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01章:急了 开春三月,艳阳高照春风暖暖,同时也黄青不接。窝在深山里的土匪都耗不住季节交替,跑出来抢劫了。 身为土匪老大,赵小满带头趴在山道上方窝了好几天。 她踢了下身边的薛洋,“说个数,还得在等多长时间。” “老大!” 薛洋被她踢的怪叫,“我哪儿说的准啊。这年头土匪也不容易,为了打个劫等上十天半个月是常有的事。在说了,进山的人都走这条路,您第一次干,别心急嘛。” “就是就是,”趴在旁边的胖子解围道,“从外面进来多是收药材的,老大咱们在等等,肯定能抓到大肥羊。” “呸。” 赵小满吐掉嘴巴里带了点点甜味儿的草根,冷眼瞅着一溜撅这腚的土匪,“鸟都不拉屎的破地方,活人都见不着,还想糊弄我?” “哪儿敢啊,”薛洋叫屈。 嘭—— 赵小满朝块大膀圆的薛洋蹬一脚,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在打不到东西我让你好看。” 本就趴在悬崖边,薛洋险些被踹下去,敢怒不敢言的咬着牙,大拳头都攥起来了。 这完全不怪赵小满,几天前她还是山下人家的黄花大闺女,成亲的路上被薛洋打劫了。 该说薛洋不长眼呢,还是说他勇敢呢,金属系操控师都敢抢,赵小满还跟他客气啥? 自然是打翻土匪,做老大! 就是没料到古时代的土匪竟然那么寒酸,山里没余粮不说,她都亲自出来抢劫了,一连几天屁都没捞到一个,比她在末世也没好到哪儿去。 堂堂操控师从末世穿越到古时代还混的这么惨,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离谱! 冲着揉屁股的薛洋又是一脚…… 赵小满表情一顿,那只抬起来的脚‘砰’的放下,猴似的窜到薛洋身边。 已经做好挨打准备的薛洋:“……” 他把捂头的姿势放开,学着赵小满的姿势朝山崖下的山道上看。 赵小满侧耳听着:“有人来了。” “哈?”薛洋把脖子伸的更长。 下方的山道自古就有十八盘的美称,自上向下看时,山道窄窄的好似羊肠一般,视线非常受阻。 大活人都见不着,就着还想打劫。 薛洋飞快的翘下嘴角,不信这样还耗不走赵小满这煞星。 同样把脖子伸成鹅的胖子嘟囔:“没有啊。” “挡着我了,”赵小满一巴掌盖在挡了自己的胖子脑瓜上。 “好好好,”胖子龇牙咧嘴的让开,看她整个人倾斜在悬崖边儿上样子有股子想把她推下去的冲动。 看着,胖子的心跳加快,手心儿里都出了汗,乌漆嘛黑的爪子伸向赵小满。 “来了。” “啊~” 胖子一机灵,心差点从腔子里飞出去,急忙趴回去。 下方几丈高的悬崖下,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十个土匪整齐划一的伸脖子朝下看。 一黑一白两个人,骑在马上出现在众土匪眼中。 “娘哎。” 薛洋就没指望能在这儿见到活人,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复杂了,下一刻就跟弹簧似的蹦起来大叫,“兄弟们,抄家伙啊。” “喊什么?” 赵小满斜睨了咋呼的人一眼。 薛洋抑制不住的激动:“能骑马的都是大户,咱们不赶紧这点儿他们就跑过去了。奶奶的,终于要开张了。” 他们在山上,人在山下,等他们跑下去,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都走远了。别以为她不知道薛洋打的什么鬼主意。 赵小满懒得在理他,看着下方由远及近的俩人勾勾唇。 “今天,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老大。” 话毕,她屈膝一跃,从几张高的悬崖跳了下去。 “老……” 薛洋下意识朝她伸手,双眼惊得瞪成了铜铃。 “吁——” 山道上,穿着一身白衣骑马经过的少年人,猛然拽住缰绳。被勒住的黑马受惊的发出嘶鸣,少年颠簸这视线全被跳崖式急速下坠的赵小满占据。 嗖,一颗如流星般闪耀拖着小尾巴的银球,从赵小满衣袖内飞出,直直的飞射过来,眨眼便至眼前。 不好。 少年心惊,迎着银球侧身,霎时坠马,滚了满身尘土撞在山石上停下来。 “少爷——” 走在少年后面的蓝衣小厮大叫。 他颇为利索的翻下马背,看着重物般落地的赵小满满脸的离谱。 小厮朝他们家少爷退了一步,喝道:“你是什么人?” 赵小满一笑,帅气的打个响指。 ‘啪’。 那拖着小尾巴的银球,闻声似的从少年身下飞出,兜了个圈儿朝小厮的后脑上砸。 连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小厮扑在地上,出现在山道上的俩人连个照面都没打就这么倒了! 还趴在上面看的众土匪,人都傻了。 “她怎么做到的?”薛洋看着赵小满的身影喃喃。 赵小满挥挥手,那还在兀自飘飞的银球落在她手心,没见赵小满怎么动作,那银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腕上多了一圈儿银色手环。 “嘶~” 失去主人的两匹马不断的发出响鼻,赵小满围着它们打转,又渡着步子来到侧趴在山石边的白衣人身旁。 她伸手一扒拉将人翻过来。 这人……乌发朗眉,鼻子英挺,唇色也如樱花似的,就连本该紧闭的双眼都是纯粹的黑色,眼形还略略的弯着,天生的一潭温柔。 但,没打中。 少年那看着就知温柔的双目一凛,赵小满提腰便躲。 一只如玉似的手抓在她胸口。 “……” 赵小满愣了。 少年也愣了。 “你摸我!” 她一脸惊奇。 少年的脸歘的下红了,能传情的双目染上一层羞愤。 “哎,”赵小满扣住他想收回去的手,“你摸我干嘛?” 少年脸涨的更红,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朝回收:“放开。” 他容貌昳丽,连指尖都透着一股骄奢淫逸,脸红红的,要不有喉结,赵小满都觉得这是个女孩儿。 长得这么花瓶,刚才是怎么躲过去的? 还能是她赵小满退步了? 赵小满的眉皱了皱,把他朝地上一按,“你让我检查一下。” “放肆——” 府城苏家,被称为人中龙凤的小公子苏清河,急了。 ------------ 第02章:让他报答你 “老大,你咋脱人衣裳?” 晚了不知道多少步跑下来的薛洋他们,傻这眼看赵小满蹲在地上扒人衣裳。 跟没听见似的,赵小满把不老实被打晕又被她扒了衣裳的少年提起来,有型的眉一挑,“看见没,长得白白嫩嫩,资源一定不差,老大牛不牛?” “牛!” 胖子飞跑过来拍马屁,“老大你也太牛了,那一手是咋弄出来的?而且这人穿这丝绸,一看就是大肥羊,老大你也太厉害了。” “这边还有一个。” 俩土匪小弟屁颠屁颠的把那晕过去的小厮拖过来。 赵小满看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 她把明显更值钱的少年朝肩上一扛,“这个留下,那个弄醒了放回去报信。” 守了好几天终于弄一票,土匪们高高兴兴的打道回府了。 可怜那小公子,被放在马背上被他们掳到荒郊野外。 * 回程的路上,薛洋一改常态的追在赵小满屁股后面:“你是什么人啊?你是不是会法术啊?那玩意儿怎么会飞啊?” 他巴巴说一堆,赵小满斜过去一眼,“好好跟着老大,老大带你杀人放火,吃香喝辣。” 薛洋:“……” 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种话,薛洋都会敲开他的脑袋,但这个人是赵小满,他亲眼看到她几里之外就能把人放倒,她会法术,但她这几天在山寨吃吃喝喝,却没下毒手…… 薛洋顿感复杂。 赵小满保持微笑:“听话,老大天天带你打劫。” “真的?” 赵小满正经脸:“比珍珠还真。” * 坐落在深山的大王寨就是他们的窝,但与其说是土匪窝,不如说是小山村。 在山壑里最少走两个时辰,忽见农田和大片大片成阶梯状排排坐落的房屋,就是大王寨了。 这会儿正是晌午,那一排一排的石屋的烟囱冒着烟,光屁股小孩儿在农田和房屋间追鸡撵狗的玩耍。看到他们打劫回来呼啦啦朝他们跑。 “新老大回来了。” “二当家他们抓到人了。” “是大肥羊。” “这个大哥哥好漂亮啊。” “新老大你今天吃啥,我们饿了。” “我们也饿了。” 一群小破孩儿围在赵小满这个新老大旁边。她冲狗蛋儿脑瓜上来上一巴掌,笑道:“什么好吃吃什么,滚吧,别在这儿堵着。” “新老大又要吃好吃的了,”狗蛋儿带头欢呼这跑去报信。 胖子他们就把大肥羊抬到屋里,一桶水泼上去。 少年人被脱到仅剩的单衣贴在身上,身材一下显得单薄,一身的狼狈。 “淦,”赵小满踢胖子一脚,“你踏马不会温柔点儿?” 胖子嘶嘶这揉着大腿,“下次,下次。”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怎么跑到山里来了。” “咱们这下可算是发了。” 在纷纷的议论中,少年微微颤抖着双眼,露出里面黑亮的眸子。 他的眼睛很干净,干净的压住了少年人在这个年纪过于精致而显得雌雄莫辨的五官。 “你们是谁?” 名叫苏清河的少年,一眼就看到赵小满了,而且周围还有一圈儿人,他被绑在柱子上。 赵小满没皮没脸的给他一记友好的笑:“我们是土匪,你被绑了。” 这还用说? 苏清河头疼,没忘了在山道里的事,压着上涌的火气朝周围看,“你们是什么土匪?” “杀人放火的土匪,”薛洋挤过来,凶巴巴的。 闻言,苏清河却更加平静道,“听闻石县一带有土匪出没,却未曾听说土匪残害乡里。” “你知道个屁。” 薛洋打断他,抱着膀子冷笑,“去年有个姓秦的大户死在我们手里,死的可惨了。” 苏清河的神色更淡,抬眸直射薛洋,直接问他:“你们想要什么?” “我才是老大。” 赵小满噘嘴,凑过去险些跟他脸贴脸,大眼睛眨啊眨。 苏清河立马想起这张脸在山道内也是贴的这么近。他不适的垂了眼,静静道,“想必诸位也不曾做过大奸大恶之事,若有难处,不妨和在下说说,在下定倾囊相助。” 他真是冷静的让人欣赏。 但不理她的臭德行真讨厌! 一把抓住眉眼甚是温柔,却不拿她当根葱的少年。 抓着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赵小满暴躁:“我说了,我才是老大。” 苏清河下巴一疼,被迫扬起白皙带伤的脸。 他突遭变故,之前还被她又摸又打,这下被抓了下巴,屈辱涌上来眼角一瞬间红了,之前还竭力平静的双眸愤愤的。 嫩到能掐出水的少年看起来像是要哭。 赵小满可没欺负过小孩儿,赶紧松手,悻悻道,“有啥事不能跟我说?你脸疼不疼?” 她的态度就像龙卷风,惹得苏清河瞪她。 赵小满才不介意呢,笑眯眯的朝他凑:“那就是害怕了?” “不舒服?” “那是渴了?” “饿了?” “受伤了?” 苏清河瞅着她,保持满脸怪异,随她问,拒不开口。 “算了,”赵小满吩咐薛洋,“弄点药过来。” “不必,”苏清河将头一侧,硬声道,“既要侮辱在下,不如杀了我痛快。” “侮辱?” 赵小满摸摸下巴:“这不是调情吗?” “……” 静。 整个大厅都静到无语。 苏清河终于用正眼看她,只不过是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她。而且他眼角更红了,像一只发怒的小兽,凶的让人想捋捋他的毛。 “不就摸了下下巴吗?怎么搞得我要用强?你不是也摸我了吗,”赵小满噘嘴。 “无耻!” 苏清河截断她的话,脸色彻底崩裂,眉眼间染上少年血气。气的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了似的。 “老大!”薛洋都看不下去了,“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啥正事?” “问问他是谁,好跟大肥羊家里要银子啊。” “就是,新老大你别调戏人家了,咱们是土匪又不是流氓,银子要紧。” “银子?” 赵小满看回紧抿着唇,气的不轻的少年。 他十几岁的年纪,眉眼精致温柔,像个女孩儿,嫩让人想犯罪,还稍微逗一逗就红了眼,忍不住让人想欺负他。 “啧。” 赵小满疑惑:“真是淦了,我居然喜欢这款。” 她发誓,这是头一次见这么嫩,这么好看又干净的人。就跟小孩儿看到心仪玩具一样,她一下就被戳中了,好想揉一揉摸一摸。 “读书人可不会喜欢你。” 大王寨上任老大,薛洋的亲大哥,薛蟠,脸色苍白的出现。 他是被赵小满暴打时,反抗最厉害的那个,腿都被打断了,看见她还恶狠狠的。 “不如你救他下山,让他报答你,”薛蟠说。 ------------ 第03章:老大 把白白嫩嫩的少年救出去? 赵小满看向凶巴巴模样及其可人的少年,摸着下巴道,“有点道理。” “老大!” 薛洋压低了声吼:“这种小白脸子最坏了,你可别糊了心把他放了。而且就算放了他也不会喜欢你!” 这话是在给赵小满浇冷水,但绝对是好意。 薛蟠狠狠看过去,暗想薛洋之前还说想办法把她弄走,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 薛蟠冲着赵小满将嘴角一掀:“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做老大?能从抓来的肥羊身上弄来山寨一年吃的粮食,我就认你这个老大。 “哦?” 赵小满拉着长调转头看薛蟠。 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双目中带这疑惑时呆呆的模样真是……薛蟠紧张了一瞬,扬这声调激她,“你要是弄不来也成,杀了这个人算你的投名状。等什么时候把粮食弄来了,在做老大。” “大哥!”薛洋焦急的插话,“都还没弄清这人的身份,要是没有一年粮食的身价,又或者是什么大人物,这不是给咱们自己找麻烦嘛?” “就是,”胖子接茬小声嘀咕,“老大可厉害了,一来就抓了大肥羊,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好过。不过一年的粮食也太夸张了,咱们山寨这么多人呢。” “轮到你插话了?” 穿长衫,长相油腻的四当家,一脚把胖子踹翻,骂他吃里扒外。 一咕噜爬起来,胖子屁也不敢放了。周围的议论声也小下去。 薛蟠和长衫跟一唱一和。 一个说:“想做老大就得付出代价,要是不能让我心服口服,试试这个老大谁能坐的稳。” 一个恶狠狠朝周围人看,警告道,“谁敢?我头一个弄死他。” 他们装完逼就走,刚刚还给赵小满拍马屁叫她新老大的人,脸色各异,一个两个的开溜。 “老大?” 薛洋也想溜来着,但又实在想知道赵小满对薛蟠的话作何反应,觑着她的神色。 “啧。” 赵小满砸了下嘴,眯这眼儿:“你哥是真的不服啊。他凭什么不服呢?” 薛洋被她问的手脚乱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腔怒火又不敢发泄的攥起了拳头,“这个寨子是我大哥一砖一瓦带着兄弟们弄来的,我们苦啊。老大你,你突然闯过来打我们,我大哥他不服气人之常情嘛,这事儿,这事儿就是得以理服人。” “土匪还要以理服人?” 薛洋被她噎的心里一梗:“那你要怎样?” “哎,小孩儿,”赵小满冲被绑在大厅柱子上的苏清河抬下巴,“你说呢?” 他说? 苏清河拧眉,倒是也想知道她想怎样。还有这个山寨,怪里怪气。 赵小满也不过是顺嘴调戏他。 她把头朝薛洋一转,“你之前已经认我做老大,怎么还让我以理服人?” “那,那不是我大哥他不服气嘛,我……我去劝劝他。” 薛洋拔腿跑了。 大厅就剩赵小满跟苏清河。 “你怕不怕?” 她又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苏清河把视线看向别处,想着土匪间的对话,反问:“你怕不怕?” 赵小满的嘴巴一噘:“我先问的你!” 土匪还这么傲娇?苏清河忍不住的嘲弄的笑了下,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射她:“怕怎样,不怕又怎样?” “怕,我就罩着你咯。” 赵小满一只手忽然摸到他窄细的腰上,使劲儿一抓。 “你放肆——” 苏清河差点弹起来,一双略略弯着,天生带有笑意的双眸怒目而视。 赵小满只觉得他这样格外鲜活,堆积着笑意,单手握着他侧腰捏啊捏,夸他脸色爆红的样子,“真可爱。” “放开。” 苏清河冷了脸,好听的声音也冷的紧绷绷,被她掐着的腰更是惹得后脊梁发颤。 赵小满笑眯眯,手掌沿着他衣摆钻进去,半搂半抱的将下巴压他肩上,以一个亲密得不得了的姿势问,“我就不放,你能怎样?” “你……” 吹在耳廓的热气激的苏清河攥紧反绑在身后的手,表情不安的咬着牙,“你别忘了你是土匪。再敢放肆……在下定让你得不偿失。” “是吗是吗。” 赵小满两只手摸上去,翘着的唇角作势要亲他。 砰。 “尼玛~” 赵小满捂着鼻子躬身退了好几步,眼泪要出来。 用额头将她撞了一下的苏清河,看她这德行松口气。 “新老大。” 狗蛋儿冷不丁的扒着门框问:“你在干嘛?” “你干嘛?” 她气急败坏的把狗蛋儿吓一跳。 小屁孩儿缩了脖子,诺诺道:“我来喊老大吃饭。” * 大鱼大肉被狗蛋儿几个小家伙端过来,赵小满挨个夹过一遍,狗蛋儿几个小孩儿就跟恶狗似的扑上去了。 见她红着鼻子走过来,苏清河顿时把头扭到一边。 “不吃?” 苏清河仰了下脖子:“不。” “哦。” 还以为她要用强,结果赵小满拉了条凳子朝他跟前一坐,丁点儿没浪费的把饭菜给吃了。 还舔着唇笑:“我就喜欢不吃饭的人。” 苏清河:“……” “老大,”狗蛋儿塞了满嘴还抽空同她说,“咱们跟大肥羊要粮食吧,别杀了他。” “就是,”扎着俩小辫儿的小丫头插话,“大哥哥太好看了,老大不要杀他。” “老大你不要输,我们可喜欢你做我们老大了。” “什么不要输?”赵小满舔舔唇,迷茫的样子有点呆萌。这让余光在看她的苏清河,忽然意识到她似乎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在结合土匪的话,她似乎不是土匪窝的人。 怎么回事? 苏清河皱了眉,听几个小家伙说: “我们都知道打赌的事了,新老大你弄不来一年的粮食就不能做老大了。” “哈?啥时候打的赌?” 狗蛋儿他们怎么说的清,巴巴了一顿,饭也吃完了,端着碗碟出去。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小满,敲了敲空空的碗,问光侧脸都满是阴郁苏清河,“你真不吃?” “不吃拉倒。” 她甩手走了。 * 山寨内,一老太太咧着没牙的嘴问赵小满,“新老大啥时候把粮食弄来?” “几百口子一年的口粮哪儿是那么好弄的!”老太太的儿媳妇重重摔了门帘,进屋去了。 “唉,一场雨都不下,粮食又要欠收了。土匪也要没得吃啦。” 这老太太的话像是起了个头,站在哪儿闲磕牙的中老年妇女们大声小声的说,什么老大我们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巴拉巴拉。 一顿饭的功夫,整座山寨就对她翘首以待了? 赵小满翘了嘴角笑:“很好,他把我激怒了。” ------------ 第04章:想怎样? “你干什么?” 赵小满去而复返,一冒出来就解他绳子! 苏清河紧张的用手将绳子抓住,一点都不想离开这根柱子。而且她一靠过来,他就浑身难受。 可架不住赵小满解绳子的速度够快,三两下他就得了自由。 “啧。” 她拧眉,一脸心疼的托着他被绳子捆出红痕的手,“他们也太不像话了,瞧把你绑的。” 有病? 苏清河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脸防备道,“你想干吗?” “你都把我鼻子撞得都要流血了,我还能干吗?” 赵小满气大的翻白眼儿,觑着他看。发现这小孩儿是真的不经气,一句话就胸口起伏,脸色红红,恨她恨的咬牙切齿。 “哈,”她勾着笑,眉眼弯弯道,“呐,我是土匪,你是肉票。都是肉票了连色相都不肯出卖,是你想怎么样才对。” 赵小满说着逼近一步,“你想怎么样?” 足足看了她数秒,苏清河口中那句无耻都没骂出来。 他耐住怒意,侧身不看她,却还是答道:“在下家世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小有资产,既已被你绑了,你只管送信下山索要银钱便是。” “那不行,”赵小满不同意,“拿你换点钱忒不划算。而且薛蟠那傻逼的话你也听见了,他们都不服我,我还弄钱给他们,我不是成冤大头了?” 苏清河怒:“那你想怎样?” 赵小满一笑:“咱们私奔算了。” 苏清河:“……你做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小满不耐烦了,冷了脸看他,“反正我不会便宜别人。私奔,还是让我救你下山你报答我,你选一个。” 如果不是初醒时听到薛蟠的话,苏清河定然不会信她一个字。但她这幅被激怒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她出去一趟就被激怒了? 苏清河忍着狐疑:“你不是他们老大?” “我这个老大刚上任几天……” 赵小满拉了条凳子坐下,把自己是怎么上山,又是怎么做的老大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你好好想想吧。” 她甩下话就跑了,跑去薛蟠那边,一脚把门踹开。 苏清河隔着门缝看到薛洋,胖子等一群土匪跑出来。 狗腿子长衫蹦跶着呵斥:“你干什么?” 她鸠占鹊巢,这些人不服气确实在情理之中,本想着慢慢来收服这帮小弟,但薛蟠这个逼借事挑拨。 敢让她骑虎难下? 赵小满的视线朝他们一一扫过,最后看向满脸紧张的薛蟠。 “不是要打赌吗,我满足你。” “十天之内,我要你跪着认我做老大。” 闻言,薛蟠有无数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去。 他咽咽口水,眼睛里都透着紧张的问:“你想干吗?” 赵小满目光冷飕飕的,一句废话都没有的道:“赌,还是不赌?” “赌。” 薛蟠巴不得,梗这脖子硬声硬气的约定,“不能在十天之内让我服气,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祸害我们。” “OK。” 赵小满利落的与他击掌为誓。 “二哥。” 胖子一把抓住薛洋的手臂,大胖脸抖了抖,“这娘们不像好人呐,咱们跑吧?” 让薛蟠服气,还十天之内让他跪着服气——别开玩笑了,除非杀了他。 大哥都被杀了,他们离死还远吗? 胖子要哭了。 “滚。” 薛洋满目复杂的赵小满,只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没让薛洋多想,赵小满当众宣布她要带着大肥羊下山!真就像薛蟠之前说的那样,要做人家的救命恩人! 山寨几百口子,没有一个反对的,还拖家带口的目送她带这刚逮回来,没捂热乎的大肥羊走人。 狗蛋儿兴奋的冲她喊:“老大,你快点回来哦。” “闭嘴。” 狗蛋儿爹尖叫。暴露他们不反对就是为了让她走人的目的。 赵小满笑了一脸,回过头朝他们摆手:“别想我。” 想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十日让他服气? 薛蟠冷笑这喊:“做个新大门去,老子等她。” * 大王寨之外皆是深山,目之所及都是崎岖的山体,杂乱的树木,脚下便也都是积年累月的腐叶,一脚下去不知道踩到什么,连石头都长满青苔。 穿回自己衣裳的苏清河,扶着一颗细树喘息。 就这么走出土匪窝的突兀横在他心里。赵小满就不怕他跑了吗? 走在前的人停下来等他。 她站的高,半截身子被杂木半遮着,看不清脸更令人心情沉重。 见他朝自己望着,赵小满原地一蹲,露出张笑脸,“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走啦?” 苏清河眯了下眼,干脆问她,“你不怕我跑了?” “哈。” 赵小满哈的眉眼都懒洋洋的,勾着笑:“你跑个试试。” 苏清河不以为意,接着问:“那你又为何跟他们打赌?” “你想让我灰溜溜跑路啊?”她噘嘴,噘出一脸煞气道,“我可是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你不遵守承诺,我就对你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 乱摸,掐腰? 该死。 他在想什么? 苏清河脸都黑了,但也安心不少,毕竟赵小满这个土匪看起来是这么的不正常。 赵小满一套一套的道:“我带你出来就是救了你,你快考虑考虑怎么报答我吧。” “你可以将我送回土匪窝。” 苏清河带着那点安心,试探的翻脸不认人,弯腰钻进光秃秃的灌木中。 走了半天都没听到赵小满的阻拦。他犹豫这回头。见她弄了个果子,啃的正欢,见他停下来还鼓着腮问,“咋不走了?” 苏清河怪异的看她一眼,“带路。” 他们走到死胡同了。 “早说啊,”赵小满走到前面带路,“早让我带路,我们早下山了。你们小孩儿是不是都爱闹脾气?” 苏清河只当自己没听到。 她走在前面一个人巴巴道:“小孩儿你多大了?” “你家哪儿的?” “你叫啥总可以说吧?” “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缓缓的,苏清河停住,认真的看她。发现赵小满这土匪身材高挑,样貌清秀,乍看之下是个年龄尚幼有着淡淡雀斑的小姑娘。 但她是吗? 他猛然朝这个背影打出一掌。 忽~ 赵小满的背后就跟长眼了似的,闪身一躲。 苏清河毫不犹豫的又一掌打过去。 他掌拳变化的速度很快,欺身逼进的模样更是凌厉无比,跟在土匪窝气到炸毛的少年简直是两个人。 而且拳打掌劈,简单的招式攻守兼备,赵小满飘忽这后退,让他招招落空,也没逼的他乱了章法。 她望着小孩儿认真的脸,扯起嘴角,也一拳打过去。 “唔。” 两拳相撞,苏清河脸色霎时变了,踉跄着险些倒地,狼狈的捂着整个麻掉的胳膊。 这一拳肯定很疼,小孩儿还忍得住。赵小满欣赏的吹声口哨,“还打吗?” 试一试就知深浅,苏清河不是对手,甩着疼的到像是脱臼的手臂,不再勉强,默默朝前走。确定她不是无的放矢,确实有几分艺高人胆大的本事。 赵小满却没那么多心思的追着他道,“我既然敢一个人带你下山,就说明我比你厉害。跟我动手?你不是挺聪明?” 没有被她的嘲讽激怒,苏清河闷头朝前走,边理自己杂乱的心思。 一连数个时辰,天色将黑,两人才出了山林来到夯实的土地上。 正前方是三岔路口,走出去就能出山。 短短时间又回到这里,苏清河心下叹息,头一次与她心平气和的道:“你可去德济药铺。自会有人替我履行约定。” “哦,”赵小满伸手朝前指,“我是前面靠山屯的,天都黑了,你跟我回去吧。” “不。” 苏清河生硬的拒绝:“我还有要事,不便耽搁,” 赵小满的嘴巴一撇;“那你去好了。” “……” 这赌气的样子想怎样? ------------ 第05章:靠山屯 夕阳西下,广袤的山林之中,苏清河与赵小满久久对望。 他深长的目光带着探究和思量。 赵小满则像个顽童,眨眼看着他,不用说也知道她一定是在心里对他评头论足。 “你不是要走?”赵小满嘴角一扯,“走吧。” “我确实有要事在身,你,”苏清河看不出来她这是闹那样,干脆转身朝出山的路上走,让她想跟着就跟着。 赵小满背抄这手,竟然没跟上去。 苏清河的脚步渐停,回过头。 赵小满一脸笑的冲他摆手道:“我在靠山屯等你,记得报答我。” 足足看了她许久,苏清河都没在这人脸上看到戏耍。 他突然回过味儿来,猜到她是怕下山了后被抓。 这土匪的心思……真是不浅,把他捉弄的也糊弄了。 不过她都这样说了苏清河没有不走的道理,整个人很快消失在出山的路上。 等到那白色的影子彻底看不见了,赵小满唇边抿着细碎的笑意才跟着消散。 她溜溜达达的朝进山的第一个村去。 赵小满可是靠山屯土生土长的人呢。 只是甫一出现在田埂上,就把在地里拔草的大娘吓的叫出了节奏。 “鬼啊——” 大娘一咕噜爬起来,朝着村子狂跑。 “鬼?”赵小满原地兜了一圈儿,“我有那么吓人?” 她嘀咕这,沿着农田朝村里走。 在那大片大片高低错落的庄稼地尽头,是石屋木屋交杂的村庄,这小小的山村被灰蒙蒙的夜色笼罩这,一片的安静祥和。 不过赵小满在想,她这个消失了几天的人突然回来,赵家会是什么反应? 说起来,她在赵家排行第九,但却是她娘找了上门女婿后生的,还是个傻子。 只因赵家祖传的不生儿子,赵家老夫妻膝下现在还有三个老闺女没嫁出去。没办法了,才给赵小满她娘,排行第三的赵三女招赘。而那位上门女婿早跑了,徒留赵小满这个傻子当罪人,好不容易受尽委屈长这么大,还便宜她了。 她消失好几天,这会儿一出现就引来一帮子看热闹的追在屁股后面。 赵小满也不在意,敲响靠山屯唯一一家青砖大瓦的门。 “谁呀?专挑吃饭的功夫敲门。” 哗的一下,大门从内打开。赵家的赵八女,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愣在那儿。 “见鬼了?” 赵小满朝她猛地一凑。 “啊——” 赵八女弹起来鬼叫。 “我看见她也吓一跳。” 跑来看热闹的人早挤成一堆了,叽叽喳喳的在哪儿议论。 “你咋回来了?”赵八女扯着嗓子问,“你不是被土匪抓走了?” “谁说的?”赵小满撇她一眼,侧身朝门内走。 八女一把抓住她胳膊,嘴皮子翻飞的嚷嚷:“谁说的?你男人说你被土匪抓走了。这都多少天了,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还真是傻人傻命,还活着回来了。但我劝你啊,也别进门了,赶紧找你男人去。” 说着,赵八女朝她肩上猛地一推。 白白挨了下的赵小满,垂着眼看了下自己被赵八女手爪子碰了下的地方,两边的嘴角都勾着笑。 噗通—— 刚刚还嘴皮子翻飞的八女被赵小满一手推的摔了个屁股墩儿。她惊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看热闹的也炸锅:“哎呦娘啊,小满出息了。” “看八女那个样子,平时不是欺负赵小满欺负的可起劲儿了吗。” “她咋从土匪窝跑出来的?” “甭管她怎么回来的,小满就是个傻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跟八女闹腾,不怕进不了门啊。” 砰。 一胳膊将八女推个屁股蹲的赵小满,甩手将议论纷纷关在门外。 她冲着急匆匆跑出来的一个老头子,赵家的当家人赵老头,变了张脸,当场嘤嘤嘤。 “祖父~”赵小满嘤嘤这揉眼睛:“我能回家吗?” 赵老头看见她人都傻了,惊叫:“你不是被土匪掳走了?” “谁说的?” 赵小满揉着眼偷偷的朝其他人看。 赵老头,还有赵家嫁不出去的姑奶奶们都出来了,全都一脸的吃惊,没出来的估计是没在家。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被土匪掳走了?”赵老头见到她除了惊,没有喜,眉头皱成了死疙瘩。 “啊?”赵小满不嘤了,瞪着一双大眼吃惊的喃喃,“祖父你真的不想让我回来?怪不得乡亲们都在外面看着,说你肯定不让我进门。” 闻言,赵老头的脸一黑,趴在门缝上朝外看。 果然,外面聚集了一堆等着看热闹的。 赵家的热闹还少? 赵老头沉着脸,狠狠瞪赵小满,“进了土匪窝还敢回来,你活着就是为了给老子脸上抹黑?” 不。 赵小满真想告诉这老头儿自己不是专门给他抹黑,是顺路。 她也懒得在装出一副弱小的样子试探这家人是什么态度了,在院子里左右张望,“我娘呢?” “你娘?”赵家的六女冷笑道,“别说你娘不在,就算你娘在,你看看她敢不敢给你撑腰。” “就是,七姐正在议亲,你竟然赶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抹黑,”想到赵小满的下场,八女连计较她推自己的事都忘了,缠着赵老头问怎么处理赵小满。 “都回屋去。” 老赵头黑着脸吼,自己先背抄这手开门出去了,那一脸的阴沉和若有所思让人不禁猜测这个当家人想怎么着赵小满。 八女仰着下巴嘲弄她:“让你回夫家,你不回,你完了。” 是吗? 赵小满懒得跟她逼逼,自顾自朝后院走,还没走到后院呢一个女人就从外面朝着她冲过去了。 “小满——” 赵小满她娘,赵三女,不知道从那回来的,冲到她身边就是一顿嚎。 “你去哪儿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爷子好不容易给你找门亲事,你还……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赵三女赵家唯一一个会为赵小满哭的人,虽然她哭的还是她自己。 赵小满撇着嘴躲到一边,“别蹭我身上。” 赵三女立马抹了鼻涕,白了她一眼:“我担心你担心的跟什么似的……你,咋回来的?” 赵小满呵呵:“你猜~” ------------ 第06章:赵家 “猜什么?” “猜是土匪不要你,把你撵回来了?” 赵小满:“……”真他喵的是亲娘! “小满啊。” 赵三女也不纠结她是怎么出土匪窝这事儿了,强笑着捏了捏小满的胳膊,“你先回去歇歇,我找老头子说话去,怎么也不能让你没地儿去,要是实在不成……” 实在不成怎么滴,她没说就走了。 赵小满目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被冒出来的小孩儿吓一跳。 “你不是我姐。” 小孩儿直楞楞的看她。 这小孩儿是赵耀祖,是赵家唯一的独苗。从几岁起就表现的不像个常人,这种不正常体现在经年累月的独来独往,和一年到头也不开口说话。但他依旧是赵家的宝贝。还说什么,‘你不是我姐’。 赵小满嘴角狂抽:“瞎说什么?” “你不是。” 赵耀祖像是认定了一般,神情落寞的转个身走了。 赵家老的老,精的精,没一个看出来赵小满不是赵小满,唯独赵耀祖,阴郁的就是个自闭症患者,怎么就看出来她不是原主的? 是她的演技太差? 可她明明已经收敛很多了行不行。 赵耀祖这小子,跟被绑上山那小孩儿比起来讨厌多了。 赵小满冲着小老弟的背影咬了会牙也就释然了,反正她就是路过。等漂亮小孩儿找回来,她就走人,管赵耀祖怎么看出来的。 踢开后院唯一一间人能住的屋子,赵小满洗了把脸就睡了。后面可还有不少事等着她呢。 * 一夜无话。 赵家后院的门一清早就被拍响。八女傲娇的跟个公鸡似的宣布,“老爷子叫你。” 赵小满打哈切:“不能等我睡醒?” “等你睡醒?”八女跟踩到尾巴了似的叫唤,“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打水,不喂牲口,你还想睡觉?你以为自己是祖宗啊?” “你觉得我是祖宗也行,”赵小满被八女这德行都的龇牙乐,晃晃悠悠的打着哈切朝前院去。 她倒要听听,这一大早上找她干吗。 前院堂屋,赵小满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赵老头问:“老三呢?” “肯定找娘去了,”六女吊着嘴角接话,看到赵小满一脸没睡醒的走进来,那嘴角吊的更高了。 老赵头瞅了眼,“我打算拿一亩地做陪嫁,送她回孙家。” “啊?” 老六老七老八,三个人的脸齐刷刷同时一震。 “爹——” 刚刚还吊着嘴角的老六,叫的像杀猪:“你疯啦?凭什么我们拿一亩地做陪嫁,她前些日子就是孙家的人了。” 赵老头横过来一眼:“她进了土匪窝又回来,你说是孙家人,人家就能认?” 黄花大闺女进了土匪窝,那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老赵头想了一夜忍痛拿出一亩地,这会儿正心疼的难受,摆手让她们几个,“啥也别说了。” 他已经做决定了。 嘭~ 六女撞在门上,“老七议亲,老八还小,老九都这样了,你还给她一亩地做陪嫁。那我呢?我以后怎么办?” 看着柔柔弱弱的七女顿时被挑拨的不是个滋味儿,阴阳怪气道,“要是让人家知道我连老九的陪嫁都没有,还议什么亲啊。” 一个自怨自艾。 一个凄苦嘲讽。 高! 赵小满给她们点赞,欻的看向坐着的赵老头。 砰—— 赵老头一掌把茶杯都拍的挑起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阴着脸摔出来一句,“你们不同意,那就让她留家里。” “爹。” 八女叫唤:“把她撵走不就行了,哪儿用得着这么麻。,” “昨天你怎么不拦住她不让她进门?” 八女被老爷子噎的脸都歪了。 而作为一家之主,赵老头可不是再跟她们商量,通知到了,就不跟她们歪缠了,改为撵狗似的跟赵小满说,“走走走。” 她这个当回事人都还没说话呢,走个毛啊? 亏她刚刚还夸赞老六老七高明呢,结果老头子几句话就给她们说死了! 赵小满翻白眼儿,对上已经处在恼怒边缘的赵老头,“我还没同意啊。” 嗯? 她说啥? 她不同意? 疯啦? 赵老头跨过边缘,直接恼怒。 赵小满再接再厉道:“我才不走呢,我就在家。” 呼的一声。 赵小满身姿矫健的避开老赵头的大巴掌,嘴巴一咧,冲着老头子,“略略略,没打中。” “你……” 老头子气的脸都歪了,指着她骂,“你个不识好歹的小畜生,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就朝赵小满脚边砸,“你还不去,你以为你去了人家就要你?我还就告诉你了,耗子药我都准备好了,孙家不要你,你就给我死了干净,省的给老赵家抹黑。” 正好,他也舍不得那一亩地。 摔在地上的耗子药,盛怒的赵老头,让空气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赵小满也有些些的意外,还在老六她们三个眼神里看到了震惊。 她把药包捡起来,闻了闻,“你要毒死我?” 赵老头说了句经典名言:“我都是为了你好。” “哎~”赵小满笑了,“我要是不呢?” “屯子里有的是人。” “哦~忘了你是村长。” 赵小满犯愁了一瞬,幽幽的看向大门的位置:“去吧。” 敲锣打鼓的要把亲孙女毒死,赵小满看他做不做的出来。 她催黑了满脸怒上眉梢的赵老头,“赶紧的吧,我还等着办丧事呢。” “你……” 赵老头把拳头攥的咯吱响,“反了你个小畜生了,今天就是绑,也得给你绑过去。” 他说完就到处找绳子,经老六提醒才听到大门被拍的砰砰响。 “那个不长眼的……” 叫骂的话说了一半儿,老赵头卡主了。 那半敞开的大门外边,站着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除了敲门的那个,其余的全都骑在马上。 “小孩儿~” 赵小满一眼就看到骑在马上的苏清河了。 他锦袍加身,万千青色束在玉冠内飘在脑后露出整张脱俗的脸,少年人初现险峻的眉眼还是那般黑亮耀眼。 一夜不见,换了身装扮的苏清河更加清雅俊秀,贵气非凡了。 “你回来找我啦。” 赵小满抑制不住笑容,颠颠的跑过去。 啪—— 一记马鞭抽的她脸上,惊喜的笑意还未消失侧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 连马都没勒住就给了她一鞭子的苏清河,没想到会打中她,也是愣了一瞬。 赵小满伸舌舔了下斜跨到嘴边的鞭痕,转头看向一脸雾水的赵老头,“不是绑也要把我绑走吗?麻烦你,快点!” ------------ 第07章:你不要脸 靠山屯这个小坡山村里就没来过什么人,这下突然来了十几个骑高头大马的…… 刚刚还要冲着赵小满硬来的赵老头,歘的下,把头一扬,“什么绑不绑的。这些贵人是找你的?” 打死赵老头他都不信这些人是找赵小满的。 他黑灰的眉毛皱这,微微弓了腰,冲着一个站在马下,刚才敲门的人问,“贵客们……” “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清河白玉似的脸比任何一刻都冷峻,声音也冷冷的,没工夫听爷孙俩废话。 赵小满看看之前还是挺着腰杆子,这会儿屁都不是的老爷子,又看向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少年。 她眯着眼掩饰自己眼中的不怀好意,有几分散漫的道:“我搞什么鬼了?” 苏清河脸色难看的要命。 昨日,他同赵小满在山下分开就回镇上,去了家族名下的药铺。本以为跟这土匪的事完了,谁知他……他下面多了点东西,还栓在根部。苏清河试了,弄不下来,更羞与跟别人提起。而昨日跟他接触最多的是赵小满,不怀疑她怀疑谁? 他一双黑亮的眼睛如玄冰一般冷冷燃烧,下令:“拿下。” “看剑。” 他的随从平安,应声抽出腰间长剑,一招‘风卷云残’朝她面门疾去。 “干什么?” 赵小满受惊的身子一矮,剑从她头顶搅过去,耳边全是剑搅的风声。 她急急后退,冲苏清河喊,“你踏马忘恩负义啊?” “无须多言。” 苏清河认定是她,让人抓。 镇在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便纷纷下马将赵小满围住。其中一个老者喊了声‘都让开’,那叫个赤手空拳一马当先。 而且赵小满越躲他打的越猛。 她看不懂这是什么拳法,但能看出来小孩儿昨日用的也是这套,猜测这老者有可能是他老师。 不过老师可比学生差远了。 赵小满余光抽到吓懵逼的赵家人,跳开几步退到墙边,猛然一个转身,嘭的声,老者一拳头轰在墙上,苍老的面皮不易察觉的抽了下。 他大喝一声,立马又挥起来拳头。 “还来?” 赵小满兜着圈跑,把过来看热闹的人冲的乱叫着散开。 “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莫非是怕老夫的拳头?”老者追着她打,左一拳右一拳,粗壮的身板杀气腾腾。 赵小满钻在人群里回嘴:“打也要有个理由。小孩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一个追一个跑,在人群中里钻来钻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呼和叫骂,被冲击的乱成一团。 苏清河早就拧了眉,吩咐平安,“叫他们围起来。” 平安立马喊:“围起来。” 一时间,长枪短剑把看热闹的村民吓开,赵小满没地儿躲了,双手一扬:“我认输。” 她被五花大绑了推搡到苏清河跟前。 她也没慌,冲苏清河扬下巴:“什么意思?” 苏清河抿唇不语.。 赵小满一下子就委屈道:“我把你放了,你不报答我,还打我,让他们也打我,你是不是没良心?” “胡扯!” 平安跳出来骂:“你这土匪怪会瞎说,昨天就是你在山上将我家少爷打晕的。少爷,也不必在于她废话,直接将她扭去送官。” “当时那么多人,你那个眼看见是我打的?”赵小满直接不承认。 平安急的瞪了眼:“我那个眼都看到了。” “那我还把他放了?” 赵小满把话题扭回来,恨恨地看苏清河:“我为什么把你带下山?你下山的时候又答应过我什么?” 自然是答应了报答她这个‘恩人’。 面对她的质问,苏清河眸色沉沉的没说话。 赵小满勾了唇角轻嘲:“这下好了,我人情没捞着,家也不让我回。你要是在晚来一会儿,不用你动手我就被毒死了。” 要毒死她的赵老头:我没有,别瞎说。 听了半天的八女跳起来骂她:“你不要脸。” “呜呜,”赵小满抽泣,装的跟真的似的。 苏清河:“……” 在山上,她孟浪无耻。 在山下,她古里古怪。 那个才是真的? 他思量着张张嘴,发现被她一通抢白他的问题压根就没答复。 “这小妮子躲来躲去的,不简单。但要是把她朝县城大牢里一放,看她老不老实,”老者呼哧喘气还没平息就出言吓唬, “是该这样,”平安帮腔,恨着一张脸,动手拽她。 “别碰我。” 赵小满大叫这又被平安狠拽了一下,要拖着她走。 “行了。” 苏清河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转过身:“你跟我来。” “少爷!” 平安惊叫。瞅着苏清河独自走进赵家大院。 “你给我等着。” 赵小满小人得志的低声威胁,抬脚跟上去。 院内,从看到这一行人就跟哑了的赵老头几人,心里惊涛骇浪,面上懵的一逼。 苏清河有礼的朝赵老头拱了拱手:“在下想借用此地片刻。” “请便。”赵老头的腔调一惊一乍的,弓着身,“您请便。” “哟,”赵小满被反绑着双臂眉飞色舞的冲老赵头道,“你不是要毒死我?看见他们咋就怂了?” “别胡说!” 赵老头剜她一眼,这一眼别提多复杂了。 七女双手搅在一起,矜持的插话:“那位公子是谁?” 赵小满上下扫这七女,对她脸色红红的害羞样子鄙夷,“连是谁都不知道,你害臊个什么劲儿?” “你……” 七女差点被挤兑的哭出来。 赵小满懒得理她,大摇大摆的进屋了。 一炷香前还充满争执的赵家堂屋内,赵小满没什么自觉的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苏清河便在她右下手的位置。 “我不跟他们动手全是为了你,要不然就他们怎么可能绑我?昨天还要谢我这个恩人来着,你变卦也太快了。” 她张嘴就来,态度嚣张,但为何不说当时是谁绑的他? 苏清河的手掌捏起来,一瞬又放开,双眸冷冷的道,“此处已无外人,你不必在惺惺作态了。” 惺惺作态? 是的。 您有证据吗? 赵小满的双眼有笑意闪过,下一秒就又噘了嘴:“一来就打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眼睛一斜,像是在闹脾气。 苏清河倒是觉得这人看似鲁莽,实则东一下西一下的,难以捉摸。三言两语的没诈出什么也在意料之中。 他平静的接话:“那你便说说,昨日是谁在山道将我打下马,又用的什么。从头说。” 艹,你直接说鸡儿上被栓了个扣不就完了吗,这顿拐弯抹角。 赵小满心里疯狂嘲讽,面上躲躲闪闪,直接来了一句,“我告诉你,你也找不着人。” “你说!” 偷看他恼怒的样子,赵小满脑子里立马浮想联翩立马把自己刺激的不行。 “咳咳,”她低下头掩饰了下,又抬起来,狗狗祟祟道,“你真想知道就去土匪窝问,别找我麻烦。” ------------ 第08章:剿匪 “你当真不知?” “我要是知道,我还能让他们把我绑成这样?” 赵小满抱怨,小眼神别提多幽怨了。 从小锦衣玉食花团锦簇这长大的苏清河,骄傲和矜贵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别说平日,就是这十几年的生涯中都没遇上过赵小满这么无耻的人。尤其她还是个姑娘,让人对她的无耻没处下手。 苏清河还是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当时,除了上山时他昏迷不醒,其他时间都是清醒的。有人在他身上做手脚,也只能是昏迷期间。而且遇上土匪时,距离远,事发快,到底是不是赵小满出的手,他不敢确信了。 可仔细回想下来,赵小满这个难以捉摸的无耻性子的可能性最大。她现在不说实话,直接抓回去审问一番,一切自然明了。 但这不是应了她那句没良心? 苏清河一时间还没拿定注意。 砰~ 赵小满不知何时弄开的绳索,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欺身将他圈住。 苏清河一惊,刚想将她推开,就听到她软声哀求:“不要你报答我了。你能不能别找我麻烦?” 她脸靠的极近,神情真挚而焦虑,被他怒目相对犹豫着撤到一边,时不时看过来的模样像是命运被他捏在手里了一般。 苏清河有些疑惑了。暗想若是她在自己身上做手脚,她这般装模作样是为何。 “哼!” 他迟迟不应,赵小满气的一把抓下方桌的一角,将那一角在手里捏成齑粉。 “我不会让你抓我的,忘恩负义。” 她毫无耐性的骂完就走,走至门边挥手将平安一拳打翻,捡起门边的大扫帚,几下便挥的其他人脸上挂了彩。 苏清河是个文人,对拳脚功夫的了解有限,看不清赵小满那些快准狠又没有章法的身手是个什么路数,但一刻钟了,他带来的十几个人连她的身都没近,反倒被她打的蓬头乌面,浑身挂彩。 “住手。” 他大喝,砰的声,赵小满直接将脚下的青砖踩碎了! 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 刚刚还围着她打的几个人都被这一脚震的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你说将我打下马的不是你,那便将出手的人找出来。” 苏清河仔细负手而立,凝视一身灰尘的赵小满。 “行。” 赵小满把扫帚一扔,不含糊的应了。 * 一人一骑,十几人如来时那样扬尘而去。不过这次多了个赵小满。 至于她怎么招惹的这路神仙,成了全村的议论话题。 赵家人集体目送人马消失,看着那扬起来的尘土走神。 老八嘀咕:“她不会在回来了吧?” “你这幅样子像是巴不得她在回来似的,也不想想她是不是她是不是惹了祸事要连累咱们!”六女的口气酸的不行。 “不一定,”七女则是有了心事一般道,“都没说是这么回事呢,咱们别瞎猜。倒是这些人,他们这是去哪儿?” “那谁知道,人都走远了。” “到底咋回事儿!” 赵老头背抄这手嘀咕,人都走远了还在伸着脖子瞅。 * 承载这无数注目的一行人,进到树林便下马步行上山。 赵小满如履平地似的走在最前,踩着一个歪脖子树朝下喊,“小孩儿,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啊。” 昨日坠马,进了土匪窝又回来,夜里又一夜没睡,苏清河岂止是脸色惨白,他身心俱疲。 “粗俗!” 平安顶着熊猫眼叫骂,又扶住脸色极差的少爷,“咱们歇歇脚吧?” 没有多言,苏清河寻了块石头坐下。 看自家少爷歇息,平安转头大声教训赵小满:“我家少爷姓苏,你在这般小孩儿小孩儿的无礼,你就算在能打,也休怪我不客气。” “呵,”赵小满嘲笑,懒得理他,探这头朝苏清河问:“苏什么?” “我家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平安鄙夷。 看不起谁呢? 赵九朝扯扯嘴角,朝歪脖子树上一蹲:“不走了。” 平安哈呲一声:“你还耍上脾气了?” “是!” 她说不走就不走。 任由平安把吐沫星子骂干了,赵小满蹲在那儿无动于衷。 别人……谁敢去触她霉头。 十几个人就在太阳下面干晒着。 还是苏清河撩下袍子走到她身边,淡淡道:“昨日我便将土匪寨的位置告知了府衙,今日一早官兵就进山剿匪了。” 赵小满生闷气的脸一下抬起来,浓密上卷的睫毛眨啊眨:“那我们还上山干吗?” 苏清河:“……自为了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找到那人便是。若是假的,她知道剿匪之事定然不敢在上山对质,那他也不必在浪费时间,是软是硬的想法拿了她。 知道真相的赵小满,终于露出一丝丝震惊:“你报复心这么重,心眼子得多小?” 苏清河:“……” “走还是不走?”他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赵小满犹豫了一瞬:“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这是重点吗? 苏清河有些无语的道:“在下姓苏,字清河。” “苏字清河?” 苏字清河:“……” 众人:“……” 平安见缝插针的嘲讽:“当真是无知村妇。” 赵小满仰着脸告状:“他又骂我。” 不见她拿剿匪当回事儿,苏清河又猜不透她的想法,提步朝前走。 赵小满追上他:“你的名字是那几个字?” “你识字?” “不,”赵小满一脸坦荡,“我不识字,但不是全都不认识。” 苏清河侧目看了她一瞬:“……走吧。” 说说名字就这么难? 赵小满撇嘴,在他周围绕来绕去的问:“你不舒服?” 苏清河不欲理她,但知道她不罢休的德行,还是回:“没有。” 赵小满一下窜到他前面:“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同你说了又怎样?”苏清河被她纠缠的露出少年人的暴躁。 赵小满无辜脸:“我能带你抄近路啊。” “不必!” 苏清河彻底不同她说话了。 赵小满不怕惹他的巴巴:“这就生气啦?我叫你小孩儿果然没叫错。” “哎对了,你真找了那什么官兵啊?” …… 山路崎岖,赵小满走在前面领这,众人闷头赶路。 被她打了一拳,差点当场死亡的平安幽怨道:“这土匪可真是心狠手辣,出手狠毒不说,还巴不得咱们早早赶去土匪窝。” 一个用红巾缠头的镖师吁了口气,接话道:“那许多官兵走在咱前面,晾土匪也翻腾不到哪儿去。” “没错,”平安心里这才舒服点儿。 * 他们推测的没错,大山深处的土匪窝,官兵来了的话响彻整座山头。 是守在进出口,专门提防赵小满的土匪先发现的官兵。 一经发现,那众多杂乱的脚步声就经山道传至他们心头。 “再找几根顶门柱,把门给老子守住。” “弓箭呢?” “弓箭拿过来——” 薛蟠的命令一个接一个,却又被疯跑喊叫的声音掩盖。 大人再叫孩子,老人扯着抱着舍不得丢的东西哭喊,鸡鸭被追的飞起来四处逃。 大王寨,一下就乱了。 ------------ 第09章:剿匪 穿红衣,带铜黄轻甲,如此装扮的几百官兵簇拥在一起,远远看着像一块儿移动的幕布。 他们可不管土匪窝乱成什么,先是用长矛朝山寨大门内投射,紧接着几十人一组,同时朝门上撞击。 就算是崭新的大门也顶不住几百个人轮流在外面撞。很快,大王寨的山门被撞飞,红衣铜黄轻甲的官兵流水一般冲进来。 统领全兵的把总,穿了全套甲胄,骑在马上,兴奋的看着持刀作势抵抗,又瞬间被围住的薛蟠等人。 “投降不杀。” “我去你娘——” 薛蟠怒吼,挥刀相向。薛洋也跳出来,加入混战。 大王寨其他人犹犹豫豫的被官兵一吓唬就做了鹌鹑,蹲在一起被长矛指着,全都不安的偷眼看渐渐不敌的薛洋等人,默默遵守投降不杀的规则。 以至于赵小满他们赶到时,剿匪的事没有任何悬念的要落幕了。 “赵小满——” 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她。一嗓子喊得正在跟官兵拼命的薛蟠和薛洋,同时看过去。 正值后半晌,太阳偏移时,赵小满踩着自己的影子,带着十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她看到众土匪的惨样,一脸惊奇道:“哎呀呀,我是来晚了吗?” “赵小满——” 薛蟠那一愣神,硬生生被一个官兵用长枪扎了肩窝,但他脸色比伤口还狰狞,撕声质问,“大王寨不曾欠你,你为何害我们至此?” 赵小满撇着嘴喊回去:“就想害你,不行?” “你……” 薛蟠气到发疯的话没有喊出来,被踢了腿弯跪到在地,压制住。 “朱小公子?” 骑在马上的领兵把总,看到一行人中的苏清河,立刻迎过来。 “把总。” 苏清河抱拳施礼。 把总急忙扶他:“小公子怎么上山了?这些土匪已经被我拿下了,你大可放心。” “把总自是英勇无比,只是有些私事……” 具体的,苏清河露出不便的样子。 “那怪不得,”把总识趣的不追问,同他说自己带着人是怎么样生猛又怎样危险的将土匪剿灭,指着跪在地上的薛蟠,“这个就是土匪头子。不过仰仗了小公子提供的路线,这些土匪一个没跑,足足四百多人呢。” “我是土匪头子不假,”薛蟠狠狠朝赵小满的方向挣扎,“她更是。你们快把她拿下。” “赵小满——” 被压制在一边跪在地上的薛洋,挣扎的更是激烈,红了眼叫骂:“最毒妇人心,我大王寨四百口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老大,”被打成血葫芦的胖子来了一句,“你救救兄弟吧。” “小公子,这是何人?”把总惊了,手握住刀柄防范。周围的官兵也霎时将长枪对准他们。 “我当然是他的人,”赵小满朗声站出来,看不见众多土匪要吃她的眼神,冲着把总道,“我们是来办私事的,很快哈。” “姑且让她活动,”平安与把总轻声嘀咕,简单道出她的来历。 把总犹豫了下,挥手让人退开。 赵小满便走到众多蹲在地上做鹌鹑的土匪前,来回走了一趟,在人群里瞅来瞅去,“昨天谁去山道打劫了,站出来。” “站起来。” 平安虽不知少爷带着赵小满想干嘛,但昨日的事他记着呢,朝其他人使眼色,立马有官兵朝没动静的人群里踢踢打打。 十几个人,包括胖子和薛洋,全都站了起来,看着赵小满涨了满脸恨意。 “这位,”赵小满走到苏清河身边,伸手做了个展示的动作,用跟背叛者没有分别的欠揍表情和口吻说,“这位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就是他让官兵过来把你们一锅端了。” 闻言,苏清河朝她斜睨了下,听到赵小满狐假虎威道,“昨天,你们那个不长眼的把他打了?” 在十几个人集体的沉默中,薛洋对上她装模作样的神情:“不是你打的?” “……” 歘。 赵小满回头朝脸色大变的苏清河看:“好像真是我打的。” 她做介绍的手还在哪儿伸着,笑容还没消失,就猛地一动弹,已经后退的苏清河被她一把抓住,一拉一扣,落在她怀里。 “果然是你——” 苏清河手脚挣动着大惊。 赵小满立马收紧扣住他腰的手,一手掐在他脖子上,笑的无耻,“是我打的你,也是我给你小兄弟带了个保护圈,你全猜对了,哈哈哈。” “薛蟠,”她狂妄的笑一收,大喊,“爸爸来跟你兑现十日之约了。” 还跪在地上的薛蟠:“……” 四百口子土匪:“……” 前一秒还叫嚣,下一秒就变脸把人劫持住,薛蟠懵了,土匪懵了。她这个态度比龙卷风还猛。 “把我家少爷放了——”平安跳脚大叫。 赵小满目光一闪,把发愣的薛洋踢过去。 嘭的声,薛洋直接砸到平安身上,跟他脸对脸,周围那叫个尘土飞扬。 “娘哎。” 薛洋鬼叫,手脚麻利的弹起来,几下就跑到赵小满身后。 “你搞什么鬼?”薛洋的脑子到现在都是懵的,手脚直哆嗦,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死活要跟我打赌的不是你哥?不是你们?”赵小满变脸极快的斜他一眼,哪里还有半分不正经的样子,勾着笑肃杀道,“不想死就别呆着在哪儿。” 她带着苏清河退到一众土匪前面,对面全是蠢蠢欲动的官兵。 “你好大的胆子。” 把总大喝一声,无数官兵抬起红缨枪对着她,但都顾忌苏清河没人敢动。 “不必顾及……唔。” 赵小满狠捏了他侧腰一下,把苏清河的话打断,嘴唇压在他耳边,“闭嘴。” “一而再落在你手里……” 苏清河之前还挣扎的双臂豁然垂下,少年人的脸色苍白,黑亮的双眸满是嘲弄,“我竟不知自己如此蠢钝。赵小满,你干脆杀了我吧。” 砰~ 赵小满一手刀将他砍晕,半搂半抱着他软下来的身体发狠的箍着他,“都说了让你闭嘴。” “不想让他死就给我让开。” 她一股子人质在手天下我有的王八之气,让比土匪多了两倍兵力的官兵们,暂时退开。退到山寨各个进出口守着。 一脸被雷劈的平安,扒着寨子破掉的大门朝里看:“一定得把少爷救出来!那个贱人,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亏少年还相信她。” 把总挠挠浓密的大胡子,道:“看他们怎么说吧,你也别担心,他们不敢把小公子怎么样,区区四百人,等到后面……哼哼,老子要这帮土匪好看。” “全是那个女人,”平安恨不得把赵小满生吃了,捶这挂在哪儿的大门恨到流泪。 * 山寨内。 赵小满掐了掐苏清河灰白的脸。 她当然不可能把他放了。 之前放他,就是为了让他报官。他弄不开金属环也自然会去找她。在他骗回来,当众挟持…… 一切都朝算计好的发展,但看他这样真实于心不忍。 淦了,她于心不忍! 使劲儿捏了捏他没血色的脸,看着他脸上未消的愤恨,赵小满确定自己是真的不忍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蟠不顾肩上被扎的血窟窿,攥着拳头喝问。 先是官兵把他们一锅端,后是她临时反水当场劫持人质,他们当时都那样了,除了跟她蛇鼠一窝外,还能怎样? 天知道他们有多冤枉。 现在好了,在人数上就多出他们两倍的官兵就围在外面,他们加上老弱妇孺才400人,怎么抗衡? 找死还差不多。 就算放下这些不提,都他娘的都这个关头了,赵小满还有心情摸着小白脸的脸心疼。 狗东西,搞了人家的时候怎么不心疼? 也不想想能不能活着见明天的太阳。 薛蟠现在是真后悔刚刚没有给她背后来一刀,让她当场里外不是人。 但到底是理智占了上峰,没那么干。 一股全指望她的滋味儿让薛蟠好生难受,怎么看赵小满这幅心疼人质的样子怎么烦躁,不由得喝骂,“全寨人都被你害死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I ------------ 第10章:剿匪 第10章 薛蟠嚷嚷这赵小满要把他们害死了。 赵小满又摸了摸苏清河没有血色的脸,站起身,冲着怒发冲冠好似在看敌人的薛蟠轻笑了声。 “我带着他从下山到现在,为时一天一夜。这期间,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去调查过这个人的身份,想没想过,官兵会冲上来?” 薛蟠——没想过。 他的眼睛在颤,狼狈的错开。 赵小满却没打算放过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将他逼的后退,轻笑这道:“不服我,让我滚蛋,结果却一点防备都没有。” “薛蟠,你是第一天出来混,还是以为,我在跟你们过家家?” 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血粼粼的事实,赵小满就是要给他们上一课。 她审视的目光看过去,所有的土匪都沉默了。 “那这也不是你出卖我们的理由,”薛蟠的嗓音撕裂了般,干巴。 赵小满的双眼危险的眯了下,代价评估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薛蟠:“惹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竟然直到现在都没做好觉悟。” 她对这家伙真是失望。 “那个,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吧,”薛洋硬着头皮插话,把薛蟠挡在自己身后,省的这位祖宗一个不高兴又生出幺蛾子。而且大哥被训的也太惨了。 赵小满凉凉的看了兄弟俩一眼,算是给薛洋面子,阔步走出去。 坐落在深山的房屋多数呈阶梯型,站在这里能看到把山寨进出口堵住的众多官兵。 赵小满看着那些虎视眈眈望他们的官兵:“是想跟着我,还是走出去吃牢饭,你们自己选。” “当然是跟着老大你了。” 胖子浑身是血的第一个站出来:“我们本来就是土匪,被他们捉了哪儿还有好?吃牢饭发配那是做梦,被杀头还差不多。不如拼了。” “是啊,就是,不如拼了,他奶奶的。” 三三两两的符合声跟着胖子的话音响起来,但大部分的人丧着脸沉默,心情和想法不言而喻。 “肯定是不如拼了,但那么多官兵,我们怎么拼?”薛洋更为理智,也道出了众多人的心声。人群议论纷纷: “就是啊,我们才几个人,与其枉死,不如苟活。” “我们就算肯拼命,这么多老弱妇孺,怎么拼?” “也不看看对方多少人。” “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好好的。” “说这些也没用了。” “老大,我支持你——” 挤在孩子堆的狗蛋摆着手大喊。 “我们打不过官兵的,”一个半大孩子想捂狗蛋的嘴。 狗蛋挣扎这将他甩开:“打不过才要打,要是打得过,还打什么?我们不能这么怂。” 孩子们天真的各执一词,大人更是如此,有些妇女已经开始抹眼泪,哭声渐起。 “都说完了吗?”赵小满掏了掏被他们废话塞满的耳朵。 “你有什么办法?” 薛蟠攥着双拳,一双虎目冷冷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赵小满看他一眼,没废话的摆摆手:“愿意打的站左边,不愿意的站右边。” 陆陆续续,二十多个人站在她的左手边,为首的就是薛洋和胖子。 穿着脏兮兮长衫的四当家,犹犹豫豫间被赵小满踹了一脚,扑到右边差点栽地上出洋相。 他弹起来,梗着脖子喊:“本就没有一点胜算,鸡蛋碰石头的事,大哥肯定不会同意。” 薛蟠抬步,走到左边,站定。 他对不愿意冒死的人道:“会有今日,是我薛蟠对不起你们。老四,你看好老人孩子,有机会就带他们跑,这里我们顶着。” “大哥!” 长衫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其他人心里也顿时不是个滋味儿,当场便有人嘱咐妻儿藏好,加入到拼死一搏的队伍中。 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寻求一线生机,他们的爹娘老子,婆娘孩子,谁保护? 视死如归的压抑氛围让男人女人争相落泪,孩子们也感受到了气氛,皱着一张张小脸安静下来。 “够了。” 赵小满叫住还在出列的男人们:“人数多了也没用,剩下的人管好自己就行了。” 她下意识抬起手腕,想起来已经没有计时器了。 “你有计划了?”薛蟠绷着声问。 赵小满朝之前自己住过的‘聚义厅’扬扬下巴:“第一把交椅下面有东西,薛洋你带几个人拿出来。” ‘聚义厅’第一把交椅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挖了个大洞,里面藏着一个方方正正,格外沉的黑木箱子。 加上薛洋三个人才把箱子抬过来,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很有分量。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聚一起了?” 趴在山寨门口的平安,探长了脖子朝里看。 把总吩咐手下:“爬上去看看。” “肯定在密谋,”平安没找到能踩的物件,急的热锅蚂蚁。 那听命与把总的小兵,爬高张望,很快道:“他们抬了个箱子,箱子里的物件银光闪闪的。” “他们要把金银财宝交出来,投降?”把总推测,让小兵在仔细看看。 “不可能,”平安咬着牙,恨道,“那赵小满阴险狡诈的很,要不然我们少爷也不会被她挟持了。肯定是那女人又出了什么坏主意。” “我带的人都把他们围了,这些人还能怎样?” 不是把总看不起这土匪寨。土匪满打满算就四百人,还被围在山寨,插了翅膀他也能把他们射下来,还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多加小心吧,我们少爷可不能伤了碰了,那个女人厉害的很,”平安刚吃过亏。 “啊,”把总意思意思的朝那边多增派了几个人,心里很不以为然。 ------------ 第011章:妖术 “这是什么?” “银光闪闪的不会是银子做的吧?” “银子才不会这么亮。” “这玩意什么时候跑到‘聚义厅’的。” “新老大来的时候带的吧。” “新老大当初来咱们山寨是来做客的吗……” “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个。” 围在边儿上的人议论纷纷,争着朝箱子里看,赵小满充耳不闻的把箱子内的东西拿出来,抛给薛洋。 “唔,”入手的沉重让薛洋差点叫出来,急忙抱到怀里。 赵小满又拿起两个,分别丢给胖子和狗蛋他爹。 “这啥啊,”狗蛋他爹被砸的一阵龇牙咧嘴。 赵小满的表情有些冷漠,将银光闪闪,大家都不认识的东西用双臂举起来,尾端顶住肩膀。赫然端着一个枪弩似的东西。 她言简意赅的解释:“这是之前拿来练手的小玩意儿。操作很简单,只需要抬高到与双眼持平,然后,瞄准。” “嘭——” 银光冲向远处的一个盯梢官兵,那人的胸口顿时炸开血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看了看自己渗血的伤,嘭的声,向后砸在地上。 “谁?” 其他几个盯梢的吓懵了。 赵小满将手里的武器移了移,嘭嘭嘭,那几个官兵同第一个人一样,被击中,血很快从他们身下流出来。 叫声,呼喝声顿时传响起来,之前诡异僵持的气氛气氛瞬间乱了。 薛蟠,薛洋等人的表情不知是懵逼还是骇然,全都愣住,尤其是同样拿着武器的薛洋,胖子几个。 “连发弩?” 胖子把看向怀里的武器整个人都透露这傻气。 这确实是连发的弩,只不过赵小满在上面做了很多改动而已,非说它是连发弩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呼喝大叫的声音传至堵在入口的把总这边,候在一处的官兵齐齐躁动,几乎是几个瞬间就列好了队。 “我就说他们不会老实,”平安大叫。 把总腰间的佩剑唰的声抽出来:“总旗呢,里边什么情况?” “土匪不知道用的什么兵器,把弟兄们射死了——” 站在寨门上的小兵大叫。 把总紧走几步,被平安一把抓住。 平安死死抓着他胳膊,表情惶恐:“大人,我家少爷还在里面。” “去你的——” 把总抬手将他甩开。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而且苏清河在里面的事还用这小厮提醒? 他立即大声传令:“射箭防守。” 此命令一经传出便有官兵爬上高地拉弓引箭,齐刷刷射出上百只箭矢,那离弦的箭如一群漆黑的牛羊,成群结队在空中朝土匪寨中奔袭。 “老大——” 置身在屋顶的薛洋,对着不闪不避,反倒一步踏出去的赵小满惊呼。 老弱妇孺和不愿殊死一搏的人藏在屋中,他们几个也迅速各自找了掩体,独独赵小满,她一个人站在下方,微微抬着头看那如雨幕般带着响风从天而降的箭群。 风和泥土的味道抨击在她脸上。 这是久违的气味儿。 但这可不是回忆的时候。赵小满抬臂自下往上一挥,呼啸而来的箭群忽的下打了半个对折,发出如收缩的鳞片一般,哗哗的碰撞声。 箭群整个停滞在空中了。 薛洋蹬的眼睛几欲脱框。 这就是金属操控。不管是什么品类,只要是金属类,赵小满就能将它们操控的随心所欲。 她抬起的那只手臂缓缓画起了圈,L形的箭群哗哗的跟着扭曲,旋转,呼的声扑进人群。 “啊——” 被这一招弄傻眼的官兵惊叫,双眼倒映出由箭矢组成的诡异蛟龙,来不及躲就被带飞。 赵小满一只手操控这它,飞扑,翻滚,横冲直撞,上一秒还冲过来,试图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的官兵霎时鬼哭狼嚎,跑的堪称屁滚尿流。 “妖术——” 把总惊叫,下半张脸上的胡子犹如炸起来一般。 所有人都傻眼了,愣愣看着由箭矢组成的漆黑蛟龙把官兵席卷在地。 “愣着干什么?” 赵小满的声音传到耳中,薛蟠倒吸了口凉气。 他知道这姓赵的有几分本事,但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人竟然会,会妖术。 “大哥!” 已然回神的薛洋大喊:“别愣着了,照老大说的做吧。” 对! 薛蟠想起来了,他得冲出去。 手扶着地借了下力薛蟠才爬起来,冲身后喊:“老四,快带人走,”他借着机会猫腰从侧边跑开。 “我咧娘。” 长衫老四傻眼了,整个人趴在门上,眼珠子追着把一众官兵逼的团团转的蛟龙打转。 堵住山寨入口的一众官兵们也没好到哪儿去,把总眼珠子现在还瞪着,喃喃道:“乖乖,让咱碰见妖术了。” “咋整?”职位比把总小了很多的哨官,急的眼都绿了。 “什么咋整?”把总火大,“先撤到外面啊!” 把守在山寨内的官兵已经被妖术化成的蛟龙席卷的死伤过半了,这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盘旋在天上的那玩意儿那么那么凶,谁敢冲? 哨官大喊撤退,把背上的红色小旗举过头顶,边喊边挥。 与此同时,通往山寨唯一一条路上,发出一阵响天震地的巨响。 是薛蟠将山崖上的滚石推下去,堵了这唯一的路。 他知道,这滚石落下去,他们大王寨从这一刻起,将永无宁日。可除了这般,还有别的选择吗? 薛蟠对听到动静前来探路的官兵红了眼,也不管山涧有多高,一跃而下,抽刀就砍。 土匪竟然把唯一一条撤退的路堵了! “他们疯了?” 把总将报信的小兵撞开,瞅着那条蛟龙不紧不慢,慢慢逗弄已经跑的筋疲力竭却不能停下来的官兵。 仰头摆尾,蛟龙冲他们来了,所经之地一滴一滴的鲜血坠在地上。 “快上。” “快上——” 把总大惊之下将身后的人一把推出去:“用长矛,用长矛把那玩意投下来。” 被推出去那人吓的拌在地上。其他人动也不敢动,站在最后面的官兵干脆悄悄的退。 “配合他们——” 薛洋比猫画虎的将连发弩举起来。长衫借机带着人朝深山的方向撤。 “老大——老大——” 狗蛋儿看稀奇的大喊,其他人这会儿竟然也有点不想撤了,眼珠子盯着与众多官兵对持的箭矢。 “赶紧走,”屋顶上的狗蛋儿爹呵斥,眼尖的看到还有官兵藏在暗处。 他抬弩射过去。 把总那边也发现土匪在撤。 他抓过旁人的长枪,某足了劲儿朝迤逦数米的蛟龙投,“把这玩儿砸下来妖术就破了。” 砰—— 薛蟠那把带血的九环大刀,贴这把总脑门从山上飞下来。 ------------ 第012章:愿赌服输 嘭嘭嘭—— 数不清的长矛如一张大网朝向由箭矢组成的蛟龙投射。 没用。 无论他们在投过去过少长矛,都会被吸走,然后扩大这条妖龙的体积。 就像是为了吸引他们把长矛投过去一样,妖龙低低的浮在半空,大量长矛投上去让它发出嘭嘭的碰撞声,却连点灰尘都没打下来。 把总煞白的脸布满恐惧,低声同身边人道:“各自掩护,撤。” 他说完就朝人群里面钻。 那些听从他命令的官兵,还在用长矛投掷。但领兵把总都跑了,兵卒自然不会傻站着,他们也跑,不少人已经搭成人梯,踩着同伴的肩膀朝堵住甬道的滚石上爬。 砰—— 见他们要跑,赵小满跳到盘踞的箭矢上方,略一巡视就看到穿了全套盔甲的把总。 她抬手腕上用做装饰的银子手环挥出去。 “呃——” 人群中,猫着腰被亲信护住周围的把总被一道银环扼住了脖子,他跑的太快,银环来的够突然,把总甫一被扼住,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拖着朝后拽,地上留下两道拖拽的痕迹,就连那在周围的官兵都被撞开。 远远看着,把总后仰与地,倒飞上去,被赵小满踩到脚底下。 “别让他们跑了。” 她不咸不淡的发话,身子一矮,乘着蛟龙撞进人群。 薛洋几个手持着连发弩各自找地方朝那些试图攀过滚石的官兵射。大批的人被赵小满操控着箭矢摧枯拉朽般的撞翻,刺伤。 为什么不谈判……压根没把这上千号人放在眼里,为什么要谈判?既然打起来就得有觉悟,赵小满一脚把吓得不能动弹的把总踢下去。让毫无招架之力的官兵集合。 他们中被刺成血葫芦不少,但被大力碰撞过的居多,已经被吓傻了。 说来也是,遇见不符合常理,反常有妖,还被血教训过谁能不傻。 赵小满对这些人的状态很满意,高声道: “丢掉兵器。” “脱掉铠甲。” “抽出腰带。” “三个数之后没人动,乱箭射死。” 薛洋闻言,将连弩抬高,杀气昂然的双眼立马盯住了几个。浮在半空随时能夺人性命的箭矢哗哗集体散开,将那带着一点儿寒光的箭头对准残兵败将。 将士们便被这诡异的一幕逼的挤在一起,几百张脸上全是如出一辙的惶恐。 “一。” 赵小满勾着唇:“二。” 砰—— 三个数都不用,兵器铠甲丢了一地,官兵们提着裤子挤在一起。 “唉~” 赵小满一叹,那些飞在上空的箭矢顿时失了性命般砸在地上,砸的几个官兵几个人手一松,裤子都掉了。 忽~ 送他们一声流氓哨,赵小满背抄这手道:“把他们捆了,有伤的治伤,没伤看管起来。地上那些箭头我要了。” “老大,那上面是不是还有法力?”狗蛋儿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黑脸蛋儿全是崇拜。 赵小满瞅这一个两个钻出来的人:“不是让你们撤?” “你这么厉害我们还撤啥啊。” 怀里抱着娃儿的男子咧嘴笑,完全没了之前的惶恐。 所以他们都没撤,猫在旁边看了全程。 赵小满把想朝自己身上凑的狗蛋儿拍开:“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堵着了。” “老大你好厉害,”被拍开狗蛋儿也不介意的把俩招子变星星眼,撵在赵小满后面问,“老大你能不能也教我法术。” “一秒让你变猪头怎么样?” 狗蛋儿蹦跶:“怎么变怎么变?” 引来官兵的是她,把官兵打的落花流水的也是她,一个字都不解释?就例如那一身的妖法…… 薛蟠一言难尽这将视线放到提裤子蹲地的众多官兵身上:“捆起来吧。” “快走。” 众官兵提着裤子被看压在靠山的一块庄稼地里。 一脸血的平安喃喃:“没想到她还是个妖女。” 把总咬牙:“啥也不知道就叫我们弟兄过来剿匪?” 这话平安就不认同了,怼他:“剿匪不是你们的事?” “现在怎么办吧,”把总脑门直突突,想不到这群土匪想把他们怎么滴。 聚义堂。 赵小满没形象的歪在头一把交椅上,薛蟠,薛洋,四当家他们,伤口内处理就聚在这儿了。 为的自然也是外面那群官兵的事。 “没料到这世上竟真的有法术,”四当家,长衫看赵小满的目光中有了几分畏惧。 “我早就知道,但没想到竟然这样厉害,”薛洋也是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叔公,握了握手里快盘出包浆的拐杖:“现在该说说那些官兵的事。” 整个山寨能拿主意,说话算数的,就他们几个,这会儿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歪在交椅上的赵小满。 赵小满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眯着眼似笑非笑:“急什么。” “是杀是打还是放,总得拿个章程出来,”长衫对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表示着急。 “咳咳,”老叔公咳的别有用意。 薛洋几个看过去。 “说这个事之前,还有个事,”老叔公的视线在赵小满和薛蟠之间晃了个来回。 长衫也好,薛洋也好,俩人顿时不言语了。 薛蟠本就不好的脸色僵了僵。 赵小满也不急,笑眯眯的。 “愿赌服输,”薛蟠从椅子上站起来,捂着受伤的左肩头先将左臂抬起来,冲上首的赵小满抱拳躬身,“这次的事是你我打赌引发,你救了山寨,我薛蟠,服了。” 老叔公站起来捧场道:“以后大王寨的老大就是小满了,我老头子第一个心服口服。” 长衫把拳头朝前一推:“在下也服了。” 恭敬的态度得不到赵小满的回应,一股子压力在薛蟠心里炸开。因为当初说好的,赵小满要让他薛蟠心服口服,跪在地上人她做老大。 她是救了山寨,经此一事山寨也只能仰望她了,但要不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这口恶气堵在薛蟠心里,他口服心也服不了。 就在除薛蟠外其他人都想说点什么时,醒过来的苏清河跑了进来。 他的神情毫无血色,及其的难看,盯着交椅上的赵小满像是在看仇人。 ------------ 第013章:条件 “你到底想干什么?” 隔着距离,赵小满清楚的感受到苏清河的愤怒。 她朝椅背上靠了靠,懒洋洋的单手托着下巴:“过来。” 苏清河的拳头攥到发白,但他走了过去,走到赵小满跟前,看着她过于漆黑的双眼:“当初,你把我带下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赵小满一笑,眼睛弯弯的:“你不知道都知道了吗。” 是。 他醒过来看到官兵被抓,听说她会妖术,就知道了。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因为任谁命大的从土匪窝出来都会去报官,赵小满会妖术,那无论谁来山上,她都能轻而易举的抓了他们,她那时不过是需要一个把人带上山的引子。 所以放了他。 她把他耍了。 …… 然后呢,抓了这么多人是为了在土匪寨立威? 真实如此的话,那她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抓个人过来,当着你的面杀了。” 赵小满对他退避三舍的神情冷了脸。 苏清河一愣,嗓音干哑的道:“怎样你才肯把那些人放了?” “嗯,”赵小满越过他,朝薛洋他们看,“听听,这才是聪明人该说的话。” 是怎样她才肯放了那些人,而不是他们应该拿那些官兵怎么办。 她不再搭理陷入深思的薛洋几人,瞅着苏清河看:“你可以试试下山搬救兵。” 苏清河瓷白色的脸又苍白几分,隐隐带着难堪的情绪一闪而逝:“山寨易守难攻,这次是占了突击的便宜,相信你们已经做了准备……你不会为了杀人而杀人,究竟想要什么你现在可以说里,在下竭尽所能。” 他天生带着温柔弧度的双眼,深深的,深深的看着赵小满,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我会,”她翘着一边的嘴角,“只要有需要,我就会杀人。” 赵小满不希望他误会。 因为她确实不是好人,更不希望被当做好人,她就是她。 苏清河的双眸颤了颤,固执的没有移开,依旧深深的看着她,那双眸中像是生了坚定的光,格外真诚。 “行吧,”赵小满耸肩,“看来你是想清楚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现在就下山,两天之内把靠山屯的后山买下来,为大王寨405口人,登记造册。” 什么? 苏清河又是一愣,有些回不过神。 他怎么也没料到赵小满竟然想为土匪……改换身份。 “老大~” 薛洋呆呆呢喃。薛蟠也震惊的一下将头抬起来。 薛蟠和薛洋,从前是给朝廷养马的马户,马死了,他们赔不起只能跑。后来遇上了带着父老乡亲逃难的老叔公,一帮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来到石县,走进大山,做了拦路打劫的土匪。转眼七八年了,他们都适应土匪的身份了,从来……从来没想过还能做老百姓。 久久没有回神的老叔公,拽着拐杖几步走到赵小满身边,“真的?当真是真的?” 赵小满仰着身子躲他的吐沫星子,朝苏清河瞥眼:“人家答应才能是真的。” “后生!” “不是,少爷,公子啊,你应了吧,你千万应了吧,我们几百口子人以前都是良民,要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怎么可能落草为寇。” 老叔公一把抓住苏清河的手,眼泪哗哗的:“我们苦啊。” 土匪变良民,谈何容易? 苏清河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着老叔公嚎啕大哭,眉头拧的更紧。 “行啦,”赵小满把老叔公扒拉到一边,冲苏清河说明,“我条件不变,但你可以考虑。” 考虑几百条官兵的命何去何从吗? 苏清河寡淡一笑,转身走了。 “老头儿,”赵小满叫住兴奋不已的老叔公,“先不用把消息告诉他们。” 老叔公使劲儿握了握拐杖:“我懂,我懂,后面咱们怎么办?” 赵小满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走边问:“山寨有几个识字的?” 老叔公哎呀道:“除了老四就没别人了,老大你问这个作甚?” 老四就是长衫,长衫就是老四,他麻溜的跑出去跟上,也不知道又得了赵小满什么吩咐,一脸欢喜的走了。 “大哥?” 薛洋觑着薛蟠的脸色呼唤的小心翼翼。 薛蟠神色复杂:“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已经烧起来了。” 闻言,薛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两兄弟就是从平头老百姓过渡到土匪的,做老百姓是什么滋味儿他们在清楚不过了。 土匪他不香吗,要做老百姓! “又不是小事,那白面小子有没有这么大能耐还是两说。大哥先去处理伤口吧。” 带着各自的心思,两兄弟分开。 然而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山寨悄悄流传要下山做平头百姓的事。 “新老大刚上任,就要带咱们弟兄做老百姓,老大她咋想的?” 胖子几个人蹲在一起嘀咕。 一个青年小子郁闷:“老百姓哪儿有土匪自在。” “就是,做了老百姓天天干农活还不能养家糊口,遇见那阔绰的财主还得被欺负。我可不乐意。” “你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吗?”狗蛋儿爹呲呲笑。 还是光棍的汉子红一脸,嚷嚷:“以后还不能让老子下山抢一个啊。” “在抢个老大这样的上山?”胖子都有点浮想联翩了。 “你们几个不去看着官兵,在这儿瞎白话什么?”薛洋举着火把走过来,对着胖子踢一脚,“老子说的不是你是吧?” “我们再说下山的事,”胖子嫌弃,拉住薛洋,“当初咱们在山下遇见老大的时候,二哥你不是说要把老大弄回来做媳妇嘛。” 薛洋一拳捣在胖子伤口上,直打的胖子龇牙咧嘴。 “没你娘的事儿干了,”薛洋想锤死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胖子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去问问老大下山的事咋想的,兄弟们都议论呢。有没想说别的,你激动啥。” “你给我滚。” 薛洋就是激动。 ------------ 第014章:卖了 土匪从良,下山讨生活,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众人心里那杆秤摇摇晃晃的摆不平。说好的,能说出一箩筐,说不好的,也能说出一堆。 大王寨的土匪忧伤了,纠结了,连在庄稼地里蹲了一天一夜的众官兵都察觉出来了。 赵小满这个老大跟事不关己似的,仰面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老叔公拄着拐找过来,仰着长了老年斑的脸朝她看:“新老大,那小公子都走一天一夜了,会不会有诈啊?” 赵小满打哈切:“什么诈?” 老叔公忧虑:“就怕那小公子在带官兵上山。” 闻言,赵小满翻个面继续晒:“来就来呗,害怕就带着老弱妇孺先走。” “我可没这意思,”老叔公急急解释,“几百口子居住的地方,还有身份,这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非的是有钱有势才行,我是怕那小公子不肯为了这些官兵花大力气。”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赵小满懒懒的睁眼看老头儿,“早做准备去吧。” 老叔公一脸决绝:“寨子里的人绝不会拉后腿,老大你想做什么就做,没有你做不成的事,你可是会法术的高人。” “你想多了,”赵小满对这样的试探懒得理会,也解释不清楚。 老叔公在她这儿没吃到定心丸儿,心里压的大石头反倒更沉了,喃喃道:“一定能成。” “老大——” 胖子晃着一身肥肉跑过来。 他带兄弟们在进山寨的路上守着,这会儿跑的这么欢一定是有事,老叔公激动的问,“是不是有信儿了?” “是,”胖子把怀里的信拿出来,“有人送信说交给老大。” 赵小满翻身爬起来,手臂压在膝盖上:“不知道你老大我不认字?” “对对对,”胖子笑的屁颠屁颠的,跑去叫唯一识字的长衫。 长衫胡子邋遢,一脸蜡黄,看完了信,简单说:“信上说要老大你去山下交接,只能你一个人。” “有诈,”胖子笃定。 长衫嘿的一笑:“老大一个人灭一群官兵,有诈对咱们老大又能有什么用?” “也是哈,”胖子挠头,看赵小满什么意思。 赵小满什么意思也没有,把信接过去折了折收起来,甩下句“我去看看”就走了。 几个人望着她漫不经心的背影,胖子还有点儿担心:“真没事?” “派几个人跟着,”老叔公也担心。 * 山下。 苏清河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整个人透着苍白,疲惫。 赵小满以为在见他肯定会刀剑相向,没想到他等在山坡上,带来的人都没靠近。 他青丝长发,素净的衣衫,挺拔的身材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之间,单薄却不病弱,大概是连续折腾了许多事,少年也有了化不开的烦愁,让人心疼。 “我没带人来,”苏清河说。 “我知道,”赵小满踩着乱石朝山坡上走,接近山坡时朝他伸出手。 这只手,修长,有力,给人有温度的感觉。苏清河看着它,很犹豫。 牵,还是不牵? 苏清河双臂背到身后,转身看向别处:“不用我拉你,你上的来。” 赵小满对他的不高兴勾勾唇,眼睛都弯了下,依旧抬高这手:“拉我一下都不肯,怎么合作?” 苏清河看着远处春意萌发的青山,咬牙:“既是知道合作,你就该拿出可以合作的态度。” 本性暴露,目的达到,赵小满都懒得装了,这会儿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被她逼迫的少年,“行吧,找我谈什么。” 苏清河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把靠山屯后山买下来赠与你们。” 赵小满听着呢。 苏清河顿了顿:“但想要更换户籍除非卖身为奴。若不然万难做到。” “卖身为奴?”赵小满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操作。 苏清河解释:“每隔几年,朝廷便会登记造册,一村一户皆有记录,祖祖辈辈一查便知。山上那几百人不可能突然落户某地。” 看赵小满明白了的表情,他接着道:“奴籍跟随主家,大户人家若有产业,多增几百人是常事。” “所以除了卖身为奴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清河的表情已经回答她了。 “你若同意,便让他们卖身进我苏家,但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那些人下了山不能聚在一起。” “哈,”赵小满几下登上山坡,笑眯眯看他,“几天没睡好了吧?” 苏清河觉得她下一句话肯定是嘲讽,也不必听她说,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不躲闪的回看她,“为了那几百条人命我才会答应你的条件,赵小满,你考虑一下吧。” 这是防止起干戈最好的办法,苏清河本可以不做到这步,或者直接叫守备带更多兵力清缴土匪,让那些被吓破胆的官兵丢掉性命。 赵小满那张漫不经心透着笑意的脸,笑意更深了,说了句让苏清河摸不到头脑的话。 她说:“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你很适合做饭票。不过卖一个人多少钱?” 苏清河:“……不去做账房,你可惜了。” “他们在说什么?” 努力朝山坡看的胖子和薛洋,见赵小满下了山坡,赶紧往回跑。 * 山寨,赵小满召集来一众土匪,当众宣布:“一个人5两银子,我把你们卖了。” 众人:“……” “老大说啥?把啥卖了?” “把你。” “卖了是啥意思?” “我们不要是下山做良民了吗。” “老大这啥意思啊?” 薛蟠怀疑这是开玩笑,挤出人群问她:“卖了是什么意思?” “户籍解决不了,只能卖身为奴。” 而且契约都写好了,赵小满拿出来:“5两银子不少吧?” 准备接契约的长衫面条泪:“……老大,卖贱了。” ------------ 第15章:你还不知道? 下山还是不下山的问题还没谈论出个结果,赵小满就自作主张的把他们打包卖了。 大王寨从上到下,从老到少,全炸锅了。 长衫叫大家冷静:“这是为时三年的契约,老大说了,想签就签,不想签不签。” “卖身契还有时限?” “没听说过啊。” “那我们怎么办?” “老大到底怎么想的啊。” “四当家仔细跟我们说说呗。” 长衫转身踩到石磙上,冲着纷纷杂杂的老少道:“意思就是三年之后这个卖身契就没用了,但我们可以拿着苏家给的放奴书,另谋出路,这样咱们就有正当身份了,要不然下山没户籍也没法儿过日子。” “四……”薛洋看着口若悬河给大家讲解的长衫朝地上啐了口,“呸,老四之前蹦跶的最欢,现在她做老大了,蹦跶的最欢的还是他。” “我也没想到,”薛蟠幽幽的。 那边,老叔公拽着拐杖让长衫让开,自己爬到石磙上喊:“大家伙静静,听我说。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老大费了很大劲儿给咱们争取来的。这说是卖身契,其实不就是给咱们的保证嘛,让咱们一下山就有活计干,有正当身份,能娶婆姨,生娃儿,寨子里的光棍汉还愁啥?” “那我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奴才了?”狗蛋儿扒着他爹肩膀,骑他爹脖子里。 “你娃儿想得美,”老叔公捋着稀稀拉拉的胡子笑,“老大说了,15岁往上的想咋卖咋卖,这15岁以下的啊,全老实待着。那过了五十的,人家苏家也不肯要。这扒拉下来除了壮劳力,我们老弱妇孺还得靠老大在想办法。” “都这样了,你们也别这儿叫唤了。狗蛋儿他爹,你过来带个头,在这卖身契上印个手印。” 狗蛋他爹犹豫。 老光棍汉忍不住问:“真能娶婆姨生娃儿啊?” “做懒汉还是娶不上,”老叔公把契约塞给他,“赶紧摁手印。” “那俺肯定勤快干活,”老光棍笑嘻嘻把手印摁上。 “摁吧,”狗蛋儿他爹跟身边人感叹,“总得养家糊口。” “做老百姓哪儿做土匪自在?”身边人探长了脖子看,口气很不以为然。 狗蛋儿爹道:“我可不想我家狗蛋儿以后也做土匪,还有我婆娘,进了咱们寨子就没出去过。” “犹豫啥啊,下山就是换个活法,活不下去在回来呗,”另一个人说着,把沾了印泥的手使劲儿朝契约上摁。 “二哥?” 胖子好心动。 薛洋蹲坐在石头上,一刀一刀的用匕首削木棍:“你想去就去,他们说的对,换个活法,不行就在回来。” “哎,”胖子搓手,“那你呢?” “我?” 薛洋笑了声,又去削他的棍子。 有老叔公的不留余力,山寨很快完成卖身契的签约。其中,除去老弱女人和小孩儿,八十个劳力卖身苏家,其余的包括薛洋,胖子在内的二十多人,接着做土匪。 而且还没怎么滴,他们已经分成泾渭两拨。少数仇视多数,多数一脸的你们不懂。 至于薛蟠薛洋他们,赵小满表示随意。 她既然已经做了这里的老大就该为山寨以后着想,首先就是先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儿要啥啥没有,想啥全白想,留在这人山沟沟里干嘛?带着人走出去,搞点什么,发展起来,它不香吗? 听长衫汇报完,赵小满把最后几颗炒豆子丢进嘴巴里,拍拍手:“准备吧。” “哎,”长衫还有一丝迟疑,道,“那苏家小公子不能耍咱们吧?” 赵小满哼笑,舔了下吃过炒豆子残留了咸香味儿的唇角:“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吧?” 长衫目光闪闪:“知道。” 赵小满一巴掌拍他肩上:“既然知道,等他耍我的时候,你就帮我把他全家都杀了。” “是!” 长衫一震,顿时可惜赵小满是个女人。 * 是夜。 被一根绳子串起来的众官兵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里,长度绵延了数里。 他们的领头,把总,被绑在第一个,衣裳被扒的只剩一条亵裤,开春的深夜里,冻的打颤。 “大人,”走在后面的一个总旗压着声儿道,“这黑灯瞎火的,咱们找机会跑吧?” “跑?” 把总吊嗓子:“你光脚的能跑过穿鞋的?”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又是扒衣裳,又是不让穿鞋,从山寨走到这儿脚底板已经扎流血了,跟走在针尖上似的,爱他娘的谁跑就谁跑吧。 “我走不动了。” 把总一屁股坐地上,蓬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乞丐,怕是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认出来这是领兵把总。 “赶紧起来,”狗蛋儿爹厉声呵斥。 把总翻眼睛看看他:“走不动就是走不动了。” “行啊,”长衫走过来,笑眯眯的道,“既然把总走不动了,那就请他的家人来抬他嘛。他家住哪儿来着?” 负责押送的狗蛋儿他爹等人齐声喊:“府城垂柳街,正数第二户。” 大喊声音在山间回荡,把总触电似的弹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长衫哂笑,“当然是要你一家团聚啊。” 被绑的队伍里有人大骂:“反了你们这帮土匪了,还敢要挟把总大人,有本事你们动我们一根汗毛试试,不就是仗着会妖术。” “走吧!” 把总默默带头,不想拿家人性命赌气。 长衫一把揽住他肩膀:“大人别动气,想来也确实走累了,咱们原地休息会儿,我叫人把大人和兄弟们的鞋拿过来。” 还以为他开玩笑,结果真拿过来了。 把总抬着脚把鞋蹬上,直言问:“大晚上把我们拉出来,总不能只是为了遛遛,是杀是刮,你给我交个实底吧。” “你还不知道?”长衫惊讶,“没人跟你说吗?” 说什么? 把总拧眉。 ------------ 第016章:脸是丢尽了 大王寨坐落在深山,平日出趟山怎么也得走两个多时辰,现在一大群人拖拖拉拉还时不时闹事,三个多时辰多过去了他们还在山里。四周围那叫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细微的一点儿动作都被放大到无限,被绑成一串的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有人已经破罐子破摔的骂骂咧咧。 “到底想干什么?” 领兵把总眼尖的看到正前方的山头上有大批的黑影,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人。 他不肯在走了,厉声道:“老子就算被你们捉了那也是在正七品的朝廷官员,你们要是真敢动我,朝廷不会放过你们。” “哎呀,大人又误会了,”长衫带着笑的腔调实在安慰不了人。 立马有人崩溃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混个官差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且也是上面下的命令叫我们剿匪,我死了,我那一大家子没法儿活了。” “放了我——” “兔子急了还咬人,咱们跟他们拼了。” “我连婆姨都没娶……” “我不想死。” “放了我们吧。” 几百个人哭的哭,骂的骂,觉得自己深更半夜被拉到这里活不成了。 不远处的山头上,众多黑影中,为首的几个不满道: “他们在哭什么?怎么不走了。” “等了大半夜快把咱们冻死了。” “去个人,问问怎么回事儿。” 很快,有人跑下山冲深夜前来的人喊话:“是郑大龙,郑把总的人吗?” “啊?” 正想着怎么闹一场的把总愣神。 长衫忍着鄙夷提醒:“都说了不是为了杀你们。郑大人,赶紧回话吧。” 之前闹腾的时候长衫就说不杀他们,说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郑大龙,郑把总急忙冲那人喊:“兄弟,我是郑大龙,你是谁的人?” 前面那黑影喊回来:“我们是城防营的,奉命配合石县县令风大人前来接应你等。” 城防营,石县县令? 郑大龙脑子里有点乱,不知道怎么惊动了这些人,但真的是不杀他们啊。 长衫笑眯眯:“都说是误会了,大人这下该信了吧?大人还不知道吧,由于你带兵剿匪被活捉,府城的大户苏家从中调和,说服我们下山投降,把你们放了。” 郑大龙:“……” 他哪儿是真不知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为自己保住小命高兴,还是该为在呢么面对这个事实烦躁。 “兄弟们,”长衫冲有些紧张的自己人喊,“在这儿别动,老大会保佑咱们的。狗蛋儿他爹,走,咱们带郑大人去前面露露脸。” 把官兵活捉,又下山投降,该拿出个什么姿态来,长衫心里有数,一来到众多官兵和官老爷跟前就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怎么弄成这样了?” 苏家的大公子,裹着披风皱眉朝交接的官匪看。 几百名官兵被土匪活捉,这对官府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幸好这事儿时间不久,知情人少,没传开,报官提供线索的苏家又从中调和,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憋屈。 苏清河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好看的唇抿成了一线:“劳烦大哥了。” 苏大公子看他一眼:“你我亲兄弟,说这些外道了,万幸你没事。倒是这些土匪,麻烦的很。” * 天亮之前,由郑大龙带领,进山剿匪的官兵带伤挂彩的,灰溜溜的出山了。 他们来时没惊动太多人,走时也是,中间发生的事跟做梦似的,这几天的亲身经历怎么说别人都不信,一致认为是他们怂包,对付不了几个土匪就编瞎话给自己脸上贴金。 “大人,你要我怎么说才肯信土匪窝里那小娘们会妖术?” 接上官命令管这摊子烂事的石县县令,骑在马上斜眼看追着说不停的郑大龙:“那你说说,人家怎么会妖术?” 郑大龙伸手比划:“她一伸手,射过去的百来支箭一下调了头,啪啪聚在一起,变成这么长,这么粗,那么大的玩意,就跟条龙似的,冲着我们就是一顿乱搅,一二百兄弟当场就死了,那龙身上沾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可怜我兄弟……呜~” 县令:“……” “大人,”郑大龙哽着泪道,“不能放过他们,那就是帮子妖人。” 县令一脸的一言难尽道:“郑把总不知道那大王寨的土匪已经解散了?” 郑大龙:“……我不知道啊。怎么回事儿?” 县令摸了摸嘴角,给他解惑:“苏家报官请你们剿匪,你们被活捉,苏家的那位小公子第一时间就想了既保住你们性命,又保全官府颜面的办法。” “啊。” 