似乎向琴和马勇的死也与佛牌有着某种联系。 柯杨决定去佛国走一趟,何芷当然要跟他一起去。何芷熟悉佛国文化和语言,又是故地重游,还能有比何芷更适合的同伴吗? 柯杨取回重新装进锡盒的佛牌,开始收拾行李打包准备出行。 这时法院的传票也下来了,何芷问过律师陶雅以后,确定在她不必出庭的情况下一样可以打官司,于是决定全权交给陶雅处理。 可是官司涉及到豆豆,豆豆必须得留在穗城。 把豆豆交给柯杨的母亲何芷不是不放心,只是她担心柯杨的母亲一个要要照看妞妞和豆豆看不过来。万一豆豆偷溜出去被蓝浩随时可能请的私家侦探给带走了,那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全泡汤了。 可是除了柯杨的母亲,似乎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忙带豆豆的人选。 这时正好肖楠过来有事,听到何芷和柯杨的烦恼,马上说她愿意帮忙照看豆豆。 “可是你先生……” 何芷哪敢拜托肖楠呀,肖楠这时正是事业和家庭都陷入最低谷的时候,让她帮忙带小孩等于给她添乱。 “你们放心吧,我现在放长假,除了去医生陪我老公也没什么事。如果让豆豆陪着我,我还可以学着讲讲故事,到时候也可以给我老公讲来听听。像他那样的病应该可以听到,听到孩子的声音他应该会感到开心。哦,如果你们不愿意让豆豆去医院,我可以叫我妈过来,我去医院时让我妈在家陪豆豆。” “那也不太好吧。” 柯杨觉得肖楠是真心想帮他和何芷,可是总觉这么做不合适。 见柯杨和何芷还犹豫不决,肖楠急了,她带豆豆最合适,可以避免何芷私自禁锢豆豆的嫌疑。伍彤州被抓以后,蓝浩是豆豆明正言顺的抚养人,蓝浩现在告何芷,也正因为何芷未经他的同意,拘禁了他的女儿。 知道何芷大姨和柯杨叔叔在出远门,妞妞的奶奶一个人照看不过来,豆豆乖乖爬上了肖楠的车,对着车窗外的何芷和柯杨挥手。看着豆豆乖巧得让人心疼的模样,何芷差点动摇了远行的决心。 佛国寺前有不少来来往往兜售佛牌的土著。看到柯杨和何芷在朝他们观望,两个身穿果裹裙头戴银冠的妇女对望了一眼,朝柯杨和何芷走来。 一位妇女伸手在另一只手的臂弯里数着佛牌指给何芷看,嘴里说着生硬的语言。 “她以为我们是韩国人。问我们要不要请佛牌回去,可以保佑生活幸福美好。” 何芷给柯杨解释,目光在妇女臂上的佛牌望过去,并没有发现白象佛牌。 “有没有这个?我只要这个。” 柯杨从包里掏出锡盒,举到胸前微微倾斜,对着妇女打开盒盖。他的脸对着竖立的盒盖,并没有看盒里的佛牌,他在观察卖佛牌的妇女们看到他手里佛盒时的反应。 最先凑上来的妇女乍然看到锡盒里的佛牌,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惊得瞪大浓黑的双眼,张着泛黑的厚唇显得一脸难以置信,随即黑油油的脸上冒出一层冷汗,双手在额前胸口比划了几下赶忙逃似地跑开了。 其他凑上来的妇女跟刚才的妇女神情几乎一样,转眼之间柯杨身前冷冷清清不再有一个人上前想做生意。 “你听到她们说什么了吗?” 妇女们离开时嘴里都念念有词,可惜柯杨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求教何芷。 何芷摇了摇头,她望着四下散去不再靠近的妇女们,脸色惨白,好像也受到了某种惊吓。 柯杨并没有让何芷看到佛牌,为了防止意外,他特意避开何芷的视线。他也时刻注意保护自己不和佛牌发生正面“冲突”。 “你还好吗?” 柯杨收起锡盒上前看着何芷的脸。 “我还好,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好。” 怕柯杨发现她的心事,何芷急忙转头望向高大的金色圆顶佛寺。 她听懂了妇女们的话,但是她不能告诉柯杨。她觉得那种话如果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掉进茅坑里的筷子,就算清洗干净了也不会再用来吃饭。 “我们进去吧,太阳快要落山了。” 太阳落山寺庙关门不留客,柯杨的迷津只能请寺庙里的高僧才能给解说。 何芷抢先走进金色的庙门。 柯杨没到过异域寺庙,不知道规矩,但他觉得天下寺庙的规矩应该都差不多,不能高声喧哗,走路要轻要稳,对佛像不拜也要敬要谦。 柯杨低头看着脚下镂空窗里透进来的夕阳光影,已经忘了他跟在何芷身后走进了第几重佛殿。四周很静,不似刚进庙门时人如泉涌。 “柯杨。” 听到何芷压低声音喊他的名字,柯杨朝前望去,只见何芷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橙红袈裟的老僧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是普士龙大师,你可以把佛牌给他看看。” 老和尚脸容瘦削,斜披的袈裟露出半边肩膀,棕红的脸颊好像刚在火里烤过,双手端在胸前,神情无悲无喜。一双眼睛更是似睁非睁,看不出他的目光在看向何处。 柯杨掏出锡盒对老和尚打开。老和尚的眉毛跳了一下,一双低垂的眼睛倏地睁大,伸手从锡盒里取出佛牌,对着镂空窗外透进来的夕阳打量,嘴里发现古怪的发音。 显然何芷也没有听懂普士龙的话,她和柯杨一样盯着那块完全沐浴在夕阳里的佛牌。 佛牌上浮雕的白像神在光里变得很通透,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隐隐浮动淹一片似云似烟的暗色物质。 老和尚又说了一句话,何芷这回听明白了,马上说佛牌是朋友十二年前在这里买的。 “不,这个不是买的。” 普士龙大师连连摇头。何芷以为她的说法冒犯了佛家的禁忌,马上补充说白象神佛牌是朋友请回去的。 “不,这个不是佛牌,这个是阴牌。” “啊,阴牌是什么?” 听名字就觉得不是吉祥的东西,何芷紧张地盯着普士龙大师。 她去后殿诚心磕头请来的阿赞法师,看来是请对了。果然认得这个邪门的佛牌。 普士龙没有回答何芷的问题,放下举在阳光里的佛牌还给柯杨,然后盯着柯杨上下打量。 柯杨被老和尚盯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拉着衣襟怕穿着哪里有不妥。根据何芷的说法,入佛国寺衣着要讲究,他已经特意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西裤了。 老和尚突然伸手抓住了柯杨的右手,柯杨本能地反手扣住了老和尚的手腕,在何芷的惊讶提醒声中,柯杨赶忙放开了普士龙的手。 “给我看看你的手。” 普士龙伸出他的手,尴尬地望着柯杨笑着说。 听完何芷的翻译,柯杨把手放在了老和尚的手里。 普士龙翻转柯杨手心,望着柯杨手心里那个针尖似的黑点。神色变得忽阴忽晴,嘴里嘟囔了一句奇怪的话,把柯杨手拿到眼前又看了看然后放下,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刚才说的什么?” 柯杨估计老和尚一定看出了他手心里的古怪,可是何芷不翻译,他只能干着急。 “我不懂。” 何芷无奈地叹气。老和尚嘟囔的好像是古老的经文,就算她精通佛国语言,也不懂佛经啊。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四章扫除阴霾 ! 飞回穗城的飞机上。 何芷盖在身上的毛毯无声地滑落在地,柯杨伸手拣起来重新帮何芷盖好。看到何芷紧皱的眉他有些心疼。小心把何芷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尽量想让何芷睡得舒服些,柯杨一动不敢动。 连续二十八个小时不眠不休,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累倒。何况何芷这段时间以来身体一直很虚弱。 昨天傍晚在佛国寺,终于解开了心中的重重迷团,也算不虚此行。 机舱广播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穗城就快到了。 柯杨轻轻摇醒了何芷,何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柯杨的肩上,扬脸看向柯杨时,她的脸和柯杨的脸几乎挨在了一起。 何芷的神情顿时有些窘迫,赶忙起身坐直。 “落地先送你回家休息。” 不等何芷反对,柯杨又说: “你必须睡觉,这是命令。” “我又不是你的兵,你命令我什么?” 何芷假装生气,心里却非常喜欢听柯杨的命令。这次如果不是柯杨雷厉风行又霸气外漏,恐怕事情的结果不会这么顺利圆满。 何芷的话让柯杨一愣,还真找不到话反驳。见柯杨说完低头窃笑,他也呵呵笑了起来。 “好吧,我说女主大人,求求你回家睡觉吧,如果你要是累病了,我找谁领工资去。” 柯杨又恢复了何芷初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何芷也假装冷傲地嗯了一声。 肖楠好像知道柯杨的心思,带来了两辆车接机。 “豆豆暂时还放在我家,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二次开庭,你要有思想准备。” 肖楠的好意何芷不能不领情,此刻她也确定累得躺在床上能睡得昏天黑地。再不用担心恶梦恶灵来袭,终于可以睡得踏实了。 何芷登上了肖楠朋友带来的车,拉下车窗,眼看着柯杨和肖楠的车疾驰而去。 医院病房。 柯杨伸手在肖楠丈夫的额头上按了几秒,又在他的脸颊上轻拍了三下。 就在柯杨抬起手的同时,奇迹发生了,肖楠的丈夫睁开了眼睛。 看到丈夫睁开眼睛,肖楠激动地扑了上去,紧紧握住丈夫的手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她的丈夫先开了口,“谢谢柯杨,我就知道你能救我出来。” “你说什么?柯杨救你从哪里出来?” 肖楠紧握着丈夫的手,想要再听详细些,这时她的丈夫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喉咙好像也被堵住了,因为激动说不出来话。 “他现在不能太激动,你快叫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好人躺久了全身器官也会衰弱。我要马上赶去鸡谷山一趟,等我回来再详细跟你说。” 要解释一段离奇诡异的事件,恐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特别是对肖楠这样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柯杨要赶时间去唤醒老家县城派出所的那位民警,顺便再去黄半仙的家看一看。 “我让人跟你一起去应该更快一些。” 救人如救火,柯杨也不推迟,开着车顶警灯一路奔向鸡谷山县。 看到昏睡许久的同事睁开了眼睛,奇迹再次发生,柯杨已经很镇定了。家属们围着床上的亲人热泪盈眶,柯杨悄悄走出病房。 重新坐回警车,他让同行的刑警陈磊往鸡谷山开去。 天气阴冷,车窗外若有似无地飘着雪粒。还有三天就是春节了,进村的路口人来人往。 “柯队要回老家看看吗?” 陈磊知道柯杨的老家在鸡谷山村。他虽然没有和柯杨共事过,但是他听过柯杨破案的故事。 “我早就是不是中队长了。你还是叫我柯杨吧。” “那我先叫你杨哥吧。我们肖队说你还会回归刑侦队伍的。” “呵,我争取。” 柯杨已经看到了山脚下黄半仙家被烧焦的院子。 到了院子前面不远,柯杨要下车。陈磊显得很惊讶,指着被烧焦的院落想说点什么,张着嘴又不好开口。 “你不会以为这里是我家吧。” 柯杨哈哈笑。柯杨让陈磊在车里等着,陈磊不愿意,既然这处院子曾经发生过案子,他要跟柯杨一起勘察。 “行,你乐意就自己随便看吧。” 柯杨从地上拣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棍子,辨别出原先黄半仙卧室的位置,拎着棍子走了过去。 佛国寺的普士龙大师说,柯杨手心里的黑点是灵石的精华生成,可以感知到平常人感知不到的事物和预知前尘后事的超能力。 柯杨不相信他有超能力,但他相信黄半仙卧室外面的地板下一定有什么古怪,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摔倒在地,手心里就形成了一个黑点。 当时他以为钻进手心里的黑点是可以洗掉的,当时着急回穗城,并没有过多在意。现在黑点既然洗不掉,就要找到形成黑点的原因。 翻开瓦砾时扬起的灰尘随着飘飘扬扬的碎雪散尽,终于露出本来的地面。排列整齐的一片青灰色老式地板砖,似乎不像藏有秘密。 柯杨用棍子在地板砖上敲了敲,这时传来陈磊兴奋的声音。 “我就说这棵桃树怎么如此神奇没有被烧毁,原来这棵树的表面涂了一层防火涂料。” 柯杨朝陈磊竖起大拇指,“不错,一来就发现了重大问题。那些村民要是知道这棵桃树如此普通,恐怕会心凉半截。” “为什么呢?” 陈磊扬起声音一脸不解。 “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棵烧不着的桃树具有神力。” “啊原来如此!” 陈磊呵呵笑。 柯杨抬起脚准备换个地方再找找看,感觉抬起脚的时候听到“咕咚”一声,那是地面空洞发出的回声。 蹲下弯起手指来回敲打,可以确定一块青色地面砖下面是空的。一时没有就手的工具撬开地板砖,柯杨急急得团团转,想起曾经地院子里看到过有铁锹,又去瓦砾堆里翻找。 “杨哥,你在找啥?” “找撬地板的工具。” 柯杨撅着屁股正翻得满头大汗,陈磊一听呵呵笑了,开来的车里有专门用来挖地钻洞的三角镐和锹。 “那你还不快去!看我笑话是不?” 柯杨直起腰看着陈磊一路小跑去找工具。 撬开的地板砖,陈磊马上掏出那个铁盒。年代久远装的饼干铁盒上,画着一个穿着红衣红裤的大胖娃娃。铁盒边缘透迹斑斑,陈磊的指甲都抠断了也没打开。 他想拿铁铲试试能不能打开,柯杨拿过盒子轻轻一掀铁盒就打开了。 “里面是什么?” 盒盖对着陈磊,他看不见盒里的东西,着急地问。 柯杨拿出盒里的石头。 “一块黑石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古董呢,至少也得是铜钱啥的吧。一块石头也费劲藏在地板下。” 柯杨没有说话,盯着煤块似不起眼的石头,很难相信这就是老和尚所说的具有通灵功能的精石。 黑色精石产自佛国,会自动寻找主人,它的上一任主人是黄半仙,现在它的主人是柯杨。 “你还要带着?” 见柯杨把黑石头装进了口袋,陈磊显得大惊小怪。 “你不怕上面有细菌吗?说不定是装修工人的恶作剧,我看还是扔了比较好。” 陈磊的话还没说完,感觉牙齿不受控制地咬在了舌头上,疼得马上龇牙。 “是没什么用,我留着做个纪念。这里的案子是因我而起,以后回想起来应该很有趣。” 柯杨笑了笑大步朝车边走去。陈磊舔了舔舌头,发现还好没有出血,赶紧追上柯杨。, 肖楠的丈夫虽然醒了,但还不能马上出院,医院已经安排专家团要对他进行全面检查。对医院来说,这个病例是奇迹般痊愈,需要进行分析讨论做为特殊案例存档。 “县城的医院就没有这么麻烦。” 鸡谷山县的民警已经出院在家和老婆孩子一起吃火锅了。 “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告诉医生是因为你出手摸了我丈夫几下他就康复了。” 肖楠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扬起疑惑的脸,现在该是柯杨解开迷团的时候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为伍彤州……” 柯杨拎起茶壶给肖楠倒满茶,然后自斟一杯端起来放在唇边慢慢喝了一口。 透过缕缕升起的茶香,他想把事情讲得尽量不那么惊世骇俗,以免让肖楠受到刺激。 十二年前伍彤州和母亲宋美君一起到佛国旅行,宋美君原打算跟团游,伍彤州觉得跟团游不如自由行自由放松,还能体验到当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宋美君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正好还可以通过这次旅行锻炼一下儿子的外语能力。母子俩旅行的第一站就去了佛国寺。 在佛国寺外,伍彤州遇到了卖佛牌的人。 “就是那块白象佛牌?” “是,白象佛牌原本是求个吉祥,但是,伍彤州多嘴问了一句卖佛牌的人。” 柯杨放下茶杯望向肖楠。 肖楠神情紧张起来,知道柯杨接下来的话关系到伍彤州人生轨迹,从翩翩少年到恶魔的转变。 伍彤州看过不少明星传记和八卦新闻,他对明星拜龙王养小鬼非常着迷。他问卖佛牌的人可不可以给他养一只小鬼。 “卖佛牌的人应该不会作那种生意吧?好像那些都是很秘密的事,不可能在光天化日这下交易。” 因为办案的关系,肖楠涉猎的知识很广,也知道一些佛国的奇诡事件。 “所以伍彤州在当天晚上十二点等母亲入睡以后,从酒店套房溜出去找那个卖佛牌的人……” 只要给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卖佛牌的妇女把伍彤州领到了一个阿赞(专司做阴牌养小鬼的和尚)的住处。 阿赞从伍彤州的身上取了几滴血,答应他的心愿要求,给他制作了一个阴牌。 “伍彤州有什么心愿?那时他应该只想着考入名牌大学吧。” 肖楠推测道。 柯杨摇了摇头。 关于伍彤州和母亲宋美君在佛国旅行的细节,他只能根本普士龙的描述来推测。但是伍彤州当时跟那位阿赞交流的细节他十分清楚。 伍彤州拜会的那位阿赞是普士龙大师的师弟,事隔多年,普士龙的师弟对当时伍彤州的另类心愿请求仍然记忆犹新。他和师兄讲起来时,还会觉得不可思议。 “伍彤州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肖楠被柯杨吊足了好奇心,急得催他快讲。肖楠恨不得马上就能解开丈夫因为什么原因昏迷不醒,又因为什么原因苏醒。 “伍彤州爱他的妈妈,他要和他的妈妈一生一世不分开。” “哪有孩子不爱自己妈妈的,他的心愿也不奇怪啊!” 肖楠被柯杨吊起十足的胃口,本来以为会听到一个什么奇诡的故事,结果耳边仿佛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肖楠尴尬地笑着,明明知道柯杨不是戏弄她,却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柯杨拎起茶壶添茶,并不在意肖楠的反应,因为当时他和何芷听到普士龙师弟的话也是这个表情。 “喝茶,冬天普耳茶趁热,暖胃。” “晕,你快讲啊,你摸我丈夫两下他就醒了,我才不相信你手上有法力,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药。” “别急。” 柯杨滋溜抿了一口茶,然后扁起嘴唇好像在回味茶的甘香。 肖楠是急性子,这时遇到了柯杨这个慢郎中。 肖楠心里火冒冒地却不便发火,如果不是多年来对柯杨的了解,她早拍桌子走人了。 “伍彤州爱他的母亲。” 柯杨重复一句,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那时伍彤州刚被葛铭豪欺负过,心里极度自责和恐惧。” “你是说伍彤州有恋母情结?” 肖楠总算听明白了,惊得眼睛瞪大,一脸难以自信。 “是,宋美君一直和儿子睡在一起,直到伍彤州十岁才分床睡,伍彤州对他的母亲有着非一般的感情。所以他才会请阴牌,一方面要报复害他的葛铭豪,一方面要和他的母亲一辈子不分开。可是他没想到他的母亲背叛了他,和何婧的父亲出轨了……” “那我丈夫昏迷是怎么回事?” 世间的感情千百种,比伍彤州复杂的也不少,肖楠恢复镇静以后,又急于想知道她的丈夫为什么看到佛牌会昏迷。 “那块佛牌可以禁锢人的精魂,帮往生的人复活。” 柯杨说完这句话,感觉如释重负,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手心,针尖似的黑点似乎在闪闪发光。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五章暗生美人计 ! 伍彤州要复活他的母亲太可怕了!他把佛牌一直放在豆豆的枕头下面,从何芷家接回豆豆以后担心事情佛牌被发现,又把佛牌藏在了豆豆时时抱着的公仔里…… “难道说伍彤州要让他母亲在豆豆的身体里重生?” 细思极恐,肖楠越想越害怕,内心长久以来建起来的唯物主义大厦随时要崩塌。 “不不。” 柯杨马上解释,据那位佛国寺的高僧说,伍彤州所持有的阴牌汲取了其他人的心血以后,可以复活的是往生人的容貌。伍彤州的目标是豆豆,因为黄半仙看破了其中玄机,解除了那块佛牌和豆豆的联系,于是那块佛牌再次见到人时便疯狂汲取,致人昏迷…… “我懂了。佛国的诡术太可怕了!” 肖楠抹了抹手心里冒出的冷汗。 诡事只说了一半已经把肖楠惊出冷汗,柯杨决定不再提起何芷所遭遇的奇诡异事。因为妹妹何婧长期处于异国佛牌散发的负能量场,间接使何芷也受到了影响,何芷的能量场变弱。 宋美君死而复生的画面不断成了她的恶梦,林雪琪濒死前心中想到的是那次看到何芷和柯杨在一起的画面,她心有不甘冤魂不散,缠着何芷,不时和何芷的脸幻化交错。 如果佛牌的事还没有解决,时间久了,恐怕何芷的身体会被林雪琪占有重生,事情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因为佛牌事件太诡异,很难被当成伍彤州犯罪的新证据,既然伍彤州已经定罪,他又撤销了上诉,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 柯杨和何芷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经过肖楠一再恳求,局里终于同意她御任市刑侦中队长,新岗位等春节后再定,她可以继续放假陪伴刚刚康复出院的丈夫。 经过二次开庭,关于豆豆的抚养权争夺变得更加激烈。蓝浩的代理律师焦瑞凤不断甩出一个又一个不利于何芷的材料。 何芷所受西方教育对婚姻爱情的态度开放,婚前和男人同居行为不检点,闪婚嫁给无业游民,看中的是男人的生理能力…… “她的财务状况也比较复杂,她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谓的事业是她父母创立的灯饰公司,那间公司已经资不抵债,破产清盘只是时间问题。综上所述,我方认为,何芷不具备抚养蓝薇薇(豆豆)的能力,更不可能给蓝薇薇(豆豆)提供安稳舒适的生活。 另外,女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面临许多危险,其中不排除来自亲戚熟人男性的危险。所以我方认为正在成长为少女的蓝薇薇(豆豆)更适合在亲生父亲身边生活……” 左岸的母亲铁嘴钢牙字字铿锵,在法庭辩论上明显占据了主动和上风。 何芷的心不由得拎了起来。打官司她不在行,请来的女律师陶雅,这时简直就像个纸糊的老虎,说话的音调都被焦瑞凤压得低婉温驯。 “何小姐,我已经尽力了。焦瑞凤实在太厉害了,她资历深,又和法官熟,我担心我们这场官司基本没有胜算的把握。” 从法庭出来,陶雅显得斗志全无。 自己的律师如此状态,何芷又不想中途换人,只好安慰陶雅给陶雅打气。 官司绝不能输! 既然对方用生活作风问题来攻击她,她也可以以掉回头来找到对方的漏洞攻击对方。蓝浩引诱在校女大学生同居,婚内又和助手搞暧昧并且离婚再婚很快生子,这足矣说明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婚外情的再婚家庭不适合抚养前段婚姻的子女。 查到蓝浩的情史,陶雅终于恢复了几分斗志。 “仅这些还不够,我想再给他加上一条……” 何芷盯着手机同学群刚刚发出的消息,蓝浩要参加在中州举办的全国创意企业年会。 “加上一条什么?” 陶雅疑惑地看着何芷。 “再给他加上多次出轨的证据!” “哦,那当然好,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陶雅欣喜过后又露出遗憾的神情。 “会有证据的,狗改不了吃屎。特别是离开家门口的时候……” 如果何芷不了解蓝浩也就算了,亲生父女一起生活绝对明正言顺。正因为何芷非常了解蓝浩要回豆豆的原因,她也做好了和蓝浩争夺到底的准备。 要找一个符合蓝浩审美眼光的女子去诱惑他并不难,难的是找来的这个女的还不能知道她是被人利用的。 凭生第一次要给人使美人计,何芷不免心里没底。这件事她不能告诉柯杨,柯杨这段时间加紧学习刑警考试的相关资料,她不能让他分心。另外她也担心柯杨会不赞成她这样做。以她对柯杨的了解,柯杨凡事都做在明处,绝不屑于暗中出招。 但是对付蓝浩这样的小人,不出暗招只会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他能把何芷形容成一个对男人欲求无度的女人,可见他的心里是多么地阴暗。 很快何芷委托猎头找的人来了。 何芷不需要露面,她只需要在旁边观察对方的样貌举止确定人选是满意即可。 “何总可否满意?” “看样子还可以,只是不知道她的能力怎么样?” “请何总放心,她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她在公关行业做了三年,不单指凭着她的姿色,她的智商绝对在线。我可以保证,如果她不能完成何总您交办的工作,我就把猎头顾问费退给您。” 何芷摆了摆手笑了。 “你应该跟她确定过这份工作的内容了吧。” “当然,当她知道这份报酬优厚的工作,只需要去公关那位蓝总,拿到他公司的核心资料,而且全程报销费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您确定事成以后给她这个数?” 猎头经理抹了抹发丝分明的头顶,朝何芷伸出手指。 “报酬是要写在合同里的,如果没有问题我就起草合同让她到我公司签字了。” 何芷点了点头。 那个女子一直望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猎头和何芷说话。等猎头经理重新回到座位,她巧笑嫣然地弯了弯奶肉桂色的丰满双唇。 这样一双丰唇一定是蓝浩喜欢的吧,翕动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媚惑撩人。 何芷知道,她并不需要教那个女人怎么做,那个女人为了拿到超出预期的报酬,自然会使出浑身解数搞定蓝浩。只要拿到那个女人和蓝浩在一起的任何暧昧证据,都足以在法庭上击败蓝浩, 等猎头和女人走了以后,何芷随后联系了一个专门帮正宫夫人跟踪偷拍丈夫出轨的私人侦探,私人侦探拿到蓝浩的照片,很快给何芷发来了跟踪蓝浩的第一张偷拍相片。 何芷付了定金,在家坐等蓝浩自投罗网的消息。 应蓝浩的要求,最后庭审日延期到了春节以后。 何芷不明白蓝浩为什么要延期,难道蓝浩知道她手里已经有了他出轨的证据? 再次翻看一遍蓝浩和那个女公关同房的照片,何芷有些不忍直视。心里不由得佩服猎头能帮她找来这么敢想敢干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以前在欢场做过公关,她和蓝浩在一起的表现也实在是大胆。 不知道蓝浩是被酒精刺激了还是被怀里的美女刺激到了,在中州酒店的走廊上就上演了“香艳的全武行”,他也不怕住在同楼层一起开会的同行大佬看到? 英雄难过美人关,蓝浩这叫色胆包天,急色失德。 听见柯杨进门的声音,何芷急忙把手里的照片藏在身后的沙发靠垫底下。 柯杨进来发现何芷神色慌张,他马上警觉起来。 “你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只是蓝浩突然要延期开庭,我觉得他肯定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他的花样也只能那样了,他还能再把我编排成什么样子?” 柯杨上前仔细打量何芷,担心又有什么邪气缠上了何芷。确定何芷周围并无异样,这才放心坐到何芷旁边的沙发上。 柯杨在法庭现场旁听了何芷和蓝浩的律师辩论,听明白蓝浩的律师明里暗里都在表明,他做为一个无业游民,只因为生理能力强大才被何芷看上然后闪婚,其实他才是豆豆最大的危险。当时他很想冲上去找那个女律师理论,肖楠在旁边扯住了他,他才按下心中的怒火。 法庭不是撒野骂街的地方,一切讲究证据,蓝浩一方分析的虽然过炎,但是对于不认识他的人来说,只要听到他的婚姻故事,难免不会想到他是吃何芷软饭的男人。 “你当他们在狗叫好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憋了好几天柯杨这时才说出来,何芷想安慰柯杨两句,脑海盘旋几遍也实在找不出安慰的话。 “说他们狗叫都侮辱了狗。警犬叫得都比他们好听。他们习惯用侮辱别人来获得优势,我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庭审肖楠的丈夫也在,他见柯杨生气,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当今时代,男人的生理能力也是一种硬实力,这话也不算污辱,换一个角度听应该感到自豪。 柯杨的话提醒了何芷,她觉得打击对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拿出铁证。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只要去医院拿到检验证明,就是一枚投向对方的炸弹,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六章大吉大利 ! 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还是处子身,这话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再拿出医院的证明,恐怕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吧。 何芷深深地知道,当今时代老处女并不是褒义。以焦瑞凤不惜一切代价往她身上泼污水的狠辣,恐怕会在老处女三个字上作文章,再编排一个她心理变态人性扭曲,或者把柯杨形容成摆设男宠,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难堪。 还是用女公关和蓝浩的香**片做突破口最直接。 “这是什么?” 柯杨发现何芷望着桌面上的一叠资料愣神。 “是蓝浩公司的资料。” 何芷朝柯杨笑了一下,随手拿起资料递给柯杨。 她对蓝浩的公司资料并不感兴趣,让女公关拿资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女公关办事还很周到,不但拿到了蓝浩去中州开会时带去的资料,还取得了蓝浩公司的财务报表。 “你怎么会有蓝浩公司的资料?” “这不是和他打官司嘛,知己知彼吧,他说我经济状况不稳定,我也得了解一下他的经济实力。” 何芷的心思都在藏在沙发靠枕下的照片上,还没来得及看蓝浩公司的财务报表。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我估计蓝浩也没赚到多少钱。他的律师故意打压你,你应该不会往心里去。” “这个你放心,我有一颗强大的心。” 何芷觉得柯杨还挺会安慰人,又继续说: “我猜蓝浩也没赚到多少钱,不然他也不会赖在我家的那套小房子里不搬走。现在他争夺豆豆的抚养权,也是为了做豆豆的监护人可以全盘托管我妹妹留下的资产。” 柯杨翻了翻资料,目光落在蓝浩公司财务报表上,眉头紧皱起来。 “蓝浩的公司已经连续亏损三年了,鼎鑫大厦租金昂贵,他应该快付不起房租了吧。我以前学过一些财务知识,没想到这会竟能用上了。” “是吗?” 何芷拿过财务报表认真地看了起来。 “没错,蓝浩的公司进出不进,现在养家应该都很困难。难怪我让他支付那套房子的租金,他听了就火冒三丈。” 何芷很高兴,这位女公关能力不错,收获的财务报表简直可以致蓝浩于死地。就算焦大律师口齿再狠厉,面对财务报表蓝浩经济危机的事实也翻不出花来了。 女公关曾经是何芷瞧不起的人,现在她竟然开始佩服那位叫刑绮云的女公关了,这个女人够拼够豁得出去,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何芷自认为做不到那么绝然不顾。 接到表姨妈的电话,何芷马上赶去了灯饰公司。 本来乱哄哄的办公室,因为何芷走进来马上安静了下来。 “何芷,今天咱们就把事情给处理好吧,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不能再拖了。” “好,今天都一次解决了。” 何芷看了一眼表姨妈急切的脸,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的粉蓝色貂毛上衣。 穗城的冬天偶尔会因为寒流降至一两度,但也几乎没人会穿貂毛衣服。今天气温十二度,穿着貂毛让人感觉格格不入。 见何芷瞅着她的华贵上衣,表姨妈赶忙解释身上的衣服是几年前买的,那时候貂毛不贵,现在让她买她都买不起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周围都在盯着她的员工,心里不免暗暗叫苦。今天怎么如此粗心大意,直接穿着新衣服就来了。都是儿媳妇催得急,她只想着晚上要和亲家商量儿子结婚的大事,忘了和何芷见面,她得哭穷才行。财不该外露啊! 新貂毛色靓丽,新款时髦流行,何芷当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表姨妈在说慌。不过此时她也不点破,看破不说破,沉着镇静才是做大事的态度。 表姨妈想要买下穗城灯饰城那间形象店,何芷马上答应了她,不过价格得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计算。 “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间店一直亏损啊,装修也都折旧不值钱了。再说咱们是姨表亲,你怎么也应该比别人更优惠卖给我吧……” “表姨妈,我也重申过很多次了。灯饰公司所有的店面包括公司都将竟拍出售,价高者得。我一会就让人把公司转让的信息挂到网上,截止到三月底,表姨妈和表姨爸如果有兴趣就参与竞买。如果觉得不划算,我也不强求。”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可不像你妈,你妈说话算话,从来不会跟人打马虎眼。行,你比你妈你爸都能耐,我看你能卖多少钱,我还不信了,那间破店还能卖出天价来。” 表姨妈气急,再不用保持颜面装和善了直接和何芷撕破了脸。不过她还是想竞买那间灯饰店,毕竟做生不如做熟,她深深知道这十年她和丈夫从灯饰公司捞的那些钱,如果给儿子买房买车结婚以后,肯定不够他们养老,还是要有一个赚钱的买卖才行,剩下的那点钱希望可以买下那间店。 死丫头偏偏这时候回来了!那个死丫头也是的,本来活得好好地怎么就死了! 表姨妈气汹汹地走了。 何芷叫财务经理过来问话,让她拿出真帐,不要用假帐来骗她。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财务经理发现何芷这次来和上次来的态度不一样,她也不敢再瞒着何芷了。 财务经理交上来一万块钱,是表姨妈给她的。听说何芷要接手灯饰公司的时候,表姨妈就开始让财务经理做假帐了。 “帐本来就有两套,一套用来避税和各种检查,一套是实际收入支出,这些年公司略有盈利,不过都让你表姨妈以借款的形式给拿走了。那本帐本也在她手里。她让我做资不抵债的假帐,也是想让你觉得无法经营,再把公司交给她经营……” 何芷把一万块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还给财务经理了。 “就当是过年的奖金吧,做帐也挺辛苦的。” “我那个笔记本电脑里有电子帐本,我给你马上调出来看看。” 看完灯饰公司近十年的实帐,何芷不由得冷笑。就是母亲在世时,也不敢把全部盈利都转为个人帐户。公司要发展,资金投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表姨妈太贪婪了,必须得让她把不该吃的都吐出来。 何芷和柯杨说起这事,柯杨沉吟了一下,他问何芷是否非常需要那些钱。何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柯杨笑道: “如果事情没有坏到突破你的底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人性本贪,如果不是因为你表姨妈贪婪,你家的灯饰公司可能也早不在了。你想想看,你妹妹从来不管你家的公司,你在国外也不闻不问自家公司的事,如果你表姨妈表姨父只干活不为多赚钱,他们能坚持十年那他们一定是佛祖派来的。” “……” 何芷没有说话,不过在心里她已经决定不再追究表姨妈的事了。 春节期间芙蓉嶂别墅显得很热闹,每家每户都装饰一新聚会不断。何芷的别墅被柯老太太楼上楼下贴了许多窗花和福字,大门院门都挂起了红灯,显得热闹喜庆。 大年初二柯杏和丈夫刘大宽领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来给母亲拜年,一住就住到了大年初五。这天柯杏要和丈夫孩子们回家,何芷让柯杨开车送他们直接回鸡谷山。 “哪能坐你的车啊,我们那路又偏又不好走,让柯杨在家陪你和我妈吧。” 柯杏和何芷拉扯了好久,实在推辞不过,才欢喜地和丈夫坐进银色奔驰里。 柯杨朝何芷招了招手,然后开着奔驰驶向湖岸大道。 “你媳妇的人真好,长得又漂亮,你们啥时候要孩子,都结婚两个多月了吧,也该有……婚礼赶紧办啊,千万不能亏待了人家何芷,别到时候让人家大着肚子穿婚纱……” 柯杏很有经验地说道,见弟弟没有理她,以为她说话的声音不够大,探头对着柯杨的耳边又说了一遍。 “那能那么快呀,又不是老母鸡下蛋说下就下。” 柯杨哭笑不得。母亲天天催生也就算了,姐姐来的这几天也没少明里暗里催问他和何芷的好事,有天夜里姐姐还在他和何芷的房门外偷听,可把他给尴尬得不轻。 柯杨让何芷不要和农村妇女一般见识,再忍几天豆豆的抚养权就尘埃落定了,以后他会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 “难道以后我们不可以做朋友吗?” 何芷说完都被自己的话给吓了一跳,豆豆的抚养权判决下来,她和柯杨就是离婚夫妻,离婚夫妻还要做朋友,这不等于藕断丝连嘛。 “是朋友,我们永远是朋友。以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柯杨的声音透着欣喜。 何芷的心怦怦跳得更快了。不过她还是得装作镇静的样子背过身去。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每次看着柯杨说话,看他棱角完美的唇形,何芷都有一种想要去亲吻的冲动。 可能是陪柯杏和柯妈天天看韩剧,深藏在她心里的粉红泡泡在涨大。何芷无声地笑着,耳边捕捉着身后柯杨的呼吸…… “柯杨得晚上才能回来吧!” 柯老太太望着银色奔驰越来越小的身影吧嗒一下嘴,热闹了几天的家里突然又安静下来,她有些空落落的,用力握了握手心里外孙女妞妞的小手自言自语,低头发现妞妞正眼泪汪汪地盯着消失的车影,随时要哭出声了。 “妞妞不哭,你爸爸妈妈很快又会来看你的。” 柯老太太抹去外孙女的眼泪。这时看见何芷正在接电话。 何芷一边握着手机说话,一边翘首望着湖岸马路。 很快一辆大吉普车驶到了门口。肖楠从车里跳下来,转身又把豆豆抱下车。 大年初二肖楠就把豆豆接过去玩,也不知用了什么魔法,豆豆竟然乐不思蜀了。 何芷迎上去,两个人在门口说了一会话,豆豆早跑到楼里和妞妞玩成了一团。 “我的人事关系调到了高新技术开发区了,以后很可能和柯杨做同事了。” “那太好了。” 何芷替肖楠高兴,肖楠歪头看着何芷在阳光里格外生动的笑脸,打趣地说: “要不你也报名考试当警察吧,现在经济犯罪分子的手段越来越高明,警察队伍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专业人才。” “是可以试试。” 何芷还真有些心动了。 能和柯杨做同事,不知会是怎么感觉。 阳光明媚,湖边微风拂面。肖楠每次到芙蓉嶂别墅都是为了办案,还没有感觉一下芙蓉嶂的湖光山色。她提议和何芷到湖边走一走,何芷想带上豆豆和妞妞一起去,结果她朝楼上招呼了两声,两个孩子也不愿意下楼。 肖楠笑,她给豆豆买了几样拼图玩具,豆豆特别着迷。豆豆只要开始拼图什么事也招不走她。 两个人脚步轻盈不知不觉走到了伍彤州家的别墅,看见别墅院里干净整齐,何芷有些吃惊。她已经好久没有关注过伍彤州家的别墅了。 “据说这栋别墅现在由伍彤州的父亲的朋友在打理,看样子已经入住了。” 肖楠的话音刚落,一位男子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快步登上停在别墅院里的一辆黑色奥迪,然后飞快地驶向小区门口方向。 “这个男的是做什么的?” 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装,黑色棒球帽拉得很低,几乎压在眉毛上,戴着一副金边双梁变色墨镜,上车时脚上的一双白色运动鞋在阳光下很耀眼。 “他叫戚伟,是恒兴科技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恒兴科技是伍彤州的父亲和他联合创办的。他离异多年没有子女,伍彤州提出二审上诉时是他操办的,不过现在又撤诉了。伍彤州已经在服刑了。” 肖楠望着黑迪的离去的方向。 “五年刑期真是太便宜伍彤州了。不过他家的别墅他不是要和他叔叔一起继承吗?” 听肖楠的语气,估计她对伍彤州入狱以后的情况都调查得很清楚,何芷把她的疑问一股脑地提出来。 肖楠摇头,然后又笑着点头。 “能用钱搞定的事都不是事!我觉得戚伟已经搞定了一定。我总觉得这个人是个迷,但是又说不出来他哪里不对。” “锵,锵,锵。”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响声让何芷皱了皱眉,上次听到这种声音时她昏了过去,至今还能想起当时柯杨握住她的手时那股寒彻心底的冰凉。 “怎么了?你还好吗?” 肖楠发现何芷说着话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神情也显出惊恐。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七章唇枪舌剑 ! 夜色里位于湖岸尽头靠山的别墅里亮起了灯,望着那片辉煌的灯光,何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吃晚饭时,柯老太太说那家里来了一位老太太,长得肤白慈祥一头灰白的卷发好像电视剧里的人物。她已经问过了,那位戚老太太下午刚到儿子家来,以后不走了,儿子会给她请保姆,怕她寂寞还想领养一个孩子。 “何芷,柯杨咋还没回来?你打电话问问,我打他电话没打通。” 柯老太太走进何芷的卧室,发现何芷在阳台上站着,边说边走了过去。儿子去了鸡谷山,按说两个小时前就该回来了。这两个小时她打了四五次打电话,每次电话都听不到振铃声。 看着柯老太太一脸焦急,何芷回屋拿起手机拨打柯杨的电话。 “喂,你现在哪儿呢?什么时候能回来?” 电话很快接通,听到何芷和儿子通上了话,柯老太太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何芷放下手机告诉柯老太太,柯杨在路上耽误了,还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让她不用担心。 柯老太太忙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大过年的,我怕他在外边再遇到啥事,我儿子就喜欢路见不平管闲事。我马上去包点饺子,等他回来马上煮,这一路上的他肯定吃了一肚子的风。” 柯老太太猜得不错,柯杨在鸡谷山确实是揽事上身管了一把闲事。他送姐姐一家进村正好赶上一户人家出殡,柯杏急忙捂住小儿子的眼睛怕儿子看到了受惊。让两个女人都趴到后车座不许朝车窗外看。 谁家也不愿赶着正月里办丧事,都是赶巧迫不得已罢了。柯杨把车开到一边主动让开道路,等对方队伍过去,他无意中瞅了倒车镜一眼,就这一眼让他顿时心惊肉跳,他按捺住心跳镇静地把姐姐一家送到家,然后转头去县里派出所报警…… “你竟然能看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死于非命。这也太神奇了!” 何芷听完柯杨的叙述,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也觉得太神奇了。当时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画面,我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去证实一下。” 柯老太太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柯杨的手机调在飞行模式无法接通。当时柯杨正在旁听审讯,凶手十五岁,是鸡谷山村的村民,初中没读完想出去打工。 昨天他的父母和哥哥外出喝喜酒,才娶进门不久的嫂子因为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凶手看完香艳的小视频非常冲动,见家里没人便对他的嫂子用了强。 就在他快要完事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以为外出喝喜酒的父母提前回来了,急忙下床,这时才发现被他一直捂着嘴的嫂子已经断气死了,吓得他赶紧跑出去躲了起来…… “那家人也不想想好好的媳妇怎么会突然死了,如果就那样草草给葬了,那媳妇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你不了解乡下人的思想,他们回家看到现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让外人知道他家新娶回来的媳妇被人给糟蹋了,那女方家得跟男方家拼命。另外他家老人也能猜到是自家的小儿子做下的丑事,不然小儿子也不会逃跑。” 一桩急于隐藏的奸杀案,被他这么给翻出来大白于天下,恐怕曾经恭维羡慕他的那些鸡谷山村民以后会恨他了。村里人团结,不说能一荣俱荣,但是肯定会一损俱损。以后外村的姑娘哪个还敢嫁到鸡谷山去。 这些话当然不能跟母亲家,也不能全都告诉何芷。 柯杨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无奈地笑了笑,这时母亲在楼下喊他吃饺子,他应着准备出去。 何芷叫住柯杨,告诉她今天中午在和肖楠说话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又传来了那种“锵锵锵”的声音。 “哦,难道你听到的死亡预警是指鸡谷山的那个小媳妇?应该不能吧,她是昨天死的。据我的观察分析,那种死亡预警声响起的时候都在当事人死亡的同时。” “没错,而且我也没见过那个小媳妇,她不可能给我死亡预警。” 何芷为了推断脑海里传来的怪声和谁联系,她当时还心惊肉跳地想到了柯杨。柯老太太打电话联系不到柯杨的时候,何芷也发疯似地拨打柯杨的电话。 “但愿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都平安无事。” 正月初八,穗城灯饰城在一阵电子鞭炮和礼花声中开门营业了。 何芷的表姨妈站在拱形彩虹门前,仰脸看着自己在年前竟标买下的铺子,感觉眼睛好像被阳光给刺到了,水汪汪地想流泪。 算计了一辈子,总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想不激动哪能忍得住。虽然买铺子比她预想的多花了不少钱,不过她核算过还是物有所值的。以后供货渠道随她自己开发,再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她私售网红灯饰,藏着掖着偷偷进货了。 何芷那丫头到底还是年轻,这么轻易地就把她给糊弄过去了。看她刚接手时的架式,还以为她有多精明厉害呢!也不过就会盘库存看看财务帐本罢了。 表姨妈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又抻了抻因为得意眼角笑出来的鱼尾纹,听到儿媳妇叫她进店里听电话,心道工厂都还没有开工,应该不是工厂的营销经理找她。 会是谁呢? 拿起电话,听到灯饰公司财务经理的声音,她连忙呵呵笑了起来。 自己成了老板,连过去总是看她不顺眼的财务经理都主动打电话来拜年了。 “小丁啊,你还真准时,我才刚刚开门迎财神……” “我想告诉你,何芷早就知道你和你先生侵吞她家财产的事,不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追究,还愿意把灯饰城的形象店给你经营。我知道你们并没有多少血缘关系,只能说她心太软,对你太仁慈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满嘴的胡说八道,当心我告你诽谤。” 表姨妈气得瞪眼撅嘴,这时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她放下电话坐到椅子上,仔细回味刚才对方说的那番话,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元宵过后,春节算是彻底结束了。何芷把父母创办的灯饰公司也彻底转卖给了别人。 回头再望一眼那块闪光的灯饰公司招牌,心里没有一丝不舍,竟然还有一种搬去心中大石的轻松。 如果母亲当年不同意父亲创业,两个人安心做打工人,也许他们就会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男人有钱就会追求更多,需要更多刺激才能保持他们旺盛的斗志吧。 豆豆的抚养权终审开庭了。 听从自己的律师陶雅的建议,何芷特意做了成熟的造型,她要让法官知道她会是一个称职的监护人。 看到走进来的蓝浩,何芷皱了皱眉。尽管蓝浩新理了发型,穿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可是他的脸色泛着青白,眼镜后面眼窝深陷黑眼圈严重,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一样。 蓝浩坐在原告席,看了何芷一眼以后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他的双手十指交握,指尖不安地在手背上屈伸着。 蓝浩的律师焦瑞凤依然还是威风凛凛昂首阔步,踩着十寸高跟鞋站起来的时候,看向陶雅的目光居高临下。 陶雅直接向法官提交补充证据。看到蓝浩和女人出入酒店的照片,焦瑞凤马上表示反对。 酒店除了提供住宿服务,也是社交场所,异性之间选择在酒店会面不足以证明他们有出轨行为。焦瑞凤的话音刚落,陶雅又拿出了蓝浩和女公关在床上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女公关,焦瑞凤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无语,猛然转身让蓝浩解释。 蓝浩瞟了一眼他和刑绮云的照片,随即又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他表示无语可说。 “怎么会无话可说?你是被人设计了还是喝醉了?一时失态并不能证明什么。” 焦瑞凤的提示太明显了,马上遭到了陶雅的反对,法官提醒焦瑞凤注意言辞,不要误导当事人。 焦瑞凤抿了抿嘴,她让陶雅把照片拿给蓝浩看仔细一些,让他好回忆起照片拍摄时的具体情形。 蓝浩似乎明白了焦瑞凤的提示,马上说他当时在中州参加行业年会,喝醉了酒被照片里的女人扶回房间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非圣贤,大部分男人都会犯同样的错误……” 焦瑞凤抓住时机铿锵而谈。 看着焦瑞凤激扬的神态,何芷已经无法把焦瑞凤和她儿时认识的焦阿姨联系起来了。就是那天在左岸的别墅,她看到的焦瑞凤也不是这个样子。前两次庭审,焦瑞凤也没有这么大的变化。 焦瑞凤做了面部回春整容,全身抽脂减肥……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五十四岁的女人改头换面?。 何芷望向旁听席上的柯杨,柯杨皱着眉头正盯着蓝浩。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怕眨眼之间蓝浩就会消失。 可能是心有灵犀,柯杨感觉到何芷在看他,马上望向何芷,何芷朝柯杨微微点头,她已经听累了。法庭上是律师交锋的战场,她就像一个木偶,只需要回答一些是或不是简单的问题。 蓝浩偶尔出轨一次并不能判定他对家庭不负责任。焦瑞凤睥睨着陶雅,好像陶雅小题大作。 在生活问题上,这个世界对男人从来都无比宽容,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风流无数,女人必须专一贞洁从一而终。 陶雅又拿出蓝浩公司的财务报表,证明蓝浩陷入财务危机,事业即将倒闭。 陶雅话音未落,蓝浩嚯地站起来,指责何芷卑鄙,竟然窃取他的公司财务机密。 何芷淡然地望了蓝浩一眼马上转过头看向旁听席。 这样一个身体肮脏满嘴谎言自以为是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焦瑞凤又提出反对,她怀疑被告一方提交的证据为非法获取,非法取得的资料不能做为证据。 陶雅据理力争,这时她才想明白焦瑞凤打官司的高明之处--耍无赖! 休庭时间,柯杨拉住何芷的手,问她是不是找人算计蓝浩了。 何芷觉得她那不能算算计,顶多是有意为之。如果蓝浩德高严谨洁身自好,当然可以抵御一切诱惑,别人想算计他也没有机会。 “那些照片你还有吗,给我看一看。” 柯杨指的是陶雅在法庭上提交的蓝浩出轨的照片。 “有什么问题吗?已经被蓝浩的律师给否了,那个律师的意思如果能证明蓝浩多次出轨或者出轨不同的人才能证明他是渣男。我真是没想到!” 何芷的手机里都有保存那些照片。现在她决定全部删除了,看到蓝浩的丑态恐怕会作恶梦。 “你先看,我一会全永远删除。” 柯杨点开一张刑绮云的近照久久凝视着,并没有再继续翻后面劲爆香艳的照片。 “你认识她?” 柯杨看照片的神情让何芷觉得奇怪,她知道柯杨并不是惊艳于刑绮云的容貌,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问题。 “不认识。” 柯杨摇头。 再次开庭,法官宣判豆豆交由何芷抚养。 何芷高兴地站起来和陶雅拥抱,焦瑞凤显得很意外,志在必得的神情转为一抹怒意。她转头看向蓝浩,蓝浩依然埋头坐着抖动双脚,双手十指交握不停地弹动着。 焦瑞凤拎起铂金爱玛仕包夹起文件袋,朝何芷皮笑肉不笑地道喜,扭身朝门外走去。 这时蓝浩好像才发现庭审已经结束了,他愣愣地望向法官席,法官已经离开,再扭头看向对面,何芷和陶雅也走向了旁听席。 蓝浩看到了柯杨,柯杨的目光好像要穿透他,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赶忙站了起来,慌乱地朝庭外走去。 “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 柯杨对何芷说完,快步追上蓝浩。 听到柯杨叫他,蓝浩不得不停下脚步。但是他没有回头,等柯杨走到他面前,他皱眉冷眼盯着柯杨,等他先开口。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我不喝酒。” “大白天的当然不喝酒,喝咖啡或者果茶。” 柯杨挑了挑眉说道。 “有事说事,我觉得我和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坐下来谈。” 蓝浩语气不善。 “行,你认识刑绮云吧?”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八章特异功能 ! 蓝浩听到刑绮云的名字脸色顿时变了,狠狠地瞪了柯杨一眼扭头就走。 “怎么不等我说完就走呢!” 柯杨追上蓝浩再次拦在他面前,他望着蓝浩身后的那道灰影,感觉那灰影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长发的造型几乎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刚才在法庭上,柯杨就注意到那道灰色阴影如影随形地跟在蓝浩身后,蓝浩起身灰影也是站立的姿势,蓝浩坐下,灰影好像伏在蓝浩的背上。可以看出灰影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可惜看不出女子的脸,更想不通蓝浩怎么会被死亡有阴影缠上。 “我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蓝浩想撞开柯杨,反被柯杨结实的脸膛给弹了回来。尴尬气愤无奈,神情交织几乎让他的脸变形。 “你应该知道刑绮云在哪里?” “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会和那种女人联系!” 妻子虽然没来旁听,但是蓝浩知道他在法庭上的表现妻子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妻子要是知道他和其他女人有染,还不得把家给砸了。 再婚的妻子孕期性格暴躁,他好不容易说服妻子让他去争取女儿的抚养权,心里还一直担心今天如果法院把豆豆的抚养权判定他,他把女儿领回家,万一妻子再表现出后妈的冷酷霸道,他夹在中间会很难协调。 蓝浩一口否认,柯杨反倒笑了。 柯杨看到刑绮云的照片以后,马上请肖楠帮忙,很快查到了刑绮云的住址和电话。刑绮云的电话显示关机,她租住的公寓管理员说十几天没有见过她出入。 柯杨的第一反应是刑绮云出事了,他不得不怀疑跟在蓝浩身后的死亡阴影就是刑绮云。 “你是男人,如果能洁身自爱没有哪个女人会强迫你。不要把责任怪在女人身上!” “滚!好狗不挡道,我没话和你说,你要是再拦着我,我要报警了。” 蓝浩拿手机要打报警电话,柯杨笑了笑让开了路,转过身一直盯着蓝浩和那道灰色阴影一起消失在马路转角处。 “柯杨。” 肖楠扬手朝柯杨喊了一声,然后回身挽住上完卫生间出来的丈夫。等柯杨走近,她和丈夫异口同声,让柯杨和何芷请客。 四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酒楼边吃边聊,出来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柯杨推测刑绮云可能出事了,肖楠觉得他的神经过于敏感。蓝浩虽然非常后悔和刑绮云有一夜风流,但还不致于因此杀害刑绮云。 民不举官不究。除非刑绮云的家人或者朋友报案,或才发现了刑绮云的尸体,不然警察不可能随便查案。 “柯杨你最近太辛苦了,我建议你好好休息一下。这个季节正好可以去泡泡温泉。何芷应该还不知道北郊新建了不少温泉酒店吧?让柯杨带你去体验一下。” “威尔斯温泉度假酒店不错,你们一定要去感受一下。” 肖楠的丈夫朝柯杨眨眨眼,然后拉着妻子上车。 望着肖楠的车走远,柯杨扭脸对何芷说:“要不咱们去看看?” “好,带上豆豆,叫你妈和妞妞也一块去。” “那我安排一下行程。” 听说要出去旅行,柯老太太非常兴奋,不过想到要和新婚的儿子媳妇一起去,她又担心因为有她一个长辈在,影响了人家小两口的情趣。 “泡温泉也没啥,就是泡热水澡呗。我不去了,我在家带妞妞。要不也别让豆豆去了,泡温泉一会冷一会热的,别再把孩子给整生病了。” 柯老太太态度坚决,柯杨也不能勉强老娘。何芷觉得柯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她也不打算去了。 柯杨正为无法解开蓝浩身后的灰色阴影而困惑,以他的经验,他觉得那道灰影就是死亡阴影。只有被害的人才会凝气不散,或出现在害他的人身边,或者出现在她羡慕的人面前。 这时想起何芷说过她的脑海里响起过“锵锵”声,再联系到刑绮云没有在公寓出入的日期。柯杨决定去刑绮云的公寓看看。 “你为什么觉得刑绮云会出事呢?” 何芷很奇怪这两天柯杨总在纠缠刑绮云可能被害的问题。 “可能是一种直觉吧。也可以说是职业病,我这个人可能真干不了别的工作,这辈子也只能干干刑警了。” “我也准备考警察。” “你要考警察?我没听错吧!” 柯杨望着何芷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在他眼里何芷是海归金融精英,长相漂亮身材高挑,无论如何和警察联系不到一块去。 “你考警察是想和肖楠争当警花?” 柯杨一本正经地打趣。 “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我觉得搬到伍彤州家别墅的那个男人比较神秘,我想我脑海里响起的锵锵声会不会是与他有关?” “应该不会。” 柯杨见到过戚伟一次,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可疑之处。伍彤州家的别墅属于凶宅,要处理变卖掉很难,也只有与伍家有关系的人才愿意接手。 “何芷,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瞧瞧那位女公关。” 柯杨咧嘴笑着问。 以他现在无业游民的身份去见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公关,万一对方安然无恙,他倒有上门骚扰别有用心的嫌疑,和何芷一起过去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朗居公寓位于地铁口租金相对便宜。一共三十六层,每层有二十二户。刑绮云住在十八楼一号房。 等了好一会终于下来一部电梯,电梯指示灯灭了几秒,电梯门才滋滋打开,塞在狭窄电梯厢里的人蜂拥而出,何芷急忙闪开,发现柯杨已经揽住了她的腰。 “没想到她会住这么破旧的公寓。” 走近电梯,柯杨松开了手按下十八楼。何芷还是难免有些尴尬,看着电梯按键说道。 “这里位置还可以,租金的性价比很高,做她那一行的需要全国到处跑,公寓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花太多钱租房可能不划算。” 何芷觉得柯杨分析得对,不过既然刑绮云全国各地跑,柯杨为什么会担心她遇害了呢。她才不相信什么直觉,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有因果的。她和刑绮云并没有直接接触,但也能看出来刑绮云可不是软软绵绵的小白兔或者金丝雀。 这个姑娘有野心也比较贪心,对金钱的追求渴望和掌控超过了大多数人。为了给出手阔绰的客户提供超值服务获取更大的利益,她可以不顾一切。 电梯不时晃荡一下让人心惊胆战,终于在十八楼停了下来,好像反应迟钝的老电脑延迟开机,在何芷以为电梯门坏了准备按下电梯里呼救按键时,电梯门滋呀呀打开了。 “这种公寓倒找钱也不能住,万一电梯厢停在半空会出人命。” 迈出电梯何芷回头看了一相好电梯门,电梯里的三个继续上楼的住户听到了她的话,显出鄙夷的神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生活如意幸福。” “……” 柯杨竟然觉得她生活幸福! 无父无母无亲朋爱情,谈什么幸福呢? 何芷在幽暗的走廊里苦笑了一下。 柯杨敲了敲1801的房门,屋里没有动静。 “是不是要按门铃?” 何芷指着门把手旁的密码锁。 柯杨掏出纸巾压在手指上,“哗啦”拉开密码锁的盒盖,并没有发现呼叫门铃。 “这个锁倒是挺新的,应该是她自己装的。其他住户还是使用的老式门锁。” 叫不开门,侧耳倾听也听不到屋里有任何动静。破门而入显然属于违法行为。 柯杨让何芷呆在门口等着,他去找物业管理员上来开门。 “我们无权私自打开租户的门。” 女管理员看了柯杨一眼,皱着眉一副心烦的样子。 “我是她男朋友,最近刚分手,我担心她可能受不了打击会想不开……” 柯杨伸手摸了摸鼻子,眼里盛满担忧。 “分手有什么想不开的,现在男多女少,分手再找一个更好的呗。” “大姐说的对,不过人有时候爱钻牛角尖,我这不是十好几天没有联系上她了么,所以想当面和她说清楚,友好分手以后还是好朋友。” “分就分了,还是好朋友个屁。渣男!” 女管理员嘴上说着,从桌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和柯杨一起上了电梯。 “幸亏她把门锁钥匙放在我们那备用。她的那个密码锁有时候电池没电也不好使。什么高科技发现,我看还不如老铜锁呢。” 门锁“嘎哒”一声响。 “打开了,要是租客不愿意你打扰她,肯定会投诉我,到时候你得给我作证,我也是一片好心……” 女管理员扭过身,这时才看见何芷,走廊灯光幽暗也能看清何芷长相出众气质不俗。 “难怪要分手!” 女管理员瞟了柯杨一眼小声嘀咕一句,然后转身走去电梯。 “她说什么?” 女管理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何芷给听糊涂了。 “可能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吧,这么大年纪谈个男朋友也不容易。” 柯杨呵呵笑着推开了门。 屋里没有人,看见窗边的一道旋转楼梯,才明白这是一种小复式公寓。 “什么味道?” 何芷掩上了鼻子。 柯杨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他让何芷到门外去打电话报警,边说边飞身蹬上楼梯冲到了二楼。 刑绮云斜躺在二楼的大床上,身上的日式黑色睡袍敞开着,露出惨白的肌肤,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半截窗口。 “我上楼看到死者已死亡多时,就没有碰任何东西。一直守在门口等你们来。” 柯杨不认识出警的警察。 “你做得很对,保护好现场才能利于破案取证。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他是柯杨,我跟你说过他是全市警察标兵……” 说话的警察三十出头,转头朝柯杨笑道: “他是新来的不认识你。我知道你,前年年底你上台领奖我给你鼓掌手都拍疼了。” “我现在已经不做警察了,不过这桩案子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 “那是必须的,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我姓吴,你可以叫我老吴,这位是?” 老吴望着何芷,柯杨可不想把何芷给扯进案子里来。 柯杨协助警方办案,何芷独自回家,半路上她突然想起了那天脑海里的怪声,不正是和刑绮云死亡时间相吻合吗?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可是刑绮云并不认识她,只是在合同上见过她的名字,刑绮云死亡不应该向她发出死亡预警。 “这算是异能?难道是那天被柯杨握了手就拥有了异能?这份异能昭告着死亡,还是不要的好。” 何芷心跳加速头疼不已,这时脑海中突然又传来了“锵锵锵”的声音,就在她愣神的一刹那,前面辅道上一个女人被车撞倒在地。 撞人的白色面包车不但没有减速,加速朝前开去很快转弯不见了。 “肇事还逃逸!” 何芷在路边停下车,把记下的肇事面包车车牌号输入手机里,随后拨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已经打了两个报警电话了。 女人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脑袋周围慢慢渗出了血。何芷走到近前,看到女人圆睁的眼睛,急忙背过身去。 这样一双眼睛和她梦境里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那时她以为恶梦里从湖水里浮起的女人是伍彤州的母亲,这时才可以肯定每一次面对死不瞑目的女人的眼睛,她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被撞女人的身份很快确定了,是一位四十二岁的单亲母亲,她的女儿正准备出国读书。通过马路上的交通监控录像记录也很快锁定了肇事车辆…… 何芷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望着房间里温暖的灯光,紧张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活在当下,要珍惜身边的第一个人,珍惜见到的每一缕阳光。 “妈,我回来了。” 何芷推开门进屋换鞋,很自然地喊了一句。 柯老太太可是第一次听到何芷这么跟她说话,马上从厨房探头出来笑道: “何芷回来了啊,柯杨早你一点回来的。我还问他怎么没跟你一块,你们俩可是一起出去的。” “嗯。” 何芷穿好拖鞋朝楼上望去,柯杨听到楼下说话声立刻下楼,当他看到何芷时,脚下好像被什么给跘了一下,几乎从楼梯上滑下来冲到了何芷面前。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八十九章离婚的理由 ! 眼看着柯杨冲过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这份过火的热情让何芷有些吃不消,当着柯妈的面她也不好直接甩开柯杨的手,尴尬地笑了一下随着柯杨去客厅沙发坐下。 柯杨朝何芷身后望了一眼又马上笑着看向何芷问道: “没想到你比我回来得晚,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吗?” 坐到沙发上柯杨松开了手。何芷不用那么尴尬了,转头看着柯杨的笑脸,觉得这时候跟他说一个陌生女人车祸死亡似乎大煞风景。 “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有事,说说看。一会我也说一说刑绮云的故事。” 如果何芷一路顺畅没有遇到事,应该一个小时之前就到家了,她回来得晚身后还跟着一个死亡阴影,柯杨必须得知道原因,才能驱除跟随着何芷的死亡阴影。 柯杨又朝那道灰色的影子看去,大概能看出那是一个发型蓬乱的中年女人。 “就是在路上看到一个女人被车撞了,肇事车辆还逃逸了。然后我协助警察查到了那辆肇事的车,所以回来得晚了。那个女人是个单身母亲,她女儿今年要参加高考,真可怜!我还再想怎么帮帮那个女孩。” “原来是这样啊!” 柯杨听完眉心拧成了个川字。 何芷好心好意帮忙查到车祸肇事者,这位单身母亲怎么还缠上了何芷呢!车祸死亡确实死得冤枉,但与何芷无关,这个死亡阴影似乎不知好歹! 柯杨不知道对死亡阴影说话有没有用,如果死亡阴影能听到人们的谈话,应该识趣地离开吧。 他故意对何芷提高声音说: “你要资助那个女孩考大学好是好,不过也得人家愿意接受资助。有些人会觉得被人资助是很没面子的事,你资助一场最后还会招到白眼狼的恨意。这世上不知好歹的人可不少!” 何芷以前可没听见过柯杨发牢骚,今天觉得柯杨有些反常,有时候看他的目光时显得游移不定,难道他遇到什么事了? “只要做事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就好,不用理会别人的态度。你说刑绮云有什么故事?” 被何芷盯着,柯杨不好再看何芷身后的那道灰色的影子,点了点头说刑绮云家境困难,她之所以不顾一切拼命挣钱都是为了给家里寄钱,她的父亲每个月需要一万多医药费续命,她的母亲也没有工作能力。 “刑绮云背的包戴的饰品都是山寨货,平时生活中她很节俭。可能是工作的关系,她一直没有正式的男朋友。男性友人倒是不少,据公寓的老管理员说,经常有男人出入刑绮云的公寓。最近一次见到的那个男人年纪比刑绮云要大一些。” “那么说警察已经查到是谁杀了她?” “调出的视频监控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那个男人出现的时间和刑绮云的死亡时间相附。” 想到今天那位新来的公寓管理员跟警察一再强调柯杨是抛弃刑绮云的渣男,有作案嫌疑,柯杨就想笑,没想到他的应急信口胡说的话,被那位管理员大姐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如果那位管理员大姐稍微动点脑就该明白,没有凶手会在杀完人后又回到杀人现场。 “也不知道警察能不能破案,说起来也是一位可怜的姑娘,她这么一死,她的父亲也怕活不成了……” 何芷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中。 刑绮云不择手段不要尊严去接近利用男人以达到自己赚钱的目的曾经让何芷感到不齿,现在她有点理解了,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为了活着必须得拼尽全力。 柯老太太喊开饭了,豆豆和妞妞像两只小燕子从楼上飞下来围到了桌边。 看着那道灰色的影子紧贴着何芷一起在餐桌边坐下,柯杨知道他刚才的话等于瞎子点灯白费口舌,死亡的影子是听不到他说话的。 吃过晚饭,柯杨让何芷一起出去开车转转。何芷估计柯杨有事不想当着柯妈的面说,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准备上楼换身衣服再下来,柯杨拉住她说:“穿这身衣服挺好的。” 柯杨是不想让何芷带着死亡阴影上楼,他要是跟着何芷上楼换衣服,肯定会被母亲笑话一刻也离不开老婆,再说何芷也会觉得他时时跟着她,恐怕是色欲膨胀了。 柯杨为自己的多心苦思暗笑一下,等何芷上了车,他马上转到驾驶座坐好。 “去哪里转?” “去警局,你下午协助他们追查肇事车辆,我得找他们要一张奖状。”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何芷瞪大了眼睛。 “假的,我去再了解一下情况。” 柯杨呵呵笑,何芷忍不住挥手打在他胳膊上一粉拳。 死者叫曾璇,四十二岁,在穗城啤酒厂做会计,十三年前离婚并净身出户,带女儿和父母一起生活。去年她的父母先后离世,她和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叫曾雯雯,今年十八岁。 肇事司机已经被刑拘,明天将要移交司法机关审判,按照交通肇事逃逸罪,至少要判七年。 办案民警说完关掉了电脑视频画面。 “肇事司机和死者认识吗?” 柯杨突然问了一句。 柯杨的话把办案的民警给问愣住了。如果不是因为柯杨是他的同行,曾经在行业内鼎鼎大名,他肯定会觉得柯杨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当然不认识。” “我觉得他们应该认识。” 柯杨重新打开视频画面,指着画面上的白色面包车出现的方向,让大家注意,面包车本来是走直线的,就快到女子身边的时候突然变道撞了上去。 “你的意思是说司机故意撞人?是谋杀……” 办案民警都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肇事司机二十三岁,没有前科,帮着叔叔家开面包车拉货。长得瘦小弱不禁风,被抓来时吓得差点尿裤子,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会是故意杀人犯。 柯杨没有说话,点击放大面包车画面。都说交通监控画面高清,可是放大以后再看驾驶室几乎全是雪花点,人像虚得不成样子。 “这个驾驶员的头发好像比你们抓到的人长了一点,你们看他的后脖子,发际线虽然很像,但是这个人的头发超过了耳垂。你们抓到的人头发刚在耳垂边。” 何芷盯着视频看了很久了,刚才她一直盯着那位走路缓慢心事重重可怜的女人。这会再看一遍,她注意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确实是。这小子是给人顶包的。” 办案民警为自己的疏忽和被骗感到气愤。 “我还是认为司机是故意伤人。你们再查查看,说不定司机和死者有渊源。” 柯杨说完望向何芷,发现那道灰色的人影还是阴魂不散,心里不免着急。就算阴影不伤害何芷,就那么长时间地跟在何芷身边,何芷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办案的民警马上去提审顶包的肇事司机,柯杨和何芷呆在会议室里等着。 柯杨轻车熟路地找到茶叶,用一次性纸杯泡了两杯茶,递给何芷一杯。 两杯茶水喝完,刚才的民警回来了。他说抓来的小子已经承认是替他叔叔顶罪,他叔叔还给了他两万块钱,说顶多会判三年。现在听说要判至少七年,他当然后悔了。 “稍等一会,我们的人马上就能把真凶抓回来。我再审,看看他是不是故意杀人。” 办案的民警说完朝柯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刚才一直忙忘了给柯杨和何芷泡茶。 “还好你们自己泡了,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就被这小子给胡弄过去了。那一片的视频监控也该升级换代了……” 很快真正的肇事司机被带来了,知道侄子把他供出来了,他倒是很配合地认了罪。 “这个人的态度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如果他真的大无畏不怕死,撞人的时候就不该逃逸。” 柯杨全程观看了肇事司机的审问,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人的情绪会起伏,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破罐子破摔吧。” 办案民警很有经验地说,这时又有出警任务,他朝柯杨招呼一声马上奔出门外。 “我下午来就看他在这,这个时候他还没下班挺辛苦的。” 何芷说道。 “干这一行警情就是命令,二十四小时待命是基本要求,想有规律地休息就太奢侈了。我看你还是不要考警察了,我怕你不能经常陪豆豆会后悔。也怕你会面临危险,你还没见过凶残的犯罪分子,那种真的会喝人血吃人肉。像伍彤州和葛铭豪那样的只能算小儿科,玩一点小聪明罢了。” 柯杨认真地看着柯杨,又无奈地瞟了一眼何芷身后的那道人影。 “我已经想过了,孩子的成长固然离不开家长的陪伴,但孩子也需要独立的空间,我准备做经济刑警,我希望人生可以过得更有意义。” “只要你考虑清楚就好。” 死亡阴影不散,看来抓到的肇事司机还不是幕后真凶。到底是谁要害这么一个身世悲惨的女人呢? 从警局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柯妈一直守着门,看见儿子媳妇回来一起进了卧室,她才放心回屋睡觉。 柯杨靠着阳台望着繁星下洒着碎银似的湖水,脑海里不断闪出各种奇怪的画面。这时听到浴室开门声,知道何芷洗完澡出来了,他又站了一会才走进卧室。 果然那道灰色的影子站着床头站着,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落地灯投下的阴影。 何芷拉了拉被角塞在下巴上,伸手摸了摸身旁筑起的棉被墙,又赶忙缩了回来。其实她完全可以再买一床被子给柯杨盖,但是怕柯妈发现他们分被睡,误以为他们闹矛盾。 “柯杨,豆豆的官司已经结束几天了……” 何芷说话有些吞吐,要提出和柯杨办离婚手续,还真有些张不开嘴。 “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柯杨故意不提离婚两个字,感觉那两个字会让他心里泛起酸意。 “你什么时间有空呢?” “我随时可以陪你去。” “那明天或者后天行吗?” 何芷抬眼看了看正在擦头发的柯杨,仰视的角度看去,柯杨好像一棵挺拔的参天大树。 “没问题,明天去吧。” 柯杨的手停了一下,又使劲搓了两个头发,把毛巾送去浴室再折回来时,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可是你妈会不会发现呢?” 何芷担心柯老太太每天都帮她收拾房间,难免不会看到离婚证书。她不能怪老人家喜欢翻东西,她的抽屉都不带锁,有时候柯老太太随手拉开抽屉擦桌面缝隙,并不是要查看她的隐私。 “我们当初的主意是悄悄领结婚证,再悄悄办离婚证,既然被我妈他们知道了,我想我们干脆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离婚了吧。” “那会不会太突然了……” 听到柯杨话何芷惊得坐了起来。本来在大家眼里她和柯杨过得恩爱甜蜜的样子,突然要离婚显得不合逻辑。 “是,我们得找一个离婚的理由。用什么理由好呢?” 柯杨陷入沉思,他既然决定以后不结婚了,离婚的原因只要往他身上推,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可以接受,只要不影响何芷将来的生活就好。 “用什么理由好呢?就说咱们性格不合适?” 何芷一时也想不出夫妻之间都会为什么离婚。 “我妈天天看着呢,如果咱们性格不合适得闹一段时间矛盾,不可能突然要离婚,必须得有一个不得不离婚的理由。要不你就说发现我有第三者了吧!” 柯杨痛下决心的样子。 “你!” 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领取! 何芷哭笑不得。 “你可是要考警察的,怎么能有生活问题呢!不行,咱俩都不能有品德问题。” 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一时都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决定等天亮以后请教一下律师陶雅,咨询一下大多数夫妻的离婚原因。 陶雅听完何芷的问题哈哈笑了起来。 现在夫妻离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钱! 有钱的富豪家庭如果夫妻双方不能平等互利会离婚,没有钱的贫困家庭因为日常的一地鸡毛无法维持下去会离婚。中产家庭虽然不用为钱发愁,但夫妻双方要共同进步一起打拼,如果一方原地踏步另一方不断向前,也会因此而离婚。 陶雅的话让何芷和柯杨听得茅塞顿开。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章等一夜天亮 ! “那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吧。” 柯杨笑着对何芷说完,下楼去拿他的那张结婚证。 母亲一直担心他吃软饭被人瞧不起,因为钱的问题离婚,这个离婚理由太合适了。 何芷从抽屉里取出结婚证,放进包里之前还是忍不住打开来看一眼,看着她和柯杨依偎在一起,柯杨笑得那么开心,她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负疚感…… “我没找到结婚证,等会我再仔细找一找。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办吧。” “行。” 柯杨爽快地答应了,这让何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们要去办什么?” 柯老太太端着洗好的衣服出来,听到何芷和柯杨说话,随口问了一话,她这么一问,把何芷和柯杨都给问愣了。柯杨反应过来呵呵笑着打岔,拿过母亲手里的晾衣篮要帮忙晾衣服。 “你可别给我添乱。” 柯杨顺利地转移了话题,这时望见何芷身后若有似无的那团灰影,本来就压抑的心情又沉重了十分。不过他的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笑呵呵的样子,让何芷以为离婚的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已经看出来了,何芷对他有负疚感,他得再表现出几分潇洒,让何芷真正厌烦了他才好。 何芷要去看望曾璇的女儿曾雯雯,又不想给那个女孩增加心理负担。柯杨建议何芷以居委会的名义上门,女孩应该会接受。 上次何芷和柯杨去探望程亮斌的母亲时曾经冒充过居委会工作人员,这次等于轻车熟路。 隔着防盗门,曾雯雯问清了柯杨和何芷的身份以后,打开门请他们进屋。 四室两厅的房子有两百多平方,这让何芷和柯杨都感到很意外。听曾雯雯介绍才知道,她的外公退休前是穗城啤酒厂的厂长,外婆退休前也在啤酒厂财务科工作。他们退休以后在蓉嶂还买了一套别墅,把市中心的房子给女儿和外孙女居住。 现在曾雯雯继承了外公家的两套豪宅,价值至少一千万以上,显然已经是位白富美了。小小年纪,论财富和何芷不相上下。哪还用何芷资助她读书呢! 何芷暗笑自己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以为曾璇穿着打份看起来家境困难,又以为她的女儿孤苦无依需要帮助。这一番谈话下来,曾雯雯谈吐大方思想成熟已经是位成人了。 “感谢居委会的关心,不过你们上午不是才来过,要帮我联系挂牌售房的事宜吗?你们是警察吧?” 曾雯雯的眼神露出一丝狡猾,她早就看出来柯杨和何芷不是居委会的人。 柯杨刚才进门时还想着,等一会离开时要提醒一下小姑娘,以后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自报身份就开门。现在坏人无孔不入,就是带着证件来的都要核实一下。 现在倒好,被小姑娘给将了一军。 何芷还正想示意柯杨可以离开了,被曾雯雯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尴尬。 “你怎么看出来的?万一我们不是警察是坏人呢?” 柯杨的话说对了一半,他和何芷现在确实不是警察。 “我就是能看出来!” 曾雯雯扬了扬下巴,又说: “相由心生,坏人不会长成你们这样。我的直觉你们就是好人。” “我们长成啥样?愿闻其详。” 小姑娘说话的神情明显比他们刚进门时要开朗了许多,想必是因为有人倾听她的心事,让她暂时忘记了眼前的痛苦。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曾雯雯摇了摇头,神情黯然下来。 “也不一定,那个男人长得也不像坏人,但是他抛弃了我和我妈。我恨他,为什么汽车不撞死他。” 曾雯雯说完咬了咬嘴唇。柯杨明白,曾雯雯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 “不要这么说,离婚并不一定都是坏事,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柯杨本来想解释解释,以免让父母离婚的阴影影响到下一代的婚恋观。他的话还没说完,曾雯雯激动地站起来打断了他。 “那个男人就是坏人,他就该死。我都怀疑我妈他找人撞死的,为了权力和金钱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曾雯雯认定了她的父亲是坏人,靠着她的母亲和外公才爬起了人生颠峰。 “那个男人叫什么?我可以帮你查查。如果他与车祸真有关系,我一定帮你抓他法办。” “他叫李军,说他的名字我觉得脏了舌头。我们家不许提他的名字。” 当年李军从偏远农村考到穗城读大学,大学毕业分配到了穗城啤酒厂工作。为了追求厂长的独生女儿,李军可以当众给曾璇下跪,可以和需要他反哺的父母兄妹家族亲人断绝一切往来。他终于如愿和曾璇结了婚,从此以后开始以厂长女婿的身份平步青云。 “难道说他现在当了穗城啤酒厂的厂长?” 何芷在很小的时候知道穗城啤酒厂的经济效益好,工人奖金发得多。许多人托关系走后门就想去啤酒厂工作,就是当一名普通工人都比在其他单位工作待遇好。 “应该不是,十年前穗城啤酒厂引进外资实行股份制经营,总经理不叫李军。” 柯杨望着曾雯雯,一个女孩子怀疑她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这件事应该不是凭空想像。 “他和我妈离婚之前就已经自己开公司了,他的公司马上要上市了。我妈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有时候我妈发病,头不梳脸不洗衣服也不好好穿就往外面跑。 最近我妈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怀疑那个男人来过我家,应该还不止一次,他肯定对我妈说了什么话。我功课忙,有时候晚自习会住校。如果被我发现证据,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你们是警察,一定要帮我。我去管理处调监控,他们说我捣乱不给我查。” 曾雯雯摇着柯杨的胳膊,打算赖上柯杨帮她查证据。 “别摇了再摇我的胳膊要断了。我答应你,只要找到证据,保证将坏人绳之以法。” 柯杨朝何芷一直使眼色,希望何芷能帮他解围拉开曾雯雯。 何芷却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她看出来了,曾雯雯对柯杨有好感,想要让柯杨帮忙找出她母亲遇害的真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机会向柯杨撒撒娇娇。 何芷怎么好破坏一个正处于失去亲人痛苦的姑娘难得的撒娇机会呢! 如果说她这次来是想给曾雯雯送温暖提供帮助,还不如柯杨此刻能让曾雯雯撒撒娇来得实在。 柯杨和何芷离开曾雯雯的家准备上车,柯杨的手机响了,看见曾雯雯的手机号码,柯杨马上接听电话。 “你又想起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立刻接我电话。” 曾雯雯的声音很轻快,可以感觉到她嘴角有笑意。 “那行,你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你妈的期望考上好大学。如果你要是想到什么可疑的事再联系我,我先挂了。” 柯杨是答应曾雯雯可以随时联系他,可也不是没话找话没事找事。 “你就大方点吧,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太孤独,打你电话也不一定非得谈案情。我看她说得没错,她的父亲很值得怀疑。” 曾雯雯怀疑父亲是凭空想像,何芷怀疑李军可是根据推理判断。一个即将要上市的公司,肯定会面临原始股权分配的问题。 李军是在和曾璇离婚前创业的,曾璇当时还帮他兼职管了一段时间财务。 何芷虽然对曾璇不了解,但是可以肯定曾璇做为会计,当时肯定会为自己争取一份丈夫公司的股权。如果李军想拿回股权而曾璇执意不给,李军很可能会动杀机。 “听你这么一说,这位李军还真有杀妻的嫌疑,咱们调查一下李军这个人,派出所那边应该再审一审那位肇事司机。” 柯杨说话时侧头看向何芷,眼看着何芷身后的那团灰色阴影慢慢淡去消失。 “喂,你开车不看路的。” 看到前面路口有车过来,柯杨还在扭头痴望着她,何芷伸手推柯杨,柯杨急忙转正身体,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看来死亡阴影是可以感知到他的想法的,只要找出真凶,死亡阴影就可以退散。 李军出差了,要三天后才回穗城。 “如果你们没有李总的手机号码,我也不能告诉你们。要不你们留下联系方式,等李总回来我转告他。” 李军的秘书是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起来精明干练,目光不时在何芷的身上打量,好像不太相信何芷和柯杨是来找李军谈业务的。 “那我们三天以后再来,就不麻烦你转告了。” 对于这些喜欢察言观色处处谨慎的助理秘书们,柯杨觉得他们的神情比较好笑,有一种拿着棒槌当成针的感觉。 立春以后天气明显热了起来,一些时髦女孩已经迫不急待地穿上了轻薄的纱衣和吊带。 柯杨回身望了一眼李军公司的招牌,有些愤愤地说道: “刚才的助理很明显不相信我们俩是来谈业务的。我怀疑李军就在公司,他的助理就是不想让我们见。” “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当初毕业也是从总经理助理做起来的。如果上司没有交待,助理也不会轻易拒绝客人会面的要求。刚才我还没想好要以什么身份去见李军,你就说咱俩是去谈业务的,万一李军在办公室,你说咱们去谈什么业务,你知道李军做的是什么业务吗?” 何芷没有批评柯杨的意思,只是觉得柯杨刚才过于急躁了。 “我是不知道他做什么生意,不过只要是做生意的,没有不需要印刷和办公用品的,我到时候说咱俩上门谈办公用品业务应该也过得去吧?” 柯杨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佩服何芷的细心,他刚才只想着见见李军这个人,只要是犯罪分子,总会在言谈之间露出马脚。倒是没有想过李军见到他们会怎么想。 要打听李军公司做什么生意也容易,柯杨一个电话打去给税务局工作的朋友,很快查到李军的公司是生产经营饮料的,专供酒吧和ktv等娱乐场所。他自己并没有生产工厂,都是外包贴牌生产。最近几年生意已经在全国开花,甚至远销东南亚等国家。 “他的公司还是缴税大户,去年还被评为穗城十佳企业,他个人也获得了优秀企业家称号。看样子,这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柯杨边说边摇头,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是幕后杀人凶手。 “难啃也要啃,我最讨厌像他这种飞黄腾达以后就抛妻弃子的渣男。” 不知为什么,何芷又想了自己的父亲。如果当初父母离婚,父亲是不是也会抛弃她和妹妹何婧呢?她父亲当时经营的灯饰公司也是穗城纳税大户,她的父亲也曾连续三年获得穗城优秀企业家称号。 历史真是惊人地相似!渣男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柯老太太关上客厅电视上楼,在儿子媳妇的房门前敲了敲,问他们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餐。 平时柯老太太倒不会这么问,她是听说何芷和柯杨明天要起早去办事,想他们吃完早饭再出去办事。 “妈你不用管我们,你给豆豆和妞妞做早餐就行了。” “那我煮点白粥再煎几张面饼吧。我看何芷晚上都没吃多少,可能她胃口不好。你要多关心她,自己的媳妇都不知道心疼,傻儿子!” 柯老太太知道何芷在浴室洗澡,教训儿子几句心里特别开心。她觉得何芷食不知味的样子,可能是有喜了,掐指算算儿子媳妇同房也有一段时间了。 何芷披着浴衣走出来,发现柯杨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找什么东西。 “我怕你的那张结婚证掉床底下了,床底下没有,你再想想还能放哪儿?你都确定找过了吗?” “你去洗澡吧,我再想想,应该是放在哪个包里了,应该会找到的。” 何芷淡淡地笑了一下。 柯杨辛苦了一天,为了明天办离婚,这会还想着帮她找结婚证! 何芷倒了两杯红酒端进卧室放到床头。她决定今晚不留遗憾不留亏欠,和柯杨真正做一次夫妻,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办完离婚手续,他们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各自过各自的人生。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一章夜的狂想 ! 看见柯杨从浴室出来,何芷从窗边的沙发上站起来。 “喝一杯再睡吧,以后应该没有机会请你睡前喝酒了。” 何芷笑着说,神情透着淡淡的感伤。 柯杨本来想说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应该有机会喝酒,突然意识到何芷这是在和他喝分手酒,他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抬头迎向何芷的目光,接过酒杯想一饮而尽,又觉得这杯酒似乎更适合慢慢品。 柯杨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侧身朝何芷举了举杯说: “这段时间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非常感谢!” “你帮了我很多,我应该感谢你……” 发现自己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何芷放下酒杯避开柯杨的目光。 “借花献佛,我敬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一切都在酒中吧。” 这种气氛太让人感到压抑难受了,柯杨也顾不得品红酒的章法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对何芷微微点头,他要到楼下去走一走,感觉脑袋有些混沌不清,需要理一理思路。 刚才一口红酒下肚,柯杨已经感觉到心底涌出怪兽在横冲直撞,如果再和何芷一起呆在卧室,他怕会控制不住。 何芷在阳台上俯看着湖边那道徘徊的身影,目光一瞬不瞬,她知道此刻柯杨体内的多巴胺已接近沸点,只要她靠近就能点燃他。 何芷抚了抚自己的脖子然后滑向锁骨和胸口,浑身燥热的感觉也已经达到了顶点。她在红酒里稍微加了点料,为了让柯杨和她在一起没有心理负担,借用酒精的力量是最好的选择。 柯杨转身朝院门走来,何芷急忙闪身在落地窗帘后。她等柯杨上楼走进卧室,然后她可以假装去门口迎他时撞进他的怀里,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何芷按熄了屋里所有的灯,她觉得在黑暗里,柯杨应该可以放心大胆地拥她入怀共赴鸳梦。 等了一会,楼梯没有传来脚步声,何芷打开一道门缝,探头望去,原来柯杨没有上楼,他在一楼原先的房间睡下了。 柯杨进门后先在卫生间洗了两把冷水脸,感觉体内的猛兽非但没有驯服,变得更加凶猛无状,身体好像膨胀了一般,几乎无法控制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上楼和何芷同房。 既然何芷已经摆脱了死亡阴影,他也不用再担心何芷会受到伤害。明天领完离婚证以后,他们也将各自回到原先的生活,今夜已无必要同床,让何芷严防死守被子阵地了。 明明是初春乍暖还寒时节,柯杨却好像炙烤着炎炎夏日,浑身从里往外冒热汗。他脱去睡衣睡裤仰躺在床上,任夜风穿窗而入拍打着他的身体。 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柯杨马上跳下床跑去开门。他知道敲门的肯定是何芷,这么晚来他的房间找他,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打开门的一刹那,柯杨才意识到他此时的形象不宜和何芷见面。想要关门穿上衣裤再和何芷说话,何芷已经迈进一只脚抵住了门。 “出了什么事?” 柯杨闪身在门后露出穿着背心的上半身对何芷说道。 何芷没有说话,飞快地推开柯杨进屋,随即背靠在门上搂住了柯杨的脖子…… 民政局离婚登记处。 说完离婚的理由,柯杨和何芷互相看了一眼,这一眼情绪复杂,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目光蕴藏着两情相悦还有几丝羞涩。 早上何芷从柯杨的臂弯里醒来,看见柯杨正凝望着她的脸,她立刻落荒而逃。其实她很想说点什么,可是那种情形,她怕她一张开双唇,柯杨的吻又会像雨点般袭来…… “希望你们回去冷静一下,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离婚。如果不是触到了彼此的底线,婚姻都是可以维持的。结婚不易,年轻人要珍惜啊!” 办事员从眼镜后抬眼看了看柯杨和何芷,脸上挂着语重心长的笑意。 “如果真的能维持下去,我们也不会到这里来了,麻烦你给我们办手续吧。” 柯杨觉得他说这些话非常浑蛋,可是他能怎么办? 何芷虽然成了他事实的妻子,却不让他对她的一生负责。他不是电视剧里有颜多金的霸道总裁,何芷坚持要离婚,让他把昨夜的事当成做了一场梦,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才会一时乱性。 酒后乱性深深刺痛了柯杨的心! “按照新婚姻法的规定,离婚要经过一个月的冷静期,我可以给你们先做一个登记,等一个月以后,如果你还坚持要离婚你们再来吧。” 从民政局出来,柯杨把车钥匙交给何芷。 “别担心,一个月以后咱们再来领离婚证。就当今天咱们已经办成了,等晚上回家我跟我妈说,她应该很快就能接受咱们离婚的事实。我们再住在一起也不太好,我想和我妈搬出去住,你也可以恢复你原来的生活。” “可是新房还要两个月才能交楼。” 心里莫名涌起的不舍,却不能表现出来,何芷故作面色淡然地说道。 “我想先租房子过渡一段时间,等收楼了也得通风半年才能搬进去住。肖楠说高新开发区那边租房不算贵,我提前过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你不用担心我。” “我没有担心你。” 何芷的意思是柯杨办事很少让她担心,但是在柯杨听来却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了。他苦笑了一下朝何芷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大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喂,你现在去哪儿?” 柯杨走得急,何芷也顾不得一向矜持高雅的形象,对着柯杨的背影喊了起来。 “我去调查那位李军老板。” 柯杨没有回头,举起手在头机挥了挥,算是和何芷告别。 “我也要去。” 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只有何芷自己才能听见,她赶忙上车飞快地驶向柯杨身边。 “上车。” 何芷按下车窗对柯杨说道。 “你回家吧,我坐公交车过去也不算远。给我两天时间,大后天我就可以搬走了。” 柯杨扭头已经看到了驶来的公交车,他跟着拥挤的人群准备上车,感到身后有人扯他。 “跟我走!” 何芷把柯杨从公交车门口揪了下来。 “别忘了我们是搭档。” 柯杨被何芷压到银色大奔里,似乎第一次才认识何芷,他望着她冷静的侧脸,一时不敢出声。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直接去拜访李军,还是暗中观察他呢?如果暗中观察他我们可以请私家侦探。” 何芷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柯杨也隐去心里塞满的儿女情长,严肃地说要暗中打探李军。昨天直接去拜访李军已经吃了闭门羹,今天再去也是徒劳。暗中打探有暗中打探的好,请私家侦探调查这种涉及人命的案子肯定不如自己亲自调查。无论犯罪分子利用什么方式手段掩饰罪行,多多少少都会露出马脚。 “你在高新开发区已经找到房子了?” 何芷突然转换话题,柯杨愣了一下。 “还没有,不过那边有许多可以拎包入住的公寓,去了交费就能办入住手续。我想两天以后搬,是想明天过去给妞妞找一间幼儿园。” “柯杨,我觉得妞妞和豆豆一起上幼儿园比较好。公寓那种地方人员复杂,没有封闭小区,老人和孩子没有活动场所。” “租公寓相对方便些,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会考虑的。” “你不用为了回避我去租房子住,这两天我想带豆豆出去旅行,你和你妈可以安心住下,等我回来时,你的新房应该也交楼了。那个楼盘装修采用的都是环保材料,拿到钥匙可以马上入住。由你们替我看家,我才能放心出远门。” 何芷也是临时起意要带豆豆去旅行,这段时间她的心弦绷得太紧,需要旅行放松一下。一来可以带豆豆看看外面的世界增长见识,二来她也需要好好规划一下她的人生。 柯杨很想问何芷要去哪旅行,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如果何芷想说早告诉他了,他有什么资格去打听何芷的行踪。 这时柯杨的手机响,曾雯雯让柯杨加她的微信。 “加你的手机号码加不上,我的微信号是我的手机号,你加我吧,如果你不加我我就一直打电话给你。如果你拉黑我,我就去警局找你……我知道你现在不是警察了,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警局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的住址……”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说起话来比老奶奶还要啰嗦,柯杨听得头大。一再表示他基本不登陆微信也不会发朋友圈,曾雯雯还是坚持要加他微信。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缠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我答应帮她查案,也不一定真有幕后黑手。也许是咱们想多了呢!” 柯杨边说边发出了加好友的请求。曾雯雯秒回信息,立刻发来一张她的校服照。 曾雯雯的搞怪照片让柯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没收到我的照片吗?” 曾雯雯发出照片得不到柯杨的回应不依不饶。 “叔叔在办事,想要知道你妈的案子有没有幕后真凶就不要打扰我。” 柯杨发了一条语音以后赶忙放下手机。 如果和曾雯雯再聊下去,恐怕今天真没时间办正事了。 春雨毫无征兆地来了,如漫天织起的雨帘细细密密。 何芷披着柯杨的外套遮着头,身上还是淋得透湿。两个人上车以后浑身还再滴水,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对方好像落汤鸡,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从李军所住小区的管理处打听的消息不多,倒是拜托肖楠查到的资料很丰富。 十三年前,李军和曾璇离婚以后,再婚妻子生了一个男孩。男孩长到五岁时出车祸死了,一年后,李军和第二任妻子离婚。前年李军又娶了一位二十二岁的妻子。 现在他的妻子刚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从月子中心出来以后去了娘家,由两位月嫂和一位保姆照顾。李军一个人住在位于市中心的豪宅。 从曾璇车祸时间看,李军正陪第三任妻子去岳父母家,有不在场的证据。肇事司机一口咬定不认识李军,那天突然变道撞向死者,是因为当时他在接听手机走了神。 而且李军的前妻曾璇所持有的股份,在他们离婚时就已经置换成了现金,做为曾雯雯的教育基金。 “李军没有作案动机,十三年来他没有和前妻和女儿联系过。曾雯雯所说的最近李军多次去找她的母亲,经过排查大量的物业监控录像,没有发现李军的踪迹。” “那么说那个女孩在说谎?她恨她的父亲冷血无情,但也没必要栽赃嫁祸她父亲杀害她的母亲吧。” 柯杨没有接何芷的话,他也觉得曾雯雯在说谎,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又何必去触痛那个女孩子的心呢。 春雨绵绵不绝下了一夜。 这一夜何芷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浮出昨晚和柯杨在一起的画面。她极力想说服自己她和柯杨在一起是因为多巴胺的效力作用,是男女最原始的本能。可是她心里涌动着的暖流却告诉她,她的身体和心都渴望和柯杨在一起…… 凌晨三点,何芷再也不想躺着了。她起床收拾行李。要带一个孩子去远行,要考虑的细节不能少。药物,雨季要多准备一些衣物替换。 想起曾经独自去过的那些地方,这次可以再重走一遍,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如果柯杨能和她一起去就好了。可是她知道,不让柯杨和她一起去。 他们都需要冷静下来,认真对待将来的人生。 柯杨要考警察,她也要选择一种适合她和豆豆一起的生活道路。 早餐时没见到柯杨,何芷以为柯杨还没起床。 柯老太太见何芷不时朝一楼那间卧室望去,呵呵笑着说: “柯杨昨天半夜就出去了,好像有个小姑娘打电话找他。