郑大龙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县令接着道:“只要土匪把你们放了,苏家就给大王寨的土匪一片山地,让他们能养家糊口,官府也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了,这是劝匪向善。但是呢,又怕土匪聚众闹事,又出一条件让土匪中的劳力去苏家为奴。苏家这事办的漂亮,就是没少花银子,你们这些兄弟的命可是人家苏家小公子真金白银买回来的。郑把总后面可得记的登门道谢啊。” 惊。 郑大龙心里那叫个五味杂陈,他还以为是官府出力,土匪怕被打放的他们。这会儿在想那个四当家临走前说的那句‘很快还会再见面’这话怎么那么瘆得慌呢? “那有人使妖术,这事也不能放过吧?”郑大龙不死心。 县令又摸摸嘴角:“你回去复命,问问府城那边什么意思,这事是我们县里的也得听府城那几位大人的意思。” “我这就回去,”郑大龙一秒也等不了。这事儿他脸上已经很没光了,但当时谁遇上妖术还不要命的朝上冲? 他真是冤枉。 伤也不管了,他找了匹马,先走一步。 “这下脸是丢尽咯。” 守备军的长官看热闹的说着。 县令跟着啧了几声:“他说的是离谱了些,但我还真行不到上千官兵怎么就这么齐整的被活捉了。会不会是苏家?” 后面的他没说。 守备军的长官已经低声道:“慎言。” ------------ 第017章:争议 “老大——” 天蒙蒙亮,长衫狗蛋儿爹等上百号人从山下跑回来。 长衫一进山寨就喊‘老大’,一路喊着跑到赵小满的房间。 “叫魂呢?” 赵小满可没什么好脾气,揉着过长的头发拽开门冷眼相对。 长衫激动:“老大,事办完了,特别顺利。来接那些人的是石县县令,怕咱们反悔,还带了守备军过来,场面弄的挺大,就是天黑,啥也没看清。” “嗯,”赵小满兴趣缺缺的哼着,抱臂靠在门框上,一副把我吵醒不给我整点正经的,我就要你好看的样子。 长衫咧嘴笑,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地契,苏小公子亲自给的。兄弟们的卖身契也转交给小公子了。” 他又慎之又慎的把一叠更好的玩意儿掏出来:“我检查过了,是见面既兑的银票,足足四百多两。” “老大,”狗蛋儿爹笑着喊,“那可是兄弟们的卖身钱。” “就是,老大你拿着好好花。” “我头一次卖身,合着人多能卖这么多银子。”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兴奋的不像话。 站在一旁看着的薛洋嘴角抽抽道:“都被卖了还这么高兴,这群家伙的脑子啥时候坏了。” 胖子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羡慕的道:“老大之前跟他们说,下山了就给他们盖房子,说婆姨,还说那不是卖身,是铁饭碗,几年不愁吃喝咧。” 薛洋冷眼瞅他:“做奴才就那么好?” 胖子:“干不好不是还能跑嘛,”他巴巴完自己先跑了。 薛洋望着人群前堪称一脸冷漠的人,久久的看着心都空了。 “你要是想去,你也去,”薛蟠冷漠脸。 “大哥你说啥呢,”薛洋苦笑。 * 天亮,要迁居山下的消息就传遍了。 女的收拾家当,男的找东西把能挑的挑着,能背的背着,老人就拈了香在屋子里四处拜拜,收拾的差不多了,在去亲人坟头上告别。 “都抓紧时间,赶紧的,”老叔公拽着拐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健步如飞的在寨子里吆喝,“能带上的就都带上,别到山下了要啥啥没有在后悔这会儿没把东西带上。” “哎哎哎,长贵家的狗崽子,不收拾东西,你瞎跑啥?” 跑的飞快的半大小子喊着道:“我去把养的鱼捞回来,到山下了咱们头一顿就喝鱼汤。” 老叔公跺脚:“你长点眼~” “哎呦。” 说晚了,半大小子一头撞在赵小满身上。 赵小满一根手指,戳到他脑门,戳的他龇牙咧嘴。 “老,老大,我没看见。” 咚咚~ 赵小满小心眼子的戳他两下:“去吧。” “嘿嘿,”毛头小子揉着头跑开,还有点不好意思。 老叔公笑着走过来:“大家伙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嗯了声,赵小满叉腰:“我先下山,你们天黑前到了就行。” “好好好,老大你先走,”老叔公想了下,“叫狗蛋儿跟你一起吧?那小子机灵,以后叫他跟这你跑个腿儿啥的。” 赵小满一笑:“你是怕我跑了吧?” 老叔公的老脸一红:“没有的事,老大嫌弃就算了。” “跟上吧。” 得知自己要跟着老大跑腿,狗蛋儿一蹦三尺高,叫唤道:“老大要教我法术了,老大要收我为徒了。” “娃儿啊,你可得好好学,不能惹老大生气,知道不?”狗蛋儿他娘欢喜的叮嘱着。 等把狗蛋儿领出门,老叔公才给他下死命令:“一定把老大给我看住咯,可不能让她跑了,咱们以后都得指望老大。” 狗蛋儿不屑:“老大才不会跑。” “你知道啥?” 老叔公敲他榆木脑袋:“你就负责把人给我看住,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狗蛋儿欢欢喜喜的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跟赵小满下山去了。 嫌下山的路太远,赵小满把狗蛋儿绑在钢丝上从山上滑下去,这小子也不害怕,爽的愣是把嗓子都喊哑了。 赵小满下山当然是回靠山屯。 在村里甫一出现,男女老少就跟得到通知了似的,迎接的那叫个风风火火。 “哇,老大,你们村好热闹啊,都是来接老大的吗?” 狗蛋儿第一次下山,就没见过这么多人,看着跑过来的人小脸儿激动的发红。 “看见我这么高兴?” 赵小满也有点纳闷,但不管怎么说先冲跑来的人群龇牙一乐。 “小满回来了啊。” 打招呼的大娘腾腾腾的从他们旁边跑过去,然后一个两个…… 赵小满:“……” 她还以为是迎接她的呢! 砰砰砰—— 有锣鼓声在村口响起来,村民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村口堵得水泄不通。 “不是来接老大的啊,”狗蛋儿嘀咕,探这脖子朝那边看。 “走,”赵小满走过去,看到是几个穿皂服的官差在敲锣鼓,人群吵吵嚷嚷的: “凭什么让那些土匪来我们靠山屯?” “就是,凭什么?他们要是杀人放火,我们这群老百姓找谁去。” “不能让土匪落户在我们村。” “赶他们走。” “我们都不同意,不能让他们来。” “不能让他们来——” ‘不能让他们来着句话’像是口号似的,村民越喊越是义愤填膺。 “老大?”狗蛋儿惊愕的捂住嘴。 “嘘,”赵小满示意他不要吭声,接着听。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官差敲几下锣,见众村民的声音没那么大了,才用力喊道,“这是县里的意思,而且后山县里已经做主卖了,你们不同意也没用,俺们哥俩就是通知你们的,你们要是跟土匪处不来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要非得犯我们怎么办?”粗黑的汉子蹦出来。 年纪大些的官差伸手示意同伴别说话。 他道:“从良的土匪敢犯事,你们就尽管报官,到时候县里给你们做主。” 这话像是一记定心丸,吵吵嚷嚷的人没那么大声了。 那年纪大的官差接着道:“我们哥俩就是特地过来提醒你们,那群土匪全是老弱妇孺,年轻壮汉全被卖了做奴才去了,县里看着呢,哪能让老百姓受害,你们呐,也帮咱们盯着点儿,看他们犯不犯事,犯了事就叫他们好看。这是咱们县老爷的安民政策,你们都得配合。” ------------ 第018章:这个赵小满 “两位官差,两位官差。” 赵直树,靠山屯的里长匆匆跑过来,堆着满脸笑侧身挤进人群。 “我是靠山屯的里长,刚得了信就跑过来,两位官差村里请,村里请。” “不客气,”那年长的官差冲赵直树随意拱拱手,老练道,“我们哥俩是奉县令大人的命,来给你说道说道土匪落户在后山的事。” 赵直树了解的点头,做出请的手势:“听说了,听说了,咱们村里说。” 里长带着官差客客气气的朝村里走,村民们窃窃私语的接着议论: “这事儿怕是没变了。” “土匪来了咱们还能有好?” “看里长那样肯定不会说不同意。” “里长不同意有啥用?没听见是衙门里县老爷的命令、” “那完了,咱们村可倒了血霉了。” “赶紧把值钱的先藏起来吧。土匪可没一个好东西。” “哎哟,不会偷我的**?” “偷你的鸡?”几个男人哈哈笑起来,道,“偷你的人还差不多。” “老大。” 听的懵懵懂懂的狗蛋儿眼里含了泪,脏兮兮的小拳头捏着,眼里恨恨地光一闪一闪的。 赵小满拍拍他的头:“走。” “嗯……” 狗蛋儿狠狠朝人群挥拳头,迈着小短腿追上去。 “哇。” 看着靠山屯唯一一栋青砖大瓦房,狗蛋儿又恢复他没见识的嘘声。 这唯一一栋青砖大瓦房是靠山屯里正的家。 几天前,赵小满刚回来过。 这会儿大门开着,透过门就能看到赵直树,也就是赵小满夫人祖父赵老头儿,在陪着俩官差喝茶说话。 “那俩坏人在里面,”狗蛋儿又恨恨得了,只不过一说完就躲到赵小满身后,紧张的拽她衣服,“出来了,出来了。” “后山的事还得多仰仗你这个里长,有什么只管去衙门里反应,俺们兄弟没二话。” 赵老头听的点头哈腰,俩官兵走到门口朝赵小满看了几眼走了。 “你咋回来了?” 赵老头惊讶,快速的朝只露出俩大眼的狗蛋儿瞥了眼,毕恭毕敬的送官差走。 “走了,走了。” 躲在院子里偷看的赵六女跑出来,吊嗓子问赵小满:“你咋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 七女红着脸左右张望了一番,含羞带怯的眼神才看向赵小满:“那天跟你们一起走的公子呢?” “哼。” 轮到八女,她直接哼一声用下巴看人。 等她们都说完了,赵小满才弯弯眼睛一笑:“我要是说了,给我什么好处?” “哈,”六女直接嘲笑笑出声,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似的道,“你还想要好处?你那儿凉快那儿呆着去吧,老娘不惜的听。” “哎呀,”七女打圆场,“都是一家子骨肉,六姐别说这些了,小满快进来,姑姑们都想你了。” “不行。” 八女张开双臂拦在前面:“上次让她进来这次可没那么好运气了。我就不让她进。” “真坏,”狗蛋儿吐槽。 八女耳尖的听了个正着,立马将眼睛一瞪:“你说什么?你哪儿来的狗崽子?” 狗蛋儿根本不怕她,声音贼大的骂:“你才狗崽子。” “你……” 八女气的要撸胳膊揍他。 “老大,”狗蛋儿拽着赵小满,“咱们走吧,别跟这些小娘们一般见识。” 赵老头儿去而复返道:“这孩子哪儿来的?” 赵小满摸着狗蛋儿的头:“官差跟你说什么了?” “不干你的事,”赵老头烦着呢,眉心皱成一个死疙瘩,双眼看向赵小满他们时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厌烦。 他又看了他们一会儿,背抄这手朝大门内走:“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赵小满朝六女八女他们瞅:“我进去了?” “你……” 八女咬牙,气的恨不得跺脚。 赵小满不跟这几个人逗趣了,跟赵老头走进大门,进了堂屋。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赵老头开门见山,“你说说,前些日子你被土匪掳走是怎么跑回来的?” 赵小满坐下,把白瓷碗里面的残茶就地泼了,拿水涮了涮杯子,给自己和狗蛋儿一人倒了碗茶。 小小抿上一口,她才道:“那俩人找你说什么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老头不耐烦,随意道,“土匪要落户在我们靠山屯,那俩官差叫我多看着点儿,有事就找他们,衙门那边自然收拾他们。” “哦,”赵小满饮茶,“我娘呢?” 赵老头儿的脸色更阴了:“你娘还能去哪儿。你别在这儿打岔,说你是怎么出的土匪窝,你去的那土匪窝,是不是要过来落户的土匪窝?” 狗蛋儿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赵小满自顾自的喝茶。 砰—— 老赵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问你话呢!别以为有府城的贵人给你撑腰,你翅膀就硬了,惹毛了我,老子大门都不让你进。” “啧。” 赵小满满嘴茶香的咂嘴,表情麻木不仁道:“我可没说我稀罕进你家门这点好处。” 她拍拍狗蛋儿的头站起来:“今儿是路过,改天我叫人送请帖给你。” 嗯? 什么请帖? 赵老头这才发觉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孙女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枯燥冷漠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赵老头愣神的功夫,赵小满走到门边,又回过头:“什么时候听说的土匪要落户?” 赵老头:“昨天……前天,前天好几伙人去后山看,那会儿听说的。” 所以,那天苏清河说想要拥有正式身份,只能卖身为奴的话是骗她的咯。 “嗯,”赵小满了解的点头,带着狗蛋儿走了。 “她回来干嘛的?”赵老头喃喃,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听到院子里七女喊公子公子的,他才想起来上次赵小满跟着一群人走的事也还没弄清楚。 “这个小满。” 赵老头气的从鼻空里喷出两道粗气。 ------------ 第019章:好玩儿吗? 大王寨。 在老叔公的催促下,寨子里一干人挑着行李,背着孩子,有牲口的牵牲口,没有的就带着鸡鸭鹅,几百口子人全都收拾好了家当,随时都能出发了。 但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决定不走,继续做土匪。 老叔公拄着他那根拐杖,在‘聚义厅’苦口婆心的劝薛蟠:“大家伙都走了,就剩你个几个还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你也老大不晓得了,下山找个婆娘成个家,在寻摸点生意啥的,按照你的本事肯定比那些一般的大户都强。” 薛蟠听着,阴着脸无动于衷。 老叔公无声叹口气,道:“我们都走了,寨子没人,你们还有啥意思?就不能多为以后想想?” “哼。” 薛蟠阴森这脸冷嘲:“当初要不是照顾你们,我们兄弟也不会在这大山沟里窝几年了。” 这些也不必再提。 “要走就走,你也别在啰嗦了,”薛蟠心意已定,这会儿只觉得烦。 “唉,”长叹着,老叔公拄拐站起来,“你也别觉得我烦,老头子全是为了你们好。还是那句话,要是在山上呆的腻味了,就下山,咱们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家子。” 该说的都说了,大家已经下了决心,在说下去也没意思,老叔公带人下山。 几百口子人就这么拖家带口的走了。 薛蟠,薛洋等人在寨门前的石头上目送他们离开。 大家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就这么分开,还真是舍不得。 远走的人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更薛洋他们这边寂寥,沉重。 “你带着几个弟兄,送送他们。” 薛蟠刚毅的脸上有了惆怅。 薛洋迟迟的‘嗯’了声,带着胖子他们跟在后面。 * 拖家带口的下山很不容易,但越往山下走,众人的心情就越是高涨。 他们中,尤其是靠人和女人,几乎是上山了就没有在下来过,实在是下山一趟路远,又不容易。 那推车的轮子又卡在石头里了。 还在高坡上的几个老人又叫唤这自己不能跑。 “不急,不急,”老叔公在坡上喊话,“不成就把推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他们来了。” 不远处的沟壑内,连人带马趴着几个人。为首的可不是之前还见过的郑大龙。 郑大龙闻言赶紧探出头朝山坡那边看,见那一群人果然是土匪,哼着笑了几下。 他矮这身子爬起来:“走。” 等老叔公他们好不容易下了山,来到出山的那处四岔路口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这岔路口朝左是进山的唯一一条大路,朝右走上几里地便能出山,而他们正对面,就是进山的第一个村子,靠山屯。 “我上次来这儿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老叔公感慨,吆喝一众同样感慨的人道,“走,咱们进去。” 走过一条长长的,窄窄的小路,就是靠山屯。而且一走进来就是大片大片正在疯涨的农田,远处那些阶梯上的土地内种植的也是庄稼。怎么看都是青山绿水般的喜人。 土匪什么时候堂堂正正的走过这样的路! 老叔公兴奋,与大家说这个季节在种庄稼也来得及。 说着说着,老叔公看着大批朝他们跑来的人闭上嘴。 “不准在朝我们村儿走了。” 呼啦啦跑来的人大喊着,将农具对准他们,叫声骂声一片,他们像一锅正在沸腾的油一样。 这跟老叔公他们想的不一样。但挑着重物的男人立马放下东西,把扁担抄在手里,跟靠山屯的村民对持。 “别冲动,别冲动,”把下摆塞进腰带的长衫急忙挤到前面,冲村民们作揖,笑脸相对道:“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村民中,为首的铁匠亢奋的大叫,“你们要是大王寨的土匪,我们就没误会,我们靠山屯的人不欢迎你们。” 长衫拧着眉,口气立马硬了,道:“你们不欢迎情有可原。但我们有官府的亲笔文书,你们拦着我们也得进去啊,大家不如坐下来说出个道道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跟他们没啥好商量的。” “就是不能让他们进村。” “有官府的文书了不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把他们轰出去。” “出去——” 长衫被推了下,对面的村民叫嚷着用农具示威。 “不能打,”老叔公大叫,“我来跟他们讲,大家都听我老头子说几句。我们这些人虽然以前是土匪,但这么多年了,从没有祸害过百姓,因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也是老百姓,我们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躲进山里做了土匪。” “大家都是老百姓,连官府都不追究了,大家伙都体谅体谅吧。” “体谅个屁,”铁匠拿着自己的大斧子朝老叔公挥耍,“土匪就是土匪,狗改不了吃屎,我们不想听你们废话。把这些人撵出去。” “离开我们村——” 靠山屯的人群起激愤,很快农具和扁担就打在一起了。 一直躲在更后面的郑大龙等十来个人,骑马冲过来,大喝:“土匪殴打百姓,把他们给我抓了。” 郑大龙一声令下,发出哒哒马蹄声的大马冲着老叔公等人冲过去,马上的人啪啪几鞭子,最外围的几个人顿时发出惨叫,捂着头脸躲。 一匹,两匹,三匹马,三个人骑马在大王寨等人周围兜着圈子挥鞭乱打。 起了冲,后面躲这的全是老弱妇孺,一鞭子打下去有人的脸都被打烂了,跌在地上打滚,孩子女人吓的嚎啕大哭,几鞭子下来,几十个人全被鞭子抽爬在地上,躲都躲不开。 “住手——” 长衫一下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狗蛋他爹等人瞬间红了眼,抄着扁担冲过去。 “好玩儿吗?” 骑在马上的郑大龙,浑身一僵,一股子惊悚顺着脊梁骨瞬间燃遍全身,他没回头,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 第020章:一人拿50斤粮食就行了 纷杂的打斗中,赵小满踩在马臀上,一只手搭着郑大龙的肩,微微眯着眼睛看前面被打的没有招架之力的老弱。 “你还没回答我,好玩儿吗?” 她平平的语调让郑大龙生出来的那股子惊悚直冲脑门,干咽这喉咙回:“不,不好玩儿。” 带来的十来个人全都去对付那些土匪了,这会儿这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郑大龙机灵的不用赵小满说,大喊:“别打了,住手。” 正在施暴的官兵回转过头: “是她。” “大人——” “放了我们大人——” “看来都是认识我啊,”赵小满唇边噙着一丝笑,反手拍了拍郑大龙的脸,那看起来干燥的手一把抓住他发髻。 郑大龙被她揪着摔在地上惨叫。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赵小满噙着嘴唇那丝笑没变,抬着脚就踹。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脚都像是要把人朝死里踩。 郑大龙缩卷在地: “啊——” “别踹了。” “啊,仙人,你放了我吧。” “对不起——” 嘭—— 赵小满一脚踢在郑大龙嘴上,踢得他喷出一口血,俩大门牙混这血蹦出来。郑大龙那二百来斤的大体格子也被她这一脚踢翻,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死鱼似的翻过来。 “别,”他抬臂挡到脸上,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嗦,含糊不清道,“别打了,你要打死我了。” “哦,”赵小满放下还要踹他的脚,将郑大龙抓起来拖在地上,拖到人群里扔地上。 她表情凉薄凉薄的拍拍手:“留口气就行,给我打。” 刚刚还在被施暴的大王寨众人唰的下围上去。 “别打~” 郑大龙一惊,怂的坐在地上缩卷起身子。 赵小满转而看向那几个犹豫着是打是跑的官兵:“是让我请你们,还是自己过来?” 哗。 早就耐不住想出来的薛洋几个从藏身地的庄稼地里跳出来,背上背的连发弩齐齐对着那几个想骑马跑的人。 “给我下来。” 狗蛋儿他爹拽着一个骑马的官兵,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抬脚就是几下,跟赵小满刚才踹踹人的狠劲儿如出一辙。其他几个乖乖的煞白这脸下马。在心里既庆幸自己没跑,又后悔没跑。 跑的话说不定已经跑远了,但也说不定一跑就被那几个拿弩的当场射死。 这些土匪又不是不敢。 十来个人乖乖排队站着。 赵小满冲左边为首的第一个道:“低头。” 那人迟疑,想起赵小满把把总都打成那个怂德行了,他把头低下来。 啪—— 赵小满甩手就是一巴掌。 这人脸上顿时起了个巴掌印,嘴都被打歪了。 赵小满:“疼不疼?” 这人鼻子一抽:“疼。” “疼你踏马不长记性?”她呲笑着呵斥,摸摸侧脸,“不过来了就别走了。” “仙,仙人,”吃巴掌的人快哭了,看着她把害怕俩字写脸上,哽咽这解释,“我们也不想来,是把总,把总他……他非得来。” “那来了就别走了嘛,”赵小满瞅了眼吓的发白的几个人,“走吧。” 既不用捆,也不用绑,几个人臊眉耷眼的带着他们进村,朝后山走。 靠山屯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全傻了: “我咧个乖乖,那是小满没错吧?” “今儿晌午还见她,可不就是小满。” “她咋敢打当官的?” “俺的娘哎,她那几脚真狠,看看这大门牙,一气儿掉俩。” “我们还拦住不?” “当官的都敢打,俺是不敢拦了。” “完了完了,他们进后山了。” “这咋回事儿啊,赵家的赵小满砸跟土匪搅和到一起了?” “不但搅和到一块儿,看样儿还是个领头的咧。” “哎哎,赵六女不是在吗。六女,你家小满咋回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赵六女语气厌恶,被问的烦了扭着身子朝外走。 有人想起来道:“咱们找里正去,这事得让他拿个章程。” “咱们在这人拦着本来就是里正的意思,合着他背着咱们跟土匪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就是,肯定是里正收了人家好处。” 这些人是不敢在拦着了,但也舍不得散开,一波一波的,要么好奇心重的去后山,要么结伴找里正。 * 后山。 出了村,穿过一片树林就是后山。这也不愧是后山,到处都是长得漫不经心的山体,山上是大片大片的灌木丛,以及生的自由散漫的树。这幅景象在开春的季节里看着格外荒凉。 大王寨其他人第一次来,看见这个情况立马犯了愁。 赵小满倒在这之前就来过一次。 她指着山脚下历经风雨斑驳破烂的山神庙:“从哪儿上去,山上有几座茅草屋,需要休息的就过去。不需要休息的,现在就把四周围的树砍了,就地取材,搭房建屋。” “快快快,”老叔公愁眉苦脸的接话催促,大家伙儿便动起来,该干嘛干嘛。 把四周围的树砍掉,在朝山上扩建扩建,后山足够大王寨不足百户人口居住了、 赵小满问长衫:“半个月,二百两银子,一百栋泥瓦小院,能不能干?” “这……” 长衫牙疼,可一接触到赵小满凉凉的视线叫苦的话话就说不出来了,咬着牙道:“能干。” 赵小满满意笑笑:“房子的事交给你,别的不用你管。” 长衫朝蹲在一起的官兵抬下巴:“那几个人?” 赵小满摆摆手,带那几个怂包进了不大的山神庙。 “老大,老大,”狗蛋儿机灵的抱了之前山寨的那把交椅过来。 椅子挺沉,他拖着费劲儿,赵小满一把接过,放在山神庙门口,勾勾手叫郑大龙他们靠近。 她姓甚名谁这几个人都不知道,一口一个仙人。 “不知道有什么是我们兄弟能效劳的,”吃巴掌那个还算机灵的询问。 赵小满架起二郎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抬起头:“还真有。” “仙人请讲。” 又有个机灵的接话,其他人也一副我们不怕麻烦的样子。 “嗯,”赵小满摆手叫薛洋他们把家伙什收起来,她没什么温度,凉薄到如同野兽的视线朝几个人一扫,“上次活捉了你们826人,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们大王寨乔迁之喜自然要请你们。你们几个就替我给那800多人送信,就说大王寨请他们做客,来的时候一人拿50斤粮食就行了。” 十个人:“……” 官兵给土匪送粮食,这事儿……自古至今也没有啊! 十来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都哑巴了。 赵小满也不急,弯弯眼睛笑道:“他们不来也行,我会从那800多人里面随便选几个,亲自上门讨个几百两银子花花,反正你们家里有几口人,养没养狗,之前就记录过了。” “哦,对了,”赵小满想起来,“刚才谁朝我的人身上抽鞭子来这?” ------------ 第021章:气死了 “老大,哪儿不能坐,快下来,要不然山神要怪罪。” 大王寨三百多口子人一举全部下山,怕的就是夜长梦多,现在大家伙儿全露天聚在靠山屯后山的山神庙前。 篝火上架锅,大人忙碌这传出吆喝声,孩子们不知疲倦在周围跑来跑去,很快,就有了浓浓的鱼汤和诱人的饭香。 赵小满坐在山神庙顶,看着这简单到简陋的一幕走神,直到花娘喊她。 她从上面蹦下来,花娘把热乎乎的豆面饼子塞过来:“刚从锅里揭下来,老大你趁热吃。” 咔。 赵小满咬了满口焦香。 花娘满脸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下山做老百姓,我们遇上老大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知道就好,”赵小满不知道谦虚是啥,鼓着腮道,“知道下回给我做个白面饼子,这玩儿噎人。” “哈哈哈,”花娘还有周边人听她这么吐槽全笑了。 “喝口鱼汤顺顺,”狗蛋儿娘把缺了口的瓷碗递到她嘴边,跟伺候孩子似的叫她慢点喝,接着之前的话说,“要不是老大废了那么大功夫,咱们祖祖辈辈都得窝在山沟沟里做土匪,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说啥也得把日子过好,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已经在山上看好地儿了,收拾收拾种庄稼没问题。” “你倒是精明,悄声的就把地看好了,”一个妇女接声笑。 “那是,”花娘脆生道,“咱们谁也别跟谁客气,看好了就赶紧弄,过了季节庄稼可就种不成了。” 怎么种庄稼,怎么盖房子,去哪儿弄原材,谁的手艺好,大家围在一起边吃饭边讨论,笑声一阵一阵的。 这般热闹,让在附近溜达了好长时间的赵老头儿不敢靠近。 “老大。” 决定在这儿留几天的薛洋,朝树林里示意。 赵小满看见了,把最后一口鱼汤喝完:“让他进来。” 很快,赵老头儿就来了。 同行的还有赵小满的娘,赵三女。 “小满——” 赵三女一看见她就风风火火的喊着跑过来,之前还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静了声儿,几百双眼睛盯着赵家这俩人看。 赵小满摆摆手叫他们继续不必在意,自己起身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 “别人说你跟这帮……” 赵三女猛然卡壳,压低了声音,靠闺女凑近,“说你跟大王寨的人混在一起,我还不信。你咋真跟他们混一起了?你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 赵小满听她唠叨完,知道这人就是来关心她的。越过赵三女朝赵老头儿看。 “你倒是说话啊!” 赵三女气的朝她肩膀上拍了下。 赵小满的视线又转向她:“明天在来找我,要不然就别来了。” “你……” 赵三女气结。 看她们聊的不怎么样,赵老头走过来:“白天那几位官老爷呢?”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赵小满双手撑在身后,提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你是靠山屯的里正,我是大王寨的领头人。你,说话客气点儿。” 呼~ 除此外,她还有个身份吧? 赵老头被她的不客气气双眼发晕,破口大骂的冲动让他嘴角直颤,因为至今为止,赵小满没有做过一件让他不生气的事。而且赵家还会因为她遭殃。 但她说什么?叫他客气点儿?眼里还有他这个祖父? 赵老头儿气归气,但能感受到周围那几百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赵小满似笑非笑的样子刺的他额头都在蹦。 赵老头儿忍了气:“那是领兵的把总,你打了他,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还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这些人,是什么人?” 她似笑非笑这明知故问,就跟戏弄人似的,赵老头又气了下,胸口起伏了瞬,咬着牙道,“他们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我是叫你跟把总他们认个错,求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赵小满没兴趣了,站起身,“你的把总大人就在那边拴着呢,想认错就去吧。”她拍拍赵老头的肩,顺手把手掌上的灰尘擦上去,提醒他,“好好认哦,看看把总大人会不会原谅你。” 打了人竟然还拴起来…… 赵老头小跑着奔过去。 郑大龙就在树下蹲着呢,跟他蹲一起的还有五个亲信。 谁是把总大人赵老头儿那认识,挨个在几人周围晃:“小老儿是靠山屯的里正,听说白天的事特意跑过来,总把大人没伤着吧?” 把总大人他……不想说话。 赵老头儿:“小老儿接到传信的话就让人那么干了,没想到土匪那么嚣……” “行了。” 郑大龙叫唤。 人家赵小满只是想坑他,这老头子是想让他死啊。 没错,就是他叫靠山屯的人故意闹事,惹的土匪还手,他就跳出来抓人,就是万万料不到赵小满她那么嚣张,下山了要做良民了还敢把他朝死里打。 土匪光着脚根本不怕他穿鞋的。 别说气愤,那是脸都丢完了,郑大龙不能想象这事儿在传的人尽皆会是个什么场景。 “大人。” 赵老头激动,终于找到把总了,半是蹲半是跪的道:“我已经找那匪首说了,必须放了大人,现在请示大人是不是报官?” 报个锤子的官。 郑大龙想死。 他出言稳住赵老头儿:“叮嘱你们村的银,此是不要宣羊,本官自有法纸。” 闻言,赵老头的手抄到怀里,摸摸郑大龙那两颗被打掉的门牙,犹豫要不要还给他。 郑大龙气的喊:“听到没有?” “是是是,”赵老头也不敢问这到底咋回事儿了。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个把总不知道赵小满是他孙女。 不知道好,赵老头火速离开,回村第一件事就是把村民召集到祠堂,宣布赵家跟赵小满断绝关系,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祠堂不准女人进,好多中老年妇女聚在外面议论。赵家的几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也混在其中。 赵八女分析:“赵小满不是咱们家的人了,以后也不会回咱们家了吧?” “废话,”六女翻白眼儿,“她八成是入伙做了土匪,在回咱们家,咱们不得被她连累死?” “是哦,”八女踮脚朝后山的方向看,“不过她咋入伙做土匪了呢。” ------------ 第022章:她来了 隔日。 赵小满带人在后山上看长得到处都是桃树。 这会儿正是开春季,桃花盛开的日子,漫山遍野都被它们惊艳。 赵小满在有些年头的桃树上比划了个位置:“从这儿砍,砍完之后把能结甜桃子桃枝接上,那之后结出来的果子就好吃了。 老叔公他们你看我,我看你。 狗蛋儿爹道:“没听说过还有这法子啊。” 赵小满抽抽鼻子:“试试就知道了。” 后山很大,连着莽莽深山,到了夜里还能听到狼嚎。 赵小满迎着清晨的冷气揣手站在山头上:“山下的房子最少也得建一拳围墙,等建好了,你们在走不迟。” 按照当初说好了,狗蛋儿他爹这些劳力下山卖身为奴,下山就去苏家报道,让人家安排。 老叔公担忧:“苏家要是催……” “没事,”赵小满还要说,有人跑上来说赵三女找过来了。 她下山,老叔公他们在山上挖陷阱,防野兽。 * 山下,来的不光是赵三女,还有老七。 “全都怪你,”七女红着一双眼大叫着哭。 赵三女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解释道:“今儿一早,跟老七议亲的那户人家说……说你是土匪,不敢跟咱们家攀关系。” 七女哭的更大声了。 赵小满啧了声:“我不是已经不是赵家人了吗?” 昨天晚上老赵头在祠堂的话她都知道了。赵三女尴尬。 七女不尴尬,哀怨的盯着赵小满:“你既然知道,就去枣庄跟人家说,说你跟赵家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找人家麻烦。” “有病就去吃药,”赵小满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懒得理她。 七女撒泼的一把拽住她:“我不管,都是因为你我才被人退亲。你做了土匪,以后谁还敢跟赵家来往?我……你得负责。” “哈哈,”赵小满被她逗乐,笑道,“没人跟赵家来往,你不做赵家人不是得了。” 她冲一群看热闹的道:“以后找这样的做婆娘,太蠢。” “蠢点儿也没事,”寨子里的老光棍不嫌弃。 七女的脸红成破布了,嗷一声,哭着就跑了。 “老七——” 赵三女跺脚,转而对上赵小满:“你啊,怎么还笑的出来,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亲事难。这下好了,老七肯定恨死我了。” 赵小满哥俩好的将三女的肩膀搂住,流里流气道:“不成就搬出来,反正老赵家也没人待见你。” 话难听,但这是事实,尤其是在赵小满成了土匪之后。 赵三女把头摇成拨浪鼓:“那怎么成,你这……我听说官府后面还得跟你们秋后算账,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起来了。小满,你咋这么糊涂呢。” “行啦,”赵小满敢带着人下来,就没怕过。 她拍了拍赵三女的背,说道:“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事就过来找我,找他们也行。” “大婶有事你找我啊,”胖子在那边跟一群人挤一块儿,嘻嘻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喊“找俺也行。” “哎,”赵三女的表情别提有多僵了。见她不自在,花娘她们就把赵三女拉走说话。 赵小满牵了马要出去。 薛洋追这问:“老大你去哪儿啊?” “找乐子,”她翻身上马,谁也没带就走了。 从穿越到这个小山村到现在,赵小满还没离开过大山,这会儿骑马出了村直奔府城去了。 通信靠后的古时代能有匹马就不错了,她又是第一次去府城,问了好几次路,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骑马颠的她脸都绿了,才进程。 城门口有官兵,对外地口音会格外的严查,若是没有正经身份进不了城是小事,拉进大牢关着也是正常操作。 赵小满这边一进城就来到商铺拥挤的街,大概是因为到了饭点儿,街上人不多,从小商贩跟前经过就会被招呼。 且到处古香古色,也到处穿裙子的女人和挽着发髻的男人,街角的小棚子下面也什么都有。 生活气息浓郁的一幕赵小满还没看够,便走出满是商品的大街,上了桥。 桥下有艘舢板船钻出来,船头的船夫扬声吆喝的调子让人听不懂。 与几匹负重累累的驴子擦肩而过,赵小满牵马下了桥,见有女人叉腰骂街,她看了会儿还得了句骂。 “早知道这边这么热闹,就该迁到这边来。” 赵小满嘀咕,找人问路。 她不是来玩儿的,她是来找人的。 府城苏家,占据了一条街,从街口的门楼算起就是苏家,赵小满牵着马一走进来就得了看门的家丁白眼。 “干什么的?”家丁吆喝。 赵小满牵着马过去,还没走近那家丁又喊:“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有事没事你就朝里面走。” 狗眼看人低呗,这有啥可奇怪的。 赵小满也不在意,道:“我找人。找苏清河。” “找谁?”家丁一副听错的表情,“你一个乡下泥腿子找我们家小少爷干什么?” 没找错就行。 赵小满朝还有段距离的苏家大门看:“你告诉苏清河,赵小满找他。” “报个名字就想找人,你以为这是你们村儿?”家丁不屑,“没名帖你谁也找不着,别在这儿挡着了。” 被鄙视赵小满也没恼,仰面看了看天色。 “早知道见一下这么费劲,就不让他下山了。” 她自言自语,殊不知苏清河这会儿正在跪祠堂。 确切的说,他已经在祠堂反省好几天了。因为大王寨的事他做完了,苏家的绝大多数人才知道。 清贵的读书世家跟土匪牵扯了关系,甭管好事坏事,罚他在祠堂反省必不可少。 “少爷你也是被逼无奈。” 平安看着那个跪的笔直的声影,不忍心在说了,低声劝:“也没人看着,少爷你就别这么跪了,要把身体跪坏。” 原本跪的笔直的人突然“唔”了声,身体躬起来,修长的手撑在地上,散在肩上的青丝荡到身前挡住他瞬间染了痛苦的脸。 “平安,”苏清河捂着绞痛的腹部,咬着牙道,“去看看,是不是她来了。” 平安懵:“谁来了?” ------------ 第023章:不高兴 “还真来了!” 看到苏家门楼下那个与马依偎这的人,平安瞪着眼,立马调头往回走。 “站住。” 赵小满已经看见他,拍拍马头,不紧不慢的走过门楼,嘴角边吊着戏弄人的笑。 “还真认识小少爷啊,”看门的门房挠头。 赵小满冲一脸拧巴的平安道:“怎么,这么不想看见我?” “是!” 平安喊的一点儿不含糊,满脸嫌弃:“你就是个野人土匪,便宜占尽了不在村里待着,来我们苏家干吗?” 这小子还是这么不客气,没学乖。 赵小满朝有着高门槛的深深大院内看:“不是找你,他呢?” “你还好意思问,”平安咬牙,大骂,“就因为你们大王寨那些破事,我们少爷现在还在祠堂反省,被你害的够惨的了,你这土匪又想干吗?” “在祠堂反省?” 赵小满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平安翻白眼儿,懒得理她:“跟你们土匪已经两清了,你别在找来了。” 他甩手走开。 赵小满眯了下眼儿:“告诉苏清河,我在这儿等着。” 平安走的更快了。 * 祠堂内,苏清河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脸色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难看苍白。 “就是她,”平安愤愤地骂了几句,好奇道,“少爷您怎么知道那土匪来了?” 跪对着列祖列宗,苏清河的脸色又僵了僵,烦躁爬上眉心,他捏捏鼻梁:“她来干什么?” “额~” 就顾着吵架了,没问。 平安挠着脸颊悻悻道:“没说,不过还死皮赖脸的在门口,说要见少爷你。” 不想见。 苏清河盯着虚空,整个人都染上了阴霾,许久不曾说话。 “少爷?” “你不想见我就去把她赶走,咱们又不欠她的。” “算了、” 苏清河叫住平安,吐出口浊气般叹息:“你带她从侧门进,在前院等我。” 他不见,她也不会走。 * 前院略显偏僻的书房,赵小满被带到这里,咬着过于甜腻的点心乖乖等着。 她不知道穿的谁的衣裳,又旧又不合身,一张脸也显得灰扑扑的。 苏清河刚到门边,刚驻足看到她,她那双眼睛就看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他将视线错开,进门随意坐下。 赵小满歪歪头:“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 苏清河:“……” “你来就是想说这个?”他实在不喜欢她这般直白逼人,也不想与她攀谈。 “唔,”赵小满伸着手指舔上面沾的点心残渣。 “……” 就那么爱吃? 苏清河抿着唇角低头。 “把我骗了你还不高兴?” 苏清河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前面的,靠的这般近一抬头就看到她…… 呲—— 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苏清河一脚踩着地,连人带椅子朝后划出半臂。 他生气道:“如果你是指卖身为奴的事,在下并未骗你。” “那你躲什么?”赵小满声调冷冷的,伸出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把椅子怎么退出去的,怎么拽回来。 又是缓缓的,刺啦声。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苏清河清隽的脸爆红,满是情绪的双目与赵小满的对视这,反倒不肯先挪开。 将他拉回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距离,赵小满抄手站着:“好了,你解释一下没骗我是什么意思。” 苏清河狠狠将头偏开:“你别太过分。” 他耳朵怎么红红的? 赵小满盯着粉粉的耳朵看:“要是你想留我过夜,你就不用解释了。” “……” 苏清河被衣袖挡住的手掌攥成了拳头,甩袖而去的想法让他闭闭眼:“官府不会放心几百土匪聚集在一起,除非你们没有惹是生非的可能,要不然官府不会答应你的要求,让他们下山。” “哦。” 赵小满听明白了,在这件事本来也没多生气,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大王寨要在山下重建,卖身的那些人要过段时间才能找你报道。” 苏清河侧着的视线微微偏向她:“你来是为了这个?” 赵小满:“是啊,说合作又不是开玩笑,不能按时来自然要跟你说明。” 她是讲道理的。 苏清河微微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但避她如洪水猛兽的表情依旧。 他道:“我知道了,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找石县的‘鸿升药堂’掌柜的就是。” “哦,确实不方便。” 赵小满腔调懒懒的,表情告诉他,她想的压根就不是这事儿。 苏清河被她这种泥潭般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难受。 他起身,朝一边走开:“既已说明我就不留你了。到时卖身的那些人直接去石县找掌柜的,我自会知晓。” 话说完了,苏清河走了。 “唔——” 他还没离开偏远书房的走廊,腹下猛地一疼,让他错手险些打翻走廊上挂着的鸟笼子。 “少爷。” 平安急忙扶他:“你这是怎么了,可要小的叫大夫?” “别。” 苏清河抓住平安,抿紧唇,面上有了痛苦:“你在院外等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返回书房的苏清河没了之前的疏离防备,炸毛的样子像个小兽。 赵小满撇嘴:“我还以为它不管用了,随便试试。” “随便试试!” “很好玩吗?” 苏清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我不便开口,本想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没料到你一个姑娘家这般阴毒。” “阴毒不分男女……” 赵小满犟嘴。 苏清河额角跳了跳,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的想法一闪而逝,他气:“把你的东西取走,或者你还想从我这换点什么。” 什么意思? 赵小满认真考虑了下:“我提出来你也不会答应的。” 想要金银财宝? 或者还想要更多的土地? 还是要什么? 苏清河双眼沉沉道:“你说。” 赵小满眯眯眼睛笑:“要摸摸。” 嗯? 什么? 疑惑,愤怒,离奇愤怒,苏清河的表情很精彩,哐的声单手砸在门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信,没了赵小满身上那个破环他弄不掉! 疯了才让她一而再的戏耍。 “哎,”赵小满冲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喊,“我都说了你不会答应的,你非得问,问了又不高兴!” “苏清河——” “下月初去靠山屯找我。” ------------ 第024章:狗屁倒灶 “就是那些人。” “他们就是土匪啊。” “人不少呢。” “还真要在后山扎根啊,你们村里人不怕?” “怕有啥用,官府决定的。” “我咋听说你们里正的孙女也在这土匪我里呢?” “岂止是在土匪窝,那天我亲眼看见赵小满把过来抓他们的官兵牙都打掉了。” “砸回事儿啊,快说说。” “不能活了,我的鸡啊,天杀的土匪偷我鸡,我喂了三个月的鸡啊。” “哎,孙顺家的,你鸡咋的了?” 头上裹了手帕的中年女人拍腿哭:“我养的鸡少了2只,以前那些鸡老朝后山跑,我都把鸡关起来了,还是被偷走了。就这些土匪在后山,不是他们偷的还能是谁。我的鸡啊——” “你在这儿哭有啥用。” 十里八乡跑来看热闹的乡亲出主意: “你去找里正,让里正给你做主。” “就是,这次是丢鸡,下次就会丢只牛。” “我找里正去,”鸡都丢了,不能这么算了。 闹哄哄的,有人看见一群半大孩子朝后山溜,指着他们大喊:“不懂事的嫩芽子,土匪窝也敢闯,赶紧回来。” “哎呦老周,那是你闺女不?还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被土匪糟践了。” “快别说了,他们过来了。” …… …… 从大王寨出来的驴车还没走出树林,聚集在后山看热闹的乡亲一哄而散,那架势生怕跑慢了就要遭殃。 架车的狗蛋儿爹吐槽:“一个个都是瓜怂。” 长衫坐在车辕揣着手:“个个都是瓜怂也得跟他们磨,没个几十年他们是不会把咱们是土匪这事给忘了的。” 狗蛋儿爹:“不知道大哥他们在山上怎么样了。” “哈,”长衫斜眼觑着他,“咋的,后悔下山了?” “我可没这么说,”就是没想到下山之后要面临这么多恶意。 “不知道后面我们弟兄走了,老婆孩子会不会受欺负,”狗蛋儿爹担心这个。 长衫又发现那种笑:“有老大在,你觉得她会让谁欺负寨子里的老婆孩子?” “也是哈。吁——” 狗蛋儿爹勒紧驴车,朝前方抬下巴示意长衫。 “他有啥事,”长衫跳下车,还没开口笑容已经堆集在脸上,十分客套的冲赵老头儿拱手,“里正今个儿不忙啊。” 赵老头耷拉这一张老脸:“加上今天孙顺家丢的2只鸡,你们来村里三天,又是打人闷棍,又是偷鸡摸狗,在这么下去我可兜不住了。” “这是哪里话?”长衫可不会接着莫须有的罪名,立马翻脸道,“老话都说捉贼拿赃,你们啥证据都不拿出来,张嘴就说是我们大王寨偷鸡摸狗?” “你们没来之前我们村就没丢过东西!”赵老头也不是吓唬大的。 “那行,”长衫抓了赵老头一只胳膊,“先你老就跟我回去,看看我们大王寨有没有你们村的东西。” 几天前被抓回去的郑大龙直到现在还没听说被放出来,赵老头儿哪敢去? “放开,”老头子叫的厉害。 “在干什么?” 一夜未归的赵小满骑着马回来了。 长衫只顾着跟赵老头掰扯没看见她,这会儿脸上顿时有了恭顺:“老大回来了,赵里正正找我算账呢。” 赵小满带着清晨凉气的双眼在俩人身上瞅了瞅:“算什么帐?” 不用长衫说,赵老头把村里人告状的事骂出来。 听他们说完,赵小满把双手搭在马鞍上:“我们这样的组合有点儿特殊,靠山屯的东西最好都做上标记,大王寨谁偷窃就剁谁的手。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好好相处也不用这么干。” 最后看了眼赵老头的老脸,赵小满吩咐长衫:“今天应该会有人来,在村口迎接一下。” “谁呀?” 长衫没得到答案,转头笑嘻嘻的看向赵老头:“你老也别听到老大的话了吧?我们会管好自己人的。” 赵老头回去就要把这个里正的职务辞掉。 长衫在村口等着,快晌午了,看到大车上跳下来几十个汉子,脸色跟奔丧似的朝这边过来。 “哟。” 其中几个长衫认识。 他拱手迎上去:“这不是廖总旗吗?在下可恭候多时了。” 人到中年,脸上还带着刀疤的廖总旗勉强撑着脸色客套:“消息我们收到了,就是来送东西的。顺道那我们郑把总接回去。” “好说好说,”长衫笑眯眯的带路,“我们大王寨正在这边的后山筹建,连个七七八八都没弄好,不过有信心下月就弄完,到时候请各位官兵兄弟做客。” 做客还是坑人? “还真是脸皮厚啊~” “你说什么?” 长衫没听清。 廖总旗转移话题:“那个妖……你们老大可在?” 长衫这下听出来了,脸上笑出来的褶子更深,说道:“我们老大在呢,这就为您引荐。” “不必,”廖总旗脸色发僵的难看。 因为昨天晚上刚见过!还是在他家见的! 昨天夜里,赵小满从苏家离开,啥也没干,就是去廖总旗这些人家里转悠了一圈儿。 效果非常好,这廖总旗当时看到她就承诺今天把东西送过来。 在失点小财和保住性命之间,孰轻孰重是个人都分得清,而且郑大龙被扣在这儿好几天了,他们这些部下虽然怨郑大龙还不死心招惹这帮子土匪,但装聋作哑也得有个限度啊。 廖总旗等人已经做好看到郑大龙的惨状,万万没想到郑大龙会被揍的这么惨! “把总!” 廖总旗几步抢过去,扶住几天下来瘦了一大圈儿,独独头还肿的像猪头的郑大龙。 郑大龙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怂了吧唧的。 跟着来的二十多人,同情又不忍心的望着他们的头儿,心想早翻篇也不会受这个罪了,衙门那边想息事宁人,而且还把大王寨的事当做功绩报上去,这顿打怎么想都是白吃,较这个劲干嘛。 “这下能把我们把总放了吧?” 廖总旗虚张声势,没敢真的冲披着衣裳走过来的赵小满大喊大叫。 “怎么成这样了?” 赵小满一脸莫名的戳戳郑大龙的猪头脸:“还挺可爱。” 众人:“……” 噗。 ------------ 第025章:她就这点出息 伐木做梁,挖泥做砖,又花了大笔银子从打石场买了石条,从山上一口气搬迁下来的大王寨好比白手起家,连建房子要用的茅草都是花银子买,用做建造的二百两银子很快见底,即将成为大王寨村的后山处也堆满了建材。 有手艺,没手艺,有把子力气的都上了,到了半夜还在有人卖力气干。让后山每天都有新变化,几天不来会被拔地而起的房屋小院镇住。 这里的房屋从山脚往外扩建,呈圆形,历时半个多月,这处就多了一个村寨,堡垒一样,围在正中间,最威风,全部用石头堆砌的那座两层建筑,是赵小满的。 下层用做大厅,上层个人起居。 起居这层简单到除了一张大床,就是地毯,赵小满每天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着符合她理想的村寨。 没错,她这点出息。 “老大,水来了。” 狗蛋儿尽职尽忠的从做个好跟班儿开始,每天睁眼就跑过来。 赵小满赤着脚,狗蛋儿看她穿着单衣的样子小脸爆红,攥着两只拳头喊:“老大你倒是穿件衣裳啊。” “我没穿吗?”她摆手,“把薛洋叫来,我找他有事。” “快点穿衣裳,”狗蛋儿小大人似的跺脚走开。 等薛洋过来她已经坐在桌边等了。 “老大,”薛洋在这儿待了好些日子了,站在哪儿等着她吩咐。 赵小满单手撑着下颌,悠悠哉哉的模样道:“今天是大王寨的建成日,通知你大哥一声。毕竟这里的人以前是受他庇护。” “我大哥他……”薛洋吞吞吐吐,“他不会想来的,老大你就别管他了。” “去通知一声吧,”赵小满走过去时拍拍薛洋的肩,自己先下去了。 今天有不少事要做呢。 啪—— 靠山屯的赵家,赵六女,把大门摔上。 她隔着门表情扭曲的喊:“我爹才不会想去你们那土匪窝,你们都离我家远点儿——” 过来请人的长衫敲门:“我来请老大的娘和弟弟的,劳烦你转告一声。” “转告个屁!” 六女朝地上啐了口,怒等着门板,气冲冲离开院子。 长衫给同来的兄弟使眼色。 小伙子给他个明白的表情,几下爬上赵家的墙头。 他骑在上面扯着嗓子喊:“赵三女大婶,我们大王寨今天是成立日,老大要招待亲朋,请大婶和赵弟弟一起。” 哗。 赵六女抓起院子里的泔水桶朝着墙上泼:“你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蛤蟆,赶紧给我下去。小心姑奶奶我大棒子打你。” 险些就被泼到,歪曹又把头从墙后探出来:“凶成这样,怪不得嫁不出去,恶婆娘。” 砰—— 这下六女把桶都砸出去了。 怎么都是老大的娘家,歪曹也不敢太闹腾,蹿下墙跑开。 “四当家。” 长衫兜头给歪曹一下:“什么四当家?” 歪曹嘿嘿乐这改口:“先生。赵家那个恶婆娘太凶了,我没把人叫来。” “动动脑子啊,”长衫回首朝后山的方向抬抬下巴,“你去找狗蛋儿,叫狗蛋儿帮你把赵家那个小子叫出来,这样人不就来了?” 歪曹一乐:“也是哈。” 长衫朝他屁股上踹一脚:“赶紧去。” 今天还得来一拨人,他得有人去村口看着。 村口。 长衫远远的就看见赵小满了。 “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赵小满大马金刀的坐在进村口的界碑上。 “等人,”她懒懒的哼哼。 长衫眼珠子转了转:“老大等那苏家小公子?” 赵小满正眼看他:“我脸上写着了?” “哈,”长衫失笑,“除了那位小公子,还有谁值得老大你在这儿巴巴的等?” “嗯,”赵小满给他一个欣赏的眼神,无聊的将一块儿金属在手背上颠来颠去的倒腾。 若是盯着她的手看,那金属跟活的似的在她五指上缠绕。长衫看的眼都有点儿花了,主动挑起话题,“我叫弟兄回山里请大哥了。” 赵小满不知所谓的“嗯”了声。 长衫觑着她的神色人接着道:“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来,大哥要是在咱们肯定能更热闹,但大哥不是个能过老百姓日子的人。” 赵小满对他说起的薛蟠不感兴趣,但对长衫谈论昔日老大的真实想法感兴趣。 “你能过老百姓的日子?”她接了句。 长衫看她的眼神堪称虔诚的道:“老大你就不是普通人,跟着你怎么可能过老百姓的日子。” 所以你下山是为了什么? “你想多了。” 赵小满挺无语的,不过她开始有点欣赏长衫了。 “让让。” 赵小满听到马蹄声了,一跃从界碑上跳下来。 进山的窄窄山道内,一匹马正在朝这边跑。 赵小满朝来人的方向看着,靠在山石上等。 不一会儿,健硕的黑马将人带了过来。 是平安。 早就看到了,赵小满把失望写在脸上。 巧了,平安也看不服她,跳下马臭着一张脸将带来的贺礼递过来:“这是我们苏家的一点心意,赵老大接着吧。” 啪—— 赵小满扬手一巴掌抽在这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上。 贺礼应声摔在地上,平安半边脸麻了,吃惊受辱的表情让他石化了一般呆立着。 “他不来,你就给我客气点。” 赵小满冷漠脸,更多的是烦躁,让长衫把平安带进去,“好好看,看完了回去跟他讲。” 她又不想怎么着那家伙,干嘛不来? 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兄弟,别叫我们为难哈,”长衫给其他人使眼色,让他们把平安弄进村。 吃了一巴掌还要进村? 平安:“放开我——” “赶紧赶紧,”长衫朝山道上迎过去。 之前又吃了一顿打才老实的那些官兵来了,不但来了,每个人还扛了五十斤粮食来。这下足足来了白来号人,齐齐的出现在山道里就跟洪水似的。 长衫欢迎他们,端着笑脸迎上去:“各位官爷叫我好等啊,大家村里请。” 闻言,一百来号人全都闷闷的,为首的一个人道:“我们就是来送粮的。” 长衫笑:“当然是来送粮的,但也是来给我们大王寨面子的。走走走,各位都高高兴兴的,我们大王寨现在可是大变样了,还要好好招待各位呢。” 送粮的人面面相觑。 之前来过的廖总旗从人群里走出来:“面儿见的不少,你贵姓啊?” 长衫就喜欢这种变通的人,立马报了大姓:“不打不相识,各位官爷进村喝一杯,我们也好有机会赔礼道歉。” “早这样儿多好,”廖总人带头招呼人进去。 他们一来就是百来号人,各个肩上都扛着粮食,怎么看都是来给大王寨祝贺的,进村的动静就别提了。 “真是官兵?” 躲在家里发誓今天不露面的赵老头吃惊坏了:“你没看错吧?官兵咋可能给他们送粮。” ------------ 第026章:搞事 从深山搬出来,连名字都没改的大王寨迎来一波一波携带着粮食的人。 进村寨登记姓名和携带的贺礼,整的真跟宴请似的,不知道的人都在嘀咕大王寨的面子砸这么大。 跑过来送粮食的官兵心情就不一样了,那叫个敢怒不敢言,放下粮食就走人,这辈子怕是都不想在跟大王寨的人有瓜葛了。 来了就走,拦都拦不住。 尽管如此,还是惊动的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跑来看热闹,有关大王寨的传说又多了一项。 “这是郑大龙和那几个当官的贺礼。” 负责这摊子事儿的长衫把一个托盘拿给赵小满看。 托盘内是一个一个的银锭子,这么一托盘有百两之多。 赵小满捏了一个又扔回去:“算他们识相。以后这种活动还得多搞搞。” “老大,”长衫失笑,“逼急了兔子该咬人了。粮食重量跟人头数对上了,后面逢年过年跟他们拉拉关系,这事儿揭过去,咱们的日子就算是过开了。” 赵小满认同的点点头,听到外面有人喊。 是赵三女,她哭丧着脸,边喊边走过来,道:“耀祖找不着了。有人看见他来你们这儿了。” 赵小满在大厅前朝村寨里望了望:“他也不是小孩儿了,你这么紧张干吗?” 赵三女翻白眼儿:“跑到你们这儿我能不紧张吗?要是让你祖父知道,不知道老头子又要气成什么样儿。对了,有人找你们,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看见了。 是薛蟠。 有段日子没见,薛蟠一出现就被大家伙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候了。 “那是谁啊?”赵三女也朝人群里张望。 还以为这人不会来。 赵小满抱臂靠在门框上:“是土匪的前任老大。” “啊?”赵三女张着嘴,“怪不的那么壮实。不过咋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边,薛洋知道薛蟠来了,还以为是别人瞎说,看见了还真吃一惊。 “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请我来的?”薛蟠斜他一眼,没废话,走过来客气的冲赵小满点点头,“这儿挺不错,当初咱们打赌的事你全做到了。” “别跟其他人说你见过他,”赵小满凑近盯着薛蟠看的赵三女叮嘱,歪歪头请薛蟠里面坐。 夜里,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一众人聚在空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行酒令喊的天都要翻了。 胖子一条胳膊压着赵耀祖:“老大,你这弟弟不行啊,连句话都不说。” 狗蛋儿爹也道:“要不是见他张过嘴,我还以为老大的弟弟是个小哑巴呢。” “这村里人还说咱们老大是傻子呢。” “那个不要命的说的?” 赵耀祖被一群大老爷们揉来揉去的烦死了。 “行啦,”赵小满单手把赵耀祖罩在手心儿里,叮嘱狗蛋儿,“以后每天都去找我小老弟玩,干得好我请人过来教你们读书。” “啊?” 狗蛋儿扒拉饭的动作停下:“老大我们可以读书哦?” 赵小满抓抓弟弟的头:“你想不想?” 赵耀祖抬眼看她,扭着要从她魔爪挣脱。 “我弟弟要是想读书你们就跟着一起,”赵小满递给狗蛋儿一个“懂”的眼神儿,把沉默到格格不入的赵耀祖放开。 “老大你等着。” 狗蛋儿撂下饭碗就去追赵耀祖,十来个半大孩子也跟上去。 “哎哟,不敢想孩子们能读书,”老叔公剔着牙,喝的已经有些高了,竟然说不成就去抢一个教书先生回来。 还没忘了自己是土匪。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接茬说话,望子成龙的心态他们每个人都有。 “早知道这样我也跟着下山了,”胖子看着大家伙儿的状态羡慕。 薛洋闻言灌了口酒:“现在也不晚,别看老大凶,但最通情达理。” 胖子嘿嘿笑,用胳膊撞他:“你也想留下吧?” “没有。” “没有才怪。” * 房子建好了,那些签署了卖身契的劳力得去苏家干活了。 赵小满亲自送他们过去,等了半天,事情办完了,狗蛋儿爹他们要被带走了,她也没见着苏清河。 “老大你别担心我们了,我们肯定会好好干,不给你丢面子。” 歪曹油腔滑调。 赵小满站在驴车上,兜头给他一下:“敢干乱七八糟的事,我头一个宰了你,去吧。” “那我们走了老大。” 狗蛋儿爹颇有些壮烈的告别,一群大老爷们跟着苏家的管事被安置到不同的地方。 老叔公舍不得的擦擦眼角:“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惹到什么事。” 赵小满完全没这种担心,买了饼子咬在嘴巴里鼓着腮,问老叔公怎么没后代。 “都没了,那年大旱,家里十几口子就剩我一把老骨头,”老叔公提起这些反倒没了特别明显的哀伤,还说羡慕赵老头。 “羡慕他什么?” 赵小满看着说曹操曹操到的赵八女,把嚼了一路还有一口的酸饼子扔嘴巴里,评价它难吃。 “赵小满——” 赵八女追上驴车,那满脸的怒气跟要吃人似的:“你们村的那群下三滥,敢招惹我们家人,赵小满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你别想走。” “咋了嘛?”老叔公跳下车。 八女向他开炮,连说带骂,骂的脸红脖子粗了,才弄懂是咋回事儿。 “那么恨嫁,你确定不是她调戏的小伙子?” 赵六女被大王寨的小伙子调戏了,赵小满差点笑出来。 “你……你个腌了心的混账,你说的是人话吗?”八女气红眼。 赵小满耸肩:“给我说说谁这么不长眼去调戏赵六女。” 大王寨,几个被揪出来的人缩脖子站着,长衫拿了个木棍,一下一下朝几个人身上抽,抽的几个人哭爹喊娘。 “在有下次,就绑到树上拿刺条抽,抽你们个皮开肉绽。” 长衫说道做到,扔了木棍让他们跪到天黑反省,转过头问八女:“还满意不?不满意在抽个几十下。” “哼,”八女抬着下巴走了,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跟打了胜仗似的。 长衫放下袖子,嘬叹道:“还是太闲了,得给这些皮小子找点儿事干,要不然非得惹事不可。” 赵小满把自己用毛笔写的几个歪字拿给他:“把这上面的东西找给我。” ------------ 第027章:食用碱 碱石,石灰,芒硝,粗盐,木炭,硫磺等,另无数大小不一,造型奇怪的罐子。 石灰常见,县里就有;碱石芒硝等物费了些时间,等赵小满点名要的东西找齐,各种造型奇怪的罐子也做好了。 赵小满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没出来了。 一群人蹲在家门口扒拉饭,见狗蛋儿把中午端给老大的饭菜又端出来,把这小子叫住,问他:“老大怎么连饭也不吃了?” 狗蛋儿鼻子一皱:“老大说难吃。” 歪曹娘接话:“饼子,蜀黍粥,老大不爱吃,咱们还吃不上呢。” “大鱼大肉咱们那儿吃得起,”一个年轻媳妇叹气,“我那边还有几个鸡蛋,我给老大炖成汤,里面多放点香油。” “去吧去吧,”老叔公放下碗里稀稀拉拉的汤面,嘱咐负责给赵小满做饭的狗蛋儿他娘,“前些日子弄来粮食够吃到秋收了,以后多给她弄点白面饭,老大吃不惯这些糙食。鸡鸭也多养点,狗蛋儿你们这些小崽子没事就上山捉虫去,那河里的鱼虾鸡鸭也吃。” “不行,”狗蛋儿瞪着眼,小大人似的道,“耀祖哥已经跟老大说想念书了,老大要请教书先生教我们读书呢,我们不能管鸡鸭了,叫疯丫头她们去。” “啥时候的事?”老叔公眉头拧起来,“饭都快吃不上了还读书,就是你臭小子跟老大耳边瞎聒噪。” “才没有,”狗蛋儿冤枉。 歪曹娘唉嗐一声,拍着手道:“完,老大为了她那个弟弟,非弄个教书先生回来不可。教书先生啊,咱们那儿供得起?” 赵小满是什么性格,他们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那是说一不二,独裁专断。 歪曹娘特别不满:“咱老大那是仙人,想什么做什么,不知道过日子艰难。寨子里卖身的那点银子非得让她花的一个子儿不剩不可。” “让老大听见该不高兴了,”年轻小媳妇让她别说了。 狗蛋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大那么厉害,官兵都得乖乖给咱们送粮食,还厉害的会法术,让她银子变出来不就行了?” “一边儿玩去,”老叔公的眉心彻底拧成个死疙瘩。几个娘们接话茬议论赵小满到底是不是仙人的事,对她以往的事了解的跟亲眼看见似的,说的那叫个热火朝天。 以起究竟赵小满是什么人,他们听说了很多,重要的是赵小满现在是什么人。 老叔公敲响紧闭了好几天的房门,给老大送饭。 “来了。” 赵小满应着声将门打开。 老叔公见她蒙着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好奇道:“这是干啥呢?” “弄点东西,”赵小满把面巾扒下来,嗅着鼻子闻到香味儿,看到碗里窝着鸡蛋羹。 她坐到门槛上大块哚。 老叔公蹲到她旁边,笑的慈眉善目:“我叫狗蛋儿娘在抓点小鸡小鸭养着,反正弄来的粮食省吃俭用也够顶到秋收,不能委屈了老大。” 赵小满这个做老大的只负责弄粮食,其他的就不管,随意“嗯”了声。 老叔公接着道:“听说老大还想请个教书先生回来?那请一个先生得花多少银子啊?读书可不是简单的事。” 就这事,赵小满把饭吃完了,老叔公还在巴巴。 她敲敲空碗:“以后有话直说,少点废话。” “哎~” 她适可而止的表情看的老叔公怪尴尬,但事儿摆在这儿呢,不能不说。 “请教书先生的事儿是不是往后推推?”老叔公这次说话痛快多了。 赵小满:“不行。” 老叔公:“……” 老大太独断专行了! 不过这话老叔公可不敢说,而且就算说出来,老大也会一脸:你说的对,但我不听的样子。 要是老大的脾气能跟她的本事一样好就好了。 老叔公叹息,赵小满去而复返。 “把狗蛋儿娘她们准备一口大锅,还有笼屉,”她随口吩咐。 “干啥啊?” 老叔公好奇这,把狗蛋儿娘她们叫过来,又在大厅前面的空地上支上大铁锅。 “弄点白面,把这个加进去,”赵小满把一包被牛皮纸包裹的白色粉末递给狗蛋儿娘。 “这是啥啊?”狗蛋儿娘满是面粉的手拿着纸包。 “碱。” “食用碱。” 赵小满扭着有些酸涩的脖子歪到椅子上,解释:“发面的过程中会有微生物生成酸,这种微生物会让面食发酸发硬,不好吃。” 巴拉巴拉……“不好吃”。 狗蛋儿娘看别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听不懂的样子,把心放下来:“那老大是想吃死面儿馍馍?” 赵小满:“……” 吃个死面儿馍馍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她无语失笑:“合着我在你们心里挺能作呗?” “没有的事。” 狗蛋儿娘她们哈哈笑。 赵小满也懒得解释了,让狗蛋娘捏一小搓食用碱放到面里。 其他人弄懂这是要蒸馍馍,狗蛋儿娘笑道:“那锅架早了,面一时半会儿可开不了,弄点热水隔盆烫着能快点。” 这就触及到赵小满的知识盲区了,她趁机歪在椅子上睡会儿。 “咱们老大磕磕绊绊长这么大,怪不容易的……” 几个人守在锅边说这话,手里也没闲着,不是在纳鞋底就是在编箩筐,等面发酵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忙活起来。 一个个长方块的面块从她们手里做出来。 花婶拿了蚕豆过来:“等会儿用油炸一遍,给老大当零嘴。改明儿赶集在换点回来。” 歪曹她娘笑:“秋收了给老大种上几亩地,让她吃个够。” “咱们老大跟小孩儿一样。” “哎呀。” 狗娘儿他娘拎着笼屉盖子叫:“这馍馍咋这么大个儿?” “我看看,”花婶挥着从锅里冒出来的白雾,把冒着热气的馍馍露出来,也笑道,“今儿个的馍馍真齐整,一看就蒸的好。” “我切的块儿没这么大啊,不过蒸的是真的好,”狗蛋儿娘赤手从笼屉里拿出来一个,入手的松软让她又“哎呦”了声,“咋这么软?麦子香气这么浓呢。” “我看看,”歪曹他娘也站起来凑到锅边,一看到大白馒头就咽口水,嘀咕,“不怪老大爱吃白面,这白面整出来的馍馍就是齐整,就是香。” ------------ 第028章:好主意 “我看看。” 赵小满早被她们一惊一乍的吵醒了,伸着懒腰走过来。 狗蛋儿娘欢喜的很:“老大快看看这馍馍,又软又大,闻着全是麦子香,我从来没蒸出这么好的馍馍。” 男人拳头大小的馍馍跟小白兔一样,趴在笼屉内看着就喜人。 赵小满拿出来一个,烫的在手里倒腾了几个来回,啊呜一口咬下去。 “唔,就是这个味儿。” 面发酵的好,揉搓的到家,一口下去弹牙劲道,麦香满口,嚼起来带甜味儿,热乎乎熏这人的脸,胃口大开。 “我的娘,”歪曹他娘塞了满口,脸上带着笑褶,呜呜咽咽这道,“我这辈子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白面馍馍,这咬一口,跟做人上人了似的,狗蛋儿他娘你这手艺绝了啊。” “哪儿是我手艺好,”狗蛋儿娘朝鼓着腮的老大看,“我馍馍没少蒸,头一次蒸出这么好吃的,肯定是因为老大给的东西好。这馍馍才蒸的这么又大又软还发甜。” 花婶舍不得吃,小口小口咬着,闻言问:“什么东西。” “就是跟白面似的东西,”歪曹他娘抢答,又想不起来那是啥。 “是碱,食用碱,”赵小满解释点她们能听懂的,道,“面团发起后会变酸,加食用碱能把酸去掉,还能更好的让面团发酵,所以蒸出来的馍馍才又大又软,不发酸。” “那个碱这么厉害?”老叔公又咬了口,叫狗蛋儿娘把东西拿过来让他看看。 “呜,再给我一个。” 狗蛋儿几个吃的脖子都噎住了,脏爪子还朝笼屉上伸。 狗蛋儿娘拍那爪子一下:“就知道吃。” “拿着,”赵小满随手丢给狗蛋儿一个,嘴巴吃不停的道,“叫大家伙儿都尝尝。” “哎~” 狗蛋儿娘她们舍不得,顺着馍馍香味儿过来的人就得了一小块儿。 见一众人抢吃的,赵小满不由得就走神了。 她没穿越到这个古时代之前,生活的基地时常发生这般抢拿食物的,但绝没这么和谐就是了。 她也不是化学方面的专家,只是最好的伙伴是化学博士,她耳濡目染知道了许多罢了。食用碱不过是顺手制出来的。 已经离开基地那么久,那家伙要是知道她穿越来到了新世界,怕是嫉妒的发狂。 大口咬了下手里的馍馍,赵小满舒适的眯着眼儿。 见过世面的长衫赞口不绝的玩笑道:“咱们要是用着馍馍招待人,一准馋的那些人自己带着粮食过来。” 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 一来,乡下,尤其这边还是大山,耕地少,平时大家吃的都是杂粮。然而杂粮发酵起来酸的更厉害,不发酵又硬邦邦,导致面食吃来吃去就那几样。 二来,地主家也不会总吃白面,谁知道纯白面的馍馍这么香甜。大王寨的这些人反正是没吃过,各个都称赞人家美味。 赵小满咂咂嘴:“在加点食用漂白剂卖相更好。” “卖相?”长衫瞪瞪眼,立马反应过来道,“老大咱们是要用这个做生意?” 赵小满挑眉:“不行?” 他们除了自给自足外一点进项都没有,要是能做生意…… 长衫立马展开联想:“这么好吃当然行,正好咱们也需要找点事情做,要不然村里的皮小子们就闲的招猫逗狗的找事了。” “正好还有银子,去县里开家铺子?” “招牌我都想好了,就叫白玉馍馍,哈哈哈。” “能行吗?”老叔公摸摸胡子表示怀疑。 赵小满道:“卖这玩意儿才能挣几个钱。” 长衫失笑:“确实弄不来几个钱,就是开个铺子能让咱们有个营生,慢慢的在县里扎根,有机会了做点儿大买卖,反正咱们人多,做做跑客商也成。” “还是你想的周到。” 老叔公倒是认同这个。 赵小满皱皱鼻子,不为所动道:“你们都没什么经营头脑。” 长衫与老叔公对视:“老大是咋想的?” 赵小满:“把明远,还有小栓子几个叫过来。” 现在大王寨除了老叔公他们这些老家伙外,就剩明远,小栓子七八个十三四岁的皮小子,狗蛋儿他们更小一点儿。 全是猫狗都嫌恶的年纪,小栓子几个的屁股被抽烂,还是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跟外面靠山屯的人打架,变着花样儿的惹事。 “老大~” 年纪最大的明远被她盯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其他人全都低着头,你桶我一下,我捅你一下。 “还不老实?”长衫可烦死他们了,照着一个皮小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赵小满也不急,漫不经心的盯着他们看。直盯的几个鬼见愁心里发怵,一个个缩着脖子,她才开口,“会算账的举个手。” 闻言,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明远杵这胆子道:“老大,我,我会数数。” 小栓子二了吧唧的喊:“我也会。” “那就是不会算账,”赵小满迷了下眼,“三天之内给我把算账学会。顺便,把十里八乡,还有周边几个县的摸清楚。” “啊?” 明远一副惨了的样子鬼叫:“时间也太短了吧,砸可能又学算账,又去摸路啊。” “老大我们要去抢劫了吗?去县里抢?”小栓子眨着大眼,脑回路清奇的不一般。 长衫失笑的把巴掌盖他头顶:“你小子就是个二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把抢劫挂在嘴边,在敢说自己是土匪,我揍死你。” “那探路干啥嘛?”小栓子捂着头不服气。 “让你做,你就去做,不要东问西问,”长衫又给他一巴掌,表扬明远,“你小子就比这二货强。还有你们,老大的话不是让你们去质疑的,立马起办,三天做不完要你们好看。” “我还是找人盯着他们吧,”老叔公不放心,这些家伙太能惹事。 “不用,”赵小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勾着一边的唇角笑道,“也试试该请个教书的过来了。” 长衫:“这事我去办,找个好的,好好教教那些皮小子,要不然就长废了。” “你先负责教他们,”这事儿,赵小满要亲自去。 老叔公看着走开的人,跟长衫嘀咕:“老大笑啥呢?” 长衫:“谁知道呢,我得赶紧去准备东西,真做起来了,咱们这些人还真弄不及。” ------------ 第029章:烦人 深深宅院,无数道门,一堵一堵的墙分割出众多院落,众多甬道。 古时代的深宅大院结构独特,但无不是青砖瓦房,古朴的很。 赵小满趁着月色在房顶院墙上跳来跳去,在长得都差不多的院子上面转悠的快晕了。 她矫捷的影子在巷子内一闪而逝,下方走进来几个人。 其中,苏家大房的大公子,边走边道:“咱们苏家,文家,还有周景河那些官宦,已经商议好请衙门出面。你就别坚持了,上次的事你也该往心里去了。” 同行的苏清河,声音低低的:“衙门的县令来去换了好几位这事也没能解决,大哥觉得问题出在哪儿?” 大公子哈哈笑:“问题出在咱们几家都没手段狠毒的人,若不然只是农户罢了,怎么就解决不了?清河啊,明年春闱之前,这事儿怎么也得解决,绝不能在如去年一般,” 苏清河沉默了瞬,叹道:“科举之事怎强求的来,大哥还是同我一起劝劝祖父吧。” 他们在说什么? 赵小满在他们身后的围墙上露出个头,望着那个高挑俊秀的背影眯了下眼。 “唔——”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苏清河失手扶在墙上。 “你没事吧?”大公子急忙扶他,见苏清河面色焦虑,大公子顺着他的视线朝身后看。 “没事!” 苏清河将他叫住,余光看到在围墙上探头探脑的人躲起来了,他松口气,急忙同大公子道,“突然腹疼,大哥先走吧。” “吃坏肚子了?” 大公子还想把小厮留下,苏清河没让,含糊应着把人指使开。 巷子里就剩他和一盏灯笼。 皎洁的月光高悬在头顶,赵小满在围墙上眯眯眼睛笑。 “你怎么来了?”苏清河看到她就皱了眉。 “找你有事。快让开,我要跳下去。” 苏清河提着灯笼让开,身边咚的一声,赵小满已经从几张丈的围墙上跳到他身边。 这么高的围墙都拦不住她! 苏清河眉心皱的更厉害,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事。 赵小满拍打手上的灰尘,随意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苏清河提着灯看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家这么大的宅院,想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嗯……” 赵小满沉吟,一双眼睛对着他下移了几寸,盯裆猫道:“多找一会儿就找到了。” 苏清河:“……” 这人的眼真该被挖掉。 他板了脸转过身:“有事就说。” “你家这么大,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赵小满声音幽幽的,那双满是凉薄的双眼也幽幽的。 苏清河身下一阵阵发紧,紧的下一秒就会达到发疼的地步。 他提着灯笼的手指关节捏到泛白,无法忍耐的怒火几乎冲出来。 如果不是赵小满说“我想请教书先生”他积攒已久的恼怒便冲出来了。 苏清河有些意外,皱着的眉心依旧没松开,只不过侧头看了她一眼:“随意打听便知那位先生肯授课。” 不用来找他的弦外音在明显不过了。 赵小满撇嘴:“那样我怎么知道对方水平好不好。你不是读书人嘛,不想教书育人嘛?” 苏清河:“……” 她都在想些什么?请他教书? “不想。” 他转身走开,与赵小满没什么可说的,以后都不要见面就好,但这个人……很难打发。 苏清河吁口气,走到巷口停下来:“你们县有位长孙先生,学问深厚,为人正直,可试着请他授课。” “他要是不想给土匪上课呢?”赵小满追上来。 苏清河刻意与她拉开距离,提着灯笼走在前,声调跟脸色一样,清清淡淡的,“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你拿着去找他……别动粗。” 官兵朝大王寨送粮食的事,他知道。这人想的做的,跟其他人不一样,苏清河顿时有些后悔给介绍长孙先生,刚才怎么想的就把人介绍给她了? 他停下步子望她:“可听到了?” 赵小满眨眼:“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要她去请人…… 苏清河有些后悔变成了十分后悔,无奈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直接将人送去书院读书罢。” “不要,”赵小满拒绝的很干脆,“我明明可以请一个私家老师回来,想怎么讲怎么讲,干嘛非得费力把人送到书院?我也没那么多钱。不过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 刚才要是没搭理这人多好。 苏清河再度无语了。 他用眼神送客,并道:“从土匪变良民你都做得到,请人授课这点小事又怎会难住你?苏家……以后还是不要乱闯了。” “哦。” 赵小满听不懂似的道:“明天是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苏清河正色,拒绝:“我会写信给长孙先生,他若是同意便去找你。” “我着急,明天你家门口见,你不来我就自己去找这个长孙。” 她也没多缠着明显不想见她的人,转过身走进黑暗里,摆摆手:“我今天在你家借住一晚。” 苏清河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揉揉没放开过的眉。 唉~ 他长长叹息,夜深了还未睡。 * “啊——” 清晨,平安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刚来院子就被院子里的人吓的鬼叫。 赵小满是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平安看见仇人似的:“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进来的?” “你,你把我家少爷怎么了?” “少爷——” 房门紧闭这,苏清河被平安的声音吵醒,听他说在院子看到赵小满了,苏清河叹气。 昨天说的借住就是在他院子里借住? 苏清河下意识绷紧下腹,感觉那玩意还在。 “行了,”他揉揉止不住发紧的额头,“你在喊下去整个苏家都听到了。” 平安呆住:“……少爷?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什么! 苏清河没解释,让他出去。 平安心里好膈应,哭丧脸:“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少爷我们不用报官抓她吗?” 报官? 苏清河解衣带的手顿了顿。 他没想过报官! 赵小满是什么人他知道,报官也治不了她,而且……这人太过随心所欲,让人提防不住,还是别招惹她的好。 “平安你出去。” 苏清河心累。 “少爷!” 平安鼓气,见苏清河烦躁,他咬牙道:“他都把少爷你害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 苏清河意外的看过去一眼。 平安巴巴的道:“少爷是个多温文尔雅的人啊,但那个赵小满一出现就把少爷你烦的不行,眉头就没放开过,还起码好几天都静不下心来。” 他有吗? 苏清河一点都没意识到。 ------------ 第030章:等会儿在给你买 苏家的马车内,赵小满扒在窗户上朝外张望。 他们要去石县,马车这会儿被骡队堵在城门口。 “那是什么?” 赵小满指着一张随风飘荡的招牌幡子,边朝马车里回头。 正在看书的苏清河抬眸朝外看了下:“点心。” “点心?”赵小满揉揉肚子,眼睛眨呀眨的,“我饿了。” 她夜里在苏家随便找了个地方过夜,清早在苏清河院子里露了一面又走了,所以从昨天知道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当然饿,而且说饿,肚子就跟着咕咕的叫。 “找平安给你买,”苏清河面色寡淡的将书翻了一页。 赵小满靠在窗边撇嘴:“他会挨打的。” 苏清河把书放下了,从清晨起舒展的眉皱了瞬,烦躁又不请自来。 “平安。” 他敲敲车壁。 平安从车辕处探头进来。 “买些点心……” “多买点,”赵小满插嘴。 平安狠狠瞪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去了。不一会儿她就成功拥有一食盒的点心,还吃的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这个好吃,你尝尝。” 一块儿豌豆味儿的小点心被一只手怼到苏清河唇边。 “嗯……” 他立马战术后仰,嫌弃的丝毫不作假。 赵小满脸一沉,微微瞪着眼生气,语气重重的道:“我从来不跟人分食物。” 那你的手还怵在这里干什么? 苏清河试图舒展的眉心彻底皱起来,错开她那只手,靠着车壁坐,道:“不必。” 歘。 赵小满双目冷飕飕的,把点心塞到嘴巴里,又瞪圆了眼睛赌气道:“要是换个世界,不知道你该有多感激我,不知人间疾苦。” “……” 她挺住咀嚼的动作,一脸震惊的看无奈写满脸的苏清河:“点心好像是你买的。” 苏清河:“……”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怎么蔫了? 他视线扫向赵小满,赵小满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头,点心都不香了。 其实她也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自己要是能把这个世界的物资带回末世,肯定会被万人拥戴,拉风到极致。 这里很好,但偶尔,她还是会怀念末世。 她望着苏清河,莫名一笑,说出来的话更是莫名其妙。 她道:“真想把你带回去。” * 石县。 “我儿子没在,下地去了。” 长孙先生的老母亲努力眯着眼想把他们看清楚。 这位姓长孙的先生寒门出身,是被寡母带大的,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家室,有个奶娃娃正眼巴巴的盯着赵小满手里的食盒。 苏清河想将食盒递过去。 赵小满抬头:“你干嘛?” 苏清河的嘴角明显的抽了抽,轻声道:“松手,等会儿在给你买。” 赵小满的手反倒使劲儿抓着食盒不放,眯眯眼儿:“我要两盒。” “……好。” 苏清河把她的点心送人了。 他们没在长孙家里等,出街巷,去附近的农庄找人。 周围大片大片,将土地覆盖的青色让赵小满好眼馋:“早知道就搬到这里来,现在能不能换?” 你说呢? 苏清河用自己的脸色回答她。 赵小满咂嘴:“太可惜了。” 一块麦田内,长孙先生先看到他们了,惊讶道:“苏公子?” 苏清河走过去:“先生太客气了,叫我清河罢。” 在他旁边的赵小满,歘的下把头探出来,笑吟吟的来上一句:“清河。” “……” “去那边,等着。” “哦,”赵小满乖乖走开几步,站在一边等着。 苏清河叹气,回过头冲而立之年的长孙耀拱手:“打扰先生了。” 长孙耀回礼,笑道:“苏公子怎么来我这里了?” 简单说明来意,苏清河没有隐瞒的将大王寨的事说与长孙耀。 长孙耀看着无聊等在一边的赵小满意外道:“竟是土匪。你们苏家替衙门招安了山里的匪,这事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 “大王寨的土匪并未做过大奸大恶之事……” “苏公子怕是不知每年都有大户被山匪绑票勒索,”长孙耀打断他,一丝不苟的脸在看向赵小满时露出鄙夷,“苏公子厚爱了,只是在下万万不会与山匪为伍。” 闻言,苏清河明亮的双眸沉了沉:“是在下让先生为难了。” 长孙耀不在将视线分给一个土匪,诚挚道:“苏公子出面招安土匪已博得美名,但还为这匪出面怕是会惹麻烦上身,还是少于他们来往的好,而且在下也相信不会有人想去教化一帮土匪。” 苏清河之所以会介绍这人,是觉得这人不会对土匪另眼相待,没想到……幸好没让赵小满单独过来请他。 苏清河微微庆幸,回头发现赵小满在歪头看他们。 她好像没生气! 对上他视线的赵小满,忽地一笑,道:“你的点心喂狗了,要不要我帮你抢回来?” “告辞。” 苏清河怕她在说出什么难听的,急忙带着她走开。 赵小满对他多余的紧张耸耸肩:“你怕我揍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苏清河珉珉唇没说话。 赵小满给自己脸上贴金,道:“我虽然能动手不哔哔,但我是讲道理的,这个程度还不至于动手。” 是吗。 苏清河不怎么信,思虑这道:“你若是能做到以礼相待,我多跑几趟也无妨。” 赵小满眨眨眼:“我给工资,对方干活,这不是最好的礼貌?” 苏清河突然好奇:“你为什么要请教书先生?” “嗯?”赵小满撇嘴,“你也好奇啊,不用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那些小孩儿吵吵嚷嚷的很烦,老是那么无所事事,将来会很没用。” 果然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苏清河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看她百无聊赖的模样,觉得自己说了她也不屑,又把话咽下去了。 “那我知道该请谁为他们授课了。” 这次他们没亲自登门,等在茶楼,让平安去做。 靠窗的位置,苏清河提醒看什么都透着好奇的赵小满:“那个不能吃。” “哦,”赵小满把糖丸一样的蜡丢下,跑去看堂倌泡茶。 不同颜色的壶排成一排,堂倌朝壶里面倒满水,对着木盆在将水倒出来。 赵小满看着,渐渐发现有些水倾倒出来会溅起水花,有些则不能、 她指着水盆:“这是为什么?” 堂倌笑吟吟的:“姑娘有所不知,壶越好,倒出来的水越流畅,不会溅的到处都是。” 赵小满朝壶内看,一连看了几个,也没发现肉眼能看到的区别。 “看是看不出来的,姑娘灌上水试试就知,”堂倌把位置让出来,见她提壶的姿势不对,走到她身后,拍拍她抬着的胳膊让她在高一点。 许多工艺的精妙之处就在不为人知的细节内,赵小满一边倒水,一边侧耳倾听。 许久不见她回来的苏清河,一走到茶馆的后院就见茶馆模样的人贴在赵小满身上。 ------------ 第031章:没道理被人看低 “你在干什么?” 清冷的男声把茶倌吓一跳,他急忙退到一边,嬉笑道:“这位姑娘想试试壶。” 赵小满把最好,和最差的壶分别拿在左右手里,举起来冲苏清河示意:“这个好,这个差,虽然长的一样。” 苏清河:“……” 这土匪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没发现堂倌贴到她身上?还是觉得无碍,有意为之? 想到她之前的孟浪举动,苏清河脸色一沉,不置一词的转身走了。 “怎么感觉他生气了?” 赵小满有点莫名其妙。 堂倌的眼珠子转了转:“姑娘家是哪得的,小的送您……” 没听堂倌说什么,赵小满追出去。 不是饭点,也不是集市,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货郎的叫卖声让街面更显得冷清。 苏清河登了马车,赵小满要是在慢一点车夫就把车赶走了。 她矮身钻进去,与苏清河面对面坐着:“怎么突然走了,不等平安了?” “去看看,”苏清河神色清冷的将之前看过的书翻开,没有交流的打算。 马车就这么大,没一会儿,苏清河就被对面的人看的受不了了,绷着脸:“你去外面。” “不去。” 赵小满冲着他的臭脸弯弯眼睛笑:“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砰—— 苏清河把书放下去的动作有些大,带着少年俊美无涛的脸扳着:“我不曾生气,你不必胡乱揣测。” 赵小满笑容不改道:“你照照镜子吧。” 苏清河:“……” 车厢里又恢复安静,他接着看他的书,只是把烦躁写在脸上,没一会儿就钻出车厢,自己去车辕坐着去了。 车夫老周看着他脸色都好奇道:“少爷怎么气成这样?” 苏清河远远的看着前方:“看错人了。” “啊?”老周惊讶了下,宽慰,“人心隔肚皮,难免的事。年轻的时候谁还没有看错过几个人。不过少爷你看错谁了?” “是啊,看错谁了?”赵小满八卦的从车厢里露出头。 苏清河不想说话。 她没皮没脸的挤出来,缠着他问:“被你看错的人,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皮肤白净,脸颊处的点点小雀斑让她富有攻击性的五官有了柔和,若是能好好的笑一笑,这张脸不知多可爱,这会儿挤出来蹲在这人仰头的样子也眼巴巴的。 苏清河忽然有种她误入歧途的感觉。 他别扭的移开视线:“别挤过来,男女授受不亲。” “嗯?”赵小满皱鼻子,“这就算授受不亲?” “你这丫头,怎么啥也不懂,”老周嫌弃的那视线直扫她,“你爹娘要是知道你乱跑,非得把你腿打断不可,少爷可是为了你好,小丫头一点儿也不注重名声。” “乱跑?”赵小满疑惑,“我们不是要去那个什么地方吗?怎么就成乱跑了?” 车夫:“……你从靠山屯到府城来,连个跟着的兄弟都没有,还不是乱跑。” “啧,”这就让赵小满不屑的很了。 她撇嘴道:“我兄弟们都忙着呢。” “那你等他们不忙了,让你兄弟跟着你才像话。” 老周的模样别一有多义正言辞,赵小满瞅着他,不屑变成无法理解了,转头看到苏清河翘着嘴角,“你笑什么?这大叔说话奇奇怪怪的,搞得没有排面就不能出门一样。” “咳~” 苏清河这下彻底笑出声,左手松松的攥成拳抵在唇边,让自己笑的别太大声。 赵小满郁闷:“你笑的挺好看的。” “……” “哎呀,你谁家教出来的姑娘啊,说话这么不害臊呢。” 胡子期:“……” 她就纳闷了,这车夫的话咋就这么多,好好瞅着老周:“我害臊?我害哪门子的臊?你脑回路不正常。”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苏清河听的恨不得捧腹,一直到遇上平安这俩人才算停嘴。 “田兄。” 苏清河跳下车同平安一齐过来的人打招呼。 对方相貌平平,笑的却油腻腻。 “苏兄,”田错躬身行李,两人站在路边叙旧。 赵小满看着他们掏掏耳朵:“还说我有毛病,那人张口闭口的酥|胸,我都听下去看了。” “什么?”平安没听清。 赵小满不爱理他,见苏清河朝自己看,走过去打招呼。 “哎,老周,少爷看起心情好像不错,没发生什么事吧?” 车夫老周鼻子里喷气:“没有,倒是我快被那丫头崽子气死了。” 平安左看右看:“她怎么你了?” 那边,田错客气的冲赵小满拱手:“这位就是大王寨的……当家人?” 显然,这位教书先生已经知道大王寨的背景,赵小满从鼻子里“嗯”一声,上上下下打量这年轻人:“平安跟你说清楚了?” 这位当家人够年轻,够目中无人。 田错腹诽这,笑道:“在下知道一些,当家的能为寨子里的人花二百两银子请在下,在下便知当家的不是个气量小的人,甚是敬佩。” “二百两?” 赵小满朝苏清河看:“多长时间二百两?” 不得不说她问了个关键问题。 田错想起之前平安说可以狠这多要银子的话,笑容更深道:“自然是一年二百两,当家的不知?” 知道个屁! 一分钱就能买好多东西了,当她不懂,是冤大头? 赵小满拧眉:“一百两,多了没有,来不来?” 田错:“……来。” 砍价砍了一半儿,答应的还这么痛快。胡小柴顿时不好了,朝苏清河望,“我是不是吃亏了?” 苏清河:“……”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告诉你世家私塾先生不过一年二百两。 “咳咳,”他清清嗓子,“田错兄学识深厚,为人义气爽朗,百两银子能请来为你们授课,实属不易。” 她咋有点不信呢。但是这小孩儿介绍的人,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赵小满肉疼的应了,让田错明天就去大王寨正式上班。 她可真是什么都不懂。 苏清河在旁边看着,暗暗叹气,告诉田错平安明天会送他。 “我才不去,干嘛那么帮那个土匪,”平安嘀咕。 “什么土匪?”老周惊叫。 平安反倒不好说了。 事情算是办完了,他们原路返回,平安刚钻进车厢就听苏清河让他去外面的话。 “啊?” 平安就差把不满写在脸上了,出去坐车辕还不忘狠狠剜赵小满一眼。 “你手下的眼睛需要治治,”赵小满钻进车厢里告状。 苏清河不为所动的抬抬下巴:“坐。” 赵小满坐下:“有话跟我说?” “是。” 苏清河交代她有关田错的事。 那田错是家中庶出,书读的还不错,为人却吊儿郎当,不招许多人喜欢。 “差不多就行,反正也是你介绍的,有问题我就找你,”赵小满在问他,“还有什么?” 又上贼船的感觉让苏清河默了瞬,双目中带着善意道:“你对许多事似乎都不明白……在茶馆,那茶倌占你便宜,你也不为所动。日后在有这等人,你离远点儿,切莫叫人坏你名声,在怎么是土匪你也是个姑娘,没道理叫人看低了。” ------------ 第032章:龙脉 充满善意的话没得到答复,对面坐着的赵小满又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苏清河有了点点尴尬,就好像朝世人卖弄了什么似的。 他别开眼,脸颊微微的泛红,但那些话又的确出于善意。所以,她听懂了吗? “可是听到了?”苏清河的声音带着点别扭,暗想跟赵小满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还欠我两盒点心,”赵小满弯弯眼睛笑,被他别扭的小模样弄的心痒痒,朝他身边的位置看了眼,特别想跟他挤到一起,但这家伙一定会皱着眉让她走开。 苏清河又怎么知道她笑眯眯的样子下藏着多少不怀好意,斜睨着她:“点心有那么好吃吗?” 赵小满笑出一脸幼稚:“超好吃。” “明天让平安给你送过去,”苏清河又把那本书拿起来。 这破书已经被赵小满在心里被咔嚓过好几回了。那圈缠绕在主人手腕上的银色金属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如流水般躁动起来。 不过算了,她也该走了。 但他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尤其是看书的时候,微微垂着的眼睫就像密集的小刷子,让那双深邃狭长的双眼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里面都有这钻石一般明亮的光,还有直挺的鼻子下方樱花色,柔软好看的唇…… 侧面看惊艳,正面看诱人,所以一个人是怎么长成这样妖孽又干净的? 真想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唉~ 赵小满想的直叹气。 “让平安送你回去?”苏清河被她看的脸都黑了。 “不用,”赵小满又极具贪婪的看他一眼,钻出车厢,看着马车走远了,才骑马朝回村的方向去。 呼—— 车厢就剩自己,苏清河揉着额头长长吁口气。 以后还是尽量别见她为好。 “平安。” 平安闻声探头进来。 苏清河捏这那卷书道:“明日你送田错去大王寨时告诉她,我外出办事,这些时日……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府里,若是有事就让她医馆找掌柜的。明日去时别忘了买两盒点心。” 听到这儿,平安才确信自家少爷口中的“她”说的是赵小满。 “别管她不就得了,”平安嘀咕。 苏清河看他一眼,没解释。 * 翌日,被吩咐出来办事的平安很想把“买两盒点心”这事忘掉,来时在点心铺子前站了好一会儿,在心里把赵小满骂个遍才进去把点心买了。 要不是少爷的吩咐,平安这辈子都不想来大王寨,这会儿就算来到入村的地方也待在马车没下来,直接让田错把昨天苏清河吩咐的话转告给赵小满。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赵小满听到后挎着小脸儿。 田错笑吟吟:“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清河兄大概是为了龙脉的事在奔波吧。” 赵小满闻言靠在椅背上:“龙脉是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 田错先从风水讲起。 原来,绥州府的风水一向被本地人引以为傲。号称“群山如斗,风云绵密”,无论格局还是形势均是上佳,因此才能孕育出被世人推崇的圣人。而整个绥州风水的核心,恰好坐落在一条龙脉上。 要讲清楚条龙脉的厉害,得先讲讲它的来龙和去脉。 在绥州府的北方,有一座大鄣山,属于黄山余脉,号称“诸山祖源”。 大鄣山系黄山向南伸出的一条旁支,海拔一千六百三十米的擂鼓峰——绥州境内的最高峰,也是婺源龙脉的来龙所在。 它的山顶凹陷内收,状如狭长的船槽,被称做船槽岭。其中最大的两处凹陷,分别叫作大船槽和小船槽。其上有文笔峰,有砚池,还有日月双峰对峙,俨然文脉气魄。 而在大小船槽之间,有一条很狭窄的通道。龙脉于此过峡,并分为三条支龙。第一条龙伸向西南,第二条龙奔向东方,第三条龙则是向南方走杨村、峡石、洪村,延展到绥州府。 风水大师曾经如此评价绥州龙脉:“龙峡展开大帐不下数里,中为中峡,前后两山相向,三龙会脉,中夹两池,峡内五星聚讲,文笔插天,胚秀毓灵,命脉所系。” 这个“中峡”,即指船槽岭,是龙脉正干的枢纽所在,有利于出文曲星的格局。文人的笔下,甚至把船槽岭和泰山相提并论,后者孕育出孔圣,前者孕育出朱子。 “然后呢?” 这么一大堆,赵小满都听迷糊了。 田错惆怅的叹了声:“龙脉庇佑文脉顺畅,但近些年来金榜荒芜,上次科举,绥州府几个县一共出了两位二甲进士。在这样下去……” 唉,田错愁上心头。 赵小满挺无语的:“考试没考上怪龙脉不行,这跟拉不出屎来赖茅坑有什么区别!” “你……” 田错看鬼一样看她,感觉被侮辱,大声道:“无数人文豪客惊才艳艳,却屡次不中,赵当家觉得那是为何?” 古代科举这些事赵小满又怎么知道,见田错反应这么大,她单手撑着侧脸,不咸不淡道:“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没考中。” 田错:“……” 他确实落榜了。 刚来大王寨就说起这些,虽然是事实,但怎么感觉都是羞愧,他无才无能何必在这受辱。 田错心生退意,但又不甘心,呛声道:“龙脉附近多产石灰,近些年来连遭灰户破坏,我等绥州文人自然不在被龙脉庇佑。” 所以不是拉不屎来赖茅坑。 田错狠瞪了赵小满一眼。 “这跟苏清河有什么关系?” 赵小满压根没田错那么多戏。 田错闻言,脸色立马变的怪怪的。 同在的长衫笑道:“我们当家人不懂这些,先生别见怪。” 见不见怪,也掩饰不了心里郁闷。 田错缓了缓,脸色依旧差劲道:“赵当家刚下山,又是女子,自然不懂。” 被埋汰了赵小满不为所动。 田错看她一眼,接着道:“府城的世族,士绅们,已经商议好让衙门出面将灰户赶下山,护佑龙脉。苏清河……他觉得除此外还有其他解决办法,一直在为此事奔波。” 闻言,赵小满眼睛都亮了,喜道:“不亏是被我看中的男人,跟你们不一样,知道拉不出屎来不能赖茅坑。” ------------ 第033章:贼窝 文人辈出之地,连续几年不曾出国之能臣,若不是龙脉被毁又能是何原因? 这个赵小满,这个土匪,一口一个拉不出屎赖茅坑,绥州文人尽被她辱。 田错怒的从椅子上猛然起身。 “我田错无才无能,恕不能担负重任,另请他人吧。” 他甩袖离开。 赵小满耸肩:“我怎么他了?” “额……” 长衫一脸无语的扶额:“老大这种事你少说两句,读书人脸皮子薄,而且却有龙脉这事儿。” “是吗,”赵小满晃晃翘起的脚,冲门外田错的背影努努嘴,“把他给我弄回来。” “放开——” 田错被几个老胳膊老腿的老家伙“请”回来。 “对不住先生,我们当家的的确不懂,先生见谅,”长衫团团作揖道歉。 “休要在说,”田错已经气的脸色发红,不想在跟着这些粗俗无知的人讲话,直接道,“就算强留在下,在下也不会给你们授课。” “是吗,”赵小满闲闲的翘腿坐在交椅上,“把他扒了,敢光着屁股跑几圈就放他走。” 众人:“……” “放开——” 田错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刚才还有所顾忌,这下抬手就甩开一个老头儿。 “哎哟哟。” 老头子一屁股礅在地上,那脸上的痛苦怎么看都透着真,还顺手抱住田错的腿:“打人了,先生打人了。” 谁打谁? 田错僵住,反应过来使劲儿拽自己的腿。 长衫笑眯眯的劝他:“算了吧田先生,你不会想被扒光衣裳的,我们老大的话可是圣旨。” 坐在地上的老头子大叫:“扒光之前先算算打我的帐。” “无耻——” 田错气炸了。 在门口站着看热闹的狗蛋儿用胳膊碰了碰赵耀祖:“你是不是觉得先生可怜?” 赵耀祖冷漠的看他一眼。 狗蛋儿撇嘴:“他要是走了,咱们上哪儿读书去?我要把先生留下来,小栓子,走,咱们求先生别走。” 由狗蛋儿带着,一帮十几个孩子对着田错拽胳膊抱腰,嗷嗷喊着不让他走。 “放开——” 田错身上挂着小孩儿,对着他又抓又挠,快被他们拆了,进了贼窝的感觉越发明显。 由着他们闹腾,赵小满揉揉赵耀祖的头:“看看吧,姐多不容易。” 赵耀祖:“……” 赵小满笑的无耻:“别盯着了,他走不了,姐带你看点好玩儿的。” * 大王寨有间大大的屋子,除偶尔打扫外,不让随意出入。 赵小满推们进去,轻而易举就从赵耀祖这个自闭症小孩儿脸上看到惊讶。 把小孩儿推进屋,赵小满拉出把椅子,坐在桌边捣鼓,让赵耀祖随便看。 屋子很大,但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造型奇怪的器皿,连气味儿都刺鼻难闻。 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从叽里咕噜冒泡的罐子里发出来的。 赵耀祖禁不住好奇探头看。 “啊——” 那股奇怪的味道霎时熏了他满脸,赵耀祖吓的叫一声,捂住眼。 “哈哈,”赵小满幸灾乐祸的歪在椅子上笑,“那是锌和稀硫酸,这么多东西,非得凑到那边去干嘛。” 赵耀祖被熏的眼泪快下来。 赵小满招招手:“过来,给我帮忙。” 帮什么忙? 赵小满坐在那儿指挥:“朝罐子里的石灰加水,烧沸腾后搅拌成泥状,不过这之前先去找老钟要我让他做的模具。” 赵耀祖闻言,脑海中出现一个老头。 那老头儿不是正在敲诈田先生? 看她一眼,赵耀祖先朝石灰中加水,一点就被石灰的碳化反应吸引住了。 赵小满也不管他,随手拿了张纸,用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对于她根本不是自己姐姐的事赵耀祖早就察觉,这些日子更是确认的不能在确认。 他看着赵小满出神,罐子中的石灰搅不动了才发现。 赵耀祖手忙脚乱,赵小满浑不在意道:“那边有颜料,喜欢什么颜色可以朝里面加。” 等石灰变是石膏,又在模具里变成一根根粉笔,赵耀祖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拿这粉笔在石头上画字,赵耀祖发现赵小满这个人对身边的事多数时间不闻不问,但又什么事都没能逃过她的眼。 就好比这粉笔,做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写字,连墨都不用买,村寨其他人都没注意过这些小事,她却放在心上,对他也是看似随意,却处处关心。 “你用这个写的什么?” 田错被他叫到这里看了半天,粉笔的用处发现了,却没认出来从赵耀祖手里写出来的字是什么。 赵耀祖蹲在地上抬头望他:“先生,不认识?” 若是有别人在场,一定会惊讶赵耀祖竟然开口说话了。只不过他的声音如同生锈了一般,声调缓慢又僵硬。 田错撩起袍子同他蹲在一起,指着石头上的粉笔字:“这个字是‘流’,这个是‘石’。其他写的都不对,谁教你写的字?” 不是教的,是他昨天看到赵小满是这么写的。 赵耀祖用手把石头上的粉笔字都蹭掉,从地上的纸包内又拿出一大把颜色各异的粉笔给田错,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田错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粉笔,嘟囔:“石灰竟还能拿来书写,让船槽岭上的灰户知道了还了得。” 用握毛笔的姿势用粉笔在石头上写了几个字,发现这粉笔意外的好用。 “先生。” 明远和几个半大小子找过来,刚看见他就开始喊。 田错默默从石头边儿站起来,一脸生无可恋。 他来这里是见钱眼开,毕竟一年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可以一边教书,一边读书,这种好事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是土匪窝也能闯一闯,谁知……赵小满那个人极其讨厌,现在动辄就有人跟着,看见他就哭诉土匪有多不容易,厚颜无耻的要他留下,又跟防贼似的盯着他,他干啥都行,就是别想走出去。 一大帮老头儿老太太又是哭又是抱大腿,这是招架得住啊。 土匪是个什么样子,田错算是领教过了。 “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们算账?我们就只剩2天时间了。” 明远毛毛躁躁的。 田错也知道点儿赵小满要明远几个半大孩子办的事,不禁好奇道:“你们老大这么急要干什么?” 小栓子嘭的声站出来,插着腰喊:“老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管做,不要问。先生,你快点儿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我没准备好! 田错看着出村的方向,深深的后悔不该见钱眼开,进贼窝算是出不去了。 ------------ 第034章:是个天才 嘭——嘭——嘭—— 树木林立的山里,赵小满追着几只杂毛野狼跑下缓长的山坡。 这是下坡路,几只狼一个跑跳就是几米远,几乎紧贴着他们追过来的赵小满被甩开了。 呼~ 她停在半山坡狠狠喘口气,看着几只杂毛狼将距离拉开。 她上辈子在末世几乎没有睡过太安稳的觉,日常生活除了战斗还是战斗,现在天天吃得香睡得饱,人却寂寞了。 但这里又没丧尸,没敌人,寂寞到听说有狼出没就上山守着。 追着它们跑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舍得弄死,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活动活动筋骨的。 赵小满望着即将跑下山坡的杂毛们啧声,抬手一挥,腕上那只充当装饰的金属手环霎时飞射出去。 它在半空中一分为四,如四条银色的小尾巴似的,以一个及其自由的姿态射向已然感受到危险,将全身毛炸开的杂毛们。 “嗷——” 金属打进身体的一瞬间,狼嚎声炸响山野。 “一点儿挑战都没有,没意思。” 赵小满揉揉被树枝刮出血痕的脸,走下山坡把中了金属重击,还在抽抽的杂毛捡起来甩肩上。 茫茫大山,野兽不少,时不时的还会下山攻击人,靠山屯这些天就被咬死拖走了不少家畜,是以赵小满一下山就被围观了。 “小满你上山打狼了?” “乖乖,这四只狼长得这么大个,你怎么弄的?” “额头上长白毛的我见过,今个儿早上这几只狼还在咱们村转悠。” “我家猪娃就是被这狼羔子拖走了。” “小满厉害啊,把狼都打死了。” “他们大王寨的人一起去的吧?要不然小满一个人咋可能打死这么多只狼。” “有可能。” “小满你咋这么厉害啊,早知道早请你把狼打了,咱们村也不用被祸害那么多活物了。” “这狼皮可是好东西,小满你会不会处理啊?” “我听说大王寨请了个教书先生,这事真的假的?” “哎,小满,你祖母回来了,你也不回去看看啊。” 赵小满对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听说“祖母”回来了,转头看看。 靠山屯的王大娘道:“昨天回来的,你回家看看吧,她是个明事理的,好好说说,叫里正让你回家得了,老在土匪窝里待着也不是事。” “你才土匪窝——” 听说老大打了狼回来,狗蛋儿撂下其他人就跑过来,正正好听见王大娘的话,吐沫星子恨不得喷到老太太脸上去。 “就是,我们已经不是土匪了,不许你们这么说,哼,”丫丫插着腰,其他人也一副在说就跟你们干仗的架势。 赵小满拍拍还想在骂人的狗蛋儿,对王大娘道:“我知道了。” 赵家那位“祖母”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赵小满回到村寨,叫老叔公把狼处理了,挑两张皮子给赵三女送过去。 老叔公欢喜道:“知道知道,肯定挑两张最好的,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狼了。弄出去能卖不少银子,而且老大手艺好,这几只狼一点外伤都看不出来。不如留下两只,其他的卖了吧?” 赵小满不语。 老叔公嘿嘿笑:“两只也能炖好多肉,老大你就等着啃狼骨头吧。” 行吧,赵小满这下默认了。 花婶打了水让她洗手,碎碎念道:“咋一声不吭的就跑山上打狼去了,衣裳上全是血,我的老大哟,这衣裳没法儿要了。” 可不是没法儿要了,全是血,扑鼻子的腥味儿。 赵小满听着花婶的唠叨,把衣裳脱下来让她洗,抬头见田错还在那边等着。 “好歹把衣裳穿上吧。” 田错嘀咕,犹豫这走过来,被地上那几只死不瞑目的狼吓的朝一边靠了靠。 赵小满瞅着他:“有事?” “有事!” 田错露出兴奋,把揣在怀里鼓鼓囊囊的纸拿出来:“这些全是耀祖写的。” 赵小满朝那些稚嫩的笔墨上瞥一眼:“哦。” 哦? 田错把纸递到她跟前:“下笔不犹豫,手腕有力,这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初学者写出来的。” 不就是几个字,然后呢? 赵小满黑黝黝的眼睛没啥波动的盯过来。 田错怀疑是他话说的不够清楚,还是这人压根就听不懂。 肯定是后者。 他说的更明白些,之前脸上露出的那丝兴奋也不再矜持,激动道:“我只写了一遍,耀祖记住了不说还全部都能丝毫不差的写出来,写的还这般工整,耀祖是个可造之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有这等悟性说是天才也毫不夸张。” 他姐这么牛批,弟弟是个天才用得着惊讶? 不过那小子确实过目不忘,人也聪明。 赵小满这才挑着嘴角笑了下:“你知道就好,以后好好教他。” 田错:“……” 你但凡激动一下,都算我没白说。 “好好干,”赵小满拍拍他的肩,转头吩咐还在谈论怎么处理狼肉的老叔公,“给我小老弟留下一只。” 老叔公装傻道:“卖两只,给耀祖一只,剩下的也不够咱们炖一锅的。” 赵小满叉腰:“那就卖一只。” “狼行成双,拆开不好卖,不过老大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老叔公才舍不得,就留一只,别的全运出去,卖给酒馆饭铺,剩下那只今天炖一点儿开开荤,明天在弄点开开荤。反正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没意见。 “出了个读书的天才,咋就没一个激动的呢。” 田错跟大王寨的村民围在篝火边咬着喷香的狼肉,大家伙的不以为让让他遇到天才的那份儿激动被搞的打折了。越想越觉得这事还得再跟赵小满说说,要不然一个天才很可能会因为身边人的不重视浪费。 而且为了让赵小满重视,他说的特别夸张,什么名满天下,名垂青史。 赵小满揉揉鼻子:“真的假的?” “真的,”田错恨不得发誓,激动道,“读书人众多天才难得,若不是能力有限,我定然要收耀祖为弟子,可惜啊……不过我知道一个人,让耀祖拜他为师定然不会埋没。” 赵小满啃口肉:“谁啊?” “是颜先生,”田错卖力道,“说起来苏兄也在找颜先生,不知道有消息没,若是有,一定带耀祖去见先生。” 赵小满停下啃骨头的动作,抬起头舔舔嘴唇:“他找颜先生干嘛?” 田错沉寂了下:“是为了龙脉的事,颜先生是大儒,受人尊崇,苏兄大概是想颜先生为龙脉的事出面转圜。” 赵小满仔细听着:“他不是出去办事,要很久不回来吗?” 田错:“……” 他是不是暴露了啥? ------------ 第035章:碱面馍馍 砰—— 一道红色信号烟雾出现在大王寨上方。 这会儿鸡才鸣头一遍,大王寨的许多人就已经聚在聚义厅前,听到动静全都一个动作,仰着脖子看天。 赵小满打着哈切从走出来。 大厅前有十来级的台阶,周围又点了火把,她一出现便有居高临下的神秘感。 “没让人喊老大就起来了,”老叔公笑话她,站在最前的几个小崽子也龇着牙,乐。 赵小满继续不为所动的打哈切:“都准备好就出发吧。” 三天前,她让明远,小栓子等八个半大小子在三天之内掌握简单的算术,以及周边各地的路线。 白天探路,晚上被田先生敲脑袋,这可苦力明远和小栓子他们,好在磕磕巴巴的准备好了,一大早就被薅起来听吩咐。 小栓子疲倦的脸有了点激动,大声喊:“老大你放心吧,我们肯定完成任务。” 站在一旁的明远歪过头:呵呵。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干什么大事,其实…… “行了,行了。” 花婶从旁边冒这白雾的屋子内探出头:“赶紧把箩筐拿过来,趁热乎赶紧装。” “俺来了,”小栓子拿起脚边放的扁担和箩筐,头一个跑进去。 屋子内,浓浓的热气从三四米高的笼屉内冒出来,馍馍的香气也随意飘得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一个个白嫩,浑圆的馍馍被花婶她们捡出来放到箩筐内,边叮嘱小栓子他们,“嘴巴甜一点,吆喝大点儿。” “馍馍——” “卖馍馍——” “又白又大,又甜的馍馍咯——” 小栓子作怪的扯着脖子喊,一屋子的人被他的怪模样抖的大笑。 花婶见明远靠在门边招呼他:“过来点儿,我给你装的满满的,你们赶早来个开门红。” “不知道老大他们都在想什么,”明远无精打采的嘟囔,挤进去把箩筐拿给花婶,看见大白馍馍又露出馋像。 “都赶紧走吧,”花婶一人给他们塞一个,笑骂,“别还没开张就被你们吃完,路上都小心点,别人要是问,就说是靠山屯后山的,可别傻不愣登的说是大王寨。” 加了碱面的馍馍不光卖相很好口感更是前所未有,村寨里又有这么多闲人,正好让他们拿去卖,这才有了大清早这一幕。 老叔公将八个半大小子送出村,还不放心的目送他们,叹气道:“不知道能不能行,全是兔崽子,老大就放心交给他们、” 长衫揣着手,也在眺望那些打打闹闹朝山外走的孩子们:“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您老也别在这人站着了,吃了饭就去找桃枝,搞嫁接吧,要不然该赶不上季节了。” “老大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你进她那屋子看过没?”老叔公说起这个心里那股子好奇简直翻江倒海。 长衫同他一起往回走,闻言斜睨这老叔公:“我也好奇,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不成老叔公你去问问呗。” “我可不去,”老叔公想起赵小满那张满是冷漠的连就发怵,笑呵呵的,“反正听她的没错。哎,老四,看啥呢,走啊。” “嘘,”长衫侧耳倾听,“有马蹄声。” 老叔公年纪大了,听不清,知道有人骑着马奔过来,他才看见。 看着那策马而来的人,老叔公道:“那不是薛洋吗?” 之前出现在村寨上方的拿到信号烟雾,就是给山里的薛洋他们传信。 半个时辰都没有,薛洋就来了,碰见老叔公他们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 赵小满哈切不断的叫赶来的薛洋胖子他们坐。 “尝尝咱们村寨做的馍馍,保准你们吃了就不想走,”花婶放下箩筐,开了几句玩笑就出去了。 胖子狼吞虎咽:“馍馍变成这个味儿了?这不是点心吗,甜滋滋的。” 薛洋也说好吃,跟着来的其他几个兄弟已经把剩下的抢了。 赵小满单手撑着脸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的坐在交椅上。 薛洋边吃边问:“啥事这么急把我们叫过来?” 赵小满:“最近这段日子苏清河是不是又进山了?” 天都没亮把他们喊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薛洋狠狠朝馍馍上咬了口,含糊道:“没注意。” 对面的胖子小心的抬眼看他。 薛洋已道:“老大你问这个干嘛?” 赵小满闲闲的用舌头顶了顶侧脸:“随便问问。你们没事的话帮我找个人。” “跟苏清河有关?”薛洋一下就感觉到了。 “呵,”赵小满无故发笑道,“跟他有没有关,和我让你找人,有什么联系?” “我就问问,”薛洋别扭,接茬问,“老大你要找谁啊?” “姓颜,叫颜正卿,是个搞学问的,帮我把这人找出来。” 薛洋滚滚喉咙:“找这人干嘛?村寨里不是刚来了教书先生吗。” 赵小满瞅他:“消息挺灵通嘛。” “上山的兄弟说的,”薛洋嘿嘿笑。 他几口把馍馍吃光,道:“搞学问的人最好找了,过段时间我就把人给老大弄过来。老大你在给我几个放信号那玩意儿呗。” * 天边露出鱼肚白,明远等人也挑着箩筐进了县。 全是半大小子,在山里野惯了,挑着几十斤的东西走路也不觉得累,倒是进了城显得迷茫。 负责在这边探路的明远指挥道:“咱们两人一块儿,老唐跟驴子你俩去东边,风风跟日照你俩去西边……” 八个人分开,全都你推我搡让对方先叫卖。 “有啥可怂的,”小栓子张口大声吆喝,“卖馍馍,又香又甜的馍馍咯——” 明远看着他笑:“你要是在喊上一句比女人大腿都白,肯定马上就能开张。” “去你的,”小栓子笑骂,真当他傻呢。 几个半大小子使劲儿吆喝着,在石县的大街小巷转悠,而且得了长衫的吩咐,专门在看着富裕的人家门口喊。 “啥金贵馍馍要一文钱一个?” 听着吆喝声出来的老头儿把小栓子叫住。 “大爷哎,”小栓子调头跑回去,掀开箩筐上的白色薄被,一股专属面食的香味儿让老头儿‘哎’了声。 小栓子二话不说就给大爷掰了一块儿:“你老尝尝。” 见他们俩半大孩子,一副不会做生意的样子,大爷接过去尝。 “哎,”他又哎了声,眼睛都亮了,快速的将口中的馍馍嚼起来,“咋这么软,这么有弹性?” “是吧,”小栓子哈哈笑着,得意的不行,道,“这里面可是加了秘方的,好吃的很。” “啥秘方?”大爷几口把馍馍吃完,眼睛朝箩筐里看。 小栓子一摆手,无所谓道:“也不是啥大不了秘方,就是和面的时候朝里面加点碱就行,不是火碱哈,火碱人吃了要命了,是食用碱,那玩意儿能把面食里面的酸味儿去掉,所以我们蒸出来的馍馍又软又弹,大爷你买点儿呗?” 大爷:“加点啥食用碱就能做出来?” “对啊,”小栓子继续没心眼儿道,“你要是嫌贵就去杂货铺子买食用碱自己做。” “行了,行了,别说了,”明远拽他,给他使眼色。 见他们要走,几个围过来的人一声接一声的追着问。 ------------ 第36章:嫁不出了是吧?” 县城街头,几个半大小子汇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说好了一文钱一个,你们怎么一文钱两个?”小栓子怪叫。 搭着哥们儿肩膀的老唐抛媚眼:“一文钱两个吸引的人多,我们又不是为了把馍馍卖出去。知道我们这一早上说话说的多累吗、” “就是,”被压着肩的驴子跟着嘚瑟。 他们俩把两筐馍馍卖了个差不多,腰间的钱袋子走路的时候都哗哗响,能不得意吗。 日照和风风噘个破嘴埋怨:“数他俩奸猾,故意把我们比下去。” 就如他们所说,把馍馍卖出去是其次,宣传才是主要。他们负责在不赔本的情况下宣传,老大那边另有打算。 小栓子朝奸猾的老唐屁股上蹬一脚:“你们俩去村里接着搞,天黑在山道口汇合。” “谁敢先跑回去我要他好看,”明远抱着膀子朝几个人哼哼。 全是半大小子,都想着怎么把对方比下去,脸皮子又厚的很,扯着嗓子喊‘又大又软,过夜不酸的馍馍’还真让他们吸引了不少人,赶天黑前回去箩筐全轻了一半儿。 “好小子们干的不错,”长衫不吝啬的夸赞,让他们把经过仔细讲讲。 食用碱能把面食里面的酸味去掉,让面粉发酵起来变得松软,听说的人当时就表示要去买来试试,场面一度很热闹。 赵小满坐没坐相的又歪在哪儿道:“再接再厉,明后天之后就去别的地方继续。” “哎呀老大我们要干多久?”小栓子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后续了。 “急什么?”赵小满笑眯眯。 全村寨的人也就她一个不急。 * 田错那边,简单利索的把学堂弄起来了。 大大的,亮堂的屋子里摆满了还散发着木材味道的桌子和小板凳,学堂正墙上是赵小满亲自动手弄的黑板,连粉笔都按照古代人书写的习惯,制作成了毛笔样式,还为正式开课,孩子们就正天泡在这里,用粉笔把黑板上写的全是鬼画符。 这里的孩子活泼开朗,傻呵呵的让人看见了就没烦恼,人也还算朴实有礼,待在这里吃喝生活不愁,要不是之前的事,田错肯定要夸赞一句‘不错’,但土匪窝就是土匪窝,有许多地方他还是看不顺眼的。 正式开课这天,老叔公他们很看重,拜谢了祖宗不说,要进学的人家还凑钱买了鞭炮,一口气放了半炷香,炸的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旁边看热闹,不知道还以为是在过年,孩子们更是穿上新衣嘻嘻哈哈的大喊:“拜见先生。” “你们要是能换个老大肯定比现在强。” 田错嘀咕,对上热情洋溢的众人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前面靠山屯的赵三女在家里就听见鞭炮声了,本来就晚了,这会儿更是着急,又不想错过儿子入学的场面,咬着梳子就要出门。 “哼,跟土匪搅和到一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八女把泔水桶使劲儿掼在地上,鼻子不是鼻子,脸部是脸。 赵三女一点也不气,笑容满面道:“是不是土匪,我家小满都出息的很。田先生说了,耀祖是个读书苗子,谁也不敢耽误他。” “耀祖耀祖耀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那教书先生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你还信了,哼,”八女冷哼,摇头晃脑的讥讽,“说不定就是赵小满要挟人家先生这么说的,谁当真谁是傻子。” “放屁——” “嚷嚷什么?” 一个满头灰发的老太太沉着脸从屋里走出来。 八女立马撅起嘴,提着泔水桶该干嘛干嘛。 赵三女被气的头发都挽不上去了,跺脚道:“娘你听听老八说的是不是人话,耀祖怎么她了。” 赵老太太的表情贤定道:“你要真觉得耀祖有出息,就不用听她怎么说。” “就是,”赵三女破涕为笑,见老太太穿了外出的衣裳,紧张道,“您刚回来,这是又要去庙里?” 赵老太太十来年前就信了佛,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寺庙做杂活,除农忙,家中有大事外不回来。 老太太闻言拍了拍挂补丁的衣裳:“我去枣庄,看看老七的婚事能不能有着落。” 赵三女顿时悻悻道:“要不是小满的事,老七这会儿都嫁过去了。” “没缘。” 老太太出门了。 赵三女着急忙慌赶到后山,一出现就被听见动静跑过来的人围了。 “他们真在里边儿办了个学堂啊?” 靠山屯的人,喜欢把大王寨称为‘里边儿’。 赵三女矜持的笑道:“鞭炮都放了还能有假啊?今个正式开课,我正赶着进去看看。” “土匪都开始读书了,”有人酸酸的。 更多的人酸道:“读了书也是土匪。” “那里边的人整天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听说里边儿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得读书。” “谁知道真假,不过小满真是出息了,听说真是土匪头子,里边的人全听她的。” “小满也真是的,明明是咱们靠山屯的人,发达了也不说帮帮乡亲们。” “哎,三女,你跟小满说说,让她把学堂弄到咱们村里来呗?” “就是,便宜那些土匪干嘛。” “学堂要是能弄咱们村,我儿子一准能考上状元。” 做梦去吧。 考上状元的也该是耀祖。 赵三女不跟他们废话了,小跑这进树林,然后果然没赶上开课仪式。 她扒着窗户朝学堂里面看,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宝贝儿子了。 “娘哎,早知道上学堂能让那孩子开口,我早送他去了,”赵三女眼泪一下掉下来。 赵小满在她身边,伤口上撒盐道:“少挨点骂,也不至于被当成哑巴。” 赵三女抹这眼泪瞪眼:“是,全怪我,你也怨我吧。” 赵小满上上下下的看她,这幅不屑的表情不用说话就把人骂了。 赵三女狠瞪她一眼:“怨我,我也是你亲娘。对了,你能不能给老七找个合适的人家?” “合适的人家?” 赵小满噗嗤笑出来:“她嫁不出了是吧?” ------------ 第037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家的赵七女,因为赵小满是土匪这事儿搞得嫁不出去了。 哈哈哈。 赵小满想想就觉得好笑。 赵三女直翻白眼儿,白眼儿翻完了又唉声叹气道:“要不是因为你的事,她这会儿已经嫁出去了,咱们家的亲事难……” 说着,赵三女及其复杂的望了赵小满一眼,直言不讳道,“这下更难了。” 关她什么事? 赵小满不以为然的撇嘴,三女猜到她要说什么,抢先道:“在怎么说也是你姑姑,你现在成土匪了,你那几个姑姑的亲事算是完蛋了,咱们家那老头儿也气的天天在家骂人,我在家里都快被骂秃噜皮了,你多少负点责任吧。” 凭什么? 赵小满抱胸,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油盐不进。 “她们嫁出去了,那个家里不剩我跟耀祖了嘛,”赵三女意味深长的有胳膊撞她,软语相求道,“你现在本事大,帮帮老七吧,也让娘在她们跟前仰头挺胸一回,小满~” 这个大的人还跟闺女撒娇! 赵小满被她晃的摇来摇去,道:“我们这边光棍多的是,她看上谁,人家愿意的话,我不阻拦就是帮忙了。” “那成,”赵三女这下满意了,笑吟吟的开始说之前就留意过的人。 大王寨这边还真有好多个年富力强的好小伙,同他们说了赵七女,对方家里人考虑都没考虑就欣然接受了,一副随时都可以搞场亲事的样子。 赵家的亲事太难太难了,普通人家根本就不考虑他们这种从根上就不生男嗣的家庭,对方太差劲儿赵家也看不上眼,所以从赵六女开始就被剩下了,大王寨这边的热情让赵三女迫不及待的回家将这事讲给赵家的老太太听。 “做梦——” 赵老太太还未说什么,在窗户低下偷听她们说话的七女气炸炸的闯进屋来。 她的眼刀子简直在杀人,满面通红的瞪着三女:“你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娘!” “我就是死也不会嫁去土匪窝,老三的心也太狠毒了,我在怎么也是她妹子,她就一心想把我朝火坑里推。” “呜呜呜,”七女跺着脚哭。 赵老太太停下纳鞋底的动作看她,又看向好心被当成路肝肺的三女:“土匪就是土匪,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个定性,他们什么时候被打啥谁知道?老七的事你别管了,让耀祖也别跟他们走太近。” “娘……” 赵三女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解到的大王寨。 那不就是一群跟他们一样的老百姓?不杀人也不放火,甚至为了避免跟靠山屯的的人起冲突,好多人无事不出村寨,而且没有一个懒汉,干活勤快,村寨那边相处的关系令人羡慕。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别想着把我送进虎口,”七女厌恶有防备的恶瞪女三,坐在赵老太太身边挑事道,“三姐跟那些人走的那么近,还让耀祖去那里边儿读书,将来那些人被衙门算账的时候咱们家还能有好吗?还有,就算咱们家跟赵小满断了关系,那以前她也是三姐的亲闺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也跑不掉。” 赵老太太沉默听着,频频看向着急的赵三女。 * 又上山打猎的赵小满带着人满载而归,只是刚进村就被人指手画脚了。 封五端着笑脸同人打听,赵小满问他咋回事儿,封五脸色怪怪的道:“老大咱们赶紧回去就知道了。” 不必回去,还没进到大王寨前面那片小树林,就听到叫骂声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们赵家的女子也不会嫁给你们这样的臭土匪。” “缺德冒烟的,以为从山上下来就是个玩意儿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都是什么德行。全天下的女人嫁不出去也不会找你们。” “真当我们赵家老欺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呸~臭土匪还想配人,配牲口去吧。” 赵六女插着腰在树林骂骂咧咧,周围站了一圈儿看热闹跟着嘿嘿哈哈的笑。 “不乐意就不乐意,用得着这么骂?”封五还想给儿子物色对象呢,这下脸都黑了。 “那女人的嘴也太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怎么滴她了。” 其他人脸色全都臭臭的,但赵小满姓赵,他们不好多说什么。 “哎,六女,别骂了,你家小满看着呢。”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醒。 赵六女歘的下回头看像他们。 她哼哼,转头骂说话那人:“你不知道我们家已经跟那土匪断绝关系了?那天里正在祠堂当着列祖列祖说的话你没听见?哦,你要是个娘们你就肯定没听见。” “你冲我干啥?”看热闹那汉子弄个没脸。 赵六女思虑了会儿,冲赵小满喊:“哎,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老死在家里也不会嫁到你们这里来,你就别白日做梦了。” 谁白日做梦? 赵小满左右看看。 封五搓火:“说你呢老大。” “哦,”赵小满一脸复杂的看向赵六女,“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你那儿来的自信?” 呼~ 赵六女头顶冒烟,气的脸都抽抽了,又有这么多人看热闹,她被臊的跺脚喊:“不知道羞耻的玩意儿,做你的土匪去吧。” “等等。” 赵小满叫住骂完就想溜的人。 赵六女顿了下,怕被收拾,反倒越走越快了,一溜烟儿的顺着树林里小道简直就是在小跑。 “没听见我们老大叫你?” 之前隔着树林,气的咬牙切齿也没露头的歪曹他娘,还有花婶她们跑出来堵赵六女。 “你们还想打人啊?” 赵六女不敢朝前走了,虚张声势的骂人。 花婶她们就堵在前面拿眼刀子杀她。 赵小满渡着步子走过来。 “就这么看不上大王寨的人?” “呸~” 赵六女狠狠朝地上啐了口。 赵小满看着她这幅泼妇样儿,舔舔唇角笑。她以一副商量的口气道:“这样吧,你们高贵到我的人都配不上,那别的其他人更配不上,为了让你们持续高贵,以后谁敢娶你们,大王寨就杀谁。怎么样?” “你……” 她没听错吧? 赵六女脑子里木木的。 赵小满转头看向封五他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 封五几个,扛着猎物,大声回话,看赵六女就像看个屁。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风风雨雨都经历过,要不是挨着老大的面子,谁会放任一个毛丫头骑到脖子上臭骂? 花婶几个顿时不气了,同情的道:“这下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她们也嫁不出。” “就是,真当我们是泥捏的,敢这么撒野。” “你……” “你敢!” 赵六女跺脚,眼泪一下崩了。 赵小满毫无同情心的啧了声,道:“真丑。” ------------ 第038章:食用碱 “儿砸,这几天你就在你姐哪儿别回来了。” 赵三女整理这赵耀祖的头发,身后是赵家五女又哭又骂的叫声。 赵耀祖看她一眼。 赵三女压着声儿把后半晌树林的事跟他讲了一遍,未雨绸缪道:“你那几个姑姑肯定要蹿腾你祖父,后面吃亏的还是咱们母子,你就呆在你家那边别回来,我看他们能怎么滴。” “儿砸啊,千万好好读书,给娘争口气,也个你姐争口气,将来做我们娘俩的依靠,知道不?” 赵耀祖堪称空寡的视线闪了闪,一如既往的像个哑巴似的,拿着自己的书袋走了。 大王寨那边,谁也没把赵小满吓唬赵老六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被指着鼻子羞辱这事儿谁也没眨眼就忘掉。 长衫也叹息道:“从良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老大咱们还得加把劲儿啊。” 赵小满在用树胶拼凑模型。 她喜欢搞这些,无事时要么在屋子里关着捣鼓东西,要么带人上山狩猎,再不然就是用木头,或者野兽的骨头,把野兽的模样复原,大厅里已经摆了好几个大体积的野兽骨架。 闻言,她搓搓手上的树胶,问:“明远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长衫就等着她问呢。 他也不再椅子上坐着了,提着半旧长衫的衣摆蹲在她身边:“那几个小子已经跑了三个县,一个县跑三天,加上今儿个整整好十天。我之前去看过,那杂货铺子里不少人都去找‘食用’。” 他把兴奋都写在脸上了。 赵小满浅浅笑起来:“这么急,上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长衫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急迫,笑道:“你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能干,就等着老大你的话呢。” “今儿是来不及了。” “那就明天!” 长衫见她不反对,拍膝起身,急急忙忙朝后上山。 小小的,被风雨侵蚀的厉害的山神庙后面有一道石梯,有百层之多,沿着石梯朝上走,就能看到山上阶梯型被开凿出来的山地。 山上能耕种的地方少的可怜,但简单圈起来却能搞养殖,几只猪,无数兔子,野鸡,羊等等,都养在山上。 除此外,这里堆了许多碱石和石灰,碱石加工成火碱,火碱进一步又变成纯碱,然后是小苏打,几样物质混合在一起就生成了食用碱。 这十来天,村里的劳动力全投入到这里面来了,太阳底下那一筐一筐被纱布罩着的白色物质就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蒸馍馍,卖馍馍,费时费力,回本慢。 那与其卖馍馍,为什么不直接卖食用碱?馍馍很多人都会做,但这食用碱,长衫敢说他们是头一份! “都抓紧时间干,老大说明天就运出去试试,”长衫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哎哟,可算发话了,”老叔公捶这自己的老腰,又开始朝石灰里面加水。 “老叔公,咱们发财是不是天天吃肉?”另一个用大木棍在旁搅拌的人露出馋像。 “就知道吃。” 老叔公笑骂:“都赶紧干,真发财了我把后山的猪娃给你们宰了。” “你们都听见了?” “要宰猪娃嘛,听见了。” “谁知道能不能成?”老叔公想到明天就焦虑,吃饭的时候还在碎碎念。 不就是卖点东西? 赵小满的耳朵都被念出茧子了,第二天一早同长衫他们一起进城。 依山而建的县城大不到哪儿去,城门都是用石头建造的,倒是古朴结实的很。 赵小满坐在驴车上的石缸上,见路边摊有买馄饨的,喊着要吃。 “来两碗,”长衫从腰里扣出六个铜板。 这段时间,大王寨光是建房就花了二百多两银子,这还是买回建材,大家又出了一部分银子分到个人名下的结果,要不然规模不算小的村子二百两哪儿建造的起来? 紧着裤腰带,一分钱摔成两瓣儿花,又坑了那些官兵一回,才不至于大家集体外出要饭,这几天又频频的购买大量碱石,石灰什么的,哪儿还有余钱? 长衫他们站在旁边看着赵小满一个人造两碗馄钝。 赵小满一顿风卷云残,舔着嘴角把空碗放下,不要脸道:“老大吃肉你们连汤都没有,太惨了。” 众人:“……” 差不多得了。 走不走? 小栓子:“老大的脸皮好厚哦。” 她脸皮厚你怎么还一副崇拜的口气? 明远炸毛:“小声点儿,别被她听到。” 赵小满的身子朝他们一歪:“听到了。” 封五在旁边喊:“老大吃不吃炊饼?” “吃!” 一听到吃她耳朵都要竖起来。 小栓子望着坐在石缸上啃炊饼的人:“咱们老大真可爱。” 啊~ 明远十分不好道:“……她把人打成猪头的时候你没看到?” “那又怎么样?”小栓子与有荣焉,看到自己之前来过的街市,猛地扯嗓子开始喊,“馍馍,又大又软的馍馍~” 明远,还有老蔡他们几个都在,见小栓子这么猛,一个个也卖力的吆喝。 赵小满看着几个半大小子的身影夸赞:“不错,还算有用。” 岂止是有用,全靠他们了! 长衫腹诽,请示道:“咱们也走吧?” 赵小满挥手:“走。” 他们兵分两路,小栓子他们该怎么吆喝还去吆喝,他们赶着驴车来到最近的杂货铺子。 这铺子不大,吃喝用具日常生活比较常见的物件这里都有,只是这会儿还早,杂货铺子的门板才拆开一半儿,看见人来,卖货的年轻小子打着哈切询问:“要啥啊?” 长衫四处看,随意道:“食用碱有吗?” “没有没有。” 小伙子撵鸡似的,挥手赶人,骂骂咧咧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到处骗人,说什么朝面里面加食用碱能做出来松软不发酸的面食。我们这铺子开几十年了,南来北往的东西都买,就是没说过劳什子食用碱。” “不知道说多少遍了,没那玩意儿就是没那玩意儿,真他娘的烦死了。你们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 第039章:搞事啦 只是问了句“有没有食用碱”这杂货铺子的人竟然这么激动! 长衫朝好奇这好处看的赵小满看。 他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些天好多人来你们这里问那什么食用碱?”长衫出言试探。 卖货的小哥儿烦躁这吐槽:“可不是嘛,都好几天了,天天有人问有没有那啥子‘食用碱’,还不光我们这里,估摸着整个石县我们这样的铺子都被问了!” “哦,”长衫装的像模像样的问,“这么多人想买,你们就没到处找找?” “怎么没找?”小哥儿更烦了,气到,“我们掌柜的都跑去府城找了,没有嘛,就是有人胡扯,压根没那玩意儿。” “那可未必,”长衫仰头挺胸,扯出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哎,”小哥儿机灵道,“你们不是来买东西的吧?” 长衫反倒笑的矜持了,侧身朝被封五他们看着的驴车那边扫了眼。 他不装了,摊牌道:“巧得很,你们到处找的‘食用碱’,在下正好就有。” “真的假的?” 小哥儿几步从铺子走出来,顺着长衫看的方向看:“你们真有那啥‘食用碱’?你们怎么有?我们掌柜可是在府城都没找到。” 长衫又下意识去看赵小满。 赵小满一脸指望不上她的样子。 长衫笑吟吟的回小哥儿:“不放实话告诉你,哪些到处卖馍馍的小子就是我么村的。” “啊?”小哥儿直接叫出来,有点想明白了,又有带没想明白。 长衫笑盈盈的拱手赔礼:“莫怪莫怪,实在是太名不经传才出此下策,不知贵店需不需要‘食用碱’?” “需要啊,”小哥儿像是为了喊出这几天的郁闷一样,又把之前别人怎么怎么来找找“食用碱”的事绘声绘色的复述一遍。最后感叹,“先是让人四处说,等传开了在把东西拿出来,何愁卖不出?你们可太会了。” 这全是老大的功劳啊。 长衫依旧笑的矜持,道:“你们掌柜的可在?” 小哥儿的胸口一挺:“你先把东西拿给我看看,我倒要见识见识‘食用碱’是个啥。” 食用碱的外观看起来像面粉,但又比面粉细腻,手摸上去有股子凉意。 “就这?” 小哥儿还以为会是什么特殊的东西,顿时起疑心道:“你们该不会随便弄个什么东西糊弄我吧?” 毕竟谁也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突然冒出来的玩意儿。 “这个……” “老四。” 赵小满打断想开口的长衫。 长衫同小哥儿高声罪,几步走过来:“怎么了老大?” 赵小满靠在柜边,拨弄着这店柜斗内的黑豆,无聊道:“把东西给他一点儿,让他自己试,比你把话说一箩筐顶用,咱们下一家去。” “说的是。” 长衫按照她的吩咐把“食用碱”留下一些,又交给这小哥儿怎么用,几个人如法炮制的去下一家。 宣传已经到位,这几天杂货铺子里简直是被攻击了一般,无数人跑来询问有没有“食用碱”。眼瞅着这么多生意做不成,杂货铺子的掌柜急啊,到处打听“食用碱”是个啥东西。现在送货上门了,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第三家规模比较可观的杂货铺子里,赵小满他们按照用里两次的套路,把碱留下一些。 “你们不能走。” 这家铺子的掌柜做着阻拦的动作拦在前面。 这掌柜胖乎乎圆墩墩,看似和蔼,脸上那双被挤在一起的小眼儿却泛着刺人的精光。 这人要说啥? 长衫遏制住自己想去看赵小满眼色的冲动,冲掌柜的的有礼道:“掌柜还有不明白的?” “谁知道你们这玩意是真是假,万一想害人呢?” 掌柜的说着,朝铺子里其他人使眼色。 店铺里的三个人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围上来。加上肥胖的掌柜,他们有四个人。 在看长衫他们,就是中年男人带了个小姑娘,还是奇货可居组合,看着怪好欺负的。 对着他们,长衫不慌不忙的在脸上堆积了笑意:“我与掌柜的不相识,又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何谈害人一说?” “人心隔肚皮,”掌柜的又朝其他使眼色,立马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拦在长衫前面。 男人挺着膀子朝长衫逼近,流氓道:“你既然不是害人的,就等我们把东西试过能咋的?” 男人一副凶相,平常人看见都绕着走,现在看着他们好欺负更是一点儿没客气,相信等会儿会有更不客气的。 这……长衫得请示下老大的意思了,侧身朝赵小满看。 站在一旁充当路人的赵小满,扭扭脖子,眉头皱起来:“干嘛在这种地方找事?” 这种地方……杀人不好埋! 长衫左看右看,最后苦恼又同情的望着这家铺子的几个人:“就是,干嘛要在这种地方找事,真麻烦。老大不如就……” 砰—— 没容长衫把话说完,赵小满一拳把身边的货柜打穿。那货柜里装的大米哗哗哗的如流水一般流到地上,她还维持着打出一拳的姿势,那叫个好不吃力。 叭~ 长衫把嘴闭上,退到一边。 那胖掌柜瞪着眼又是惊又是心疼的“你你你你”。 膀大腰圆的男人惊讶的张着嘴,在被打穿的货柜和赵小满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 “敢在我们铺子里找事?” 男人怒了,鼓着两肩大踏步走过来。 嗯?是她用力不够猛吓不住这些普通人吗? 赵小满脸上疑惑了一瞬,自顾自的点头。 她嗯了声,猛地一拳又把左手边的货柜也打穿。 哗哗哗—— 这次从破洞里流出来的是黄豆,哗啦啦的掉地的声音像是在挑弄人的神经。 那货柜可是实木做的,肉拳头就打穿了? 走过来的男人这下脸皮子一抽,看赵小满的视线像是在看什么怪物,要不要在上前的挣扎写在脸上了,毕竟这一拳要是砸在身上人可没实木结实! “把她给我抓起来!” 胖掌柜可没别的想法,掉出来流了一地的粮食让他眼都要红了,恨不得亲自上来抓人,叫的跟是杀猪似的。 店里伙计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对方能先上。 赵小满闻言,侧身探头,朝胖掌柜看,表情不丰富的评价道:“是个憨批啊。” “啊!” 与她面对面站着的男人,大喊“吃我一拳”腾腾腾的冲上来。 ------------ 第040章:开卖 店大欺主,还要打人! 赵小满望着扬起拳头冲过来的男人,微微皱着小脸儿,抬起左脚踹上去。 “噗通~” 二百来斤的彪大汉脚下一滑,以一个后仰游泳的姿势啪叽摔在地上。 赵小满的脚还没踹出去呢! 她嘭的下把腿放下,麻溜的后退两步,看着摔在地上摔的脸都扭曲的男人道:“我没碰你啊,你自己倒的。” “啊~” 男人的后脑勺要摔烂了,顿时抱着头缩卷在地上。 胖掌柜瞪着一双黑豆大的眼,就差大喊一声“搞什么了”。 “算了,算了,掌柜的算了,咱们以和为贵。” 长衫绕过把自己摔个半死的男人,劝慰掌柜的,巴巴的道,“生意做不成就不做嘛,搞的头破血流可不好。不过掌柜的你也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在耍横,这也就是我们老大今天比较理智,要不然呐,我都埋不过来!” 啥意思? 胖掌柜忍着惊悚,对上长衫笑眯眯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长衫脸上笑的全是折子,冲胖掌柜悄悄道:“不满你说,我们是大王寨的人,掌柜的应该听说过大王寨吧?” “土匪?” 胖掌柜脱口大喊,脸色立马变了。 他有点哆嗦:“好汉,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二位了,见谅啊,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我们的东西?” “要了,我要了。” 掌柜的跟送神似的,挤着笑脸亲自把他们送出门。 “您可千万别报官,”长衫意味不明的朝这间铺子张望,像是在找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合适。 掌柜的霎时有了冷汗,抱着拳承诺:“不敢,不敢,在下绝对不敢。一点心意,好汉拿去喝茶。” 他们从这间铺子离开,等的着急的封五窜出来。 长衫看赵小满在抛银子玩儿,他压低声音跟封五将刚才的插曲说了遍,嘱咐他,“找俩人盯着这家,以防他们真的报官,咱们现在不宜在官府那边露脸。” “得嘞,”封五阴冷冷的瞅了那铺子一眼,转瞬又笑道,“老大你们赶紧去看看吧,之前试用过咱们碱面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这条街的岔口,之前在杂货铺子见过的小哥儿带着一个中年人在等着。 “就是他们。” 小哥儿指着赵小满他们给自家掌柜引荐。 一番客套后,这位五十多岁,姓徐的掌柜开门见山道:“你们带来的食用碱我都要了,开个价吧。” 赵小满背抄这手,提醒他:“一斤面粉里面加上一小撮的碱面就够了,放多了面食的味道反倒会被破坏。简单说,整个石县的杂货铺子加起来也用不了一石缸的碱面。” 徐掌柜的确不懂,半是明白,半是不明白的道:“这东西竟这么有效,你们打算怎么卖?” “等等,等等,靠山屯后山的是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喊着话,从对面街快步走过来。她先跟徐掌柜打了招呼,才笑容和煦的自我介绍自己是酒楼的管事娘子。 “白面馍馍我吃过,味道的确是好,就是不知其他面食可能做出来?” 徐掌柜先笑道:“王大娘子你可真会找,之前去我哪儿,现在亲自追过来了,你消息咋那么灵?” “不灵怎么行?”王大娘子爽朗道,“我是遇见那几个挑着担子卖馍馍的小子了,从他们哪儿听说有人弄了那食用碱,这我哪儿还坐得住。” 她看向赵小满他们,看了一圈儿,把视线放到长衫身上,等着他回答。 长衫回道:“只要是面食,都可。” 王大娘子:“先给我弄点,我那边正和面呢。” 赵小满就在驴车边,随手拿了事先包好的碱面丢给她:“送你了。” “呀,”王大娘子拿在手里看,“这怎么好意思,多少银子,我给。” “也给我点呗?” 隔着距离站在旁边看稀奇的路人跟着凑热闹。 赵小满没小气,随手丢过去一包,喊道:“和面的时候加一小撮就行。” “这丫头真大方啊,”王大娘子放下拿银子的打算,转而跟徐掌柜的道,“你要拿他们的货就赶紧,我觉得这玩意儿行,以后我就去你那买。” 王大娘子走了,赵小满还在跟那路人唠嗑。 徐掌柜的同长衫道:“你们还挺实诚的,不过我在府城还有铺子,有多少都卖的出去,你开个价吧。” “徐掌柜也是敞亮人,那就……” 长衫的话这次又没说完,又有人来了。 “徐掌柜。” 又一个中年男人边朝这边走,边拱着手带着笑的冲徐掌柜打招呼。 “武掌柜啊,”徐掌柜还礼,微微带着点疑惑道,“武掌柜这是?” “找他们,”姓武的矮个子掌柜朝姓徐的打量,“您这也是听说了食用碱的事?” “他们找过去的,”徐掌柜笑着朝长衫他们示意,“这不,我们整在谈。” “这是一桩买卖找了两家人啊?”姓武的顿时口头上怪罪起来。 “也不怪他们,”徐掌柜的把之前赵小满的话冲他说明了一番,这下俩掌柜全都看向长衫。 他们一共找了三家规模过得去的杂货铺子,这下来了两家,那边之前伸手要东西的白嫖怪这会儿也带来了好多个人,正叽叽喳喳的要买碱面。 今个儿有恰逢集市,他们站在路口,一堆人围着,越是热闹吸引的人越多,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驴车周围男男女女围了几十个人,其中一多半儿是女人,赵小满已经插着腰站在石缸上了。 “你们咋自己个买起来了?”姓武的口气酸酸的。 “大家都要买,这不是拦不住吗,”长衫哈哈笑,听见站在石缸上的赵小满用清亮的嗓子喊:“一包5文钱。” 5文钱能吃一碗半肉混沌,那用草纸包起来的碱面每包却只有小孩儿拳头那么多。 底下的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喊: “5文钱呐?” “能不能便宜点?” “这东西好不好用啊。” “给我一包,先给我拿一包。” “我都朝杂货铺子跑两趟了,这东西要是真好使我下次多买点。” “好使,好使,你买几个白面馍馍尝尝味儿就知道了。” “我家娶媳妇,得蒸上百个馍馍,这一包够不够用啊?” “先给铜板,先把5文前给我,”封五站在人群里应付的嗓子快喊劈叉了。 “早知道这么多人都想买,就不上赶着去找铺子了,”长衫嘀咕,越想宣传这事儿越觉得精妙。 ------------ 第041章:火了 名不经传的人,名不经传的东西,几天之间让许多人口口相传,能做到这个程度竟然就是让几个小子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白话! 这玩意儿还只是在石县这么干,等在其他地方也这么宣传起来呢? 看着街口越来越多的人,别说长衫觉得这事做的精妙,姓徐的掌柜也觉得这事精到了家。 “赶紧开个价吧,”徐掌柜着急。 长衫从刚才开始就笑吟吟的,这会儿更不着急了,见赵小满从石缸上跳下来,他朝在场的两位掌柜正式引荐,“这是我们当家的,姓赵。” 一个姑娘? 两位掌柜同时冒出这个想法,武姓掌柜张口就夸年少有为,打听家世。 “我们就是靠山屯后山的村民,没啥家世,”长衫怕赵小满说出什么噎人的话,接了一句,转头请示她,“当家的,两位掌柜都想要,已经商量好把咱们带来的都分了,该定格价了。” “哦。” 赵小满朝拥挤的人群看:“50文2斤。” 闻言,徐掌柜和姓武的俩人脑子转的飞快。 正在被人抢着买的那一小包碱面估计就1两,却卖5文钱,也就是说1斤就能卖50文,他们拿了货还按照这个价格卖,能挣一半! “行!” 徐掌柜头一个答应。 他又话音一转道:“不过我有个条件,石县,漠县这俩地方你们除了我和老武之外,不能在卖给别人了。” “对,”姓武的追加道,“在石县这边的镇子你们也不能在卖给别家,我跟徐掌柜的把这些地方全包了,你们放心,我们两家是周围做杂货最好的,你们与其零零散散的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们,我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卖到周围,到时候赚的还是你们。” “可以。” 赵小满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下来。 反正食用碱只有他们有,无论卖出去多少,卖给谁,赚的都是他们。 “就这么说定了,”徐掌柜搓这手看向还在扎堆购买食用碱的人,这会儿的目光已然是看自己的客人一般。 “赶紧把东西卸了吧,”姓武的比徐掌柜还心急,当即招呼随从,“让那些人别在这儿堵着了,都去咱们铺子,这下要多少有多少,你赶紧回去叫人先吆喝起来。” “哎,”那随从麻溜的窜进人群,扯着嗓门喊去××铺子,哪里买更便宜。 5文钱就那么一丢丢,的确是贵,围着的人听见有更便宜的,立马骚动起来。 “徐掌柜不着急?”长衫看向明显在想什么的徐掌柜。 徐掌柜走过来一步:“章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以后就是大主顾了,长衫很客气的让他讲。 徐掌柜朝赵小满这个一点不像当家人的当家人看:“我想请几位接着用现在的法子朝其他地方去,让周边几个县,乃至府城的人都知道。等在府城都买开了之后章兄,还有赵当家,你们可就要赚大银子了。” 这还用他说? 本来就是这个打算,长衫当然给他面子,一口应下来。 “直接去府城好了,”赵小满有点想见苏清河了。 “赵当家的真是豪气,”徐掌柜夸赞的话随口就来,奉承道,“我还有点面子,到时需要在下的你们尽管开口。” 事情定下,被驴车运过来的两大石缸的碱面被两位掌柜的一人一半分了个干净。 但6百多斤碱面就卖了15两银子! 赵小满抛这之前胖掌柜孝敬的5两银子吐槽:“太不值钱,还是打劫比较容易。” “老大!” 长衫哭笑不得:“您忘了,打劫也不容易,而且打劫犯法,咱们已经从良了,打劫是不可能在打劫的,这15两银子放到普通人家都够过一年了。” 赵小满是觉得自己一出手竟然挣了15两银! 太少了。 她把胖掌柜孝顺的银子扔给长衫:“那几个小孩儿呢?” “喏。” 说曹操曹操到,明远他们领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老大,我直接把人带过来了,咱们卖给他们吧?”小栓子人还没走到跟前就操着嗓门喊了。 明远他们也是一脸的喜意。 长衫,封五他们几个笑起来。 封五朝明远头上盖了一巴掌:“傻小子,看不见咱们驴车上啥都没了?” “啊?”明远这才看见驴车空空如也,连石缸都没了,他一惊一乍的,“东西呢?” “傻儿子哎,东西还能扔掉吗?自然是买了。” 封五朝儿子头上又拍了下,笑出满脸的褶子朝跟过来想购买食用碱的人赔不是,指路让他们去徐掌柜的铺子买。 “怎么这么快,”明远还有点失望。 小栓子已经咋呼这问卖多少银子了。 “卖了15两呢,”赶车的头歪嘬叹。 小栓子炸了:“好几百斤就卖15两?我的娘哎,太少了吧。我们可是把腿都快跑断了。” “你臭小子知道啥?”歪头鄙视他的不知人间疾苦,追忆道,“以前咱们还在老家的时候,我在码头做工,做了好几年也没挣下15两银子。你小子知道15两银能买多少东西不?咱们村寨新建的房子也才20两一个院儿。” “啊?” 小栓子挠头,不是很能理解歪头的话。因为他自幼跟着家人逃荒来的这里,进了山就没在跟外面接触过,怎么知道银子有多难挣,到时最近这几天,就惦记这大干一笔,挣大钱来着,15两太打击士气了。 长衫看他这样,换了个方向,道:“东西进了杂货铺子,别人买出来就要5文钱1两了。” “5文钱才给1两?那也太坑了吧。” 小栓子鬼叫。 长衫他们全都笑起来,道:“你小子这会儿又觉得贵了,自己动脑子算算这笔账。” “不过咱们是不是给的太便宜了?”长衫当时就想说来着。 赵小满百无聊赖的道:“一分钱的利商人就会追逐,更何况是能挣一半儿?本来也不是多复杂的东西,咱们薄利多销,让它走进平常百姓家,银子自然就能积少成多了。” “但这玩意就是不值钱!” 她说的一套一套的,说到最后还来个致命吐槽。 几个人笑着释然。 长衫询问:“府城什么时候去?” ------------ 第042章:成网红了 怎么把食用碱推广到府城,赵小满他们又沿用了之前的办法,让明远几个小子接着挑着担子卖馍馍,借此达到推出“食用碱”的目的。 不过有一点儿不好,府城距离大王寨太远了。 长衫亲自跑了一趟,在府城周边的村子租赁了一个破院子做落脚点,狗蛋儿娘和歪曹娘两人负责制作。明远,小栓子一帮半大小子每天天不亮就把蒸出来的馍馍挑到府城街头巷尾叫卖,这次为了推广的更好更快,他们的馍馍不赔钱就可以卖,生意意外的好。 这样一番操作搞了两三天,府城的杂货铺子就跟石县的那些铺子一样,每天每个不同的时间段都会有人跑去答问食用碱。 食用碱这东西悄悄在府城成网红了,但赵小满他们还在沉着气,继续这么干,但一连沉了六天,明远那帮小子被人揍了。 几个地痞流氓似的人物把明远和小栓子俩人推推搡搡的弄到没人的巷子,什么都没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行了。” 手里盘了两核桃的男人踩着撒了一地的白面馍馍走过来。 “啊——” 小栓子被俩人摁在墙边,对着这个领头的男人嚎叫。 “跟条狗似的。” 谷老三嘭的下朝挨了打还不服气的小栓子踢。 他这一脚恶毒的踢在小栓子脸上,半大小子的黑脸盘顿时血流如注,哀嚎这想缩在地上。 “栓子——” 明远挣扎这要从地上爬起来,只不过一只脚踩在他背上。 嘭—— 踩着明远的那只脚又狠狠抬起落下,明远疼的呜咽起来。 谷老三屈膝蹲在明远前头,那只盘核桃的手不停的将两只核桃转来转去,发出擦擦的声音。 但比谷老三公鸭嗓子般的嗓门好听多了。 “你们说的那劳什子食用碱,是不是骗人的?” 谷老三是这片儿的地头蛇,盯这俩小子盯好几天了。这不,有人找他们打问食用碱的事,他亲自过来问问。 明远立马弄明白这是咋回事儿了。 “别跟他说。” 小栓子顶着一张血脸喊,话刚喊出来就被人用脚死命的踹。 这个蠢蛋,形势比人强不知道吗! 明远心里急的骂人,就着被打趴在地上的姿势抬眼看古老三:“你想要食用碱?” “还真有这玩意儿啊,”谷老三说自己想要。 “行!” 明远一口答应,小栓子大骂他没种,直到两个人被放了,小栓子还在骂。 “不就是挨几下打?你她娘的这几下都顶不住,还是不是个男人?” “梗着脖子挨打就是男人了?”明远被骂急了,捡起地上沾了灰被踩扁的馍馍朝小栓子砸。 小栓子额头上挨了下,脾气也彻底上来了,大骂:“你个狗娘养的。” 俩人打起来了。 今天的事是没法儿在做了,俩人回到落脚点还谁也不搭理谁,但事儿却不能不说。 当着明远的爹,封五的面儿,小栓子大骂,“他就是个孬种,别人弄他几下,他就什么都说了。” “憋着不说有啥意义?咱们不说那几个人就能放了这事?” 明远气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被拦着,这俩人还得在打一架。 “你就是没种,”小栓子也不跟他吵了,叫赵小满评理。 “你挺有种的。” “那是,”小栓子瞬间把腰杆子挺起来,斜睨这明远,让他听听老大是怎么说的。 赵小满失笑,揉了把小栓子的头,夸赞道:“你们俩一个有种一个聪明,以后就做搭档吧。” 俩半大小子对视。 小栓子哼了声把头转过去,还是不服气道:“我不。” 啪~ 赵小满把他一记,让他安静,问明远:“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老大问你话呢,赶紧说,”封五早想给儿子叫屈了,这会儿急着催促。 明远狠狠的抹了把鼻子:“我当时想这些人竟然敢找咱们的事,他们找死呢。得赶紧回来告诉老大。老大肯定有办法收拾他们。” “听见没?”赵小满抓着小栓子的头发,让他把一张乱七八糟的脸抬起来。 小栓子脸红红的,结巴道:“听,听见了。” “笨的要命,”赵小满把他松开,还朝二了吧唧的小栓子屁股上踢一脚,“明天你们把东西拿给那几个人。” 明远说的对,他们不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人敢找他们麻烦。 赵小满嘴角噙着笑,活动手脚,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热热身了。 隔日。 小栓子顶着青一块儿紫一块的脸,跟明远一起跳了两担子食用碱,去约定好的地方见谷老三。 “还带来个小娘子。” 谷老三淫笑着在赵小满身边打转,贱嗖嗖的视线下流的不能在下流。 “这就是食用碱,”小栓子气的把担子摔地上。 “这就是?”谷老三怀疑这面粉一样的东西,瞅着走过去。 “哎。” 赵小满抓着他手臂,原本冷漠的脸忽地一笑,她微微错身,给谷老三来了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响。 谷老三跟个翻过身的王八似的,懵逼的摔在地上,周围其他几个人也懵了一瞬。 实在是赵小满长得太具有欺骗性,看着呆呆的,跟没睡醒似的,谁能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你俩让开,”赵小满之前还呆呆的模样变的兴奋,明远他们刚刚开,她一记扫堂腿就把冲过来的人踢飞了。 大王寨穷的很,但谁不知道赵小满她好吃懒做?那简直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精力足的没处发泄,打起人来就格外的狠。 她揪着一个人的衣领,单拳朝人脸上砸。 一拳下去,那人的脸就跟烂柿子似的。 在一拳,溅血迸溅。 几拳下来那人的五官像是被打进脑子里了。 原本要冲过来的地痞们惶惶的看着,赵小满把不经打的人随手丢开,一张面带兴奋的脸上沾这血,跟她对视的人下意识心里一紧。 砰—— 赵小满抬腿将一筐食用碱踢飞出去,已经跑到门边,打开门就能跑出去的人被箩筐砸的嗷了声,扑在地上,那白白的,如面粉一般的碱面撒了满地。 ------------ 第043章:圆满了 “老大——” 把人朝死里揍的赵小满听到喊声回头看了看。 长衫爬在墙头上,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 明远麻溜的跑过去开门。 “就不会拦着点老大?”长衫从墙头上爬下来,低声骂他。 “我哪儿敢啊,”明远脸色白白的。 赵小满打起来要命,这院子里十几个地痞被她挨个揍一遍,断胳膊断腿是轻的,那老话不是说打人不打脸嘛,奇了,赵小满打人就爱打脸,这会儿躺着的人全都顶着一脸血,亲妈来了估计都不认识,全要死不活的趴在那儿,正在挨打的那个,都被打哭了。 在看他们老大,一脸不爽,嫌弃他们打扰她。 “老大打累了吧?”长衫变张脸。 赵小满甩甩骨节处破皮的手:“来的正好,把这儿收拾收拾。” “哎。” 长衫就知道会这样,带着人来的。 封五他们一进门就喊了声“乖乖”,没处下手道:“这咋收拾?” “还能咋收拾?” 当然是带回去找个地儿关起来,他们还得在这边待一段日子,这样做麻烦点儿,但是保险啊。 长衫他们忙的很,没空看管这些人,干脆连夜带回山,丢给薛洋他们了。 流氓遇见土匪,谷老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些人挨了一顿很揍不说,还就这么被绑票了。 薛洋薛蟠他们自然会狠狠敲一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赵小满这会儿冲洗了一下手背上打人打破皮的地方,交道长衫,“明天出货。” 这样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宣传费时费力,但效果很明显,只要找到对应的杂货铺子就能出货。 头几天,每天都能卖出两千斤左右,但毕竟不是消耗品,风头过了,销出去的碱面逐渐减少,但留下的全是做大笔买卖的客商,他们不用到处走宣传了,因为客商需要的量就足够他们捉襟见肘的。 长衫走路带风的把赵小满拦住:“老大,崇州的薛老板要了一万多斤。” 赵小满哦了声:“记得先收定金。” “肯定要先收定金,”长衫这几天与各色商人打交道,都快被练出来了,但他要说的是人手不够了,还是彻底不够了。 “不够你就去找人呗,”赵小满还有事,绕过去要走人。 “我的甩手掌柜哎,”长衫对她的随意哭笑不得,“食用碱咋做出来的哪能让外人知道?不能让外人知道就不能找人,不找人,人手就不够。” 这娃套的。 赵小满跟着皱皱眉:“你要保密,这事就没辙了,自己想办法去,不成就不买了。” “薛老板是崇州那边的,他能把咱们的货带过到崇州,咱们的货源就扩大了,可不能丢了这条大鱼,”长衫跟她商量,“要不叫薛洋那帮兄弟下山帮忙?” “行。” 赵小满不管,她真有事。 但长衫没完没了,念叨道:“薛洋那驴脾气除非老大你亲自说,要不然他根本不搭理我。” “知道了。” 赵小满觉得他烦,翻身上马,一溜烟的骑着马跑了。 长衫追着她的背影喊:“老大你这是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 她来府城又不是专门卖货来的,偏偏这一耽搁就是十几天,自从上次见过苏清河到现在,有一个月了吧? 苏家的大门朝哪儿开她都快忘了,而且走正门太麻烦,赵小满把马放进客栈,天快黑的时候从苏家后院溜进去。 被她心心念念的苏清河这会儿从正门回来。 他没回自己院子,去了苏家大公子的院儿。 正值饭点,大公子叫下人添菜,加双筷子,兄弟两个对坐。 大公子道:“我若不是有事就同你一起去了。” 苏清河去参加丧事了,衣裳都还没换,说了会儿丧礼上的事,他问大公子,“衙门那边可拿出章程了?” “都商议好了,明天你无事和我同去。” 从大公子院里出来,苏清河露出疲倦。 他这几个月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每个停歇,光是朝山里就跑了不下三次,要找的人都没找到,而且那回进山还遇上赵小满那群难缠的家伙了。 那些人在做什么呢?她长进了没? 想那小流氓做什么! 苏清河暗骂了声,回到院子叫人备水,这些日子他的确有些费神。 两个大丫鬟把皂角和换洗的衣物备好。 平安询问道:“我给少爷洗头吧?” “不用,”苏清河的烦躁了瞬,叫他们都下去,他背对着门解袍子上的盘扣。 造物主是不公平的,就好比苏清河,十几岁的年纪已然肩宽腿长,结实的体魄一点儿都不少年,大概是习武的原因,后背肌肉线条流畅的让人血脉喷张。 要脱裤子了! 赵小满捂住马上就要流出点儿什么的鼻子,一双眼死盯着宽衣解带的人。 随着苏清褪下长裤的举动,她眼睛要喷火星子,心里狂吐芬芳,而且苏清河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上的男人,屁股真翘! 快转过来,面前看不到。 可惜,苏清河本就在浴桶边脱的衣服,这会儿抬腿跨了进去。 艹。 赵小满狂骂,暗自后悔刚才应该弄出点动静让他转过来的。 现在还来得及吧? 她蠢蠢欲动,苏清河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距离有点远,赵小满从角落里探出半截身子,看着置身在浴桶的苏清河,眼睛一下瞪大了。 苏清河他…… 嘭—— 一条手臂砸在水面,水珠溅到脸上,苏清河仰面用手臂压住脸,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胸口起伏这。 他烦躁的不能在烦躁了,一时间泡在浴桶里没别的动静。赵小满失望,以为还他刚才在……撸。 不过他烦什么? 该不会烦下面套着的金属环吧? 哈,觉的烦,为什么不找她? 赵小满望着他的背影撇嘴,目光扫到碍事的浴桶,龇牙一乐。 砰~ 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金属斜刺里飞出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没入浴桶底部。 遁这声,苏清河抬起手臂,静止了会儿,感觉浴桶中的水在流淌。 哗—— 他带着水起身。 赵小满瞬间圆满了。 但好像大事不好了。 ------------ 第044章:愿与赵姑娘以礼相待 洗澡时遇到人,怎么破? 苏清河脸上热烘烘的,瞪着对面藏在角落里笑出一口小白牙的人。 他很惊,也很懵,但从心底一股一股窜出来的全是火,反应过来后一把抓过架子上叠放整齐的衣物捂住重点部位。 “哈哈,”赵小满笑出声。 看都看见了,还藏什么。 她从角落钻出来,顶着苏清河能杀人的视线笑的跟朵儿花似的凑过去。 “我不是故……唔。” 赵小满找揍的话没说完,身子猛地一晃,被苏清河单手捂住嘴,他捂过来的动作又快又突然,力道大的像是要捂死她。 他生气了。 赵小满微微后仰的姿势,眨着眼看他表情,发现他果然生气了,沉着的眉眼中怒气翻滚,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发白的脸色显然被气的不轻。 干嘛这么小气呢? 赵小满眨眨眼,呜呜几声,探出舌尖,呲溜,舔了一下。 苏清河:“……” 腾~ 他火速收回手,掌心被轻轻舔过的触感久停不散,赵小满还笑的没皮没脸,一点儿不觉得羞耻。 还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滚出去,”苏清河低吼,把想掐死她的想法压下去,整个人都还僵着。 “哦。” 赵小满适可而止的乖乖朝外走,只不过一步三回头,装傻道:“大家都是人,看一下没什么的,你要是生气的话我让你看回……” 砰—— 皂角盒子被苏清河砸过来。 赵小满利索的把门拉开一条缝,先溜为上。 苏清河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气的脸要扭曲,穿衣服的时候手都在抖。 浴桶内的水只剩薄薄一层,那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大咧咧的待在桶底,苏清河看到它穿衣的动作跟着顿了顿。 * 屋外,来给少爷添水的平安看到蹲在门口的人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惊一乍。 赵小满停下在地上画圈圈的举动:“你不是说他不在吗?” 之前,跟田错谈的时候她就觉得苏清河在找借口躲她,她前几天还找人稍信,结果自然是苏清河不在。 这事平安知道,他底气不足的反驳:“我家少爷忙得很,你,你又有啥事?” “不告诉你。” 赵小满笑眯眯,心情好的很。 平安被她这样气了下,黑着脸赶人:“你在这么闯进来我就报官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哪儿能是你随便乱闯的。赶紧走吧,我家少爷不想见你。” 是吗? 那又怎么样? 赵小满当他放屁,继续在地上画啊画。 他们身后的门开了。 “少爷。” 平安想告状,苏清河没给他这个机会,脸色差到极致,看这蹲在地上,扭着头看他的赵小满。 “你跟我来。” 他大步走在前面带路。 赵小满跟着他走过院子,上堂芜,进正房,又来到卧室。 卧室内一张十二开的屏风将内外隔开。内部简单的只有书案,两面墙的书籍,另一张宽大的床榻,而且屋子内似有若无的淡淡熏香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百宝架上放的东西都是什么呀。 赵小满东看西看,对自己的好奇心丝毫不加掩饰,但只看不摸。 她有没有见识放到一边,偷窥男人洗澡还表现的这么坦荡,要不是她劣迹斑斑,苏清河都觉得是自己太小气。 他尽量不让自己发脾气,见她要去欺负自己养的乌龟,他沉沉的开口,“你过来。” 小乌龟还是很可爱的,赵小满留恋的看了眼,乖乖走过去。 他坐着,她站着,站着的人一脸等着他说话的样子,丝毫没有反省的痕迹。 苏清河心里又是一堵,下了决心的话卡在哪儿说不出来。 “怎么了?”赵小满笑眯眯,“我知道你生气了,对不起。” 苏清河:“……” 偷偷摸摸的家伙,道起歉来倒是坦荡! 但这是道歉的事吗? 他气结,再也不想跟赵小满歪缠的想法冒出来,卡在哪儿的话反倒有些能说出口了。 他搁置在腿上的手掌攥起来,抬着天生带有温柔弧度的双眸,冷冷的,却下定决定一般的望着她,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把东西取走?” 赵小满的眉一挑:“你确定?” 苏清河错开眼,清冷的吐出俩字:“确定。” 不过是洗了个澡,怎么就想通了? 赵小满狐疑,看他脸色飘红,神色羞辱,感觉自己可能冒失了。 她微微眯起双眼,缓缓地,在他僵硬又抗拒的神色下凑到他耳边,“你没忘了,弄下来是要摸的吧?” “少废话。” 苏清河不光是声调发急,之前避开她的视线也如利刃一般自下而上的迎上来,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赵小满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决心是不想再跟她纠缠。 她就这么差劲? 忍着不愉,赵小满垂下眼,盯着他的重点部位:“腿分开。” 闻言,苏清河一僵,犹豫和羞愤同时升起,但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他把腿分开,整个人都靠在桌子边缘吗,像是不会在看她一下似的扭过头,侧脸看起来十倔强。 赵小满还看到他手掌的关节已经攥成白色,呼吸在加重。 他是真的相信把东西取下来要摸,还是觉得只要应付了她的坏心眼,就能把她打发走? 赵小满觉得这两种可能都有! 这人就不能乖一点?她很多时候都有考虑过他,这人怎么就一点都不领情? 赵小满有点郁闷,盯着重点部位,有点不能下手了。 “赵小满!” 苏清河被她盯的浑身发紧,气也不打一处来,身体已经绷紧到极致,天知道他是怎么下的决心。 “知道了,”她没有无视苏清河的脾气,手一下搭在他腿上。 苏清河的心随之吊起来。 赵小满却磨磨蹭蹭的维持着手搭在他腿上的姿势,倾身凑到他耳边,“今天不想弄,改天吧。” 哼哼唧唧说出来的话像是在撒娇,苏清河耳根发麻,反倒一把攥住她之前放在自己腿上,现在想移开的手。 “你耍我也该有个期限。又或者你又想提条件,”他出言相激。 赵小满心里那点不满顿时露了出来,眯着眼睛的样子冷冷的,嘴边却吊着笑。正经又不冷然的道:“那不叫提条件,那叫敲诈。你怎么这么笨啊,分不清。” 说什么呢? 苏清河抓着她手腕有些不自在,但没松开,坚持:“大王寨被招安,一直以来安分守己,我本以为能与你……们,做朋友,若有需要倾囊相助,但你却从未尊重过我。但你若是能改掉那些习性,在下扔愿与赵姑娘以礼相待。” “不要。” ------------ 第045章:不要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中间倒是隔了八丈远。 苏清河脸色怪怪的,透着无奈和疲倦。 赵小满靠这书架站,懒懒散散,一看就是她把苏清河气到了。 “少爷?” 平安压着声儿请示是不是把赵小满这煞星赶走。 苏清河清隽的脸上无奈加重,抬起视线无视了平安,看向站在书架旁的人。 一炷香之前,他们谈了谈,苏清河发自真心的跟她示好,结果赵小满说什么? 她说不要,说自己就是居心不良! 对他居心不良! 苏清河想起来眉心都跟着跳,不自觉的开始轻轻的摩挲手指,想了一堆劝慰她的道理,但都感觉跟那人说不通。 “平安你送她出去吧,”他叹息。 赵小满接话:“不回去,我最近没什么事。” 平安顿时瞪了眼睛,梗着脖子怼她:“你没什么事也不能呆在少爷院子里,这可是苏家,不是你们大王寨。你别太过分了。” 太过分? 见过过分的吗? 赵小满凉飕飕的看平安一眼,觉得这人话太多。 这一眼实在有些凶,平安被瞪的心里一梗。 赵小满改口道:“那我有事。我想见歪曹他们。” 自打歪曹他们去苏家做工之后大家就都没见过面了。 苏清河对她随口的理由,眉心依旧皱着,见平安就顾着捏拳头站在那儿生闷气,他自己开口淡淡回应,“我吩咐人带你去。” “不行。” 赵小满嘎嘣脆的拒绝,没什么脸皮的嬉笑这道:“我想你陪我一起,我们村寨的人也都想谢谢你提供的帮助。” 一炷香之前你还说那是敲诈! 苏清河腹诽,左手的手指还在轻轻摸摩挲着,冷漠道:“大可不必道谢,我近日也没空闲。” 拒绝嫌弃的话这么明显,赵小满听不懂:“你在忙什么?我没事做,可以陪你。” “不必!” 苏清河有点咬牙,禁不住气,瞪过去一眼。 他又生气了,生气的样子还是很好看。 赵小满龇牙乐:“你不是说咱们可以做朋友吗?” 哦。 他是这样说过没错,但这人是回答的? 她说“不要”。 苏清河不好当着平安的面细说,也不想跟她歪缠,直接了当的拒绝:“苏某不想与你做朋友,赵当家请回吧。” 他起身离开。 赵小满撇嘴:“老是赶人,一点儿都不可爱。哎,你不是要找那什么颜先生?” 苏清河猛地转过身:“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 赵小满卖关子,故意不看他。 苏清河猜到是田错说的,倒是不知道她这会儿提这个干嘛。 “你什么意思?你该不是有颜先生的消息吧?” 苏清河本不想上她的当,无奈平安多嘴的问出来。 赵小满还靠在哪儿,哼哼道:“对别人的倒是这么有兴趣。我帮你把这人找出来,你别生我的气,怎么样?” 别生气? 她什么意思?要说之前的事? 苏清河的脸霎时黑了,咬着让她“闭嘴”。 平安奇怪的望他一眼,觉得少爷跟赵小满在一块儿脾气老是时还是坏,跟被牵着鼻子走了似的。 这是错觉吧? 赵小满在那里小小声的嘟囔:“你不乐意算了,我找到他直接抓到山寨好了。” “你……” 苏清河的火气成功被她搞的在胸腔里翻滚。 少爷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好像是真的。平安转着眼睛心里骂骂咧咧。 苏清河直接被气的闭闭眼,尽管不想上她当,还是败阵似的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对这种死缠烂打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赵小满得意:“没想怎么样,这段日子我都没事,你要办什么事带我一起吧。我可以帮你找颜先生,而且已经让人在找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消息了。” 颜先生,就隐居在山里。 苏清河沉默了,权衡他们找到颜先生的可能性,而且,他似乎已经不必在找颜先生了。 “不要去打扰先生,我的事已经办完了。” “是吗,”赵小满口气优哉游哉的道,“我可没听说你们把龙脉的事解决了。啊,是你放弃自己的想法了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平安见缝插针的嘟囔。 赵小满笑:“我还知道小孩儿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 而且她来了就没打算待会儿就走。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大王寨都会持续搞食用碱,她该做的前提都做完了,剩下的事谁该操心谁就去操心,她闲着还不如跟苏清河一起玩儿呢。 “你不让我跟你一起,我闲着没事就去抓颜先生。” 她笑嘻嘻的耍无赖。 苏清河竟然拿她没办法。 “随你。” 他甩袖而去。 “这……” 不是吧? 平安在他离开的背影和赵小满之间来回看了几遍,不可思议又觉得搞笑的哈道,“咋能让她随便呢。” 赵小满高兴了,立马朝那张看着就舒服的床上滚。 “你干什么?” 平安像是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炸毛:“你,你竟然敢滚少爷的床。真是疯了,你给我下来。” 砰~ 赵小满捉住平安想拽她的手,猛地把他拽的跌在床边。 平安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她,被拽的磕在床边,距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他脸不争气的红了,嘴里含着一个字,“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赵小满嗤笑,故意把他的手举起来,以一副开玩笑的口吻低低的压着声音道:“再敢聒噪,我就把你扒光扔在大街上。” 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出来的话? 平安的脸一会红一会儿白,最后定格成气愤,使劲儿甩了赵小满的手。 她顺势松开。 平安黑着脸吼:“你少自以为是,觉得谁都怕你,我才不怕,你马上离开少爷的床。” “哦,”赵小满的警告点到为止,翻身爬起来道,“你一个劲儿喊,不如给我找个地方,这几天我是不会走的,你省点力气吧,我可不是每天都这么有耐心。” 连哄带吓唬,赵小满叉腰看着跟杂货间似的屋子无语。 这杂货间在这栋院子最后面,角落的不能在角落了,带她过来的平安丢下铺盖卷,“你要是嫌破就回你们土匪窝去。” 他不管不顾的走了,回到前院推开书房的门。 苏清河听到动静抬了下眼:“把她安置在哪儿了?” “在后院,”平安足足骂了十几句,依旧不满道,“少爷干嘛让着那种人?您就是太讲理了。” 他太讲理了吗? 苏清河走神,想起赵小满满目寒凉的样子。 说她坏,她也没特别坏,说她好,她绝对不是个好人,但却让人觉得她深陷泥潭,在朝他伸手。 ------------ 第046章:少爷的脸让你丢尽了 满是灰尘还挂着蜘蛛网的房梁映入眼帘时,外面的天色才放亮。 赵小满对自己睁眼闭眼想的都是苏清河这事儿发笑。 她喜欢那小孩儿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那小孩儿喜不喜欢她,在赵小满的考虑之内。 清醒了会儿,她打着哈切来到前院,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大惊小怪:“你是谁?怎么在我家少爷院子里?” 这女的圆脸盘,圆眼睛,有点脾气的样子。 赵小满歪头扫望着她:“你又是谁?怎么在他这儿?” 一个陌生人大清晨的出现在这里,还这么理直气壮,丫鬟一时间被她弄得有点懵,有点接不上话道,“我,我是这院子的大丫鬟。” “萍儿。” 苏清河听到动静走出来,目光一接触道赵小满一股无奈就涌上心头皱了眉。 他把最后一颗盘口系上,直接吩咐:“去备饭吧。” 少爷没解释什么,萍儿就不知道该不该问了,但少爷的院子里凭空出现一个姑娘,这太吓人了!这姑娘是什么人? 萍儿盯着她,满是狐疑。 赵小满没有为她答疑解惑的责任,几步追上苏清河,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道:“我们吃肉包子吧?我想吃肉包子。” 苏清河忽视她,在圆桌边坐下,突然想到一个词——登堂入室! 别人若是问起这家伙是谁,他怎么解释?她若是一直这样可怎么是好? 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过…… 苏清河扶额,无奈至极:“问问厨房有没有肉包子。” 有。 不光有还是羊肉馅的。 赵小满大块哚的饭桶模样让苏清河都禁不住问:“你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作田万桑木有次。” 她鼓着腮含糊不清,见苏清河没听懂,重复一遍:“昨天晚上没有吃。” 苏清河:“……” 包子,清粥,小菜,他没胃口,简单用了些,赵小满包圆了。 “我有要事,不便带你一起,你若实在无事可做,我让人带你去见你手下的人,他们多数在镖局,听闻都十分得用。” “可以啊,”赵小满舔舔油汪汪的嘴角,弯着眼睛将话音一转,“除非你陪我一起。” 苏清河无语。 他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男女有别,你我一同出行未免落人口实,还是谨慎些好。” 赵小满眨眼:“你们这里的男人女人不能一块儿出行?” 苏清河对她奇怪的言论点头,正经的追加了一句:“不可以。” “哈,”她失笑,缓缓骂,“变态。” 苏清河:“……” 甩掉,是不可能把她甩掉的。 苏清河走哪儿她跟到哪儿,恨不得把烦人和舔狗俩字刻在脑门上。 在高高的围墙和院内错落有致的景致内,赵小满追上前面愁眉不展的人:“我给你当保镖吧?” 苏清河波澜不惊的回她:“女人应相夫教子。” “相夫教子?”赵小满琢磨这话,直勾勾的看着他笑道,“既没夫也没子,我得努力。” 苏清河被露骨的眼神调戏的耳根一红,快步朝前走,刚来到前院就遇见大公子了。 “这位是?” 大公子觉得赵小满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姑娘,见她是跟着苏清河的,顿时多看了他们几眼。 苏清河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头更疼了,含糊道:“先走吧。” * 苏家大门前,负责赶车的老周看见赵小满登时来了一句:“又是你。” 赵小满眯眯眼:“大叔,我们可以接着讨论上次的话题。” “算了吧,我们说的就不是一件事,”老周觉得她眯着眼的样子一点也不想个正常姑娘,拿了凳子让两位少爷登车。 赵小满跳上车辕跟老周一块儿。 “你这姑娘家怎么老是乱跑?”老周吐槽。 赵小满支着耳朵,听车轮转动的声音:“怪不得颠簸成这个鬼样子,没有弄减震吗?” 老周疑惑脸:“啥减震?” “这都不知道?” 赵小满不可思议的咂嘴,跟他讲什么是减震。 她长得可可爱爱,但言论奇奇怪怪,老周压根就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他们的说话声车厢里听得见。苏清河发现自己也听不懂。 “那姑娘是谁啊?” “清河?” 大公子喊了他一声,苏清河才听到。 他烦躁的揉额头,哭笑不得的道:“等会儿在跟大哥说吧,到时还请大哥帮我拿主意。” 对待死缠烂打,还不能真的惹毛的姑娘,苏清河真的真的没有经验。 “清河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大公子轻笑,“我这下是真的好奇那姑娘是谁了。” 赵小满就在车外,苏清河不好多说,把这事暂时放下。 * 他们的马车出城,来到船槽岭的山脚下才停。 山下已有人在等,而且还是穿着官服的官差。其中,没有穿官服的青年男人反倒是知府衙门的“知事”。 考中秀才见官就不必参拜,苏清河早已是举人,自然不必拜,大公子也是文人身份,又是世家大族,别说是一个知事,就算是知府见了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几人攀谈时陆陆续续又有人赶来,皆是知府下面几个县的县丞。 这些人齐聚在此,为的是船槽岭以南,经杨村、峡石、洪村等三县的龙脉而来。 这一带的山岭是石灰岩质地,石灰岩能烧制石灰,而石灰用途广泛,长久以来便催生了许多烧石灰为生的灰户。山岭上的文笔峰,砚池,日月双峰早已被灰户们挖的千疮百孔。 眼瞅着明年就又是大比之年,保佑绥州文脉气息昌盛的龙脉却天天被灰户凌迟,士子们在科场上不吃瘪才怪,是以龙脉一事迫在眉睫,这次由知府衙门牵头,几个县配合,势必把灰户赶走不可。 几个县的人在此汇合,苏家是世族代表,大公子和苏清河一并都来了。 那叫段宏业的知事是带着衙门公告来的,几方人碰了面就分成两拨,一波朝附近村县敲锣打鼓的通告,一拨人直接上山。 这么一群人中只有赵小满一个女的,她无所谓,也不会看人眼色,其他人倒是频频看她,知道她是跟着苏清河来的,私下将他们是什么关系议论的热火朝天。 平安听不下去,咬着牙埋汰:“我们家少爷的脸被你丢尽了!” ------------ 第047章:灰户 不过是跟他一起罢了,怎么就把苏清河的脸丢尽了? 赵小满听着平安唾骂的话停下,望着走在前面正在与旁人说话的苏清河,以及,周围的其他人。 被男人统治的世界里好像没女人什么事? 这个感觉来的有点突然,此时此刻,望着苏清河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猛然变得更强烈。 “呵。” 赵小满不屑一顾,微微眯着眼,那远远的,高挑的背影不就被锁在视线中了吗。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只背影都这么出色。 她慢悠悠坠在人群后,脚下的山路也渐渐出现更多的白色覆盖物。 这些将植被都蒙上一层灰白的东西,是山上飘下来的石灰。越朝山岭上走,脚下的石灰越重,等能看到人工开采出来的深坑时,脚下的石灰已经能完整的复印出人的脚印。 而附近的山岭,被挖的东一块西一块,地貌都被改变了。 一行人费力的沿着山岭朝东南方向走,赫然看到一个极大的石灰加工场,周遭的树木更是被石灰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在该枝繁叶茂的季节里半死不活,而众人脚下的加工场,有数百人在这五月份的季节里赤膊轮锤,将山体硬生生挖断。 那崎岖的场地有着数不清的木板在车一车一车的朝场地内运送木材。 “看那边。” 段宏业指着天上滚滚的狼烟:“又在烧灰了。” 这边没路,众人小心翼翼的踩着山坡连走带跑的颠下去。 赵小满见苏清河还能扶别人一把,就没多管闲事,一跃从山坡上跳下。 她踩着飞腾在地面上的白色石灰朝场地内走。有人隔了老远喊:“你是干嘛的。” 赵小满朝后面的大部队看了眼,没在独自朝前走。 而且来到下面更觉得这场地大的出奇。 落在后面,弄的满身狼狈的众人赶上来,段宏业官威十足的朝那问话的喊:“我是知府衙门的,叫你们管事的来见我。” 闻言,那男人跑开了。 一众人也没干等着,朝场地内走,不一会儿,这边管事的就来了。 对方是个四五十岁,褶皱很深的中年男人,竟然也没客套,直接问什么事。 段宏业将公示拿出来,双手展开,朗声诵读:“……天窍,狮山,月山,象山,西至小船槽的龙山,洪丽,朱林,日山,四面前后上下山脚等地,这些地方皆不可开采石灰,仍在所禁内挖凿取石,起窑烧灰,许地方里正指名呈来,以凭捉拿。以强占山场坐罪。如里约地方容隐不举者,一并究治,绝不轻贷。” 为彰显严厉,公告特意提及了六个灰户,其中一个就有这边的负责人。 段宏业将公告收起来:“限你们三日之内从这里撤出去,在不可结伙挖凿。” “我们挖灰种田了。” 众多围过来的灰户炸锅,纷纷扬言: “我们挖灰管衙门什么事?” “这地儿本来就是我们的,衙门是看我们好欺负咋的?” “我有地契,在我的山头我想怎么挖怎么挖。” “就是,知府衙门他管不着。” “当官的要欺负老百姓啦。” 喊的越大声,人就聚过来的越多,上百个人群起激愤的一块儿吵吵,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的激烈起来。而且事关养家糊口,这些赤膊的汉子十分激动、 官差却只有几个,灰户们还不拿他们当回事儿,这边的气势顿时被碾压了。 赵小满站在一旁,搓弄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石灰岩,胳膊碰了碰苏清河的:“这种怎么办?” 苏清河看她一眼:“看着就是了。” 赵小满踩在石头上看着。 那边,完全被包围在人群中的段宏业,和一位县丞拿出了另一份公示。 那县丞在吵嚷中高声大喊:“早已考虑到乡民们的生计问题,三县的县太爷们和知府大人都愿将俸禄捐出来,让衙门出面官赎。到时你们用地契换成银子,买田跑商帮皆可,不是只有烧灰才能过活!” 原来不是白白的占地。 吵嚷的人声音熄下去一些。 赵小满听了个一知半解,询问起来:“官赎是什么意思?” 苏清河望着那边,表情沉重,仍给她解释道:“官赎就是衙门出面赎回卖出的地契。” 这里少说也有百人,且买山不比买地,买山一买就买几个山头,想要赎回那是哪儿容易的? 赵小满摸摸下巴:“当官都很有钱吗?” 苏清河深深望了她一眼,警告道:“别打坏主意。” “嗯?” 赵小满眉眼灵动了瞬,龇牙乐道:“你想做我肚子里的蛔虫?” 苏清河不理她了。 那边,被官差护在中间的段宏业正趁机道:“乡亲们若是做墙盖屋,用灰时还可去石壁,岩前一带,只刚才提到的地方不可在烧灰开凿罢了。大人们在处处为民考虑,你们若还闹事,衙门可决不轻饶了。” “有地契的都过来记个名,早早的换银置地,这会儿不记,你们就自己去衙门。” 县丞与段宏业一唱一和,刚才还群起激愤的灰户们渐渐地有了别的声音,抱怨衙门没事找事。 “等等。” 场地的那个管事,阴着脸在人群里大喊:“糊弄这么一圈儿,怎么不说说灰税?” “是啊,为啥没说灰税?” 灰户们纷纷出言: “烧灰缴税,那咱们不烧了,不就不缴了?” “你傻啊,咱们今年的税已经交了。” “对啊,我们今年的税已经交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随着新的问题又起,段宏业和县丞对视一眼,都希望对让能开口接茬。 县丞是县里的,不如府城来的段宏业,只能道:“灰税之事衙门自有公示,眼下先将官赎报来,表个态。” 税不说清楚,就让交地契?地契没了乡民还有啥说话的权利?当老百姓傻? 那不客气的当场喊他们骗人。 税的事更复杂,段宏业一个知事怎么说的清? 见灰户们冥顽不灵,他气道:“一群愚民,先下衙门还愿与你们好生商议,若不开化,先将那带头的抓了去。” “抓了我,我也不怕,”场地管事的怒喊,“灰税的事儿说不清楚,给在多的银子咱们也不能让他们把地契让赎走。” “就是。” 灰户们纷纷响应: “不说清楚咱们给了地契,八成是不烧灰也得交税。本来那笔银子就不是朝衙门交。” “税没交给衙门,衙门就管不了,咱们别上了这些人的当。” “我们烧灰烧的好好地,我们不走。” “从我们的地盘滚出去。” 一百多号大老爷们说话间举着家伙闹事,这显然是谈不拢,有官身也没用了,一群人拔山而来,灰溜溜的走。那县丞鞋都跑掉一只。 “愚民。” “刁民。” 段宏业喘着气骂,累的瘫坐在石头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见那些灰户不追了,才纷纷停下来。 跑的也很是狼狈的苏家的大公子左看右看,惊道:“清河怎么不在?” ------------ 第048章:灰税 被白灰覆盖的山坡上,苏清河甩开被赵小满抓着的手臂。 那些灰户乱起来他被赵小满抓着朝这边跑,其他人已经看不见看了。 苏清河微微喘息,袍子下摆沾染了一层的灰尘。 赵小满见他无碍,走在前面带路。 “灰税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复杂。 苏清河深思这,弯腰从灌木中钻出来。 没听到回答,赵小满在看着他,让他别动。 什么? 苏清河疑惑了瞬,被她直直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刚错开步子,赵小满凑过来。 “你干什么?” 苏清河一惊。 赵小满把从他长发上的枯枝拿下来丢到地上。 “……” 反应过激了。 苏清河侧过头,垂着眼帘,暗自尴尬。 啊,这总表情好可爱。 赵小满搓搓躁动得手指,弯着眼睛笑道:“你还没说灰税是什么。灰税不解决,那些灰户是不会妥协的吧?” 灰户不妥协,龙脉就得被接着挖,那绥州得学子们就得接着倒霉。 啧。 苏清河尴尬得神色提起这个染上了复杂。 他接着朝前走,边走边说:“隆庆十五年,圣上颁布了一道令旨,这道旨意颁布之后全国得矿税就由宫里得太监收取。” 苏清河顿了顿,心里得郁气一时没忍住,冷然道:“那些太监只知敛财,借着机会大肆勒索,将水银,煤炭,朱砂,石灰等物也列入税收范围。多地因此弊端横生。” 赵小满皱皱眉:“这不是在增加国家得财政收入?” 苏清河深深看她一眼。 这么看她啥意思?难道她说错了? 赵小满耸肩:“难道不是?国家总要有收入。据我所知,这个国家得商业不发达,工业有等于没有,不打矿产得主意还能有什么发展。” 龙脉在国家财政面前就是无稽之谈,她是理解不了这些人迷信啥呢,动老百姓养家糊口得饭碗,人家不抄家伙才怪。 苏清河不知道她还懂这些,有些意外,眉头却反倒更加紧蹙。 “你有所不知,”他淡淡得声线带着叹息,“这些税收经由太监得手,不入国库。” 嗯? 赵小满歪歪头:“不入国库得意思是?” 苏清河:“……入了内库。” 内裤…… 赵小满想歪了半秒,立马明白过来了。 “国家税收不入国库,入内裤!” 她摩挲这下巴乐:“这个国家得掌权人真有意思,把全国得税收当成零花钱。” 她越想越乐,满是笑意得双眸被水洗过般,宛如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突然看过来时让苏清河都愣了愣,不禁吐槽她够事不关己得。 “这事就没人抗议过吗?” 抗议? 抗议圣上吗? 苏清河古怪得看着她。 赵小满了然。 她换个说法:“现在得事你打算怎么办呢?看样子不解决灰税,灰户们是不会响应官府号召了。” 举国的税收都是说不清道不明得东西,苏清河能有什么办法?指责皇帝不对? 他清俊得脸上蒙上一层愁闷,走在山路上也心不在焉的走这神。 “你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要找那什么颜先生?”赵小满望着他的侧脸,很想把他的眉心抚平。 “是啊。” 苏清河微微躬身踩到坑地,回过头看她下不下的来。 赵小满轻轻跳下,正儿八经的与他面对面站着。 她有话说,苏清河看出来了,倒也没避开。 “颜先生真能忙你?” 苏清河心里一动,迟疑道:“或许吧。” 她笑眯眯的卖乖道:“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帮你找他。” 这么热心…… 苏清河更迟疑了,不相信的小眼神不断打量她。 “就当是为了昨天的事道歉,”赵小满有眼色的适可而止,就是那一脸的笑意让人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苏清河想起昨天的事就想当作没认识过她,自顾自朝前走。 赵小满追着他:“就这么定了。” 苏清河:“找到颜先生也不一定能说服坚持龙脉一说的学子们。” “试试呗。” 难得能跟他正经讨论问题,赵小满不想破坏气氛,追问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为大名鼎鼎的颜先生。 提起这个,苏清河神色一梗。 若不是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拿颜先生做要挟,怎么会带着她一起出来办事?颜先生就在山里避世,他们对山里又熟悉,说不好真的能找到。 灰税不说明白,灰户们不会配合,而各家氏族又坚持龙脉之说,僵持在这里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苏清河定定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告诉我吧,”赵小满无耻的撒娇。 苏清河把视线移开:“你要找就找吧。” 听他说颜先生在山里避世,赵小满打趣道:“你那些进山被我抓,不会就是为了找颜先生吧。” 苏清河:“……” 过去的事,还是挺丢人的事,他不想提,闷头走路。 “不是吧?” “真的啊?” “妈滴,这颜先生还是我们俩的媒人,”赵小满嘀咕,见前面那人又在生闷气,她眼睛里荡漾的全是笑。 从山上在回到山脚,大半天儿都过去了,远远看到山脚下聚集的人,赵小满停下来,“你去跟他们汇合吧。” 不跟着了? 苏清河嘴角轻扯,压这心里的疑惑,点点头,先行下山。 “你在不回来,我就要带人回去找了,”大公子看到他松口气。 苏清河朝其他人致歉,听他们说要现在就要返回去,他忍不住回头朝刚才的方向看。 距离有些远,看不到她还在不在。 “咱们去聚贤楼歇歇脚,走吧清河。” “好,”苏清河收回视线,登车与众人一起返回去。 他们出师不利,还没有可行的解决办法,大家伙全苦着张脸。 大公子不知道叹了第几声了,想起来道:“跟你一块儿的小姑娘怎么没见到,还在山上不成?” “没有,”苏清河捏捏手掌道,“她先走了。” “那姑娘什么人?也没听说你把什么人带回府里,”大公子好奇这呢。 苏清河不知道该不该跟大哥说了。 早上那会儿是因为生气,想问问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赵小满打发走,别老是在他身边做奇怪的事。 现在……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但偷看洗澡绝对不行。 脸皮怎么能那么厚?还是说男人女人在她眼里都一样? 骗人的吧! 苏清河脸上热烘烘的。 “你该不会是瞧上那姑娘了吧?”大公子对他奇怪的脸色惊讶,旋即又笑道,“你身边确实该有个人了。大不了等你娶妻后在给她个名分就是。” “大哥慎言。” 苏清河急急打断他,想起赵小满那张呆呆的,又邪气的脸,他心里毛毛的。 “绝对没有的事,”苏清河可以发誓。 ------------ 第049章:有多远走多远好了 “抓紧时间找。” 赵小满呼啦啦吃着炖的喷香饭菜,豪迈的程度就别提了,干净利索的吃完,放下碗,抹把嘴她就要走。 这才回来多一会儿。 长衫这几天东跑西颠,整个人都瘦了一小圈儿,抱怨她这个做当家人的反倒溜的不知道去哪儿,有时找人商议,拿注意都摸不到人影儿。 咋就那么放心把这么一大摊子事丢给他们呢! 能给与这样的信任是挺让人窝心的,但是累啊。 长衫揉着泛酸的眼睛道:“老大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不是说要见见歪曹他们吗。歪曹他娘看见我就问,您家那位赵老爷子也找你好几回了,还有石县那个不长眼的胖掌柜,都找到村寨了,咱们的事忙不完啊。” 赵小满拿手帕擦嘴,闻言不感兴趣的道:“你不是做的很好嘛?” 长衫失笑:“这不是好多事都要老大拿主意吗。” “行啦,不用谦虚,”赵小满重重将手拍在他肩上,道,“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做不来的事你得替我做,而且还得做好,现在做的就很好,我看好你,大王寨奔小康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是夸赞还是敲打啊? 长衫被她的话弄得七上八下,反思自己是不是飘了。 食用碱的事很顺利,许多客商跑主动找上门来要货,数量之大他们压根忙不过来,知道他们是土匪出身,想打歪主意也得掂量掂量,是以一点不顺利的事都没遇到。客商们为了抢货摆宴请客,这中间难免少不了你来我往,府城的青楼长衫这些日子就带人去了不下五次,外面知道的称他一声章爷,他章长山的大名响亮起来,可谁知道后面还有个赵小满? 前日还有人将他请到酒楼,想高价买走食用碱的配方,他推脱不过,去了两次,老大不会是知道这事了吧? 长衫自己吓自己,压力陡然倍增,面色变的不正常。 “老大……” “行了,”赵小满打断他,又拍了下他的肩,“碱面就是小玩意,你好好练练手,等有了本钱门路,我们在干大的。” “记得我交代你的事,一有消息立马告诉我,我就在苏家,”她宽衣解带,要换身衣服走人了。 长衫立马应下来,麻溜的走人,在门口被大太阳一晃,陡然感觉自己出了身汗。 他越想越觉得赵小满说的那番话好像别有深意!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就是看长衫一边满身倨傲,一边假模假样抱怨她不管事的样子有点碍眼而已。 在落脚地吃顿饭,洗了个澡换身衣裳,天黑后赵小满又回苏家了。 她突然冒出来,平安被吓了一跳。 赵小满到处看:“他呢?”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没看到苏清河才找到的平安。 平安气愤脸:“能不能出点儿声?人吓人吓死人的。” “哦,”赵小满抱胸靠在门边,一副你说吧,我听着呢的无聊样子。 平安狐疑:“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赵小满朝他勾勾手。 “干嘛?” 平安朝后缩。 她一把将他揽过来,哥俩好的利用高挑的身形将平安压在胳膊下面。 “你这土匪——” 平安缩着身子鬼叫,纯情的羞红了脸。 赵小满望着他笑:“不用激动,我们得和平相处,知道吗?” * 又看到赵小满,苏清河已经见怪不怪。 他刚从苏家老太爷得院子里回来,满身得严肃还未消散,见到她自然也没什么话,到是平安,竟然没第一时间跑上来当年说她的不是。 还有……她怎么穿了裙装,那般鲜艳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及竟没显得太过热闹,刚进门时险些没认出来。 “少爷!” 这院儿得大丫鬟萍儿端着茶出现,她先看了赵小满一眼才将茶水放下,轻声与苏清河道,“夫人问话了。” 苏清河头疼。 大宅院里没有秘密却有很多规矩,赵小满这么堂而皇之得进进出出,他母亲自然要过问。 “我知道了,”他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口,让萍儿下去歇着。 萍儿俏生生道:“夫人叫人送了汤,在火上热着呢,少爷这会儿子喝,还是睡前喝?” “等会儿罢。” 苏清河有话要跟不速之客说,又打发萍儿下去。 屋里剩他俩跟平安。 “颜先生之事就托付给你了,只我这院儿确实不适合留你,若你实在闲着无事,我将你交与我家大嫂,让她带你去上香如何?峰山的香会十分热闹。” “……” 她看什么呢?不说话是不喜欢吗? 苏清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端着的茶杯,喊平安:“给赵当家上茶。” “切。” 平安不服,把茶杯大力放到她手边。 视线被挡住了,赵小满换个手撑脸,黏黏糊糊的盯着苏清河握着茶杯的手。 那是一只连指尖都透着一股骄奢淫逸的手,捧着茶杯的时候特别好看,握在手里的话感觉肯定也特别好,而且不光好看,还蛮有力气呢。 “赵当家?” 苏清河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严厉了,但她一副迷恋的模样是弄那样?他把茶杯放下,重复了下刚才的话。 “不要。” 赵小满嘎嘣脆的拒绝。 苏清河:“……” 好暴躁! 他习惯性摩挲这手指舒缓心情,道:“那我便让家母招待你,在不行家中还有几位妹妹,那样你想在苏家逗留多久都可……总之不能留在我院里。” 他连看都不看她,搞得这事像是没商量。 古时代规矩多,赵小满知道,颇有点无奈的扯扯嘴角:“你说呢,平安?” “我?” 平安指着自己的鼻子,还以为听错了。 赵小满笑着“嗯”声,告诉他,他没听错。 平安悻悻的:“我说,我说你有多远走多远好了。” “哦。” 赵小满撑着扶手站起来:“那我走了。” 苏清河:??? 她真走了。 她怎么老是这样——捉摸不透。 之前死皮赖脸的不走,非要跟着他,现在又说走就走,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还是又打了鬼主意! 这种难以理解就跟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似的,苏清河书都看不下去了。 ------------ 第050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群十几个捕快被老百姓举着家伙是赶出来。 这是古时代的土著太彪悍,还是官府政权是花架子? 赵小满的下巴拄在手上,四根手指轮流在脸颊上轻轻的敲击,双目望着在洪村村口的乡民和捕快起争执,边思考自己在想的问题。 那边,被撵得招架不住得捕快们跟乡民对持了一阵后,骂骂咧咧得顺着大道离开。 走前方言:“现在不听衙门号召,喊打喊杀得,我们兄弟是不能吧你们这帮刁民怎么样,但下次就是官兵过来,有你们哭爹喊娘得时候。” “呸——” 他们骂骂咧咧,拍打着满身得尘土走了,洪村的乡民从大骂转变成了担忧。 民不与官斗,真派了官兵过来,他们怎么办? “衙门就他娘的不是人,”茶铺的小老板骂骂咧咧,也不管赵小满这个干等的人了,小跑过去,跟乡民们一块儿骂。 赵小满把碗底最后一口茶饮尽,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牵马往回走。 五月份的天以有些燥热,但天儿那是说变就变,赵小满还没进城就迎来一场雷阵雨。 到达苏家时雨已经下完了,她成了落汤鸡。 赵小满用湿漉漉的衣袖给更加湿漉漉的马儿擦拭,像对待情人一般,低声细语的交代它回附近的客栈去。 这马是绑架苏清河时从他哪儿扣留的,这会儿竟然让它往东它不往西,哒哒的跑走了。 赵小满也轻车熟路的翻墙进苏清河的院子。 苏清河的院子一共五个人,其中包括平安和萍儿,有一个跟萍儿一样,是铺床叠被的丫鬟,其他两个是干杂活的大婶。 这五个人全都见过赵小满,这会儿她又堂而皇之的出现除了让人有些惊讶之外,还是大惊小怪。 跟萍儿一样,叫梦莹的十几岁小丫头看见她就出声叫住赵小满,道:“我家太太要见你呢。” 赵小满看向这个长得挺漂亮的小丫头:“太太是谁?” “太太就是太太,”梦莹压根不掩饰自己对赵小满的不屑和鄙夷,仰着下巴道,“你最好赶紧去,我们太太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尤其是你这种乡下的泥腿子。” 泥腿子吗? 讲真,如果不是淋了雨,赵小满丁点的坏情绪都不会有。毕竟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在末世是见不到的。 她揉了下前额:“你可真没礼貌啊。想见的话,让你们的太太来见我。” “你……” “你好大的谱!” 梦莹跺脚,眼睁睁看着一身湿衣的赵小满进了少爷的房间。 要不是之前少爷交代过,看见她不要宣扬的话,看见也当没看见,那时她就猜测这赵小满是不是少爷在外面弄得什么野女人。 少爷得眼光有这么差?这赵小满长的是不错,但少爷不是胡来的人!真想立马就叫人吧这个胡乱闯,不要脸皮的人轰出去,不,最好是送官。 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野蛮人,少爷怎么还纵容呢? 梦莹越想小脸儿越扭曲,出院子找太太告状去了。 屋子里,赵小满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随意找了苏清河的衣裳套上,举着过长的袖子笑:“就比我高了大半头,衣裳怎么这么大。” 咯吱—— 虚掩的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苏清河对穿着宽大衣裳,掩手掩脚的人惊住了。 哐—— 他反手把门关上。 外面的平安差点被摔一脸,砰砰的敲门:“少爷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个赵小满,姑娘家家的穿他衣裳,还歪着头冲他笑!地上扔的那是什么? 苏清河目光一接触到属于赵小满的贴身里衣,脸就烧红了,想也没想把平安关在外面,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该出去。 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道:“柜子里有外袍,穿上赶紧出去。” 被吼了! 但这孩儿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赵小满低头看自己,发现也没露什么,在看背对着她,下一秒就要飞奔出去的苏清河。 她勾着唇角坏笑,无赖道:“我找不到,你帮我找。” 苏清河随时准备开门的手顿住,皱着眉微微侧头道:“就在黑色的柜子里面,去找。” 朝里面黑色的柜子撇了眼,赵小满不为所动道:“没有,我找过了。” 她在耍无赖! 想到她之前干的事,苏清河搭在门上的手用力。 咯吱一声,开了半扇的门框的声关上。 苏清河没出去,愕然的微微瞪眼,想着刚才飞快一撇看到院子里的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单手撑在门上,看背影就知道心里肯定在复杂这。 “怎么了?” 赵小满询问。 苏清河一下转过身:“闭嘴。” 赵小满:“……” 话说重了! 苏清河无语,垂下眼帘,低低解释道:“我母亲过来了,你,你躲一下,别出来。” 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及其惆怅又无可奈何的瞪赵小满一眼:“还不赶紧?” “哈哈哈哈哈。” 赵小满压着音声笑,眉眼灵动的问他:这样像不像偷情。 气人,竟然看懂了! 苏清河指着里面屋子示意她进去,感觉跟这家伙就没有客气可言,因为这家伙就会给他找麻烦。 “行吧行吧,”赵小满慢吞吞走进去。 “衣裳!” 苏清河小声喊,听声音感觉人已经到门口了。 来不及了,他赶紧把地上湿漉漉的衣裳捡起来,在心里念“罪过”,将衣裳丢进自己柜子里。 “少爷~” 梦莹在门外喊,边敲门道:“太太来了。” 太太,是小孩儿的母亲,果然没猜错。赵小满提过椅子放到角落,让自己歪上去,猜测小孩儿他妈找她有啥事。 “母亲。” 苏清河那边快步开了门。 四太太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整个人气质斐然,贤淑漂亮。 一开门她就朝儿子房间扫了一圈,嗔怪道:“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啊? 苏清河想起赵小满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怀疑他回来之前就有人看过,而且那会儿门都是虚掩这的。 那个家伙。 苏清河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 ------------ 第051章:耍无赖 一群十几个捕快被老百姓举着家伙是赶出来。 这是古时代的土著太彪悍,还是官府政权是花架子? 赵小满的下巴拄在手上,四根手指轮流在脸颊上轻轻的敲击,双目望着在洪村村口的乡民和捕快起争执,边思考自己在想的问题。 那边,被撵得招架不住得捕快们跟乡民对持了一阵后,骂骂咧咧得顺着大道离开。 走前方言:“现在不听衙门号召,喊打喊杀得,我们兄弟是不能吧你们这帮刁民怎么样,但下次就是官兵过来,有你们哭爹喊娘得时候。” “呸——” 他们骂骂咧咧,拍打着满身得尘土走了,洪村的乡民从大骂转变成了担忧。 民不与官斗,真派了官兵过来,他们怎么办? “衙门就他娘的不是人,”茶铺的小老板骂骂咧咧,也不管赵小满这个干等的人了,小跑过去,跟乡民们一块儿骂。 赵小满把碗底最后一口茶饮尽,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牵马往回走。 五月份的天以有些燥热,但天儿那是说变就变,赵小满还没进城就迎来一场雷阵雨。 到达苏家时雨已经下完了,她成了落汤鸡。 赵小满用湿漉漉的衣袖给更加湿漉漉的马儿擦拭,像对待情人一般,低声细语的交代它回附近的客栈去。 这马是绑架苏清河时从他哪儿扣留的,这会儿竟然让它往东它不往西,哒哒的跑走了。 赵小满也轻车熟路的翻墙进苏清河的院子。 苏清河的院子一共五个人,其中包括平安和萍儿,有一个跟萍儿一样,是铺床叠被的丫鬟,其他两个是干杂活的大婶。 这五个人全都见过赵小满,这会儿她又堂而皇之的出现除了让人有些惊讶之外,还是大惊小怪。 跟萍儿一样,叫梦莹的十几岁小丫头看见她就出声叫住赵小满,道:“我家太太要见你呢。” 赵小满看向这个长得挺漂亮的小丫头:“太太是谁?” “太太就是太太,”梦莹压根不掩饰自己对赵小满的不屑和鄙夷,仰着下巴道,“你最好赶紧去,我们太太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尤其是你这种乡下的泥腿子。” 泥腿子吗? 讲真,如果不是淋了雨,赵小满丁点的坏情绪都不会有。毕竟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在末世是见不到的。 她揉了下前额:“你可真没礼貌啊。想见的话,让你们的太太来见我。” “你……” “你好大的谱!” 梦莹跺脚,眼睁睁看着一身湿衣的赵小满进了少爷的房间。 要不是之前少爷交代过,看见她不要宣扬的话,看见也当没看见,那时她就猜测这赵小满是不是少爷在外面弄得什么野女人。 少爷得眼光有这么差?这赵小满长的是不错,但少爷不是胡来的人!真想立马就叫人吧这个胡乱闯,不要脸皮的人轰出去,不,最好是送官。 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野蛮人,少爷怎么还纵容呢? 梦莹越想小脸儿越扭曲,出院子找太太告状去了。 屋子里,赵小满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随意找了苏清河的衣裳套上,举着过长的袖子笑:“就比我高了大半头,衣裳怎么这么大。” 咯吱—— 虚掩的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苏清河对穿着宽大衣裳,掩手掩脚的人惊住了。 哐—— 他反手把门关上。 外面的平安差点被摔一脸,砰砰的敲门:“少爷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个赵小满,姑娘家家的穿他衣裳,还歪着头冲他笑!地上扔的那是什么? 苏清河目光一接触到属于赵小满的贴身里衣,脸就烧红了,想也没想把平安关在外面,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该出去。 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道:“柜子里有外袍,穿上赶紧出去。” 被吼了! 但这孩儿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赵小满低头看自己,发现也没露什么,在看背对着她,下一秒就要飞奔出去的苏清河。 她勾着唇角坏笑,无赖道:“我找不到,你帮我找。” 苏清河随时准备开门的手顿住,皱着眉微微侧头道:“就在黑色的柜子里面,去找。” 朝里面黑色的柜子撇了眼,赵小满不为所动道:“没有,我找过了。” 她在耍无赖! 想到她之前干的事,苏清河搭在门上的手用力。 咯吱一声,开了半扇的门框的声关上。 苏清河没出去,愕然的微微瞪眼,想着刚才飞快一撇看到院子里的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单手撑在门上,看背影就知道心里肯定在复杂这。 “怎么了?” 赵小满询问。 苏清河一下转过身:“闭嘴。” 赵小满:“……” 话说重了! 苏清河无语,垂下眼帘,低低解释道:“我母亲过来了,你,你躲一下,别出来。” 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及其惆怅又无可奈何的瞪赵小满一眼:“还不赶紧?” “哈哈哈哈哈。” 赵小满压着音声笑,眉眼灵动的问他:这样像不像偷情。 气人,竟然看懂了! 苏清河指着里面屋子示意她进去,感觉跟这家伙就没有客气可言,因为这家伙就会给他找麻烦。 “行吧行吧,”赵小满慢吞吞走进去。 “衣裳!” 苏清河小声喊,听声音感觉人已经到门口了。 来不及了,他赶紧把地上湿漉漉的衣裳捡起来,在心里念“罪过”,将衣裳丢进自己柜子里。 “少爷~” 梦莹在门外喊,边敲门道:“太太来了。” 太太,是小孩儿的母亲,果然没猜错。赵小满提过椅子放到角落,让自己歪上去,猜测小孩儿他妈找她有啥事。 “母亲。” 苏清河那边快步开了门。 四太太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整个人气质斐然,贤淑漂亮。 一开门她就朝儿子房间扫了一圈,嗔怪道:“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啊? 苏清河想起赵小满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怀疑他回来之前就有人看过,而且那会儿门都是虚掩这的。 那个家伙。 苏清河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 ------------ 第052章:不是人们想的那样 “怎么不请娘进去?” 四太太笑着嗔怪,抬手一推就将另外半扇门推开了。 苏清河尴尬的退到一边,让梦莹上茶。 “娘又不是来喝茶的,”四太太假装不经意的四处看,没看出啥猫腻才将视线放到苏清河身上,“听你父亲讲,你最近为了龙脉的事跑了不少地方,瞧着都清瘦了。” “儿子无碍,”苏清河扶着母亲坐下,问她怎么过来了。 说起这个,四太太才露出责怪的意思道:“为外面的事你忙的厉害,娘不好说什么,但怎么听说你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把姑娘带回院子里的话她都没好意思说,就怕伤了儿子的面子,旁敲侧击起来。 苏清河哭笑不得的头疼:“娘听谁说的?” “家里都传开了,娘还能不知道吗?” 四太太叹气:“娘早就说过要往你院子里安排人,你喜欢清静,不乐意也就作罢了。但把人从外面带回来怎么也不跟娘说一声呢?” “传的还真快啊,”苏清河揉揉发紧的眉心,没在瞒着,但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赵小满的事。 实话实说讲赵小满是土匪?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他苦笑:“娘还不信儿子吗?” 四太太笑着拍他一下:“这跟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孩子,但毕竟到岁数了……” 在说下去就不像话了。 苏清河急忙打算她:“那许多事儿子都做不及,哪儿心思想这些?娘不要听信别人胡言乱语。过几日儿子跟您解释,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 儿大不由娘,苏清河不想说,四太太又问了好几次,真就问不出什么。 她又不死心的朝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儿,被苏清河哄出去。 “太太,我亲眼看这那个狐媚子进了少爷的房,她不可能不在,肯定躲起来了,”那四太太请过来的梦莹急赤白脸的就差大声嚷嚷了。 “梦莹啊,”四太太略带几分慈善的笑意望着她,“你是个好的,以后在见到那姑娘把她领过来让我瞧瞧,清河可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梦莹急躁:“太太您不知道,那就不是个好东西,缠着少爷呢,肯定要败坏少爷名声。不信你问平安,平安一准儿什么都知道。” 被坏女人缠住,毁名坏家的还少? 四太太本就没放心,听梦莹的危言耸真就把平安叫到她院里问。 等到苏清河被叫过来时天都黑了,在看到平安就知道这个嘴不牢靠的一准交代了。 是以四太太问赵小满的事他都没否认。 “我过去时那姑娘真在你房里?” 苏清河耳朵烧成红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四太太第一次对这个不让自己操心的儿子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他:“我还说你有分寸,要不是樊家老太爷去了,你这会儿都该准备亲事了,怎能干出这么让人诟病的事?” “虽还没成亲,但咱们也不是小门小户,有个暖床的又不是不可,干嘛非得叫人误会?亮亮堂堂的将人带回来,娘也不是不许,你啊。” 四太太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真不是娘想的那样。” 苏清河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一脑门官司。但也听出来平安还没到不知轻重的将赵小满的身份也一并说出来。 四太太也不多说,直接道:“把那姑娘叫过来,娘先看看。” 苏清河:“……她走了。” 才怪。 苏清河骗人,赵小满压根没走,这会儿正舒舒服服滚在他床上睡觉,她听到动静睁开眼。 “小孩儿你回来啦?我饿了。” 还知道饿! 之前喊了多少声愣是不醒,又不能她这么丢出去。 苏清河脑门上的官司更严重了,叹息一声:“吃过东西就回去吧,这里你真的不能留。” “你娘找你说什么?” 赵小满又不是傻,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累。 苏清河又禁不住去揉额头:“说了你也不听我的。” 赵小满乖乖的抿着唇笑:“你先说说看。” 天早就黑了,屋子里就点了一盏灯,她就这么趴在枕头上,自己竟还与她说了这么半天! 苏清河反应过来耳朵又烧的慌,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龙脉一事想来你也知道了,若真想帮我就去找颜先生吧。” 找个人而已,还用得着她亲自去? 赵小满“嗯”了声,趴在枕头上蹭了蹭:“我在洪村等了你大半天你也不来,我早就饿了,想吃饭。” 洪村烧灰的年头悠久,轻易不可能封池,大公子叫她去洪村等,就是为了打发她。 让她白白在哪儿等了半日……竟也没生气。 苏清河不让自己在想下去扬声叫人备饭。 * 隔日,为龙脉这事儿奔波的大公子还是叫赵小满先走,去前面等他们。 “不忍心了?” 苏清河收回注视她背影的视线:“没有。” 大公子拽拽丝绸衫上的褶皱:“没有就行,早早把人打算走才好。老周,走吧,去税务司。” 各个地方上都设有税务司,但不是每个税司衙门都有从京里来的公公。他们这么一趟一趟的跑,就是因为不顺利。 这会儿又在税司衙门喝茶。 大公子有点耗不下去道:“听闻那姓冯的公公喜欢年轻姑娘,我们干脆送他一个,也省的这么干等。” 苏清河眼眸中带着慑人的沉着:“灰税的事本就没那么容易,大哥稍安勿躁,张公他们也该来了。” 他提及的张公等人是致仕回乡的乡宦,本就是文人辈出之地,官居一品的乡宦不在少数,搬出来一个都是十足的分量,更何况这次一来就是三位。 为了龙脉一事,绥州的文人们没少下功夫,但这不代表站在利益对立面的灰户就能因此感动。 胡小柴所在的峡石,不意外的又遭遇到了乡民们的群起反对。但这里跟洪村不一样,这里的人占据峡石山,多是个人或多人组队烧灰卖灰,多数没有地契,击破其中一个,其他的就会动摇。 早早就过来敲锣打鼓宣传公示的捕快,这次顺利收回了几片山岭。 等到太阳偏西,苏清河他们还是没来,赵小满摸摸把附近树木啃的秃噜皮的黑马,慢悠悠的带着它下山,坠在一队人力拉的平板车后面离开了峡石山。 ------------ 第053章:打个赌 税司衙门之行,已经交由那些面广的乡宦去想办法。 苏清河几乎把能力所能及的事情做遍了,只等税司衙门松口,灰税的事能妥善解决,有关灰户那边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这些日子以来难得清闲,苏清河将看了一半儿的书捡起来,好半天盯着其中一页却没翻动。 什么高深的学问这样难懂? 平安探头瞄了一眼,嘿嘿笑道:“少爷看不进去就别看了。” 苏清河看他一瞬,心思回到书本上。 “她没过来?” “啊?” 平安没听清。 苏清河不想问了,颇为烦躁的摆手让他出去。 “什么啊,”平安碎碎念着朝外走,走过门边回过头,“少爷你该不会是问那个臭婆娘吧?” “……” “你还真不是不怕挨打。” 少爷,您知道I您这样算是承认了吗? 这么心不在焉的,就是为了那个臭土匪? 这话平安可不敢说,撅这嘴道:“她肯定没走,少爷你就别担心她了。” 苏清河这才抬眼看过来。 “反正不会走,”平安没头没脑的撂下一句,忙自己的去了。 赵小满确实没走。 她昨日跟着峡山的乡民发现了点东西,这会儿正在出府城的路上,策马狂奔也足足用另一个多时辰才到目的地。 这目的地也不是什么稀罕地儿,就是一个大型的石灰储藏地。 石灰这种东西风一吹就飘撒的到处都是,这附近的地皮上也如出产石灰的地方一样,地上薄薄的覆这一层白,越是接近场地中心地上越是如雪一般。 对石灰有点浅薄了解的都该知道这东西量大价贱,从开凿石灰岩,烧制在到售卖,其中需要的人力物力单靠一个两个灰户那是挣不来钱的。大王寨还在忙活的食用碱也是这个道理,只有量多了才可能看到钱。所以,是谁在后面给灰户们做渠道? 赵小满走了大半个场地才看到人。 “干嘛的?” 穿个露胳膊汗衫的汉子隔着距离吆喝。 赵小满扬声喊回去:“靠山屯后山的人是不是在这儿买的灰?” “靠山屯后山的啊,”那汉子叫她过去。 先是询问价格又简单攀谈几句,赵小满朝他打听:“你们管事的可在,我想跟他谈笔大买卖。” 小姑娘看着年轻却没什么浮躁气息,也不怕人,汉子笑了声:“多大买卖我们都做的了,你说要多少吧。” 赵小满故作迟疑:“听说府城那边到处宣扬着不让烧灰。” 汉子嘿嘿笑,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笑:“官府什么时候管的了老百姓的事了?” 他说对了,官府软的不行来硬的,再龙脉山附近插石碑,凡事插碑的地方挖灰,谁挖抓谁。 这般操作,手握着地契的灰户岂能善罢甘休? 他们闹上街,堵在各县的衙门门口叫嚷: “绥州学子大考落榜跟我们这些挖灰有什么关系?说什么龙脉,全是他们平日读书不用功考不上就赖到龙脉身上。” “那些没有龙脉的地方人家是怎么考上的?” “我爷爷辈儿就开始挖灰,也没听说龙脉能影响科考。” “他们当官的想整我们老百姓还找什么理由。” “把地契还回来,老子不搞官赎了。” “你们官府凭什么在我们山头上插碑?” “掀了他们的石碑,我们的山我们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你们这是闹事。” 腰间悬挂着大刀片子的衙门捕快跟这群人吵。 “我们饭碗都被衙门砸了,凭什么不闹?” “把山上的石碑砸了。” “砸了——” “我们走。” “快去禀告大人。” 众怒之下,又或者是有意为之,槽船岭附近的石碑先被砸烂,洪村和硖石山的也未能保住。民众不服气,衙门要动手抓人,杨村,洪村,硖石山的县衙大牢内关的全部是这些灰户乡民中的刺头。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几个县的灰户们联合起来直接找到府城。 他们还不是来告状的,他们是来要人的。 “感觉能见到他,咱们在这等等。” 赵小满摸摸长得膘肥体壮的大黑马,盯着那些情绪激动的人看。 她这几天都在追踪这件事。围在县衙门口要求放人的,多数都是刺头的家属,不把那些刺儿头放出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灰户的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大。 想动数千人的饭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衙门已经顶不住了。 衙门知事段宏业,露面安抚:“大家伙围在这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吗?那就安静下来听我段某人说几句。段某是这衙门的人。” “但龙脉事关绥州气运,你们自己说,槽船山岭被你们挖成什么样了?衙门也不是不让挖灰,换个地方随便挖,官赎不满意都可以在商议,围在这里闹事算怎么回事?这里是衙门。” “把我们当家的放了。” “我们不愿意官赎。”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 “我们的山,我们凭什么不能挖?你们官赎我也不干,那山就是我的。” “……” 叫嚷的纷杂声震耳,混在一起反倒听不清都在讲些什么。 这时,一个匆匆跑来的捕快在段宏业身边轻声回禀:“大人,灰税之事上面发话了……” 段宏业大喜:“怎么说?可是税司衙门那边传来的?” “是,有公文,请大人过目。” “……” “……” 灰户挖灰交税,不挖就不交,这事终于定下来,段宏业当众宣布,那些喊着要说法的人哑火。 “抓起来的人早晚会放,就看你们什么时候能不闹事。不闹事怎么都好说。” 灰税都通融了,段宏业也不是泥捏的,口气立马就硬了。 “走吧。” 街口的一辆马车内传来苏清河的声音。 老周刚喊了声“坐好”,车辕猛地一沉。 “哎,”他冲钻进车厢的人喊,“怎么哪儿都有你这毛丫头。” “赶你的车吧。” 赵小满随手抛了个烧饼给他,钻进车厢里坐下。 好几天不见,苏清河还是俊美可爱。 她风尘仆仆的,冲着看见自己就皱眉人笑眯眯:“我就知道你会来,等你半天了。” “我们打个赌吧。” ------------ 第054章:别老跟人家小孩儿玩儿了 几日不见,还以为她在忙什么,是一直在关注龙脉的事? 还说打赌。 打什么赌? 苏清河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为何打赌?” 赵小满的双肘压在膝盖上捧着脸,有那么几分可爱的道“因为就算灰税取消,龙脉的事也不可能解决。” 闻言,苏清河飞快看她一眼,不认同的眉心紧皱“灰税取消,衙门出面进行官赎,等地契收回,乡民还有什么理由在龙脉上挖灰?” “龙脉这事,现在的解决方法并不是最好的,你们的方向错了呢,”赵小满不说了,捧着脸笑眯眯,“所以跟我打个赌吧。” 方向错了? 将地从乡民手里收回来,防止龙脉再被挖,这么解决有什么问题? 这家伙总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怎么还有自大的一面? 龙脉这事前前后后折腾了许久,苏清河参与其中想了许多办法,就是为了避免官民起纷争,现在这事儿终于能解决了,赵小满却说他们方向错了,他多少有些不愉。 “你想怎么赌?” 这下赵小满是真的笑了“就赌龙脉这事会没完没了。” 苏清河眉眼沉沉的一口应下“行!” 赵小满“我知道你不服气,咱们走着瞧呀,到时解决不了就去找我。” 闻言,苏清河觉得“自大”这俩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 而自大又这么让人讨厌。 他神色冷淡的侧过头“我还有事要办,你回去吧。” 喧闹的街头,赵小满望着走远的马车自言自语“我是给泼冷水了,还是朝他心上扎刀了?” 反正那小孩儿是有些生气了。 “马儿啊,”赵小满摸着自己的大黑马,“咱们去哪儿呢?”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大王寨。 因为龙脉一事随着灰税取消会停歇下来,官府使使劲儿总能把灰户手里的地契赎回去,这事也就随之落幕了。 至于她与苏清河打赌的事,时间会证明。 这事都结束了,那小孩儿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受什么危险,赵小满就直接回大王寨了。 “我的老大,你在不回来我们就报官了。” 勾搭娘看到她一惊一乍的。 花婶更是扯着她胳膊道“衣裳怎么穿成这样了?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我们快被你急死了。” “在出去办事就捎个信吧。” “就是,本来还想着能见见我儿子,结果白等那么多天,还是歪曹他们告假自己回来了一趟。” 一群娘们叽叽喳喳的,老叔公插过来一句“老大是去办要紧事了吧?” 她这次可是走了七八天之久,真跟狗蛋儿娘说的那样,在不回来他们就去找了。 问来问去的,赵小满懒的解释,随口道“没什么大事,出去找小孩儿玩儿去了。” “小孩儿?” “谁家小孩儿啊?” “老大你还喜欢小孩儿呢?” “应该叫人捎个口信回来啊。” “老大你说的小孩儿是那苏清河吧?” 不得不说老叔公一下猜到点子上了。 赵小满黏黏腻腻的笑,由这花婶把已经满是尘土的衣裳拔下来,边问他们“这几天村寨没什么事吧?” “怎么会没事?” 老叔公憋了一肚子话 “以前没做过这么大宗的买卖,现在咱们老老少少加起来,人手也不够了。” “而且还朝山里面扩了好多,可在怎么扩也做不出来那么多啊。” “老四成天催,就知道跟我要货,我就是把这身老骨头拆了也凑不来人手啊。”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有件事老大你必须得管管了。” 赵小满听着呢,问“啥事?” 老叔公挥手叫围在旁边凑热闹的妇女散开,进了大厅老叔公才忧虑道“咱们的买卖干的好,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可生意火红了,惦记咱们生意的就来了,前几天来了一个什么官儿的小舅子,说是要跟咱合伙。你不在我哪儿答应,也不敢太拒绝,就吊着,这是其中之一。其次,村寨有人把原材料偷出去了。” “哦,”赵小满满脸精神道,“怎么发现的?” 老叔公狠狠道“赖子快打一辈子光棍了,突然就走了桃花运,这里面的猫腻哪儿能瞒得过我。” “幸亏发现的及时,”老叔公后怕,“狗赖子被苏家撵回来,回村没呆几天,碱面是咋回事儿他还没摸清楚,要不然呐,咱们的秘方就泄出去了。” 赵小满啧啧嘴“狗赖子呢?” 老叔公朝北边扬扬下巴“我叫人把他送回山里了,叫薛洋收拾那狗东西,吃里扒外的玩意留在咱们这儿还得闯祸。” “干的不错,”赵小满称赞,随意道,“这些事你管就成了,不用特意跟我说。” 她也的确操心这些鸡皮蒜毛。 老叔公点点头,追问“那人手的事呢?咱们黑天白夜的干那也是做不出来,送上门的银子总不能不要。” 赵小满没什么想法道“长衫怎么说?” “他?”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老叔公来气了“那个有管家背景的公子哥儿就是老四带回来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叫咱们跟一个外人合伙,那合了伙,对方又有当官的护着,还能有咱的好儿?” 说的有道理。 “这事儿才放放。” “放到啥时候嘛?” 老叔公就是问她拿主意。 赵小满摸索着下巴道“叫薛洋下来一趟。” “成。” 老叔公站起身,想起来一事儿,道“你家那位老爷子,也到处找你呢。我猜八成也是为了碱面的事。” 赵小满摆手“知道了。” 她掐掐眉心,歪在椅背上想事。 老叔公难离开的很,都走到门口了,又想起来一事儿,问她“老大你知道咱们在府城开了个铺子不?” 赵小满“……” 就惦记这怎么给苏清河那傲娇的小孩儿解决烦恼了,她哪有儿功夫知道这些。 老叔公看她表情就猜到了,唉唉的直叹气“不知道就算了,我猜到办这事的时候老四也没跟你商量。知道的人说大王寨是老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章长山的,老大你也多上点心吧,别老跟人家小孩儿玩儿了。” 赵小满“……” 抱怨谁呢! 。 ------------ 第055章:赵老头 洗澡换衣服,热乎乎的肉包子刚咬了一口,狗蛋儿拉警报似的跑过来。 “老大,老大,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十来岁的小孩儿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跟狗崽子一样。 赵小满“嗯”声摸他的头。 “老大!” 狗蛋儿傲嚎一生扎她怀里,撞的赵小满要包子的动作都差点落空“才几天没见你至于吗。” “老大!” 狗蛋儿泪汪汪的从她怀里抬头,用眼神速控道“都说找不到你了,你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我为啥要跑?” 赵小满翻白眼,把粘人的小子推开。 “羞羞羞~” 丫丫几个挤在一块儿戳这脸笑话狗蛋儿。 狗蛋儿的小黑脸一红“我就是担心老大,我担心,我敢说,咋的了?” “我们也敢!” 丫丫他们腾腾腾跑过来,仰着乱七八糟的小脸儿问她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 赵小满吞下最后一口包子,鼓着腮反问“你们有没有好好念书?” “有。” 狗蛋儿一脸兴奋的张口就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该我了,该我了。” 几个小男孩儿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着背。 赵小满点头,假装听懂了,转而看向一脸眼巴巴的丫丫她们“你们呢?” 丫丫抽鼻子“我娘,不让我去学堂。” 小花儿也噘嘴道“我爷爷也不让我去。” “娘说女孩儿不用读书,只用学会怎么干活就成。我都开始学绣花儿了。” 村寨十来岁的孩子一共不到二十,其中女孩儿有9个。古时代对女孩儿规矩是什么赵小满不感兴趣,她只知道读书不分男女。当初几个小家伙跟男娃一起读书时就有人反对,她只不过出去几天,小家伙儿们都被留在家里干活了。 赵小满微微挑眉“你们想不想接着去学堂?” “想——” 丫丫的声音最大。 “丫头片子读了书知道大道理了不服管教。” 砰—— 赵小满朝说废话的狗蛋儿后脑上来了一下,笑的阴森森“这话谁说的?” 狗蛋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缩脖子“是,是先生说的。” “哦。” 赵小满知道了“让你们先生,还有丫丫你们娘亲爷爷,过来找我。” 老大找,一群十来个人很快就过来了。 显然从孩子嘴里知道赵小满为什么找他们,一个个都在说什么“女子无才就是德”,“家里家外的活总得有人干”之类的。 赵小满单手拄着侧脸,歪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说废话,一言未发。 瞅着她脸色,群人渐渐地没声了。 老大不爱发脾气,因为有脾气的时候当场就让人承受不来。 “找我何事?” 田错也来了。 嘭—— 赵小满把几个银锭子扔到桌面上,一脸寡淡道“我这儿不需要一个给小孩儿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书人。” 她一句话交代完毕,看也不看愕然到愣神的田错,冲十来个孩子家长道“要么叫家里小姑娘继续念书,要么你们就滚蛋,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为你好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话有什么必要说?这些人活的岁数不必她少,在她的地盘听她的就完了。 赵小满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揽过赵耀祖的肩膀“你小子找我有事。” 赵耀祖被她之前的话和行为弄的愣愣地“你要赶先生走?” “哟。” 几天不见这破小孩儿说话利索多了。赵小满的笑意涌到脸上,掐掐小老弟的脸“怎么不一个字一个字的朝外蹦了?” 赵耀祖拧着眉把她作孽的手佛开,重复问“你要赶先生走?” “你不是看到了?”赵小满耸肩,“对待小孩儿都不能一视同仁,要他干嘛?放心,我在给你找个更好的来,可不能浪费了你这小天才。” 赵耀祖的眉心拧的更紧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圣人说的。” “啧。” 小小年纪思想怎么这样迂腐呢? 赵小满有点难办的看了他一会儿,不讲理道“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你要是实在喜欢田错,就让他好好教书,别给你们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 在这件事她不想在废话了,问“你找我什么事?” 赵耀祖扳着的小脸上全是复杂“爷爷找你。” 那老头子之前恨不得跟她撇清关系,现在这是无利不起早了。 赵小满眯了下眼睛,又揽住小老弟的肩“走,听听老头子找我什么事。” 这会儿天快黑了,正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炊烟。 在稻草垛旁拽稻草的大伯看见赵小满扬声招呼“这不是小满吗,你现在可是厉害了,听说碱面都是你做。” “小满过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从院子里跑出来,看见她便笑“还真是小满。你们那边黑天白夜的朝外运啥呢?” “除了碱面还能是啥啊,”大伯酸溜溜接话道,“好多人都找到咱们村打问,拿着银子都买不着嘞。” 以前靠山屯的人见了她躲着走,可没这么热情。 不过赵小满也没得意,慢悠悠朝前走这,道“用碱面就去村寨拿。” 中年妇女拍着巴掌乐“小满就是大方,我还没用过那么好的玩意呢。” 大伯笑嘻嘻“你去要的时候给我也要点呗。” “你咋不去要?”中年妇女翻这白眼儿走了。 赵家。 在院子里轧猪草的赵八女看见她就重重哼了声,赵小满还没进院子呢,她就摔摔打打的,撵鸡骂狗。 嗯? 赵耀祖看向倚在门口的人。 赵小满倚在哪儿露齿一笑“我听听她想骂我什么。” 赵八女呵笑“听说过找人找事,没听说过找骂的。” 赵小满“你太没见识了。” “你……”赵八女斜眼看她,“你有见识。” 赵家房内,透过窗户朝外看的赵老太太坐回去,拿起针在头发里搔了搔“等你请呢。” 赵老头阴着脸“这个八女,每回都得给我找点事儿。” 他扒着窗户朝外看,见八女已经被撩拨的跳脚,生怕她在说点什么把赵小满得罪走的话,赶紧下床踢上鞋,阴着一张脸出去了。 “吵吵什么?” 他狠狠瞪八女一眼“没个姑娘样儿,做饭去,小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把家里的肉做上,多弄几个菜。” 要不是又是求赵小满,赵老头会这么做作? 但就是气不过。 赵八女拧着脸,剜了她一眼踢踢打打的走开。 。 ------------ 第056章:赵老头他低头了 黄酒,炖肉,杂面馍馍,还有鱼,有菜,不小的矮腿方桌被这些东西摆满了。 这等排场在赵家是有重大人物,亦或者逢年过节才有的牌面。今个儿却拿来招待赵小满了。 “呸,撑死她。” 在灶房忙活了许久的赵家三姐妹挤在一起朝堂屋看。 赵六女腰上的围裙还没解开,两条膀子抱在胸前倚在哪儿看热闹:“撑不撑的死她我不知道,咱爹是拿她当个人物看了。” “她算什么人物?”赵七女朝堂屋里说话的人看着,手里的秀帕恨不得揪烂,狠狠的评价,“那就是个土匪,当着咱们的面儿龇牙咧嘴的想咬人,对着外人不定怎么摇尾巴,才有今天!” “什么有今天?”赵老八可不认同这话,说老七,“七姐你这话一听就是拿她当个人物了,你等着瞧吧,我就不信赵小满还有翻身的时候,一个半傻子,狂不了多久。” 姐妹三个一个比一个狠的埋汰,堂屋那边儿,赵老头儿在给孙女斟酒。 “这是我去年尾酿的老黄酒,要不是你之前头喝过,还能剩的更多,”赵老头讲这从前,哗哗的倒酒,独属于老黄酒的香气很快在简陋的堂屋弥漫开。 赵小满坐在他下手,呼呼的嗅鼻子。 “香吧?”赵老头脸上的褶子笑出来,竟然笑的一点儿不作假,仿佛他们祖孙的关系打上辈子开始就这么亲密。 “她个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啊,”专门被叫过来作陪的赵三女,替老头子尴尬。 “她现在都是大王寨的当家人了,喝点酒算什么?”老头子对她的插话感到不满,又找着话茬亲近道,“反正也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喝醉了也没事。看1毛2线3中文网来小满,祖父跟你喝一个。” 他笑这端起酒碗,还直接递到赵小满跟前。 赵小满垂眼,朝倒映出模糊人影的浑浊黄酒看了眼,又将双眼抬起来,忽地一笑:“老头儿,你记性没那么差吧?” 当然没! 赵老头脸上有点儿不好看,但他今天请赵小满过来是下了决心的。 他把酒碗放下,唉的一声长叹:“你对我要跟你断绝关系这事,怨我,恨我,祖父都知道,但当时那种情况,祖父不做出个样子出来,咱们家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成什么样?” “我在村里顶了多少人的骂?真想为难大王寨,大王寨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在这里扎根落脚了?” “小满啊,祖父难啊,咱们一家子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还能真的不认你这个亲孙女?” “我之前就跟她说过,你要是肯回来,我头一个做主答应。不信你问你娘。” 是的,这话昨天晚上刚说过! 赵三女被点了名,呵呵笑了几下,开始帮腔:“咱们一家子在怎么打打闹闹,也没有断绝关系互不理睬的道理。当时你刚回来,乡亲们带着人堵门,你祖父确实难办才开了祠堂。小满你别为了之前的是跟老爷子置气,在怎么说你都是个小辈儿,事情过去就让她过去了,咱们一大家子,还亲亲热热的,哈。” 赵小满听着,朝身后看了眼,想坐个有靠背的椅子靠着,但这会儿没有。 “叫我来是说这个?” “说这个我可走了。” “别别别,”没看见老爷子的脸都板成什么样了嘛,这一老一小真是! 赵三女把想走的人拦住,很想劝女儿别置气,毕竟老爷子这辈子还没跟一个小辈儿,尤其是自家人,低过头,但想想就知道这话不是小满爱听的。 她从鼻子里喷出口气,强硬的把赵小满摁回之前的位置:“爹,小满性子拧,您也不是不知道,要不之前的事今个儿就别说了,说点别的吧?” 这话说得,半软不硬,也不知道她是站在那边的,但好歹把话递过来了。 赵老头闷闷的灌口黄酒,借着空调节心情,道:“今天找你来,还有别的事。你们大王寨不是在弄那个什么食用碱嘛,听说你们人手不够,我想着是不是从靠站屯这边找点人,给你们打打零工什么的。” 他这可不是求她! 赵老头有自己的道理,一本正经的摆出来:“你们大王寨在后山扎根,往后用靠山屯的人时候多着呢,正好你们又弄了那么个买卖,又需要人手,趁机跟乡亲们亲热亲热,将来有事也好说话,毕竟他们根儿上不行,不多跟乡亲们热合热合,驴辈子也的被人指着骂土匪。你说,我讲的是不是个理儿?” 赵小满单手撑着下巴,手肘压在桌边,是个懒懒散散的模样,就跟老师在上面讲课,她在下面开小差似的,完全没有谈话的氛围。 赵老头是真的看不上她这点儿,好几次都有开口教训她的冲动。 赵小满懒懒的:“说完了?还有没有?” 还有没有…… 有。 但她这么着是个什么意思? “你先说说请人的事,”赵老头说的不耐烦,表情更不耐烦,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搞得跟求她似的。 赵小满把那碗倒了七八分满的酒碗端起来了。 她小小的抿了一口,咂咂嘴:“我考虑考虑吧。” 这才算是句话!赵老头心里不满这,又盘算起别的事来,思忖道:“那食用碱的生意就那么好做?听说都卖到康平那边去了,还在府城开了铺面。” 他们才下山几天?就搞出这么大动静,赵老头是不信的,盯着赵小满的脸,看她会不会撒谎。 赵小满喝了一大口酒:“不知道。” “不知道?”赵老头又不信。 赵三女也想打听,立即嗔怪道:“你是当家人,你不知道谁知道?” 赵小满不以为然:“我什么都管,要他们干什么?这些事想知道就去问别人,村寨里的老叔公比我知道的多。” “合着你什么都不管?”那刚才那番话岂不是白说?赵老头震惊了。 赵小满嘬口酒:“他们又不是干不了,我为什么要管?” 赵三女:“……傻闺女,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 第057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不行,稀里糊涂的事不能干,耀祖明天你在把你姐叫回来一趟。” 赵家的饭桌最近分成了两个,一个赵三女她们那群女人坐着,一个就赵老头跟赵耀祖爷俩坐着。 自打赵耀祖时不时肯开口说话后,赵老头就稀罕到心里去了,见天求孙子给他背几页书,不成念几个字也行,那叫个逢人就夸,夸的全是从大王寨流出的话,什么耀祖是个天才,将来要出将入相。他自己对之前孙子不说话的行为也有一番解释,说是文曲星下凡,碰到讲学问的事才开口,一早就叽叽喳喳会泄了仙气儿,现在仙缘来了,出口就成章。 这会儿,赵耀祖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看老头子。 赵老头解释:“你姐在大王寨啥事不管,白她怎么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成土匪头子了!” “爹你也不怕将来她出事,连累咱们家!” 七女愤懑的插话,跟她平时的作风很不像。 赵老头瞥她一眼:“你懂什么?她只要还在后山待一天,那就跟咱家脱不了关系,真要是被哄了骗了,我不能不管。” “还不是看上那食用碱了,”赵八女嘟囔。 “你说什么?”老头子已经怒了。 这顿饭吃的谁都不高兴,憋着过了一夜,赵老头一清早又在叮嘱赵耀祖把赵小满叫回来。 赵耀祖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算在怎么疼爱孙子,在怎么逢人就夸,赵老头也不会送孙子去上学堂。 原因没别的,就是他已经跟赵小满划清关系了,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干巴巴的在家等了一天。看1毛线3中文网 赵耀祖一个人回来了。 “乖孙,你姐呢?” 大多数,赵耀祖还是不说话,就好比现在,黑沉沉的眼睛瞪着,让赵老头干着急。 就在赵老头急的想挠头时,耀祖说:“她说会考虑。” “考虑个屁!” 赵老头对赵小满被哄骗做了冤大头的推测深信不疑,喷着口水骂,“她就是个半傻子,什么时候也学不精,那天被人卖了也得帮人数钱。” 你什么都不知道。 赵耀祖深深看老头儿一眼,走开了。 但赵老头越想这事,越觉得心里跟有几百个爪子挠似的刺挠,幻想那卖的让人眼红的食用碱要是在他手里,怎么怎么样。 “有人一辈子疯疯癫癫,突然开窍,也有人一辈子聪明最后落个疯癫。人呐,说不好。我看小满,像是开窍了。” “她开窍了?”老妻的话让赵老头不屑,他脱了鞋爬上床还在说,“她那亲爹看着就是个混账孬种,那样的人下的崽,能开什么窍?就算她开窍了,她一个丫头片子要不是被人利用,也成不了土匪头子。你看着吧,有她哭的时候,那大王寨可不简单。” 赵老太太依旧在油灯下纳鞋底子:“随你吧。” “先生。” 在家一个字都不吐的赵耀祖挎着书带,每日见到田错都没少过礼数,尤其是这两日。 田错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昨日留你背的三字经可背会了?” 别的学生还在捏着粉笔学,赵耀祖已经可以背,这是个神童。 田错想到这儿心情好了点儿,但面上的严肃一点也不见少。 赵耀祖摇头晃脑的背起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他一口气能背几十上百句,有时田错都羡慕这孩子有个聪明的脑袋。 而且很十分上进,短短时日已经从一个农家野孩子,变成一个身上有书卷气的小学生。 田错耳朵里听着,心里越发欣慰。 “先生想好了吗?” 赵耀祖突然发问,问的田错一愣。 两日前,赵小满突然甩了一包银子,说这里不要一个给孩子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 笑话! 自古以来便是女子无才就是德,大户人家的姑娘尚且如此,她赵小满凭什么坏规矩? 真让女子张口闭口引经据典的同男人争辩,他想想都觉得骇人荒谬,不知道赵小满那种人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为看了让女娃能明辨事理,但把话说的那么绝…… 唉~ 田错叹气,抬眼看到赵耀祖还在等他的回答:“先生既已答应教你们读书明理,自然守约,但你姐她……” 赵耀祖闻言,把书袋拿下来,放到第一排第一个桌子上:“我去找她。” 那间不让人随便进出的屋子里,一准能找到赵小满。 她果然在。 这间略带神秘,其实乱七八糟的屋子不能随便进,但不包括赵耀祖,他经常来。 赵小满背对着门,不知道又在长桌那边捣鼓什么,噗呲一声响,她哪儿冒出一股浓烟,人也被伤的甩着手乱蹦跶。 她龇牙咧嘴的问:“有事?” 赵耀祖朝那一声响后裂成几瓣的瓷器看:“先生说既然已经答应教书,聚会遵守承诺。” “哦,”赵小满随意抓了块儿抹布,把伤到的手随意裹住,对田错的去留不是特别在意,毕竟现在又不缺银子,秉承这个不行,下个更乖的原则,有啥可在意的。 赵耀祖改为看着她的手皱眉:“你给先生道歉。” 赵小满哈了声:“我道什么歉?” 赵耀祖垂首:“先生,要面子。” “你看的倒是清楚,”赵小满走过来朝他头顶揉,故意把束的整齐的发髻弄乱。 沉默寡言如赵耀祖,也嫌弃的退到一边,改为用眼神询问。 她举着伤手,无奈道:“你 ------------ 第058章:赵耀祖 章长山,别名长衫,得知赵小满回村寨,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说是急急忙忙也不尽然,因为赵小满已经回来七八天了。 长衫还未为之前找不到她人影的事唠叨:“后面老大你在去哪儿,得让我知道,起码有事的时候也能找到你。” “哦?” 赵小满懒懒的,没有形象的歪在交椅上:“我在苏家的事明远都知道,你不知道?” 长衫尴尬:“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呢。” “是吗,在府城开铺面的是我倒不知道。” 长衫这下不好在说找不到她人,急忙忙从衣袖里掏出地契来:“这是府城铺面的地契凭证,早知道该跟你商量,全怪我自作主张了。” “跟我商量什么?”赵小满笑,“我又不懂。” 冷嘲敲打的话长衫要是还听不懂他就是傻子了,他当着老大的面儿,将地契,还有这些日子赚的银子交给老叔公。 老叔公也不客气,通通收了:“老大不耐烦这些,我给老大收着。对了长衫,那个当官的小舅子的事儿你得解决了,咱们吃饭的家伙事儿不能让给别人。” “我正要说这事,”长衫苦恼道,“整个绥州,就咱们会做碱面,现在都知道加了碱面的面食好,咱们供不应求。但惦记咱们饭碗的也多了,这个小舅子还只是其中之一,今个儿我是从县丞的酒桌上下来的。” “县丞?”老叔公怪叫。 “是啊,”长衫接着道,“自古就是民不与官斗,人家这次是酒菜,下次就是刀枪,咱们根儿上又不行,总不能抛家舍业吧?” 老叔公顿时把视线放到赵小满身上:“老大你得赶紧拿个注意。看。毛线、中文网” 碱面而已,至于吗?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他们处在最低阶级的事实,出点风头就要胆战心惊啊。 赵小满没把那种不屑一顾的想法说出来,摸摸下巴:“这事儿先放着,解决的时候没到。” “老大呀,有办法你就说,没办法咱们就商量,别老是放着了,放的我吃不下睡不着!” 老叔公担心着呢,这好日子,有奔头的日子刚开了个头就担惊受怕,他急啊。 长衫也跟着催:“老大你给个话吧,也好叫我应付那些人。” 赵小满:“嗯……” “薛洋来了。” 花婶的话打断赵小满的沉吟,她朝椅子上一靠:“就他一个人来的?” 不是。 是一口气来了四个人,其中包括胖子,但薛蟠也来了。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个中年男人。 赵小满看到这个中年男人一下想到苏清河。 他们有共同的特征。如果苏清河是俊美的少年,如阳光那般,这个男人就是储藏的美酒,岁月让他越沉淀越香,通身的儒雅,俊秀,就连声音都带着魔力,好听的不一般。 薛蟠都对他很客气,冲几个人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颜先生。” “找到了?” 长衫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急忙笑容满脸的拱手,“久仰大名,在下章长山。” 颜先生点点头,视线直射到赵小满身上。 她还是坐没坐相的歪在交椅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拄着下巴。 “你便是这里的当家人,赵姑娘吧?” 嗯,都说了跟苏清河的气场很像,这句姑娘冒出来,果然是很像。 “颜先生坐吧,”赵小满自己反倒站起来,直白的进入主题,“找你过来有两件事。一是苏清河想找你,二是我要找你。” 颜先生刚刚落座就听到她这番话,先笑了下:“苏家的小子,我倒还记得,也隐约知道他找我何事。只是不知赵姑娘为何找我?” 薛洋灌了一大口水,用袖子爽快的一抹嘴,插话道:“他可难找了,隐居在大山里面,要不是跟老百姓不一样,估计都找不着。” 有本事的人都有点怪癖。 赵小满好奇:“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薛洋嘶了声,看向身边的胖子:“那句话咋说来着?说竹子那个。” “不可居无竹,”长衫一下猜出来。 薛洋现在跟他不对付,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其实赵小满也不咋理解,转而回答颜先生的问题:“我找你,是因为我弟弟需要你教。当然了,教不教在你。去把耀祖叫过来。” 赵耀祖正在上课,听闻颜先生找到了,最先激动的是田错,他丢下一帮学生,提溜这赵耀祖就来了。 “真的是您!” 田错走至门口看到人就开始吃惊,提着袍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屋,冲着人长鞠到底,“学生田错,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是田错之幸,还望先生受学生一拜。” “田错兄快快请起,不必多礼,”颜先生急忙亲自将他扶起来。 田错没忘了过来干嘛的,将赵耀祖朝他一推,忍着激动道,“给先生背书。” “人之初,性本善……” 一直背到“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田错打断他,“先生定然不解我为何要这孩子背三字经。” 颜先生确实不知,依言问:“为何。” “这孩子才入学不到一月……” 赵耀祖是如何如何的过目不忘,如何如何的聪明,如何如何的有灵性,田错罄竹难书。 颜先生有些吃惊,朝薛蟠他们看了眼,道:“我的确听说这里的学堂才开始,这孩子当真,过目不忘?” 田错很有点羞怯的道:“单单是过目不忘学生也不会同赵当家提起您了,这孩子十分通透,只有交给您,才不屈才。” 这话说的有些大,但田错是故意激起颜先生的兴趣,要知道若是能被颜先生收到门下,用名满天下形容丝毫不为过。 赵耀祖才进学不过满月,颜先生不好考他,有些欣慰道:“看来我是要在这里留些日子了。” “还不快拜谢先生?” 田错仿佛看到一代巨儒的诞生,摁着赵耀祖的头,把他摁到地上,愣是磕了几下。 赵耀祖有点好奇,平平淡淡看颜先生:“你怎么让我不屈才?” “哈哈哈哈,”颜先生一阵大笑。 “让自闭症的小子都敬佩了,真有那么厉害吗!” 赵小满有点莫名其妙。 ------------ 第059章:拜师 有神童之名的人,颜先生见过不少,就连他自己幼年都有此盛名,但诸多神童都是家学渊源,天资聪慧,真正的惊才艳艳少之又少。 对于大王寨的人兴师动众将他“请”到这里来,颜先生心里是有这不快的。 但这种不快不会针对一个孩子,他歇了一夜,次日一早田错就领着赵耀祖来了。 “读过多少书了?”颜先生问。 赵耀祖昨天夜里就被田错叮嘱过先生问什么他答什么,这会儿只是摇摇头。 田错急忙替他答:“学生只教他学过千字文,读过三字经。” 跟孩子比起来,田错这个做先生的更紧张,颜先生不由得失笑,“你先去忙,我随意问问耀祖。” “是。” 田错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极其的恭敬,说让退下就退下,走到门口看见赵小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赶紧道,“颜先生正在考教耀祖,你别进去打扰。” “哦,”赵小满朝敞开这大门的屋子看了眼,听到那位姓颜的先生正在教耀祖背书。 她双目移到田错身上:“我不找颜先生,我找你。” “找我?” 田错想起之前这人因为几个小姑娘进学的事要撵他走,脸子拉下来,“赵当家找我什么事?” 赵小满对他的不阴不阳不以为意道:“我给你放假。” “给我放假?”田错指着自己差点笑出来,“你有事就说吧,拐弯抹角不像赵当家的风格。” 行吧,赵小满直接点道:“你下山告诉苏清河,颜先生在我这儿。” 田错闻言,夸张的东张西望了下:“村寨这么多人呢,你怎么不派人去?” 要不是几天前分开的时候那小孩儿有点儿生气,她至于找田错? 赵小满似笑非笑的:“让你去你就去,别跟我废话,顺便给你三天假,自己走还是找人送你,随你的便,记得把人给我带过来就成。” 田错不想走:“鬼知道你们是怎么把颜先生找过来的,我若不在,先生受了什么苦,我可怎么与世人交代?” 正准备走的赵小满转过身:“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自己走,还是让我叫人送你?” 田错:“……自己走。” 她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怪凶的。 “小满啊——” 赵三女一边喊一边朝这边走,奇异的是身后还跟着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赵小满看着那个别扭怪气的老头子,整个人都纳闷了。 田错都觉得惊奇,嘀咕了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有。 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赵老头就亲临大王寨了! 他的脸色十分古怪,远远的似乎还瞪了赵小满一眼。 这给赵小满逗乐了:“天也没塌下来,你赵老头怎么来土匪窝了?” “怎么,我不能来?” 赵老头的回答十分傲气,但也不是没有眼色,说明来由道:“我是来看我孙子的老师的,听说以前是个特别大的大官儿?” 赵小满闻言朝田错看,她还真不知道。 “老丈慎言,”田错可不想因为这老头儿的势利眼让颜先生对耀祖生出什么想法,解释,“颜先生已经致仕回乡,隐居数年,不问朝堂中事了,老丈万不可随便当着先生的面儿提及。” 赵老头点头:“我懂,我懂。” 也不知道他懂什么了,赵小满没兴趣听他们说话,刚要走被赵三女拽住。 “那个人是你之前说过的大王寨老大不?” 赵三女靠在她身边做贼似的说话,眼睛一个劲儿的朝斜前方的大厨房看。 大厨房那边,薛洋薛蟠兄弟俩正被花婶他们围着嘻嘻哈哈的扯闲话。 “是不是啊?”赵三女催她。 嗯了声,赵小满不耐烦,还有事要做,但赵三女抓着她不放。 “他们过来干嘛的?那颜先生真是你绑来的啊?你就不能好好跟人家说说嘛,咱耀祖那么聪明。” “等等,我还有话问你。” 赵小满是彻底被叫住了,她颇为烦躁的揉揉被碎发覆盖的额头,“成吧,你俩一个一个来,想问什么赶紧。” “请让我老头子进去坐坐不行?”赵老头的话不能大庭广众的说。 赵三女这个和稀泥的推赵小满:“去吧去吧你们爷孙俩好好说话。” 大厅。 赵老头四处背朝着手,用挑剔的眼光四处看:“你们这个村寨也不咋滴,我听说这里是一个叫老孙的人在管?外面是那个外号叫长衫的在管” 赵小满坐在交椅上,知道这老头儿来嘛来了。 她抬抬下巴:“继续。” 赵老头对她的目中无人已经习惯了,几下走到她旁边:“不是我说你,啥啥都都叫别人管这,你做这个当家还有什么意思?” 赵小满耸肩:“我什么都管不得累死?” 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钟,老头儿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累不死你,真觉得累,不会想想家里人?” 这么一顿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为的就是这个。说不知道做碱面挣了大钱? 前些日子老赵头都那么拉下脸想跟她合作了,赵小满就回了四个字——考虑考虑。 也不知道她考虑的怎么样了! 隔着门,赵小满看到颜先生已经带着赵耀祖出来,她懒得在跟赵老头废话,“就这几天,回去等着吧,没事别烦我。” “你……” 你什么你,赵小满才没功夫听,抬起屁股走人。 “有你吃亏的时候!” 赵老头咒她,紧跟着出去。 大厅外,颜先生,颜景正,正在不吝啬的夸赞:“这孩子的确是个天才,我只教了他一遍,他就将百家姓完整的背出来了。” 颜先生夸赞的同时,嘬叹这道:“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怎么有天赋的孩子了,也怨不得你们这么寻我。” “那先生就收了他做弟子吧,别的人真真是屈才了,”这句话在说一千遍,田错也不觉得腻,希翼的望着颜先生。 颜先生却朝耀祖看。 一项冷漠不说话的赵耀祖屈膝朝地上跪,竟然工工整整磕了仨响头,脆生生的喊了声“老师”。 这位姓颜的男人跟赵耀祖在里面说什么了?让着小孩儿怎么服服帖帖的! 赵小满表情都失控了,微微长着嘴巴,真的开始好奇这位颜先生有什么魔力了。 ------------ 第060章:长在心上了 “先生说,百家姓形成于宋朝的吴越钱塘,而宋朝皇帝的赵氏、吴越国国王钱氏、吴越国王钱俶正妃孙氏以及南唐国王李氏,成为了百家姓的前四位……” 夕阳西下,薄日余晖没有让逐渐焦躁的气温下降,反倒是催生了一只有一只恼人的蚊虫,蹲在一起,挤在一起的狗蛋儿等人时不时的朝露出来的胳膊上拍打,挠的脖子上脸上全是红印,还在催赵耀祖继续。 赵耀祖说话不紧不慢,瞅着他们的眼神也是,“百家姓开头几个字就涉及到很多故事,严先生也没有跟我讲完。” “你就是因为这个拜他为师的?” 赵小满也在,对手臂上被蚊子叮出来的红疙瘩挠来挠去。 “嗯,”赵耀祖回头朝颜先生暂居的屋子看,“先生博学。” 狗蛋儿忽的站起来:“我也要拜颜先生为师。” 身为好友,赵耀祖斜眼看他:“别去打扰先生。” “你是神童,先生说啥都记得住,但我多记几遍也能记得住啊,”狗蛋儿不服气,二丫几个也嚷嚷着要去。 “明天跟你们接着讲,”赵耀祖拿着自己的书袋走人,至于上午赵老头叮嘱他要请颜先生吃酒的话抛之脑后,就是刚走了没几步就遇上赵三女了。 “你咋一个人?不是叫你请颜先生嘛?” 赵三女朝他身后张望,又看向他,“乖儿子,娘不是怪你,是你拜了好老师娘高兴,咋说也得请人家吃吃酒,表表心意。” 赵耀祖话少的来了句:“不用。她会看着办。” “她?” 赵三女瞥见跟一群孩子混在一块儿的赵小满,“老是‘她她’的,我咋觉得你好长时间没喊你姐了?” 赵耀祖不想回答,径直朝前走,赵三女又换了话题,嘱咐他,“你不去请,娘去请,你赶紧回家,别乱跑呀。” 对于这种事,赵小满才懒得理她。 “一个个的全都不听话!” 赵三女埋怨的跺脚,转眼看到薛蟠,犹豫了下喊住人家。 “大婶有事?”薛蟠认识她。 但是一声“大婶”把赵三女喊得脸烧红半边儿,不由得拢着耳边的碎发嗔怪起来,“你看着年纪也不比我小,怎得就喊我大婶?我那么老气?” 薛蟠瞅着她,爽朗大笑:“我跟赵小满称兄道弟,不喊你大婶,喊你妹子也不合适啊。” 赵三女虚笑:“你们论你们,我们论我们的,你喊我声嫂子算了。”她还有别的事,把想请颜先生吃酒的事说与他。 薛蟠很爽气的道:“我帮你请去,颜先生是矜贵人,但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和气人。你回家等着去吧。” “哎,到时大兄弟你也去,”赵三女高高兴兴的走了。 颜先生也的确和气,被薛蟠请过去了。 而且剧赵小满观察,这位颜先生的确有才能,其才能表现在上知天文地理,下到懂牛怎么医治,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村寨的人对颜先生的尊敬可以已经超过赵小满这个老大了,老叔公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能不能带颜先生去上山看看。 山上是食用碱的加工作坊,除了村寨的大人,小孩儿都不让进,死板的老叔公竟然主动提出人上去。 赵小满啧了几声:“看来耀祖这个师傅没白拜。” 老叔公嘿嘿乐:“要不是耀祖的老师我还带去呢,不过颜先生真是这个,”他挑个大拇指,“几年前人家还在京城做大官儿呢,那官儿大的能天天见到皇帝,天底下的好物见的不在见了。就是没见过咱们的碱面,我当然得跟他嘚瑟嘚瑟,好叫他知道咱大王寨的人厉害。” “去吧去吧,”赵小满马都牵出来了,那耐烦跟他闲扯。 老叔公:“老大你这是又要出去啊?啥时候回来?颜先生还在呢,你可不能走远了。” “知道了。” 赵小满翻身上马,跑了。 有三天假期,却没回家休息,守在颜先生身边的田错,望着那骑马跑远的人嘬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到处都奇奇怪怪,说她懂,她其实什么都不懂,说她不懂,”田错朝大厅旁边那间被铜锁锁住的屋子抬下巴,“那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她弄的,山上的碱面作坊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有关大王寨,有关赵小满,颜先生听说了很多,他对田错的话报之一笑,“这位当家人还有个活神仙的名号?” 田错沉吟了瞬:“她邪气的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邪气的很的人,这会儿正骑马停在山道口,望着由远及近的马车微笑。 “一朝这边走我就知道得见到你这个丫头。” 赶车的老周还没将车停下来,就给与了不失亲切的问候。 赵小满脸上的笑已经扩大到弯起了双眼:“我正要去找你们。苏清河。” “哎哎哎。” 骑马走在旁边的平安煞风景的挡过来,还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大呼小叫,我家少爷的名讳是张在你嘴上了吗?” “没,”赵小满笑,“没长在嘴上,是长在心上了。” “你……” 平安的脸轰的下变红。 老周一把年纪的也的出口。” “对,”赵小满下马,跟个泥鳅似的打开车厢钻进去,然后维持着钻进去的姿势定格撑在门边。 “咳咳。” 五月份的天气里,苏清河脸色苍白,无力和病气将他占据了。 “怎么病了?”赵小满的眉心拧出一个死疙瘩,矮身坐在他旁边。 苏清河对她的动作皱皱眉,略显低哑的声音道:“我无碍,你离远些,别过了病气。” 什么病气不病气的,赵小满不知道,自顾自拧眉:“早知道就不让你赶这么远得路了。不过你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苏清河本望着她的眸子尴尬的移开:“走吧,不能叫颜先生等。” “没等。” 赵小满噘嘴,“要不是我说那位颜先生在,你才不会来!结果还病着就来了。” “就那么喜欢颜先生” ------------ 第061章:干嘛呀 不是苏清河有多喜欢颜先生,而是对颜先生尊敬到了极致。看.毛.线.中.文.网 “多年前见你还未成年,现如今快到弱冠之年,”颜先生有些感慨,但更多的还是欣赏。 苏清河满是病态的脸上露出点惭愧:“先生的教诲清河时刻谨记心间,只是多年来清河并无建树,辜负了先生的当年期待。” “我亦不是当年的颜景正了,”颜先生不愿多讲之前的事,岔开话题,笑吟吟的询问,“听闻你多次进山寻我,还被土匪劫过?” 苏清河赧然的用余光扫向赵小满的位置,很快正色道:“确有此事,这次也是清河请他们找的先生。” 颜景正点头:“你要说什么,我大概猜到一些。” 苏清河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颜景正躬身拱手:“次事已过,但还是请先生能开解一二。” 颜景正让他不忙着恳请:“你先讲这次的经过跟我讲一遍吧。” 他们说的自然是龙脉的事。 赵小满特意留下听,但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连他们说到哪儿都没注意到,回过神发现苏清河正看自己。 她把翘起来的腿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舒服?喝不喝水?” 平时便算了,这会儿当着颜景正的面儿,她说些不知分寸的话,苏清河抿了抿唇,眉蹙着,略显的不高兴。 “说着久了,你先去休息会儿,”赵小满没看出来,还想去扶他。 苏清河瞪她一下:“我是问你,十几天前你为何要跟我打赌。” “打赌?” “哦,”她想起来了,随意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弯弯眼睛一笑,“因为我知道龙脉的事不可能按照你们的意愿消停。看.毛.线.中.文.网” “为何?”颜景正带着兴趣看向她。 赵小满看看苏清河,又看向他:“你知道你就说,问我干什么?” “别无理,”苏清河低声训她。 “知道了,”赵小满噘嘴,靠在哪儿没有要说的意思。 颜景正笑笑:“我也赞同赵当家的话,龙脉的事的确不是解除了灰税进行官赎就能了解的问题。” “这是为何?” 苏清河不解的推测:“难不成解了灰税,官赎收了地,灰户还要在烧灰不成?与其跟官府对着干,大可跑远一点,别处也没禁。” “家门口就有井,你会跑到山上去挑水吗?”胡子期住着下巴看他道,“小老百姓看的不就是眼前嘛,放着脸跟前的灰不挖,跑那么远是傻了嘛。” 苏清河恍然明白过来自己的想当然。 赵小满转移了视线,看向颜景正:“小孩儿生活的好,不懂这些。但找了你很久,让你去劝劝那些闲着扯淡的读书人这个出发点是完全正确的。你能劝的了吧我看田错就挺听你的。” 动动唇,颜景正对上赵小满凉薄的眼神把要说的话留下,嘬叹道:“姑且试试吧。” 赵小满扭过头安抚还在沉思的苏清河:“田错特别听他的,其他人肯定也不难搞,早知道我就早点叫人把颜先生找过来,也不用你跑来跑去。” 这么安慰他,是觉得他被打击了吗? 苏清河苦笑:“倒也不必安抚我,与你没干系。我也愿先生的话能让绥州学子有所悟。” 他的生活环境的确容易让他想当然,但没考虑到就是没考虑到,这只能证明他需要学的还有很多,而不是一味的羞愧。 “哎,”赵小满特别喜欢他亮晶晶的眼睛,歪在椅子上追着他看,“你不会现在就想走吧?” 要不然呢? 苏清河用表情回答他了。 赵小满的嘴角立马扯出一个嫌弃的弧度:“小孩儿你可真没礼貌,连谢都不跟我说。” 还真是…… 苏清河脑了个大红脸,当即冲她拱手致谢。 “嘻嘻,”赵小满得意了,“别忘了我跟你打的赌,颜先生劝不服他们就来找我。我帮你。” 不必回头,苏清河就能想象得到颜景正脸上戏谑的表情。 他无奈的撇这说话太过随便的人一眼,没在说什么,同颜先生一起历来。 一起走的,还有赵耀祖。 颜先生说他需要历练,苏清河防备着赵小满要一起,但那家伙一脸不舍的摆摆手就算了。 苏清河:“……” 他怀疑自己到底是被她折磨成什么了,心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哎,别看了,走远了已经。” 薛洋抱着双臂,脸上阴阳怪气的。 赵小满索然无所的咂咂嘴:“现在走远了,但用不了多久他还会在来。” “就那么喜欢那小白脸?”薛洋服了。 “嗯,”赵小满很肯定,用眼神警告他最好闭嘴。 “真不知道那人有啥好的,”薛洋嘟囔,扫眼看见赵三女,看热闹似的哎了声,“不光你娘,还有赵家那老头,最近都朝这边跑的挺勤快的,章长山跟你说没说?” “什么?”赵小满朝远远走过来的赵三女看,发现她这几天的确跑的很勤快,这会儿不知道又提了一篮子什么,走的慢吞吞的。 “不知道啊?”薛洋垂眼看她,“赵家老头儿,在外面造谣你被骗了,说你在大王寨不当家,就是个傀儡,天天被章长山老叔公他们利用。” 赵小满歪头看他一瞬:“你给长衫做传话筒?长衫怎么说?” “谁给他做传话筒?”薛洋最不耐烦的就是长衫,当即黑着脸道,“我八成被那姓章的利用了。我也不说了,反正外面讲什么也是白讲。” “哦,”赵小满也不在乎,见赵三女走过来了,同她打招呼。 “不是给你的,”赵三女把篮子扣在怀里,“这是给颜先生和耀祖的。” “他俩不在。” 赵三女翻白眼:“我听说了。” 她把赵小满的手拍开:“不是吃的。我看颜先生脚上的鞋旧了,连夜赶了几双。薛洋啊,也有你的份儿。你大哥呢?我看你兄弟俩的脚大小差不多,就顺手都做出来了。” 方口鞋,千层的底子,随随便便都做的这么不错,认真做还得了。薛洋笑嘻嘻的:“我比我大哥的脚大。” 赵三女把几双样式一样的男鞋拿出来比较:“那正好,这双大的你穿,小一点得给你哥,剩下这双是颜先生的。怕你们不喜欢,颜色全都有一样。你挑吧。” 赵小满:??? 说这么半天,她的呢? 她的鞋子也旧了呀! ------------ 第062章:真没那么想过 苏家,从昨日起就有热闹景象,今个儿更这份热闹劲儿更是旺盛。看1毛线3中文网 但这都是外人眼中的热闹,实际上来往苏家的人来前怀揣热切,知道颜先生出山在苏家,还要见他们。但来之后听颜先生那番话大家最多的就是沉默。 颜先生是绥州之傲,他自幼成名,拜入名家,更是推崇经学的代表,曾以弱冠之年官拜三品,是众多学习心目中的神话,但也命运蹉跎,让他归隐深山,不问世事,现能见上一面真乃三生有幸,只……绥州学子屡次不中,若不是龙脉被毁何至于此? 想要绥州学子扬眉吐气,就得解决龙脉,解决了龙脉,绥州的学子就能中第! 此事早已得到众人一致认同,且对龙脉的保护战都已打到尾声,现在颜先生说绥州不中举跟龙脉的关系不大,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但那到底是颜先生,大家嘴上颇有微词也没表现的特别不服气。 等这些府城的精英来了又散,颜先生才露出一丝苦笑:“清河找了我许久,见此可是失望了?我也并不能说服他们放弃龙脉之说。” 苏清河心里其实早有准备,且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了。 颜景正有些好奇:“清河为何不信龙脉之说?说起来绥州的确在受龙脉庇佑。” 苏清河谦逊道:“清河只是在信与不信之间想到了那些靠烧灰为生的灰户,想寻一个两全的法子,但好像……全都没做到。” 他少年意气风发,龙脉前前后后这些事,不得不说挫掉了他一些锐气,脸上的无奈掩饰不住。 “清河才十七岁吧?”颜景正笑着朝他肩上拍了一记,“你这个年纪能想能做,已经很好了,我相信就算龙脉这事不解决,次年春闱绥州也定能出现魁首。” 隐约感觉到在说自己,苏清河有些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惭愧。看1毛线3中文网 颜景正低下头,朝虽迷茫,却也胆大没发怵,反倒格外冷静的赵耀祖看:“你姐说她有能解决龙脉后患的办法,你可知那是什么办法?” 赵耀祖摇头。 颜景正一笑:“那我们就去问问她。” “先生信她?”苏清河对此感到吃惊。 颜景正抬起身,笑容不变:“看来你并不了解那位赵当家,那是个妙人,说不定真有什么奇门怪法,咱们不妨问问她。” 油腔滑调,不知分寸,好色,怪异,神出鬼没,爱惹人烦。 一个又一个有关对赵小满的评价,从苏清河脑中一闪而逝,他觉得自己就是太了解那个家伙了,以至于躲得越远越好。 但她……好像真的没有说过空话。 带着一种复杂又微妙的心情,苏清河同颜先生,带着赵耀祖返回大王寨。 这会儿赵小满正在村寨指点薛洋手脚功夫,见他们回来,一个过肩摔就把薛洋撂地上了。 天儿越来越热,她运动起来恨不得把袖子挽到肩膀,这会儿就穿着一件素白里衣,光着两条胳膊,那里衣的下摆还在侧腰绾了个结,稍一动作就露出一小片肌肤。 “你说的没错!” 颜景正一看她这模样,急忙把脸扭到一边儿。 苏清河耳朵红红的,也急忙把脸扭到一边儿,呵斥她:“不成体统!还不快去把衣裳穿上?” 赵小满递出一只手。 被摔的差点在地上抽抽的薛洋拽这那只手借力站起来。边拍打身上灰尘,边道:“瞧见了吧,读书人事儿就是多,但老大你穿的也太……太少了,你赶紧加一件吧。” 他把赵小满的外衣丢到她肩上,眼睛一瞥一瞥的,远没有刚才交手的时候自在。 “都不觉得热?” 赵小满嘀咕,把衣裳随意穿上,捋这自己运动过后有些乱的马尾,随意道:“事儿没办成?” 苏清河把头转过来,见她衣裳穿的还是那么不规矩,微微拧了眉:“照顾你的人呢?” “嗯?”赵小满瞪瞪眼,“我还用人照顾吗?” 苏清河:“……” 大王寨这么多人,就没人教她吗! “借一步说话吧,”他请了颜景正,两人率先朝大厅走。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薛洋拧这嘴角吐槽。 赵小满歪头:“你也是个外人,接着练,按照现在这么练,十年八载的就能跟我交手了。” 这话说的,薛洋给她一个中指。 但她揍人的功夫的确自成一家。 不过那两个人又要找她干什么? 薛洋心不在焉的挥舞这拳头,赵小满已经搭着小老弟的肩在大厅坐下。 她能站的笔直,却坐没坐相,坐着的时候往往都是单手撑着下颌,翘着二郎腿。 现在也是。 苏清河他们坐在她对面。 苏清河发现自己又在默默挑她毛病了,直言道:“洪村,峡山一带的乡民的确又在偷偷的烧挖石灰。打赌的事……你赢了。” 赵小满的眉头一挑,眉眼弯弯的,整个人都笑起来了似的道:“我要奖励。” 苏清河被她这样弄得耳朵发烫,略显无语道:“事情有个结果后我自然重谢。” “是奖励!不是重谢。” 赵小满也没在这事儿上多打转,只盯着苏清河看的视线里也放入了颜景正,“当初我就说过,解决龙脉这事的方向错了。” 她不用谁接话,懒洋洋道:“除了找人说服学子,抢灰户饭碗外,为什么不直接给银子让他们搬迁?直接让人搬走,龙脉哪儿还用得着特意保护。” “哦,可能衙门不想出那么多钱。” 对面的苏清河:“……” 颜景正:“……” 讲真,他们真没那么想过,忽然有种惊醒梦中的感觉。 但,那是一笔不菲的价格,且搬迁也十分困难,不是谁都想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 赵小满拄着下巴的那只手,四根手指在脸颊出轮流敲,说出来的话还是透着股随便。 她道:“既然不想付出那么多财政,那就把灰户手里的饭碗换换好了。” “解决赖以生存的问题,他们自然会配合,要不然按照现在的弄法,灰户迟早会把龙脉挖空,用事实证明那些考试考不好的人是拉不出屎赖茅坑。” ------------ 第063章:专利 一句拉不出屎赖茅坑,让同为读圣贤书的苏清河两人有了羞愤。 苏清河可不想让赵小满的肆无忌惮去折了颜景正颜先生的面子。 他接声催促:“你不是有解决的办法?直说。” “哦,”赵小满直说,“我手头上正好有大批的货要做,也缺人,你负责把那些人聚集起来,我给他们换饭碗。” “……” 说实话,苏清河有些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这种听不懂更多的是对这些话感到无厘头。 也是,最近他都在为龙脉的事奔波,不见的这十来天也没刻意打听,还不知道食用碱的事。 反倒是颜景正,眼睛一亮道:“你肯舍得将秘方告知于人?” 他来这几天自然注意到大王寨的繁忙,以及他们对秘方的保护,且那食用碱的制作方法是他们赚银子的手段,怎么肯轻易向外人透露?他也亲自看过,的确是简单有有让人想不到的物件。 赵小满不温不火的样子不变,说起绕口令:“告知有告知的办法,不告知也有不告知的办法。” 这样! 颜景正还有一问:“那灰户只洪村,峡山等三个村,就有好几千人,你怎能肯定自己有能力为他们换饭碗?” 闻言,赵小满拍拍听他们讲话的赵耀祖:“去找长衫把账册拿过来。” 赵耀祖去看了,跟着回来的不光有账本,还有长衫。 长衫一脸的欲言又止,且面带焦色,有点明白老大为啥要他这几天都要随时找得到人! 他给赵小满使眼色。 赵小满松散的坐在那儿:“有话就说。” “老大!” 长衫拍账册,就差把这些东西不能给外人看的话说出来了。 赵小满摆头:“给他们。” 她的话什么时候容人商量的余地了? 长衫不情愿,还是把每本都厚厚的,足足有十来本的账册重重的放到四方桌上。 不情不愿的情绪表达的很清楚,但颜景正和苏清河正在考量赵小满的话,纷纷拿了账册翻开。 三月十四日,通州王大锤,王老板要货五千斤。 三月十四日,通州苏万,苏掌柜,要货七千斤。 三月十四日,通州东郭太,东掌柜,要货五千斤。 三月十四日,通州徐广大,徐掌柜,要货五千斤。 还是三月十四日,通州某某某,要货万斤。 苏清河连着将这本账册翻了四五页,才翻到三月十五日,然后三月十六,十七,十八,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不同地方来的人,从五千斤起步要货。 而这本记录了上百人的账册只是一个半月的记录,苏清河又拿了一本,发现是这个月的。 这本大多数的记录都成了只地址和人名要货的数量,但没点上红点,说明还没出货。 这满满的一册子竟然都是没出货的,而且还能看到许多之前见到过的人名。 苏清河一下想到这些要货的人是商客,各地的商客。 五千斤起售,这些人每个月究竟要多少货? 他心里的震惊一点点加剧,最后在颜景正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 但苏清河更加混乱一些,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大王寨究竟卖了什么货,每月能有这么大的销售量。 颜景正也吃惊碱面竟然能卖出这么夸张的账目来。 “若按照这样的账目来看,上万人的饭碗不是不能更换。” 颜景正看向赵小满的视线第一次透露出复杂:“赵当家当真舍得把这等发财的买卖告知灰户?” “老大!” 长衫憋不住了,止不住的大小声起来:“咱们大王寨刚有个吃饭的家伙,你不不会是把它拱手让人吧?” 赵小满依旧是单手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的姿势侧头看向几乎在怒吼的长衫:“不行?” 不行! 长衫一梗,余光闪动这:“老大你就算喜欢苏公子,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总的为全村寨的老小想想吧!” 那声“就算喜欢苏公子”的话让苏清河这个当事人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 “激动什么?” 赵小满终于有那么点出懒散之外的表情了,不耐烦! 她不撑着下颌了,改为双臂放到扶手上:“整天追在屁股后面说人手不够,干不下去了,现在正在说办法!长衫,你打断我,打够了没有?” 心不狠,手不辣,赵小满不可能带着他们从土匪窝到村寨,她耐性有限,不喜欢在正事上被人顶撞的个性,长衫了解,诘问的话一说出来,长衫就卡了喉咙一样,不敢在接话了。 赵小满的视线转回对面的人身上:“从一开始颜先生就说错了,我这不叫告知,叫合作。现在的要货量靠我们生产不出来,碱面那玩意儿跟石灰一样,量多价贱,但全国只此一家,未来几年这样的销售量还可以保证,”她朝不知在想什么,但肯定在介意长衫话的苏清河看了眼,“有扩大规模,走上正轨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而且有一点赵小满没说。 他们树大招风,在这样下去迟早要伤筋动骨的见血,她可不是随随便便提出的合作二字。 “合作有什么要求?”苏清河音色沉沉,但抓住了重点。 赵小满立马对他有了眉眼弯弯的笑意,一点儿记性都不长的道:“还是小孩儿你聪明,一下就问到重点了。其实也很简单,我就要一纸有法律效益的专利证明就行啦。” “专利,证明?”苏清河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去看颜景正。 颜景正:“……” 他也不知。 赵小满对着几个满脸求问的人道:“食用碱,在这个地方是我制造的,那它就是我的专利,官方认证之后,没有我的授权,谁生产出售这个东西就是侵犯我的专利,轻则罚款,重则触犯法律。” 几人:“……” 她接续:“我知道你们这里没有,但凡事都有开始,专利具有法律效应可以推动发展,让创造不在只能被捂着当做秘密。” “我之前说的那些把灰户团结起来,换饭碗的事,没有专利是做不成的。” “你们好好考虑,尽快给我回复。” 话说的很明白了,剩下的他们自己考虑,赵小满转而看向一脸迷雾的长衫,“还有意见没有?” 长衫迟疑:“这,这能成吗?” 因为从来没听说过啊。 ------------ 第064章:成了 专利! 这个词苏清河第一次听说,而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想就这两个字多说一些,但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想来想去,所思所想就又绕回这件事的可行性上面。 嗯…… 算了,赵小满这人就是奇奇怪怪的,同她讲,她也会拐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 “怎么了?特别不舒服?” 赵小满见他看自己,还欲言又止的,就立马凑了过来。 她身体力行的热切让苏清河把头侧到一边:“没有。这事有些突然,得细细的想了才能提。” 而且这事有些复杂,他在想该怎么推动。 赵小满望着他苍白的脸珉珉唇:“不差这一两天,我带你去休息会儿。等你病好了在说。” 说什么呢! 苏清河斜睨了她一瞬:“我无大碍,你没什么要说的我这便回去了。” “我这儿有毒?” 她这儿没毒! 但不是来看她的,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怎么就能想随性而为就随性而为呢? 苏清河轻叹:“你别说古怪话,这事我尽快给你回复,不耽搁你们做生意。账本我能带走一些吗?” 什么时候能从他嘴里听到不这么正经的话? 赵小满觉得没意思,站直身子,抬抬下巴:“长衫你挑一些让小孩儿带走。” 回程的马车上,苏清河看这同他们一起的赵耀祖。 “这孩子的心一定很静。” 颜先生笑:“清河的心不静了?” 忽地,苏清河想到离开时赵小满那副把不满写在脸上的样子。看‘毛.线、中.文、网 “没有,”他矢口否认,又觉得否认的有些太生硬了,心里发囧的道,“先生怎么这么问?” “你把苦恼二字写在脸上了,”颜先生开起了玩笑,又看着安安静静的赵耀祖,“他的确静,就是有这份儿静才心思通达吧。” 苏清河:“一母同胞却差别这么大,他有福气,能拜先生你为师。” 颜景正想到赵小满:“那也是个聪明的,看似鲁莽的经历说起来却不是常人能轻易办到的。是个能人,说的话也的确古怪。” “耀祖懂吗?” 赵耀祖茫然。 之前他们在大厅说的话他每个字都记得,但串联起来是什么意思他的确不懂。 对赵小满那位亲姐,他也不想多说。 见他摇头,颜景正持续的笑:“你先生我也不懂。” “您也不懂?” 苏清河有些意外,还以为是自己学识浅薄。 颜景正正色道:“的确不懂,我第一次听说‘专利’,但那位赵当家是个经商的天才,真能按照现在的设想进行,龙脉一事真一劳永逸也大有可能。” “是,”苏清河正在想这件事。 苏家。 苏家大公子唰唰的翻着厚厚的账册:“这东西利薄,但需求竟然这么大。” 他扬声喊管家,对候在一边的管家道:“你去家里的铺子里打问一下食用碱,再找几个外地人,问问他们那边可有这东西。” “哎,”管家应声,憨厚的道,“这食用碱我知道一点,咱们家现在就用着,铺子里也在卖,市面上也是人口相传,听说是突然冒出来的,咱们这边快要找不到不加碱面做的面食了。” “这么夸张?”苏大公子看向颜景正,“颜先生见多识广,除在此地外,也不曾听说食用碱吗?” 颜景正道:“不曾。” 苏大公子坐不住了,在大厅里来回渡步:“若真是除绥州之外没有那是食用碱,将灰户们汇集在一起,让他们做这个,还真能彻底换了他们手里的饭碗。毕竟绥州外还有天南海北。” “那为赵当家也真是会做生意,提出一个什么‘专利’。借助龙脉一事让‘专利’受衙门庇护,此是真做成了,这绥州怕是要在出一个大商贾。” “但她为何不直接将人雇佣呢?” “这么大的生意怎么敢做呢。普通人想也想不到吧,真是没看出来。” “我看这事能行。” 苏大公子说了一大通,脸上全是兴奋,就跟这生意是他的一样。 苏清河沉思这道:“这事还得同陆公他们商议,衙门那边就我去跑吧。” 苏大公子笑:“这事儿还得劳烦劳烦颜先生。” 颜景正也笑:“义不容辞。” 许多事情都绕不开当地的士绅,有他们在背后支持,衙门那边对“专利”这事如同喝水一样简单的同文书的方式通过。 最难的,恰恰是那些灰户。 苏清河就这事请教了赵小满。 赵小满把一个散发着凉气的东西递给他:“尝尝。” 尝什么,她都已经吃过了。 苏清河捏在手里没动:“别打岔,先说一下我的问题。” 赵小满捧着脸:“你吃,吃完了,我也想到了。” 苏清河:“……”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想来找她讨教。 还有这散发着凉气的东西,夏季哪儿的冰啊。 对着没被她咬过的地方尝了下。苏清河被冰棍儿的凉一下沁到了心里,眼睛都跟着亮了。 这冰里面加了糖,又凉又甜,瞬间就把酷热驱散了。 他舔着唇好奇:“哪儿来冰啊?” 被舔过的唇水汪汪的,赵小满盯着他带有水啧的唇看:“做的,这么热怎么能没有冰啊。” 嗯? 苏清河把被咬过的冰棍举起来:“你做的?” “不相信啊?” 赵小满说着,突然朝他手里的冰棍咬了口,被冰到了一样眯着眼睛:“冰而已,硝石里面加点是水就做出来了。” 苏清河:“……” 他不知道自己是对她的举动无语,还是对她时常冒出来的奇怪言语无语,总之,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孤陋寡闻,不怎么知道硝石是何物。 不懂就问。 “硝石是何物?又怎么能制冰呢?” 呼。 赵小满把嘴巴里的凉气哈出来,随意朝周围看了眼:“这里的房子都是新盖的,你要是注意过的话,应该见过老房子墙根上的白色结晶,那就是硝石。它遇见水时能吸收大量的热,在一定数量下硝石就能让水结冰,而且依靠蒸发,能反复使用。” 老房子墙根上的白色结晶…… 这个苏清河知道,但这之后的话他就有些听不懂! 无意识的朝冰棍上咬了口,他道:“后面你做的时候让我看看。