如果他不去,那个小姑娘要自杀。柯杨也是没办法,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绝对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他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孩子。”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二章楼顶有妖 ! 柯老太太正说着话,柯杨回来了,她急忙上前问那个闹自杀的女孩子怎么样了,柯杨摇头笑笑说,小姑娘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叫他过去陪伴。 “就她一个小姑娘在家?” 柯老太太一听就觉得不妥了,儿子是有家室的人,和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独处一夜,就算何芷心里没想法,她都觉得不合适。 “是,妈,我有分寸。” “有分寸也不行!以后我不许你和其他女的来往,不论老的少的都不行,不要给人落下话柄。” 柯老太太回身看了一眼何芷。 “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柯杨朝母亲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认错。 被曾雯雯折腾得一夜没睡,再加前晚和何芷在一起也几乎没有闭眼,此刻柯杨只想躺下睡一会。这时他转头看到了何芷,何芷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豆豆,望着他微笑。 “我和豆豆这就出发了。” “我送你们。” 柯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差点忘了今天何芷要带豆豆远行,都是被曾雯雯给闹的,现代的小姑娘也太疯狂了,什么事都敢做得出来…… “不用了,我叫了顺风车去机场。” 何芷朝柯杨和何老太太点了点头,这时她叫的车已经到了院门口。柯杨上前帮忙放行李箱,等他关好车后盖,轿车马上开走了。 没能来得及和何芷说再见,柯杨站在院门口一直望着轿车转弯看不见了。 “你瞧瞧你,把何芷惹生气了吧?不然她也不会带豆豆出门,你老实跟妈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柯老太太点了点儿子的脑瓜门。 “我们离婚了。” “离婚?你和何芷离婚?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你不要骗妈!” 儿子离婚的消息无疑于晴天霹雳,柯老太太无论如何不相信。老人家睡眠浅,楼上楼下的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前晚柯杨和何芷一楼睡了一晚,柯老太太当然是知道的。她以为儿子和媳妇觉得在二楼她的隔壁不方便夫妻生活,特意到一楼增加情趣。才不过一天时间,小夫妻怎么可能说离就离。 “我没骗妈,我们真离了。昨天办的手续。” 柯杨像犯错的孩子垂下头,困倦的眼睛这时也清醒了。离婚两个字就像两根刺,扎得他五脏滴血,却不得不说出来。 要和何芷离婚的事早晚都要告诉母亲,既然话茬赶上了,干脆这时说出来吧。正好何芷不在家,母亲也不用费心帮说和了。 “你,你要气死我呀!这么好的媳妇你不要,你到底长没长心啊。难道是因为昨晚你出去见的那个小姑娘?” 柯老太太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完把自己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揪住儿子的耳朵使劲扭了两下,然后瘫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她知道儿子从来不会对她说谎,何芷这时候又出远门,那儿子媳妇是真的离婚了。 柯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全是何芷临走时看他的那一眼,那眼神清冷怨哀,是怪他半夜出门去见曾雯雯吗? 估计何芷这会还没上飞机,柯杨接边发了几条信息解释。 昨天半夜曾雯雯打电话给柯杨说家里闹鬼,警察不相信她的话,她只能求柯杨过去保护她。柯杨冒雨赶到,敲门没人应,见房门没锁推门进屋,发现屋里没有开灯。 柯杨伸手去按灯火开关的时候,曾雯雯从门后冲过来抱住了他。柯杨迅速摆脱曾雯雯的拥抱打开了灯,又惊得赶忙关上了灯。 曾雯雯穿着粉红比基尼呵呵笑。外面风雨雷电,好像屋子里到处都充满了可怕的鬼影。她需要找个人陪,柯杨是最好的对象。 “害怕为什么不开灯?”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嘛。” 曾雯雯打开灯,在柯杨面前转了一圈,然后问: “我长得好看吗?人家都说十八无丑女,你应该不会嫌弃我的吧。为什么你不敢看我?你害怕?我已经是成人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你既然已经是成人了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曾雯雯的暗示太明显,柯杨扯起近旁的桌布披在曾雯雯身上,气得脸色铁青。 曾雯雯披着桌布缩在沙发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开始暗暗抽泣,这时柯杨发现曾雯雯的身后多了一道灰色的影子。 死亡的阴影莫名其妙地出现曾雯雯身后,柯杨想不通却又驱散不走。问曾雯雯今天做了什么事,曾雯雯一直哭不肯再开口说话,好像柯杨拒绝她是对她极大的污辱。 那道灰色的影子在曾雯雯的身后时隐时现,比柯杨以往见过的死亡阴影都要高大几分。死亡阴影直到天亮方才散去,曾雯雯也躺在床上睡熟了。 “我不希望你误会。” 何芷一直没有回复信息,柯杨最后发出一句,心情低落到极点。 “飞机要起飞了,我不会误会你什么,因为没有必要。” 何芷的回复让柯杨低落的心情瞬间坠入冰窟,看着手机屏幕,柯杨感觉心好像不能跳动了。 是的,何芷为什么要误会他呢?他的一切对何芷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柯杨,刑绮云的案子有进展了。你方便的话过去看看吧。” 收到肖楠的电话,柯杨赶去了刑侦队。这时只有投入工作才能让他又活了过来。 刑绮云的母亲在接待室里哀哭不断,女警劝了又劝,她还是不停地喊女儿死的冤枉。 柯杨经过接待室时看到了刑绮云的母亲,那是一位面色憔悴头发花白未老先衰的女人。 “我们排查了刑绮云的社会关系,经过现场调查分析,很有可能是情杀。死者最近接到的一份工作与你的爱人有关……” “我爱人?” “你爱人何芷。我们查到了她跟猎头公司签定的服务合同,她支付给死者的巨额报酬,应该不是为了调查蓝浩公司商业机密那么简单。我们知道何芷今天早上出远门了,所以请你过来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柯杨望着对方半天才反应过来。爱人这个词让他心里涌起一股亲切感,何芷的确是他的爱人,这辈子最爱的人。 鼎鑫大厦顶楼天台。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跨过天台围墙,双手在背后勾着围墙的墙沿,俯看着楼下如蝼蚁般车流和人流,好看俯看众生的天神,嘴角绽开一抹笑意露出上下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纵身跳了下去。 蓝浩跳楼自杀了! 蓝浩身穿结婚礼服,面带诡异微笑,坠落在地的姿势好像起舞的佛陀。 何芷赶到现场时,蓝浩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看到现场照片已经让她心惊肉跳。她认识的蓝浩不可能有胆量跳楼! “何小姐,你暂时不能离开穗城。” 何芷被便衣警察从飞机上请下来协助调查,已经知道了她的行踪将会受限制。她和刑绮云的关系到底还是瞒不过刑警的调查。 “我和刑绮云只见过一次,她并不认识我,我也没想到她会死。蓝浩应该不会因为刑绮云和他上床而杀人……” 何芷如实坦白那天和刑绮云见面的目的,她设计蓝浩不假,但是只要蓝浩德行正就不会被设计。至于她设计蓝浩全是为了取得蓝浩和何婧所生女儿的抚养权。最后法官判定的依据是因为蓝浩财务造假负债累累,经济条件不适合抚养女儿。 “刑绮云死亡前和蓝浩见过面,刑绮云身上有蓝浩的指纹和体液。蓝浩很有可能因为经济压力再加上刑绮云的死亡,担心事情败露而自杀。至于他杀害刑绮云的原因,应该与何芷支付给刑绮云的那笔巨额劳务费有关。” “没错,蓝浩自杀是事实,有楼顶监控可以作证。两件案子都可以申请结案了……” 办案的警察话音刚落,刑绮云的母亲冲了进来,她要求警察给女儿讨一个公道,要把女儿被人抢走的钱拿回来。 “大婶您不用激动,你女儿的案子已经破了,经济赔偿得等法院宣判,我们刑警只负责破案。你在这里待着也于事无补。” “我老公全指着我女儿寄回来的钱活命,凶手死了也得把拿去的钱给我还回来。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有困难找警察。” 刑绮云的母亲边说边哭,把办公室里的几个警察弄得哭笑不得。 “既然案子破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豆豆已经被肖楠派人送回了家,今天的飞机是坐不成了,旅行计划转眼泡汤。何芷倒是没有怨言,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更没有想到蓝浩会是杀害刑绮云的凶手。 何芷和柯杨走出派出所时刑绮云的母亲还再闹,这时蓝浩的妻子赶来了,她双手捧着孕肚下车,看见何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上前拉住何芷,让何芷跟她一起进去找人了解情况,她绝对不相信蓝浩会自杀。 “蓝浩昨晚还跟我说等双胞胎出生了可以换一个大房子。他的公司刚接了一笔大单,只要好好做,至少能挣一百万。而且……” 朱慧的带泪的脸颊竟然浮现出一片红晕。 “而且什么?” 正在倾听蓝浩妻子提供线索的女警抬起头,等朱慧下文。 “而且昨晚蓝浩兴致很高……以前他一直担心我怀着双胞胎过夫妻生活会影响胎儿,昨晚他很温柔很体贴让我感到很舒服。” 朱慧以为丈夫和她过夫妻生活应该不会有自杀倾向,没想到她提供的线索却适得其反,更加证明蓝浩是用那样的方式在和妻子告别。 刑绮云的母亲知道了朱慧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的妻子,不管不顾地上前和朱慧撕扯起来。两个女警上前才把两个人拉开来,两个失去亲人的女人都放声大哭起来。 柯杨拉着何芷赶紧离开。 “我也不相信蓝浩会自杀,你不觉得监控录像拍到的画面很诡异吗?” “嗯,不过蓝浩确实是自己跳楼的。” 柯杨望向何芷,见何芷转头看他,又赶忙避开了何芷的目光。 “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咱们两个昨天离婚了。” 一会回家不知道母亲会对何芷说什么话,这会有必要给何芷打个预防针。 “哦,好。” 何芷感到口腔里好像塞满了粘液,张嘴再多说一个字都困难。她还想着这次带豆豆出门以后,好好规划一下将来的人生,也许她的将来会给柯杨留一个位置,不过现在看来,柯杨并不需要,柯杨想逃避她…… “一会你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看看曾雯雯,她今天应该去学校上课。” 柯杨想到的是跟在曾雯雯身后的那道阴影。何芷听到他的话,心里暗笑男人到底还是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子,就算柯杨也不例外。 自古多情空余恨,没想到我何芷也会自作多情! 何芷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希望可以回到她刚归来时的那一刻,那样她就不用和柯杨惹上这一段如烟似雾的情缘。 “哦,我看曾雯雯是希望她能用心好好学习,她好像还有一位表姨妈,如果她害怕可以请亲戚过来一起住一段时间,等过了高考去读大学,她应该就不会再有任何困扰了……” 何芷没有接话,柯杨觉得应该再多说两句,他知道何芷是很关心曾雯雯的。可以说了两句,何芷依然沉默着。 车里的空气好像凝滞了,柯杨打开了收音机。吱吱地调频之后传来女播音员的声音。 “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一位男子从位于长海路的鼎鑫大厦顶楼坠下身亡,目前警察正在调查坠楼原因。据悉,今天上午九点左右,一位男子在同样地点跳楼身亡。另据通讯员报道,今天上午在吉祥街某小区发现一具男尸。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昨晚九点至十一点之间……” 听到新闻,何芷睁开了眼睛。 “又有人在鼎鑫大厦跳楼了?” “一天之内发生两起跳楼事件,这也太巧合了。”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有人在雨夜杀人,今年到底怎么了,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多凶杀案。” “吉祥街不吉祥……” 柯杨说完,眉头突然紧皱起来,他记得曾雯雯的父亲李军就住在吉祥街。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三章小魔女 ! 黎明前的黑暗里,一道人影如闪电一般,钻进城中村一栋破败顶楼的窗户里。 一张双人大床几乎占据了屋内全部空间,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对凌空闯入的人影无知无觉,似乎正酣梦深沉。 男子毫不犹豫地脱去衣裤扔到床下迅速扑到大床上,一手拉起大浴巾将他和女子裹在一起,一手压在了女子的唇上,防止女子突然惊醒尖叫。 突然的压力并没有惊醒女子,她只是轻轻地嗯呢了一声,长睫微微颤动又转头睡去。 眨眼间,两束红外夜视灯从窗外照在屋内大床上,在男子剧烈起伏的背影上晃了一下,随即消失远去。 东方渐白,男子起身穿戴整齐,看着女子熟睡的面庞,从衣袋里取出一粒绿色药片塞进女子口中,然后打开门离去。 晨曦里,掩映在绿荫夹道的几辆军绿越野吉普渐渐显露出庞大身形。车里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林道,柯杨的出现让车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收网行动!” 随着柯杨的话音传呼出去,几辆吉普车轰然冲出夹道朝目标驶去。 “老大,你受伤了?!” 坐在副驾的同伴吃惊地盯着柯杨的胸口。 柯杨摇头示意同伴不要耽误行动。 “皮外伤,回头处理一下就好。” 结束此次行动以后将会是一个漫长假期,一点轻伤很快就会了无痕迹。 何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到她今天要迟到了,扔掉大浴巾飞快地穿好衣服,感觉到脑袋昏沉沉的。 拿起背包打开门,差点撞到正站在门口掏钥匙的许佳月。 “啊,你要去上班啊?” 许佳月显然没有想到何芷这会出门,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 “你怎么回来了,你没去上班?” “嗯,啊,今天我请假了……” 许佳月吱唔着拉了拉身上的超短裙,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许佳月和何芷是大学闺蜜,两个人一起在天启互娱实习,一起租住在这间城中村最小的房子里。 “我另外找了房子搬出去住,你快去上班吧,我收拾好东西把钥匙放在桌上。这个月的房租我不要了。” 许佳月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何芷来不及多想匆匆下楼,走到楼下发现手机忘了带,又赶忙上楼拿手机。 工作备忘录都在手机上,没有手机会影响工作。 正要推门,突然听到许佳月在讲电话,何芷愣住了。 “那个土妞怎么能跟我比,实习结束当然是我留下来正式入职啊,昨晚部门领导已经明确会留下我……妈你放心吧,我会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成为人上人……” 何芷感觉到脑袋轰然一声仿佛炸裂了。 她好像明白了昨夜为什么会睡得不省人事,临出门前许佳月递给她的那杯水一定有问题! 昨天许佳月一直问何芷几点在哪里和何翰见面,原来许佳月早就想好要代替她去见何翰。何翰是她俩实习的部门经理,实习生转正名额只有一个,何翰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会把唯一的入职名额给何芷。 何芷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推门进屋拿起手机离开,她没有看许佳月一眼。 及时认清一个人的嘴脸可以避免错付更多真情! 何翰宣布实习生转正名单,留下的果然是许佳月。部门同事疑惑的眼神滑过何翰略显疲惫的脸,顿时明白了原因。 女实习生工作表现优秀不如在何翰的床上表现优秀…… 听完部门大姐意味深长的提醒,何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要感谢许佳月替她赴约,不然以她的脾气,只要何翰敢撞她一根手指,她立马回敬他两个嘴巴子。 “滴哒。” 手机短信提示。 “等我,娶你。” 看见陌生手机号码发来的信息,何芷想也不想马上拉黑删除。 恶作剧似的追求方式经常有,这样发信息的最可恶!有胆当面说,鬼鬼祟祟地不像个男人。 收拾好个人物品,再看一眼实习了三个月的地方,何芷转身出门朝电梯间走去。 电梯门打开,何芷正要进电梯,身后突然传来何翰急迫的声音。 何翰一把拉住何芷的衣袖,请她马上回办公室。 老板有令,任命何芷为天启互娱的总裁助理。随即hr将用工合同摆在了何芷面前,有人开始布置总裁助理办公室。 在天启互娱实习三个多月,何芷还没见过总裁。听hr介绍,总裁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未婚女士,接掌父亲创业的公司,却很少到公司上班。 总裁助理的待遇福利都超出了何芷的认知,工作内容也只是对总裁一个人负责,这么好的条件她当然不能放弃。 城中村出租屋。 许佳月收拾好行李箱,马上给何翰发信息报告,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她会到达他的公寓。 何翰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把公寓门锁密码发给了许佳月。 拿到何翰的门锁密码,许佳月忍不住高兴得跳了起来。迈出了这一步,就不愁逼何翰和她结婚。何翰年轻有为拿着几十万的年薪,只要能和他结婚,还愁什么人生将来。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许佳月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你好!请问你住在这里吧?” 门口站着一位绅士般的老者,老者微微鞠躬礼貌笑道。 许佳月的眼波横了横,然后点头,一时判断不出老者的身份。 “少东家叫我来接你过去。” 老者很有眼力地接过许佳月的红色行李箱。 “少东家?你的少东家是谁?” 许佳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左手虎口,确定不是梦幻穿越了。这都二零二零了,还有人称呼少东家! “是,等你到了就知道了。请跟我走吧。” 老者说着身手敏捷地拎着红色行李箱下楼。 许佳月情不自禁地跟在老者身后下楼。等在楼下的一个青年看见老者,马上上前弓身接过行李箱,然后快步在头前带路。 转出城中村狭窄的巷子到了大路,青年打开车门请老者和许佳月上车。 这车得上千万吧! 许佳月双手微微发抖地在身旁的坐垫上摩挲着。 羊城四月,暑气已升。 优方广场大屏幕上,前突后翘身材火辣的美女一边做着健身动作,一边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着美女指尖指向,大屏幕上打出闪闪发亮的大字,“古德力美健身俱乐部,要美丽,要健康,要你想要的一切,赶快行动吧”。 现在的广告太夸张! 柯杨吐出嘴里嚼得无味的口香糖,大步朝古德力美健身俱乐部走去。 如果不是王凯旋介绍,柯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 王凯旋……想到这位发小,柯杨的心里一片酸楚。 王凯旋技校毕业就到羊城打工,如今是优方广场最火爆私房菜馆的二厨,年收入至少十万。 饭店包吃包住,十万块等于纯收入。而他,已经失业两个多月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卷铺盖回老家。 身为颖州中学历史上唯一考上本科学院的“学霸”,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灰溜溜回家啃老,岂不是贻笑大方! 何况他又哪有老可啃!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勉勉强强供他读完大学已经倾尽所有。再说从他记事起开始,几乎每天父母都要上演一次离婚大战。 那个家在他心里是避之不及眼不见为净的地方。远走高飞出人头地,是他在小城学渣中学努力学习上进的唯一动力。 “身后没有灯光,身前白雾茫茫。徒有一身疲惫,空握万里风霜。” 身高一米八二,体形健美。只要不做背景调查,应该没人会怀疑他做健身教练的资格。 “嗨,早上好!” 柯杨进门朝前台里的美女扬了扬下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早上好,欢迎光临!” 程雪站在u形大理石柜台里,朝柯杨望去,目光顿时有些发亮。 柯杨走到柜台前,伸手搭在台面上。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程雪说话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颊浮现出了粉色。 健身俱乐部里漂亮的女会员很多,帅气逼人的男会员却少之又少。 “我是来应聘健身教练的。” “啊?!” 程雪的目光露出一丝失望。 健身房经理要晚点才能到,程雪请柯杨到一旁的沙发区等候。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打卡健身。 十点十分,更衣室方向传来叽叽喳喳说笑声,女会员们争先恐后上楼准备上团操课。 短短十来分钟,柯杨粗略估算了一下,来健身的会员起码有三十多个。这要是到了晚上还不得来几百人…… 王凯旋说这间健身房从开业起就非常火爆,现在至少有六七百会员,单是一年会员费都有五六百万的收入,如果再算上私教收费,老板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净赚二三百万。 果然暴利! 柯杨又重温一遍古德力美的招聘启示,从挎包里掏出昨晚打印好的简历,努力让自己镇定,以免一会面试露出马脚。 “月收入一万至三万,形象好,沟通能力强,持有行业证书,会三种以上课程……” 大学毕业三年,柯杨应聘过多少工作已经记不清了。干过业务员、做过市场专员、销售代表,工资从来没有超过六千块。 今年春节回家被亲戚同学们捧来捧去,都觉得他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特别有本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表面保持虚荣的微笑,人情往来时不敢出手太抠搜,怕被大家笑话。 大城市哪是那么好站稳脚跟的。他现在羊城连住的地方都是和人合租一张大床,每个月一千块的租金也得咬牙忍着。 原公司老板说好过年后给销售代表发提成和奖金,结果等柯杨去公司上班,公司已经关门大吉。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钱,马上又要交房租,连那半张床铺都租不起了。 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选到好专业,被调剂到了毕业即失业的历史专业。对一个非师范类的二本历史专业本科生,职业发展规划那些都是空谈。 “我们经理让你过去。” 程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柯杨急忙站起身。 经理办公室就在贵宾休息区后面,柯杨竟然没发现刚才有人从他旁边过去。 “你们经理贵姓?” “姓付,人旁寸,很年轻。” 程雪说话时并没有回头看柯杨,推开经理室的毛玻璃门侧身请柯杨进去。 “付总好。” 看见真皮大转椅上坐着的年轻老板,柯杨心里噗噗吐出几个字,同样是年轻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坐。” 付昆光仰视柯杨几秒然后俯身向前,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扣抵着下巴。 “想做健身教练?” 柯杨还没坐定付昆光问道。 “底薪三千,如果每个月能完成三十节操课可以拿到一万,如果卖出私教课程月入十万也有可能,收入上不封顶,全看你的能力和表现,要让会员认可你粘住你。” 付昆光说话语速很快,柯杨也算听明白了。 底薪三千可以接受,去年他做业务员时底薪才两千五。 就像王凯旋说的,做健身教练不用出去跑客户,每天可以呆在几千平米的豪华空间,随时可以喝茶沐浴,又能健身强体又能挣钱,简直不要太美。 “这是我的简历。” 柯杨把简历递到付昆光面前,付昆光笑了,把柯杨的简历推回给他。 “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去外面办手续吧,明天正式上班。具体要怎么做,大力会告诉你。” 没钱?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免费领! 付昆光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他朝柯杨摆摆手,示意柯杨出去。 经理办公室的毛玻璃门在柯杨身后自动关上。 柯杨还是一脸懵。难道这么豪华高端的健身房面试教练就是这么儿戏? 准备了那么多的应对方案,竟然一个也没用上。 从古德力美出来,柯杨又望向广场那块大屏幕,可能是到了吃饭时间,屏幕上播放的都是美食商家的广告,看起来诱人食欲。 咽了咽口水,柯杨拨通了手机。 “哥们厉害了,出师即胜马到成功。赶紧过来我给你做大餐,咱们要喝两杯庆祝庆祝。”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四章特殊能力又进步了 ! 肖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已是零点十分。 屋里很暗,只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身影。她看向柯杨,想问他还要等多久才可以离开。不明白柯杨为什么要等到零点,似乎零点对他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看着柯杨的背影肖楠正要说话,柯杨突然转过身将肖楠拉到了身后。 “嘘!” 柯杨伸出右手食指压住了肖楠的双唇,及时阻止了肖楠脱口欲出的话。 估计柯杨发现了线索,肖楠不敢再出声,跟在柯杨身后紧张地盯着柯杨面前那片阴暗。、 阴暗里似乎有影影绰绰的影子,可是肖楠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清楚。这时柯杨松开了肖楠的手,示意她呆在原地。 就在那道灰蒙蒙的影子要靠近肖楠的时候,柯杨及时把肖楠拉到了自己身后,那道灰影似乎心有不甘,站在阴影里似乎虎视眈眈地瞪着柯杨。 柯杨向前大步走去,灰影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境地,灰影靠墙站着,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有冤屈,我是来帮你们找真凶的。” 柯杨的声音很小,肖楠听不见,却字字清晰地送入灰影的耳中。 看见灰影伸出了手,柯杨马上伸出手触去。就在他的手和影子的手相触的一刹那,他的脑海里闪出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一帧帧画面闪过去最后定格在一张美丽的脸庞上,柯杨的手颤抖了一下,灰影随即消失。 看着柯杨呆立在走廊墙壁面前,肖楠咳了一声,见柯杨还是没有反应,她马上走过去推了推柯杨的后背。 柯杨缓过神,摇了摇脑袋不敢相信刚才脑海中闪现的画面。 “你还好吗?咱们走吧。” 肖楠轻声问。她觉得柯杨不太对劲,一双眼睛好像吃了迷药一样透着迷茫。 “今天还是一无所获。我想我们都尽力了……” 肖楠歪头看了柯杨一眼,然后又看向前面长长的街道。 城市霓虹闪耀,此时身上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刚才在李军家的豪宅,仿佛呆在一座冰雪雕成的宫殿,从头冰到脚底,心都似乎冰僵了。 “你们去查查曾雯雯。” 柯杨说完感觉额上渗出一层冷汗。他不愿意相信脑海中的画面,可是曾雯雯雨夜闯入李军的家,李军全家都是因她而死是不争的事实。 李军和妻子看到戴着恐怖面具的雯雯时,都因惊吓而死,李军刚满月的两个孩子,都是被曾雯雯先是拎到高处再猛地朝地上摔去坠入网兜里,几次以后便惊吓而死。 “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她杀了他爸全家?” 肖楠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在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她是怎么做到的?” 肖楠盯着柯杨,希望柯杨能再多说几句。柯杨却低头陷入沉思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 柯杨在医院住院楼下车时,提醒肖楠仔细搜查曾雯雯的住处,再狡猾的犯罪分子也不可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证据的情况我们不能随便怀疑曾雯雯,不过我会请她协助调查。今天辛苦你了。” 肖楠朝柯杨伸出手。 “太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柯杨朝肖楠笑了笑,没有和肖楠握手,他怕他冰冷的手会让肖楠不寒而栗。刚刚和死亡接触的一刹那,柯杨意识到他的特殊能力又进了一步,脑海中闪出的画面等于案发当时的现场重现。 拥有这样的特殊能力,以后便没有再破不了案子。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狡猾残忍的凶手会是曾雯雯。 柯老太太为了等儿子回来一直没睡,柯杨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她马上坐了起来。怕惊动病友,柯老太太拉儿子到跟前悄声说话。 听说曾雯雯正在何芷家,柯杨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怕她们两个打起来?那个姑娘到底和你是啥关系?她该不会是找何芷逼宫吧!哎哟我滴天,现在的小姑娘咋这么没羞没臊的哟。你要是担心快点回去看看吧,何芷打电话来问你在不在也没多久。你咋不接她电话呢……” 柯老太太担心的事情和柯杨担心的事情不在一个层面,但是她让儿子回去看看家里别在出了事,柯杨也正有此意。 柯杨飞奔出医院等了好久才叫来一辆车,等他赶到芙蓉嶂别墅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从院外看过去,楼上何芷的房间亮着一盏床头灯。打开门黑漆漆的,屋里没有一点动静,这个时候但凡作息正常的人都熟睡了。 就在柯杨准备上楼的时候,无意中朝客厅扫了一眼,看到黑暗中一双闪亮如星的眼睛,他马上打开了灯。 “曾雯雯,你怎么跑这里胡闹来了?” 柯杨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严厉。 面对一个杀人手段高明智商异于常人的凶手,最好的方法是先稳住她。 “我找你呀,我为什么不能来呢?再说我来都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呀? 看到柯杨瞧着她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曾雯雯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得意靠了过来。 “你先睡觉,天亮以后赶紧回家。” “我不!除非你陪着我。” 曾雯雯斜眼看着柯杨笑着,双手环住柯杨的脖子,想把柯杨拉入她的怀里。 “你先睡觉,天亮以后我可以陪你回家。” 柯杨甩开曾雯雯的手,转身蹬蹬上楼。 “说话要算话啊,骗人是小狗。” 身后传来曾雯雯得意的笑声。 何芷靠在床头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知道柯杨来了。她有些后悔打电话给柯老太太,当时曾雯雯跑上楼来躺在她的床上,她实在是气极了。 柯杨敲门进屋反手锁上卧室的门。 “对不起,今晚我的手机设置了静音。你不用理曾雯雯,等一会天亮了我带她走。” “你好像很怕她?” 柯杨进屋以后一副小心门户的样子,好像怕曾雯雯冲到卧室来,何芷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很危险,具体我明天再跟你说。你先睡觉。” 柯杨边说边脱去外衣,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沾染了李军家豪宅的晦气,带到何芷的卧室不太好。 何芷滑进被窝眼看着柯杨走进浴室,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等柯杨从浴室出来,她赶紧把被子蒙在头上。 听到衣柜门响,何芷拉开被子露出一道缝偷看柯杨。柯杨正在穿衣服,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出去。 “你不睡觉吗?” 何芷忍不住问。 “我不困。” 经过热水的冲刷,浑身的冰冷感不那么强烈了。柯杨转过身对何芷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何芷放下被子坐了起来。 “你要回去医院照顾你妈?” “医生说我妈可以提前出院,我看她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刚才看见我时一时着急自己坐了起来。我先在这里陪你,等天亮再出去。” “那我去给你妈办出院手续吧。” 办出院手续要缴清住院费用,何芷担心柯杨没有那么多钱。柯老太太之所以能安心在医院住下来,也是因为何芷骗她说住院费不贵。要是让她知道住一天医院不算医药费,单是病床费就要几百,柯老太太肯定要马上出院。 柯杨点了点头,天亮以后他要稳住曾雯雯,如果何芷能接他的母亲出院是最好不过的了。 “咚咚咚……” 天刚蒙蒙亮,卧室的门被敲得咚咚响。 柯杨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示意被惊醒的何芷继续,然后披上外套拉开门,不等曾雯雯说话,拉着她下楼走到院子里。 “你也是成人了,为什么在别人家一点规矩也没有?” 就算曾雯雯是凶手,也要教她一下为人处事的道理。她恨父亲再婚的家庭,但她没有跑到何芷家来胡闹的理由。 “什么别人家啊?你家嘛,你家就是我家呀,我和你是一起的,反正我不管,你那天晚上已经看光了我全身,你就得对我负责。 我不管你有没有老婆我都要跟着你。这辈子你是我的人了,别想逃离我,我劝你不要妄想抛开我,我就是做鬼也要跟着你。不信咱们走着瞧!如果你对我不好,你老婆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曾雯雯的神情得意和可怜交替变幻,说话的语气更是时而哀伤时而激昂,时而又声泪俱下,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参加表演考试。 时间还早,就让这个狡猾任性的姑娘多表现表现自己吧,柯杨没有打断曾雯雯,听她说话时偶尔点头,偶尔摇头叹气,好像感同身受。 “柯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在骗你。你跟我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那个女人也没什么好,看起来冷冰冰的又很傲慢,恐怕在床上也没什么风情,你应该体验一下什么叫风情万种。” 曾雯雯说着扑向柯杨的怀里,长发飘飘的脑袋使劲朝柯杨怀里拱。 柯杨想要推开曾雯雯,抬眼发现何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正看着他们。 “何芷……” 柯杨推开曾雯雯朝何芷走去。 “天已经亮了,你们可以走了。” 何芷转回身进屋关上了大门。柯杨被关在门外一时无语。他要解释什么呢,怎么解释都不如何芷眼见为实。何况曾雯雯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让何芷误会。 “我就说她和你不配吧,从没见过那么自以为是冷若冰霜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有好心情。” 曾雯雯朝客厅的窗子翻了翻白眼。她知道何芷肯定会躲在客厅窗子后面偷看她和柯杨。女人就是喜欢表面装清高,私底下对男人恋恋不舍。她才不要做那种普通的女人,她要做敢爱敢恨,一切尽在掌握的女王。 “走吧。” 柯杨决定今天不解释,等把曾雯雯的事了结了,回来再告诉何芷一切。 看着院子里停着银色大奔驰,柯杨却向院外走去,曾雯雯追上柯杨问为什么不开车。柯杨自嘲地笑了一下说: “那辆车是她的,别墅也是她的。” “噢,难怪她那么冷傲,原来她以为有钱就可以居高临下,以为有钱就可以随意支使丈夫。” 曾雯雯再次朝院里撇嘴冷笑。 “她并没有支使我。” “我不信,我听见她昨天给你妈打电话问你在哪儿了。她就是想掌控你,我知道这样的女人。” 柯杨没有说话,在手机app上召计程车前来。要去找肖楠这个时间也太早了,先带曾雯雯去吃个早餐再过去。 “柯杨,我了解你,你和她在一起肯定是可怜她没人疼吧。不过她不知道感恩,连一辆车也不给你买。我也有钱,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我不想考大学了,考大学还不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找好工作还不是为了挣更多的钱。我已经有钱了,不需要工作了。我已经想通了,现在我只要找一个好男人一起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 “你怎么有钱了?” 柯杨放下手机看着曾雯雯。曾雯雯先是得意地笑,随即又转过头不让柯杨看见她的脸。这时她才想起来柯杨曾经是警察,在拿到父亲李军的财产以前,必须要装成可怜没人爱的孤女。 “我以后肯定会有钱的。” 曾雯雯再转回头看向柯杨时,换成一副心无城府的小女孩神情,笑眯眯的样子好像一只温驯乖巧的小猫咪。 计程车在粥粉面铺停下,曾雯雯跳下车,见小铺门外有桌椅开心地拉过一张红色塑料椅子坐下来,又抬脚踹了一下身旁的塑料椅子,正好踹到柯杨身旁。 “想吃什么随便点。” 柯杨坐下笑呵呵望着曾雯雯,心里却在想恐怕今天是曾雯雯吃过的最后一顿丰盛的早餐了。只要肖楠去曾雯雯的住所搜查,肯定会发现曾雯雯杀人时戴过的两张面具。 从曾雯雯的卧室里搜出了两张仿真面具,一张是曾雯雯的母亲曾璇的脸膜,曾璇惨死在车轮下的脸很恐怖,曾雯雯戴着母亲的面具身披母亲的旧衣出现在李军面前时,李军受不了惊吓心梗发作死亡。 另一张面具是李军受惊而死的脸,曾雯雯戴着父亲死状的脸膜突然出现在继母面前,成功将继续吓死,又不忘补上一脚,踢中继续还没有恢复好的剖腹产伤口…… 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即可领取!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五章邻居奶奶 ! 二月二,龙抬头,理发一年都交好运气。被母亲嘟囔了几遍,望着镜中的自己确实需要理发,柯杨放下手里的书,骑上自行车往小区外面骑去。 固定去的理发店价格便宜,就是距离比较远,骑自行车来回得一个小时。好在今天不用赶时间,那本从图书馆犄角旮旯里找来的古书回来再研究明白也不迟。 远远看见小区大门口缓缓驶来一排婚车,打头的婚车全身装饰着玫瑰花,看起来高级又浪漫。几个保安围着打头的婚车好像在道喜,婚车队伍很快开进小区朝湖边迤逦而去。 柯杨在岗亭前被前属下给拦了下来,指着远去的婚车说: “瞧见没,那辆婚车是劳斯莱斯幻影,好几百万呢!够排面,够土豪,有钱就是好!” 小保安望着已经看不见影的婚车吞了吞口水,又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红纱金铂包装的糖果香烟杆塞进柯杨手里。 “我不抽烟。” 柯杨把糖果包还给前属下,跨上自行车回头问道: “你认识新郎?” “你也认识啊,就是上次到管理处告你状的那位大律师!” “左岸!他结婚了……” 如果知道是左岸结婚,刚才和婚车擦身而过时应该看一眼。柯杨对左岸的新娘充满好奇,有何芷这么一位珠玉在前,左岸再找的女朋友标准应该也不会低吧。 天气晴朗,微风拂面。湖边的景致也显得更加清秀明丽。 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即可领取! 左岸指挥婚车司机在一期湖边转一圈再去婚房,新娘不解,左岸笑,他想让小区的人都知道他今天结婚了,娶了一位年轻貌美娇妻。二十岁的新娘马上小鸟依人地靠在了左岸的肩头。 左岸盯着前面那栋别墅,何芷家的院门前静悄悄的。 “放两挂鞭炮热闹热闹吧。” 左岸掏出手机吩咐道。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早就准备好放喜炮的伴郎立刻点燃了两大挂小钢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惊得山林中的鸟扑棱棱飞出丛林在半空中盘旋鸣叫,湖面也似乎被巨响的炮声惊出一片涟漪。 柯老太太听到鞭炮声先是一惊,捂住身边妞妞和豆豆的耳朵怕吓到她们。两个小姑娘哪肯乖乖被奶奶捂着耳朵,挣脱开柯老太太的掌控跑出屋外。 “大城市不是不给放炮吗?这是咋回事呀……” 柯老太太边说边朝外面跑去,伸手扯住妞妞和豆豆。 “新娘子,我要看新娘子。” 豆豆又蹦又跳,对着缓缓而来的花车开心地喊着。 “还真是新娘子的婚车啊!” 柯老太太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眼看着驶来的婚车挪不开眼。 “城里人结婚可比咱们乡下气派多了!何芷,你快来看呀,那车全身都扎着玫瑰花,得花多少钱啊!” 听着柯老太太兴奋的喊声和两个孩子激动的欢呼声,何芷忍不住走出门。 “你和柯杨也赶紧办婚礼吧,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婚礼不能不办的。” 柯老太太满眼羡慕地望着驶到门前的婚车队伍。 何芷低下头没有说话,对她来说结婚确实是一辈子一次的事,但是婚礼她和柯杨肯定是不会办了。再过十几天,他们就可以再次去民政局正式办离婚手续了。 柯杨不愁找不到女朋友,像曾雯雯那样年轻活泼的女孩子都对柯杨爱得死去活来的,她根本不需要为柯杨的未来担心。 何芷一向清高自傲,但是在她看到曾雯雯搂着柯杨的那一刻,她品偿到了嫉妒的滋味。她转身回屋关上门,掩饰眼里已经迸出的妒火。 柯杨回来时解释他确实去陪伴过曾雯雯,那时他并不知道曾雯雯是杀人的小魔女。当时曾雯雯说家里有鬼,而柯杨又看到曾雯雯身后笼罩着一团死亡阴影,他不能不担心曾雯雯的安全。只是没想到曾雯雯利用他的陪伴,以便制造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 曾雯雯今天该宣判了吧? 想到这里,何芷自嘲地笑了一下。这几天因为她的脑海里总是冒出曾雯雯的名字,她故意疏远柯杨,尽量避免和他见面。柯杨好像也看出她的有意疏远,安心地睡在客房。 前天听到柯老太太问起,柯杨说为了不打扰何芷的学习,何芷这段时间也正忙着警察考试。 现在还有必要考警察吗?如果和柯杨考到一个警局工作,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的关系将会是多么尴尬! “哇,新郎下车了。不会是新郎住在隔壁吧!” 柯老太太的一声惊呼拉回了何芷的思绪,她看到了站在婚车前的左岸。 左岸并没有看向何芷,他在车里早已经看见站在院里的何芷了,他之所以要停车下来,就是想让何芷亲眼瞧瞧他的风采,他的娇妻美眷一定会让何芷嫉妒发狂。 左岸弓身扶着小娇妻下车,小娇妻心里还记挂着临出门时母亲的嘱托,到了新房要让新郎背上楼,千万不可以自己下地走,脏了婚鞋不吉利。 可是左岸伸着手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她不敢拒绝,翘着兰花指扶在左岸宽大的手里袅袅婷婷地下了车。 随车的摄影师和造型师马上将一对新人包围起来,指导新人在湖边摆姿势拍照。左岸牵着小娇妻沿着湖岸一直走到尽头,估计何芷应该全程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再缓步回转,蹬上跟行的婚车。 婚车在鞭炮声中迤逦离去,在湖岸边留下一地的鞭炮屑。 “这是谁家结婚啊,怎么又原路返回了。婚车不能走回头路,这多不吉利啊!” “就是就是。” 柯老太太回头打量接她话茬的人,看见是隔壁邻居老姐姐,马上笑脸相迎。 “也不能怪他们,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不讲究,只要两个人好婚礼怎么高兴怎么办都好。” “戚奶奶,你今天有空出来了啊,我都好两天没见到你人影了。还以为你和你儿子出门旅游去了。 柯老太太跟着孙女称呼。 戚老太太笑呵呵地俯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两大块巧合力给豆豆和妞妞一人一块。 “吃吧,好吃的呢!” 见豆豆不肯接巧克力,戚老太太把巧克力塞进豆豆手里。 “豆豆可真乖,戚奶奶给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要的。 戚老太太站直身对柯老太太扁了扁嘴说: “还说我不见人影,我都有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前几天问了管理处的一个管家,才知道你住院了。我应该去医院看看你的,可惜我这几天腿疼的毛病也犯了,走路不利索,今天才算能下地见人。走,咱们边走边唠嗑,今天的太阳真好。” “敢情你的身子骨也不好啊,那可得多注意啊。年纪大了要自己多保养,不能给儿女添麻烦。” 柯老太太挽着戚老太太,另一只手去拉豆豆,发现戚老太太已经握住了豆豆的手。四下张望,发现妞妞已经跑回了家,正站在院门口瞧着她们。 “这孩子怎么跑回家了!” 柯老太太扬起手想招呼外孙女过来,妞妞却转头跑进了屋里。 看见妞妞一个人回来了,却不见柯老太太和豆豆进门,何芷放下书问妞妞,妞妞嘟起嘴说,她不喜欢隔壁的戚奶奶,上次她和豆豆一起在门口玩,戚奶奶专门和豆豆说话,还从口袋里拿糖果给豆豆吃,她想拿一颗被戚奶奶打开了手。 妞妞晃着小胖手,好像手背上还留着被戚奶奶打的烙印。 “你是说戚奶奶用力打了你的手?” “嗯,好疼。我不喜欢戚奶奶,我不要吃她的巧克力。” 妞妞把白色包装的巧克力扔到地上,蹬蹬跑上了楼。 何芷拣起巧克力,看外包装是进口的高档货,小孩脾气都是一阵一阵的,妞妞肯定是误会了,戚老太太应该不至于为了妞妞抢她的糖果打人。 妞妞趴在阳台拉杆缝里偷偷注视着在湖边散步的外婆和豆豆。听见门响赶紧往屋里跑,何芷推门正好看见妞妞从阳台跑进来。 “妞妞,这块巧克力有松露和杏仁,如果你不要我就拿给豆豆吃了。不过呢戚奶奶应该也给豆豆巧克力了,我怕豆豆吃多了巧克力会变胖,不如你帮她吃一块吧。” 何芷举着巧克力在妞妞眼前晃,妞妞咽了咽口水,一双灵活的圆眼睛盯着巧克力一眨不眨。 “妞妞不说话就是不要了,那我走了。” 何芷作势要出去,妞妞上前拉住她的衣襟。 “小舅妈,妞妞喜欢吃巧克力。” 何芷笑着把巧克力塞进妞妞手里。妞妞忸怩一下,剥开了巧克力外衣,露出里面金箔纸包装。 “妞妞这么乖巧,没有人会不喜欢妞妞的。妞妞不要觉得戚奶奶不喜欢你,可能戚奶奶只是轻轻推开你的手不小心撞疼你了。” 妞妞咬了一口巧克力,听舅妈这么说,愣愣地没说话,等何芷出去,她翻转右手手背看着,感觉被戚奶奶打过的地方还很疼。 午饭时柯杨才回来,柯老太太呵呵笑着说儿子的头发剔得时间太长了。如果再不回来,她都要找肖楠报警了。 “半路有点事耽误了,不然早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何芷随口问道,随即又觉得这话不该她问,她现在应该和柯杨处于冷战期,只等一月之期到来好顺利办离婚。何芷掰下一小块巧克力给豆豆,把剩下的大半重新包好放进了冰箱。妞妞也乖巧地把没吃完的巧克力递给了何芷。 “小舅妈我没有说谎,不信你问豆豆。” 妞妞莫名其妙地说一句,何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妞妞把豆豆叫进来,让豆豆说那天她们一起在院门口玩,戚奶奶过来和她们说话的事。 豆豆说戚奶奶打开了妞妞的手,妞妞当时疼得都淌眼泪了,所以她也没要戚奶奶的糖果,拉着妞妞回家了。 何芷这时想起来了,那天刚好她去医院看柯杨的母亲,当时应该是保姆接豆豆和妞妞回来,保姆做饭时,豆豆和妞妞在院门前玩。 “我也不喜欢戚奶奶,但是她总想拉着我的手。” “或者是你们误会了戚奶奶呢?奶奶应该不会打人的。” 不能给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何芷觉得有必要开解一下妞妞和豆豆。就算戚奶奶脾气古怪,也多半是因为年纪大像个孩子一样固执,不喜欢别人打乱她的安排。她想先给豆豆糖果再给妞妞,结果妞妞抢着拿,一时失手打了妞妞的手背。 豆豆使劲摇头,“不是那样的,我不喜欢戚奶奶的眼睛,她看我我害怕。刚才她拉着我的手,我想甩开,她使劲抓着我,我的手心都被她给抠破皮了。” 豆豆摊开手心,果然在她的手心里有两个深深的指甲印。 何芷叫柯杨过来,让豆豆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柯杨,又让妞妞重复一遍被戚老太太打手背的过程。 “这样啊,那我查查戚奶奶,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要再和她接触,看见她就离远一点。” 柯杨摸了摸剔青的鬓角,还有些不习惯今年最时尚的发型。 “你是说戚奶奶可能有精神病?这年头怎么这么多精神不正常的人。曾雯雯的母亲有精神分裂,还有那个葛铭豪的母亲,我觉得葛铭豪也是精神分裂症,他人格有缺陷,最少有双重人格,或者三重。” “想的事多了,又无处开解,人的精神就会出现问题。我刚才理发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葛铭豪家的半山农庄。” “你去看葛铭豪的母亲了?” 何芷一脸疑惑,不明白柯杨无缘无故怎么想起去看葛婷。如果不是葛婷多次去警局闹事干扰办案,何婧的案子应该早有结果了。 “葛婷结婚了。” “啊!那个女人……她和谁结婚了?” 儿子因为杀人坐牢,前夫也因为杀人关在监狱,葛婷被医生诊断有精神分裂症,这才不到半年,年近半百又容貌丑陋的葛婷竟然再婚了! “吃饭了,你们怎么都在这站着?豆豆妞妞快点跟奶奶去洗手吃饭。” 柯老太太推开后院的小门,把豆豆和妞妞叫进屋,然后又回身对柯杨和何芷说: “戚奶奶请我带豆豆和妞妞下午去她家里做客,我也不能空手去人家里吧,带点什么好呢?” 今天上午柯老太太和邻居戚老太太聊得热火朝天,几乎成了知己,把家里大事小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对方。 戚老太太不住嘴地夸柯老太太有福气,儿子孝顺儿媳妇也娶得好,不像她,儿子都年过半百了,身边也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她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感觉空落落的。 戚老太太邀请柯老太太去家里做客,家里有小孩才热闹有人气,柯老太太马上就答应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六章风韵撩人 !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我听远远近近放鞭炮的有好几拨,二月二办婚礼最好了。” 柯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说,望了何芷一眼又望向柯杨,那意思等他们确定办婚礼的时间。在她的心里儿子领证并不算结婚,只有让亲戚朋友一起喝了儿子媳妇的喜酒才算名正言顺。 “我看你们五一也把婚礼办了吧,正好那时候也该收楼了。新婚就得住新房。我听说这栋别墅是二手房子,住二手房子可不吉利,而且我还听说前面的湖里捞出过死人,那个女人都死去十几年了,如果不是化成厉鬼报仇,警察也不可能抓到凶手。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搬走吧。这里风景虽然好,但是阴气太重,不利于以后生儿孕女。” 柯老太太说着浑身打了个冷战,好像真看到湖边有女鬼似的。 如今儿子也准备入住新房子了,虽然新房是何芷出的钱,不过买新房的钱至少也有柯杨卖掉老房子的钱,并不算柯杨占何芷便宜。 “妈你这消息是在哪儿听说的?” “我是听她戚奶奶说的。如果不知道这些我还不觉得什么,听她说得那么吓人,我晚上都不敢去湖边遛弯了,指不定水里有冤死鬼想要找替身。在我还没有抱孙子前,我可不想死。” 柯老太太晃了晃脑袋,好像真感到了恐惧。 柯杨本来不打算破坏了母亲的好兴致,刚才母亲执意下午要去戚家做客,他见劝不住母亲的热情,便不动声色地建议母亲一个人上门去拜访,他和何芷下午要带豆豆和妞妞去儿童公园玩。母亲搬过来住也有两三个月了,想要认识一些年纪相当的老人说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位戚老太太才来住没几天,对小区里发生的事倒是特别熟悉。如果她真觉得这里阴气重,为何还要买下闹出人命又藏尸多年的伍彤家的老别墅。就算别墅是她儿子买,那也是犯了她的忌讳,她该住不安心才对。既然邀请邻居上门做客,看来这位戚老太太是打算广交好友在此长住了。 何芷听柯老太太说话时一直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她明白柯老太太想要看儿子婚礼的心情,她当然给不了柯杨婚礼,当然不便说话,此刻沉默聆听才是最好的对策。 “何芷,开发区那边的新房子快要交楼了吧?” “还要一个月左右吧,就快了。” 如果和柯杨办完离婚手续,柯杨就可以一身轻松地搬去新房了。是否再等一个月的时间再去办离婚,这样柯杨住在这里就不会显得心神不宁的。 每天看柯杨睡在卧室一米五长的沙发,何芷于心不忍。可是他们之间那一夜已经越过了彼此的防线,再同床共枕只怕会非常尴尬。 或者柯杨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会不和她商量,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妈,你和戚奶奶说话不用较真,如果她问起咱家情况你尽量敷衍一下就行。何芷不喜欢别人打探她的隐私,我的经历也不想被人胡乱猜测。” “放心吧,你妈又不是大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我心里有数。” “我妈最棒了。” “瞧你的孩子样,总是没个正形。还不如豆豆稳重呢!” 听到柯杨母子咯咯笑得畅快,何芷抬起头,发现柯老太太正在打量她的肚子。 何芷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个月的大姨妈竟然没有准时到访。难道…… 想到可能怀孕了,何芷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手心也冒出了冷汗,放下碗筷起身和柯老太太打声招呼,然后快步上楼。 经过柯老太太的卧室,看豆豆和妞妞在玩拼图,何芷忍不住靠在门上看着两个瓷娃娃似的孩子。 如果真有了宝宝就生下来给豆豆做个伴。以后有两个孩子陪在身边,人生从此不会再寂寞了。 这样想着,心情马上舒朗起来。回到卧室走向阳台,坐在靠椅上,头顶着正午的阳光,眼前是一面平静的湖水,抚着小腹感觉那里正孕育着生命,幸福感顿时把心房塞得满满的。 何芷沉浸在自己的满心幸福里,柯杨进来都没有发觉。等柯杨走近和她说话,她才猛然惊觉地回过头。 看见柯杨一脸关心的神情,不等他开口,何芷马上说她只是感觉刚才身上有点冷,上楼来晒晒太阳现在感觉好多了。 “没事就好,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 柯杨上下打量何芷全身确定何芷周身清朗没有可疑的阴影,这才完全放心。 “对了,刚才我妈突然进来打断了咱们的谈话,你是不是想问葛铭豪的母亲和谁结婚了?” 何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现在她只想着一件事,去医院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了宝宝。如果真如她所愿有了宝宝,那必须得瞒着柯杨,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宝宝都只属于她一个人。只有让柯杨一身轻松地离开,他才能得到余生的幸福。 想想那些莫名其妙的妒忌是多么可笑,她应该肯定她和柯杨只是合作伙伴关系,他们从来不曾相爱过。 “怎么又不想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你肯定猜不到,葛婷找了一个小鲜肉,据说是她家汽车维修分店的一个店长。” “……” 女人有钱一样可以为所欲为招惹年轻帅哥,这也不足不奇。只是夜半梦醒时分,那位小鲜肉看到葛婷吓人的脸要怎么过去心里的关坎。 “葛婷整容了,看起来像换了一颗头,虽然不算太自然,但是可以说比以前漂亮年轻,用颇有几分姿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啊!真没想到。” 何芷竟然忘了现在是美颜科技发达的时代,只要舍得在脸上身上花钱,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丑女人。 “那我恭喜她。如果没有一颗坚强如铁的心,一般人处在她那种境况,恐怕会发疯吧。不对啊,我记得葛婷被专家诊断为重症精神分裂患者送去了疗养中心,她是怎么出来的。这才没多久!” “没错!这也是我理解不了的地方。我想查查葛婷,总感觉这个女人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得多。” “你倒是真闲!” 何芷笑着打趣,因为心里藏着令人激动的秘密,她怕柯杨看出来寻根问底。如果柯杨去查葛婷,正好可以让她安心去医院检查。 “闲着也是闲着,不干点事感觉浑身不舒服。” “嗯,考试结果什么时候出通知?” 何芷和柯杨一起参加了高新发开区警局招录考试,她不担心柯杨考不上,她是担心自己考上了。要知道现在身体是这个状况,当时就不知道去参加考试,去考试就不应该每道题都仔细推敲作答。 “后天在线可以查成绩。我觉得我没问题,你应该比我考得还要好。” 柯杨复习的资料何芷拿过去看了一遍就能做到过目不忘,柯杨甘拜下风。 “如果考上了放弃录取会怎样?” 何芷小心地望着柯杨,怕一句话没说好,被柯杨再发现了她的秘密。虽然还没去医院检查,但是她已经觉得身体里有一颗种子正在蓬勃蕴育。 “嗯,”柯杨沉吟着,他好像明白何芷应该后悔参加考试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放弃这次,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这样啊……” 何芷皱起了眉头。 人生唯一一次可以为人民服务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如果轻易放弃了确实太可惜了。可是该怎么和柯杨共事呢,虽然他们如果同时被录取也不会在一个部门工作,可是毕竟和柯杨还是会经常碰面的,让柯杨看到她着肚子,那还不得追问打探啊。 不行得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我看你还是身体不舒服,去床上躺一会吧。睡一个午觉可能会好一点,我知道你最近被我妈唠叨得烦神了。你再忍忍,拿到新房钥匙我马上请我妈离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我睡一会就好。” 何芷反倒不好解释了。不等柯杨扶她的手,赶忙走进卧室躺到床上拉过被子。 “那我出去办事了。我跟我妈说过了,她应该不会带豆豆和妞妞去隔壁。” “嗯,等我睡醒带豆豆和妞妞去儿童公园玩,大人说话要算数。” 话是柯杨刚才对两个孩子说的,被何芷挤兑一句,柯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朝何芷呵呵笑了一下,轻轻带上门走了。 过了一会,估计柯杨已经离开小区了,何芷赶忙起床。 柯老太太在一楼门口换鞋,听见孙女叫奶奶,抬头看见何芷领着豆豆和妞妞下楼,马上喜笑颜开地招呼。 “妈,我带豆豆和妞妞出去玩。” “好,你们早点回来啊,早晚温差大,别看现在大太阳的浑身冒汗,等到了五六点钟又该冷嗖嗖的啦。” “我知道了。” 柯老太太提好鞋,在门后穿衣镜前照了照,扭头发现何芷在看她,老脸浮起一丝窘色。 “何芷,你看我穿这身去人家里做客好不好?我怕穿得太妥帖会惹人笑话。别看那位戚老太太比我看纪大,可比我会打扮多了。她说她以前是做演员的,难怪看起来特别有气质。” 柯老太太穿着过年时何芷给她买的羊毛衫外套,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紫红色绣花纱巾,纱巾是她回老家时老姐妹送的,平时她舍不得戴,今天特意在脖子上系了一个大蝴蝶结,和身上穿的暗红羊毛开衫搭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扎眼。 何芷不好给意见,微笑着朝柯老太太点点头,柯老太太得到了海归儿媳妇的认可,马上自信满满地走出了家门。 何芷打开银色大奔车门,豆豆和妞妞欢喜地爬上车后座。她朝隔壁望去,刚好看见柯老太太和戚老太太在门口寒暄,戚老太太拉着柯老太太说完话,扭脸朝何芷看了过来。 虽然离得有些远,何芷还是感觉到戚老太太的目光透着一丝税利。 难怪豆豆不喜欢戚老太太,可能做演员的习惯了戏如人生,平常生活里也是不时地发挥一下个人的精湛演技。 在儿童公园附近的医院做了妊娠化验检查,两个孩子着急去儿童公园玩,何芷等不及化验结果出来离开了医院。 从儿童公园出来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班了,只能等第二天再去拿化验结果。 柯老太太比柯杨回家还要晚,戚老太太盛情邀请她留下吃饭,她是在邻居家吃过饭才回家的。 “我没注意看你们给我打的电话。” 发现儿子媳妇在饭桌前等她回家吃饭,柯老太太摸着醉红的脸颊感到不好意思。 “咱妈喝醉了,你扶她上楼歇着吧。今晚让豆豆跟我睡。” 何芷朝柯杨使眼色,柯杨忍住没有批评母亲不该在陌生人家里喝醉酒。打几次电话母亲都不接听,他是打算去戚家把母亲给接回来。是何芷拦着他,担心他过去让柯老太太尴尬。哪有儿子管母亲行动的。 “不用扶我,我没醉。她家那洋酒根本喝不醉人的。我喝着就像水一样,其实也不好喝,我给她面子才多喝几口。对了,人家请我吃饭喝酒,我也得回请人家才对。戚伟说,他周末有空,到时候可以和他妈一起过来吃饭。” 柯老太太说话口齿有些不清了,柯杨半扶半抱着把母亲送上了楼,再下楼时已经是一身大汗。 “别怪我妈自作主张……” 母亲随意请人来家吃饭还先斩后奏,柯杨实在窘迫难堪。 “你妈说的也没错,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我对戚伟和他母亲没有成见,如果能坐下一起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谢谢你。” “怎么还变生分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呢!别到时候让人看出来毛病可不好。” 何芷的话提醒了柯杨,他今天出去调查葛婷倒是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调查戚伟的母亲却是收获不少。 戚伟的母亲早在戚伟两岁时就和戚伟的父亲离了婚,先后改嫁了两次又都以离婚收场。七十岁以前一直和一个做生意的男人同居,直到前年那个男人去世,她才找到戚伟。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说的还就是她这样的人了。” 何芷看着柯杨发在她手机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撩人。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七章得不到的才最好 ! “她叫宋佩,是宋美君的姑奶奶。” “啊?是宋美君的父亲的姑姑,伍彤州的姑祖母?” 传承千年的亲戚关系太复杂,何芷好不容易才理出头绪。难怪戚伟不嫌弃伍彤州家的房子是凶宅,原来他算是宋美君的表兄,伍彤州的表舅。 柯杨点了点头,又说: “宋佩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在儿子两岁的时候她和丈夫离婚以后就没再联系过。” “你是说戚伟?” “不,戚伟不是宋佩的儿子。戚伟的父母早年移民国外都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这样!宋佩为什么要对你妈撒谎呢!她跟你聊天说戚伟是她的儿子,女人年轻的时候找一个好丈夫最重要,女人年老了有一个好儿子比好丈夫更重要。” “戚伟主动找到宋佩认做干妈。哪个老太太会拒绝送门来的有钱又孝顺的干儿子。” 柯杨的话让何芷实在太意外了,直接推翻了她刚才的推断。 戚伟为什么要认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做母亲呢! 大大的问号在柯杨和何芷的脑海里盘旋,此事看起来与他们无关,但是戚伟和宋佩对柯老太太这位邻居的过度热情显然不是邻里互爱那么简单。 既然戚伟和宋佩要来做客,倒是可以趁机好好摸摸他们的底。演技再好,如果没有现成的剧本也会临时乱了阵脚。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晚上九点左右,对岸湖边突然亮起一串烟火,随后烟花齐放,湖面天空烟花交映璀璨绚丽,引得豆豆和妞妞惊喜尖叫。 被从醉梦中惊醒的柯老太太跑上阳台,跟孩子似地惊喜欢呼啧啧稀奇。 “肯定是上午结婚的那个新郎家放的烟花。那个新郎太有钱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看年纪也不算太大,估计人家有一对好爹妈。哎……” 看烟花的兴奋,随即被不能为儿子分担生活压力的无奈给冲散了,柯老太太扶着栏杆眼框发酸。 柯杨上前搂住母亲的肩膀,指头对岸的烟花介绍那是万紫千红,那是繁星争艳…… 知道母亲为什么叹气,他当然要尽力安慰母亲,随口编的名字引得母亲一阵阵惊叹。等他说道以后结婚也给母亲放烟花看,柯老太太哈哈笑出了眼泪。 何芷没想到原来左岸的别墅就在她房子的正对面。当初她在左岸家客厅望向湖对岸时,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左岸对岸而居。 左岸想用结婚来刺激何芷,这让何芷觉得左岸只是虚长了年纪,处事风格还停留在学生时代。遇事只会空喊一腔豪气,动真枪时就想退缩,由父母帮他收拾残局。他帮蓝浩争夺豆豆抚养权的官司时也是这样,在手足无措时把官司交给母亲焦瑞凤出面。 柯杨回头发现何芷站在窗边低眸沉思,对岸绚极繁华的烟花似乎让她心情不佳,柯杨以为何芷因为前男友结婚而伤感。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何芷,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 听母亲说左岸结婚特意绕到何芷家门前,柯杨就知道左岸的意图。看来左岸的意图实现了,用自己骄奢的婚礼让前男友前女友后悔吃醋伤心,剧情虽然老套但是效果绝对满分。 “今天日子真不错,不过把结婚纪念日和传统节日放在一块也不见得是好事。结婚就该选在平常的日子,把平常的日子变成自己重要的纪念日,人生岂不是又多了几分快乐?” 既然不懂安慰人,能逗何芷开心也好。柯杨说着坐到窗边的沙发上。 这时对岸烟火已经燃尽,空中只留下一片蒙蒙烟雾。柯老太太带着豆豆和妞妞回屋睡觉,关上阳台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 何芷对柯杨的一大段话后知后觉,见柯杨望着她笑,她也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说我回来时在路口碰到葛婷的婚车车队和左岸的婚车互相不肯让路。两队婚车挤在路口那条两车道上好一会,后来左岸下车和葛婷的新郎理论。左岸不愧是大律师,直接把葛婷的新郎说得哑口无言,葛婷气得脸都变了形,却不敢再和左岸对抗,眼睁睁看着左岸的婚车先开了过去。。” “嗯,我能猜到左岸都会说什么。” 何芷拿起旁边的茶杯抱在手里,眼神转动之间抿嘴笑了一下。 “他一定会说他是新婚,葛婷是再婚,新婚讲究吉时吉利夫妻百年好和,所以要赶在吉时喜宴开席。葛婷到底是五十岁的人了,哪好意思给左岸触霉头……” “我严重怀疑你在现场。” 柯杨起身表示恭敬地搭手鞠礼,逗得何芷笑了起来。 烟花终归寂寞,新婚的激情也终于褪去。 望着身边躺着的小娇妻,左岸像在审视一件得来的时尚新品。挑剔的眼光之下,小娇妻的皮肤不如何芷光滑细腻,睡着的样子不如何芷睡美人般的沉静。就是小娇妻的激情过后微微粗重的呼吸声,都让左岸觉得难以忍受。 他披衣下床走到阳台,望着对岸幽幽暗暗的重影之间,似乎能看到何芷的房间。今天特意绕到何芷的房门前,他才恍然大悟,他和何芷对岸而居,直线距离不过百米。可是他们身心之间的距离已是天地之遥永无重合之期。 唉! 听到心底不知觉发出的一声叹息,左岸马上做了一个深呼吸。仰头望着无尽黑暗的苍穹,突然觉得天地重合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要何芷和他还在一个城市,只要何芷要参与社会活动,他就有机会触碰。他非常后悔当时何芷在他家住宿的那几晚,他不该守着心中那份自认为的高洁雅趣,当时就该像猛虎扑食把何芷给办了。 何芷的表姨妈说得对,何芷再强再倔,她终究是个女人,女人当然抵不住男人的暴力。以他对何芷的了解,就算他把何芷给办了,何芷也顶多痛骂他几句然后远远逃离,就像当年逃离蓝浩一样。 “左岸,你怎么起来了?” 左岸回转身看见床上欠起身子朝他望着的小娇妻,缓缓走进屋。小娇妻像泥鳅一样钻进他的怀里,仰起脸向他索吻。 “睡吧,明天我还要去工作。” 本来准备给自己放一个月长长的婚假,左岸突然改变了主意。两个月来几乎和小娇妻天天床战,他已经腻了。现在他有了一个非常刺激的计划,要调动各种资源把何芷圈进他的网里…… “嘟嘟嘟……” 左岸推开小娇妻的纠缠拿起床边的手机,看见母亲的电话他皱了皱眉。难不成母亲是来查儿媳妇是不是贞洁贤妇的。 他记得母亲曾经教过他怎么鉴别女孩子是不是第一次,只有肯把第一次给他的女孩子才值得重视,才值得娶回家。 “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左岸这么说可不是关心他的母亲,平淡的语气透着隐隐的责备。 焦瑞凤一听就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不过既然给儿子打了电话,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你爸不在家我哪能睡得着!” 焦瑞凤叹息着,想在儿子面前搏得一丝同情。 “你说得我爸好像天天在家睡觉一样。” 左岸噗地无声冷笑。 父母在人前大秀恩爱,人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举案齐眉比翼双飞,父亲更是在外人面前装作对妻子低眉顺眼为妻命是从。 日子久了,做戏的夫妻都沉浸在各自的角色里难以自拔。只有当彼此分开时,才会恢复原貌。 “你,你怎么这样说你爸。你爸有时候在外面睡那是为了工作。你以为你的锦衣玉食都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你爸,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焦瑞凤被儿子的话给激怒了,从沙发上“嚯”地站了起来。如果儿子在她面前,她能伸手戳儿子的脑门子。 “妈,您需要吃一些静心口服液。据说更年期时间比较长,抽脂的后遗症也会让人心火旺盛容易暴怒……” “我不和你说没用的,你知道你爸去哪了吗?婚宴的时候他说出去打个电话就一直没回来。我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刚才我打他手机已经打不通了,可能是他的手机没电了。” 焦瑞凤打断儿子的话,一口气说完,感觉有些气喘。 “妈,我真不知道我爸去哪儿了。他平时也没有固定要去的地方。我困了,要不等我明天去上班我帮你问问吧。或者你也去律师楼等着,我爸肯定会去上班的,昨天他才接了一个大案子。” 小娇妻的手在他背上像鱼一样游走,左岸歪头在小娇妻的脸上咬了一口,听到母亲终于挂上了电话,他关上手机,双手抓着盘起的双脚,翻着眼睛在想,这个时候父亲会去哪里。 将近凌晨一点了,不知道父亲这会在哪个小妖精的膝上躺着,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感叹人生苦短,醉卧美人膝,浅尝一点红,快活哉享乐哉! 凌晨四点,窗外的街灯倏地全熄了。 好像脑海里某个开关被打开,何芷猛地坐了起来。 “锵锵锵……” 熟悉又恐怖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何芷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她叫醒柯杨,告诉他又听到了那个死亡的警钟声。 “我害怕,感觉每次那个声音响起,都会有一位跟我有关系的人死亡。上次是蓝浩……” “不要紧张,你最近也没怎么出门,熟悉的朋友也不多吧。” 柯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分析何芷接触过的人。 “会不会是我表姨妈,我在穗城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亲戚了。这次回来我连我表姨夫都还没见到呢。” 何芷虽然不喜欢表姨妈,但也不想表姨妈死。她能不计前嫌大方地把灯饰城的铺子卖给表姨妈,心里多少还是念着一份扯不断的亲情。 “等天亮你给你表姨妈打个电话问问吧。” 柯杨也想不到何芷听到的死亡警钟声预示的是谁的离世,但是可以肯定只要何芷听到那声音,就会有人非自然死亡。 表姨妈才起床就接到了何芷的电话还显得有些惊讶,她最怕何芷找她麻烦,听到何芷只是向她问个好,她才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想起得赶紧趁机告诉何芷,“你表弟二月初八结婚,你可以得来喝喜酒啊。你必须得过来给你姨妈镇镇场子,让别人看看咱家亲戚都是有头有脸的。” “表姨妈,我哪有头有脸啊,我现在就是一个无业游民。灯饰公司没卖多少钱,我最近都在找工作呢。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替我祝表弟婚姻美酒幸福。” 何芷可不想去参加表弟的婚礼,从小到大掐指算算她和表弟也没见过几次面,那时候表弟还老是欺负何婧,为了救妹妹逃出魔爪,她把表弟的门牙打掉过一颗。当时表姨妈和表姨夫是碍着何芷的父亲面子不好发作,其实心里怎么会不恨她呢。 随一份礼也算对得起这份隔着八竿子的亲情了。何芷给表姨妈发了一个红包,半天不见表姨妈接收红包,估计表姨妈是嫌红包钱少,不过她的心意到了,对方愿意收不收礼都与她没有关系。 排除了表姨妈,还会是谁呢?这个问题让何芷和柯杨都惴惴不安。肖楠打来的电话解开了何芷和柯杨心里的迷团。 左岸的父亲左耀南大律师失踪了。 何芷的第一反应是左耀南已经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死了。可是她不能告诉肖楠。肖楠之所以打电话找何芷,是希望何芷能提供线索。 在左耀南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何芷的照片。 这可把何芷搞懵了。 她确实认识左耀南,那时她家和左家是邻居,每次左耀南看见她,都会给她巧克力。在她的印象里,左耀南话不多,看起来瘦高儒雅。 自从左家搬走以后,她就很少再见到左耀南了,有两次是左岸跑到她家来抄作业,左耀南开车过来接左岸回家,和何芷隔着纱门说过话。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何况何芷出国这十年和左岸都只是通过电子邮件联系,和左耀南更没有联系了。回国以后的这段时间,她也没见到过左耀南。 肖楠发过来的照片是何芷十七岁时的模样,何芷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照过这样一张照片,甚至她都不记得她有过照片里的衣服。 “这个人应该不是我吧?” 照片里的人和她一模一样,以至于何芷都不敢肯定。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八章心有龌龊 ! 左岸一脚踩在水坑里,新西裤的裤脚被污水溅湿了。他没有回身进屋换裤子,不想看到新婚妻子蓬头垢面的模样。从车里抓出一把抽纸在裤脚上擦了擦,随手将废纸扔到院门口的垃圾筒里。 “昨夜下雨了?” 他仰脸看天,天空碧蓝如洗,太阳明晃晃地还有些耀眼。春夜喜雨,他却高兴不起来,无心欣赏满目春光美,只想尽快赶到律师楼,让忙碌的工作填满空虚的心。 为了准备婚礼,左岸已经一个月没在律师楼露面了。走到自家律师事务所前台,他愣了一下,前台换了新人,一位相貌清秀白净的男生礼貌地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左岸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认识新前台,但是新前台能认识他,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份尊荣。 父亲左耀南从不迟到,就算当天有庭审辩护,他也会先到律所喝一盏功夫茶才出庭。 左岸让自己的助理去了解父亲当年的行程安排,助理回来说左耀南今天上午十点约了客户在公司见面,下午还要出差南都两天。 上午十点,左耀南邀约的客户来了他自己却还是没到。找他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这下左岸开始着急了,他担心父亲出了什么事。父亲约来的大客户手握近亿标的的大案子,父亲不可能不重视。 左岸自认为资历尚浅,大客户不可能给他面子,只有请母亲出面,才能安抚住客户因为爽约的恼火。 左岸急忙去办公室请母亲焦瑞凤,推开门看见母亲坐在老板台后,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开口说话,焦瑞凤的手机响了,他只要先闭嘴,站在门口等母亲结束通话。 焦瑞凤看见手机来电显示是丈夫左耀南的,紧绷的脸上肌肉颤了颤。拿起手机并不急着接听,想要让对方也尝尝等待得心急火燎的滋味。 “嗯。” 焦瑞凤的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她要让丈夫知道她生气了。左耀南必须得为彻底不归郑重道歉,她才会酌情看看要不要原谅他。 除非出差,不然左耀南从不在外面过夜。 听到对方说话,焦瑞凤腾地站了起来。 看到母亲紧张恐惧的神情,左岸赶忙走到母亲身边。焦瑞凤示意儿子不要说话,把手机贴在耳边不想错过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放下手机,焦瑞凤好像被抽去支架的泥人,软软地倒在了皮靠椅上。 “妈,出了什么事,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左岸以为母亲受到了恐吓。做律师的多少会得罪一些人,被恐吓骚扰在所难免。 “你,爸爸被绑架了。” 焦瑞凤双手捂脸,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绑匪不让她报警,身为律师当然知道,遇到绑架勒索报警才是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 听说父亲被绑架了,左岸的脑袋轰地一声响,过了一会才想到要解救父亲。他问母亲绑匪怎么说。 焦瑞凤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缓缓地说:“绑匪要三百万现金。准备好钱以后等他今晚通知联系地点和时间。” “那我们该怎么办?” 绑匪肯定会威胁报警的后果,左岸当然不会追问母亲无关细节。随口说出怎么办,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先稳住绑匪送钱过去,让父亲平安归来,再想办法追捕绑匪。 “报警,马上报警。” 焦瑞凤拿起手机拨打110,左岸想抢母亲手机已经来不及了,母亲已经报出了姓名地址。 “报警就等于让我爸送死,你怎么糊涂了。现在的绑匪和过去的不一样!” 左岸觉得母亲到底还是女人,遇事不够理智。 穗城已经多年没有出过绑架案了,肖楠接警以后马上直到左耀南的办公室。 向焦瑞凤了解完左耀南失踪前的情况,肖楠断定左耀南应该是在儿子的婚礼后被绑架的,时间在晚上八点至凌晨之间。 “我以为老左是和朋友谈事去了,平时他也会很晚才回家。所以昨晚联系不上他,我也没有往坏处想。” 焦瑞凤有心提供更多的线索,又实在无法开口。左耀南没有固定情人,露水情缘倒是像洒水车一样走到哪留在哪。 警员在左耀南的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美女照片,肖楠看到照片上的美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左岸更是惊得上前抢过警员手里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何芷,眼睛几乎冒火。他可以怀疑这世界人任何男人对何芷钟情,但是绝不对想到他的父亲会对何芷心有所属。 “这是何芷!” 焦瑞凤当然认得何芷,她从儿子手里夺过照片,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一个男人藏起一个女人的照片,当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隐藏恋情。自己的丈夫竟然会和何芷搞在一起,而且自己的儿子也和何芷牵扯不清,这只能说明何芷手段高明。 “她,她怎么会和老左搞在一起……” 照片在焦瑞凤的手里眼看着被扭曲变形,肖楠及时拦了下来。 “左耀南是你的丈夫,现在他有生命危险,我们应该寻找一切线索解救他,而不是在这里怀疑他的人品,更加不应该仅凭一张照片,就说明他和何芷有关系。” 当着外人的面自揭家丑当然不是明智之举,焦瑞凤闭口不语,左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怪母亲报警太仓促,一边又为筹不到三百万现金而忧心。 何芷赶到警局时,肖楠把从左耀南办公桌抽屉里的照片拿给她看。看到照片原件,何芷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你看她的脖子上有一颗美人痣。” 照片上的姑娘笑望着镜头,清纯的模样有如和风细雨暖人心脾。何芷可以肯定她在十七岁的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清冷,望着镜头肯定不会甜笑。 “如果不太注意确实很难发现这颗美人痣。” 柯杨指着照片,姑娘的纤纤玉颈一侧,有一颗小黄米粒大小的黑痣。 “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何芷会是谁呢?左耀南和这个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肖楠低着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发现焦瑞凤对左耀南的私生活讳莫如深,估计左耀南是个风流的人。照片里的姑娘应该和左耀南关系不一般。不过这些话她不能随便对柯杨和何芷说。更不能告诉柯杨和何芷左耀南被绑架了,绑匪正等着左耀南的妻儿拿现金赎人呢。 “你们打算怎么找左耀南?” 柯杨希望他的特珠能力能帮助肖楠破案,可是他的特殊能力具体要怎么发挥,他还没有太多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左耀南已经离世了,他可以在左耀南的亲人身边感应到线索。 “目前我们只能一边调查左耀南在失踪前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和接触过的人,一边让他的妻子和儿子关注任何与左耀南相关的信息。” 肖楠是打算一边暗中搜索绑匪信息,一边让焦瑞凤、左岸等候绑匪联系,争取在他们和绑匪接触时将绑匪一举拿下救出左耀南。 “非常感谢你特意跑来一趟确认照片。” 肖楠向何芷伸出手。 她才调入高新技术开发区刑侦警队,就接到这么一桩大案,新招的警员还没到位,她只能借调两名前同事过来,忙得简直脚打后脑勺。 看肖楠的意思没有要请他参与帮忙的意思,柯杨也不便主动提出来。 “我觉得肖楠没有对咱们说实话。” 何芷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说道。 “哦,你发现了什么?难道你觉得左耀南已经死了?” “不是,我还不敢确定左耀南是不是死了,但是我敢确定左耀南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绑架了。如果左耀南失踪了,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出来,可是现在网上没有半点左耀南失踪的消息,只有绑架案才会担心绑匪撕票封锁受害人的消息。 肖楠说让左耀南的妻儿关注左耀南的信息,这明显是在说让他们等绑匪的通知。咱们去律师楼看看就知道了,他们家的律师楼就在附近。” “有道理。这次警员录用你得被破格提拔才行。太有才了!” 柯杨不认识左耀南,心情当然要比何芷轻松很多。扭头发现何芷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他不敢再开玩笑了,他能理解何芷参加了招聘考试又不想被录用的心情,他也担心以后和何芷在一个地方共事,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对何芷越来越深厚的感情。 左岸听到助理来说律所门口有人想要见他,他现在哪有心情见任何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办案的警员让他和母亲都保持镇静如常工作,他今天的如常工作就是筹钱。 “我正在忙谁也不见。” “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我说了谁也不见!” 左岸瞪了男助理一眼。他可以确定婚后第一天来工作没有预约,临时来找他的不是推销的就是来找麻烦的。 “还傻瞪着干什么?出去!” 左岸不懂为什么母亲近两年招聘来的都是男职员,唯一的前台美女最近也被换成了男的。男人做助理就是差那么一点贴心细致。他几乎要吼出来的。 男助理被训斥赶忙走出左岸的办公室。不一会又转回来,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见左岸抬头,赶紧赔着笑说: “她说她叫何芷,找你有事。” “何芷?” 听到何芷的名字左岸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就是因为在昨天接新娘回来的路上特意去何芷家门前炫耀,才让他心底已经熄灭的爱欲情火又死灰复燃起来。 这下可好,亲自送上门来了。难道昨天何芷看到我娶了一位小娇妻吃醋后悔了? 应该不可能! 左岸晃了晃脑袋,觉得在这个时候不该还想着自己那点爱欲情火,眼前父亲命悬一线,如果父亲没了,他的美好灿烂的前程也将毁于一旦。 “叫她进来。” 左岸神情严肃地坐了下来,想到何芷的照片藏在父亲的抽屉里,一会正好可以和何芷当面对质。 何芷和柯杨前后脚走进左岸的办公室,左岸本来已经站起身作势要去迎何芷,这时看见何芷身后的柯杨,他又扶着桌子坐下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左岸先声夺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左大律师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何芷微微一笑。她虽然不喜欢左岸这个人,但是既然来办正事,她当然不会与左岸计较,甚至脸上的微笑都有冰释前嫌的意味。 左岸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人家何芷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架势,而他还心怀龌龊总想着要报复何芷,相较之下人品如鸿鹄与燕雀之别呀。 “请坐。” 左岸的请坐两个字已经说晚了,何芷早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柯杨站在何芷身边,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目光轻松惬意地看着左岸,好像在欣赏一副展览的画作。 左岸被柯杨看得心里极度不适,借着喊助理进来倒茶的功夫,他起身去洗手间。经过母亲的办公室时,他推门告诉母亲何芷来了。 左岸知道母亲一定会像他一样关心,何芷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父亲的办公桌抽屉里。 “你叫何芷来的?” 焦瑞凤马上站了起来。 “是她自己来的。” 左岸很想向母亲请个功,转念一想父亲被绑架,他叫何芷过来并不算什么有功的事。 “我去看看。她应该不会对我撒谎。” 焦瑞凤拉下脸,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向儿子的办公室。 听到身后咯噔咯噔高跟鞋敲着地面的声音,何芷就知道是焦瑞凤来了。除了老板娘没有哪个女员工敢在公司如此嚣张地走路。何况她和柯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间律师事务所清一色是男人。 听说照片不是何芷的,焦瑞凤的第一个反应和儿子一样,都不约而同地质问照片里的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呢!” 大律师的智商竟然也如此没有逻辑。长得相不代表她们认识。 何芷牵了牵嘴角没有笑。她发现了柯杨眼里那两道熟悉的目光,那是柯杨在看到死亡阴影时惯有的目光。 柯杨注视着左岸身后那道清晰的人影。刚刚他像欣赏一副画作一样看着左岸身后那团灰影时,那团灰影还没有如此清晰。那清晰的身形轮廓和左耀南一模一样。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九十九章戏精 ! 柯杨注视的目光再次让左岸感到极度不适,这回有母亲在跟前壮胆,他不用像刚才一样逃避了。 左岸走上前用同样的目光瞪着柯杨,喉咙里发出冷哼。柯杨笑笑移开了目光。这时焦瑞凤在沙发上坐下来,正盯着何芷打量。她的眼里早已没了邻居阿姨和善的目光,看何芷好像看着敌人,才做完面部塑形的脸颊僵硬地板起,打了玻尿酸的丰唇嘴角向下,冷冷地说道: “何芷,你应该看过那张相片了吧?” 焦瑞凤帮蓝浩和何芷打官司时,知道肖楠和何芷是朋友。上午肖楠发现了何芷的相片,肯定会找何芷了解情况,所以焦瑞凤估计何芷才会主动上门来。 “那张相片里的姑娘不是我。” “哦,怎么可能。我认识你十七岁的样子,甚至你现在的样子和那时变化也不算大。” 焦瑞凤以为何芷来主动坦白和左耀南不被人知的关系,没想到何芷直接给否决了。 何芷接着解释照片里的姑娘脖子上有颗美人痣,焦瑞凤半信半疑。左岸赶忙滑开手机放大翻拍的相片,然后朝母亲点了点头。 焦瑞凤长吁了一口气,随即眉心又拧了起来。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何芷,那问题就更严重,那个姑娘可能是左耀南的情人,也可能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女…… 左耀南失踪肯定与那个姑娘有关! 焦瑞凤和儿子小声嘀咕了几句,左岸脸色大变,马上走出办公室给肖楠打电话。 等左岸进来焦瑞凤疑惑地看着他。左岸摇了摇头,那意思他提供的线索对警方帮助不大。焦瑞凤眼神黯淡下去。 “既然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很忙,也没有闲情招呼你们。” 焦瑞凤下了逐客令。 “左伯伯很危险……” 何芷并不在乎焦瑞凤的态度。人命关天,柯杨有意寻找左耀南的下落,她当然也不希望左耀南真的已经死了,也想能尽快打到左耀南。 “这还用你说!” 左岸觉得何芷是故意来气他的。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昨天他大婚父亲就被绑架了。除了办案的相关警员,消息就只有他和母亲知道。何芷和柯杨来得这么及时,兴许他们与他父亲的失踪有关。 左岸一把揪住柯杨的衣领喝问道: “我爸是不是你绑架的,你个小保安我看你就不是好人。你快点说,别跑来假装好人。” 柯杨伸手扣住左岸的手腕穴道稍微用力反制住左岸,左岸急忙松手,揉着自己又麻又胀的手。他不敢再对柯杨动武,却也不甘心吃亏,张嘴还想教训柯杨。 柯杨先开口说道: “绑匪很可能撕票了,我劝你们尽量配合警方捉拿凶手,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凶手很可能是报复杀人。” “不可能!你再胡说我告你恶意诽谤。” 听到柯杨的话,焦瑞凤和左岸的脸都气青了,焦瑞凤提高嗓门指着柯杨。左岸发疯似地扑向柯杨要拼命。 柯杨这次没有躲左岸的袭击,任左岸的拳头落在他的胸口。他伸手好像拥抱兄弟一样把左岸搂在怀里,目光却凝视着左岸的身后,一只手触在灰影里。 看柯杨的样子,何芷明白柯杨在发挥特殊能力,她当然不能让柯杨吃亏。上前拉开左岸。 “我们可以走了。” 柯杨抹了一下眉心渗出的汗珠对何芷说完,赶忙走出门外,如果再迟疑一分钟,他怕他会在左岸的办公室呕吐。 从警十年侦破过几十起凶案,柯杨还没见过左耀南案那么凄惨的…… 看柯杨刚才的神色,何芷估计左耀南的案子肯定很凶残,她追上柯杨没有马上问。 坐上车柯杨握着方向盘缓缓地说,他在死亡阴影里感受到了一些画面。他顿了一下,想要把脑海里感受到的画面描述得平和一些,尽量不让何芷感受到不适。 可是那些肢解焚烧的画面,无论用什么语言描述都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你是说你看到了那个姑娘?她怎么可能会杀人!” 何芷按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惊惧加速的心跳让她的脸颊也涨红了。 “她没有杀人,她在一旁透微笑。” 柯杨说完看着何芷,如果不是确定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何芷长相一样的姑娘,他一定会误会凶杀现场微笑的姑娘就是何芷。 “她和你长得实在太像了,那份冷静和决绝的气质也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决绝的样子了?” “应该还没有。” 柯杨咧嘴笑,感觉他的话似乎刺痛了何芷。 何芷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果说决绝,这辈子可能唯一的一次就是对蓝浩决绝的离弃。对于某些人和某些事,就得果断决绝。 决绝并不是坏事。 此时已经下午一点了,两个人还没有吃午饭,因为知道了左耀南的惨案,谁都没有心情在外面吃饭。柯杨给肖楠打电话提供线索,说到那个姑娘,肖楠马上告诉柯杨,那个姑娘的姓名地址已经查到了。 梁紫琪,今年十七岁,就读中州艺校舞蹈班。 “暂时还没查到梁紫琪和左耀南的关系,已经安排人去中州调查了。对了,考试录取名单出来了,我提前给你报个喜,你和何芷都被录用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算惊喜,但是你们一样要请客。” “没问题!请你吃大餐,餐厅任选菜任点,订好时间带上姐夫一块走起。” 知道了那个姑娘的信息,柯杨很兴奋,他想马上去中州一趟。如果没有猜错,左耀南就是在中州的某个郊区湿地公园被害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肖楠?” 何芷指的是左耀南在中州湿地公园遇害。 “警察办案讲证据,肖楠他们去搜查应该会发现凶案现场,我只能用我脑海中的想像去引导办案。” 柯杨调好导航准备出发去中州,这时收到老母亲来电,隔壁邻居母子下午要来家里做客,她已经让保姆去买菜了,请戚奶奶和儿子在家里吃晚饭。 “原先约的不是周末吗?他们怎么今天过来了?” “人家上门来就解释了,戚伟周末要出差一段时间,想提前过来拜访咱们,请咱们多关照一下戚奶奶。” 柯老太太说完回身望了一眼在沙发上落座的戚奶奶和儿子,人家肯赏光过来拜访,那是给她的面子。昨天她登门拜访戚奶奶,儿子都不肯陪同一起前去。 看戚伟对戚奶奶说话温言低语的腔调,时不时握住戚奶奶的手,柯老太太心里那个羡慕和妒忌啊。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哪里不够好,这么相比之下,才知道儿子也可以这么体贴细心的,比闺女还可心呢。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回来,就让我的这张老脸扔湖里算了。” 柯老太太的致命威胁奏效了,银色大奔很快停在了院门口。 “我儿子媳妇回来了。” 柯老太太马上站起来迎向柯杨和何芷。 “你们好,我和我母亲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戚伟起身向柯杨和何芷弯腰行礼,那动作神情好像日本电影里的男人。 “戚先生客气了。” 柯杨不说话,何芷担心戚伟尴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近距离地看,戚伟比那天看到的年纪要大一些,特别是摘掉墨镜以后,松驰的眼帘和眼尾纹非常明显。 “你这儿媳妇呀可真漂亮啊!我看她比我以前演戏的女主角还要美几分呢!” 宋佩上前就想拉何芷的手,何芷很自然地摆脱了。宋佩也不在意,坐回沙发上挺着腰肢,继续说她年轻时参加过的剧组。 听她说来说去饰演的都是龙套,唯一一部饰演女三号的几句台词,被她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就连柯老太太都听腻烦了,宋佩还不自觉,又一次讲起的时候,戚伟终于打断了她的话。 “我妈特别喜欢你们家的两个小朋友,可惜我家没有小朋友,如果你们不介意,请柯奶奶带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多去我家玩一玩。身边有小朋友在,我妈就不会再唠叨我无能了。” 戚伟说完朝母亲微笑,扑闪的眼神好像会发电,看得何芷心里非常不舒服。那种眼神只有非常亲密的男女朋友之间才会有。幸亏知道戚伟和宋佩不是亲母子,不然感觉会更加不伦不类。 “豆豆马上要参加一些才艺培训班,以后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出去玩。” 何芷这是委婉地拒绝了戚伟的要求。可是柯老太太没听出来,问何芷要给豆豆报什么才艺班,妞妞比豆豆还大一岁,如果豆豆去学才艺,妞妞肯定也得去学一样,不能让妞妞委屈觉得不如豆豆。 “到时候两个一起学,她们想学什么就报什么。艺多不压身,总比到处乱蹿瞎玩好。” 柯杨赶紧打住了母亲的话题。 戚伟带来了两瓶进口红酒,还特意带来了醒酒器和开瓶器。嘴里说今天宣宾夺主一回,给柯杨和何芷倒满酒,又绕到母亲宋佩身后轻声问她要不要喝一小杯,宋佩捏着一块月白的丝帕掩着嘴点头说好,又向柯老太太介绍他儿子带来的这种红酒,在市面上很难买到。 “这种红酒都是国外贵族私家窖藏的珍品,如果不是我儿子和他们合作生意,他们肯定也不会舍得送给他。” 听到母亲的话,戚伟的眉头跳动了一下,随即用微笑掩饰。宋佩是他找来的老演员,在这次他的行动中将要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可以说戚伟给宋佩饰演的角色,将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演女主角,可惜宋佩到底是七十多岁的女人了,脑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甚至会把过去演的戏当成现实。 宋佩所说的红酒贵族私家窖藏,就是她重复过了几遍的戏里台词…… “没有我妈说得那么夸张,不过这酒确实是生意上的朋友送的,口感应该不错。大家举杯吧,很高兴能和我亲爱的邻居一家认识,特别是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啊!” 戚伟端起酒杯蹲下身和豆豆的饮料杯碰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笑着说: “咱们干一杯!” “干一杯。” 豆豆碰上戚伟的杯子,开心地喝了一口,戚伟又摸了摸豆豆的头,夸赞豆豆乖。 “妞妞也干一杯。” 豆豆不忘了自己的好姐妹,拉着妞妞和戚伟碰杯,戚伟呵呵笑着和妞妞碰杯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酒,然后站起身对柯杨亮了亮倒过的杯子,耸了耸肩笑道: “现在的小朋友都会劝酒了,太厉害了!你们是怎么教育的,两个小朋友都教得这么聪慧乖巧,嗯,豆豆还有点小顽皮,让我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的俏黄蓉,如果豆豆长大了那还得了啊,简直是个小人精呢!” “可不是么,我头一次见到豆豆就觉得这孩子将来有福气。” 宋佩附和着戚伟的话。 本书由,看书领现金红包! “戚奶奶还会看相哟,要不帮我家妞妞也看一个。” 柯老太太来了兴趣,年轻的时候她就喜欢找人看面相批八字,今天总算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老姐妹,当然要凑个趣。 “看不好瞎看,不过只要是我看过的八九不离十吧。我觉得吧,一个人的福寿都是命中注定的,也就是说一个人能享什么福活多长时间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一时之间宋佩找到了表演的舞台,说话配合着面部表情和动作,讲起她从杂七杂八的风水命里书上看来的片段。 宋佩虽然没演过主角,做为老一辈受过训练的演员,表演还是挺到位的。把柯老太太听得如坠地云里雾里,脸上神情变化完全被宋佩支配着。 何芷和柯杨静静地看着宋佩的表演,两个人的目光滑过戚伟时,发现戚伟正注视着豆豆。 戚伟注视着豆豆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一个人浏览购物网站看到心怡的商品放入了购物车,犹豫着要不要立刻结帐。 “豆豆和妞妞上楼去玩吧。” 何芷不想豆豆被戚伟的目光包围。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章神秘男友 ! 中州是穗城的后花园,阳春三月又是出游踏青的好时节,适逢周末,穗城去往中州的高速入口车队排起了长龙。 一辆卡其色吉普车在车流里缓缓移动。 柯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皱起眉,和梁紫琪约定的时间肯定要迟到了。何芷倒是不着急,闭目靠在坐椅上,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午间舒眠音乐,还显得很惬意。 昨天晚上肖楠带人在绑匪提供的地址扑了个空,左岸拎去的钱袋子却不见了,这给肖楠很大的打击,她迅速调整破案策略,准备亲自去会会梁紫琪。 她相信柯杨提供的线索,却实在无法相信单凭梁紫琪就能绑架左耀南,并成功拿走赎金。 查到梁紫琪在穗城有一位多年不曾联系的远房表姐,肖楠准备以表姐的身份去见梁紫琪。柯杨认为肖楠的气质过于英武,不适合冒认梁紫琪的表姐。只怕她和梁紫琪见面以后,会引起梁紫琪的怀疑防备,再把案情变得更加复杂。 何芷是扮演梁紫琪表姐的最佳人选,不论两个人的年纪还是长相,都非常附和她们的亲戚关系。 上午,何芷和柯杨的名字在网上公示招录为穗城高新技术开发区刑侦队警员,此行算是他们入职前最后一次以普通民众身份协助破案调查。 柯杨关小了收音音量。何芷睁开眼睛侧头看了他一眼。柯杨马上说: “据肖楠说,在中州警方的协助下,只查到三年前,梁紫琪的母亲曾经请左耀南大律师打过官司,拿回了属于她们母女的几百万财产。” 接到肖楠的电话就出发了,柯杨还没来得及告诉何芷案情细节。 “我觉得梁紫琪和曾雯雯的身世经历很像,梁紫琪的父母在她上小学的时候离了婚,她跟着母亲生活。