之前问你的话,想到了吗?” ------------ 第065章:坝山 不过是让之前的设想变成事实而已,有什么难的? 但苏清河这幅认真讨教的模样还真是可爱。看。毛线、中文网 赵小满又把脸捧起来,笑眯眯的:“你还没告诉我,专利的事怎么样了。” 闻言,苏清河从怀里掏出一份契约:“衙门那边没问题,已经答应了,这是起草的文书,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赵小满看一眼,噘嘴:“你忘了我不认字。” 苏清河:“额……的确是忘了。” 他把起草的文书拿在手里,一条条念起来,然后在逐个解释。 简单来说,专利所需要的条件起草的契约上基本上都有。 不过苏清河有一个担忧:“若是绥州以外的人利用专利,该如何是好?” “简单,”赵小满道,“在这文书上追加一条,就写外省利用食用碱盈利,绥州有义务上告追要赔偿。而且我会交税,让地方上对‘专利’这事更加上心。有了利益挂钩,衙门对地方商业会很上心。” “制作材料需缴税,成品也需缴税,这样下来……”苏清河抬眼看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怎么了解她的感觉。 赵小满笑这接话:“这就是发展商业的好处啊。” 苏清河忽然忍不住好奇:“你连字都不认的,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认字,不代表知道的事情就多,不认识也不代表知道的就少,你这是个病句,”赵小满冲他眨眨眼,“是不是觉得我不认字还知道这么多,挺厉害?” 苏清河:“……” 有点儿。 但他这么承认的话这家伙要翘尾巴,要不知道说些什么胡话。 他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文书的事这么定下,将灰户聚集起来又怎么说?” “都交给你,衙门就没有自己想办法吗?” 赵小满的抱怨让苏清河的脸一下红了。 他掩饰着看向别处:“也不是交给我,是我觉得做事该有始有终,才把事拦下来,看看你的主意究竟有多可行。” 赵小满盯着他红红的脸看:“你病还没好。” “不说这个了。” 苏清河让她说有效聚集灰户的方法。 “打赌我赢了,你应该想想输给我点什么,给我什么奖励,”赵小满噘着嘴抱怨,借机要好处,还十分想捏捏少年害羞的脸。 可这个,苏清河还真没想过。 他重新正视她:“你想要什么?” 赵小满的眼睛朝下三路跑:“我要干什么你还不知道?” 苏清河:“……” 她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而且朝哪儿看呢! 他真想踹这家伙一脚,脸色抽抽道:“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最好也别想,若不然从此陌路,朋友也不必做了。” 他是认真的,而且这些话也早就该说了。 赵小满恋恋不舍的把视线在移回上三路:“你想啥呢?我难道不是最希望你能别动不动就跟我生气?” 动不动就生气! 谁生气了? 苏清河简直不能跟她好好说话,天生带着一潭温柔的双眸要喷出火星子。 “真的,”这下轮到赵小满认真,“我最希望你能别生我的气,我指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 “别说了,”苏清河把又悄然红起来,神色显得狼狈的脸侧开,“我知道了。” 谁能招架得住一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少年? 反正赵小满不能,她可太想蹂躏苏清河了,但好不容易接着龙脉的时让小孩儿对她改观,现在可不是搞事的时候。 忍了。 赵小满只能看不能摸,一脸馋像的舔舔下唇,道:“聚集灰户的方法很多,我想过了,咱们分工合作。你呢,去衙门,让他们把碍不到龙脉而又有石灰的地方划分出来。我呢,就负责去那边建加工厂地。地方划分好,衙门对制作食用碱的事大力宣传。宣传的内容是,免费传授食用碱的制作方法,而且按照收购……” 这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来的吗? 苏清河忽然想起前几天,章长山不满叫嚣时说她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 是为了他费劲心思了吗? 听着她周到缜密的想法,苏清河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真的不了解赵小满这个人。 很快,按照赵小满这个当事人的提议,知府衙门签署了有关“专利”的文书,而且周边几个被灰户问题困扰的县抢着要签这份文书,还麻溜痛快的将地方划分出来,希望食用碱加工作坊能坐落到他们县去。 加工作坊的大本营建到哪儿还没定,衙门那边就开始按照赵小满提供的思路宣传。 一是免费传授食用碱的制作方法。 二是加工作坊按斤收购统一出售。 三则是能参与此事的,必须在不妨碍龙脉的地方购置含有石灰的土地。 以上两条是对第三条的馈赠。 本以为这事要废许多人力做宣传,殊不知他们低估了食用碱在府城等地掀起的热潮。而且赵小满早就在做准备工作,半个月前她就找了灰户中比较有分量的人,让他们以不露面的方式亲眼见识见识验食用碱的销售。就连优惠购买不妨碍龙脉山岭一事,都是赵小满提前与这些人商议过的。 是以衙门大力支持,灰户的中流砥柱从中牵线,食用碱又那般的家喻户晓,从灰户转变成制作碱面的举措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赵小满也火速将加工的大作坊选址在远离龙脉的坝山上。 而且所谓的作坊就是个集中地,这里只负责收购食用碱,在由之前经营的渠道统一卖出去,所以在山脚圈个面积极大的院子能挡风遮雨就算完事了,完工的非常快,坝山上那些负责生产食用碱的小作坊也将货陆陆续续将第一批食用碱送过来。 让绥州文人和衙门头疼的龙脉保卫战,以灰户们改换饭碗,食用碱火遍绥州的方式渐渐落幕,直至挖龙脉的灰户在也形不成规模,纷纷改换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而结束。 不过这都是后话,赵小满这会儿正在叫薛蟠别回去做什么土匪了,直接去坝山上的作坊哪儿做老大算了。 ------------ 第066章:甩手掌柜 短短半月,坝山上上下下坐落了不下三十家的碱面加工作坊,山脚下那条弯弯曲曲的路都被人力车压的仿佛走了许多年似的,进料,出货,白日里就算下大雨那车流也是不断的。 而且“专利”这事儿一经传扬出去,不光是府城,往来求用“专利”的人多的叫人感觉整个绥州都知晓了,有种一夜就流传了满天下的错觉。 据说连京城的客商都有,货多的时候,那三十多家小作要点着灯干,到了夜里朝坝山上看,那点着的灯火跟一条盘龙似的。 还听说光接待那些外地跑商的人,掮客们都发财了。 而且坝山脚下没几天就冒出来茶摊,饭铺无数,就做那些来这里卖力气,给“碱面作坊”送料运货的人的生意。 “热闹吗?” 赵小满站在山上朝山路上卡成一堆的板车看。 薛洋,薛蟠,胖子等人都在。 几个人都跟着朝那边看,薛洋道:“当然热闹,等到晌午吃饭的时候更热闹。” 赵小满:“那也不算最热闹。” 薛洋改为看她:“出货的时候最热闹?” 她摇头。 薛洋又猜:“那就是晚上下工的时候。下工都想回家。” 她还是摇头。 薛蟠不爱这么逗趣的猜来猜去,急性道:“有话就说吧,总不能叫我们都过来就是为了看热闹。” 本来就是为了送颜先生过来,后面待了几天又回去,不过薛洋他们听说坝山的事经不住好奇自己又跑下来,倒是薛蟠,是赵小满昨天派人请过来的。 赵小满舔舔唇角:“最热闹的不是出货,也不是下工,最热闹的时候是长衫带着一帮想开作坊的人过来看场子。” “那时候最热闹?”薛洋没想到,直挠头。 赵小满带着他们朝山上走:“前脚看了,后脚就回去自己做,现在可不光是坝山有碱面作坊。” “那什么‘专利’不顶用?”胖子终于插上一句话。 几个人全都看向她,面上都没主意。 赵小满:“顶不顶用需要人管才行,现在就是没人管。这事没人管,场子也没人管,就连山下那些扎堆挤在一起的板车,也没人管。”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赵小满现在是,不干事,不知道事多。 一个章长山不够用,老叔公管管村寨还行,其他壮劳力当时一下卖给李家五年,数来数去还剩她自己。 要她管? 管一时还行,一直管哪有那个耐性,而且才几天她就焦头烂额,发了不知道多少场脾气了。 说到这儿,赵小满也不绕圈子,停下来,看向几人:“做土匪也没什么意思,过来帮忙吧,挣多少分你们一半儿。” 她已经想过了,一次一次看向几人: “薛洋你呢,就负责带着人到处查那些偷用‘专利’的。” “胖子就负责成立专门的车队,送货,运货都规划起来,现在是顾头不顾尾,一团乱麻。” “薛蟠你就负责管作坊吧,顺便管长衫。” 她把几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视线依次从几个人看过去。 “我没干过啊,”胖子挺激动的搓着手。 薛洋也笑:“我们都替你干了,你干啥?” “我?”赵小满哼哼,“我就负责当甩手掌柜。你们好好干,行吧?” “行行行,”胖子早就心痒痒了,山上多无聊啊,他早想下来了,都不知道对当初没有跟着一起下山的事后悔过多少次了。 薛洋的话就在嘴边,临出口,看向一直没表态的薛蟠。 赵小满也发现薛蟠脸上没胖子他们的兴奋和兴趣。 她直接问:“你不乐意?” 薛蟠:“没干过,不会。” 赵小满笑:“我们谁干过?” 薛蟠还是摇头:“不是不帮你忙,做生意的事确实没干过,找别人吧。”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赵小满看向薛洋。 薛洋的一根手指头挠脸:“别的事情就算了,这‘专利’的事,我好像真的能干。到时候我跟大哥就带着兄弟们四处盯着呗。” 他手肘撞薛蟠一下:“是吧大哥?” 薛蟠看他。 薛洋一个劲儿挤眉弄眼。 他想什么薛蟠自然知道,跟开金口似的“嗯”一声。 “那我们啥时候干?” “就是,咋干啊?” 赵小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自己定。” 三人:“……” 这甩手掌柜随时随地都是啊。 “当家的!” 老叔公隔了老远就喊,走近了,看着他们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咋样,说好了没?这下咱们大王寨的人算是聚齐了。后面的事也能准备起来了。” “你老还是接着找人吧,”赵小满瞅薛蟠一眼。 薛蟠不为所动:“真管不了,没干过,老叔公你就自己费心吧。” 老叔公一脸复杂:“我都多大年纪了,这么一大摊子哪儿管得过来。你呀你,真是的,叫我说你什么好。” 薛蟠不言语。 其实说白了,他还是放不下当初的事。现在赵小满这边过的顺风顺水,连财都发了,个个都是有出息的样儿。他呢,还是带着三十来个人窝在山里的穷土匪。 “真干不了,”薛蟠给自己找个借口。 “行吧行吧,”男人好面子,老叔公都知道,吁这气看向赵小满,“你家那位老爷子带着人来了,这会儿正等山脚,你快回去吧,那老爷子等急了。” 薛洋撇嘴:“那老头儿没好事不找你,这回为了啥?” 赵小满带着他们下山:“事是之前说好的。真麻烦啊。” 的确是麻烦,等着急的赵老头一看见她就拿架子,问:“怎么现在才下来?叫我好等。” “呀,”跑过来凑热闹的赵三女看着薛蟠薛洋他们笑,“你们不是回山里了吗,砸又来了?” 她说着朝薛蟠脚上看了下:“下山一趟怪费劲的,这回又是小满叫你们过来的吧?” “老大给我们事做,以后我们就下山了,”胖子哈哈笑,跟老叔公逗闷子,说自己后面要怎么样怎么样。 “不回去了?”赵三女眼睛发亮,“住村寨吗?这怪突然的,村寨住的下吗?等回去我给你们收拾,保管住的舒舒服服的。” ------------ 第067章:老大说 之前,食用碱生产不出来,需要人手,赵小满想到靠山屯的人,还答应过老赵头会考虑。结果龙脉那事衙门弄不成,为了苏清河那小孩儿,她也得想办法,现如今龙脉的事已经落幕,靠山屯的人倒是被撂下了。 赵老头那叫个左催右催,今个儿是终于如愿的来到坝山了。 坝山上的作坊大大小小三十多家,还有十来家正在建,整个坝山都快成加工厂了,宽阔地儿早被人占了。 赵老头对现如今的地方不满意,在附近走来走去:“就这?就给我留了这个地方?这也太坑坑洼洼了,这得非多少劲儿才能用,那地方不是多这呢吗,我们来时看见的那块山头就不错。” 老叔公朝他手指的地方看:“这里的山头都是从衙门买的,你能看见的,都有主。这片山脚还是我好留歹留才留住,你老就凑合用这吧。” 赵老头不高兴:“这事我说的比谁都早,结果就得了这么个破地方,还说什么好留歹留。” 他知道这话是人都不爱听,点到为止:“我们没干过,不懂,弄作坊的事你得帮忙。” “行行行,”老叔公不爱当着老大的面儿跟这老家伙掰扯。 赵老头可不想让他这么马虎,叫他现在就说个章程,省的他变卦。 “哎呀,我知道了,老大还有别的事找你,”老叔公带着他往回走。 “啥事啊?” 碱面作坊除了大大的晾晒场,就是无数个仓库,靠墙仅有的两排房子一排是工人们的住处,一排是牛马的牲口房,这两排房子顶到头,是作坊的“办公室”。其实就是老叔公他们商量事的地方。 坝山建造的很快,甚至是突然,老叔公带着人已经住在这儿,没空回去,也走不开。长衫则负责在府城的铺子。越弄人手越不够的节奏。 这会儿赵小满正蹲那儿摇扇子,薛洋他们都跟着她蹲在那儿,赵三女唠唠叨叨的在屋子里收拾打扫。 “看完了,”老叔公都不爱讲赵老头说的那些废话,提着裤腿蹲下去,“后面的事老大你讲吧。你讲完了,我才知道怎么搞。” 赵小满摸摸唇角:“碱面作坊已经很多了,多这一个也没必要,老头儿你就带着人弄硝石吧。” “硝石?” 赵老头听的直迷糊。 这个老叔公知道:“就是能造冰那玩意吧?那玩意不是能从墙根抠下来吗。” 赵小满:“抠下来那点够干嘛使的?” 薛洋好奇:“老大你想造冰啊?” “这不是热吗,”她使劲儿摇扇子,“现成的人和地方,只做碱面太浪费,把老头儿那边弄的像样点,以后专门做硝石。” “老头儿。” 赵老头:“……老头儿老头儿的,连个祖父都不会叫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看我们老大刚下山,怕惹麻烦,把她逐出家门了,”胖子翻这白眼儿怼他。 “没你说话的份儿,”赵老头儿一点不害臊,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赵小满周围蹲下来,“不是说弄碱面吗,那玩意多挣啊,靠山屯几百口子人擎等着作坊开工了,你咋说换就换了。” 赵小满摇扇子:“硝石比碱面挣。按我说的做就行。” 赵老头哪儿听她吩咐过,哪哪儿都不明白,一个劲儿的问。薛洋胖子他们也不懂。 “硝石能做的东西多这呢,”赵小满的下巴朝马棚的方向抬了抬,“马鞍上挂着的布袋里面就有,先拿过来让你们看看。” “我去我去,”小栓子飞快的跑过去,又飞快的跑回来。 “老大你快看,那谁来了。” 那谁啊? 赵小满蹲在那儿探身,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染上笑。 苏清河隔了两步远停下来。 赵小满朝屋子里喊:“打扫完了没?” “好了,”赵三女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苏清河了,“苏公子怎么来了?快快快,来的正好,屋里刚弄干净。” 苏清河欠身:“伯母。” 让赵三女接上话,那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拿两个一大一小的盆,在提桶水来,”赵小满吩咐完了,冲苏清河摆头,“上次不是说要看冰怎么制出来的吗,过来。” 提水的提水,倒茶的倒茶,蹲在外面的人全都移到屋里。 薛蟠轻声对用视线不停追逐的薛洋道:“看见她有多喜欢那小白脸了吗。” “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好的,”薛洋沉着脸,倚在门口没进去。 那边,赵小满提着水桶大致估摸了下重量,把小栓子取来的硝石倒进大盆内,又将小盆加上水,放进大盆内。 刺拉拉,仿佛有什么在收拢鳞片,又仿佛脚步踩碎了枯叶一样的声音,渐渐密集起来。 苏清河看到,那大盆里的水在加进去的一瞬间变的浑浊,还未等人听清那刺拉拉的声音到底像什么,大盆里的水肉眼可见的,变得粘稠。 一股凉气冒出来,那粘稠的水中凝结出混白的碎冰,寒气随之加重,周围的酷热格外明显。 “这……” 苏清河觉得好神奇,清隽俊美的脸上放出了光,双眸不停的在冰盆和赵小满之间看。 赵小满十分想摸摸他,笑弯着眼:“好玩儿吧?” 他孩子气的点头,一拽袍子,屈膝蹲下。这样看的更清楚,凉气也更重,“怎么会这样呢?我查过古籍,在一本书是书上看到硝石是用来添加在染料中的,怎么还能制冰?” 赵小满在他旁边蹲下:“你说的硝石应该没有经过提炼。会凝结成冰是因为硝石能吸收水中的热量啊。上次我们说过。” 苏清河点头:“我记得。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要是觉得有趣儿,以后给你弄点更不可思议的,”赵小满把他拉起来,“别看了,彻底结冰需要时间,我先带你看看这边的作坊,哪儿需要改进你跟我说。” 嗯…… 她这个表情是……宠溺? 苏清河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赶紧移开视线,被她抓过的手臂也背到身后:“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听说洪村的人过来了?” 他们说他们的,其他人围着冰桶大惊小怪。 赵老头只喊:“乖乖,你还真会妖术啊。” “什么妖术?”老叔公埋汰他,“老大说这是文化,是知识,肯学就会的。就是不知道老大在哪儿学的,她懂的可多了。” ------------ 第068章:那是谁 雷村,洪村,硖石山下等几个距离龙脉近的村庄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几乎都转移了过来。 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合伙开作坊,往往都是一个家族几十个人在一个作坊内生产生活。其规模从几十人到一百多人不等,而且距离上次赵小满过来,有些作坊的人手已经扩大了不少。 这些人都知道赵小满是这边的当家人,也跟着喊当家人,已然拿她当做是大老板了。 “比以前我们烧石灰挣得多,”之前曾带着人跟苏清河他们齐国冲突的中年男人在见到他和气了一百倍不知,笑呵呵的道,“就是累人,赵当家这边的货做不完似的,今个一早就接到要做半船货的量。我们正抓紧时间干呐。” 另一个男人接话道“另外半船我们做的来着。明后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作坊很简陋,到处堆满了原材,灰扑扑的,而且空气中还弥漫这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苏清河将视线放到同他说话的人身上“每天都这么多吗?” 年纪大些的男人叫宋柱,外号大铁柱子,不知道是张的太严肃还是什么笑起来贼别扭,这会儿笑了声,接话道,“每天都这样还累死人呐。但一个月里面半个越都是这样,城里卖灯油的都跟着发财了。” “这就好,”这样苏清河就放心了。 赵小满见他们说的差不多,说起别的,冲大铁柱子道“等手头上这批货弄完,你把一百人以上的作坊召集一下,有别的东西让你们做。” 大铁柱子他们一听到这话就激动“做啥啊?我们这边虽然紧吧,但只要把货给我们,我们一准儿做的出来。” 因为长得一头自来卷被人叫毛毛头的家伙从地上站起来“俺们作坊也行。” “硝石?”苏清河侧过头轻声询问。 赵小满嗯一声“原料还在路上,等个三四天,等我找你们。” 这么多作坊,只生产一种东西太浪费,而且客商要的货有时多有时少,难免造成空白期,按照她的想法,把这里发展成各种工厂最好。 “公子——” 闹哄哄中,平安来了。 苏清河从人群里走出去,赵小满只听到他们说什么人来了,苏清河在回来就说要走了。 才来多久? 可真够公事公办的! 赵小满抿唇“不跟大家伙一起吃个饭?” 大铁柱子他们很有眼色的道“就是苏公子,留下吃饭吧,我们还没谢过公子呢。” “要不是公子我们哪儿能搬到这里来。” “苏公子别嫌弃我们是粗人啊。” “公子之前为龙脉的事跑上跑下,没少为我们几个村的人操心,我们大家伙多有得罪,早就想跟公子赔不是,公子就别推辞了。” 被这么苦苦挽留,苏清河看了眼平安,歉意道“却又要紧事,下次我来在个大家伙一起用饭。” 见他的确要走,赵小满摆摆手叫其他人去忙,同他一块儿朝外走,问“什么要紧事啊?要我帮忙吗?” “不用帮忙,我……” 苏清河的话没说完,颜景正带着赵耀祖过来了。 平安没跟着一起来就是去接他们了。 比之前些日子,赵耀祖那满身郁气消散了大半,双眼聚集这光一般有神,现在整日被颜景正带着,平时见不着。 “还以为你带着我老弟跑了呢。” 赵小满无所顾忌的开玩笑。 颜景正笑,解释道“带着他去见了个老朋友,差点就被抢走。耀祖可以跟你姐好好讲讲。” 人有精神,话还是惜字如金的赵耀祖闻言看她一眼。 赵小满撇嘴,一双眼睛望着他“去办公房脚小栓子把之前制的冰拿过来。” “制冰了?”颜景正知道那个,立马猜道,“要做冰?这炎炎夏日制冰确实不错。只是保存不易。” 颜景正被众人尊称一声“先生”,自认见识广博,但遇上赵小满就不这么觉得。许多人都传说她会妖术,至今他也没见识过。说实话是很好奇的,包括她会的许多东西,让颜景正怀疑她是不是个炼丹的术士。 “没电,确实麻烦。” 颜景正很会抓字眼的道“电?” 赵小满“你不懂。” 苏清河“……” “清河你看到看了吧,”颜景正苦笑着开玩笑道,“我遇上对手了。” 苏清河笑笑“她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鲜少有人能听得懂吧。” 说了会儿话,小栓子把一整盆的冰都抱过来了。 赵小满道“放他马车上去。我送你。” “不用,”苏清河拒绝,朝颜景正道别。 赵小满是“不用”俩字就能拒绝的吗。她拽着苏清河就走了。 “你这人,又这样,”苏清河嘴上恼怒,被她拽着,扭过头跟颜景正道别,却看到对方一脸复杂。 “你先放开我。” 苏清河把她拂开。 赵小满没什么脾气的道“好好好,我放开了,下次我们这边开会我让人叫人。” 她神秘兮兮的眨眼“有好玩儿的。” “清河哥哥。” 软软的女声让赵小满遁这声看过去。 不远处的马车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是,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看穿着是一主一仆,那为喊“清河哥哥”的女孩儿长得十分亮丽,这会儿站在那儿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不过这女孩儿喊着小孩儿什么? 清河哥哥? 赵小满回过头,发现清河哥哥正在朝人家看,还是她熟悉的温柔眼神。 她顿时有点不高兴“等你的?” “是,”苏清河解释,“那是婉儿,经过这儿要跟我一同回去,这处乱,不好叫她多等。我先回去,改日你在使人寻我。” 哦,他说得要紧事就是这个女孩儿啊。 赵小满习惯性双手环臂,目送他笑着跟叫玩儿的女孩儿汇合。 “那是谁啊?” 路过的平安停下来“你不知道?” 赵小满歪头“我该知道?” 平安被她噎了一下“……你该不该知道,我不晓得,但那是我们家少爷未过门的妻子,你还是收敛点,别叫我们少爷难做的好。” 歘~ 平安发现赵小满脸色瞬间变了。给他的感觉就好比看到一潭湖水瞬间凝结成冰一般。 。 ------------ 第069章:婉儿 “未过门的妻子是什么意思?” 赵小满心里有答案,这么问出口眉头拧的更紧,看向跟过来的颜景正,“你也知道?” 苏清河是苏家孙子辈最年幼的一个,自幼便才学艳艳,也自幼就定了婚事,这事儿,颜景正自然知道。 但对上赵小满像是愤怒,又不想愤怒的冷脸时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下,沉默的点点头。 “哈。” 赵小满冷笑,薄凉的双眼扫向不知道还在说些什么的小两口“合着你们都知道我这么长时间在搞一个有妇之夫啊。” 颜景正“……” 平安“……你别话说的那么难听,是你自己不知道,又不是谁要瞒着你。” 没听平安在哔哔些什么,赵小满迟迟的望着苏清河没动。 她没想到这么个天工造物般的小孩儿已经订婚了。 在怎么不懂古时代这一套,她也知道订婚意味这那是两家人要结百年之好,意味这将来苏清河要对那女孩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娶回家。 所以她这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呢。 搞笑。 “赵当家!” 颜景正觉得她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能看出来赵小满是个冷情的人,就这么一个冷情的人,孩子气的一面却很多,做出来的事也让人敬佩。 可她压根不需要,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想做什么做什么,对待苏清河也是,曾听她直言要把苏清河搞到手。但这会儿看她走开的背影,颜景正却感觉到她一下就放手了。 “他竟然已经跟被人定亲了?” 反应比别人慢了不止一拍的小栓子鬼叫。 有他这么喊,整个坝山都要知道了。 赵三女怪气的“他定了婚事也不说,白叫你下功夫。你说说你,人家都定下婚事了,你多傻啊。” “她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老头别这一口恶气,瞪还有心情啃果子的人,“就算人家没定下婚事,那也是高攀不起的大户人家,你做这个做那个全是白搭,以后少丢点人显点眼吧,说出去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白白叫人笑话。” “谁敢说我们老大的不是?”老叔公喘粗气,“那小子真不地道,订了婚事早说啊。老大你以后别搭理他了,不值当的。要我说,他还配不上老大你呢,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就是,太不是个东西,枉费老大你对他那么好。” 赵小满瞅来劲儿的众人一眼“闲的没事干了是吧?” 众人“……” 赵三女“小满啊,你也别太生气,那苏清河不好,以后在找个好的。” 烦不烦? 赵小满把果子核扔地上“别废话,都该干嘛干嘛去。不过这桃儿倒挺好吃的。” 小栓子变戏法似的又拿出来一个“这是咱们村寨山上的结的啊,之前不是搞了那什么嫁接嘛,嗐,结出来的桃是真的甜,就是结的少,老人说是那树枝长得还不行。” “山上都长桃了?”赵小满还真不知道。 “没长熟就被那帮崽子摘下来吃了,”小栓子无语,一会儿又笑嘻嘻的说山上还有。 闲话说了半箩筐,赵小满带着人回村寨。 老叔公还苦苦挽留“老大你就在这人待几天吧,最近货多事也多,还得建作坊,我一个人怎么弄的过来。” 赵小满无情“找薛蟠去,跟我墨迹啥。” 事情安排完,她就不管了。回村寨接着捣鼓自己的东西去。 “少爷。” 苏家的二门,平安一脸纠结的把人叫住。 平安觉得,有必要把赵小满知道少爷已经订了婚事的事儿跟少爷说一声。 苏清河听到后愣了下,想到从坝山离开时看到的赵小满的表情。 “我知道了。” 他朝内院去。 平安在后面嘀咕“要不是小姐服丧,你们早就成婚了,哪儿还有赵小满这档子塞心的事。少爷你不知道,当时她说的话可难听了。不过我看她……好像挺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苏清河揉揉额头,不想在说这个了。 平安也看出来了,转了话题。 苏清河换了身衣裳才朝后院去。 苏家四太太已经在拉着婉儿的手说家长了“守孝这些日子你可清瘦了不少,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婉儿半垂着的头摇了摇,听到脚步声朝门口看,见是苏清河过来了,脸上有些羞涩,轻声道“夏季酷热,我耐不住,又赶上服丧,确实是清瘦了一些,到也没不舒服。” 四太太看她羞涩,笑着拍她的手“没不舒坦就好,我叫厨房做补品给你好好补补,也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也累了吧?” 婉儿摇头“婉儿还好,捞夫人操心了。” “说什么客气话呢。” “清河。” 叫了一声端坐着的人没反应,四太太又叫了声“清河?” “母亲。” 苏清河抬头望过来,连上轻微的茫然显然是没听到她们说什么。 四太太嗔怪“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啊,距离大考还有好些日子呢,你也别太劳心读书了,这些日子就好好陪婉儿解解闷吧。” “知道了。” 苏清河带婉儿去给她收拾的院子。 他边走边道“我让,梦莹过去陪你,有什么事让她跟我说。等你歇过来了,我带你在府城转转。不是一直想去雷云寺吗,到时邀了堂妹他们,咱们一并去了。” “不用邀了,她们来了。” 樊婉儿用手帕挡住唇边的笑,扬声同李家的姐姐妹妹打招呼。一直到晌午用了饭,后半晌了大家才散了。 将干果茶水收起来的梦莹用余光瞄着婉儿,有意道“婉儿小姐来了,这下就不怕那个乡下人在缠着少爷了。” “什么乡下人?”婉儿的丫鬟比婉儿问的还快,立马想起在坝山见到的赵小满,“是不是长的挺高挑,打扮的像个男子的人?” “你见过?”梦莹惊讶,“就是她!不会又缠着少爷被你们撞见了吧?那个乡下人,还真是够不要脸得,在婉儿小姐面前也敢放肆。” 本就有意上眼药,这下不用问,梦莹把之前赵小满进出苏家,纠缠苏清河的事全说出来。 樊婉没想到,自己才来了半天,就听到这么多话。 不过那个赵小满……还真是在不留余力的缠着清河哥哥啊。 。 ------------ 第070章:松松土 苏清河那个小孩竟然定了婚事。 那小孩才多大就定了婚事。 他妈的,怎么就定了婚事? 到嘴的鸭子飞了,真是……气人。 赵小满看看左手中即将被自己掐碎的杯子,咚的一声将它放下了。 但这样只会让人更烦,仰面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看着屋子里简洁的装饰,让她有种又回到了基地的感觉。 “真是怀念在基地的日子。” 因为在哪儿可以不讲规矩,一个苏清河,早被她抢了,哪里还会有这种烦恼。 真是他吗的! 不想了,赵小满翻身睡觉,感觉眼睛只闭上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听到狗娃子的聒噪声。 “干什么?” 她用枕头蒙着头。 狗娃子不厌其烦的晃她“老大你快起来吧,老叔公让我喊你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老叔公?” 赵小满把蒙着头的枕头移开一点儿“老叔公不在坝山上呆着,回来干什么?” “老叔公说了,就知道你会忘,”狗娃子跟个小大人似的,把她随便丢的衣裳捡起来又拿了新的过来,“老叔公说了,硝石作坊已经弄好了,最近大批量的货也出的差不多,几天前说要一起开会的事儿,现在可以了。” 装模作样把话学了一遍,狗娃子回想了一下,点头“没错,老叔公就是这么说的。” 赵小满?????? 她不是刚从坝山那边回来吗,这么一转眼好几天就过去了? 这稀烂的心情真是有点神奇。 随意把薄被蹬了,拿衣服上套上,见狗娃小脸通红,也没心情逗他。 “我这几天都干嘛了?” 赵小满有点想不起来了。 狗娃子想了想“嗯~,好像就钻在你的那间‘实验室’,和睡觉。” “老大你是不是又弄了什么新的好玩意儿?” “没有。” 赵小满顶着一张麻木不良的脸走出去。 夏季炎炎,她喜欢在水井边洗漱,通常都是蹲在那儿提上一桶凉凉的井水,刷牙洗脸。 老叔公都等她超过一个时辰了。这会儿在她对面蹲着,先瞧了瞧她脸色,发现自己真是多此一举,赵小满脸上能有什么表情? 老叔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用问就知道你坝山那边的事儿全忘了,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可真是。” 他就算抱怨一个时辰,赵小满也能无动于衷,老叔公都懒得说了,可还是忍不住去瞧她脸色,“硝石作坊已经弄好了,要用的原材好像也都运过来了,你啥时候过去?” “噗。” 赵小满把刷过牙的盐吐掉“你带着赵老头他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那……” 老叔公欲言又止。 赵小满给他一个有屁就放的眼神,老叔公就不憋着了。 但他一脸便秘“你之前说要请那个苏家的少爷,还请不请了?” 赵小满“……” “为什么不请?” 她洗了把脸将白色的手巾从肩上抽下来,捂在脸上使劲擦了擦。 老叔公觉得她执迷不悟“那小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了,门第又高,咱们……咱们根儿上就不好,门不当户不对的。” 别的更难听的话,他是不敢说的。 赵小满脸色平平“他名草有主了,你怕我去松松土?” 什么叫怕?你摆明了就是会嘛。 老叔公只敢腹诽,不敢吭声,但更多的还是有些担心她,劝慰的话已经来到嘴边。 赵小满没给他那个机会,还是脸色平平的道“坝山的事还得继续,生意还要做。有大树的时候不好好在下边乘凉,你想自己做?” 把山上的人也好吧,山上的事也好,现在早就跟官府牵连不清了。是以苏清河也好,苏家也罢,已然成了他们与官府之间的润滑剂,绕不过去的。 这点事儿老叔公想得明白,不由得连连叹气。 赵小满没他这么多的多愁善感,甩了甩自己扎好的马尾辫儿“等把坝山的事弄完之后,我也没见他的必要了。做事去吧。” 苏清河那边儿既然还没人去请,那她就亲自去吧。 …… …… “这边这边,瞄准一点。” “婉儿姐姐这样不行,投不进去。” “逃不进去怕什么,让婉儿当场作诗一首就是了。” “做不出来也不怕,有小哥哥在呢。” 拿着一支箭正准备投壶的婉儿被几个人羞得满脸通红。 她跺脚“你们再这样我可不玩儿了,就知道逗我。” “哎哟哟,婉儿又害羞了。” 苏家的几个小姐笑作一团。 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的几个少年,也在以同样的方式调侃苏清河。 “你们要么成了亲,要么定了婚事,是想有机会也让我这么笑你们。” 一个面黑的家伙接话道“金家的姑娘知礼貌懂趣儿,我们可没这样的福气。” “少爷。” 平安凑过来在苏清河身边说了几句。 苏清河想了下“让她等等。” “有事?” 苏家大公子也在场。 苏清河点了一下头,有些歉意到道“大山那边来人请我过去。” 闻言,友人好奇“那坝山真的让那些灰户从烧石灰改成制作碱面了?” “听闻几个县的灰户,都聚集到坝山去了。” “那碱面还真是厉害,早知这样,我等为了龙脉一事也不被费那么大的劲儿了。” “我们该去拔山看看。” “是该如此,能邀着那大山上的当家人喝上一杯更好。” “那大山上的当家人是个女的,冯兄竟然不知道。” “那清河是怎么……” 什么怎么不怎么的,再说下去就好说不好听了。 苏大公子急忙道“你们想知道问我呀,我同那坝山上的当家人熟。清河你先去吧,别又出什么事儿。” “是。” 苏清河先走。 听到亭子里他们谈话声的婉儿,望着他的背影。 苏家的姐妹们自然也听到了,看他这样,互相使了个眼色。 “婉儿你快投吧,我的诗都做出来了。” “擎等着输了是吗?” “我是为了跟婉儿妹妹一较高低,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婉儿你投,让方萍输的心服口服。” “哎。” 啪得一声,她果然没投中,少不得要做首诗出来。 但是清河哥哥去干什么了呢? “小姐,歇会儿吧。” 婉儿的丫鬟突然冒出来。 。 ------------ 第071章:硝石 从大王寨到府城,又从府城到苏家别院,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赵小满骑在马上望着还在如火如荼的大太阳,觉得自己应该明天再来。 “等久了?” 她听着清冽的男声转过身,见到一身天蓝色锦袍的苏清河,觉得天气要是这样就好了。 “啊,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吧。” 赵小满懒懒散散的,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模样让苏清河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邀了几个友人在这边儿纳凉,下人认不得你,来来回回禀报,浪费功夫。” 他解释不是让她故意多等。 赵小满可有可无的嗯了声,调转马头,“走吧。” 一人一匹马,平安跟在后面。 苏家的别院距离坝山倒不是特别远,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不过这会儿倒是日薄西山了,大山上的许多人都停工出来觅食,路口那几家饭铺被围的水泄不通。 这么一副热闹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热闹非常的小镇。 这么多人是不能再骑马了,赵小满牵着马走在前面,认识的人打招呼她也不太搭理,苏清河同人说了几句话,见她停在前面很有点不耐烦,便紧走了几步跟上去了。 “来了?” 颜景正领着赵耀祖朝回走,手里还拎着几个食包。 大山上识字的人有几个,但一个读书的都没有,他这般闲云与鹤鹤的混在其中,倒是悠闲自得的很。 苏清河同他行礼。 颜景正笑“清河不用多礼一块用饭吧。” 闻言,苏清河朝赵小满的方向看,发现她已经走了。 “走吧,”颜景正也看到了。 这会儿正是饭点,走到哪儿大家伙都在吃饭。 “老大——” 留在这边组织车队的胖子,隔了老远看到他就喊。 “还以为老大你不来了呢,吃饭没?” 赵小满朝四处看,发现这处全是板车和车夫“没有。这些是什么人?” 弄了碗大锅炖让她坐下,胖子跟她慢慢说。 “他们都是附近村里的,这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送货去了,有70多个人呢。老大你觉得够不够?” 赵小满“我又不管事儿,我怎么知道。” “不够,”胖子自己在那儿笑。 这事说完了又说薛洋。薛洋现在满随州的溜达,还是带着府城官差的那种溜达,看哪里有偷用专利的作坊,见一个抄一个,听说衙门里专门为了这事立了几个专人。 胖子可羡慕死了“二哥玩儿的就把事儿干了,府城的那几个官差恨不得跟他是亲兄弟。” “等后边这事儿完了,我也去找二哥去呗?” “你回去做土匪,不是更逍遥自在?”赵小满泼冷水似的打消他这个不务正业的念头,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胖子“老大你怎么就吃了这么点,我还特意叫人留了呢,就怕你吃不饱。” “我又不是饭桶,”赵小满拍拍屁股走人。 胖子嘀咕她“怎么感觉气儿那么不顺呢?” 赵老头,还有靠山屯那几个熟人都在。 这会儿全聚在一块儿,吃着饭闲说话呢。 赵小满去硝石做房看了眼,大差不差就得了,返回去叫人开会。 按照之前说好的,规模在100人之上的大作坊,还有各个小作坊的管事人,全都聚过来。 办公的屋子就这么大,几十个人站着坐着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赵小满歪在靠背椅上一脸的冷清。 颜先生和苏清河他们过来了,才安静了点儿。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听听我们当家的怎么说。” 老叔公请示她“老大?” 气儿不顺,这几个字儿已经写在赵小满脸上了,她冷眼看过去,屋子里还在小声嗡嗡的声音立马消散了。 一直到没动静了,她拿出两样东西。 “硝石能制冰的事儿,我就不多说了。这个东西是模具,用这个东西做成冰棍的模样,朝冰里面加糖,水果,奶油,果汁,各种各样的东西随便朝里面加,你们自己研制。” “这是做成冰棍销售,按照现在的天气还能做俩月。” 模具知道,冰棍也好理解,但是朝里面加东西,就有点儿限制众人的想象了。 屋子里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赵小满的眉头拧着“等我说完了,统一发问。” 老叔公知道她什么脾气,叫大家都别吵。 赵小满继续“冰棍只适合夏季,满足了大众口味能挣一笔,嫌麻烦的可做可不做。但后面我会让长山去联系商客,由坝山提供冰,让商客将本地的水果运出去,外面的产物运过来。” “这是大买卖呀。” 议论声又起来了。 这回赵小满等他们说了一阵。 苏清河惊奇她的想法,又好奇另外一个东西,按耐住发问的冲动道“那个又是什么?” 屋子里吵吵嚷嚷,但是坐得挺近,她一说开口赵小满就听到了。 擦~ 一株火光被他划开。 早就听的有趣儿的颜先生眉头一跳“火?” 是啊,是火,但是怎么弄出来的?大家都没看清楚。 赵小满又示范了一遍。 一根细小的火柴擦过摩擦纸,嚓了一下,火就出来了。 惊奇声像是憋了很久似的爆发出来 “这是什么呀?” “新的火折子?” “我只见过要吹的火折子,没见过擦的呀。” “火折子不这样,就那么一点,哪是火折子。” “那是什么呀?这么容易着火。” “赵当家真是个能人异世士,啥都有。” 老叔公也一惊一乍“乖乖,老大你背着我们都干啥了?” “怎么能有那么多新鲜玩意儿,”赵老头探头的看。 赵小满看到同样一脸稀奇的苏清河,把火柴递给他。 小小的盒子里装着火柴,苏清河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根朝盒子两侧的摩擦纸上擦过去。 嚓,火苗又出来。 大家取火的工具除了火折子之外,就是火石火镰,这些东西无论哪一个都没有这东西轻便。 苏清河得趣儿又划了一支,发现是木材柜上面的东西引发了火,然后点燃了木柴“这怎么做的?” 赵小满靠在哪“硝石。” 。 ------------ 第072章:硝石 硝石的用处很多,制冰或者是制作火柴,其工艺简单,制作方便,比较切入生活,但是古时代没有。用木柴随随便便一擦就制作出火苗,对他们来说十分神奇。 “这个东西会把火折子火石完全取代,”颜景正心里的惊奇,慢慢掀起了一股巨浪,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东西若是能应用到战场上…… “硝石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用处?”他问。 赵小满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懒散又随意“用处很多,但是除了制冰和造火柴之外,别的都没必要。” “有这两样,坝山一直维持下去应该没问题。” 碱面的火爆让他的作坊遍地开花,照此下去一两年的功夫,坝山的繁荣就会化成虚无。 意识到现在只走了几步,她就想到多年以后了, 她胆大肆意的外皮下,究竟隐藏了多少东西? 苏清河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要去了解赵小满。 “改日你同我细说说。” 赵小满看过去一眼,然后无视颜景正的好奇,又看向了其他人。 她干脆利索的道“我会向你们提供硝石以及销售渠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制作。” “想要制冰的跟老叔公报备。这个不需要太大的投资,有人就能干。” “制作火柴需要提前准备场地、木材、人手、对场地的要求比较高,具体要求我会让老叔公通知你们。” “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统一问了。” 她话音一落,办公房里嗡嗡地响起了提问声 “硝石可以制冰,为啥又能着火呀?冰和火不是相反的吗?” “就是呀,一个东西咋能又是冰又是火。” “建这个场地需要多少银子?” “制冰那个怎么弄啊?” “客商用冰把外地的东西保存着运过来,这是不是也挺赚的?” “这么着下来得有多少客商的跟咱们合作。” “咱们随州这下怕是遍地是金了。” “我要是外地人,我也想来咱们这儿开作坊。” “又是制冰又是造火柴,硝石肯定不够用吧?” 他们的问题太多,乱七八糟的赵小满就不回答了,跳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说了一下,“后面再有什么事就去问老叔公,现在散了吧。” “去吧去吧去吧。” 老叔公配合他赶人,办公房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才又坐下。 赵老头一脸复杂的嘀咕“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傀儡,咋这么顶事儿。” “我们当家的是傀儡?”老叔公想看看这老头子是不是有毛病。 赵老头也很难解释当时的那些想法,冒出了一句“人还是这个人,但怎么看都不像我们赵家的种。” 不像赵家的种? 老叔公想到赵三女那个人怪水性杨花的,但这个老头子会不会他娘的说话? 狠狠给着老头子一眼,老叔公看向赵小满“当家的,我还有好多地方不明白,咱们这个事到底怎么办?人手完全不够啊。” “怎么会不够?” 赵小满不咸不淡的撂出来一句,有些凉薄的视线看向苏清河和颜景正那边,“天色不早了,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她在赶人。 苏清河诧异了下,从位置上离开。 颜景正同他一起出的门“硝石的用处还真是多,这一下整个随州府又要躁动了。” “是啊,”苏清河完全没在想这些。可他感受到了赵小满的变化,很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冷漠。 原来让她对自己与别人一视同仁的感觉,竟是这样。 啪~ 颜景正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在走神的人肩上,“天色也的确不早了,回去吧。” 办公房里。 赵小满的两条腿叠交着,压在桌上,由懒散变成了一副老大样,“你也看见了,坝山上用不了多久就会冒出无数个需要硝石的作坊,把制作硝石的事情全部交由靠山屯儿做,老头子你觉得怎么样?” 银子已经滚到脚底下了,还需要感觉怎么样嘛? 赵老头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很,靠山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能干。” “哦,”赵小满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只是这会儿唇边沁的笑,“碱面是个小玩意儿,露出去就漏出去了,但硝石不一样,交给靠山屯做,靠山屯要是敢把制作方法露出去……我会宰了那几百口子。” 赵老头“……” 静静无言中,一股子凉意从赵老头后脊梁窜出来。 赵小满轻笑“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我不是不像赵家的种,我是压根就不是。所以,硝石的事你要么就别干,干了就有要有觉悟。” “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多的她就不说了,把腿从桌子上抽下来,甩甩头发走人。 老叔公也道“老哥啊,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赵老头感觉到,没人在跟他开玩笑。 他气的骂“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祖父,是长辈,说的那是人话吗?赵小满你别走,我怀疑你针对我,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没,你临时变卦算怎么回事儿。” “赵小满!” “别大呼小叫得了,”老叔公烦死这老头子仗着身份乱说话的德行了,叫他好好想去。 “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想干就算了,有的事人想干。” 炎炎夏日的夜晚也热的叫人抓狂,骑快马而行还能带一点点的凉风,赵小满的头发都被风吹的在身后翻飞。 她走至进入官道的岔道口,遇见苏清河他们了。 互相看着一时间没话。 赵小满驱马上前“走吧,我送你。” 送他,再返回去,都什么时辰了? 她一马当先的走了,让苏清河拒绝的话卡在口边儿。 “咱们走吧少爷,”平安也催。 从坝山赶回到府城,早就月升中天了,城门也早就关了,他们直接去了丰县的客栈。 平安下马敲门去开房。 苏清河发现她没下马的意思,主动道“走夜路不安全,你也在这歇一晚再回去吧。” 不安全吗?可是她在这些路上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啊。 “不了,我看着你进去。” 赵小满很冷漠,冷漠的苏清河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人果然看着他进去就走了。 以前绝对会死皮赖脸的让人没办法吧? 赵小满,她是生气了吗? 。 ------------ 第073章:出名的坝山 辗转反侧,赵老头一夜都没睡着。 他早早就离开坝山,回靠山屯去了。 靠山屯的男人都被他聚集在祠堂,大家伙都盼着他赶紧说坝山那边的事儿呢。 赵老头高兴不起来。 听了他话的人也高兴不起来。 “小满咋能这样。” “他不会还在记恨以前的事儿吧?” “以前他们是土匪,我们那么做有什么错?” “再说了,也没做什么呀。” “我们只做碱面,不做那什么硝石不就完了吗?” “郭三你活这么大年纪算是白活了,那小满都说了,秘方透露出去就要我们的命,那说明这秘方要紧,不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咱们要是不做呀,别的什么都别想做。” “他们是土匪,说要我们的命那好还真不是开玩笑。” “那这可咋整,干不干?” “跟着他干的人都发财了。不就是保守秘方吗?咱们怕啥?你们还能说出去啊?反正我打死不会说的。” “镇真打死你的时候,你就说了,那玩意儿太稀奇,肯定有人惦记。” “你们咋想的我不管,反正我不想祖祖辈辈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就巴拉那俩钱儿了。” “想吃香的喝辣的,不付出点代价那成,大家伙说是不是?” 说来说去,他们的意思老赵头也听明白了。 他提醒众人“想干的人就把嘴给我封死,封不死,就等着那帮子土匪杀你全家老小吧。” 众人“……” “想干的人站左边,不想干的站右,边叫我看看有多少。” 一,二,三…… 不用数了,一眼扫过去就知道靠山屯儿几百口子人,就那么五六家不想干。 大家全被大王寨那些发财的人激红眼了。 老赵头心里很沉“咱们算是跟他们捆在一块儿了。” 结果显而易见,他背抄着手去后山,然后惊奇的发现太阳没晒屁股,赵小满就出现在水井旁在洗漱了。 他特意朝东边儿看了看“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赵小满知道他刺啥呢,吐掉嘴巴里的粗盐,“我要上山打猎,所以你有话快说。” “你去不成了,”赵老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看看吧。” 赵老头拿出来的这薄薄两张纸上,写满了人名字,名字上相对应的都有一个血指印。 她噙着刷牙用的软柳枝儿,把名单随意翻了翻“全签了?” 赵老头“全签了。” 全村人都干,就那么几户人家想站干岸,他们想得美,不上贼船也得上,靠山头儿100多户人家,全在这儿了。 “发不了财,我可找你算账。” “呵,”赵小满笑。 她被把名单还给赵老头“坝山上的那个小作坊就用来存放,你们不用过去,你现在先去找一个人少隐秘,通行无碍的地方。等地方定下来去找老叔公,问他硝石作坊该怎么建。” 赵老头瞅着她“泵电就上山打猎了,那山上的猎都跟你打的差不多了。跟我去看地方,咱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你说的那种山沟。” 他是真的看不惯赵小满那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你自己去不行?” “赶紧吧,几百口子的人命都交给你了,连场地都不看,像什么话。” 烦! 赵小满顶着一张不情不愿的脸去了。 在大山里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还是很简单的,位置就在靠山屯外面那大片荒凉的树林子之内。 见到作坊的要求也不复杂,无非就是足够大,保持干燥,不见明火,距离水源近,然后就是一些需要将硝石原材体纯的东西。 这边在建造作坊,坝山那边也是。 赵小满朝大山那边去过一次,见他们把伐木的位置定得很近,一竿子支到另一个山头上去。 颜景正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要他们别一窝蜂,谁干谁的,而是一个或者几个人承包这件事,这样伐木的地方就能集中,木材伐完了之后还能开荒。 开了荒之后那地儿就是他们的了,而且头三年还不用交税。 坝山上的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赵小满才知道,苏清河也在。 没几天的功夫,木材作坊有了,用废材料加工包装纸的作坊也有了。 准备工作就绪,就等赵小满一声令下开始生产。 赵小满“着什么事急?” 宣传工作还没做呢。 要做也简单,当着别人的没有拿出火柴那么一划,这事就妥了。 而且火柴这玩意儿卖的也不贵,一包30根儿,也就才5文钱。 这玩意儿一出来,有人算了一笔账。 一根火折子省着点用,能用一两年。一块火石搞不好能使一辈子,30根火柴也就能用一个月,但家家户户的灶台上都出现了火柴是咋回事儿呢? 俩字方便,好使,还稀罕。 那往来随州府的客商们,把船和车装得满满当当,运的不是碱面,就是火柴 跟火柴这个稀罕物一块出现的,还有另一个稀罕物——冰棍。 这炎炎夏日,大夏天的,哪来的冰棍? 这么问的人就是少见多怪,经常不出门。 那挑着担子吆喝着冰棍儿的人都满大街了。 那白白的,带甜味儿的,两文钱一根儿。 那冰里面冻着果子的,三文块钱一根儿。 花花绿绿吃起来什么绿豆味儿,红豆味儿,芝麻味儿的,5文钱两根儿。 炎炎夏日,热死个人,小孩为这玩意儿都疯了。 这玩意儿还就跟传染病似的,起初街面上只有三五个,后来10来个,再后来不光是府城,周边所有县,哪条街上也得有好几个。 一度发展成不用小贩喊,只需要看到有挑着箩筐,上面盖着大白被子的,就知道那是卖冰棍儿的。 坝山上做火柴的作坊对做制冰的作坊嫉妒得要命。因为从半夜起,过来批发冰棍的小贩就在外面排起长龙了,这种长龙一天往往要出现2~3次,谁要是敢在这儿插队,那一准儿要打架。 但做火柴的作坊嫉妒个啥呢?他们的货大多数都买出随州了,弄得做都做不出来,才没这种拥挤的场面。 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得颜景正,每次不厌其烦的感叹“这天底下,每个地方都有一个赵小满就好了。” 那,每个地方是不是也都有一个他? “……” 苏清河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 ------------ 第074章: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坝山就是个个头不高的土山,跟其他山峰比起来它实在名不经传,但自打坝上有了制作碱面的作坊,这座山就变的不一样了。 首先是山下多了许许多多的作坊,那些大大小小,圈着围墙的作坊从沿着山脚几乎要将坝山围绕起来。 其次是人,就没见过哪个地方能日日夜夜不停歇的人来人往,尤其是坝山上开始制作火柴和冰之后,来往的人更多了。只那条通往坝山的路就被各种人力和车马碾压的拓宽了一倍。 晓得坝山的人,都在心里为它蒙上一层向往的面纱。 那听说的人尚且跑来一观,有能力可以付出实际行动的,要么每早在坝山那条宽敞的大路上排队,要么找了人合伙做买卖。 因为听说坝山这里的活做不完,要朝外承包,还可以带人在附近开作坊,过来寻求发财机会的人就更多了。 现在谁不羡慕那些曾经叫官府头疼的灰户? “叫前面的让一让,别在这儿挡着。” 长衫带了几个看着就二五八万的人过来。绕了一圈到出都是人不说,还找不到一个正儿八经管事的。 他先带着人去了办公房,又去找老叔公,老叔公找没到,找到小栓子了。 “先弄壶茶来,”长衫这一路走的都快热死了。 小栓子直瞅他“乖乖,四叔你咋胖这么多。” 长衫下意识朝自己挺着肚子看。 他一直在府城的铺子接待商户,每天不是酒就是肉,几个月下来胖了整整两圈,需要在肚皮下面勒条腰带才能把衣裳穿的熨帖。 “你四叔我最近确实是发福了,但也没你小子说的这么夸张啊。” “怎么没有……” “行了行了,”长衫把小栓子的话打断,“去把当家的叫过来,我这儿有正经事儿。” 小栓子朝作坊坐落的方向看“前几天有作坊着火,差点烧起来一大片,老大今儿个带着人去检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都过不来。” 坝山这边的事全都是发生了之后,长衫才知道,包括制作生产什么,冰和火柴的事儿还把他吓了一跳,今天也是因为知道她在才带着人过来的。 “你去跟当家的说一声说,我带着几个重要的客商过来了,你让她快点儿。” 小栓子把话传到赵小满耳朵时,她正在险些起火,酿成火灾的作坊。 就见她没怎么用力,抬脚就将一面矮墙踢塌。 “建造作坊的最基本要求是使用青砖,院子里配备水井,夜里有人巡逻,硝石原材和木材分库放置。” 她冷着脸朝这边的负责人看,“我说的这些,你哪一条做到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对赵小满指指点点,把她说的不像样,但是真的与她接触起来都就知道她这个人不管事儿是不管,管起来定下的规矩,谁要是不遵守那一定会倒霉。而且整个坝山上都是她说了算。 这家作坊的负责人脸上热汗直掉“当时作坊建造的急,想着大差不差,没想到……我这就让人把墙推了,重新建。” “要么把保证金翻两倍,要么就别做。” 赵小满留下话走人,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所谓的保证金保证的也是此类情况,开设火柴作坊的都得交,当初是一家作坊200两银子,现在翻两倍,那可就是400两了。 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灰户出身,最近这段日子是挣了不少银子,但一下拿400两银子出来交保证金谁心里能不疼啊? 这家作坊的管事又悔又气,为这事儿找老叔公不下十几次。 “保证金翻了两倍,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苏清河也道。 “保证金不光是为了防止火灾这类事情的发生,也是为了保证客商那边出现问题能解决。” “当着我的面敢给阳奉阴违,生产上面呢?” 赵小满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吃过饭就早点回去吧,要不然又进不了城。” 她留下话就又去忙自己的去了。 苏清河想起来自己来这儿是因为听说坝山上的作坊差点起火还烧伤了人,当初她三令五申了这些事,还是险些酿成火灾,怕她发飙伤人,他才赶过来。 现在,好像是他想多了。 “这位是咱们石县县丞家里的一个弟弟。” “这位是宋达宋大人介绍来的朋友。是从亳州来的。” “这一位则是府成衙门的班头。这几位全都是大有来头,来咱们坝山就是想看看这里的作坊怎么样。” 长衫在给赵小满介绍自己带来的人。 “想看什么见什么,跟老叔公说去就是了。” 赵小满靠坐在椅子上既不热情也没有什么尊敬。 长衫奔到她旁边,小声说话“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来到咱们这就是想掺合一脚,跟老叔公说,他能顶什么事儿?” “这几位全都是想做硝石生意,亳州的这位老哥是做丝绸生意的,那是专门供给京城皇宫的,家大业大,咱们要是合作,火柴也好,冰也好,想卖到哪儿去就卖到哪儿去。” 长衫这是在给这位亳州来的人递话。 中年人立马道“火柴的确是好东西,方便又好用,但是运来运去的浪费银子不说还做不成大生意,毕竟那一船也装不了太多火柴。我的意思是希望赵藏当家能够出售硝石的专利,银子好说。” 实石县县丞他弟弟接话道“赵当家就是石县,人在坝山上开作坊还是在石县开作坊一样的,我是希望当家的你能再石县也弄一个坝山这样的地方。” 这样下来卖山卖地安排人少手全都是利,且那什么硝石也十分诱人,几个人来全都是为了这事儿。 “可以给你们供货,让你们自行生产。” 赵小满的意思是共同制作硝石这事就免了。 亳州来的中年人朝长衫使眼色。 长衫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宋大人介绍来的这位先生是地方的,县的县令刚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想让他们那边也来上几座硝石作坊,咱们现在答应下来,将来肯定是与他方便,与己方便。” 。 ------------ 第075章:要见她 “硝石跟碱面不同,不会把制作硝石的方法出售出去。这些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为什么还把人带过来?” 说这些的时候,赵小满脸上淡淡的,心里怀揣忐忑的长衫在她脸上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 他解释“这些人都有头有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我实在是不好拒绝才把人带回来。而且我看硝石也没啥特殊的,能把碱面出售,硝石咋就不行了?咱们用这个多打通点人脉,不管是将来还是现在,都只有好处,当家的你之前不也说过要多跟这类人来往吗。” “你听不懂我的话?” 赵小满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在怎么解释都掩饰不了长衫自己的私心。 长衫心里一怵“我也是为了长远考虑,毕竟不能得罪太多人。” “这样吧。你推脱不了,怕得罪人,就让老叔公替你一段时间,让他给你理清楚了,你再回去,行吧?” 赵小满都想夸自己没发火,这个长衫自作主张也不是一两回了。 偏偏,她不喜欢有人自作主张,听话一点不好吗? “老大。” 长衫急的把之前的称呼都冒出来了,“我怕得罪人不也是为了咱们大王寨好吗?坝山上这么多事,老叔公哪儿走得开。” “我还是看着处理吧。” 他心里存了气,声音也不由得低下去。 但赵小满压根没理他,直接出去了。显然这事儿已经没的商量,但长衫没料到她竟然把自己给撸下去了! 她依旧让老叔公去替代长衫去府城,坝山这边她可以先管着,至于长衫要干什么,随他的便。 “哎,”老叔公考虑这事该怎么办,提议,“咱们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当家的你是不是想办法让狗娃子他们爹从苏家回来?” 赵小满朝还没有离开,在一旁用饭的苏清河他们看。 “我知道了,府城那边的事你抓紧时间理清楚。” 这次还是赵小满亲自送的苏清河。 路上,她提及当初送到苏家做5年工的壮劳力们。 “我还以为你把这些人忘了。” 苏清河难得开句玩笑,发现赵小满没有高兴的样子,他转回正题,“明日我把当初签的契约书拿给你,你把他们带回去就是了。” “行。” 赵小满点头“年限不够,我把缺少的银子补给你,到时候你交给老叔公就成了,我让他过去取。” 事情商量完便分开走,苏清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走神。 他回头望,发现赵小满还站在原地,似乎要目送他们消失不见为止。 她的身影让人觉得孤独。 “少爷?” 平安就见他频频回头了。 “走吧。” 苏清河催动马匹,快速离开。 他们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看不到了,赵小满才朝回走。 “哎。” “哎,你等一下。” 一身短褂长裤打扮的姑娘从茶棚里跑出来,冲着赵小满追过来。 赵小满看他她有些眼熟。 姑娘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封家的七姑娘,封婉儿,想请你见一面。” ????? 谁? “封婉儿是谁?” 赵小满有点莫名其妙仔细打量这个眼熟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封婉儿是谁?” 姑娘惊呆了。 赵小满真不知道,瞅着这个眼熟,但有点想不起来的人,她嘴边牵起一抹笑,“你是苏家人,叫什么来着?” 姑娘“……” “你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 赵小满的神色一点不像作假,姑娘无语了,“我是梦莹,伺候我们家公子的丫鬟。这下总想起来了吧?” “哦~” 赵小满想起来了,还想起来所谓的婉儿是谁。 她啧了声“苏清河的未来老婆见我干什么?” 她朝茶棚的方向看了看,“刚才你看到那小孩了吧?” 这些话也好事儿也好,全都是瞒着苏清河干的。 “这些你别管,反正婉儿姑娘要见你。” 梦莹才不希望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但又忍不住一个劲儿瞧她眼色,“婉儿姑娘是我们家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儿,姑娘要见你,就是有话要说。你去还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 她也想见见能拥有苏青和这种小孩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走吧。” “啊?” 赵小满的利索,把梦莹整的一愣。 “不是现在就要见,是明天,明天在雷云寺见。” “到时你可一定要来。别说话不算数。” 雷云寺在哪儿? 赵小满找人问过后,隔天一大早就要去。 “这边事情一大堆,马上就来人分货单子了,怎么分,分给谁?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你让我怎么办呢?”小栓子缠着,不让她走。 “你不认字,说的就跟我认识似的。” 赵小满绕过他,想从旁边走。 小栓子挡过去“老大你是之前不认字,现在都学会了,我是没学会,还是不认识。” “废什么话呢?” 赵小满一记瞪眼儿,小栓子撅着嘴让开。 朝着半大小子脑袋上使劲胡蹂躏一把,“谁认字儿你就找谁帮你,他们要是乱来,你再告诉我。” 赵小满看看天色“大概下午我能回来。” 寺庙这种地方她还是头一次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寺庙里的香客很多。 善男信女们不是在烧香就是在拜佛。一步一拜的就见了两个。 转悠一圈发现这寺庙还真是不小,还有一大群人在这里搞超度。 “姑娘抽根签吧。” 精精神神的小和尚双手合十。 赵小满见他长得机灵,随手抽了一根儿。 小和尚双手捧着签文“这是一根中签,姑娘你最近不太顺……” “哎。” 昨日才见过的梦莹,喘着粗气在那边招手。 赵小满歪头朝小和尚看“你想说我最近不太顺利?” “是的,不知道施主想求什么?” 知道求什么小和尚才好解签。 咚。 赵小满把那只签文从小和尚手里抽出来,又丢到签筒里去了,“没解,不给钱。” 小和尚“……不要钱的。”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害我一顿好找。” “婉儿姑娘都等你好长时间了,再不来姑娘就走了。” 梦莹唠唠叨叨的带着赵小满在寺庙里左转右转,来到一处颇为僻静的凉亭。 上次在坝山,没仔细看,现在一见这个叫婉儿的姑娘长得挺小巧玲珑,乖巧可人。 苏清河喜欢这类的? 。 ------------ 第076章:差点笑出来 ! “赵姑娘。” 风婉儿行了一个屈膝礼,装扮的清新华丽,面容也温顺大方,身边除梦莹之外,还带了另外一个丫鬟。 她行过礼,微微侧过身:“我行程匆忙,只能在这里见面了,赵姑娘请在亭子里坐下吧。” 赵小满面jxpxxs.无表情地在亭子坐下,其实心里木木的,到没有来之前的那些好奇了。 风婉儿的丫鬟在她对面的位置铺了层手帕,风婉儿才坐下。 一个是大家小姐处处精致仔细,一个是乡里村姑,不必开口就高低立现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做出这些比较。 赵小满想笑,也没忍着,的确笑了,那笑意只在唇边轻轻的挂着,让她看起来有了股肆意的慵懒。 对面的风婉儿将双手放在膝上。 “赵姑娘,”她轻轻柔柔的开口,“听说你帮了清河哥哥很多忙时,我就想见一见你。婉儿今年年十六,不知赵姑娘年方几何?” 是要闲聊吗? 赵小满后背靠在栏杆处,一只手掌压上去撑着头,“大概跟你一样的岁数。”身体年龄的话。 风婉儿盯着她肆意的动作眨眨眼:“我是正月生人,想来是比赵姑娘大了,我称姑娘妹妹如何?” 妹妹? 竟然有人喊她妹妹。 哈哈哈哈。 赵小满差点笑出来,唇边浮着的笑意也的确荡开了些,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像是听那个笑话一样道,“你随意吧,随意。” 风婉儿这般客气,她这般随意,风婉儿也不是傻的,表现出来的热情稍减了些,“清河哥哥也总是提起你,知道妹妹帮了许多忙,婉儿好生羡慕,若不是家里在守丧,婉儿今日便能以苏家孙少夫人的身份招待酬谢妹妹了。” 苏家孙少夫人。 拐弯抹角只为了道出这个身份的话,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不过还想指望一个古代的大家小姐撕逼吗?吃醋袒护那小孩的模样倒是也挺可爱。 赵小满打消想逗她一下的心思:“我跟苏清河算得上是朋友,算不上什么帮忙不帮忙,为了共同的利益罢了。你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切。” 风婉儿还没怎么样呢,站在一旁的梦莹先哼了声。 “之前缠着我们家少爷不放的事是当别人不知道吗?现在话说的漂亮。” “梦莹!” 风婉儿青轻喝。 但梦莹的话已经把这场谈话的外皮扒下来。 她想让赵小满难堪。 赵小满坐在那儿好整以瑕的笑:“你说的也不全对,我不是缠着你们家少爷,我是想把那小孩弄回家。你倒是比我下手的快。” 这话是冲着风婉儿说的。 直白又赤裸,毫不遮掩,倒是让封婉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xgchotel.; 赵小满站起身:“先来后到,这点规矩我还是守的,好好跟那小孩相处吧。” 抢人东西的事情她干的多了,但是抢人感情的事倒大可不必。 她话说完了就走了。 “姑娘。” 风婉儿追出来,递给她一样东西,“婉儿特意准备的,还请姑娘收下吧。” 是一个菱形的礼盒,感觉像是点心什么的,赵小满收下了。 这寺庙也没什么可逛的,她逮着路口就朝外走。 “小满。” 赵家祖母,穿着一身烟青的衣裳在后面喊她。 “你怎么在这儿?”赵小满意外。 赵家祖母朝她走过来:“我过来为人办丧事,刚才就看着像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赵家祖母幸信佛,经常在寺庙里做一些送丧超度之类的事。 “过来见了个人,”赵小满扬了扬手里的礼盒,丢给她了。 落在赵家祖母怀里的礼盒哗啦啦一阵响,她揭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缠金的首饰,另还有几张银票。 赵老太太瞅着她的神色猜:“你见那人送的?” “嗯。” 赵小满到没想到。 “先给我吧。” “又是首饰又是银票的,”赵老太太把东西递给她,“那人是什么意思呀?” 当然是买她不要再跟苏清河往来的意思。 赵小满又不想接了,把手缩回去:“你替我收着吧。” 银票是50两一张,一共三张,还有这套首饰加起来200两银子,就这么就给她了? 赵老太太心里活动着,赵小满已经转身走人了。 * 坝山上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无非就是进货,出货,人员杂乱。 之所以感到紧迫,就是因为缺少管理人员。 赵小满正感觉到烦躁之际,被卖的苏家5年,做苦力的狗娃子爹他们那些壮劳力,回来了。 很长时间不见,再见就是翻天覆地,一群人很激动。 “我早就听说着坝山了,想回来看看,一直没工夫。” “我听说坝山是咱们大王寨的,然后又怎么着怎么着,跟听说书似的。” “咱们老大连法术都会,做到这个地步算什么呀?”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咱们老大是什么人。” “以后看谁还敢看低咱们大王寨。” “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撑不了多久咱们就得回来。”  jsshcxx.; “这坝山看着也太繁荣,威风了。” “行了行了,灶房那边肯定做着饭要给你们见风洗尘呢,等会儿都坐下再说。” 老叔公把他们吆喝走,跑到前面同被簇拥着的赵小满一起,“50个人,不多不少,全回来了。出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算见识了一番,老大你看着安排,咱们这边算是有人手用了。” 50个人全是壮劳力,以前也是打架劫色的好手,全被安排到镖局,码头,又或者铁铺之类的地方,大半年的光景的确是做过见过不少事,尤其是在镖局的狗娃子爹他们,整个人都温和持重了很多。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接风宴上,赵小满同他们一起喝的有点儿多,到了第2天,全都顶着一张宿醉的脸。 赵小满揉着额头,一件事一件事的说:“这边需要有人搞接待,最好是认识几个字能做记录。” “其次是与这边开设作坊的小老板们打交道。” “还需要人手跟客商那边对货,有什么问题能够及时处理。这些事儿都需要很多耐心,你们自己看着商量。先把这些分分工。 。 ------------ 第077章:以后不再见你了 ! 就算搞娃子爹他们回来接管坝山上的事,这边事情还是很多,但多数都是只需要赵小满动嘴,亲自动手的少。 她去苏家了。 出发前时辰就不早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的府城,到了苏家直接就天烟了。 好在轻车熟路,也不用走大门,翻墙进去就得了。 苏清河的院子被层层叠嶂一般的院落包裹在其中,赵小满站在院里,仰面望着天上那轮圆月,有种违和感。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到过这里,也有好几天没有见过苏清河,其实算起来,这么长时间她见苏清河的次数有限,也就是有了坝山之后,苏清河主动找她的次数才增加,其余的时间不都是她在单方面缠着那小孩儿吗? 唉,真是的。 怎么那么没劲呢。 她进卧房等着。 “你怎么来了?” 苏清河见到她自然是吓一跳,急忙将身后还敞着的门关上。 m.xqula. 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儿,紧张的望着她。 “噗。” 赵小满失笑,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拍拍身边的位置,“没什么要紧事儿,但有一件事早就该做了,猜猜是什么。” 她坐在他床上,以前老是习惯性的翘着二郎腿,一副流氓相,但这会儿只是坐着。 “你整天在想些什么,我又怎么猜得到?”苏清河没有凑过去,转而把油灯又拿过来一盏,“说吧。” “没意思。” 深夜来访,又让他猜是什么事儿,猜不出来又说没意思,这人真是的! 苏清河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想来他过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要不然早说了,便问,“用过饭了吗?” 砰。 赵小满砸在他床上:“没有。” “我叫人送点饭菜过来。” 苏清河在门外叫平安,平安没过来,梦莹倒是过来了。 “少爷不是在后院用过饭才回来的吗?”梦莹好奇。 “去吧,有什么点心也拿过来,”苏清河把门关上。 梦莹把饭再送过来的时候他又在门口接的,接完把.zyxta.门又关上了。 “真奇怪。” 梦莹嘀咕着朝左右看看,把耳朵贴在门上。 赵小满只吃饭不说话,吃完了拍拍手,朝床的方向摆了下头:“来吧。” 苏清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赵小满把漱口水吐掉,猛的朝他凑过去,双臂把他圈在椅子里,一脸坏笑,“合着一顿饭的功夫你都没有想该干的事是什么事。” “赵!小!满!” 苏清河的脸烟这。 她朝着小孩的耳朵看,发现果然是粉红的。 她额头碰了一下他的,低低的含着笑道:“想碰你,早把你吃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不记得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怎么会不记得? 苏清河的脸爆红,明白过来她说的那句早就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但这人……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面红耳赤的,没办法正视她,抬手把赵小满推开,“你想怎么弄?” 自然是扔到床上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赵小满的眼神都能把他扒光。 “过来。” 她递过去一只手。 苏清河犹豫着,抓住这只干燥灼热,又粗糙的手。 十指相扣,赵小满反倒向他依偎过来。 她左膝压在椅子上,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他肩上。 “以后我就不见你了。” 什么……意思? 苏清河微微愕然,狂跳不止的心一点点冷却。 赵小满却把折磨了他许久的金属在他眼前晃了晃,“热的。” “不高兴?”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赵小满又摸了摸他的脸,“算了,我走了。” 吱呀了两声的门,提醒苏清河,她已经走了。 “哈。” 他单手扶在面上,似是感叹一般笑出声。 “快看。” 梦莹指着那道高挑,屈膝便蹦上围墙消失不见的身影。 在她身侧的赫然.whhryl.就是风婉儿。 突然出现在府城铺子里的赵小满,也把老叔公吓了一跳,见了她张嘴就问,“吃饭了没?” “没有。” 赵小满随意坐下,敲敲桌子:“先给我来壶酒吧。” “怎么忽然要喝酒?” 她平时不好这一口,老叔公去柜台后面找。 赵小满撑着下巴坐在那儿:“我正气儿不顺呢。” “看出来了,”老叔公把酒放下,笑道,“又去找那位苏家的小公子去了吧?” 赵小满抬眼:“你怎么知道?” “都写在脸上了。” “嗯?” 她两只手在脸上揉来揉去:“没有的事儿,瞎说,跟我一块喝一杯。这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确实不好处理呀,”老叔公在她对面坐下,“惦记咱们东西的人真不少,来头还都挺大,每天都要拒绝三四个。” 赵小满点头,把酒小小的抿上一口:“然后呢。” “然后呀,”老叔公拉着长xgchotel.腔吊着,“然后我就答应府城的一个官儿,说白送给他一座作坊,但是要给咱们当挡箭牌。这之后再遇见难缠的人,我就说谁谁谁在跟咱们合伙,把这个当官的搬出来就好使多了。” 赵小满还是点头:“做的不错,以后你就管着这摊子事儿吧。” “不行不行,我老了,精力不够,那些总是跟咱们合作的人也不认同我,而且光是请客喝酒这种事,我就弄不来,更别说带着客商流连花楼这些了。” 老叔公摇头,“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的不如章长衫,长长衫那人私心虽然多,但不得不说是个能干的,差不多就让他回来吧。” 赵小满吧小小酒杯里的浊酒一饮而尽,其实是有心想把章长衫换掉的。 老叔公也看出来了,劝说:“他私心作祟,做事叫人烦,也不如以前老实听话。但这边铺子里就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先用着吧,真犯了什么大错在说。” 赵小满:“他找你了?” 老叔公摇头:“没有,在用常来往的客商压我呢。最近接的货都少了很多,铺子里的小伙计们也不听使唤。” 在具体的,老叔公没说,但也可以想象。 章长衫那个人还真是翅膀硬了…… 赵小满手里的酒杯被颠来覆去的玩这,她诡笑,“我在给他一次机会。” 看看章长衫的翅膀是不是真的硬。 。 ------------ 第078章:有事?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赵小满猛地开始反思自己。 反思自己的性格是否适合做一群人的领头羊。 从几个方面来看,老叔公那种上了年纪性格敦实的人,很适合被领导。 章长衫那类有野心的,总让人觉得赵小满对他的态度不够。 平时松散不管事,遇到事情之后又一把抓,这样很容易就让底下的人不服气,野心膨胀,这是小赵小满对自己的反思。 但这个反思来到苏清河身上时,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着了。 嗐,反正也都过去了,这个不好下个更乖。 赵小满推开大王寨唯一一座大厅的门。 “老大,”狗娃子屁颠儿屁颠儿的在后面跟着呢。 她大模大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吩咐狗娃子“去把章长衫叫过来。” “得令。” 狗娃子整了一个不标准的抬头挺胸,整完了才转头跑掉。 赵小满单手撑着下巴像一个思虑中的学者那样,觉得自己应该改一改。 就从章长衫开始吧,之前不就说要给他一次机会吗。 左等右等,感觉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狗娃子跑回来说“四叔说他不得劲儿,过不来。” ???? “我去的时候四叔没在家,找着他的时候正在送人,我一说老大你要找他,他就说不得劲儿,我看四叔他是装的。” 狗娃子鬼精鬼精的。 “装的?” 章长衫不会是觉得府城铺子离不开他,擎等着人给他低头呢吧? 赵小满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猜抬抬下巴“再去叫他一次,就说我在这等着呢。” “哎。” 狗娃子跑得飞快,这次不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章长衫还是没来。 “哈。” 赵小满拄着下巴笑了。 她刚刚觉得自己需要从内心深处发生改变,就有人开始不配合她了。 府城的铺子还真离不开章长衫? 赵小满又一次找狗娃子抬抬下巴“去,把你们田先生叫过来。” 她一般不找人,找人就是有事儿,田错来的还挺快的。 不知道是环境改变人,还是田错本来就是这样,在大王寨待的这些日子里,田错跟大王寨的人也没啥分别了,大夏天里的标准配置就是汗衫,长裤,大蒲扇,时不时还能在田间地头看见他的身影。 不过这会儿因为是过来见赵小满,换了一身长衫。 “有事。” 田错开门见山。 “有事。” 赵小满示意他坐。 她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在大王寨呆着有点委屈,现在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要不要?” 田错???? “啥机会?” 去府城的铺子里做掌柜。 “叫我去行商?”田错跟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我是个读书人,将来要出将入相,为百姓造福。” 他那个不屑的表情像是赵小满疯了。 赵小满离开自己的交椅坐在他对面“先听我说完你再拒绝也不迟。” 田错摇动的蒲扇慢了一点儿。 赵小满道“你如果答应去做掌柜的话,我把府城铺子一成的利分给你,虽然只有一成,但你也应该知道那是多少。如果这都不算什么的话,府城铺子主要的任务是跟地方上搞好关系,跟各地来的客商搞好关系。庞大的人脉比你死读书强。” 田错的出生不算高,但也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但他是家中庶出,好的资源轮不上他,就连眼界也是不高不低,一瓶不满半瓶晃倒的水平,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有一部分来自于底气不足,庶出,小妾生的,就足够他矮人一头。 哪怕将来出仕,他感觉自己也不会成为一个特别位高权重的人。 这种想法每每都让田错有种吃了顿不消化的隔夜饭。 赵小满的话让他这种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她悠悠的又来了一句“也不是让你一直去行商,将来你要是想干别的随便你。” 田错“……当真?” 赵小满“骗你是小狗。” “哦,”田错的后背靠在椅子上,“那你先说说你跟苏清河是咋回事儿。” 这下轮到赵小满无语了。 “你他妈的咋这么八卦?” “听说你知道清河有婚约在身时,脸色当场就变了,啧啧啧,”田错好奇呀。 赵小满为啥要满足他的好奇心? 她拉着脸“限你今天收拾包袱离开大王寨,把府城那摊的事给我弄起来。” “我走了,孩子们怎么办?” 田错手里的蒲扇煽动的更快,就跟心里涌动的心思一样。 坝山上那么大的买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很心动,这点不能否认,而且短短时间赵小满就用铁腕儿造就了这一切,田错心里是钦佩她的。 去铺子里做掌柜的这事儿就也无不可。 赵小满对他的问题倒是洒脱“那不是还有颜先生?” “颜先生?你惦记颜先生留在这里教书?” 田错都想笑出来。 提醒她“颜先生早就避世不出了,要不是你硬把他绑来,哪里能见到颜景正颜先生的面。你就别做梦了,老实的去找别人替我吧。” 赵小满摆手,对他的话像是没听见似的,典型的过完河就拆桥。 “别骚扰颜先生。” 田错对她的德性是真不放心。 赵小满已经站在门口示意他赶紧走。 “小满。” 赵三女隔着距离就在门外喊。 一边又一边朝这边走。 “有事?” 还没走的田错发现赵小满对待她亲娘也是这个态度。 “你赶紧跟我回家一趟。” 赵三女挺急。 “有事?” 赵小满又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不过语气倒是加重了。 赵三女跺脚“当然有事,大事,赶紧的。” 靠山屯的名人赵三女,能有什么大事儿? 见赵小满不为所动的满身懈怠,赵三女动手拉她,“赶紧着吧,跟我回家一趟,你祖母他们都回来了。” 田错好奇,看着她们的背影走远了还在盯着瞧。 暗想赵家老太太都回来了,老赵家这是又有什么事儿? 不会又有什么热闹可瞧了吧? 能瞧到赵小满的热闹可不容易。 田错狗狗祟祟的把狗娃子叫过来,吩咐这小家伙有啥事别忘了告诉他。 。 ------------ 第079章:苏家 靠山屯的赵家,赵小满还没回去呢,就发现赵家外面围了不少人,而且全都一脸的蜜汁微笑。 而且隔着院墙就听到赵老头的笑声。 赵三女连给别人一个说闲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把她拉进去了。 然后赵小满就看到赵家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人。 赵家的赵老太太和赵老头正在堂屋里招待。 赵老六老七老八,三个嫁不出去的姑奶奶全在。 而且她们脑袋上插的金灿灿的玩意儿,看着还怪眼熟。 “小满来了。” 赵老头热情洋溢的笑让赵小满迈到门槛内的一只脚又收回来。 一个糟老头子笑成这样,未免有点瘆人。 “赶紧进去呀。” 赵三女在后面推她一把,笑得也跟朵花儿似的。 那边厢赵老头已经把位置给让出来了。 这一大家子笑得都跟要吃人似的,搞什么呢? 还有那几个陌生人,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盯着猛瞧。 赵小满在赵老头子让出来的位置坐下,倒要看看他们要搞什么。 “这位就是你们家的小孙女,大王寨的当家人?” 坐在赵小满对面,一个长得怪喜庆的中年妇女,说话时眼睛乱飞。但这些话一说出来就摆明了是冲赵小满来的。 “是,我家就她这么一个孙女。” 赵老头子这话说的略显疼爱,还飞快的朝赵小满看了一眼,“不是我夸她,小满是这天底下难得的机灵人,坝山那么大的家业全是她一手操持的。” “现在谁见了她不得喊一声赵当家?” “在府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你们今天来真的算是来着了。” “我这孙女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我们家也是挑条件的。” “不过我听说你们是什么人来着?” 中年妇女“我们是从丰县来的呀,就是知道赵当家美名才特意寻过来的。赵当家这种不一般的女子也只有丰县曹家这样的大户才敢来求娶了。” 赵小满????? “是是是。” 赵老头哪知道丰县什么曹家,不过是看他们排场大,而且来的媒婆也是周边有名的。 听着媒婆的话,他心里大致有谱,但是疑问更多。 斜视着朝赵小满这个孙女儿撇了眼。 一直没怎么言语的赵老太太道“丰县的曹家,我们乡下人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曹家这版大户怎么寻到我们这里来了。” “哎呀,老姐姐你有所不知,”媒婆道,“丰县的曹家是出了名的专娶厉害女人过门儿。不厉害,没能耐的,人家还不要呢。我看赵当家就是个一等一的厉害人儿。而且曹家也是大户,说句大实话,这赵当家呀,是高攀了。毕竟那么多的坏名声,实在是难听。” 针对赵小满名声的这句,的确是大实话。 赵老太太闻言,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满意。 她道“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留下吃个便饭吧。” “不了,不了,”媒婆站起来,“老姐姐你是个明白又敞亮的人,过两天我再过来。” 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妹妹。赵老太太把媒婆儿送走了。 赵小满“?????相亲?” 赵六女翻白眼儿“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赵八女也翻白眼儿“哪来的这么好的命啊。” “你们说吧。” 赵七女心里难受着呢,要走。 “都留下听听。” 赵老太太送人回来了。 “那天你叫我暂时收着的首饰,今儿个家里来的人我就叫她们几个拿去带了,”她先解释赵家几个姑奶顶上的首饰。 赵小满看过去一眼,见她们几个满脸护食的样子,无所谓的移开视线。 赵老太太暗自点头,接着道“那什么丰县的曹家,我也没听说过。但一般说要娶厉害女人过门的都是家里男人不顶事儿,而且家世也都一般,没有说的那么好。” “但也比平常人家的老百姓好。” 跟着失望的赵六女几个听到这句话,脸上又开始放光。 赵老太太撇她们一眼“这个曹家就算是底气不好了,名声估计也在外面。你也是个有本事的,嫁过去吃不了亏,还能立马当家。” 她没有说赵小满应该怎么样怎么样,而是客观地评价道“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赵三女轻轻推了赵小满一下,“这事儿听你祖母的,没错。” 赵小满将屋子里的人挨个看了个遍“你们就是为了这事聚在这里?” 是为了看热闹吧,总不能是为了给她操心。 而且就算操心,那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咸的了。 “自然是为了你好。” 赵老太太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别有深意的看过来一眼。 赵小满抿着唇角笑“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们了。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不知道我有人,又有钱吗?” 众人“……” “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姓赵不假,但也别动不动就把我喊回来。” 赵小满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已经更明确的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是他们不识趣。 她拿腿走人。 “你就算是不答应也不用撕破脸拒绝。” 赵小满冲赵老太太这会儿摆手。 “我话还没说完,”赵老太太神色沉沉的盯着她道,“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媒婆怎么突然就找上门来了。” 什么意思? 赵小满这下转过身,站在堂屋门口看她。 老太太也没抻着,道“我问了那媒婆才知道,她是拐着弯被介绍过来的。介绍你的,是苏家。” 苏家? 苏清河家? 赵小满想不到其他姓苏的人。 赵老太太挺无奈的“你是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啊。” “苏家不就是苏清河吗?经常来的那个小公子,那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大户人家。” “你跟那小公子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家肯定也有了解,还这般大动干戈的请了媒婆,拐着弯儿的与你说媒,想来你是得罪谁了。” “你要是拒绝了这个,说不定还有下个,名声会越来越臭。” “怎么着你自己想,但是家里还有你娘,还有你几个姑姑,她们虽然对你不怎样,但是被你影响也是不该。” “而且你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该为自己的声誉想想。” 。 ------------ 第80章:相亲 有媒婆给赵小满介绍婆家,介绍的还是大户! 这个消息跟一阵风似的,从靠山屯刮到大王寨,又从大王寨刮到十里八乡。 竟然还有人敢求娶赵小满! 乡亲们都觉得大户的口味太难猜了。 真是太难猜了! “要不你就从了算了,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哈哈哈哈,”狗娃子他娘笑的半死。 花婶也道“就是,没想到还有人求娶咱们老大,甭管他是不是大户,必须嫁啊。” “那大户是不是认错人了?” “点名找咱们老大,能认错了啊。大户人家都那么张眼睛了吗。” “老大你就答应了吧。” “你们快看老大脸。” 赵小满的脸砸了? “找死啊。” 她被一群娘们调侃的破功,又是生气又是笑的。 狗蛋娘感慨“老大长的标致,就是该笑笑。” “说真的,”花婶叫她们都别打哈哈的了,问赵小满,“真没考虑过自己的事?” 怎么感觉全世界都在问这个? 赵小满纳闷“我又有钱,又有人,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会缺男人?” 众人“……” “老大真的打算找男人的时候随便抢一个。” “我也这么觉得。” “幸亏咱们有银子了,要不然得吃多少官司。” “老大你真抢的话可悠着点。” 啪。 赵小满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真无语了。 “哎哎。” “老大。” 花婶捅咕她。 她不想听花婶说话。 花婶接着捅咕“有人找。” 谁? 赵小满抬头看过去,抿着的嘴角翘起来。 “她怎么来了?” 狗蛋儿娘迎过去,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赵六女还怪好意思的,一屁股就坐下了。 她朝众妇女们扫望,别扭的道“我想跟你单独说会儿话。” 赵小满跟看小情人似的,单手撑着下巴,侧身看她。 赵六女“要紧事。” “我们走吧,也该做饭了。” 花婶她们和善的让地方,一会儿的功夫十来个人都走了。 “那个啥。” 赵六女磨磨唧唧的开不了口,耳边的碎发被她绾了一次又一次、 赵小满就望着她不开口。 “就是那媒婆的事。” 赵六女绷不住崩出来了,问她,“你咋想的?” 问完了,自己在哪儿啰嗦,“你祖母说的话都是为你好,而且现在也不是以前了,你也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也别为了之前的事跟家里怄气。” “真全都是为你好。” “不过你要是不想嫁过去,也行啊,反正你家大业大,就是,就是……”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怎么没听? 赵小满努努嘴“你继续。” 赵六女表情恶了恶“那你说说你是咋想的。”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赵小满啧一声,“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知道了。” “不想嫁过去是吧?“ 赵六女的眼睛亮亮的。 赵小满??? “你就说是不是吧。” 嘶。 这人一副忍着激动的模样是怎么肥事? 赵小满点下头。 赵六女朝她凑了凑,摒弃前嫌另一般,膝盖挨着膝盖。 —————— 她的声音也很小“你要是不想,就让给我呗,你看,你就算不承认咱们也还是一家人,我老在家耗着,别人说起来你面上也没光。正好有这大好的机会,你不乐意我就替了你,两全其美、” 赵小满“???这还能替?怎么替?” “我想过了,”赵六女道,“你答应下来,出嫁的时候我替你,真嫁过去被发现也是进了门了,那丰县的曹家还能休了我?” 她越想越美“到时候他们真不愿意,不是还有你?你给我撑腰,看看谁还敢不卖你赵当家的面子。” 蹼。 为了嫁出去真是豁出去了呢。 赵小满差点笑出来“还有吗?” 赵六女瞅她“没了。” “哎,你要是这么嫁出去,其他几个怎么办?”赵小满还挺纳闷,毕竟赵家嫁不出的姑奶奶又不止她一个。 赵六女别过头,嘀咕“咱们家现在已经有银子了,被人高看一眼,她们还能嫁不出啊。” 是啊,赵小满都知道赵家这几个姑奶奶在马不停蹄的相亲。还有人当着她的面叫她别怪罪,因为之前说过谁去赵家提亲,就是跟她赵小满作对的话。 但架不住赵家现在有银子,抖起来了。提亲的人大把大把的。 “既然这样,你这么着急干嘛?” “那不是丰县的曹家比较殷实嘛,”赵六女犹豫了下,还是道,“祖母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那曹家还是真不错的,祖上就富,现在还住着三进三拿出的院子,开着铺子,进出都有长工呢。” “哦。” 是抖起来,看不上小门小户,想攀高枝啊。 