她的母亲和前夫争夺财产打了好几年官司,直到三年前财产官司交到了左耀南大律师的手上,她们母女打才拿到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一部分财产。” “她们的身世确实非常相像呢!” 何芷坐直了身体。 感觉此行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了。原本她以为和梁紫琪见面,只要能发现梁紫琪私密交往的对象,就基本可以确定梁紫琪的团伙帮凶。 “去年年底,梁紫琪的父亲在出差途中死在了车上。她的母亲也因为不治之症在今年年初去世了。” “哦,他们的死因都是什么?” “她的母亲是肝癌晚期,她的父亲当时自驾车出差,据资料上说是在中途休息时死于窒息。” “但愿他们都只是意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何芷的思想开始变得怀疑一切。哪怕他人交往的一些细枝末节,也让会让她在脑海中不断演绎推理出一些危险情景。 比如戚伟和他的干妈宋佩,何芷总觉得那对母子对她家格外的关心,藏着某种企图。 “等我见到梁紫琪再说。” 异地办案,就算现代信息发达,也不可能事事都能追查细致。柯杨相信只要让他见到梁紫琪,应该就能发现梁紫琪身后隐藏的秘密。 车流驶进高速入口,犹如脱缰的野马飞驰起来。到达中州市中心时,离约定的时候只晚了五分钟。 远远看见一辆淡粉色宾利停在路边,柯杨示意何芷那辆豪车应该就是梁紫琪的。 吉普车在淡粉宾利车后停下,柯杨下车走向宾利。很明显宾利车里的人已经看到他了,却迟迟不肯下来,当然是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他。 想到他此行的身份是梁紫琪的表姐夫,柯杨敲了敲粉色小宾利的车窗。 车窗半开着,半躺在驾驶座上的女孩听到敲窗声,拿开搭在脸上的粉色渔夫帽,眯着的双眼看到柯杨的脸,马上绽开一抹玫瑰色的神采。 梁紫琪拉开车门下车,仰脸看着柯杨的脸弧起心形嘟嘟唇笑了。 “你是小表妹梁紫琪吧?” 柯杨显出不敢确认的神情。 “没错,你是我表姐夫?没想到还挺帅的!我表姐呢?我在这个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梁紫琪的嘟嘟唇抿起似乎很感伤。 没有发现梁紫琪身后有阴影,柯杨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再看梁紫琪故作伤感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 这姑娘和戚伟的干妈宋佩都是一个师傅培养出来的,戏精本精!她对一个从没联系的远房表姐能有多少感情,说不定还要恨在她失去双亲以后,怎么这位远房表姐不出现。 为了构思远房表姐和梁紫琪见面的开场白,肖楠推翻了几个想法。柯杨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毕竟开场不是一个人的事,得随机应变。 柯杨相信何芷有能力对付梁紫琪,因为何芷有致命杀手锏,那就是她和梁紫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梁紫琪看到了向她缓缓走来的何芷,目光顿时直直地好像被电击了。 “紫琪,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何芷露出长姐的笑容,上前拉住了梁紫琪的手。 梁紫琪还处于幻觉状态,感觉眼前的人是她的镜像。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一个人住在中州,不然我早该过来看你了。看到你过得比我好,我的心也放下了。” 何芷扭头望着梁紫琪的粉色小宾利,那意思梁紫琪开的车比她开来的车高级,显然生活比她富足安逸。 “都别呆在这里了,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酒店吧,我已经订了一间套房。你们两姐妹可以好好聊一聊。” 听到柯杨的话,梁紫琪这才回过神,但是一双眼睛还是无法从何芷的脸上挪开。毕竟她还年轻,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双胞胎也可以有一模一样的人。 “表姐,为什么我们长得这么像呢?你妈和我妈是双胞胎吗?我可以看看你妈妈的照片吗?” “应该不是吧,我没听我妈说过她有双胞胎姐妹。” 梁紫琪显得很失望。 初次见面,梁紫琪看起来清纯可爱,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凶残的影子。何芷自然对她有了一分好感。 “这是我妈妈。” 何芷翻开手机相册找出母亲的照片给梁柴琪看。 “你妈妈和我妈妈长得确实不像。那我俩长得这么像又长得这么美,一定是被幸运女神光顾。” 到了酒店,梁紫琪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好像是压抑在心里的许多话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才不到两个小时,她和何芷几乎无话不谈了。包括她因为意外怀孕被学校开除难以启齿的秘密都告诉了何芷。 柯杨早已识趣地躲了出去,他开着车去中州的几个湿地公园闲逛。凭着脑海里感应的画面,前两个湿地公园,他只看一眼就排除了案发现场可能。 赶到第三个湿地公园时天色已暗,他在湿地绿道上走了一段路,前面林木渐深渐密。 这时何芷打来电话,问柯杨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起吃晚饭。何芷特意强调梁紫琪的男朋友也会一起吃晚饭,那意思柯杨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好,我一个小时左右回到。” 柯杨转身准备离开,感觉脚步突然变得很沉重,好像双腿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了一样,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过。 他弯腰揉了揉了双腿感觉被捆住的地方,目光突然触到了一双灰黑色的大手,就算他再身经百战坚强果敢,也难免身躯为之颤动了一下。 待他看清那双黑色的大手像是从地底伸出来的,那双大手又像碎片一样在他眼前消失了。双腿被捆住的感觉也顿时消失了。 柯杨原地转了一圈,并没发现脚下的青砖路面有什么问量,再望向前面密林深处,感觉那里正蕴蕴着灰黑的烟雾。烟雾若有若无飘飘荡荡,好像一个游荡的死亡阴影…… 先去见一见梁紫琪的男朋友,回头再来寻找凶案现场痕迹。 梁紫琪的男朋友迟迟没有出现,酒店的自助晚餐已经快要结束了。 梁紫琪不停拨打男朋友的电话,可是电话那端总是显示忙线中。 梁紫琪气急败坏的神色无法掩饰。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男朋友今天竟然让她在亲戚表姐面前丢了面子,只能用狂吃狂喝发泄心中的不满。 吃完最后一波甜点,梁紫琪的手机响了。看到男朋友的来电,梁紫琪先是把手机丢到一边,听到手机不停响铃,她又拿起手机按下静音。 小女孩耍性子发脾气也得看看时候,何芷哪能失去发现凶手的机会。 “紫琪,快点让你男朋友过来吧,就算他赶不上自助餐了,咱们可以到楼顶去喝咖啡。” “是呀小琪,你把你男朋友说得那么神秘,我们今天如果见不到他肯定会失眠的。” 柯杨和何芷互望了一眼。从刚才梁紫琪介绍男朋友的话里,可以感觉到梁紫琪的男朋友不简单,梁紫琪和男朋友在一起半年多,却连男朋友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甚至连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要男朋友颜值高对她好就够了,她从不觉得有必要打听男人的底细。 酒店顶楼咖啡厅。坐在窗边可以看到窗外中州河璀璨的夜景。 梁紫琪不时瞟向门口,男朋友答应她马上赶到,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她想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男朋友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又觉得今晚当着何芷的面连续给男朋友打电话,显得她的男朋友并不重视她。还不如静坐待候,到时候让男朋友下跪认罪。 何芷欣赏着窗外灯影星光交映的华丽水景,她知道柯杨借口去洗手间,应该是去门口观察那位即将到来的梁紫琪的神秘男友了。 梁紫琪称呼男友叫大狗先生,因为那个男人属狗,对梁紫琪也像忠犬一样。 “大狗先生来了。” 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梁紫琪兴奋地站了起来,顾不得拉平身后卷起的小短裙下摆,摇着小手招呼男友过来。 何芷看着走近的男人。 男人瘦长的脸颊和五官和某位当红男明星撞脸,健美的身材似乎比男明星豆芽菜似的身材更富有男人的魅力。 看来梁紫琪说得没错,她的男朋友颜值确实很高。只是梁紫琪说的男朋友像忠犬一样对她百依百顺倒是看着不太像,男人的眼神和气场隐隐透着霸气凌人。 “你怎么才来!” 梁紫琪刚才还兴奋的神情,在男朋友走到她跟前以后马上换成了一副恼火。 “路上大塞车,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全城的车都堵在滨河路上了。” 男人笑着摸了摸梁紫琪的脸。梁紫琪还是抿紧双唇生气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给你赔罪。你看赔罪礼我都准备好了,你就笑一下原谅我吧?” “我才不稀罕呢!” “我的白富美大小姐,早知道你比我富有什么都不稀罕,可这是我的心呢!” 男人从随身的鳄皮包里取出一只长形淡粉色丝绒首饰盒,双手递到梁紫琪眼前,一副如果梁紫琪不收下他就不放手的架势。 “那我就免为其难收下吧。正好我还没有给我表姐准备礼物,就借花献佛吧。” 梁紫琪拿过首饰盒打开看了一眼,嘴角绽开露出一口白贝皓齿,然后把首饰盒送到何芷面前。 关注vx公.众号,看书还可领现金! “表姐不要嫌弃,他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我也不能只收你的礼物不知道回礼啊。” 梁紫琪的恶作剧显然让男人有些恼火,不过他隐忍着没有发作。这时好像才注意到何芷似的,对礼物客气而不失傲慢地微微一笑。 “这位是?” “她是我表姐。你看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复刻版的自己,梁紫琪非常开心,骄傲地搂着何芷的胳膊向男友介绍。 男人看到何芷的第一眼当然也是惊讶于何芷和梁紫琪长得一模一样,等他看到何芷的眼神时,才解除心中的疑惑。 一个人看过的书和走过的路都藏在他的眼睛里。何芷的眼神清冷高贵成熟,当然不是梁紫琪娇柔清纯的小女生可以比拟的。 当柯杨回来的时候,梁紫琪的男友已经向何芷介绍完了身世身家。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零一章偶像剧桥段 ! “他是我表姐夫,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帅?” 梁紫琪对男友施展顽皮的眨眼笑道。 她确实觉得柯杨帅,柯杨身上有一种让人依仗的安全感。施展虽然颜值高,但是总让她觉得看不透。这会施展向她和表姐详细介绍了身份和家世,更让她觉得施展不能给她安全感了。 梁紫琪和施展在一起半年多,以前竟然不知道施展是高干子弟,家族里不是做官的就是做大生意的。施展几乎每天都陪她一起玩,梁紫琪还以为施展是游手好闲的啃老族,没想到施展做地产投资生意身家早已过亿。 “那是当然。表姐夫是做哪一行啊?” 施展和柯杨握手笑问。 不等柯杨说话,何芷马上抢答柯杨和她一起做投资,这次到中州来除了探望一下素未谋面的小表妹,也是想考察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投资项目。 “哦,恕我眼拙,原来表姐和表姐夫也是做投资的。” 施展说完话,发现柯杨的手还握着他的,他疑惑地看着柯杨,何芷也伸手挽住柯杨的手臂,柯杨连忙松开了施展的手,随即呵呵笑着说失态了。 “我们在国外一直做投资生意,这次回家定居,发现国内经济飞速发展,更可以大展拳脚投身到经济建设的各行各业了。我敢肯定,只要眼光准,做什么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柯杨学着何芷说话的异国腔调,施展的神情变得恭敬起来。十七岁的梁紫琪已经牢牢掌控在了他的手里,绝对不能让眼前冷不丁冒出来的两个陌生人打乱了阵脚。 投资领域本来就是何芷熟悉的领域,讲起以往的工作经历当然是侃侃而谈。施展倒显得很外行,何芷几次提及的专业术语,他都一脸迷茫懵懂。 施展搂着梁紫琪的腰肢离去以后,柯杨的神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吗?” “这位施展在撒谎。” “哦,你是说他编造了身份家世?” 何芷也不相信一位高干子弟会和梁紫琪同居恋爱。现代的高干子弟通常都很低调稳重,与人相处也不会表现出优越感和霸气,绝不会像施展的言谈举止透着浮燥和刻意。 “他是不是编造了身份家世我得找人查一查,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身上背负着几个人命案子。” “你看到了死亡阴影?” 何芷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如果施展是杀人魔鬼,那梁紫琪岂不是很危险。 一个人的身边有死亡阴影并不能证明他杀了人,比如何芷曾经两次被死亡阴影缠身,那些冤魂意外跟随在一个相识或相近的人身后出现,可能是为了有人能帮助他们申冤,或者他们想要成为这个人。 而施展的身后身旁和头顶被重重死亡阴影包围,这就显得不同寻常了。如果说他不是杀人魔鬼,怎么会招来这么多缠身的冤魂。 何芷担心梁紫琪的安全,柯杨却觉得施展应该不会对梁紫琪下手。从他们聊天的内容可以知道,三个月前施展住进了梁紫琪的家,如果梁紫琪出了事,施展必定会遭到怀疑。一个身负数条人命的魔鬼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和危险的。 柯杨准备调查施展,施展也开始着手调查柯杨和何芷,回到家,他搂着梁紫琪睡去,夜半起身在电脑上搜索何芷提及的那些投资项目。确定何芷和柯杨并没有说谎,他又请在穗城的朋友帮去紫琪表姐家的住处打听情况。 何芷所说的住址当然是肖楠早就安排好的,施展得到的答案是何芷和柯杨可以让他知道的。 施展安下心来,决定开始实施下一个步骤。 柯杨在中州的警校师妹很快回复了他信息。中州并没有施展这么一个人,按照柯杨偷偷拍下的照片比对,查到了一个叫翟宇的人。 十年前,翟宇的父亲因为经济问题被判无期徒刑,后在狱中生病去世。他的母亲在他父亲入狱以后改嫁外地。当时翟宇十五岁正准备中考,父母的相继远离让突然成了孤儿,他没有继续读书,从此以后在社区消失了,没人再知道他的消息。派出将他列入失踪人口信息库,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施展极有可能就是翟宇。他改名换姓以后编造身份,应该不会是为了交女友方便。 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老天爷正在酝酿一场大雨。 城南湿地公园红树林边,柯杨拿起一块石头朝岸边水洼扔去,激起一片水花,惊得歇在树林里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起鸣叫,在林梢上盘旋了两圈又遁入树林里,隐在树枝之间,偷偷瞧着岸边的不速之客。 “你看这根行不行?” 刚才柯杨看到红树林到岸边成片水洼,随口说不知道水下淤泥有多深。他扔石头的时候何芷去找来了一根长长的竹竿。 “这个应该行。” 何芷拿的竹竿是广场绿道上用来固定新栽树苗用的,柯杨着急去红树林没注意到。他跳上岸边水呢护栏,举起竹竿朝水里扎去,看着竹竿在他手里越变越短终于再也扎不动了,他拔出竹竿,看到被淤泥浸泡发黑的位置,点了点头。 “淤泥深有半米,足够毁尸灭迹了。” “可是这里是公园人来人往的,周围又有监控,罪犯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何芷的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梁紫琪要约何芷和柯杨一起吃午饭,还特意强烈施展要请他们吃大餐,为昨晚没有及时赶到赔礼。 没钱?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免费领! 柯杨对何芷点了点头,可以近距离鸡窝犯罪分子又有大餐吃,他当然不会拒绝。昨天他和施展握手时本来希望能感应到一些画面,可是脑海里只闪过几片灰蒙蒙的影子再没有反应。他百思不得其解,才会一时忘了松开施展的手。 今天再和施展见面,或许能感应到更多的线索吧。 “那这里怎么办?你能确定这里就是左耀南身亡的现场吗?” 何芷的话把柯杨问愣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感应到左耀南确切身亡的地方,只是凭感觉觉得这里有些某咱煞气,吸引他前来寻找答案。 一阵风穿过红树林,岸边的河水泛起一层层波浪拍岸。柯杨的目光穿过红树林望向对面,红树林的另一边是渐渐变宽的河道,顺着河道向下就是入海口。 柯杨的灵机一动,跳下水泥护栏,让何芷看向河道。这时刚好有一艘小船经过,看到小船,柯杨也顾不得解释,拉着何芷朝前面跑去。 跑到红树林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马达突突声传来,绿皮小船也过来了。 “你是说可以坐小船到红树林里实施犯罪?” 何芷明白了柯杨的想法,柯杨连忙点头。两个人都显得很兴奋,可是要查一条没有任何概念的小船,似乎不是他们两个人现在能办到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左耀南的尸体。 中州刑侦大队重案组派来几名警员,踩着过膝的河水一共挖出了四袋尸块…… 看到服务员端上来的白果乌鸡汤,何芷的肠胃剧烈地翻涌起来,她赶忙起身朝洗手间跑去。 “表姐怎么了?” 梁紫琪守在卫生间门口等何芷出来问道。 “没什么。” 何芷在卫生间把肚子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还是无法挥去眼前看到的那几袋烧焦的尸块。 “怎么可能没事呢?看你脸色好差,你刚才进来时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去医院吧。” 梁紫琪伸手挽住何芷,一副关心则乱的神情。 “我送她去吧,省医院刚好在附近。” 施展站起来拿起了饭桌上的车钥匙。他开着一辆丰田suv,和梁紫琪开的宾利相比显得低调很多。 “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何芷按着肚子,怕再看到那盅乌鸡汤会反胃。柯杨好像明白了何芷为什么会呕吐,他看到放到面前的汤盅里的乌鸡块时,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也是刚刚在湿地公园发现的那袋乌黑尸块。 柯杨起身从搀扶何芷到桌边坐下,神情显得微微激动地说: “你是不是有了,我看电视剧里怀孕都是你刚才那样……” 柯杨边说边抚着何芷的后背,这时他必须得表现出宠妻的好丈夫形象。 何芷听到柯杨的话苍白的脸色突然转成了窘红。这两天太忙,竟然忘了去医院取孕检化验单。 难道刚才的是孕吐反应? 何芷滑开柯杨握着她的手,鼻尖渗出汗珠。 “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 “恭喜恭喜,那我也要当小姨了。施展,你也要当小姨夫了。我真希望我能快点长大,到时候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生宝宝了。” “哦,为什么现在不能?” 何芷用餐巾压着嘴角,还准备继续观察施展和梁紫琪,不能对不起肖楠这次给她派的任务。虽然是帮忙,也得当成工作任务来认真对待。 “现在我才十七岁不能领结婚证,如果现在生下宝宝算私生子。我可不想我的宝宝是私生子,我要让我的宝宝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我和施展的宝宝一定是最漂亮的宝宝,名字我都想好了,就让施星星,男宝宝女宝宝都可以用。像星星一样闪耀恒久……” 梁紫琪说话时满眼放光,看得出她对以后的生活充满期待向往。这样一位热爱生活的小姑娘,何芷很难把她和和凶杀案挂上钩。 等刑侦鉴定科的结果出来,案情就该有进展了。 “施展,你也说说呗,不能总是我一个人说。未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平时在家你也是只听不说话。” “我一向都是听你的,难道你不喜欢?” 施展笑了起来,红润的双唇笑起来像个女孩子一样动人。 “你就会哄我。等我二十岁能领结婚证了,我怕你已经爱上了别人不要我了。人家都说爱情的保质期只有九个月。我们在一起六个多月了,就快要到保质期了。” 梁紫琪咯咯笑着,说的话却是令人伤感的, “我说过我会一辈子守护你,只爱你一个。我怎么可能会抛下你爱上别人呢?除非我死了,不,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守护你平安健康。如果有来世我也会找到你,守护你。” 施展的语气诚恳一脸真诚,说起了话好像也是在心中酝酿很久了似的。 梁紫琪的眼泪顿时淌下来了,一边喊着“讨厌讨厌,不许说死呀死的我不要你死”,一边扭身挥着拳头打在施展的心口上。见施展皱眉咧嘴,她马上关心地问是不是打疼了,在施展胸口上按摩。 看着施展和梁紫琪在他们面前偶像剧的桥断,柯杨也不好插话,他伸手把何芷面前的乌鸡汤移开,又把自己面前的糯米藕转到何芷面前。 何芷哪里还有胃口吃菜,在她的观念里,十七岁的女孩就和男人同居是非常不理智的。可是她并不是梁紫琪的表姐,无权干涉梁紫琪的生活。就算她是梁紫琪的表姐,恐怕也管不到梁紫琪的私生活。 偶像剧桥断还再继续,何芷确实觉得浑身不舒服,此刻只想回房躺一会。她向柯杨示意,准备起身告退,这时施展说生孩子对女人的伤害很大,他不希望梁紫琪生孩子。 梁紫琪顿时不高兴了,又挥起小拳头锤施展的前胸,嘴里嘟囔着说难怪施展不肯和她一起睡,是不想让她有宝宝。 “紫琪,你表姐还在呢……” 施展的意思是不想被外人听到他和梁紫琪的隐私,梁紫琪却觉得正好可以趁机威逼一下施展。现在有表姐给她撑腰,施展不应该再把她当成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第一天和施展同居的时候,梁紫琪做足了心理准备,沐浴熏香穿上艳丽的吊带睡裙,半卧在床上等施展淋浴出来。 可是施展出来以后看到她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声晚安就去次卧睡觉了。第二天施展找来水电工把公共卫生间的淋浴器修好了,当天晚上来主卧都没有进。 梁紫琪觉得施展不敢和她同房是担心她年纪小,还特意声明她已经超过十四岁了,有权力和喜欢的异性一起睡觉。 施展听到以后只是拥抱了她,依然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零二章少女的梦魇 凌晨一点,梁紫琪的房间又传来了尖叫声。施展刚冲进房间,梁紫琪一把搂住他,嘴里不停呢喃着“不要走,我害怕……”。 施展抹去梁紫琪额上因为受惊冒出的冷汗,捏了捏她的脸蛋轻声说: “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骗我,只有我害怕尖叫的时候你才会过来陪我。” 梁紫琪搂紧了施展,目光还是忍不住望向窗外。 此时雨势更大了,雨水啪啪地敲打着玻璃窗,好像藏在黑沉夜色里的魔鬼准备现身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三年来每当下雨的凌晨,她都会带着一身冷汗从恶梦中惊醒,醒来以后记不起梦里的任何情节。 “我不会骗你,相信我。” 施展轻拍梁紫琪的后背,温柔得好像在哄一个婴儿,直到看着梁紫琪睡熟,他才悄悄松开手,静默地守在床边。 黄色的灯光下,梁紫琪的睡颜安静乖巧。施展俯视着梁紫琪的脸,感觉这张脸要比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时要明朗了许多。那时梁紫琪十四岁,身上却透着阴郁和忧伤。撑伞从他面前走进,不由得挑动了他怜惜的心弦…… 雨声阵阵扰人清梦,何芷披衣下床,看到套房客厅里亮着大灯,知道柯杨还没睡。她也打开了卧室的大房。 “你怎么醒了?” 柯杨放下手里的件站起来看着何芷。 “已经睡醒了,现在一点也不困。你在看左耀南案件的资料吗?” 何芷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腰间睡袍的系带,然后走向柯杨。 穗城警方和中州警方就左耀南碎尸案成立了联合侦破小组,柯杨做为协助破案编外人员,可以拿到案情进展报告。 左耀南的尸体被切割焚烧分别装进了四个生活垃圾袋,法医经过鉴定发现尸体在被焚伤前,凶手已经切除了死者的一部分器官。 柯杨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何芷没有听明白柯杨的描述,又不想打扰他的思路,拿起桌上的案情资料看到死者在死亡前被利器割除了生*殖*器官,惊得差点把资料掉到地上。 “左耀南是不是出轨了?” 柯杨抬起头问道。 “我记得小时候他家和我家是邻居时,街坊邻居们都夸他是五好丈夫。看起来他和妻子的关系很好,两个人上下班也是共进同出的。现在怎么样我不了解,这个问题左岸应该知道。” “我估计警方一定会去找左岸和他的母亲了解情况的。这种事可能做子女的不知情,但是做妻子的一定会发出。大多数女人都很敏感,如果丈夫出轨妻子肯定是第一个发现。除非男人特别善于伪装,或者妻子们不愿意面对丈夫的出轨自欺其人。” “你倒是挺有经验的。” 何芷侧头瞟了柯杨一眼,这一眼让柯杨意识到他说错话了。何芷的父亲出轨,她的母亲却是最的一个知道真相的,何芷肯定不愿意听到类似的事情。 柯杨马上转移话题。 从伍彤州案得到的经验可以判断,左耀南肯定死于情杀。除非凶手有特殊癖好,不然不必费心费力对左耀南实施阉割。 何芷也认同这一点,两个人着手在纸上推理左耀南的社会关系轨迹。从柯杨感应到的线索可以判断,梁紫琪应该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不过从警方调查结果显示,梁紫琪读书期间从未去过穗城,这半年来也未离开过中州。她应该和左耀南没有交集。她已经去世的母亲倒是很有可能和左耀南除了委托打官司以外,还有某种特殊关系。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那么梁紫琪也很可能和伍彤州一样,在知道母亲和左耀南有不道德关系以后,报复杀人,当然她不用亲自动手,实施犯罪的应该是施展,也就是改名换姓编造身份的翟宇。 案情似乎明朗起来,但是推理理终要以证据落实。如果现在对梁紫琪审问显然时机还不成熟,联合侦破小组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怕犯罪分子狡猾,就怕没有掌握主动出击的时机。现在请梁紫琪和施展到警局问话只会打草惊蛇。 眼前只有何芷和柯杨继续与梁紫琪保持联系,另一边警方侦破小组暗中继续调查梁紫琪和施展的行动轨迹,双管齐下才是上策。 接到表姐要到家里做客的电话,梁紫琪马上开心地答应了。施展想要阻拦时,梁紫琪和何芷已经约好了上门时间。 梁紫琪不理解为什么施展反对让她的表姐和表姐夫上门做客。 从她记事起,家里从来没来过客人,自己的家冷冷清清,她非常羡慕别人家宾朋满座。好不容易有亲戚认上门来,又相处了两天互相都感到很亲切,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她一尽地主之宜。 “你别生气,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来看到咱俩的生活隐私。” “咱俩有什么隐私?你不是一直君子坦荡荡吗?” 梁紫琪对施展始终和她保持君子之礼而耿耿于怀,只要有机会就要调侃他。 “好吧,算我多管闲事。只要你喜欢就好。” 施展推开梁紫琪抱着他的胳膊,梁紫琪又像藤一样地缠了上来。如果再不亲她一下,她是不会罢休的。 施展在梁紫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梁紫琪依然抿着嘴不高兴,仰起的下巴翘得更高了。施展又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亲,顺势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耳边听着梁紫琪含糊不清地数数。 “……27、28、29、30!” “啵。” 施展坚持了三十秒又额外打了一个响吻。 梁紫琪咯咯笑起来,从施展的身上滑开,一本正经地表扬施展今天才是恋人的样子。 “亲人家就得认真点,不足三十秒的亲吻就不算数,想糊弄我可不成。” “我可没糊弄你,你别整天动歪脑筋。赶紧梳洗打扮准备迎接客人了。” 梁紫琪住的房间是经过改造后的一室两厅,房间不多面积却不小。何芷进门的时候就被超大的客厅给惊到了。 梁紫琪自豪地说房间是按照她的意思重新改造装修的,原来是一套四居室,敲掉了好几面隔断墙,才有现在这么通透宽敞豪宅似的客厅。 “你太有天赋了!” 何芷真心夸赞梁紫琪。梁紫琪扬着下巴为自己的杰作而感到高兴。 “改造房间要比装修新房难得多,不但要了解建筑结构承重墙和管线,还要规划风格事先考虑软装配套。你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没有请装修公司设计师?” 柯杨笑呵呵地问道,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其实也不算我一个人,是施展帮我的。那时候我退学了,一个人住在这么多间房子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我去找装修公司时认识了施展,他愿意帮我实现梦想。后来房子装修完我们就在一起了。” 梁紫琪朝施展眨眼顽皮地笑着。 施展让梁紫琪少说多听,更不要提他们之前过去的交往经历,结果柯杨几句话就让梁紫琪交待了恋爱史,他的神情微微显出不悦。不过随即他又舒展开眉心帮梁紫琪补充了两句。 “我们不是在装修公司认识的,是她在大街上看到我手里拿着装修材料,非要拉着我帮她装饰房子。” 施展对梁紫琪无奈地摇摇头,那意思他是被梁紫琪给缠上的。 看到施展缴枪投降的神情,梁紫琪哈哈笑了起来。 柯杨也跟着笑起来。 “我说这房子怎么感觉像在放光,原来是爱情的杰作。让我们好好参观参观,等我和你表姐回去也按照你们的思路重新装修一下现在的房子。” “重新装修一下感觉就像住进了新房子,特别美好。你们可以试试,我装修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地方没有完全达到我的理想。你们如果装修必须要做到尽善尽美。” 别人欣赏她的才华,梁紫琪当然更加热情了。拉着柯杨就要去看她装修有遗憾的地方。 “别急,我家是你表姐做主,这种事得她点头才成。” 柯杨看向何芷,征求的目光好像他们是已经结婚多年的夫妻。 “都老夫老妻了我可不想折腾了。这房子装修的是北欧风格吧?” 何芷避开柯杨的目光,朝施展问道。 她知道柯杨是借机故意逗她,她可不上当。 施展急忙介绍北欧风格过于清冷,不适合梁紫琪的年龄和性格,他做了一些调整,做装修不必拘泥于某种固定风格,可以选择一两样喜欢的风格元素,经过搭配一样可以协调完美,形成自家独特个性风格。 梁紫琪的房间采用的是日式风格,全木结构温暖安心,榻榻米地台设计可以让睡眠更踏实…… “紫琪的睡眠不好吗?” 何芷转回身望着施展,满脸都是关心之情。 施展这才发现他只顾着表达自己的美学才华,竟然说漏了嘴。 看施展愣神无语中,何芷微微笑道: “紫琪父母都不在了,午夜梦回时难免会伤心。不然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正是天天都想睡懒觉的时候。” 何芷自问自答正好解决了他的尴尬的懊恼,施展连忙附和“是的是的,表姐说得没错。紫琪就是太想她的父母了经常睡不踏实,有时候我也会被她睡梦惊醒。” “那她睡梦中都会喊什么呢?” 何芷温柔的笑意让施展好像被施了魔法,他望着何芷的脸竟然有些痴了。 施展望着何芷的神情被梁紫琪看见了,她马上走过来挽住施展宣示权力。 “你们说什么呢?我看你都听入迷了。” 梁紫琪双手抱着施展的胳膊,并不在意在何芷和柯杨面前表现她对施展的亲昵。 “没说什么……” 施展回过神,在心里又一次感叹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面孔。何芷的面孔更加让他着迷,甚至会引起他心中的涌动的激情。 “我不信,你们肯定在说我。” 梁紫琪仰脸逼视施展的眼睛,施展似乎听到心海里涌起的激情浪潮轰然退去。 “施展说你做恶梦,紫琪,你都做什么恶梦了?如果经常做恶梦得解梦才行,不然长期下去对身体不好。” 何芷意识到梁紫琪的恶梦可能与案情有关。这时发现柯杨在四下打量,应该是在寻找可疑证据,当初他们一起去见伍彤州,柯杨也是这样四下打量,发现了许多何婧失踪案线索。 何芷决定拖住梁紫琪和施展,给柯杨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这座开阔的大房子。 “哎哟好丢人呀,做恶梦这种事你也跟我表姐说。你怎么什么都对我表姐说!” 梁紫琪对施展撒娇,又转头对何芷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恶梦,反正只要是下雨的晚上,我就会被一阵刺痛感给惊醒。醒来后就是一身冷汗,但是梦里到底有什么事和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何芷注意到在梁紫琪说话时,施展的神情很反常,他好像要阻止梁紫琪说话,几次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这时他发现柯杨在卫生间,赶忙快步走进卫生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施展跟来了。 柯杨没有回头,扬起声音喊何芷赶紧到卫生间来参观。 “啧啧,这卫生间比我们家的卧室还大。原来浴缸还可以放到卫生间中央……” 柯杨学着母亲的腔调不住嘴地夸梁紫琪设计的主卧卫生间洋气别致,梁紫琪开心地笑,又一次抱住施展的手臂,让他给何芷和柯杨讲装修这间卫生间的趣事。 “卫生间是照搬装修杂志设计的,没什么好讲的吧?哪有让客人呆在卫生间的,咱们还是去客厅坐吧。我看这个时间也该吃饭了,今天周末饭店人多,咱们赶紧过去吧。” 施展拉着梁紫琪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何芷和柯杨,那意思主人都出去了,他们在呆在主卧卫生间会显得失礼。 “原来是装修杂志上的设计啊,太新潮了,不行,我得拍几张照片回家学习学习。” 柯杨不慌不忙拿起手机拍照。 施展也不好出言阻止,只好站在门口看柯杨一会俯拍浴缸,一会又取全景拍照。 柯杨用心拍照的各种奇葩姿势引得梁紫琪咯咯笑。 “哪种这么费劲拍照啊,那本装修杂志我还没扔掉,我去找找给你们拿回去研究吧。再说这种装修风格必须得是大卫生间,如果面积太小根本做不起来。你家卫生间面积有多大?” “大概八九平方吧。” 柯杨蹲在浴缸边仰起头苦着脸说道。 “才八九平方!” 施展也被柯杨滑稽的样子给逗笑了。 ------------ 第一零三章桃色丑闻 昨夜的春雨润开了万树繁花,也摧落了成片的花瓣。 柯杨走到车边,看到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片片落花,马上去车里取抹布准备擦拭。到底不是自己的车,一时找不到抹布在哪。 看到柯杨在车里到处翻找,估计他是在找抹布,何芷拿出纸巾递给柯杨,然后转身向梁紫琪和施展告别。 “晚上咱们还一起吃饭吧?” 梁紫琪拉着何芷的手显然依依不舍。 “你表姐来是办正经事的,哪能天天陪你聊天。等她有空咱们再约起。” 施展揽住梁紫琪的腰说道。 “那好吧!” 梁紫琪撅起嘴显得不开心。同龄人都还在上学,她的世界除了施展没有几个可以说说话的人。突然来了一位表姐,虽然血缘关系隔了几层,可是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看见对方就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甚至比镜子里的自己还要感到亲切,她一刻也不想和何芷分开。 不过男朋友的话明显是委婉否定了她的提议,梁紫琪也不好坚持。 望着远去的吉普车,施展的目光变得阴沉下来。 梁紫琪扭头发现男友目光阴沉脸色严肃,马上问他怎么了。 施展摇了摇头。 他觉得何芷和柯杨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似乎有某种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左耀南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这种时候绝不能大意。只有等一切风平浪静了,才能展开他向往的人生。 “真没事,咱们回家吧。” 施展转身回去。梁紫琪不依不饶。 “我不信,你肯定有事不告诉我,不然刚才你也不会不让我和我表姐一起玩。” “昨晚没睡好,我不想再折腾了,得好好睡个觉。你也需要补觉,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施展盯着梁紫琪的眼睛笑着说。 “不可能,我刚才化妆没发现有黑眼圈,难道现在长黑眼圈了?讨厌,不要盯着我看啦,我回去睡一觉肯定就好了。” 梁紫琪捂住脸往小区里跑去,施展又扭头看向已经转弯的吉普车,这才抬步去追梁紫琪。 “刚才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两个大疑点。” 柯杨扭头朝何芷笑了一下,又马上一本正经地谈起他在梁紫琪家观察到的可疑之处。 卫生间的下水道最近疏通过,放浴缸的位置最近挪动过。原先应该放在下水道旁边,现在移到卫生间中央,应该是为了便于疏通下水道。另外浴缸有一道不明显的擦痕,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切割类工具刮擦了一下。 “你是说梁紫琪家主卧卫生间是凶案第一现场?” 听到柯杨说的两个疑点,何芷马上得出了结论,激动地朝前挺直了身体,侧身看着柯杨。 柯杨沉吟了一下,像是进一步思考他的假设是否成立。 “还是回酒店再说吧。” 这么重要的案情何芷担心柯杨会无法专心开车。 “你想想,还有哪里同时具务清洗,通风和排污的条件?那么大的卫生间,足够施展切割焚烧作案了。” 如果凶手锁定是施展,那么梁紫琪必定是同案犯。根据柯杨的判断,当时梁紫琪应该是被下了药沉睡不醒,并没有亲自参与作案。 梁紫琪做恶梦都会吓得睡不着觉,怎么可能亲手杀人切割焚烧呢,就算是让她看一眼,可能都会把她吓晕。通过两天多的接触,可以肯定梁紫琪是位天真活泼偶尔会忧郁伤感的女孩。 肖楠来电,中州警方已经查到施展曾经在屠宰场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他是配送工,偶尔也会替同事的班进行屠宰作业。很可能那时他练就了切骨分肉的刀工。 柯杨也正要向肖楠汇报他今天的发现,针对案情有些假设推理话可以和肖楠说,但是不能对中州的特别侦破组说。 “另外我们查到梁紫琪的母亲曾经在穗城工作过,你肯定想不到她曾经做过左耀南的助理。后来离开穗城到中州改了名字。” “梁紫琪的母亲具体是什么时间离开穗城的?” 柯杨感到眼前亮起一道曙光。 肖楠笑了。 “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但是她到中州改名字的时间是在十七年前。中州的同行们已经尽力调查了。时间太久,她到中州以后又没有正式工作,所以能查到的信息有限。她和梁紫琪的父亲结婚时间是在她改名字的第二个月。梁紫琪提前三个月出生是早产儿……” 肖楠提供的信息量太大,柯杨和何芷迅速分析以后,决定去梁紫琪出生的医院打听情况。 何芷觉得如果以私人身份要调查病人的病历肯定会被拒之门外,柯杨说他想不出好办法,何芷建议他使用美男计找妇产科的小护士打听。 何芷说得一本正经,柯杨愣住,不敢相信以何芷的高智商却给他出这么一个看似玩笑的计策。 “你是认真的吗?” “必须是认真的啊。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那万一是男护士呢?你愿意使美人计?” “我真没跟你开玩笑,你就跟小护士说,你父母担心你的女朋友是早产儿,担心她身体弱不好生养要拆散你们,你相信女朋友没有病,但是也得得把女朋友出生的病历给父亲看一下安心。” 何芷在国外长大,但是小时候左邻右舍相亲娶媳妇的各种信息也没少听说,这会觉得这一招兴许有用,也没考虑太多。 “行,你觉得可行我就去试试。你等着,我一会就来。” 柯杨径直朝住院陪妇产科办公室走去。 何芷站在一楼休息区等了许久也不见柯杨下来,又不好打电话问柯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担心她打电话过去会打断柯杨调查情况。 何芷在走道里来回踱步,这时想起肖楠说过梁紫琪的母亲曾经做过左耀南的助手,那焦瑞凤肯定会认识梁紫琪的母亲。 焦瑞凤是左耀南的妻子,他们以前就在一个律师所工作,找她打听梁紫琪的母亲,说不定要比警察问话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何芷清了清嗓子,拨通了焦瑞凤的手机。 焦瑞凤没有听出何芷的声音,“喂”了一声之后,咳了两声嗓子才不那么暗哑。 上午接到警方通知,焦瑞凤马上和儿子赶到中州来认领左耀南的尸体。一路上她都强忍着眼泪,以为丈夫跑到中州会情人意外遇害了,当她看到丈夫死亡的惨状又惊又怕已经忘记哭了。 此时她刚刚平复好情绪,在儿子的陪伴下准备丈夫的后事。接到何芷的电话,突然问她那个女人的名字,焦瑞凤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左岸看见母亲握着手机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走到近前发现母亲的双唇直打哆嗦,以为母亲又接到了绑匪的勒索电话。 他抢过母亲的手机大声喝问: “你们拿了钱还杀人,你们有没有江湖规矩!天网恢恢,我们肯定会找到你们,让你们为恶行伏法……” 听到左岸的声音,何芷马上挂断了电话。 她可以和焦瑞凤唇枪舍箭,但是不愿和左岸多说一句话。 电话突然挂断,左岸当然不甘心,想要回拨,这时才发现电话是何芷打来的。他问母亲何芷和她说了什么。焦瑞凤好像没有听到儿子说话,颓然地坐下,一双眼睛失神地望向酒店窗外。 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她以为丈夫的那段桃色丑闻已经不会再有人提起,她也极力把那段不堪的记忆从脑海里抹去。可是现在丈夫已经死了,还有人打她的电话来提那个女人的名字,这是又要败坏她和丈夫辛苦经营的名声。 “妈,你想什么呢?刚才何芷打你电话说了什么?” 左岸俯身推了推母亲的肩膀。 经过全身抽脂以后,焦瑞凤的身体明显虚弱了许多,被儿子推了推肩膀,马上像一片落叶朝椅子旁倒去。 焦瑞凤摇摇欲坠,把左岸吓得赶忙展开双臂抱住了母亲。 焦瑞凤重新坐好,双手无力地扶在桌面上,望着儿子焦虑的眼神,她决定告诉儿子丈夫的那一段桃色丑闻。 名声威望是律师的无形资产,绝不能让那段尘封的丑闻破坏他们的事业。 “你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焦瑞凤恢复了一丝力气,说话的语气又有了庭审辩论的穿透力。 左岸在母亲对面坐下,拉了拉衣角,双手搁在膝上,认真专注地望着母亲。 “你应该还记得,你爸爸曾经跟我闹离婚……” 焦瑞凤望着儿子,眼神变得冷静克制。每当她想起那段往事,都觉得是她人生最黑暗最失败的一段历史。 “我大概有点印象。” 左岸觉得有必要响应母亲的话题,不然母亲很难再继续下去。父亲和母亲闹离婚的次数不止一次两次,他还不清楚母亲接下来要谈的是哪一段。 “那时你八岁,你爸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我离婚。我坚决不同意。他后来也担心他的前途没有再坚持。” 听母亲说完,左岸点点头表示理解。 焦瑞凤又说: “你把管那个女人叫香香,我以为他对那个女人的新鲜劲过了就会断了。” “是,男人不会对外面的女人长情的。” 左岸很有经验地点了眯头。 “在那个女人之前你爸也有别的女人,大多是露水姻缘不了了之。不论在外面呆到多晚他都会回家睡觉,这一点让我觉得他应该还是爱这个家的。” “那是肯定的,你和我爸刚创办律师楼的时候,你又打杂又要照顾家,有时候还要出庭,我爸如果放弃你,那他就太不明智了。夫妻关系应该是双赢,他离开你就会失去一切。” 左岸的话让焦瑞凤露出了笑容,她觉得儿子看问题要比老子透彻。 左耀南如果和她离婚,那确实会因此身败名裂,就算他不怕社会舆论,也会怕她娘家的势力。只要她开口,她娘家的叔伯舅公堂兄都能让左耀南在律师界不能立足。 焦瑞凤笑了一下随后又皱起眉头。 “就在你爸不再提离婚后一个月左右,他招聘一位助理。你爸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可以说和那个助理形影不离。我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有一次午间休息时,我去他办公室推不开门,拿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我看到他们,他们在办公桌上……” 焦瑞凤欲言又止,感觉那羞辱的一幕实在对儿子说不出口。 就算母亲不说,左岸也能猜到当时母亲走进父亲的办公室看到了什么。 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妈,你完全可以把那位助理辞退,咱家的律师楼你可以辞退任何人。” 左岸气愤地说,好像他也看到了现场母亲的难堪。 “我,我把那个女人打了。” 焦瑞凤下意识地瞧了瞧自己的手指,似乎那天抓扯情敌时的战果还留在指缝之间。 “打得好!” 左岸拍桌而起,几乎为母亲喝彩了。 焦瑞凤尴尬地咧了咧嘴。 在那场战争中,她不是胜利者。当她把那个女人丈夫身边拉扯开,然后用力推倒在地骑上撕打的时候,左耀南上来老鹰拎小鸡一样把她提起来扔到桌边。她清楚地记得当她的胯骨撞到丈夫的老板台时发出的咯噔一声脆响。 “对那种女人就不能心慈手软,辞退她还算便宜她,最好找人划花她的脸。明知道别人有家庭还主动投怀送抱,骨子犯贱怎么收拾都不为过。” 听到儿子的话焦瑞凤苦笑。 “都说男人是感官动物,只喜欢女人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可是真正懂男人的女人才是最致命的,她们可以钩住男人的魂。如果我划花那个女人的脸,恐怕你爸早跟我翻脸了。就算我让他不能在律师界立足,以他的聪明才智和私下储蓄的财富也能过上好日子。” 焦瑞凤这时反思过去,才觉得一切并不如她想像的那么可控。最后还是那个女人自己主动离开穗城,从此再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 左耀南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他们的夫妻生活也从此走向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后来呢?” 母亲沉默下来,左岸还想要一个结局。 “后来当然是你爸回归家庭了啊!后来律师楼也不会再招聘女员工。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了,我退休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工作,还是工作最能让人有成就感啊!什么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都是骗一些浮燥的小女孩。只有女人自己强大富足,才能在婚姻中掌控主动。好了不提了,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得洁身自好,不要犯你爸曾经犯过的错误。” 焦瑞凤仰脸苦笑了一下。 ------------ 第一零四章夫妻关系 一位身形略显臃肿的女子被丈夫搀扶着从电梯里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老阿姨边走边逗弄着怀里的婴儿。女了应该是生产完出院,看着丈夫去办出院手续,她不耐烦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这时听到婴儿的哭声,她的脸马上露出不悦,扭头责备地盯着婆婆。 婆婆连声说宝宝饿了宝宝饿了,说着把小婴儿递到女子手里。女子甩开手扁了扁嘴,初为人母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撸衣服喂奶。 婆婆见儿媳妇不肯喂奶,脸色也不好了,把小婴儿又搂进怀里朝儿媳妇翻了翻白眼,虽然没说出声,还是能看到她张开的嘴形,骂儿媳妇不像当妈的人。 被孩子哭得烦了,女子站起来朝丈夫走去。这时婆婆终于骂出了声,“生个孩子娇贵得跟什么似的,有本事生个儿子,真把自己当成老佛爷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何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已经过去四天了,不知道那份孕检报告还能不能拿到。 和梁紫琪再接触似乎没有必要,等柯杨查到梁紫琪的出生病历,在中州的事情也算了了,早点回穗城去,不能让豆豆等得太久。豆豆的抑郁症虽然好转了但也不能大意,总觉得邻居那对母子对豆豆不怀好意,等柯杨和柯老太太搬出去,她和豆豆也要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了。 “何芷。” 柯杨快步走来,朝何芷高兴地摇了摇手。 何芷站起身目视柯杨近前。 “我有重大发现,走,咱们出去再说。” 办理完出院手续的产妇一家在门口等车来,孩子哭老太太吵闹,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上了车,柯杨脸抑制不住笑意。 “看来美男计成功了。” 何芷很好奇柯杨是怎么拿到梁紫琪出生档案了。她让柯杨使美男计当然是玩笑话,柯杨假装当真,她可不能当真。 “美男计不好使,小护士都喜欢小鲜肉,我这样的都是老腊肉了。” 柯杨笑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何芷,想确定一下何芷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相处至今,他还不知道何芷也会开玩笑。 “快点说吧,别想在我面前卖关子,时间宝贵。” “遵命!刑侦小组已经给院长打过电话了,我过去调取过去新生儿的档案资料当然名正言顺。” “好呀,刚才你骗我。我还真以为咱们要以私人身份去调查。” 何芷气急之下在柯杨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柯杨咧了一下嘴还是忍不住笑。 何芷变了,不再是他刚认识时那个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的美人了,现在的何芷变活泼了,会开玩笑也会撒娇了。可能何芷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柯杨发现了何芷的变化,他喜欢何芷的变化,当然抵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梁紫琪的出生记录体重六斤九两,身长五十一厘米,各项指标都达到了足月新生儿的平均值。这说明梁紫琪是足月出生! “那么说梁紫琪的母亲故意说梁紫琪早产三个月,是为了不让丈夫发现孩子不是亲生的?” 何芷并不算吃惊。刚才她给焦瑞凤打电话,焦瑞凤听到梁紫琪母亲的曾用名时,那种仇恨恼火的语气可以说明一切。 “梁紫琪应该是左耀南的私生女。这样就可以解释梁紫琪的男友绑架左耀南的原因。除非是天生杀人狂无目标犯罪,一般凶杀案都是有原因的。” 柯杨把他的重大发现汇报给肖楠,何芷随后和肖楠说,中州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她想今天就回穗城去。 肖楠马上同意了何芷的要求,又再次郑重通知她,三天后到高新技术开发区警局报到。 何芷顿了一下,柯杨抢先回答保证准时到到,又问肖楠什么时候可以归队。肖楠笑着说等左耀南的案子结束就和柯杨共事了。 高新技术开发区地理位置优越,是穗城新区也是穗城的未来之城。新建的公安分局不足一个月,已经接到了两起失踪案。 回穗城的第二天,何芷拿到了孕检报告,看到孕检阴性,她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失望。突然没有了心里负担,她决定和柯杨一起去高新技术开发区警局报到。 何芷和柯杨刚参加完入职培训,就接到了让他俩协同办案的任务。 一位刚刚入驻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企业负责人失踪了。他妻子前来报案的时候提供了线索,洪强失踪前正在联系投资人进行第二轮融资,洪强的失踪很可能和相关的经济利益集团有关。 拿到不多的资料,何芷坐在柯杨办公桌对面一筹莫展。毕竟不是警校科班出身,她考虑问题和柯杨的角度不同,两个人因为洪强失踪案的破案方法刚刚争执过。 “怎么天黑了也不开灯?” 肖楠进来的时候柯杨和何芷各自低头研究自己的思路,窗外已经日落黄昏,两个人也没有发觉。 “肖楠!” 肖楠这时候回来让何芷和柯杨觉得很意外。 肖楠打开灯,抓起水杯倒满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抹了抹嘴唇笑着坐到何芷身边。 “我回来可就听说了,你们两个被安排在一组查洪强的案子。” 肖楠对柯杨说道。 “是,上头给的破案时间只有一个星期,我想先找到洪强的尸体再寻找证据破案。” “哦,你确定洪强已经死了?” 柯杨对肖楠点点头。他已经在洪强妻子的身后看到了死亡阴影,只是他不能明讲。 “那何芷是什么破案的思路?” 肖楠扭头看向何芷,何芷把她做的思维导图递给肖楠。 何芷想从洪强的失踪原因着手调查,顺藤摸瓜步步为营,拿到确实证据才好破案。 如果做为旁观者,何芷并不觉得柯杨的破案思路有问题,但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专业人士,必须得用科学方法办案。 “你们两个的破案思路都挺好。不过我觉得何芷的方法更科学也一些,也是咱们经常采用的方法。抽丝剥茧查实证据。柯杨,你知道洪强在哪儿?” 柯杨摇了摇头。他还没有感应到洪强遇害的画面,目前只能确定洪强已经遇害了。 “那我觉得现阶段你还是应该听何芷的。你们两个是一个团队,破案要讲究协同作战。我可不希望你们两个因为工作影响夫妻感情。” 肖楠的话让何芷感到有些窘迫,大家都已经知道她和柯杨是夫妻关系了,这两天她和柯杨准备去离婚,恐怕只能秘密进行了。 “工作归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们绝对会做到公私分明。这方面何芷应该比我更理智更冷静。走吧,我请你们吃饭。顺便给我讲进中州的案子。” “是呀,左耀南的案子结果怎么样了?” 何芷一直牵挂着梁紫琪的结局,以前她普通民众不好问肖楠太深的问题,就算问肖楠有职业保密要求也不可能跟她说。 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可领! 现在他们是同事,破获的案件都可以拿来分享。 看到儿子媳妇领同事回来吃饭,柯老太太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柯杨已经说了肖楠不是外人,不用特意准备,柯老太太还是要骑儿子的破自行车出门去买菜。 “还是我去吧。” 柯杨抢过自行车跨上去,柯老太太连忙嘱咐都要买什么菜。肖楠站在门口笑着对柯杨说不用着急,回头等他回来再讲左耀南的案子。 “要得!” 柯杨说完骑着自行车冲出院子。 天已经完全黑了,柯老太太和保姆在厨房忙碌了一会,这时才想起豆豆和妞妞还在邻居戚老太太家。她一边和何芷说豆豆在戚奶奶家,一边穿鞋准备出门。 何芷马上问豆豆怎么会去戚家呢。 柯老太太的脸颊抽了抽,尴尬地咧了咧嘴。 “下午保姆接豆豆和妞妞回来,在湖边碰到了戚奶奶,戚奶奶说她儿子出差买了许多巧克力,请豆豆和妞妞过去吃。保姆没拦住,两个孩子跟戚奶奶回家了。” 柯老太太话没说完,保姆马上过来解释,她当时拉住了豆豆,妞妞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跟戚奶奶去。是柯老太太从院里出来领两个孩子过去做客的。 柯老太太一直用眼神示意保姆不要多嘴,可惜保姆不甘心被主人误会把柯老太太给出卖了。 “我过去就坐了一会,接到柯杨的电话说回家吃饭,我就回来了。戚奶奶要留豆豆和妞妞再玩一会,我就没多想。啊,我这就过去接豆豆。邻里邻居地住着,走动走动也是正常的嘛。” 柯老太太不敢看何芷的眼睛。何芷已经几次嘱咐她不要让豆豆和戚家人接触,她心里怪何芷没事找事难以相处,不过嘴上没说,当然她也没把何芷的话放心里去。 “我和你一起去。” 何芷换上鞋推门出去,柯老太太急忙跟上。两个人前后跟出了院子朝戚家别墅走去。 家里只剩一位客人,保姆赶紧殷勤地给肖楠倒水。 肖楠觉得何芷刚才的表现有些反常,虽说现在邻里关系不如过去亲密,但是小孩子偶尔走动一下应该也不算什么坏事。看何芷急匆匆去找豆豆的神情,好像豆豆有危险似的。 肖楠见过戚伟,对戚伟和他干妈的身份比何芷还要清楚,并不觉得戚伟和宋佩对豆豆有什么企图。 这时柯杨回来了,听说母亲和何芷都去邻居家接豆豆了,他抬腿也要过去,被肖楠叫住了。 “我说你和何芷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小孩子去邻居家玩一会,也值得你们这么紧张。” “不是我紧张,是何芷不愿意豆豆去邻居家玩。我妈总也不听嘱咐,我怕她们闹矛盾。” “何芷是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和你妈闹矛盾呢。你应该最了解何芷,何芷可是接受西方教育的高知女性,可不是那些和婆婆呕气斗狠的小媳妇。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你们领证也挺长时间了吧。你可千万不能委屈了何芷,婚礼不必太豪华,但是隆重是必须的。” 肖楠突然发现柯杨和何芷的夫妻关系,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锦瑟和谐,柯杨的心里似乎有苦衷。 以前柯杨和何芷从经济实力上来看,算是男弱女强,可是现在两个人是职场同事,身份地位平等。何芷应该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和柯杨悄悄领证。 “好吧,算我紧张了。你现在给我说说左耀南的案子吧。” 柯杨不敢和肖楠继续婚礼话题,赶忙转移话题。 昨晚何芷已经说了,想和他这两天把离婚手续办了,他当时点了点头。 柯杨想离婚也好,可以和过去的时光做个了断。那时何芷和他领证是迫于要争夺豆豆抚养权官司需要,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爱上了何芷,并且他确定何芷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何芷对他的感情,不如他对何芷的感情那么深厚。他相信只要他以全新的面貌对何芷展开追求,何芷应该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恋爱结婚成为真正的夫妻。就算何芷拒绝了他,他的人生也不再有遗憾了,就真的可以践行孤身独老的诺言了。 “左耀南是自杀的。但是他的尸体是被施展分解焚毁灭迹的。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我们在梁紫琪家的主卧浴室里找到了微量的人体组织碎片。” “左耀南是自杀的!那施展为什么要分尸?” 柯杨非常意外。 “因为施展要报仇。” 肖楠说道。 施展的父亲曾经因为一桩经济案被告上法庭,左耀南是原告的辩护律师,施展的父亲因为官司失败倾家荡产而自杀。施展发誓报仇,先后将原告一家杀害。最后把目标锁定左耀南。 当施展无意中发现梁紫琪是左耀南的私生女时,他酝酿了一个非常残忍的报仇手段。 “你应该听梁紫琪提起过她的恶梦吧?” “对,梁紫琪会在雨夜凌晨恶梦惊醒,但她醒来以后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梁紫琪的恶梦与左耀南的死有关,梁紫琪所经历的恶梦也正是施展报仇的残忍手段。” 肖楠的话音刚落,何芷带着豆豆回来了。 ------------ 第一零五章神经病 ! 何芷对豆豆的过分紧张,让柯老太太看不习惯。小孩子又不是大人私人物品,也有思想有主见。豆豆虽然不太喜欢戚奶奶,但是她喜欢戚家二楼的玩具屋,和妞妞在玩具屋玩得兴高采烈,何芷要带她离开,她还依依不舍。 不过豆豆毕竟不是自己的孙女,柯老太太也不还多说,说多错多。再过一个月她就搬出去住了,年轻人还是更愿意过小日子,以后能和儿子时常见见面就心满意足了。 肖楠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柯杨把现榨的火龙果汁递给肖楠。 看到紫红色的火龙果汁,何芷突然觉得肠胃不适起身往卫生间跑去。 “何芷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病了吧?” 柯老太太盯着儿子追出去的背影说道。 “阿姨,何芷是不是有了?她和柯杨领证也好几个月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肖楠的提醒让柯老太太乐不可支。抬脚往卫生间跑,想看看何芷的情况,转头一想,儿子已经追去了,她再跟过去何芷会不会意思。 看看保姆做的一桌子荤菜,她决定去厨房给儿媳妇做个清淡点的凉拌菜。 柯老太太端着凉拌菜放到何芷面前,笑眯眯地让何芷多吃点,孕初期胃口不好,但是也得尽量吃点,孕初期正是宝宝长大脑的时候…… 何芷被柯老太太的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个时候和柯老太太解释似乎也没有必要。 柯杨总算听明白了母亲的话,赶忙岔开话题。 柯老太太以为媳妇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再当面说怀孕的话,拉着柯杨到厨房嘱咐,让他得赶紧带媳妇去医院瞧瞧。 “好好好,这事我肯定抓紧办。” 柯杨苦笑。明天他就要和何芷办离婚了,他倒特别希望这时候何芷能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样的话何芷应该不会那么决绝非要离婚了吧。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们只有一次亲密关系,一次就能怀孕概率比中特等奖还低。 “你们不要送,早点休息吧,明天的工作挺多的。” 肖楠的话音刚落,她丈夫打电话催了。 “我家那位自从出院以后,变得跟一个小孩子似的。每天晚上都监督我十点半之前必须睡觉。晚安!” 肖楠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夫妻之间互相扶持相依相偎,人生才不觉得单调无趣。 窗外风吹树影,湖岸隐约有人在散步。 看那两道身影一直往山边走去,就知道那是戚伟母子。 何芷端着酒杯站在窗前的暗影里,一直注视着那对母子回家。 想必那对母子已经明白她的态度了吧,她那么急切地领回豆豆,和戚老太太说话礼貌客气却不带一丝感情。那态度分明是拒人千里。 “睡不着吗?” 柯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芷转身,柯杨看见了她手里的红酒杯,呵呵笑着说: “肖楠在你不喝,肖楠走了你偷偷喝,是舍不得让她看到她送的好酒,被你用来催眠啊。” 柯杨轻松洒脱的态度让何芷的心里感动被风雪拂过。 明天他们要去办离婚手续,柯杨好像无所谓。而她却忧思百转心有千结。 “嗯,好酒慢品,喝完这杯我就上楼去睡。” 何芷低头望着杯子里暗红的酒业,她真希望杯里的不是酒,而是一杯忘情水…… 这世上能让人忘情的也只有时间了。 眼前多了一道温暖的压力。柯杨走到她的咫尺之间。 “我们可以继续下去,只要你……” “我不愿意。” 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抽红包! 何芷知道柯杨要说什么。 那天看到那个出院的产妇以后,何芷对怀孕生子和婆媳生活充满了恐惧。 特别是今天因为豆豆去戚伟家,她和柯杨的母亲已经产生了矛盾。如果真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她怕她无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尊重你的决定。” 柯杨眼底的希望燃尽,转身回房。他的脚步很快,他怕稍一迟疑,会对何芷做出理智无法控制的事。 幽暗的湖水中间打着旋发出哗哗声,漩涡里好像有一道光越来越亮。突然漩涡里的光像流星疾射而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何芷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原来是在做梦。 梦里的光那么闪耀真实,似乎还带着灼热的气浪。 打开大灯,看到手心里红红的,似乎刚才用手背遮眼时,手心灼伤了。 在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几遍,又抹上薄荷牙膏,手心里的灼热感终于不那么明显了。 早上上班的路上,柯杨看到何芷手心里烫红了一大片,马上带她去医院处理。 “还好处理及时。” 柯杨学着医生的语气,好像再去晚一点何芷的小手不保了似的。 何芷没接话,她问梁紫琪的案子怎样了。 昨晚肖楠在饭桌上没提,饭桌上也确实不适合当着老人孩子说恐怖的案情。 “肖楠大概说了一下,总之就是施展为了报复左耀南,利用了梁紫琪的天真无知。左岸赎人的钱已经拿回来了,施展也都坦白交代了。” 柯杨避重就轻,不想让何芷听到这世间最龌龊腌臜的故事。 “那梁紫琪怎样了?” 何芷以为施展被抓,案情大白,梁紫琪会给她打电话。 可是过去三天了,梁紫琪一点动静也没有。 “梁紫琪……” 柯杨实在说不出口。他知道何芷善良有爱心,和梁紫琪以表姐相处很愉快,可是如果何芷知道了梁紫琪的结局,肯定会无法接受吧。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梁紫琪出事了?她死了?” 在何芷的印象里,柯杨办事说话都直奔主题,很少像今天这么吞吞吐吐。 她担心梁紫琪死了。少女的内心本来就很脆弱,何况梁紫琪经历了父母双亡孤苦无依。 “你怎么会觉得她死了呢?她很好……她在疗养院,有专人照顾,过段时间你想看她,我陪你一起去。咱们赶紧去找洪强的老婆吧。他老婆的学校今天开运动会。” 洪强的妻子叫陈春,是穗城二小的语文老师。 班干部商量再次集体去探望陈老师,老校长过来讲话,陈老师需要静心养病,不让学生们过去打搅。 正在大家以为班主任还需要继续养病不来上课时,陈春走进了教室。只是一天没见,陈春憔悴了许多。 两根粗粗的长辫子看起来毛毛燥燥的,似乎两天没有梳理过,红肿的眼睛应该是哭过好多次。 陈春讲了半堂课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她让学生们自习,然后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脸。放学的铃响了,她还呆呆地坐在讲桌前。 “陈老师,要我扶你回家吗?” 何芷发现陈春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陈春抬起头看了看何芷,摇了摇头。 “你们放学吧,我再坐一会就走。” “江老师让我明天开始跟他练习朗诵。” 再过几天就要转去五年级上课了,何芷对三年级的班主任表示最后的关心。她大概能猜出陈春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如果知道了自己充满渴望的男人是有妇之夫,心情都不会轻松。 何况这件事还被捅到了学校领导那里,陈春现在不说生不如死也是颜面无存吧。 “你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好好练,你会取得好成绩的。” 陈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何芷不由得一阵心疼,虽说陈春多少有些虚荣的成分算是自作自受,可是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通常都是男人掌握主动权,男人应该负更大的责任…… “陈老师,生病了不能硬扛着。” “我没有生病。你该回家了。” 陈春站起来扶了扶额,好像有些头晕闭上眼站了几秒,然后慌忙走出教室。 她怕学生的好意关心会让她更加难堪。为人师表却在糊涂激动之下做出那种事,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这一天已经被学生老师们问过十好几遍了,陈春也几乎怀疑自己生病了,她的病在心上,无药可医,心痛的感觉好像被利剑击穿。 失去了保护二十多年的清白,让她觉得必须要向杨维欢讨个说法,可是反复回忆,当洪强再次来找她时,她又觉得甜蜜幸福。 她不应该怪洪强,当时如果她果断拒绝,洪强也不可能更进一步…… 再说那天洪强接到陈春的信,要他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 洪强后悔那天中午一时冲动了,那天他虽然喝多了可他头脑很清醒。 陈春胆小羞怯又清高骄傲的神情,撩拨得洪强春心荡漾。 妻子容貌平淡无聊,性格蛮横多疑,洪强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满,但是想到往后余生仕途高升,一切不满便都化成了对妻子的相敬如宾,对岳父母的孝敬恭顺。 在男厕所里看完陈春言辞真诚爱慕又透着威胁的信,洪强将信撕得粉碎扔进便坑。看着碎纸打着旋冲进了下水道,好像他所犯的错也一并被冲刷干净了。他决定不和陈春联系,估计陈春也不敢找上门来惹麻烦。 就算他把一个小学的女老师怎样了,又怎会不是女老师故意勾引想攀附他这个坐拥数家公司的企业家。 “小洪啊,年前要对中青年干部进行调整,你岳父跟我打过招呼了,我已经把你列入重点干部考察对象,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听着局长语重心长的话,洪强赶紧拧开水笼头请领导洗手,又贴心地递上自己折得整齐的格子手帕。 “你的集团公司成立有七八年了吧?” “马上就八年整了。” “好,很好!你安心扎根咱们穗城奋斗,这次如果能往上再走一走,资历能力都够了。只要缴税额能再翻一番,做个人民代表不成问题。” “感谢领导栽培,我一定会努力的。” 盼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终于要拨开乌云见太阳了。 洪强很激动,扶着局长的手汗涔涔的。 “你岳父虽然离休了,对你的工作还是非常关心地。对了,你爱人不肯跟你来这受苦,一直住在你岳父家也不是个事!这次你要是能调整到市教育局的班子里去,就可以和爱人团聚,你岳父也不会总和我要人啦!” “谢谢领导栽培!” 妻子不愿意到穗城来洪强能理解,哪个人会放弃四季如春的好日子跑到拥挤的穗城来生活。他出生在农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毕业分配到城里,为了仕途才不得不下放到县城锻炼工。这是他仕途上升的基石,也是岳父对他的考验。他一向洁身自好,从不给岳父家以任何口舌不满。婆偶尔过来看看他,他倒也乐得轻松。 一晃结婚八年了,每个月和妻子运动一两次,可每次当他要冲锋陷阵时,妻子突然霸道地推开他,审问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只要是正常男人不可能这么久才需要一次。 确实正常男人需要正常的夫妻生活,可是自己的妻子根本给不了他正常的夫妻生活。洪强以为他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趣了,没想到一个小学教师让他彻底沉沦了…… 再次去小学参加校运会开幕式时,他的大脑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沦陷在了陈春的温柔乡里。事后回味起来依然是那么旖旎激情无法自拔。 第二天妻子的到来彻底扰乱了洪强的心境,他没想到陈春会在他身上留下好几处爱的印痕,妻子指着他身上的红印时,洪强清醒地认识到了危险…… 不等妻子闹,洪强主动坦白,他去穗城市第二小学检查工作时,被一个女老师缠上了,还趁他喝醉了在酒店休息,在他脖子脸上亲了几口。 ”那女的是神经病啊,学校怎么会有那种老师。什么鬼学校啊,能教好学生吗?你必须严肃处理,就是一个女流氓,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看着妻子因为愤怒变形的脸,洪强必须得表明态度,不然仕途不保。 “那就是一个花痴老姑娘,我肯定会好好处理。那种人确实不适合留在学校,我让学校开除她。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种人了。” 陈春第二天要辞职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零六章风雨夜归人 午后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子夜时分,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铺天而降。 陈春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被子,望着窗外噼噼啪啪的大雨,感觉浑身涌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半个小时以前,一个陌生来电把她从睡梦中惊醒,电话那头丈夫洪强的声音让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我一会就回家……” 洪强的话没头没尾,陈春想再听一听,电话那头挂断了。回拨过去,电话一直显示号码不存在。 洪强到底是人还是鬼? 昨天来了解情况的警察说,洪强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让她再仔细回忆一下洪强最近的反常表现。现在想起来洪强最近确实很反常,平时他每天都应酬到深夜才回家,最近几乎天天下午五点就回家,有时候还会特意为她买菜做饭。 结婚七年以来,洪强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体贴过。让她觉得洪强好像变了一个人。别人都说七年之痒,陈春倒觉得结婚七年才是打开幸福之门的时刻。终于不用在彼此面前伪装,不用担心放屁挖鼻孔的丑态,彼此之间谈不上欣赏但是会变得更加忍让和协调。 叮铃叮铃…… 听到门铃响,陈春猛地推开被子跳下床,趿着拖鞋走到门口打开视频监控。视频监控画面里没有人,只有大厅门外灰白的墙面和摆放消防设施的红色柜子。 难道是耳鸣了? 自从洪强失踪以后,陈春失眠多梦精神萎靡,上课的时候也会出神忘话。现在她觉得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应该是她的梦,梦和现实已经混为一谈,是时候得看看医生了。 陈春按下门禁监控关闭键正要转身回卧室去,门铃声再次响起。近在耳边的声音真真切切,当然不是幻觉,再看视频画面,静止的画面里慢慢出现一块黑色,然后黑色后移露出了洪强的头脸。 洪强! 陈春惊得叫出了声。 “快开门。” 洪强的头发身上都在滴水,说话时抹了一把脸,眨着的眼睛充满怒意。 陈春按下通话键。 “洪强,是你吗?” “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子开门。” 洪强往前走了两步,一张脸几乎占满了监控画面。 陈春按下开门键以后,焦急地站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她马上打开门。走廊感应灯倏地亮起,看到洪强撞开防火门走过来,陈春快步迎上去。 “看不见老子一身水?” 洪强推开陈春,像是看一个怪物。 陈春马上去拿毛巾给洪强擦头脸,又去卫生间准备热水让洪强泡澡。此时她知道不能问洪强失踪的这几天去了哪里,如果洪强愿意跟她说肯定会告诉她的。 看到浴缸里牛奶泡泡越涨越多,热腾腾的水汽足够让人感到温暖了,陈春赶忙去客厅叫丈夫泡澡。 洪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陈春伸手想要叫他起来,手还没碰到洪强又缩回去了。平时洪强睡衣都要一天一换,这会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连鞋也不脱就能睡过去。 犹豫了一会陈春还是决定叫醒洪强,担心他穿着湿衣服睡觉感冒。 洪强因为被突然叫醒怒火中烧,抬手朝陈春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一掌打得陈春毫无防备,眼冒金星唇齿生寒。 “你,怎么打我?” “臭娘们,我打你还是轻的,等天亮咱们就去离婚。” 洪强站起来指着陈春的鼻子骂道。如果不是陈春被他一嘴巴子扇出两三步远,他还想再补上两巴掌。 “我怎么了?你凭什么打我?” 陈春从小没吃过这种亏,当然要和洪强把话挑明了。因为洪强这段时间失踪,她已经把洪强的家底给摸清楚了,如果和洪强离婚,她也不损失什么。 该得的已经都得了,想再要也没有什么可要的。洪强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除了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洪强已经一无所有。她就在想,洪强之所以玩失踪,肯定也是无法面对从身家上亿的企业家到一无所有穷光蛋的落差。 “我去外地几天,你为什么要报警说我失踪?” 洪强咬牙切齿。 陈春被问愣了,洪强两天没回家,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去他公司问也没人知道他的动向。前段时间才报道大律师被绑架案,陈春不能不考虑洪强因为经济问题失踪了。 “警察昨天晚上在东湖打捞出一具男尸,他们初步认定那具无头男尸是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伤心……” 陈春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昨晚得知发现无头男尸时她确实害怕,她害怕洪强的债主们以后会追她讨债。 “算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赶紧去泡澡吧,沐浴液我都给你倒好了。泡完澡睡个好觉,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陈春说完看也没看洪强,径直回到卧室上床拉上了被子。她当初看上洪强也不是冲洪强瘦小鸡公脸的样貌去的,她只想要他的身份地位和钱。现在这几样洪强都失去了,她也没必要再对他尊敬客气。七年婚姻换来老家一栋带门面房的五层楼房和一辆进口轿车,也算值了。 又一道雷声轰隆隆滚过,何芷又睁开了眼睛。 明天柯杨要和母亲搬家,今晚她失眠了。 拉开床头抽屉,拿出离婚证书,好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柯老太太还不知道儿子离婚,以为儿子帮她搬家,收拾好几个包裹,嘴上笑呵呵地说来时只有两个包,这回要搬走多了三大包。 “人啊,其实真正需要的东西只有两样,平安和健康。什么都是身外物,搬家还嫌麻烦。” “妈,咱们走吧。” 柯杨一手拎起几个大包快步走出大门。 他不想回头,怕再多看一眼忍不住又要回想起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幕画面。昨天下午和何芷办完离婚手续,他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个人在小酒馆呆到凌晨才冒雨回来。 一夜没睡再加上心神不宁,柯杨走路脚下有些打飘,他把母亲的行李都放到借来的吉普车里,又回头抱妞妞上车。妞妞拉着豆豆依依不舍,豆豆见柯杨抱妞妞上车,也跟着追到车边。 “豆豆回来。” 何芷从屋时走出来,她故意不看柯杨,弯下腰拉住豆豆的手,哄豆豆回屋里去。 “我要和妞妞玩,我不要她搬走。” 豆豆嘟着嘴眼睛里汪着泪。 “妞妞以后还会来玩的,如果你想妞妞了,阿姨也会带你去找她玩。” 何芷知道自己在说谎话,以后她不会再和柯杨来往,就像他们以前从未见过。当然她也不会豆豆再去见妞妞。 忘掉和柯杨相处的时光,等于忘掉妹妹何婧失踪死亡的痛。她不想再回忆父母婚姻的痛苦,那段记忆不止带给她痛苦还有无尽的耻辱。 “走了。” 柯杨的话像是在对母亲说,又像是在对何芷做最后的告别。 吉普车远去,何芷缓缓站起身,望着吉普车的背影,发觉她的眼睛竟然有些潮湿了。 洪强在失踪半个月以后又出现了,随着洪强失踪案销案,何芷和柯杨的工作各自回归正轨,两个人在警局几乎碰不到面。 芙蓉嶂物业销售打来电话,有客户对何芷挂牌销售的别墅有购买意向,问她什么时间方便可以看房。考虑到工作时间不方便请假离开,何芷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蓝羽一把。当初她的别墅是蓝羽帮她买的,现在蓝羽再帮她卖掉也算圆满。 周五下午,何芷早早收拾好办公桌面准备下班。今天是接豆豆回家的日子,不知道豆豆在全托幼儿园的一周过得怎么样。 华立中英文幼儿园是穗城最好的全托制幼儿园,每到周五下午,幼儿园门口都会排起豪车长龙,来接孩子的家长络绎不绝。 停在银色大奔前面的红色保时捷迟迟不动,何芷下车过去,发现车里没人。后面的车不时有人按喇叭催促。何芷也心急火燎,第一次接豆豆回家,不想豆豆等全班的孩子都被接走了,一个人在教室里担忧害怕。 “没素质!” “什么人啊!” 一个个家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纷纷指责站在红色保时捷旁边的何芷。 何芷仰脸朝幼儿园门口望去,这时看到一个女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匆匆跑了过来。 “对不起啊,我家老大太淘气,我担心他一个人在车里乱碰乱弄,只好带他一起进去接弟弟。这里停车不方便,只能在马路中间停了。” 女人说着朝何芷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上车。看到女人衣后摆上被刮起的一条丝线夹在车门上,何芷敲了敲车窗示意女人打开车门看一下。 女人看到衣后摆被儿子拿利器刮跳线了,气得扭住大儿子的耳朵骂道: “你们老师是怎么教的,好好的孩子越教越坏。” “我们陈春老师死了,我们班现在没人管。” 小男孩开心地朝母亲扮鬼脸。 这时旁边让出一条通道,后面的车纷纷从红色保时捷边经过,总有人忍不住扭头朝车里的女人骂一句出气。 女人全当没看见,一心问大儿子班主任老师怎么死了。 “我们陈老师睡觉睡死了,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没人管我们了,我们班同学可开心了。” 何芷从男孩的嘴里听到陈春的名字已经比较关注了,再听到说陈春死了,她的心格楞一下。 “是什么时间的事?” 何芷问道。 小男孩愣住了,不明白一个陌生的阿姨怎么会问他老师的事。 何芷对男孩的母亲说她是警察。男孩的母亲马上让儿子赶紧告诉警察阿姨实话。 “就是周三早上,我听我们学校教导主任跟其他老师说的。” 周三早上是洪强回家的第三天,也就是洪强失踪案销案的第二天。 这也太凑巧了! 出于职业敏感,何芷接回豆豆马上给肖楠打电话。 肖楠已经知道陈春死亡。洪强叫120赶到现场时陈春已经停止了呼吸,经过法医鉴定,陈春属于猝死。 “陈春死亡属于意外,柯杨认为有必要进行调查。我正在说服他,你也打电话来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猝死不分年龄,不能因为陈春只有二十七岁,就觉得她的死亡是洪强所害。 “可是洪强失踪,陈春死亡,两件事也太巧合了。他们夫妻俩一定有问题。” 何芷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柯杨低着头,耳朵却几乎要竖起来了。 肖楠放下电话,拿起桌上的白板笔朝柯杨扔过去。 “老实交待,你和何芷是不是闹矛盾了?我发现你们两个最近都不太对劲,好像有意相互回避似的。” “没有的事!” 柯杨拿起白板笔走到墙边的白板前,在陈春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肖楠,我当时判断洪强死亡属于判断失误,但是我可以肯定陈春一定与某件死亡案有关。现在陈春死了,这一条线我必须得查下去。我要去会会洪强,我相信一定会有发现。” 只有工作才能驱除心中无尽的忧伤。柯杨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泡在警队里,母亲以为他还和何芷住在一起,这让他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好吧,你不肯说我问何芷。你要查陈春死亡肯定不能利用工作时间。” “一言为定!” 柯杨像是得到了圣旨一样露出欣喜之情。 肖楠知道柯杨的脾气,他既然心有怀疑,不让他查他也不甘心。但是她也担心柯杨总往身上揽事,有些事民不告官不究,如果全国猝死案例都要追查,那再招几千刑警也不够用。 院子里的波斯菊在傍晚的阳光下像抹上了层蜜糖,迎着风摇着头,飘来一缕缕深春的气息。 看到院门口站着两男一女,何芷放慢了车速。蓝羽认识何芷的银色大奔,远远地朝何芷招手。 “这两位是石先生,他们想要买这边的别墅,我觉得你的别墅比较合适。” 两位石先生是叔侄,要买别墅的是叔叔,看起来四十来岁,他非常惊讶何芷一个人住别墅,看到何芷领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又管何芷叫大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和侄子互望一眼,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你带他们上去看吧,你比我还了解这栋房子。我带豆豆在院子里玩一会。” 不想跟陌生人多话,看蓝羽领两个男人进屋,何芷牵着豆豆的手在院子里看盛开的波斯菊。 春节的时候柯杨的姐姐随手在院子里洒下的花籽,竟然长出了一大片花海。柯杨…… 哎! 不该再提他的名字,如果再提也只是因为他们是工作伙伴。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零七章墙上的照片 石家叔侄对何芷的别墅很满意,价格方面有蓝羽从中协调,何芷还稍微赚了一点点。 搬离别墅那天,天空阴沉沉的,院子里的花好像也蔫哒哒地。何芷最后又望了一眼楼上她那间卧室,脑海里又浮现出和柯杨在一起时的情景。 “这是要搬走啊?”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何芷转过头,看见戚伟的母亲宋佩站在她的身后。她点了点头,朝宋佩礼貌地微笑一下,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宋佩紧走几步又说: “你要搬到哪里去啊?我听柯奶奶说她现在住在高新技术开发区,你带豆豆也过去住吗?” 何芷并不认为她和这位邻居很熟,没必要告诉她搬家去处。她假装没有听见,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没有得到答复宋佩锲而不舍,拍着何芷的车窗。 对方毕竟是位老人,万一开车把老人家给闪着了腰腿不太好,何芷拉下车窗抬脸问宋佩有什么事。 宋佩未语先笑。 “我就是问问,你们搬走了豆豆上的那家私立幼儿园是不是也得换一家了。” “不用换,豆豆是全托。” “那就好,豆豆那孩子真好,长得跟个小精灵似的。只是可惜没了爸妈,幸好还有你这么一位阿姨。” 宋佩说完朝后退了两步,抬手向何芷道别,眼神竟有一种依依不舍。何芷也不知老太太哪来的那么多感情,说起来她们做邻居总共见面也不到五次。 何芷购买的新居在柯杨住的小区对面,是售楼部最后保留的样板间单位,何芷一次性付清全款直接拎包入住。 对她来说样板间的华而不实并不是问题,除了工作,她在家呆的时间也不多。她之所以选择购买这里,也是因为这里倚湖而建,这里的湖是天然湖泊,比芙蓉嶂的人工湖要秀丽唯美。湖边的小广场特别适合孩子玩耍,每周接豆豆回来时,豆豆可以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和玩伴。 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遗落在芙蓉嶂别墅吧,这里将是她和豆豆开启新生的地方。就像小区的名字熙语新岸,每天在鸟鸣中醒来,每晚在湖岸清风里沉睡。 手机来电,看到号码很陌生,何芷以为又是哪家房产中介向她推销房子,她没有马上接电话。 卖别墅时她直接和芙蓉嶂物业销售部的蓝羽登记过信息,买新房时她直接看样板间全款购入,也不知道个人信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个房产中介的电话打过来。 手机自动挂断以后又响了起来,何芷干脆手机静音。现在她只想享受新居的湖岸风光和清风朗日。难得今天休息,豆豆又参加了幼儿园露营活动不在家。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一会又传来一声新消息提示音。 感觉到浑身已经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额头也微微渗出了热汗,何芷转身回屋,拿起手机滑开新消息,看到朱慧的名字,好一会才想起朱慧是蓝浩的再婚妻子。 “我已经搬走了,你可以把房子收回去还给那个孩子了。门钥匙我放在门口的地垫底下,屋里留下的东西都属于你们了。朱慧。” 何婧的遗产分配方案早就确定了,当时碍着蓝浩意外死亡,他的妻子又大着肚子无处可去,何芷并没有着急赶她走。现在人家主动归还房产,何芷当然要马上过去看看。 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父亲当年买下的两居室,妹妹初婚时的新房。 何芷从门口的红色地垫下取出钥匙打开门,入眼的拥挤不堪让何芷吃了一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把杂物全都堆到门口玄关的房子。 不过也能理解,朱慧搬走哪还顾得了留下的房子好不好看。她没有搞破坏已经不错了。 大白天的屋里的窗帘都拉了起来,乍从光亮的客厅走进卧室,视线有些看不清楚。 何芷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立刻充满卧室,窗外可以俯看穗城大桥和蜿蜒而去的江水。父亲买房的眼光一向不错,不但注重卧室的朝向,还讲究窗外的景致。看到窗外这样的景致的确可以令人心旷神怡。 想到当年父亲和伍彤州的母亲在这里幽会的情景,何芷的好心情又转瞬被击碎了。她转过身,目光落到对面墙上的照片,心里不由得格楞一下,浑身好像被寒风拂过打了个冷战。 白墙的正中悬挂着一张二十四寸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蓝浩一双黑亮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她。 何芷赶忙移开目光,这时发现地上放着两张宝宝的彩色照片,她马上明白了,朱慧故意把蓝浩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让她看到心里填堵。 对于那位已经逝去的男人本来是心静如水,突然看到那样具有冲击力的黑白照片,何芷的心情其名地乱了。她不想为豆豆保留这样一间充满恶趣回忆的房产,卖掉房子可以用来给豆豆做为教育基金。 咨询过律师以后,何芷去中介挂牌销售房子,中介听说她要卖的是蓝浩的那套房子,马上神秘地说那套房子不吉利,恐怕卖不上好价钱,如果想要尽快出手,只能比行情价便宜一些才行。 何芷不明白那套房子怎么不吉利了。 “那个小区的住户都在传那套房子闹鬼……” 一位头发剔得发青的小伙子凑到何芷面前小声说。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去那个小区里打听打听。不过他们也担心因为那家房子闹鬼影响小区物业升值,所以也不会对一般人随便说。”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降价卖房子,就按市场价销售。有客户看房你们直接带过去,我留一把钥匙你们备用。” 何芷以为她按照卖别墅的流程全权交给房产中介销售就行,哪知道中介小伙不肯接她的钥匙,坚持不降价他们不敢接单,也愿意独自带客户过去看房。 “你这么年轻怎么跟大妈似的还相信莫须有的神鬼怪话。” 何芷有些愠怒。 青头小伙急忙赔笑,有钱哪个不想挣,只是这个钱不好挣。前几天他同事过去看过那房子,当时回来就病倒了,一连几天发烧说梦话,他家人送他去医院也没看好,后来是高人指点他妈妈去烧香拜神,才算恢复过来。 “不信你看,就是他!” 被从椅子上拉起来的小伙子长得墩实粗壮,听到同事说他的事,他急得抬手捶了同事一拳。 “没事别瞎说。客户要放盘录入系统就好了,有人要看就叫客户过去开门看房。哪有那么多话。” “店长说得对。” 青皮小伙尴尬地挠头,然后问何芷有没有带房间照片过来,前几天来的那个女的过来没有带房屋的照片,本来店长过去是想拍照片挂网上出租的,结果没拍成回来还病了。那个女的也没再过来。 何芷这时明白了,朱慧是想把房子出租出去,因为中介过去没拍成照片,她可能也害怕了,赶忙搬走才告诉她把房子还回来。 “你们可以跟我过去拍照,不要疑神疑鬼的,客户还没说什么呢,你们自己就先道听途说吓唬自己。” 何芷是因为讨厌蓝浩才不想看到蓝浩的照片,她可不相信什么鬼神传说。就算柯杨跟她说起的死亡阴影,她也认为那是科学上可以解释清楚的,人类死亡以后会散发光微粒与能量场,柯杨的比一般人体质特殊能感应到那种光微粒与能量。 “我跟你去再走一趟。” 敦实的店长也是不信邪的主,他一直觉得突然发病与好转都是巧合。被同事们说得神乎其神,他得作出表率。 何芷走在前面,房产中介的店长和青头小伙跟在她身后。三个人一起走进小区,青头小伙想要证实他的话不虚,故意往几位坐在树荫底下的大妈大爷身边走过去。 何芷和店长见青头朝他们招手,只好走过去。 青头小伙指着其中一位大妈,亲热地叫阿姨说说一区四栋十八楼的那户人家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穿着鲜红绸短袖的胖阿姨被青头小伙叫得浑身舒坦,笑眯眯地扫了一眼何芷,然后开嗓说: “那户人家非常邪门,男人跳楼横死了,女人上个月差点流产也死了。他家没人的时候,屋里总传来怪声,就是那种“咚咚咚”好像敲地板和屋顶的声音。住在他楼下的楼上的邻居都说每天半夜十二点开始,就能听见他们家传来的咚咚咚声。找物业去敲门,他家也没人。” 可能是觉得红衣阿姨说得不够细致,坐在她旁边的花衬衣阿姨补充说,和他们家同一层楼的邻居经常能闻到一股怪味,比臭豆腐还要奇怪的气味熏得人不敢出门。那三户人家每次出门都要捂住鼻子。 那股怪味每到半夜更浓烈,把邻居都呛得不敢呼吸。他们找物业投诉,物业也查不到怪味的来源泉。不信你们去看看,十八楼的那三家邻居都搬走了。不过这事可不敢往外传,咱们可不敢搞封建迷信。 反正物业已经知道了这事,他们应该会管的吧。保安巡逻勤快点往十八楼看看,相信早晚能找到原因。 几位大爷大妈说得口沫直飞,神情忽惊忽忧,好像讲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语。 何芷算看出来了,他们说不敢外传,可这不是见到外人进来就忍不住想要添油加醋地描述一下吗。她上午去那套房子,怎么没闻到奇怪的味道。要知道她对臭豆腐最敏感的,只要听到臭豆腐三个字都会觉得肠胃翻腾想要吐。 心里正想着,肠胃开始翻腾起来,何芷赶忙掩住嘴跑到垃圾桶边,吐了一通胃里涌出的酸水,用纸巾抹了抹嘴巴。 发现店长和青头都在好奇地看着她,她摇了摇手表示没事,然后快步朝前走去。 十八楼的电梯打开,青头和店长马上捂住了口鼻。 “你们两个搞什么?” “怪味!” 店长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显得嗡声嗡气的。本来就空旷的走廊,顿时让人有一种浑身汗毛直立的感觉。 何芷没有闻到怪味,可以确定她并没有鼻塞。 打开门进屋,何芷站在玄关等店长和青头进去拍照。 店长探头朝屋里看了看,又转身让青头先进去。青头的脚好像粘在了门口地板上,掩着嘴挑着眉,那意思要店长先进去。 两个大小伙子像老鼠怕猫一样缩在门口举步不前,何芷觉得既好笑又无奈。 “你们跟我进去吧,要怎么拍你们肯定比我有经验。不过这里有些乱,如果收拾一下可能会显得空间大一点。” “姐,你这屋里的东西都跟房子一起卖吗?” 青头松开手,感觉屋里似乎闻不到奇怪的味道了,说话又露出了习惯的职业微笑。 “都不要了。” 朱慧不愿意带走的东西,何芷当然更不会要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 “姐,那你得写一个清单,不然看房的过程中偷了东西我们可不好说。” 青头继续和何芷说话,店长抿着嘴,端着广角相机在屋里的不同角度拍照。 卖别墅时没写过清单,也不知道清单要写哪些物品。何芷全权交给青头来写,她负责签字就好。 这时店长走去卧室拍照,何芷站在客厅阳台望着远处的穗城大桥。 阳光下穗城大桥好像罩上了一层光晕,让人看不清楚全貌。 “姐,客厅的我写完了,咱们去卧室看看吧。” “你去卧室写吧。” 何芷不想去卧室看到蓝浩的照片。见青头犹豫的样子好像害怕有鬼似的。 “你们店长在卧室拍照呢,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想让你当面见证一下,防止我写漏了什么物品。我们男生肯定容易粗心大意,再说这种写物品清单的事都是放盘的业主亲自写的。我这算越俎代庖呢。” “行,我跟你过去。” 何芷觉得青头说得也有道理。再说蓝浩的遗像挂在卧室的墙上,如果让看房的人见到恐怕也会觉得心里不适,不如去卧室把那张照片给摘下来。朱慧不愿意带走,那就只好烧掉了。 何芷跟青头刚走到卧室门口,这时听到卧室传来“砰”的一声响。 何芷急忙推开门,看到倒在地上的店长,青头吓得叫了起来。何芷探了探店长的鼻息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店长缓过一口气,然后坐了起来。 “店长你刚才干啥呢,差点吓死我了。” 青头拍打店长的肩膀,想要缓解他刚才受惊吓的心脏。 “我,”店长望了何芷一眼,又抬眼看向墙壁,颤抖着声音说: “我又看见他了。” “你看见谁了?” 何芷和青头几乎异口同声。 店长指着墙上的照片。 ------------ 第一零八章都是聪明人 ! “嘟嘟嘟……” 手机屏幕上跳出何芷的名字,柯杨马上接起电话,嘴角激动地弧起。 “何芷,”吐出两个字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了,紧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生怕漏掉何芷说的一个字。 自从洪强的案子结束以后,柯杨已经有十天没有见到何芷了,他担心她想念她却又不方便联系她。 柯杨自认为在感情上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大脑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和何芷相遇相处的那些时光。 “好我马上去。” 何芷主动联系他求助,柯杨马上冲出了办公室。 何芷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蓝浩的邻居们因为充斥在走廊的怪味而搬离,楼上楼下的邻居也因为蓝浩房子里发出的响动而倍受困扰。房产中介的店长还在蓝浩家里看见了他…… 十八楼电梯打开,柯杨在门口站了一会,并不着急去推蓝浩家的房门。他使劲吸了几下鼻子,除了因为前几天下雨走廊的地砖反潮散发出的海腥味,并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他在走廊来回转了一遍,确实发现整层楼都没有住户。蓝浩家的邻居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说明这里确实曾经充满了令人不适的怪味。 听到屋外门响,店长和青头急忙从阳台探头张望。何芷迎向柯杨,然后带柯杨去主人房。 “就是这里。” 何芷看到墙上蓝浩的大照片歪了,估计是刚才店长和青头匆匆出门时碰到的。 “是这照片有古怪?” 柯杨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样子。盯着照片里的蓝浩,心里不免有些唏嘘。一个年轻的生命如昙花般绽放又转瞬即逝,来来去去功名浮华都是一场空。想到他和蓝浩第一次见面时,因为他顶着何芷男友兼司机的身份,蓝浩看他的眼光充满敌意。 此刻照片里蓝浩的目光黑亮如星,好像在审视他曾经拼命争夺的一切是否值得。 何芷回头叫店长和青头进来,店长和青头互望一眼,两个人磨蹭着走进卧室。 “是你看见鬼了?” 发现柯杨盯着自己的目光好像能把他看穿,店长紧张地拉了拉衬衣的领口,额头也冒了几颗汗珠。 “哦,是,怪吓人的。” “把你刚才看到的情况描述一遍。” 柯杨双手抱臂打量着方面壮实的店长,翘起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店长仰起宽厚的下巴,目光充满敌意。 “我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家房产中介工作?” 柯杨不急不慢地说道。 听说柯杨是警察,店长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扭头看向何芷,苦笑着说: “姐,我说我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也没必要叫警察来呀!警察肯定以为我在说谎,这事闹的,你的房子我们不卖了,我可不敢帮你挂牌销售。” “别走啊,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柯杨伸手抓住了店长的胳膊,店长想要甩脱,当然摆脱不过柯杨的钳制。 青头见气氛不对,赶忙替店长回话。 听完青头的话柯杨呵呵笑了。 “你们两个老实坦白吧,如果再跟我面前说瞎话,我不得不请你们去局里喝茶了。” “我们咋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店长还想负隅顽抗,青头朝他直眨眼睛。 “神探大哥,我们真没干坏事。我们也没想为难这位姐姐,不信你问她,我们就是应她的要求过来拍照,我们也想帮她卖房子赚取佣金啊。” “话说得不错。” 柯杨一把把青头拉过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小姐姐也是警察,还是专门管你们这种违法经营的经济警察。还想在我面前卖关子,我可真不客气了。” 柯杨松开青头和店长,伸手把蓝浩的大照片摘下来扔进了店长的怀里。 店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赶忙塞进了青头的手里。 何芷看着这一切,暂时还没有看明白柯杨的意思。 柯杨在客厅坐下,两条长腿搭在茶几上,眯眼望着阳台外面午后的阳光,好像犯困想要打盹。 房产中介的两个小伙子不知道柯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们已经感觉到柯杨似乎洞悉了他们的所做所为,只是现在他们还不敢说破。 “你们两个现在不说,是准备等我请你们吃晚饭?” “我们哪敢。” 青头捅了捅店长的胳膊,店长张了张嘴看着柯杨。这时柯杨突然睁大眼睛直视他,店长吓得哆嗦了一下。 “好吧我说,我也就是想买个便宜房子。刚好这套房子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想出了闹鬼的点子,想压低房价再接盘转手。” 这下何芷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区的二手房比较好出售。店长手里握着几位有购房需求的买家,就是苦于房源少,更不甘心只赚几个点的中介费。 当朱慧来放盘出租时,店长马上心生一计,他和青头商量集资接下一个低价盘,再转手卖出去至少可以赚几十万。 他们利用朱慧放在门口地垫下的钥匙,每天半夜用振动器制造怪响,再在楼道里燃烧喷洒怪味香精,燃烧异味熏香,扰得四邻不安。再通过上门看房遇鬼事件,在小区制造蓝浩家的房子闹鬼谣言,企图把蓝浩住的房子打造成鬼宅,再伺机出手压价接盘。 “现在的年轻人利欲熏心,什么事都敢干。就这么放他们走便宜他们了。” 望着店长和青头逃似的背影,何芷有些愤愤不平。如果不是柯杨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她差点信以为真了。 “你要卖房还是得找一家放心的中介,可以去房产中介网看看,只要登记了房源信息,会有客服联系你,提供上门核对信息和拍照的服务。” “我知道了,等会回去我在房产网上登记一下房源信息。不会再图方便随便在附近找中介公司了。”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柯杨站起来没有看何芷,他怕多看一眼都无法坚定离开的脚步。 “今天的事麻烦你了,我有没有影响你的工作?” 柯杨在办公室肯定是在加班,何芷担心柯杨为了她的事影响了手上经办的案件。柯杨摇头笑了笑拉开门出去,听到身后何芷想要请他吃晚饭。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说: “我还有事,下次我请你吧。” “那你是怎么发现那两个中介的小伙子在骗我?” 看到何芷期待的眼神,柯杨笑了一下说: “很简单,如果他们都能看到蓝浩的影子,而我却看不到,说明他们在撒谎。再联系到他们的门店就在附近,闹鬼的谣言也是他们先跟你说的。从逻辑上来讲不科学。如果卖家的房子真有问题,他们应该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帮卖家客观分析情况,给出合理的市场售价建议。” 柯杨朝何芷挥了挥手,潇洒转身步入电梯。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按了按胸口,似乎听到心底传来一个声音:从今以后他的生命里将不再有爱情,他的爱火已经熄灭了。只有工作才能带给他成就感。 何芷在阳台上看着柯杨远去的背影,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潮湿了。 这是怎么啦!还在想他吗?他们不是一路人,注定人生的轨迹自此分岔。既然都已经想好了余生只要把豆豆培养成才,看着豆豆结婚生子,人生也算圆满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看着柯杨的身影在阳光里消失了,何芷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背后那道目光如刺如电一样让他挺着脊梁不敢回头,直到走出很远柯杨才停下脚步,再回转身望去,已经看不出那栋高耸的楼宇。 他快步走到车边上车发动,听到汽车轰鸣声,好像战斗的号角,精神才算为之一振。 洪强的老婆死得蹊跷,肖楠的意思没有立案不能追查,柯杨只能利用业余时间寻找线索。刚才在办公室他刚查到洪强失踪的几天都是在境外赌博。 洪强赌博输光了公司和全部身家还欠债四百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死了,洪强处理完妻子的后事就在着手变卖房产还债,这其中的时间点也太巧合了。 洪强的妻子在穗城还有一位姐姐叫陈夏,柯杨决定去见见这位陈夏。如果陈春的死因有问题,她的姐姐应该会有所怀疑。成年以后姐妹之间要比兄弟之间来往更亲密一些,姐姐对妹妹的关注也会更多一些。 柯杨凭着他对何芷对妹妹何婧的态度,来推断陈夏对妹妹陈春的感情,结果等他找到陈夏时,他发现他推断错了,并不是所有的姐妹都感情亲厚,特别是各自结婚成家以后。 陈夏对妹妹陈春的死没有半点疑惑,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不会有好结果,陈春结婚多年不孕,如今又心梗死亡让她更坚信恶有恶报。 柯杨被陈夏给轰出家门,他正想给陈春的父母打电话了解一下陈家姐妹的情况,这时母亲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和何芷搬家了,听戚奶奶说何芷把别墅给卖掉了。问他和何芷搬到哪里去住了,为什么也不事先告诉她一声。 柯杨被母亲问得一时答不上来,想到何芷在他和母亲离开以后就卖房子搬家,肯定是为了和过去彻底了断。母亲不知道何芷搬去哪里,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妈,你和妞妞住得还习惯吗?” 柯杨现在是有家不能回的人,住在办公室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现在还不是他坦白和何芷离婚的时机。母亲才安顿下来,不能让她再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我们习惯得很,你赶紧带何芷回家来看看。我搬到新房子何芷一次也没来过。现在你们又搬家,我也得去你们新家看看吧。都是一家人不能连门都不认得。” “妈我最近太忙了,等我有空,啊还得看何芷有没有空,你也知道她工作也很忙。我们两个人也经常碰不上面。好了不说了,等我回家再打电话告诉你。挂了……” 柯杨生怕母亲再问,挂断母亲电话急忙拨通陈春父母家电话。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城中村狭窄的过道里几乎看不见阳光,手机信号也不太好,时断时续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柯杨快走几步走到开阔的地方,终于听到手里里不断喂喂的声音。 “阿姨我是陈春的同事。” 柯杨怕表明身份对吓到对方老人。老人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中,以陈春同事的名义打电话还算比较合适。 “陈春死了……” 老人抽泣起来。柯杨等老人缓过声音马上安慰几句,然后问最近陈春有没有打电话回家。老人连忙说打了,陈春几乎每个星期六都会往家里打电话,不像她姐姐陈夏一个月也不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我刚去陈夏家了,她不愿意提陈春。” “陈夏呀,哎!不提她吧,她过得不好还赖陈春,想让陈春的男人给她安排一个事做。她除了打扫卫生也不会做什么事,当初她不爱读书又不会找男人,现在受苦那就是命。” 看来老人对大女儿颇有意见。 陈夏初中毕业来穗城打工,找了一个同乡结婚生子,一直租住在城中村。她对妹妹当小三虽然看不惯,但心里还是羡慕妹妹嫁了个有钱人,可以住大房子拥有穗城户口。因为妹妹不肯帮她一把,她才会对妹妹怀恨在心。 “陈春真是孝女,听说你们家的房子也是她出钱建的。” 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可领! 柯杨不经意地说道, “是呀,陈春打电话来说想让我们过去跟她一起住。让我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以后她想开一个培训机构,一边当老师有稳定收入,一边还能聘请别人帮她赚钱。我家陈春那孩子从小有就有志向,想做人上人。对了,你是不是要和她合股开培训机构的那个老师啊?” 老人家此时已经忘了失去孝顺女儿的悲痛,想起上次接到女儿电话时兴奋的心情,说话的语速都欢快了不少。 “是嘛,陈老师真厉害。她是什么时候跟你们说的这事呢?” “就是半个月前,我当时还问她来着,我们老两口过去和她一起住,她男人能同意吗,人家大老板可讲究啦。” 陈春父母提供的线索太重要了,可能直接关系陈春的死因。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零九章和爱的人在一起 ! 上午八点半,穗城市二小门前车流依然川流不息。家长们都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入这座位于城中心的重点小学,周边的学区房连年不涨已成天价。 柯杨下意识地望向何芷家的老宅方向,何家可以说和市二小近在咫尺。也不知道何芷是不是搬回老宅住了,何家老宅虽然被伍彤州做夹墙冷藏尸体有些骇人,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只要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以何芷的学识胆量应该不用忌讳那么多。 “校区不给进车。” 门岗保安拦住了柯杨的车,柯杨掏出工作证说明他来查案。 看见警官证,保安马上按下门锁开关。大门自动打开,柯杨开着吉普车缓缓驶入校区办公楼。 今天早上肖楠通知他可以着手查陈春死亡案了,柯杨还有些不敢相信。肖楠说陈春的姐姐昨天晚上来报案,要求警察调查她妹妹的死因。 陈春的姐姐怀疑陈春被洪强给害了,洪强匆匆安葬了陈春,陈春的家人得到消息以后都没能见到陈春最后一面。 陈夏报案的依据是,医院提供的陈春死亡证明上写着陈春在猝死前饮酒过量,据陈夏讲陈春不会喝酒,而且陈春一直在备孕,更不可能喝酒。 昨天下午陈夏对妹妹的死还表现得漠不关心,晚上就到警局报案要求立案侦查,还知道提供立案所需的证据。这个思想转变也太大了! 柯杨急于办案没有时间了解陈夏为什么突然决定报案,可以在工作时间去找相关人员调查线索,当然行动越快越好。 学校的领导都不了解陈春要办培训机构,更不知道她的合伙人是谁。根据文件规定,在职教师不可以在校外办培训班。显然陈春要办培训机构得秘密进行,她的合伙人也同样是老师,当然也是一个秘密。 学校老师那么多,校领导不可能把每个老师的情况都了解那么详细。柯杨决定从陈春的同事着手调查。 四年级老师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师在低头批改作业,柯杨敲了敲敞开的门。两个女老师好像都没听见敲门声。柯杨干脆径直走到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老师桌边,俯下身礼貌地问好。 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看着柯杨的目光充满疑惑。 “你是哪位家长?” “我是陈春老师的亲戚,想来打听一下她在学校有没有关系特别近的朋友。” 凭柯杨的经验,如果直接说明身份恐怕会让老师产和顾虑,到时就很难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毕竟官方谈话和普通人聊天的态度决定了谈话的内容。 陈春的合伙人既然是个秘密,正经八百问不一定能问出来,八卦花边新闻之类的可能会有收获。 “陈老师跟我们不一样,她是富太太,上班只是打发时间。” 眼镜女老师的话等于直接表明她和陈春关系疏远。 这时办公室里边靠墙的烫发女老师抬头看了柯杨一眼,听完眼镜女老师的话以后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埋头批改作业。 气氛有些僵。 柯杨双手撑在眼镜女老师的办公桌上,呵呵笑着说: “陈春不在了欠她债的人不能赖账,我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 “你是陈老师什么人呢?” 眼镜女老师靠在椅子上,不敢被柯杨俯视的目光压迫。 “其实我是陈春父母请来帮忙讨债的。” “讨债的啊!” 眼镜女老师松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说: “陈老师的事我们不好说的,你可以去问问她班的学生。她班学生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 眼镜女老师说完扭头问办公室后面埋头批改作业的同事。 “是呀,人死为大。我们真不好说。不过那些学生都还小,可能也不好去问他们吧。不如你去找小符老师问问,他是一年级教体育的。” “啊对对,你去问问符老师吧。” 两位女老师说完相互眨眼窃笑,很明显这位姓符的体育老师和陈春关系不一般。 柯杨会意,这时他的手机响,刚好借着接听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一年级的体育老师叫符昆仑,是去年才招聘来的新人。今年刚满二十二岁,看起来还像一个大男孩,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健美的身材和年轻的脸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帅气。 柯杨没有急着和符昆仑面谈,远远看着符昆仑在给学生们上体育课。 警队同事通过手机传来的符昆仑的信息,还不足以让柯杨认定符昆仑就是陈春的合伙人。 手机新消息提醒。看到何芷发来的消息,柯杨赶忙滑开。 “符昆仑和陈春一起去奥园广场看过铺子。” 随后手机屏幕显示一张陈春和符昆仑并肩看房的照片。 “你帮我查陈春的案子……” 柯杨打了一行字又删掉了,这话等于是废话,何芷如何不帮他查陈春的案子,怎么会调查到符昆仑并且还拿到了陈春和符昆仑在一起的照片。 “谢谢!” 关后发出谢谢两个字,柯杨有些出神。 “不客气。警探办案当然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何芷收起手机,站在校园操场边远远看着柯杨。柯杨对着手机好像被施了定身法。 这次查陈春的案子她走在了柯杨的前面。昨天听说柯杨利用业余时间在查陈春的案子,何芷仔细排查了一遍关于陈春死亡的资料,再结合洪强失踪案和与陈春父母的通话记录,她觉得柯杨的怀疑有一定道理。 柯杨要利用业余时间办案,何芷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还吃力不讨好。她打电话鼓励陈春的父母要调查女儿的死亡真相,再建议陈春的父母让大女儿陈夏去警局报案。 今天一早得知陈春案已经立案,何芷比她自己的案子还要兴奋。通过调取陈春的银行交易记录,发现陈春经常一个叫符昆仑转帐发红包。 查到符昆仑也是市二小的小学老师,何芷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已经抛砖引玉,接下来就看柯杨的破案效率了。 新消息提示音。 “你最近好吗?” 看到柯杨发来的信息,何芷正要回复,这时手机来电,部门老大的电话必定是有重要任务。 高新技术开发区银行拦截到一笔往境外汇款业务,涉嫌洗钱,需要何芷立即回部门带队前去查实。 何芷扭头又望了柯杨一眼,看见柯杨正朝符昆仑走去,她随即跳上车,踩下油门一路狂奔向高新技术开发区。 “你好,我是警察。” 柯杨对符昆仑开门见山。 “你找我什么事?” 符昆仑的语气带着颤音,不知是刚才上课奔跑消耗过多体力,还是害怕警察来访发现他的秘密。 “陈春你认识吧?” “认识,她是我们学校四年级的语言老师。” 符昆仑双手扣在一起,能感觉到掌心热辣辣地冒汗。 “她死了。” 柯杨注视着符昆仑神情的变化。 符昆仑的神情现出忧伤,眼睛里也浮现出一丝雾气。 “是的,我听说了。她得了心肌梗塞。没想到她那么年轻也会猝死。” “你们打算一起办培训机构是吧?” 柯杨每句都是直接提问,不给符昆仑思考的机会。 要办培训机构是陈春和他的秘密,符昆仑不明白警察怎么会知道了这件事。学校有规定老师不可以在校外搞兼职办培训机构,他当然不能承认这种要被学校除名的事情。再说陈春一死,他们规划的美好事业也已经不存了。 符昆仑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柯杨笑了笑,又问: “你知道陈春结婚了吧?” “当然知道!” 符昆仑的脸突然涨红了,柯杨的话让他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陈春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打听的,或者……” 柯杨步步紧逼,说着脚步还往符昆仑面前走近,符昆仑几乎都能感觉到柯杨扑在他脸上的气息。那气息让他觉得窒息又焦燥。 “陈老师怎么会告诉我?我是教体育的,平时和陈老师也不熟。” 只要嘴硬不承认,警察也不能逼供。再说和已婚女老师在一起又不犯法,他根本不需要害怕警察。 符昆仑窘迫的神情很快褪去换上了一副恼羞成怒。 柯杨呵呵笑了。 “不用急,你看看这个。” 柯杨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符昆仑。 符昆仑下意识地接过柯杨的手机,嘴上说:“给我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手机上的信息,符昆仑张着嘴好像石化了,一双眼睛露出惊诧、恐惧和难以置信。 “看清楚了吗?” 柯杨从符昆仑手里拿回手机。 “你,你们这是侵犯公民隐私!” “法律面前没有隐私。” 柯杨轻描淡写地说道。见符昆仑的态度彻底崩溃了,他拍了拍符昆仑的肩膀。 “放心,属于个人隐私我们警察也不会随便公布。现在我来问你,你和陈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跟你说要办培训机构是哪一天?” 柯杨问的两件事都是人生重要的时刻,符昆仑当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去年秋季开学前,符昆仑到穗城二小报道。负责接待他的老师刚巧有事不在,校领导也外出开会都不在学校。符昆仑一个人站在办公楼走廊上等了很久,正在他感觉口干舌燥时,一位女老师款款走了过来。 他一直记得和陈春初次见面的情形,陈春穿着磨沙白高级套裙,胸口别着一枚双c胸针,脚上穿着淡蓝色高跟鞋,走路时又白又直的小腿在前开叉的裙摆里若隐若现。 符昆仑当时就看呆了,不敢相信小学校会有这样标致如画好像电影里走出来的美人。 陈春主动向符昆仑问好,了解情况以后带他到办公室坐下。当时办公室里只有陈春一个人,陈春给符昆仑倒了一杯私人咖啡。 陈昆把咖啡递到符昆仑的手上时,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好像发生了化学反应,都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咖啡杯掉到了地上,陈春的裙子被咖啡液溅成了一朵花。 符昆仑惊得急忙抓起近旁办公桌上的纸巾帮陈春擦拭,蹲下身刚好看到陈春露在裙摆里的腿,又窘迫地赶忙站了起来…… “我问的是你们第一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柯杨打断了符昆仑的话。这时他已经看出来了,符昆仑和陈春是一见钟情,现在只要验证他们在一起时的时间,就可以判断洪强的失踪是否与陈春有关。陈春的死是否因为洪强发现了她的婚外情而导致。 “就是你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符昆仑的语气发虚。他自己都不知道警察会查出他和陈春的开房记录。陈春一直很谨慎,几乎每次都是他登记身份证开房,等他进客房以后发信息给陈春,陈春才随后悄悄而至。 有时候他们会开车到郊外没有监控的地方欢愉,那段时光简直像做梦一样。想到那些粉红色的旖旎时光以后再也不会重再,符昆仑想哭,心痛的感觉只有在奔跑时才会缓解。 “半个月前陈春说想办培训机构。我当时劝她会影响本职工作,如果让学校知道了可能会开除。她说开除也无所谓,她的钱足够我们一辈子花了…… 其实我没想破坏她的婚姻,我知道她也没想和我结婚。她和她丈夫感情挺好的,只是她丈夫年纪大了,她觉得我年轻身体好吧……” 符昆仑觉得越说越错,听起来他就是被陈春包养的软饭男。低着头越说越没底气,这时耳边传来柯杨的话,“今天咱们说的话不要对外人说,如果有需要你得保证出庭做证。先到这吧!” “先到这……” 符昆仑重复一句,再抬头时发现柯杨已经走了。望着柯杨的背影,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又想起陈春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的眉眼又拢起一片悲容,双手捂住脸静默着。 直到下课的铃声传来,他才急忙奔向学生们中间。 柯杨上车前又望向操场上那道奔跑的身影。他希望能在符昆仑的身后发现死亡阴影,可惜阳光下符昆仑的身影干净清朗。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一十章女人心 ! 陈春和符昆仑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间正是洪强失踪的第一天,陈春到警局报案那天也和符昆仑在酒店开了房间。丈夫生死未知,做妻子的却频频和小情人约会,并且还规划了两个人将来要发展的事业。这说明陈春已经认定丈夫不会再回来了,洪强失踪一定与陈春有关! 洪强没死还身体健康地回家了,陈春的计划被打乱难免在洪强面前露出出轨的痕迹,所以洪强气愤之下把陈春给杀了? 这样推断似乎合情合理。 那第一次见到陈春时她身后的死亡阴影是什么?难道陈春与某个人的死亡有联系? 现在陈春已经不在了,她身后的那道死亡阴影也随之消失了,但是与陈春相关联的死亡案一定还没有被发现…… 柯杨想得有些入神,突然看到眼前亮起红灯,一脚急刹车踩下去,身体朝方向盘撞去。双手紧握方向盘,等绿灯亮起时,他决定马上去找洪强。 妻子因病身故却被岳父家告状立案,洪强的心情乱糟糟的。柯杨到访时,洪强正在和买家商量房产过户事宜。 “我和你们警察没什么好说的,不要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洪强对柯杨说完砰地把门关上。 毛脸鸡公嘴! 柯杨的脑海里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形容词,这种话用在洪强最合适不过了。以前看洪强照片还不觉得,毕竟男人身穿笔挺西装发型立落基本不会太丑。 可能是洪强失踪归来以后身心俱疲不爱修饰,瘦长的黑脸长了一圈浓密的连鬓胡须,略微有些鲍牙前突的双唇被包围在胡子中间,显得更加丑上加丑。 和符昆仑年轻鲜活帅气的脸比起来,洪强的脸简直不忍直视。陈春和洪强站在一起可以用美女与野兽来形容。 “啪啪啪……” 柯杨又拍开了洪强的家门。身为警察不能对人的外表带有偏见,他的目的是拨开迷雾找到真相。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不能因为自己是警察就可以无法无天随意闯入别人的家。” 洪强打开门的时候柯杨抢先一步迈进门,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体健硕的柯杨,洪强只能仰脸叨叨几句。 送走买主,洪强在沙发上坐下来,盯着柯杨冷着脸问: “你来要是查陈春的死,恕我无可奉告。” 洪强也是上过本市新闻的风云人物,此时表现出急躁和厌烦,实在与他的企业家身份不相符。柯杨呵呵笑着没有马上说话。 洪强扬着下巴,尽量表现出义正词严。他心里最清楚陈春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一切都已经化成灰烬,警察没有任何证据,单凭陈春姐姐的诉状根本奈何不了他。 “洪总别激动,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柯杨大腿翘二腿舒服地坐进沙发里,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洪强才是来的访客。 “什么秘密?” 人对秘密两个字都有天生的好奇。洪强紧张地盯着柯杨的嘴,生怕柯杨会说陈春是他害死的。 “我们查到你妻子经常出入一家快捷酒店……” 柯杨故意卖个关子,注意着洪强的反应。 洪强马上明白柯杨所说的秘密是陈春出轨了,但是他不能表明出来,瞪着柯杨假装没有听明白。 柯杨又说:“你失踪的那天,你妻子是第一次去酒店开房,从酒店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当时和她在一起的男子很年轻很帅……” 刺激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夸赞他的对手。 洪强果然被激怒了。 “贱人!如果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一定杀了他。” “洪总,我来呢主要是想了解你失踪的情况。据你妻子报案时提供的材料说,你是因为公司第二次融资失败,公司面临破产,所以才会想不开离家出走。她当时非常担心你的生命安全。” “贱人什么时候知道关心我了,她和那个体育老师眉来眼去,恐怕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哦!” 柯杨交换了一下双腿的姿势,嘴角露出一抹洞若观火的笑意。 洪强马上意识到他说漏嘴了,柯杨可没有透露过和陈春开房的那个帅哥的任何身份信息,他却直接说出了那个体育老师,就差把符昆仑的名字也喊出来了。 被戴了绿帽子这事当然不能忍,只是他现在还没时间去收拾符昆仑。 “好吧,我的公司经营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也不甚至到破产的地步。我把这套房子卖了,再把股票基金都抛出去,应该可以让公司度过难关了。商业行为你们做警察的不懂,我也不想和你多啰嗦。甚至我失踪,那都是贱人胡说。” “我想陈老师不会到警局胡说的,她那时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我?说起来我出境散心还是她牵的线。她表哥在境外搞旅游项目,她一直劝我不要整天想着公司的事,也应该出去散散心。” 洪强把出境赌博说成散心,害怕警察继续追问会惹火上身。那些人动不动就要人命,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问明陈春的表哥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柯杨马上告辞。 听说他要走了,洪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柯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如果洪强没有撒谎,那么他离境外出应该是陈春一手安排的。只是陈春没有想到她的表哥没能在境外解决掉洪强,洪强又回来了。 离开洪强家,柯杨又马上停蹄地去找陈春的表哥。不出所料,陈春的表哥不在常住地。因为陈春的表哥经常境内境外两边出没,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国内。 这时柯杨想起前段时间在穗城大桥下发现的一具毁容严重的无名男尸,他请鉴证科同事比对无名男尸和陈春表哥的匹配度。随即又赶往当时抢救陈春的医院。 负责抢救陈春的医生描述了当时见到陈春时的情景。 陈春因饮酒过量造成心脏负担过重,一时心情太过激动引起心梗。至于陈春心情激动的原因,医生显得欲言又止。被柯杨再次严肃地问话,那位年轻的男医生先是红了脸,然后吞吐地说,他觉得陈春可能服用了某种境外的强烈催情药,身体一直处于奋亢中,属于激情猝死。 柯杨听明白了,陈春应该是被洪强下了药然后使劲折腾了一番,故意造成她心率过速激情死亡。 “我只是个人判断,那种事也不好当着家属的面说。死者体内酒精浓度过高,和催情药充分反应,再加上体能耗费过量……” “我知道了。” 这时柯杨的手机响了起来。 肖楠的声音很急迫,问明柯杨所在的位置,让他马上前去支援何芷。 “何芷出了什么事?” 柯杨的心猛地一紧。 “何芷被嫌犯劫持到了鼎鑫大厦楼顶。上头已经安排谈判专家赶过去,你赶快过去支援,我担心嫌犯穷途末路会对何芷不利……” “我马上赶到!” 事不适迟,想到何芷此刻正站在生死边缘,柯杨来不及和男医生打招呼飞奔出医院,直奔鼎鑫大厦。 大厦顶楼上的风似乎更大了,耳边听到的呼呼风声好像钢刀在金刚石上摩擦。何芷的小白鞋掉了一只,光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板上,不由得收紧了五个脚趾。 “别想跑,叫你们的人都撤走,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离开这,不然咱们一起跳下去。” 嫌犯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箍着何芷的一只手用力紧搂着。 如果只是被嫌犯搂紧何芷是可以挣脱出去的。她也是受过擒拿训练的高手,可是歹徒在自己的手腕上和何芷的手腕上各套了一只手铐,如同一根绳上的拴着的两只蚂蚱,何芷无法挣脱出去。嫌犯如果要带着她一起跳楼,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此时她想发挥她的演讲才能,可是每次她张嘴都被嫌犯出言警告闭嘴不许说话。嫌犯把头紧贴在何芷的脸边,用力吸吮何芷身上的气息,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继续和警方谈条件。 何芷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经济罪犯也是这么地穷凶极恶。 “贺先生现在悬崖勒马还不迟,只要你把侵占的公款交回来,法官会量刑处理的……” “你给我闭嘴,你是听不见我的警告嘛?别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现在你和我一样都站在死亡的边缘,只要轻轻一纵,就万事大吉万法皆空了。哈哈哈……” 搂着一个美人一起跳楼寻死,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站在十米远的两个警员不敢大声说话,他们被嫌犯从近前逼退到十米远,已经退无可退,现在只希望谈判专家过来,可以救下何芷。 “你们怎么还站在那,让你们的头快点出来说话,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我马上带她一起死。她应该才做警察没几天吧,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美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想不开做经警呢!” “做警察与长得美丑有什么关系。” 何芷想起柯杨用曲别针开锁的情景,她希望可以拖延住嫌犯,悄悄用曲别针打开手铐。她已经确认过了,手铐是成人情趣玩具应该不难打开,只是要悄悄打开不让嫌犯发现比较难。 “你叫什么名字?” 嫌犯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如果一本正经说话样貌气质还有些儒雅。 “何芷,何必的何,芷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停止的止。贺先生,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虽然没有父母妻子家人,但你还这么年轻,只要努力工作,还是有大好前途的……” 被勒住的脖子喘气比较困难,说多几句话气喘咳嗽让何芷涨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大好前途!当我第一次帮人洗钱的时候就没前途了。我只想要钱,揣进自己口袋里的钱要比什么大好前途实在得多。” 嫌犯望了一眼脚下,脚下是几十米高楼下如蚂蚁似的车流人群。他浑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目光落在何芷缩着的白净脚丫上,好像突然之间对何芷的脚丫充满兴趣,他叹息了一声又说: “如果我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择拼命挣钱。拼命你懂吗?如果我有钱,我父母就不会因为绝症先后死掉,我的亲戚们也不会看见我像看见苍蝇一样露出讨厌的目光。贫穷可以让人失去尊严,不要跟我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为还没有穷到绝境。 哈,你肯定不懂的,瞧你的脚多么白多么嫩,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吃过穷的富家女。我听你的口音还有点洋化,肯定是留过学的海归吧!真羡慕你……” 嫌犯的话没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了大喇叭声。 柯杨对着喇叭喊话,他要代替何芷做人质,希望嫌犯把何芷放了。 “不要跟我整电影里那一套,我又不傻,如果我逃不掉当然要找一个美女一起死还可以在天堂配一段姻缘,如果我能离开这,一路上有美女相伴也不会觉得逃亡的狼狈。” 嫌犯哈哈狂笑起来。 “我可以帮你开车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小柯,话不可以乱说。” 刚赶到的谈判专家和柯杨认识,听到柯杨私自和嫌犯提条件,不由得皱眉阻止。然后又要拿柯杨手里的喇叭想要向嫌犯喊话。柯杨转过身滑开了谈判专家的手。 他知道谈判专家的那些手段,通常会一边稳住嫌犯的情绪,一边暗中派人控制住嫌犯。有时候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时,他们会选择放弃利益最小的那一部分。 柯杨担心何芷的安危,顾不了许多了。谈判专家如果不能完全保证何芷的安全,还不如他提出的条件。抓嫌犯不急在一时,只要现在能救下何芷,他就算追到天边也会把嫌犯拿下。 “你们不要跟我耍花样,你们办案的那一套我都知道。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和她跳下去。” 一阵风过,嫌犯的白衬衣被风鼓成了一个球,何芷在簌簌的风里好像摇摆将落的树叶,她忍着不发出声音。心口却像揣了只奔跑的兔子突突地快要跳出喉咙。 “你要相信我,她是我媳妇,我愿意用命换她的命。我保证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柯杨说着自己戴上一只手铐向嫌犯走去。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一章热情的租客 ! “噢,原来还是一对警察鸳鸯!可惜啦,今天你得亲眼看着她死。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割破她的喉咙。” 看着柯杨一步步走近,嫌犯不但毫无畏惧,仰脸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得眼中带泪,握着水果刀的手不停颤抖。 “我们早就离婚了,你不要跟我表演苦肉计。” 何芷狠狠地瞪了柯杨一眼。 嫌犯涉案金额巨大,明知道已无生的退路,挟持她就是想死了拉个垫背的,之所以还再僵持着,不过是拖延时间再活一刻。 柯杨自戴手铐这么冒失地过来,只会加重嫌犯的心里压力,说不定再顺手把柯杨也拉上来一起跳楼。 何芷的语气冰冷望着柯杨的目光锐利无情。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你给我一次机会……” 柯杨当然理解何芷此刻的想法,何芷不想他无畏上前承受不必要的风险。但是他不能眼看着何芷送命,必须得做点什么。 谈判专家过来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等狙击手到位射杀嫌犯。楼下空中花园虽然正在布置拦网防止嫌犯带着何芷坠楼,但是那道拦网能不能经受得住顶楼坠落下的重力很难预知。 柯杨边说边望着何芷走近,故意不看嫌犯,防止嫌犯感觉到他的威胁,再发生意外。 眼前的情势变成了一对夫妻在生死面前要破镜重圆的戏码,嫌犯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柯杨走到他面前,他连喊了几次停步,柯杨似乎听不见,柯杨的眼神都在何芷的身上。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不要过来。” 嫌犯把水果刀架在何芷的脖子上,何芷不得不仰着脸。此时她手腕上的手铐已经松开了,只要找准时机,她相信可以摆脱控制。如果能夺下嫌犯手里的水果刀,反过来还可以控制住嫌犯。 阳光下水果刀的刀锋闪闪发亮,何芷仰着脸尽力想给眼神柯杨示意。可惜柯杨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在阳光里好像蒙了一层纱。 这时嫌犯无意间瞥见楼下拉起了一道防护网,瞬间明白了警察不可能让他逃走。他咬牙朝楼下呸了一口气唾沫。 “好,不让我活大家一起死!” 嫌犯抓着何芷就要朝楼下倒去,这时柯杨一个箭步蹿上高台一把将何芷拉进了怀里。何芷手腕上的手铐松开来,嫌犯冷不丁失去控制,下意识地挥手乱抓扯住了何芷的衣摆,何芷还没站稳的脚跟立刻倒下,随着嫌犯朝楼下坠去。 “何芷!” 柯杨大叫一声跳下楼顶护栏去抓何芷。 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周身被温暖地拥紧,眼前好像飘荡着七彩祥云。何芷感觉很舒服,好想睡一觉。身子轻飘飘地似乎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何芷醒了。” 耳边听到说话声,何芷眨动着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肖楠俯视她的脸,她有些吃惊。想坐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身体却沉沉地不受支配…… 三个月以后。 穗城盛夏的傍晚依然热浪袭人。 何芷从白色suv下来,抬头望了一眼二楼那个熟悉的窗口,眼前又浮现出她归国后第一次来探访时的情形。当时柯杨为了寻找停车位没有和她一起,她在楼下站着等柯杨,也是这样仰脸看着老宅那个开满鲜花绿植的阳台。 时间真快啊! 老宅重新装修以后出租给了一对外国夫妇,上个星期外国夫妇搬走以后,不时有人来看房,中介并没有叫何芷亲自过来和租客谈。今天来看房的租客比较特别,他想改动房间格局以便长租。 “何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中介美女殷勤地介绍她身边的男子。 李一凡看起来三十来岁,多年在英国生活的经历让他的身上自然有一种少见的绅士气质。即便如此炎热的夏天,他依然穿着一身合体的墨蓝色商务正装,脚上的皮鞋更是一尘不染好像从橱窗里拿出来的一样。 “我已经看过你的房子了。总体上还是比较符合我的要求的。” 李一凡微微笑着说。 “你想怎么改造?” 何芷只想尽快长话短说。一会她还要到医院去看柯杨,这几天工作忙都没有时间过去。 “我想把次卧改成衣帽间,不知你愿不愿意。我是准备长租的,衣物饰品比较多。” 望着李一凡翘起嘴角的笑意,何芷一瞬间有些恍惚。李一凡翘起嘴角笑起来的样子和柯杨简直一模一样。 “只要不破坏墙体你想怎么改都可以。” “我不打墙,我会打几组衣柜。” 何芷说话痛快决策麻利,这让李一凡觉得很高兴。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又说: “如果你没有意见,我想明天就搬过来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我专门帮客人订制造型和办高级派对。” 李一凡说着递给何芷一张纯手工打制的纯银名片。 何芷没有接受李一凡递来的银制名片。她是警察,因为工作形象需要,她把银色大奔换成了普通的suv,日常穿着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讲究品质和品牌。除了需要穿制服的日子,平时怎么穿着方便舒服怎么穿。衣橱里一年四季的衣服加起来不到二十件,有时候任务下来,她只需要拎一只二十寸的箱子就可以出差一个月。 这辈子根本用不到李一凡提供的业务,何必浪费别人一张昂贵的名片呢! 何芷不接名片李一凡当然也不能硬塞给何芷,他收回名片微笑着说: “恕我冒昧了。不过何小姐是我的房东,咱们肯定需要经常联系。屋里这么多电器和家具,我得随时向你汇报保养情况才好。” 何芷知道李一凡是开玩笑,不过李一凡有一点说得没错,他是她的租客,彼此确实应该留下联系方式。以前的国外夫妻也和她加了微信。偶尔也会在微信上看到彼此分享的生活近况。 才驶出小区不远,就收到了李一凡发来的微信,一张动态的问好图片。 何芷没有回复,继续往医院赶去。柯杨昏迷已经三个月了,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有时候要送去icu监护。听肖楠说,柯杨昨天下午才从icu监护室搬回普通病房。 “何小姐你在忙吗?” 看到李一凡再次发来的微信,何芷皱了皱眉。她虽然第一次把房子租给别人住,但是她自己也曾经是个租客,通常情况下,租客不会和业主没事聊天的。何况李一凡和她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加微信还不到十分钟。 “开车。” 何芷希望李一凡能感觉到她生硬的态度,如果没事不会再打扰她了。 “oh,那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李一凡在信息最后加了三朵玫瑰花表情。 这位租客似乎太轻闲无聊了! 傍晚时间是医院住院楼最多人的时候。来送饭的来探访的人络绎不绝。何芷匆匆上楼,脚步走得太急差点撞倒从病房里走来的人。 听到柯老太太“哎哟”一声,何芷心想这下完蛋了。她一直尽量回避和柯老太太碰面。在她住院的半个月里,每天都是趁医生查房,柯老太太外出吃早饭的时候,才过去看柯杨一眼。 何芷伤好出院以后来看过柯杨几次,每次也是瞅准柯老太太不在病房,让护工做掩护才能在柯杨的病房前站一会。 “何芷!你还有脸来看我儿子?要不是因为你柯杨能成这样吗?你出去,柯杨不想看到你。如果不是他抱着你垫底,躺在床上的应该是你。” 柯老太太又重复着她第一次骂何芷的话。 优方广场大屏幕上,前突后翘身材火辣的美女一边做着健身动作,一边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着美女指尖指向,大屏幕上打出闪闪发亮的大字,“古德力美健身俱乐部,要美丽,要健康,要你想要的一切,赶快行动吧”。 现在的广告太夸张! 柯杨吐出嘴里嚼得无味的口香糖,大步朝古德力美健身俱乐部走去。 如果不是王凯旋介绍,柯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 王凯旋……想到这位发小,柯杨的心里一片酸楚。 王凯旋技校毕业就到羊城打工,如今是优方广场最火爆私房菜馆的二厨,年收入至少十万。 饭店包吃包住,十万块等于纯收入。而他,已经失业两个多月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卷铺盖回老家。 身为颖州中学历史上唯一考上本科学院的“学霸”,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灰溜溜回家啃老,岂不是贻笑大方! 何况他又哪有老可啃!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勉勉强强供他读完大学已经倾尽所有。再说从他记事起开始,几乎每天父母都要上演一次离婚大战。 那个家在他心里是避之不及眼不见为净的地方。远走高飞出人头地,是他在小城学渣中学努力学习上进的唯一动力。 “身后没有灯光,身前白雾茫茫。徒有一身疲惫,空握万里风霜。” 身高一米八二,体形健美。只要不做背景调查,应该没人会怀疑他做健身教练的资格。 “嗨,早上好!” 柯杨进门朝前台里的美女扬了扬下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早上好,欢迎光临!” 程雪站在u形大理石柜台里,朝柯杨望去,目光顿时有些发亮。 柯杨走到柜台前,伸手搭在台面上。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程雪说话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颊浮现出了粉色。 健身俱乐部里漂亮的女会员很多,帅气逼人的男会员却少之又少。 “我是来应聘健身教练的。” “啊?!” 程雪的目光露出一丝失望。 健身房经理要晚点才能到,程雪请柯杨到一旁的沙发区等候。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打卡健身。 十点十分,更衣室方向传来叽叽喳喳说笑声,女会员们争先恐后上楼准备上团操课。 短短十来分钟,柯杨粗略估算了一下,来健身的会员起码有三十多个。这要是到了晚上还不得来几百人…… 王凯旋说这间健身房从开业起就非常火爆,现在至少有六七百会员,单是一年会员费都有五六百万的收入,如果再算上私教收费,老板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净赚二三百万。 果然暴利! 柯杨又重温一遍古德力美的招聘启示,从挎包里掏出昨晚打印好的简历,努力让自己镇定,以免一会面试露出马脚。 “月收入一万至三万,形象好,沟通能力强,持有行业证书,会三种以上课程……” 大学毕业三年,柯杨应聘过多少工作已经记不清了。干过业务员、做过市场专员、销售代表,工资从来没有超过六千块。 今年春节回家被亲戚同学们捧来捧去,都觉得他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特别有本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表面保持虚荣的微笑,人情往来时不敢出手太抠搜,怕被大家笑话。 大城市哪是那么好站稳脚跟的。他现在羊城连住的地方都是和人合租一张大床,每个月一千块的租金也得咬牙忍着。 原公司老板说好过年后给销售代表发提成和奖金,结果等柯杨去公司上班,公司已经关门大吉。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钱,马上又要交房租,连那半张床铺都租不起了。 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选到好专业,被调剂到了毕业即失业的历史专业。对一个非师范类的二本历史专业本科生,职业发展规划那些都是空谈。 “我们经理让你过去。” 程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柯杨急忙站起身。 经理办公室就在贵宾休息区后面,柯杨竟然没发现刚才有人从他旁边过去。 “你们经理贵姓?” “姓付,人旁寸,很年轻。” 程雪说话时并没有回头看柯杨,推开经理室的毛玻璃门侧身请柯杨进去。 “付总好。” 看见真皮大转椅上坐着的年轻老板,柯杨心里噗噗吐出几个字,同样是年轻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坐。” 付昆光仰视柯杨几秒然后俯身向前,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扣抵着下巴。 “想做健身教练?” 柯杨还没坐定付昆光问道。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二章醉不安眠 ! 李一凡熟练地点了一杯调味酒,和柜台里的调酒师热情地招呼几句以后,开始向何芷介绍他的工作和生活经历。 何芷对李一凡的时尚事业并不感兴趣,出于礼貌她没有马上离开,低头慢慢品着果饮,准备喝完饮料就走。以为到酒吧坐一会可以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她成了别人的树洞,倾听别人滔滔不绝地吐露心声。 “那时你和你妹妹就像夜空里两颗耀眼的星星……” 不听不知道,李一凡竟然是她的大学校友学长,当年也喜欢到爱琴海酒吧聚会。蓝浩向何芷表白那天,李一凡也在现场。说起那段往事,知道蓝浩最终是和何芷的妹妹在一起,李一凡点到为止并没有过份描述那夜的浪漫。 “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份的,我在附近找房子竟然找到了你家。来,为我们校友相遇庆祝一下。” 何芷本来没打算喝酒,李一凡要了两杯粉红果泡酒,酒精度数不高,为了不扫兴,李一凡和她碰杯时,她也缓缓干了。 何芷放下酒杯准备离开,故地重游又有旧相识在身边,压仰的心情非但没有放轻松,又添了一丝爱情故事的伤感。 就在何芷准备离开时,李一凡站起来朝门口刚进来的几个男女招了招手,对何芷歉然地笑着说他约的朋友到了,然后端着酒杯迎向他的朋友们一起走向酒吧深处。 夜风吹来,听到喉咙里传来气泡酒蹿上来的酒嗝声。在室内恒温环境里还不觉得,出来才觉得浑身热辣辣地直冒汗。 感觉到特调的粉红气泡酒酒劲很大,何芷没敢自己开车,叫代驾过来,终于在一个小时以后回到了熙语新岸。 仰头望着家里的阳台,黑洞洞的窗口好像一个怪兽。何芷坐在湖岸边,看湖岸广场上十几个大妈大爷们跳广场舞。 新小区住户都才入住不久,广场舞规模不大,相对显得没有那么吵闹。另一边有几个相对年轻的男女在跳国标舞,清一色地穿着黑衣黑裤和黑短裙,脚上踩着半高跟的国标舞鞋,跳得有模有样,身材也相当吸睛。 有两个跳广场舞的胖大妈,总是忍不住扭头朝跳国标的几个人张望,可能是羡慕跳国标舞的洋气时髦身材好。 好像得到了某种指令,广场舞和国标舞都突然停了下来,人群三三两两散去。湖岸广场顷刻间变得安静下来。 何芷看了一下手机,原来晚上十点了。按小区管理规定,晚上九点半湖岸广场禁止任何聚众活动。广场舞和国标舞团显然已经违反了规定,如果再不结束活动,十点钟小区巡逻的保安就要过来驱赶了。 路灯暗了下来,夜风好像也停止了,湖水静得好像一面镜子。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 肖楠刚去医院看过柯杨,虽然柯杨昏迷不醒,她也要把洪强妻子陈春死亡案的调查结果告诉柯杨。 陈春和表哥合谋把洪强骗至境外赌博,只要洪强死亡她就可以拿到洪强的全部财产。结婚七年,陈春悄悄转移了一些财产,也存了不少私房钱。和符昆仑相爱以后,她最迫切想做的就是甩掉洪强,和符昆仑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只是她没想到洪强没死,她的表哥却因车祸意外身亡了。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洪强虽然披着知名企业家的外衣,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有钱。她惦记着的房产也是洪强最后的救命稻草,打算卖掉房产变现力挽企业危局。 为些洪强和陈春在家大战了一场,陈春到底是个女人不是洪强的对手,最后被洪强灌下猛药,再反复折腾到心脏衰竭而死。 “这对夫妻也太毒了!” 身边没有别人,何芷说话忍不住愤慨。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洪强都交待了,这也多亏柯杨一直紧追不放。对了,我现在才知道是你主张陈春父母报警立案的,你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吗?” 听到肖楠的问题,何芷迟疑了一下说: “陈春一直担心自己不孕不育,所以她和符昆仑在一起以后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看过她的微博她对自己的生活非常自律,不吸二手烟,不喝酒,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陈春的死亡鉴定报告上写着饮酒过量,我肯定产生了怀疑。” “哦原来是这样!这一点我们都疏忽了。” 和肖楠结束通话,何芷准备回家。穿过湖岸广场走到楼侧的小路,小路只有一盏微黄的路灯,看着自己长长的影子朝身后草地倒去,何芷加快了脚步。 这时耳边传来加快的脚步声,脚步声略微显得沉重,显然是男人的脚步声。何芷回身看去,身后并没有人,等她再转回身继续走路时,耳边又传来了男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她身后不离不弃,每次她停下脚回头看时,脚步声也消失了,身后永远是空荡无人的小路尽头,连地上的影子也只有她自己一个。 脑海里已经好久没有响起铿铿声了,不可能近在耳边的声音都能产生错觉。入住新家以后,每晚躺在床上就可以沉沉地睡去。 何芷可以确定没有幻听。既然脚步声一直跟着她,她干脆跑步冲进楼下大堂,再跑进电梯按下七楼。 电梯很快在七楼打开,何芷站着没动。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四面镜面的高级电梯可以三百六十度看见她的身影。就在电梯将要关上的一刹那,何芷突然冲出电梯跑向家门。 电梯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她却能感到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好像有个人站着俯看着她。 打开密码锁拉开一道门缝闪身进屋,何芷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背靠着门站了一会,才觉得身边无形的压力解除了。 “你是警察!” 何芷自嘲地笑了一下,怪自己神经紧张自己吓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捧在手里,咖啡醇香的热气吸入鼻孔,何芷终于真正放松下来。 凌晨时分,手机发出“嘟嘟”的响声。 何芷摘下眼罩拿起手机,看到左岸的名字,马上按下了拒接键。她实在不知道和左岸还有什么好说的。左岸和母亲仗着大律师的身份,在左耀南死亡以后不但没有分给梁紫琪一分钱财产,还让梁紫琪背上了三百万的债务。梁紫琪在疗养院的费用都是卖掉粉红跑车才凑齐的。 “何芷,我知道你没睡。咱们怎么说也曾经是朋友,我好心提醒你,离那个李一凡远一点。他不是善类,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看到左岸发来的微信信息,何芷这才想起竟然没有把左岸拉黑。 她的微信朋友本来就不多,除了肖楠和柯杨,平时基本没人说话。和柯杨分开以后,柯杨在微信上也很少说话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大家直接打电话沟通。 因为蓝浩的死亡在大学校友群里不断发酵变味传播,何芷把校友群也退了。这时把左岸拉黑,微信通讯录里柯杨和李一凡的名字更加醒目了。 不过左岸的话还是让何芷看进去了。李一凡不是善类?李一凡善与不善似乎和她关系不大。如果李一凡犯罪,当然有法律制裁。至于李一凡在其他层面上不善,自有社会舆论监督讨伐。 左岸发送的信息被拒收,当然明白何芷拉黑了他。他不死心又打何芷的电话,何芷干脆把左岸的电话也拉黑了。 左岸气得咬牙切齿,心里直骂何芷回国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各种拉黑应用。 何芷放下手机重新戴好眼罩躺下,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起振铃声。 她知道左岸不止一个电话号码,恐怕这个电话又是左岸打来的。左岸既然这么急着找她,听听他说什么也无妨。 何芷没有摘下眼罩,直接拿起手机接听。 手机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让何芷马上到爱琴海酒吧把手机的主人接回家。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何芷摘下眼罩,这才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李一凡的电话。 “手机的主人醉倒了,他手机里只有你的电话号码,我不找你接她回去找谁去!” 酒吧里的招待不高兴了,她也是出于好心才帮忙拨打电话。换成别人,直接把烂醉如泥的家伙扔到门外去。 何芷觉得她没有义务去照顾李一凡,不过听酒吧女招待的意思如果没人来接,就把李一凡扔到街上去。不排除李一凡被扔到街上再被坏人弄走搞残或者偷个肾挖个眼珠子啥的,把何芷听得心里扑通扑通的。 “那你们可以报警。” “我说姐姐你可别逗了,每天都有酒鬼躺尸酒吧门口,警察管得过来嘛。你不来拉倒,我这就叫人把他扔出去。” “等等,我马上过去。不过可能要过半个小时以后。” 李一凡毕竟是她的租客,她又是警察,从哪方面来说似乎都要对李一凡这位才从国外回来的游子伸出援手。 汽泡酒的后劲大散得也快,何芷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身上有一丝酒气。 一路绿灯赶到爱琴海酒吧,进门差点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给震碎了耳膜。 此时正是酒吧客人最疯狂迷醉的时候,许多人围着旋转小舞台上穿着清凉身姿曼妙的钢管舞女郎欢呼尖叫,有两个男人跳上舞台贴着女郎辣舞,再次引起人们的尖叫起哄。 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看不清人们的脸,何芷穿过人群一时找不到李一凡在哪里。她拨打李一凡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依然是那个女招待的声音。 何芷寻着指引终于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李一凡。 “他的朋友们呢?” 何芷离开时明明记得李一凡和友人们在一起,他的朋友们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喝醉扔下。 “你是说那几个外国人?” 何芷点了点头。 “那几个外国人早就走了,我看他像是故意把自己喝醉倒下的。还好他提前结了帐,不然我才不管他呢!” 桌面上有四五个穿的洋酒瓶,还有一扎喝剩一半的原酿黑啤。看来李一凡确实没少喝。 何芷推了推李一凡,李一凡好像一个软杮子,任她推翻摔倒在地无声无息。 “你现在就是打死他他都不带还手的。你快点带他走吧,注意他的包,他包里有不少钱。现在谁出门还带那么多现金呢!真是一个怪人。” 女招待说完蹲下拍了拍李一凡的脸,然后抱着李一凡的一只胳膊拉他起来,见何芷还站在那里不动,喊何芷赶紧帮忙。 女招待一直帮何芷把李一凡送到门口,然后拍了拍手扭身又回酒吧了。 何芷几乎是把李一凡扛回家的。幸好是二楼,如果再多一层何芷估计都扛不动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李一凡放到床上,何芷已经气喘如牛了。 望着躺在床上睡死一般的李一凡,何芷这时才发现李一凡和柯杨的身高骨架差不多。两个人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也分外相像。 “我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芷从肩上摘下李一凡的挎包放到床边。 “谢谢。” 何芷走到门口正要带上门时,听到李一凡呢喃地吐出两个字。也不知道李一凡是对她说的,还是醉梦呓语。 折腾了一个晚上,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了。 这次再经过楼下那条小路,何芷注意到耳边没有再传来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回到家躺下以后,她却睡不着了。 脑海里不断闪现李一凡躺在床上的身影,又突然又变成了柯杨的样子。 “嘟嘟嘟……” 手机屏幕闪烁着李一凡的名字。 何芷不敢相信李一凡这么快就醒酒了。按他刚才睡倒不省的样子,起码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清醒。 何芷接听手机,轻轻地“喂”了一声。 “谢谢你!” 李一凡的声音不轻不重,带着浓重的鼻音。 “谢我什么?” “谢谢你送我回家。” “……” 李一凡真的清醒了!何芷还是无法相信,或者李一凡装醉骗人? “知道你平安到家我就放心了。晚安好梦!” 李一凡不等何芷说话挂断了电话。 何芷握着手机半天回不过神。 这是什么人啊!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三章颤抖的夜 ! 清晨七点,楼下传来一阵咿呀的唱戏声。难得周末可以睡个懒觉,突然被吵醒的住户们带着怒气奔到阳台,朝楼下手持播放器的一位老者大声警告,老者似乎听不到别人说话,自顾自地坐在湖岸边的长凳上,面对湖水摇头摆脑,跟着sony小方块播放器里唱得越来越欢的戏曲哼哼叽叽几句。 何芷在阳台看了一眼又回到了床上。豆豆的小脸睡得很沉,并没有受到楼下唱戏惊扰。何芷不免有些羡慕孩子们的无忧无虑。 这几天为了调查一桩贪污潜逃案,满脑子都是案情线索,她的睡眠很浅,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 何芷坐在床头又想起昨天去看柯杨的情景,柯杨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脸色也似乎比以前好多了。睡着时翘起的嘴角好像在微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陷入一场梦里。 何芷当初坠湖昏迷不醒躺在医院,就感觉自己好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许多人和许多故事,只是醒来以后全都不记得了。 “嘟嘟嘟……” 肖楠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何芷,我刚听说在医院照顾柯杨的那个姑娘,是柯杨的母亲给他找的对象。柯杨的母亲已经到警局来申请给柯杨和那个姑娘领证了,柯杨这种情况可以特事特办。你和柯杨到底怎么回事呢?” 肖楠的声音很急迫。何芷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昨天何芷去看柯杨时,柯老太太竟然没有骂她,可能是当着那个姑娘的面,柯老太太对何芷还显得比较客气。 何芷明显感觉到,那个站在柯杨床边的姑娘并不是新来的看护那么简单。那姑娘尽量想说普通话,不过还是能听出她浓重的口音和柯老太太一模一样。 “何芷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我祝福他们。” “晕,你对柯杨怎么这么冷酷!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竟然抛开他,我真是高估你了。算了,打扰了。” “我和柯杨离婚有一段时间了……” 何芷不想肖楠误会她因为柯杨病重才抛弃柯杨,但是肖楠已经把电话挂了。 听得出肖楠最后的语气是和她决裂了。何芷出神地望着窗外,感觉她的世界又恢复了孤单寂寞。就像当初她一个人到异国他乡留学工作一样。 “大姨。” 听到身后豆豆的声音,何芷的心情为之一暖。她并不孤单寂寞,她还有豆豆。 豆豆很开心以后不用再去寄宿全托了。何芷带豆豆去保姆市场,让豆豆自己选保姆。毕竟她的工作还要经济出差,有时候还要出国公干,保姆和豆豆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只有豆豆喜欢的保姆,她们才能愉快地相处。 豆豆像个小大人似的在一排坐在等工作的保姆面前走来走去,她偏头看着一个个望着她微笑的脸,紧抿的小嘴无比严肃认真。 “你好,我叫豆豆。” 豆豆走到一位白净温和的女子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好,我叫朱继芳。” 听到朱继芳说话的声音,豆豆马上拉住了朱继芳的手,然后转身对何芷点头,表示她已经选中了保姆。 在一排保姆中间,朱继芳确实是相貌最好的一个。 何芷暗笑豆豆从小就是一个颜控,选保姆也要挑长相好看的。在保姆介绍所帮朱继芳填完了资料,又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何芷开车把朱继芳带回家。 何芷本来想保姆第一天来,得熟悉一下家里和住宅周围的情况,并不想让朱继芳马上干活。没想到朱继芳非常勤快,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做出的饭菜颜色搭配和口味都非常适合孩子,豆豆平时回家只吃一碗饭,这天晚上连着吃了两碗。 这年头找一个好保姆的难度和找一个好老公不相上下,能找到朱继芳这么能干的保姆,何芷这下放心了。周一带朱继芳一起送豆豆去幼儿园以后,朱继芳说她已经熟悉了周围道路,以后一个人接送豆豆没有问题。 观察了一个星期,朱继芳不论做事还是对豆豆的态度都非常令何芷满意,她终于放心地去国外出差了。 去机场的路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扰她的李一凡发来消息,他已经重新布置了房间,请何芷过去验收一下。 何芷哪有时间去看李一凡的布置,直接回复她正要出差,既然李一凡是长租,只要他自己觉得房间布置得好就行。 “祝你一路顺风。噢不能这么说,如果坐飞机得说祝你一路平安。可以告诉我你去哪里出差吗?要出差几天,我看看要不要提前支付下个月的租金。” “格拉斯哥,不好意思我要登机了。” 突然想起李一凡在英国留学生活过,如果和他说格拉斯哥,估计会没完没了。虽然和李一凡接触不多,何芷已经发现李一凡有话痨的属性。 出发大厅里人来人往,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何芷转过身,看见左岸朝她快步走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要去哪里?” 左岸盯着何芷手里的登机牌,看到格拉斯哥,他马上惊讶大笑。原来他也要去格拉斯哥。 左岸说话时神情自然放松,好像和何芷还像从前一样亲切友善,完全不计较何芷拉黑他的电话和微信,似乎他们之前那些不愉快甚至反目成仇的故事都没发生过。 “我去那里办点事,有你同路真好。你要去几天,咱们可以一起回来。” “我不能确定要呆几天,很抱歉,我想我们并不同路。” 左岸可以当作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何芷却不能。每次想到左岸竟然给她下药,她就心寒如冰无法原谅。 “我们是同一航班当然是同路了。” 何芷没有说话,登机以后坐在座位上戴上了眼罩。 “啊,总算换到你身边了。” 左岸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何芷摘下眼罩,发现左岸就坐在她身边。原来左岸和人调换了座位,把他自己靠窗的位置调到了何芷身边的走道位置。 机舱里大多是外国人,没有必要因为讨厌左岸再换到别处去坐,何芷重新戴好眼罩决定对左岸置之不理。 左岸并不介意何芷的态度,知道何芷会听见他说话,压低声音凑近何芷耳边说起李一凡的故事。 听到李一凡的名字何芷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李一凡不过是她的租客,她并不想对他过多了解。可是嘴长在左岸的身上,当着其他人的面她又不能让左岸闭嘴。 见何芷别过脸对着机舱窗外,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左岸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一个爆炸新闻。 李一凡是个同性恋,他的男朋友神秘失踪以后,他一个人回国。他还有一个借腹生的儿子,今年五岁,寄养在他在帝都的父亲家里。 他到穗城想要寻找失踪的男朋友,另外我听说他还想要再生了一个女儿,正在特色合适的女性卵子。我怀疑他早有预谋,租你的房子是想要你的卵子给他生女儿。 “我拜托你编故事不要这么离谱好不好?” 何芷怒了,不过她还是控制着情绪和说话的音量,不想成为大家瞩目的目标。 “你不相就当我没说。我也是为你好。别到时候你人财两失想哭都没地方去哭,李一凡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的身份也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左岸弯下嘴角安静下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心念不得的女神就坐在身边,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缕芬芳清甜的味道,让他心猿意马忍不住伸手去握何芷的手。 手指将要碰到何芷手指的时候,左岸的手人停住了。既然何芷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漠和陌生,他如果贸然去握何芷的手,势必会引起何芷的反感。 何芷很有可能挥手打他一巴掌再骂他是流氓。 左岸缩回手低头盯着自己交握的两只手,心里在算计着在异国要怎么样实现他的欲望,完成他的报复。 别看何芷的外表像一株百合一样清秀高冷,她的内心应该藏着一头怪兽,只要何芷认准的目标,她会不顾一切去实现。 她可以把初恋让给妹妹,然后把那段感情可以抹得一干二净。她可以跟一个才相识不久身份低微的保安结婚,也可以在利用完以后转眼翻脸再抛弃那个男人。 她可以一掷千金买下别墅,也可以转头就把别墅卖给他人。她可以把表姨妈毫不留情地超出家里的灯饰公司,转身又把最好的店铺转卖给表姨妈。 何芷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对付她当然也不能用常人的方式。 飞机落地,办好手续走出到达大厅。何芷径直朝一位举着接机牌的同事走过去。 左岸望着何芷坐车扬长而去,急忙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叫出租车跟上前面的轿车。 只要和何芷入住同一家酒店,他就有机会进行他的报复行动。 观察了两天,左岸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在何芷外出办案的时候,他买通酒店服务员潜入了何芷的房间,在何芷的水杯里下了药。 听到何芷回房开门的声音,左岸激动地伏在门边等待着。如果何芷进屋喝水,只要再过半个小时,就会陷入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的状态。 到时候只要过去敲门假装有事要说,何芷就会乖乖投入他的怀抱,求他帮她解决身体需要。 左岸对于药效非常了解,并且试验过许多次了。这次在原产地购入的药肯定药效更加纯正强烈。 想起那些被他下药过的女子,跪在床上苦苦哀求他的样子,左岸的脸不禁浮起一层得意的笔在。一会一定要拍下何芷在床上哀求的样子,拿捏住她的软肋,不愁以后她不乖乖就范。 拿着酒店楼层万能门卡打开门,左岸敏捷地闪身进屋靠在门上。门廊没有开灯,正好方便左岸隐藏身形。听不到屋里的动静,他靠墙站了一会,才慢慢朝屋里走去。 两盏床头灯光线调得很微弱,床上的被褥没动过,屋里好像没有人。 左岸明明在对面的猫眼里看到何芷回来了,并且何芷没有再出去过。守株待兔他可一点也没有分心。 “何芷。” 左岸试着叫了一声。 左岸一步一步走到床前,这时终于看到何芷躺在窗帘边的地上,他感觉到一股热血从胸口涌向大脑,激动得几乎飞蹿到何芷身边。 “何芷,你怎么躺在地上了?” 左岸蹲下身,伸手去推了推何芷的肩膀。何芷的身体好像面条一样轻轻一推就翻倒过来。 看到何芷红红的脸颊和朦胧的眼神,左岸知道他下的药起作用了。 “你喝酒了?” 做戏得做足。左岸拍了拍何芷的脸,何芷的脸蛋触手烫人。 “不能睡地上,你得到床上去。” 左岸这时想起他刚才不该直接进来,万一何芷的大脑是清醒的,肯定会发现他擅自闯进她的房间必定行为不轨。 “你肯定喝醉了,房门都不记得关严了。还好是我发现了,要是被坏人发现了可就惨了。国外不像国内安全有保障,有些流民穷凶极恶,杀人都不眨眼睛。” 左岸边说边抱何芷上床。 此时何芷在他手里就像一根面条,感觉可以任他揉捏把玩。不过他并不着急上手,他要拍下何芷求他的画面,现在还没到时候。 此时何芷的大脑是清醒的,刚才她准备拉上窗帘去洗澡时,突然眼前一阵眩晕摔倒在地,想要爬起来,浑身却像是没有了筋骨,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意识到被下了药,却想不起什么时候被下的药。出门在外她很少碰陌生人的东西,就算在自己房间,也会把入口的东西都要严格检查一遍。 就在何芷在回忆晚上可能被下药的场合时,听见左岸进来喊她。她突然明白了,下药的除了左岸不会是别人。 可是她现在浑身发软躺在左岸的臂弯里,根本无法抗拒左岸想要对她做的任何事。 浑身一阵一阵袭来的想要释放的急迫感,似乎还对左岸的压迫具有某种期待。何芷极力控制着大脑里不断发出的抗拒指令,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四章恐惧心里 ! 看见左岸掏出手机对着她拍摄,何芷顿时明白了左岸又一次对她下药了。 “左岸,你太卑鄙了!” “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左岸看着手机屏幕录下的画面不慌不忙地说道。他在等何芷哀求他,那将是他不远万里飞来报复何芷计划里最值得期待的画面。 “你现在出去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浑身好像着火了,意识越来越渴望冲撞和压迫带来的释放快感。何芷忍着怒气喝斥左岸,声音也仿佛被火炙热透着热辣的腔调。 左岸继续拍摄躺在床上的何芷,非常享受眼前仿佛慢火烹食的画面。眼看着何芷脸颊灼红,胸口剧烈起伏,四肢忍不住地颤抖,都在表明他期待的时刻就要来了。 “何芷,我们曾经是好朋友是不是?” “……” 此时何芷已经说不出话,喉咙里塞着的滚字就是吐不出来。 “其实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我以为用我的诚心可以感动你,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不论何时何地不离不弃。” 看到何芷转过身去,左岸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走到床的另一边望着何芷。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你为什么就看不见我对你的好,非要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呢?我妈说女人真是下贱货,我现在好像懂了!” 看何芷的样子就算是烈火焚身也不会向他哀求,左岸决定不再等了。侧对着大床架好手机开启自动录像功能,然后当着何芷的面脱掉衣服。 左岸的动作太突然,何芷愣了一下才想起背过身去。这时她连背转身的力气都失去了,浑身柔若无骨软绵若絮。张嘴想骂左岸,希望他能停止动作,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到何芷由愤怒转为无助企求的目光,左岸有些得意,褪去最后一件内衣,他朝何芷压去。 左岸本来想压住何芷就可以上下其手扒去何芷的衣服成全梦寐以求的好事,没想到他赤身露体爬直床还没伏到何芷身上,突然感觉两只手肘被一股力量扭在背后腾空拎了起来。 “哎呀疼!” 左岸忍不住叫了起来。 何芷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恶梦,猛然听到左岸杀猪嚎似的惨叫声,她睁开眼睛,看到左岸凌空而立,好像被魔术师定格了一样,她也惊得屏住了呼吸。 左岸双手被反扣在背后,双腿在床上连环踢腾着。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大律师的形象了,刚刚的奋亢都被恐惧所代替。 “是谁是谁?快放我下来。” 左岸看不到背后擒他起来的人,只能放声大叫来掩饰心里的恐惧。瞪眼俯看着床上的何芷,发现何芷惊愕地盯着他的背后,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扑通!” 背后的力道突然消失,左岸不偏不倚掉到了床边的地上,好在他反应够快,在落地的瞬间双手撑住地面,身体曾自然跪姿跪在床边。 左岸扶着床畔赶忙起身穿上衣裤,这时才发现屋里除了他和何芷没有别人。 “出鬼了!” 左岸抓起手机几乎跑出何芷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爬上床,心跳得厉害,感觉呼吸也好像不顺畅。拍了拍胸口镇静下来,翻开手机录像回放。 看到他爬上床突然身体被凌空拎起的画面,左岸的心也跟着拎了起来。画面上除了他白赤赤的身体在半空中挣扎着,没有看到任何人。 “有鬼!那个女人身边有鬼!” 左岸自言自语道。说完马上收拾行李离开酒店,决定以后再也不碰何芷。他突然想明白了,何芷不祥,凡是跟她有亲密关系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她的父母早亡,她的妹妹被害,她找的保安丈夫也入院昏迷不醒…… 左岸暗自庆幸能悬崖勒马没有和何芷发生关系,马上买最近的航班逃回穗城。他决定对忘掉英国之行的恐惧经历,却忘了删掉的手机录像文件被妻子意外发现传给了他的母亲。 焦瑞凤看见儿子不堪的画面,气得肺都要炸了。以前律师楼有丈夫撑着还不觉得儿子庸碌无为,现在丈夫死了,儿子却整天只想着勾女泡妞,追美女都追到国外去了。 今天如果不教训教训儿子,只怕儿子还不知道事业危机。 左岸走进母亲的办公室,看见母亲怒气冲冲的神情,知道母亲要找他麻烦了。与其被母亲唠叨谩骂,不过主动承认错误的好。 “妈,我知道我私自跑去追何芷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会好好工作,重振咱家律师楼的声威。” 左岸说完小心地观察母亲的神情。 焦瑞凤听到左岸的话不但没有阴转晴,脸色甚至更阴沉了。 “妈,我会努力造人,让您早日抱上孙子。” “坐下。” 母亲严厉的声音哪里是客气请他坐下,左岸不由得浑身一抖,对母亲赔着笑脸。 “我让你坐下说话,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眼花。” 焦瑞凤靠向椅背仰脸看着儿子。 “好,我坐下说。” 左岸点了点头在母亲对面乖乖坐下。 看见儿子坐下,焦瑞凤突然双后用力拍在桌子上,吓得左岸还没坐实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我怎么会生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家里放着娶来的媳妇不爱,非要追看不上你的小妖精。” 焦瑞凤叹了一声。 左岸不敢说话,没有母亲在前面冲锋,他的事业恐怕早就没了。 “你是不是有病?” 焦瑞凤紧盯着儿子的眼睛。 左岸的目光无处躲藏。 “妈,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对何芷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那个女人不吉利,我以后来她的面都不想见。” “你媳妇说你有病,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对她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吧!你能有精力去国外追其他女人,在家却不能满足你媳妇。你这是不是病是什么? 我跟你说,婚姻是你自己选的,事业也是你自己选的,你得明白自己的责任。如果再让我听你媳妇跟我抱怨,我劝你干脆离婚单身自己过日子。不要学你爸到处惹风流债,最后把命也给赔上了。” 本来准备了许多话要教训儿子,儿子到了跟前,焦瑞凤又不想说了。儿子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当年她牵在手里的小男孩,儿子有儿子的人生,她也要过自己的生活。 这时有人敲门,焦瑞凤正了正坐姿。 “你出去反省反省吧。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啰嗦了,我还有事。” 左岸巴不得母亲让他出去,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大男生,他停住了脚。男生朝左岸微笑着点了点头,听见焦瑞凤喊他进去,男生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左岸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男生出来,他跑到前台问刚才找焦瑞凤的男生是不是客户,前台说是焦瑞凤新请来的助理兼司机。据说以前在小学做体育老师,来上班有三天了。 “他叫什么?是怎么找来做助理的?” 左岸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叫符昆仑,是焦律师直接带来上班的。人事部那边应该有他的入职表,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左岸当然不能直接问母亲为什么要请一位体育老师做助理,在人事部了解的情况也不多。这位符昆仑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呢?故意编造小学体育老师的身份避免怀疑? 自从父亲死后,左岸非常重视律师楼招来的每一位新人。下班以后,他悄悄跟踪母亲的车,准备看看符昆仑送母亲回家以后会去哪里见什么人。如果被他抓住符昆仑是竞争对手的人,那就可以状告对手不正当竞争,捞一笔经济赔偿。这种官司他还是比较擅长的。 云石灰保时捷缓缓驶入车库。符昆仑跳下车打开后车门,绅士般地扶着焦瑞凤下车,然后和焦瑞凤并肩上楼。 看到自家屋门关上以后再没打开过,左岸站在阴影里咬了咬牙。 母亲竟然养了一个小鲜肉! 和父母相比,他可算是一个痴情种了。十几年了还保持着对一个女人的激情,恐怕这世间也并不多见。 左岸在海琴海酒吧大醉一场以后,第二天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两个人婚姻存续时间短,属于各自的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女方感觉和左岸闪婚闪离比较吃亏,毕竟离异女性在婚恋市场上可选择的余地不多。左岸把奔驰车送给女方做为补偿,终于恢复了单身贵族的快乐。 重新投入万花丛中,左岸已经学会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既然母亲喜欢小鲜肉,左岸也把目光盯上了花季少女。 不谈感情一起玩耍开心就好,左岸的芙蓉嶂成了他的伊甸园,日日笙歌欢唱,还管什么大律师工作。焦瑞凤对儿子的改变不能熟视无睹,几次找上门把左岸从床上揪起来,逼着他去接一些签约法律顾问工作。 担心儿子的状态越来越萎靡,焦瑞凤给左岸办理了海外游学的手续,强逼着左岸登机出发。希望他一年以后学成归来,可以成为合格的律师合伙人。 左岸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从机场电梯里出来,这时何芷正拎着行李箱准备乘电梯下楼。 两个人在电梯门口相遇,眼神同时愣了一下,随即又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侧身避开彼此各自走向前程。 电梯门缓缓关闭,左岸远去的背影也随之消失了。 直到现在何芷也想不明白,那晚左岸到底发生了什么。左岸凌空而起的动作太诡异,离开时恐惧的表情更让人担心。何芷很想解开这个谜,结果等她恢复正常天亮起身以后,发现左岸已经离开酒店回国了。 在机杨大厅门口等车的时候,何芷赶忙打开手机和保姆通话。这次原本计划出差几天的行程,最后竟然耽搁了将近两个月,欧盟各国都跑遍了。 保姆的电话显示是空号,发微信显示不是好友关系。重新添加好友,迟迟不见对方通过。 会不会出事了? 何芷一阵紧张,感到头发好像都竖起来了。翻出豆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打过去,不知是不是老师正在上课,一直没有接听电话。 这时来接她的车到了,何芷放下电话上车,非常想马上赶去幼儿园看豆豆,但是交办的案子得回警局送材料结案,只能先赶去警局。 汇报完用时两个月破获的案子天已黑了。手机上显示未接电话,何芷错过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再打过去显示关机状态。 老师都喜欢下班以后把工作用手机关机。 何芷打车风风火火往家赶,在楼下看到家里黑洞洞的窗子,家里没人。 这时想起当时找保姆的那家中介公司肯定有保姆的紧急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说何芷打错了。 何芷顿时懵了。 出国两个月回来,怎么感觉一切都变了。豆豆现在在哪儿呢? 问过左右邻居,没人知道何芷家的保姆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说最近看到她还是上个月的时候。当时保姆带着豆豆在楼下湖岸广场玩滑滑梯,并没有什么异样。 自己身为警察,现在连自家的保姆和小朋友的去向都查不出来,何芷捶着自己的头,感觉脑子乱糟糟的。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报警了。 在按下报警电话前,何芷决定还是先求助肖楠。 肖楠听到何芷的声音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柯杨已经和项红结婚了。 此刻何芷的心里只想着豆豆的下落,哪还有心情管柯杨和谁结婚。柯杨和谁结婚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好,现在只能说是在同一个警局工作的同事。 “你就不想听听柯杨的情况吗?” “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肖楠,豆豆不见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找她。我家保姆的电话显示空号,幼儿园的老师也联系不上……” 何芷一口气说完眼泪哗地下来了。 “你先别着急,我让同事帮你查查,要找豆豆肯定要问她的幼儿园老师。” 肖楠很快给了何芷一个手机号码。拨通幼儿园老师的私人电话,何芷急忙问白天豆豆有没有上幼儿园。 “上了呀,豆豆每天都准时上学放学。” “那是谁接豆豆上学放学的?” 何芷就在自己家里,都已经晚上七点了,保姆和豆豆都还没回来。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五章什么情况 ! 如何芷所料保姆和豆豆一夜未归。既然幼儿园老师说豆豆每天正常去上课,何芷当然不需要报警,只要在幼儿园门口守株待兔见到豆豆再说。 何芷在幼儿园还未开门时就等在门口,一直等到幼儿园上课关上大门也没见到豆豆。她正准备去找豆豆的班级和老师,豆豆的老师打来电话问豆豆今天怎么没来幼儿园。 幼儿园登记豆豆的联系人是何芷,豆豆不到幼儿园老师除了联系何芷也不知道要怎么找豆豆。这下何芷真的慌了,再次联系肖楠说明情况,肖楠答应她晚点过来帮她一起找豆豆。 豆豆失踪还不够立案条件,再说何芷本身就是警察,与其浪费警队人力资源,还不如自己亲自寻找豆豆。 可是线索实在太少了,何芷一时还想不到要从哪里入手寻找豆豆。肖楠赶来和何芷汇合时已经中午了。见何芷神色疲惫,早饭也没有吃,肖楠拉何芷到街边饭馆吃了一碗面条。 何芷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饭要是累倒了,还有谁能帮你找豆豆?再多吃两口,咱们一起想办法。既然幼儿园老师说昨天还看见你家保姆接送豆豆,那说明豆豆并没有危险。豆豆今天没上幼儿园也许是感冒了,或者是你家那位保姆临时有事脱不开身不能送豆豆上幼儿园……” 肖楠边吃边说,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的。 保姆放着何芷的大房子不住,为什么要带豆豆搬出去住呢?这段时间保姆会带豆豆搬去哪里,为什么还要把手机号也换了? 肖楠查过,朱继芳把实名认证过的手机号给注销了,注销时间是何芷出国以后的第三天。朱继芳的名下再没有其他手机号,很难让人相信她不用手机不打电话不使用无线支付。 “我一点也不饿。” 何芷觉得肖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她不能被动等待保姆带豆豆现身,得主动出击才好。想当初妹妹何婧失踪的时候,她沉着冷静地分析案情,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特意聘请柯杨帮忙。探访伍彤州,追查葛铭豪……遭遇那么多困惑和危险,最后查明了妹妹失踪的真相。 可是现在,要寻找一个孩子的下落却显得那么手足无措。 一上午何芷跑去芙蓉嶂已经卖掉的别墅、何家老宅、表姨妈家……一切有可能豆豆认识的地方去寻找,结果一无所获。此刻更是满脑子浆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不配当警察。连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 找不到豆豆令何芷深受打击,心情万分沮丧。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更担心入错了行,占用了别人的资源。 “何芷,你不要瞎说。你这次办的案子很棒,我早上开会时还听你们领导夸你了。” 肖楠拍了拍何芷的肩膀,想让她振作起来。 “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把豆豆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让大家帮忙转发寻找豆豆。没有正式立案以前,这是最快捷的办法了。” 肖楠的手机里也有豆豆春节在她家玩时的照片,整理成图文并茂的寻人启示发到朋友圈,经过朋友们不断转发,到了晚上,何芷发现微信里请求加好友的信息都要应付不过来了。 打电话不如加微信更能表达清楚,和每一位新加的好友聊天也是非常辛苦的事,特别是每一位来提供豆豆信息的人都说不到点子上,最后都是说些让她加油不要灰心的打气话。 在一次次充满希望再到失望聊天的过程中,何芷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肖楠提供的方法虽然好,但也还是显得非常被动。 她不需要安慰打气,疲于应付蜂拥而来的安慰鼓励,还不如出门去寻找豆豆的线索更高效。 何芷在幼儿园门口四处张望,终于看见路边的一只交通监控探头可以拍到幼儿园门口的画面。马不停蹄地赶到交警大队申请调用监控录像。何芷出示了工作证以后,负责接待她的交警简单询问了几句,知道是寻找失踪儿童,神情马上紧张起来。他让何芷先等一会。 大概过了十分钟,交警进来请何芷跟他去查看录像。 录像画面是昨天上午小朋友入园时的情景。朱继芳穿着何芷从未见过的红色短袖t,米色牛仔短裤,脚上穿着米白色半高跟皮凉鞋。头发光净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结,看起来年轻靓丽。如果不是她手里牵着豆豆,何芷简直不敢认画面里的时髦女人就是她从劳务市场请来的保姆朱继芳。 朱继芳松开豆豆的手然后蹲下好像在嘱咐豆豆什么,豆豆听完点了点头。朱继芳把手里的小书包背在豆豆背上,豆豆撒开小腿跑进幼儿园不见了。朱继芳转身走向停在道路另一边的红色轿车,很快消失在了画面。 轿车停放的位置无法拍到车牌,要调用红色轿车经过的街道录像也需要时间。何芷加速观看幼儿园门口下午放学时的画面。 看到幼儿园门口挤满了等侍接小朋友的家长们,不等何芷示意,交警小哥停止了加速播放。 何芷在一群奶奶妈妈们中间寻找身穿红衣的朱继芳,穿红衣服的家长不少,一溜看过去没看见朱继芳。 “唉,这个应该是上午穿红衣服的那个女人吧。” 交警小哥指着一位长发披肩穿着墨绿连衣裙的女子,鼠标定格在女子的脸上。 何芷一看,可不就是朱继芳嘛!没想到朱继芳的头发放下来比她的头发还长。如果不是交警小哥定格画面放大,她根本认不出朱继芳。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她的腰比较粗。” 何芷只注意到了朱继芳的脸,被交警小哥这么一说,才注意到朱继芳的腰臀几乎是直的,虽然不胖,但是看起来像个水桶。 果然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的视角不同! 豆豆从大门走出来,朱继芳马上迎向豆豆,先是蹲下在豆豆的脸上亲了一下,从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进豆豆的手里。豆豆捏着巧克力站着没动,朱继芳站起来拉住豆豆的一只手,一边走一边在说着什么,两个人消失在画面里。 一张双人大床几乎占据了屋内全部空间,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对凌空闯入的人影无知无觉,似乎正酣梦深沉。 男子毫不犹豫地脱去衣裤扔到床下迅速扑到大床上,一手拉起大浴巾将他和女子裹在一起,一手压在了女子的唇上,防止女子突然惊醒尖叫。 突然的压力并没有惊醒女子,她只是轻轻地嗯呢了一声,长睫微微颤动又转头睡去。 眨眼间,两束红外夜视灯从窗外照在屋内大床上,在男子剧烈起伏的背影上晃了一下,随即消失远去。 东方渐白,男子起身穿戴整齐,看着女子熟睡的面庞,从衣袋里取出一粒绿色药片塞进女子口中,然后打开门离去。 晨曦里,掩映在绿荫夹道的几辆军绿越野吉普渐渐显露出庞大身形。车里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林道,王宵的出现让车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收网行动!” 随着王宵的话音传呼出去,几辆吉普车轰然冲出夹道朝目标驶去。 “老大,你受伤了?!” 坐在副驾的同伴吃惊地盯着王宵的胸口。 王宵摇头示意同伴不要耽误行动。 “皮外伤,回头处理一下就好。” 结束此次行动以后将会是一个漫长假期,一点轻伤很快就会了无痕迹。 李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到她今天要迟到了,扔掉大浴巾飞快地穿好衣服,感觉到脑袋昏沉沉的。 拿起背包打开门,差点撞到正站在门口掏钥匙的许佳月。 “啊,你要去上班啊?” 许佳月显然没有想到李静这会出门,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 “你怎么回来了,你没去上班?” “嗯,啊,今天我请假了……” 许佳月吱唔着拉了拉身上的超短裙,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许佳月和李静是大学闺蜜,两个人一起在天启互娱实习,一起租住在这间城中村最小的房子里。 “我另外找了房子搬出去住,你快去上班吧,我收拾好东西把钥匙放在桌上。这个月的房租我不要了。” 许佳月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李静来不及多想匆匆下楼,走到楼下发现手机忘了带,又赶忙上楼拿手机。 工作备忘录都在手机上,没有手机会影响工作。 正要推门,突然听到许佳月在讲电话,李静愣住了。 “那个土妞怎么能跟我比,实习结束当然是我留下来正式入职啊,昨晚部门领导已经明确会留下我……妈你放心吧,我会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成为人上人……” 李静感觉到脑袋轰然一声仿佛炸裂了。 她好像明白了昨夜为什么会睡得不省人事,临出门前许佳月递给她的那杯水一定有问题! 昨天许佳月一直问李静几点在哪里和何翰见面,原来许佳月早就想好要代替她去见何翰。何翰是她俩实习的部门经理,实习生转正名额只有一个,何翰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会把唯一的入职名额给李静。 李静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推门进屋拿起手机离开,她没有看许佳月一眼。 及时认清一个人的嘴脸可以避免错付更多真情! 何翰宣布实习生转正名单,留下的果然是许佳月。部门同事疑惑的眼神滑过何翰略显疲惫的脸,顿时明白了原因。 女实习生工作表现优秀不如在何翰的床上表现优秀…… 听完部门大姐意味深长的提醒,李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要感谢许佳月替她赴约,不然以她的脾气,只要何翰敢撞她一根手指,她立马回敬他两个嘴巴子。 “滴哒。” 手机短信提示。 “等我,娶你。” 看见陌生手机号码发来的信息,李静想也不想马上拉黑删除。 恶作剧似的追求方式经常有,这样发信息的最可恶!有胆当面说,鬼鬼祟祟地不像个男人。 收拾好个人物品,再看一眼实习了三个月的地方,李静转身出门朝电梯间走去。 电梯门打开,李静正要进电梯,身后突然传来何翰急迫的声音。 何翰一把拉住李静的衣袖,请她马上回办公室。 老板有令,任命李静为天启互娱的总裁助理。随即hr将用工合同摆在了李静面前,有人开始布置总裁助理办公室。 在天启互娱实习三个多月,李静还没见过总裁。听hr介绍,总裁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未婚女士,接掌父亲创业的公司,却很少到公司上班。 总裁助理的待遇福利都超出了李静的认知,工作内容也只是对总裁一个人负责,这么好的条件她当然不能放弃。 城中村出租屋。 许佳月收拾好行李箱,马上给何翰发信息报告,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她会到达他的公寓。 何翰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把公寓门锁密码发给了许佳月。 拿到何翰的门锁密码,许佳月忍不住高兴得跳了起来。迈出了这一步,就不愁逼何翰和她结婚。何翰年轻有为拿着几十万的年薪,只要能和他结婚,还愁什么人生将来。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许佳月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你好!请问你住在这里吧?” 门口站着一位绅士般的老者,老者微微鞠躬礼貌笑道。 许佳月的眼波横了横,然后点头,一时判断不出老者的身份。 “少东家叫我来接你过去。” 老者很有眼力地接过许佳月的红色行李箱。 “少东家?你的少东家是谁?” 许佳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左手虎口,确定不是梦幻穿越了。这都二零二零了,还有人称呼少东家! “是,等你到了就知道了。请跟我走吧。” 老者说着身手敏捷地拎着红色行李箱下楼。 许佳月情不自禁地跟在老者身后下楼。等在楼下的一个青年看见老者,马上上前弓身接过行李箱,然后快步在头前带路。 转出城中村狭窄的巷子到了大路,青年打开车门请老者和许佳月上车。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六章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 许佳月本来是被老者的一句少东家给吸引的,反正她也要出门。等她看见停在超市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时心脏已经骤然停止跳动,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她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老者打开车门请她上车,她一丝犹豫也没有,猫腰钻进车里,双手搭在真皮坐椅上,感觉人生突然之间变得玄幻美妙。 “妈,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许佳月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按着胸口,直到此时她还是无法相信她成了这栋湖边大宅的主人。 听到母亲问她今天怎么没去上班,许佳月噗嗤笑了。跟母亲说起她早上的奇遇,又通过视频向母亲展示她现在住的房子外景和内景。 看到女儿住的豪宅比她服务的主人家还要阔绰奢华,丁桂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女儿在跟她开玩笑。 “妈我不骗你,这栋房子的主人非要让他的管家请我住进来。我刚才偷听那个管家打电话,好像说那个少东家很快会跟我结婚。我不管那个少东家长什么样,反正能有这么大的房子又有那么名贵的车,肯定气质吐谈也不一般。 这个世界有钱等于拥有一切!我爸为了钱跟他的女老板跑了,我现在才明白有钱的感觉真好。你都不知道这栋房子外面的风景有多好。” “那真是天上掉下个馅饼砸中你了。你要仔细点,多看少说话。” “妈我知道的,我又不傻,等我发达了也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不用再跟人家当保姆了,看人脸色讨生活的日子快点滚蛋吧。” “不要乱说话,注意言行举止。我最近要离开穗城一段时间,等我联系你吧。” 丁桂兰挂上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听见豆豆在身后叫她,她转头笑眯眯地拉住豆豆的手。 “姨婆,我想回家。” “豆豆乖,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回家了。你大姨现在没时间管你,你知道吗?” “……” 豆豆低头捏着衣角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搬家换幼儿园没有朋友,除了眼前的保姆,她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话。 “阿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对着豆豆的嘴巴说话。” 宋佩突然出现在门口,丁桂兰吓得赶忙站起来松开豆豆的手解释。 “豆豆眼睛迷了,我帮她吹一吹。” 宋佩瞪了丁桂兰一眼,知道她在说假话,不过也没有必要拆穿。眼前最要紧的是把豆豆带到外地去生活,只要再过两三年,等伍彤州出狱一切就圆满了。 穗城高铁站地下停车场,一排排车辆密密麻麻地占据着一个个停车位。何芷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找停车位了,直接在一边幽暗的过道里停下了车。 半个小时以前收到消息,有人在高铁站候车厅看见疑似豆豆的小女孩,从微信发来的照片看,何芷认出是朱继芳和豆豆。 地下停车场四通八达,一时找不到去往候车大厅的出口。何芷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直冒冷汗。继续联系报信人,那个人已经准备登车了,最后给何芷提供的照片是朱继芳领着豆豆在检票口排队。何芷无权联系车站警务人员去拦截朱继芳和豆豆,求助肖楠,肖楠也需要走流程才能联系车站警员。 何芷后悔没有报警,如果就这么让豆豆和朱继芳走了,恐怕以后再要找到她们就更难了。 “何芷,车站方面帮我们查出行旅客名单,并没有发现朱继芳和蓝薇薇的名字。或许是提供信息的人搞错了……” “不可能!我已经确认过照片……” 何芷边跑边说,地下停车场白惨惨的灯光里,她的声音似乎在四处回荡。 “你别急,你既然认准了豆豆的检票口,我可以联系同事在车上寻找豆豆。” 肖楠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猛烈的碰撞声,随后是摔倒和紧急刹车声,汽车轰轰远去的声音。 肖楠叫了几声何芷,手机里没有反应。肖楠意识到何芷可能出事了,这时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自称是车站停车场管理员,手机的主人刚才被车撞了,他已经叫了救护车。不过没看到撞到人的车牌。 何芷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 城郊墓园,两块新鲜的墓碑并排立着。 肖楠望了一眼墓碑上柯杨的相片,嘴角抽了抽,又望向另一边何芷的相片,眼神不由得更加忧伤。 “你们两个可以作个伴,以后不会再孤单了。” 肖楠放下鲜花,双手在胸前合十,像是祝福何芷和柯杨以这样的方式并肩而立,又像是祈祷他们在天堂幸福美好。 远处树荫下,一名男子静默地望着肖楠的一举一动。看见肖楠离开了墓园,他拿着一束白百合朝何芷的墓碑走去。 男子望着墓碑上何芷的照片,好像在欣赏一幅名画,不愿露掉画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像素。久久凝视以后,男子放下百合花,伸手拂去墓碑上的浮尘,又用指尖轻触着照片里何芷的脸颊。 这时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男子迅速站直身体,转身朝墓园大门走去。 和迎面而来的柯老太太擦肩而过时,男子英俊俊美的身姿微微颤动了一下,听见柯老太太抽泣,男子的脚步好像被千金坠住,沉沉地挪不开步伐。 “阿姨,您难过也没有用。柯杨如果知道您为他天天睡不着吃不下的,肯定在天上也过不好的。您今天再看他一眼,然后咱们就回老家吧。” “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这边也没法生活,不回老家还能怎么着。柯杨的房子都给你了,你回去干什么呢!” 柯老太太很自然地甩开了项红扶着她的手。直到这时她才明白,项红不图他儿子身体健康和警察的威风,只是想要他儿子的那一套房子。 虽然项红和柯杨没有领结婚证,但是柯老太太已经发话承认了项红的儿媳妇地位。 就在项红跪在柯老太太面前发誓,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细心照顾柯杨时,柯老太太也答应了把儿子的房产赠与项红,如果以后儿子康复了一切都好说,如果儿子真要是长睡不醒,也不能亏着人家姑娘。这时她想明白过来,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儿子啊,你咋这么命薄呢!” 柯老太太伏在柯杨的墓碑上放声痛哭。这时项红看见了旁边墓碑上何芷的照片,她推了推柯老太太。 “天啊,何芷这是咋了,咋也死了!你们两个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前途……” 柯老太太抹了一下眼泪,看着照片里如花般美丽的何芷,再看看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儿子,不由得更加悲从中来放声大声。 他坐在车里,一直望着柯老太太和项红上了车走远,才启动越野车离开。 母亲已经老了!还能为她再做点什么呢?如果上前告诉她,他是她的儿子柯杨,母亲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个疯子? 太阳已经西斜,桔红色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侧脸如刀割斧削一般。半个多月了,他已经适应了重生以后的新身份,穗城财团少东家王宵。 重生的感觉很微妙,每天都有许多记忆涌上心间,把何杨的心塞得满满的。他知道他的原身是位特警英雄,在一天早上执行任务时意外中弹。