这下赵小满彻底明白了,连点了几下头“你先回去,等那媒婆来了在说。” “你答应了?”赵六女一张脸都亮了。 赵小满道“你先回去,回去吧。” “那媒婆明天就又来了,你,”赵六女话音一改,“明天我来喊你。” 赵小满摆手。 “我来找你哈。” 赵六女喜滋滋的就走了。 空地上就剩赵小满一个,她抓过一旁不知谁的蒲扇,仰面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时不时的把飞来咬人的蚊子拍死。 “考虑的怎么样了?” 路过的颜景正被她叫住。 他失笑“在下不是已经拒绝过你了?” 赵小满斜视他“管吃管喝有银子,你反正也不在大王寨住着?” 这话听起来像白吃白喝花银子。 颜景正好脾气道“已经收了耀祖做关门弟子,其他人我不在教了。” “啧。” 胡子期撇嘴“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是狗娃子他们不够可爱吗?” “这跟可爱不可爱没关系,”颜景正挺无语的,“在下不便,但能介绍其他先生来。嗯,介绍到你满意为止。” 行吧。 赵小满把头转过去,接着欣赏日落。 颜景正还在望着她。 赵小满把头转过来“怎么,颜先生你也想八卦一下?” 颜景正“……” 他还真听说了。下面村子都在打赌她嫁不嫁的出去。 她是怎么想的呢? 嗯……不知道清河听说了又会怎么想。 。 ------------ 第081章:相亲2 自这章起,女主的名字由赵小满,更改为赵九儿。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面名字,因为一些原因更改,直到现在作者本人还念念不忘,所以改成赵九儿,以后就是九儿了! 赵家一大早就开始洒扫庭院,收拾家畜棚子,茅房更是重点收拾了一番,然后又搬了花弄草。 赵家家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干这些的不会是赵老头,赵老头现在是那么大个作坊的管事了,恨不得吃喝住都在山里作坊内,现在要不是大事,要紧事,轻易见不到他人。 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因为他们都在作坊做工。 不过就算没有作坊,这些事赵老头也是不会干的。 然后就是赵老太太。 老太太是个勤快人,但她都去做那些精细活儿了。 在然后就只剩赵家的几个姑奶奶了。 包括赵三女在内的四个人,分工明确,活计一天一轮,谁干谁的,不过因为这些经常吵架就是了。 但今个不同,今个赵六女一大清晨就把几个人都吆喝起来。先跟赵三女说,“那媒婆是来相你闺女的,你收拾利利索索的是应该。” 其次是跟另外两个道“你们都还没婆家,那媒婆却是有名的,叫她知道你们勤快能干,说不定就介绍个什么大户,做桩好亲事。” 赵六女说的有道理,是以一大早就有了这么勤劳的一幕。 见收拾的差不多了,赵六女又道“不好叫人家等,我去叫九儿回来。” “她怎么比九儿她娘还热情?”赵八女纳了闷了。 “谁知道!”赵七女这几天心里都不痛快。 ———— 赵六女不管,风风火火,立立整整的调子却在赵九儿这卡住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大多数人都吃过早饭,鸭鸭都走出笼子开始觅食了,赵九儿还在睡觉。 大王寨这唯一一座大厅从里面锁着,赵六女又撞不开,只能仰着脖子朝二楼的窗户喊,“九儿,你干嘛呢,赶紧起来啊,一会儿人就该来了。” “九儿——” “听见没有啊。” “你别喊了,我们家老大不到辰时过半是不会起来的,”狗娃子拿着个跟脸一样大的馍馍,边啃边盯着赵六女。 “辰时过半?” 赵六女怪叫,“她懒得也太出奇了吧?” 真是! 要不是因为有点本事,就这样懒的人谁肯要?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现在不是不服这个的时候,赵六女扯着嗓子喊“九儿啊,赶紧起来,人来了啊。” “说瞎话,你刚才还说‘该来了’,”狗娃子啃馍馍。 “去去去。” 赵六女撵他,扯着嗓子继续卖力。 不早不晚,辰时过半,赵九儿盯着一张起床气严重的脸把门拉开了。 “我嗓子都喊劈叉了!” 赵六女埋怨,那是她一边埋怨,赵九儿一边刷牙洗脸,又是一炷香。 “姑奶奶,能走了吗?” 赵六女要被她呕死了。 赵九儿一点头“走吧。” 狗娃子拍拍滚圆的肚皮目送她们,还不忘来一句“老大你加油哦。” “赶紧走吧。” 赵六女觉的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心焦过。 外面的靠山屯,赵家门前栓了辆骡车,附近一撮一撮的聚集这人,见赵九儿她们过来,全都一副暧昧样儿。 “可算是回来了。” 赵老头都打算亲自找过去了,见着赵九儿就要动手扯到一边去。 “干什么?” 赵九儿一脸你别耍流氓的表情。 赵老头瞪眼“当然是问问你想咋样,媒婆可不是轻易得罪的,你还怪不会说话。” “就是。” 赵六女知道现在都是忐忑,一夜都没睡好呢。 赵九儿把漂亮的眉一挑“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她迈着长腿先进门去了。 “又要作妖,”赵老头在后面评价她。 “你别忘了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儿。” 赵六女更不安了,刚想跟着进堂屋,就被赵老头拽住瞪了一眼,“你进去算干嘛的?回房待着去。” 堂屋里,前几天那位打扮的鲜亮,还带着两个跟班的中年媒婆,已经等着了。 大概是等的久了,看见赵九儿来了句“赵当家还真是难请。” “他们忙。” 赵老太太这会儿倒是向着她。 “那是,”媒婆也不追究,笑呵呵的道,“都知道赵当家注意大,是个做大事的,这亲事也是问过当家的本人才能作数。” 她一双开始变老的眼睛斜飞这看向赵九儿,“我把聘金都带来了,成双成对的金银首饰就各有六对,那是去了六六大顺的意思。还有上好绸缎,一匹就要这个数,其余的点心,果酒,那也是最好的。” “赵当家看看可满意?” “丰县的曹家可是诚意满满,想来你们这两天也打听了,一点没埋没赵当家。” 整个堂屋就她一个人的声音,媒婆的视线飘来飘去,暗想这赵家人还真是跟听说的那样,当不了赵九儿的家。 她起身把身旁放置的礼盒捧出来,“先看看这金饰。” 被她挡住的赵九儿歪头,越过媒婆看向她的“跟班”,“你是谁?” 长的有些柔弱的跟班一愣。 “哎呀,是我本家侄子,”媒婆挡她视线。 赵九儿猛地垂眼看她。 媒婆凉薄的视线看的也是一愣。 “我是曹家人,”那跟班开口了,客气的朝赵九儿抱拳行礼,“赵当家好眼力。” 啧。 赵六女还惦记替嫁,可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赵九儿扯扯嘴角“能顶住我揍你一顿,就跟你成亲怎么样?” 曹家人“……o((⊙﹏⊙))o” 她转头,冲赵老太太龇牙一乐“怎么样,给你面子吧?” 赵老太太“……别胡闹。” 谁胡闹了? 之前不是她说的,为赵家本来就嫁不出的姑奶奶们考虑考虑嘛。她这不是考虑了?而且就单纯的拒绝媒婆多无聊,来的有意思的呗。 赵九儿朝曹家人乐“看你长得柔弱,就打你一下怎么样?我轻点。” 曹家人“……” “不想做亲直言就是,何必这样羞辱人?”媒婆怒了,把礼盒一收,“你赵当家名声坏成那样还真当自己奇货可居了,也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家。” “怎么样?” “真的只打一下。” “真的会轻点打。” “你考虑考虑啊。” 赵九儿卖力又说。 看起来顶多二十岁的年轻人迟疑“真的,只打一下?” 。 ------------ 第082章:她是个奇葩 砰—— “哎呀。” “娘呀。” “哎呀娘呀。” “我的少爷啊。” “没事,”赵九儿安慰要原地抽过去的媒婆,“没有死,活着呐。” “你你你你——” 媒婆指着她“你”了半天,一个字也你不出来了。因为赵九儿一拳把曹家过来相看她的小伙子打的满脸开花,当场就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真的只用了一拳,就那么猛地朝前一杵。 “他不行哦,一拳都顶不住,”赵九儿瞅着栽地上的人摇头,“这么弱鸡的人,怎么长大的呢。” “你怎么能这样?” 赵六女炸毛似的蹦出来,“你是个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这世上那个人能顶得住你一拳呐,你咋不把他打死。” “你,你忘了我之前给你说的话啦?” 赵六女要气死了,咆哮着直跺脚。 “谁让你大早上跑去骚扰我?” 赵九儿可是记仇的很,不过心情还算不错,冲媒婆道“下次有相亲的还带过来,我还挺喜欢的。” “再也不来你们家——” 媒婆大叫。 赵九儿耸耸肩“随便吧。” 赵老太太“赶紧先请个大夫吧。” ————— “我的曹家少爷啊,我可咋跟你家里交代啊。” “走走走,九儿出来了。” 堵在门口瞧热闹的一群人赶紧把门让开,还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问赵九儿,“人真的没打死吧?” “问九儿干嘛,你好奇你去摸摸呗。” “九儿你可真行啊,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还怎么嫁出去啊。” “嫁不出去也不便宜你家儿子!” 赵三女跟个母老虎似的追出来,追上赵九儿就开始唠叨“你咋能这样,你咋能这样,你咋能这样,你想气死我啊——” 气死谁这事儿也传的沸沸扬扬,传这传这就成了赵九儿要比武招亲,那不怕死的,竟然找上门来挨打! 几天的功夫,这档子事儿在大王寨乃至靠山屯就成一道风景了! 薛洋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跑回来问她“老大你真的要比武招亲啊?” 赵九儿百无聊赖的躺在摇椅上,那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反问薛洋“谁脑子里塞驴毛了?” “他们脑子里塞驴毛了!” 薛洋坚定。 但真的真的有点小遗憾啊。 他都准备活出半条命让老大打他一顿了。 好可惜。 “最近咋样?” “蛮好的,”薛洋接过扇子替她扇,“那些偷偷用咱们专利开作坊的人,一听说我们找上门了,基本上都乖乖把银子拿出来,光收他们的银子我都收几千两了,老大你可以想想有多少人在偷用咱们的专利。” 赵九儿嗯一声“那不交银子呢?” “不交银子?” 薛洋哼哼,“不交银子就等着挨揍呗,在不成就告官,现在我跟府城衙门的人混的可熟了,今个还邀我去青楼来着。” “青楼?” “啊,”薛洋抓着脑袋,解释,“是衙门里的人喜欢乱搞,我可不爱去,我就是不爱去才回来的,老大你不知道,我这方面可老实了。” 不是。 赵九儿好奇“青楼就是嫖娼的地方?” 薛洋“……我真的没嫖过。” 谁管他这个? 而且不嫖是不是有病啊? 赵九儿朝薛洋隐秘的地方瞄了一眼“我还没去过青楼,你带路。” 薛洋“……” 啥? “老大你要去青楼?” 还有刚才是不是看他了! 赵九儿嗯声“是啊,咋啦?我去青楼很奇怪?” “你……” 薛洋被噎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忽地从地上站起来,才找到声调,“老大你好歹也是女人吧,青楼女人不能去,那就不是女人去的地方。” “哦,”赵九儿撩撩额前的碎发发,“扮成男人就行了。” 闻言朝她胸前瞄了眼的薛洋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老大你别闹了。” 说干就干,赵九儿问花婶找了她儿子的衣裳,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长发绑在头顶,一身灰色长衫的俊俏小少年。 就是那胸口…… 薛洋捂脸,啪叽朝自己抽一巴掌“我他娘提‘青楼’干什么。” “来,我给你抽。” 赵九儿凑过去。 薛洋被吓的蹦到一边去,双手合十的求饶“老大你放过我吧,那青楼真不是啥好玩儿地方,脏这呢。你真不能去,辣眼。” 赵九儿正正腰带,不以为意道“你见过辣眼的吗?别废话,牵马去,今个儿老大就夜宿青楼了。” “你要去青楼?” 已经一身书卷两袖清风气质的赵耀祖夹着两本书立定。 赵九儿要去搭他肩膀,被赵耀祖躲开。 她撇嘴“你去不去?” 赵耀祖“……我不去。” “读书去吧。” 她要去见识见识古时代的娱乐场所啥样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去见识过,真不像话。 “薛洋你牵个马怎么还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告状去了?” 赵九儿叉腰“告状也没用,老子衣裳都换了。赶紧的。” “你放了我吧。” 薛洋想哭,抓着马缰不撒手,而且这会儿周围没什么人,都去忙农活去了,连个劝阻的都没有啊。 赵九儿要提腿踹他。 薛洋立马就老实了,把马缰交给她。 “走。” 她骑马而去,薛洋也跟着跑了。 吃了一头一脸灰尘的赵耀祖??? 真去了! 他夹着是去山神庙那边的“颜舍”上课。 将书本放下,翻开,坐等颜先生过来。 赵耀祖直直看向颜景正“先生,我姐去青楼了。” 颜景正“……” 赵九儿去青楼了! 这事不算顶奇怪,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但怎么突然去青楼了? 颜景正“有人拦着她吗?” 赵耀祖摇头“没有,因为拦不住。” 颜景正“……那上课吧。” “学生说的是学生自己拦不住,不知道别人拦不拦得住。” 颜景正“……” 看他干嘛? 他又没长两个头,他能拦得住啊? “上课吧,”这下轮到赵耀祖打开书籍,淡定无比。 就是今天的时辰怎么过的格外漫长? 赵九儿他们已经在青楼了吧? 师生俩讲完一课,互相看。 颜景正道“要不去看看?” “先生你要上青楼?” 赵耀祖面无表情的吃惊了。 颜景正“……我没有。是你姐上青楼了,她是个奇葩。” 。 ------------ 第083章:放纵 ———— 大红的朱漆,三层的角楼,从外面看楼体窄窄的,坐落的位置也不是特别显然。 赵九儿骑在马上,朝正对面的建筑抬下巴“这就是青楼?” 薛洋要死不活的跟在她后面,道“是,这怡红院就是青楼。” 这么看着也没啥特殊的。 赵九儿翻身下马。 薛洋也跟着下来,一下抓着她手臂“老大咱,咱还是别去了吧,真没啥好玩儿的。” “你确定我会听你的?” 赵九儿垂眼朝抓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下。 薛洋立马把手撒开,“求求你了,饶了我吧”这种话直接写脸上。 “赶紧的。” 赵九儿笑着踢他一脚。薛洋不情不愿,但又轻车熟路的就带着她进去了。 至此,石县的怡红院迎来了自开张以来的第一个女嫖客! 薛洋这种看着就是个真男人,且有钱的主让他们得到了特殊招待。几乎是一进门就有龟公迎上来招呼,一瞅见赵九儿,还在楼上休息等着晚上营业的老鸨子都下来了。 这会儿距离天黑起码还有一个时辰,怡红院没什么客人,但俩人,不,是赵九儿一个人的到来把这怡红院的人引出来的差不多了,整个花厅热闹的跟什么似的。 老鸨子更是大惊小怪的重复这问“你真不是来捣乱的?我在青楼快一辈子,也没听说女人过来玩姑娘。薛大爷你们就别跟我逗闷子了。” “我倒想跟你逗闷子!“ 最郁闷的就是薛洋了,搞得他摸着后脖子直嘀咕。 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气熏死人的老鸨子算是看出来他们是认真得了。 就看赵九儿,她一双沉如深泉的双眸不动声色的盯着花厅内叽叽喳喳的姑娘,像是在盯着什么猎物。 老鸨子的手帕朝赵九儿眼跟前甩了下“我今个儿算是开眼了,就是不知道姑娘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赵九儿放松的朝后靠,嘴边似有若无的吊着一抹笑“当然是喜欢身娇肉软,胸|大腿长的。” 哈哈哈哈。 花厅里的姑娘们毫不客气的笑,立马就道出来谁的胸|大,谁的腿长。 还自我推荐道“你看我胸|大不大。” “我软啊,这楼里数我软。” “就怕姑娘你嘴上说的热闹,压根不敢。” 不敢? 她们也太没见识了。 赵九儿抬起一只手拍拍薛洋“银子给我。” 薛洋“……” 五十的,一百的,二百的,一大叠厚厚的银票被薛洋从怀里掏出来。 这是他最近几天收上来的“专利费”,本打算交给她的,结果全拿到这儿来了。周围的人都在哇哇叫呢。 “拿过来吧。” 赵九儿一把夺过去,抽了其中一张,冲那位自我推荐的姑娘勾勾手“脱了让我看看。” “啊?”姑娘傻眼,“在,在这儿啊?” “你们谁敢?”赵九儿不理她了,直接看向其他人,“谁敢银子就给谁。” 花厅里有那么一瞬间的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女人腰一扭站出来,喊声“我来”,一把拽了领子就脱了半截。 赵九儿笑,是那种终于见到有趣事情的笑,拿着银票的手屈指那么一弹,那薄薄的银票就飞到脱|衣女的胸|口上。 银子赚的这么容易! 轰的下,花厅里有一个算一个,跟洪水似的朝她涌过来。 赵九儿被唬的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一个一个来,会不会跳舞?” “你们穿的都是什么啊。” “好了别挤。” “别摸脸!” “老鸨!” 整个从里面被挤出来的薛洋看着被姑娘包围这的赵九儿快炸毛了,他拽着老鸨子走到一边交代道,“那是我们当家人,没进过青楼好奇才来的,叫你的人悠着点,别乱摸。” “蹼——” “哈哈哈哈。” 老鸨子笑的浑身乱颤,哈哈道“我说谁是个什么人,原来是坝山的当家人啊,早就听说是个有本事的女子,没想到竟然会来我们怡红院。哎呦,笑死我了,薛大爷你们当家人可真是个宝。” 有没有听他说了什么? 薛洋脸上写满了忍字“所以叫你的人规矩点,别胡来啊!” 他刚在都看见有人坐到老大腿上了! 而老大的表情呢? 像个流氓! 左拥右抱,还侧头让人喂酒。 娘的! 薛洋脑门直突突,眼神凶的跟什么似的。 老鸨子深深浅浅的看着他“别一副要把我们家姑娘撕开的样儿,都是女子,谁能把你那当家人怎么样?” “那也不行。” 薛洋不允许这么群女人围这老大,这看起来太亲热,太气人了。 “哟哟哟,”老鸨子暧昧的用肩膀撞他一下,“喜欢你当家的?” 被揭穿心思,薛洋脸一红,眼瞪的更厉害了。 “行,”老鸨子知道他是个土匪来着,可不敢得罪他,笑眯眯的道,“我这就安排起来,不叫你们当家的吃亏。” “姑娘们。” 老鸨子鼓掌吆喝,“先聚过来,叫赵当家好好挑挑,吃喝玩乐咱们都安排上,得让赵当家玩的尽兴。” “是。” 莺莺燕燕们,散开又聚起来。 赵九儿擦着脸上不知道谁印上来的胭脂,一个一个的点。又嫌弃她们穿的太多,叫脱了外衫,把小衣的下摆绑起来,露出腰,那裙子长的就撕掉一截,或者干脆就穿这条单裤,全赤着脚,会唱歌的唱歌,能跳舞的跳舞。 见她们放不开,她大长腿一迈,混进人群,楼着小姑娘的腰教她们怎么慢慢的晃动身体。浅语低笑,如妖精一般魅惑,被她搂着的姑娘脸都烧红了。 慢慢的,整个花厅,十几个按照她要求脱到伤风败俗的姑们摇晃起自己的身体。 陆陆续续过来寻开心的嫖客人都傻了,好些个都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纵使见惯了风月的老鸨子,也盯着姑娘群众穿了一身欲盖弥彰男装的赵九儿,被吸引的移不开眼。 放纵的人身上往往都有吸引人的魔力,看到便被惊艳,然后移不开视线,目光只追随这她,想与她共沉沦,尤其是她充斥了侵略的笑,似乎在无声魅惑别人飞蛾扑火。看着她,就想不起来别的。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魅力。 老鸨子惊叹“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看她这样,我都要喜欢上了。” 薛洋直直的看着人群中那抹肆意放纵的身影,心底深处涌上来一股难以言述的伤感。 因为或者这辈子,他的视线都会追这这道身影,在也移不开。 这该不够难过吗? 。 ------------ 第084章:怡红院 “腰塌着,表情也跟别扭,你这样怎么招人喜欢啊。” 赵九儿单手撑着下巴,指点在身前扭来扭去的姑娘。 姑娘是这怡红院的头牌,长得十分有味道,这会儿穿着一身不遮体的衣物,脸上红的厉害,被赵九儿指点了也还是放不开,一副欲哭的表情。 “唉。” 赵九儿摇头像是拿谁没办法似的,起身绕到她身后,双手放到头牌腰上,控制她的节奏。 她个子高,性格冷酷,比一般男人不知道强上多少,头牌被她一楼这脸就更红了。 赵九儿在她耳边低语“注意力去哪儿了?” “没……” 头牌赶紧回神,缓缓的,有节奏的扭动着腰肢,双臂也跟着做动作,依然一副妖精模样。 “不错不错,有赵当家指点我们怡红院的大门都快被踩踏了。” 老鸨子在旁边看的合不拢嘴。而且说得话一点都没夸张,自打几天前赵九儿来了之后就因为不满意楼里姑娘放不开花样少,教她们怎么玩儿。 首先是衣物,全都改成腰和胸,或者腿,必须漏出来一个。还根据每个人的气质脾性不同,定制了不同的风格,什么温柔的,霸道的,冷艳的,只看气质和身材,脸不丑的都能被改造。 怡红院的花楼也被改了,花厅正中成了高台,周边全弄成了酒水桌,一到晚上所以的蜡烛都调换成暧昧的昏暗眼色,高台那边几十个姑娘烘场子,一闪一闪的灯光把整个怡红院都搞的暧昧无比,来到这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把持的住? 而且听闻坝山当家人来嫖的消息,吸引了一大波客人。 得知怡红院被赵当家这个财神爷改造成了妖精窝,又吸引了一大波人! 现在啊,怡红院夜夜客满,有些因为来了几次都没能尽兴的人后半晌就过来了。 老鸨子这辈子头一次感觉赚银子还能赚的手软,把赵九儿当财神爷供着,楼里的姑娘全败退她调教。 其实都不用她拜托,姑娘们更喜欢这位魅力十足的财神爷,生怕她走了,什么好吃好喝好玩儿的都弄过来。而且财神爷出手也狠,打起那些闹事的客人跟打狗一样,让姑娘们更喜欢她了。 谁能想到赵九儿来玩一趟还能玩出这么多好事呢? 而且也怪不得人家能做那么大的生意。 老鸨子越想越心动,余光瞥见薛洋又过来了。 “哎哎哎,”老鸨子赶紧拦住他,“薛大爷你咋又来了?不是说这几天不用你吗。” 这话是赵九儿说的。 薛洋一丧这张脸出现她就烦。 但这都怪谁? 他狠瞪老鸨子一眼“少啰嗦,别在这儿挡着。” 老鸨子哎呦一声“在里面玩儿的正高兴呢,你进去不是找当家的不痛快?要我说啊,你就让她在这儿玩儿呗,我看着呢,又不会让赵当家少块肉。” 没少块肉? 也不打听打听外面都传承啥样了! 说的那叫个难听,薛洋能不急吗? 他不耐烦跟这老鸨子啰嗦,推开她朝屋里走。对赵九儿搂着姑娘腰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头牌,败兴道“又来了。就不会挑个别的时候来?” 她抱怨归抱怨,扭过身子从桌上拿了块点心塞到赵九儿嘴巴里,“你们说吧,我叫人给你送饭。” “去吧。” 啪一下。 赵九儿拍头牌屁股上,仰头将点心咬到嘴巴里。 头牌嗔怪着“讨厌”走了。 最风流的嫖客也不过如此! 薛洋又捂脸的冲动,止不住的垮这个脸“老大,家里都炸锅了,你啥时候回去啊?” “你到底还要问我多少次啊?”赵九儿含糊不清的嚼点心,嚼了几下,道,“想回去就回去了。” “你说个数,”薛洋要受够了。老叔公叫他把老大带回去,花婶狗娃娘她们也骂他带坏老大,就连赵家那老头子都跟他不乐意,喊打喊杀的要收拾他!赵家那几位姑奶奶更是哭死哭活,说是老大把她们的名声全糟蹋了,要他赔! 天知道,他有多冤! “你不说个数我今天就不走了,除非你跟我动手,把我揍死拉倒。” 薛洋真是委屈死了,口气那叫个硬。 “哈。” 赵九儿被他一副赴死的模样整的发笑,“我就出来玩儿几天,这么要死要活的是干嘛?” “外面都传疯了!!!” “老大你一点都不在乎,但其他人在乎啊!” “别人那么说老大,我们能不生气吗?” 薛洋压着声还像是在咆哮。 赵九儿抱臂靠在桌边上,懒懒瞪他一眼“你不去解决说我坏话的人,跟我发什么脾气?” 薛洋“……” “老大你饶了我吧。” 他嘤嘤嘤,“整个石县都在看你笑话呢。这全怪我,跟你说什么青楼。” 咦~ 还是个大老爷们不? 赵九儿嫌弃“行了,行了,明天我就回去。” “真的?” 薛洋一秒的功夫就不嘤了,那叫个满脸希翼。 赵九儿更嫌弃“假不了。赶紧滚吧。耽误我玩。” 薛洋擦擦眼角,才不想滚“老大你又要玩啥啊?” “玩……” 赵九儿顿住,嘿嘿一笑“想让我带你就直说,老大不是小气的人。” 不小气不等于,大气! 尤其是在某些方面! 老大的心眼子可小了。 而且看见她跟别人亲亲热热的就生气,怎么一起玩儿? 别说一起玩儿,就是想想都感觉会被老叔公他们杀掉!他还是默默的把人看好吧。 薛洋估摸这在怡红院都这么多天了没出啥天崩地裂的事,明天就回去了也不能有啥事,口气坚定道“反正明天就回去了,老大你好好玩,玩够本以后就不来了。” “嗯哼。” 赵九儿可有可无的耸肩,夸薛洋,“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 逛个青楼而已,就让一群人大惊小怪,她可不得玩够本咋的! 赵九儿摩挲这下巴眯眯眼儿,扬声喊“老鸨子,过来过来,昨天说好的人在多叫几个。” 老鸨子看看薛洋“多叫几个啊?” 赵九儿笑“当然是能叫多少叫多少,越多越好。” “啊这……” 老鸨子的眼神暧昧了。 。 ------------ 第085章:又该是什么表情 灯火酒绿……啊,不,是灯火通明。 整个怡红院的二层被清空,大大的空间内只留一张椅子,一张桌子。 老鸨子喊着叫人挂红绸,等上好的纱织红绸挂上后陡然让人觉得这像个喜堂似的。 过来嫖的客人全被挡在一楼,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朝二楼看 “这是要把楼里姑娘嫁出去?” “老鸨子亲自在上面呢,起码是个花魁才有这排场。” “没听说怡红院有花魁要嫁出去啊。” “难不成是那老鸨子家亲闺女?”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笑,又猜 “说不定是给那个头牌。” “这也说不定,不过也没听说,砸感觉天天过来跟白来了似的。” “廖兄太在意了,问问伺候的丫鬟不就知道了?” “既不是嫁姑娘,也不是给头牌,”丫鬟卖着官司道,“你们肯定猜不着。” 闹哄哄中,有人喊“那肯定是来新人了!” “这老鸨子扣得跟什么似的,得来个什么新人才弄出这排场来?” “今儿个咱们又来着了。” “就是就是。” “赶紧叫新人出来吧,爷带着银子呢。” “呸。” 丫鬟笑着朝他们啐一口,“什么来新人,告诉你们吧,是赵当家要选男人。” “啥?” 整个一楼都要炸锅了 “赵当家在青楼选男人?” “我的娘哎,不会是选咱们吧?” “我见过那赵当家,长的可比怡红院的姑娘们标致,能被她选上那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都别跟爷抢,大爷我要睡一睡这传说中的赵当家。” “肯定比怡红院的婊|子够劲儿。” “赵当家打算咋选?” “我可听说那赵当家功夫了得,小心花儿没踩不到,命在丢了。” “你们都误会了——” 丫鬟的喊声被淹没在人潮中,而且龟公也挡不住了,一波一波的人直朝二楼冲。 “算了算了,叫他们上来吧,”老鸨子朝周围张望,“去瞧瞧,人都来了没。” “哎。” 龟公逆着人流出了怡红院,真跟个龟似的,探长了脖子朝路上张望。 “来了来了。” 一排五辆骡车让龟公喜笑颜开的迎上去。 这骡车上拉的全是男子。那眼尖的一下就认出来,“那不是男馆的白鹤吗?” “啊?小馆馆的白鹤来这儿干嘛?” “不光是白鹤,风花雪月也在呢。” “娘哎,这怡红院要干嘛啊。” “男馆什么时候跟怡红院的关系这么好了,竟然叫了男馆的人来。” “他们来这儿干嘛?” “进去不就知道了?” “来了来了。” 一排二十多三十个花枝招展的男子让怡红院炸锅了,之前那个还议论着是不是会被赵当家选中的人顿时醒悟,让让这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 赵九儿趴在二楼栏杆处笑。 来青楼不搞点有意思的算怎么回事儿? 她朝那些打扮的花花绿绿,时不时与熟客打招呼的男人看。 带着人过来的白鹤一登上楼梯就看到她了。短暂的对视让白鹤生出要把她拿下的想法。 他们很快上了楼。 老鸨子笑哈哈的给他们介绍“看见没,那位就是赵当家,标致不说银子有的是,关键是对人好,你们就好好哄她开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些人打扮的一点不比怡红院的姑娘差,赵九儿见他们有些还用了胭脂。 她双肘后压在栏杆上,笑对着正在给她抛媚眼的男人们“都穿太多了,脱点,我喜欢身材好的。” 赵九儿,赵当家,不说在他们的圈子里,就是整个石县,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风花,雪月他们一下就沸腾了。 “赵当家可真直接,不过就在这儿?”白鹤朝周围热火朝天的人们看,显然是有所顾忌。 “当然不。” 赵九儿把腰间悬挂这的鼓鼓囊囊的荷包解下来。 哗~ 不知道多少两银票被她一把掷了出去,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白鹤等人头顶洒洒洋洋的坠落。 不抢是傻子! 看客们都骚动了。 白鹤鼓着掌笑“不愧是传说中的赵当家。” 他回头“都脱,脱到赵当家满意为止。” 高昂的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来,白鹤把自己脱的只剩一条亵裤,白瘦的身子靠到赵九儿后背。 赵九儿手臂横在他腰间,捏了捏他的侧腰“一般。” 白鹤“……” 他凑到赵九儿耳边“赵当家不试试怎么知道一般?” 赵九儿一把将他拉到怀里,不费什么力气就抱着做到唯一一张椅子上,指向他们中肩宽腿长的一个,“那个看着不错。” 白鹤收起惊讶,放松的坐在她腿上,喊那人“池子,赵当家看上你了,过来吧。” 叫池子的汉子麻溜的走过来。 赵九儿接着看“应该接着脱。” 在脱就没了。 白鹤“接着脱——” “老大!” 被拦在一旁的薛洋眼都要瞪出血了。 把拦住自己的人甩开,他抬脚把正要就接着脱的人踹翻一个。 看客们嘘声,白鹤一下从赵九儿腿上站起来。 赵九儿侧身,将自己从白鹤身后露出来。 “站在那儿。” 她冷冷的腔调让薛洋原地站定。 赵九儿的表情更冷“章长山骑到我脖子上还没自觉。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吗?你去找他,把他送出绥州。” 这是被她厌恶的下场,也是对他的警告。 薛洋浑身发凉,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怡红院。 “老大——” 正要下楼的头牌差点被他撞个倒仰,怪叫“你怎么又回来了?” 薛洋一闪跑进二楼,见被选出来的男|妓已经有三个,他跑到赵九儿跟前。 “不是让你走了?” 赵九儿的眉头这下是真皱起来了。 薛洋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儿,盯着她道“苏清河来了。” “……” “谁?” 薛洋看着她“苏清河来了!就在外面。” 赵九儿的表情钝钝的“他来干什么?” 自然是听说你在这里胡闹…… “不见。” 赵九儿果断,揽着白鹤带着几个人在一种嘘声中走了。 薛洋这么看着,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老大连苏清河都不见。 苏清河若是知道老大不在拿他当回事儿,又该是什么表情? 。 ------------ 第086章:为什么 “什么,她还不见我们家少爷?” 等在怡红院外面大街上的平安大呼小叫。 薛洋阴着的脸能滴下墨来,闻言撇了平安一眼,复又朝置身在马车内半了车帘儿地苏清河望,“能劝住老大的人也只有你了。” 虽然这点薛洋很不想承认,很快将这句话结束道,“你跟我一块儿进去吧。” “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们家少爷怎么能进?”平安在一旁小声嘀咕。 苏清河闻言看向越是夜深,越是热闹的怡红院。 赵九儿在青楼一待就是好几天,流言传得满天飞,他很难不知道。也知道她相亲打人的事。 怎么就没有人能管她呢? 她太会胡闹了。 “走吧。” 苏清河跳下车,径直朝怡红院走,刚一入门就被里面翻天的热闹顶的呼吸一窒。 廉价的香味,酒气,还有吵吵嚷嚷的人声,一瞬间全都涌到耳朵里,让人不禁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但苏清河还是听到有人在说,赵九儿怎么样。 “带着人进去了,这也太没意思了,还以为能让我们看看呢。” “都脱成那样了,你还想看啥呀?” “这个赵当家不愧是土匪出身,跑到青楼来招男!妓。” “这天底下找不出第2个这样的女人了。” “听说就这样还有人上门求亲呢。” “这有啥,这赵当家,赵九儿有的是银子。把她娶回家相当于娶了个聚宝盆。” “那你去娶呗。” “我就是那么一说,这种女人谁敢要啊?” 嘈杂的人声中没有一句好话,薛洋听得额上的青筋直跳。 但他没工夫跟这些嫖客们计较,扯了一下苏清河的胳膊,“你跟我来。” 2楼最大最舒适的房间就是赵九儿的落脚处,这会儿有两个龟公守在门口,专门阻挡那些看热闹窥探的人,见薛洋来了,也挡在那儿。 一个龟公道“赵当家特意吩咐了,谁都不能进。” 另一个龟公也道“赵当家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薛大爷就别为难我们了。” “立马给老子让开。” 薛洋忍到现在已经杀气腾腾。 龟公们瑟了瑟还是挡在那儿“薛大爷刚才不是已经被赶走了吗?就算进去又能怎么样。” 他的劝阻根本就没用。 这是薛洋最难受的。 “把门踢开。” 苏清河不知道他还在跟这两个龟公啰嗦什么? 薛洋闻言一震,一只手拽开一个挡事儿的龟公,一脚踢了上去。 本就是木门,怎么顶得住练家子一脚,红色木门上当即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门内,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人跟着一震。 白鹤双腿跪在床边,亲吻半躺着的赵九儿。 另外两个,一个捧着酒杯,一个一双手正在恩客身上抚摸。 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几个人齐齐朝门口望。 薛洋的一张脸愤怒和莫名的情绪交加。 他身后的苏清河面无表情。看到屋内的场景,他表情更加冷了一分。 “哈。” 被三个人围着半躺在那儿的赵九儿,发出一声轻笑。 白鹤看了她一眼,拉过旁边的衣物将自己遮住,“这怡红院的人都死了?随随便便什么人都闯进来……” 面沉如水的薛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下攥住了白鹤的肩膀,拉着他就朝外走。 “你干什么?”白鹤被他吓得大喊,“赵当家救我。赶紧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放开我们头牌。” 高壮黝黑的男人喊着追出去。 另一个白瘦的,在屋子里看了几眼,暗想着是不是一出捉奸戏码,也飞快的溜出去了。 大大的,被红烛照亮的屋子里只剩两个人。 赵九儿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就是嫖个娼而已。 她拉了下被扯开的衣裳,坐起身,抓过放置在床边的酒杯饮了一口,既娴熟又有距离的问,“你怎么来了?” 轻挑,无赖,精明,强干,懂别人所不懂,能别人所不能,这些外表之下还有孩子气,迷迷糊糊傻的可爱。 这么多面前集合在一个人身上,那要花许多时间来了解。苏清河之前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真正的认识赵九儿,并且,欣赏她。但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仍然片面。 就好比这放荡的一面,在她身上是这样的贴切,仿佛她生来就是这样的人。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失望,苏清河现在只希望赵九儿能离开这里。 “回去吧。” 他口气出奇的柔和。 “不,”赵九儿拒绝的很干脆,还举着酒杯挑眉笑,解释说,“我要明天再回去。” “为什么?” 苏清河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赵九儿扯嘴角“这还用问吗?来这种地方当然是过来玩儿的,不过你也可以当做我是来观光旅游的。你来干什么?” 怡红院是个浊浪翻天的地方,苏清河来到这里都仿佛被沾染了世俗气,但他依旧从骨子里透着干净,是个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少年。 干净,清澈,阳光…… 赵九儿突然有股扒了他衣裳,看看脱光了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放肆的想象,让她喉咙都有些发干。 苏清河“自然是过来让你回去。” 这不是一个姑娘家应该待的地方,这句话被他咽下去。 “你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他道。 赵九儿摸了摸自己饥渴难耐的喉咙,眯着眼睛发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腿,“你过来,坐到这儿,我就跟你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苏清河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就像是无形的锁链,将他团团捆住,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憋闷。 而且还要他坐过去,像那些男妓一样? 门外吹来的风,让苏清河有了极度想要离开的。 他无奈道“别闹了。” 谁闹了? 不过赵九儿也没真指望苏清河能按照她的话做。 清贵如这个小孩一样,怎么可能为了她做出牺牲? 她把酒壶拎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你走吧,我说了明天会回去,明天一定会回去。” 她抿这酒杯笑,“或者你也可以在外面等着,看我明天会不会回去。” “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了,我可是花了大把银子的。” 。 ------------ 第087章:多管闲事 如果是赵九儿不愿意,有谁能够阻挡她? 这个疑问在苏清河脑海中转了许久。 “真的要这样?” 他嗓音异常的沙哑,声音也十分苦涩。 “我之前就说过不再见你了,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儿?” 赵九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意的扔了杯子起身离开。 她说不再见他又不是开玩笑的,没必要纠缠不清。 “赵九儿。” 苏清河把擦肩而过的人手臂抓住。 赵九儿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可以躲开却没有的行为。直直的望着他。 “跟我回去吧。” 苏清河的眉眼几乎透着哀求。 看着这样的人,赵九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也真的嘲笑出来,“出于男人的本性,让你不忍心看看有人堕落?” “男人嫖|娼是娱乐,女人嫖|娼就是堕落,你们这的人怎么都这么可笑?不知道什么叫?” 她不费什么力气,就把苏清河的手甩开,“下次再多管闲事之前,问问对方乐不乐意吧。” 多管闲事吗? 苏清河这次费了点力气才抓住她手腕,将她拉回到悬挂了红色丝纱的床榻上,摁坐在床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赵赵九儿腿上的。 “回去吧。” 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懵。 赵九儿可以发誓,她刚才只是随便说说。 啊,这小孩也会主动的吗? 但这种主动只存在了几秒,苏清河已经站在她面前。 “走吧,别说话不算数。” 他脸烧的火红。 赵九儿看出来了,心动的不行,嗓子更觉得干了,“你……” 没听她说什么,苏清河转身走了。 “哈哈哈哈。” 赵九儿坐在那儿,揉这额头笑。 她当然说话算数,只是走出房间时发现苏清河已经到了1楼。 这个速度看起来像是逃跑。 她瞄了一眼楼梯的位置翻身而下。 咚的一声。 1楼的人全都看上楼梯口。 “我的天。” “赵当家咋跳下来了?” “这么高咋跳下来的?” “她不是在上面跟白鹤他们洞房花烛吗?” “刚才我还见薛洋又领了个男人上去。” “不会是人太多,赵当家吃不消了吧?” “赵当家你咋跑出来了?” 赵九儿把荡到身前的长发甩开,“你们哪只眼睛看我跑出来的?” 她笑“明明是跳下来的。” 她几步走过去捉住苏清河的手,回头冲看客们一笑,“改天再跟你们一起玩儿。” 还要来? 苏清河想要甩开她的动作一滞,抬眼就看到她促促狭的笑。 真是个混蛋! 赵九儿拉着他朝外走。 怡红院整个都炸锅了 “那个男的是谁呀?竟然把赵当家带走了。” “看着不像是从小倌儿里出来的。” “刚才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什么捉奸的?那不是府城苏家的小公子吗?” “你认识?” “我之前是灰户,咋可能不认识苏公子。” “赵九儿跟府城的苏公子有一腿?” 完全不知道自己制造了什么流言的苏清河,被赵九儿一路拉出怡红院,刚看到停在路边正在焦急等待的平安,他被大力拉到灯笼都未照到的角落里。 “唔……” 赵九儿吻上肖想已久的人。 少年的唇比想象中的软,味道比闻到的好闻,而且一点儿都不会亲,只是含着他的嘴唇舔了一下,就把他吓得不轻。 赵九儿用这么近的距离去看他的表情,猛的朝软软的嘴唇上咬了口。 “唔。” 苏清河挣扎的力度加大,因为受疼张开的嘴巴被另一条舌头占据,他后脑被摁住了。 呼吸很快就被掠夺的所剩无几。 苏清河双眸中几乎逼出泪来,大脑渐渐的空白。 一喘一喘的,他脸色驼红。 赵九儿朝如此可爱的人下巴上亲一口“呼吸呀,笨蛋。” 啪—— 一记带着风的耳光落在她脸上。 苏清河抖着手半靠在墙壁上,几乎站不稳。 赵九儿把一边脸凑过去“给,打吧。”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人? 苏清河全身都在发抖,屈辱和愤恨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不要生气。” 赵九儿抱住他,紧紧环住他的腰,“我已经没有再见你的打算,你怎么能来找我呢。” “我确实不应该来找你。” 苏清河一把将她推开,擦着嘴巴里她残留的酒气,的的确确后悔了一般,再也不看她一眼的离开。 赵九儿吻他时,觉得是他自找的。 现在,她觉得是自己自找的。 “别再给我介绍什么相亲对象了,”她冲着停下来的背影耸耸肩,“我还挺伤心的。” 什么相亲对象? 苏清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抑制住回头看他的冲动,无视掉平安的啰嗦,蹬上马车走了。 真不应该来找她。 苏清河抿这唇靠在车壁上。 …… “老大。” 薛洋都看见了。 赵九儿歪头“下次再不听我的就把你宰了。走吧。” 生气了? 没生气? 薛洋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行为在意时,自己竟然能这么心动。 回程的路上,马儿跑得不快不慢。 薛洋啰嗦“老大你以后就不去那种地方了吧?” “小鲜肉都没吃到,我为什么不去?” 赵九儿扭过头,一脸的冷漠。 虽然不知道小鲜肉是什么意思,但是薛洋心肝脾肺都疼,“还要去呀?” “如果就是为了男人的话……咱们村寨不是有的是?” 他这种话嘟囔的再小声,赵九儿也能听得到。 “兔子不吃窝边草。” 她持着马缰,让马儿跟着弯道掉头,不经意的问,“苏清河怎么知道我在青楼?” 薛洋还停留在她那句“兔子不吃窝边草”。愣了愣才回,“石县和坝山那边都传的沸沸扬扬,他大概是从坝山那边听说的吧。” “驾。” 赵九儿跟没问过一样,催马走了。 亲一下只能证明她占了便宜,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所以也没什么幻想。 会念念不忘去幻想想象的是傻子,何必让自己陷入到没有那种没用的境地? 只是青楼大概以后也不会去了,没什么好玩的。 这世上有意思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少呢? 赵九儿停在进入到靠山屯的山道内,停下了。 。 ------------ 第088章:四太太有请。 府城苏家的苏清河,去怡红院把坝山上的当家赵九儿带走了,听说是捉奸在床。 苏清河那种大户人家的工公子怎么跟土匪出身的赵九儿有关系? 这就有所不知了吧。 那赵九儿之所以能从土匪变成良民,就是因为有苏清河的帮忙。 这样大家公子跟土匪搞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但就算是搞到一起又能怎么样,不过是那苏清河多了个红颜知己,赵九儿还能登门入室不成? 总归是传的难听,当事人之一的苏家,已经被种种流言灌了满耳朵。 苏家四太太,苏清河的母亲,拍着桌子发脾气。 她问“外面那些话可是歪传?” 苏清河不语。 “你怎么能跟那个女土匪牵连不清?”四太太更气了,“苏家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世世代代积累的名声,你苏家的公子亲自毁了。外人若是问起,你该如何答?你父亲又该如何答?” 只是家里长辈的问责,四太太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再想想外面那些指着脊梁骨说的话……明明是个知识懂理的孩子。 “你打小便做事有条理,有分寸,怎能遇到那土匪的事情就这般的拎不清了?” “……” 无论四太太怎么说,苏清河就如同受训的孩子一般,坐在那微微低着头,既不解释,也不辩解。 “清河?” 四太太对他的状态有些担心,不能再说下去了,“母亲不是要怪你,是你好好的孩子被外面说成了那样,母亲伤心。” 苏清河抬头望过去“是清河的错,让母亲劳心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四太太只觉得心里一酸,“去陪婉儿说说话吧。” 说什么呢? 苏清河看着憔悴的风婉儿,一时间找不到要同她说些什么,心里反倒生出更多的愧疚。毕竟那些风言风语危涉及的又不止是他。 另一边,平安被四太太叫到院子里。 “清河怎么会去那种腌臜地方?” 平安被叫过了,心里就有所准备,但是对上四太太的责问,他还是怪忐忑的,解释道,“少爷跟赵九儿交情非浅,听说她去那种地方,出于友人,才去劝慰了几句。” “甭说这个糊弄我,”四太太把保养得宜的双手压在膝盖上,“就算清河清者自清,也保不准有人倒贴上来。” 您算是说对了,那赵九儿就是倒贴上来难缠的很。 平安一个劲儿在心里腹诽,不敢说,不过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四太太“不拦着少爷去那种烟腌臜地方你就该受罚。” 平安苦着脸“小的知错了。” 四太太瞅他一眼“也罢,你就将那赵九儿请到府里来。” “啊?” 平安傻眼,觉得自己宁愿受罚,也不想去大王寨。 但事情已经交代下来,他就算磨磨蹭蹭的,也不能不办呐。 平安寻了个时间去大王寨。 他一进入到靠山屯,就发觉这里的人忙的压根没工夫去瞅一个外来人。 之前他在这里被赵九儿揍的事,自然也没人记得了。 平安心里莫名舒坦了点儿,轻车熟路的就去了大王寨。 跟忙碌紧迫的靠山屯不一样,大王寨反倒是透着一股子散漫轻松。 “你怎么来了?找我们当家的?” 大王寨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平安。 问话的花婶立马防备起来“是你要找我们当家的,还是你们家少爷要找我们当家的?” 他咋可能跑来找赵九儿? 不过这次可猜错了,既不是他找也不是少爷找。 平安怎么可能提前跟她透露,东张西望“甭管是什么事儿了,你们当家的在吧?” “巧了,”花婶儿道,“没在。” 没再说什么巧了? 平安“……” 花婶笑呵呵起来“不过我们当家的的确在村寨呢,就是上山去了饭点估计会回来。” 还以为会白跑一趟呢。平安留在这儿等,发现大王寨又换了新的教书先生。 他好奇“田错田先生呢?” 花婶“田先生去府城做掌柜的去了,你不知道啊?” 平安上哪儿知道去? 不过大王寨的伙食这么好吗?这做的什么这么香! “你怎么来了?” 赵九儿踩着饭点出现。 平安见她一身灰尘,脸上也带了不少刮伤。好奇了一瞬也没问,直接道,“你跟我去府城一趟吧,有点儿事儿找你。” “去府城有什么事找我们当家的?”花婶先问出来了。 平安支支吾吾“反正就是有事得跟我走一趟。” “你说有事就走一趟,你咋不说清楚是啥事儿?”花婶扭过头来也跟赵九儿这样说,担心她去了府城又胡搞出什么事儿来。 现在整个大王寨的老老小小,连条狗都盯着她,不准她出去呢。 赵九儿耸肩。 平安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她歪头,眉头一点一点拧起来“我都已经决定不跟苏清河见面有关系了,你们怎么还是一次一次找我?” “你惹出来的事儿搞得我们家少爷的名声也被连累了,我家太太叫你过去询问几句,怎么了?”平安怕她不去,“这事过去之后肯定就不找你了,我家少爷也不会找你。” 赵九儿“……” 一件破事儿搞来搞去搞得这么复杂麻烦,她也是无语了。换了身衣裳出来,“走吧。” 平安赶紧跟她一起走了。 花婶看着自己费心做出来的饭菜“倒是也吃了饭再走啊。” 不过那苏家的四太太找当家的能有什么事? 把当家的叫过去,难道是为了训斥几句? 当家的能是被人训斥的脾气? 万一发脾气了,那苏家的人能招架得住啊? “别越搞越糟糕才好。” 花婶越想越担心,解了围裙去找薛洋。 薛洋一听说就急了“你就不该让她去。” 她说过很多次,不想再跟苏清河有任何关系,也不想见他。 老大自然是认真的。 但架不住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烦,苏家那边怎么就是不知道消停呢? 想起那天晚上在怡红院外的事,薛洋的脸阴鸷的如冬季下大雪一般。 “你别管了,我去看看。” 他骑马追出去。 。 ------------ 第089章:流言蜚语 苏家赵九儿来过很多次,不过后院儿倒是不怎么熟悉,就是这古时代的房子盖的都一板一眼,也没啥可看的。 平安见她东张西望“咱们是从后门进来的,你可能没走过,这就到了。” 说是这就到了还是又走了10来分钟,遇见的丫鬟仆人看到赵九儿都觉得好奇。 也不怪得人家好奇,赵九儿她不喜欢穿女装,喜穿男装,又身材高挑,发育饱满,这么一身男装穿在身上,英姿飒爽是有的,但怎么都吸引人眼球。 赵九儿习以为常。 平安也很快带着她来到四太太的院子。 先叫人禀告给四太太知道,他们才进去。 “你就是九儿吧?” 这般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四太太十分的可亲,喊她坐在下首,也没对她的奇装异服感到太多的惊讶。 赵九儿坐下,发现风婉儿也在。 “赵姑娘,”风婉儿起身冲她福礼,“咱们又见面了。” 赵九儿无动于衷,并且感觉这是鸿门宴,好奇四太太找她干什么。 但是风婉儿都这么有礼貌了,她点点头回应。然后直直看向上首的四太太,“平安说你找我有事?” 她的表情是有什么事,说吧。 如此直白的人,四太太还是第1次见。 人与人之间应有的委婉被堵在了嗓子眼儿一样,四太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外面的流言蜚语九儿姑娘也应该听说了吧?” 赵九儿“什么流言蜚语?” 四太太????? “九儿姑娘真的没有听说?”四太太是有些不信的,表情都微微的发冷。 赵九儿靠在椅背上“没有听说,你可以跟我讲讲。” 反正她来都来了,还怕跟这几个人啰嗦吗? “是有关你跟清河哥哥不好听的话,”风婉儿咬着下唇,有些难以启齿。 ?_?? “什么不好听的话?” 那种难听话自然不可能从风婉儿或者四太太的嘴里说出来。苏府的两个丫鬟义愤填膺的讲述了一遍。 赵九儿“哦,他们怪会说的。” 四太太“……” 风婉儿“……” “这般看来,九儿姑娘是对流言蜚语不甚在意,”四太太的表情更冷了,甚至开始怀疑那些难听话,就是赵九儿居心叵测叫人传出去的。 “九儿姑娘可以不在意,我们家清河却是个端方公子,有那般流言传着,他是连门都出不去了。” 四太太藏着锋利的眼睛,猛地看向赵九儿,“九儿姑娘也不想清河被人诋毁吧?”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很清晰了。 赵九儿干脆道“想让我做什么,直说。” “果然是个痛快人,”四太太的表情略微舒展,“那我便直说了。” 她道“我看姑娘也是个洒脱干脆的,不如就认了我做干亲,这般说出去清河也是为了干妹妹才去的那种地方。且我认了你做干亲,外人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能认苏府的四太太做干亲,跟天上掉馅儿饼没什么区别。想来这个赵九儿也能想得明白,四太太就不在这上面多浪费口舌了。 “我的女儿们都已经嫁出去,身边正好寂寞,认了你我能解个闷儿,清河也多个妹妹。” “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见赵九儿认真听着,却一句话没有,四太太道,“你若是没意见,我这边叫人备礼。不过九儿姑娘也可以好好想想。” “梦莹给跟九儿姑娘上杯茶吧。” 四太太自己端了茶杯,给赵九儿时间慢慢想。 赵九儿的视线扫了一圈,放到风婉儿身上“很在乎别人说什么?” 看四太太那副忍着的样子,就知道所谓的干亲是多大的施舍。 风婉儿的视线与她,碰上第一感受便是赵九儿的眼神太锋利了。 她咬了下唇“是的,很在意。我不想让清河哥哥被人说的那般不堪。还请赵姑娘成全。”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怎么说怎么说,听不惯就去打呀,不打的话……受不了就举家搬走好了,一副受委屈叫人理解的嘴脸,真是…… 赵九儿心里活动着,被端茶过来的丫鬟梦莹打断。 这些人一定希望她答应。 那小孩本人呢? 他怎么想? 也这么在乎名声吗。 有些泛苦的茶水让赵九儿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为苏清河这小孩,一点一点的做出牺牲。 砰—— 端茶水过来的,梦莹把托盘儿砸在地上了。 都在等着赵九儿的回答,而且这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她还要考虑! 四太太心里正气儿不顺,骂道,“毛手毛脚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奴婢知错,”梦莹脸色差劲的退到一边儿,紧紧的盯着赵九儿看。 “可以,不过礼物就算了,说给别人听的话而已不用那么下本儿。” 赵九儿扯了扯嘴角儿,似笑非笑的看向四太太,“四太太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四太太“……” 能这样最好。 “礼还是要走的,”四太太道,“挑个好日子,我叫人去你家里同你父母商议,叫人都知道咱们两家成了干亲。” 赵九儿“随便吧,不过别老是在我跟前晃悠,还挺烦的。” 话都说完了,她抽身走人,也不用人领着,自己就走了。 追过来的薛洋这会儿就在苏家门楼下边儿蹲着呢。 见她出来几步跑过去,“老大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赵九儿吐舌头,“他们家不知道上的什么破茶,喝的我满嘴发苦,肚子都疼了。” “肚子疼?” 薛洋朝她打量,“没事儿吧,要不看看大夫吧?” 赵九儿有点难受的擦嘴。 薛洋惊呼“老大你的嘴唇怎么发紫了?” “嘴唇发紫?” 赵九儿猛的朝苏家大门看。 扣着喉咙往外吐。 什么都没吐出来但很快腹痛不止,口吐白沫,险些从马背上跌下去被薛洋眼疾手快的接住。 她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额头压在薛洋肩上,十指攥得紧紧的,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发紫的嘴唇更紫,脸色青灰,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脸上手背上的青筋全崩了出来。 薛洋被吓住“老大你中毒了?” “该死!” “苏家怎么敢。” 他几乎不敢动她,一双眼睛瞪得血红。 赵九儿青筋爆起的手死死抓着薛洋“快……” 。 ------------ 第090章:夜闯 将要入夜,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这会儿尤其的热。 “敲什么呢?” 苏家门房被砰砰好似撞击一般的砸门声催促的紧跑了几步,闷热的天气让他没好气,卸下门栓的大门忽的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你们……” 乌泱泱,气势凶悍的一群人让门房把后半截话咽下去。 但这可是苏家,谁这么大胆子闯进来? 门房被推的一趔趄,不知道多少人哗啦啦将他撞的跟陀螺似的涌进来。 那打头的,赫然是今天白日才出现过这里的赵九儿。 她被薛洋,歪曹,狗蛋儿爹,以及坝山上的大铁柱子,毛毛头,胖子等人簇拥这如一阵风似的闯进苏家。 同她一起来的人实在太多,等苏家的下禀告给主家,在拿了家伙什聚集到一起时,赵九儿已经闯到后院四太太的院子里。 四太太正在陪着四老爷吃饭,被这么一出直接吓懵了。 书卷气十足的四老爷反应倒快,喝问闯进来的人“你们什么人?闯到我苏家来想干什么?” 这大张旗鼓的还有没有王法? 四老爷也被这的许多人弄的一懵。 “我是谁,四老爷不记得,四太太应该记得。” 赵九儿的声音如被什么堵了喉咙一般,憋闷,暗哑。 她瞥了两口子一眼,直接登堂入室,进到厅堂,坐在主位上。 胖子等人一齐涌入。 薛洋不客气的拽了四老太爷的衣领,将这个愤怒起来的中年文人拽到赵九儿面前。 “我们老大在你们府被人下毒了。” “她可只在你们府里喝了一杯茶而已!” 薛洋将面色惶恐的四老爷一把推开。 —————— 站在一旁的胖子朝留这山羊胡子的大夫推了吧“去。” “楚大夫?” 四老爷这会儿才看见还有个自己认识的人。 年纪已经一大把的楚老大夫唉一声“苏四老爷,老夫是被他们强带过来的,就是为了证实那位‘老大’的确中毒了。” 老大夫朝面色依旧青灰,面上有青筋凸起的赵九儿看“中的还是砒霜,若她真只在你府里喝了杯茶的话……”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砒霜是剧毒,入口便要命,发作的极快。所以不可能是在别地儿中的毒。 楚大夫颇有名望,跟苏家有交情,万不会胡言。 四老爷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苏府中毒?我苏府书香门第,连下人都知道与人为善,又怎可能给你下毒。” “楚大夫?” “四老爷别问我,”老大夫拱手赔罪,冲赵九儿道,“证明老夫已经做了,这位‘老大’是不是叫老夫回去?” “我会把你老送回去,”狗蛋儿爹半扶半拉的将老大夫弄一边去。 “不可能!” “你们这群贼人休要诬赖我苏家。” 四老爷兀自愤怒这喊。 “老爷~” 四太太吓的满脸惨白,站也站不稳的揪着四老爷的袖子。 四老爷扶她“不必惊怕,我苏家立世数代,还未受此污蔑,这便叫下人去报官。” “老爷!”四太太哭,“她今天的确来过我们家。我,我请她来的。” “你……” 四老爷的脑子直到现在还很乱,只顾着腔调苏家的清白,没朝这边想。 嘭—— 赵九儿扬手将黑漆的彭牙四方桌挥到地上“我带人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废话。是把下毒的人交给我,还是你们自己受着,自己选。” “你是来过我这里,但我这儿谁会给你下毒?”四太太终于找回把这句疑问放出来。仿佛在说她含血喷人。 赵九儿摸难受的如吞炭了似的喉咙“是啊,我也好奇,明明都答应你了,还给我下毒。” “我们老大就是在你们这儿中的毒,”薛洋懒得在听他们狡辩,直接提议,“报官也好,把这娘们抓进去,不信审不出来。” “你们,你们……” 四太太慌的有些厉害。 四老爷镇定,迈步将太太挡到身后“报官就报官,苏家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是吗,”赵九儿单手捂着喉咙笑,“我把你老婆直接拉去监狱,你也不介意?四太太你介意吗?” “老爷~” 四太太当然介意。 大户人家的太太怎么能受这样的污名,真朝大牢里走一遭,以后还怎么做人? 她一把攥住四老爷的手臂,“她说是在这里中的毒,想来是有人作祟,不如先问了贼人出来。” 四老爷自然也明白“名声”是何等的重要。而且赵九儿来势汹汹,他刚才那么说的确是欠考虑。 “自会与你分说明白。” 四老爷叫被吓的跟鹌鹑似的下人都进来。 十几个下人,在加上薛洋等人,厅堂里被挤得满满当当。但薛洋他们都带着刀。 下人纷纷道“我只见过赵当家,那会儿没进来伺候。” “我也没进来伺候。” “茶水不是我上的。” “我记得赵当家在时太太就叫上了一次茶水。” “是少爷院儿里的梦莹上的茶。” “对对,当时她还摔了托盘。” 梦莹! 四太太只觉得浑身一紧,联想起下人们当时说的情况,答案呼之欲出了。 四老爷“把梦莹叫过来。” 苏家的壮丁这会儿都聚到外面了。 苏清河被风婉儿在院门前拦住。 “是那个赵九儿带人闯进来,清河哥哥你就别过去了吧。” 这说的什么话? “我怎能不去?”苏清河焦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你回去歇着吧。” 风婉儿的手抓住他袖子“我跟你一起。” 得知赵九儿带人闯进来,苏清河就觉得火烧到了头上,哪儿有功夫同她多说,反手将她拉住,直接走进去。 “把梦莹叫过来。” 四老爷的话他听了个正着,以至于愣在哪儿疑惑“叫梦莹作甚?” 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真是刺眼。 四老爷“这位什么当家的,说在你娘院子里喝杯茶就中毒了,当时给她上茶的是梦莹那丫头。” 中毒? 苏清河猛然看向赵九儿。发现那人阴沉着脸坐在那儿,如山一般。 他后知后觉把风婉儿的手放开,几步走过去。 “你怎么了?” 。 ------------ 第091章:救我 她怎么了? 赵九儿神色冷冷的,说出来的话更冷。 “我怎么了你看不出来?” 她扯嘴角,像看死人一样看苏清河“你不该这么问我,应该问问他们,问他们怎么了,一而在的惹我。” “苏清河。” 她笑“我对你一直都还不错吧?” 苏清河“……” 无法否认。 这个危险,以各种方式出现他面前的人,对他还不错,尤其是在龙脉一事上,不是她,不会这么完美的解决。虽然不想承认,但她那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 “发生什么了?”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 “无论发生什么,老大在你家被人下毒都是事实,”薛洋阴狠的看苏清河,“她是为了你才来的。” 苏清河心里又乱又空。 有人喊“梦莹找不见了。” 这个时候不见! 四老爷抑制不住的咆哮“到处都找了没有?” 回禀的下人急忙解释“少爷院儿里的人说梦莹在他们闯进来时就,就跑了。” “呵,”赵九儿扯着嘴角笑,“胖子。” “知道。” 胖子同歪曹他们使个眼色,十几个人疾步而去。 “这怎么回事儿?” 苏家的大公子还有几房的老爷,以及苏家当家人,苏家老太爷也来了。 “父亲。” 四老爷很惭愧。 —————— 四太太也哭着跟他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糊涂,”大公子同他们说赵九儿来历,“她土匪出身,现如今又是坝山当家人,光靠她吃饭的灰户就有上万,别说那些与他们有往来的客商有多少了。颜景正都不止一次说过这世上要是多几个赵九儿就好了的话。怎能让她在咱们府里出事?” 四太太哪知道的这么深入?只拿她当个不检点的乡下人,哽咽这解释“她坏清河名声,我做母亲的怎能无动于衷?” 这事儿大公子也知道,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她在咱们府中毒,只跟颜景正就没法儿交代,若是坝山的人在闹起来,”大公子的爹摇头,“还是赶紧把那个下毒的丫头找出来。” “苏家的名声算是毁你们手里了,”苏老太爷板着张老脸,扭头朝赵九儿那边看。 大公子“我同她认识,还是我去宽慰两句,祖父就别担心了。” 苏家的几个老爷在偏厅待着,大公子去了厅堂。 苏清河这会儿正在询问楚大夫。 “怎么样?”大公子问。 楚大夫这会儿也淡定下来了,捋这胡须道“最毒不过砒霜,一丁点就能要人命,她喝了茶水进肚,按理说毒发后就会身亡。但她现在还没怎么样,说不通啊。” “您是说?”大公子不免暗想是不是中间有啥猫腻。 楚大夫摇头“当时我被找过去,她已经毒发,气息都闭了,险些就没命。老夫确定是中了砒霜剧毒无疑,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几乎没人中了这个毒还能活过来。” 大公子去看苏清河。 发现苏清河身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急忙去拍清河的肩“你先去安抚下四伯母吧。这边有我。” 苏清河摇头。 大公子转而去关切赵九儿“此事的确是苏家管教不严,让赵当家受苦了。不过赵当家放心,梦莹那个贱丫鬟跑不了,迟早将她抓回来给当家的一个交代。” “我先给赵当家配个不是。” 任他说什么,赵九儿无动于衷。 又有下人在门口回禀“衙门的人来了。” 大公子扭头看过去“定然是不懂事的下人报的官,我去看看。” 他没走出去,胖子就带着人回来了。 看胖子表情就知道有所获。 “找到了,”胖子道,“守在后门的兄弟见有人跑出去,就跟着了,抓了个正着。” 他们还叫人守了后门? 大公子心里一惊。 赵九儿直抬眼看了胖子下,胖子便明了的叫人把梦莹带进来。 “少爷。” 梦莹衣裳头发都散乱,被胖子大力掷在地上,四肢着地的朝苏清河爬,“少爷,少爷你救我,救我。” 这幅模样还有什么可审的? 大公子拦在苏清河前面,狠狠的瞪着梦莹“可是你给赵当家下的毒?” “少爷~呜呜呜,救我。” “大哥你让开吧。” 苏清河垂眼看向不打自招的梦莹,“是不是你下的毒?” 梦莹哭,拽着他的裤腿,紧紧攥着“少爷,少爷,我都是为了少爷,都是为了少爷啊。” 是她下的毒无疑,但是为什么? 苏清河闭了闭眼“怎么为了我?” 梦莹努力抬着乱七八糟的脸“太太要人那个贱坯子做干亲,以为这样就能治住她了,太太根本就不明白,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连婊子都不如,她凭什么?她只会缠着少爷,给少爷脸上抹黑,她不配,她根本就不配……” 因爱生恨,苏清河一直都知道梦莹这丫头想做他的人,但没想到竟然到了给赵九儿下毒的地步。 他满目森然,问“怎么下的毒?” “少爷,”除了唾骂赵九儿,梦莹不想说别的,抱着苏清河的腿哭。 “该死的丫头,”大公子恨骂,大义凌然道,“是她下的毒,赵当家要如何惩治就如何惩治,苏家绝无二话。” “是我下的毒没错,但是婉儿小姐叫我下的,”梦莹厉声喊,“吓死了吧,怎么不说不偏护了?” “胡说!” 苏清河垂着的面目如一团黑影一般。 梦莹扭过来拼命抓着他“没胡说,就是婉儿小姐指使的我,就是她,她也不配嫁给少爷,不配——” “这摆明了就是胡说,这丫头疯了胡乱攀扯,赵当家万不可信,”大公子辩解,那边立在门口的风婉儿险些跌倒。 “小姐!” 她的丫鬟把她扶住了。 风婉儿因震惊眼里含了泪,错愕又痛心的望着梦莹“为何污蔑我。” “这世上要是赵九儿那般不堪入目的人没了就好了,还说要不是她少爷也不会没心思看我,这些话不是你说的?”梦莹抓着苏清河的腿不放,哭诉,“我就是听了这话才给赵九儿下的毒。看在这么多年伺候的份上,少爷你就救救我吧。少爷……” “我真的是被这话迷惑了。” “少爷……” “救我。” 。 ------------ 第092章:放了她。 “与其求他,为什么不求我?” 赵九儿操着她中毒过后,异常沙哑,撕裂般的声音蹲在梦莹眼前。 梦莹的瞳孔都跟着瑟缩了下,声音发抖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吧。” 赵九儿勾勾唇“那怎么行呢?” 她单手捂上梦莹的的双眼,把吓得不像人一样的家伙拉起来。 “呜呜呜呜……” 梦莹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苏清河似有不忍,大公子他们面色复杂。 赵九儿这个受害人带着加害者,一步一步走至厅堂门前,在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情况下一刀扎进梦莹脖子。 还是维持这一个似要给情人制造惊喜的姿势,噗嗤一声,银光色的刀扎进喉咙,梦莹的嘴巴豁然张大像是发出了一声极长极为尖锐痛苦的长叫。 她的双眼被放开了,极致的恐惧和惊吓停留在双眼内。 “感觉到死亡了吗?” 赵九儿的那只手握着刀柄稍稍用力,那刀划开喉咙来到锁骨处,倾斜而出的血象是谁的呕吐物。 梦莹瞬间步入死亡,恐惧是她最后的表情,她那副贴在地上被拽起来的身躯一点点朝下坠。 在她完全坠下去之前赵九儿挥刀划下去。 “呕……” 庭院里有人当场吓晕。 赵九儿抬眼一看,所有人都是她欣赏的表情。 她特意转头去看苏清河,发现这种表情也没什么可欣赏的。 “你呢?” 哐的声。 赵九儿单手掐住风婉儿的脖子将她怼到门墙上。 “唔,”刺骨的凉意顺着脖子上的这只手,袭遍四肢百骸,风婉儿的头孔缩的,下一秒就能崩断自己的呼吸,她甚至抬不起手来抓住扼住自己喉咙的手。 恶心,窒息,害怕,发抖,一阵阵的凉意,风婉儿的眼角迅速滴下眼泪,这双晶莹剔透的双眼在无声求饶。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都特别诚实,赵九儿喜欢盯着这个时候的人看,清晰的感觉到,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个厌恶她,恨透她,巴不得她死的人,就会跪在地上。 “放了她。” 苏清河颤抖的声音,让赵九儿欣赏猎物濒死前的视线转过去。 “放了她?”她疑惑,“我为什么要放了她?” 被开膛破肚,死不瞑目的梦莹如垃圾一般横死在门前,向世人展示赵九儿的残忍血腥。 苏清河彻底不认识她了,说话时甚至感觉自己在飘。 “不关婉儿的事,”他道。 “像我这么不堪入目的人没了就好了,”赵九儿重复梦莹之前的话,转过头去看向终于将双手抬起来抓在她腕上,不停挣扎的婉儿。 她问苏清河“她配吗?” “你要是知道我为了活到现在都干过什么,知道我活到现在又走了多大的运,你就会知道,会理解,甚至期盼着我,不能轻易的死。” ———— 赵九儿冷冷的看着他道“不能。” 这两个字似乎回答了苏清河所有的问题。 他上前一步抓住赵九儿那只快要把风婉儿掐死的手。 但是苏清河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把她的手拨开? 他压低的声音也像咆哮的道“就算婉儿说过那种话也罪不至死——” “放了她!” “行啊。” 赵九儿这张还显示着中毒的脸诡鬼魅的笑起来。 “那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她道。 说不好是错愕惊讶或者是什么,苏清河直直地望着她。 赵九儿说的很明白“跟这个女人退婚,她再敢出现在苏家我连她家人一块儿杀。” “记住我的话。” 她踩着梦莹的血走了。 风婉儿斜斜的跌在地上,整个厅堂的人都愣在原地看着薛洋他们一个一个的走出去。 “呕——” 大铁柱子,毛毛头他们,走出厅堂就吐了。 薛洋胖子歪槽他们也没料到老大的手段这么狠。 但这不代表梦莹不该死。 薛洋仅走了几步把有些撑不住的赵九儿扶到马背上。 “把所有能叫得上名的好大夫都请到村寨去,”薛洋交代着翻身骑上另一匹马,紧张的问脸色灰白没人气儿的赵九儿,“老大你还顶得住吗?” “噗——” 发黑色像是被什么污染过的血从赵九儿口鼻中喷出来。 但她像是为了看清什么,死死瞪着眼睛看这正前方,只一会儿就缓过来道“……走吧。” 苏家。 走出来只看了一眼的四太太当场晕死在地。 呕吐,惊吓,却没人敢动惨死的梦莹。 大公子喊着叫人找东西,把尸体盖起来。 四老爷的脸色花白“手段这样残忍,她还是个人吗?” “就算是土匪也没有这样将人……” “就算这丫头下毒在先也没有道理将人这般开膛破肚杀害的道理,那个赵九儿,没有人道。” “自今日起,苏家不许跟赵九儿有任何来往。” “目睹此事的人都将嘴巴闭紧,若是胡乱与外人讲,有多少书苏家赶出去多少。” 四老爷闭闭眼“将这丫头葬了吧,多给她家人封点儿银子。” 四太太已经晕死过去了,风婉儿的事情也只能四老爷看着安排,叫丫鬟先将人抬走。 他目光复杂的看向自己最小也是最优秀的儿子“清河跟我来。” 赵九儿是走了,但是残留在下来的事情却不能不办。 四老爷,大老爷,大公子,以及苏清河,四人的步伐一个比一个沉重的来到前院书房。 四老爷的手捂在脸上很揉了几下“她那样的人我们招惹不起。” 几人皆沉默。 四姥爷抬眼,满目复杂悲凉的看着清河“不知道你为何命中会有此一劫,随州是不能再留了,我送你去京城,去你二伯父那里暂时避风头。至于婉儿那边……” 大公子道“四叔不要犹豫,退婚吧。” “唉,”大老爷长叹,“天底下难寻手段赵九儿那般残忍的女子,偏偏叫清河,叫我们苏家遇上了。那风婉儿也是,与丫鬟胡言窜腾才惹来此祸,简直是无妄之灾。清河啊,你跟风婉儿想来是注定没缘分。” 大公子跟着劝慰道“清河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便收拾收拾走了就是,万事还有我们与四叔,你就在京城专心备考,经年岁月的这些事儿也都不算什么了。” 。手机阅读 ------------ 第093章:狼崽子。 “我不走。” 苏清河把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抬起来,“她也不会让我走。” 他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银环。 这是只属于赵九儿的标记,只要这个东西在,无论他走在哪都摆脱不掉赵九儿,也会随时被她找到。 “我不走,”苏清河把手臂放下,“与婉儿的亲事我会处理……她纵然有错,也不该把她毁掉。” 苏清河说到做到,只不过不是他退掉封婉儿,是封婉儿退掉他,原因是他与赵九儿纠缠不清,道德败坏,一场自幼就定下的婚事草草收场了。 后来听说封婉儿病了,夜夜噩梦,寝食难安,苏家梦莹的事儿到底传了出去,有人说她是做贼心虚,也有人说她是无辜牵连,是以丫头下毒害人的事,封婉儿到底有没有在背后教唆诱导,已成了无人知晓的谜题。 中毒没死的赵九儿在大王寨养了好几个月,夏天都过去了,她时不时的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疼。 “已经无碍了。” 懂黄岐之术的颜景正将把脉的手收回去。 “砒霜是剧毒,入口即死,你是怎么……” 颜景正一直对这件事有点好奇。 赵九儿跟没骨头似的瘫在躺椅上“因为我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她抬着眼睛笑道,“我不允许。” 了解的多就知道跟这人说话不能绕圈子。 是以颜景正总是很随意直接的笑道“那你觉得什么方式配得上?” “变态吗?考虑这种问题。” 赵九儿站起来伸几个懒腰,“告诉她们不用做我的饭了。” 颜景正“又上山?” “yes。” 她空着手走了。 颜景正“ yes是什么意思?” 在大王寨休养生息的这段日子赵九儿没有出去过,别人也有眼色的不来打扰她,但朝后山跑的次数大大的增加。 之前被嫁接过的野桃树这会儿长得漫山遍野,但是吃桃子的季节已经过去了,那树干上只长叶子不长果。 但要是哪个人不仔细,桃树上还是会遗留下几颗干瘪瘪的果子。 赵九儿站在树下,朝那遗留的果子数“123……少了俩。” 而且少的那俩还都是没下药的,下了药的全被留在那儿,像的嘲笑。 “还挺难抓呀。” 赵九儿左右张望,没发现那个鬼鬼祟祟不知道多久了的黑影。 她歪头,将10根手指掰得啪啪响,自言自语道“我这条值钱的命好不容易恢复了,今天就拿你练练手吧。” 噌—— 她动起来的速度如原地消失那般快,经过时,浓密的树叶都会发出哗哗的响声。 奔跑跳跃或者是在树间直接荡过去,比山里最快的狼还快。 “呜~” 低低的吼叫声让赵九儿的耳朵一动,猛的朝那个乌漆抹黑,光了半截身子的人冲过去。 她冲势太猛,像是捕杀。 半蹲在地上,光了半截身子的人猛地跳开。 —————— 他四肢着地,在山地上跑动起来能将赵九儿甩开。 这是个狼孩儿。赵九儿发现他的时间超过半年,她若是长时间不出现在后山,这个狼崽子还会暗暗打探,有时出去几天再回来,就能发现他在山道入口的地方盯着。 时间长了她经常带着东西来后山喂他。 但狼崽子就是狼崽子,从来也不跟人打照面。 赵九儿在果子上下了蒙汗药,他也能轻易分辨出来。 最近她来后山来的勤,这狼崽子总是在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等着。 每次来都不落空。 赵九儿特别喜欢追着他跑,因为她都跑不过狼崽子。 但是这次她不跟这狼崽子玩儿了。两手将钱在衣袖内的金属朝前面那个如风驰一般的身影打过去。 砰。 不知年岁几何的狼崽子躲过去,猛地转了个身与他她面对面,他同狼一般的双目,犀利的,恶狠狠的盯着她。 赵九儿打出去的金属发出砰的那一声,是嵌在了树干上。 “嘘——” 她挑着眉吹口哨,很是欣赏。 对面的狼崽子极其的防备,身子在不停的移动,他是见过赵九儿猎的,一错不错地狼目紧盯着她看。 赵九儿的眉头又是一扬。 狼崽子身体比心动的还快,朝这前方飞扑。 “嗯……” 他堪堪扑到赵九身前,那枚镶嵌在树干上的金属也打中了他后心。 狼崽子在地上滚了一瞬,又试图爬起来。 赵九儿扭着他手臂,将他压在地上,身心都愉悦得道,“不是只有手才能操控。” “嗷……” 狼崽子在地上挣扎。 赵九儿使劲儿压压制他“你要倒霉了,被我抓到。” “嗷……” 手臂结实,每一块肌肉都有力量的狗崽子几乎把她掀下去。 “老实点。” 赵九儿把他捆着带下山了。 她带个大活人回村寨,老老少少都围在旁边看。 “这是啥人呀?咋这么凶?” “手脚指甲真长。” “眼睛看起来真厉害,老大你把什么野人捡回来了?” “这哪里是捡,这是捆呢。” “老大这人你是从哪儿弄的呀?” “哎哟哟,要咬人了。” “他好脏啊。” “都让开。” 赵九儿取了手腕粗的链子来,三下五除二的就拴在狼崽子脖子里,另一头锁在大厅门前。 她半蹲在地,把狼崽子蓬乱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一张深目高鼻,充满野性的脸。 赵九儿扭着这张脸左看右看“凶是凶了点儿,长得不丑,年纪也不大。” “嗷……嗷……” 狼崽子扑着要咬她。 赵九左闪右闪,眼疾手快的将两根手指插到他嘴巴里,勾着他上颌“我就喜欢这么凶的,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狗了。” 被她勾着上颌,嘴上使不了劲儿,狼崽子的唾液流出来。 赵九儿随意把弄湿的手指在衣服上擦,吩咐看热闹的人“都离他远点儿,不要给他吃的。这几天也注意一下后山,说不定会有狼下来救他。” “狼还会下山救他呢?” 看热闹的老少爷们们好奇死了 “我之前就说过这山上有野人,你们还不信。” “可不是有野人咋地,这孩子咋在山上做野人呢?” “看样子都不会说话,在山上活多少年了?” “你们看他的眼神,一点也不怕。” “能怕才怪,你听他的叫声,一听就知道是跟狼一块长大的。” “咱们还是赶紧把后山的院墙加高吧。” 。手机阅读 ------------ 第094章:求救 “嗷——” 哀鸣般的狼嚎时不时的就在大王寨内响起。 被赵九儿从山里带回来的狼崽子还被大铁链子拴在这里唯一的厅堂前。他昨个夜狼吼了一夜,那大山里已经被狩的轻易见不到踪影的狼群齐聚在后山也叫着回应,就算是大王寨以前没少听他们嚎叫,这一夜也被瘆的够呛。 天光大亮了,那些狼才散开。 砰~ “不许在叫了!” 狗娃子几个小孩儿,隔得远远的用捡来的小石子朝狼崽子砸。 “┗|`o′|┛嗷~~” 狼崽子将脖子里的锁链挣的哗哗响。 啪~ 狗娃子他们砸的更起劲儿。 “干什么?” 赵九儿抬脚朝朝砸的最起劲儿的狗娃子踹。 “哎呀,” 狗娃子屁股上挨了一脚,已经长成半大孩子的壮实身板儿朝前拱。 “老大!” 几个小屁孩儿把手里的石子全丢掉,一副很怕怕的亚子。 小孩儿最会看大人脸色,狗蛋儿溜溜的转到不会被在踹到的范围,笑嘻嘻的解释“他把别的狼都招来了,咱们养在后山的鸡鸭被吓死好多,我娘她们都快心疼死了。” “滚蛋。” 赵九儿不耐烦的一声令下,几个崽子麻溜跑开。 她把水桶朝地上一怼,桶里的水都晃荡着溢了出来。 “呜~~” 狼崽子的后脊梁拱起,森森的白牙都龇出来了。 被关了一夜,他比被抓那会儿还愤怒,完全就是野兽的眼神,这是在人身上看不到的。 “啧。” 赵九儿脸上全是满意,但下一秒,她一拳打到狼崽子脖颈处。 “嗷——” 狼崽子挣这链子反应剧烈。 “啧,”赵九儿看他这样,更满意了。因为普通人可顶不住这么一拳,她蹲下身摸了就把狼崽子的头,“老实,听话,不对主人龇牙哈气,就不会挨打,知道吧?” “嗷——” 狼崽子挣扎的更厉害。 赵九儿将桶里的水“哗”的声兜头浇到他身上。 这家伙看起来有十几岁,绝对不超过二十岁,身高在185以上,骨节肌肉都十分结实,体魄健壮,而且也不是一点人性不通。 知道遮羞,腰间还用不知道哪儿弄回来的旧衣裳围着重点部位。 赵九儿一把将脏兮兮全是泥水的旧衣裳撤掉。 “忽——” 她挑着眉吹了记口哨。 “嗷~” 狼崽子把双腿夹紧,不停的发出警告的低吼。 “应该把你弄到水井那边,”赵九儿自顾自把肥皂捏朝他身上擦。 那一拳足够把他打的不敢轻易龇牙,但特别畏惧水,挣扎的厉害。赵九儿曲起一条腿压制在他胸口。 “啊——” 回来取鸡笼的小媳妇尖叫。 赵九儿揉几下狼崽子的头,边扭头看过去。 “老大!”小媳妇跺脚,“你干什么呢?” 什么干什么? 看不出来? 赵九儿把一个劲儿挣扎的狼崽子提溜起来,让他跪坐这,拍拍他的脸“把眼睛闭上。” “去帮忙找几件他能穿的衣裳。” 她得给这家伙洗洗,看起来太脏了。但真洗起来,身上倒是蛮干净,想来是在山上经常清洗。 “啊——” 回来做饭的花婶也要吓死了。 大惊小怪什么? 赵九儿打算把狼崽子带到水井那边,这些人太会一惊一乍“是给你弄个编号,还是起个名字?” “嗷——” 狼崽子的跪在地上吼。 赵九儿给他的脑袋来上一下“还是起个名字吧,叫啥好?” “老大啊!” 花婶喊了别人来,来的老头子也快被刺瞎眼了。 嘭—— 大白日出现在天空的红色烟雾,让赵九儿这个变态扭这身朝天上看。 “坏了。” 老头子朝大腿上拍,赵九儿屈膝一弹,跳上二楼阳台,几个起跃消失不见。 好快! 狼崽子仰面愣愣的看着。 赵九儿已经出了大王寨,沿着山而去,那潜藏在附近准备解救伙伴的狼只被吓的夹着尾巴跑。 红色的烟雾是信号弹,虽然做的粗糙,但在空中能持续显示半个小时。有这个东西只坝山,大王寨,以及薛蟠手里有。 一旦放出来就是求救信号。现在的这个烟雾是薛蟠的。 这还是第一次放。 赵九儿循着烟雾的方向疾驰至通往土匪窝的路上,猛然停在上山,朝下方山路上纠缠在一起正在打的人看。 那边,几匹马,一辆装货的车马,十来个穿统一服饰的家丁。 这些不是普通家丁,能一个打两个,薛蟠这边人虽然多,但完全被压制了,薛蟠本人也被一个穿黑衣男人缠住。 求救的信号已经放出来,对方人马招招狠厉,薛蟠他们有招架不住的迹象。 但,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 是个男人,他端坐在马背上,看着两方人马撕打。 他们不是普通人,装扮的却普通,薛蟠打鹰被啄了眼了,要不然才不会轻易把求救信号放出来。 啧啧,等会儿得好好羞辱羞辱薛蟠。 赵九儿朝那个端坐在马背上的人望,毫不费力的下山,朝那人期身而去。 哗~ 堪堪接近马背上男人后背的赵九儿,猛地闪身躲避,一柄白刃带着残影滑过去。 真敏锐! 赵九儿落到地上,折身飞起一脚,把一个家丁踢飞。 “老大——” 被她解救了的老郭一喜。 “低头。” 赵九儿喊一声,甩手打出几枚金属。正面对这她的老郭吓后脖子发毛,转头一看,那些身手猛烈的家丁哀嚎一声,被老大的金属打翻在地上。 “爷~” 跟薛蟠缠斗的人虚晃一招,抽身护到那男人身边,其余的几个人也都护过去。 双发人吗全都停下。 薛蟠身上中了好几剑,脸色难看的像鬼,走过来冲赵九儿道“好几个兄弟被杀了。” 赵九儿??? “你们杀了他们几个?” “……” 薛蟠想吐血,脸色梗在哪儿“重伤了好几个。” 赵九儿抬手给他一个中指。 “他们不是普通人,”薛蟠差点当场给自己辩解几句,暗自后悔打劫他们,这次可真是吃了大亏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轻声叮嘱赵九儿“你小心点,他们身手厉害,绝不是一般人,不对上还好,对上就不能在放他们走了,以防后患。” 。手机阅读 ------------ 第095章:萧凤林 “以防后患……” 薛蟠的话没说完,与他们对持的一行人喊话“我们就是途经此地,现在竟然打了个平手,那就各自散了吧。” 平手? 赵九儿朝自己这边的残兵败将们看一圈儿,扭扭脖子 “打劫——” “把值钱的都拿出来。” 对面“……” 一身黑衣,跟薛蟠缠斗过的人侧头轻声同马背上的主人道“爷先走,那个女人不简单。” 挺身端坐在马背上的萧凤林眯着眼朝对面那个含着打劫的人看,“不必恋战。” 他调转马头,先行离开。 薛蟠道“那个是头儿。” 赵九儿还在扭脖子“看出来了。” 她故技重施,朝对面扬手飞去几枚刺刃。 砰。 迎着暗器挥剑阻挡的黑衣男,被震的手腕一颤,余光看到周边的护卫应声倒了两个。 阻挡被击飞的刺刃让赵九儿啧了声,勾勾手,险些落地的刺刃无端端的拐了个弯儿,噗呲一声扎进黑衣男后心。 对面的七人一瞬间被撂倒四个,其中挨了一下还没倒的黑衣男也差不多了。 飞过去的金属跟乱窜的虫子一样在哪儿一顿乱扎,七个人根本就不够扎一顿的。 赵九儿把沾满了血的金属召唤回来,它们跟活的似的在薛蟠几人身上蹭了一遍,才钻进赵九儿袖子里,消失不见。 薛蟠他们见怪不怪,甚至想动手摸一摸。 “我去看看那个跑远没。” 若不是亲眼见过,谁人知道对上六七个身手上等的人竟然只需短短几句话的功夫? 无故受此劫难的萧凤林刚刚走出两里地,跟后就传来了赵九儿的吁气声。 她朝晓凤林所在的林子走“竟然没赶紧跑。” 只她一个人。 萧凤林收回巡视的视野,想到她惯会丢暗器,没有催马妄动。 “你不是要打劫?” 他从腰间扯了块儿玉佩朝她丢过去,“价值白金,比你打劫几十次都有用。” 赵九儿迎着飞来的玉佩一闪。 那玉佩落在被一缕金属缠住,缓缓的升上来。 萧凤林见这一幕,瞳孔缩了缩。 赵九儿朝玉佩研究了几眼“不用想着跑了,你的人都死了,自己下马,我会温柔点的。” 人都死了? 萧凤林斜飞入鬓般精致好看的眉皱了皱。 “你是谁?” 他不信这人只是个土匪,身手太诡异了。 赵九儿把看起来不错的玉佩收下“你管我是谁。不过你身手不错,人这么识相呢。” 萧凤林攥这马缰的手紧了紧“我乃京城王爷萧凤林,没必要同你动手。倒是你,身手诡异,能堪大用。” “王爷?”赵九儿撇撇嘴,“我还赵爷呢!” 她废话说了不少,话音一落便猛地扑身而至。 手起刀落。 “哎。” 她掐着萧凤林脖子,低头朝他下半身看,“瘸子?” “放开!” 萧凤林的匕首同样抵着她后心,赵九儿低头的动作差点被扎。 她嘶一声,矮身以一个掐着他脖子的姿势蹲在他头顶。 萧凤林的匕首上沾了点血,赵九儿感觉自己后背的衣裳被划烂了。她把萧凤林抓起来,抓着他拿武器的手一扭。 萧凤林被掐住后脖子,整个人面朝大树跪贴在树干上。 “是膝盖以下不能动啊。” 赵九儿这会儿才看出来,空着的那只手朝他小腿上捏,“怪不得待在马上不下来。” 她从萧凤林小腿捏腰间,手顺着腰滑到胸前,朝交颈的衣领内一插。 结实的肌肉就在掌心下,而且很烫。 “你干什么?” 萧凤林被她抓这后颈压的抬不起身,怀里乱抓乱摸的手让他气急败坏。 赵九儿贴在他背上笑“不干什么,就是看你长得挺好看的,摸一下。” 从要杀他,到色气的调戏,萧凤林气笑了,“不如我们换个姿势好好摸。” “不用了。” “你就这么死吧。” 赵九儿把摸他的手抽出来,带着萧凤林的体温握住聚集到掌心的刺刃。 “住手——” 骑马而至的颜景正骇然。 赵九儿握着刀扭头看他“咦,你怎么来了?” “你在干什么?” 颜景正阔步而来,温润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怒,还一把将赵九儿拽开。 “王爷!” 他望着狼狈不堪的萧凤林,像是被骇住了。 得知薛蟠放了求救信号,颜景正跟过来看,万万没想到跟他们交手的竟然是守亲王,萧凤林的人,而且那些人都已经。 他一路追过来,看到树林里赵九儿被对着他扬刀的一幕险些心脏都停跳。 “王爷!” 颜景正把萧凤林扶起来。 萧凤林双腿有疾,不能自己站立,一条胳膊横在颜景正肩上才堪堪站起来。 “他是当朝守亲王!” 颜景正不知道说赵九儿什么好了。她还冷这一张满是问号的脸。 “守亲王?”赵九儿不太能理解,“贵族?” 颜景正“……差不多,总之你死罪难逃。” “哦,”赵九儿无感,“看在你面子上不杀他,但你最好让他不要惹我。” 颜景正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但王爷,贵族什么的,她要担心吗? 赵九儿朝狼狈,双眼内却藏锋卧厉的的萧凤林看,先走了。 “她是何人?” 萧凤林追着她的背影看。 颜景正满脸沉寂“是个常人无法理解的怪人,你可有大碍?” 赵九儿那人就是个变态,刚才在树林里那么压着萧凤林,一准出言不逊了,但跟要把当朝王爷杀了这点比起来,不算什么了。 萧凤林阴沉了俊脸“我无碍,韩阳等人可是都死了?” 颜景正沉默的点点头“我见韩阳时他还有一口气,不知现在如何了。幸好你没事。” 没事? 萧凤林冷笑“看来你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了。” “你是来寻我的?” 颜景正想不出他来这里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自是找你,”只是怎么也没料到刚进入山里就被一群土匪盯上,还遇上这么狠辣强劲的对手。 萧凤林再度朝赵九儿走过的方向看,“你对那女人了解多少?” 颜景正“……边走边说吧。胭脂马呢?” “惊了一下,应该去找人了。” 萧凤林吹哨声,叫自己的坐骑。 。手机阅读 ------------ 第96章:大王寨危已 部下被全歼,只一个韩阳也重伤不知死活,且被颜景正叫人抬到了大王寨。 萧凤林此次前来是经过,顺便寻颜景正,不成想竟然会跟赵九儿起刀戈,这会儿就剩萧凤林一个光杆司令。 哦,对了,还有一批通人性的胭脂马。 以萧凤林的身份自是可以去驿站或府城,但颜景正把他带来大王寨了。 一进了村寨,俩人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哪儿叽叽喳喳。 “王爷稍等。” 颜景正寻看怎么回事儿,就见刚刚还在山里大开杀戒的赵九儿半跪在地上摁着一个男人搓洗。 关键是对方被她扒了个精光,周围的人都一副被辣到眼睛的样儿。 “这是做什么?” 颜景正想重金购买一双没有看过这一幕的眼睛。 他心里深深的涌上来一股扭曲的敬佩,敬佩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赵九儿做不出来的。 绝了! “哎呀先生你回来了,快劝劝老大把人家放了吧,看看把人弄的。” “这人是老大从山上带回来的,是个野人、” “刚才差点咬到老大。” “这个野人凶的很,跟狼一块儿长大的。” “咱们后山这会儿还有狼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颜景正也听明白了,刚想言语,听到哒哒的马蹄声。 “是她!”萧凤林一脸震惊,“她在干什么?” 比之前看到赵九儿举刀杀人的惊骇比起来,颜景正觉得这会儿认识她都丢人。 “都让开。” 赵九儿那边终于把不安分,凶的很什么似的狼崽子制服了,但这狼崽子身上脏的够呛,得去水井那边在洗洗。 她把外衣脱了系在狼崽子腰上。 这下狼崽子才算真的安静下来。 她这会让也看到颜景正把人带回来了,也就是看了一眼,握着铁链子叫没事干就爱凑热闹的人让开。 萧凤林“……” 刚才还势必要把他杀了,这会儿跟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 颜景正也有点无语,再次肯定赵九儿不是个常人能度的家伙。 “赵九儿!” 薛蟠他们也过来了,看到萧凤林时脸上的杀意不减。 他用眼神询问赵九儿意思。 “我去给他洗个澡,”赵九儿掐着又开始不老实的狼崽子,先洗个澡在说。 薛蟠“……你打哪儿弄来的野人?” “山上呗。” 赵九儿去了。 花婶和狗蛋儿娘她们脚都要跺烂了,追着她喊“他一个男的,你给他洗什么澡。” “你们来?” 赵九儿把龇牙咧嘴的狼崽子朝她们一送。 花婶她们有多快躲多快。 “看不下去就闭上眼,”赵九儿懒得听她们废话,把狼崽子带到水井边,铁链子绑在树上,一桶水一桶水得给他洗。 她打人有点狠,而且只朝疼的地方打,狼崽子被她的认清现实了,发出呜呜的反抗声,跪在井边让她洗。 “真乖。” 赵九儿夸他,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拧干,扭着他下巴去看他身上被自己打出来的淤青。 躯体结实,肌肉线条明显,皮肤也黑。但淤青在身体上还是很清晰。 赵九儿带有薄茧的手指朝淤青戳了搓。 狼崽子被戳的发抖。 赵九儿笑“老实点就不会揍你了,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吧。等你什么时候知道谁是主人,我在放了你。” “熬——” 狼崽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反驳。 赵九儿宠溺的晃晃他下巴“不准动。” 她去取衣服。 就给他穿了一件长裤,又把他带回厅堂前,铁链拴原来的位置。 “不准给他吃的。” 她交代就走了。 见她忙完了,薛蟠等人跟上,一块儿来到山神庙。 颜景正住儿,那匹一看血统就高贵的胭脂马就拴在山神庙门前。 颜景正自打来了这里之后就没有走的意思,院子打理的也格外温馨,有花有草还种了菜,要不是没必要,都感觉他能在这人养几只鸡。 还未进门,遇上正要出来的赵耀祖。 他闪身一躲,还是没躲掉赵九儿的魔爪。 她单手罩在赵耀祖头上。 赵耀祖上抬着眼睛看她。 姐弟俩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薛蟠后面拧着眉等着。 在正对这大门的正房内的萧凤林也蹙着眉“这是干什么?” 颜景正抿抿唇角“我这个关门弟子跟赵九儿不太亲近。他们是亲姐弟。” 那边,赵耀祖终于温吞的喊了声“姐”。 “嗯,”赵九儿满意的松开手,拍拍小老弟的肩,“真乖。” 赵耀祖“……” 她进去了,不当自己当外人,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 颜景正神色灰暗的道“守亲王带的十个护卫只余了一个。” “守亲王?” 薛蟠还不知道呢,当即叫出来。 胡子期仰头朝他笑“你完了,抢了一个贵族。” 薛蟠“……” 说的好像咱们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似的。 不过……什么守亲王来这穷山僻壤之处干嘛?以颜景正的身份地位想来也不会说谎。 薛蟠站出来“不知是京城里的王爷,但人死了,事已经这样了,守亲王要杀要剐冲我来就是。” 他敢作敢当。 赵九儿的手指头朝他点“没错,要杀要剐找他。” 颜景正“……” 萧凤林“……” “人是你杀的,若不是我及时赶到……” 颜景正余光朝萧凤林望了瞬,没有在接着朝下说,道,“守亲王在此,你不要在开玩笑,先同王爷好好认个错。” 闻言,萧凤林的双眸闪了闪,暗道有意思,他还未说如此处置,颜景正已经开始袒护这个赵九儿。 “对不起,不好意思,原谅我吧。” 赵九儿借坡下驴的功夫如火纯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有诚意。 呵。 萧凤林笑“既然你认了,那便先去衙门投案吧。” 赵九儿的真诚瞬间消失,百无聊赖出现在她脸上。 她朝颜景正耸肩“杀了人道歉有毛用,白叫我伏低做小。想说什么赶紧吧,还不如谈谈条件呢。” 伏低做小? 她伏哪门子的低,做哪门子的小了? 颜景正只觉的头疼,想骂她不知好歹,不明白萧凤林的身份是什么意义。 他也不客气了,冷着脸道“你若不拿出个交代,大王寨危已。” 。 ------------ 第097章:认命 “我已通知本地知府前来迎接。” “你若不能给王爷赔罪,那就只能去府城大牢了。” 颜景正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土匪出身,商贾都算不上,如何跟官府抗衡?虽说现在人人都称她财神爷,但遇上真正的全是那边是不堪一击。 颜景正希望她能明白这一点,赵九儿这个人需要磨练,若不然以后只会惹出滔天的乱子。 只现在的赵九儿扯着一边的嘴角,单手撑着侧脸,要笑不笑的望着萧凤林这个苦主。 “你怎么是个瘸子?哦,不对,你这算是残废,两跳腿都不行了。” “放肆!” 颜景正气她还是不把这事当回事。 直接叫知府的人将她弄走,先让她长长记性在说吧。 “王爷,”颜景正生气,“此人冥顽不灵,还是将她下到大牢,治罪了事吧。” “是我拦截的他们,不关她的事。” 薛蟠站出来,一身的骇人气。 被他针对的颜景正沉着脸“你也逃不了。” “你……” 薛蟠噌的声,刀都抽出来了。 “激动什么?” 赵九儿笑眯眯的望着沉寂这,显然不肯善罢甘休的萧凤林,“我之前检查过了,你膝盖是被重物击碎的吧?” 萧凤林的神色又沉了一份。 赵九儿始终同他对望这“不过是粉碎性骨折,造副膝盖骨就是了,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也没必要做个残废啊。” 曾是战王的萧凤林,腿残了许多年了! 颜景正心里一揪,把回荡在萧凤林心间的话问出来“你什么意思?” “啧,”赵九儿手掌心里忽然冒出来一块儿巴掌大的金属,那金属不停的变换形状,最后成了一块儿规则的椭圆形,看着就像……就像人的膝盖骨。 她弹指一挥,那金属顿时又变的不成模样,瘫在她掌心,被她收到袖子里。 “当然是哭着喊着求我的意思,”她一副欠揍样,笑望着震惊的萧凤林。 “你能给王爷治腿?”颜景正也同样吃惊,甚至脑子里有些空白,因为有那么一瞬间有太多的东西涌进来,反倒成了空白。 “我又不是大夫,”赵九儿舒适的歪在椅子上,那叫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把她压到劳牢里去。” 萧凤林发现自己终于在这个嚣张的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意外。 不过赵九儿很快就笑了。 “你会后悔的,”她道。 