当时他正在隔壁急救,他清楚地记得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时,他在剧痛中醒了过来。 出院以后他来到了穗城最低调的巨富家族,以王宵的身份重新生活。 “少东家,您什么时候回熙语新岸大宅?那位接过来的姑娘每天都要问几遍……” 接到管家的电话,王宵沉吟起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那位姑娘。他可以慢慢接受原主给他留下的一切,却无法接受原主给他留下的未婚妻。 也不对,在他的记忆中,原主和那位姑娘也不过是一夜情缘,原主是出于对姑娘人生初体验负责,也是为了给重病的爷爷冲喜,才会把那位姑娘接到私宅,准备完成任务以后就举行婚礼。 “你先好好照顾她吧,等我通知再说。” 甚至都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就要娶她为妻,也不知道姑娘的意愿怎样,原主也真是一个霸道自以为是的人啊! 想到何芷不明不白被撞死在地下停车场,至今凶手还逍遥法外,他的心愤愤难平。从了解到了情况看,何芷是为了寻找豆豆才会意外被撞死的。找到撞死何芷的凶手和查找豆豆的下落,成了他眼前最重要的任务。 接到父亲的电话,他才发现重要任务还有一个,结婚生子给爷爷冲喜,了断爷爷抱重孙的心愿。 “爸,爷爷的身体最近恢复得挺好的。” “好是好,但是他的心病只能你去治。你不是也答应爷爷会尽快结婚吗?” 他很想说那不是他答应的,可是他又怎么能向眼前的父亲解释呢。二十多年不曾喊过爸爸了,最近重新称呼爸爸,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 “我会抓紧。” “抓紧是多久?” 王庆和紧逼一步,盯着王宵的脸。儿子从小叛逆不按家里安排的路生活,做特警差点送了命,被家里逼着强行退伍,都快二十六了,还当自己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思男女之情。 “……” 王宵被父亲王庆和的逼问卡了壳,他不过是敷衍一句,父亲却紧追不放。看来还只能和那个请回私宅的姑娘结婚了。 “爷爷说什么时候结婚好我就什么时候结婚。” “这可是你说的。我一会就去和你爷爷请示,他会找风水师看吉时,到时候家里帮你安排好一切,你只要领着新娘子准时出场就好了。” 王庆和说完马上让司机安排车去医院见老太爷。为了逼孙子退伍结婚,王家老太爷可是做了最精彩的表演。 高新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 肖楠正在办公桌前查看电脑资料,有人告诉她外面有人找。走出办公室,突然看见走廊上一道熟悉的背影,肖楠忍不住喊:“柯杨。”看见转身面对她的男子,她的脸顿时有些窘。 “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是你找我?” 肖楠迅速平静心情,望着王宵的眼睛问道。 “你好,我叫王宵。” 看着昔日熟悉的师姐,王宵的心情有些激动,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此时他是王宵,对肖楠来说他完全是一位陌生人。 “我受人所托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王宵自我介绍是何芷在国外时的朋友,肖楠听得半信半疑。当王宵说出他在国外就读的学校时,肖楠终于相信了何芷和王宵曾经是大学校友。 “我觉得何芷出车祸比较诡异,我想调查一下她出车祸的原因。” “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时我正在和何芷通电话,可能是她一边听电话一边急着寻找去候车大厅的出口,没有注意到来车……” 肖楠已经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何芷的死她有一半的责任。她已经尽力帮忙侦破何芷被撞身亡司机逃逸案,可是直到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车站附近交通拥堵复杂,调取附近几个街道监控都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p4停车场有四个出口,其中三个出口都已经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另外一个出口的监控那天刚好坏了。” “能查出那个出口监控是什么时间损坏的吗?” “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吧,两点以后的监控画面都是静止的。当时调查监控最证的时候还没发现视频头坏了。” 肖楠说完,发现王宵的眼神显现出两道锐利的光芒,这目光让她又想起了柯杨。 “如果说有人故意破坏了监控摄像……” 王宵沉吟起来,一手托腮一手抱着另一只手的手肘,年轻的脸庞浮现出惊惧的神情。 “你是说何芷是被谋杀的?!” 肖楠突然恍然大悟。 “我了解何芷,她一向不爱与人争论,也不会为了一点利益和人反目。她应该不会有仇人。” “是的,何芷与世无争,唯一让她争取的就是她妹妹的孩子……” “豆豆!一定是因为豆豆。” 王宵陷入沉思。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七章太夸张了吧 ! 还有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超市里购物的人流明显比平时要多了许多。 收银台前结帐的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终于轮到了李静,她把购物筐里的一把小葱和一盒鸡蛋放到收银台上,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唉?”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看是一位陌生的男子。 “你怎么在这儿?” 王宵奇怪李静怎么会在这家超市买菜。按说这时李静应该在他的熙语新岸大宅。 “你是谁?” “麻烦你们快一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收银员朝王宵和李静翻了翻白眼。 王宵动作迅速地替李静结了帐,拿起购物袋拉着李静的手走出超市。 王宵的动作霸道敏捷,李静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你放手。你谁呀你?” 李静挣脱开王宵的手,奇怪地看着面前高大伟岸的青年。脑海里突然如涨潮的海水般漫上来许多记忆。她想起来了,这个男子是她原主的第一个男人。那一夜王宵闯进李静寝室的画面一幕幕回放,她的脸顿时窘了。 “我叫王宵,我说过会对你负责。”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哪个要你负责!你走你的阳关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她虽然叫李静,但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李静。她是何芷,在地下停车场车祸以后醒来,突然发现她已经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另外一个姑娘--李静,一个长得清纯秀气,和她本来的容貌毫无共同特点的小美女。 当时看着镜子里二十二岁年轻的脸庞,何芷常常有恍然如梦的感觉,有时候睡到半夜起来揽镜自照,看着镜子里素不相识的面孔,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现在她终于适应了新容貌新身份,也适应了一个人孤单寂寞的生活,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要对她负责,她当然得干脆拒绝。 “你,你要知道当时情形比较特殊……” 王宵很想解释一下当时为了掩护行踪和李静在床上假装啪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又觉得不好解释,毕竟那不是他做的,原主当时的心境他也只能猜测而已。 这时手机响起,看见父亲打来的电话,王宵对李静歉然地笑了笑,让她赶紧回去,不要在外面耽误太久,然后转身离开。 “情形比较特殊?” 李静重复着王宵的话,世界上竟然还有男人把和女人的床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今天也真是开了眼了。 讨厌!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他。何芷拎着购物袋赶忙回家。 许佳月走了以后,李静一个人住两室一厅觉得太奢侈也负责不起,急需要找一位合租客分担房租,另外她还要继续追查豆豆的下落,以她如今的身份,她很担心就算找到豆豆,又要以什么身份和豆豆一起生活。豆豆能接受接二连三地失去亲人的痛苦吗? 在同城挂上合租信息以后,李静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明明合租信息要求单身未婚女性,打电话来的都是男生,有的听声音就觉得年纪已是大叔级别,明显是不怀好意无事生非来的。 如果这个月底还找不到合租客,就只能搬出去租一个小单间了。一个月三千块的租金,对于她一个月薪六千的职场新人实在是沉重的负担。 门厅的鞋柜里还有一双许佳月的小白鞋,李静拨了几通电话,许佳月好像很忙的样子和机总是显示通话中。 “你的小白鞋还要吗?” “不要了,如果你发现我没带走的东西就帮我扔掉吧。以后不要联系我了,我这个手机号也不用了。” 收到许佳月的回复,李静愣了好一会。 在原主的记忆里许佳月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她们是大学闺蜜,离校以后一同租房,一同应聘在一家公司实习。许佳月的家境也不好,两个人风雨同舟,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怎么现在说散就散了呢? 许佳月一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然她不会连辛辛苦苦争取得到转正的工作也不要了。 越想越觉得许佳月可能陷入人生困境不想连累她,怕她跟着着急上火无能为力的样子。李静又拨打许佳月的电话。 许佳月正在找工具开手机盖拨掉手机卡,看见李静又给她打来电话,她本来准备挂掉关机,没想到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不要再烦我了,我们以后不认识都是陌生人。真讨厌!” 许佳月说完挂上电话赶忙关机。 &; 昨天母亲再次听了她描述一遍老鼠掉米缸的好运以后,提醒她要断掉过去的一切联系,包括她们母女也不要再联系。换掉手机号,以崭新形象开启新生活。 母亲的意思很隐晦,许佳月还是明白了,她的好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很有可能是老管家接错了人,他们要接的是她的闺蜜李静。 许佳月试探地问过少东主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她,老管家回答得含混,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少东主行事古怪,他只是听差办事,少东主让他接那间房里的姑娘,他得照办。 李静的耳边一直回响着许佳月不耐烦地说道“真讨厌”三个字。她苦笑着放下手机,原来过分关心他人会让人讨厌,就像傍晚在超市门口,她讨厌那个叫王宵的男子一样。 原来她的生活不需要别人关心,也不需要关心别人! 黄昏里,王家的院落掩映在浓荫之中。 推开双扇铜环大门,王宵快步走向正厅。 今天下午全家人都去接王老先生出院,唯独王老先生最疼爱的长孙王宵没有出现。看见四扇敞开的大门,就知道祖父一定正襟危坐等着一会教训他呢! 这段时间充分体验了豪门生活,他暗暗感慨豪门生活并不是想像的那么美满自在。王家人丁兴旺,除了祖父这一脉稍显人少力独,两位叔祖父那边老少四代同堂,人口得有百人以上。 不知道今天全家去接祖父出院有没有惊动媒体。以祖父凡事不显山露水事事低调的作派,估计不会让王家去医院太多人。少他一个,应该也不至于是多大罪过。如果不是查到了朱继芳的下落,他也不会因为没去接祖父出院被父亲责骂不孝子孙。 “王宵,快过来,就等你回来开饭呢。” 看到祖父笑容可掬的脸,王宵反倒自责羞愧起来。 “爷爷,我下午临时有事没能去接您出院……” “不要紧,怎么样,你找的那个姑娘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爷爷看看。” “……” “还不好意思了!你都二十六了,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五年了,你爸那时候都已经读书识字了。” 王老先生哈哈笑,叫儿子媳妇过来,让他们按照风水先生批的八字和吉日赶紧准备王宵的婚礼。 “风水先生哪来的八字?” 王宵显得很诧异,说起来他都不知道李静的出生年月时间。 “你也不想想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你爷爷。” 王庆和对儿子笑着说完示意妻子和儿子说话,他扶老爷子去一旁休息,一会准备开饭。 王宵最怕他这位母亲说话,以前觉得老母亲已经够能唠叨的了,现在才发现柯妈妈和这位王妈妈一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或许是这位王妈妈相夫教子习惯了,在丈夫和公公面前很少说话,只有和儿子说起话来才会没完没了。 “你爷爷已经让人打听出来了,那位姑娘叫许佳月,八字弱是弱了些,不过风水先生说了,只要多给那姑娘配些金器,还是和你比较匹配的。照片我们也看过了,瘦了点,可能是过去生活比较节省,以后嫁进咱家一定让她好好补补,圆润一些好生养。 你要是不带回来给妈瞧瞧,那我过去那边看看。你那套房子还是我替你选的,你结婚以后可以住在那边,不过你爸爸说了,这里才是咱们王家的老宅,你得经常回来走动走动,不说早晚过来给你爷爷请安,起码一周得回来个三五天,你那间卧室一直给你留着。 你要工作,可以让你媳妇多尽尽孝心。人老了也没别的要求了,就是想和儿孙多说几句话……” “妈,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带她回来。”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老爷子又一直说他能出院全是因为大孙子要结婚给他冲的喜,他就怕不爱那个姑娘,可是怎么也得娶进门。 不过那位姑娘好像并不喜欢他,万一要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岂不是让老人家失望! 王宵给管家打电话,听管家说许佳月正在和造型师学习服饰搭配,已经做好了出嫁的准备。王宵马上明白了,管家已经“叛变”,早把情况都向老爷子汇报了。 “少东家你什么回来?许小姐今天又问了,她好像挺担心的……” 管家欲言又止。 “她担心什么?” “我想可能是担心她能不能顺利和你结婚吧。可能女孩子都有婚前恐惧症,这事宜快不宜迟。” “知道了,我今天晚上回去。” 许佳月听说少东家今晚要过来,心情是又激动又忐忑。 激动终于可以见到少东家了,可是又担心少东家万一发现她不是他要接回来的人,那她的美好人生就戛然而止了,母亲的希望也将落空,她和母亲又要陷入令人绝望的日子。 &nxgchotel.bsp; 不行,必须得想一个办法让那位少东家不得不接纳她。 这几天她已经把宅子里的房间都摸清楚了,少东家的卧室就在她的卧室对面。只要和少东家成为事实夫妻,想必那位少东家会对她负责。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离开,万一少东家对她不满意要赶她走,她也有办法对付。把男人的风流艳事当成武器便无往不胜。 车窗外滑过的灯火映在王宵的脸上,此时他已经进入高新技术开发区。前面是熙语新岸小区,再过去就是父母买下的湖边绿地为他建造的大宅。 抬头望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一张严肃的脸,他有些吃惊。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再吊儿郎当不再爱笑。他知道他的改变是因为何芷,如果他没有从高楼坠下摔成植物人,也许何芷也不会死吧! 冥冥之中他和何芷的人生之路仿佛背道而行,每一次都会彼此错失充满遗憾。唯一的幸福时光,也就是为了争夺豆豆的扶养权,他们假结婚真领证的那段时间了…… 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熙语新岸小区门口站着的一道身影上,王宵的心怦然了一下,夜色里,那道身影挺拔俏丽,透着一种令他熟悉的味道。 王宵停下车朝大门口走去。那道身影已经进入小区很快消失不见了。问过门口的保安,保安出示的防客登记显示刚才进去的女子叫李静。 王宵苦笑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明明知道那个姑娘不可是何芷,还偏要证实一下以求心安。 自从知道何芷去世以后,每周他都要去何芷的墓前送一束鲜花。他怕何芷一个人寂寞,又不敢私自把何芷的墓迁到何芷父母和妹妹的墓旁…… &;“我快到了。” 以前管家可不会像这样时时追问他的行踪,知道他要过去把一应物品都准备齐整就透明人一样避开,给他留下充分的独享时间。 看来管家是被那位许佳月姑娘给逼得,只能不顾他的反感追问过去的准确时间了。 王宵又补充一句:“五分钟左右。” “好好,我马上给您把洗澡水准备好。” 这是他第一次到他的大宅来,从原主手机里的照片可以看出这栋平房大宅占地颇广,周围可以说鲜花绿植遍布,内部道路更是一步一景曲径通幽。 在车里开着导航不用担心别人看见,可是下了车总不能开着导航。如果在自家院里迷了路那可就闹笑话。 只怪原主的记忆都在他的特警工作上,对自己的大宅倒是没有留下多少记忆。 “我脚崴了,你到门口接我一下。” 王宵这招非常管用,管家接到电话马上叫了两个保安抬着一副单架跑到了大门口。 “脚崴了是大事,先躺上去,我马上请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管家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 ------------ 第一百十八章好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 当然不能让管家请医生过来,更不能惊动父母,假装崴脚得表演逼真可信但又不能让人过分担心。这个表演的尺度好比《我是演员》,王宵躺在担架上仔细揣摩表演的流程,等到了他的房间,马上表演脚腕已经可以灵活活动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老管家松了一口气,马上张罗给王宵准备宵夜和糖水,王宵急忙挥手。他可吃不惯宵夜,更不喜欢喝糖水。 少东家从小就喜欢吃宵夜喝糖水,现在口味怎么变了?行事风格也不如以前果断霸道了,难道是中弹以后落下了后遗症,整个人都改变了? 老管家狐疑地望着王宵。王宵意识到可能他的行事风格可能引起老管家怀疑了。不管怎么说,他竟然重生为王宵,就要承载他和王宵两个人的人生,对王宵的家人也要负起责任。 “程叔,我今天好累只想早点休息,你也快点去休息吧。不要为我忙前忙后的。” “是少东家。不过您过来不是要看望许姑娘吗?她听说你今晚回来激动坏了,还特意燃起香薰灯……” 见少东家皱起眉头,老管家不敢再继续说话,怕再说下去,会让少东家觉得许佳月浮躁势利。大宅里的佣人不多,负责做饭的和打扫卫生的都是老管家的亲戚。许佳月对老管家客气礼貌还会笑脸相迎,对其他人根本不会正眼瞧一下。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宵看着自己的脚腕,心里却在想老管家的说法会不会夸张了。那位原主要娶的佳人在超市门口对他可没有好脸色,就差骂他讨厌滚开了。 “那我过去通知许姑娘一声。” “你通知她什么?” 王宵很怕老管家硬往他床上塞人。 他是要替原主娶那个姑娘,对那位姑娘也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可是他知道他没有资格爱任何人。前世他已经错过了真爱,未入轮回就重来一世,他得为自己没有珍惜那段真爱赎罪,还要为何芷完成心愿把豆豆找回来。 “我通知……” 老管家被王宵给问得结巴了,再看王宵的神情哪有一点要见心爱女子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八九分。 “那我通知许姑娘早点休息,你有空会去看她的。” 王宵没有接话,朝老管家挥了挥手。 望着老管家离去的背影,他又改主意了。现在时间还早,与其坐在这屋里猜测那个姑娘心里的想法,不如过去亲自试探一下。 原主霸道非要娶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未见得愿意高攀这门亲。何况原主和姑娘只是一夜近身相触,也不算事实夫妻。用现代的眼光看,也不必用婚姻的方式要对谁的清白负责那么迂腐教条。 听见敲门声,许佳月的心跳狂跳起来。她已经知道少东家回来了,一直等着少东家进她卧房的时刻。 “许姑娘,你早点休息吧,我们少东家有空会来看你的。” 老管家低沉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许佳月拎到嗓子眼儿的心扑通放下了。 “嗯,知道了。” 她牢记母亲的教导,说话声音要低态度要柔,表现要像大家闺秀一样有涵养。 老管家离去的脚步声很快消失了。 许佳月躺到床上,望着床头燃着的香熏灯,心情七上八下的。这位少东家要娶她,却又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说有钱人爱玩会玩,谈女朋友更是花样百出。最后能跟他们结婚的都是门当户对身家样貌学识都完美匹配的千金小姐。 她对这位少东家一无所知,只听说少东家年轻长得帅。能住这么大房子有这么一片土地的帅哥,凭什么会看上她呢? 应该说凭什么会看上李静呢? 难道这位少东家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喜欢抓到猎物再尽情作弄一番,然后看对方狼狈不堪为他们欲生欲死的样子,满足他们猎奇刺激和空虚的欲望…… 许佳月越想越害怕,拿着手机几次想给母亲打电话,最后都忍住了。就算被有钱的少爷玩弄,也比做一辈子市井小民的妻子有收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可能住进这样做梦都想像不出的带园林的大宅。更不会知道有钱人家使唤的不仅有保姆,还有保安、园艺师和管家。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许佳月的思绪。她以为老管家又过来了,对着门口扬声说: “您还有什么事吗?我已经休息了。” 门外静默了一会。 许佳月以为老管家没听清她的话,又提高声音问:“管家有什么事吗?” “你休息了?那我明天再来吧。” 听到门外传来朗朗的男声,许佳月的心立刻如弓弦绷紧,随即披衣下床打开门,对着王宵的背影说道: “你是哪位?” 王宵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子,背光里看不清女子的脸,背光勾勒出女子的身材轮廓,倒是让他有几分熟悉,不过声音怎么如此陌生,和他在超市里见到的女子完全是两个人。 “我叫王宵,是我请你过来的。” 就算再大的锅也得替原主顶着。王宵对女子点了点头。 “……” 她当然是他请回来的,许佳月再等王宵的下文。 “我父母和爷爷想见你,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王宵很想走近仔细打量一番管家帮他接回来的女子,可是又担心这样的夜晚他对她得避嫌。 “嗯,我知道了。什么时间可以见他们。” 感觉眼前的少东家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霸道,也没有富家子的纨绔意味,许佳月完全放松下来,再看王宵时,竟然还有点勾搭的意味。她知道她的脸在什么角度更美,更知道她的眼神怎么样最撩人。 当初就是用这一招把部门老大搞定的,只要给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就有办法搞定任何男人。 许佳月边说边从门里走出来,王宵这时才发现许佳月比李静要矮几厘米,走路的姿态也显得扭捏做作。 他意识到管家可能接错了人。见许佳月朝他走来,他马上说: “我到时候让人通知你。我还有事,你回房休息吧。” 王宵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男人像旋风一样离开让许佳月迈步的脚定格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着男人已经远去的背影轻轻说道: “王宵。好名字!” 许佳月难掩笑意,原来幻想出的各种担心都烟消云散了。王宵不但有钱有颜,看样子还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他对她礼貌客气温文尔雅,就像一缕春风拂过让她心花怒放。比起那些只想占她身子的便宜,从不知道尊重她,为她将来打算的那些男人相比,王宵简直是天上下界的完美男人,最佳老公人选。 这么好的男人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得抓住! 工人们都住在前院,后宅只有他和管家还有许佳月住。看灯光就知道老管家住在哪里,王宵本来想回房拿手机叫管家过来,干脆直奔管家老程的房间。 看见少东家过来找他,老管家显出失职似的惶恐。 “少东家怎么过来了?有事叫我过去说啊。您的脚才崴了……” 老管家急忙把王宵让进屋里,又拿靠枕让王宵坐得舒服些。他是王老爷子亲自调教过的人,看着王宵长大,凡事都为王宵着想,简直把王宵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此时看着王宵的脚,心疼得就差捧起来揉搓了。 “我的脚没事了。” 王宵竟然忘了他刚才表演了崴脚的戏码。 难道何芷说他有演员的潜质,看来他确实具有表演需要具务的临场发挥和临危不乱的特点。 想起何芷他的心隐隐有些痛。如果何芷也能像他一样重生就好了! “少东家,您有事吩咐?” 发现少东家有些出神,老管家俯身问道。 “是有事。” 王宵抬起脸看着老管家,问他接许佳月时的情形。老管家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他和司机过去时,许佳月正准备出门,好像要搬走不住在那里了。如果他再晚去一步,可能就见不到许佳月了,再要打听许佳月的下落,可能要费一些时间。 “你确定那个房间只住着一个姑娘?” “您让我们去那个房间,当时只有许佳月一个人在。那个房间是城中村最小的一间。应该也不会有别人同住了吧。” 老管家不明白少东家为什么要这么问,说完摸了摸脑袋,似乎明白了,少东主可能怀疑他接错了人,马上又补充道: “应该不会弄错的,我接到你的信息就马上赶过去接人,如果那个房间还有别人我应该看得见的。一共就那么大的空间,站在门口就可以房间里面的情形了。” “我不要应该,我要你肯定。” “好,我马上就去办。” 感觉到少东家语气带怒,老管家意识到问题严重,不赶耽误时间,马上叫司机一起出门直奔城中村。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老管家打来电话,许佳月原先住的房间已经到期正在招租。听房东说原先租住那个房间的是两个女孩。那个房间虽然小,不过还是被房东给隔成两个房间,一间放了一张双人床,床下可以放箱子杂物,另一个房间放了一张单人床有两样简单家具…… 老管家说了半天说不到点子上,王宵打断他,让他说出原先两个女租客的名字。 “一个叫许佳月,一个叫李静。” 老管家在心里祈祷他没有请错人,这种事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先回来,明天去查查李静。” 如果不是时间已经太晚了,王宵想叫管家马上去查李静。他有种预感,李静才是他要找的人。 坐在灯下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夜色,他突然又觉得不论是李静还是许佳月都与他没有关系,对王宵的父母和爷爷应该也没有关系。 王家的长辈只是需要一个能尽快跟长房长孙完婚给老爷子冲喜的姑娘,所以并不会计较这位姑娘的身家和长相。想必原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问的情况下,就想当然地把人给接回来…… 老管家在门口敲门,隔着纱门汇报办事的经过。王宵在电话里已经听过了,不想老管家再重复,让他回去洗澡睡觉,明天不论打听到什么情况,都悄悄告诉他。 “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惊动老爷子,不然他会认为咱们办事毛躁没有章法,后果可能很严重。” 老管家不敢埋怨少东家让他接人时提供的线索太有限,只告诉他去城中村那栋房子的顶楼小屋接一位姑娘,如果他真办错了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不过做为王宵的管家,他有义务扶持王宵,对王宵的所做所为善意提醒。王老爷子派他照顾长孙的生活,也是想让自己的亲信帮助长孙成长。 不得不说王宵在为人处事上,霸气有余细致不足,从不知道揣摩长辈的意思,更不会逗老人家开心,到底还是年轻不懂事! 王家正准备培养下一代企业接班人,王宵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只要王宵能顺利完婚尽快生下下下一代,王老爷子肯定会把家族企业掌门人的大权交给他。 王宵挥了挥手,望着老管家无声叹息着离去的背影,怎会不明白老管家话里的意思。 如果李静才是应该接回来的人,那么许佳月为什么不会问问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难道她不知道她和原主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还能呆得这么安心!看她晚上走近的样子,似乎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王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不停冒出各种问题。 女人心如海底针,越猜越糊涂! 许佳月也失眠了,她已经发现王宵就住在她房间的对面。隔着一个小花园,他们的距离这么近,她却有种莫名的担心。万一王宵发现她是顶替李静来的,那该怎么办呢? 与其坐在这里傻等别人的安排,不如主动出击。相信刚才在夜色里,王宵也没有看清她的长像,没有当时就指出她是顶替来的人,那就说明王宵对她还算满意。 许佳月一直也觉得自己并不比李静差,家境甚至比李静还要好。李静可是孤儿,她起码父母健在,母亲最近好像也不用当保姆了重新过上了好日子。 纱门轻开轻合的声音传来,王宵马上睁开眼睛。在自家当然不必紧锁房门,特别是这样夏末初秋夜晚,秋风穿过纱窗纱门最是惬意。 一缕香风飘来,王宵知道是谁进来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十九章偷鸡不成 ! 女孩子半夜偷偷跑进男人的房间,人品值得推敲。如果把这样的姑娘领进王家,恐怕不是冲喜是添乱添堵了。 王宵侧身背对着进来的许佳月,耳边能听见许佳月靠近的脚步,许佳月特意熏染的香气已经在房间弥漫开来,越到近前越让他觉得呛鼻。 是马上起身轰许佳月出去还是装睡让她自讨没趣自己离开?王宵犹豫着。 老管家善意的提醒言犹在耳,王家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许佳月的名字,如果长辈见面发现换了人,对他的行事风格必定会产生一丝反感。 “王宵……” 许佳月试着轻声叫王宵的名字,如果王宵听见醒来,肯定会对她有所行动。只要和这位少东家既成事实夫妻,不怕他发现真相反悔。 见王宵的背影没动,许佳月停住脚站了一下,她不相信男人在没有醉酒的状态下会睡得这么死。 大富之家的少东家应该不会还未经历男女之事吧?不应该腼腆装睡不理她啊! 许佳月掩嘴笑了一下又抬步向前。此时她已经走到了王宵的床边,只要挨着王宵躺下,她那滚烫的身体足够燃烧这世上任何男人。 许佳月撩起吊带睡裙的裙摆朝床上倒去。不等她的身体挨到王宵,王宵鱼跃起向跳到地上,奇怪地瞪着许佳月。 有时候目光比语言更有威力,王宵不怒而威的目光让许佳月倍感压力,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我,我走错房间了……” 许佳月的莺莺之声在深色里显得格外动听,垂着一双眼帘楚楚动人。换作一个男人都会被拨动心弦,何况她光滑的长臂撩着粉色睡裙的裙摆,露着白净紧实的美腿更是诱人挪不开眼球。 “你以前见过我吗?” 王宵决定今晚就把事情的真相给找出来。 “啊?哦,见过。” 许佳月不明白眼前的少东家对她诱人的胴体视若无睹,却像审犯人似地语气严肃冰冷。 “什么时候见过?” “记不清了,应该没多久吧……” 许佳月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 以前从没听李静提过有男朋友,李静平时除了上班下班,回出租屋就是看书写作没见她有其他活动,甚至都没见她怎么聊过微信。 如果这位少东家真是让人去出租屋接李静的,那说明他们应该也没多熟悉和深厚的感情。接她和接李静回来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见过几次?” 王宵又问,目光如炬。除非许佳月能说出那夜曾经发生过的情况。 “也没几次吧,我记不清了。我最近的脑子很乱,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为什么要让接我来呢?我刚才也是睡不着才想找你问问。白天怕你没时间和我说话,所以……” 对方目光那么冷,对她的姿色毫不欣赏之意。那她也不必要再卖弄姿色和肉体,干脆以退为进好了。 许佳月拉起裙摆遮住白腿,语气显得理直气壮。换一个角度说,她确实应该对少东家不问她的意愿,直接让人把她圈禁在这里有理由质问。 “好,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我觉得我的管家搞错了,明天我安排你离开,至于这段时间耽误了你的生活,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些补偿。” 王宵说完披起外套朝屋外走去。既然不好直接赶许佳月离开伤她自尊心,他先出去等她自己离开好了。 “喂你等一下!” 许佳月跳下床追上王宵。想就这么打发她离开可没那么容易,她可是在母亲面前夸下海口的,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座大宅里扎下根。哪怕是富家子游戏人生戏弄她,她也不在乎。真金白银华服大屋才是她人生的目标。 “你这个人真奇怪!你让人把我接回来说要娶我,现在是什么意思?当我是拣回来的玩具没兴趣就丢出去吗?我是许佳月不是玩偶。请你不要说什么补偿,你是补偿不了我的。” 许佳月压着声音说话,尽量表现得优雅端庄。 王宵皱眉看着许佳月,觉得许佳月说得也有一点道理。他这么做确实伤害了一个女生的自尊,可是他不能将错就错,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 “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你请我过来要做什么你就得从一而终。” 许佳月咬着红润的嘴唇盯着王宵的眼睛,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但她不在乎。 “你自己应该明白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想点破,请你好自为之。我能做的我会尽量争取办到。” “你……行,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你先记着,等我以后找你践行诺言。不过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许佳月迅速判断怎样的局面对她更有力,眼前当然是厚着脸皮死守在这里最好。只要攀上了少东家,不愁以后没有好出路。 王宵在湖边来回走了几圈,发现天边已经微明,伸手抹去头发上染的一层水汽,决定今天向父母爷爷摊牌,李静才是他的结婚对象。至于李静的身世,今天管家应该可以给他答案。 中午太阳热辣辣地,秋老虎不是一般地猛烈。 中州长街菜市场,丁桂兰拎着环保购物袋在菜摊前买菜。拿起一节嫩藕看了看,又觉得煲汤还是粉藕更甘香。她正要伸手去拿粉藕,身旁突然多了一道人影抢先拿起她看中的那两节粉藕。 丁桂兰瞪了身旁抢她粉藕的青年一眼。 这时青年突然说道: “朱继芳,现在在哪家做保姆呢?要不要重新换个雇主?” 丁桂兰刚抓起一只粉藕的手吓得一抖,粉藕掉到菜摊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丁桂兰转身就走,如果不是菜场人多小碎步几乎要跑起来了。 王宵并不急着去追丁桂兰,看着她在人群里远去的背影,咧嘴笑了笑。 就算丁桂兰害怕暴露身份,也得带上豆豆才能转移。王宵已经打听到了丁桂兰的住址,只等丁桂兰接豆豆回来。 丁桂兰一路气喘吁吁跑回家,进屋赶紧锁上门里的两道保险。 从来没见过那个突然叫她名字的青年,那个青年怎么会知道她在穗城的化名? 当初宋佩找到她时,她还对宋佩给她的假身分证觉得多此一举。她丁桂兰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改名换姓生活。何况是去做保姆照顾小孩,用得着化名隐瞒身份吗?再说她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个被丈夫抛弃失婚负债的女人。 心绪不宁地摘菜洗菜把烫料放进烫煲里,发现已经到了接豆豆回来的时间。丁桂兰抹开双手摘去围裙,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眼前又冒出叫她朱继芳的那个青年的脸。 看样子青年应该不是警察,警察应该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走掉。那个青年可能是在穗城的劳务市场见过她…… 这么想想心情踏实多了。她知道她现在带着豆豆生活属于诱拐儿童是犯罪行为。可是宋佩给她的报酬足够她还债了,每个月还可以拿到将近一万块钱的生活费,除了给豆豆交幼儿园的学费,足够她过上体面富足的生活,等她结束工作以后还会再给她一笔养老钱。 丁桂兰当然无法拒绝宋佩给她开出的优厚条件,那是她穷尽一生也未尽能赚到的钱。 何况她认为何芷不配独立照顾豆豆的资格。她独立把女儿养大并培养成大学生,她当然有资格带着豆豆生活。不过她知道这样的生活不会太久,宋佩没有明说,但是最多也就让她带豆豆在中州过一两年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宋佩的老太太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让她带豆豆生活,拿钱办事也不用去深究。只要这一两年不发生意外,她就可以逍遥下半生了。 对着镜子出神一会以后,丁桂兰拢了拢头挎上背包出门。在小区门口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幼儿园。 王宵靠在小区门口的大树底下,等着丁桂兰再次出现。 查到丁桂兰的信息纯属巧合。他知道何芷忙于工作只能请一位叫朱继芳的保姆照顾豆豆。后来朱继芳和豆豆一起失踪,查出那张朱继芳的身份证是在网上买的假证。顺着用户购买i查到一个代收代购的小店店主。 根据小店店主的描述,目标迅速锁定了宋佩。王宵对宋佩的印象太深了,这位资深不著名演了一辈子配角的老年女演员,银发贴耳眉目精致,很难让人过目就忘。 宋佩只是一个演员,有戏演又有钱拿她不会拒绝任何角色。但是她也不会为了角色担任何风险。既然警察找上了她,不用警察攻心讲政策,她主动交待了朱继芳真名和行踪。 至于宋佩和戚伟的关系完全是金钱关系。戚伟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联系宋佩了,宋佩正愁下个月没钱给丁桂兰汇款呢。戚伟从来不查她每个月的汇款记录,她每个月都要少给丁桂兰五千块。 丁桂兰出门时坐的是蓝色的计程车,回来时坐的是一辆白色轿车。 丁桂兰领着豆豆迅速下车走进小区,如果不是王宵仔细盯着,差点让丁桂兰从视线里消失。 王宵快步追上丁桂兰,弯腰抱起豆豆。 豆豆受惊地挥着双手拍打王宵的脸。 “豆豆不要怕,叔叔带你去找肖楠阿姨。” 现在也只有肖楠还是豆豆熟悉的人了。 豆豆踢蹬的小腿停下几秒,眼神滑过一丝怀疑,接着又使劲踢蹬双手在王宵的脸上抓着。 “你要干什么?你还我家小孩。我要喊保安了!” 丁桂兰像老母鸡护小鸡似地张开双臂扑到王宵身上抓挠撕扯着。这时小区门口传警笛声,丁 桂兰似乎没有听见,在她眼里豆豆被夺走就是断了她的财路,就是拼了老命她也要把豆豆给夺回来。 看着昔日的警察学妹把丁桂兰和豆豆都带走了,王宵无声地长叹。说到底他和豆豆没有任何关系,当然没有资格照顾豆豆。 回到穗城天已经黑了,王宵向肖楠打听会怎么安排豆豆。王宵是提供寻找豆豆线索的大功臣,肖楠不好瞒他,如果没有亲戚领养只能把豆豆送去福利院。 “我可以领养豆豆。” 王宵迫不及待的声音让肖楠觉得很纳闷。她了解过王宵的背景,王家低调不愿意登富豪榜,不然以王家的经济实力,恐怕得排全国百位富豪以内。这么一位低调豪门的单身公子哥,为什么会对一个孤儿感兴趣呢? “就你想领养豆豆,也得等豆豆去福利院以后才能去申请领养手续。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领养豆豆吗?” “豆豆很可爱。我也想帮何芷完成她的心愿,何芷一直想看着豆豆长大。” 王宵实在找不到更好的领养理由。 “我觉得你申请领养豆豆,恐怕也不够资格。你是单身,咱们国家对于孤儿的领养条件有许多规定。你可以具体了解一下。我也很喜欢豆豆,但是我也不够领养资格……” 肖楠欲言又止。她和王宵不熟,当然没必要告诉王宵她怀孕了,现在不具备领养豆豆的条件。 “我会达到领养条件的。” 知道了豆豆的去向,王宵也算放心了。马上上网查询领养条件,没有血缘关系想要通过官方渠道领养一个儿童,不但在具备已婚不孕的条件,对于单身男性还有年龄等诸多限制。 看完全部领养条件,王宵决定他得马上结婚了。 这是李静成为总裁助理以后第一次出差,一切顺利圆满让她的心情很好。从机场回宿舍的路上,出租车里正在播放儿童被拐社会新闻。 新闻并没有提豆豆的名字,但是提到了保姆以假身份证朱某芳骗取雇主信任,再伺机将孩子拐到异地…… 李静马上意识到新闻里提及的被拐儿童就是豆豆,她又惊又喜,直奔高新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 看见肖楠李静已经忘了她此时的身份,马上拉着肖楠打听豆豆的下落。 “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李静的过份热情让肖楠吃不消,看李静的眼神好像和她很熟似的。可她并没有见过李静。 “啊不认识。” 李静赶紧收敛起激动,故作平静地说道。随即又问起要怎么安置豆豆。 肖楠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你们警察不能只顾破案不管被拐儿童的人生啊?” “很抱歉,今天像你这样热心要求领养孩子的市民少说也有十几个。我们这里是警察局,不是福利院。到时你可以去福利院申请领养手续。” 其他来申请领养豆豆的市民都是多年不孕不育的夫妻或者失独的家庭,只有眼前这位年轻的美女和昨天那位低调的豪门公子,不知是不是意趣问题,竟然也想单身领养孩子抚养。 真是搞不懂!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章提亲 ! 号称穗城之肺的麓湖山公园门前,一辆暗蓝色保姆车缓缓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位妇人。 妇人仰脸望向公园旁露出的王家大宅一角,光滑的脸庞浮起一丝笑意。她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旁人不要跟着她,然后独自朝公园旁的小路走去。 茂密的林木从小路两旁向中间伸展如绿油油伞盖。午后烈阳被挡在浓荫之外,零星的阳光在地上洒下几片斑驳的光点。 在王家大宅后门前停下脚步,妇人抻了抻身上的旗袍,确定身上妥帖随后按下门铃。 当妇人在门口站定的时候,早有人向内宅通报有贵客到访了。 穗城文化娱乐界no1的新雅集团董事长夫人竟然独自步行来访,这让王家上下都倍感奇怪。要知道新雅集团董事长郑龙生虽然掌管着穗城文化娱乐界的大部分资源,可是他本人却很少在媒体前露面,他再婚娶的夫人更是深居简出不为外人所知。 王家上下之所以认识郑夫人,王老爷子做七十大寿时,郑夫人随同丈夫给王老爷子拜寿,才算让人识到了郑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郑夫人来做什么?她为什么要走后门?” 王宵的母亲也就是王家的长房媳妇辛欣,必须得担起招待客人的职责。她自言自语满脸疑惑。一会儿子要带未来的儿媳妇上门,王老爷子正在午觉,丈夫外出公干一时也回不来。几个妯娌各自有一摊事忙,当然也指望不上她们能过来招呼郑夫人。 “是什么风把郑夫人吹到我们家来了,快请里面坐。这大太阳底下的……” “辛姐姐还是叫我小梅吧。” 梅林朝辛颖笑了笑。郑夫人的称号是属于已经逝去的郑龙生的原配的,她也不喜欢郑夫人的称呼,感觉那称呼让人瞬间成了一位老妪,她还年轻,和女儿出去经常被认为是姐妹。 落座以后梅林说明来意,她听说王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几次想要去医院探望都没能成行,今天特意过来看望王老爷子,希望老爷子不要怪她来晚了。 “我知道老爷子讲究,寻常的补品他她看不上,所以这次就空手过来了。我知道老爷子肯定不会挑我的理,等一会见过老爷子问问他喜欢什么,我再找人去寻了来送给他。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保证可以寻到。” 梅林笑着拢了拢低挽的头发。 “我家老爷子倒不需要稀罕东西,他现在只想着抱重孙四世同堂。” 辛颖猜梅林此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是探望王爷子也没必要只身一人过来,想必她是怕别人知道她到王家来,才一个人偷偷上门吧。 辛颖这么想着,看着梅林的目光就带着揣度和审视。梅林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保养得宜白净光滑的脸庞不由得浮起一层绯红。 她是来给女儿提亲的,但是又怕丈夫知道了会责备她,所以只能偷偷前来。只要王老爷子相中了她的女儿,她便不愁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虽然她贵为文娱大享郑龙生的妻子,但是她从来也没有掌握郑家的经济大权。郑家的经济大权都握在郑龙生和前妻的女儿郑裕希手里,她想要花一百块钱都要找郑裕希支取。如果申请的款项多了,还在遭受郑裕希的白眼。 郑龙生应该是知道她的处境的,但是他自从换肾以后,生意上的事更加依赖大女儿郑裕希,对她的处境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一哪天郑龙生蹬腿死翘了,郑家就是郑裕希的天下了,郑裕希杀伐果断不留情面,她必须得为自己和小女儿郑裕雯谋一条出路,和豪门公子联姻当然是最好的出路。 辛颖领着梅林正要去见王老爷子,这时王宵来了。 看到儿子身后跟着一位姑娘,姑娘模样俊俏乖巧的样子,辛颖眉开眼笑地叫儿子快点喊人。 “还不快点叫梅姨?” 怕儿子不记得梅林显得尴尬,辛颖抢先说道。 “梅姨好。” 不等王宵开口,许佳月笑盈盈地望着梅林说道。 “这位是?” “王宵,你快点给梅阿姨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谁。” 辛颖也急于知道未来的儿媳妇底细。虽然老管家已经汇报过来了,可还是觉得听儿子介绍的才踏实。 “我叫许佳月……” 许佳月突然想起母亲的叮嘱,迈进豪门就得学会多听少说不惹麻烦上身。 许佳月扭头望着王宵,笑容好像新绽的花蕾一样甜蜜鲜活。 “她是我女朋友。” 王宵简单的一句话让梅林犹如五雷轰顶。她是打听过的,王家长房长孙低调神秘,从不参加城中豪门聚会宴席,更无绯闻。怎么突然之间就有女朋友了呢! “佳月啊,正好我要去见爷爷,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辛颖没注意到梅林脸色骤变,许佳月却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听说她是王宵的女朋友会如此惊诧,好像她不配是王宵的女朋友似的。 能混到来婆家见未来长辈的地步,许佳月觉得她好像在做梦。 昨夜王宵还嫌弃她想要赶她离开,今天中午却突然说要带她回家见父母和爷爷,简直是神转折! 对于王宵来说,要认许佳月是女朋友也是被逼无奈的做法。老管家打听到李静在天启互娱做总裁助理,前几天和总裁去国外出差还没回来。 天启互娱的员工都在传,李静是总裁的新欢热恋,不然不会从一名实习生直接升为总裁助理。要知道能成为天启互娱的总裁助理的,一向都是名校毕业年轻貌美的妖娆女子。如今总裁转了性,开始喜欢清纯系美女了,可能是妖娆挂的美女看腻了。 穗城各大豪门哪个不知道郑龙生的长女郑裕希只爱红妆不喜欢男人。只要被她相中,没有哪个女生不投降。 母亲带着许佳月和梅阿姨去见爷爷,王宵在窗前站着心情有些复杂。为了给爷爷冲喜,更为了有资格领养豆豆,他也只能将错就错把许佳月给带回来了。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和许佳月结婚也是假结婚,把许佳月安置在湖边的房子,谅她也翻腾不出什么浪。 到时候有资格申请领养豆豆,把豆豆接到湖边宅子培养成人,也算了却了何芷的心愿, “嘟嘟嘟……” 看到老管家打来的电话,估计老管家已经办好了他交待的事。王宵没有马上接电话,望着窗外花园里在风中轻摇的花朵,脑海里不停在想要怎么才能处理好和许佳月的关系。 不和许佳月同房总得有理由吧! 王宵的眼神突然一亮,既然郑裕希可以爱女人,他当然可以假装喜欢男人。没有比这个理由更适合假结婚了,简直两全齐美一石二鸟!至于王家的第四代的任务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几位堂弟哪个不比他更根正苗红更适合做王家未来的掌舵人。 “少东家,我已经让司机去接柯老太太了,在电话里她已经同意过来看看,如果合适再决定要不要在这里做工。” 母亲既然是个闲不住的人,与其让她回家独守空房日日思念逝去的儿子,倒不如把她接来同住,就算暂时不能当面认她,也可以让她体味到亲情的温暖和富裕生活的闲适。 “好,她对我有恩,不能让她累着,当然也不能让她觉得太闲。” 王宵仔细斟酌着说话,不想让老管家觉得他突然要接一位陌生的老太太回来产生疑惑。 原主做过特警可以说和他的经历他一模一样,特警有时候执行任务时得到市老百姓的帮助也很正常为。到时候只要编一个理由母亲曾经有恩于他的小事故,就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了。 老母亲一生没少做好事哪能事事都记得,当然也不会拆穿他。 听到门外传来说笑声,王宵回过神朝门口望去。只见辛颖拉着许佳月的手一起走进来。 “王宵,你快点说说你和佳月是怎么认识的。刚才你爷爷问起来,佳月还不好意思说。” 许佳月当然无法编造她和王宵相识的经过,只能假装害羞不好意思说话。 不知道王老爷子是不是觉得未来的长孙媳妇上不了台面,没说几句话就让大儿媳妇领着许佳月先回去,他要和梅林再说几句。 辛颖这就急匆匆回来找儿子问话。不过她对许佳月的样貌还算满意的,也很喜欢许佳月温驯乖巧的性情。她最怕娶回家一位奢侈任性骄宠霸道的儿媳妇,所以她很少和其他豪门夫人太太们攀儿女亲。 “是缘份吧,正好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 王宵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的态度让辛颖意识到儿子并不是特别钟意许佳月,可能是因为被家里逼急了,才临时抓个姑娘来凑数。听老管家说把许佳月接去湖边大宅以后,王宵也没去过一次,昨天晚上他们才算第一次见面。 婚姻可不是儿戏,她不挑女方身家背景,但必须得是儿子真正喜欢的人。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儿子的恋爱有多么惊心动魄呢!” 辛颖松开了许佳月的手,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她要去厨房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让许佳月和王宵可以出去转转看看,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 许佳月殷勤地送辛颖到门口,被辛颖伸手拦住。 “自己家里不用客气,你和王宵出去玩玩吧。” 辛颖朝王宵招招手,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她没有马上去厨房,心里总惦记着梅林来的目的,既然王老爷子留梅林聊天,想必梅林就是找王老爷子有事。 “我家裕雯是个孝顺孩子,在国外读书时就经常给我寄礼物。年节她不一定回来,但是我过生日她一定会回来看我。亲手给我做蛋糕……” 梅林的话透着开心和幸福。辛颖听着竟然有一点点妒忌了,她过生日别说儿子不记得,就是老公也经常忘记。如果她不提前提醒,老公都想不起给她准备礼物。她当然不稀罕什么礼物,她只是想得到老公的宠爱。最近几年她已经不再提醒老公了,生日的时候自己出去购物开心。 她不能跟妯娌们比,几个妯娌都是豪门千金,过生日都要开派对宴请宾客。只有她是平民家的女儿,能嫁进王宅全靠运气和缘份。 “我本来不想开口,不过既然你家王宵还没有订婚,那位许小姐好像也是才认识不久的样子,我家裕雯应该还有机会。您看这是我女儿的照片,哦,她的生辰八字我也带来了。” 隔着窗纱看见梅林把一张金箔纸递给了王老爷子,辛颖顿时明白了,梅林这次来是为女儿提亲的。 身为豪门阔太还要自己出面给女儿提亲,这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郑家的传闻是真的,郑家的产业都被那位男不男女不女的大小姐给霸占了? 辛颖又往前凑了凑,想听得更仔细些。她的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窗框,屋里传来王老爷子的声音。 “谁在外面呢?” “啊是我。” 辛颖赶忙在窗前露个脸又赶紧进屋向王老爷子报告,她是来请老爷子去吃饭的。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就不过去了。” 平时几个儿子都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王老爷子也有自己的厨房和厨师,年纪大了饮食口味都更加讲究,除了年节和必要的场合,他是不愿意和儿孙们一起吃饭的。 今天长孙带女朋友来见家长,他当然得露面,只是见过许佳月以后,他的心情不但不激动了还有些失望。 “爸,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给您瞧瞧?” “不用瞧。年纪大了没胃口都是正常情况。你先回去吧,我和郑太太再说两句。” “可是王宵……” 是老爷子听了风水大师的话天天喊着要让大孙子结婚给他冲喜,现在人都找来了他又不想见了,辛颖觉得她在梅林面前失了面子,站在那里显得左右为难。 “我和郑太太说完就过去。” 感觉到儿媳妇神色不对,王老爷子也觉得他不能出尔反尔,毕竟是他逼着长孙要结婚的。就算他觉得长孙领来的人不好,也不能把人晾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事得给孙子一个提醒,也好给人家姑娘一个交待。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一章结婚对象 ! “菜上齐了。” 辛颖朝佣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避。餐厅内气氛古怪,她也不敢随便说话。按照老爷子的要求今天让王宵把女朋友领来了,可是现在老爷子又有了新想法,想让王宵和郑龙生的小女儿结婚,这话她可和儿子开不了口。 现在又不是古代,哪个儿女会奉父母之命成亲。王宵和郑裕雯都没见过面,他们应该不会答应长辈强加给自己的婚姻。 先婚后爱那都是骗人的,成为事实夫妻哪还有什么爱情,不过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搭伙过日子而已。 辛颖不说话,来凑热闹的三个妯娌也不敢出声,大家不停交换眼色,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宵已经发现王老爷子对许佳月的态度虽然客气却透着拒之千里的意味。他巴不得王老爷子对许佳月不满意不再逼他结婚。 菜肴精美不输酒店,大家却都不动筷子。许佳月看着面前冒着仙气的大理石糕咽了咽口水,继续保持大家闺秀的矜持。 “许小姐,别客气,如果饭菜不合口味可以让厨房给你做喜欢吃的。” 王老爷子朝许佳月抬了抬手,语气相当慈爱。 气氛总算正常了,辛颖稍稍松了一口气,朝丈夫笑了一下,又在桌下碰了碰儿子的脚。王宵假装没感觉,继续品着杯里的餐前酒。 三位妯娌马上热络地和许佳月攀谈起来,轮番提问,简直是要把许佳月的家底翻烂。被几位叔婶问得多了,许佳月再也撑不住大家闺秀的人设了,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朝椅子里矮下去,就差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麻雀不可能变成凤凰,豪门衡量人的标尺不是一般的严苛,以她的条件要做王家内宅的佣人都不配,更别说想要嫁给王家少东家了。 许佳月额头冷汗直冒,双手在桌下搓着掌心,已经不敢抬头和几位豪门阔太对视了。 王老爷子早料到几个儿媳妇会打听许佳月的身世背景,他希望许佳月能意识到配不上王宵主动离开。打人不能打脸,对女孩子不需要说重话,她们脆弱敏感的自尊心自然会做出选择。 “菜都凉了,大家别光顾着说话了。对了,二叔和三叔他们出差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出许佳月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招架不住,辛颖及时伸出援手转移话题。这时王老太爷咳了一声,她意识到她转移话题惹老爷子不高兴了。 她可不管老爷子高不高兴,此时她对许佳月的处境感同身受。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她觉得必须要护着许佳月。何况许佳月是儿子领回来的人,不可能让老爷子一句话就给拆散了。 “许小姐……” “爷爷可以叫我佳月或者月月。” 许佳月站起来恭敬地朝王老爷子说道。 突然被打断说话,王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 “爷爷是王宵叫的,许小姐还是叫我王老先生比较好。” 老爷子释放出来的信号再明白不过了,他这是拒绝承认许佳月的身份,不可能让她进王家的大门啊。 “爸爸,您跟小朋友太客气了。” 辛颖急忙打圆场。 几个妯娌不想趟嫂子和老爷子对立的浑水,赶紧借口还有事也吃饱了纷纷离席。餐桌边只剩下王宵的父母、爷爷和许佳月几个人。 许佳月噤若寒蝉,听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不知道今天要如何收场。没能讨到王家长辈的欢心,也不得王宵的喜欢,她确实没有在王家立足的筹码,如果他们要赶她走,她也只能离开。这么想着,她的眼睛里竟然浮现出了泪光。 辛颖发现许佳月要被屋里的气氛给逼哭了,朝儿子使眼色暗示不管用,干脆直接叫王宵给许佳月拿纸巾。 “女朋友眼睛不舒服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辛颖表面是在抱怨儿子不会照顾人,其实是向公公表明立场,她是认可儿子带回来的姑娘的。 王老爷子是何等样的人,什么样的情况和人物没见过,见儿媳妇对他有宣战的意味,反而更镇定自若了。 长媳没有如他所愿选个门当户对的,长孙的婚事不能再含糊了事。以前是觉得长孙在外面做特警不肯回到家族企业做事,才想出逼孙子冲喜这招。现在既然孙子已经开窍知道交女朋友了,当然就不愁和其他豪门联姻了。 梅林今天来给女儿提亲等于给王老爷子提了一个醒,放眼穗城,他的长房长孙完全有资格挑选优秀的豪门千金做结婚对象。 “王宵,你那个湖边大宅装修好已经有两年了,我还没有去看过。正好后天是你的生日,就在你的湖边大宅办一个生日派对吧。到时候我让你二婶帮忙安排一下,多请一些年轻人过去,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跟着年轻一下。” 王老爷子说完站起身伸手示意王宵扶他回去。 王宵知道爷爷有话要对他讲,却没想到爷爷直接让他送许佳月离开,在哪里接过去的就送回哪里去。 “这段时间你耽误了人家,爷爷会想办法补偿她。” “爷爷,您想怎么补偿她?” 王宵是见过许佳月撒泼发横的,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 “女人都爱钱,当然是给她一些钱了。” “……” 王宵不敢深问,既然老爷子已经提出来了,想必这一下午早就想好了。 “我就知道你对那位许小姐也没有多少感情!你不能为了给爷爷冲喜就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爷爷年纪大了,想早点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老爷子靠在躺椅上眼睛似闭非闭像是睡着了,王宵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轿车在湖边大宅停下来,王宵下车,这时管家脚步飞快地迎上来,许佳月等着管家给她打开车门下车。她非常享受别人开车门请她下车的尊贵殊荣。 见老管家和王宵低声说话,许佳月等得有些焦急,想自己下车,又觉得管家都已经过来了,当然不需要她自己开车门下车。 虽然在王家被老爷子冷落了,但是王宵的母亲对她还不错,话里话外都有帮扶她的意思。这一局她并觉得完败,只要努力还有一丝希望留在王宵身边。 老管家走到车边,许佳月已经扭脸做好下车的准备。见老管家打开副驾驶室车门上车,她有些生气,不过她知道还没有资格对老管发火,伸手去拉车门准备自己下车。 这时老管家扭脸对她说: “许小姐,我们少东家说送你回去。你看你要去哪里?” “回去?我回哪里去!你们少东家在跟我开玩笑吗?” 许佳月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如果王宵当着她的面说她或许可以接受,但是由老管家来对她说,让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污辱。 “我们老东家明天会派人酌情给你补偿的,请问你现在去哪?” 老管家丝毫不留情面,说话时礼貌而冷淡。 “补偿什么?当我是玩偶摆设吗?” 许佳月激动地站起来,“咚”头撞到车顶发出一声闷响。 “我记得许小姐住在……” 老管家转回身望着前方马路对司机说出一个地址。那是许佳月以前住的出租屋地址。 看来今天是不管她的意愿强行送她离开了! 许佳月明白她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她的命注定住不了那样的大宅。 迅速调整好状态,她决定明天看看王老爷子能给她什么补偿。如果补偿不能令她满意,她就在网上曝光王家欺负贫苦人家的女儿,恣意践踏穷苦女孩的尊严。 王家不是低调吗,这次让他们直接冲上热搜成为穗城人的笑柄。都二零二一年了,王家老爷子还想要靠孙子结婚冲喜治病,真是贻笑大方。 翻看手机相册今年在王家老宅和这段时间在王宵的湖边大宅拍的照相,许佳月有把握在网上掀起讨伐王家的热浪。 等着瞧吧! 就这么送走了许佳月,王宵反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老管家一再表示,许佳月在知道王家会给她补偿以后什么也没说,乖乖去朋友家借宿了。 至于王老爷子会给许佳月多少钱,王宵完全不关心。他又开始焦虑结婚对象,必须在豆豆送去福利院以后尽快办理领养。 公司给租的高层公寓可以一览穗城大桥的夜景,灯光像奔腾的彩虹勾勒着悬索桥的身影。江面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灯光,随波浮沉聚散,令人目不转睛。 李静站在窗边久久注视着桥上奔驰的车流,想像着那些奔驰而过的车辆要去向何方见什么人。 她一个人在穗城孤苦无依,现在总算有一处像样的安身之地,常常让她午夜梦醒时分坐起,看着四周不敢确信,她真的住进了高档公寓。 据她所知,整个公司只有她一个人享受公司租房的待遇。同事们经常在背后议论她和总裁的关系,她只当大家是众口烁金。还好天启互娱的老板是女的,如果是男人,还不知道同事们要把她说成什么样的人。 门铃的响声打断了李静的思绪。 开门见到女总裁站在门口,李静有些惊慌失措。 “郑总……” 李静说完才想到请郑裕希进屋。 郑裕希的身体发软走路好像没有后脚跟,穿着平跟皮鞋的脚步踉踉跄跄。 “我今晚睡你这。” 郑裕希说着朝床上扑倒过去。 “郑总你喝醉了,要不要我给你家人打个电话?” 李静俯身在郑裕希的耳边说。 郑裕希翻身侧卧,一手撑着头,一手朝李静勾了勾,那意思让李静再俯低一点听她说话。 李静还未低下头突然被郑裕希拉住手拽到了床上,一时失去平衡她也倒在了床上。郑裕希顺势将李静揽在怀里呵呵笑。 “你是不是听说了,我喜欢年轻小姑娘?” 郑裕希打了一个酒嗝,冲出口的酒气带着浓郁的酒糟味,直扑在李静的脸上,让她几乎窒息。 “你害怕了!” 郑裕希松开李静笑得更加恣意了。她就喜欢看女孩子无辜惊慌又恐惧的眼神。 “郑总,我去给您打水泡个脚吧。” 不知怎地,李静突然想起当初柯杨给她泡脚时的情景。为了给她拿泡脚药,柯杨还差点被怀疑是杀害何婧的凶手。 “不用,我躺一会就走。” “您还是给家人打个电话吧。” 李静担心郑裕希的样子一时半会不会醒过酒劲。 “我告诉你,”郑裕希顿了一下,似乎在挼顺不听使唤的舌头,“我没有家人,我不需要别人关心。我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郑裕希仰躺着闭上眼睛,好像陷入沉沉的梦乡不再和李静说话。 李静用热毛巾帮郑裕希擦脸擦脚,她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一张一米五宽的床被郑裕希一米七四的长手长腿都占满了。 李静抱了一床毯子蜷缩在小沙发上,看着对面床上的郑裕希,越看越觉得郑裕希也有女人温柔无助的一面。并不像她在公司身穿中性服装,剔着一头超短发给人英气男性的感觉。 给这样一位凡事都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女总裁做助理,似乎是件很幸福的事。郑裕希并不经常在公司,偶尔会在电话里吩咐李静做事,都是一些搜集资料整理文件摘抄工作简报的工作。李静做起来毫无压力。 领着高薪,住着公司给租的公寓,拿着车补,出差享受五星级酒店的全额报销福利,她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工作能比她现在的工作待遇更好。 她虽然在实习生里表现还算突出,但也不至于让郑裕希火箭提拔。李静对郑裕希心存感激,一晚上守着郑裕希不敢睡觉,直到天亮时终于眼皮一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睛时,发现郑裕希已经走了。 桌上压着一张纸条,“放你三天假,好好放松一下吧。” 望着郑裕希手写的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李静有些傻眼。昨晚郑裕希醉成那样,今早竟然酒醒了? 不管怎么说突然有了三天假期,可以考虑一下领养豆豆的计划。 以前有过领养的经验,她明白以她现在的条件肯定没办法把豆豆接回来。难道又要假结婚吗? 可是现在要假结婚也找不到对象啊! 李静在福利院见到豆豆以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福利院院长说,已经有人申请领养豆豆了,下一步要在申请人中间筛选附和领养条件的人家。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二章咱们形婚吧 ! 天使儿童福利院坐落在大浦岛上,是穗城条件最好的儿童福利院。 午后时分,福利院的孩子们正在午睡。王宵在离福利院大门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车,快步朝福利院走去。 本来他上午就想过来看看豆豆,正要出门时母亲和二婶来了,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家专门策划派对的公司负责人。明天是他的生日,也是王老爷子特意交待的要在他的湖边宅院开派对宴请商界朋友。 王宵当时并没有想过王爷爷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在他的房子办宴席派对,直到今天母亲偷偷告诉他,老爷子是要在这次派对上给他选媳妇,他才恍然大悟。他无法拒绝爷爷的好意安排,但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像皇帝选秀一样,去和那些豪门千金应酬。 王宵正和母亲说着话,这时老管家派人接来了柯老太太。望着自己的母亲却不能相认,还要和王家的母亲说柯老太太是他请来的工人,因为曾经有恩于他,想报答老太太请她过来也算养老。 辛颖知道儿子做特警时执行过许多危险的任务,儿子退役前受的那一发子弹差点送了命。儿子知道感恩是好事,她当然不会为难柯老太太。 柯老太太却不太习惯在这么大的宅子里生活,她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和宅子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在何芷的大别墅里干活已经是她想像豪门的极限了。老管家劝说不了柯老太太,王宵关起门来和柯老太太说了几句,柯老太太才同意留下来。 见儿子从柯老太太的房间走出来,辛颖问王宵和柯老太太说了什么。王宵苦笑一下说他认得老太太的儿子,希望老太太以后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柯老太太被他的真诚感动了,终于答应留下来了。 派对策划的老板在宅子里四下测量了一遍以后,马上打电话招属下带物料过来布置。宅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王宵悄悄溜出来直奔福利院。 “我是肖楠警官介绍来的。” 肖楠确实告诉王宵豆豆在大浦岛上的天使福利院,也告诉王宵想要领养豆豆的人很多。豆豆有身世在网络上被广泛传播,许多人被豆豆的身世给吸引。豆豆和其他孤儿不同,她有巨额财富,要领养豆豆成为豆豆的监护人,必然要接管豆豆的财富。所以福利院对领养申请人的审核极其严格。 肖楠了解过王宵的身世,特别知道王宵曾做过特警时,对王宵的好感倍增,她觉得王宵除了未婚的身份不符合领养豆豆的条件,其他条件都堪称完美。绝不会像某些心怀叵测的领养人,是想占有豆豆的财产。 “肖警官介绍来的人啊……” 福利院院长露出慈祥的笑意,扭头指了指站在走廊窗边的一位姑娘说: “她也是肖警官介绍来的,要不你们一起到我办公室说话吧。”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李静望着王宵,王宵看着李静,两个人望着彼此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你们二位都是未婚啊!” 看完李静和王宵填写的申请领养表,福利院院长沉吟起来。 “未婚是不具备领养资格的。不好意思……” 院长无奈地摇头,请李静和王宵离开。 王宵和李静抢着说他们今天先来登记,近期就会结婚然后来办领养手续。李静又补充一句,她非常有诚意领养豆豆,她相信豆豆和她也非常投缘,她会把豆豆培养成优秀的姑娘。 “我也非常有诚意,我想我更有资格领养豆豆,院长你可以做背景调查,我的经济能力和家庭环境都非常适合豆豆的成长。另外我也相信我和豆豆投缘,不信你可以领豆豆过来,我和豆豆见个面就清楚了。” 王宵怕李静抢了先。李静可以假装不认识他,他也可以假装没见过李静,对原主和李静的亲密接触也可以丢到脑后,但是在争夺豆豆的抚养权方面,他绝对不会对李静让步。 “你们两个和豆豆是什么关系?那个孩子好像身世很复杂也很可怜,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心灵伤害。” 院长瞧瞧李静又瞧瞧王宵,再低头看着王宵填写的申请表,心里更偏向王宵一些。毕竟李静只是一个打工妹,在穗城连个固定资产都没有,很难想像一个女孩子要打工还能抚养孩子。就算是李静马上嫁人,也不知道男方会不会同意领养别人的孩子。 如果李静不说是肖楠介绍来的,院长会怀疑李静领养豆豆是另有企图。 “我怎么会伤害那么可爱的孩子呢!” 李静察觉到院长的态度,知道她的硬件不如王宵好,她就随便扫了一眼,也被王宵强大的硬件给震惊了。王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幼年在国外求学就读名校,归国参加特警部队…… 意识到她的硬件处处不如王宵,可能也不如其他领养申请人。李静有些恼火,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用时才知穷。她现在可真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李小姐,你不用激动。” 院长笑了,她不能表现出对申请人的怠慢。如果不带成见,可以说每一位来福利院申请领养孤儿的人都是充满爱心值得尊敬的人。 “我不怀疑你的诚意。我觉得王先生说得对,等一会请豆豆过来和你们见个面,总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院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未婚不具备领养资格是硬性条件,今天就算李静和王宵想争个鱼死网破也没用。 担心经常被陌生注视会让豆豆觉得不安,院长请李静和王宵站在门廊下远远看着。 午睡刚醒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游戏,阳光下一张张追逐嬉戏的笑脸,很难让人看出他们都是没有亲人的孤儿。 看到豆豆坐在滑滑梯上迟迟不下来,李静很想过去抱豆豆下来。豆豆的小脸趴在滑滑梯上面蘑菇房子的空洞里,两只小胖手抓着栏杆,好像在观察院子里其他的小朋友,也像是在望呆出神。 “那个就是豆豆。” 院长叹息一声。 “这孩子才来两天还不太适应。” “豆豆以前得过抑郁症。” 李静和王宵几乎异口同声。 院长大吃一惊地望着两个人。 “你们以前认识豆豆?” “我是听肖警官说的。” 李静意识到她差点说露馅了。她本来是何芷,重生成为李静可是天大的秘密。万一被别人知道,她岂不成了世界奇闻,说不定还会被人拉去实验室研究脑回路。 “哦,原来是肖警官说的。” 院长释然地松了一口气,又叹道: “据说抑郁症是不治之症,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不,豆豆的抑郁症已经治好了。” 这次李静没有说话,她觉得豆豆的抑郁症和领养没有多少关系。她现在忧虑的是怎么样尽快找人办结婚手续。要在这个世界上再找一个柯杨那样的男人几乎不可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已经和院长夸下海口,王宵又在一边虎视眈眈,她必须得迅速行动才行。 说话的是王宵,他的话让院长笑了。 “又是肖警官告诉你的?” “不是,肖警官很忙,能和她说话的机会也不多。我和豆豆的大姨是朋友。豆豆的大姨带豆豆四处求医,为了能照顾好豆豆她可以不顾一切。” 眼前浮现出何芷的音容笑貌,王宵的眼神有些模糊。 “豆豆的大姨?哦,我听说还是一位女警。真的好可惜,那么年轻就……难怪你要领养豆豆!” 院长长长地叹息着。 李静感觉天地之间突然静止了,她不记得和眼前的男人见过面,更不会和他是朋友。她仔细打量王宵,还是确定和王宵除了在超市见过一次,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可以说是陌生人。 这个男人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在超市的时候拉着她非说要娶她。现在又来和她争豆豆的抚养权,还说和何芷是朋友。一切都显得诡异得很! 填表可以作假,谁知道表格上那些资料是不是真实有效了。 李静冷冷地瞥着王宵,王宵感觉到旁边射过来的冷冷目光,心里突然“砰”地一下。李静的目光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被王宵痴痴的目光盯着,李静感觉浑身不自在,朝前走了几步,转身向院长申请过去和豆豆说话,院长点了点头,给李静三分钟,如果豆豆不理她,不能强拉着豆豆说话。 望着李静朝豆豆走去的背影,王宵也想过去和豆豆说说话,院长拦住王宵,让他尽快回去完面申请条件。 “你们年轻人不愿意结婚,结婚意味着责任,领养孩子责任更大。你要想清楚了,回去和你女朋友好好商量商量,不能一时冲动决定领养孤儿。孤儿的心里已经很脆弱了,经不起再次受伤害。” “我还没有女朋友。” 王宵看着李静已经站在滑滑梯下和豆豆在说话了,随口和院长说了一句。 “现在没有女朋友!那你恐怕没有办法领养豆豆了,结婚不是儿戏,不可能今天拉一个人过来明天结婚吧。我们不可以放着那些多年不孕的家庭等你恋爱结婚达到条件再来领养豆豆。” 院长感觉她的智商被王宵给污辱了,如果不是看肖楠警官的面子,她直接就要赶人了。 “她也没有男朋友,您怎么同意她过去和豆豆见面?” “她是女生,你这么一个大男生突然出现在豆豆面前,我怕会吓到她。” 院长招呼李静回来。李静才和豆豆说了几句话,还没有得到豆豆的回应,听到院长的招唤不想马上回头,又对豆豆说: “豆豆,我是你大姨。” 听到大姨两个字,豆豆抬起眼眸看着李静,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望着空洞外面的沙粒。 “你大姨让我来接你,你等着,我会尽快来接你出去的。” 连她自己都无法面对现在的容貌,哪还能指望豆豆看到她这张陌生的脸就认她是大姨呢!李静只能以何芷朋友的身份和豆豆说话。她伸手握了握豆豆的小手,豆豆马上甩开了她的手。 看豆豆又像以前从伍彤州家回来时那样抑郁不语,李静的心在滴血。她知道她现在的硬件不够好,但她会创造条件,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达到领养人的资格。 王宵不甘心只能远观不能近距离地和豆豆见面说话,可是院长拦在他身前,他又不能把院长给推开跑过去。 重生一次,感觉和豆豆之间好像突然之间隔了一道银河系。以前他抱着豆豆摘门前树上的花,在林子里踏雪捉鸟,仿佛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转眼之间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豆豆也变成了孤儿。 站在福利院门口,李静和王宵都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两个人仰脸盯着门上的镂空铁艺招牌,似乎都心有不甘。 这时王宵的手机响了,母亲问他现在在哪,怎么出门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还像以前一样行踪不定似的。 要领养豆豆这件事肯定以后瞒不住王家母亲,与其以后让她知道,不如现在就跟她说明得好。王宵说他在福利院,过去一个战友的孩子成了孤儿他想申请领养。 儿子还没结婚就要领养孩子做爸爸,辛颖一听就着急了,他劝王宵不要义气用事。就算和朋友关系再好,也不能把人家孩子领回家养。养孩子又不是养宠物,那得对人家孩子的一生负责任的。 “我都想清楚了,这件事我必须得做。” 王宵回答得干脆利落。 儿子从来都是自有主张,辛颖知道劝他是没用的,只能继续说: “你还没结婚,你未来的妻子能接受做一个孩子的后妈吗?你要知道你爷爷要在明晚的宴会上给你敲定婚事,他看中了郑家的小女儿,你昨天也看见了,郑太太亲自上门来提亲了。万一她们知道你要领养孩子的事,恐怕婚事就变得复杂了,我和你爸倒好说,你可要怎么跟你爷爷交待呢!你真要是想帮助朋友的孩子,可以资助他……”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辛颖尽力要说服王宵不要干傻事,以免影响家族形象。 王宵握着手机却已经听不清耳边的唠叨声,他望着李静,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喂儿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听到了,我现在有事,等回去再说吧。” 王宵挂上了电话,突然对李静说: “既然你也想领养豆豆,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我可以保证你具备领养豆豆的资格,也能和豆豆一起生活。” “什么交易?” 王宵的提议太诱人了,李静显得很兴奋。 “你和我结婚,然后我们一起申请领养豆豆。” “啊!” 李静不敢相信地看着王宵。 “当然了,我的意思是咱们是形婚。”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三章豪门夜宴 ! 夕阳落尽灯光骤亮,隔岸的湖边大宅在一片灯火璀璨中顿时宛如一座人间仙境。 何芷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对岸那片仙境大宅,知道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今晚她将是坐着南瓜车赴王子宴会的灰姑娘。 对镜子整理妆容,确保没有一处疏漏。看着镜子里那张已经适应的面孔,她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她是何芷不是李静,人生唯一的目标是抚养妹妹何婧的女儿豆豆。 环顾四周,房间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连衣橱里摆放衣服的位置都没有被动过。这要感谢帮她处理后事的肖楠…… 楼下湖岸广场散步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何芷抬头又望了一眼曾经住过的房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又可以和豆豆重新回来这里居住了。 经过的路人都无法忽视路边站着的靓丽风景,走过去很远还要回头观望。何芷穿着的淡蓝色礼服裙在夜色里像是会发光,衬得她好像掉落凡间的精灵。 柯杨站在门廊下观注着大门外的动静。不时有豪车在门前停下,下来的人却都不是李静。 老管家再次过来报告老爷子叫他进去说话,他又再次推托屋里太闷,想在门口多呆一会。他是担心李静到来没有请谏进不了门。王家长孙的生日派对办得比皇宫夜宴还要严谨,凡是受邀出席的宾客都要持请谏方能入内。 如果早知道进门还要请谏应该给李静也准备一份,现在只能亲自去门口迎接她。柯杨心里有些忐忑,不确定李静会不会来赴宴。 昨天下午李静答应他可以形婚一起争取豆豆的抚养权,不过对于和他结婚以后的生活方式却有不同意见,当时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他们得拿到已婚身份。 “王宵。” 听到身后有叫他,柯杨转过身,看见一位唇红齿白笑容灿烂的姑娘正朝他走来,他的大脑飞快地搜索着姑娘的信息。 “艾美!” “好久不见,祝你生日快乐!” 艾美是王宵的同学,初中一起出国留学,也算青梅竹马。 “谢谢。” 柯杨礼貌地对艾美笑了一下,又转头望向大门口。艾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大门口,笑盈盈地问道: “你在等什么人吗?” “嗯,一个朋友,我忘了给她发请谏。” “这样啊,你可真细心。不像你啊!” “那你觉得我本来是什么样的,难道我很粗心?” 占用这具身体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身体机能各方面妥帖自如,可是在精神层面为人处事上柯杨认为他和王宵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但又说不上有哪些不同,这当然不能问王家的人,听听王宵的朋友怎么说也挺好。 “王宵,我觉得你变了。” 艾美审视地打量着柯杨,好像一架x光机要把柯杨从头照到脚。 “……” 换了一个灵魂人肯定会变的。 柯杨笑而不语,继续和艾美保持着朋友间的距离。 “我听说今晚你的生日宴是相亲宴,你爷爷要让你在来宾中挑一位意中人。就像电影里王子选妃一样。你以前可是发过誓一辈子不结婚的。” “我也是没办法。” 柯杨摊了摊手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昨天和李静分手以后,他发誓以后要做自己,保护好豆豆,孝敬母亲和王家的长辈,重生一回也算圆满了。 “我如果是男人也想像你一样弄这么一场选妻派对。可惜我是女生,只能被动接受男人的追求……” 艾美突然之间好像显得很失落。 今晚到来的客人都是父母带着女儿或者姐妹一同出席,艾美观察得非常仔细,看到王老爷子格外注目一位千金小姐,那位小姐不论模样气质都非常优秀,听到那位小姐的背景,艾美知道她更没有机会了。穗城新雅集团老板的小女儿,财富地位不比王家差。 一股醋意在艾美的腹内盘旋打转,她知道她爱王宵,只是那些年王宵总是说他是不婚主义,她也没敢多想。分别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已经忘掉了王宵,没想到看到闺蜜拿到王家的请谏,她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 艾美是挽着闺蜜的手进入这场豪门夜宴的,明知道她家破产负债没有资格参加王家选媳,她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柯杨并没有听清艾美的话,他正盯着门外缓缓驶来的一辆白色轿车。看到李静下车,柯杨撇下艾美朝门外大步走去。 负责在门口待客的两位保安正要上前请何芷出示请谏,听到身后传来风一样的脚步声,扭头看见少东家过来了,连忙肃然起敬。柯杨上前拉住何芷的手说“你总算来了,如果再不来我要亲自过去接你了。” 柯杨拉着何芷边走边说,保安哪还敢找何芷要请谏,眼巴巴看着何芷和柯杨进院的后影,然后又想起手里拿着的来宾名单,想要找一个名字打勾确认,却不知道刚才被少东家亲自迎去的姑娘是哪家豪门的千金。 被王宵牵手走进大宅的璀璨里,何芷的手心开始冒汗。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可是这样的场合还真没有经历过。大厅里坐着一圈身份尊贵的长者,从她和王宵进门时,每一位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审视着她身上的每一颗毛孔。好像在看西洋镜,各个目不转睛。 “王宵,你带朋友进来也不向各位叔伯婶娘问好?” 室内气氛好像凝固了,王老爷子打破了尴尬的沉闷。孙儿今晚要在赴宴的千金里选未婚妻,现在突然亲热地领着一位姑娘进来,明显是打他的脸。 王老爷子虽然镇静,也受不了郑龙生的太太梅林朝他投来的探询目光。 还好此时各位豪门千金都在后院自由活动,如果让她们看到王宵还没见到她们就已经牵手了意中人,她们肯定会觉得自尊心受伤。 柯杨和何芷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地一一向长辈们问好,何芷礼貌周到,对每个人都亲切地微笑,顿时让人有几分好感,本来就是碍于情面来凑热闹的几位家长不吝夸赞,还不忘恭喜王老爷子。 一场精心布置的豪门夜宴因为李静的到来变了味,好像钢琴曲弹走了调,才开始没多久,众人就纷纷告辞。 梅林和女儿一直坚持坐到最后,桌边只剩下王老爷子和王宵、李宵的父母和李静时,梅林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说: “不知李小姐在哪里工作?不会是不工作有人包养吧。” 梅林这话有些恶毒。 刚才李静的身份已经被大家扒得底朝天了,都知道李静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父母又早早过世一个人在穗城生活。 “我在天启互娱工作。我父母从小教导我要自食其力,只有经过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才更有价值也才更值得珍惜。” 打工并不丢人,和王宵形婚只是为了拿到豆豆的抚养权,并不是贪图王家的财富和地位。 何芷回答得坦然真诚。梅林的嘴角牵了牵,似乎再也找不到打击何芷的理由。王宵的母亲辛颖淡淡地笑了一下,朝何芷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天启互娱?” 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家千金郑裕雯吃惊地看着何芷。 何芷点点头。 郑裕雯朝母亲梅林望去,目光显得意味深长。梅林眨了一下眼,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了。母女两起身告辞。 王老爷子望着柯杨露出一丝疑惑,刚才当然外人的面不好开口,现在可以问问孙子和李静是怎么认识的。 孙子把恩人柯老太太接到家里养老,现在又要找一个孤女当妻子,王老爷子觉得孙子一定是受了李静的恩惠或者有亏于人才会这么做。 柯杨早料到王老爷子会提这么个问题,很干脆地回答李静曾经协助他执行过任务,两个人互有好感,只是一直没有说破,今天正好借着他生日的机会大家把关系挑明了,并且尽快结婚。 “王宵啊,婚姻可不是儿戏,你得考虑清楚。不要像上次那位许姑娘一样弄巧成拙。” “许姑娘?” 柯杨一时没想起来许佳月,经过王老爷子再次提醒,他呵呵笑了,李静才是他想要接回来的人,那次老管家接错了人闹了一个乌龙,他现在也算是拨乱反正。 听孙子这么一说,王老爷了哈哈大笑起来。 李静的表现王老爷子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挑不出来一点毛病,孙子做事鲁莽冲动,李静性格沉稳,正好可以弥补孙子的不足。如果两个人姻缘早注定,他又何必要拦着呢! 王老爷子直接拍板,三天后给王宵和李静完婚。 “不过爷爷有一个条件。” “爷爷您快说,只要您同意我和李静结婚,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 柯杨兴奋地望着王老爷子,估计他也不会提出不科学的条件。 “李静明天辞职,以后如果想工作可以到家里的公司上班。” 王老爷子的话还是没有明讲,他是想早点抱上重孙子,也不想孙儿媳妇在郑家惹人非议的长女郑裕希经营的公司工作。 柯杨朝何芷示意赶紧答应老爷子提的条件。 何芷点了点: “好,我明天辞职。” 一切以拿到豆豆的抚养权为前提条件,其他都可以以后再商量。 不过何芷现在身无分文,如果辞职在家连生活费都成问题。形婚丈夫肯定不会负担她的生活费,她还得想办法工作挣钱才行。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们两个好好准备准备,明天我让你二婶请婚礼策划过来。” 王老爷子到底掩嘴打了个哈欠,伸手叫儿子扶他起身,在一众佣人和保镖的簇拥下上车。 辛颖临上车时拉住何芷的手嘱咐她不用担心,王家不看中门第,只要善良孝心会生养就行。 “早点给我们添个孙子,王宵的爷爷都盼了好久了,风水大师说如果老爷子能早日抱上几个重孙子,至少能活一百岁呢!” 王宵的母亲其实是想安慰何芷,没想到在何芷听来却不是滋味。果然豪门的思想观念依然是重男轻女。娶妻联姻除了为了生意就是找一个生育工具。 还好她和王宵只是形婚,等拿到豆豆的抚养权她就可以解脱了。 姐就是豪门! 何芷坚持要回去休息,柯杨也不留她,就在何芷走到门口准备叫车时,柯杨叫司机开车送何芷回去。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说不定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一些有想法的坏人开始盯上你了。万一你在路上再出了什么事,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柯杨的话倒不是要吓唬何芷,豪门一向是坏人窥视作案的目标。何芷的心顿时拎了起来。这时她的手机显示有新消息: “恭喜你就要嫁入豪门了,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半个小时以后你在家里等我。” 看到郑裕希的信息何芷的脑袋轰轰作响。 前晚郑裕希喝醉酒跑到她房间睡了一晚,今晚再来,看样子应该不是喝醉酒不想回家那么简单。郑裕希的每个字都似乎带着嘲讽和讥笑,似乎自己的助理要嫁进豪门是场笑话。 “留下来吧,反正婚礼以后你也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柯杨好像猜透了何芷的心事。何芷点了点头。 柯杨朝司机挥了挥手,司机开车又驶回停车场。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赶忙过来给何芷带路,领着何芷来到许佳月住过的那个房间门口。 “屋里东西都是新换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按桌上的按铃会有人过来。”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说道。 “请问许姑娘是许佳月吗?” 刚才王老爷子和孙子的对话让何芷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也才能解释得通许佳月突然要和她绝交的原因。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都怪我办事急躁了些,误以为那位许佳月才是我们少东家要接的人……” 见何芷释然地笑着,老管家松了一口气。 女人大多小心眼儿,万一因为许佳月的事让这位未来的少夫人心生嫉恨,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四章遭遇偏执狂 手机闹铃响过以后何芷开始数羊。每晚十一点如果闹铃响过以后她还没有睡意,她会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不知是不是重生以后体质变差了,熬夜晚睡总会让她感到身心煎熬般地隐痛。 那夜郑裕希喝醉了占用了她的床,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还是没有从失眠中缓过精神来。今天终于发现了闺蜜背叛的原因,更加让她看清了人性的恶。 反反复复数了几百只羊了,还是丝毫没有睡意。这时手机发出“嘟嘟”的震动声,郑总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闪发亮。 这么晚了郑裕希找她做什么呢? 身为老板助理也不用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吧,何况一个小时以前郑裕希发来信息恭喜她可以迈入豪门,语气充满嘲讽,哪像老板对员工的说话态度。 何芷没有马上接电话,也不想按掉郑裕希的电话让她觉得没有面子。公司的人都知道郑裕希一向说一不二,如果让她没面了,郑裕希肯定会睚眦必报。 只要明天能顺利办理离职,以后和郑裕希就再没有交集了。 “李静,我知道你没睡,你赶紧出来见我,我在大门口。” 郑裕希发来的语音信息声音腔调都比较正常,不像是喝醉酒的感觉。 何芷以为郑裕希在公司给她安排的宿舍公寓门口,反正郑裕希有宿舍大门的密码,她要进屋随便她好了。 “我在王宵湖边大宅门口,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闯进去了。” 郑裕希的语气带着调侃,也不知道她说得是不是真的。何芷听完语音信息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然后反扣在枕头底下,准备继续完成数羊工程入睡。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到了门来,“咚咚”的敲门声礼貌而急促。 老管家压低声音叫何芷。 “什么事?” 何芷穿好衣服打开门,显然老管家已经等急了,何芷话音未落,老管家急忙说道: “李小姐,郑家大小姐在门外叫你出去。这事我不好向少东家汇报。郑家大小姐一向对我们少东家有意见,两个人见面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看你要不要过去一趟,不然我也很难打发郑家大小姐离开。” 老管家因为郑家大小姐找上门来惊得浑身冒冷汗,只求郑家大小姐不是来惹事的,他好求个平安。 原先少东家没有回来时,他在湖边大宅钓鱼打太极养养花草,比别人当大老板还要舒服惬意,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宅子里突然多了许多惹不起的主子,别说少东家的心思不好琢磨,马上要过门的少夫人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就连昨天晚上接回来的柯老太太,都得让他警着几分。 “全城的人都知道郑家大小姐不好招惹,这么晚了她来找你肯定是有急事……” 老管家急得跺脚,担心郑家大小姐骑着重型机车飞跃进来。 “好,我去看看。” 何芷转身关上门跟在老管家身后走向大门口。 转过两道花门猛然听大门外传来轰隆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抬眼望去,大门口被三道巨型摩托车灯照得如同白昼。 何芷示意老管家不用跟着她,如果郑裕希有事她完全可以应付。如果不是重生为李静的身份太低,不然以她的见识和学识不比郑裕希差。 “终于肯出来见我啦!” 郑裕希摘下黑亮的头盔,甩了一下根根分明的超短发冲着何芷哈哈笑了起来。 “胆子还不小,没叫王宵的保镖跟着。” “郑总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目前来说她还是郑裕希的员工。 “上车。” 郑裕希拍了拍身后的座垫。 “我找你当然有事。别忘了你跟我签的雇佣合同。” “?” 何芷对李静签定的用工合同没什么印象。大多数员工和公司签定的劳动合同都是标准模板,除了工资待遇不同,其他条款基本一样。 见何芷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郑裕希突然正色道: “我请的助理除非被我开除,是不能主动辞职的。不然要赔偿违约责任。具体条款你自己回去看看劳动合同就明白了。现在时间宝贵,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赶紧上车!” 郑裕希说变就变的神情凌厉冷酷。 知道老管家在门里看着,何芷不想和郑裕希浪费时间,上车就上车,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管家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重型摩托车像一道闪电转眼之间消失在他的视野。 郑家大小姐身份尊贵,虽然霸道蛮横但是也懂法明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老管家在胸前划着十字,决定在门岗等李静回来。如果天亮李静还没回来,再报告少东家也不迟。 耳边呼呼的风声如腾云驾雾一般,街道两边的风景排山倒海一样向后倒去。戴着硕大的头盔,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也不知道郑裕希要带她去哪,心里虽然不害怕,却后悔没有带手机出来。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坐摩托车,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紧紧抱着郑裕希的侧腰。 郑裕希穿着皮衣,似乎很享受在深夜里飞车的快感。偶尔欢呼两声,声音如裂帛碎玉一样清脆,和她平时低沉的女中音像变了一个人。 摩托车终于停了下来,何芷感到有些眩晕,耳边似乎还有烈烈风声。 何芷摘下头盔,发现所站的位置是芙蓉湖边,是她曾经被葛铭豪扔下湖里的地方。 看到何芷惊诧的神情,郑裕希哈哈笑了起来。好像何芷惊诧的样子非常好笑,她足足笑了一分多钟,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郑裕希突然问。 何芷摇了摇头。 “去年这里因为连续发现女尸很出名,也变成了年轻人寻找刺激的地方。我经常一个人骑车绕着湖兜风,最后都会站在这里翻看些女尸的照片。当时网上有许多湖里捞出女尸的照片,现在已经搜不到了。你要不要看看?” 郑裕希以为她的话会吓到何芷,年轻女孩听到蟑螂两个字都会尖叫何况湖里女尸。 “你不害怕?” 何芷淡定从容的样子让郑裕希非常意外。 “人人都会死有什么害怕的。” “生老病死确实很正常,但她们是非正常死亡。一个是被亲儿子害死的,一个是被丈夫害死的,还有一个是被情夫的儿子害死的,她们死的时候都很年轻。” 郑裕希说话的时候何芷已经猜出她说的是何婧、顾诗怡和宋美君。只是宋美君的尸体不应该是在湖里发现的,而是被伍彤州藏在了何家老宅的夹墙里。 不过纠正郑裕希的错误说法似乎没有必要。郑裕希这么晚带她过来,应该不是找她闲聊湖里曾经枉死的女子吧。 “看来我看错你了,你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也不关心这世间的情感。” 郑裕希抿了抿嘴又说: “难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在这个芙蓉湖里官方通报的案件只有两起,还有一起只要我不说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郑裕希突然凑近了何芷的脸边吹了一口气,一双细长的眼睛仿若两盏探照灯盯着何芷。她不相信何芷听到她的话会不好奇。如果何芷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那她可以肯定何芷不正常。 何芷当然好奇了,听郑裕希话里的意思,那起亲儿子杀母案应该不是指伍彤州和母亲宋美君,应该是她所不知道的一桩悬案。 “那郑总是怎么知道的?” 何芷的反应让郑裕希很满意,她帅气地甩了甩头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郑裕希长相中性又做男人打扮,说话的腔调和行事的作派都和男人没有分别。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何芷也会以为郑裕希是个男人。 “郑总,时间太晚了。” 如果郑裕希不想说她也不想再问了,哪知道郑裕希是不是一时胡言乱语故意吊她的胃口。这些豪门子女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有豪门公子哥专门喜欢找网红做女朋友,也有对异性毫无兴趣只爱同性的大小姐和大少爷,还有明明颜值一般却用金钱开道在演艺圈出道的小公主…… 何芷的意思是时间太晚了,她想走人了。 郑裕希依然盯着何芷的脸,好像非常喜欢何芷侧颜轮廓,对何芷的话入耳不闻。 何芷朝郑裕希皱了皱眉,被女人这样痴迷地盯着心里极度不适。 “郑总!” “哦,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一起警察都不知道的凶杀案?” 郑裕希站直身体,露出一副后知后觉的笑容,然后说: “因为那个人是我。” 何芷惊得朝后退了几步。 “不用害怕,我又不会杀人。” 郑裕希突然正色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我母亲吗?” 不等何芷说话,郑裕希自问自答: “我恨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郑裕希站直的身体突然矮了几分,低垂下双眼不与何芷对视,双肩耸动着,好像在压抑内心澎湃的情感。 过了一会郑裕希恢复了常状,挺起的脊背比何芷高了半个头。让何芷有点仰视的感觉。 “弑母是大罪……” “她该死!” 郑裕希望着面前泛着波光的湖水,眼神有些迷离。说起母亲该死她几乎要咬碎牙齿。 郑龙生在外面沾花惹草从不顾及妻子的感受,在家里和妻子也很少说话分房而居形同路人。只有在外面需要应酬的时候,两夫妻才会大秀恩爱。 郑裕希从小目睹父母相处的模式,对母亲还是万分同情的。她极力讨母亲欢喜,知道父亲遗憾没有儿子传承事业,她开始以男孩的模样打扮自己,凡事都尽力表现优秀好给母亲争光。 “你母亲可怜你为什么还要恨她呢?” “别打断我。” 郑裕希瞪了何芷一眼。 何芷赶忙禁声。虽然不明白郑裕希为什么要对她敞开心里的秘密,但是女儿杀母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何况还是豪门大小姐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郑裕希继续说: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年我十四岁,第一次目睹我的母亲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我吓得书包都差点掉了。我躲在暗处看着那个年轻男人拿起我母亲递给他的钱离去,我决定原谅我的母亲。我知道她太寂寞,女人需要浇灌,我父亲给不了她,花钱找男人我可以接受。” 郑裕希的话差点惊掉了何芷的下巴。 如果郑裕希连母亲出轨的事都能接受,还有什么理由杀害她的母亲呢! “你肯定会觉得我和我的母亲都没有道德底线吧?其实我早就看透了,男人都一样,不止我的父亲,我敢肯定所有的已婚男人只要有条件都能力都会出轨,都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婚外性的机会。” “也不能太绝对了吧!” 何芷想要反驳,却发现她的反驳很无力,她的父亲和伍彤州的母亲不也是出轨吗? “那是因为你年轻没有经历过。” 郑裕希好像一位长者一样幽幽地说道。她才三十一岁,却有着同龄人眼里没有的沧桑感。 “那后来为什么……” 何芷欲言又止。郑裕希嘿嘿笑道接话: “为什么要杀我母亲?因为她和那个男人不止是金钱关系,她想离婚分家产和那个男人结婚。”停了一下又说“” “没有爱情的婚姻当然能离则离,不然在不长的人生里只会消耗彼此生命的能量,最终在互相憎恨中死亡。我是恨我母亲的那个男人,他强暴了我……我母亲明明知道,却还是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郑裕希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目光甚至还带着湖水反光的清澈和纯净,好像在回忆十四岁最美好的时光。 “太,可怕了!” 何芷也不知道她说的是郑裕希的母亲可怕还是郑裕希经历的事情可怕,望着郑裕希,她突然觉得郑裕希很可怜。 “男人都是肮脏的蠢货!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还要喜欢男人,还要爱得欲生欲死,没有男人生活可以更精彩。” 郑裕希转头拉住了何芷的手,突然笑得有些诡异。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吗?” 何芷愣住,这个问题郑裕希刚才已经问过一遍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白色高跟鞋 ! 感觉到被人吵醒了,柯杨猛地坐了起来。 昨晚睡前喝了一小杯酒,没想到竟然睡得如此酣懵,都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你别拦着我,这事必须得跟你们少东家说……” 听到老母亲的声音,柯杨赶忙打开门。 “你们在做什么?” 柯杨盯着老管家的手,老管家收回正推着柯老太太的手,尴尬地说道: “老太太想要揽活,我怕她累着没同意,她就吵着要找您。” “才不是这样的,昨晚我看见李静出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我怕她出事想要告诉你一声。老管家非拦着我不让我跟你说。” 柯老太太瞪着老管家,老管家知道瞒不住了,他在门房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李静回来,现在只能如实交待了。 “李小姐出去没带手机,我们都联系不上她。沈家大小姐的私人手机号码只有她的家人知道,现在只能等李小姐回来,或者去天启互娱看看,说不定李小姐去公司了,沈裕希可能也在公司。”沈家大小姐深夜骑摩托车把李静带走了,以沈裕希阴郁狡诈的性格,李静跟她在一起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训斥老管家不该让李静跟郑裕希出去也无法改变事实。现在必须兵分两路,一路去天启互娱等候李静和郑裕希,一路去郑家,希望可以找到郑裕希或者拿到郑裕希的私人电话号码。 “李静没带手机,她手机里肯定有那位郑家大小姐的手机号。” “对呀,我们咋没想到呢!” 老管家刚才发现柯老太太进了李静的房间时还怪她擅自出入,现在对柯老太太旁观者清的智慧充满赞许。 柯杨已经来不及夸老母亲的智慧了,冲出门去直奔对面的房间。 终于从枕头底下找到李静的手机,发现需要输入密码。 老管家根据李静的资料提示柯杨输入李静的生日试试。屏幕晃动了一下显示密码错误。老管家不敢出声了。 靠猜是解不开密码的,柯杨把手机装进口袋马上驱车去郑家,在他到达郑家大门口时,老管家领着人也到达了天启互娱公司门口。 才上午八点半,天启互娱还没开门,柯杨让老管家在门口等着。他按响了郑家的门铃。 过了好一会,在朝阳下闪闪发光的全自动闸门缓缓打开,柯杨驱车驶入。 夹道绿树郁郁葱葱,转过一道弯终于看到了郑家的白色别墅。 柯杨在芙蓉嶂别墅区做保安队长的时候,每次经过芙蓉嶂山时都会想山那边是什么样。直到追踪葛铭豪时见到了葛家的庄园,才知道山那边的风景别有洞天,今天再到芙蓉嶂山畔的郑家别墅,更觉得古人所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郑家别墅出自名设计师手笔,外观好像一个白色方块糖,看起来清透明亮充满时尚气息。此刻柯杨当然无心欣赏郑家别墅的唯美艺术,心悬李静的安危,恨不得马上飞进郑家大厅。 不知道是不是郑家佣人不够用,柯杨从大门口中到别墅门前没有见到一个佣人。透过别墅玻璃墙幕,可以看见大厅里没有一个人。 如果郑家主人不在,看门的佣人也不会打开自动门让他进来。按响门口的门铃,终于看见一位女佣匆匆走来给他开门。 “王公子……” “我要见你们家大小姐。” “大小姐不在家,你不是来找二小姐的吗?二小姐让人给你开的门。” “把郑裕希的手机号码给我。” 柯杨不想和佣人多话,他对李静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他们刚刚结成领养豆豆的同盟,必须得尽快去领结婚证办领养手续,一天也耽误不得。 “我们佣人哪有大小姐的手机号码呀,要不你去问二小姐要吧。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很好,大小姐跟太太不说话,跟二小姐在一起说得话还挺多的。” 看来这位郑家二小姐还不得不见了。 柯杨记得在昨晚的宴席上,郑裕雯梳着披肩长发戴着一只钻石发带,看起来乖巧温柔的样子,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郑裕雯梳着一头齐耳短发,画着精致的眼妆,飞起的眼线配上垂顺到眉下的刘海,看起来好像埃及艳后。 “怎么不认识了?” 郑裕雯翘起丰润的嘴角伸手掩嘴笑,柯杨看着她的目光有惊艳有诧异,这让她很满意。 “确实有点不认得了。我来……” “别急嘛,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咖啡,我刚学会冲咖啡你得尝尝。” 郑裕雯打断柯杨,转身去泡咖啡。 郑裕雯故意打断他说话,当然不会为了让他陪她喝咖啡。柯杨着郑裕雯的背影,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样。眼前的这位郑裕雯和昨晚他所见到的郑裕雯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媚惑诱人。 看了一眼手机,老管家那里还没有消息。时间已经九点了,写字楼里的公司都该正常营业了。 “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郑裕雯端着两杯咖啡走近柯杨,咖啡的热气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诱人。 “我需要找到郑裕希,如果你有她手机号码的话希望可以告诉我。” “哦,原来是找我姐姐啊!” 郑裕雯笑着露出八颗白得耀眼的贝齿。把咖啡放到柯杨的面前,却不急着回答柯杨的问题。 “你看我刚学的树叶形牛奶拉花怎么样?” 郑裕雯热切地望着柯杨,柯杨皱眉看了一眼咖啡上面的牛奶拉花。 “还可以。我要找郑裕希,你可以把她的手机号码给我吗?” “只是还可以啊!我学了好久呢!” 郑裕雯说着低眉搅动自己杯子里的咖啡,显出很失望的神情。 也不知道沈家这位二小姐是头脑不好还是听不懂人话,总是所问非所答呢!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郑总两个字,柯杨几乎要跳起来了。 “喂郑裕希,我是王宵,你把李静带到哪里去了?” 柯杨开门见山不和郑裕希多一句客套。 “啊,我正要找李静呢,难道她不在吗?你为什么会接听她的电话?” 郑裕希的声音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柯杨听得直皱眉,再问一遍郑裕希昨晚骑摩托车把李静带到哪里去了,郑裕希火了。 “我和我的助理交待公事,说完就分开了,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如果你见到她马上告诉她,她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手机里传来挂断声,再拨打过去一直显示手机处于通话中。 “我还以为你找我姐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找那位李静啊!你找李静为什么要跑到我家来了呢?真的很奇怪呢!你快去找人吧,半夜跟我姐出去兜风彻夜不归,别再出了什么事。” 郑裕雯的话听起来像是非常关心李静,可是她说话的腔调却像是幸灾乐祸的感觉。 到郑家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柯杨不想计较郑裕雯的态度,马上告辞离开。 “我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去芙蓉湖边兜风,你可以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有人会看见你要找的人呢!” 柯杨已经走出别墅几米,听到身后传来郑裕雯的声音,他没有停下回头。不管郑裕雯说的是不是真的,去芙蓉湖看一下求个安心。 看到昔日的同事,柯杨差点直呼其名。取出身份证登记,假装淡定地缓缓驶入芙蓉嶂别墅区,心里再次提醒自己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柯杨而是低调富豪的大孙子。 一辆电瓶车从湖岸路驶来,蓝小羽坐在电瓶车里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在柯杨的车即将和电瓶车交汇的时候,蓝小羽急忙跳下车拦住了柯杨的车,不让柯杨的车再往湖岸路开去。 “为什么呀?” “那边在施工。你兜风可以去老区那边转转。” “你怎么知道我在兜风?” “小区住户我大多都认识,你是访客,前面两栋别墅没住人,你肯定不是来探访朋友的。所以我猜你是过来兜风的。” 蓝小羽说完朝身后望了一眼,好像心怀鬼胎的感觉。 柯杨太了解这位昔日的同事和邻居蓝小羽了,蓝小羽一切向钱看,不会因为道路施工会冒险跳车拦车。就算道路施工也有施工警示标志,也不用蓝小羽拦车警告,到时此路不通,行人自动会掉头回走。前方一百米是湖岸路尽头芙蓉嶂山边,视野极其开阔,根本看不到有道路施工的痕迹。 “你可以当侦探了。行,我到前面掉头就回来。” 柯杨笑了笑关上车窗,等蓝小羽让开路加速朝前冲去。 “喂!喂,你怎么骗人呢!” 见柯杨的车飞速朝前开去,就要暴露她想掩藏的秘密了。蓝小羽气急败坏,拿起手机马上拨打报警电话。 熟悉的湖岸边,一只白色高跟鞋在水草边随着荡漾的湖水一起一伏。 柯杨紧盯着那只白色高跟鞋,心里突突直跳。他记得很清楚,昨晚李静就是穿着这样一双白色高跟鞋陪他走向王家长辈们。 不会的!柯杨不敢相信李静掉到芙蓉湖里了。 先掏出手机拍照取证,再套上塑料袋下湖捞起白色高跟鞋,观察周围是否有失足滑落或者搏斗的痕迹,镇静地完成侦查的步骤。 蓝小羽上前揪住柯杨的胳膊让他离开。 一年之间芙蓉湖接连发现女尸,已经让她的销售工作变得比较困难了许多。现在如果再发现一具沉湖的女尸,恐怕以后芙蓉湖会被网友评为死亡湖了。 “我女朋友昨晚在这里兜风,你如果再扯我影响我找她,我要怀疑你的动机。” 蓝小羽身娇体弱当然赶不走柯杨,这时警察也赶到了。柯杨非常配合地向警察提供线索。警察在一番勘察之后,带柯杨一起去物业中心查看监控录像。 根据老管家提供的时间,从昨夜十一点半开始查看监控。郑裕希的重型摩托车极其醒目,从十二点十分进入小区径直向湖岸路驶去,一个小时以后,又从湖岸路驶离,经过门岗时停车时,郑裕希还摘下头盔透了透气。 郑裕希的身后坐的正是李静,李静的蓝色裙摆在风中飞舞好像一道飞扬的碧蓝湖水。 没有发现尸体,显得蓝小羽的报案有些大惊小怪。 警车闪烁着离去,蓝小羽按着心口嘴里直念阿弥陀佛。她也不想报警啊,本来是想回去叫保安队划皮艇去湖里打探一下是不是有人坠湖。但是有陌生人闯进来,让她一时乱了方寸。 “你和女朋友吵架也不用跑我们这里来吓唬人啊!” 蓝小羽白了柯杨一眼,气汹汹回办公室去了。 没有发生案情当然好,柯杨也希望一切顺利。被湖水泡过的白色高跟鞋很难判断是不是李静的。起码可以肯定李静和郑裕希在凌晨一点多离开了芙蓉湖。 “少东家,李小姐没到天启互娱上班,郑家大小姐来了,她说我不配和她说话。问了她们公司的人,说是李小姐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要不我再去李小姐住过的房子看看?” 面对蛮横霸道说话凌厉的郑裕希,老管家再见多识广老谋深算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向少东家求救。 “李静已经不住在城中村了,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看。” 柯杨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天启互娱的行政正在公寓收拾李静的私人物品,见柯杨敲门进来,让他把李静的东西拿走,如果柯杨不拿走她们只好把李静的东西都扔了。 “我们郑总脾气古怪,换助理比换衣服还勤,不过李静是最快被开除的助理。可能是做了什么事让郑总不高兴了。” “你们郑总还有其他住处吗?” 柯杨拎起塑料袋突然问。 “我们郑总平时出差比较多,回到穗城肯定住家里。据说她家的别墅是名师设计非常艺术……” 郑裕希如果没有其他住处,那她昨天晚上住酒店了? 如果郑裕希把李静藏在了酒店,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家入股了穗城多家高级酒店,要找人登入酒店客房系统查郑裕希和李静的入住资料当然轻而易举。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六章情事所逼 !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郑裕希入住了位于穗城桥脚的嘉尔达酒店商务套房。当时郑裕希乘坐出租车到达酒店门口,门口保安见她走路踉跄像是喝醉了酒,上前搀扶她被她推开了。她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以后独自乘电梯到客房休息,直到中午时分才离开。 从酒店监控回放的情况来看和前台描述的基本一致,李静并没有和郑裕希在一起。如果按郑裕希说的,她在半路放下李静去酒吧喝酒,然后入住酒店。那么李静是在和郑裕希分手以后失踪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柯杨的心揪得越来越紧。他侦破过何婧失踪案也经历过查找宋美君失踪时的焦虑不安,可是这次李静的失踪就发生在他的身边,加倍感受到紧张不安和忧虑。 就在他准备调动过去战友的资源帮助查找李静时,天使儿童福利院打来电话,有人在办理领养豆豆的手续了。 “领养人是小姑娘的远房亲戚,各方面条件都非常符合,豆豆和他们也认识,我们觉得条件也比较合适。对不起了王先生,你领养豆豆的登记只能无效了。” “是豆豆的什么亲戚?” 除了何芷,柯杨想不到豆豆还有其他亲戚。 “不好意思,我们院有规定不能泄漏任何一位领养人的身份。” 电话挂断,再打过去无人接听。柯杨急了,他在何芷的墓前发过誓,一定要帮她完成心愿,抚养豆豆长大成人。现在被豆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位亲戚给截了胡,他当然不能就此止步。 既然福利院不能透露领养人的信息,那就去福利院门口守着,只要有人领豆豆出来就能知道念领养人是谁。 老管家虽然不知道他的少东家为什么会在意一位福利院孤儿的去处,但是少东家把任务交给他了,他当然要将功补过。再过几个小时李静就失踪二十四小时了。如果李静再不出现肯定得报警寻人了。 老管家带车直奔大浦岛而去,他已经做好了在天使福利院门口不眠不休蹲守的准备。 从后视镜里已经看不见老管家的车影了,柯杨加快车速在车流里飞驰穿行。他要在去芙蓉嶂别墅沿途寻找李静的下落。 虽然福利院那边已经没有领养豆豆的希望了,他也要把李静的人给找到。不然后天的婚礼将会让王家成为穗城的笑话。他也有义务完成原主对李静的承诺,和李静结婚让她过上好的生活。 郑裕希始终咬定在去酒吧的路上放下的李静,至于李静要怎么回去她没注意也不关心。一个想要离职的助理被她提前开除了,心里窝的火还是很大的。 郑裕希坐在自家白色别墅大厅的高背镀金大沙发上摇着二郎腿,看起来像位国王。她斜视了柯杨一眼,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王宵我希望你记住,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因为李静的事应酬你。以后我家的大门将不会再为你打开。请你马上离开!” “姐,王宵毕竟是客人嘛。” 郑裕雯从楼梯缓缓走下来,走到郑裕希身边撒娇地撅嘴。 “他都不喜欢你,你怎么还为他说话!” 郑裕希在郑裕雯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郑裕雯慌忙闪开,又赶紧瞟了柯杨一眼,好怕柯杨看见郑裕希对她亲昵的样子。 柯杨当然看到郑家同父异母年龄相差八岁的两姐妹亲昵的举动,不过他并不觉得姐妹亲热有什么不妥,他一直没有说话是在观察郑裕希的神情,每次郑裕希提起李静,脸上好像总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郑裕希是李静的老板,她的这种神情显得很奇怪。 “姐,你就帮帮他呗。他一大清早就来找人了,看来他对那位李静是真爱。” “你懂什么叫真爱?” “姐,我觉得吧,真爱就是彼此欣赏,彼此关心,彼此拥有。” “幼稚!” 郑裕希伸手把妹妹拉进怀里,郑裕雯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身体却被姐姐挡臂拦着根本站不起来,只好依偎在郑裕希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柯杨。 郑裕希一直和妹妹说话没理柯杨,这时扭头瞪向柯杨大声说: “喂,你怎么还不走?你爷爷没教你去别人家的规矩吗?” 郑裕希说完逗弄着怀里的妹妹,郑裕雯被撩着胳肢窝忍不住咯咯笑。 柯杨这时才觉得这对姐妹似乎不太正常。郑裕希的手总是去碰触郑裕雯的敏感部门,不像是正常姐妹嬉戏打闹该有的分寸。 既然人家赶客,他也没有太多线索。柯杨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离开了郑家。 他已经搜索过了从芙蓉嶂别墅去往酒吧的道路沿途,除了从芙蓉嶂别墅刚出来那一段稍微荒凉一点,沿途都是人流车流不断的地方,如果李静在半路下车发生了意外不可能没人发现。 李静会去哪儿呢? 柯杨一不留意差点驶入对向车道,惊出一身冷汗以后他马上镇静下来。李静在穗城无依无靠,唯一个朋友是一起租房的许佳月。 许佳月接到柯杨的电话马上愣住了,听到柯杨问她有没有见到李静,她刚刚泛起红晕的脸又变成了铁青色。扭头看一眼卫生间,何翰还在淋浴。她握着手机走出卧室来到阳台。 “你是哪位呢?” 许佳月明知故问,当然是气柯杨把她赶走。她无路可退只能找何翰同居,这两天何翰对她充满新鲜感,每天都要把她折腾精疲力尽方才休息。 这才刚刚从公司下班回来,何翰又准备开始征服她的战争了。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危险,男人的对女人的新鲜劲一旦过去,女人就像用破的抹布被男人甩得远远的。 王家出手大方给了许佳月十万块,虽然没有明说这笔钱是补偿她的精神损失,但是她心里清楚,拿了这笔钱以后,她被赶出去这件事王宵就能心安理得了。 许佳月当时没拿钱,向来人提了一个条件,让王家给她安排工作,对方让她等通知。接到电话许佳月以为王家通知她工作的事,没想到是问李静的消息。 “我是柯、王宵。” 柯杨咳了一声,差点口误说错名字。 “哦,原来是少东家啊。” 许佳月沉吟着没再说话。柯杨急了,感觉许佳月应该知道李静的下落。女人之间友谊可以分享彼此的鸡毛蒜皮。 “李静有和你联系吗?” 李静没带手机可能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一定会记得好闺蜜的手机号。 “李静不是被你接去湖边大宅了吗?她为什么还要和我联系!” 一缕嫉妒的酸水从心口涌出,许佳朋的脸都扭曲了。 “如果她没有联系你,那我打扰了。” 柯杨是找老管家要的许佳月手机号,说完挂上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声。许佳月充满妒忌的腔调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得到。 看来女人之间的友谊好比昙花,看起来美丽也不过是那么短短的一瞬。 许佳月强忍着没有问柯杨王家派来的人答应给她安排工作的事,她相信王老爷子不会哄骗她一个小丫头。王家那么多产业,随便在哪里给她安排一个岗位都够她安稳度日了。 “宝贝你在哪儿?” 听到何翰肉麻的呼唤声,许佳月浑身机灵一下,不知道何翰今晚又要和她玩什么新花样。 男人靠不住,等找好工作就可以好好恢复一段时间了,感觉最近身体都快要被抽干了…… 晚上十点,柯杨站在湖边望着道路尽头,希望突然能看到李静回来。这条路上只有他的大宅,只要过来的车辆肯定都是到他大宅的。 道路尽头只有幽暗的路灯在风中摇着昏黄的光,没有车也没有人影。 老管家打电话来报告,守在天使福利院门口一直没发现有人接走豆豆。柯杨让老管家先回来,明天等福利院开门时再过去,老管家担心福利院不是营业场所,有可能等领养人时间方便就可以接走被领养人。老管家执意要留守在福利院门口,柯杨也只能任他守着。 守株待兔不是柯杨的风格,可是穗城这么大,在没有线索的情况要找一个人等于大海捞针。 此刻柯杨非常怀疑郑裕希说的是不是真话。如果郑裕希放下李静独自离开,她为什么会因为李静失踪露出那种兴奋的神情呢? 打开后备箱,拎出那只白色高跟鞋,柯杨决定去找肖楠帮忙。 上次和肖楠见面时他注意到今天是肖楠值班的日子。只要请肖楠帮忙鉴定白色高跟鞋是不是李静的,就可以确定李静的下落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柯杨感到心里凉嗖嗖的。 在李静的床下找到两根头发,柯杨如获至宝直奔肖楠的办公室。 对于突然来访的贵客肖楠当然觉得很惊诧了。接过柯杨提供的两件证物,肖楠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一只小密封袋里装着两根半长的头发,一只大塑料袋里装着一只浸了水的白色高跟鞋。 密封袋上还贴着不干胶贴,登记着发现地点和时间。 “王先生做过警察?啊我想起来了,你做过特警。” 肖楠本来对柯杨如此专业地提供证物方式感到疑惑,又马上释然了。 “你怀疑女朋友遇害了?” 看了一眼标签上的标注,肖楠的神情严肃起来。见柯杨点头,她又为难地摇了摇头。鉴证科的同事都下班了,要想知道白色高跟鞋是不是李静的,只能等明天他们上班以后。 “而且你送来的东西我也不能随便让鉴证科同事鉴别。” “我马上报案。” 柯杨把李静失踪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让肖楠顺利立案开始侦查。在肖楠做的笔录上签字以后,柯杨只好先和肖楠道别。 “我希望能尽快查年从芙蓉嶂别墅到酒吧沿途的道路监控。” “这个我们当然会尽快去办。” “非常感谢!” 柯杨伸手和肖楠握了一下告辞。 望着柯杨背影,肖楠有些愣神,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感觉柯杨烙在她掌心的温度非常熟悉。 “好久没有握过这么温热的手掌了,怎么和柯杨握手的感觉一模一样呢!” 心里牵挂一个人会失眠。 柯杨和肖楠道别以后没有马上回家,他又驱车驶向了芙蓉嶂别墅。 一辆银色大奔在前面不急不慢地摆着s形,柯杨几次想要超车过去都被逼退到一边。 柯杨自认为车技很好,除非对方故意拦他,不然不会正常超车都过不去。 银色大奔似乎判断出柯杨开的蓝色轿车要进芙蓉嶂别墅,在芙蓉嶂别墅区门岗前停下,和岗亭里的保安说话,故意让柯杨等在他的银色大奔车后着急。 进入小区的防客通道只有一条,柯杨只能在银色大奔车后等着。 这时看到银色大奔里探出的头,柯杨马上认出了左岸。早该想到是左岸了,左岸一向开着银色大奔耀武扬威神气十足。 柯杨不客气地按响了车喇叭。 左岸就等着后车按车喇叭好让他挑事。 和小娇妻离婚以后,他又陷入了乱花丛中享受钻石王老五的快活,可是今晚被一位看起来模样普通却鬼马精灵的小姑娘摆了一道,不但白白砸了几万块钱给小姑娘买包,还要现场目睹小姑娘和男朋友向他撒狗粮,再接受小姑娘奉送他的金玉良言。 “别以为有钱了不起,有钱就能老牛吃嫩草。回家照照镜子洗洗睡,以后不要再自以为天下老子最帅最有钱女人都爱我。你就是个油腻大叔,没钱连和女生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左岸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还真发现在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没有一个女人正眼瞧他一眼,有几个美女经过他身边时,还鄙视地盯着他穿着增高皮鞋的脚,着实让他恼火想打人。 左岸不敢在酒吧闹事,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能开酒吧的背景都不简单。终于逮着一个开平价车的土鳖,左岸当然不想放弃可以戏弄人出气的机会。 不等保安去警告芙蓉嶂别墅区禁止鸣笛,左岸摇晃着下车抢先一步走到柯杨的车前使劲拍打车窗。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七章干架 ! 看到左岸脸上一副龇牙咧嘴不可一世的神情,柯杨笑了。想起那天骑小摩托车抓捕通缉犯时意外撞到左岸的银色大奔驰前保险杠上,左岸也是这样一副神情,好像他是世界的主宰,所有人都得听从他的指挥。 有这样的派头和气势却没有那个雄霸天下的实力。柯杨当然露出一抹鄙视的笑容。 就算父亲去世以后奉迎他的人少了,左岸也还是能分辨出什么是嘲笑什么是歉然微笑。 “知道这里是高档住宅区不可以鸣喇叭吗?” 左岸黑着脸,打算据理以法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小帅哥。自从休掉小娇妻以后,只要看见长得帅的年轻人左岸就莫名闹心,最近几天甚至看见长得比他身材高的也开始觉得无名火起。 毕竟在花丛里浸染着,心里还是明镜似地清楚美女们只是钟意他的钱。如果是帅哥可能凭颜值还可以不用花钱就能拥美女入怀。 盯着眼前这张鲜活年轻的俊脸,左岸咽了一口口水。 “你挡在前面的时间太久了,我提醒你一下。” 柯杨望向前面的银色大奔。 “按交通法规违规鸣笛,是要惩罚两百还是五百来的?” 左岸翻了翻眼睛证据肯定地说,其实他对交通法规并不熟悉。 两名保安见左岸的架势恐怕要和访客干架。 他们见识过左岸的霸道和不讲理,担心左岸一旦和访客吵起来他们收拾不了残局。 小区住户都是爷,到来的访客也是爷。他们认得柯杨驾驶的轿车的品牌,净车价至少两百多万,想必车主的身份不比左岸差。都是得罪不起的爷,得在势态严重以前化解。 不等左岸拉开架势教训柯杨,两名保安一左一右扶住左岸送他回到银色大奔里。 “他鸣笛不对我们会警告他,您赶紧回家,这么晚该休息了。万一惊动警察过来不好……” 左岸听出保安的言外之意是他酒驾,万一真招来了警察,只要吹一口气就能判他醉驾。醉驾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知理亏顿时气焰消了三分,左岸从车窗探头出来朝柯杨比了一个向下的中指,算是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然后缓缓驶入小区。 左岸故意开慢车堵在柯杨的前面,柯杨这回不再客气避让了,不等左岸再次向右拦他的车头,他直接开着大众辉腾冲了出去。 左岸的银色大奔右侧前保险杠发出一声闷响,吓得他紧紧攥住方向盘才稳住车身。 蓝色辉腾转眼不见了影子,左岸回过神赶忙下车,看到车前侧被撞出一片凹痕,酒马上醒了一半。 “混蛋!破大众敢撞我大奔,等着……” 气势汹汹地骂了两句,望着凹下去一大片的车前脸,左岸感觉到心里在滴血。抓起机想要报交警,告对方一个肇事逃逸,突然又想起眼前的情况如果报警,交警来抓的可是他自己了。 保险也不能报,保险对酒驾醉驾都没有理赔的义务,保险期内已经出过一次不用出现场的理赔单了。 “该死的混蛋!” 后悔不该上次把保险期内唯一一次的不出现场的机会给用掉了,当时只是擦到了正在维修的路基刮花了一块车漆。 不能找交警也不能叫保险来,那只能找撞他车的家伙出气。 酒壮人胆,还剩一半的酒气让左岸顿时充满了斗志,今夜誓找开大众的家伙干一仗方能出心头恶气。 刚才左岸目测坐在车里的柯杨虽然比他高却不如他壮实,这会柯杨从车里出来,他发现他错了,柯杨露在短袖外面的两只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弱鸡小鲜肉。 “撞了我的车就跑,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在我的地盘撒野!” 左岸双拳架在胸前,摆出一副李小龙出战的造型。听到自己说出我的地盘这句话,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底气十足才对,不能叫交警还不能叫小区保安吗?访客到小区打业主,这事小区保安得担责。 “混蛋小子撞我大奔还逃跑,看我怎么收拾乐。” 左岸边说边朝柯杨冲去。到了柯杨面前却只是不停变幻姿势,不敢直接去打柯杨。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再坚持两分钟小区保安就能赶到了,到时候他假装被柯杨打倒在地,那就是袭击业主寻衅滋事的罪。 柯杨双手抱臂站着,瞧着左岸好像耍猴儿卖艺似地左冲右突。 湖边两栋别墅黑漆漆的,果然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柯杨知道何芷的别墅卖掉了,新业主也许不急着入住。可是隔壁戚伟的别墅应该有人住啊。戚老太太睡觉时也要开着房间的小灯,不可能整栋别墅没有一点亮光。 左岸突然大喝一声拉回了柯杨视线,也让他猛然想起许多往事。戚伟的干妈宋佩因为支使保姆丁桂兰拐带豆豆被抓,戚伟可能搬走了或者出差了…… “吃我一拳!” 看见保安骑着巡逻车过来了,左岸不再犹豫挥拳朝柯杨砸去。 身子不是自己的,但是注入灵魂的功底还在。柯杨一个旋身避开了左岸的拳头,反手一抓扣住了左岸的手肘,左岸咧嘴发出哎哟声,随即像一根宽面条朝地上倒去。 柯杨扣住左岸的手腕当然不致于让左岸倒地,左岸是借势倒地好让保安看见柯杨袭击他。可是他低估了柯杨的身高,就算柯杨抓着他的手肘他的身体也倒不了地上。 左岸不甘身子悬空受罪,一只手紧紧握住柯杨的大腿继续哎哟惨叫。 疼是真疼,但是一个男人还不至于疼得撕心裂肺。 演戏也是需要体能的,柯杨松开了左岸,左岸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如果不是抱着柯杨的大腿,此刻他可不是跪在地上,那真是要狗吃屎摔在地上了。 半夜业主和访客交手打架,保安要带柯杨和左岸去保安室问话。 这时柯杨朝旁边的别墅望去,感觉那面黑洞洞的窗口里似乎有某种磁场吸引着他。 “那栋别墅的新业主是石先生,难道你找他?他可不住在这里。”保安奇怪地盯着柯杨,如果不是看柯杨开着豪车,他们肯定得把柯杨当成蹿入小区的可疑分子。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八章这就是咫尺天涯吗 ! 湖水反射着片片鳞光,好像一张无形的网散开又收起来。 何芷挣扎着爬到窗边,努力仰头看向湖岸边那几道人影。她认得左岸的身影,乍一见到认识的身影,她又惊又喜。可是双手双脚被绑着,嘴巴上也贴着胶带,想要起身都很困难,根本没有办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眼看着湖边的人影上车离去,何芷欲哭无泪。 被郑裕希关在这里已经二十四小时了,好不容易从卫生间挣扎着爬到客厅,只要能引来外面人的注意,她就能得救了。 郑裕希是个疯子! 直到此刻何芷也想不通郑裕希为什么要把她拘禁地这里。这里曾经是她的别墅,卖给石先生叔侄以后,这里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饭店包吃包住,十万块等于纯收入。而他,已经失业两个多月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卷铺盖回老家。 身为颖州中学历史上唯一考上本科学院的“学霸”,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灰溜溜回家啃老,岂不是贻笑大方! 何况他又哪有老可啃!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勉勉强强供他读完大学已经倾尽所有。再说从他记事起开始,几乎每天父母都要上演一次离婚大战。 那个家在他心里是避之不及眼不见为净的地方。远走高飞出人头地,是他在小城学渣中学努力学习上进的唯一动力。 “身后没有灯光,身前白雾茫茫。徒有一身疲惫,空握万里风霜。” 身高一米八二,体形健美。只要不做背景调查,应该没人会怀疑他做健身教练的资格。 “嗨,早上好!” 柯杨进门朝前台里的美女扬了扬下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早上好,欢迎光临!” 程雪站在u形大理石柜台里,朝柯杨望去,目光顿时有些发亮。 柯杨走到柜台前,伸手搭在台面上。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程雪说话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颊浮现出了粉色。 健身俱乐部里漂亮的女会员很多,帅气逼人的男会员却少之又少。 “我是来应聘健身教练的。” “啊?!” 程雪的目光露出一丝失望。 健身房经理要晚点才能到,程雪请柯杨到一旁的沙发区等候。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打卡健身。 十点十分,更衣室方向传来叽叽喳喳说笑声,女会员们争先恐后上楼准备上团操课。 短短十来分钟,柯杨粗略估算了一下,来健身的会员起码有三十多个。这要是到了晚上还不得来几百人…… 王凯旋说这间健身房从开业起就非常火爆,现在至少有六七百会员,单是一年会员费都有五六百万的收入,如果再算上私教收费,老板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净赚二三百万。 果然暴利! 柯杨又重温一遍古德力美的招聘启示,从挎包里掏出昨晚打印好的简历,努力让自己镇定,以免一会面试露出马脚。 “月收入一万至三万,形象好,沟通能力强,持有行业证书,会三种以上课程……” 大学毕业三年,柯杨应聘过多少工作已经记不清了。干过业务员、做过市场专员、销售代表,工资从来没有超过六千块。 今年春节回家被亲戚同学们捧来捧去,都觉得他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特别有本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表面保持虚荣的微笑,人情往来时不敢出手太抠搜,怕被大家笑话。 大城市哪是那么好站稳脚跟的。他现在羊城连住的地方都是和人合租一张大床,每个月一千块的租金也得咬牙忍着。 原公司老板说好过年后给销售代表发提成和奖金,结果等柯杨去公司上班,公司已经关门大吉。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钱,马上又要交房租,连那半张床铺都租不起了。 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选到好专业,被调剂到了毕业即失业的历史专业。对一个非师范类的二本历史专业本科生,职业发展规划那些都是空谈。 “我们经理让你过去。” 程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柯杨急忙站起身。 经理办公室就在贵宾休息区后面,柯杨竟然没发现刚才有人从他旁边过去。 “你们经理贵姓?” “姓付,人旁寸,很年轻。” 程雪说话时并没有回头看柯杨,推开经理室的毛玻璃门侧身请柯杨进去。 “付总好。” 看见真皮大转椅上坐着的年轻老板,柯杨心里噗噗吐出几个字,同样是年轻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坐。” 付昆光仰视柯杨几秒然后俯身向前,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扣抵着下巴。 “想做健身教练?” 柯杨还没坐定付昆光问道。 “底薪三千,如果每个月能完成三十节操课可以拿到一万,如果卖出私教课程月入十万也有可能,收入上不封顶,全看你的能力和表现,要让会员认可你粘住你。” 付昆光说话语速很快,柯杨也算听明白了。 底薪三千可以接受,去年他做业务员时底薪才两千五。 就像王凯旋说的,做健身教练不用出去跑客户,每天可以呆在几千平米的豪华空间,随时可以喝茶沐浴,又能健身强体又能挣钱,简直不要太美。 “这是我的简历。” 柯杨把简历递到付昆光面前,付昆光笑了,把柯杨的简历推回给他。 “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去外面办手续吧,明天正式上班。具体要怎么做,大力会告诉你。” 付昆光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他朝柯杨摆摆手,示意柯杨出去。 经理办公室的毛玻璃门在柯杨身后自动关上。 柯杨还是一脸懵。难道这么豪华高端的健身房面试教练就是这么儿戏? 准备了那么多的应对方案,竟然一个也没用上。 从古德力美出来,柯杨又望向广场那块大屏幕,可能是到了吃饭时间,屏幕上播放的都是美食商家的广告,看起来诱人食欲。 咽了咽口水,柯杨拨通了王凯旋的手机。 “哥们厉害了,出师即胜马到成功。赶紧过来我给你做大餐,咱们要喝两杯庆祝庆祝。”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二十九章想得太美了 ! 感觉到有人不停地在叫李静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絮叨又温暖的感觉。一把热毛巾仔细又小心地在她脸上轻轻擦着。 “柯妈……” 何芷终于想起这熟悉的声音是谁。 “哎哎-” 柯老太太显得很激动,少东家不,她一直拒绝少东家这个称呼,感觉像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王宵让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柯老太太想了想决定叫小王总。 看着老母亲叫自己小王总,柯杨点头笑了,眼里闪动的泪光不想让老母亲发现。 柯老太太眼神好得很,早发现柯杨眼里藏着泪了,但是她没想到柯杨的泪是为她涌现的,还以为柯杨是担心何芷的安危。 “你不知道小王总有多担心你,我看见他都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真喜欢你啊!” 何芷看见柯老太太很激动,并没有听清她说的话。这时想起问这是在哪里,张目四望,发现这里是王宵的家,她正躺在前晚入住的那个房间的床上。 “我马上去告诉小王总,他被老管家叫走了。” 柯老太太激动得有些手舞足蹈,正要起身,被何芷一把拉住了胳膊。 “柯妈,我怎么回到这里的?” 按了按脑袋,对于她是怎么从芙蓉嶂别墅回到这里来的没有一点印象。最后的意识是她昏倒在客厅窗边,好像乘着祥云追逐星光而去。她清楚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小王总接你回来的?你回来时的样子可吓人了。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帮你都收拾好了,我现在叫小王总过来,他知道你醒了肯定会高兴坏的。哦对了,你肯定饿了,我马上叫人给你拿粥米过来。” 柯老太太突然之间感到好着忙,也不管何芷再问她的话小步快跑出了房间,先奔厨房喊人把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的米汤给何芷送去,再去找柯杨。 柯老太太记得老管家教她的规矩,就算主人的房门开着也得敲门得到准允才能入内。 柯杨的房门虚掩着,柯老太太正要迈步进屋又猛然一个急刹车收住脚,在门上敲了两下。屋里没人应她,她着急见到柯杨报喜也顾不得豪门的规矩了,直接推开了门。 “小王总,李静醒过来了……” 柯老太太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惊奇地瞪着双眼盯着柯杨的双手,然后好像翻然醒悟急忙退出房间,转身准备回去再看看李静。 “柯妈。” 柯杨抢先一步拦在柯老太太面前。 “小王总,李静醒了。” 柯老太太的眼神显得无处安放。刚才看到的一幕给她的触动太大她还无法消化。 “我去看李静,你去我房间照看一会。” 柯杨说完急匆匆朝斜对面走去。柯老太太眨了眨眼,看着柯杨的背影走远,又扭头看向柯杨的房间,才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柯奶奶。” 柯老太太刚进屋就被迎面扑来的小女孩给叫愣了。 “豆豆!” 柯老太太一把抱起豆豆差点闪了腰,又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豆豆鼓了鼓小嘴说: “叔叔带我来的,叔叔说以后我就在这里生活,还要给我建一个游乐园和小动物园。” “啊!那你跟叔叔过来之前在哪里?” 柯老太太一头雾水。刚才她进来时柯杨正俯身双手捧着豆豆的小脸,她以为柯杨对小女孩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所以又惊又吓赶忙离开了。这会发现豆豆说的和她想像的不一样,不过还是得问问清楚。 儿子死后柯老太太就回了老家,整日里愁眉不展也没有精力再带着妞妞,女儿好心搬过来和她一起住,每次听见小外孙喊妈妈,她的心情更加难过了。每次翻看老相册都忍不住泪水涟涟。经过上次和儿子一起回来时走过的风景,也不免触景生情老泪纵横。 幸好可以出门工作让她可以暂时忘掉了失去儿子的痛苦。 柯老太太搂着豆豆坐到椅子上,心想如果小王总要对豆豆有坏心思,那她得想办法带豆豆离开这里。就算让豆豆跟她过穷日子,也比在这里被人当玩具玩要好。 “我,”这一天的经历太过波澜起伏,对于大人来说都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更别说才四岁的小孩子了。豆豆嘟着油光光的小嘴又说: 我昨天在天使儿童福利院,然后然后,院长说有人要领养我。” 说到领养两个字豆豆垂下睫毛又想起了伤心事,扁了扁小嘴继续说: “今天早上我表姨婆领我回家,然后,”豆豆说得有些喘气,可能是心情太难过了,“然后幼儿园的阿姨来接我,然后笑叔叔就来这了。” “那你阿姨呢?何芷,你大姨!” “我姨她,死了……” 豆豆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出来了,咧开小嘴终于哭出了声。 “豆豆不哭,有柯奶奶在,豆豆是个好孩子。” 柯老太太的眼圈也红了,想起和何芷相处的种种往事,心里暗叹怎么老天爷不开眼,像她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不带走,非要把年轻貌美又有才华的何芷给带走了。难道说老天爷不想眼睁睁看着柯杨一个人太孤单,让何芷过去陪柯杨?那么说何芷和柯杨不该离婚,他们是天生一对! 房间里只开了两盏小灯,柯杨进来时仿佛一道光照亮了房间,让何芷不由得从床上跳下地。 “别下地快回去躺着。” 柯杨上前要扶何芷躺下,何芷哪敢劳烦别人帮忙,赶紧又坐回床上靠在床头。她不是想躺着,而是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睡裙太过超短,在男人面前显得过于性感挑逗。 “我听柯妈说是你带我回来的,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你先别急我会慢慢告诉你,吃过东西了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在警察来录口供之前我想先听你说说事情经过。对了,这是你的手机……” 柯杨有许多话要问何芷也有许多话想听何芷说,伸手掏出手机递给何芷,何芷很自然地滑开手机输入密码,然后眼神微微吃惊又把手机递还给了柯杨。 “这不是我的手机。” 发现把手机拿错了,柯杨又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何芷。看何芷输入密码滑动手机时,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手里的手机,看到闪亮的屏幕,她意识到何芷跟他一样,拿错手机以后都输对了密码。 他们设置了一样的密码,都是豆豆的生日! 这个发现让柯杨显得很兴奋,他想马上就告诉何芷已经把豆豆按回来了。这时厨房送汤水进来,柯杨忍住冲动没有说。看何芷终于喝光了汤水,他长吁了一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估计是父母那边又要催他去婚礼布置现场了。 见柯杨要出去,何芷急忙问: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柯杨举了举手机示意他要出去接电话。何芷迫切想要知道被人发现的经过,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柯杨回来。这时手机响了,她猛然想起这时她应该报警抓住害她的郑裕希,至于她被解救的过程反倒不是最紧迫的。 “警察来了。” 敞开的屋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显然他离柯杨有点远,说话只能扬起音量。随即脚步声近前,柯杨说: “你先请他们坐下等一会,就说李静刚才醒过来正在吃东西。” 老管家领命朝前面去了,柯杨推门进来。何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她刚才已经报警了,不知道会不会重复报警。 “没关系,警局应该是联网的,应该能查到你的资料不会重复出警。” 柯杨边说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是郑裕希绑架你的吧?” 虽然何芷还没说,其实柯杨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想不通郑裕希是怎么办到的。根据视频监控,郑裕希骑着摩托车带何芷离开芙蓉嶂别墅区前往酒吧的时间都对得上,她不可能有时间掉头再把何芷关进那栋别墅。 “郑裕希突然一拳把我打昏,然后把我带到那栋别墅绑起来关在卫生间……” “那么说郑裕希并没有带你离开,她从芙蓉嶂别墅区出去时被拍下的录像里,那个坐在后座上的人不是你!” 柯杨意识到郑裕希不是一时心血来源才绑架何芷施虐玩,而是早有预谋,还知道使用反侦查偷梁换柱的手段。 “女警官到了。” 老管家敲了两下门皱着眉头报告。来的女警官不肯坐下用茶非要马上见到少东家,他也拦不住只好硬着头破报告。 听到女警官三个字,柯杨知道是肖楠来了。 开门看见果然是肖楠,柯杨急忙笑着伸出手和肖楠握手。 “咱们不必客套了,赶紧看看李静怎么样了。你不该把她接回家里,应该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肖楠和柯杨走到何芷床边,何芷想起身招呼肖楠,又想起身上的超短裙,只好微笑着向肖楠表示歉意。 肖楠公事公办让随行的助手做好记录请何芷签字确认,然后又问了何芷几个问题之后,扭头让随行的助手先出去开车她随后就到。 “我们鉴证科又调阅了芙蓉嶂门岗的监控,可以判断当时郑裕希的摩托车后座上带的是一个仿真假人。因为当时天黑光线不好,视频录像的像素也不够清晰,所以当时没注意到车后座上的是假人。后来发现假人穿的鞋才让郑裕希穿帮。王宵,你还记得送给我鉴定的白色高跟鞋吗?” 肖楠笑着又说: “那只李静穿过的白色高跟鞋很合脚,假人穿的白色高跟鞋刚出大门不远就掉在了路边。我们已经在草丛里拣到了。” 证据确凿又有被害人笔录口供,说在肖楠派人去拘捕郑裕希时,何芷打电话告诉她决定撤销对郑裕希的指控,郑裕希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那天是让她扮演被绑架的豪门少妇,当时她没有搞清楚误会郑裕希了。 被害人身体无恙又亲口要求撤诉,肖楠只能在抓到郑裕希不到十分钟后又把郑裕希给放了。 “李静,你是不是被郑裕希给威胁了?就算她是豪门大小姐也不能左右司法公正。你不要有顾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确定她犯了罪,我就能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肖楠情绪有些激动,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现在是以个人身份跟你们说的,我最不希望看到犯罪分子利用身份背景权势威胁恐吓受害人最终逃脱法律制裁。这会更加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我是听说过有人喜欢玩各种变态游戏,但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有生命危险的游戏……” “肖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 何芷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豆豆,此刻豆豆双眼紧闭脸色发青,握紧的两只小拳头好像在忍受身上传来的极大痛苦,但是她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随时会迈进鬼门关。 半个小时前郑裕希派人跟何芷说,只要何芷去警局销案就可以把解药给她救豆豆。开始她还不信,这才短短半个小时,眼看着豆豆的脸色由红润变成铁青,然后渐渐失去意识倒地不醒。 来人警告何芷不要妄想把豆豆送去医院抢救,那只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医生肯定没有办法解决异国古老巫盅毒。如果不信就跟她搏一把,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要惩罚郑裕希以后有机会,眼前最重要的是救豆豆脱离危险! 何芷看了一眼时间,估计郑裕希派来送解药的人也该到了。 “这该怎么办呢?为啥不让送医院呢!豆豆到底中了啥毒啊,这孩子咋这么命苦呢!这才好不容易有个像点样子的家,只要你和小王总结婚她也算父母双全了。” 柯老太太念叨着,伸手不时探豆豆的呼吸,就怕一个眨眼豆豆就断气了。 “赶紧告诉小王总吧,我觉得小王总一定会有办法的。为啥不让他知道呢!他出去大半天也该回来了……” “他在忙着婚礼,这会如果跟他说,领养豆豆这件事肯定就会被王家老爷子知道了,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何芷满脸焦虑。就算表姨妈签字同意了让她和王宵领养豆豆的协议,相关部门也要审核他们的领养资格,她和王宵的婚礼是必须得举行的。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三十章手握重器 ! 一辆白色轿车驶出郑家大门很快朝城中奔去。 梅林握着女儿郑裕雯的手,看着女儿的侧脸轻声问: “你真的决定要那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 郑裕雯乖巧地朝母亲笑着说。 梅林暗叹一声,心里总觉得此行并不是给女儿寻找幸福,而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明明是很奇葩的事,女儿却笑得如此乖巧温柔,好像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既然是女儿认定了的事,她也只有努力帮忙达成。何况这事的起因在她,如果不是她想抱住王家的大腿挑起了女儿的兴趣,女儿肯定也不会想做这种事。 “行,妈一定帮你达成心愿。不过你自己可得想仔细了,万一……” “没有万一,妈你就放心吧。” 郑裕雯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下。一个o形淡粉唇印印在母亲涂粉的脸上显得特别清晰,她咯咯笑着掏出纸帕帮母亲轻轻擦去。 “我自己来。” 梅林见女儿要帮她补粉妆,抢过粉盒对镜整理着妆容。 最近乖巧懂事不爱多话的女儿似乎变得活泼好动了些,有时候在家还喜欢玩变装游戏,昨天她回家进门突然看见一头齐刘海短发眼线浓黑的女儿,差点没认出来。也不知女儿的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只希望这趟去王家能把事办成,女儿真的会获得幸福。 白色轿车直接驶入王家正门口,梅林下车时又握了握女儿的手,虽然没说话那眼神却是满满的母爱和鼓励。 “放心吧妈,我有分寸的。” 郑裕雯知道母亲以为她去找李静,是想让李静知难而退不要妄想和王宵结婚,就算王家同意李静进门,李静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以郑家的人脉资源很快就能让李静的黑历史曝光,王宵会因为娶李静而使王家蒙羞生意受损。 除了李静的黑历史郑裕雯还握有给豆豆服用的解药! “郑家大小姐派的人来了。” 老管家在门外报告。 “好我去见他。” 不想让对方看到豆豆的情形,何芷嘱咐柯老太太好好照看豆豆,她赶快朝前面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的镂花屏风前站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女子穿着白色细腰带连衣裙,一头柔顺自然的卷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润泽丰弹的光芒。 明明听见有人进来女子却不急着回头,看她气定神闲俏丽的身影,何芷想不起天启互娱有这么一位美女,估计是郑裕希从家里派来的。不过就这身穿戴价值不菲不像是郑家的佣人。 “你好。” 明明知道对方是害豆豆中毒的凶手派来的,何芷还是得忍着心中的怒火礼貌客气地问声好。 坏人之所以坏是根本不会顾虑他人的死活。万一来人不肯给豆豆解药,豆豆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以她的见识能看出豆豆中的毒不是普通的洗胃就能救治的,送医只会惹恼郑裕希。 “嗯我们又见面了!” 郑裕雯回过身对何芷抿嘴轻笑,好像古时的大家闺秀一样端庄娴雅。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因为对方看她的目光显得很陌生,并不是她期待的惊诧或者嫉妒,这让郑裕雯心里很不爽。 如果不是王宵看上了眼前这个家境普通又有黑历史的女生,对她连正眼也没瞧过一下,也不会激起她的斗志,非要拼一下王家长孙媳妇。其实她并不稀罕王家的财富地位,也不担心同父异母的姐姐郑裕希架空父亲把持家族财富。她有把握降服郑裕希,一个女同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幼稚胡闹的孩子。 从目前的情况看,郑裕希已经渐渐落入了她的pua。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她就可以成为幕后掌控郑家财富集团的人。以后母亲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看郑裕希的脸色生活了,只要愿意她可以和母亲过上任何想要过的生活。 眼下她想要的是摧毁对方的精神防线。 “我叫郑裕雯,王公子的生日派对上我见过你。” 郑裕雯伸出尖尖纤指伸向何芷。 何芷哪记得王家的派对上请来的豪门小姐,当时她只想争取得到和王宵结婚的机会。形婚也是婚,还想着越快越好。眼看着明天就是婚礼的日子了,突然冒出豆豆中毒的事。 和敌方问好可以,握手还为时尚早,至少得等拿到解药看豆豆好转起来。 “解药呢?” 不和对方扯没用的。何芷打量郑裕雯手里拎的ngng的小包。 “什么解药?” 郑裕雯一脸天真地装傻。 这下可把何芷给惹火了,就算修养再好气质再佳高情商高智商的人面对无赖的嘴脸也控制不住情绪。 “我已经去警局销过案了,如果郑裕希还不肯给我解药,别怪我不客气!” “哦,我好害怕哟。你干嘛吓唬我呀?王宵知道你这么凶吗?” 郑裕雯凑近何芷,歪头抬起目光对何芷扁起嘴笑。郑裕雯的笑容还没绽开,一只手臂猛地被何芷反扣在背后,身子悬空在何芷的眼前。 “哎哟痛死了,你要干什么?” 郑裕雯实在没料到何芷会对她使用武力,从小到大她见多了受富家女欺负的小姑娘,从没见过敢对富家女动手的贫家女儿。 “给我解药。” “我又没说不给你,你先放开我,我还有条件。” 何芷松开手郑裕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最近喜欢穿小白鞋扮清纯。 郑裕雯站稳脚,捋了一下波浪长发,见何芷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真害怕何芷再上来动武。从小包里取出一个圆圆的瓶子递给何芷。 何芷拿到解药正想转身回去给豆豆服下。郑裕雯在她身后说: “解药一共两瓶,给你的是第一瓶。要两瓶解药才能救那孩子。” 何芷一个急回身冲到郑裕雯跟前,一把揪住郑裕雯的胳膊让她再说一遍。郑裕雯知道惹恼何芷了,赔着笑说是郑裕希只给了她一瓶解药,如果想要第二瓶解药必须得答应另外的条件。 “你放心,有这瓶解药那孩子就死不了了。只不过没有服用第二瓶解药,可能会影响那孩子的智商,大概会变成一个傻子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姐姐说了,会给你一笔钱,就算你的离职补偿吧。” 竟然早来了一年!何芷哭笑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了时间……我……我得回家。” 京都再好也没有她能落脚的地方,只得匆匆看一眼,明年再过来吧。 真是被重生冲昏脑子了,算了,这件事也算是长个记性,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何芷认清现状后,准备打道回府,捏着兜里的十块钱,刚刚志气满满的小人又蔫儿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从花墟镇逃票到京都她已经精疲力尽,从京都想逃票回花墟镇,她不敢想…… “回家?”梁帅瞅了一眼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吧,看在你还欠我钱的份上,也算是有交情了。我送你回去,车费油费一并记在帐上,上车。” 梁帅潇洒地上车,何芷苦不堪言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跟着上车,乖乖到火车站, “临时买票只有软卧,你凑合坐吧。” 何芷在梁帅的注目下登上回花墟镇的列车。 又是软卧车厢,又要欠下一笔巨款。何芷欲哭无泪,这笔帐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啊…… 火车到达花墟镇天已经擦黑了。望着远去轰鸣的列车,何芷觉得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竟然闹了个大乌龙! 回家该怎么圆谎呢? 何芷站在镇口犹豫很久,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抓紧包袱朝离镇十里地的双桥村跑去。 何芷的奶奶住在双桥村,此刻老太太正在灶台蒸窝窝。烟火不时窜出黑烟,呛得老太太直咳嗽。 “奶奶!” 何芷进门就扑进奶奶怀里,老太太急忙推开她。 “哎哎,我身上脏唷,你怎么跑来了,你妈知道不?” “我没告诉她。” 何芷像块粘人的膏药,奶奶推开她,她又挽住奶奶的胳膊。老太太紧忙把最后一个窝窝捏好贴在锅里,盖上彬木锅盖,直起身拉住孙女的手。 “你妈要是知道你又往我这跑,肯定要骂你哟。” 老太太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触动了心口那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疮疤,说这话时,竟然落了泪。 何芷从那个一直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一条花手绢给奶奶抹泪,无意中瞥到那件被她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奶奶对她最好,可惜她却没有孝敬奶奶一天。一直被母亲逼着挣钱养家,继父的儿女都早早娶妻生子,嫁人成名。只有她一直到二十九岁还在为家里拼命挣钱,熬坏了眼睛,熬粗了双手,也熬成一个老姑娘,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满足母亲那无止境的索取…… “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今晚我跟奶奶睡,她想骂也骂不着。” “行,好,好啊,我就盼着你来我能热闹一下。快去洗手,一会就能吃饭了。” 望着小孙女的背影,老太太偷偷抹泪。 她最喜欢小儿子,小儿子却早早离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打击她这辈子都难以摆脱伤痛。 当年她一个寡妇,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那种苦和累,那种寂寞和无助,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所以小儿媳妇在儿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就改嫁,她没有一句埋怨,还把以前儿子最喜欢的樟木箱子送给媳妇做陪嫁。可是儿媳妇再嫁人,就不是她家人了,她想看一眼小孙女都难。 “奶奶,您干嘛一个人守在这里呀,您晚上一个人不害怕吗?” “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可怕的哟!” 老太太蹲在地上拉风箱,呼嘎呼嘎的风箱声让她心情平静了些。 “星星啊,你那个姐姐的病好点没?上次我托人给你妈送了香灰去,那香灰可灵了,是后院姨婆亲自焚的药香,包治百病。” 何芷怔了一下,重生后的记忆经常断片,就像今天闹这么一出大乌龙,她想不起来奶奶给程月月送过药香灰。 如果世上真有包治百病的香灰,她爸爸还会死吗?奶奶也真是老糊涂了,好心帮助过去的儿媳妇,人家未见得领情。 何芷上辈子已经受够了母亲的无理取闹,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做温驯的小绵羊了,她,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会再为继父一家牺牲,更不会再为了同母异父的弟弟操心! 老太太一边拉风箱一边咳嗽,何芷站在她身后给她捶背。 “奶奶,大伯和大妈对您不好吗?您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搬到镇上去住呢?这样离我家也近点,我可以时常去看看您。” 自从去年大伯大妈搬去镇里住,只有奶奶一个人住在双桥村的三间瓦房里。奶奶眼神不太好,双桥村水路又多,何芷很担心奶奶去地里摘菜,会不小心掉进水渠里。 “我不走,这房子是你爸爸上班那年帮家里盖的,呆在这屋里就好像你爸爸还在世一样。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太太执意不走,除了因为房子是小儿子给盖的,还有房后山坡上老头子和小儿子都躺在那里,她以后也要躺在那里,她得守好。每天看见他们唠叨几句,是她一天最幸福的时光。 “奶奶是烟呛的,你不用给奶奶捶背,赶紧进屋写作业去,你爸爸就希望你将来有出息。如果你能像你爸一样,以后也当个老师,奶奶的心愿就了了。” 何芷听奶奶这么说,眼圈就红了。上辈子她那么用功读书,一直是全年级的前三名,可是才念到高三,母亲还是让她辍学了。 “家里不能有两个高三生,负担不起。” 母亲说这话时,眼睛看都没看女儿一眼,飞针走线在忙着给儿子缝制冬衣。儿子是她的宝,是她的心肝,是她再婚求来养老本的。儿子的一举一动才值得她上心。女儿最后到底是别人家的,嫁了出去,还怎么为她养老?能留在家里,就得多挣钱,而且越早越好,越久越好。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三十一章备选新娘已经到位 刘大宽的话把陈磊给问愣住了。他是不顾身份直接给老家打电话,但是对方又怎么会知道他是陈磊呢,此刻当然不能暴露身份。 陈磊顿了一下介绍说他是陈磊过去的战友,前几天刚接老太太到穗城的。刘大宽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担心另一半和异性交往。 柯老太太没回老家是肯定的,从时间上推算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到家。刘大宽答应只要老太太回来马上打电话告诉陈磊。 放下电话前陈磊听到刘大宽说:“老太太咋这么不懂事呢,放着大富大贵的日子不过非要回乡下。” 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陪伴,再富贵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磊理解老母亲想要离开的心情,可是脑海中突然灵光闪过,老母亲和豆豆同时离开了,这肯定不是巧合。以前老母亲在何芷的别墅帮忙照顾豆豆,经常能听见豆豆奶萌甜蜜地呼唤柯奶奶,两个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老母亲对豆豆不比亲孙女差。会不会是老母亲和李静一起带着豆豆走了。 老管家到天亮才回来报告说没有找到李静,所有的车站码头都找过了,还动用关系查了李静身份证的购票信息,没发现李静离开穗城的线索。 李静的老家没有亲人,她带着豆豆很可能还带着柯老太太,应该还在穗城。查过了酒店和民宿的入住记录也都没有发现李静。 老管家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在少东家面前夸下海口肯定找到李静不耽误婚礼举行,现在离婚礼不到五个小时了,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还是找不到李静,哪怕找到一点线索也好交差。 老管家只能承认自己无能失败,向陈磊提出辞职。见陈磊没有说话,以为无声乃默许,心里顿时一阵莫名地疼痛,转身离开的脚步好像坠上了铅块抬不起脚。 “回来。” 王宵是老管家看着长大的,王宵和老管家相处的时间比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还要多。老管家扶他迈出人生第一个步伐,带他第一次离家去读幼儿园……不夸张地说王宵对老管家的感情比对亲生父还要亲近。陈磊怎么可能因为老管家没有办成事就让他辞职呢。 王宵从来没有把老管家当成雇工,他也把老管家当成家人一样看待。 被少东家挽留让老管家感到心里更痛了,他的心痛是因为感动和愧疚。 陈磊当然不会坐等别人帮他去找老母亲,他已经想好了办法,马上让公司公关部调动一切媒体资源发布重酬寻人启示。又购买热气球和无人机在城市上空展示寻人启示。两个小时以后,穗城的标志性建筑外墙也开始滚动播放悬赏寻找李静的启示。 这时王家布置一新的前院草坪上已经有来宾陆续到达。一道道婚礼鲜花门散发着阵阵香气,一排排白色靠椅上系着粉彩粉蓝的绸花,殷勤的侍者托着酒杯在穿着华服来宾中穿梭。远远望去好像英国电视剧里贵族庄园的画面。 陈磊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赶到了婚礼现场。王老爷子正在和几个晚辈说话,看见孙儿来了,马上从来宾中抽身出来,朝陈磊招手,然后朝一处搭起的穹顶纱帐走去。 新娘没找到这场婚礼肯定是办不成了,可是现在的局面已是骑虎难下,婚礼必须如期进行下去。没有新娘的婚礼也不要紧,就当是宣布李静成为他妻子的发布会吧。 陈磊走进纱帐,王老爷子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没带新娘子来。陈磊早料到老爷子会这么问。 “李静可能是恐婚逃走了。这让我一个大男人也太没面子了。爷爷放心,我肯定会把把找回来。” 陈磊镇静地说。 “噢原来是恐婚啊!我还以为她自知不配嫁入王家,又不好意思跟你说,拿到一笔钱就离开你了。我的傻孙儿,你怎么对自己的新娘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敢娶她进门呢!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咱们王家就得成为穗城的笑话。 娶了一位坐过台的小姐,你哪还有脸出席公司董事会,媒体还不知道要怎么添油加醋乱写呢。” “爷爷,你说什么?什么坐台小姐?” 陈磊被老爷子给说糊涂了。 “你自己看吧。” 接过老爷子递来的大信封,抽出第一张照片陈磊就惊呆了。照片里一个小女生穿着清凉的黑色短裙,在一个圆形幽暗的台子上表演舞蹈。说是舞蹈不如说是媚惑男人的姿势,如果是动态图,恐怕陈磊看了也会流鼻血。 小女生戴着奶奶灰短发,白晰纤长的脖子上戴着黑色蕾丝颈链,扭转不盈一握的腰肢,四十五度角斜视着面前的观众。打开成一百二十度的黑丝双腿间在黑色短裙下若隐若现。 看灯光背景应该是酒吧。 “这是谁?” “李静。” 老爷子不想再细说,怕玷污了他高贵的身份。 王老爷子一生洁身自好,从不涉足风月场所。梅林拿出信封给他看时,看一眼他就赶忙回避目光,让梅林谈正事,不用给他看乌七八糟的东西,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不可能!” 陈磊相信李静的为人,李静绝不是那种为钱可以出卖自尊的人。照片上的女生明显在诱惑暗示看台下的人们,那样的舞台那样的表演根本谈不上艺术,不说下贱无耻也是不懂自尊自爱。 “不信你就多看几张。我相信眼见为实,这些照片不可能是合成的。雁过留影人做有痕。我想李静应该最清楚她以前做过什么。好了,下面我想跟你谈谈婚礼的事。” 陈磊抽出第二张照片只瞟了一眼又放回去了。他已经不敢看后面更劲爆的了。小女生穿着露背红裙坐在男人的腿上喂男人喝酒。这张比在舞台上跳艳舞更让人无法接受。他已经看清楚了,尽管照片里的女生浓妆艳抹还戴着假发,还是能从五官轮廓上看出是李静。 陈磊把信封递给老爷子,老爷子好怕烫手似地缩回手摇头。 “你留着吧,防止以后那个姑娘找你麻烦。竟然那姑娘不堪娶,今天的婚礼也已势在必行必须如期举行。” 如果说找不到李静还能找个理由如期举行婚礼,现在已经证明结婚对象不合适,陈磊当然觉得婚礼再如期举行就是个笑话。当他听到老爷子说出郑家二小姐的名字时,才明白原来家里已经给他决定了备选新娘。 身为颖州中学历史上唯一考上本科学院的“学霸”,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灰溜溜回家啃老,岂不是贻笑大方! 何况他又哪有老可啃!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勉勉强强供他读完大学已经倾尽所有。再说从他记事起开始,几乎每天父母都要上演一次离婚大战。 那个家在他心里是避之不及眼不见为净的地方。远走高飞出人头地,是他在小城学渣中学努力学习上进的唯一动力。 “身后没有灯光,身前白雾茫茫。徒有一身疲惫,空握万里风霜。” 身高一米八二,体形健美。只要不做背景调查,应该没人会怀疑他做健身教练的资格。 “嗨,早上好!” 陈磊进门朝前台里的美女扬了扬下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早上好,欢迎光临!” 程雪站在u形大理石柜台里,朝陈磊望去,目光顿时有些发亮。 陈磊走到柜台前,伸手搭在台面上。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程雪说话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颊浮现出了粉色。 健身俱乐部里漂亮的女会员很多,帅气逼人的男会员却少之又少。 “我是来应聘健身教练的。” “啊?!” 程雪的目光露出一丝失望。 健身房经理要晚点才能到,程雪请陈磊到一旁的沙发区等候。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打卡健身。 十点十分,更衣室方向传来叽叽喳喳说笑声,女会员们争先恐后上楼准备上团操课。 短短十来分钟,陈磊粗略估算了一下,来健身的会员起码有三十多个。这要是到了晚上还不得来几百人…… 王凯旋说这间健身房从开业起就非常火爆,现在至少有六七百会员,单是一年会员费都有五六百万的收入,如果再算上私教收费,老板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净赚二三百万。 果然暴利! 陈磊又重温一遍古德力美的招聘启示,从挎包里掏出昨晚打印好的简历,努力让自己镇定,以免一会面试露出马脚。 “月收入一万至三万,形象好,沟通能力强,持有行业证书,会三种以上课程……” 大学毕业三年,陈磊应聘过多少工作已经记不清了。干过业务员、做过市场专员、销售代表,工资从来没有超过六千块。 今年春节回家被亲戚同学们捧来捧去,都觉得他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特别有本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表面保持虚荣的微笑,人情往来时不敢出手太抠搜,怕被大家笑话。 大城市哪是那么好站稳脚跟的。他现在羊城连住的地方都是和人合租一张大床,每个月一千块的租金也得咬牙忍着。 原公司老板说好过年后给销售代表发提成和奖金,结果等陈磊去公司上班,公司已经关门大吉。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钱,马上又要交房租,连那半张床铺都租不起了。 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选到好专业,被调剂到了毕业即失业的历史专业。对一个非师范类的二本历史专业本科生,职业发展规划那些都是空谈。 “我们经理让你过去。” 程雪温柔的声音响起,陈磊急忙站起身。 经理办公室就在贵宾休息区后面,陈磊竟然没发现刚才有人从他旁边过去。 “你们经理贵姓?” “姓付,人旁寸,很年轻。” 程雪说话时并没有回头看陈磊,推开经理室的毛玻璃门侧身请陈磊进去。 “付总好。” 看见真皮大转椅上坐着的年轻老板,陈磊心里噗噗吐出几个字,同样是年轻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坐。” 付昆光仰视陈磊几秒然后俯身向前,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扣抵着下巴。 “想做健身教练?” 陈磊还没坐定付昆光问道。 “底薪三千,如果每个月能完成三十节操课可以拿到一万,如果卖出私教课程月入十万也有可能,收入上不封顶,全看你的能力和表现,要让会员认可你粘住你。” 付昆光说话语速很快,陈磊也算听明白了。 底薪三千可以接受,去年他做业务员时底薪才两千五。 就像王凯旋说的,做健身教练不用出去跑客户,每天可以呆在几千平米的豪华空间,随时可以喝茶沐浴,又能健身强体又能挣钱,简直不要太美。 “这是我的简历。” 陈磊把简历递到付昆光面前,付昆光笑了,把陈磊的简历推回给他。 “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去外面办手续吧,明天正式上班。具体要怎么做,大力会告诉你。” 付昆光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他朝陈磊摆摆手,示意陈磊出去。 经理办公室的毛玻璃门在陈磊身后自动关上。 陈磊还是一脸懵。难道这么豪华高端的健身房面试教练就是这么儿戏? 准备了那么多的应对方案,竟然一个也没用上。 从古德力美出来,陈磊又望向广场那块大屏幕,可能是到了吃饭时间,屏幕上播放的都是美食商家的广告,看起来诱人食欲。 咽了咽口水,陈磊拨通了王凯旋的手机。 “哥们厉害了,出师即胜马到成功。赶紧过来我给你做大餐,咱们要喝两杯庆祝庆祝。” 王凯旋住在饭店给他配的单间,地方小点贵在不要自己出钱。今天他轮休,早早就准备了一桌子菜等着和陈磊喝酒。 如果不是因为今年春节回家两个发小遇上留下了联系方式,恐怕他们同在羊城却很难交集。 七年没见,两个人喝得都有点多。 “既然你找到了这么高收入的工作,还不赶紧搬到这边来住,离得近上班会方便很多。等吃完饭咱们就出去找房子。” ------------ 第一百三十二章似曾相识故人来 ! 李静要离家出走了,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蠢蠢欲动已经好几天了。从她意识到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毅然决然的决定,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花墟镇。 开往京都的火车还有一个小时进站,她安排好自己离开后的一切事物,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小隔间,便猫腰抱着一个小包袱溜出家门,一路踩着水花往火车站奔去。 尽管早有离家出走的念头,可是却没条件做充分的准备。兜里的十块七角钱是她全部的资本,那还是母亲给她的学杂费,她揣在兜里,一直厚着脸皮没交给老师。 花墟镇火车站不大,离京都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往京都的火车顶多停靠一两分钟,要逃票上车,必须得快、准、稳。 这块儿的地形,她上辈子就已经观察过许多次。如今终于跃过了那一道围栏,就好像越过了上一辈子一直堵在面前的铁壁,可以一探壁后未曾见过的风光。小心翼翼的穿过火车铁轨,躲进列道间隔的暗处,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既期待又害怕,只等着那列即将路过的火车。 淅沥的雨一直不停,李静顶着一块塑料布,除了后脑勺的头发没淋到,浑身都湿了。染湿的长睫眨动,她却不觉,即将逃离的兴奋让她的眼瞳熠熠生辉。 “呜~”火车长啸,“咔嚓咔嚓”铁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 李静激动得浑身发抖,心肝肺都快跳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望一眼漫开漆黑的雨幕,心里暗忖真是天助我也!紧盯着在黑暗里闪亮的铁轨,终于看见了一缕白烟奔腾而来。 火车轰鸣着,咆哮着,似乎在向李静示威,又像在给她鼓劲。 列车员从缓缓停驻的列车上下来,手里举着电筒例行公事地朝进站口照去。 午夜小镇的车站只有寥寥几个旅客,倾刻间散在后面几个车厢。 李静瞅准前面一节敞开的车门,飞奔过去。一脚刚踏上火车,就听见身后列车员的吆喝。她吓得赶紧撞开身后一道紧闭的车厢门,脚下一晃,火车竟然启动了。哐叽声响了几下,变成咔嚓咔嚓声,呼啸着穿过花墟镇。 她长出一口气,成功了!就要去京都那个著名的剧组报到了,上辈子错过被邀请的机会,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她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抚着突突乱跳的胸口,这才开抬打量眼前的车厢。 车厢里只开着壁灯,显得安静温馨。狭长的走道一边,一道道小门紧闭着,另一边的一扇扇车窗上垂着暗红的窗帘。 她有点懵,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这种车厢。这就是高级软卧车厢? 她立刻冒出一身冷汗,手里捏着的塑料布打在腿上,意识到要赶紧离开这。这里没处藏没处躲的,列车员一来只有等着被抓。 心想腿动,她往车厢门走去。 “那位同志你站住!” 耳边传来一声低吼。 完蛋了!这么倒霉被发现了。 李静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到了车厢门前,伸手拉门把手,却怎么也拉不开。 “我说这位小同志你是怎么回事,叫你站住你还跑?” 列车员生气了,一把扯住李静的胳膊。 看清了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列车员愣住了,又马上恢复严肃的工作态度。 “你是哪个车厢的?把票拿出来。” “票?我……” 李静支吾着。 哪有票呀,就是继父和母亲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够买一张卧铺车票,更别说是高级软卧的票啦。 “阿姨,我没票,求求您,假装没看见好吗?我这就去后面车厢站着,天亮我就下车,绝不给您添麻烦。” “哟这姑娘会说话呢,假装没看见,你是让我装睁眼瞎?别废话,天亮这车的人都得下车,完事你到地方了,我被领导批评扣工资……竟想好事呢!” 李静楚楚可怜,列车员不为所动。 “要么补票,要么下车。补票还得从始发站补……” 李静急了,拉着列车员的袖子跪下了。 “阿姨求求您了,我要是有钱补票还逃什么票呢,我家里困难,又想去京都求学,您就念在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不再逃票。” 列车员笑了。 “姑娘你的小嘴可真会说,可惜是就是说破天去,我也不能让你这种逃票的行为得到宽恕。不然怎么为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你赶紧起来,跪给谁看呢,别想搏同情,要么补票,要么过两个小时在下一站你赶紧下车。别给我抹黑,我这节可是文明标兵车厢。” “阿姨,求求你了,这黑天半夜的,你放我在一个小站下车,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我地个娘哟,你这个丫头还挺会磨人的。你放心,我会和那边站台上的同事打好招呼,让你在候车室呆到天亮,再联系你家人接你。” 这胖胖的列车员也太狠了,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离家出走再回家,那不是找着挨骂,又要陷入上一世那恐怖而又悲摧的人生吗…… 李静不敢想,却不能不去想,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呜呜地哭得不能自抑。 “你别哭,跟我出去,这里哪里你哭的地方!逃票的天天都有,到没见到像你这样逃到高级软卧的,不是自寻死路嘛。” 哪个想跑软卧车厢了,不是误闯罗网了吗?要是重新来一次,一定往后面跑。 可惜这回没有重来的机会,看着列车员晃着手里的钥匙开车厢门,李静急了,伸手拉住旁边软卧包厢的门把手,打算和列车员抗争到底。 “你松手,这算怎么回事?快松手。” 列车员去扒李静的手。李静双手抱住门把手死活不放,仿佛抱着她这一世的希望。只要逃到京都,她就重获新生了。 她要做明星,她一定可以的,那个被叫做导演的,讲话时总是吼得很大声的老爷爷也说了,她仿佛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的,无论是脸蛋还是那叫什么镜头感的。 明天就是报到的最后限期,她绝对不能错过,绝对不能! “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乘警……” 列车员的话没说完,包厢的门开了,在门把手上较力的李静和列车员一齐被推开的门撞到车厢壁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列车员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叫,李静撞在她的胸口上,倒是丰弹肉感,一点没事。 “别吵了,我需要安静。她的票我来补。” 一把男声让撞在门后的两个人怔住了。 第二章丫头不好惹 列车员甩开李静,站到走道上,看见说话的男声怔住了。 李静也怔住了,男声好听。男生好看,是真好看!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 棱角分明的白净脸庞,透着桀骜不驯的冷俊;深邃如穹的狭长双眸,单眼皮竟然那么迷人;一双剑眉不怒自威,挺直的鼻梁下,双唇如峰似刻,唇形那么完美,显得那么高贵傲然。 他一定是个大明星!简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从小就被别人夸长得好看的李静都觉得和他一比较,自己都相形见绌了。 “说,到哪个站?补票多少钱?” 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现金/点币等你拿! 男声扫了列车员一眼,神情淡淡的样子。 “我到京都。” 李静听出了希望,不免显得兴奋。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回答。 男声并没有朝她看一眼。掏出军绿色钱包,等列车员回答。 “我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哪里上车的,按规定要从始发站补票,软卧车票要六十七块。她只能补软卧车票。这个时间别的车厢都不让进人了。” 列车员显然是在刁难男声。 谁让男声那么好听又那么好看了呢,胖胖的列车员阿姨也是有过青春的,看着好看的男生也会心慌意乱吞口水。 男声从钱包里拿出六十七块递给列车员,转身就要关门。 “不行,这节车厢只有你这间还空一个位置,别的都满了,你给她补票,就让她和你一个包厢吧。” 胖胖的列车员嘴角掩不住坏笑。 男声挑了挑眉毛,这才打量一眼要住进他独自享受包厢的丫头,歪了歪头,示意李静进去。 只要不被赶下车,李静已是阿弥陀佛烧高香,麻溜闪进包厢。也顾不得看列车员错愕的眼色。 包厢里只亮着一盏壁灯,灯光柔和洒下一片桔黄。李静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捏着塑料布,不知该坐在哪里,傻傻的站在门边。两张面对面靠墙的床上,被褥都整齐地叠着,不像有人动过。 男声进门,李静回身望着他。 “把你的破塑料布扔出去。” “噢!” 男声不容置疑,李静也毫不迟疑,拉开门把手里的塑料布扔到大门旁,刚走到车厢一半的列车员听见动静,回身去拾塑料袋。 “你这丫头出门遇贵人,还真有福气!” 李静知道人家不是夸她是在夸屋里的男生,赶紧关上门。 “还站着干嘛,赶紧换衣服躺下。想在我面前站一晚上是怎么着?” 梁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冒失的姑娘,下雨天只拿着一块勉强遮住脑袋的塑料布,身上全淋湿了好像浑然不觉。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又不像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样子。 在他面前心慌意乱的姑娘他见得多了,他早已习惯了被人仰慕。可眼前愣愣站着的姑娘,绝不是因为仰慕他,他看得出来。 别看李静年纪不大,眼神里透出那股倔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梁帅一眼就看出这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不好惹。不好惹也没想惹…… 梁帅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李静看着床上的男生,觉得有些不对味。什么!他让她换衣服,就这么一间小包间,她去哪里换衣服,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换吧,这到让李静很是尴尬……纠结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一下往男生对面的床铺挪了挪,离他远一点,到差不多碍不到他的距离,才松一口气。 如果他敢对我动手动脚,那可别怪我打他个鼻青脸肿…… “到站还有五六个小时,你浑身湿漉漉的要想生病就随便你。不过不许在我面前咳嗽一声,我怕吵,听明白了?” 梁帅说完,看也不看李静一眼,背过身去面朝墙壁闭上眼。 这个家伙看着像画里走出来大家族的公子,说话怎么像命令人似的,让人有种身不由己,不得不听他话的感觉。 李静打开小包袱,里面不多的几件衣服全都潮了,摸在手上全是水汽。 这换不换的也没什么意义! 她用手抹了一把脸,随手将头发捋了捋,发丝上的水珠打湿了手指,抬眼看见红色的金丝窗帘垂着,伸手想去擦一把。手还没触到窗帘,背后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她身上,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她的肩头。 她急忙回身,竟然是一条洁白的毛巾。 “谢……” “不用谢!赶紧擦完换衣服睡觉,我对你没兴趣,别顾虑着我偷看你。” 梁帅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根本不管身后李静尴尬的神色。 李静被人说中了心事,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这就是人常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 她的确担心他偷看她……为刚刚脑海中被揍的那位鞠了个大躬,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声对不起,就不客气地用白毛巾擦脸擦头发。扭头发现床上竟然有一件大大的白衬衣。原来男生是让她换这件衣服! 如果真穿着湿衣服呆一晚上,天亮肯定得病了,那还怎么实现她的理想,怎么摆脱她的命运。人家都学**了,她还端着讲究,岂不是显得太矫情了。 李静迅速脱下湿衣裳换上白衬衣,麻利地掀开被子钻进去。扭头看一眼对面的男生,男生背对着她,均匀呼吸好像睡着了。 她也背过身去而对墙壁,鼻息里钻进一阵阵清香的味道,她把被子扯在鼻下闻了闻,又在枕巾上嗅了嗅,最后发现是白衬衣的味道。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三十三章人生少奋斗不止十年 ! 左岸心下一惊,望着母亲的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母亲竟然要和比他年纪还小六岁的男人结婚了! 左岸知道母亲养小白脸有几个月了,他跟踪过母亲和那个帅哥共同共出牵手散步。调查过那个男人是一家学校的体育老师,他还以为母亲只是因为失去丈夫一时寂寞难捱,才会找一个年轻男人陪在身边解闷,过一段时间心情平静了自然会和小男人分手。 以左岸对母亲的了解,母亲不是一个沉迷儿女情长的事业女性。可是现在母亲竟然要玩真格的,和那个体育老师结婚,并且已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领取了结婚证!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比较突然。” 焦瑞凤望着儿子复杂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二十年前,她保证会看紧丈夫教育好儿子,做一个尽善尽美让丈夫宠爱专一的女人。 可是时光终究不能倒流,丈夫因为所犯下的风流债死了,她也老了,身边需要人陪伴,而唯一的儿子不但不能给她带来心里安慰,还不断给她惹事,让她忙前忙后帮忙收拾残局。 “您为什么非要结婚呢?又不是为了生孩子需要一个身份。” 左岸可以听到自己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承诺过他就必须得做到。他不嫌我老,我不嫌他穷。我们在一起应该可以过得很幸福。” 说到幸福,焦瑞凤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符昆仑带给她的幸福感是她在三十二年的婚姻里从未体验过的,单凭符昆仑给她的身体带来的极致体验,就值得她付出所有去回报。何况符昆仑因为和她的事已经被学校处理了,如果她再不表示一下,恐怕从此就失去符昆化了。 符昆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段时间故意回避她,让她不得不做出人生最重要的决定。结婚,和小男人从此双宿双飞幸福快乐,不再沉湎于亡夫带给她的伤痛。 “只是应该肯定不够!” 看来母亲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左岸急忙抓住母亲话里的漏洞试图力挽狂澜。 母亲和小男人结婚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是母亲要卖掉律师事务所要和小男人去国外定居生活,这可让左岸接受不了,就算母亲把家里的财产分给他一半,也不能满足他余生的全部需求。 左岸深深地知道,如果离开了母亲的庇护,恐怕他以后在穗城律师界都谋不到一个职位。就算拿钱投资,他也没有可靠的资源。父亲因丑闻而死,原先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都随之烟消云散。 左岸越想想害怕,拉住母亲的手想个孩子似地祈求母亲不要再婚。对于女人来说再婚并不是幸福,只是开启了另一段照顾男人失去自我的人生……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们已经领取了结婚证。我和小符并不打算办婚礼,先去国外旅行一段时间,等移民手续都办好了就正式移居国外。以后你一个人在国内要好自为之,不要再花心乱搞,到时候像你爸爸一样后悔都来不及了……” 焦瑞凤才替儿子处理了一桩情债,那个女生意外怀孕打算带球跑路让左岸支付一笔天价赡养费。是她及时出手抓回那个女生,利用女生曾经和别人怀孕的流产记录,强迫女生打掉孩子,以很少的一笔封口费干净利索了解决了左岸的大麻烦。 “妈,我现在洁身自好。其实玩得多了我觉得女人都一样。您再想想行吗,男人其实也都一样。那个姓符的小子以前跟一个富婆好过,那个富婆为了他杀害了丈夫……” “哪听来的胡说八道!不要再跟我说了,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焦瑞凤对儿子下了逐客令,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愿再听儿子说一个字。 左岸张了张嘴没有再出声,此刻他觉得想要讲的话都讲完了。母亲再婚已是事实,再无回旋的余地。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母亲一朝梦醒。 可是要叫醒一个睡着的人很容易,要叫醒一个沉睡在梦中的人很难。要想母亲回头谈何容易,除非那个符昆仑死了…… 左岸驾着刚刚修好的银色大奔在夜色里疯狂加速,连续超车左冲右突,好像只有生死时速才能让他不安狂怒的心才能舒服一些。 警笛声划破夜空的平静由远而近朝左岸驶来,从后视镜里看到红蓝跳动的警灯渐渐逼近,左岸放慢了车速。看到前面一公里有一个出环城高速的出口,他马上转进匝道穿过马路朝一条偏僻小路开去。 警笛声渐行渐远,似乎放弃了对他的追逐。他知道沿途的高清交通监控已经拍下了他的车辆超速,罚款扣分的交通处罚是必然的。 停在路边平静了一会,望着前方森林公园影影绰绰的门口,左岸感觉到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痛,抬手发现指甲因为用力攥着真皮方向盘裂开了。 揪掉裂开的指甲更加疼痛的感觉反倒让左岸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手机定位显示符昆仑的学校离这里不到两公里。 为了明天出国旅行,符昆仑今天在学校附近的住处收拾行李。他一直坚持和焦瑞凤同床不同居,给自己保留尊严和余地,让焦瑞凤觉得他并不是贪图她的钱财,只是单纯地爱她的智慧她的能力,臣服于她的成熟女性魅力。 和焦瑞凤领结婚证的当天下午,符昆仑去学校办理了辞职手续。 学校在一个月前聘用了一位刚毕业的体校大学生,符昆仑就知道学校有意让那位大学生接替他的位置。他加紧了向焦瑞凤催婚, 今天终于得偿所愿,符昆化到学校辞职信甩在校长脸上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学校的大门,人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蜜美好了。 在穗城殚精竭虑思谋了这么久,终于实现了人生少奋斗十年的理想,甚至可以说和焦瑞凤结婚可以让他的人生提速二十年。等在国外定居下来,他再回来时就是正经的海外华侨了。想必到时荣归故里,儿时的小伙伴都得羡慕嫉妒死他了。 女人不论年龄大小高矮胖瘦,只要有钱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他就可以使出浑身本事让女人感到极致的幸福。这是他唯一的本钱,也是对成熟女人的致命吸引力。 符昆仑哼着欢乐的歌曲打开衣橱收拾出国旅行的行囊,拎起一件运动裤觉得裤缝上已经磨起了毛甩手扔到窗边。这时听到敲门声,他狐疑地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去开门。 李静和奶奶吃完晚饭正在洗碗,院门口传来“啪啪”拍门声。 “繁星,你给我出来。” 李美香一边使劲拍打着木栅门,一边朝院里喊。 早上发现女儿不在家,她就觉得奇怪,平常女儿上学都会等程月月一起走,怎么今儿鸟不悄地就不见人了? 她忙着上班也没细想。直到晚上程月月放学告诉她,李静今天没去学校,她才想起女儿应该是跑她奶奶家去了。 除了奶奶家,女儿也没别处去。 虽然都住在镇上,李静和大伯家却不来往。李美香知道女儿和大伯家的两个堂哥玩不到一起。 “别洗碗了,快跟你妈回去吧。” 老太太抢过洗碗盆,让孙女出去。 “我说了今晚和您睡,不回家。我这就跟我妈说去。” 李静跑到院门口,李美香见女儿果然在这,脸立即寡下来。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李静先说话了。 “妈,我今天肚子疼,在奶奶家睡觉,你回去吧不用担心。” “死丫头,哪个要担心你,我是来抓你回去要好好教训一顿,你竟然胆子变大了,不上学跑出来玩。” “功课我自然会安排好,我肚子疼,不想说了,我要去躺着。” “你开开门,肚子疼也得跟我回去。让文斌背你。” 李静这才看见母亲身旁站着的程文斌。 程文斌望着她笑,那笑容让她觉得恶心。 她最讨厌继父带来的儿子,母亲刚跟继父结婚的时候,十岁的程文斌夜夜闹腾,就是不让他父亲和继母同房。 足足闹了一个多月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程文斌感冒发烧了,继父程大龙才和母亲李美香完成了好事…… 那夜李静听得很清楚,母亲的叫声无比奋亢,整夜不绝于耳。后来就有了弟弟程文辉,就有了母亲的绝情。 “李姨,我怕背不动,天都黑了,十里地呢,我陪你来找人,可没听你说要背人回去,我不干。” 程文斌一直盯着李静笑,尽管夜色很暗,他也觉得这个妹妹要比他的亲妹子长得好看。其实他很想背她,背着她还可以动手动脚戏耍一番。 但是他不能听继母的命令去背人,那样他还有什么面子!继母不过是父亲的发泄工具,就像痰盂、烟缸一样的工具,他才不用听一个工具的命令。 要背也要等他有那个闲情,调戏继妹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当年对继母带来的女儿,他经常趁着跟前没人又打又踢,全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想要告他状都没有证据。 李静没少吃他的苦头。他还逼她喝他的尿。 “你要是不喝,我就捅死你妈,看你敢不喝!” 李静没喝,也没见程文斌捅死李美香…… 继子不愿意背自己的女儿,早在李美香的预料之中。她也不想跟他较劲,她只想对女儿展示她的威严。 “繁星,你今天不回家,那明天也别回去。看你奶奶能养你到什么时候!” “妈,天黑了,走路小心脚下有沟。” 李静朝母亲笑笑,说话听着像是关心,其实是她的诅咒。她恨母亲,恨不能永远不与她相见。 李美香怔怔地看着女儿走进屋里关上门,和婆婆的身影映在窗上,让她有点恍惚。 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违抗她的意思了? 当年丈夫过世的时候,女儿才五岁,李美香觉得天都要塌了。是婆婆每天把饭菜端到她面前,是婆婆守在她身边怕她寻短见。其实她知道婆婆比她更难过,但是她乐意享受被人捧着的生活。 后来别人介绍了程大龙给她认识,相处了两个月,她就决定嫁给他。 她没有男人活不下去,程大龙没有女人过不好。两个人一拍即合…… “走吧!” 李美香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程文斌跟在她身后。她手里的电筒不时回头给继子照一下,她得讨好继子。 养儿防老,她的儿子还太小,继子才是她的靠山。在镇上过日子,没有儿子撑门面会被人家笑话是绝户。 “你走快点!” 程文斌嫌身前的继母挡了他的道。 “那你前头走。” 李美香笑呵呵地说。 程文斌也不客气,侧身从她身旁走过去。 “你小心点,这里水道多。” 李美香举着电筒,生怕继子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程文斌可不理她的一番好意,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李姨,繁星今年十六了,可以给我做媳妇了吧?” 李美香没想到继子突然会问这种话,尴尬地笑着没说话。 “我爸也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繁星既然长得那么好看,给别人当媳妇还不如给我当媳妇,我会好好疼她的。” “这个是你爸跟你说的?” “嗯,当然是自家人一起过日子更踏实,我到时候给你们养老,你跟着自己女儿过日子,不比找个外面的媳妇好相处啊,都说婆媳不好处,你不会自己找罪受吧?” 程文斌打着父亲的幌子,其实是他自己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镇里的几个兄弟都跟他说他妹子长得好看,他以为说的是他亲妹子程月月,结果大家说是李静。 都说她越长越俏,跟香港电影明星似的。比明星贴纸上的美人还好看,眼睛水汪汪的,鼻梁挺翘翘的,一双花瓣似的娇唇,看了就想亲一口。 虽然一个屋檐下住着,他以前倒没注意继妹妹有多好看。听哥们都这么说,他今晚算是发现了,继妹妹真好看!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三十四章只要够狠 !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左岸扭脸看向站在一旁打电话的母亲,母亲正背对着他,看起来很焦虑的样子。 听到护士说话声,焦瑞凤转过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儿子,上前俯下身问: “你感觉好些了吗?怎么会有心绞痛呢?” 左岸咽了咽口水,显得很吃力地张着脸。护士提醒病人现在需要休息,焦瑞凤让开过道,跟着儿子的推车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既然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她也付钱了,她在不在这里都影响不大。她决定去看看小丈夫。如果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走,她的五十多年就白活了。 母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凌晨的医院走廊显得异常刺耳。 左岸长吁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黎明前的黑暗因为一场大雨比平时显得更加黑暗阴沉。 柯杨睁大眼睛望着窗外一丝睡意也没有。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已经连续四天了,他能感觉到浑身正在快速流失的肌肉和水分。 “少东家要不要吃点东西?” 耳边传来老管家和蔼的问候。柯杨微微一惊,他一直保持着躺着的姿势,老管家也能看出他没有睡着? 假装睡着似乎没有意义。 “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您都四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老管家说着就要哭起来的样子。 柯杨缓缓转过身,惨淡的脸颊露出一丝笑。 看着昔日风采绝伦的少东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老管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他把床头灯开得更亮一些,拿出一直温在煲里的粥水,舀出一勺送到柯杨的嘴边。 “吃一点吧,你这个样子要是让李小姐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我真的不饿。” 伤心可以让人没有一丝食欲。 自从王老爷子把李静,应该说是何芷和豆豆藏起来以后,柯杨的世界顿时崩塌了。 柯杨和何芷终于认出彼此,感叹命运的神奇竟然让他们双双重生成为另外的人,而又能彼此遇见并且结缘,结果却被家族势力逼迫分开,不知对方生死。现在也只能使出苦肉计争取最后一搏了。看样子演的这一出苦肉计似乎是徒劳的,并不能感动王老爷子松口透露何芷和豆豆的下落。 柯杨又转过身望着窗外,不知道此刻何芷是否也像他一样正盼着窗外天明。 病房外传来碌碌的车轮声,护士推着病人进来了。 失去了王家长房长孙的身份背景,当然也失去了豪门的享受。老管家已经尽力了,给他争取了一间双人病房。 护士离开以后,隔壁床的病人终于安顿好了。 “你是病人的父亲吧?” 左岸和老管家说完羡慕地望着柯杨的背影。 “不不,我是他的管家。” “管家?你们小区的管家还要照看生病的业主?” 左岸难以置信。他所知道的管家是物业公司的一个岗位。 老管家当然也不理解左岸的话,狐疑地看着左岸说: “我是看着我们少东家长大的,照顾他是我的本分。” “啊,原来是资本家啊!” 左岸因为表情夸张牵动了某处痛点,咧着嘴龇牙。 柯杨已经听出左岸的声音,他没有回头。王老爷子逼他和郑裕雯结婚才肯说出何芷的下落,这招术简直和古代的大家长如出一辙。招术古老却很管用,真的让柯杨束手无策。 “看来资本家与民同乐,也跟咱们草根挤一间病房啊。” 左岸在惊诧过后开始心生怀疑,一个拥有管家的人是应该入住高级单间病房的,和他一个急诊进来的人住一起,明显是个骗子。 左岸需要把大脑塞满才不会去想刚刚犯下的罪恶,夹枪带棒语出讥讽。 老管家发现同屋的病人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也懒得再说话又转头坐回柯杨的病床边,眼巴巴地盯着柯杨的动静。 只是一眨眼,灰白的天边就映入了眼帘。 侧边的身子有些发麻,柯杨平躺下来,目光触到老管家的头发,突然发现老管家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关注到身边人为他的付出。柯杨顿时觉得很内疚,抬手拍了拍老管家的搁在床边的手臂。 老管家惊醒,一脸尴尬地抱歉睡着了。 “给我喝粥吧,今天咱们出院。” “太好了!少东家总算想通了。” 老管家兴奋得像个孩子。 喝着母亲熬的粥,柯杨的眼睛湿润了。母亲每天都亲手为他煮饭送来,他却从没考虑过母亲的感受。 粥水的香味在不大的病房里飘散开来,左岸吸着鼻子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坐在对面床上的人,惊得一屁股坐了起来。 “你是--” 左岸的大脑一阵剧痛赶紧靠在床头。 他和柯杨在芙蓉湖边打过架,今天也算冤家路窄仇人相见。 柯杨懒得理会左岸,喝完粥向老管家悄声交待事情。 老管家连连应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点头表示会尽快办好,随即离开病房。 “噗!就你还有管家。我就说嘛是谁这么会装逼,原来是你!你还能再装点逼格更高的吗?” 柯杨拉起被子躺下闭目养神。 假装被车撞倒失忆入院以后,王老爷子派人来看过柯杨一次,来人录制了一段柯杨住院治疗的视频。第二天老管家被迫打开视频,王老爷子通过视频和柯杨说话,柯杨故作毫无反应。 王老爷子信风水,医院对他来说是阴地,他是不会轻易走进的医院。因为柯杨违抗了他的命令,他明令家族任何人都不许看探柯杨,更不许帮助柯杨。什么时候柯杨同意了他的安排和郑裕雯结婚,他才什么时候才承认柯杨王家长孙的地位。 富人之所以成为富人,是因为他们足够狠心! “切,偶像剧看多了,穷屌装富豪。” 就算柯杨饿了四天面色惨淡形容消瘦失神,在左岸眼里依然不失为一位俊美帅哥,心里嫉妒的小火苗依然熊熊燃烧着不肯熄火。 一个小时以后,病房门打开鱼贯着进来十几个衣着统一的侍从。侍从进来无声地分立在病房门口形成一道人墙,随即快步赶来一位医生和两位护士。 医生对柯杨进行一番检查以后,让护士帮柯杨办理出院手续。 何芷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好像有人在摸她,一机灵从床上跳起来。 “有流氓!救命啊!” 她抱着被子护在胸前,警惕的大眼睛盯着梁帅,好像在看一个登徒浪子大流氓。 梁帅本来去拿架上的行李,一根帆布带子掉下来刚好搭在何芷的脸上。帆布带子在脸上摩擦的感觉的确想被人摸了脸。但是她起来就骂他是流氓,这可让他受不了。 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救命这个词用得有点过,那他也是她倾囊相授的恩公,在古代遇到这种情况,那女子都是要以身相许的。这丫头竟然骂他!穿着他的衣服,睡着他付款的铺位,对他怒目而视,骂他? 梁帅挑了挑眉毛,对着何芷笑了。 梁帅露齿一笑就像一轮朗月,瞬间照亮了小包厢每一个角落。 何芷看得呆了,差点忘了他是一个大流氓。双手的被子都滑到膝盖上了,露出衣领扣到脖子根上的白衬衣。 “这衬衣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十六块钱卖给你。” “不买!” 听到十六块,下意识的反驳回去。怔了一会儿,何芷算是明白过来,她现在身上穿着人家的衣服,刚刚还骂人家流氓是有点不该。可是刚刚明明感觉到他在摸她的脸……目光落在眼前飘荡的帆布带子上,才觉得出冤枉了人家,脸有些窘。 梁帅的目光从何芷的脸上,滑到她系得严实的白衬衣扣子上,到底还是他的衣领大了一圈,她扣到脖子底下,还是露出一截鹅颈。看着她的窘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伙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个……这件衣服我赊帐行吗?我给你写个欠条,你给留个地址,到时候我把钱给你寄过去。” “行,还有车票钱,十六加六十七,一共八十三元。” 梁帅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递给何芷。 想跟他玩心机,小丫头还嫩了点。纸和笔怎么能难倒他! 何芷怔怔地接过纸笔,梁帅又把小桌板打开。 “在这上面好好写,要注明归还日期,利息嘛……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不收你利息了。阿拉伯数字还要附上大写才正规。” 何芷想过欠人钱,可是没想会欠人这么多钱!事情逼到这一步,只怨老天不帮忙让她走错了车厢……这笔帐恐怕几年都还不清了。 何芷苦着脸一笔一划写欠条。 “你叫什么名字?” “梁帅,梁山好汉的梁,大元帅的帅。注明归还日期,欠条得正规。” “三年行吗?” 何芷的笔尖有点发抖,三年还清欠款,已经是她预计最快的时间了。 “不行,时间太长,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后还要跑一趟这条线路,正好春暖花开可以散散心。有了欠条就可以明正言顺在小镇逗留玩耍一番。梁帅打着算盘,非常愉快地看着何芷听到这话时,极度不情愿的脸。 “一个月?!能缓一缓吗?” “不能!” 何芷咬住嘴唇,不敢抬头看他。梁帅,简直是一个长着神仙面孔的魔鬼!逼得也太急了,她到哪去给他弄钱去…… “落款写名字,地址。” 梁帅站在桌边指指点点。 何芷想死的心都有了,明知是不可能还钱的时间,还得硬着头皮写上。只要摆脱眼前的困局,她尽量想办法吧。 “何芷,名字不错!你既然去京都,肯定在京也有落脚地址,一并写上。下了火车我去核实一下,这种事必须严肃认真对待。” “我……” “怎么,想耍赖?” 梁帅步步紧逼,何芷脑袋都大了,干脆就把演员培训基地址写上,递给梁帅。 “还有五分钟到站,你准备一下,下车我去核实地址,你别想耍滑头。” 梁帅拿起欠条认真地看了一下,收进衣兜。 “别想坏主意开溜,我先出去,车站出口等你。” 梁帅抓起行李推门出去。何芷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地个老天呀,这是碰到了什么人啦!哪个想耍滑头啦,我也有想过还钱,只是没想过有这么多,还要还的这么快…… 昨夜还以为这家伙是雪中送炭满怀感激,这会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火车长啸一声,轰鸣着进站。何芷赶紧套上发潮的衣裤,挎上包袱跑到车门口等下车,临走前,到底还是把那件白衬衫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嘴里嘟囔着,这是我花钱买的,花钱买的…… 出站的人群大抱小包不时把何芷撞到一边,她沿着最边上的通道出了车站。 “姑娘是一个人出门?要去哪儿呀?要坐车吗?我给你算便宜点。” 拥上来拉客的司机将何芷团团包围。何芷瞧着一个长相老实的,跟着他朝一辆黄色小面包车走去。 “何芷!” 一声清冷的呼喊,让何芷浑身一紧,还真是冤魂不散,又盯上她了。 梁帅靠在一辆绿色吉普车前,望着何芷一点一点挪过来。 “没吃饭走不动路?” “是,饿死了。” “上车,免费让你吃一顿京都早饭。你也不用在心里骂我刻薄恶人。” 他竟然有自知之明!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何况也确实好吃。何芷连着喝了两大碗豆腐花,还吃了一个油饼两个粘豆包。 梁帅盯着她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吉普车停在何芷所说的演员训练基地,两扇生锈的大铁门用链子锁着,门口没有牌子标识。 何芷懵了。 “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不会错,司机是老京都人,小巷胡同没有门牌都不会认错,就是你写的这个地方。” 何芷觉得自己被那个选演员的剧组骗了,原来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哭了两声又觉得不对,那部电视剧她在电视里看过,幕后花絮的确有导演为了演员表演更精准,特意封闭式训练培训了两年……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三十五章得而复失 ! 医院急救室门前。 左岸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头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焦瑞凤因为出现在符昆仑死亡现场被人发现带到了警察局审问,她承认勒死了符昆仑并在口供上签字,在去刑拘室的时候她纵身从五楼跳下…… 母亲承认杀害符昆仑让左岸很意外,母亲跳楼自杀更让左岸觉得心惊肉跳。母亲现在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算对母亲找小男人不满他也不想失去母亲。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听到动静左岸抬起头,目光落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病床上,目光不由得簌簌而颤,双腿不听使唤地缓缓站起来,慢慢走上前。 守候在门边的民警和医生说了什么话他完全听不到,从病号服长长的袖笼里伸出手掀开白被单,看到母亲睡熟似的面容,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左岸趴在母亲的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一个失去宝贝的孩子,不顾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 左岸把母亲和父亲合葬在了一起。看着墓碑上父母并肩靠在一起的合影,左岸想笑,他觉得父母的婚姻好像一个笑话,彼此假装恩爱了三十年,最后都因为爱而不得好死。 真没想到母亲的性格竟然那么刚烈,为了一个小男人殉情值得吗? 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左岸最后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转身离开墓园。 “少东家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奇怪。” 柯杨收回望着左岸背影的目光。 “是很奇怪,到墓园来打着红伞。” 老管家说着发现给少东家打着的伞已经偏离了,几丝雨点已经染湿了少东家的头发,急忙把双人大伞往前送了送。 柯杨是来给自己的墓碑送花的,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达成心愿值得庆祝的日子。他不想在家里庆祝,防止传到王老爷子的耳朵里再破坏了他的好事。 前天郑裕雯和郑裕希姐妹在海上狂野的天体派对多张照片在网上发酵登上了热搜榜,昨天郑家派人紧急公关虽然撤下了热搜,但是网络是有痕迹的,郑裕雯和郑裕希热吻摸胸的照片已经被许多网民截屏保存,郑家的公关再厉害也拿广大网民没有办法。 昨晚梅林到王家退婚,王老爷子避而不见,由王宵的父母出面爽快地答应和郑家解除婚约。不然今天应该是柯杨和郑裕雯大婚的日子。 王家要处理收回遍发全城甚至全国及海外亲友嘉宾观礼的请谏也是一桩伤脑筋的事。这次王老爷子为孙子举办的婚礼不同上次在自家院里小范围举办的草坪婚礼,而是选择了自家投资的最顶级酒店,由意大昨请来的婚礼策划全程操办。 撑着油纸伞,一位女子从墓园深处走来。她低敛着眉眼,在伞下看不到她的模样,紧抿的双唇下小巧的下巴圆而俏。一截白净的手腕从青色的衣袖里露出来,似乎可以看见手腕上的青色经络,显得掌着的油纸伞特别沉重。 岔路相逢,柯杨后退避开请女子先过去。女子抬起伞沿看了柯杨一眼,目光微掠过一丝谢意点了点头,然后悄然离去。 墓园最深处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与周围豪华气派的墓地相比,这处墓显得孤单简陋。 墓碑上的照片很新,照看里的年轻人笑得好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柯杨看到符昆仑的照片有些吃惊,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符昆仑时,符昆仑正陷入和陈春的复杂恋情里难以自拔。 怎么年纪轻轻地死了呢? 出于职业习惯,柯杨让老管家打听一下符昆仑的死因。很快老管家来汇报说符昆仑是被新婚妻子勒死的。 “新婚妻子?” “是位大律师,比死者大三十七岁,都可以当死者的母亲了。据传可能是在出国前老妻子发现小丈夫出轨,一时气愤杀人。案子已经结了,那位老妻认罪以后跳楼自杀死了。” 老管家啧啧地叹气,觉得死者可惜,也为跳楼自杀的大律师感到不可思议。 “大律师叫什么名字?” “焦瑞凤,说起来也巧得很,和你同病房的那位先生就是焦瑞凤的独生儿子。对了,今年在墓地看到的那个姑娘我也打听出来了,她是死者的表妹,和死者一起长大,应该感情很不错,是死者在穗城唯一的亲人,帮死者买的墓办的后事,听说是位小学语文老师。” 老管家做事向来有头有尾并且能想少东家所不及想的细碎小事。 “会不会是死者和他表妹在一起被妻子误会了?” 说完这句话老管家又赶忙打住了,只有向少东家汇报工作的份哪能多嘴多舌向少东家提问添乱。 “你也觉得死者死得蹊跷?” 柯杨并不介意老管家多话。 “是呀,两个明明都要一起出国定居了,哪可能冲动杀人呢。再说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律师,人到了那岁数不会太冲动的。而且一个五十多数的瘦弱女人也没有那个力气勒死一个年轻小伙子。” 柯杨见过焦瑞凤减肥后的样子,因为缩胃抽脂焦瑞凤身体很虚弱,确实不可能有勒死人的力气。 “少东家,明天要去接何小姐和豆豆吗?刚才柯妈还问来着。” 看见少东家皱眉苦思的样子,老管家急忙转移话题。要说些高兴的事,眼下能接何芷和豆豆回来一起生活才是少东家最高兴的事。 “明天我亲自去,你在家等着就好。” 柯杨打算和何芷好好谈一谈,希望以后何芷不会再被人利用挑拨离开他。 王老爷子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过来,湖边大宅里显得人心慌慌。 院里院外都布置成了鲜花的海洋,原本是为了迎接新娘的,细雨中花瓣片片零落显得分外落寞。 等不及明天去接何芷和豆豆,柯杨驾车直奔效外农庄。 农庄的大门上一把大铜锁在雨中滴着水,院子里的鸡鹅也都不见了踪影。何芷和豆豆不在! 柯杨的头皮一紧,为再次失去何芷的踪迹感到愤愤不平。不用问除了王家老爷子没人会把何芷和豆豆带走。 “王宵,你要干什么?” 见儿子要闯进老爷子的卧房,辛颖上前抓住儿子的胳膊。 “你爷爷病了现在休息。唉,都怪郑家的事给闹的。你知道这件事让你爷爷有多丢脸吗?恐怕他经商数十年从来没有这么没有颜面过。” “如果爷爷同意我和何芷的婚事可以不用麻烦阻止来宾。” 王老爷子拒绝把现成的婚礼给柯杨和何芷结婚,这也在柯杨的意料之中。毕竟来宾中有一半是郑家的人,取消婚礼也算给郑家一个交待。何芷的家世背景不能让老爷子满意,能给他们一个小范围的婚礼他也满足了。上辈子没能和何芷举办婚礼是他生命的遗憾,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给何芷一个举行,看着何芷穿上婚纱和他牵手。 “妈,你知道爷爷把何芷和豆豆转移去哪了吗?” 辛颖摇头,她连何芷和豆豆被老爷子安排在农庄的事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儿子坦白豆豆是他和何芷的私生子,恐怕老爷子对何芷和豆豆更不客气了。 “让我进去问爷爷。” 柯杨不相信老爷子病了,王老爷子装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王家取消了盛世大婚,王老爷子心情不好倒是真的。 不管辛颖阻拦,柯杨冲进了王老爷子的卧房。看到躺在床上的王老爷子,柯杨愣住了。王老爷子的鼻子上扣着氧气罩,脸上惨白双目紧闭,头发好像都比以前更白了。 王老爷子真的病了。 柯杨在床边站了一会,发现王老爷子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 王老爷子的气息微弱,语调却异常肯定。 “王宵,你可以和那个女子一起生活,但是不会有婚礼,你也不配做王家的掌门人。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我会安排家族基金按月给你生活费。” 柯杨握住老爷子的手,激动地问何芷和豆豆在哪儿。王老爷子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柯杨,好像不认识他的孙儿了。 “爷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爱情是不能强求的,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您把何芷转移去哪里了?” 接连被孙子逼问,王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迸出冷漠的光。 “我没有转移过她们。我知道你去农庄找过她们了,郑家姐妹的事是你在背后操纵的,爷爷凭生最讨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你这样做已经挑战了爷爷的底线。你快去吧!” 王老爷子背过身去,因为转头太急,氧气罩掉下来剧烈地咳了起来。辛颖一直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知道儿子闯了祸急忙跑进屋里,一边喊人请医生过来,一边帮王老爷子捶背。 “快走吧,别再惹你爷爷生气了。” 辛颖拿儿子没办法,老爷子这是剥夺了孙子的继承权,恐怕以后王家的掌门人要落在二房三房的手上了。她和丈夫就一个独子,如果儿子不能接掌家业,等老爷子一去,她一家人往后的日子将不会像现在这么惬意了。 辛颖皱眉哀恸的神情让柯杨也很难过。可是眼前最要紧的是找到何芷和豆豆。他又开车去郊外农庄。 大门上的铜锁已经被露头的阳光晒干了雨迹。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一个个小水洼在阳光的折射下好像一颗颗发亮的水星。 翻身跳进院子里直奔何芷和豆豆的卧室。卧室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像是被人打劫过的样子。 柯杨希望能发现何芷给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是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什么也没有留下。 柯杨到警局报警,接待他的探员笑呵呵地做完记录让他回去等消息。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看到老母亲端着一碗热汤面进来,柯杨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没有找到何芷吗?” 柯老太太小声说,现在她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何芷和儿子柯杨都是再生人,她得小心保护好他们。这种感觉让她既紧张又兴奋,说话都格外注意四周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了秘密。 看见儿子摇头,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柯老太太也难过得想哭,她抱着儿子的头安慰他,何芷是个聪明智慧的姑娘,她和豆豆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不是王老爷子把何芷和豆豆藏起来,那一定是何芷带豆豆离开那里了…… 老母亲的话提醒了柯杨,他马上驱车去湖对岸何芷的房子。何芷和豆豆不在熙语新岸小区,此时已经日落西山。 柯杨在湖边站了一会,脑中突然灵光闪现,跳上车直奔何家老宅。 何家老宅亮着灯,从楼下望去,四面玻璃窗里好像人影重重。 柯杨有些激动,一口气跑上二楼敲响了何家老宅的大门。门里传来体态的脚步声,就像他和何芷第一次来时豆豆来开门时一样。 可惜开门的不是豆豆。 “你找谁?” 隔着防盗门的栅栏,门里露出一双警觉的眼睛。 看着门里闪着警觉眼神的小男孩,柯杨一时以为走错了房门。倒退两步看清楚了门牌,确定这道门里就是何家老宅。他和何芷并肩寻找伍彤州杀人证据的地方。 “你是谁呀?” 柯杨俯身问小男孩。 小男孩盯着柯杨看了一秒“砰”地把门关上了。 柯杨吃了一个闭门羹。 再次敲门,听脚步声是个大人。门不太隔音,小男孩喊叔叔不要开门,外面是坏人。 柯杨觉得好笑,不知道小男孩从哪里看出来他是坏人了。 门打开了,好像一道光照亮了门口的阴暗。看着眼前明眸皓齿脸色鲜颜的伍彤州,柯杨以为他又穿越回到了过去和伍彤州初见的时候。惊讶过后,下意识地回头希望何芷出现在他身边。身后是老楼梯昏暗的走廊灯光,只有一片他的阴影。 “你找谁?” 伍彤州已经问过两遍了,不过他没有显得不耐烦。 ./book_15878/ 朝仙道 ------------ 第一百三十六章男人之家 李静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好像有人在摸她,一机灵从床上跳起来。 “有流氓!救命啊!” 她抱着被子护在胸前,警惕的大眼睛盯着梁帅,好像在看一个登徒浪子大流氓。 梁帅本来去拿架上的行李,一根帆布带子掉下来刚好搭在李静的脸上。帆布带子在脸上摩擦的感觉的确想被人摸了脸。但是她起来就骂他是流氓,这可让他受不了。 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救命这个词用得有点过,那他也是她倾囊相授的恩公,在古代遇到这种情况,那女子都是要以身相许的。这丫头竟然骂他!穿着他的衣服,睡着他付款的铺位,对他怒目而视,骂他? 梁帅挑了挑眉毛,对着李静笑了。 梁帅露齿一笑就像一轮朗月,瞬间照亮了小包厢每一个角落。 李静看得呆了,差点忘了他是一个大流氓。双手的被子都滑到膝盖上了,露出衣领扣到脖子根上的白衬衣。 “这衬衣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十六块钱卖给你。” “不买!” 听到十六块,下意识的反驳回去。怔了一会儿,李静算是明白过来,她现在身上穿着人家的衣服,刚刚还骂人家流氓是有点不该。可是刚刚明明感觉到他在摸她的脸……目光落在眼前飘荡的帆布带子上,才觉得出冤枉了人家,脸有些窘。 梁帅的目光从李静的脸上,滑到她系得严实的白衬衣扣子上,到底还是他的衣领大了一圈,她扣到脖子底下,还是露出一截鹅颈。看着她的窘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伙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个……这件衣服我赊帐行吗?我给你写个欠条,你给留个地址,到时候我把钱给你寄过去。” “行,还有车票钱,十六加六十七,一共八十三元。” 梁帅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递给李静。 想跟他玩心机,小丫头还嫩了点。纸和笔怎么能难倒他! 李静怔怔地接过纸笔,梁帅又把小桌板打开。 “在这上面好好写,要注明归还日期,利息嘛……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不收你利息了。阿拉伯数字还要附上大写才正规。” 李静想过欠人钱,可是没想会欠人这么多钱!事情逼到这一步,只怨老天不帮忙让她走错了车厢……这笔帐恐怕几年都还不清了。 李静苦着脸一笔一划写欠条。 “你叫什么名字?” “梁帅,梁山好汉的梁,大元帅的帅。注明归还日期,欠条得正规。” “三年行吗?” 李静的笔尖有点发抖,三年还清欠款,已经是她预计最快的时间了。 “不行,时间太长,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后还要跑一趟这条线路,正好春暖花开可以散散心。有了欠条就可以明正言顺在小镇逗留玩耍一番。梁帅打着算盘,非常愉快地看着李静听到这话时,极度不情愿的脸。 “一个月?!能缓一缓吗?” “不能!” 李静咬住嘴唇,不敢抬头看他。梁帅,简直是一个长着神仙面孔的魔鬼!逼得也太急了,她到哪去给他弄钱去…… “落款写名字,地址。” 梁帅站在桌边指指点点。 李静想死的心都有了,明知是不可能还钱的时间,还得硬着头皮写上。只要摆脱眼前的困局,她尽量想办法吧。 “李静,名字不错!你既然去京都,肯定在京也有落脚地址,一并写上。下了火车我去核实一下,这种事必须严肃认真对待。” “我……” “怎么,想耍赖?” 梁帅步步紧逼,李静脑袋都大了,干脆就把演员培训基地址写上,递给梁帅。 “还有五分钟到站,你准备一下,下车我去核实地址,你别想耍滑头。” 梁帅拿起欠条认真地看了一下,收进衣兜。 “别想坏主意开溜,我先出去,车站出口等你。” 梁帅抓起行李推门出去。李静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地个老天呀,这是碰到了什么人啦!哪个想耍滑头啦,我也有想过还钱,只是没想过有这么多,还要还的这么快…… 昨夜还以为这家伙是雪中送炭满怀感激,这会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火车长啸一声,轰鸣着进站。李静赶紧套上发潮的衣裤,挎上包袱跑到车门口等下车,临走前,到底还是把那件白衬衫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嘴里嘟囔着,这是我花钱买的,花钱买的…… 出站的人群大抱小包不时把李静撞到一边,她沿着最边上的通道出了车站。 “姑娘是一个人出门?要去哪儿呀?要坐车吗?我给你算便宜点。” 拥上来拉客的司机将李静团团包围。李静瞧着一个长相老实的,跟着他朝一辆黄色小面包车走去。 “李静!” 一声清冷的呼喊,让李静浑身一紧,还真是冤魂不散,又盯上她了。 梁帅靠在一辆绿色吉普车前,望着李静一点一点挪过来。 “没吃饭走不动路?” “是,饿死了。” “上车,免费让你吃一顿京都早饭。你也不用在心里骂我刻薄恶人。” 他竟然有自知之明!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何况也确实好吃。李静连着喝了两大碗豆腐花,还吃了一个油饼两个粘豆包。 梁帅盯着她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吉普车停在李静所说的演员训练基地,两扇生锈的大铁门用链子锁着,门口没有牌子标识。 李静懵了。 “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不会错,司机是老京都人,小巷胡同没有门牌都不会认错,就是你写的这个地方。” 李静觉得自己被那个选演员的剧组骗了,原来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哭了两声又觉得不对,那部电视剧她在电视里看过,幕后花絮的确有导演为了演员表演更精准,特意封闭式训练培训了两年…… 李静回头对上梁帅识破谎言似的神情,止住眼泪。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要找这个地方。” “这里没人,你打算怎么办?” ------------ 第一百三十七章拜托了先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了时间……我……我得回家。” 京都再好也没有她能落脚的地方,只得匆匆看一眼,明年再过来吧。 真是被重生冲昏脑子了,算了,这件事也算是长个记性,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李静认清现状后,准备打道回府,捏着兜里的十块钱,刚刚志气满满的小人又蔫儿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从花墟镇逃票到京都她已经精疲力尽,从京都想逃票回花墟镇,她不敢想…… “回家?”梁帅瞅了一眼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吧,看在你还欠我钱的份上,也算是有交情了。我送你回去,车费油费一并记在帐上,上车。” 梁帅潇洒地上车,李静苦不堪言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跟着上车,乖乖到火车站, “临时买票只有软卧,你凑合坐吧。” 李静在梁帅的注目下登上回花墟镇的列车。 又是软卧车厢,又要欠下一笔巨款。李静欲哭无泪,这笔帐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啊…… 火车到达花墟镇天已经擦黑了。望着远去轰鸣的列车,李静觉得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竟然闹了个大乌龙! 回家该怎么圆谎呢? 李静站在镇口犹豫很久,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抓紧包袱朝离镇十里地的双桥村跑去。 李静的奶奶住在双桥村,此刻老太太正在灶台蒸窝窝。烟火不时窜出黑烟,呛得老太太直咳嗽。 “奶奶!” 李静进门就扑进奶奶怀里,老太太急忙推开她。 “哎哎,我身上脏唷,你怎么跑来了,你妈知道不?” “我没告诉她。” 李静像块粘人的膏药,奶奶推开她,她又挽住奶奶的胳膊。老太太紧忙把最后一个窝窝捏好贴在锅里,盖上彬木锅盖,直起身拉住孙女的手。 “你妈要是知道你又往我这跑,肯定要骂你哟。” 老太太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触动了心口那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疮疤,说这话时,竟然落了泪。 李静从那个一直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一条花手绢给奶奶抹泪,无意中瞥到那件被她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奶奶对她最好,可惜她却没有孝敬奶奶一天。一直被母亲逼着挣钱养家,继父的儿女都早早娶妻生子,嫁人成名。只有她一直到二十九岁还在为家里拼命挣钱,熬坏了眼睛,熬粗了双手,也熬成一个老姑娘,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满足母亲那无止境的索取…… “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今晚我跟奶奶睡,她想骂也骂不着。” “行,好,好啊,我就盼着你来我能热闹一下。快去洗手,一会就能吃饭了。” 望着小孙女的背影,老太太偷偷抹泪。 她最喜欢小儿子,小儿子却早早离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打击她这辈子都难以摆脱伤痛。 当年她一个寡妇,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那种苦和累,那种寂寞和无助,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所以小儿媳妇在儿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就改嫁,她没有一句埋怨,还把以前儿子最喜欢的樟木箱子送给媳妇做陪嫁。可是儿媳妇再嫁人,就不是她家人了,她想看一眼小孙女都难。 “奶奶,您干嘛一个人守在这里呀,您晚上一个人不害怕吗?” “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可怕的哟!” 老太太蹲在地上拉风箱,呼嘎呼嘎的风箱声让她心情平静了些。 “星星啊,你那个姐姐的病好点没?上次我托人给你妈送了香灰去,那香灰可灵了,是后院姨婆亲自焚的药香,包治百病。” 李静怔了一下,重生后的记忆经常断片,就像今天闹这么一出大乌龙,她想不起来奶奶给程月月送过药香灰。 如果世上真有包治百病的香灰,她爸爸还会死吗?奶奶也真是老糊涂了,好心帮助过去的儿媳妇,人家未见得领情。 李静上辈子已经受够了母亲的无理取闹,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做温驯的小绵羊了,她,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会再为继父一家牺牲,更不会再为了同母异父的弟弟操心! 老太太一边拉风箱一边咳嗽,李静站在她身后给她捶背。 “奶奶,大伯和大妈对您不好吗?您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搬到镇上去住呢?这样离我家也近点,我可以时常去看看您。” 自从去年大伯大妈搬去镇里住,只有奶奶一个人住在双桥村的三间瓦房里。奶奶眼神不太好,双桥村水路又多,李静很担心奶奶去地里摘菜,会不小心掉进水渠里。 “我不走,这房子是你爸爸上班那年帮家里盖的,呆在这屋里就好像你爸爸还在世一样。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太太执意不走,除了因为房子是小儿子给盖的,还有房后山坡上老头子和小儿子都躺在那里,她以后也要躺在那里,她得守好。每天看见他们唠叨几句,是她一天最幸福的时光。 “奶奶是烟呛的,你不用给奶奶捶背,赶紧进屋写作业去,你爸爸就希望你将来有出息。如果你能像你爸一样,以后也当个老师,奶奶的心愿就了了。” 李静听奶奶这么说,眼圈就红了。上辈子她那么用功读书,一直是全年级的前三名,可是才念到高三,母亲还是让她辍学了。 “家里不能有两个高三生,负担不起。” 母亲说这话时,眼睛看都没看女儿一眼,飞针走线在忙着给儿子缝制冬衣。儿子是她的宝,是她的心肝,是她再婚求来养老本的。儿子的一举一动才值得她上心。女儿最后到底是别人家的,嫁了出去,还怎么为她养老?能留在家里,就得多挣钱,而且越早越好,越久越好。 可是凭什么继父家的女儿就可以念书,如果程月月没有考到市里念大学,就不会有机会成为明星。程月月可是从小学到高中,考试成绩都没有超过李静哪怕一次……最后还因为她,败了家里全部的钱,赔上了她的一辈子…… 李静怎么也想不通,让她辍学毁她一辈子的,竟然是她亲妈,亲妈为什么对继父的儿女,比对亲生女儿要好一百倍! ------------ 第一百三十八章爱情从来经不起考验 窗纱下,王老爷子背对着门坐在榻上,看着他微微佝偻的瘦弱背影,柯杨的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那一刻让他想起了父亲。 父亲留给他的印象并不深,唯一一次最深的印象是因为他和小伙伴逃学下河摸鱼,父亲气得背对着他坐在窗前浑身微微颤抖,而他跪在地上紧抿着嘴不肯认错。他觉得他没有错,他只是想趁着春天河里涨水鱼儿肥美给家里摸些鱼改善伙食。 父亲不理解他的孝心,他觉得无话可说,即便跪着心里也是万分不服气。后来母亲告诉他,春天容易山洪爆发,父亲听说他去河里摸鱼,急得放下手里活计奔去找他,半路跑崴了脚瘸着一条腿赶到河边把他扯回了家…… “爷爷……” 看着老爷子的肩膀耸动了一下,柯杨垂下了眼帘又喊了一声“爷爷”。 “知道回来了,到底想通没有,是要那个姑娘还是要你的亲人?” 听到身后孙儿说话的声音不太对劲,王老爷子转过身,看到柯杨跪在地上,不由得眉眼跳动了一下。 王家家规森严,却没有罚跪的规矩。 “爷爷是我的亲人,何芷和豆豆也是我的亲人。” 柯杨将错就错,索性承认豆豆是他和何芷的私生女。豪门公子有私生子也不算特大丑闻。何况他现在还不是公众人物,他要为何芷和豆豆争个名分也只能如此了。 “起来说吧。” 王老爷子见不得别人跪着说话,何况跪在他面前的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大孙子。 柯杨没动。今天如此不能说服老爷子,他决定和何芷带豆豆离开穗城重新开始生活。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他和何芷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人海茫茫得重新找到彼此已经不易,这辈子必须珍惜这份缘份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希望我的孙子为了女人下跪。” 老爷子叹息着下地穿鞋伸手扶起柯杨。 “不是爷爷心狠,我得为王家长远计。” “我明白,为了她们母女我可以放弃一切。” “唉!如果只是家境不好倒也没有什么,那姑娘的过去实在太不堪了……你好自为之吧!” 不想再跟孙子讨论李静的黑历史,老爷子背手走出房间。他了解大孙子的性格,只要是认定的事不可能被轻易说服,就像当年跑去应佂入伍成为特种兵一样。 湖边大宅,只有后院亮着两盏灯。家里的佣人都被调去城中了,包括老管家。王老爷子想用釜底抽薪对孙子施压显然不管用。 没有佣人干活倒也省得柯杨担心这个月发不起工人们的薪水。违背王老爷子的意思就等于失去了巨额经济来源。 “儿子你都想好了?” 柯老太太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柯杨的脸。儿子重生以后的脸让她感到越来越亲切,呼唤儿子时的心情越来越热烈。 “妈,咱们回鸡谷山村,我相信我们可以过得很好。” “回家当然好,可是王家这边能让吗?” 柯老太太的担心不无道理,王家怎么可能任子孙落魄到乡下生活。万一被八卦小报胡乱写一通再传到网上,恐怕王家的声誉会受影响。在王家呆了一段时间,柯老太太跟老管家学到了许多新思维。 “我要改名,以后不再是王家的子孙,应该不会给王家招惹麻烦。” 柯杨决定用原来的名字生活,只要老母亲接受回到家乡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那你和何芷商量商量,我怕她在城市里生活惯了,到乡下住会不习惯。上次她跟你回去好像不是很适应。” 想起何芷和柯杨第一次跟她回老家参加婚礼时发生的种种怪事,柯老太太还有些心惊。 “不用担心何芷,她提议去鸡谷山的。” 何芷已经仔细权衡过了,不论是她的前世还是李静的过往,都没有什么亲戚牵挂,去柯杨的家乡生活是他们眼前最好的选择。 查出郑裕希和石家叔侄的秘密让她留在穗城充满危险,郑裕雯也虎视眈眈等着她和柯杨失去王家庇护以后要出手报复,伍彤州的失忆恐怕是个假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暗中伸出触手加害她和豆豆。 想到这一切很难入睡。 何芷翻了个身,听到里间屋里柯老太太哄豆豆哼着的古老儿歌,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今夜是他们在湖边大宅呆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即将启程去鸡谷山村。当然了,鸡谷山村并不是一个扎根落户的好地方,再过两天豆豆要读书,必须还得回到穗城来上学。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快到屋门前又消失了。何芷盯着幽暗的屋顶仔细倾听,可以肯定脚步声朝柯杨的卧房方向去了。 男人是不会发出如此细微的脚步声,可是这座大宅里除了她和柯妈、豆豆再也没有其他女人。 会是谁呢? 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了。终于忍不住好奇下地穿鞋朝柯杨的房间去。远远看见一道人影伏在柯杨房间门口,好像在偷听又好像在伺机行动。 就算保安都被调走了,要进入这座大宅也不是轻而易举的。宅子四周布着隐形防盗网,全自动防盗大门带有倒刺想要翻跃进来根本不可能。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来人穿着深色紧身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戴着的棒球压得很低,侧脸紧贴着门板,看不清脸上的模样。 何芷紧了紧腰上的系带,三步并两步朝那人飞奔过去。 做警察时的功夫还在,就在那人发现有人奔来时,何芷已经到了跟前伸手揪住了那人的胳膊一个倒背将那人摔倒在地。 “啊唉——” 摔倒在地的郑裕雯发出一声惨叫。 “是你!” 何芷拉开郑裕雯头上的帽子大吃一惊。 “不要碰我!” 郑裕雯捂着摔疼的后背恨恨地瞪着何芷说道。 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郑裕雯的惨叫声没有惊动柯杨,似乎不太科学。柯杨比何芷更加敏锐,很少会熟睡不闻窗外事的程度。 “你来做什么?” “要你管!” 被人发现行踪让郑裕雯又气又恼。 “你跑到别人家里撒野还不许别人问?” 看着郑裕雯咬牙切齿的样子,何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确实好奇她是怎么进来。 郑裕雯盯着柯杨的门口不说话,好像在等柯杨出来。 何芷近前一步又说: “是马上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呢还是你自己主动交待来这里做什么?要是在国外你这样的行为早被主人一枪打死了。” “我来找王宵。” “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钱好办事,只要给够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郑裕雯的手里握着大门的遥控器。 何芷明白了郑裕雯早就买通了保安。保安今天刚撤走,郑裕雯就来了。 “你找王宵为什么要偷偷进来?” 明知道郑裕雯是来报复的,何芷还是得问问。 “他为了和你结婚四处散布我的丑闻,现在我的名声已经臭了,我不能便宜了他。” 郑裕雯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瞪了何芷一眼以后又望向柯杨的房门。 这下何芷觉得不对劲了,柯杨不该听到外面说话还没有反应。 就在何芷伸手准备去敲柯杨房门时,郑裕雯抬手朝何芷眼前扬去一把药粉。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缕奇异的香气。何芷没想到郑裕雯会来这么一手,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闻到一缕奇异的香气身子就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天边泛起一抹灰白,随即一道霞光跳跃而出。一辆摩托车沿着湖边大道发现突突声飞驰着驶来。 柯杨跳下摩托车摘下头盔,抹了一把染湿的额发,快步朝何芷的房间走去。 柯老太太刚起床,正系着腰上的扣绊,听到儿子在门外呼唤,急忙打开门。 “哎哟,大清早的你怎么搞得一头大汗的。你干什么了?” 柯老太太边说边找毛巾给儿子擦脸。 “何芷呢?她不在屋里。” 柯杨放下毛巾问道。 柯老太太走出屋朝何芷的房里探头看了看,发现床上被褥没叠不像起床出去的样子。 “会不会去卫生间……” 看到卫生间的门是敞开的,柯老太太回头看着柯杨一脸疑惑。 “何芷会去哪儿了呢?” 柯老太太焦急地在屋里打转。终于要和儿子媳妇一起回老家了,昨天晚上她就在心里念叨着可别出什么岔子,现在何芷不见了,她怕又要空欢喜一场。 “会不会在你屋里?” 柯老太太的话提醒了柯杨。 屋门还是他离开时锁着的样子,何芷当然不会在屋里。 “天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呢?咱们再好好找找,你打她手机啊!” 柯杨刚发现何芷不见时已经打过手机了,手机显示未接通。此刻再打过去,手机依然打不通。 柯杨突然感觉到头皮要炸裂了,他意识到中了郑家姐妹的调虎离山计。郑裕希通知他去取给豆豆最后的解药,如果没有第三副解药豆豆的毒还会复发。柯杨起初不信,但是看到郑裕希给他发来豆豆中毒的毒盅说明以后,他不得不信了。 肯定是郑裕希趁他驱车去拿解药时让人到家抓走了何芷。 “妈,你看好豆豆,守在屋里哪也不要去。” 柯杨在宅子里又找了一遍,在他的屋门口发现一些还没有挥发干净的粉沫,可以确定何芷中了迷药。从残留的粉沫可以推断,何芷离开应该不到三个小时。 柯杨跨上摩托车朝郑家的白色别墅飞驰而去。 “柯杨-” 耳边传来的呼声让柯杨以为是幻觉,何芷不可能在此时呼喊他。呼声又高了一个八度,他猛地掉转摩托车头急刹车,透过头盔的护目镜看到何芷站在路边的草丛里向他挥舞着双手,他激动得朝何芷奔去。 紧紧相拥几乎要窒息,终于松开手,不等柯杨问,何芷说郑裕雯凌晨潜入迷晕她的经过。 可能是在室外迷药的药效减半,何芷昏倒不久就恢复了意识,她挥拳打中郑裕雯的脸颊跳下车,郑裕雯的车撞到了树上,随后落荒逃走。 郑家姐妹就是疯子! 不想再招惹麻烦影响离开穗城的计划,柯杨听从何芷的建议决定不追究郑家姐妹的罪行。如果说出去,自家保安被人收买也会让王家被人看笑话。 柯杨给老管家打过电话以后,叫来搬家的车也到了。说是搬家其实只是装着几个人随身简单衣物的五个行李箱,豆豆的占了两个。 “老爷子,少东家带着她们离开穗城了。” “好,等他明白过来也好。” 王老爷子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亲子鉴定书。豆豆并不是他的重孙女,孙子却非要认下这个孩子。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蛊惑,就是孙子对那个女人爱得无可救要。 “郑家二小姐到宅子里找那姑娘麻烦了,那姑娘还有些身手脱身了……” 老管家欲言又止。 “……” 王老爷子没有说话。 老管家顿了一下又说: “可是他们要去乡下生活,我担心少东家的身体才恢复没多久会吃不消。” “你派人盯着,有风吹草动向我汇报。” 听到有人进来,老爷子抓起桌上的亲子鉴定报告藏到了坐垫底下。 进来的是儿媳妇辛颖,许是哭了几回眼睛红红的,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呜咽。 也难怪,她就一个独生子,这会独生子被赶出家门要去乡下生活,做母亲的不担心才怪。 不等儿媳妇开口,王老爷子先说: “男孩子就是要吃些苦才能立事。他既然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就让他尝试一下。如果他能挺过来,就说明他和那姑娘是真心相爱。如果那姑娘只是贪图他的身份地位,想必到了乡下也捱不了多久就该原形毕露离开了。” “您是考验他们?” 好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辛颖瞪大眼睛吃惊地盯着老爷子。 “我考验他们做什么,爱情从来经不起考验。” 王老爷子摇头说: “我是想看看二房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别忘了,郑裕希的表舅石先生是二房媳妇的堂哥。” “啊!” 辛颖恍然大悟。 ------------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平静的田园生活 灶膛里的火苗响起一串噼啪声,几点火星飞溅出来差点烧焦柯杏的裤腿。扭头看见丈夫刘大宽抱着刚劈好的柴进来,柯杏招呼丈夫过来烧火,她往铁锅里糊面饼子。 盖上锅盖直起腰,这时院外传来汽车声。 “咱妈回来了。” 望着丈夫出去的背影,柯杏回过神,以围裙上擦了擦手朝门外走去。 “杏儿,屋子都收拾好了没?” 柯老太太下车朝女儿问道。 “收拾好了。您下午打电话给我我就开始收拾了。” 柯杏望着正在车尾箱拿行李的柯杨和何芷,这时看见躲在母亲身后的豆豆,不由得怔住了。 “豆豆。” 豆豆眨着大眼睛望着柯杏,听到柯奶奶让她喊人,乖乖地叫了一声姑姑。 “这孩子怎么来了?” “进屋说吧,都累了。” 柯老太太回头招呼何芷跟她进屋,又叫女婿帮忙拿行李。 大家鱼贯着进屋,柯杏一直好奇柯杨和何芷的身份。母亲不说她不能先问。 老母亲被弟弟的老战友接去穗城享福,不到一个月又突然打电话说要回家来住,还要带两个人一起回来住。 柯杏问母亲要带什么人回来住多久,母亲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就挂上了。这会看到母亲带回来的一对男女,模样靓丽气质不凡,不明白母亲是带年轻小情侣过来旅游体验乡下生活,还是另有原因。 大铁锅扑扑冒热气,屋里充满了肉香。 柯老太太沉吟了一下向女儿女婿介绍柯杨和何芷是她刚认的干儿子和媳妇。听得柯杏目瞪口呆。柯杨急忙解释他和何芷原名叫王宵和李静,因为和柯老太太投缘,又知道老太太失去了儿子和媳妇,才想着改名以慰藉老人家的心…… “我家没钱没产业,除了这间大屋再没别的了。” 柯杏打断柯杨的话。 母亲认义子也就算了,义子还要改名换姓让母亲欢心这就显得刻意和过分了。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这对小情侣不是图老太太的钱财,为什么要认干妈跟到乡下来。 柯杨顿时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尴尬地笑了一下,补充解释他和家里闹矛盾被赶出来了。 “他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我在他家呆着也不习惯,所以他们就跟我一起来了。” 柯老太太替儿子解围。如果不是柯杨一再提醒,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她的儿子又复活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和家里和好吧,父母生养之恩总要报答的。他们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可能也有他们的道理……” 柯杏终于释然了。离开的时候,柯杏问母亲明天想吃什么,她再过来烧火煮饭。柯老太太连连摆手,她可以自己张罗饭菜,等有空让柯杏带几个孩子过来,豆豆和妞妞也好久没见了,两个小孩子在一起作个伴。 柯杨和何芷一直把柯杏和刘大宽送出村口。 “姐和姐夫路上小心。” 柯杨的姐姐姐夫叫得异常顺口,以至于让柯杏产生亲弟弟就在她身边的感觉。坐在车后座上回头望着柯杨站在村口的身影,眼前突然模糊起来。 “要是我弟还活着就好了。” “唉,你咋又想起你弟了,以后当着咱妈的面可千万不能提你弟。” “我知道。” 柯杏抱紧了刘大宽的后腰,刘大宽粗壮的腰身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摩托车很快跑得无影无踪。何芷仰起脸望着天上数不清的繁星幽幽地叹了一声。 柯杨伸手揽住了何芷的腰,两个人仰脸望着星空的侧影好像一副画。 从今往后他们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虽然容貌变了,但是他们的心还是从前那颗热血沸腾的心。 “铛,铛,铛。”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何芷机灵打个冷颤,浑身的汗毛跟着竖立起来。这是死亡的声音,已经许久不曾听闻。此时此地蓦然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了?” 发觉何芷的异样,柯杨拉住何芷的手问。 “没怎么。” 才到鸡谷山村,不想引起意外风波。死亡的声音只是她的猜测,以前死亡声音响起的时候,死去的人都多多少少与她有些关联,可是现在她刚刚做回何芷,在鸡谷山村也没有认识她的人。 还是住在上次过来时的那个房间,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有柯杨在身边何芷睡得很安心。早上起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些耀眼。 柯杨开辟了一块菜地,准备明天去县城买些菜籽回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开启田园生活,穿着胶靴和工装裤手握锄头有模有样。 柯老太太坐在窗沿边看着儿子在阳光下挥舞锄头,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这时听到何芷叫她,赶忙抹了抹眼睛低头继续缝补。 “妈,饭做好了。” “奶奶饭做好了。” 豆豆的小脑袋从门后闪出来学着何芷说话。柯老太太唉了一声,眼角不由得乐开了花。 刚刚还再为儿子伤感,转眼意识到眼前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安定从容。柯老太太下地牵着豆豆的手去院里喊儿子吃饭。 何芷已经喊过了,见柯老太太又去喊柯杨吃饭也没拦着。这样的画面让她觉得很知足。知心爱人,乖巧孩子,一起沐浴在阳光下成长。 “赶紧洗把手吧,累坏了吧!” 柯老太太抓着毛巾等着给儿子擦手。 儿子从前都不曾挥锄头种地,一心读书出人头地。兜兜转转成为豪门的少东家,最终又回到原点成为乡下人。 柯老太太在心里叹息着,毕竟儿子还年轻,如果一辈子窝在乡下种地,只怕生活还是难以为济。自给自足容易,要养孩子就难了。 门外摩托车响,柯杏抱着妞妞下车,刘大宽马上骑着摩托车又离开了。 豆豆和妞妞很快在房前屋后奔跑起来,柯杏开始还喊妞妞不要弄脏了衣服,发现何芷从不制止豆豆玩耍嬉戏,她也不说妞妞了。一边帮忙摘菜,一边聊起家常。 说到刘大宽的表妹项红时,柯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何芷,何芷依然笑着挑拣新米里的杂质。 柯杏又说项红新找的男人总是打她,有两次男人打得特别凶,把项红的肋骨都打断了,如果不是刘大宽上门拦住,可能项红得被男人打死了。 “家暴犯法,可以去派出所告他。” 何芷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在国外时就曾经因为气不过那个男人打老婆的手段太过阴毒,她趁着夜黑风高乔装改扮抓住那个男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听到那男人哀哀的声音感觉特别爽。如果穿越古代,她一定是位行走江湖的侠女,铲除人间一切不平,最起码要让打女人的男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告赢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把男人抓进去关几天,放出来还不是照样打老婆,甚至比以前打得更凶。” “项红咋不离婚呢?离了就一了百了了。” 柯老太太低眉说道。 在柯杨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时,项红愿意嫁给柯杨,帮柯老太太一起照顾柯杨,也算给了柯老太太一丝安慰。虽然把新房子给了项红算是补偿,可是项红也算是个寡妇了,项红再婚被男人家暴,柯老太太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 “哪能不想离呢,可是离不掉啊!” 柯杏叹气,又说: “只要项红提出离婚,那个男人马上动手打人。恶性循环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不大宽又过去帮忙了,项红她妈一大早就跑来我家让过去看看,也不知道出了啥事。估计项红又被打得不轻吧,那个男人打人的时候关起门来谁都不让进,前两次大宽都是破门而入才把项红给救出来。” “项红也是倒霉,怎么会找那个男人呢!她有房子有钱,应该能找个好人家,不说知冷知热,最起码不能动手打女人呀。” 柯老太太长长地叹息着。 “男人是她自己找的,说倒霉不由说她眼光不行。我听说那个男的还是她的初中同学。按说应该知根知底的。” “这样啊!” 柯老太太听完女儿的话显得很惊奇。从小认识的人彼此应该非常了解了,她当初和丈夫就是从小认识的,有感情基础,结婚以后就算遇到再大的难事都有商有量从都没红过脸。 何芷没有说话,她准备一会等柯杨买菜籽回来一起商量商量,不能让家暴悲剧持续上演。 柯杏的手机响。看见丈夫的电话,柯杏马上接听。 听说项红失踪了,柯杏的脸色刷地白了。 “咋会失踪呢?” “回头说吧,现在派出所不给立案。我们家人都在四处寻找呢。你要是没事也早点回来。我爸妈陪我姑姑去县城找了……” 柯杏急匆匆地走了。 何芷这时想起昨天晚上脑海里响起的铛铛声,难道死亡的警钟是为项红敲响的? “突突突……” 一阵摩托车声由远而近,看见柯杨骑着一辆摩托车回来,柯老太太顾不得问儿子摩托车哪里来的,拉着儿子的手说: “项红出事了,你是警察一定有办法帮忙找到她。” “项红是谁?” 柯杨对项红没有一点印象,被母亲说得一愣一愣的。 等他听明白过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母亲竟然给他娶了媳妇,他当然不愿意承认一个毫无印象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更不愿意何芷全款买下的房子被母亲拱手送人,就算感激那个女人曾经帮忙照顾过他,母亲也应该留下一部分房产养老。 “儿子你别生气!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人,房子都好说,我口头上答应给项红了不跟她争房子,不是还没有过户嘛。” 柯老太太拉着儿子的胳膊像个认错的孩子。 “好,找人要紧。” 柯杨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示意母亲他并没有生气。柯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松开手,眉眼又发起愁来。这时看见妞妞和豆豆在院子里玩锄头,赶忙跑出屋去阻止。 “柯杨,我觉得项红可能有危险。” 昨晚觉得是无事生非,这会联系到项红的失踪,何芷说出了听到的死亡钟声。柯杨吃惊地望着何芷,如果何芷又能听到死亡的警种,那他是否又能看到死亡的阴影了? 他不想要特殊异能,只想安居田园生活。 “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我多心,如果那个项红没事我也可以安心了。” “好。” 柯杨明白何芷要证实什么,他也想验证一下。如果他们恢复了原来的身份被重新拥了特殊的能力,那么他们又要面临无休止的冤魂缠身。 感觉到柯杨的神情凝重,何芷故作轻松地说坐摩托车要比坐汽车舒服,又能呼吸新鲜空气又能翻山越岭不堵车。 柯杨说摩托车是他在县城二手市场买的,以后在乡下生活骑摩托车出门更方便一些。 刘大宽的蓝色摩托车停在大槐树底下,柯杨把摩托车挨着蓝色摩托车停好,拉着何芷一起进去项红家的院子。 项红的男人叫胡进,此刻正坐在清漆发亮的楠木椅子上生气。 看见柯杨和何芷进来,胡进马上跳起来问他们找谁。 “柯杨来了……” 刘大宽还不适应叫柯杨。小舅子去世是他帮忙处理的后事,眼前的小帅哥也叫柯杨,多少让他扭。 “你们都跑我们家来做什么?我老婆跑了你们应该帮我追回来。如果今天我老婆不回家,我跟她娘家人没完。” 胡进拿起桌上的长面杖在手里掂着,怒火冲天的样子好像屋里的人都欠他的。 柯杨一直没说话,他盯着胡进的身后眼神专注眉心紧锁。 看到柯杨的神情,何芷明白了,柯杨肯定是看到死亡阴影了。项红肯定死了,胡进极有可能就是害死项红的人。 “项红的房间在哪儿?” 柯杨从胡进身上收回目光。要破案就要拿出证据,仅靠他的特异功能是不行的。 “屋里屋外我都找过了。” 刘大宽摊了摊手显得无可奈何。 “再过去找找看看吧。说不定漏下字条什么的。” “她会写字!” 胡进发出一声冷笑。柯杨和何芷对视一眼没有理会胡进,示意刘大宽带路,一起朝里间屋走去。 ------------ 第一百四十章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你们在我家里找人算怎么回事,难道以为我把项红给藏起来了?” 胡进在门外怒不可遏地喝道,听脚步声打算破门进来。刘大宽听柯老太太介绍过干儿子柯杨做过特种兵,一定有办法破案,所以他对眼前的干小舅子柯杨唯命是从万分信任。 怕胡进闯进来打乱柯杨破案的思路,刘大宽抄起门后的一根晒衣竿守住门口,对柯杨和何芷说不用担心,胡进不敢胡来。老刘家在鸡谷山村也不是孬货。 柯杨当然不会理会胡进的叫嚣,仔细打量着屋里。靠墙的衣柜门敞开着,衣物洒落一地,几件内衣被甩在窗边,床脚下也有几件团起来的衣物。床上的被褥很凌乱,枕头上肉眼可见几根长发。看样子项红应该是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的…… 为了不破坏现场,柯杨和何芷没有碰屋里的任何东西,仔细检查过门窗地面以后小心地退出屋去。 看见刘大宽手握晒衣竿横在胡进面前,两个人成水火之势,何芷上前挪开晒衣竿笑着说: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打架。” “我没想打架,是他想动手。” “看来项红是离家出走了,你们夫妻俩应该闹矛盾了吧?” “没有,我懒得理她。” 胡进仰起下巴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女人需要哄,有时候会钻牛角尖想不开就玩离家出走。你知道她大概什么时间离开家的吗?” 何芷上前接着问,美好的面庞显出对胡进的关心。胡进看着何芷的脸不由得心里一热,吱唔一下说项红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发脾气,收拾行李要出去,被他发现给扯回来按到床上。 项红跟他动手,他一气之下把项红的行李全扔到了地上,然后锁上门去其他房间睡觉,早上起来时发现项红不见了,行李箱也带走了。 “要哄也得哄懂事的女人,像她那种泼妇我打不死她算不错了。” 胡进说话时咬牙切齿捏着双手的关节嘎嘎作响。 何芷实在不想再和胡进说话了,如果出于职业需要她可以忍受对嫌犯的厌恶说话,可是眼前她并不需要忍受胡进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目光,只想赶紧找到项红的下落将胡进绳之以法。 何芷皱眉退到柯杨身后,柯杨这时才发现胡进的目光令人感到恶心,他抬手攥住胡进的手腕,突然提高了音量问道: “你最好说实话,项红是什么时间不见的?” “我跟美女说过了啊,再说你们又不是警察问东问西的想怀疑我?如果让我不痛快我要告你们诬陷罪。” 胡进长相斯文面皮白净,乍看之下很难将他和家暴无敕恶霸联系在一起。 “你不说也可以,我们可以查到。” 柯杨只是诈一下胡进,见胡进油盐不吃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时拿他也没有办法。现在警察还不能介入,项红的家人只能等二十四小时以后再去派出所报案项红失踪。 “看来大家都误会了!也许不用咱们去找项红自己就回来了。” 柯杨松开胡进,朝何芷使个眼色,又对姐夫刘大宽说该回去吃中午饭了,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你,你们……” 刘大宽觉得干小舅子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不是亲小舅子也不应该站在对方角度说话。什么误会,他明明看见床脚上有血,想必项红被胡进打得不轻。就算项红离家出走,也是被胡进给打伤了不敢在家呆下去才逃走的。 一路上刘大宽骑着摩托车故意跑到柯杨的小摩托车前面,扬起阵阵灰尘让柯杨吃尘。柯杨左躲右闪不想何芷和他一起受姐夫的摧残。 看见儿子和女婿前后脚进院,女婿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好像在外面受了谁的气,柯老太太问刘大宽找到项红了没有,刘大宽指了指柯杨,让柯老太太问柯杨。 “到底咋回事呀?” “没事。” 柯杨轻描淡写地说完,招呼豆豆和妞妞过来玩,好像没事人一样。 柯老太太拉着何芷问,何芷把经过大概说了一下。柯老太太叹气道: “项红真怪可怜的,女人要是遇不到好男人就得苦一辈子。要是那时柯杨能醒过来……” 柯老太太意识到她的话不对,如果儿子从昏迷中醒来和项红成了夫妻,那就没有何芷什么事了。老天爷让柯杨和何芷同时重生,说明他们的姻缘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 “何芷,妈不会说话你莫怪啊!” “怎么会怪您呢。我明白姐夫为什么对柯杨有意见,他觉得柯杨不是真心寻找项红,过去转一圈随便糊弄一下就回来了。 其实柯杨不是想糊弄了事,项红应该不是失踪,很可能被害了。要想破案找到项红的下落,肯定不能打草惊蛇。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不过这件事要保密,对姐夫也不能说。” 柯老太太听何芷说完连连点头。 项红虽然不是刘大宽远房的表妹,可好歹也算亲戚。项红的父母去县城白跑一趟,给刘大宽打电话问他有什么线索没有,刘大宽说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哭声,刘大宽的心里对柯杨不免又多了一分不满。 刘大宽带着妞妞扬长而去,豆豆抱着门框哭得眼泪汪汪。 “不哭了,明儿妞妞还会再来的。跟奶奶回屋去,奶奶给你编手绳。” 柯老太太朝柯杨和何芷努了努嘴,挡在豆豆身前继续哄豆豆开心,柯杨和何芷悄悄溜出院子。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等柯杨和何芷走到胡进和项红的家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三间瓦房只有中屋亮着一盏灯,估计胡进正在中屋吃晚饭。 白天来看过房间结构和地形,要人不知鬼不觉地进院,从后院的一棵大槐树跳下去最稳妥。 柯杨的意思让何芷在外面等着,等他进去找到项红的下落以后,再和何芷汇合。 何芷不愿意只做一个旁观者,她要协助柯杨一起寻找项红的下落。项红房间床脚上的血迹并不新鲜,应该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以上了。 不过从村民的描述看,胡进并未出过院子,说明项红应该就在这座房子或者院子里。 柯杨突然吓唬胡进让他说出项红离开家的时间,胡进镇静自若地回答说明他早有心里准备,项红如果死了,胡进就是凶手。 何芷的身手比柯杨预想的要敏捷得多,从大槐树纵身跃下的速度比柯杨还要快。 柯杨朝何芷竖起大拇指,何芷对柯杨顽皮地笑了一下,随后两个人并肩朝房间掠去。 后窗的窗帘没有拉严,从缝隙里可以看到胡进坐在桌边在喝酒,桌上只有一盘油炸花生米,胡进一手举着筷子,一手端着酒杯,很享受夹起油炸花生米时的成就感。每次经过几个回合才夹起一颗花生米,然后举到眼前端详着,呡一口酒咂摸两下才把花生米送入口中。 一瓶白酒终于见底,胡进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朝屋里走去。何芷轻手轻脚摸到胡进卧房的后窗,发现胡进进屋没开灯直接扑倒在床上,很快响起了鼾声。 扭头发现柯杨已经拉开项红房间的窗户,何芷赶忙靠了过去。 柯杨小声说: “我去屋里再看一眼,你在外面等着,胡进肯定不会把项红藏在屋里,一会等我出来咱们一起在院子里找找可疑之处。” 何芷点头,守在窗边等候柯杨出来。 夏末夜风已经有些凉了,山里乡村的夜更觉得空旷清凉。 一阵风过,何芷忍不住打个哆嗦。探头从半敞开的后窗望向屋里,只见柯杨的身影正对着墙角好像在说话。 何芷以为她看错了,趴到窗沿边盯着柯杨的背影,可以确定柯杨正轻声地跟什么人在说话。可是屋里除了柯杨并没有别人。 何芷忍着没有叫柯杨,等柯杨转过身时她赶忙躲到了窗边。 “你,发现了什么吗?” 何芷小心地问。她担心柯杨重生以后落下了什么毛病。毕竟重生这种事只在和电视电影里才会发生。 “走吧,明天白天再说。” 柯杨的神情显得很凝重。 “现在回去?不找项红的下落了?” 柯杨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何芷不免更加担心了。 “在这里等于做无用功。” 凶手远比见到的要凶残和狡猾。柯杨不想和何芷说项红的可怕遭遇,担心何芷听了以后会受惊吓睡不着。 胡进的鼾声很响,在院子里都能听到。柯杨和何芷从前院离开,又把院门上的插销还原。就算胡进早上起来看到,也发现不了有人夜里来过。 “乡下地方门户不如城里防得严。门闩防君子不防小人……” “你的意思咱俩是小人?” 明知道柯杨想说些轻松的话题让她放松心情,心里还是在想着刚才看到柯杨对着墙角说话的画面。 “咱俩是雌雄大侦探。” 柯杨咧嘴笑。 “又不是动物论什么雌雄呢!要说也是夫妻大侦探。” 何芷哑然失笑。 “对夫妻大侦探,咱们要开发一个超级IP,就像唐人街探案一样。” “我可没那个本事。能把眼前的乡村失踪案查明白就不错了。” 何芷扁了扁嘴,柯杨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别闹,咱们出来可是办正经事的。” 何芷在柯杨的怀里挣扎着。 “说起正经事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上辈子没能做到,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做到。” “哪个稀罕婚礼!再说你和我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华的形式。只要我们心里有对方,真心关心对方,一起面对人生风浪比什么都强。” 看着柯杨一脸认真,何芷在他胸前捶了两下。何芷的话让柯杨觉得心里更加愧疚了,紧紧拥着何芷,好怕人生再一次失去她。 “不,我们都还是原来的我们,我们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嗯嗯,你让我喘不过气了。” 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一会又融合成一道。到了家门口,何芷推开柯杨的拥抱理了理衣襟,然后抢先一步跑进院里。 柯杨转身朝远处望了一眼,随后进院关好院门进屋。 远处的小树林边停着一辆小型房车,车里坐着的男子掏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报告少东家一切安好。 听见门响,柯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炉铲站起来迎向何芷,正要开口问柯杨怎么没有回来,柯杨打开门进来了。 柯老太太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又神情紧张地问他们发现了项红的下落没有。何芷摇摇头,豆豆拉了拉何芷,递给何芷一个刚烤好的山芋。 “好吃着呢,你赶紧尝尝。” 柯老太太发现儿子欲言又止,知道可能是因为儿媳妇在跟前不好说话。从炉灰里又趴出两个山芋用玉米叶包了递给何芷,让她带豆豆去屋里吃,她要收拾炉灶怕弄何芷和豆豆一身灰。 等何芷和豆豆离开,柯老太太马上凑近儿子问: “你是不是发现项红了?” “是,项红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很少,我担心警察也找不到。” “咋意思?” 柯老太太望着儿子不敢眨眼睛。 “胡进很狡猾,要抓到他的犯罪证据,只能采用高科技手段。可是我没有权限参与公安破案,县派出所也不具备高科技刑侦技术……” 柯杨皱眉边说边思索着。 柯老太太听得更糊涂了,伸手抓着柯杨的手腕,让他把话说清楚些,哪有公安破不了的案,只要杀人就得尝命。 “妈,我怀疑项红被毁尸灭迹了。” “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毁尸灭迹?又不是直接烧了化成了灰,就算化成了灰也还有痕迹呢。” 老母亲的提醒了柯杨,对呀,就算胡进再狡猾,可以把尸体斩碎喂猪喂鱼,也有处理不了的部分,人体最坚硬的头骨是他烧也烧不掉砸也砸不成灰没办法处理掉的。 柯杨进屋发现何芷一动不动地侧身望着窗外,好像心事重重。 “想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 “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柯杨合衣躺在何芷对面的小床上,侧过身望着何芷。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几秒,何芷终于忍不住问: “我看见你在项红房间对着墙角说话,你还好吗?” ------------ 第一百四十一章残忍恶心的手段 “我现在不但能看见死亡阴影,还能听到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我问话他们并不能回答我,但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回应。你不用担心我。” 柯杨伸出手握住了何芷的手,感觉到何芷松了一口气,他的拇指在何芷的手心里摩挲着又说: “最近感觉以前的好多事都涌现在脑海里,包括王宵以前的事,偶尔会觉得头痛,一个人要演绎两个人的人生有点累。你呢,还好吗?” “还好。以前我也只是听到那些死亡的警钟声,并没有特别异样。” 被柯杨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何芷笑着抽回了手。 她和柯杨都认出了彼此,又有王宵和李静原先的一层亲密关系,可是不知为什么,柯杨一直和她保持着亲近而礼貌的距离,就算他们重新结成夫妻,柯杨也还像从前一样克制着自己。 她是女生当然不好意思主动,有时候看着柯杨克制的神情她冲动地想打破他们之间的壁垒,不过柯杨总是在关键时刻及时恢复冷静的眼神,她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明天还要去查项红的下落吗?” “我一个人去,你在家看好豆豆。你还记得昨天听到死亡预警声是什么时间吗?” “当时我们送你姐和姐夫出门,大概是九点多不到十点。” “哦。” 柯杨问完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屋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何芷怕她稍微的动作会打扰了柯杨思考,一直侧躺着没有动过一下。迷迷糊糊中脑海传来清晰的“铛铛铛”声,惊得她马上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看见柯杨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何芷按了按额头说: “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 柯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十分。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熟了,夜黑风高确实是杀人的好时候。 “先不要胡思乱想,躺下乖乖睡觉。” 见何芷的脸色发白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柯杨知道他的嘱咐不起作用。起身坐到何芷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何芷顺势依偎在柯杨的肩头。 “我不害怕,只是觉得我认识的人或者见过的人又有人被害了,这种感觉很不好。会是谁呢?” “先睡吧。想也没用,咱们先记住这个时间,也许以后会有用处。” “能告诉我项红的下落吗?” 何芷抱着柯杨的肩膀,今晚如果不能解开她的疑惑,恐怕要失眠了。 “明天下午回来告诉你。” 柯杨决定还是不告诉何芷项红被害的恐怖惨状。 “讨厌!总是这样,我们已经结婚了,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爱。” 压抑在心头许久的话说出来,何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对不起你。以前不能给你婚礼,现在依然没能给你。我想等我准备好了婚礼,再和你一起真正走进婚姻的殿堂……” “不要!如果你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并不稀罕什么婚礼。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坦诚相待,比什么虚华形势的婚礼都重要。” 何芷抱住柯杨的脖子注视着他的眼睛,她渴望和柯杨成为伴侣不再像上一世一样形婚再离婚留下遗憾。 珍惜当下才是幸福。 此时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话,澎湃的内心早就渴望彼此融为一体。柯杨深深地埋下头吻住了何芷的唇…… 早上何芷醒来的时候柯杨已经出去了,掀开被子正要下地,豆豆推开门露出小圆脸蛋萌萌地说: “小姨,奶奶叫你吃饭。” 如今何芷的脸并不是豆豆认识的那张脸,为了区别于原先的大姨,豆豆自作主张叫何芷小姨。 豆豆说完没有马上离开,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何芷。 何芷双脚着地才发现她的身上没有穿睡衣,惊诧之下脸顿时红了,赶紧钻进被窝喊豆豆先出去。 “奶奶说,你会给我生一个小弟弟。” 豆豆眨巴着大眼睛。 “噗!豆豆你先出去,等小姨穿好衣服出去再跟你说话。” 想到昨晚柯老太太准是偷听了她和柯杨的房事,何芷从屋里出来不好意思看柯老太太的眼睛。 儿子和媳妇终于肯圆房了,柯老太太比过年还要高兴。总是不经意地瞄着何芷的肚子,好像那里已经开始孕育了柯家的孙子。 “柯杨大清早就出去了,我拦也拦不住。他应该多睡一会好好补补精神,再年轻也要节制。说好了回乡下过田园生活,又为了别人的事不顾一切地忙活。连早饭也不吃,等会我得叫他去……” 听出柯老太太的言外之意,何芷的脸更红了。 “妈,你知道柯杨去哪儿了?” “去防洪渠了。昨晚上他跟我说胡进家离防洪渠最近,他一定是去防洪渠找项红的下落了。” “我去找他吧。” 与其在家里面对婆婆满脸尴尬,不如去找柯杨,也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柯家离防洪渠有段距离。走过一段村道以后拐进一条田间小路。 远远看见防洪渠的闸门,何芷加快了脚步。此时人们刚刚吃过早饭,有村民挑着筐往山上去干活。 乡间小道上只有何芷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土坯路,脚上的小白鞋很快蒙上了一层土灰。何芷顾不得心疼小白鞋蒙了尘,一心想尽快见到柯杨。 手机响了起来。看见肖楠的号码,何芷站住了。 肖楠当然不知道她和柯杨的身份,还以为他们是争着领养豆豆的人。 似乎除了豆豆,肖楠和她并没有交集。 何芷望着远处的防洪渠,发现距离要比她想像的还要远一些。如果开车走大道可能还快一些。从小路绕过去,七转八拐的小路不好走,费鞋伤脚不说还比较危险。周围都是半人高的野草,不知道野草丛里会不会跑出一条蛇或者什么野物来。 何芷还没来得及问肖楠好,肖楠马上说左岸死了。 “左岸?” 肖楠应该不知道她和左岸的关系吧?记忆里李静和左岸从无瓜葛。 “对,左岸是在石先生的别墅死的。” “那与我有关吗?” 左岸的死虽然让她震惊,但是肯定与她没有关系。肖楠找她报告左岸的死显得很奇怪。 “现场发现了你的头发。” “你们怀疑我?” 何芷提高了音量。 “我知道你曾经被关在石先生的那栋别墅里,所以我怀疑现场发现的头发应该是你上次掉落在那里的。不过还是得请你来一趟协助调查,请你谅解一下,或者我派车去接你。” “我自己过去吧,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快,我在鸡谷山村,可能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回去。” 听说何芷在鸡谷山村,肖楠显得很意外。她已经知道李静因为事故失忆,柯老太太让她改名叫何芷。但是没想到何芷会和柯老太太一起回到了鸡谷山村。 “王宵没和你一起吗?” 女人的八卦天性总是改不了,肖楠听说王家不同意王宵的婚事,不知道王宵和何芷是不是分开了,所以多嘴问一句。 “那我祝福你们。” 知道王宵和何芷已经领了结婚证,并且正在申请把豆豆的抚养权从何芷的表姨妈转移过去,肖楠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挂断肖楠的电话,何芷站在小路上半天回不过神。 左岸怎么会死了呢! 她对左岸的感情很复杂,如果左岸不曾使用下流手段企图占有她,可能她对左岸的感情更多的是兄妹情谊。在她最孤独艰难的岁月里,是左岸的邮件鼓励她,开导她,让她了解妹妹的情况,让她的奋斗变得有意义。在她归来的时候,也是左岸到机场接她,让她有种游子归来的温暖。 这时再想起昨晚听到的铛铛声,她突然意识死亡警钟响起的时候应该是左岸死亡的时间。 知道刚才如果问肖楠左岸是怎么死的,肖楠也不会告诉她。警员有办案纪律。 一阵风过,野草如麦浪般发出簌簌声。 柯杨的电话打不通,不知道是柯杨设置了静音还是防洪渠那边的手机信号不好。 就在何芷快步经过一片开满野菊花的土坡时,花丛里“扑棱棱”飞出一只小鸟冲天而去,吓得她差点叫出了声。 她并不是胆小,只是因为心里想着事受不了意外的打扰。伸手按着起伏的胸口调匀了呼吸,可以看见前面去往防洪渠的乡道。这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压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与此同时身子猛地被一股力道扯进了路边的野沟。 一个男人压在了她的身上,男人的脸离得太近反倒让她看不清那张脸的样子。 男人压在她嘴上的大手始终用力,另一只手向下滑动去解她的腰带。 何芷这时明白过来,遇到土匪劫色了。 就在男人微微侧身准备去解自己的裤子时,何芷的一只腿腾空反踢在男人的后脑勺上,一只手随即从身下挣脱出来直捣男人的致命要害。男人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的同时,何芷已经翻身跃起,再次朝男人踢去。 男人应声倒地,像一个皮球滚落在沟底。 何芷很想学侠女的样子骂一句“大胆狂徒”,可惜浑身震怒引起的颤抖让她张不开嘴。看清了男人的脸让她更加无话可说。 一张油腻老男人的脸,衣衫陈旧破烂,好像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的。 何芷感到一阵恶心。 乡道上由远及近的警笛声破坏了田野的宁静,也吓坏了倒在沟里的老男人。老男人这时意识到了害怕,双手抱头身子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弓成一团。 不想揪住老男人令人恶心的手报警,何芷冲到乡道上朝警车招手示意,警车停了下来。 老男人是鸡谷山村有名的花痴老光棍。虽然精神不正常,不过也很少冒犯人。今天老光棍对何芷非礼,令派出所的民警也觉得意外。 “这种人抓进去也得放了。” 两位民警朝柯杨摊了摊手。 确定何芷没有受伤,柯杨也不好追究老尡的责任。说起来老光棍还是他的叔叔辈,就算不犯花痴也很难成男女之事。今天老光棍疯得不轻,如果在村里再袭击人,必须得管束起来。村委会干部过来把老光棍带走了。看着老光棍临走还对她露出痴笑,何芷马上背过身去。 “你先歇一会,我马上过来陪你回家。” 柯杨轻轻搂了一下何芷的肩膀。 真是太恶心了。 浑身上下好像都是老光棍留下的口水和污迹,何芷恨不得马上洗澡换掉衣服。 这时发现柯杨和几位警员朝防洪渠深处走去,她也急忙跟上。 一位警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长长的铁杆,顺着柯杨手指的方向在防洪闸门边来回错戳着。 “找到了!” 大家一阵激动。小心地把铁杆勾着一只塑料纺织袋拉到岸边。 项红找到了,她的头只剩下了头骨,毁损的程度比左耀南还要触目惊心。 听说项红的尸体被肢解磨碎喂了鸡鸭鹅,从胡进手里收购了鸡鸭的饭店老板恶心了好几天。更恶心的应该还是在饭店吃了鸡鸭的食客们,还有饭店的大厨们。他们的手和嘴都沾染了一个含恨而死女人的冤魂。 面对铁证,胡进无法抵赖,只能如实交待犯罪过程。他不否认爱项红,特别是那些年少的时候,他把项红当成心里的白月光。可是项红为了贪图大城市的生活宁愿和一个植物人结婚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胡进开始变了。等项红成为寡妇,他极尽讨好和关心,终于和项红成为夫妻。新鲜感过后,他开始报复项红曾经对他心里的伤害。 家暴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利,项红一次一次逃走,又一次一次被胡进抓回来关起来。 完完全全得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他! 四天前在项红又一次逃跑被抓回来以后,胡进开始实施毁灭项红的计划…… “说起来是咱们害了项红!” 柯老太太叹息着。 “左岸死了。” 胡进对项红的手段太过残忍又恶心,何芷不想多提。 她想验证一下死亡警钟和左岸的死之间的联系。和她并不相熟的项红都能敲响死亡钟声,她也想查明左岸的死。 ------------ 第一百四十二章密室非正常死亡 别墅进门的地上画着一个扭曲的人形图案,左岸的尸体被发现时呈俯卧扭曲状。 肖楠说左岸没有中毒,屋里的门窗都从里面锁着,除了在左岸身边地上发现的几根头发,屋里再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找你来是想你仔细回忆一下,当初郑裕希把你关在这里时,你是否发现屋里有什么机关?” “我没注意,这里应该没有机关。郑裕希是用钥匙打开门带我进来的。” 何芷说着朝柯杨望去,柯杨明白她对被郑裕希拘禁还有心理阴影。在自己曾经的房子被人拘禁差点意外死亡,搁在谁身上都会觉得憋屈愤怒。 密码锁因为长期没有更换电池已经不能用指纹和密码开锁了,要进屋只能用钥匙开门。以前别墅钥匙藏在门口的盆栽底下,自从郑裕希拘禁何芷被曝光以后,石先生把大门钥匙拿走了。 左岸之死成了密室杀人案。唯一的线索指向何芷,不过何芷一直跟柯杨和柯老太太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据。肖楠当然不会怀疑何芷,找何芷过来想让她帮忙推敲一下现场唯一的证据是否人为设下的陷井。 柯杨已经楼上楼下巡查了两遍了,结果和肖楠一样一无所获。 “死者会不会是自杀?” “不会。” 肖楠望了一眼说话的陈磊,很肯定地说道。 “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也不能太肯定吧。” 陈磊有些不服气,不过也不好顶撞肖楠,他和肖楠共事了一段时间,深知肖楠办事果断说一不二。 “陈磊,如果你刚接手家里的大笔财产,可以财大气粗自由自在做人,你会想不开自杀?” “当然不会。哦,你是说左岸……” 柯杨一直觉得肖楠的助手看着面熟,原来是跟他去鸡谷山村办过黄大仙案的陈磊。陈磊当时给他开车,是个头脑灵活性格开朗的小伙子。 肖楠朝陈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柯杨和何芷也大概明白了肖楠的意思。左岸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他不用再受父母制约可以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独自掌管大笔财富终于成为真正的钻石王老五。以左岸的风流性格,美好人生如斯他当然不会自杀。 “可是密室杀人根本不可能,电影也不会这么演。” “你再去查查看,墙壁柜橱都看看,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可疑之处。世界上根本没有密室杀人,一切不过是当局者迷。” 肖楠对陈磊说完转过身看向柯杨,柯杨的眼神总让她觉得非常熟悉,可是这张年轻的脸又让她觉得非常有距离感。 “王宵,你有什么想法?” 肖楠查过王宵的资料,知道他曾经做过特种兵。那是一支神秘莫测的队伍,所有队员都受过非一般的训练。也许王宵所见与她会有不同。 “这个现在不好说。左岸什么时候安葬?” “应该明后天吧,他叔叔从外地过来处理他的后事。” 肖楠盯着地面上那个扭曲的人形图案,紧锁的眉心很难舒展。 芙蓉嶂别墅区一直不太平,这次左岸密室死亡案又临时调她来破案,时间紧任务重,她也是一筹莫展。 “是谁第一个发现左岸的?” 何芷和柯杨几乎异口同声,说完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两个人的眼神都闪出一丝热切。 “是小区保安队长发现的。现在小区的保安巡逻要比以前仔细和频繁些。” 保安队长是新来的,看起来很精明能干的样子。可能是属下对他这位空降的队长不服气,每在例行巡逻查岗他都是一个人。对于外界传说一期老别墅区闹鬼的重点地段,他几乎天天都亲自查两遍。 从刑侦大队出来,一时想不好要去哪里落脚,如今他们都是有家不能回的状态。去宾馆开房需要钱,眼下他们的经济非常紧张,住宾馆显然太浪费。 何芷提议去她在熙语新岸的新房住两天,等找到左岸的死亡真相再回鸡谷山去。 柯杨苦笑,没想到活了两辈子都还要依靠何芷生活。他注定是一个无房户,王家的湖岸大宅到底不属于他。 只有通过自己奋斗赚取的财富才能真正拥有。 不能怪王老爷子狠,只能怪自己重生错了人家。如果重生成一个普通人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了,和何芷踏踏实实平平淡淡地生活就是幸福。 省钱连打车都不舍得了,走了两站路又坐地铁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熙语新岸小区,太阳刚好落山。 柯杨很自然地走向花草茂盛的楼旁小路,何芷拉着柯杨停住脚。 “你怎么知道可以抄近路回我家?” “……” 柯杨一时愣住,歪头努力回忆终于想起什么。 “我记得跟你走过这条路。还不止一次,你每次都好像很害怕,脚步匆匆几乎小跑着冲过去。” “啊!该不会……” 何芷吃惊地睁大眼睛,不敢想像那时让她感到害怕的阴影是柯杨。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意识到他的话吓到了何芷,柯杨拥住了何芷。 何芷的眼睛湿润了,紧紧抱着柯杨,仰起的双唇呼吸炙热。 一对散步的老夫妻刚巧经过,看到何芷和柯杨相拥的画面赶紧咳了一声。 何芷慌忙松开手,柯杨拥着何芷没有放开,他朝老夫妻笑了笑,又低头在何芷耳边说: “我们是夫妻亲热是光明正大的。” “那也要注意影响。” 不等柯杨的脸凑近,何芷向后仰头呵呵笑。 柯杨突然正色道,他晚上要去芙蓉嶂的别墅再查看一下。 “可是你白天不是查看过了吗?晚上去光线也不好,能发现什么?” “也许可以看到左岸……” 听柯杨这么说,何芷浑身打个冷颤。 “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你留在这里等我。可能我们在这里不能开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现在这套房子由豆豆继承,何芷和柯杨住进来属于私闯民宅,万一被人发现肯定会招来麻烦。何芷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不想让柯杨一个人去芙蓉嶂别墅冒险。 就算柯杨有特殊能力,和阴气重重的阴子交流难保没有危险。何况左岸一直对柯杨充满敌视,万一对柯杨有冒犯,柯杨应该不是鬼影的对手。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左岸并不知道我是谁,我去是想帮他,他应该也不具备攻击的能力。乖,如果你不放心我,我出去办事也放心不下你。只有你安心呆在这里等我回来,我才能尽快处理妥当赶回来。” 以前从没觉得不开灯的屋里如此黑暗,连窗外的路灯也似乎照不进来。 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十点,柯杨整理了一下衣裤从沙发上站起来,见何芷侧卧着似乎睡着了,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努力不让门锁发现声音悄悄离去。 门锁回落发出咔嚓声,何芷睁开了眼睛。 上次她过来时卧房里还有床铺和家具,这次进来发现卧房里的家具和床都搬走了,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客厅还剩下一张三人沙发。 何芷想不通是谁搬走了家具,按说只有豆豆的监护人在豆豆授意的情况下,才能动这套房子里的东西。 难道是表姨妈? 柯杨和表姨妈已经签定了委托抚养豆豆的文件,现在只差走法律程序让豆豆落户在他们的名下。 那些家具和床铺也值不了多少钱,表姨妈竟然有那个贪念! 不让自己的脑袋想点什么,何芷怕她会一直想着柯杨。想柯杨现在不是坐上了车,大概什么时候到达芙蓉嶂别墅,他没有别墅的门钥匙要怎么进房间,进房间以后是不是还要等到子夜时分才能接触到左岸的怨魂…… 柯杨并不急着去芙蓉嶂别墅,他知道经过芙蓉嶂别墅的最后一班车要十一点发车。 他先去熙语新岸管理处打听最近是什么人把何芷房里的家具搬走了。物业值班主任被柯杨的气场给震住了,嘴里说不能随意泄漏业主的隐私,手却不自觉地翻看近期给搬家拉货开具的出门放行条。 “我是这套房产继承人的监护人,必须得保证房产的完好。” 柯杨不想给物业主任出难题,主动表明身份。物业主任马上把放行条给柯杨看。 放行条是三天前下午两点半开出的,落款签名很艺术,看起来像一朵花一样。 柯杨指着签名,物业主任解释放行条是前台开的,他已经批评过前台了,公司规定业主签名要写规范字,艺术签名认不出是谁。 柯杨用手机对着签名拍照,希望回头和何芷再研究一下。一般人应该不会冒充豆豆的监护人来搬家具。何芷虽然嘴里说那些家具不值多少钱,但是卧房的衣橱里有何芷的礼服,那件礼貌对何芷很重要,是她应邀参加柯杨的生日派对,见证了她同意和柯杨结婚的重要时刻。 从最后一班公交车下车,徒步十五分钟进入芙蓉嶂小区刚好十二点。门岗里的保安刚换过岗,正对着门岗记录登记。柯杨在暗影里闪身从车行通道护拦挤进去,然后快步朝湖边码头奔去。 夜风不停掀着他的头发,头皮凉嗖嗖的,身上却是热汗直冒。翻身刚跳进别墅院里,耳边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 保安队长又独自巡逻了! 摩托车大灯朝院里射来,明晃晃的光里可以看见薄翅小虫在飞舞。 可能觉得摩托车的大灯光还不够,保安队长又从腰间拿出一只强光手电筒朝别墅楼上楼下的窗子扫来扫去。 确定一切没有异样,摩托车朝前开了十几米一个急转弯掉头,沿着湖岸大道迅速离去。 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似乎要和摩托车比谁更大声。摩托车的突突声终于远去消失。柯杨从匍匐的花丛里站起来,借着湖边路灯微弱的灯光,顺着墙边的排水管朝二楼爬去。 二楼卫生间的窗子轻轻一推就开了,轻松进入别墅二楼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白天来时他把二楼卫生间的窗子留了一道缝,就是准备晚上过来时好进门。一会出去只需要用工具别住窗子上的插销就能将窗子锁住。 如果凶手也是这样的思路,就不难解释密室之迷了。 一楼黑沉沉的,湖边路灯透进来的光似乎被黑暗吞没了,只在窗边留下一片昏暗的光影。映着窗外婆娑的树影,风吹树摇显得狰狞诡异。 已经接触过几次冤魂,柯杨也算经验丰富。从楼梯下来径直朝客厅最隐蔽的墙角走去。 他定定地注视着墙角一抹若有似无如一团黑雾似的阴影…… 何芷觉得自己一夜没睡等着柯杨归来,可是一转身发现柯杨就在她身边,她却并不知道柯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芷吃惊地看着柯杨,柯杨靠在沙发扶手闭着双眼好像睡得很沉。 怕惊醒柯杨,何芷慢慢起身挪开位置以便让柯杨睡得最舒服一些。 柯杨突然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吵醒你了。” 何芷很内疚,觉得她的动作如果再轻柔一些就不会惊醒柯杨。 “没关系,我不困。” 柯杨打个哈欠,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 “你还是躺下睡会吧。你的脸色不太好,肯定累坏了。今晚我们一定要睡宾馆,你需要好好休息。” 何芷不敢问柯杨有没有见到左岸,她怕听聊斋似的故事。 “我不累。一会我们去参加左岸的葬礼。” 阴沉沉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落下漫天雨幕。 何芷早有准备,急忙拿出出门时买的大伞,柯杨接过伞掌开罩在何芷的头上。何芷紧紧贴着柯杨的身体,雨幕被挡在了伞外。 “这座墓园很热闹。” 柯杨望着远处撑伞前进的人群说道。 “确实……“” 这座墓园有何芷的父母和妹妹何婧的墓碑,有伍彤州的父母的墓碑,最深处还有符昆仑的墓碑,左岸的父母也葬在这里…… 都是认识的人,都是枉死的人! “左岸是被女人杀死的。” 柯杨突然说。 何芷的手僵了一下,扭脸望着柯杨,疑惑地问: “是梁紫琪吗?” ------------ 第一百四十三章去找前女友了 左岸流连花丛欠下的风流债应该不少,但那些风流债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女孩子再恨一个对她薄情寡义的男人,也顶多在暗地里诅咒几句男人去死,断不会真的动手杀人。与左岸有深仇大恨的也只有他的同父异母妹妹梁紫琪了。 “梁紫琪性格分裂多变,要害左岸也有充分的动机。不过警方已经查证过了,梁紫琪还在疗养院康复治疗中,没有作案的时间。” “那会是谁呢?” 何芷陷入沉思。 左岸住在二期新别墅,却在一期老别墅被害。除非有人约他过去,不然他应该不会去那栋别墅。何芷的别墅应该是他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会查出来的。” 柯杨说着望向前方细密的雨幕。来给左岸送行的人不多,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左家律师楼的员工。 在一片黑色的伞花里,一顶古色古香的油纸伞缓缓移动。 何芷也看见了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柯杨看着那姑娘的神情充满惊诧,似乎和那姑娘认识。柯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姑娘,直到那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墓园深处。 “走,咱们去瞧瞧。” 柯杨拉着何芷的手离开给左岸送葬的队伍,直奔墓园深处。 “你认识她?” 就知道柯杨是想去看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何芷忍不住问。 “不认识,不过上次我来过来时曾经看到过她。她的亲人应该葬在墓园深处。” “见过一次就记住了,她有什么特别吗?” 何芷莫名有点吃醋。 “哦?” 何芷的问题把柯杨问住了。他并不觉得那姑娘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那姑娘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巧合,一般人纪念亲人都会选择在清明或者冥诞年节的时间,不会没事就往墓园跑。 “现在撑油纸伞的人很少,那姑娘确实挺特别的。” 何芷等于自问自答,说完朝柯杨笑了一下。柯杨对她的问题显得那么认真,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墓园深处杂树茂密,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杂树丛中还有一座墓地。 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静静地立在那个简陋的墓地前,看不清她对着墓碑在说话还是在静默哀悼。 “别动。” 见何芷要走过去,柯杨一把拉住何芷。两个人躲在路旁的树林后,注视着那姑娘。 雨刷刷地敲打着伞面,溅起白雾茫芒的雨花。郊区清冷的空气伴着斜风,让人身上徒添寒意。柯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何芷披上。何芷正全神贯注看着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突然感觉到身上一沉,伸手拉了拉柯杨的外套,一股暖流涌进心窝。 “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何芷把外套脱下来要还给柯杨。柯杨抓着外套显得不高兴,何芷知道柯杨担心她着凉感冒,只好穿进衣袖系上扣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想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柯杨盯着油纸伞下那道身影,目光显得很坚定。 何芷没有问他是否明天就可以查到左岸遇害的真相,她相信柯杨说话都会有充分的理由。 十几分钟以后,油纸伞打了个旋,伞面上的雨水像飞溅的珠子四下滚落。 姑娘的正脸让人惊鸿一瞥又隐藏在了伞沿里。 “难道你怀疑她?” 何芷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感到吃惊。如果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与左岸的案子无关,柯杨应该也不会浪费时间隐藏起来观察她。 姑娘撑着油纸伞专注于脚下的道路,并没有注意到隐身在小树林后的柯杨和何芷。如一缕轻风从柯杨和何芷的身边经过,随即朝墓园大路走去。 在即将到达墓园大门时,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白晰的瓜子脸和油纸伞一起向后轻轻扬起,对着左岸的墓碑方向站了一下,然后回身迅速消失在墓园大门外。 “她应该认识左岸。” “先过去看看。” 柯杨没有继续何芷的话题,拉着何芷的手快步朝那座孤零零的墓碑走过去。 墓碑上刻着符昆仑之墓。 符昆仑在照片里笑得好像一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线条完美结实的肌肉在白色T恤下充满勃勃生机。 “谁能想到他这么年轻就死了……” 看到符昆仑的照片,何芷叹息着说。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想要依靠婚姻实现人生目标都是自寻苦果。” 何芷由感而发,这时才发现柯杨蹲在地上在检查墓碑前的香炉里还未燃尽的一张纸片。 纸片上还能看出两个字。左岸两个字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那个姑娘是符昆仑的什么人?” “她是符昆仑的表妹。我倒是没想到会是她!” 符昆仑的亲属关系很简单,除了老家的父母和三个弟妹,在穗城只有一个姑家表妹。 “你怀疑她杀了左岸?” “极有可能!” “应该不至于吧,符昆仑是左岸的母亲杀死的,杀人偿命,焦瑞凤已经跳楼死了,符昆仑的表妹不该的马仇恨放到左岸的身上。再说她一个身单力薄的姑娘怎么可能杀得了身材健壮的左岸呢。” 左岸的身高要比柯杨矮一个头,但是他的身形要比柯杨大一圈。一般男人要攻击他可能都要费些力气,如果女人想袭击他恐怕不是对手。 “别忘了左岸是昏迷后窒息死的。” 柯杨的话提醒了柯杨,验尸报告上写得很清楚,左岸因为头部受创昏迷,后又窒息身亡。 墓园门口因为给左岸送葬的人群涌去热闹了一下又冷清下来。 何芷和柯杨在左岸的墓前站定,柯杨从地上拾起一支菊花在墓碑上拂了拂,希望左岸能再给他一些启示。左岸英气十足的笑脸在照片里静静地望着柯杨和何芷,柯杨叹了一口气,把那只菊花放回墓碑前。 “如果你是冤死的,我们一定会替你申冤。” 何芷不敢再看左岸的照片,转身匆匆走到大路上,等柯杨过来忍不住唏嘘着说: “我虽然恨他,但也没想过让他死。你觉得符昆仑的表妹为什么要害左岸?难道焦瑞凤给她的表哥抵命还不够吗?” 柯杨拍了拍何芷的后背没有接话,他似乎想通了符昆仑的死与左岸之死的关系。不过他还需要验证,按他告诉何芷的时间,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去破解左岸之死的迷团。 秋雨缠绵不绝,从墓园回到熙语新岸,柯杨的半边衣服全都湿透了。何芷让柯杨把衣服脱下来,却发现家里既没有电熨斗可以烫衣服,也没有吹风机可以吹干衣服,就是想用炉火烤干衣服也不可能,因为业主久不居住,物业将燃气和水电都给停掉了。 “要不去买两件衣服换吧。” 何芷掂量着她的钱包,应该够给柯杨买一套衣服了。 “不用买衣服,一会就能干了。我还有事,你先在屋里呆一会,等我回来咱们再考虑晚上去哪里可以洗个热水澡。” 柯杨笑着摸了摸何芷的头,然后出门去了。 柯杨不说他要去办什么事,何芷也知道他是去查左岸之死的案子了。柯杨不想她参与破案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她对左岸的感情很复杂,只有置身事外才会获得心情的平静。 柯杨离开不到五分钟,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以为柯杨去而复返,何芷想也没想打开了屋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何芷的脑袋嗡地一声。来人也被屋间里出来的人给惊着了,吃惊地瞪眼张嘴盯着何芷。 李一凡。 何芷记得她这位诡异的租客,当时左岸还提醒过她,说李一凡这个人不简单,最好不要和他扯上瓜葛。当时何芷以为不过是把何家老宅租给李一凡居住,房东和租客的关系谈不上多少瓜葛。可是李一凡怎么出现在她的新居了? 李一凡当然不认识何芷现在的样子,他盯着何芷张着嘴深呼吸两下以后,突然露出了他习惯的绅士般微笑。 “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一凡的语气夹着久居国外的洋腔洋调。 何芷还想问李一凡同样的问题,不过想到她现在的样子是李静,李一凡并不认识她,她出现在这里也显得很诡异。 “朋友的房子暂时借住一下。” 何芷很自然地说道,轻描淡写的神情由不得李一凡不相信。 “请问你的朋友是哪位?” 何芷上下打量着李一凡,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难道你也是伍彤州的朋友?” 李一凡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敌意。 何芷不置可否。她已经知道李一凡和伍彤州住在何家老宅里,只是现在她还顾不得处理老宅的事,让伍彤州暂住在那里也碍不到她的事。 “果然是伍彤州让你住在这里的。我说他怎么显得神秘兮兮的……” 李一凡冲进屋里四下翻看,发现屋里的家具都被他搬走了,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样子。伍彤州要安置金丝雀最起码得置办一张像样的大床吧。 “你骗我!” 李一凡走到何芷跟前嘴角弯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 何芷打定主意只看不说,看看李一凡到底怎么个诡异不简单,和伍彤州又是什么关系。 “哼,我谅他也不敢背着我养女人。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一凡双手抱臂苍白的脸颊现出两道深壑,神情显得阴森可怖。看着李一凡的脸,何芷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外国电影里的吸血僵尸。 “不说我要叫物业保安了。” 李一凡掏出手机作出拨号的样子。何芷不能只听不说了,微微一笑眼神充满疑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敲我的门进来,又说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我,我敲门是因为尊重这屋里的神灵,我怎么知道你会在屋子里?” 李一凡气急,说话里伸手指着何芷。 看着他戴满时尚戒指的手指翘着兰花指的样子,何芷顿时明白了李一凡的诡异之处。 李一凡和伍彤州是同性相好…… 伍彤州还真是一个迷啊! 葛铭豪为他揽下了全部的罪行,让他在何婧的案子上逍遥法外,现在不知道他又要兴什么风浪,看样子李一凡为了他也变得神魂颠倒。 “你要叫保安就叫吧。” 何芷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她现在只关心柯杨什么时候回来,左岸的死亡真相什么时候才能侦破。 “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李一凡哪敢真的叫保安,他当然知道他没有这套房子的产权和使用权。伍彤州带他来过一次,他觉得这次风景不错。这几天伍彤州冷落他,他就想着把工作室搬到这里来。 再好的关系也需要保持一定距离,如果和伍彤州分开一段时间,可能有助于提升他们的感情。如果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他不嫌腻歪伍彤州也会嫌他烦。 感觉碰到了硬碴,李一凡不战而退。 何芷站在阳台上看着李一凡叫车离开,心想伍彤州是怎么知道她的这套房产的呢? 只有一种可能,伍彤州查过豆豆名下继承的资产。 想到豆豆,何芷马上给柯老太太打电话。 “豆豆和妞妞正在后院挖萝卜玩呢,你和柯杨什么时候能回来?到底是什么事啊,都去了两天了。” “没什么大事,柯杨说明天就能回家。妈,你帮我看好豆豆,一定不要让她去外面玩。”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何芷挂上电话,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王家的老管家站在门口,望着何芷一脸笑容可掬。 “少东家让我来接你,你赶紧跟我走吧。” “少东家,让你,来接我?” 何芷可以肯定柯杨(王宵)已经被王家打入冷宫了,只要她继续和柯杨(王宵)做夫妻,王家就不可能承认柯杨(王宵)的长房长孙的身份和地位。 “是的,少东家说让我们接你去洗热水澡,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累,我等他回来再一起去。” 何芷有点相信老管家的话了,柯杨确实说他们需要洗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只是不知道柯杨是怎么联系到老管家的。他离开穗城去鸡谷山村的时候换了手机号,打算和王家彻底断绝关系。 “您先过去,少东家随后就到。” 老管家毕恭毕敬。 “你知道少东家去哪了?” 何芷奇怪柯杨都没有告诉她回来的时候,老管家却知道。 “知道,少东家去找他前女友了。我想他应该不会跟你说,怕你会介意。” ------------ 第一百四十四章三个女的跟一个男的 下午五点,爱琴海酒吧刚刚打开门做营业前的准备。吧台女不时掩嘴打哈欠,对她来说下午五点才是刚刚起床的时间。 听到门响,吧台女说还没到营业时间。见进来的人听到她的话不但不出去,还朝她的吧台走过来。女侍者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和抹布,眯起眼盯着来人又说了一句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 柯杨对吧台女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酒吧还没开始营业,然后抬腿坐到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吧台女化着浓妆的脸因为生气显得有些狰狞。 “警察办案,保密。” 柯杨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本在吧台女眼前晃了一下又收回了口袋。 听说警察办案,吧台女迷蒙的眼神顿时露出好奇。探头还想再看一眼柯杨的证件,柯杨掏出了一张照片。 “见过这个人吗?” 吧台女望着照片里的左岸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但却不张嘴说话是不是认识左岸。 柯杨变魔术似地将一张百元钞票伸到吧台女面前。吧台女呵呵笑了起来,伸出尖尖指甲的手指捏住百元钞票。 “他是钻石王老五大律师,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他怎么了,犯事了?该不会是聚众滥交吧……” 吧台女微微用力想要拿到钞票,百元大钞在柯杨的手里纹丝不动。 “好吧,你想问什么?” 提供不了有价值的消息当然不可能得到回报,吧台女乖乖缩回手,认真地望着柯杨。 “你最后一次见到照片上的人是什么时候?” “大前天吧,当时外面下着大雨,他进来的时候没打伞,好几个女的过去帮他擦头发和身上的雨水。” “他进来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 柯杨并不关心吧台女满脸坏笑和言外之意。 “凌晨一两点吧。那时候店里的人特别多,如果不是那些女的过去围住他,我可能也不会注意到他。” “你都注意到了什么?” “他好像很开心,平时不愿意搭理的那几个女人围住他,他也显得很亲热的样子,让她们随便消费他买单。大概坐了半个小时,他带着其中的三个女的走了,当时店里就有人议论一次搞三个女的他能不能吃得消……” “那些女的你都熟吗?” “基本上都是常客,有的专门在这里钓凯子的,有的就想找个合眼缘的风流快活一下。有一个女的不太熟,她只来过两次,长得挺秀气的,平时看着还挺清高的,从不和其他男人搭话。那天晚上她进来就主动贴近那位钻石王老五,抢着要跟钻石王老五出去。三个女的跟一个男的,她也不嫌恶心……那个男的特别抠,跟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处,除非想嫁给他。喂,你怎么走了?” 吧台女气急败坏的声音随着大门关闭隐去。 柯杨伸进口袋捏了捏百元大钞,这是他身上唯一的财富,当然不会随便给别人。协助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就算他不是警察,他也是凭着一身正气和曾经做警察的职业敏感,要为一桩可能的冤案揭开谜底。 柯杨在符昆仑宿舍楼下收起伞,这时发现一位阿姨撑着一把大黑伞经过,大黑伞上印着左家律所的LOGO。他顾不得撑伞急忙追上阿姨问她的伞是哪里来的。 “我拣的。” 老阿姨怕柯杨想要她的伞,双手紧握着伞柄一脸紧张。 柯杨笑了笑又问她是在哪里拣的。老阿姨指了指近旁的垃圾桶,她是早起去批发市场买菜时路过发现垃圾桶旁边立着一把完好崭新的大黑伞,所以顺手拿着把断了两根伞骨的旧伞扔进了垃圾桶。 柯杨点了点头,让老阿姨把伞给他。老阿姨当然不肯,嘴里不停地说“你怎么证明这把伞是你的,不要欺负老阿姨……” “我把我的伞跟你换。” 老阿姨望了望柯杨手里的伞,又抬头打是着自己撑着的伞,感觉和柯杨交换雨伞并不吃亏,让柯杨把伞先给她拿着撑开,她才把印着LOGO的大黑伞递给柯杨,然后赶忙小步快跑拐弯不见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柯杨盯着手里的大黑伞抵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马上给肖楠打电话要过去送证物。 从印着LOGO的长柄黑伞上提取到了焦瑞凤的指纹。这似乎更加印证了焦瑞凤就是害死符昆仑的凶手。 听完肖楠的话,柯杨拧着眉心一言不发,深深地坐在椅子里好像被钉住了一样。 “你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肖楠望着柯杨忍不住说道。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是一个人最难改变的是神情举止。就如古话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演员的演技再好,无论如何标明突破自我,最终也会发现所饰演的角色还是带有本人的痕迹。 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总是随时随地彰显出一个人的独特标签。 “真希望我就是你的朋友。” 柯杨站了起来对肖楠笑了笑,他怕肖楠俯视的目光会看穿他。 “呵,你这么喜欢查案,如果不做警察都可惜了。” 肖楠收回目光转身给柯杨倒水。每次想起柯杨就让她想起他们一起追寻案情真相的经历,不免心情会变得失落。 “我还差得远。” 柯杨又坐回椅子。 他对这间小会议室也非常熟悉,当时和葛铭豪一起坐在这里等候传讯,他想方设法套葛铭豪的话。如今葛铭豪被判无期徒刑在异地服刑,而他的墓碑立在郊外,他的故事他的人已成了熟人的一段记忆。 接过肖楠递来的水杯,柯杨突然说: “我认为符昆仑的死应该另的真相。” “?” 肖楠没有说话,充满疑惑的目光等侍柯杨的下文。 “我们可以把左岸的死和符昆仑的死联系起来看。” 柯杨欲言又止,等着肖楠接住他的话题。以他对肖楠的了解,肖楠应该马上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你觉得符昆仑是左岸杀的,左岸是因为有人为符昆仑报仇被杀的?” 肖楠吃惊地盯着柯杨。 柯杨连忙点头。肖楠果然明白他的意思,这让他觉得有种和肖楠并肩作战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刚刚成为一名实习警察,和师姐肖楠一起侦破宋丽君失踪案的时候。 “可是符昆仑的案子已经结案了,焦瑞凤供认不讳,现场也都是焦瑞凤留下的痕迹。可以说铁证如山……” 肖楠虽然明白柯杨的想法但是并不认同。铁证如山已经审结的案子再要翻出来,除非有新的证据。 “证据会有的。我想先说说我的推理。” 侦破案件都是从推理开始的。 柯杨并不急于说服肖楠,他了解警队办案的程序。现在能让肖楠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咱们先假设符昆仑不是焦瑞凤杀的。但是要怎么解释焦瑞凤在案发现场呢?我觉得她去找符昆仑的时候发现符昆仑已经死了,然后她发现杀死符昆仑的是她的儿子左岸。” “可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左岸的任何痕迹。” 肖楠对柯杨的推理非常感兴趣,双眼紧紧盯着柯杨说话时的神情。 “这就是我觉得这个案子最特别的地方。左岸在当天夜里一定去找过符昆仑。他离开母亲焦瑞凤的住所直接去找了符昆仑,从时间上看,他到达符昆仑的宿舍时正好开始下大雨。” 柯杨拿起靠在桌边的长柄黑伞在手里把玩着。 肖楠咳了咳,不明白下雨与左岸到符昆仑的宿舍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如果这把伞会说话,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杀死了符昆仑。” 左岸下车时发现下大雨,拿起了放在车里的长柄雨伞。雨伞上印有律师事务所的LOGO。柯杨撑开长柄伞旋转一圈,让黑色伞面上的白色双剑图案LOGO停在了肖楠的面前。 “就是这把伞。左岸和符昆仑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左岸杀死符昆仑以后慌忙逃走时忘记了拿走这把伞。” 左岸冒雨上了车没有马上回家,他紧张害怕,同时又想伪造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据。他想起了经常去的爱琴海酒吧。爱琴海酒吧离符昆仑的宿舍很近,飞车过去完全可以制造凶案发生时,他正在酒吧寻欢作乐。他特意找了三个美女相伴离开酒吧,也是为了让不在场的证据变得更具说服力。 “难道焦瑞凤是为了儿子顶罪才承认杀人?” “肯定是。当一个女人发现最喜欢的人被亲儿子给杀死了,她一定很绝望。我听说焦瑞凤已经和符昆仑办理了移民手续,她打算在国外和年轻的爱人过退休生活。” “焦瑞凤应该恨她的儿子……” “当然恨,但是爱人已经死了,焦瑞凤的心应该也死了。为爱人报仇把儿子送去坐牢判死刑于事无补。” 柯杨认为焦瑞凤看到了左岸落在符昆仑房间的雨伞,断定符昆仑是左岸杀的。她当时来不及为爱人伤心,只想着不要让儿子杀人被发现,她拿着儿子落下的雨伞跑下楼,又突然想到左岸很有可能在屋里留下指纹证据。 出于律师的职业敏感,她想毁掉左岸可能会留下的痕迹,于是把雨伞放到垃圾桶旁边又重新上楼进入符昆仑的房间清理现场。 “凶案现场都是焦瑞凤的指纹,她是打定主意替儿子认罪了。这种母爱很难理解……” 肖楠感叹道。 柯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手机响,何芷打电话告诉柯杨她现在在湖边大宅。老管家到熙语新岸接人,她如果不去会显得小心眼儿。 “小心眼儿?” 柯杨一时没明白何芷的意思。 “老管家说你去找前女友了……” “啊,他竟然会这么说!” 柯杨苦笑。若论起来肖楠还真算是他的前世的女性朋友。 “不用理他,你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下也挺好。我没想到他们会去接你,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神通妙法会知道咱们在那里。” “当然是一直监视你呗。” 在鸡谷山村里何芷就发现隐身在树林里的房车了。试想一下喜欢旅行的人谁会开着房车跑到鸡谷山村那种没有任何独特风景可看的穷乡僻壤。也只有王家的人才会想到用房车打掩护跟踪柯杨。 “何芷,我现在和肖楠在一起推敲案情,可能要晚点回去。到时我直接过去,你也不用拘束,那里也算咱们的家。” “我不拘束。” 何芷知道老管家就等着她给柯杨打电话呢。老管家没有柯杨的电话,请她回家就可以守株待兔让柯杨自投罗网了。只是不知道王家这次又要搞什么新花样,已经把柯杨给逐出家门了,还能使出什么更狠的招对付柯杨呢! “你刚才叫何芷?” 肖楠吃惊地盯着柯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是,上次李静撞到头失去了记忆,医生说她很可能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她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正好我们又领养了豆豆,豆豆对大姨何芷念念不忘,李静改名叫何芷也算满足了豆豆对她大姨的思念,她跟我们的感情也更容易亲近一些。” 柯杨的解释稍显牵强,不过肖楠也挑不出毛病。 两个人又继续讨论案情。这时陈磊进来说已经把符昆仑的表妹带来了。 “让她先等一会。” “不用先问话?” 陈磊不解地问。 “不用。让她一个人先呆一会,一会咱们再过去问话。” 肖楠打算使用攻心计。女生容易胡思乱想,特别是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警局不但让人觉得陌生还会产生恐惧,就算没有犯罪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心生肃敬之意,何况是心藏罪案的人呢。 “接着说咱们的话题。” 肖楠敲了敲面前的茶杯盖,她觉得柯杨的分析越来越接近真相。 “左岸带回家的三个美女,有一位就是杀他的凶手。” “那女的先去左岸家探路?” “探路只是一方面,主动和左岸亲近,才有机会单独约左岸出来见面实施杀人计划。她要为符昆仑报仇。她那晚应该看见左岸从符昆仑的宿舍出来,然后她跟踪左岸去爱琴海酒吧。” 柯杨一口气说完,感觉他的分析已经掀开了案情的真相。肖楠没有马上说话,似乎在思索柯杨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见见符昆仑的表妹。要不要我派车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叫车回去。希望你能尽快得到结果通知我。” “当然,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次你拿来的这把雨伞帮了我们大忙。” 肖楠已经听明白了,柯杨怀疑符昆仑的表妹就是杀害左岸的凶手。现在人都带来了,她好奇这是怎样一位女子。 ------------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能暴殄天物 老管家应该在王老爷子跟前呆着,怎么又回到湖边宅子去了? 柯杨的指尖在桌面上敲着,脑海里冒出许多问号。 肖楠出去半个多小时了,看样子和符昆仑的表妹在深谈。柯杨本来已经走和肖楠一起走出小会议室了,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符昆仑的表妹,他又决定留下来等肖楠。 在墓园看到的那个撑着油纸伞面含忧郁的姑娘,端坐在桌子后面,挽着辫子的头上戴上一顶棕黄圆边小帽,看起来充满文艺气质,她的脸上没有忧伤恐惧,反倒透着一抹淡淡的惬意。被请到警局喝茶就算没有犯罪也会心情惶惶,而她仿佛是到警局来欣赏风景的。 门打开,肖楠快步走进来,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皱着眉对柯杨说: “人已经走了,你要想找她就赶紧去吧,应该还能追上。” “她没说什么?” 肖楠摇了摇头。 “她和符昆仑是远房表亲,没有血缘关系。可能我们寻找的方向错了。” “难道她否认和左岸在一起过?” 吧台女没有撒谎的理由,看到符昆仑表妹的侧影就能断定她是当晚左岸带着离场的三个女人之一。 “她承认和左岸有过两次亲密关系,但是并不知道左岸已经死了。每当她心情不好会去酒吧喝一杯,遇到看着顺眼的在一起也不能成为她犯罪的理由。” 肖楠觉得她的断案思路被眼前的男生影响了。不该因为对方的神情举止像柯杨就对他产生莫名的信任感。 “我还有工作。” “好,咱们下次再联系。” 肖楠因为左岸的案情没有进展心情烦恼,柯杨此时也给不了她太多的线索,只好识趣地告辞。 他并不急着跟踪符昆仑的表妹,经过警局走这么一趟,想必符昆仑的表妹应该更加谨慎小心。要想排除警方对她的怀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照常去爱琴海酒吧消遣,再上演一段露水姻缘。 看了一眼帐户里的余额,还是选择坐地铁再倒公交去湖边宅院。 在大院门口按响门铃,老管家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少东家回来得正好,就等您回来开饭呢。” “老程,能不能借我点钱?” 柯杨说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在路上酝酿了好久,此刻开口向老管家借钱还是觉得张嘴费劲。 “啊?” 老管家没想到少东家会向他借钱,张着嘴啊了一声假装没有听清,一脸懵地盯着柯杨的眼睛,那意思让他再重复一遍。 王老爷子已经吩咐过了,断绝大孙子的一切经济来源,如果谁敢偷偷接济给王宵钱,给多少要加倍处罚,情节严重者还要剥夺家庭企业股份持有份额。 王宵的父母担心儿子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暗中让老管家接小两口回来住,断绝儿子的经济来源可以,但至少得给儿子媳妇一个住的地方有一口饱饭吃。 “借我两万,一万也行,要不五千八千也成啊。我会尽快还给你。” 既然开了口不能无功而返,柯杨拉下脸皮对老管家笑着说。 老管家没等听完剧烈地咳了起来,一张老脸咳得像个猴子屁股。 “不至于吧老程!” 柯杨明白了,老管家为了不得罪他又不错给他钱卖力表演咳嗽。 “少东家,我哪有钱借给你呀,我老家的房子才装修花了几十万……” “行行你不用说了,当我没开过口。” “少东家您别生气啊,我是真没钱,要不您就向老爷子服个软。我看老爷子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气,不然也不会关心你的行踪。” “要我跟爷爷说我离婚再娶他满意的对象吗?” “不,不是。老爷子也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柯杨不想跟老管家再讨论婚姻大事,这辈子他和何芷终于走到一起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分开。 餐厅的门开着,几片泛黄的叶子轻飘飘地掉落在台阶上,何芷从门里走出来,看见迎面而来的柯杨,何芷笑着迎上前。 “比我预想的回来的早。” “吃过饭我还要出去。” “还要出去啊?” “别担心,我去爱琴海酒吧,说不定能有大收获。” 柯杨揽着何芷一起走进餐厅。 餐桌上放着一盘青菜,一盘咸菜,两碗白米饭。 看到饭菜柯杨想笑,王老爷子对他实施经济制裁还不算狠,最起码还给他和何芷住处和饭吃。 “爱琴海酒吧有你要找的人吗?那个女人?” 何芷小心地问。她很想和柯杨一起去查案,可是柯杨总是独来独往不愿意和她一起,她也只能干着急。 看着何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柯杨有些内疚。他很想带何芷一起去酒吧,但是囊中羞涩,恐怕都满足不了他一个人消费,如果何芷跟她在一起,也可能会引起符昆仑的表妹怀疑。 “好吧,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如果能早点回来就早点,我会一直等着你。” 何芷拍了拍柯杨的手臂抿着嘴。 “会很快。” 柯杨走出院门时,感觉到老管家的身影在树后一闪。这时想起后院应该还有一辆摩托车,王老爷子没收了他的车辆,但是肯定想不到他还有一辆以前执行任务时骑的迷彩摩托。 掀开土色遮阳网看到迷彩摩托车,柯杨的眼神不由得闪闪发亮。为了不引起老管家的注意,推着摩托车走了好远一段路才骑上去开足马力。 地铁口附近的小公寓总是人满为患,叶小寒从拥挤的电梯里走出来,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裙摆和衣襟。 白天在警局呆了一天,感觉一身都是晦气,此刻她需要去酒吧喝一杯去除晦气,再顺便撩一个帅哥共度良宵以解连日来的紧张和慌恐。 爱琴海酒吧的蓝白灯光招牌在夜色里好像一面湖水,让人心生幽深神秘的感觉。 隔着马路望着对面的爱琴海酒吧门口,叶小寒用力踩了两下脚上的高跟一字带凉鞋。裸粉色一字带高跟凉鞋使她的腿看起来格外修长美丽。米色一字领针织无袖连衣裙衬得她的锁骨和脸庞都完美无可挑剔。 感觉走进爱琴海酒吧的客人应该不少了,叶小寒朝马路两边望了望,快速穿过人行道朝爱琴海酒吧走去。 霓虹灯下,叶小寒线条完美的身影显得特别醒目。看着那道身影走进爱琴海的门里,柯杨放好摩托车也随后走了进去。 此刻还不是酒吧最激情热烈的时刻。三三两两的人或坐在阴影的卡座里私语,或坐在吧台边浅浅地品着杯中的酒水饮料。 吧台里的调酒师礼貌周到地服务着近旁的客人,偶尔朝门口看一眼,或许在期待惊喜艳遇。 吧台女不在,柯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果被吧台女发现他来消费,说不定会暴露他的假警察身份。 叶小寒坐在吧台边一束温柔的光里,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侧头望向场中,目光晶莹闪烁,好像浑身也在发光,让人不得不对她注目。 左岸出事的晚上叶小寒有不在场证明,当晚她在学生家里辅导学生作文。学生和学生家长都能证明。 柯杨走进来时叶小寒的目光马上被吸引了,坐在高脚凳上的身体不由得扭动一下变换了一个更加撩人的姿势。 柯杨很自然地朝室内扫了一眼,然后径直朝吧台走去。隔着叶小寒两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汽泡酒,一边滑手机看新闻一边慢慢品着酒。 看起来柯杨好像对一旁的叶小寒只是进门时露出的一抹惊艳,然后就好像完全忘了身旁还有这么一位佳丽的存在,心思全在手机屏幕上。 其实柯杨的心很紧张,他既要表现出对叶小寒的外形惊艳,又不能表现出轻薄浪荡风流。女人往往喜欢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男人,那样才会挑起她们的征服欲,才会让她们在得手后获得极大的快感。 “有什么好看的新闻呢?” 叶小寒歪着头望向柯杨手机。 柯杨假装没听见,叶小寒用手里的高脚杯敲了敲吧台的玻璃镜面,等柯杨抬起头看她,她微微一笑,朝柯杨举了举酒杯。 “我觉得手机浏览器上的新闻都很垃圾。许多都是标题党,为了吸引眼球无所不用其极。” 叶小寒歪头拨弄着一侧长发,姿态撩人眼神媚惑,如果换成一般男人肯定会浑身发酥发痒急于上钩了。 柯杨在想如果不知道叶小寒是语文老师,看她此刻撩人的姿态,保证会以为她是欢场上的女子,而且还是见多识广久经杀场的那种头牌……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柯杨对叶小寒笑了笑,同时举起酒杯隔空和叶小寒敬酒。 叶小寒很享受柯杨对她的态度,她就喜欢这种对她有礼有节既倾慕又不下流急于占便宜的小帅哥。 “一个人喝酒?” 这回柯杨主动说。叶小寒点了点头,随即反问: “难道你不是一个人?” “我?现在应该不是了。因为有你……” 柯杨听到心里扑通扑通的声音,那不是因为对叶小寒心动的声音,而是他也学会了撩妹子的话术,这要是让何芷知道了肯定会误会。一会回去不管何芷问不问,他都要把今晚在爱琴海酒吧所做所说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告诉何芷。 “……” 叶小寒会意,挑眉微笑着转过身,示意柯杨和她去卡座继续聊。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答应明天和何芷回鸡谷山,今晚必须得背水一战找出真凶,让案情真相大白。 叶小寒很自然地搭上柯杨的手臂,挽着柯杨走向酒吧深处的沙发座。 “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 “芳名?呵呵呵,现在很少能听到有人这样问女生的名字了。” 叶小寒捏着自己的两只指尖轻笑,斜视的目光在柯杨的脸上打量。她觉得面前的这个小鲜肉帅得与众不同,是她人生二十四年当中从未经历过的类型。 “那要怎么问?” 柯杨朝沙发背靠去,显出一副慵懒散慢的神情。他担心眉目之间藏不住的英气会让叶小寒瞧出破绽。 “叫我阿叶或者小寒吧。我爸妈都喜欢叫我小寒。” “那我叫你阿叶吧。” 柯杨呵呵笑。叶小寒也跟着笑,她知道柯杨不愿意学她的父母叫她小寒,听起来好像差了一辈。 “你叫什么呢?” 叶小寒双手捧脸,好像捧着一朵太阳花。 “兄弟们都叫我阿宵。” “我又不是你的兄弟。” 叶小寒演出柯杨在调侃她,松开捧脸的手显得不太高兴。 “我叫王宵,你喜欢怎么叫我都行。” “王宵?!” 叶小寒突然变得兴奋起来。网上八卦城中隐形富豪王家长孙因为婚事与家里断绝关系,眼前气度不凡的小鲜肉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王宵,你想喝什么酒我请你。” 叶小寒盯着柯杨已经见底的杯子。 柯杨因为紧张连着喝了几大口酒,他不习惯和女生如此亲热地坐着,更觉得对不起何芷。 “不用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下彼此吧。” 柯杨看了一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如果此刻去芙蓉嶂别墅,到达那里刚好十二点。很适合重现左岸被杀现场。 “你想了解我什么?” 叶小寒的身子软软地探向柯杨面前,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铃兰浓香水的味道。 “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柯杨假装呼吸急促起来,滚动的喉结好像对叶小寒软软的身体已经迫不急待了。 “那要怎么了解才好吗?” 叶小寒理着开叉长裙的裙摆,眼神变得清冷明亮,神情端庄淑女。 “这里太闷了,不如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好。” 一阵骚浪音乐骤然响起,两位穿着清凉的舞者登上了场中圆型舞台。 柯杨目不斜视地从舞台边走过,叶小寒快走几步上前挽住了柯杨的手臂。 看到柯杨的迷彩摩托车,叶小寒尴尬地笑了笑。 “我喜欢骑摩托车兜风,如果你不喜欢那咱们改于再见吧。” 柯杨跨上摩托车戴上了头盔,摩托车发现轰轰的响声。 “现在市区不是禁摩了吗?会不会被交警抓住啊?” 放着豪门公子哥不理等于暴殄天物,叶小寒纠结她的长裙坐摩托车会不会报废了。 “这里出去可以上环城高架,不用担心交警。我可以保证,再给你考虑三秒钟。” 不等柯杨数秒,叶小寒抓过车把手上的头盔戴上,拉起长裙裙摆跨上了摩托车后座。 ------------ 第一百四十六章疯了 夜深风凉,摩托车风驰电掣。叶小寒的身体几乎贴在了柯杨的身上,不用像刚坐上摩托时那么矜持,双手紧搂着柯杨的腰腹,随着路面的颠簸,可以感觉到男人腹肌的弹性。 一刹那恍惚以为她抱着的是符昆仑,她最喜欢抚摸符昆仑结实完美的腹肌。有一段时间她以为头枕着符昆仑的腹肌睡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喂,不要睡着了。” 柯杨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显得有些低沉严肃。叶小寒连忙说她没睡着,睁开眼睛看着掠过的风景。她不在乎柯杨带她去哪里,只想空虚寂寞的时间能被填满。 曾经以为生生世世的爱情在现实面前转眼烟消云散。 符昆仑要傍富婆实现人生少奋斗十年的梦想。她无法阻止他,更无法让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回头。仔细想想,或者符昆仑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是同乡远亲又同在一个城市奋斗,初偿男欢女爱欲罢不能而已。 此时伏在初次见面的男人背上,心里竟然有一丝兴奋和期待,如果她爱符昆仑,应该会因为符昆仑的离世而感到悲伤,而她没有悲伤,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每次站在符昆仑的墓前,似乎都能听到符昆仑对她低语忏悔恳求她的原谅…… “这是去哪儿?” 发现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熟悉,叶小寒坐正了身体问道。 “去湖边码头散散步,我朋友在这里有栋别墅,一会我带你过去瞧瞧。” 背上的滚烫终于主动离开,柯杨晃了晃僵硬的身体。被陌生女人亲近总是让他觉得不自在,如果不是为了破案,他绝对无法忍受一个陌生女人抱着他的腰这么长时间。 “这么晚去你朋友家不太好吧?” 摩托车已经穿过门岗朝湖岸大道奔去。叶小寒的心怦怦乱跳。已经努力抹去了在芙蓉嶂别墅的记忆,此刻又来到这里,一幕幕画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恨左岸,并仅仅因为左岸杀了符昆仑。既然符昆仑可以傍富婆,她也可以勾引富婆的儿子。左岸并不好勾引,左岸身边变换不定的各色女人都比叶小寒相貌出众妖娆魅人。 跟踪左岸几次以后,叶小寒已经掌握了左岸经常消费的场所。既然拼不过那些妖娆魅人的女人,就充分发挥自己清纯秀美的特色。只要给她靠近左岸的机会,不信左岸会对她视若不见。 那晚她跟踪左岸到了符昆仑的楼下,看见左岸打着雨伞上楼找符昆仑,又从楼上跑下来冲进雨中。当时她并不知道符昆仑已经死了,以为左岸也像她一样,在符昆仑即将出国以前见他最后一面,想要表达点什么。左岸当然憎恨母亲的小情人,要给符昆仑一些警告或者和符昆仑吵一架都合情合理。 雨幕下,望着楼上那间灯光昏黄的小窗,叶小寒决定还是追随左岸去。如果这时和符昆仑见面又能给她什么好处呢?可以想像,符昆仑会渴望她年轻美好的身体,然后推倒她上演一场从此天涯陌路最后的激情欢愉。过后她得到的只是落寞和羞辱…… “下车吧。” 柯杨的声音将叶小寒拉回现实,跳下车摘下头盔,发现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湖岸码头,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一下,然后隐隐开始绞痛。 “这里欣赏湖光山色最美,你肯定想像不到城市边缘还有这样的地方吧?” 柯杨抱着头盔注视着叶小寒的眼睛。 一个罪犯重回案发现场惊惧的眼神骗不了人。 尽管叶小寒努力镇静,把眼前的场景当成第一次登台授课时的情景,但是她的眼底还是滑过一丝难以置信。穗城那么大,穗城大桥下的江景要比这里更美更繁华,柯杨却带她来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好冷!” 叶小寒抱着自己的双臂,对柯杨微微笑着。 她无法猜透柯杨的用意。男人如果想要她,应该在稍微熟悉一些以后就该带回家里或者去酒店开房了…… “去房间吧。” 柯杨把头盔放到摩托车上,转身朝叶小寒抬起手。 果然如她所料! 叶小寒搭上柯杨的手,以为柯杨要领她去早就准备好的房间翻云覆雨释放激情。等她抬头发现柯杨牵着她的手正走向湖边的那座别墅,她的脸色马上不好了,想抽回手柯杨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你朋友家啊?好像没有人住。” 这间无人居住的别墅在网上被传为鬼屋,鬼屋给了叶小寒她杀人的灵感,她把左岸引到鬼屋利用事先准备的绞索杀死了左岸。 那天晚上从酒吧跟左岸回到别墅受尽蹂躏,离开时她发誓要让左岸对她的羞辱加倍偿还。符昆仑的死让她动了杀机。 叶小寒从来没想过傍身富人得到的会是奇耻大辱,那一刻她开始同情符昆仑,一个年轻男人委身老女人受到的屈辱只会比她从左岸那里受的蹂躏羞辱还要多。 “我还是回家吧,我不太舒服,可能着凉感冒了。我自己叫车……” 叶小寒停下脚不肯再迈前一步。 “不要着急走,有人想要见你呢。” 柯杨拉着叶小寒继续朝前走,就算叶小寒停步不前,他也能把她扛进屋里去。 意识到接下来的不会是香艳风情的戏码,叶小寒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要报警了。” 叶小寒还没说完柯杨夺去了她的手机。柯杨几乎半抱着叶小寒走进别墅里。 屋里很黑,叶小寒浑身簌簌发抖。她摸索着墙面想要开灯,她记得开关的位置,手刚要按去,被柯杨抓个正着。 “嘘!” 柯杨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下,叶小寒大气不敢喘。 “王宵,我是老师不玩变态游戏。” 富家子弟都有另类爱好,上次郑裕希把助理绑了扔到这间鬼屋取乐的新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叶小寒以为柯杨也有特殊爱好。 “叶老师别紧张,符老师让我代问你好。” 柯杨说话时始终抓着叶小寒的手臂。别墅的大门锁已经失灵,不能让叶小寒跑出去。 “我不懂你说什么?” 听到符老师三个字,叶小寒马上意识到眼前的富家子说的是符昆仑。 “左岸马上就到了,你再等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接近零点,柯杨不知道左岸的阴影会不会出现,如果左岸没有出现,用左岸来诈一下叶小寒也足够让她胆颤心慌老实交待罪行了。 “来了!” 手机时间跳出四个零,柯杨望客厅墙角望过去,像是看见老朋友一样打招呼。 柯杨提到左岸已经让叶小寒心惊肉跳了,还听他说左岸来了不由得心里更加恐慌了。她不怕鬼,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可是柯杨说得那么自然,还像遇见老朋友一样问左岸在酒吧带回家的美女是不是他手里拉着的姑娘。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吓我?我知道左岸已经死了,警察找我了解过情况,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左岸他不懂得尊重女性,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叶小寒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在警局她可以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想法,此刻全都爆发出来。 “嗯,左岸说你找他报仇,应该是为了符昆仑吧。” “符昆仑是左岸杀的,你应该告诉警察给左岸定罪。” “你在吊灯上装了滑轮,然后趁左岸没有防备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吊到半空中又重重地摔到地上,最后又用纸巾糊住他的口鼻,用绞链绑住他的四脚,用蜡烛烧烫他的身体,看着他哀嚎却发不出声,浑身颤抖却不能动,最后被折磨死去……” “不要说了!” 叶小寒又惊又惧,感觉柯杨所说的一切如果不是在现场亲眼所见,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她研究过警察办案的手段,就像侦破的案件要完全复原案发现场也不会一丝不差,只能根据所得的证据和犯人的口供大致了解案发的经过。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我说了左岸来了。” “不可能!这世上没有鬼,不可能有鬼……” 叶小寒的眼神迷离起来,望着墙角仿佛看见左岸满脸蒙着层层湿纸巾朝她走来,她突然大叫一声,张嘴朝柯杨的手上咬去。 柯杨当然想不到叶小寒会像疯狗一样咬人,手背传来钻心的痛让他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 叶小寒拉开门冲了出去,好像一道闪电冲出院子直奔湖边码头。 柯杨随后追出去。 “叶小寒你不要再跑了。” 看着叶小寒没头没脑朝湖岸码头冲过去,柯杨大声喊道。 “没有鬼,我不信,我没有杀人,是他自找的,杀人偿命……” 叶小寒像个疯子一样嘴里嘟囔着,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身子斜斜地朝湖水奔去。扑通一声跳入湖中,眼见着没有了踪影。 柯杨追到湖边跟着跳下湖,张开双臂试图寻找叶小寒的下落。湖底一片幽暗,哪里有叶小寒的影子。 再次蹬出湖面换气以后,柯杨跳上岸边,拿起刚才扔到地上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警车呼啸着把柯杨带到了警局,临时组织的搜救小组继续在芙蓉湖里打捞叶小寒。 肖楠沉着脸盯着柯杨一言不发。 柯杨擦完头脸和身上的水把毛巾递给进来的警员,然后对肖楠笑着说: “你该不会怀疑我把叶小寒推下湖水的吧?” 肖楠双手搁在桌面上盯着柯杨的脸依然不说话,柯杨无奈地苦笑又说: “还好我全程录了音,你们应该都听过叶小寒交待的犯罪事实了吧?” “你在开玩笑吗?全程只有你在装神弄鬼恐吓叶小寒,左岸来了,难道左岸复活了去找叶小寒对质?” “我是把推理出来的画面讲给叶小寒听,她承认杀了左岸。” “等找到叶小寒再说吧。你先不能走,只好委屈你在这里留宿一晚了。” 肖楠的眉头皱成个川字,她觉得王宵身为富家公子好奇当侦探,私自找犯罪嫌疑人审问逼供,造成嫌犯坠湖已经触犯了法律。让他在警局呆一晚都是轻的啦,如果换做别人得把他关押起来,等候进一步取证审问。 “行,不过得让我给何芷打个电话。” 柯杨想要拿回手机。 “手机先由我们保管,我可以帮你打电话。” 已经凌晨三点了,这时也不方便通知嫌犯家属,肖楠并没有打算告诉何芷实情。 “那还是算了,我怕她会担心。你可以用我的手机给她发一条信息,告诉她我要明天才能回去。” “何,芷的手机号?” 要叫何芷的名字肖楠还有些不适应。在她眼里何芷已经去世了,就算有人用她的名字,也不能重新结成她们曾经的友谊。 柯杨本来是好意,不想何芷听到肖楠的电话以为他出事了会担心失眠,没想到何芷接到肖楠用柯杨手机发的信息以后开始胡思乱想失眠了。 她知道柯杨今晚要见叶小寒求证左岸的死亡真相。她见过叶小寒,那是一个结着愁怨具有文艺气质的女生,柯杨如果跟叶小寒相处一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夫妻之间应该信任,何芷知道她不该怀疑柯杨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何况叶小寒是柯杨认为杀害左岸的真凶,柯杨可能在验证凶案真相时遇到了麻烦…… 越想越觉得柯杨会有危险,叶小寒能杀死身材壮实的左岸,万一和柯杨起了冲突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柯杨也不是没有危险。 连续回拨柯杨的电话都听到关机提示音,何芷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去找柯杨,也许能助柯杨一臂之力。从时间上算,柯杨这时应该带叶小寒在芙蓉嶂别墅左岸的死亡现场。 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看清反光的车牌号是她在APP上召的计程车,何芷朝黑色奥迪招手示意。 黑色奥迪在何芷身边停下,司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何芷提着小心没有坐副驾驶室,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关上车门,从后视镜对何芷笑了笑,然后调大车载音响的音乐声,加大油门朝芙蓉嶂别墅奔去。 “师傅可以关小声一点吗?” 心情不好,再听国外的交响乐感觉心情更加烦躁。何芷探身对司机说道。 “好。” 司机伸手按了一下音箱控制按钮,交响乐转为一阵空灵柔和大自然的声音。 ------------ 第一百四十七章没有灵魂地活着 叫车软件的好处是上车以后不用和司机多话,司机按照预先接单的线路行驶即可。何芷牵挂着柯杨的安全,并没有注意到司机长什么样子,更没注意轿车正驶向无边的黑暗中。 柔软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车子也缓缓停了下来。 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和预期的一样,何芷拉开车门下车,举目四望才发现眼前并不是她的目的地。 “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 贴膜的车窗透光率很差,何芷看不见驾驶座上的司机,只好敲着车窗。车窗缓缓落下,何芷重复一遍她的目的地。 “导航是这里,怎么可能错呢!” 司机没有抬头,压得很低的棒球帽下两片薄唇在暗色里显得油汪汪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去的是芙蓉嶂。” “这里就是芙蓉嶂啊。我还有预约订单去机场,恕不奉陪。” 司机呵呵笑着关上了车窗,黑色奥迪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黎明前的黑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滑开手机看着叫车软件上的行驶线路,发现她的订单已经在五分钟前到达目的地结束了。 目的地显示是芙蓉嶂,司机应该经过芙蓉嶂以后系统自动确认订单完成并扣取了消费者的车费。 这时何芷想骂人,如果说司机不是故意耍她那就说明司机有精神病。明明到达了目的地还要多开五分钟。 这时再叫车几乎无人肯接如此短途又荒僻道路的订单。通过手机导航确定步行到芙蓉嶂别墅抄近路要走三十分钟。 荒野的风吹来,何芷打了个哆嗦。 看到远处那片庄园,她想起来了,这里是葛铭豪父母的家。可能是因为葛铭豪和父亲刘健都在坐牢服刑,整个农庄显得死气沉沉的,只有后院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如果从农庄后院翻山过去芙蓉嶂别墅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想到上次和柯杨去农庄时的情景,何芷的心情更加急迫了。 记得前院有大狗守门,何芷绕着围墙摸到后院,借着手机电筒光看到墙边的老树,故技重施爬树翻墙进院。 亮着灯的是葛婷的卧室,床头的情调调光灯从两扇窗口透出淡粉色的灯。 记得柯杨说过葛婷和她店里的伙计结婚了。按说葛婷那间卧室曾经被刘健在阁楼藏尸,葛婷应该忌讳才对,不该和年轻的丈夫再婚后还居住在那间屋子。 此刻当然不是好奇葛婷再婚生活的时候,何芷快步朝前走去,只要翻过后院靠山墙,就可以登上芙蓉嶂山。 也许刚才的司机误以为她要去芙蓉嶂山吧。 就在何芷攀上葛家农庄后围墙时,耳边突然响起铛铛的声音。她的心猛地拎到了嗓子眼儿,该不会是柯杨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僵硬大脑不能思考,只想尽快赶到芙蓉嶂那栋别墅。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爬上半山又脚下打滑朝山脚奔去,看见伍彤州家的别墅后院,何芷松了一口气。这里已经不是伍彤州家的别墅,望着黑洞洞的窗口,何芷想起这栋别墅现在的主人是戚伟,戚伟的干妈宋佩指使人拐走豆豆,不知道戚伟是否参与其中。 不知戚伟是不是早知道不会在这里长住,别墅后院依然保留着伍彤州家私自修建的小门。 院子里的杂草有些扎人,拨着杂草的双手好像被划破了,火辣辣的感觉直往心里钻。 前院的花草似乎有人打理过,几枝月季在晨光里显出新鲜的颜色。 天快亮了,湖面上好像浮着一层雾气。湖边有人在来回踱步,湖里有三艘小艇打着转,小艇上的人弯着腰好像在水里打捞着什么。 快要接近湖岸码头时,湖边的两个人注意到了何芷,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何芷身上,随即朝何芷走过来。 何芷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相信这么多人的阵仗应该不是坏人。 “请等一下。” 走在前面的男人朝何芷喊道。 此时何芷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意识到眼前的别墅已经不是她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别墅是违法行为。 “叫我?” 何芷急忙停住脚,飞快地朝别墅窗里瞥了一眼,确定屋里没有开灯,不像有人的样子。不过柯杨喜欢摸黑寻找线索,并不排除柯杨就在别墅里面。 “对,叫你。” 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何芷微微一怔。她认识陈磊,陈磊和柯杨一起办过案。不过陈磊并不认识现在的她。 何芷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年轻紧致的脸庞光洁新鲜,丝毫不因彻夜未眠而疲倦。 “你住在这里?” 何芷从戚伟家的别墅走过来已经引起陈磊的怀疑了,看她摸着脸颊似乎心虚的样子,更加让他觉得何芷行为鬼祟诡异。 “是的。” 如果不说是这里的住户恐怕很难说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柯杨是私人身份查案,陈磊是警察,他们之间多少会有一些冲突。 “住几栋?” 何芷发现陈磊的神情已经把她当成嫌疑犯了,于是不加思索地说出了左岸别墅隔壁的门牌号,并且报出了姓名。多亏她在左岸的居住别墅时了解过四周的邻居,冒充左岸的邻居就算陈磊找物业求证也不会露馅。 “你住一期到二期别墅区做什么?” “失恋了失眠,出来跑步。我从后街绕过来的,想沿着湖岸跑一圈。” 何芷的回答接近完美,沿着湖岸反方向跑步确实可以绕到靠山的别墅。 “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何芷朝湖面望过去。湖面小艇上的探照灯在水面上不停扫射,看样子湖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打扰了,请继续你的跑步。” 陈磊并不需要求证何芷的住址。他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寻找落湖的叶小寒。 已经打捞两个多小时了,也没发现叶小寒,天亮以后得请求蛙人过来帮忙,希望叶小寒还活着吧。 陈磊说完和同事又朝湖岸码头走去。 何芷趁着陈磊和同事转身离去的机会马上溜进了别墅院子,很快跑到门前扭了一下门把手,屋门应声打开了。 现在的广告太夸张! 柯杨吐出嘴里嚼得无味的口香糖,大步朝古德力美健身俱乐部走去。 如果不是王凯旋介绍,柯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 王凯旋……想到这位发小,柯杨的心里一片酸楚。 王凯旋技校毕业就到羊城打工,如今是优方广场最火爆私房菜馆的二厨,年收入至少十万。 饭店包吃包住,十万块等于纯收入。而他,已经失业两个多月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卷铺盖回老家。 身为颖州中学历史上唯一考上本科学院的“学霸”,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灰溜溜回家啃老,岂不是贻笑大方! 何况他又哪有老可啃!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勉勉强强供他读完大学已经倾尽所有。再说从他记事起开始,几乎每天父母都要上演一次离婚大战。 那个家在他心里是避之不及眼不见为净的地方。远走高飞出人头地,是他在小城学渣中学努力学习上进的唯一动力。 “身后没有灯光,身前白雾茫茫。徒有一身疲惫,空握万里风霜。” 身高一米八二,体形健美。只要不做背景调查,应该没人会怀疑他做健身教练的资格。 “嗨,早上好!” 柯杨进门朝前台里的美女扬了扬下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早上好,欢迎光临!” 程雪站在U形大理石柜台里,朝柯杨望去,目光顿时有些发亮。 柯杨走到柜台前,伸手搭在台面上。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程雪说话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颊浮现出了粉色。 健身俱乐部里漂亮的女会员很多,帅气逼人的男会员却少之又少。 “我是来应聘健身教练的。” “啊?!” 程雪的目光露出一丝失望。 健身房经理要晚点才能到,程雪请柯杨到一旁的沙发区等候。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打卡健身。 十点十分,更衣室方向传来叽叽喳喳说笑声,女会员们争先恐后上楼准备上团操课。 短短十来分钟,柯杨粗略估算了一下,来健身的会员起码有三十多个。这要是到了晚上还不得来几百人…… 王凯旋说这间健身房从开业起就非常火爆,现在至少有六七百会员,单是一年会员费都有五六百万的收入,如果再算上私教收费,老板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净赚二三百万。 果然暴利! 柯杨又重温一遍古德力美的招聘启示,从挎包里掏出昨晚打印好的简历,努力让自己镇定,以免一会面试露出马脚。 “月收入一万至三万,形象好,沟通能力强,持有行业证书,会三种以上课程……” 大学毕业三年,柯杨应聘过多少工作已经记不清了。干过业务员、做过市场专员、销售代表,工资从来没有超过六千块。 今年春节回家被亲戚同学们捧来捧去,都觉得他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特别有本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表面保持虚荣的微笑,人情往来时不敢出手太抠搜,怕被大家笑话。 大城市哪是那么好站稳脚跟的。他现在羊城连住的地方都是和人合租一张大床,每个月一千块的租金也得咬牙忍着。 原公司老板说好过年后给销售代表发提成和奖金,结果等柯杨去公司上班,公司已经关门大吉。 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钱,马上又要交房租,连那半张床铺都租不起了。 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选到好专业,被调剂到了毕业即失业的历史专业。对一个非师范类的二本历史专业本科生,职业发展规划那些都是空谈。 “我们经理让你过去。” 程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柯杨急忙站起身。 经理办公室就在贵宾休息区后面,柯杨竟然没发现刚才有人从他旁边过去。 “你们经理贵姓?” “姓付,人旁寸,很年轻。” 程雪说话时并没有回头看柯杨,推开经理室的毛玻璃门侧身请柯杨进去。 “付总好。” 看见真皮大转椅上坐着的年轻老板,柯杨心里噗噗吐出几个字,同样是年轻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坐。” 付昆光仰视柯杨几秒然后俯身向前,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扣抵着下巴。 “想做健身教练?” 柯杨还没坐定付昆光问道。 “底薪三千,如果每个月能完成三十节操课可以拿到一万,如果卖出私教课程月入十万也有可能,收入上不封顶,全看你的能力和表现,要让会员认可你粘住你。” 付昆光说话语速很快,柯杨也算听明白了。 底薪三千可以接受,去年他做业务员时底薪才两千五。 就像王凯旋说的,做健身教练不用出去跑客户,每天可以呆在几千平米的豪华空间,随时可以喝茶沐浴,又能健身强体又能挣钱,简直不要太美。 “这是我的简历。” 柯杨把简历递到付昆光面前,付昆光笑了,把柯杨的简历推回给他。 “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去外面办手续吧,明天正式上班。具体要怎么做,大力会告诉你。” 付昆光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他朝柯杨摆摆手,示意柯杨出去。 经理办公室的毛玻璃门在柯杨身后自动关上。 柯杨还是一脸懵。难道这么豪华高端的健身房面试教练就是这么儿戏? 准备了那么多的应对方案,竟然一个也没用上。 从古德力美出来,柯杨又望向广场那块大屏幕,可能是到了吃饭时间,屏幕上播放的都是美食商家的广告,看起来诱人食欲。 咽了咽口水,柯杨拨通了王凯旋的手机。 “哥们厉害了,出师即胜马到成功。赶紧过来我给你做大餐,咱们要喝两杯庆祝庆祝。” 王凯旋住在饭店给他配的单间,地方小点贵在不要自己出钱。今天他轮休,早早就准备了一桌子菜等着和柯杨喝酒。 如果不是因为今年春节回家两个发小遇上留下了联系方式,恐怕他们同在羊城却很难交集。 七年没见,两个人喝得都有点多。 ------------ 第一百四十八章环中环套中套 室内没有窗,看不到阳光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柯杨靠在小铁床上望着铁栏外刚刚换班坐下的警员。 这里除了肖楠和陈磊,他竟然一个人也不认得了。十年前他在这里工作过,此刻他却成了被关起来等候问话的嫌犯!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年轻警员听完电话朝柯杨走来,拉开铁门说有人要见他。 柯杨并不意外何芷来见他,按流程肖楠是该通知嫌犯家属来谈话。 “你们可以走了。” 肖楠对柯杨和何芷说完话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柯杨想问叶小寒是否找到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不是他关心叶小寒下落的时候,既然左岸之死已经了解清楚了,叶小寒落网是尽早的事。此刻他应该关心何芷,何芷怎么会和他一样也能看见死亡阴影了呢! 看见死亡阴影可不是什么好事。何芷看到葛婷的亡灵没有被吓到已经让他觉得非常了不起了。 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口袋里唯一的一张百元钞票昨晚在芙蓉湖边也不知所踪。估计是在他追叶小寒时掉在了水里。 现在回鸡谷山的路费都不够,柯杨握着何芷的手,站在公交站牌前额上微微冒汗。他心疼何芷跟他受苦,更心疼何芷这一世除了他依然无亲无故。 “今天可以回鸡谷山吗?” “对不起,暂时还不能,我们得留下来协助警方破案。” “可是已经确定叶小寒是凶手了啊?” 何芷想豆豆了,离开这两天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今天说到郑裕希拘禁你的事,我想趁热打铁查一查郑裕希和石先生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如果不解开,我想以后还会有麻烦。” 何芷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好像有人在摸她,一机灵从床上跳起来。 “有流氓!救命啊!” 她抱着被子护在胸前,警惕的大眼睛盯着梁帅,好像在看一个登徒浪子大流氓。 梁帅本来去拿架上的行李,一根帆布带子掉下来刚好搭在何芷的脸上。帆布带子在脸上摩擦的感觉的确想被人摸了脸。但是她起来就骂他是流氓,这可让他受不了。 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救命这个词用得有点过,那他也是她倾囊相授的恩公,在古代遇到这种情况,那女子都是要以身相许的。这丫头竟然骂他!穿着他的衣服,睡着他付款的铺位,对他怒目而视,骂他? 梁帅挑了挑眉毛,对着何芷笑了。 梁帅露齿一笑就像一轮朗月,瞬间照亮了小包厢每一个角落。 何芷看得呆了,差点忘了他是一个大流氓。双手的被子都滑到膝盖上了,露出衣领扣到脖子根上的白衬衣。 “这衬衣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十六块钱卖给你。” “不买!” 听到十六块,下意识的反驳回去。怔了一会儿,何芷算是明白过来,她现在身上穿着人家的衣服,刚刚还骂人家流氓是有点不该。可是刚刚明明感觉到他在摸她的脸……目光落在眼前飘荡的帆布带子上,才觉得出冤枉了人家,脸有些窘。 梁帅的目光从何芷的脸上,滑到她系得严实的白衬衣扣子上,到底还是他的衣领大了一圈,她扣到脖子底下,还是露出一截鹅颈。看着她的窘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伙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个……这件衣服我赊帐行吗?我给你写个欠条,你给留个地址,到时候我把钱给你寄过去。” “行,还有车票钱,十六加六十七,一共八十三元。” 梁帅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递给何芷。 想跟他玩心机,小丫头还嫩了点。纸和笔怎么能难倒他! 何芷怔怔地接过纸笔,梁帅又把小桌板打开。 “在这上面好好写,要注明归还日期,利息嘛……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不收你利息了。阿拉伯数字还要附上大写才正规。” 何芷想过欠人钱,可是没想会欠人这么多钱!事情逼到这一步,只怨老天不帮忙让她走错了车厢……这笔帐恐怕几年都还不清了。 何芷苦着脸一笔一划写欠条。 “你叫什么名字?” “梁帅,梁山好汉的梁,大元帅的帅。注明归还日期,欠条得正规。” “三年行吗?” 何芷的笔尖有点发抖,三年还清欠款,已经是她预计最快的时间了。 “不行,时间太长,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后还要跑一趟这条线路,正好春暖花开可以散散心。有了欠条就可以明正言顺在小镇逗留玩耍一番。梁帅打着算盘,非常愉快地看着何芷听到这话时,极度不情愿的脸。 “一个月?!能缓一缓吗?” “不能!” 何芷咬住嘴唇,不敢抬头看他。梁帅,简直是一个长着神仙面孔的魔鬼!逼得也太急了,她到哪去给他弄钱去…… “落款写名字,地址。” 梁帅站在桌边指指点点。 何芷想死的心都有了,明知是不可能还钱的时间,还得硬着头皮写上。只要摆脱眼前的困局,她尽量想办法吧。 “何芷,名字不错!你既然去京都,肯定在京也有落脚地址,一并写上。下了火车我去核实一下,这种事必须严肃认真对待。” “我……” “怎么,想耍赖?” 梁帅步步紧逼,何芷脑袋都大了,干脆就把演员培训基地址写上,递给梁帅。 “还有五分钟到站,你准备一下,下车我去核实地址,你别想耍滑头。” 梁帅拿起欠条认真地看了一下,收进衣兜。 “别想坏主意开溜,我先出去,车站出口等你。” 梁帅抓起行李推门出去。何芷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地个老天呀,这是碰到了什么人啦!哪个想耍滑头啦,我也有想过还钱,只是没想过有这么多,还要还的这么快…… 昨夜还以为这家伙是雪中送炭满怀感激,这会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火车长啸一声,轰鸣着进站。何芷赶紧套上发潮的衣裤,挎上包袱跑到车门口等下车,临走前,到底还是把那件白衬衫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里。嘴里嘟囔着,这是我花钱买的,花钱买的…… 出站的人群大抱小包不时把何芷撞到一边,她沿着最边上的通道出了车站。 “姑娘是一个人出门?要去哪儿呀?要坐车吗?我给你算便宜点。” 拥上来拉客的司机将何芷团团包围。何芷瞧着一个长相老实的,跟着他朝一辆黄色小面包车走去。 “何芷!” 一声清冷的呼喊,让何芷浑身一紧,还真是冤魂不散,又盯上她了。 梁帅靠在一辆绿色吉普车前,望着何芷一点一点挪过来。 “没吃饭走不动路?” “是,饿死了。” “上车,免费让你吃一顿京都早饭。你也不用在心里骂我刻薄恶人。” 他竟然有自知之明!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何况也确实好吃。何芷连着喝了两大碗豆腐花,还吃了一个油饼两个粘豆包。 梁帅盯着她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吉普车停在何芷所说的演员训练基地,两扇生锈的大铁门用链子锁着,门口没有牌子标识。 何芷懵了。 “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不会错,司机是老京都人,小巷胡同没有门牌都不会认错,就是你写的这个地方。” 何芷觉得自己被那个选演员的剧组骗了,原来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哭了两声又觉得不对,那部电视剧她在电视里看过,幕后花絮的确有导演为了演员表演更精准,特意封闭式训练培训了两年…… 何芷回头对上梁帅识破谎言似的神情,止住眼泪。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要找这个地方。” “这里没人,你打算怎么办?” 竟然早来了一年!何芷哭笑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了时间……我……我得回家。” 京都再好也没有她能落脚的地方,只得匆匆看一眼,明年再过来吧。 真是被重生冲昏脑子了,算了,这件事也算是长个记性,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何芷认清现状后,准备打道回府,捏着兜里的十块钱,刚刚志气满满的小人又蔫儿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从花墟镇逃票到京都她已经精疲力尽,从京都想逃票回花墟镇,她不敢想…… “回家?”梁帅瞅了一眼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吧,看在你还欠我钱的份上,也算是有交情了。我送你回去,车费油费一并记在帐上,上车。” 梁帅潇洒地上车,何芷苦不堪言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跟着上车,乖乖到火车站, “临时买票只有软卧,你凑合坐吧。” 何芷在梁帅的注目下登上回花墟镇的列车。 又是软卧车厢,又要欠下一笔巨款。何芷欲哭无泪,这笔帐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啊…… 火车到达花墟镇天已经擦黑了。望着远去轰鸣的列车,何芷觉得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竟然闹了个大乌龙! 回家该怎么圆谎呢? 何芷站在镇口犹豫很久,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抓紧包袱朝离镇十里地的双桥村跑去。 何芷的奶奶住在双桥村,此刻老太太正在灶台蒸窝窝。烟火不时窜出黑烟,呛得老太太直咳嗽。 “奶奶!” 何芷进门就扑进奶奶怀里,老太太急忙推开她。 “哎哎,我身上脏唷,你怎么跑来了,你妈知道不?” “我没告诉她。” 何芷像块粘人的膏药,奶奶推开她,她又挽住奶奶的胳膊。老太太紧忙把最后一个窝窝捏好贴在锅里,盖上彬木锅盖,直起身拉住孙女的手。 “你妈要是知道你又往我这跑,肯定要骂你哟。” 老太太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触动了心口那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疮疤,说这话时,竟然落了泪。 何芷从那个一直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一条花手绢给奶奶抹泪,无意中瞥到那件被她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奶奶对她最好,可惜她却没有孝敬奶奶一天。一直被母亲逼着挣钱养家,继父的儿女都早早娶妻生子,嫁人成名。只有她一直到二十九岁还在为家里拼命挣钱,熬坏了眼睛,熬粗了双手,也熬成一个老姑娘,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满足母亲那无止境的索取…… “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今晚我跟奶奶睡,她想骂也骂不着。” “行,好,好啊,我就盼着你来我能热闹一下。快去洗手,一会就能吃饭了。” 望着小孙女的背影,老太太偷偷抹泪。 她最喜欢小儿子,小儿子却早早离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打击她这辈子都难以摆脱伤痛。 当年她一个寡妇,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那种苦和累,那种寂寞和无助,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所以小儿媳妇在儿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就改嫁,她没有一句埋怨,还把以前儿子最喜欢的樟木箱子送给媳妇做陪嫁。可是儿媳妇再嫁人,就不是她家人了,她想看一眼小孙女都难。 “奶奶,您干嘛一个人守在这里呀,您晚上一个人不害怕吗?” “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可怕的哟!” 老太太蹲在地上拉风箱,呼嘎呼嘎的风箱声让她心情平静了些。 “星星啊,你那个姐姐的病好点没?上次我托人给你妈送了香灰去,那香灰可灵了,是后院姨婆亲自焚的药香,包治百病。” 何芷怔了一下,重生后的记忆经常断片,就像今天闹这么一出大乌龙,她想不起来奶奶给程月月送过药香灰。 如果世上真有包治百病的香灰,她爸爸还会死吗?奶奶也真是老糊涂了,好心帮助过去的儿媳妇,人家未见得领情。 何芷上辈子已经受够了母亲的无理取闹,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做温驯的小绵羊了,她,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会再为继父一家牺牲,更不会再为了同母异父的弟弟操心! 老太太一边拉风箱一边咳嗽,何芷站在她身后给她捶背。 ------------ 第一百四十九章时空错乱 何芷坐起来,打量着空空的四壁和漏风的纸窗。这里……是哪里? 窗边的桌子上有一面小镜子,映着纸窗上的光闪闪发亮。 下炕过去拿起小镜子,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炫目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急忙伸手挡在眼前,再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在一处山林原野里。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很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睡上一觉。 微风拂荡着林梢,树上结着累累果实,鸟儿似乎在为硕果鸣唱。鲜花在山泉边盛开,蝴蝶在花丛间纷飞。远处草低现出低头吃草的牛羊,近处麦浪飘香…… 何芷糊涂了,她不知道又来到了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色和鸡谷山村一模一样。 林边泉水叮咚欢快地流向远方,蹲下身捧山泉入口甘甜无比。 水中照影,她正想理一理发丝,一颗果子带着熟透的果香落入水中,她伸手捞起来洗洗吃了,顿时浑身充满力量。 这里真是太好了,她干脆躺在河边的石上眯起眼小憩。 经历的诡事太多,她早学会了处变不惊。 妇人端着粥碗进门,发现女儿不在床上,环视不大的屋里确定女儿不见了,她立即慌了。她在灶间熬粥,没见到女儿出门。放下粥碗,在屋里一声一声地喊。 “何芷,何芷!你在哪儿呢?” 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何芷听见有人喊她,心念一动,眼前的美景顿时消失了。手里握着镜子,镜子里的人怔怔地望着她。 妇人一回身,看见女儿在桌边拿着镜子出神。以为刚刚是自己眼花了没看见,叹息一声走过去。 女儿虽傻,却喜欢照镜子。为了有一面镜子,偷过三婶家的一面小镜子,差点被三叔打断腿。后来还是老太太的仆妇不小心打烂了一面大镜子,妇人央求着要了一块碎片,用木框镶了,女儿才算终于有了一面小镜子。每天都抓在手上不离身。 今天早上妇人看见桌上的小镜子,却不见女儿在家,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女儿竟然闯了祸…… “何芷,喝粥吧,娘给你煮了一颗鸡蛋。” 妇人一边吹气,一边剥鸡蛋皮。抬眼看见女儿好奇地打量她,她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眼泪又淌下来。 “何芷,你别怕,娘会陪着你。” 妇人说着又掉下眼泪。 何芷感到头脑发胀,突然涌出许多记忆…… 鸡谷山上的雷公庙,她正拿着一碗香灰下山。几个流氓拦住了她,为首的上前把她推倒在庙前的石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之中,看着一个个拉着裤带近前的男人丑陋的嘴脸…… “快吃吧!” 妇人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女儿碗里,看了一眼窗外,眼里的泪更盛了。 “何芷啊,一会娘陪你一起去北方找你大姑去,你路上要听话,要跟紧娘别撒手,你记住了啊!妈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妇人一边忍着咳,一边耐心地嘱咐着。也不知道女儿能听懂她多少话。 她连日咳血,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走到大姑子家去。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大姑子和她还说过几句话,那还是她刚进门时,大姑子回门探亲,她好心绣了一对枕套给大姑子做礼物,大姑子对她也有了几分热情。 何芷揉了揉脑袋,朝妇人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心里浮起几分柔软。 她一边喝粥,脑中还在想着她挥起石头砸向流氓的画面。 她记得看见一块写满梵文的古老石碑,还看见一道白晃晃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终于明白了,她现在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已不是原来的她,她是眼前妇人的女儿…… “娘,你也喝。” 何芷听见妇人肚子发出咕咕声,把粥碗递给妇人,妇人有些吃惊。 女儿的笑容让妇人心头一热,女儿会心疼人了! 妇人和着泪水喝了两口粥,又推给女儿。 “娘不饿,你多吃点,好有力气赶路。” 米缸已经空了,掏了半天,只刮出一小把米,熬出这一碗照出人影的米粥,妇人怎么舍得自己喝了。 “娘,你喝,我已经吃饱了,你也需要力气。” 何芷把碗放到妇人手里,语气不容置疑。 妇人怔了一下,女儿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懂事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妇人哆嗦着边喝粥边看女儿把小镜子揣进衣襟里,苦笑一下,女儿还是那么爱照镜子,逃走也想着带在身上。她已打定主意,一会就和女儿从后门逃走。 妇人放下碗,就急忙收拾行李。 “何芷,你到桌子那坐着,娘一会就收拾好。” 说是桌子,其实是一块搭在窗边的木板,下面支着两个凳子。何芷站在窗边,掏出小镜子眼前又出现了奇妙的幻境。 她赶紧闭上眼,这时候她不能去那里独自享受,她还没搞清楚情况。 妇人站在床边愣了一下,嘴里念叨着,春寒料峭的出门得带床被絮。 说着把炕上还带着女儿体温的被子捆了起来,又去灶间装了一袋红薯。 妇人想起什么就赶紧包起来,忙碌的身影透着仓皇。 何芷顿时明白了她们的处境。 “娘,咱们不用走。” 妇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规整到一块,正用麻绳捆着,没有听见女儿的话。 “娘,咱们不走!” 何芷过去抓住妇人的手。 妇人惊愕地望着女儿。 “不走咱们就只能等死,你奶奶不会让你留在杨家,你大伯三叔也容不下你。何况你的堂哥堂妹早想把你赶出去了,你在家,他们觉得丢人……” 妇人说不下去了。 何芷夺下母亲手里的破被扔到炕上。 这时门外响起呼喝。 “屋里的人赶紧出来,天都要黑了,还磨蹭什么,赶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妇人听到这话惊慌地紧紧搂着女儿。 “怎么办?咱们得赶紧逃!千万不能让他们抓到你。” “娘,有我在不用怕!” 妇人搂着女儿的手瑟瑟发抖,说话嘴唇打颤,听声音知道外面是何家护院。这些护院狗眼瞧人,从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这会抓她们出去,再想逃走就难了。 何芷拉开母亲的手一把扯下破门帘子,妇人惊慌地拣起破门帘抱在怀里。 门口的护院没提防里面的人扯掉了门帘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手里明晃晃的钢棒掉在地上发出咣啷一声响。 领头的朝旁边打乱阵脚的同伴投去责备的眼色,又望向门里怒目而视的何芷扬了扬嘴角。 他是练过把式会几手拳脚的壮汉,何家花重金请他来护院没几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何芷母女。 傻子小姐能打死流氓他原本不信,可是看眼前的姑娘双目含怒威而不发,双手握拳头有模有样的架势。不像一个平常的疯子,应该是个有身手的武疯子。 护院班头扬了扬脸朝其他同伴示意上前抓人。妇人护在女儿面前。 “给我女儿一条活路吧。我和她马上就走,你们回去秉老太太,我们绝不连累何家,不给何家添麻烦。” “咱们做护院的也是奉命行事,必须把三小姐送到丁家去。你说什么也没用,赶紧让开。她岂止会连累何家,还会连累整个何家村,咱们放过她,村里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妇人还想哀求,何芷拉过妇人护在身后。环视一眼端着钢棍的护院们笑了。 在她眼里,眼前不过几个散兵游勇,不够她动几根手指就能解决。她刚才已经偷偷试过,轻轻一握就能握断窗外的树干。 护院看见何芷突然一笑,以为傻子犯病了,挥着钢棒一窝蜂地冲上来。明晃晃的钢棒形成一道包围圈将何芷围起来。 何芷纵身一跃,几个护院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手里的钢棒都脱手而飞,一个个扑倒在地狗啃泥,有人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哎哟嚎叫声一片。 领头的怔了一秒,武傻子发威了天兵天将也挡不住。 趁何芷背对着他,马上从腰里拔出长刀朝何芷砍去,他可不管会不会将人砍伤,只要人还活着送到丁家,他就算完成了任务。 刀锋又利又厉,沾着何芷的蓝花衣裳眼看就砍到她的后背。何芷背后像长了眼睛,拧身跃起。 刀锋映着落日余辉划出一道光弧,吓得妇人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大胆贼子,竟敢偷袭!” 何芷声到拳到,一拳击中领头的护院脑门,只听“啊”地一声,领头的护院倒地发出一声惨叫,一股鼻血喷流而出。 “要想活命,都给我滚!” 护院们哪敢恋战吓得四处逃窜。只有领头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双手抱着鼻子啊啊怪叫。 “快滚!” 何芷拣起地上的长刀,护院领头以为何芷要杀他,吓得脸都绿了,顾不得鼻血直流和浑身疼痛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 何芷探了一下妇人的鼻息,妇人应该营养不良再受到惊吓一时昏厥了。她抱起妇人放到炕上,伸手按压妇人的人中穴。妇人缓过气来,看见女儿还好好的又惊又喜,随即又满眼惊恐。 “何芷,他们要送你去丁家,咱们赶紧逃吧。你把护院打伤了,你三叔肯定不会放过你。” 妇人要下地,何芷把她推到炕里,抽出被子盖在她身上。 “娘,不用他们送我自己去,丁家在村里横行霸道,今天我要帮村里人出出恶气!” “啊?不要啊,你一个姑娘家哪有那个本事!你三叔是乡长还要给丁家几分面子,丁家的大儿子看上了你,他马上就同意把你嫁过去。丁家大儿子从镇上掳来姑娘,你三叔都睁只眼闭只眼。丁家财大气粗,咱们惹不起能躲起来已经烧高香了。” 听到丁家还掳人,何芷再不迟疑了,一股怒火正愁没处发泄,此时不发等待何时。 “娘你在家等着,天亮我就回来。” 何芷把立在墙角的木板一块一块封在门框上,不顾妇人在门里哀求,抬步出了小院。 小院外是一道红砖墙,墙头覆着白雪,在夕阳下特别好看。 何芷无心欣赏这坐大宅的风光,要闯丁家必定擒贼先擒王。丁家的当家人此刻不在村里,先拿住丁家大儿子再治他的罪。 “哥,马肉也不好吃,不如卖了得了。” “傻呀你,偷来的马谁敢买!不过马肉确实不好吃,不如牛羊肉嫩滑爽快。” 说话的人吞了一下口水。 “干脆拉到山上放了得了,早知道偷来的马不能卖也不费劲便了。现在到处都封路,也去不了什么地方。。” “可以把马卖给丁家。丁家给不了多少钱但也好赖能卖上几个钱。” “你可别想美事了,丁家当家的在县里被抓了,他家人正四处找人托关系赎人呢。如果丁家当家的出不来,我看丁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你没见何乡长头发都急白了吗?丁家出了事,他的下场也好不了。他和丁家是一伙儿的。” “嘘小点声。那你说该咋办?马上活物又不好藏不好养的,我可没办法一直带着。” “嘿嘿嘿,先拴到何乡长家的马棚里,等明天咱们再过去牵走……” 一声长长的马啸打断了两个小毛贼说话,他们抬眼盯着身后的大黑马,感觉大黑马好像要张嘴咬人。 “这马真他妈奇怪!干脆宰了算了。” “我也觉着这马邪行,你看它的眼神,好像能听得懂人话……” 两个青年正说着话,感觉眼前一道暗影扑来,看清楚了,竟然是白天在雷公庙和他们交手的姑娘。 “晕,这个傻子比这大黑马还邪乎!” 不知哪个小毛贼先开口说道,话音刚落两个人几乎同时跑走了。 “有机会收拾你们!” 何芷朝着跑远的小毛贼瞪了一眼。 何家村村民习惯以马代步,但凡家里有条件的都会养两匹马用于出行。何芷上前拉了拉大黑马的鞍蹬。大黑马好像认得她,温驯地朝她点了点头,鼻腔里发出哼哼声。 “我可以骑你吗?” 何芷抱着大黑马的头摩挲着,感觉大黑马很享受她的抚摸。看着大黑马水汪汪的眼睛,感觉大黑马好像通人性。 “难不成你是人变的?” ------------ 第一百五十章大梦一场 “何芷,我是柯杨。” 何芷正抱着大黑马的脸颊说话,觉得大黑马对她很温驯应该可以骑乘,突然听到大黑马说人话,惊得放开双手倒退几步,瞪大双眼盯着大黑马的嘴。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柯杨。” 大黑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确在说人话。 “你怎么变成马了?”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芙蓉嶂那栋别墅门前查看私家安装的几个监控探头,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一道强光,等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又变小了!” 大黑马的脸无法作出表情,一双温情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何芷十七岁的脸。 “天啊,我要疯了。不会是在做梦吧!你送我回鸡谷山村,我进屋听你妈说你姐带豆豆去鸡谷山上的山神庙很久了还没回来,我就上山去找她们。然后在庙门口摔了一跤,醒来发现到了这个世界。” 何芷掐了掐自己的脸,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眼前看着她的大黑马说人话是真真切切的。 “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柯杨觉得他和何芷先后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某种神秘力量要他们去完成某种任务。只有完成任务他们才有可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原来身份。或许他和何芷成为王宵和李静也是神秘力量给他们设定的一部分。 “我们不能耽误时间得尽快离开这里。可能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 “如果能回到我妹妹何婧没有失踪前就好了。” 何芷有些感伤。如果妹妹没有失踪,生活怎会如此翻天覆地。 何芷抓起缰绳跨上大黑马,伸手摸了摸别在腰里的短刀,然后让大黑马送她去丁家。 “你行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何芷心疼柯杨在这个世界竟然是以马的形象存在,不敢扬鞭更不想他疲于奔命。 “不用担心,能被你骑着我怎么会觉得累。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大黑马扬起前蹄跃奔上山路,长嘶声中已经冲进无边的夜色里。 何家后院灯光通明。 何家当家人何长哲坐在太师椅上,注视着妻子在灯下飞针走线。 “老二家的傻丫头自己去丁家好吗?会不会在丁家犯傻劲捅出什么篓子……” “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丁家要人人到了就成。” 何长哲叹息着从妻子身上收回目光。 早上他无意间看见傻侄女在桃园里摘桃花,本来想训斥几句,转念一眼傻侄女今晚就要被送去丁家给丁家冲喜,且容忍她糟蹋几枝桃花罢。 何芷突然发现了三叔何长哲在望着她,吓得赶忙躲到了树后不敢出声,她怕三叔惩罚她,两只警惕的眼睛盯着三叔。 何长哲假装没看见何芷,转身走出了桃园。 何芷正准备拿着两枝桃花回去给母亲插花,这时又看见堂哥何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此时她躲无可躲,和何鑫撞个正着。 “看到哥哥怎么吓成这样啊?” 逗弄傻堂妹是何鑫打发时间最快乐的事。见何芷瑟瑟发抖,他伸手捏着何芷的肩膀。 “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娘病着我也跟着着急。不如你跟哥哥睡一晚,我请大夫给你娘看病如何?” “不要!” 何鑫今天算仔细看清堂妹的样子了。 精巧的瓜子脸白嫩嫩的,两只杏核眼清亮亮的,樱桃小嘴红艳艳的,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要比大伯家的两个堂姐漂亮多了。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妹子却是傻子,还要送给丁家的土霸王冲喜……” 何鑫咂咂嘴,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何芷身上打转。 何鑫往前走了两步,何芷惊慌退后。 “别怕,大哥告诉你一个法子治你娘的病。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告诉别人就不灵了。” 何芷点点头,眼里露出渴望的神情。 “你去后山上的雷公庙里装一碗香灰来,把香灰和在水里给你娘喝她的病就好了,再也不会咳血了。你要是孝顺你娘现在就赶紧去。去呀,还傻站着干什么?” 何鑫让开路,何芷飞快地跑出桃园。 何鑫知道傻堂妹中了他的圈套,只要把傻堂妹骗到雷公庙,他就可以叫那几个狐朋狗党一起乐呵乐呵了。 何鑫躲在暗处看几个狐朋狗党把傻堂妹放倒在地,他正想拔脚过去快活一下,突然看见何芷不知怎么鱼跃而起,顷刻间把他的几个狐朋狗党给打得满地找牙头脸见血。 “爸,奶奶让你过去。” 何鑫站在门口传话不敢进屋。他知道父亲知道他今天又捉弄傻堂妹了。可是他并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还被几个狐朋狗党怀疑他故意拿他们取乐。 “你给我进来。” 何长哲阴沉着脸。白天在桃花儿子和侄女拉扯都被他看在眼里,儿子始终不知事不让他省心,今天实在憋不住气,要狠狠教训一下儿子。 “奶奶让我传完话就赶紧回去。我已经把话带到了。” 何鑫听出父亲话里的怒意,当然不会自投罗网,说完马上溜了。 “我去看看老太太什么事。” 何长哲对妻子说完走出门。 何老太太一直想把傻孙女嫁出去,可是人家一听说是个傻子,还要连带着把丈母娘也接去养,没一个愿意的。 何老太太已经不抱希望了,把二儿媳妇和孙女安置在废弃的磨坊,随她们母女自生自灭吧。 “妈,你叫我?” 何长哲打开棉门帘子进屋。 何老太太磕了一下金丝楠木碧玉嘴的铜烟袋锅,狭长的眼睛眯起,盯着眉头紧锁的三儿子,就知道三儿子又为何鑫烦心。 “何鑫还小,早晚有一天会长大的。” “妈叫我来不是要说何鑫吧。” 何长哲担心丁家的事会连累他,哪有心情和母亲拉家常。 “今儿先不说何鑫,我听说何芷那丫头像是被妖精上身了,又能骑马又会耍刀,刚才冲出门自己儿去丁家了?” “我也是回来听说的。” 何长哲急忙撇清自己。 “那丫头又发疯了?” 何老太太盘着的腿换个姿势,皱起眉头。 “去把梁护院叫来问问。” “他们都下班了。”。 都到什么时代了,何老太太还把村里的治安委员当成家里的护院,连带着家里的人也都管治安主任叫护院领头。 “都下班了?他们得二十四小时保护咱们家才对。” 何老太太气得脸上的细肉发颤。 “……” 何长哲无语,不敢和母亲过多解释。 “他们都无法无天了!你对他们太心软了,不能白白给他们发工钱。” “妈,不是我给他们发钱。” 何长哲嘿嘿笑。 这时棉帘子撩开,何长哲的媳妇在门口说给老太太做的大襟褂子做好了,请老太太试试。 何长哲的媳妇雷天姿名字起得天姿国色,人却长得细瘦枯干。她担心老太太要和丈夫说何鑫的婚事,急急地赶来探听口风。 绝对不能让老太太乱点鸳鸯,她要亲自给儿子选一个能生养的媳妇。 她就盼着有生之年能见到孙子绕膝欢笑,村里比她年纪还小妇女都当奶奶有大孙子了,她还在何家当受气听使唤的小媳妇。 雷天姿进来,何老太太当然不便再和三儿子说事。看了一眼雷天姿手上拿着的淡青色绣花襟子琵琶扣的外褂,翻了翻眼皮嗯了一声。 雷天姿趁着给何老太太试衣服的功夫说起在县里有门亲戚,亲戚家有位正当年纪的姑娘,那姑娘心灵手巧,绣的褂袍比她做的精细好看。 何老太太当时就听明白了,三儿媳妇是想和她娘家结亲。于是笑着让雷天姿请那姑娘到家里来坐客。 谁家不想有门好亲戚呢! 想起二儿媳妇母女,何老太太就觉得以前不该顺二儿子的意思,娶一个克星进门。二儿媳妇进门没多久二儿子就得病死了。二儿子死得太突然连个话都给她留下。 她正想赶二儿媳妇出去,二儿媳妇这时却发现怀孕了。二儿子虽然不如三儿子有本事却是最孝顺最温和的,何老太太心想二儿子死了好歹还能留下一个种,没想到二儿媳妇怀胎十月却生下一个傻姑娘! 何鑫躲在院墙后看母亲去奶奶的屋里。积了一下午的雪籽这会起了冰碴,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声,站天露天里浑身很快就冷透了,清鼻涕不知不觉留下来。 他用袖头抹了抹鼻涕。这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来的是大伯家的小儿子何年。 “我刚才听我妈说三婶急着给你讨媳妇,这会该不会是去找奶奶商量给你娶哪家姑娘吧!可千万别娶一个傻子回来,像何芷那样的。好像你挺喜欢傻子,早上在桃园我妈看见你摸何芷的脸了。” “滚!” 何鑫这会仔细回味,觉得早上傻堂妹还傻乎乎地听她胡说八道去了雷公庙。到了下午从雷公庙回来时就好像被妖精上身了。一个姑娘家怎么不害羞自己跑到男人家去冲喜呢!要是被那个丁霸王按倒在床上折磨就该知道害怕了。 傻堂妹这一走肯定是回不来了,不说会不会被丁霸王玩死,就是能熬过今晚丁霸王的蹂躏,也躲不过明天。 如果傻妹妹突然想明白了要逃跑,这天寒地冻的,跑回来也得冰僵了。而且可以肯定,父亲肯定不会让他进门。何芷既然走出了这个门,以后是生是死是苦是乐都与这个家没关系了。 奶奶不就希望傻孙女不用嫁妆就能嫁出去吗? “只是不知道二伯母会怎样了?” 何鑫忍不住说道。 “你可怜二婶子?” 何年坏笑。 这时屋门打开,何鑫和何年吓得赶紧躲到房后,偷偷看着何长哲和雷天姿走出来关上门。何长生让雷天姿现在就去看老二媳妇。雷天姿似乎不乐意,虽然没有反驳但是脚步却迟迟不动。 “让你去看看又不是让你去给她送钱。你去看看也算对老太太尽了孝心,别让她觉得吩咐咱们做的事咱们当成耳边风。” 何长哲噗嗤笑了,知道妻子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看不出来你还挺心软的。” “我是孝顺儿子,我对老二媳妇心软个什么劲。你总不能让我去看她吧。” “知道了,当然不能让你去。谁知道你会不会惦记着她的美色。” “我晕!她有什么美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哪个不是眼珠子放光心跳加快身上有反应。” “别瞎想了,快去快回,我回去暖被窝。” 听丈夫说暖被窝,雷天姿的脸骤然羞红了,不过借着夜色掩饰,何长哲并没看到。 看着妻子朝破败的磨房走去,何长哲抹了抹脸,在门口又站了一会,然后回自己屋里去了。 妇人正缩在炕头出神,突然看见门板打开了,以为是女儿回来了。跳下炕趿着鞋冲到门口,差点撞上进门的雷天姿。 “是你!” “不是我还会是谁?你在等谁呢?” 雷天姿挑着眉毛有些不悦。 妇人惊愕,以为女儿又闯了祸招来三弟媳妇来寻她麻烦。朝门外看却不见女儿身影。她顾不得许多,提上鞋往门外跑。 雷天姿在身后叫住她。 “别说我心肠狠,你在何家一天,老太太就想起死去的二儿子,就会恼火你克死了她儿子。你还是赶紧离开何家吧,走得远远的再不要回来。” “我哪也不去,我要和我女儿在一起。” “你女儿已经嫁人了,你不要再拖累她了。你一个人去哪无牵无挂的多好。” 妇人怔住忍不住地咳,涨红的脸咳得眼泪都下来了。 “我去找何芷!” 妇人喘口气,朝门外奔去。 雪地上一串串细巧的脚印渐渐掩在暗色里。 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才能说服妇人,再破费几个钱把人给打发了。没想到老二媳妇这么容易就自己跑走了。 雷天姿拿起门板,操起钉子把磨房的门给钉起来了。 妇人跑到山道天已经完全黑了,黑得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个趔趄摔倒在路旁。 何家大门楼下,何芷骑着大黑马出现了。何芷手里抱着一个妇人,妇人像睡着了一样依偎在她的身前。 “天啦,傻子回来了!” 何年趴在三叔的房梁上准备一会偷听三叔三婶的房,突然看见何芷骑着大黑马回来了,忍不住叫起来。 “何年,你怎么爬我家屋顶去了?” 何鑫抬头看见何年,气得大叫。刚才母亲去找何芷的母亲他也跟过去偷听,何年说回屋睡觉去了,这会却出现在他家屋顶上。 “你快去门口看看,何芷回来了。傻子回来了,还骑着大马。丁霸王没把她怎么样啊,会不会她把丁霸王给做掉了?” “真的吗?” “骗你是猪!” “你才是猪。” 何鑫朝前院跑过去。 何芷清秀的脸上沾着灰烟,眼里掩着泪滴。她纵马从山道下来,突然看见路边倒地的妇人,抱起妇人发现是她生病瘦弱的母亲,急忙把母亲带回家。 ------------ 终章 新生 “芷儿……” 烈马的颠簸和夜风的侵袭让妇人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抬起头看见面前是女儿的俏中带怒的小脸,艰难地地叫了一声。 “娘!” 看见母亲清瘦蜡黄的脸上双眼眨动着泪光,何芷忍不住激动地抱紧了母亲。 “你不要管我,快逃走吧。” 妇人望见了何家悬着红灯乌黑木的木楼,双眼迸出惊恐。 “娘,咱们回家。” 何芷知道此刻怀里的妇人需要一个温暖的所在休养生息,不论何家如何可恶,起码那里有她们的家可以暂避夜冷风寒。 “家?没有家了,芷儿你快放我下来,你自己逃吧。丁家不会放过你的,何家也不会让你回去……” 妇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剧烈地咳着。 何芷安抚着妇人的胸背,希望她能感到舒服一些。看妇人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是一刻时间也不能耽搁了。 何家大门咣当当大敞四开,在冷寂的夜空里显得声势浩大。 何鑫、何年从门里走出来,两个人都叉起腰好奇地盯着大黑马上的何芷打量。 这时闻声赶来的何长哲和妻子雷天姿出现在门口,不等何长哲说话,雷天姿抢先惊呼道: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按雷天姿的意思此时何芷应该在丁家和丁霸王洞房,这个时候回娘家显得不吉利。 何芷紧搂着妇人下马,大黑马跟在何芷身后一起朝门里走去。 对于何芷无视他们的存在,何年咂嘴怪笑,何鑫上前去拉大黑马,大黑马抬起后蹄不偏不倚踢在他的裆下,痛得哎哟大叫额上顿时冒出一片冷汗。 “何芷,你娘怎么回事?” 何长哲好像才反应过来,弟媳妇怎么和傻侄女一起从外面回来了。 “我娘受伤了。” 此时妇人已经昏了过去,轻飘飘的身子仿佛弱柳随时可能随风吹走。何芷不敢停脚,恨不能一步即到废磨坊-她们的家。 “你们站住!” 儿子被何芷牵着的大黑马踢了命根子,雷天姿当然怒火中烧要给何芷教训。她横了丈夫一眼,何长哲正盯着妇人,似乎在思量妇人怎么受的伤。雷天姿的怒火更盛了,从丈夫身前冲过去拉住了何芷的去路。 “不要往前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你们母女的存身之地。磨坊已经烧没了,如果想活命我劝你们现在赶紧离开何家,不然等天亮以后丁家的人找来要说法,没人能保得了你们的命。” 雷天姿说完朝何年何鑫努嘴示意,又马上拉住丈夫何长哲悄声耳语一番。何长哲脸色顿时青黑一片。何鑫呼喝几个护院将何芷团团围住。雷天姿拉着何长哲赶紧朝后院隐去。 “何芷,芷儿……快逃吧。” 不知什么时候妇人醒了过来,看见女儿正和护院们动手争斗,用尽力气喊道,随后身子慢慢从靠着的影壁墙萎倒在地一动不动失去了声息。 眼看着妇人如油灯般燃尽最后的能量,何芷却无法从护院的围斗中抽出身。这时大黑马长啸一声冲进包围圈,四蹄奋起连环踢翻几个何家护院。何芷趁隙冲到倒地的妇人面前,抱起妇人大声呼唤着“娘”,妇人却再也无法应她。 突然一声枪响惊得马嘶阵阵。 何年端着一杆猎枪好像一尊雕塑定定地看着大黑马。 “柯杨!” 看到大黑马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何芷先是震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扑上去抱住大黑马的马头撕心裂肺地尖叫。 大黑马的嘴里喷出两声含混的“何芷”然后轰然倒地。 何芷觉得眼目欲裂气血翻滚,腾地站起身瞪视着何年。 对视上何芷血红的眼睛,何年的手微微发抖,正想拔腿跑走,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凌空而至不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猎枪被何芷抢了过去,然后头上挨了重重一击。 “我家的房子是被谁烧毁的?” 何芷踏上一只脚,何年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眼角的疼痛让他的脸扭曲变形。 “是雷天姿放的火。” “雷天姿为什么要放火?” 何芷脚下用力,何年感到胸口快要炸开了。 “她怕何鑫找人污辱你的事败露,不想你以后回来寻仇。她一直也不喜欢你娘……哎哟!” 猎枪柄再次敲在何年的脑袋上,何年昏死过去。 何芷端起猎枪冲向雷天姿的卧房。 随着一声声枪响,何家大院终于安静下来。天刚亮的时候何家大院燃起了雄雄火光,何家老太太仓皇跑出何家的乌黑门楼,回头望去,发现傻孙女抱着大黑马坐在火光里渐渐变成了两团发白发亮的影子突然消失不见了。 穗城大学校门口,一辆日产灰色小轿车缓缓停下。左岸推开车门下车,焦瑞凤从车窗里探出头,左岸俯身和母亲道别。焦瑞凤仰起脸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下,左岸惊慌地四下张望伸手抹脸,马上火烧火燎地跑进校门。焦瑞凤一直望着儿子的身影消失才发动车子离去。 原来左岸的母亲焦瑞凤一直喜欢低调灰色。只是不知道十年以后,焦瑞凤开着云石灰保时捷在车流里穿行,会否想到她的低调还是招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注意,并最终促成她再婚。符昆仑应该是焦瑞凤最后的情感寄托吧,所以才会在符昆仑被儿子左岸杀死以后选择自杀。 “何芷,你要出去?” 何芷避无可避地和左岸迎面撞上。面对左岸殷勤的询问,何芷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陪你去?蓝浩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左岸一脸关心。 “蓝浩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我和他除了是同班同学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何芷说完对左岸微微一笑,然后挎好背包快步朝校门口走去。如果不曾有那一世的记忆,可能她会一直把左岸当成蓝颜知己。现在她只想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希望这一世终于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一切都可以平安顺遂。 虽然没能回到父母离世以前,但好在妹妹还在,一切都可以挽回,一切都可以朝好的方向发展。 何芷跳下出租车刚好拦在了何婧面前。 “姐,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不是说好我去你们学校看你的吗?” 何婧拉住何芷嘟起嘴撒娇。 “我看你和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呢!你们学校是名校,校园又大又漂亮,学生都是学霸。我们学校在郊区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几个喜欢看书学习的。我去你们学校还能去那边最有名的爱琴海酒吧玩玩。” “我们学校学霸是不少,但是学霸长得都不帅,我怕你去了看到会失望。如果你想去爱琴海酒吧没问题,等你年满十八周岁我可以带你去。” “还要等那么久!” 何婧咬着粉嫩的嘴唇显得一脸委屈和不满。 何芷笑着抱住妹妹,眼里不禁浮起一片雾气。重回十八岁,真真切切地握着妹妹柔软的小手,新生的感觉是那么美好甜蜜。 只要断了妹妹和蓝浩的一见钟情,妹妹的人生必定会与往不同。 秋天的第一场雨不急不慢地敲打着伞顶,好像音乐的节拍跟着何芷的脚步。 “我找柯杨。” 何芷对迎面走来的女警很肯定地说道。 “柯杨有人找你!” 肖楠朝走廊深处喊道,然后对何芷点点头马上风风火火地朝外走去。 何芷双手捏着背包带子心里有些紧张,这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她的心渐渐放松下来。柯杨比她记忆中的样子要年轻青涩许多,但是他的眼神还是那样闪亮。 “请问是你找我?” 柯杨打量面前的高挑清冷的女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嗯,我叫何芷。关于芙蓉嶂别墅区失踪的宋美君案,我想提供一些线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