赵九儿被关进府城大牢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广为流传,但苏清河还是知道了。 他愣了好几秒,却没有感到他太多的吃惊。 赵九儿那样的性格你,那样的行为手段,迟早会出事。 只不过,还是有些突然。 苏清河把看了半卷的书放下,问平安“有没有说具体为的何事?” 平安摇头“具体没说。是她手底下的人过来传的消息,想来是想叫少爷您帮忙。” 她做了什么事被关进大牢,又怎么会怪怪被关进去? 苏清河想的有些入神。 平安瞧他脸色“少爷你是不是想帮她啊?她那么凶残,还把你跟玩儿姑娘的婚事都毁了……” 孰是孰非,都被赵九儿当时的血腥手段模糊了。人们只记得她残暴。 平安提醒少爷“四老爷,还有老太爷,都说过咱们苏家不准在跟赵九儿有往来。少爷您还是……别管她了吧,说不定是她罪有应得。” “你出去吧。” 一个夏天过去了,知道她一直在大王寨修养,也知道她随时都会来找自己,但好几个月的时间,她没有出现。苏清河也几乎不怎么想起她,在听说她的消息就是她被抓了。 苏清河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有个想法很清晰。 他想去看她。 走在深长,油灯也照不亮的监狱内,苏清河想起刘自己最后一次找她是在夜里,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在夜里,这次也是在夜里。 这里这么暗,能不能看清她的脸? 最后一间牢房,将她困住的门都是铁制。一间一间的青砖造就的牢房只栅栏门内的墙壁上燃着一盏橘黄的油灯,照不亮牢房,也看不清她的脸。 赵九儿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这期间谁也没来过。 “你怎么来了?” 好几天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人也从稻草堆处走了出来。 苏清河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听说你被关起来了,我来看看。” 赵九儿的双眼被墙壁上的油灯照着,眼睛仿佛有什么在燃烧、 “我问过牢头,他们不肯说你因为什么被关进来,”苏清河道。 赵九儿的表情不太好“上次去青楼找我,被人说你跟我有一题,你的婚事没了,你父亲也下令不准苏家跟我有牵扯。这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她都知道。 苏清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又不会放过我。” “你是这么想的?” 赵九儿的双眸一瞬间烧起来,火热的灼人。 苏清河滚滚喉咙,把视线移开。 她开始隔着牢门笑,笑的畅快极了。 苏清河也别扭极了,问她“你笑什么?难道不是?” “是,”赵九儿回答的很肯定,“我没想过放了你。” 苏清河淡淡的,竟然没有多少抗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认命了吧。 他手背一凉,被另一手牵住了。 赵九儿在牢门内笑眯眯的“真好,我家小孩儿竟然让我牵他的手。” 什么她家小孩儿! 苏清河扬手要把她甩开。 没甩掉。 赵九儿牵着他手指不放“我想现在就出去。” 苏清河的心尖在发热,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她还被关着的事实,而且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是来认命,同她和解的吗? 她太会顺杆爬,苏清河的眉心不由的蹙起来,“你为何被关?” 赵九儿捏捏他的手指,趴在牢门上撇嘴“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她却不肯说。 苏清河要把她的手甩开。 “好好好,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啊,”赵九儿朝右边的牢房看,“你尊敬的颜先生,还有他的王爷,就在隔壁。我不过就是给薛蟠帮了点小忙,然后死了几个人,那什么贵族王爷就抓着不放,非得把我关起来。我的小兄弟也死了,他们欺负我没权没势,还不让我报仇。” “闭嘴吧。” 苏清河一个字都不信。 。 ------------ 第098章:三天 赵九儿听苏清河的话! 这是噤声坐在隔壁的萧凤林的想法。 “我们出去吧,”颜景正见萧凤林不反对就将他推出去。 萧凤林坐在轮椅上,颜景正一起出现。 “先生。” 苏清河有些吃惊,虽然已经听到赵九儿刚才的话了,视线着重放到做轮椅的俊美男人身上。 虽然坐着轮椅,但俊美的男人气势不减,格外的凌厉。 颜景正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介绍萧凤林的身份。 “草民苏清河,参见守亲王,”苏清河心里依旧吃惊,暗想刚才赵九儿的话有几分可靠,她怎么就惹了赫赫有名的守亲王了! 他不是白身,见了官员贵胄自然可以不用行跪拜礼。 萧凤林仔细看他几眼,余光扫到百无聊赖待在牢房的赵九儿。 他故意没免苏清河的礼,询问“听说你同赵九儿很熟。” 熟吗? 苏清河没有否认“草民的确与她熟识,赵九儿为人糊涂,许多该懂的规矩都不懂,若是有何地方得罪了守亲王,还请亲王不要怪罪。” “你倒是很袒护她,”萧凤林冷淡的视线又一次落到苏清河身上,“她的确是得罪了本王,要死要活,就看她自己了。你免礼吧。” 还未等苏清华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颜景正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哎——” 赵九儿不满,踢了牢门一脚,“别他妈背着我唆使我家小孩儿。” “你很喜欢他?” 萧凤林直直的望着这个无论怎么回忆都诡异的人。 赵九儿的表情很不善“怎么,还想拿他威胁我?” 萧凤林一笑,冰雪消融了一般“看来是喜欢的。” 赵九儿的眉头蹙三山。 那边,颜景正也把事情跟苏清河分说明白了。他叹气,“她实在是太嚣张,太目中无人,经历些事情磨练磨练也好。清河以为呢?” 苏清河抬眼朝不知道在同萧凤林说什么的赵九儿看“先生觉得,磨练对她有用吗?” 他始终忘不了她杀梦莹那日的场景。 她其实浑身是血,只是有人看的到,有人看不到,也要看她想不想让别人看到。 残暴,脾气臭,锱铢必较,脸皮厚,难以用常理度之,也执拗,她就是这样的人。 苏清河把视线收回“先生有话就同清河直说吧。” “好吧。” 颜景正要他劝劝赵九儿,然她把萧凤林的腿医治好。 “不。” 赵九儿拒绝,在牢门的另一边双手环臂抱着胸“我之前就说了,要你们哭着喊着求我,才行。” “你别这般不知好歹,”颜景正已经许久不曾发过脾气,对她这个样子气的脸色都青了,想请萧凤林先离开。 “不必。” 萧凤林倒要看她到底能不能坚持。 “你……” “嘘。” 苏清河刚吐出一个字,赵九儿就把他打断了,她细声细气的道,“不用听他们废话,你先回去。” “我想走的话就这么个破门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她眨眨眼,让他放心。 苏清河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九儿嘀嘀咕咕的跟他解释,“我是要他们哭着喊着求我,不是要你这样,所以不用在乎老颜跟你说什么,我自己回看着办。” 她的小孩儿好不容易软化了,她才不希望他被搅和到乱七八的事情里面。 “三天,”苏清河道,“三天之后我来接你。” 他要试试,她是不是真的肯听他的。 赵九儿“……” 她脸一下拉下去了,满眼的哀怨。 苏清河无视她的情绪,同颜景正告辞之后就走了。 砰—— 赵九儿一脚瞪的牢门都变形了。平生最恨被人威胁,一双眼睛跟刀子是的朝还怵在这儿的人瞪,“等着在这里过年?” 颜景正“……” …… …… 牢房里什么都有,但就是不缺少蟑螂和耗子。 赵九儿甩手一挥,淅淅索索无视人类的耗子霎时被钉在墙上,腿一蹬小名儿就没了。 百无聊赖中,她把自己的饭碗都砸了,过来给她送饭的牢头被吓的一机灵。 “送的都什么玩意,重新送!” 被她吓了一下的牢头把赵九儿的状态回禀给萧凤林。 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来了遂州,萧凤林直接住在衙门后院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屋子里。 他一身的华贵跟这里很不搭,牢头每次来都觉得没法儿抬头直视。 萧凤林在看书,不是什么常见的书,而且是许多文人学子写的文章,被收集到一起的书。 通过文章能了解一个人,这会儿萧凤林在看的就是苏清河的文章。 这文章无疑是好的,看了只觉得让人处处通透。 想起苏清河本人,似乎也能感受到了他的才华。 一个能写得了让人警醒通透文章的人竟然跟赵九儿那种怪人土匪搅和在一起! 萧凤林将书籍翻了一页。 “不必送了,让她饿着。” “是。” 牢头退出去,又有了想打听他身份的想法,想的入神,抬头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人过来。 对方先问“萧爷可在此?” “在,”牢头把想问他是谁的话咽下去,目送这个一脸病气的人跪在门口请罪。 牢头想,这个萧爷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主子。” 丛大王寨赶过来的韩阳,把搁置在双腿上的拳头捏的死紧、 萧凤林的轮椅出现在门口“起来吧,伤势如何了?” 韩阳低着头“已经能活动了。属下听说那个怪女人能医治主子的腿?” 萧凤林不由得朝牢房那边看了眼,“能或不能,三天后就知道了。” 三天? 韩阳忍着疑惑没问,道“大王寨那帮人称她会法术,属下那日与她交手……” 他顿住,苍白的脸黑了一片,没有因为面子隐藏,实话实说道,“属下并未能与她交手,但看她行径,倒像个术士!只是也没听闻有得道的术士,她身手十分了得,其他兄弟……全都死在她手下了,仅是倒杯茶的功夫。” “我知道。” 萧凤林领教过了,洁白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轮番敲击在轮椅的扶手上,“她最好有更大的本事。你彻底查一下她的底细。” “是~” 韩阳胸口有血流出来,身体晃晃悠悠的像是站不住了。 萧凤林皱眉“无需逞强,先传消息通知乌池过来,你好生修养。” 。 ------------ 第099章:最恨被别人威胁 说三天就三天。 苏清河带着绛红色的衣物,鞋子,还有赵九儿爱吃的点心过来接她。 赵九儿的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莫名的就想让人摸摸她的头。 苏清河也的确这样干了“出来吧。” 叭。 赵九儿抓着他的手,在手心里很亲了一下,像是蒙了一层阴霾的脸蛋儿,在灼热的手心里蹭了蹭。 苏清河的耳廓在迅速发红。 她那般难驯,此时又这般温顺,这样的温顺却又只对他一个人,仿佛这天底下能驯服她的就只有他。 苏清河有一瞬间的心慌,手臂被他迅速抽回去。 “你洗漱一下就出来吧,”他去外面等着。 小孩大白天的来找她还带了东西来,苏家的那群人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会给他气受? 赵九儿想着将衣服换上,发现是身骑装,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特意准备的。 还有点心,是她特别喜欢吃的那家。 啊,心态软化的小孩儿竟然这么好!!! 赵九儿提着点心朝外走的时候,心情简直是在冒泡儿,想法全都是要把苏清河这样那样。 “这边请吧。” 冷着脸出现的韩阳,打破她的好心情。 苏清河在同颜景正说话,见她出来,迎了过来。 两两对望着,他没说话。 赵九儿把点心盒子塞给,哪儿哪儿都少不了的平安。 然后发现薛潘薛洋他们都在。 “老大你没事儿吧?” 薛洋脸上全是关切。 “我能有什么事儿,”赵九儿冲着重伤未愈脸色苍白的寒阳摆头,“带路。” 萧凤林还是住在衙门后院,这几天后院安静极了,而且除了韩阳之外又多了几张陌生面孔。 他们全都虎视眈眈,尤其是看到赵九儿时,双眼里几乎冒出火光,恨不得当场把她宰了。 但是讲真,遇到这样的眼神赵九儿反倒会兴奋,因为这会激活,她全身警惕杀戮的细胞,时时刻刻都能处在一种刺激中。 但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还达不到能让她兴奋的程度,看都懒得多看。 萧凤林已经在等着了。 这家伙有着属于男人的俊美和气魄,可惜坐在轮椅上。 赵九儿只看了他一眼,侧头看向别人“都愣着干什么?出去吧。” “王爷!” 韩阳头一个紧张起来。 其他人的双眼也立刻露出了凶光。 萧凤林眯着眼睛朝赵九儿看“本王双腿已废数10年,你要如何医治。”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赵九儿肆意又猖狂地朝韩阳他们看,“在门口守着还怕我把你们家王爷怎么着?那就不要治了,坐在轮椅上活着不也挺香吗。” “你不要放肆。” 颜景正对她的态度表示头疼。但要不要把护卫撤下去,这个决定他不能替萧凤林做,毕竟赵九儿这个人的张狂惯了,又不能以常人度之,万一出了什么事…… “退下吧。” 萧凤林等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此刻。 十几年了,他从不信自己会坐在轮椅上一辈子,到这世上无人能救他。萧凤林甚至在想自己要是没有来随州这一趟,会怎样? 他暗自庆幸自己来了随州。冲极度危险的人一笑,“有苏公子在外面陪着,本王还担心什么?” 赵九儿的眉一挑,先朝苏清河的方向看。 小孩儿的表情果然不太愉快。 她冲萧凤林笑“是啊。” 哐~ 护卫们一撤下去,那关这的大门像是被风吹了一下似的发出响声,本悬挂在那儿的门栓插上去了! 这人要干什么? 萧凤林的瞳孔一缩,侧脸上猛的挨了一巴掌。 “你……唔……” 赵九儿胆大妄为的捂着他的嘴,笑的嗜血。 竟敢跟他动手! 萧凤林的双眼怒火滔天。 赵九儿捂在他面上的手越发用劲儿了。 “我最恨被别人威胁!” 她捂着萧凤林嘴巴的手改为掐住他脖子,轻轻道,“我也最恨别人比我强!” 几乎窒息听不清她说什么的,萧凤林猛地被一把推开。 赵九儿笑的任性妄为道“现在你可以喊了。” 她根本不怕。 为何不怕? 萧凤林的喉咙被堵住了,感觉自己恨这个狗东西。 他就算残废了,也没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的对他。 这个女人该死! 萧凤林的瞳孔里映着赵赵九儿的身影,心里一震。 “我给你揉揉。” 赵九儿笑的有些死皮赖脸的将手搭在他脸上一点儿也不温柔的揉搓。 “滚。” 萧凤林狼狈的把脸别开,心里的怒意,一股一股的几乎压制不住,拉出去把她宰了的话一圈一圈在他脑子里打转。 赵九儿握着他的下巴,非让他看自己不可“觉得生气就不要惹我啊小子。” 她有仇必报的。 狂人! 萧凤林死死瞪她。 赵九儿笑“杀意都露出来了,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做一辈子残废吧你就。” “你最好能把我的腿治好,”萧凤林一把将她推开,满身的肃杀反倒加重。 “你最好乖一点,”赵九儿推着他朝门的方向走,“我不会在第3次放过你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赵九儿推着他走出去韩阳等人都狐疑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而且萧凤林一边的脸还红着。 “走吧,”赵九儿心情不错的笑咪咪道,“这儿没顺手的工具,得回大王寨去。” 那为何早不说? 颜景正关切萧凤林道“没事儿吧?” 萧凤林的脸色实在不像没事儿。 他摇摇头。 …… …… 一行人赶到大王寨时已经是后半晌。 赵九儿一回到村里,就看到他花婶儿正在为被抛到脑后的狼崽子吃饭。 “我不是说了不准给他饭吗?” 她有点炸毛。 “老大你回来啦?” 花婶看到她挺高兴的。 赵九儿跑过去查看狼崽子的状况,还没碰到呢,就被他呲牙威胁。 她拉着脸。 花婶没好气道“你一被抓进去就是好几天,我还能看着他被饿死啊?真的担心的话就早点出来呀。” “你别气我了。” 这狼崽子跟花婶亲近,都不跟她亲近。抓过来的这几天算是全白费了。 她把给狼崽子的饭捏起来尝尝“太咸了,下次给他的饭里不要放太多盐。” 花婶“我尝了呀,不咸啊。” “他没吃过盐我才让你少放,按我说的做啊大婶!” 平安“那是谁啊?” 是啊,那是谁啊。 苏清河也在朝那边看。 。 ------------ 第100章:要不然的话…… 赵九儿拿来一堆造型古怪,看着精致而又锋利的器具。 她把袖子也挽到肘部。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颜景正道“不需要我们避出去了?” 赵九儿面无表情“不觉得自己多余就不用退出去。” 众人“……” 谁多余? 一屋子10来个人全都无动于衷,尤其是她拿出这些器具之后。 赵九儿把苏清河拉着坐下,双手在他肩上按了下“你帮我记录。” 记录什么? 苏清河将笔执起来。 赵九儿双手环臂,悠闲的靠作在桌边,询问萧凤林“身高体重,肩宽腰围,都说一下。” 萧凤林“……” 韩阳拧着眉道“问这个做什么?” “不要反问我,我问什么,就答什么,”赵九儿最讨厌别人反过来问她。 韩阳替萧凤林答“主子一丈多高,130 ,40斤。” 至于什么肩宽腰围,韩阳听不懂就自动忽视。 赵九儿“……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无语的从一堆器具里面挑出尺子,走过去把手臂伸给萧凤林,“抓着我站起来。” 基于她的恶劣行径,萧凤林犹豫了两秒,全身的重量几乎压在她身上才勉强站起来。 贵族的矜贵荡然无存。 “王爷。” 乌池大步走过来扶住他。 赵九儿把胳膊腾出来给他量身高。 这是一把小尺子,只有50厘米,来回折了三下得出结论,“身高186。果然是残了,坐在轮椅上完全看不出来呢。” 众人忍。 赵九儿继续“肩宽467,腰围25,下肢90。按照这个数值,体重应该在80公斤才正常。” 但赵九儿感觉萧凤林的体重不达标。 她左右看了看,拖着萧凤林的后背,一只手横在他腰间,毫不费力的把成年男人抱起来。 萧凤林在惊愕之中被掂了掂。 众人“……” “68公斤,不会再多了,”她把萧凤林放回轮椅,问苏清河,“都记了吗?” 苏清河“……” 他把古古怪怪的数值记下来递给她,“都在这儿了。” 赵九儿最近有在学习,简单的古文字已经掌握。 她另拿了一张纸,捡了根碳笔在旁边写写画画。 苏清河看不懂。 颜景正也看不懂。 但能看出来她似乎在算什么。 颜景正好奇“为什么要做这些?” 赵九儿把身高比例画出来,列公式“不算出来的话,怎么知道膝盖骨要承受多少压力?” “啧,怎么算的来着……”她摸下巴。 颜景正吃惊“这个竟然能算出来?” 赵九儿已经想到怎么算的来着了,懒得理他。 颜景正放弃从她笔下看出点什么,摇头,“你的古怪之处又加了一条。” “行了。” 赵九儿算完了,让苏清河同他们讲“让他们请几个外科大夫来。” 又喊狗娃子。 狗娃子他们全在门外趴着看呢。 听到老大喊自己狗娃子一窜跑进来。 赵九儿洗着手吩咐他“把2楼的灯都点上,顺便把之前被你偷这拿走玩儿的彩色纸找出来。” “800年前的事儿了,老大你还拿出来说,”狗娃子脸上一羞,腾腾腾的跑了。 “把你们王爷弄楼上去。” 赵九儿吩咐完就出去了。 2楼是她的房间,整个看起来都像储藏间,各种石头,粉末,铁器,原材以及许多不认识的东西,就跟她的人一样,不像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 这让颜景正等讲礼的男人们,心理压力顿时消减。 苏清河也是第1次来。 带他们上来的狗娃子是人越多越欢的类型,跟主人似的叮嘱他们不要随便乱碰乱摸,自己跑来跑去的翻箱倒柜。 “找到了,”他拿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纸过来。 “是这个!” 赵耀祖认出来了。 颜景正好奇“那是什么?” 说起这个来,赵耀祖的表情有些微妙。 狗蛋儿吧嗒吧嗒地解释起来“这是我们老大的发明,是用来检测血型的,人跟人的血不一样哦,把血弄到这张纸上会有不同的颜色。” 颜景正“……” 众人“????” “就知道你不懂,”狗娃子直翻白眼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儿针来,“老大肯定要让你们测血型,现在就来吧。” 这里面的人最熟悉的是颜景正,但那是先生,其次是苏清河,狗娃子先把针递到他手上,鼓励似的眼睛亮亮的道,“苏少爷你先来。” 一个孩子的话能不能信…… 苏清河用针把手指扎破,挤了几滴血到彩色的纸上。 “哎,这个颜色是什么血型来着?”狗娃子不记得了朝过目不忘的照耀祖望。 “b型。” 虽然赵耀组都不知道这个b型是什么型,但记忆中赵九儿是这么说的。 好几个人都用针扎破了手指,滴到彩色的纸上,发现呈现出来的颜色不一样才觉得惊奇。 这个赵九儿到底是什么人? 萧凤林更加好奇了。 说曹操曹操到,赵九儿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银光闪闪的东西,脸上还沾了点灰尘。 她见血已经测过了,询问萧凤林测没测。 答案当然是没有。 “不给他测血,你们折腾个什么劲儿?” 她特意问苏清河“你有没有测,什么血型?” “是b型,跟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一样哎。”狗娃子抢答了。 赵九儿朝测试纸上瞄了一眼,抓过苏清河刺破的手指,“是很常见的血型,这样好,随便就能找到输血的人。” 关于她的一切都太难懂,太深奥,太难理解了,但是也太让人好奇了,苏清河的疑问积攒了许多个,经不住问,“什么意思?” 赵九儿安慰般揉了揉他刺破的手指,边收拾东西边解释道,“血的颜色虽然是一样的,但血型却不同,只有相同血型的人才能互相输血,要不然会起排斥。” 她举了个例子,“就像这位王爷,等会儿要把膝盖以下划开将人工制作的膝盖骨放进去,操作时间过长导致他血流的太多的话,就需要进行输血。” “哦,对了,现在就开始祈祷你对金属不过敏吧,要不然的话……啧” 要不然怎样,她没说,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 ------------ 第101章:做个手术 器具和随时能鲜血人都准备好了,赵九儿把袖子挽到手肘,冲不明所以的众人挥手,“抬进去,让大夫上来。” 萧凤林被抬进去,躺在她那张格外大的床上,火速被“请”来的大夫们也上来了。 “哟。” 赵九儿看着其中一个大夫,“老大夫咱们又见面了!” 楚大夫“……” 他冲赵九儿拱手,一脸悔恨道“倒霉呀,我来石县医馆坐诊,又被抓到这儿了。咱们又见面了赵当家。你余毒可清了?” “哼,”赵九儿哼哼,转这视线朝苏清河看,怕他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尴尬,示意楚大夫闭嘴。 几个大夫乖乖站好。 赵九儿挨个询问他们擅长干什么。 什么风寒,妇科,跌打损伤,是大夫都请到了,她都无语了,“你的手下很衷心。” 她让萧凤林把手伸出来。 “金属过敏是什么意思?” 萧凤林还在惦记这个。 “字面意思,”赵九儿让他,“自己在心里按照001,002这样一直数到060,然后告诉我。别数出声。” 她人古怪,做的事也古怪,不光他看不懂,相信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看得懂的。 萧凤林是在好奇,问“为何?你不是在把脉?” 赵九儿“不是。” 萧凤林“……” 摁着他手腕,不是把脉是什么? “不知晓赵当家还会医术,”楚大夫拆台似的感叹。 赵九儿翻个白眼“你们管这叫把脉,我只是在单纯的数他的心跳。” 数心跳? 萧凤林一脸懵。 她不耐烦道“快数,连他妈个计时器都没有,烦人。” 后面她要自己做一个,没有时间观念太烦人了。 赵九儿默默摸着萧凤林的脉搏,粗糙的测试他的心率是否正常。 “还行。” 赵九儿收回手,冲几位大夫摆了下头,“把麻沸散这类镇痛的药拿给他。” “啊这……”精通外伤的大夫道,“我随身携带的用完了,其他同仁呢?” 楚大夫“我没有。” 其他人“我们不用那个。” 就是也没有呗。 赵九儿笑出声“那还做个屁?” 萧凤林猛地抓住一直都没什么耐心的人,“不用那些东西也可,我忍得住。” “这跟你忍不忍的住有什么关系?用那个东西是你对医生的配合!” 赵九儿的确没啥耐心,甩开萧凤林的手,“我去看看别人有没有。” 以为她不做了,而且歪理还那么多。 萧凤林的头压在枕头上,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香味让他开始观察这间屋子。 床的内侧有一大片地方被能成四四方方的黑色,上面画的是……人形怪物? 还有,床头乱七八糟扔的是什么? 萧凤林看了好几眼,觉得自己还是别看了,那应该不是男人应该随随便便看的东西。 怎么就把他弄到房间里来了,她的卧房可真冷清! …… 人怎么还没回来? 萧凤林吃力的抬起头。 “主子。” 韩阳急忙扶他。 “不要乱动!” 不耐烦的赵九儿回来了。 刚刚才开始动的萧凤林“……” 她把冒着热气的药递给韩阳“要方便的话赶紧去,去完把衣裳脱了。” 萧凤林“……不必。” 他把药服下,麻沸散的味道很不好受。而且既然赵九儿本人都不在意,他又何必讲究? 萧凤林由韩阳服侍这把外衣除掉,只留了单衣。 “哎,”赵九儿趴在门边冲等在外面的苏清河道,“要不要看?会把他的下肢划开哦。” “你仔细说,”颜景正完全不知还得那样操作。 赵九儿嫌弃他插话“我在问苏清河!而且你觉得植入人造骨是怎么弄?幸亏只是下肢,失败了就砍掉。反正也是残废,能在差到哪儿去。我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种费劲的事儿了。” “你……” 韩阳差点冲上去。 萧凤林将他抓住“既然已经信任你,那你随意做就是。” 啧一声,赵九儿回头看他,“不用紧张,我可不爱白费劲。苏清河?” 苏清河沉默了瞬“……若需帮忙的话我便过去。” 纯粹是喊他看稀奇的话,就算了。 “当然要帮忙,那么点麻沸散我觉得效果一般,到时得有人摁住他,”赵九儿的解释到此为止,招手,“快过来。” 两个懂外伤的大夫,两个萧凤林的手下,剩下的还有苏清河,颜景正。 把萧凤林的裤腿挽上去,露出他干瘪,枯萎的小腿。赵九儿啧了声,“这么看来小腿的骨头是没什么用了。” 她敲敲萧凤林的脚背“有感觉吗?” 萧凤林的意识有些模糊,脑子却又很清晰,声音迟钝的道“有。” “还好。开始吧,”赵九儿把器具摆好,一样一样讲给苏清河听器具的名称是什么。 讲完了,拿起银白的手术刀时想起来,“我忘了换衣裳。” 被她看着的苏清河眨眨眼“要换吗?” 赵九儿噘嘴“你送我的第一件衣裳,当然不想它不能要了。” 苏清河“……后面在送你,先做吧。” “你说的哈。” 赵九儿贼眉鼠眼的笑一声,银白色的手术刀丛萧凤林膝盖以上开创口。 未能完全陷入道昏迷的萧凤林猛地一抽。 “主子。” 韩阳恨不得替他受了。 赵九儿已经快速将萧凤林的小腿整个划开,刀口深的直接露出里面不成形的骨头。 “止血钳。” 她得先止住大的出血点,在下支架。 但好长时间不做,费了点时间,创口里面全是血,视野不清。 “止血棉不够,”赵九儿一边清理,一边抓紧检查,发现这十多年的旧伤连最基本的清理都没有。 “现在就得输血,老颜去问问花婶把输血用的东西清理完了没有,赶紧取过来。” 赵九儿已经顾不上什么衣裳不衣裳得了,叫人摁住挣扎幅度越来越大的萧凤林。 “妈的!” “你不是能忍住?” 下好的支架都被弄乱了,白划了他一个口子。 赵九儿发火“摁不住就打晕。不准他在动一下。” “呼——” “呼——” 萧凤林双手抓紧身下被褥,四肢止不住的抖,那点麻沸散的药效全没了一般,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手双在他被刮开的肌肉内搅动。痛的他浑身打颤。 光清理就足够麻烦,一下一下取出来的碎骨足足有几十片。赵九儿的脾气反倒平息了,有心情调侃全都一脸惨白的人,“是不是后悔早知这样就不让我做了?” “啧。”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家主子还说能忍住,他这模样连我见过最能忍的人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本来还想两条腿一块儿做,这个样子是不行了。” 开创口,输血,放由全金属打造的膝盖骨,以及小腿骨,再用钢钉固定,萧凤林几次晕死过去,赵九儿一个多时辰才缝上最后一针,那叫个腰酸背痛,“行了,老大夫去把脉给看他生命体征正不正常,其他人洗洗手出去吧。” 。 ------------ 第102章:术后 腿部持续的疼痛刺激萧凤林的神经,他总想翻身或者是去抚摸一下自己的腿,陷入在半昏迷中,分不清是腿上的创口难受,还是心理难受。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猛然睁开双眼。 周身的困顿难受以及腿部的伤痛并未减轻多少,而且现在还是夜里。 萧凤林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在双腿被砸断的那天。 “醒了?” 刺啦一声,赵九儿划开火柴把身边的蜡烛点燃。 萧凤林只模糊的看到她身影“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干哑极了。 赵九儿提起床头柜上的水壶晃晃“要不要喝水?” 萧凤林不语。 发现屋子里只她一个人,而且这人在夜里和白天不一样,她白天是一把随时会挥舞起来的剑,这会儿看起来却疲倦又放松,给人异样的感觉。 “行吧。” 赵九儿可没错过他眼睛里的审视,她把水壶放下,屈指弹弹悬挂的输液器。 输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盐水罢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又不是专业的,但也在尽可能的提供医疗环境。 她改为双手插在短褂兜里,站在床头盯着萧凤林看,“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萧凤林想也没想就这么答了,没有忘记在手术时这人说他的忍耐力不如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百分之一。 “我要听的可不是这个。不舒服就告诉我,我需要随时知道你的情况,虽然我也做不了什么,”赵九儿口吻凌厉,对他的不配合表示不耐烦,说完就忙自己的去了。 萧凤林“……” 总是无法对这个人心平气和。 他松开发紧的肩膀,望向蜡烛照不亮的屋顶,耳边听到嘟笃笃的声音。 赵九儿在床边,墙上被刷黑的地方写东西。 笃笃的声音就是粉笔划在上面发出来的。 她在写什么? 而且夜已经这样深了,怎么还留在这儿? 不是不耐烦吗! “需要随时知道你的情况,虽然什么也做不了”。 赵九儿刚刚的话在萧凤林耳边打转。 她还真是言之有物! 不知怎么的就没那么可憎了。 “韩阳呢?” 萧凤林的嗓音还是那般干哑。 赵九儿左手不停的写着,回“接到消息出去了。这里是病房,需要保持干净,不能太多人进来。” 她对鼻尖挥洒的粉笔沫皱眉,还是快速的把黑板上最后一块占据。 “他应该快回来了。” “……”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不适合现在这个场面问,但是萧凤林叫人查过赵九儿的背景。查到的那个人跟赵九儿现实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是这般的古怪。 “术士?妖怪?哦,你还可以当我是神仙。” 赵九儿冲他呲牙一乐,拉开椅子坐下。 自顾自结束话题道“你要是恢复的还行,另一条腿几天后也可以做了。” 这个话题让萧凤林心里发沉,忍不住动了一下左腿,感觉到左腿处的沉重,他心里既没有悲也没有喜。 但听说赵九儿不认字,她一直在那里写什么? “主子!” 韩阳回来了。 他挺大一个老爷们自己受重伤差点没命,这会儿看着萧凤林躺在那儿不能动,竟然眼圈一红,嗓子哽咽道,“主子醒了就好。” 他颇为复杂了看着伏案的赵九儿一眼。 “主子用点东西吧。” 韩阳去而复返的端了清粥来。 赵九儿的眼睛跟长在侧面了似的道“最好不要动。” 韩阳要将萧凤林扶着坐起来的动作僵主,轻声道,“主子,咱们还是暂时先听她的吧。” 他服侍萧凤林用饭。 萧凤林也没有让人喂的习惯,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韩阳问她“我们主子大概多长时间能好?” “说不好。” 赵九儿的思绪在奔腾,说话断断续续的,“体质好的人10天半个月就能下病床做康复运动,体质不好的人并发症,排斥,随时都能要命。” 说到这儿,她细细的碳笔尖停住,看向一脸诚惶诚恐的韩阳,以及也在朝这边看的萧凤林,“我已经很长时间不碰这些了,忘了提前跟你们说手术风险。啊,这真是我的错。” 说着是自己的错,也毫无悔改之心,赵九儿接着做记录。 她发现很多东西不用渐渐的就会遗忘,不得不在记性还好的时候记下来。 “我家主子若是出事,大王寨上下537口人,一个也别想逃!” 有杀气从韩阳身上冒出来。 赵九儿的笔尖蓦地停住了,她表情很冷“明天就准备做另一条腿吧。” 韩阳心里突了下“我是说过几天再做?” 而且那么大的伤口,流了那么多的血,不恢复几天人怎么扛得住? “刚刚是过几天再做,现在,我没心情。” 一丁点儿的好处都没有,净为这些人服务了。 她傻逼了? 赵九儿把做记录的本子扔在一边儿,揉搓着额头露出满身疲惫,起身走了。 “主子。” 韩阳有些惭愧。 萧凤林也觉得有些累了,脑子里混沌着睡过去。 再醒过来发现许多人都在床边守着,独独不见赵九儿。 “你可是将人吓死了。” 颜景正见他醒过来松口气,急忙道,“服侍你家主子把药用了。” “我这是怎么了?”萧凤林觉得身体沉的要把灵魂都挤出去了。 颜景正解释“你发高热腿也‘感染’了,不过现在没事儿了,能醒过来就好。赵九儿既然答应的事情就还是可靠的。先把药用了吧。” 所以那个随时需要知道他情况的人怎么不在? 没心情? 萧凤林呲笑。 “赵不易——” 赵九儿的声音通过窗户传过来。 萧凤林心里一动“她给那个野人起名字了?” “是,”颜景正似乎笑了下,“叫不易,本来是要姓苏的,苏清河不让,就姓了赵。” “是吗。” 萧凤林可有可无的应了声,听到韩阳他们说起最近几天的状况,才打起了点儿精神。 “妈的,是想气死我吗。跟你们亲近,就跟我不亲近。” “淦了!” 赵九儿在楼下气的叉腰。 苏清河的声音缓缓的道“对他好点就跟你亲近了。” “我对他还不够好?” “哈。” 赵九儿都要气笑了。 萧凤林觉得她可真吵。 。 ------------ 第103章:对你们可真是全心全意 “清河。” “苏清河。” “小河河~” “你就让我帮你吧。” “搓背我是专业的。” 砰—— 苏清河端着木盆从浴房里走出来。 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赵九儿探头朝里面看。 她还是个人吗? 苏清河脑门上的青筋直跳,腾出手来揪着她走开。 警告她,“不准靠近浴房。” “我不能不洗澡吧?”赵九儿耸肩。 “你每天入夜和起床后洗……” 苏清河的脸都气黑了。 赵九儿还是没有眼力劲儿的笑嘻嘻朝他身边凑“你这么关心我呢,我都没发现。” “谁不知道你懒?” 苏清河懒得再跟她掰扯了,端着木盆朝回走。 赵九儿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我帮你梳头发吧?要不然我帮你吹干。” “你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清河呀~” 不让她喊自己小孩之后,清河呀,清河呀,就被她挂在嘴边儿了。 而且赵九儿缠人的功夫一流,还不是嘴上说说那般,是缠上了非得占点便宜不可,昨天夜里就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爬到床上去了…… 苏清河摸了摸被他嘬出红印子的脖子,拽着衣领遮住。 “别跟着我,不许说话。” 赵九儿撅嘴“那是别跟着你还是不许说话?” “两个都不许!” 苏清河可烦死她了。 他走着走着猛的转过身,“还有,在敢爬到我床上,我就不会再见你了。” 赵九儿“……” “我的房间不是被那个王爷占了吗。” 她露出讨好的表情,要去抓苏清河的手。 苏清河瞪了下眼。 “行行行,”赵九儿不耐烦的老实了,嘟嘟囔囔的道,“反正那个王爷好了之后你也肯定要走。” 陷在自己什么时候需要靠「走」这种话威胁人的苏清河,沉寂了。 赵九儿趁机拉住他的手“没关系,那个王爷想好还早着呢,等你回去,我去你家道歉?” 苏清河“……不用。” 他无法想象赵九儿道歉会是什么样子。 他手也抽走。 赵九儿知道说这些太早了,无奈的吁口气,“行吧,你怎么想都可以。但是你想好了之后记得告诉我。” 她胡乱揉搓赵不易的头“真不乖。” “嗷——” 赵不易抗拒着,但是凶残程度明显比之前降了很多。 赵九儿把困住他的锁链松开。 苏清河惊讶“你不是怕他跑了吗?” “他能跑哪儿去?” 赵九儿的表情仿佛在说自己不怕狼崽子跑掉,就怕他跑。 苏清河看出来了,不愿意同她对视。 猛然被放开的赵不易很不适应,极其防备的背靠着墙,没有轻易逃跑的意思。 之前,赵九儿总会把他放开,然后再轻而易举的抓回来,然后就是一顿毒打! 赵不易已经长记性,轻易不会上她的当。 而且他脖子上挂的有刻着他名字的名牌,似乎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无论他跑到哪里照赵九儿都能找到他。 “月亮升起来之后,我要在这里见到你。” 赵九儿说这朝天上指了指,重复了两遍月亮,赵不易才勉强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哗的一声,赵不易跑了,而且一睁开锁链的束缚,他就四肢着地做出奔袭动作,风一般冲出了大王寨。 苏清河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觉得人与人之间竟是这般不同,而这样的差异全是来自赵九儿。 “把王爷的另一条腿也治好吧,”他道。 …… 幼年习武,勤练不缀,生活也优越,萧凤林的身体素质自然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10来天的功夫能被搀扶着能下床了。 他已经不记得「脚踏实地」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每一次艰难的移动都让他无比欣喜,如果不是听到窗外赵九儿同苏清河的对话的话,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恢复的怎么样?” 说着话走进来的赵九儿,看表情,心情好像也不怎么样。 萧凤林奇异的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了,“可以接着做了。” “是吗。” 赵九儿扯了他一下,让他坐在床边,自己蹲下身挽起萧凤林的裤腿,给他正在复原的腿做检查。 他膝盖以下的腿骨尽断,现在就算接上了,里面放置的也是金属,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赵九儿到手指来到脚背上时就能感觉到她指尖凉凉的。 “恢复的还不错,主要是做的好,不愧是我。” 萧凤林“……” 自己夸自己,也是这个人的毛病之一。 赵九儿检查他另一条腿,不怎么有轻重的手捏在他腿上,让萧凤林觉得自己左腿今后完全不会有任何感觉了,但它能稳稳的令自己站在地上。 尽管不能太过用力也不能跑,但是,足够了。 “现在就做?” 赵九儿仰头征求他的意见。 萧凤林的神情晦涩明。 “可以,”他道。 “那我可提前恭喜你了,小美人。” 带着凉意的手掌从萧凤林的脸颊摸过去。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报复,亦或者是不屑,又或者本性就是如此,赵九儿总时不时的会出言,或者的手,调戏人。 当然了,她是背着苏清河干的。 那是因为有苏清河在的场合,她只调戏苏清河。 萧凤林感觉自己侧脸简直是被什么东西爬了,目光凛凛的盯着赵九儿的背影。 “放肆。” 他冷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轻响。 有了第1次的经验,第2次做的十分顺利,半个多时辰就完成了,输血都不必就缝合完了。 “看会了吗?” 赵九儿擦拭着血手调侃韩阳。 韩阳脸上一恼“谁偷学了?”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一点也不爽利的解释的,“我就是觉得随军的大夫也会这些,不知道能少死多少兄弟。” “啧,”赵九儿啧声,“跟你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就例如那个姓楚的老大夫,已经拜我为师了,一年给个1000银子就行。” 而且还要在这边开个医馆,条件就这样简单。 韩阳眼睛一亮“你肯教?” “这有什么不肯教的?”赵九儿挤眉弄眼道,“你要是肯掏银子学的话,我也教你。但别人掏银子,你得掏金子。” 韩阳的牙一咬“为什么别人掏银子我得掏金子?” “我们俩有仇呗,”赵九儿把擦过手的毛巾丢下,“差不多了就赶紧走,顺便把你们的伙食医疗费什么的都掏一下。” “哦对了,我还得在准备点东西。” “我对你们可真是全心全意。” 。 ------------ 第104章:离开 虽然接到了赵九儿的逐客令,但是经过一场手术,萧凤林的腿还是有些发炎引起高烧,足足熬了四五日才挺过来。 他看起来憔悴。但是眼睛里的亮光不容忽视。 寒阳,乌池等十来个人也真正高兴起来。 “主子,”韩阳回来禀告,“赵九儿不在。” “不在?” 萧凤林好看的眉挑了下。 “推我下去吧,”他道。 2楼的空间不大,但足够让他养伤,这段日子他没有下去过,若不是伤口还在恢复他正想自己走下去。 十几年都等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萧凤林坐着轮椅让属下抬下去。 “太好了,”颜景正欣喜他的变化,“你若是这般回了漠北将士们不定有多高兴。” 他少年成名,一朝陨落,残废了十几年,猛然能站起来,真正能替他高兴的也就只有漠北的将士们。 一缕复杂在众人心里弥漫。 萧凤林却没太多的感觉,难得脸上有一丝笑意的道“这是喜事,他们当然得为我高兴,但不是现在。” 乌池急忙道“一直在进行保密,知道真正情况的人不是很多,属下会再做安排的。” 他双腿恢复的事还不能让人知道。 颜景正也跟着表态道“这边有我,王爷不用担心。” 萧凤林“此番来寻你,真是来着了,可惜你不能跟我一同回京。” “也只有这茫茫大山是我的归宿了,”颜景正有些苦涩,转而又笑一声,“不过这地方是我亲眼见证,比在京城有意思。” 龙脉保卫战的起因转圜,赵九儿的碱面坝山,这些萧凤林都知道。 赵九儿正应了那句“本事越大性格越古怪”的话。 “哟。” 说曹操曹操到,赵九儿回来了,而且看她浑身乱糟糟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准又放赵不易上山玩儿了。 “要走啦?要不要给你们准备点土特产呀?” 她看起来心情挺不错的,见几人都没啥反应,觉得没意思,准备上楼。 “你等等。” 萧凤林冷淡却带有磁性的声音将她叫住。 “韩阳,你们退下吧。” 屋子里就剩他们与颜景正。 赵九儿扑哧一下就笑了。 毫无疑问她想起之前在府城时与萧凤林单独相处,侮辱过他的事。 萧凤林被她笑得脸色发黑。 “这是王爷!” 颜景正板着脸提醒她。 “用我把字刻在他脸上不?”赵九儿不上道的随意抽出一条凳子,坐在萧凤林对面,“有话就说,我家小孩还在外面等着我。” “可去过京城?” 萧凤林对她实在摆不出什么表情来,唯有冷漠。 赵九儿摇头。 被她双目注视着,萧凤林突然觉得不自在,“本王有意邀你去京城王府小住,你……” 你有没有兴趣,这种话对着这个家伙根本就说不出来。 萧凤林觉得自己活了20多年,第1次把话说得这么生硬。 他揉揉发紧的额头,“你去京城待五年,本王与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另在送你良田千亩,金银珠宝无数,亦或者你想要什么权势。本王会满足你。” 她这种奇人异士,冷笼络得越多越好,总有用得到的地方。而且她的能力也不光是这些,看看坝山就知道了。 “不。” 赵九儿拒绝的干净利索。 萧凤林也好,亦或者是听众颜景正,都没有感到意外。 她拒绝,这不是在意料之中嘛。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苏……” “王爷。” 颜景正把萧凤林未说完的话,打断了。 他们的目光彼此碰撞了一瞬,萧凤林的手指在轮椅上敲,在权衡。 “苏什么?” 赵九儿的双目已经眯了起来。 “没什么,”颜景正道,“这是王爷的一番好意,你不想去便不去吧。清河不是还在等你?” “最好立马消失再石县,”赵九儿警告地瞥了萧凤林一眼,上楼取了弩箭出去了。 “怎么回事儿?” 苏清河的确在等她,看到韩阳乌池等人齐刷刷地等在外面,她又耽搁了一会儿,猜想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什么王爷想让我跟他去京城,”赵九儿不屑,“我在这儿做赵当家不香吗?” 她把弩箭拿给苏清河,结束这个话题,“走,咱们上山。” 苏清河摸了摸沉重的弩箭,没说什么。 最近山腰上的家禽招了黄鼠狼的了,鸡鸭兔子这些小家伙们被欺负的够呛。 赵九儿把之前揍死的一只黄鼠狼给赵不易闻一闻。 “嗷~” 赵不易朝一个方向吼。 “说人话!” 赵九儿最近在教他说话,每天都要最少学会10个字,学不会就暴力相向,赵不易学得很快,立马吐出一个字,“走。” “你……” 赵九儿要上纲上线儿。 苏清河一笑“说走也算是对了。” “行吧。” 她抬抬下巴“走。” …… “你不愿我同她提起苏清河?” 山下的萧凤林在淡淡询问。 颜景正道“是。那孩子与她是孽缘,王爷强行将两人绑在一起,赵九儿的反应可能会出乎王爷的意料之外。” 最恨被人威胁。 赵九儿的这句话在萧凤林耳边回荡。 他的手指又在轮椅上敲击,“赵九儿之能,我相信你比我了解的多。叫本王遇上了,就这样放过,”萧凤林的唇角勾出一个冷笑的弧度,“断无可能。” 他双腿能够复原,站起来行走,此事已毋庸置疑,此番回到京城…… 颜景正不知今后,他们这些人,是福是祸了。 “已经耽搁够久,我确实得程回京了,”萧凤林习惯性去摸腰间的玉佩,发现空空如也,想起了当初与赵九儿出遇时将玉佩给了她。 他无端端的笑起来“你替我告诉她,本王不会善罢甘休。” 哎——这话还是别说了吧,赵姐要是知道的话,心里不定怎么想的,搞不好会去追杀。 颜景正先在心里汗了一下,拱手道,“凤林保重,我送你。” 朝自己躺了十几天的2楼看了眼,萧凤林离开了,比来时还低调,只不过这次多了辆马车。 韩阳他们骑马在前,暗暗的商量。 “要不要把暗卫派过来把他们?” 乌池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韩阳阴着一张脸“只颜先生,在主子就不可能答应,而且你也太小看赵九儿了。” “何时双拳能敌得过四手了?”乌池不信多派人过来拿不下罩赵九儿。 “听主子安排吧,”韩阳不敢乱来。 。 ------------ 第105章:掐死算了 有赵不易的狼鼻子,在黄鼠狼这种小东西也逃不过被一窝端的命运。 就是万万没想到,带着战利品下山回到村寨就被指着鼻子骂了。 花婶骂的最大声“咋能打黄大仙儿呢?这是有灵性的东西,完了完了。” 狗娃子他娘也一惊一乍道,“我的天哪,大大小小还打了这么多只,这次可咋整,咱们一准儿要倒霉了。” 就连一向都抠门到家的歪槽娘,都朝赵九儿手臂上呼了一巴掌,“偷吃就让它们偷吃吧,这全都是大仙儿,见到了都要拜一拜的,你俩算是给咱们大王寨招祸了。” “咳咳,”苏清河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是在下莽撞了。” 赵九儿不懂就不懂吧,他也不懂…… 苏清河汗颜“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让平安请几个人过来做做法。” “做什么法?”赵九儿翻白眼,“他们就爱一惊一乍,你要是配合,累死你。” 她朝地上的黄鼠狼踢一脚“少在这腻腻歪歪,拿去给老子炖了。” “绝!对!不!行!” 花婶儿跟她瞪眼,璇玑又跟苏清河笑嘻嘻,“还是苏公子懂事儿,咱们不听她的,就得做法。还得好好给你做一做,省得沾上霉气。” 苏清河e “对了,”狗娃子他娘插话道,“在咱们这儿的那个王爷,走了。走前还留了好多银票,要我们不要乱说话,尤其是你给那个王爷做手术,把他的腿治好的事儿。” 赵九儿听到银票点头,还算满意“要你们不要乱说话,就别乱说,至于为什么,等会儿去找老颜科普一下。” “哎哟,京城的人就是麻烦。” 她们把大仙儿们请走商量怎么做法。 赵九儿打了水让苏清河洗漱,又监督赵不易好好洗。 “我也该走了。” 苏清河突然道。 赵九儿用手帕把赵不易脸上细小的伤口着重擦了下,又丢了手怕转身看向他。 “是现在走,还是明天走?” 十几天的时间他给家里去过信,言明自己在大王寨,也隐晦的提过萧凤林,但这都掩饰不了他已经违背父亲下的令,不准苏家任何人,再跟赵九儿有牵连的规矩。 少不得一顿责难。 苏清河没有回答她,而是道“大比之年在即,我得以学业为重,回家后便不再轻易出门了,。你有事便给我写信,也顺便练练你的字,只要求不易好好学,你对自己倒松散。” 这不失亲切的话,听得赵九儿直撅嘴。 “大比之年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可真是过分,连还在学习小孩都不放过。” 苏清河“……” 这说到哪儿去了? 不过这家伙就这样。 他甩甩手上的水,拒绝赵九儿殷勤,自己用手帕擦一擦,“大比之年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 那么问题来了,春闱是啥? 苏清河就这事儿解释了老半天。 赵九儿听得一脸乱麻。 “总之,你不要再闯祸了。” “别人不惹我,我是不会怎么着得,”赵九儿没什么说服力的,给自己辩解一句,把话题又绕回来,“所以你是现在走,还是明天走?” 她满脸都写着希望他明天再走。 苏清河牵起唇角“当然是现在就走。” “不过临走前我要给你写的东西,你要背下来。” “什么呀?” 也没什么,就是不许打架,不许调戏人,不许说脏话,不许去青楼,老老实实待在大王寨,把村寨和大山的事情处理好,另外,三字经和千字文要能读能写。 还有! “这个要看完。” 苏清河把一本‘女戒’拍给她。 赵九儿的脸再抽抽。 他保持微笑“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要抽查,你太不懂规矩了。” 谁不懂规矩了?就他们这些破规矩…… 哎,只是让她看,而不是让她照着做。 啊,这小孩对她真好。 赵九儿感动了,把女戒拿起来“我肯定好好看。” 这家伙一定想了奇怪的东西。苏清河捏捏耳垂,“就这些,我走了。” 赵九儿“没了?” 苏清河认真的想了想“没了。” 她能把这些做到就谢天谢地了。 苏清河准备走,被赵九儿拉住。 “等等,”她将苏清河朝楼上带,刚走至楼梯拐角就被她压在墙上。 “你……” 苏清河一惊。 赵九儿拉着他嘟囔“我都听你的了,总不能没点儿好处。” “唔……” 她的亲吻总是像侵略,霸道又凶狠,软软的舌头在他口腔里不停扫荡,彼此交换着!唾液,直到把他的呼吸完全夺走才肯慢下来。 但辗转反侧更让人意乱情迷。 苏清河的双手像是抗拒一般扶在她腰间,慢慢的乱了节奏,呼吸灼热,若不是赵九儿在他颈间咬了一口,苏清河还沉寂其中。 “哈哈,”赵九儿低低笑着将腿顶进他腿间,朝被自己咬过的地方轻舔,轻而易举地让苏清河浑身发紧。 “够了!” 苏清河被她弄得浑身热血头朝下涌。 他推赵九儿一把,反倒被她伺机抱住。 赵九儿侧头枕着他的肩“你这样怎么走?” 反正要走。 苏清河把她推开,脸色已烧到火红,感觉再看她一眼,自己就要掉进万丈深渊。急急的推开她逃走。 只刚迈开一步就感觉到胯下一凉,被赵九儿又拽了回去。 “感觉已经不是我在讨好处了。” 她轻舔了一下干净粉嫩的小清河。 有点困难的把它吞进去。 “你……” 苏清河要疯了。 他稍有要推开的意思就会被咬。 而且赵九儿也不太会做,喉咙打不开,舌头在!顶!端打转时,简直要把苏清河逼疯。 他理智上不想在继续下去,但是每当这个想法升起被牙齿磕到的感觉又让他退缩。 因为赵九儿不会放开,也弄的他又疼又爽。 苏清河感觉自己的呼吸要崩断了,奇怪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他抑制不住的单手扣住赵九儿后脑,把分!身朝她z巴在挤一分。 “唔……” 赵九儿受到鼓舞,深呼吸,硬把它吞下去。 小小的楼梯拐口暧昧声响了一炷香时间还多…… 结束了,赵九儿跪在地上喘气。 苏清河把她拉起来。 “再敢这样就掐死你!” 他眼睛都红了,掐死她的话都说出口。 很生气? 赵九儿舔舔唇“太浓了。” 苏清河……掐死算了。 。 ------------ 第106章:写信 砰—— 苏清河猛然惊醒,起伏的胸口将体内的灼气喷洒出来,在这微冷的清晨化成一股一股的白雾。 “唉——” 他长长的叹息,因为又做那种破梦了。 那个混蛋赵九儿! 是不是对谁都那样? 他回来多长时间了?苏清河揉着发紧的额头,随意披了件衣裳去书桌旁坐着。 书桌边角压了几封信,是赵九儿那混蛋送来的,三天一封雷打不动,这都有5封了,算下来他回来半个多月,但一封信也没回过。 今天又该送来了吧? 啊。 要是再不回那个家伙说不定会找过来。 他之前跪了七天祠堂,父母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去沾上那一身的污秽。 赵九儿就是那样的人呀。 不知不觉中苏清河将信打开,发现赵儿九真的就是那样的人,这信上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凭什么女人要遵从三从四德,而男人不用。 还有什么,如果把社会活动放开允许女人参加的话,男人的优越感会被对比成渣渣。 就例如赵九儿她本人,这也会那也会,什么都会,比大多数男人都优秀,当然了,她心爱的男人更优秀。 苏清河“……” 真想把“心爱”这俩字拿笔涂掉。 她看女戒就看出这样的想法? 这么多天都没有反思过自己是个混蛋吗? 还有,如果这天底下都是他这样的女人,那不是天下大乱? 苏清河提笔,一条一条的反驳。 洒洒洋洋写了一大篇,觉得这样肯定能让她无话可说。 不过这还不够。 苏清河披着衣裳将房门拉开,喊平安。 “哎。” 平安也刚起来,在院子里洒扫呢。 自从这个院儿里出了梦莹的事之后,年纪轻的丫鬟们就都被打发走了,只留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和小厮。 这什么打扫庭院铺床叠被的事,就都落在平安身上了。 他丢了扫帚一路小跑过去“少爷咋不多睡会儿?” 苏清河“去拿本女戒也过来。” “啊?又要女戒呀?” 大王寨,赵九儿手里那本就是平安弄来的。 他立马狐疑的认为,是不是又给赵九弄的。 “让你去你就去,”苏清河叮嘱,“去外面买,不要在家里问别人要。” 得了,平安这下肯定那什么女戒是给赵九儿弄的了。 以前大家伙……其实就是苏家的人,认为是赵九儿厚颜无耻的缠着苏清河。这几次事之后,大家反过来认为是苏清河执迷不悟,要跟那种人粘连不清。 可是让少爷能怎么办?赵九儿那种人骂又骂不走,打也打不过,一个不顺心她还会大开杀戒。 但是吧,赵九儿在某些方面对少爷还是不错的。 闭上眼睛,捏着鼻子,也不是不能忍。 其实说到底是少爷坦诚又良善,给了赵九儿一个机会。 平安把新的女戒从外面买回来了。 苏清河这一整天就什么都没干,就是把女戒逐字逐句地替换成白话,让那个家伙好好理解。 又亲自朝上面刷了胶用书线装订好。 这么一弄,比原书厚了一倍多。 平安看着直啧声“今天是送不成了,明天我起个大早送过去,赶晚上还能回来。” “不用,”苏清河不是特别想见她,把擦过毛边儿的线装书递给平安,“去外面随便找个跑腿的送过去就行了。” 从书写到装订,弄了两三天,现在反倒说随便找个跑腿的! 怎么感觉少爷有点别扭呢? 平安自己随随便便感觉着也没敢说,把东西收了,出去找跑腿的送过去。 赵九儿没在家,带着赵不易去坝山了。 赵不易的经历很好猜测,要不然就是幼年被丢弃,或者是被狼叼走了,其他村里的人有这样丢过自己的孩子,还曾跑过来认亲,但因为那人风评不咋地有骗人的嫌疑,对赵不易这个野狼崽子也没啥真心亲近的意思,赵九儿就把人赶走了。 打了以后就没叫人再随便跑来认亲。 可能是幼年有过基础,赵不易学习的很快。 剪掉过长的手脚指甲,梳起头发,换一身衣裳,除了眼神格外的凶恶之外,他在普通人中辨识性很强,不光是因为长得帅气,而是是这满身桀骜不逊的野性,赵九儿喜欢。 开始慢慢的教他各种格斗技巧。 强者为尊是狼的本性,赵不易亦然,早就已经很听话了。 但因为赵九儿猎杀过狼群,他跟赵九儿有仇,时不时的还是会冲她呲牙。 “咳咳。” 他闻过硝石的鼻子被呛住了。 赵九儿朝他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跟众人道“防潮就按我之前说的试试。谁做的好,我就派他出去做技术指导,过年之前外地还有三个大作坊等着跟咱们合作。” 大铁柱子笑呵呵的接话道“我知道那是其他地方官儿给自己做政绩,求了咱们办的作坊。” “那他们那边还不是都得朝咱们看齐?” “没瞅见逢年过节给咱坝山送了多少礼呀?” “一听说是在坝山干活的腰杆子都比别人硬。” “全是托了咱们当家的福。” “那就把防潮的事儿赶紧做呀,”赵九儿对这种马屁已经过耳不闻了。 而且她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将别人打发了之后,独留大铁柱子,毛毛头几个人。 “你们用的硝石一直都是靠山头做的。” 现在不光是坝山,别的地方上的作坊也需要硝石供应,只靠赵老头他们那是供不应求。 赵九儿开了个话头,大铁柱子他们就都隐隐约约的明白她要说什么,心里兴奋着。 她掏出来一样东西。 大铁柱子他们“……血手印儿?” 赵九儿坐在那儿似笑非笑的“都知道赵老头子是我亲祖父,但就算是亲的也不例外,你们该明白我不希望硝石配方被泄露出去的意思。” “当然明白。” 大铁柱子第1个表态,“我手底下的人跟着我干了几十年了,只是要保密的东西,打死都不会说出去。” 毛毛头更爽利的道“我把我手底下的人姓甚名谁,住哪儿,家里有几条狗,都写得明明白白,交给赵当家,只要我这边出事儿,当家的想治谁,我没二话。要是我本人出卖你,我全家老小都认。” 。 ------------ 第107章:腊梅 烧香,爬山,茶友会,赵九儿问他喜欢哪种。 苏清河当然是喜欢后两种。 但这个家伙怎么不在男人跟女人这种话题上跟他掰扯了? 苏清河把信翻过去看了看又朝信封里找了一下,赵九儿果然不跟他掰扯。 他拖着侧脸接着看信。 「喜欢哪告诉我,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这种拿他当小孩儿哄着宠着的口吻,苏清河每次看都有种拿笔划掉的冲动。 而且过年的话他哪里有时间? 拒绝吧。 反正之前下头一场雪的时候她就突然过来,足足赖了两天才走。 还有一次,醒来突然发现床头多了一封信。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了。 「没有空闲。」 苏清河朝另一张宣纸上回了这几个字就不想再写了,拖着侧脸朝那个透明的瓶子看。 完全透明的瓶子里冻着半支腊梅。 赵九儿说山上的腊梅开了,挑了最漂亮的一支给他。 瓶子也是特意做的,里面的冰不化,腊梅就能一直保持这样。 还问他,看到这个东西是不是就能想起她! 本来还觉得她有进步,结果看到这话,苏清河就觉得那家伙居心不良。 不过这瓶子里的冰不会要化掉了吧? 苏清河看到底部有水迹。左右巡视着,把瓶子放到窗户上。 每每抬头看向窗外时都应了赵九儿那一句,是不是会想起她。 “小叔!” 大公子院子里的新正和小蓉,两个小家伙一进到房门里,就开始跺着脚上的雪喊了。 苏清河收了书迎上去“下着雪呢,你们怎么来了?” 小蓉拽着他手撒娇“小叔你现在好闷呀,现在都不出门了,雪都已经不下了呢。” “小叔你现在不会变成书呆子了吧?” 新正看到那书架都摆不下,只能放到地上的大量书籍惊呼。 “你这小子,在说什么没上没上下的话?”大公子责怪的巴掌还没拍过去呢,新正就跑了。 跑到窗边把那个装有腊梅的透明玻璃罐拿起来“这是什么呀?怎么能看到里面。原来小叔已经看过腊梅了啊!” “让我看看。” 小蓉也跑过去,同新正捧着玻璃罐子研究,发现里面确实是只腊梅,失望道,“我们就是来请小叔一起去看腊梅的,小叔已经看过了。” “算是看过了吧,”苏清河能说什么。 那是谁送的? 大公子有一点点的狐疑,促狭道“你母亲还担心你在院子里憋坏了。” 从大王寨回来之后,他就没再出过门,虽然时不时的会有好友上访相邀。 再看看他这满屋子的书,大公子觉得他们家这个最小的少爷,一定在心里较真了。 也是,几个月前他从大王寨回来之后,四老爷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清河心里一定难受。 “春闱在即,我不好好读书不是更让人担心吗?” 苏清河这会儿说的倒不是气话,他历来喜爱读书,且翻过年就要赴京赶考,哪个不是熬夜苦读? 大公子却不这样认为,因为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他也非得争个出人头地不可。安慰般拍了下清河的肩,“读书虽然重要,但是都已经苦读十几年了,哪还在乎这点功夫。同我们一块儿出去赏赏梅吧,若不然那腊梅开了无人赏,也是凄凉。” “小叔跟我们一起去吧。” 小蓉又跑过来拽他的手,可可爱爱的撒娇。 苏清河摸摸她的头,答应同他们一起去。 “小叔把这个瓶子送给我吧?”新正抱着瓶子眼巴巴看他。 苏清河沉默了两秒“……改天送你一个更好的。” 赵九儿的信上说,这个瓶子是做的最好的一个。 他撒谎了呢。 …… …… 喝了腊八粥就开始杀猪宰羊,家畜的血也不浪费,用来做血肠,迈入腊月二十几之后,赶大集,买了东西回来蒸馒头,炸丸子,打扫了房屋后贴春联儿,新年就这么来了。 今年靠山屯迎接新年的方式比任何一年都要隆重。 这种隆重体现在赵老头自己出资,买了足足能放一炷香时间的鞭炮。 而且一进入到腊月,就让人抽空把祠堂修缮了。 除夕夜这一天一大早就开始祭祖,摆的五畜鲜果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十里八乡听说了的人,许多都跑来看热闹。 来祭祖的男人们也都穿得崭新,许多人这辈子头一次这么排场。而且有外人在那个范儿拿的更是足足的。 祭祖的时辰都快到了,赵老头儿才匆匆赶来。 他一来就宣布“今年祭祖咱们打破一个规矩,叫女人来。” “赵九儿?” “除了赵九儿,谁还能有这个资格。” “俺们不反对。” “历来祭祖也没有叫女人一起的,这不是坏老祖宗的规矩吗?” “你吃香喝辣穿的这么板正,不是赵九儿你行吗?” “就是,别说是祭祖,以后把赵当家放到这里面来,俺们都没意见。” “都别嚷嚷,听我说完。”赵老头摸摸嘴角,“不是只叫九儿一个人来,是咱们靠山屯所有女人都来。” “这是为啥?” 刚刚还同意让赵九儿来参加祭祖的人也跟着炸了。 赵老头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惹的。 他来这么晚就是去大王寨请自家那个亲孙女儿,参加祭祖来着。 之所以想让赵九儿参加,是赵老头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但万万没料到,赵九儿来参加的前提是村里所有女人都得去。 好嘛,这事要是办不成,又把那个亲孙女得罪了。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赵老头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口气却硬的大声嚷嚷“咱们山里的作坊女人家也开始在里面忙活,那挣来的银子也有她们的份儿,祭祖怎么就不能让她们一起?” 有人当即反驳道“这满天下打听也没有祭祖让女人一块儿的呀。这要是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咱村里没人吗。” “你少在这歪理邪说,”赵老头硬呛了一句,安抚道,“女人家又是在家里照顾孩子照顾老人,又得去作坊干活,一点不比男人干的少,咱们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把一个女人往上抬一抬了?” “那抬的又不是别人,说去出去自己脸上没光啊?” “这么办,打光棍的都好找媳妇儿。” “你们讲,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 ------------ 第108章:祭祖 “今年竟然让我们女人家参加祭祖,正是前所未闻。” “我刚把馍馍放到锅里。” “女人也能祭祖了,别的村的人知道了该咋说” “不管咋说都是羡慕咱们,这天底下那个女人能参加村里的祭祖?除非是特别厉害的。” “托了九儿的福了。” “祭不祭祖的有啥嘛,还不都是过日子,伺候人。” “顺子家的这么说就不对了,全天下也没几个村能叫女人祭祖,咱们能祭祖,那不是跟家里的男人差不多了?说出去不被人高看一眼?” “是这么回事儿。咱们被耽搁了,赶紧走,祭祖去。” “哎呀,要是我家闺女也能祭祖就好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你这个憨货,你不会把闺女带上啊?” “也不怕人笑话。” “能被高看一眼,笑话就笑话去,老娘早看不服只能男人祭祖这事儿了。” 靠山屯的妇女成群结队的出现在祠堂,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她们之间冒出来。 赵九儿也来了。 她还是那副偏男性的打扮,深衣,束腰,墨发高束……步伐不紧不慢,脸上没啥表情。 “哟,九儿来了,我们托你的福了。” 有爱说爱笑的妇女在人群里高喊。 赵九儿撇过去一眼“祭完祖了,回家都打男人才算。” 女人打男人,这话把所有人都笑到了,还有那在家里说了算的,当场朝自家男人身上来几下,说自己地位高了,祠堂乱哄哄一团。 看这样,赵老头心理还真没那么憋屈了,郁闷一扫而散道,“来了就赶紧吧,时辰都错过去了。明年可不能这样。” 不能那样? 是不能错过时辰,还是不能让女人参见? 赵九儿撇他一眼,接过老头子递过来的香烛,站在他身侧面向靠山屯的列祖列宗。 其实也不是老祖宗,而是村里比较有名望,有贡献的人才有这个殊荣。 “老太太也来了?” 大家伙冲姗姗来迟的赵家老太太的招呼。 现在村里风光的人不少,但最风光的,还是数赵家人。不提赵九儿的原因,只赵老头带着全村在山沟里弄作坊,就足够赵家人的地位在村里水涨船高了。这会儿这老太太身后跟着的几朵花儿一个比一个娇嫩,全都装扮一新,金银首饰装扮,个个看起来都矜贵了。 “不行,我也得把我家闺女叫过来。” 有人看不下去了,火上房似的要回家找女儿,好玩儿的事闺女就在人群里看着呢,这下碰了心,羞怯怯的加入到人群。 “不像话!” 赵老头的话没有一点威慑力,反倒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这会儿又机会加入的女孩儿们奔到人群里找家长。 “时辰都耽搁到啥时候了!” 赵老头摇头,按资排辈能跟他站在前面的人都聚集的差不多了,他才叫下面的人别吵吵,祭祖要开始了。 不是简单的磕头上香,最先开始的是各家各户给祠堂上供,往年这种事大家都不怎么积极,因为浪费银钱,全都是过的比较好的出头。今年不一样了,整鸡整鸭弄出来叫人笑话,全都比这弄什么猪头,羊头,看着就好吃好贵的烤乳猪都有,更夸张的弄了三只半大牛犊。 牛除非是病了才能宰杀外,其余情况绝不允许,这三只牛犊自然是活蹦乱跳,是村里赵栓子家赶过来祭祖的。 一个普通农家竟然养三只牛犊!这已经是地主的实力了! 这样的排场一搞,围观的群众都知道靠山屯是真的发了。 谁不羡慕? 光是显摆就足足搞了一个时辰,每个人都沉寂其中,欢声一阵盖过一阵,他们把谁家都显摆了什么,值多少银子,能把谁比下去这事记得比自家有多少银子还清楚,议论的热火朝天,赵九儿手里的香烛早烧没了,甚至都有点想打那只烤乳猪的主意。 她看这些人压根不是来祭祖的,就是他妈来显摆的,把其他村的人都酸成什么样看了,还没完呢! “摆好了就都去蘸香,”赵老头终于发话了,祭祀的物品也跟展出似的,把祠堂前面的空地沾满了。 赵老头这才开始带着人祷告,念祝词。 词也是一套一套的,他念的时候大家伙全都安静听着,老头子苍老抑扬顿挫的声音让气氛终于向祭祖靠拢。 上香,磕头,如此往复三遍,祭祖正式结束。 赵老头拍打这自己膝盖上的尘土,站在高台上喊“附近的乡亲都别走,今年靠山屯日子过富了,叫大家伙儿也跟着沾沾喜气。把祭祀的物件咱们全分了成不成?” 这是以前没有的事,而且祭祀的全是好东西。 出东西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赵栓子大吼一声“这有啥说的,分。” “靠山屯是真的过富了。” “财大气粗。” “哎哎,这还说这话呢,你们跑啥?” “这么多人不跑能轮得上啊。” “都别挤,别挤,挤着孩子了。” “我家过年的肉还没着落呢,多给我来点。” “拿我们的东西行,但别拿了东西又在背后骂我们。” “哪能啊。” 乌央乌央的人叫赵老头感慨“日子还是得富,富了才有底气。” 赵九儿也混了块儿烤乳猪,还算斯文的啃着,要走人。那抢到东西的人笑呵呵的问她,“赵当家啥时候也能带着咱们乡亲过好日子的,乡里乡亲的,你们富成这样,更显得俺们穷,日子没法儿过了。” “明年。” “啊?” 这人就是随便一问。 赵九儿舔舔唇角道“明年准备把山上的果树嫁接,用船运到外地卖,你们村有果树可以跟着一起,不过挣不了大钱,但干这事是为了把运输搞起来,到时船从外面运来外地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去做个批发商,搞搞货运啥的。” 她说的有点长远,听着的人像是忽然打开了一扇与自己认知不同的窗,一时间愣愣的听着,又一下冒出很多问题。 赵九儿把最后一口烤乳猪吃完,拍拍手“船运那边已经有想合作的人了,就等着试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先过年吧。” 她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完。 。 ------------ 第109章:过年 赵九儿几句话惹的周边的乡亲跟蜜蜂似的,不肯走了。 “过完年,你们感兴趣的去大王寨找我,到时候具体跟你们说。” 这么说还不行,约定了具体时间大家伙才急匆匆散开,分肉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咋有那么多打算?”赵老头一点不知道,但能感觉家里的门要叫人采跨。 赵九儿道“闲的了。” 她抬脚走人,赵老头又把她叫住,问她“今个啥时候回家过年?今个夜里你可一定得回去。年初一亲戚们来了,见不到你,该说你拿架子了。” “你娘把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 “咱们村的鞭炮得你点。” 赵九儿懒得理,甩甩头发走人。 “我叫人去喊你——” 大王寨不祭祖,但比祭祖准备的还厉害,没别就,就是因为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光是大红灯笼就挂的到处都是,赵不易跟个猴似的,在树上把灯笼挂的高高的。 “挂那么高,谁上去点啊?” 赵九儿仰头望他。 把一身新衣蹭的不像样的赵不易犹豫了下,把最高枝头上的灯笼朝下移了一丢丢。 赵九儿失笑“你负责把满树的灯笼点着。” 闻言,赵不易不理她,接着搞自己的。 “当家的你回来了?” 薛洋站在大厅门口笑。薛蟠,胖子,以及歪曹,狗娃子爹等人早就聚集在一起吹牛打屁了。 颜景正这个读书人在他们中间竟然一点不突兀,大家伙聚在一这儿了轮流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朝外掏。 田错竟然也在这儿蹲着小板凳嗑瓜子。 赵九儿刚坐下,胖子就喊着“老大你快跟颜先生讲讲,你是怎么把苏家那小孩儿耍的团团转的。把我们弄下山做良民的。” “不是说过不许提?”赵九儿杀胖子一眼。 “苏家那少爷不是没在吗,”胖子笑呵呵,巴拉巴拉的在哪儿起头。 赵九儿不接茬,侧身问田错“你不回家?” 田错把嘴巴里的瓜子拿开“你也通世俗了,竟然问我回不回家。” 赵九儿笑“在过年这件事上我跟你们的情怀差不多。” 田错自行理解这奇奇怪怪的话,解释“我姨娘去年就没了,我也不想回去凑那个热闹。” “不对,”田错改口道,“田家那点热闹跟这一比啥也不算。我跟我父亲说今年陪颜先生过年,那老头儿别提多高兴了。” 赵九儿点头,听到胖子在那瞎白话,纠正道“不是他笨,是他相信我。” “哈哈哈,”胖子他们笑,“那还不是被老大你给骗了。当时苏家小个子的脸色哟……” “你也不回去?” 赵九儿听说颜景正的祖籍就在遂州。 颜景正摇头“我已许多年不曾回去过了。” “得!” 赵九儿彻底歪在椅子上,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儿。 赵老头亲自过来喊他们,看见满屋子的人就知道没戏,但赵耀祖必须得回去守岁过年。 “去吧,”颜景正自是能理解家中独子的情况。 “先生,我去了,”赵耀祖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跟赵老头回家。看见大王寨正在朝人行道上摆桌子,一打听之下知道是要摆百人席一块儿过年。 “真会热闹,”赵老头酸酸的来上一句,带赵耀祖回去了。 大王寨五百多口子人,有些早就回来了,有些手头上的事多,这会儿才回来,一波一波的人,叫整个气氛还未到夜里就热闹的如着火一般,到处是欢声笑语,等到各家各户把自己的拿手菜接连端出来时,赵九儿都被气氛感染了。 几百张桌子分成两排,在大厅外面接成长龙,上面的大鱼大肉散出去诱人的香气,孩子们在大人的叫骂声中都快吃饱了。 老叔公给赵九儿倒了酒,让她讲几句。 薛洋喊“讲两句把老大。” 胖子也喊“讲两句把老大。” “行,”赵九儿举着酒杯站起来,“今年辛苦大家伙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真就讲了两句,把酒杯跟别人的一碰,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抬手扔了去,喊“放炮。” 啪—— 大王寨牌,单个的窜天猴在这片天空炸响了第一炮。 炮声四起了。 五百多口子人商量好了似的,齐齐的先敬了赵九儿。 “这就是当老大的感觉,”赵九儿哈哈笑,爽快的把酒一饮而尽,接踵迎来更多人的敬酒。 男人女人都在这会儿放开了,不放过老大,也不放过颜景正和田错,酒一杯接一杯的敬。 赵九儿满身酒气了,才发现赵不易竟然不在。 这会儿跑去后山了? 她左右张望,在那颗满是灯笼的树上发现那傻狼崽子还在上面点灯笼。 她被逗乐了,摆手叫其他人喝,去树下喊他“傻狗,不下来吃饭,在上面干嘛呢?” 赵不易朝她看了眼,把蜡烛伸进灯笼里面点燃。 赵九儿几下爬上树,满身的酒气扑了赵不易一脸,兜头朝他打了下,“听不见我说话是吧?下去吃……你抖什么?” “呜……” 赵不易喉咙里发出低吼,瞳孔瑟缩这。 赵九儿摸摸他的脸“害怕鞭炮?” 赵不易鲜少说话,这会儿也是不搭理人,虽然她的手热热的,摸上来很舒服,但还是别过头,自顾自的把还未亮起来的灯笼点着。 “真是傻狗,让你全点着你就全点着,饭都不吃,年也不过了吗?” 赵九儿啧声,把他手里的蜡烛夺过去,没几下就把剩下的全点了。 可见赵不易就是磨洋工,因为害怕炮声不敢下树。 她在地上朝他伸手“赶紧下来。” 赵不易不。 “快点儿!” 她已经不耐烦了。 一旦不耐烦,后果很严重! 赵不易磨磨蹭蹭的朝树下挪,赵九儿一把将他抓到怀里,跟抓只受惊的小猫一样扣在怀里让他扑腾这笑。 “清河有的受了,”田错看着他们摇头。 颜景正难得纠正别人的道“是任何一个人被她盯上都有的受。” 俩人对视,端起酒杯砰了砰。 “好了。” 那边赵九儿把扑腾的赵不易放下,牵着他手臂把他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酒壶朝他手边一砸,“喝,给我好好听着这炮声,不准害怕。” 。 ------------ 第110章:好! “少爷,该走了。” 平安把出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 苏清河整着衣领朝窗户上经历了一冻也未开化的玻璃瓶卡看。 冰没有化开,里面的腊梅自然也是原来的样子。 就是这个东西的主人,从年初到现在都没出现,信写的也不积极了。 这几天他还一直担心那个家伙会突然冒出来,就算是现在苏清河也有点儿担忧自己若是去了舅家,赵九儿突然来了怎么办? 还是留点儿只言片语吧。 苏清河走至书桌旁拽着衣袖写了几个字。 出了房门又叮嘱在院儿里收负责收拾的妇人“这几天我那屋儿上锁,不必收拾了。” “哎。” 他们一走负责收拾的大嫂就把他那屋用锁锁了。 同一时刻的大王寨,热闹的好比赶大集。 十里八村的人全都聚过来了,从头到尾角角落落,站都站不下。 “嗬,十里八乡的人脑袋都要削尖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发财的人。” 赵老头侧着身从人后朝人前挤。 “赵老爷来了。” “你们那些没眼色的,都给赵老爷让让。” “赵老爷新年好啊。” “给赵老爷拜年了哈。” 一口一个赵老爷,出自真心的,有调侃的更多。 但赵老头可没说自己不爱听,这十里八乡有几个能被叫老爷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财力,称呼一声老爷一点不过分。 赵老头胡乱应付着挤到前面去,那就挤了一身大汗。 “颜先生。” “田先生。” 他朝颜景正和田错行礼,又朝大厅里左右张望,“九儿呢?” 田错揣着手在那儿笑“这个时辰八成还没睡醒。” “这他娘懒的,”赵老头张嘴就骂,转个头又朝众人敷衍,“一准在上面准备呢,大家伙等等啊。” 隔壁村的里正把茶杯放下“等我们不怕,就怕跟不上赵当家。” 另一个村的里正笑呵呵道“有赵老哥提点着呢,咱们怕啥?” “就是,就盼着赵当家带着俺们也发财了。” 这一个一个的,赵老头数了一下,一共来了5个里正,距离这边最远的下溪村都来了。 “实话跟你们说,我家九儿怎么打算的我也不知道,先听听,咱先听听咋回事儿。” 楼下乱哄哄的乱,,你就算是仔细听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有嗡嗡一片的那种程度。 这样听到耳朵里反倒不觉得吵的难以忍受。 赵九儿今天这个主角在楼上慢腾腾地教赵不易穿衣裳。 不是教他给自己穿,而是教赵不易给她穿。 正红色绣攀枝花的裙装,好看是好看,但是穿起来复杂,尤其是盘扣和腰带,弄不好衣服就会穿得别别扭扭。 赵不易费半天劲也没把她胸前的盘扣扣上,反跟占她便宜似的在磨蹭。 他两只粗糙有力的大手跟盘扣较紧,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但是小小的盘扣就是扣不上。 “不用急,越急越扣不上,”赵九儿舒展着双臂等着。 赵不易双眼快冒出火星子了。 坐卧行走以及说话方面赵九儿对他的要求不高,看起来像个人就成,但是各种格斗技巧差一分一毫的不成,这些也难不住赵不易,但就是偏偏系盘扣这种东西,太考验他双手的灵活性了。 而且这第1个都记不上,下面还有一排等着他呢。 赵不易的双手一个用力,呲啦一声。 赵九儿的这件新衣裳报废了。 她冷冷瞥了这家伙一眼“做不好就发脾气,我是这么教你的?” 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朝她胸前按了下,那被撕开的布料啪嗒又掉了,赵不易低下头,“对不起!” 听话讲礼貌,这是赵九儿对他的要求之一。 她把胸前被撕裂了一道的新衣脱下来“今天就算了,把衣裳拿给花婶,让他教你怎么缝。” 她说话自己必须得有回应,哪怕就是嗷一声。 “哦,”赵不易知道了。 赵九儿随便挑了件衣裳换上,边系腰带边朝下走。 “赵当家来了。” 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早就对她翘首以待了。 尤其是5个村的里正,漂亮,谦虚有浮夸的话张嘴就来。 在虚假客套这方面,赵九儿的表现最多就是点点头。 她听着,把手里的纸张按顺序一页一页排列好。 竖起来在桌上让它们磕的整齐。 “可以开始了吧?” “可以可以。” 几个里正把话说的乱七八糟。 赵老头插话道“让他们都安静吧。” 人太多,想彻底安静下来是不可能的,好在几个里正和前面大多数人都是安静的。 赵九儿开始说了 “附近山上有很多野桃树,十几几十年的树龄都有,稀疏的地方有几颗,密集的地方整片山头上都是,但野桃长相不好,味道也不好。所以你们在这里生活了世世代代都没人打他们的主意。” 众人点头,乌七八糟的说话应和。 赵九儿等他们说了一阵子才道“这种情况可以通过嫁接改善,大王寨后山上的野桃树经过去年一年的嫁接生长,结出来的果子很不错。” 她把手里的纸翻了一页“嫁接的事说完了,现在说一说果树。果树除了能结出好吃的果子之外,还能做成做成观赏树。打个简单的比方,用苹果树枝和梨树枝跟桃树嫁接,在相同的季节里能开出不同的花来。” “什么两色花三色花就是这么来的?”田错惊讶,嫁接是怎么回事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朝这方面想。 “对,”赵九儿给了他肯定的答复,村民们在议论这件事的可能性。 “先听我说完再问,”赵九儿在正经事上的耐性十分好,她接着道,“果子除了在当地销售之外,主要是通过船运去外地,大批量的走货利润有少积多。不过提前跟你们说,这东西挣不了大钱。之所以做,是为了促进船运,跟其他地方互通有无。” “也算是开辟市场吧。” 她犀利的双目看向就坐的几位里正。 五位里正,你看我我看你 “嫁接是啥?” “好!” 赵九儿把手里的企划书放下,一点一点跟着几个人从头讲。 哈哈哈。 颜景正在旁边都看笑了。 。 ------------ 第111章:我同意了吗? 走访,拜年,又下了一场雪,不知不觉居然这个新年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除了收到赵九儿几封信之外,还是没有见到她的人。 苏清河好奇她在做什么,因为这么听话,完全不像赵九儿的风格。 写了封信,问了问才知道原来她在带着乡亲们干别的发财的事。 早应该跟他说才对。 苏清河提笔写了另外一封信,写是还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告诉她了。 赵九儿守着颜景正这个当世大儒,认字这种小事还不是分分钟就解决。 但是水平只停留在能够理解白话的程度。 苏清河写来的信也历来都简单。 就例如现在她手上这一封,开头就夸她干得不错末尾写着他要离开。 去哪里写的很明白,但是去多长时间却没说。 她拿着信去问颜景正“春闱考试就是考官员吧?” 颜景正朝她手里的信看了一眼,点头“这么理解也可。清河同你说了吗?” 苏清河一直在学习,为的就是参加春闱考试,这个赵九儿一直都知道。但之前没提过,现在猛然说起来,她发觉京城离这里很远。 她把信收起来“他要去多久?” 颜景正突然想起来,几天前她为村民解释嫁接时的场景。 就像村民不懂什么叫嫁接一样,她也不懂什么是春闱,如果懂的话,也是一知半解。 当时她面对村民时是什么心情? 颜景正摩挲了下手指“清河在信上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跟他一起了吗?” 赵九儿拧眉“没有。” “没有……” 颜景正解释“以清河的才能,此番进京赶考定然能中。或是留在京城,或是去其他地方历练,都有可能。” “你去见见他吧,”颜景正说,“问一问他是什么想法。” 赵九儿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转头就走了。 信送来的本来就不早,她一进到府城,城门就关了。 这附近有脚店,先把马寄存了之后再去的苏府。 天气还是这般冷,让下的那场雪还未化,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这种情况是走不了房顶了,赵九儿在长得都差不多的院子里转来转去。 “明日就要启程了,少爷今儿个就早早歇了吧。” 平安的声音在冬日里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赵九儿脚步一顿,停在他们院外。 “我再看一会儿,你去睡吧。” 平安“要是年前咱们就走了的话,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京城了,哎——” 平安为自己即将远行的道路感到焦躁。 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侧影的苏清河,他似乎将手里的书翻了页,“再说什么也不会把你留在家里的。” “我当然不会留在家里,”平安叭叭的说在路上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行了,”苏清河都被他说烦了,“母亲等会儿定然要把你叫过去嘱咐一番,你去等着去吧。” “嗯……” 平安还有点别的话想说来着,但是看少爷有些焦躁的神情就把话咽下去了。 “小的告退。” 平安出去时把门带上。 赵九儿朝旁边的阴影处躲了一下,没让她看到自己。 要不然又要听这货的一顿啰嗦。 被平安卖了一套焦躁的苏清河,显然是看不下书去了,习惯性的朝窗口望。 他一愣,起身走了过去。 明明刚才他还看到装腊梅的瓶子还在这里放着…… “唔……” 苏清河的视野一黑,衣领被一只手拽住,上半身朝窗外倾了出去,嘴唇被凉凉的,另一张唇占据了。 唇舌相交,辗转反侧,或轻或重的啃咬刺激着神经。彼此交换着的呼吸越加粗重灼热,是赵九儿拖着他,要把他拖到窗外的举动,把苏清河惊醒的。 他猛然抽身,用迷离的双眼注视着她。 一团一团的白雾从赵九儿微张的红润嘴唇中冒出来。 她单手冲着窗棂跳进去。 原本放在窗户上的玻璃瓶,赫然就在她手中。 赵九儿把它放到窗户原来的位置,抬手把苏清河推到墙上。 苏清河的后背不由自主的撞到墙面上,“你什么时候……” “唔。” 她疯狂又灼热,而且已经不单单满足于亲一亲这么简单,灼热的吻如烙铁般沿着下巴来的胸口,带着凉意的双手扶在腰间,不知轻重的揉捏。 苏清河一把将潜入到下摆的手抓住。 不用说什么,赵九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在微微凸起的喉结上或轻或重的嘬吻,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廓,“给我留那么几个字儿,就准备走了?” “我同意了吗?”她张口咬在他颈边。 苏清河闷哼了声,紧握着她的手没放开。 一团一团的白雾从他呼吸间冒出来,说出来的话却冷冷的,“疯够了就把我放开。” “不要。” 赵九儿干脆利落的拒绝,反倒将头压在他胸前,单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我想你了,想跟你一起过除夕,想跟你一起度过新年,但是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想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缺席。所以我在等你,选个喜欢的地方,让我跟你一起去,或者是说想见我。” 结果是两样都没有。 苏清河一直认为自己很磊落,但是遇上赵九之后他就不那么磊落了。 就例如他明日就要远赴京城,这个时辰还在秉烛夜读,绝对不会承认是在等她。 在例如他知道这姿势很不好,但是提起来的双臂没有力气,又告诉自己绝对推不开她。 他在磊落和不磊落之间挣扎。 但是有些话应该跟她好好说。 苏清河长长一叹,失去力气般将下巴压在她头顶。 “我赴京赶考,没有多余的心思操心你,你在大王寨好好等着,我会给你写信。” 赵九儿要听的不是这个,但是不能不说,听到这个时心情很好。 “什么时候回来?去要去多久?谁跟你一起,去就平安那家伙吗?他不行。” 平安不行吗? 苏清河翘翘嘴角“我也身负武艺,不过你看不起就是了。我路上要走40多天,已安排好了,沿途落脚在客栈和驿站,到了京城会暂住在伯父家。” “沿途路程加上春闱放榜,授官,要……6个月。” 6个月只是保守估计,等待授官等几年比比皆是。 。 ------------ 第112章:上京赶考 “6个月?” 赵九儿猛然抽身,以一个稀奇古怪的表情望着苏清河,“你不会是为了考试的事情故意躲我吧?” 苏清河“……” 你也知道有人想躲着你! 他有失笑的冲动,抬手压住赵九儿的头,“我躲着你不应该吗?” “恩科考试三年一次,十几万学子都在等待机会,我亦然。” “你,不准胡闹。” 他摸摸赵九儿的头顶“我会尽快。” 怪不得严景正不肯说,要她亲自过来问! 赵九儿把他的手拉下来抱住,眉头拧出了三道山,“6个月太久,就算是尽快也太久了。你不能一个人出去太久,会被别人拐走。” 说什么疯话呢? 这世上人人都跟她一样吗? 苏清河哭笑不得“不要以己度人。” 赵九儿撅嘴“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世界,你也不了解自己。” 她重重的握了下他的手,“你这么好看的小孩就不能满世界溜达。” “……” 苏清河不想听她胡说八道了。 赵九儿却抿了下唇,郑重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清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经常我去过很多次,没人想把我拐走。你对我的看待方式也有问题。” 赵九儿抓着不松手,眉头又皱了起来“喜欢什么就要收起来,好好放着,放到外面会丢,会被抢,我的想法没问题。” 她越是这样说,苏清河越觉得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我不是一个物件,我是苏清河,现在要去京城参加恩科考试,将来要为官为相,见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去很多地方,就算是你,也阻拦不了。” 这些话他早就想跟赵九儿说了,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见她静悄悄的,苏清河把话说的更明白道,“就算不能出将入相,我也会外放为官,为了苏家,也是为了抱负。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寒窗苦读,一展才华,这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苏清河也是这所有人中的一个,他每每想到自己的未来,想到赵九儿,就明白自己唯独只有这么一条路能走。 外放为官,被她这么缠着…… “你先休息吧。” 赵九儿的气压有些低。 苏清河站着没动。 “去吧,”赵九儿坐到他书桌后面,单手撑着,侧脸望向窗户上的玻璃瓶。 玻璃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是做起来却不容易,她琢磨了很多天,做坏了很多个,才有了这么个能拿出手的。 其实想一想他也没送给苏清河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尽管她挺想送的,但是这世上什么东西算好? 什么都好。 山也好,水也好,人也好,整个世界都很好。 所以她没有想过会离开这一亩三分地儿。 她还在任意挥洒着,让这里变得更好,让自己更喜欢。 其实,她心里早就满足了,从那样一个世界里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她怎么能不满足呢? 不满足就太贪心了。 因为太过满足而对更外面的世界没有想法,赵九儿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 当然了,也不希望苏清河离开。 但是小孩有抱负又有理想。 她坐在这儿走神有什么意思? 赵九儿把外衣脱掉,边走边脱,侧身躺在苏清河身边。 苏清河若是在睡梦中,她这样也就罢了,他现在清醒着这样与礼不合…… “睡觉。” 赵九儿无视他的反应,压在他怀里闭上眼。 苏清河僵硬的躺着,在想,她在想什么? 他明天要走了。 …… …… 天光大亮,苏清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猛然惊醒,发现身侧也就没人了,床铺上凉凉的,不知道她走了多久。 没有只言片语,什么也没留下。 她走了。 苏清河愣愣的,不知道心里是在发空,还是在发堵。 “少爷。” 平安在外面叫门。 苏清河穿着单衣把门打开,发现今天跟昨天也没什么不同。 平安忙忙活活,又叽叽喳喳“少爷赶紧洗漱吧,等会儿得去拜别老爷夫人,老太爷那边刚才来人传了话说是不用过去了,还说什么,要是不中第就不见少爷你。” “老太爷可真是的。” “一大早你就啰嗦的我耳朵都累了,”苏清河把热腾腾的手帕敷在脸上,敷了好一会儿。 “走。” 放下手帕,他已然精神抖擞了。 这次出门是要去京城赶考,四老爷和四太太的叮嘱越发的繁琐担忧。 家里的大老爷,三老爷,大公子,各房各院儿的人都来了。 苏清河团团拜别了,又被他们送出家门。 一辆马车,一个车夫,外加一个平安。 看着简单,但是车厢里却装了不少东西。 苏清河登上马车,回身望向家人,四太太几乎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瞧见他望过来又急忙躲到一边儿。 “我走了。” 苏清河朝他们最后一拜,矮身钻进马车。 “老爷太太们放心吧,我会把少爷照顾好的,你们都回吧。” 平安跳了一下跨坐在车辕上,冲他们笑呵呵的摆手。 老周甩动鞭子,把马车赶出苏家门楼。 他们正式启程了。 “再送送吧,”苏太太的眼泪掉得更凶猛了。 四老爷踌躇“算了吧,也不是第1次出门,不就是赶考吗。” “什么叫不就是赶考吗?”四太太太不爱听这话了,狠瞪四老爷一眼,转而看向大公子,“清俊替我在送清河一程吧。” “劳烦清俊干什么?”四老爷早把车马准备好了,就是嘴硬呢。 这会儿借坡下驴道“我去就是了,你别在这哭哭啼啼的了,回去吧。” 他叫下人牵来车马,坠在后面一直送出城还不算。 见儿子的马车停在岔路口上好一会儿了,四老爷探出半截身子,真想上去问问停在那里干什么呢。 他问马车夫“左边那条路通往哪儿?” 马车夫张望了一下“这条路能去荣县,石县,去坝山也能从这儿走。” 石县,坝山,四老爷第1个想到的就是赵九儿。 清河停在这儿不走,难道是为了等赵九儿? 四老爷只觉得一股子火冒上来。 这股子火还没彻底冒上来,马车就走了。 想来也不是为了那赵九儿。 颜先生不还在那土匪窝呢吗! 四老爷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他让马车夫“再送送。” 。 ------------ 第113章:有去无回 天刚蒙蒙亮,田错就被铺子里的跑堂儿叫醒了。 看见打扰自己睡觉的人,田错都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使劲揉了几下眼睛,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的人还在眼前。 他不得不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赵九儿带着一身的清晨寒凉气,侧身进了铺子。 “我不能来?” “不是,”田错追在她后面,“你是不睡到日上三竿绝对不出房门的人,突然这么出现,天还没亮呢,我能不吃惊吗?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田错的表情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九儿纳闷儿:“别人都进京赶考了,你怎么没去?” “……” 田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嗓子眼发堵。 他拉开板凳坐下,“前面考了两次都不怎么样,与其再考,不如我自己掏银子捐个官算了。” “或者给上任的同窗做个师爷什么的。” 读书这么多年,认定自己考不上的失落,让田错的心情要多沉重就有多沉重,他抬头望了赵九儿,“看你这样,清河是上京赶考去了吧?” 要不然她又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 赵九儿点点头。 她还没说话呢,田错在那一下就乐了。 “清河的才能考中不成问题,那他不是留在京城就是外放为官,到时看你怎么办。” 田错他幸灾乐祸。 赵九儿的左眼眯了下:“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这……” 田错犹豫道,“你不会是想把他留在大王寨吧?” “你说对了,”赵九儿阴着一张脸,“你去通知老叔公,还有薛洋他们过来。” “不是……”田错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不会真硬留清河吧?” “硬来又怎么样?”这九儿的脸这下像阴的跟什么似的。 不用她说了,田错回去拿了件衣裳,自己亲自去坝山把人叫过来,怎么也不能让她胡来。 老叔公,薛洋他们得知消息时,全都一个比一个火上房。 一过来对着赵九展开口头教育: “人家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恩科考试,读书人就这么点想望,你咋能硬把人留下来呢?” “苏家小公子可得恨死你。” “你就让他去呗,读书人不参加春闱考试,还能干什么呀。” “老叔公说的对,他们读书人就那么点想望,考上了就去做官儿。” “你跟他怎么说的?” 颜景正也来了。 几个人全都一脸焦急。 因为不管什么事儿,赵九儿她都做得出来。 赵九儿的心情稀烂,笃笃的瞧了几下桌子:“叫你们来是有话要说,全都给我闭嘴。” 她看向老叔公:“坝山上的事儿全都交给你,正好田错不去参加那破考试,你俩配合吧。” 田错:“你什么意思?” 老叔公也一愣:“就是啊,当家的你啥意思?” 赵九儿不理他们,转而看向薛洋:“村寨还有坝山,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交给你。把这俩地方给我看住。” 薛洋不语。 她又转而看向颜景正:“你人脉广,放着浪费,有什么事就给他们用一下。” 什么叫放着浪费?这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颜景正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你要跟他一起去京城?”薛洋终于出声了,一脸的愕然。 “不行,这绝对不行,”老叔公焦急的反对道,“不说咱们这些地方离不离得开你。就说那个之前到咱们村寨治过腿的守亲王,那个王爷,他是皇亲贵胄,你杀过他的人,他根本不会轻易放过你。而且当家的你这么厉害,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利用你。你可千万不能去京城。” 田错也拧了眉头劝道:“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去了京城只会给自己惹祸,还是在这里呆着吧,清河……清河也定然不会就这么走了。” 他们说的话,赵九儿全都听到了,她沉默不语。 老叔公急的不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坝山,你要是不在,立马就得出事儿。你不能只顾头不顾尾啊。” “只那个什么王爷的事儿,老大你就不能去京城。”薛洋的话最少,但是眼睛里却有什么在燃烧,他看向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的颜景正,“颜先生也不敢保证那个王爷不报复我们老大吧。” 颜景正被所有的视线注视着。 他的手指在轻轻的磨搓:“能不去京城,还是别去的好。” “颜先生都这么说了,”老叔公欣喜。 但是赵九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舒展了手脚,完全靠坐在椅子上,“我说完了,你们帮我去准备路线图,银子,还有把我的马取回来。” “老大!”老叔公几乎喊破音,“你这是要丢下我们所有人不管不顾了。” “说什么呢?”赵九儿单手撑着侧脸,笑道,“人和地方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管不顾?再说了,我还不能离开一会儿了?” “京城的那个王爷根本就不会放过你。” 而且这还不是老叔公最担心的,就像田错说的那样,她这个脾气性格只会给自己招惹祸端,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她要是在那里闯了祸,那就是大祸。 “薛洋,你去,你去把那个,苏,那个苏家的小公子绑回来,事儿怎么那么多呢,跟咱们老大好好待着不行吗。” 老叔公冲薛洋摆手,“你赶紧去。” 田错:“……” 疯啦? 噗呲—— 赵九儿笑出来。 笑的拍桌子。 “老叔公说你咋这么好玩呢?再说了,我要是不同意薛洋他敢去吗?” 站着未动的薛洋脸上又黑了一层。 “你这是要逼死我呀,”老叔公哭了,“我早就想说你了,苏家的那个小公子有什么好的,不就长得好看点?这好看的人满大街都是,你就不能喜欢别人啊?” “现在好了,为了那么一个苏小公子,你要丢下我们几百口子不管了。” “我们日子还能过吗?” “你就走吧,你一走,别人就得欺负死我们。” “我们几百口子人,就是顶不上那么一个小白脸子呗。” “老大你心里眼里压根就没有我们。” “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老叔公随便抽了条凳子,坐在那儿,放声哭。 他撸了把鼻涕:“颜先生倒也劝劝我们当家的,就她这样,去了京城那不是有去无回吗。” ------------ 第114章:别跟他说话了 苏清河是举人身份,又是上京赶考,可露宿在官家驿站。 赶了一天的路,也只将将赶到这里,连随州都还未出。 这会儿又洒洒扬扬的下起了雪。 苏清河站在窗边长出了一口气,吸进来的冷空气让肺腑间的沉闷消散了些许。 他暗暗希望这雪不要下得大起来,若不然明天怕是不能再赶路。 “少爷。” 平安在外面喊门道,“来了一个咱们随州的学子,少爷要下来打个招呼嘛。” 遇到了,又是同乡,自然要打招呼。 苏清河把窗户半掩上,暗想会遇上谁。 他图清静又想看景,住的是2楼,但这驿站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苏清河刚走到楼梯拐口就听到砰的一声。 驿站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一个个都聋了,听不到老子叫门。” 身形高壮,声音粗莽,穿着斗篷的男人骂骂咧咧。 他抖一下身上的雪,把路让出来。 几个高低不一,同样穿了斗篷,带着风雪的人走进来。 其中一个把斗篷一掀。 “呀!” 跟在苏清河身后的平安怪叫,“怎么是你们?” 薛洋,颜景正,赵耀祖,赵不易,赵九儿。 5个人5匹马。 下着雪冷得够呛,赵九儿的脸被冻得有点儿僵,但还是勾了下唇角,对一撞开门就看到苏清河这事儿感到满意。 “知道我要来,特意出来迎接我?” “你们什么人随随便便的闯到驿站来?” 驿站的驿丞先回答她的问题。 颜景正急忙把推荐信拿出来。 这封推荐信自然是府城某个衙门开具的,为的就是他们方便住宿。 另外几个人的路引也都有颜景正出具。 “小友可是认识?” 一个面容和蔼笑盈盈的中年男人悄声问苏清河。 苏清河觉得他面熟,先应了声,“认识,”想着赵九儿,赔了声罪,没有与他互通姓名,先下楼。 薛洋暴躁又愤怒的状态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他们怎么都来了? 村寨还有坝山不用管了吗? 还有颜先生! “你们怎么来了?” 平安嚷嚷得先问出来。 苏清河同颜先生行礼,也问:“先生怎么来了?” 他隐约猜到他们的目的,但是其他人就罢了,颜先生怎么能……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颜景正朝赵九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她,赵九儿在生气。 她双手环臂,要笑不笑。 “等会儿再跟你说,”苏清河扯着颜景正的胳膊,走到一边说话。 “先生要进京吗?” 颜景正闻言又朝赵九儿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脸上却有苦涩,“她要跟你一起进京,无人在身边提携管辖,定然耽搁你科举。” 见苏清河面露歉然。 颜景正道:“你不必多想,实则这事是我惹的。我也不瞒你,前些日子守亲王与我来信,让赵九儿务必进京。” “萧凤林身份尊贵,被他看上,赵九儿不是这时进京,也是会因为别的事情进京。” “清河,不要怪我。” 苏清河一惊:“……怎会。” 他只是觉得让赵九儿这样去了京城,他护不了她安危。 薛洋他们还在收拾行李。 苏清河第1次主动的,牵起赵九儿的手。 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历来都不喜欢举止太过亲昵,对别人怎么样赵九儿不知道,反正对她是这样。 主动牵她的手,是第1次,弄得赵九儿一愣。 乖乖让他牵着,上了楼。 走到楼上房间门口,苏清河反倒停下来。 “回去吧,”他道。 知道他有话要说,但是张口就说这个。 赵九儿反握住他的手,气急了反倒是笑道:“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所以,这句话是你最后一次说。” 苏清河无奈,眼神却坚定道:“颜先生不能进京。” “你也不能。” 赵九儿:“……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她摸摸他手背:“我来的时候老叔公要死要活,是老颜主动说要陪我一起。你放心吧,我肯定老老实实,不惹事,就很你一块,然后什么都不干。” 苏清河不认同的表情没有变化。 赵九儿举着手发誓:“我发誓,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让你回去,你怎么不回去?” 苏清河呛她,把她的手甩开。 倒也没生气,只语气沉沉道:“颜先生的事你不知道,他若是进京必然会被牵扯到以前的事情中。他闭世在世俗中,是因为当今天子对他不满。” 赵九儿眨眨眼:“那让他回去好了。” “你跟他一起回去。” 至于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到时再说吧。 苏清河摸了下她的头发,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柔和道,“我若考中,尽快外放,到时你在去寻我。只几个月的功夫,可好?” 这些话他之前就该说。 出于某种情绪作祟,他没说,说出来才发现原来话一直卡在他心里。 这个人若不放手,他这辈子也摆脱不了。 不想针锋相对。 “不要。“ 赵九儿每次都拒绝得干脆。她把苏清河拉到房间,双手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插进去取暖,“你们是真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只会由着心情来?那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她靠到苏清河怀里:“就算讨厌也会为我着想,所以我最喜欢你。” “跟你一起本来就是为了你,所以我怎么可能给你惹事。你对我的印象太差了。” “……” 苏清河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赵九儿在他怀里蹭蹭:“你香香的。” 又是这种表情! 苏清河一只手罩在她脸上:“说什么也掩盖不了你不听我的事实。” “除了这个都听你的,好不好?” “……” 这混蛋! 又舔他手心儿。 苏清河把她推开。 “我冷。” 赵九儿插在他袖子里的手插得更深,赖在他怀里不想出来。 “我是不会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小宝贝。” 苏清河……忍。 但这个家伙又在乱摸什么! 他脸皮都在抽抽。 忍不了了,他一把将蹬鼻子上脸的人推开,“说什么都不回去是吧?” “嗯嗯。” 赵九儿点头。 “那你打现在起别跟我说话了。” ------------ 第115章:有什么可担心的 昨夜洒洒洋洋的小雪,不停歇的下成了大雪。 驿站本就在管道附近,周围出了它就是旷野,这下看过去,天地白茫茫一片,路和地,和山和水,全都消失了。 马车难以在这种天气下行走,苏清河他们只能暂停在此。 另一位已经人道中年的考生叫朴算,家中颇为富裕,且对科举抱有极大的随缘行,下了雪被困在这儿,不急不躁的同颜景正谈天说地,得知赵耀祖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道出了赵九儿的“美名”。 “原来她就是坝山的赵当家!” 朴算一惊一乍,又看向满身清隽的颜景正,“那您便是颜先生?” “咳。” 颜景正不太想承认。 薛洋直接道:“你那个眼睛看他是颜先生了?” 他长得本来就潦草,脾气不顺看着更凶神恶煞,朴算立马点头道,“是是是,是学生眼拙。” 自称学生,还说眼拙。 颜景正无声笑。 赵九儿也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下来了。 “老大,”薛洋手脚麻利的跑去后厨端了饭菜来,“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赵九儿矮身在桌边坐下,一点形象没有的朝桌上一趴。 薛洋紧张:“老大你怎么了?” “是不是没睡好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睡好! 其他人无语。 苏清河将自己的书翻了一页,自顾自的看自己的。 薛洋围着她打转:“老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啊?” 赵九儿麻木的抬起脸,朝坐在火盆处的苏清河看,“他不让我说话。” 众人:“……” “苏清河你什么意思?”薛洋气的大叫,转过头又气赵九儿不争气,“他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说了?” 赵九儿噘嘴:“为了和平。” 神他妈的和平! 薛洋脑门直突突,把饭菜朝她跟前一推,故意弄了条凳子,挡着前面。 赵九儿抬眼看他:“挡着了。” 薛洋忍着气把让开。 平安蹲在那儿朝火盆里添炭,阴阳怪气道:“做戏。又没人让你们来,非黏上来,还那么多事。” “就你她娘的长嘴了,废话这么多,”薛洋正找不到出气口,立马拍膝而起。 “行啦,”苏清河不知道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别的,拿了火钳把石炭拢到一起。 平安一脸忍气吞声的蹲在那儿了。 “朴兄可要跟我们同行?” 颜景正笑吟吟的提醒朴算不要看傻眼,这种事,这一路上会多的是。 “啊,啊,都是进京,学生自是想跟先生和苏小哥一起。” 朴算心里那叫个嘀咕,暗想听来的一些传言果然不假。苏家惊才艳艳的小公子苏清河,就是跟坝山土匪出身的赵当家,“关系匪浅”。 雪下了几天,赵九儿就有几天没说过话。 她无聊的趴在那儿跟赵不易单手喂招。 赵不易学的很快,两人你来我往的手发出嘭嘭的击打声。 砰~ 赵九儿一招没接住,手腕撞的桌子都移了几寸。 她把手腕甩的跟抽风似的。 “老大!”薛洋惊叫,“没事吧?” 能没事吗,桌子能拱七八个人用,还是实木的,这么装一下,铁制的都瘪了。 赵不易还在那儿笑。 “你他娘手上有没有点分寸?” 薛洋要抽他。 “闭嘴吧,”赵九儿咬着后槽牙,看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腕。随意甩了甩,抽见赵不易的得意的样子,胜负欲被激上来了。 她冲门的方向摆头。 赵不易刚占了便宜,信心满满,立马跟她走出去。 雪地上,一个过肩摔,赵不易半天没站起来。 赵九儿单脚踩他肚子上,连踩几下,满意了,伸手示意赵不易起来。 “不。” 赵不易不想搭理她了。 感觉自己被骗了。 赵九儿就是想骗他挨打。 他就地一滚爬起来,跑到后院跟马儿待着去。 薛洋蹲门口看着呢,见他们不打了,立马送来关怀:“老大你手腕没事吧?” 赵九儿看了看,除了疼没别的毛病。 “还是让老颜给你看看吧。” 颜景正懂岐黄之术。 平安都听笑了:“以为先生是干什么得了。” 彼此阴阳怪气,大家都习惯了,薛洋懒得理他。 赵九儿摆摆手,回屋自己待着。 这天后半晌雪就停了。 朴算问他们什么时候走,得到的答案都是去问苏清河。 苏清河想了下:“明日就走吧。” 他们一行人,两辆马车,两个车夫,两个考生,六个跟班。 雪地难走,马车有时候还会打滑,完全没有骑马方便。 颜景正拒绝苏清河把马车让给自己的好意。 车夫老周边赶车,边逗赵九儿:“真不说话啦?” 赵九儿骑在马上慢慢走,那一脸的百无聊赖快溢出来了。 但老周怎么逗她,她都不开口。 “呼~” 嘹亮的啸声忽然从赵九儿口中迸发。 赵不易浑身一抖,跳马追着她去。路边林子里偶然探头的梅花鹿也被惊了下,慌不择乱的朝林子深处跑。 赵不易的速度比骑马的赵九儿还快,追着梅花鹿很快成了个黑影。 赵九儿要是想打猎,哪里给猎物逃跑的机会,她就是无聊,骑马到树林边也弃马追进去。 薛洋也想一起来着,但压根追不上,没入林就放弃了。 颜景正把自己的佩刀入鞘,转头看到苏清河略带担忧的神色,笑道:“她知道路线,咱们先走。” “这样乱跑什么时候能到京城,”平安又在吐槽了。 苏清河拧眉,冲颜景正点点头,一行人先走。 他们在出绥州的路口上等着。 等了一个多时辰,赵九儿他们也没回来。加上路上行走的时间,这都两三个时辰了。 他们继续走。 平安忍不住冲一脸冷峻的薛洋好奇道:“她走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你怎么不担心了?” 车厢内看书看的有些累的苏清河抬头听着。 薛洋冷笑一声:“对我们老大,有什么可担心的?” 遇见她的人该担心才对! 不过这话薛洋没说。 颜景正接话道:“她几天几天夜不见人的时候也有,不用担心,咱们走就是了。” “谁担心她了?” 平安嫌弃。 车厢内的苏清河眉头皱这没放开。 殊不知,赵九儿这会儿早赶到他们前头去了。 ------------ 第116章:约法三章。 两个人,三只断了脖子的梅花鹿。冰天雪地的在城门口等着。 苏清河他们看到这两人是都大感意外。 薛洋驱马上前,从马背上跳下来“老大,你们怎么走我们前头来了?还以为你们在后面呢,我们在岔路口等了一两个时辰也不见人。” “不过老大你们怎么不进城呆着?” 赵九儿蹲在那儿给了他俩字儿“没钱。” “没钱?”薛洋扯着大嗓门反问,在那哈哈哈的笑,“银票都在我这儿呢,把这事儿给忘了,来来来,分老大你一半儿。” 赵九儿伸手去接。 薛洋又把手缩回去了。 “给你这么多,肯定会被拿去随便乱花,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吧。” 这家伙跟说绕口令似的,最后给了赵九儿十两银子。 赵九儿“……你可真他娘的大方。” 她收了银子,踩着车辕一下钻进马车里。 “你……” 平安被她这么弄的很有意见。 但苏清河只撇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马车厢里比外面暖和多了,赵九儿眼巴巴的朝苏清河看,苏清河就是不搭理她。 赵九儿也没硬凑上去,然后开车帘朝外看。 这是离开随州进入的第1座县城。 走到这处,若是听到是外地口音就要查看路引。 赵九儿之前是既没银子也没过路引,当然不可能朝这边靠。 而且这座县城说它古朴,不如说它破旧。 生活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慢基调,所以看起来更没什么激情。 “真够不方便的。” 赵九儿撩了莲子靠坐在那儿。 苏清河发现她脸上脖子上有许多道刮蹭出来的伤口。 这是在密林里快速奔跑留下来的。 这几天,她无聊坏了吧? 车马进城了,薛洋嘴上意见很多,但是做起事来格外麻利,先一步来到客栈订了房间饭菜,他们一到就能休息。 赵不易一个人扛着三只梅花鹿进客栈,客栈老板都一个劲儿围在那儿打转,先问她们鹿卖不卖,又问他们鹿茸卖不卖。 后院儿,苏清河敲响其中一间房门。 赵九儿刚洗了个战斗澡,正在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听到敲门声喊,“进来。” 看到她这副样子的苏清河愣了一下,转身要出去。 赵九儿扔了手帕在那笑,想起来苏清河让自己不许跟他说话,她涌上来的话又咽下去。到是身体力行的挥手打出一枚金属,把敞开的门哐当声撞上。 苏清河自然出不去了。 他脸上有无奈闪过,但很快平息,转过身,把托盘放到屋内的桌子上。 两两相望,苏清河被她跟小狗似的眼睛弄的一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4天还是5天?都不肯跟她说话,正眼都不看她呢。 赵九儿脸上出现一种从心底涌出来的原始笑意。 她矜持的点头“那是当然,说了会听你的就肯定会听你的。” 苏清河“一直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说?” “我话本来就不多,”赵九儿走过来,牵住他手,“你不生气了吗?” “为什么不生气?”苏清河反手把他她的手托起来,看到她昨天撞到桌上的手腕已经红肿的不像样子。 他大拇指在上面摩挲了下“你不疼吗?” 再重的伤都受过,这么点儿擦蹭算什么? 赵九儿使劲儿点头“疼。” 疼还不知道上药。 苏清河叹息,拉着她坐下,把刚让平安买来的跌打损伤的药,倒在掌心里搓热,敷在赵九儿撞伤的手腕上。 “嗯……” 赵九儿真觉得有些疼,皱起着一张脸。 苏清河望着她脸上细小的刮蹭皱眉。 “我们得约法三章。” 赵九儿眨眼,刚才还皱巴巴的小脸,猛的朝他一凑“什么约法三章?” 苏清河把她的脸推开,面上严肃道“一,不许动武。” “二,不能跟今天一样跑的不见踪影,尤其是到京城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乱跑。” 她跑出去几天几夜不见人影,几个时辰不见人影也罢,那都是以前。 现在同他一起,苏清河定然是要管着她的。 “没问题,”赵九儿巴不得苏清河能管着她,连犹豫都没有,满口答应。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苏清河的,牵起来,放到脸颊上蹭了蹭,又眷恋又温和,像是随时都会被驯服的忠犬。 “还有一条呢?” 苏清河的唇角抿这,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静静的。 赵九儿等着他说话。 苏清河试图把被她捧着的手抽回去,失败了,声音也像是没什么底气的道,“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过亲近了。” 这种话是第1次说,但是他一直在身体力行的这么做的呀,赵九儿面条泪。 “出门在外不可以,关上门呢?” “不行,”苏清河拒绝的干脆极了,而且想起之前的事情,脸红的要命。手也不让牵,直接干脆的跟她说,“约法三章的任何一条,你要是不听,就回随州。”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这样那样又不许贪图他美色,赵九儿图啥呀?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但对上苏清河坚持的模样只有咬牙的份儿。气鼓鼓道,“不能只有惩罚,没有奖励。” “嗯……” 奖励什么的,苏清河是真的没有想过。 赵九儿讨价还价道“约法三章的时效只到你考完试,这期间我都听你的,但是考完试之后你要听我的,不用多,几天就行。” 听她的能有什么好事儿? 苏清河犹豫。 赵九儿拽着他的手撒娇“好不好?快答应吧,我可乖了,是不是比赵不易好训多了?” 比赵不易好训吗? 苏清河一点都没觉得呢,继续倒了跌打损伤的药,搓热了敷在她手腕上,“不易不会讲条件,但是你会。还有刚才我敲门,你穿成这样就让我进来了。” 她穿成什么样了? 赵九儿刚想低头,下巴就被苏清河一只手抬起来,“脸是不想要了吗?总是有这么多刮蹭。” 唉。 这小孩长得又好看又窝心。 赵九儿的手臂硬圈在他腰上,刚洗完,还有些湿的头发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你以后要多关心关心我,会很开心。” 苏清河的手摸摸她的头,感觉自己没有同她鱼死网破的原因,是这家伙没有那么讨厌。 。手机阅读 ------------ 这117章:元宵节。 “老大,你怎么开始说话了?” 薛洋一大清早就发出了这样的质疑,而且赵九儿的精神状态也太饱满了。 她都有心情去逗赵耀祖说话了。 赵九儿的回答是“我说不说话还要跟你打报告?” 薛洋被怼了个无语,但是也知道肯定跟苏清河有关。 他心里怪不痛快的,但是赵九儿管他呢。 她在对赵耀祖进行提问“你怎么来了?” 赵耀祖懒懒的看她一眼您才发现呢。 她接着道“你这么出来赵三女同意了?” “赵老头子同意了?” “还是赵老太太同意了?” 当时时间匆忙,她压根就没回大王寨,不过是叫老叔公通知了一声。 不过大王寨的人怎么反映,凭空都能想象出来。 幸亏走得快,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抓回去呢。 “先生说,带我去京城长见识。” 赵耀祖一句话,几个字,就把她的问题全部回答了。 赵九儿索然无味的咂咂嘴“行吧。” 她转过头吩咐薛洋“我怀疑老颜有什么阴谋,把赵耀祖给我看好。” 颜景正能听到好不好。 “得嘞,”薛洋答应的很大声,但是他有个问题,“那是你亲弟弟,老大你都不管的吗?” 赵九儿的一根手指,一字一句的戳着他道“不要挑拨离间。” “谁挑拨了,我就不是挑事儿的人,”薛洋笑着说的话,一点都没说服力。 赵九儿的注意力放到路上行人的身上。 她隔着窗问苏清河“怎么有这么多人。” 她不过是随便一问,苏清河却像是百宝箱一样认真答道“今天是元宵节,他们应该是去赶集。要去看看吗?” 当然是,要。 马车没有拐弯上官道,而是直走去了村子里的集市。 村子很大,集市也不小,但是像他们这种骑着马赶着马车的却没多少,一出现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朴算道“你们去吧,我跟家仆在这等着,顺便看马看车。” 苏清河同他拱拱手“有劳。” 颜景正跟赵耀,祖薛洋跟赵不易,苏清河跟赵九儿,6个人两两黏在一块,在集市上随意转悠。 虽然是在村里,但是卖东西的一点也不少,什么面人儿,糖葫芦,点心,阳春面,今天的主角元宵当然也少不了。 知道赵九儿爱吃这些东西,苏清河让她在点心摊位前等着,自己去买了元宵,又请面摊老板帮忙煮好。看到有卖胭脂水粉的,想到赵九儿那张干巴巴的小脸儿。 “大姐,帮我拿个最好的面脂。” 所谓的大姐,不过才20来岁,还没说话呢,对上俊俏的小公子脸就红了,“最好的要15文。” 苏清河拿着东西返回去。 赵九儿还乖乖站在那里,吃人家的点心。 苏清河付过铜钱,把她带到面摊坐下。买来的面脂也塞给她。 还以为她不会用呢,结果赵九儿知道。 就是一下弄了太多,脸上搓了一会儿,手心里还是黏黏的,她左看右看,“赵不易,快过来。” 隔着几十米,人群来来往往,赵不易还是听到了,马上走了过来。 “蹲下。” 赵九儿把手掌心里剩下的面脂擦到他脸上。 苏清河“……” 薛洋特意去看他脸色,也朝地上一蹲,“我也要擦。” 赵九儿把面脂盒子丢给他“自己擦。” 等到颜景正和赵耀祖买了纸笔过来,面摊老板也把他们的元宵煮好了。 五仁馅儿的元宵很香,赵九儿吃了两碗足足20个,还要再吃,苏清河拍她的手,“这东西吃多了不消食。” 赵九儿“我胃好。” “那也不行。” 他让给马儿买草料的平安把剩下的给朴算,还有赶车的老周送过去。他们几个又逛了一会儿,才上马接着走。 两个学子,一个先生,他们大多数时间聚在一起谈古论今,点评文章,赏风看景,路上或住客栈,或露宿荒野,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从这座城跨坐到另外一座城。 好在天气回暖只之前一场雪后,再未下过雪。 赵九儿拿出路线图,遥望前方隐约能看到的墨城。 “从没墨城到冀州,然后就是京城了。” “也就30多天的路程。” 赵九儿都叹气了。 老周接她的话“这还是按照你的主意给车子加了减震,走起来没那么颠波,速度才快了一点,要不然更慢。往常我们跟少爷上京城,走走停停都是三个月。” “你们的人生一半都浪费在生活节奏上。” 要不是自己死乞白赖非得跟着一起的话,赵九儿是受不了这个速度的。 她钻进马车里继续画自己的图纸。 这一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薛洋在墨城城门前敲着车门喊她,“当家的快下来,咱们要拿着路引进城了。” “等等,”赵九儿正画到关键处。薛洋催了好几声,她干脆不搭理了。 “等会儿到了客栈再弄,”苏清河过来催她了。 赵九儿把图纸收好,站在车辕上没下去就道,“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苏清河惊讶了一瞬“感觉到的吗?” 正值后半晌,城门处来来往往的人都面露急躁,匆匆忙忙的,而且看城门的小兵也格外的烦躁。 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怎么了?”赵九儿跳下车,让看城门的人对着自己辨认路引。 进了城,城内人更是给人一种匆忙紧迫之感。看向陌生路人的眼神也是匆匆一瞥。 苏清河这才跟她解释“听城门官兵说,墨成衙门内翻出来了一笔旧账,事关几个县,最近城里都有些闹腾。” 就这件事儿,颜景正已经先进城打听了。 苏清河要求她“你们都不要乱跑,明日咱们就启程离开。要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叫平安去买。” 平安牵着马吐槽“少爷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不值钱哦。” 还不是因为赵九儿他们这些人,长得一个比一个会惹事儿吗。 虽然这一路上他们也没跟谁起什么冲突,但是苏清河还是会担心。 大概就是操心的命吧。 “关咱们屁事儿,”赵九儿牵住他手,“走,咱们进客栈休息。” 苏清河垂眼看着两只搭在一起的手,无奈的很。 约法三章的最后一条,赵九儿总是在遵守和不遵守之间,来回试探。 现在不过是牵个手而已,苏清河已经懒得说了。 。手机阅读 ------------ 第118章:墨城 古时代的建筑一点都不隔音,隔壁干点什么勾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大街上的吵吵嚷嚷更是早早就入了赵九儿的耳朵,本来赶路这种枯燥的日子就过得让人挺心烦,一大清早就吵成这样,绝逼忍不了。 赵九儿一脚蹬了被子,抓起衣服一面穿,一面朝外走。 “已然乱起来了,只是没料到竟如此激愤。” 面容严峻的颜景正,这会儿正站在2楼大厅的窗口朝街面上看。 墨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众多吵闹争执的口号声混杂在一起,变成嗡嗡一片,想分辨分辨不出来,但看众人情绪也知道没好事儿。 苏清河跟颜景正站在一起,脸上是同样的严峻。 两人听到带着情绪的脚步声,齐齐回头看。 颜景正先笑了下,调侃她“你被吵的睡不着了。” “外面闹什么呢?”赵九儿的表情实在是不咋地。 颜景正道“墨城的方县因税务一事起了民愤,方县人便都赶至城内要知府衙门给个说法。” 这事儿说起来复杂,赵九儿听了半天才明白。 原来,不知道哪个官员在哪个关卡暗箱操作,把本该分摊给几县的税务全都嫁接转移到了方县一县身上,且此事已有几十年。 有人给方县算了一笔账。 那笔税务若是兑换成银子,添加起来一年就有几十万两,几十年下来还了得? 而且,本是几个县共同分担的税务凭什么都压在方县头上? 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这么一个大问题暴露出来,简直把方县的老百姓眼睛都激红。 可无端端的要把这笔税加到其他几个县,其他几县的老百姓又怎么肯? 这事在自己县城解决不了,方县的人就涌到府城,要知府衙门给说法,其他几县也派了代表过来抵抗,说什么也不肯把这笔税揽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赵九儿听完之后挺无语的,不知道官府衙门是有多不作为,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她把不能睡懒觉的烦躁一扫而散道“乱哄哄的太烦了,咱们走吧。” “暂时走不了,”苏清河眉眼间的担忧一览无余,仔细同她说,“外面百姓众多,车马无法通行。不知他们何时会散。” 一直不曾说过话的朴算忧心忡忡道“百姓的钱粮分毫皆辛苦,此事定然不会罢休,就是不知府城这边会如何解决。” “再不拿个章程出来,这墨城可就要乱了。”他长叹,说出了几个人心里的担忧。 “意思是咱们走不了了?”赵九儿朝他们扫了眼,通过窗户探出半截身子,看到外面主干道上攒动的人头,直接好家伙。 “感觉被丧尸包围了,”她嘀咕。随后从窗户外把自己收回去,看向苏清河道,“他们白天闹,晚上总得回家,咱们趁着关城门之前出城,骑马先走,在下个落脚点等老周他们。” 苏清河摇头,只是还没说什么,就有人喊着闯了上来。 “颜先生。” “颜景正颜先生可在?” 一个慌里慌张,大冬天里满头冒汗的中年男人,朝他们之间张望,视线重点放在了年纪偏大的朴算和长相俊美的颜景正身上。 一路同行半个多月了,颜景正都没正面回应过自己的身份,朴算自然不能说什么,只是经不住好奇道,“你是何人?找颜先生何事?” 中年男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冲着他们作揖,“我有天大的要紧事,颜先生!” 他这下找对了人,冲着颜景正连连作揖,“颜先生定要给在下出个主意啊。” 颜景正道“可是方县的知县大人潘洪?” 中年男人激动道“是是是,正是卑职。” 颜景正同他回礼“潘大人过谦了,在下已无官职,就是一介草民罢了。” “万万不敢这样说,”但是该怎么说潘洪这会儿也没心情纠结,他一鞠到底,“方县一事想来颜先生已知晓,现在外面群起激愤,不知何时就起了民变,还望颜先生能给在下出个主意。” 就跟潘洪的嘴是个乌鸦嘴似的,他的话音一落,楼下就响起了打砸喊叫的声音,紧接着腾腾的脚步声朝2楼涌上来。 几个看似彪悍的男子见到2楼上的人,一愣。 赵九儿抬脚将其中一人踹飞。 也不知2楼的窗户怎么这么不经事儿,那人横砸过去,砰一声,2楼的窗户直接被撞烂,人也飞掉下去。 下面的人群立马起了骚乱,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底下让开了一大片,寒风刮起来,底下老百姓的视线也都投了进来。 “潘洪——” 有人立马认出了方县的父母官。 潘洪之前对在自己管辖内的老百姓很积极,试图把事情在自己的权限之下管起来,但是发现自己管不了,反而会把自责揽到自己身上后,潘洪就不敢再露面儿了。 这会儿他突然出现在客栈内,下面方县老百姓的叫骂声跟炮弹似的,轰过来,喊着骂着让他给说法,让他做主。 潘洪脸上跟挨了几百个巴掌似的,难看又恐惧。 嘭! 赵九儿把趁乱冲上来的男子又踢下去一个。 下面的人群安静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客栈都要被他们包围了。 她紧张的询问苏清河“我这不算是动武吧?” 苏清河“……”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让赵九儿顿时觉得自己帮了倒忙。 潘洪哭丧着脸道“不露面还好,我一露面这下算是走不掉了。求颜先生给在下出个主意。” “你一个知县都管不了,找颜先生出什么主意?” 薛洋头一个看不惯这种道德绑架。 平安嘀嘀咕咕的道“你不懂就别说话了。颜先生曾官至六部侍郎,就算是墨城的知府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薛洋能被他说下去吗? 他立马怼平安“曾经怎么样,现在也只是一介草民。” 他们两个的对话就像是真实的写照一般,颜景正听着,好一会儿没说话。 朴算郁郁不满道“该是墨城知府出面,调府兵将百姓遣散。若不然趁乱抢砸的事儿不知还有多少起。” “就是呀,”薛洋接话道,“知府衙门不出面解决,他在家吃什么干饭呢?” 。手机阅读 ------------ 第119章:墨城 墨城都乱成这样了,知府衙门怎么没人出面? 潘洪的脸跟泡在苦胆汁儿里一样,道“诸位有所不知,墨城的知府大人,这会儿八成还在路上,不知何时才能到任。” 现在的情况是,墨城的一把手不在,府城衙门里的人就谁都不伸手,就怕沾一身腥,但潘洪是方县的县令,方县百姓在府城,聚众闹事儿他头一个逃不脱,他不急,谁急? 听说颜景正颜先生路经此地,打听过这里的事儿,潘洪死马当活马医的赶过来,说什么也得让这个当世的大儒出个主意,就算不能,也得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到时朝廷追究下来也有人给他说句话。 潘虹又开始苦着一张脸给颜景正作揖“求颜先生救救方县。” “潘县令出来,给我们做主——” 楼下,通过楼梯口不时晃动的脸,证实客栈真的被包围了。 颜景正深沉一叹“也罢,取笔墨来。” 他们都围在旁边看颜景正写信,赵九儿看不懂,听到苏清河赞叹了一句“大丈夫在世该当如此”顿时觉得颜景正写的字真是漂亮。 信并不长,只几句话,末尾加盖了颜景正个人的私章。 他把装在信封内的信拿在手里,朝周围人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赵九儿身上。 赵九儿战术后仰“都看我干什么?” “他们想让老大你去送信,”薛洋一语道破。 颜景正笑道“楼底下全是百姓,也就只有你能通得过去了。” “我去,”薛洋伸手要,颜景正不给。 苏清河把信接过去,拿给潘洪,冲赵九儿叮嘱,“你带潘大人将信送去知府衙门,快去快回。” 这些人中薛洋脾气火爆,通身都是不服气。 赵不易对人性一知半解。 就剩赵九儿一个人狠话不多的。 “行吧,”赵九儿答应的不怎么痛快,但是却正大光明的捏了一下苏清河的手,冲他眨眨眼。 苏清河脸上热腾腾的,想踢她几脚“快去。” “都给老子让开——” 薛洋气炸炸的下楼赶人。 他长得高大,一脸凶相,大喊大骂时气势骇人。 被他骂的百姓把地方让开了一点,呆愣愣的望着他。 “算了。” 听到赵九儿发话,薛洋的脾气一秒收敛,理也不理刚刚还在被他发飙的对象,转头看向赵九儿。 赵九儿走至破烂的窗户边缘,转身仰面看向房顶,屈膝一跳,闪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窗户上伸下来一只白而粗糙的手。 赵九儿没什么激情的声音传过来道“过来。” 苏清河看向懵逼的潘洪“走屋顶更便捷些,潘大人请吧,有不便之处可以跟她说。” “啊~” 潘洪只是试探性的抓住那只手,下一秒就被拽上去了。 拽上来的感觉就像是野兽把他拖进洞穴一般,力大,凶猛,又让人心生惊恐。 不过主干道上挤的全是百姓的一幕,更让他惊恐,而且有些地方已经起了冲突,老百姓打起来了。 “快,”潘洪望着起冲突的方向催促,“赶紧去知府衙门请人来。” 他们沿着屋顶朝知府衙门的方向去,赵九儿走在前面,如履平地一般,潘洪提着袍子在后面,跟得辛苦不说还异常缓慢,害怕掉下去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而且下面还有人不时将他认出来,在下喊他,这更让人分心。 赵九儿可嫌弃死他了。 她大跨步走回来,扯着潘洪的腰带在屋顶横跳。 潘洪整个人就像是个大型的菜篮子似的,被她提在手上,在屋顶晃荡来晃荡去。 好不容易来到知府衙门附近,潘洪嗷一声就吐了。 赵九儿跳开八丈远。 潘洪的表情跟鬼似的道“完。” 知府衙门正被老百姓围着砸。 不但如此,老百姓还大致能分为两拨儿,一拨儿再跟人对打对骂,一波在周围又砸又抢。 潘洪眼尖的看到知府衙门内的一个官员正被老百姓撕扯。 赵九儿用脚尖踢他一下“看那边。” 潘洪闻言看过去,脸色更像鬼了,而且蹲也蹲,不住一屁股坐在房檐上,竹筒倒豆子似的嘀咕,“完完完完……” 前城门的老百姓如沙丁鱼罐头一般,将主干道占据,后城门一波一波涌进来,如幕布涌动一般的人,举着家伙事,跟先来的人打起来了。 这一点儿也不难看出,先来的老百姓是方县的人,后来的,举着家伙的,是其他县的人。 赵九儿站得高,纵观全局,评价道“你们县的老百姓不咋地,看看人家,家伙事儿都带来了。” “姑娘就别说风凉话了。” 两波老百姓就像两波相遇的洪水,一旦泄闸出来,绝不相让,下面被冲倒砸伤的人都像是激溅出来的水花。 潘洪觉得,这水,已经漫到他脚下了。 赵九儿嬉戏谑的瞅着他“来知府衙门送信就是为了请人,已经都这样了,不跳过他们直接去请人?” 她一直都怀疑这个父母官脑子里是不是有屎。更怀疑他对这件事表现出来的情绪是不是真的。 苏清河他们的担忧都比这货的真。 他说出来的话要是不像样的话,赵九儿考虑把他踢下去。 “没有知府衙门的人出面,府兵是不会出动的。” 潘洪的模样像个丧家犬。 赵九儿一脚把他蹬下去。 惨叫了声的潘洪,就跟落在鱼群中的一条鱼一样,瞬间分辨不出来了。 赵九儿原路返回。 “知府衙门被砸了,”她用一句话几个字,把这趟行程讲述完毕。 颜景正吃惊。 朴算追问“潘大人呢?” 赵九儿扯了把椅子坐下,微微一笑“潘大人在跟知府衙门的人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 知府衙门都被砸了,老百姓能放过衙门里的人? 所以潘洪在跟他们同什么甘共什么苦? 苏清河的嘴角狂抽,瞪了笑咪咪的赵九儿一眼,“这般乱起来方县百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墨城要出乱子了。” 颜景正点点头,正在想这件事。想到府城衙门被砸,定然是衙门内的官员,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办此事,不肯担这个责任,推的老百姓将衙门都砸了。 然而砸了又能怎样,税的事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周边几个县的仇恨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手机阅读 ------------ 第120章:夜闯 墨城的百姓这么你打我,我打你,将民是恶民,官是庸官。 若不加以制止,妥善处理,周围其他州如何看待,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再有这样的事,百姓争相效仿,那时,便是国将不国。 墨城的事影响恶劣,意义深远。 这些都是苏清河跟说赵九儿的。 “然后呢?”赵九儿眨巴眼。 苏清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跳跃。 “我们去囤兵府走一趟,”他清亮的声音顿了下,道,“先生的信,可是还在潘洪潘大人手里?” “没有,”赵九儿把已经搞成皱巴巴的信从腰间掏出来,“我把信从姓潘的手里拿回来了。” “干得好,”苏清河难得夸她,但却说得这般顺口。 而且他心有沟壑另有打算的模样,看起来真是……活泼又可爱呀。 赵九儿心里痒痒的,不错神的盯着他看。 苏清河一抬眼撞进她的视野里。 她笑眯眯的,满眼不加掩饰的宠溺和喜爱。 苏清河不禁脸一红,指使她:“去牵马。” 赵九儿对他可爱的表情笑:“不跟老颜说一声了?” 苏清河沉默:“是我提议不让颜先生出面。” 他想跟赵九儿说,要全靠她,把自己带去屯兵所,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抬手摸摸她的头,“去牵马吧,我们自己去。” 啊~ 赵九儿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喜欢被摸头。 她可真想就地把这个小孩扑倒。 原本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的时候猛的一拍:“不要发呆,快去。” 什么发呆,那么亮的眼神……苏清河不想承认自己被她看得浑身发紧。 此时天色已黑,主干道上嘈杂的人群散了,徒留乱七八糟的杂物在街上。 赵九儿没惊动什么人,从后院牵了两匹马出来。 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但是架不住苏清河肯花银子。 两人骑马出城,直奔墨城的屯兵所去。 屯兵所一般不会距离城镇太远,但是夜路不好走,这会儿天上偏偏乌云遮月,路就更不好走了。 赵九儿非常讨厌这样的天气,因为不能打扰苏清河。 她走着走着停下来,冲身后黑压压的空气喊:“你跟过来干什么?” “吁~” 苏清河勒住马,朝身后看。 狼一样的赵不易在黑暗中现身。 开春前最冷的日子里,他穿的单薄,因是追着马跑,胸腔里哈出一团一团的白雾。 赵不易用手蹭了下鼻子,一双冷冷的兽眼泛着光,并不说话。 “能指望你说什么,”赵九儿翻身下马,把马背上的马鞍卸了,没处放就朝路边随便一扔,摆了下头示意赵不易上马。 两人共乘一骑,她本来是要坐在后面的,但是赵不易的个头实在碍事儿,她只能坐前面了。 有人肉靠背,赵九儿自然要寻个舒服的姿势。 她后背压在赵不易怀里,懒懒洋洋的道:“走吧。” 赵不易嘴巴里吐出一个生硬的字眼儿:“驾~” 苏清河:“……” 男女有别这句话,她不懂。 赵不易也不懂。 两个不懂的人凑到一块儿。 苏清河望着前面的背影,一阵阵无语。 花了一个多时辰,三个人才来到屯兵所。 此时还是半夜,屯兵所的大门紧闭,门楼上燃着两处很大的篝火,站在上面放哨的人却抱着手在睡觉,人和马在门楼下转悠半天了,上面的人也没反应。 赵九儿骑在马上,扬着下巴朝他们看,啧了声:“能指望这样的人干什么。” 赵不易也朝门楼上看:“是坏话。” “对!” 赵九儿拍拍他手臂,示意他把马缰松开,侧身跳下去。 她还想去接一下苏清河,但是苏清河没搭理她。 苏清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深夜打扰,多有不妥,我们就在这等等吧。” 赵九儿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摆手:“去点火。” 赵不易把附近的一棵大树大半儿都掰了,随身带着火柴,就地点了篝火。 赵九儿把自己的手掌伸在上面拷来拷去道:“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吃的,饿了。” 赵不易去了。 大半夜冷成这样,去哪儿找吃的? 苏清河又觉得无语。 烤了半天,把手掌烤热的赵九儿突然把手捂在他脸上:“暖和吧?你的脸真凉。” 她的手很暖。 苏清河把她推开:“把约法三章忘了吗?不要随便扑上来。” 赵九儿皱皱鼻子,知道他心里有事,也不闹腾他了,老老实实的烤火。 跑去找吃的,找了好一会儿的赵不易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条腊肉。 苏清河能够想象他在谁家屋檐下顺手把腊肉牵回来的情景。 而那户人家天亮之后发现腊肉不见了,又是什么样表情。 赵九儿只会夸他干得漂亮。 赵不易既不得意,也不言语,而且已经被训出来了,干什么都手脚麻利。 ~……烤的腊肉真香。 苏清河捂脸。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披在他肩上。 赵九儿叉着腰活动肩膀道:“你脸色再缓不过来就要生病了。” 她冲赵不易勾勾手:“我们活动一下筋骨。” 意思就是挨打,赵不易都习惯了。 他轻易不会进攻,一次一次用双臂防挡。 嘭嘭嘭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响起来,可见每一招都10分用力。 苏清河也觉得自己可以跟她过过招,而不是披着她的衣裳坐在这里烤火。 他把赵九儿的衣裳扒下来,放下。 走过去跟她也活动一下筋骨。 赵九儿当胸打出去一拳。 “唔……” 苏清河要把自己弓成虾米了。 赵九儿赶紧去扶他:“我发誓,真没怎么用力。” 真没怎么用力就把他打成这样! 苏清河咬牙:“你闭嘴。再来!” 一次两次三次,赵九儿最喜欢对他用过肩摔,每次都是猛的掀起来,轻轻放下。 苏清河又回去烤火了。 放在石头上,赵九儿的外衣,也拿起来披上。 他很确定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跟赵九儿交手。 还有赵不易,真是扛打,被过肩摔一次,立马就能站起来,没事儿人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 几十步开外,在门楼上站岗,但睡得快把自己忘掉的人终于醒了,并且发现了他们。 苏清河拍了下身上的尘土,把外衣还给赵九儿,看着她穿上,道:“走吧。” ------------ 第121章:妖女,土匪,土财主 “既不是府城衙门的人。” “也不是什么官绅。” “一介举人你凭什么见我们提辖?” “而且还是大半夜?” 屯兵所门楼上站岗的人扯着不满的腔调发问,不耐烦的高声嚷嚷起来道“赶紧走,这不是你一个读书人能捣乱的地方,别叫我们兄弟下去赶人。” 深夜打扰,看门的会是这种态度,苏清河并不觉得意外,他略略的拔高声音“昨个白夜百姓已将墨城衙门砸了,抢砸之事多不胜数,我特意前来请贵提督出兵相助,以免墨城再起民乱。” 闻言,门楼上另一个站岗的也探头看下来。 其中一个不讲礼貌的问“你是府城衙门里的人吗?” 苏清河若是回答是。 也许能就此进去。 但若撒谎,这人在接着问,他该如何应答? 苏清河抿了下唇角“我并不是墨城府衙的人。但问,墨城若因无人镇管而起了更大规模的民乱,你可担得起这个责?” “少吓唬我,”门楼上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家伙道,“我们没有收到府衙命令,自然不会擅动。那起了民乱要追责也是先追府衙的责。你一个外乡人吓唬谁呢?” “府衙都没传消息过来,几个外乡人倒是爱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跟他们废话了,”门楼上另一个人说着拿长枪猛敲了下木栏,恶狠狠道,“再不走就放箭射你们,射死了也得治你们一个擅闯‘屯兵所’的罪。” 意思就是射死也是白射! 苏清河自然是不怕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下。他猛地抓住赵九儿,“稍安勿躁,我自有办法。” 他们在下面说话功夫,上面的人等不下去了,嚷嚷这道“哎哟,耳朵还真是硬,老子真搭弓了。” 弓箭被拉开的声音赵九儿站在这儿都能听见。 她把苏清河拽到身后。不管他有什么办法,抬手甩上去一枚金属。 只听哎呦一声,搭弓的人抖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狠咬了一口手把弓箭摔到地上。 他把手抬起来一看,手背被穿烂了。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黎明前的黑夜。 赵九儿,苏清河,还有赵不易,三个人被无数支长枪指着进了屯兵所。 火把把屯兵所的人照映的影影绰绰,赵九儿走在包围圈里,语气轻松的笑道“我们的目的是走进来,现在也算是达到了。” “是!” 苏清河叹气,叮嘱她,“不要冲动,冲动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复杂。而且这里也不是在绥州了。” 赵九儿侧首听他说完,鼻子里哼着道“嗯嗯嗯嗯,知道了。” 他们到地方了。 那个在门楼上逼逼赖赖被教训的人,这会儿掐着那只手被刺穿的手跟一个男人急呛呛的告状。 “呼呼~” 赵不易闻到血腥味儿。 门前,体格彪悍的人喝问“你们谁把看守伤成这样?怎么伤的?” 苏清河下意识拽赵九儿的胳膊,把她挡在身后。 赵九儿视线一暗,嘴角有笑意冒出来,不等苏清河说话,便侧身从他身后冒个头出去。 “是我。” “你的兵很没礼貌。” 屯兵所提辖的眉心霎时一沉“你是个女子,你好大的胆子。” 赵九儿该说他感觉的对呢,还是该说他的感觉太随便? 反正她没在这句话里面听到太多冒犯的意思。 苏清河十分想把赵九儿的头按回去,知道这个体型彪悍的男人就是屯兵所的提辖,冲他抱拳躬身道“在下绥州苏清河,一介举人,赶考路经墨城,亲眼见了几县百姓的纷争。白日,数百上千百姓在府城街头聚众互殴,连府衙都被砸,敢问提辖为何不曾出面管制?” 他发出一问,停顿了下,接着道“若是明日在有更大规模的民乱,提辖可会出面?” 进京赶考! 这几个字让提督不好随意说话。且也看出苏清河气度不凡,不是无名无姓的人,万一进京胡说八道一番,会对他不利。 心烦让提辖的口气很不友好道“府衙公文传达过来,我自会派人管制。而且石县的事并不是你一个外举子真正能明白的。” 本该几县平摊的税让一个县扛了几十年,这里面自然不简单。 苏清河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声音一沉“敢问提辖是哪里人?” 好犀利的问题! 提辖盯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苏举人深夜前来,想来也不曾好好休息,进屋说话如何?” 烛火跳跃的房屋内。 苏清河自报家门,明白的告诉这人,墨城的事他管定了。 绥州是文人辈出之地,提辖自然知道,苏家又出过文圣人,提督自然也知道。 他顿时感到棘手,话都说的客气不少道,“怨不得苏举人周身的气派。” 往往自报家门后对方也会跟着攀谈,说不定还能由此扯出一点家族渊源,提督却沉默的有点过分。 苏清河更确定心中所想,正欲开口说话,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赵九儿?” 气势冲冲走进来的男人钉在哪儿,看向赵九儿表情跟见鬼一样。 赵九儿单手撑着侧脸,闻言看向男人。 有点熟。 “哎哟,”她认出来了,“这不是饭票嘛。” 饭票? 苏清河也觉得这人眼熟,但有些想不起来。 男人有点无语的道“我都调换到这儿来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们。我手下的人你打的吧?” 赵九儿撑这脸笑“你跑了我竟然不知道。” 提辖道“富大龙你认识她?” 富大龙? 苏清河想起来了。 这个富大龙之前是绥州的一个千户,当初就是这人带人进山剿匪,反被赵九儿抓,被很敲了一大笔。 没想到他已离开绥州! 富大龙的脸皮止不住的抽“我跟你已经两清了。”他这话是在解释自己不是跑,说完了,才看向顶头上司,“属下老家在绥州,认得他们。咳咳,提辖,”富大龙想本他单独说几句。 “你们坐,”提辖现行走出去。 富大龙紧随其后。 “他们怎么来这儿了?”富大龙好奇,但好奇也只是一时,说更要紧的道,“甭管他们来干嘛的,大人赶紧把人打发走吧,那个赵九儿是妖女,还是个土匪,现在摇身一变成绥州的土财主了。但甭管她是什么,她来这儿一定没好事,大人赶紧让他们走吧。” 什么妖女,土匪,土财主? 提辖用难解的表情看富大龙道“你与他们有何恩怨本官不管,但墨城的事……哼。” 。 ------------ 第122章:扣留 富大龙将屯兵所的提辖叫出去会说些什么,苏清河猜得到。 他望赵九儿一眼,并不觉得富大龙的话会影响他此行的目的。倒是赵九儿,撑着脸坐在那儿,一脸百无聊赖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先安抚百姓的方式可对?”苏清河的声音轻轻的,满眼认真。 赵九儿抬着眼,不,是一直都在对着他的方向走神,闻言她勾勾嘴角,“是对的吧,不过我觉得一座城的最高行政官不在,竟然就没人管事了,很神奇。” 当然了,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成为那个“最高”。 “知府不算是最高的……嗯,行政官,”苏清河用她能听懂的方式道,“知府之上还有布政使司,不过布政使司远在牡丹城,墨城的事布政使司得知,在发下公文,来回要六七天。但税的事还是要知府调度,布政使司不会随意发公文说税该由那个县承担,就算是发了来,也是要就近的屯兵所管辖百姓,税该当如何还是要等墨城知府到任解决。” 所以他们直接来屯兵所是最简洁有效的办法,现在差的只是一纸公文的事。 赵九儿这下听明白了,暗想自己的思维还残留在末世,想问题还是从“基地”的角度出发。 突然就有点期待京城,这个国家最高掌权者的地方。 “我们快点去京城吧,”她撑着脸笑眯眯。 她跳跃的思维让苏清河跟不上,见她笑,也跟着笑了下。 提辖返回来了。 富大龙也在。 富大龙在这里也是千户,一进来就娴熟的,巴结的同赵九儿道:“赵当家在绥州的事我远在墨城都听说了,以前的事在下多有得罪,现在他乡遇老乡,赵当家赏脸让在下做回东可好?” “不好,”赵九儿维持这单手撑脸,略显无聊的姿势没有变过,表情也寡淡的道,“我要查查你全家是不是都跑了。” “赵当家哎!”富大龙哀嚎,“我是得罪你了,但赵当家也给在下个补偿的机会吧。” 赵九儿终于正眼看他:“饭票就是饭票,我没有改变身份的打算。还有,让让。” 挡着她了。 富大龙苦哈哈这一张脸,朝后看了眼,把位置让开。 那边,提辖在同苏清河道,“墨城几个县的事有劳苏公子了,但我这边还是要去府衙走一趟,看看府衙是个什么打算才好派弟兄出面。衙门做事讲究章程,我们听他们调度,自然也得有个准话。” 有些事,要么拒绝,要么答应,就怕给出来的答案凌磨两可。 苏清河能断定这个提辖就算是府衙,得到的答案也是在等“布政使司”的公文,墨城几个县的百姓会等吗? 或者说,墨城的百姓不会去牡丹城听消息吗? 他刚刚说了,“布政使司”不会随意拿了注意,税也必须得教,问题是让谁交! 问题也是,谁愿意交。 这不是几道公文就能解决的问题,需要有人站出来把事情就解决,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几县百姓不在起冲突。 苏清河并不听提辖糊弄。 他洁白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几下,也让气氛沉寂了几秒。 “提辖是石县人吧?”苏清河抬起双眼,直接发问了。 提辖的脸色一下变的难看、 他肩膀一挺,义正言辞的气势散播出来,大声道:“我就算是石县人,也得听府衙的号令吧?” 苏清河还没说什么呢,提辖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干净的旁观者的位置上。 他也不说了,轻笑之后的语气更显得笃定的道:“若是这样,明日墨城定起民乱。” 提辖看他的双目十分阴鸷。 提辖这般人物,在地方上面子极广,在家乡的威望自然也是极高,石县白白背负里几十年的税,他这个地方人物若不在其中起点作用,石县的人岂不仇视他,背后戳他脊梁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可以用来形容这样的地方关系。 苏清河依旧笑着轻松着道:“我一介举人自然管不了这等大事,但我定会将此事带去京城,那会儿自有人评价。” 绥州苏家出过多少官员暂且不说,现如今的苏家还有人在京城做大官儿,这些提辖已经在富大龙哪里听说了。 一个书生这么难缠! 提辖的申请更加凶恶,但下一秒就探出一口深深的无奈之气:“苏举人以后定然会是个好官,但也请举人体谅在下难处。” 提辖的虎目一转:“富大龙,叫人收拾了屋子,请苏举人歇息,我这就进城询问府衙可有公文,再不成就回石县一趟,看看石县乡亲肯不肯卖我薄面。不过我得提醒苏举人,科举在即,你耽搁的时间久了怕是要在等三年!” 他叫富大龙将他们留下,又说让他在等三年,其中威胁的意思在明白不过,苏清河的面色终于没有那么轻松了。 这提辖真把扣在这儿,叫他赶不及科举也不无可能。 苏清河拱手:“在下恭候提辖好消息。” “就是这儿,屯兵所简陋,委屈几位了哈,”富大龙举着蜡烛在一间黑咕隆咚的屋子里转悠了下后吧蜡烛放下。 “有什么需要的就叫人找我、” 富大龙说着朝赵九儿看,但知道她不会给自己这个“饭票”面子,便小声的同苏清河道,“我就是个小千户,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苏公子原谅,还有赵当家,苏公子说说,别叫她在找我麻烦了。” 谁还有心情找他麻烦? 苏清河哭笑不得,客气道:“有劳了,倒是劳烦千户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在下。” “一定一定、” 富大龙溜了,后背贴着门溜的。 苏清河在屋里看了一周,没发现笔墨之类的东西,看向赵九儿他们,“得有人回去知会颜先生他们一声。” 他的视线看向赵不易,又看向赵九儿。 “我不,”赵九儿转个身坐在条凳上,将下巴一抬,“赵不易回去告诉他们我们被扣了,在看看墨城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 她吩咐完了,才跟苏清河道:“提督不是个好人,我得保护你。” 是不是好人暂且不论,还不敢真把他怎么样吧? 苏清河张张嘴,跟她争辩的不怎么强烈,又把最闭上了,就是转过头发现,赵不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认得路吗?” 苏清河有点担心,毕竟赵不易连话都说不清楚。 ------------ 第123章:违反约法三章 天光大亮,苏清河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且还是靠在赵九儿肩膀上。 不久前见过的富大龙这会儿正比划着演哑剧。 “苏公子醒啦?” 富大龙松口气。 苏清河急忙从迷茫中清醒,人也离开赵九儿的肩,人也被一股难为情袭击,都不好意思看富大龙了。 富大龙倒是早就在心里嘀咕的不能在嘀咕了,转了视线看赵九儿,“赵当家,昨天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赵九儿原本跟雕像似的,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儿,这会儿揽着自己的肩活动肩膀,给富大龙一句,“你问我?” 跟你们一起来的,不问你问谁啊? 富大龙内心咆哮,但只敢苦哈哈的转问苏清河。 苏清河:“我让他回去了。” “回去了?” 富大龙怪叫。 这好歹是屯兵所,到处都是人不说,围墙还那么高,谁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掉? 要是赵九儿这样的人的话…… 富大龙抱怨的话都没了:“苏公子,还有赵当家,你们要是想走可以找在下,在下亲自送你们出墨城,毕竟墨城挺乱的,苏公子科举才是大事。” 提辖想扣住苏清河,报复一下他多管闲事,让他知道知道地头蛇的厉害,但更希望他能立马走人。 “不必。” 苏清河拒绝,询问提辖可去府城了。 富大龙道:“一早就走了,走前交代在下好好照看公子。” “替我写过提辖,”苏清河看想一夜没睡,情绪明显低沉的赵九儿,“咱们走吧。” 赵九儿还没说什么,富大龙又怪叫道,“你们等等,我出去一下。” 他说完就跑了,下一刻进来一个面生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进门就冲他们道:“千户吩咐俺好好照看你们二位,吃的喝的一会儿就送来。要是你们想走,俺就找兄弟送你们出墨城,千户说得保证公子的安全。” 得。 富大龙怕挨打,送来一个小伙子传达提辖的意态度。 那态度就是叫苏清河不要多管闲事,还处于对他好,要“保护”他离开墨城。 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提辖的态度是个问题,且除了在这里寻机会外,还有别的地方能暂制住群起激愤的百姓吗? 苏清河的心不由得沉下去,眉心也跟着打结。 赵九儿看在眼里,抬脚把充当炮灰的小伙子踹出门。 “娘哎。” 还没走远的富大龙闪身躲到就近的屋子里。 那边,赵九儿在苏清河的劝慰下,踩住炮灰。 “饭票,赶紧出来。” 饭票抖了抖,还以为她怎么也会等一会呢,结果他没走远,她就暴起了。 赵九儿是个什么人富大龙亲身体验过,打他堂堂千户跟大狗似的,就算是在他的地盘又怎么样? 富大龙叫跑来传消息的人过来,“你去传我话,叫兄弟们别跟她对上,赶紧让他们走。” 他招惹不起。 “千户你不会是怕那个女人吧?”传消息的小兵跟见鬼了似的吃惊。 “你知道什么?”富大龙急躁,“少他娘废话,老子让你去你就去。” 传消息的人挨了一脚。 那边,屯兵所本就不大,赵九儿把跑回提飞出去,没一会儿就被几十个大老爷们围了。 苏清河为这几十个人默哀。但立马反应后来自己这是在助纣为虐,他拉下脸同赵九儿道,“你不要乱来,此事不是动武能解决的。” “且这是屯兵所,少说也有千人,冲动不的。” 他这话说的小小声。 赵九儿把脚抬起来。 周围的人叫骂: “你什么人,敢在屯兵所撒野?” “小娘们不知太高地厚。” “让哥哥我来教训她。” “你们都让开。” 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吆喝这,举了拳冲赵九儿冲过来。 “不是我要动手,”赵九儿话音一落,迎着跑来的汉子打出去一拳。 别人打人不打脸,她这一拳却正对上汉子的大脸。 那叫个干净利索,汉子当即嗷了声,下一秒就捂住脸,蹲下身哀嚎。 血跟喷泉似的,从他双掌里涌出来、 赵九儿耸肩,冲苏清河道:“我还没用力。” 苏清河:“……” 好大一个汉子被你一拳打的蹲在地上喷血,你还想怎么用力? 其他人被她的干净利索惊了下。 有人喊:“上,这俩人别想走了。” 这下赵九儿没跟苏清河耍贫嘴,闪身主动迎上去,在人群中利索,凶猛的挥拳头。 挥拳,侧踢,抓着一人的肩,一拳打的那人跪地。 且拳拳到肉,转挑人脸,肋下打,她一步之内无人能靠近。 富大龙躲在对面屋子,不错眼的看着,见有人被拿了长枪来。他惊呼:“别!” 赵九儿对着绑了红缨的长枪一抓一扭,长枪立马被她占据,如有了神助一般,呼的声划破空气,一枪扫倒三人。 赵九儿并未收抢,而是手腕一转,让枪头对地,她以长枪以为施力点,腾身朝涌来的一堆人飞踢。 富大龙之前就发现赵九儿这人喜欢赤手空拳的打人,可一旦对手用了兵器,她就会放弃过干瘾,用更凶猛的方法回击。 果然啊,赵九儿踢倒数人,落地后抽了长枪一断为二…… “等等。” “等等。” 富大龙高喊着跑过去。 他让已经挂了彩,越聚集越多的兄弟们让开,从人群里挤进去。 “别当家别伤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们都让开,别在这儿挤着了。” “千户,”挨了打的人急道,“这娘们敢在咱们这里放肆,你看看兄弟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知道打成这样了还不做? 现在赵九儿是打人,再等会儿就是杀人了,她一个妖女哪里会把王法放在眼里。 富大龙应承:“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解决,你们赶紧给受伤的弟兄请郎中……” 他话没说完,后脖领子一紧,整个人离弦的箭似的,倒飞进去。 赵九儿对飞砸到地上的人抬脚踩住。 “打个赌?” 她对面色严肃的苏清河一笑。 苏清河的侧脑突突直跳:“打什么赌?”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屯兵所的人不会白挨打,还不如听听这家伙说什么。 但苏清河还是想告诉她,她违反了约法三章。 ------------ 第124章:嚣张 打什么赌! 赵九儿嫣然一笑,但下一秒就龇出一口小白牙道:“当然是赌你的规劝有用,还是我的直截了当有用。” 直截了当? 是暴力吧! 苏清河面上有犹豫,心里以然。 赵九儿不再看他,转头把侧着耳朵的富大龙拽起来。 “哎呦哎呦,赵当家,赵神仙,你放了我吧,这么多人呢,我好歹也是个千户,”富大龙半趴在地,又是羞愧又是无可奈何,倒是没刚才那一瞬间害怕了,他甚至想听赵九儿说下去。 赵九儿如他所愿,把他松开。 富大龙扭扭捏捏站起来,又开始担心她要说什么。 “把你的人都召集过来,”她从怀里掏出一叠,十来张银票,啪的拍给富大龙,“不让你白出力。” 富大龙一下就闻到银票特有的气味儿。 但他战战兢兢:“召集人,干什么?” 其他的兄弟们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呢。 赵九儿微笑:“自然是带着你的人去墨城,管制百姓。” “这……” 富大龙猜到了,顿觉怀里的银票烫手。 赵九儿都看着呢,抬脚踢他一下,“别让我给你放血。” 她转而跟苏清河要了样东西,握在手里一捏,朝眼睁睁看着的众人撒过去。 有人躲避,有人抬手接住,拿起来一看,“是金子。” 金子! 上一秒还发愣的众人瞬间弯腰的弯腰,飞抢的飞抢。 赵九儿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这些请你们喝茶,干完一票另有重金。” 她又踢富大龙一脚,“让他们集合起来。” 赵九儿是什么人? 土匪! 妖女! 然,也是土财主! 前两个富大龙深有体会,这最后一个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怀里抱着她给的银票,他刚才悄悄看了下,少说也有五百两。 五百两啊。 他这个千户正儿八经干了十几年了,也没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银票,而且赵九儿刚才说什么? 还有重谢。 但这个人太恐怖了,叫他们做的事也太恐怖了,提辖亲代说会在背后支应石县,他要是带着弟兄们去了墨城管制,那岂不是把提辖得罪的透透的? 那他的前途咋整? “把东西都给我放下。” 提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个夜深,没能看清这位提辖的外貌,这会儿才看见这位长得蛮丑。 丑的让人觉得他威武。 富大龙跟被什么咬了似的,一把将银票还给赵九儿。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有人把金锞子丢地方,噼里啪啦,金子跟小石子似的,全砸回赵九儿脚下了。 提辖从人后走出来,表情冷的一匹道:“这位姑娘在屯兵所用银子蛊惑人心,未免太不把我这个提辖放在眼里了吧?” “反正你也要死了,我把一个死人放到眼里干什么?”赵九儿语气嚣张的耸耸肩。 提辖已然怒不可遏。 “来人。” 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包围的众人齐刷刷动起来,手持了长矛的围上来用长矛指着他们。 赵九儿把苏清河拉到身后:“你敢把我们家小孩儿怎么样,早就怎么样了。但你不敢,那你就完了,我家小孩儿的文章写的特别好,你不出兵管制,他就不放过你,到时去了京城,在读书人的圈子里稍微那么一宣传,你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墨城的民乱你不背也得背。” “昨天石县人吃了亏,背后又有你支持,现在墨城比昨天还乱了吧?” “啧,”赵九儿啧声,“你完了,最完蛋的是你还不知道补救。” 提辖的心沉沉。 因为她说的没错,墨城这会儿聚集了几个县的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回来时听说石县人对别的县精准打击,已经把他县人在府城的酒楼砸了点着了。 按照原计划,他没有接到府衙知府,亦或者布政使司的公文,自然不用出人震压,而且外面还在流传他会相帮石县。 这事儿若是叫苏清河带去了京城…… 提辖从心尖开始发麻。 他看这赵九儿目光恨恨地。 赵九儿哼了声,悄声与苏清河道:“我要是赢了,你奖励我什么?” 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奖励! 苏清河无语,同样小声道:“奖励你一辆回家的马车。” 赵九儿:“……” 不想干了。 她瞪提辖:“我出钱请你们的人跟我去墨城,民乱要是一发不可收拾,你也可以说自己已经出力,对石县人就说手底下的人不听话见钱眼开,上面追究下来你也能有个交代。” “怎么想都是我吃亏。” 她噘嘴,幽幽的侧过头看苏清河。 苏清河有些无奈的勾勾她的手:“不要胡闹,听他怎么说。” “银子后面我补给你。” 他的声音很小,悄悄话一样。 赵九儿很想摸一下耳朵,回他:“我不要银子。” “把他们压起来,”提辖深深看了俩人一眼,转身先离开。 剩下的人,尤其是被赵九儿凑了一拳就失去战斗力的,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先上去压他们的冲动。 苏清河看这情况,心里哭笑不得的认同还是她的暴力比较好用。想着勾了下她手指,“这里不方便说话。” 他先行朝提辖离开的方向去。 两人又来到昨天那间屋子,提辖脸色沉沉的坐在那儿。 赵九儿把之前派给富大龙的银票又拍给他,“我看你们这儿也没几个人,抽出来一半儿就成。” 提辖的嘴角抽抽。 “有几百人又能如何?”他终于说了句能听的话。 赵九儿瞅他:“能吓唬人。” 提辖无语:“不可叫人知道是我派他们出去的。” 赵九儿点点头:“我银子都出了,怎么可能是你派的人?赶紧吧。” 这么让人纠结心焦的事她几句话都银货两讫了! 提辖心里怪怪的,但不能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苏清河把事情传到京城他可真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提辖当的还是很舒服的。 他把银子收下,轻声道:“我给你二百人。” 悄悄在门口听着的富大龙:“……” 娘的,他的银子! 早知道刚才就答应了。 “千户。” “千户。” 肚子上吃了赵九儿一拳,捂着肚子的小兵拉他,“千户你别发呆了,提辖出来叫人了,快躲躲。” ------------ 第125章:民乱 二百人,其实二三十个的脸上身上都挂着彩,站都站不稳。 赵九儿骑在马上巡视他们,嘟囔,:“早知道下手轻点。” “咳咳咳,”富大龙那些兄弟们委屈,提醒她,“人到齐了,赵当家是不是讲讲怎么弄?” 去墨城,管制几个县暴起的老百姓,二百个人中一百九十九个都不乐意,唯一一个还是他自己见钱眼开。 富大龙心里老没底了。 而且看看现在的情况,提辖不叫他们穿轻甲,意思就是不让他们讲明身份,事情更难办。 “讲什么?”赵九儿冷眼朝捏了吧唧不情不愿的人扫望,“我说什么你们听什么。现在,上马。” 哦,赵九儿唯一的要求就是一人一马。 这会儿她一声令下,二百人磨磨蹭蹭,好半天了还有人捂着肚子没爬上去。 啪一声。 那不知真被打坏了,还是装相的人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拽上马背。 啪的一声是一片柳叶大小的金属抽在那人脸蛋上了。 二百人瞪眼看着,全都摸不清头脑。 “妖术!”富大龙跟身边的人讲,“这就是妖术。” 身边人愕然道:“她是什么人?” 富大龙:“妖女!” 那边,赵九儿会有看了眼已经在马上的苏清河,“跟紧我。” 墨城事能不能就此有个结果还未可知,担心他干什么? 苏清河点头。 赵九儿高喊:“出发——” 二百人,二百匹马,掀起一阵尘土,迅速又浩浩荡荡的驶出屯兵所。 “那二百匹马是咱们屯兵所所有的家当了,砸能让他们全骑走!” 提辖身边的人抱怨。 “死了伤了让她赔。” 提辖烦躁,不知道事情会如何。 赵九儿与苏清河从墨城去屯兵所用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会儿天光明亮,二百人二百骑一个时辰也没用就返回墨城了。 他们在城门口便感受到了墨城内的纷乱。 城内房倒屋塌,大街上空无一人,地上的杂物却东一个西一个,满地都是。 且能看到城内浓烟大起。 二百人刚驱马进了城,迎面就遇上要出城的赵不易了。 赵九儿喊:“人在哪儿?” 赵不易伸手一指。 赵九儿带人直奔而去。只是还未走近,便听到打砸呼喊的纷乱声。 人群在乱战。 乱砸。 乱的不分你我,锄头都举起来了,发现是自己人。 赵九儿甩手甩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鞭,淡淡道:“把鞭炮拿给赵不易。” 富大龙一愣,先看向脸声的赵不易,才把一箩筐的鞭炮拿给他。 幸亏刚过完年,要不然段时间上哪儿弄这么多鞭炮? 赵九儿握着鞭子朝房顶上指了下,吩咐他:“配合这我们的速度,点燃了朝人群里扔。” 赵不易最讨厌鞭炮了,足足看了箩筐内的鞭炮一分钟。 一只手落在他头顶。 “不要怕。” 赵九儿拍拍赵不易的头:“拿起来,上去。” 将箩筐朝背上一放,赵不易手脚并用的顺着街边柱子爬上屋顶。 啪。 一串鞭炮被手忙脚乱的扔到乱战的人头上。、 人群瞬间被炸的散开,也更加的乱。 “走。” 赵九儿挥鞭打过去,催马直朝人群冲。 二百人和马,来势汹汹,如泄闸的洪水般,随着赵不易在屋顶扔鞭炮将人散开的举动从人群中间冲过去。 混战的人群被冲击的下意识散开,自己要干什么也忘了似的,目光追着二百人马。领头的赵九儿谁也不看,挥着鞭子把挡路的人甩开,让后面的人不至于停滞下来。 “不要伤了人。” 苏清河紧追在她身后,被那条毒舌一样的鞭子挥舞的将心揪起来。 鞭炮示警,鞭子开路,数百人马是泄闸的洪水,放出笼的野兽,一口气横冲直撞到墨城最中央的主干道上。 这个四岔路口,这里是石县,与其他几县互相攻击的交汇地带。 “吁~” 赵九儿勒马,挥手将百姓手中有金属性质的农具,兵器掼到地上。 手里的家伙什无端端的被大力夺了去,周围的人一愣,大喊大叫起来。 赵不易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还在朝下扔鞭炮。场面乱的令人头皮都要炸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是不是官府的人?” 石县以及其他县城的人纷纷杂杂发问。 赵九儿先给赵不易打手势,让他停下扔鞭炮的举动。 噼里啪啦一阵响后,鞭炮确实是停了,但人群并没有停下他们的愤怒。 这样下去怎么说话? 赵九儿沉目张望,在人群里瞅见几个不断询问他们是什么人的人。 她从袖子里打出一枚金属,被她盯住那人只觉得胸口一紧,低头看见胸前出现一圈银光闪闪的铁线。 “啊~” 那人胸前一紧,脚下失重,猛地被一直无形的力量拉上去,大喊了声,已经被拉到高众人头顶。 “耆老~——” 下面的人大喊,想蹦起来抓起耆老的脚。 这是人下意识的反映,更多的,更外围的人则愕然望着,指着悬在天上的耆老议论: “他怎么上天了。” “怎么回事儿,快看林北县的耆老,他上天了。” “飞了,飞了。” “耆老飞了。” “哎哎,又飞起来一个。” “冯家老爷——” “快追,快追,他们飞走了。” “赶紧抓下来啊。” 两个人在天上飞,其余的人全都仰着脖子看,乱喊乱叫,他们忘了自己为什么聚集在这里,涌动这,追着在天上移动的人移动。 骑在马上,体验了把横冲直撞万人瞩目待遇的屯兵所的人也傻眼了,他们被人群裹挟这朝前涌动。 “乖乖。” 富大龙骑在马上,人都傻了。 那边,被迫也在跟着涌动的赵九儿挺身跃上马背,历来寡淡的脸上有了些吃力。 “跟着他们走,小心点别被冲倒。” 她踩在马背上,就像是立在人群之上,声音却如雷声一样灌到苏清河耳朵里。 他有好多问题,张口只剩下:“你小心。” 赵九儿踩着人的肩膀,同蹲在屋顶的赵不易汇合,挥手带着被金属控制,飘在天上的人朝城外的方向去。 拥挤在下方的人已经看出来是她在背后操控,各种揣测在他们中间诞生,一个个全都放下深仇大恨,追着天上的人出城。 ------------ 第126章:平息 有两个人飞在天上,被人带走啦。 这样的奇观一经传播,石县和其他县聚集在墨城准备干仗的人,齐齐的朝城外涌。 大家被这么稀奇的事儿吸引,哪还顾得上干仗? 颜景正,赵耀祖和朴算,薛洋等人,也夹杂在人群中来到了城外。 城外的艳阳天底下可不就浮空悬着两个人。 “是我们老大,”薛洋兴奋了一瞬就深深的皱了眉。 在随州时,许多人都传赵九儿是妖女,会妖术。颜景正第1次亲眼所见,狠吃了一惊。 但这妖术的效果非同一般,在墨城城内打的不可开交,杀人放火的老百姓全都被吸引出来了。 “我们到前面去,”颜景正抄手拽着赵耀祖在人群里朝前挤。 他还不知道赵九儿和苏清河具体要做什么。 被老百姓团团包围在中间的200人马,既冷静又茫然。 冷静的是老百姓较之前的狂暴,平静了许多。 茫然的是并不知道将他们带到这里的人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天上大喊大叫,漂浮着的人,以及骑在马上,傲然群雄的赵九儿。 “那个女的会妖术。” “赶紧把我们耆老放了。” “你们想干什么?” “打妖女,别让她伤害我们的冯老爷。” 富大龙吼愣在那儿的兄弟们“都赶紧把家伙事儿给我亮出来。” 他吼的很大声,只是话音没落,胯下的马忽然一跌,他被颠到了地上,马被什么东西直直的牵引到了天上。 惊吓中的马儿大力挣扎嘶鸣,一个比苍蝇大不了多少的黑影,在马匹周围旋转,它猛的朝马儿身上一扑,灼热的鲜血冒着白气撒在众人头顶。 赵九儿真真心疼了马儿一会儿,趁着众人被恐吓住的功夫道,“我为石县缴税一事而来,若真想解决此事,石县代表和其他几县的代表明日清晨前往府衙商议。若不然,此马便是你们的下场。” 噗嗤一声,像是利刃没入到肉中的声音,已经没了挣扎嘶鸣声的马儿四分五裂,细碎的肉末和鲜血把众人吓的毛骨悚然。 赵九儿之前手持挥舞的那条鞭子,在众人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添加,银蛇一般,欻的甩向人群,被鞭子咬到的人当场皮开肉绽,扑飞在其他人身上。 “全都让开。” 就像这些人冲进墨城烧杀砸抢一样,赵九儿驱马直撞而出。 人群慌不择乱跌跌撞撞地让开。但更多的还是被马撞翻一片。 二百人马如利箭人群划开,又涌进墨城,消失不见。 聚集在城外互殴的近万人慢慢散开,返乡。 他们嘴里现在议论的更多的是,那是什么妖女。 他们又是什么来路,干什么的。 以及明日清晨会不会有几县代表前往府城衙门。 一场民乱就这样被生生止住。 苏清河不知道该怎样去评价。 跟着他们回到城里的富大龙等人,看赵九的目光,有了异样神采。 “赵当家的行事风格还是这么让人眼前一亮,但是这次下手轻多了。” 富大龙可没忘了去年在土匪窝里,赵九儿对他们剿匪的官兵下多狠的手。 不过话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 富大龙笑着抱怨道“我刚才那一下摔的尾巴骨快断了,现在还疼着呢。不过兄弟们开了眼了吧?” “开眼了,开眼了。” 200多人,嘈嘈杂杂地表示自己的一惊一乍。 赵九儿侧头朝跑回来的薛洋看。 “老大!” 薛洋的两根眉毛皱成了三山五岳,张嘴就道,“离开随州之前,答应的好好的,不惹事儿。我看老大你是全忘了。” 就不该离开随州,这话,就挂在薛洋嘴边。但想想也知道自家老大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 多管闲事的另有其人。 薛洋朝苏清河的方向阴侧侧瞪着。 赵九儿朝他脑瓜上拍了一记“再这么多废话就把你扔进垃圾桶。银票拿出来。” “要银票干什么?”薛洋说着朝怀里摸,摸出一卷儿卷在一起的银票。 赵九儿随便抽出一半儿丢给富大龙“这是今天的,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回去吧,明儿个清晨再过来。” “这……” 没出什么力,银票得了一大堆。 富大龙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个时候谁客气谁是傻子,他把银票朝怀里一塞,恭敬又有礼的朝赵九儿拱手,“明儿个清晨,我们兄弟一准到,赵当家擎好吧。” 富大龙带着兄弟们先走。 “那可是好几百两啊,”薛洋抢救般,把赵九儿手里剩下的银票夺回去。 赵九儿问他“这是谁的银票?” 薛洋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我的!” “……” “那我的呢?” 薛洋那叫个气呀“老叔公就没给你准备银票,擎等着你们银子花回去呢。” 赵九儿“……” “我还是不是老大了?”她巴掌朝薛洋肩上一拍,“既然我还是老大,那分什么你我?” 薛洋根本不吃这一套,把她的手挥开,呵呵两声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照你这么个速度糟蹋银票,咱们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那可是我大半辈子的积蓄,”薛洋都想落泪了。 赵九儿安慰他道“等回家了我还你。” 苏清河也拱了下手说“不会叫薛兄白出银子。” 有本事现在就还呀。 薛洋翻白眼儿。 颜景正赵耀祖他们回来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返回客栈在2楼的大厅里坐着。 这客栈也被砸了,店老板早就带着家眷躲了,这会儿大概是听说了什么,店老板又冒出来端茶倒水。 “多谢。” 颜景正将满脸写着好奇的店老板请下去,只留自家人说话。 “此事做得太冒进,”他先批评了赵九儿。 赵九儿的回复就是,你在放屁。 嘴上没说,但她写在脸上了。 颜景正也不在她这儿讨没趣儿,转而看向沉眉不展苏清河,“事情虽然做的冒进,但是几县的老百姓定然会被吓住。明日会派了代表去府衙,只墨城知府不在,xxx又远在牡丹城,没人主事,石县缴税一事该如何安抚?” 苏清河沉默了一瞬“先生有何高见?” 。手机阅读 ------------ 第127章:商议 墨城来了一位妖女的事情比风传播的还快,当天夜里天色将黑未黑,府衙的官员便来到客栈。 说是拜访,其实就是来打探。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苏清河塞了一个时令鲜果给赵九儿,自己下楼去应付那些人。 “并不是什么妖女,只是会些方术。” “她不在。” “各位大人可想好了明日如何应对百姓?” 苏清河清清冷冷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颜景正叹了声“难为清河了。” 他不方便出面,一直的愁眉不展。 朴算安慰道“先生有苦衷,我等都能理解。在下也下楼看看,先生安坐就是。” “我的老大呀,”薛洋真想动手把趴在2楼栏杆处的赵九儿拽回来,啰里啰嗦的劝她,“不躲起来也别露面呀,那些官员可难缠了,都不是好东西。” “知道了。” 赵九儿转身坐在椅子上,侧耳听着楼下无数道声音,轻而易举地从中辨别出来那道是苏清河的。 楼下的声音说了许久,久到赵九儿给赵不易编了发辫。 弄得赵不易满头小辫子,特别搞笑。最后又靠这他打盹。 苏清河将楼下来打探的官员打发走后,就看到这么个场面。 赵不易不喜说话,只喜不动声色地瞪着人看。 苏清河着他们走时赵不易就是这么个神情。 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一口。 苏清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让她回房睡。” 赵九儿已经听见了,睁不开眼,把脸朝赵不易肩上埋。 她两天一夜未曾休息过。 苏清河摸摸她的头“回房去睡,明天晚点叫你。” “我知道了,”赵九儿的确是累了,伸手给他。 苏清河用点力将她拉起来。 赵九儿跟个粘豆包一样粘在他身侧,小孩一样的性子让苏清河哭笑不得,牵着她的手倒没放开带她回房睡觉。 送到房门口他就不肯再送了。 赵九儿在他颈肩处抽抽鼻子“有尘土味儿。” 有吗? 苏清河朝自己袖子上闻了闻,脖颈处被咬了下。 赵九像是在吃什么好吃的,下巴垫在他肩上,对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儿舔来舔去。 苏清河的脖子痒痒的,心尖发紧到浑身发热。 他牵着赵九儿的手把她推到门里“快去睡觉。” 赵九儿吧嗒嘴,双眼幽幽地被苏清河关在门里。 他摸了下又痒又疼的脖子,发现赵不易在呢。 苏清河立马被一股难为情占据,他不自在的摸了下脖子,“不易也早点去休息吧。” 赵不易自然不会回答他。 翌日清晨,苏清河果然晚了一点儿喊赵九儿起床。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赵九儿特意侧目朝他颈边看,发现昨天咬的地方就只剩一点红痕。 “你洗澡了。” 苏清河“……” 他也闻到自己身上有尘土味,昨天半夜洗了洗才睡。 赵九儿“现在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所以是希望他洗澡,还是不希望他洗? 苏清河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囧,虎着脸道“赶紧下楼,薛洋给你弄了吃的。” 包子咸菜白粥,全是薛洋在后厨自己弄的。 见赵九儿吃的香还夸他手艺好,薛洋喜滋滋的。 平安跟老周嘀咕“薛洋真是赵九儿养的一只好狗,咱们吃他点东西,他阴着一张脸跟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赵九儿吃他就巴不得天天做。” 老周“本来也不是给咱们做的。” “什么时候才能走啊,”平安烦死了,把喂饱了的马牵出去。 苏清河他们到府衙的时候,几县派的代表已经恭候多时。 代表石县的是一个青年人,一个中年人,外加一个老头儿。 中年人是石县的冯老板,老头是石县德高望重的老者,青年人则是他们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 其他几县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组合。 总体来说是石县一县对三县。 苏清河这边则是他与朴算,赵九儿,以及颜景正。 众人忍着气,各自报了家门。 躲在被砸了的府衙后面的官员们这才出来。 “一群缩头王八。” 不知哪个县的年轻人,一句话把几个官员骂的面上漆黑。 石县的耆老冷哼一声“我们当事苦主还未曾说话,你们哪来的委屈?” 那小年轻硬气的怼道“你们说弄错了就是弄错了,强加到我们县头上?” 其他几县的人统一口径,根本不承认这事是弄错了。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官员们却锯嘴葫芦似的,当自己是外人。 “吵也吵不出个理来,大家都先静静吧,”朴算出言调和,视野不住朝颜景正的方向看。 “还是由我来说吧,”苏清河不愿颜景正出头。得了颜景正的许可后才开口道,“我等赴京赶考路经此地,不忍百姓纷乱才出言调和。” 苏清河的话几县人都明白,顿时便安静了不少。 “赵当家——” 富大龙他们来了。 赵九儿摆摆手,让他们停到一边去,接着听苏清河说话。 苏清河在说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 石县单独承担了的这笔税颇有话说。 这笔税既不是上交给了衙门,也不是上交给了朝廷,而是某地方的军粮。 是个有点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所以该管的人都不肯出手管。 苏清河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让几县的人都点头认同。 现在该说解决办法了。 苏清河道“这笔税该如何交,由谁来交,有旧文书可查。” 府衙的一个官员点头称是。 另一个官员又说旧文书不知道放在哪里,估计早没了。 “你们衙门里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石县的那位地头蛇立马炸了。 苏清河赶在他说更多话之前道“墨城旧文书丢了,接粮的地方总归会有,若这两处都没有节度府也该有。不会查不到。” “那也是你们伪造的。” 石县之外的县不干了,大声嚷嚷着本来没有的税凭什么让他们交。 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既让老百姓把税交了,又不让老百姓打架。 地方上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这件本不复杂的事情变得十分复杂。 苏清河听他们吵完,马上就要吵得分崩离析时道“我有法子让税抹平,你们谁把税收簿子拿来。” 。手机阅读 ------------ 第128章:烦躁 用其他地方的税务将石县多交的那份儿抹平,若是府衙承担事务,这些是断然不会告诉几县之人,但此时已没办法,苏清河只好要求府衙的人将各项税务明细拿出来。 这倒也不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行。” 沙河县的人叫道,“抹平了也是出在我们头上,我们要的是让这笔糊涂账消除。” 有人接话喊“要么就还要石县交,要么就不交。” “我们不糊里糊涂的背着这笔账。” “把账抹平你们都不干,你们就是看我们石县好欺负!” “干他娘的,还商量个屁。” 有人甩手先走了,仔细一看,那不是石县的地痞流氓? 他一走石县的耆老和那位孙老板也要走。 这就是谈崩了。 赵九儿挥挥手。 不用她说,富大龙等人涌过去将石县的人拦住。 那位不知姓名的地痞流氓暴起,诅咒发誓般大骂“除非是把那笔税担到其他县头上,也除非把我们几十年多交的东西找补回来,要不然,石县人绝不忍气吞声!” 石县的耆老就俩字儿“不谈。” 那位孙老板更是抱着手道“再过一炷香,我们要是不回去,我们县的人就冲到沙河县去。不把这事闹个天翻地覆,节度使司压根不会管,朝廷也不会管。” 按闹分配,石县的人压根没想过息事宁人,和平解决。 这会儿再把他们扣在这就不妥了。 但苏清河还想努力的游说他们。 颜景正也告知其几县这件事的危害性。 全是无用功。 他们要的就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对他们有利的东西。 而且几个县的人集体针对石县,石县与他们,简直就是深仇大恨,不可调和。 人全散了。 府衙的一个官员唉声叹气的道“昨日便说了不行,同他们说这些都是对牛弹琴。” 颜景正懒得听这些推卸责任的话,直问“节度使司那边可有文书到达?” “您就是官致六部尚书的颜景正,颜先生吧?”一个脸上肿胀的官员看着他。 颜景正这一次没有沉默“我便是了。” “想来也是,”脸上肿胀的官员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来,“节度使司的文书,昨日便到了,给你看看也无妨。” 文书上写的很清楚,也很简单,要求墨城这边让屯兵所的人先将百姓规劝回家,然后等到墨城知府上任之后,再将此事分说明白。 颜景正问“屯兵所的人可出动了?” 脸上肿胀的官员将文书好好的收起来“颜先生该知屯兵所的人都是当地人,要他们出动,半点效果都没有。” 但这份文书还是发到屯兵所了。 富大龙正在跟赵九儿说,“提辖带了兵去石县和沙河县交界。” 闻言,赵九儿起身朝一堆官员处走。 她直视苏清河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 苏清河看似温良,但绝不是一个静待着等消息的人。 赵九儿的视线又看向颜景正。 “你去吧,”颜景正道,“万不可叫他们乱起来。” 说不让他们乱起来就不乱起来? 不少人都在心里这样腹诽。 赵九儿骑马带人走了。 石县和流沙县交界处,万千人头攒动。 他们的骂声喊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一片。 能面对面看到对方的交锋处,已经挥起了锄头边骂边敲打。 之前去调解的三个人不讲武德,就那么看着不阻挡。 沙河县的人更是激愤,因为谁都知道屯兵所的提辖是他石县的人。 有人举着锄头朝提辖挥,提辖躲也未躲,一头栽在地上。 屯兵所的人也乱了。 “敢打我们提辖。” 跟在赵九儿身后过来的人也乱了,两县的人更是直接打起来。 “真会添乱。” 赵九儿骑在马上无动于衷。 付大龙着急道“这怎么整?” “看那边,”赵九儿握着马鞭朝石县的人指,“他们要进城了,通知墨城的人把城门关上。” “哎。” 富大龙叫自己的亲信赶紧回去报信儿。 赵九儿侧头看向身后躁动的众人“想跑回去战队,混战的人就赶紧去。” 是挺想去的,但不是拿了她银子吗! 众人犹豫。 赵九儿已不再搭理他们吩咐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薛洋,“弄一批铁过来。” 她压根没管这事儿,而是去了附近乡里。 附近乡里的两个铁铺,从白天到晚上哐哐当当的,响了几十个小时。 付大龙他们200来人在一个烧饼铺里,把那给包了,光烧饼就吃了几百个。 “你们当家的这是要干嘛呀?”富大龙在这啃烧饼,啃得嘴巴都干了。赵九儿却在对面的铁铺抡大锤。 薛洋也朝对面看“不该问的别问。” “得。” 富大龙扭头跟别人说话去了。 “读书人就是爱多管闲事儿,这样的事哪是那么好管的。” “他们不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给自己留个名嘛。” “管的好还是管的不好,将来写个文章把自己吹嘘一番,书生的名声就出去了。” “可不是嘛。” “听说他们还要上京赶考呢。” 不用特意听,就听到的薛洋冷哼一声“要不是有我们当家的在后面给他兜底,他以为他能干什么。” 富大龙来兴趣了,提着茶壶给他倒了一碗儿,“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兄弟。” 反正有很多话说,薛洋意见很大的将当初在随州龙脉保卫战的事说出来。 富大龙笑“那赵当家经过那些事儿之后,不是摇身一变成了赵当家吗。听说你们老挣银子了。” “挣银子算什么?”薛洋翘着二郎腿,已然是一副不把银子放在眼里的模样。 富大龙都想啐他一口,还是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也把作坊弄到墨城来呗,兄弟在这边有门路。” 薛洋“墨城乱成这个糟样子,谁敢过来做生意?” “嗯……也是。你们当家的这到底是要干啥呀?能把墨城的事管起来才是真的好。再乱下去,开春种地的事估计都没人管了。” 何止是开春耕种,烧砸的东西,以及伤残的人,又算谁的? 民不民,法不法,以暴对暴,以乱对乱才,而又偏偏没有有力的人去管,是墨城最要命的问题。 。 ------------ 第129章:理解 “行了。” 在烧饼铺里挤了一夜的富大龙等人,听到声音,迷迷瞪瞪的走出去。 “娘哎。” 200匹马身上全都披带了铁制的盔甲。 那些盔甲上延伸着外刺,马匹的头以及前半身武装起来,看着就十分有冲击力。 200匹马对自己的武装还不太适应,滴滴的鸣,叫着在地上踢动马蹄。 负责做出这些铠甲的铁匠们手臂都抬不起来,而且这还是将铁烧化了之后,到这模具里面做出来的,要不然把他们用废了,一夜也做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赵九儿用水将脸和脖子都一并洗了,进到烧饼铺里,饱餐一顿,挥手就走。 二百来人慢吞吞走着,议论纷纷,等到了目的地,人和马儿都适应了这套行头。 “又是那个妖女带着那群人。” 石县和沙河线边境的地方,日夜都有人守着不让外乡人通过,到了白日,石县带头的人就会带着诸多老百朝墨城攻击,他们的目的是跟几县的人歪缠,更是从墨城去往牡丹城,一路闹过去讨说法。 这会儿又聚到一起聚众闹事儿的几县百姓,齐刷刷,甚至是争前抢后的朝他们看。 前后几线几波人都过来询问赵九儿,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赵九儿的回答是“你们只管打,不用管我。” 她妖女的名头太盛,几县人互喷口水。 也不知哪个急性子被戳了肺,这才打起来。 赵九儿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人虽多,但是被打起来不是摔跤就是群殴,把对方朝死里弄的几乎没有。 她吩咐富大龙“把马头前面的外刺包起来。” 没有额外的工具,富大龙他们脱了衣裳裹上去,照做。 “分一半人出来,跟我走。” “驾——” 100人略一犹豫,跟上赵九儿的马直冲人群。 他们来势汹汹,马上又包括了铁器,但凡被撞一下,肯定去半条命。 眼瞅着妖女带人冲这边来,被针对的人怪叫着散开。 混战的几县百姓立马被冲成了两截儿,谁也不敢朝他们周围凑。 因为这个妖女带人冲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带人冲进了庄稼地,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谁想死在她马蹄子下? 谁都不想。 赵九儿的马头一转“回去。” 有她在旁边,时不时的冲出来踩踏一番,石县的人与其他几县僵持在哪儿了。 石县的那位耆老,被人扶着,过来见赵九儿。 他已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千锤百炼过,开口便是沧桑道,“石县白背了几十年的税,我们为什么不能给自己讨个说法?” 赵九儿蹲坐在地上,被太阳照的眯着眼儿,“前天在府衙门口,没人给你说法?” 耆老激动“当时你也在场,你也听到其他几县的人是怎么说的。我们石县叫他们白白欺辱不成?” 赵九儿的肩膀耸了下“那没办法了,你们打吧。下次别再拿着木棍,锄头,拿着刀拿着剑,杀了他们。” 耆老一震“还没到那个地步。” “那你们闹个屁?” 他妈的三天了,她守在这看这群人打打闹闹,跟他妈过家家似的。 赵九儿恼了,把话摔出来“要么老老实实坐下来谈,要么他妈的把对方给我杀了。” “给你半天时间,半天时间你们这些人还不能下决心,我就替你们选,你所谓的还没到那一步。” 赵九儿也觉得累了,留下话上马回城。 她说的两个选择很快在墨城传开。 颜景正道“万不可闹出人命。许多事情不是走了极端才能解决。这般逼催要不得。” 赵九儿听着呢,点点头朝苏清河看。 朴算面色复杂道“此地知府已在来任的路上。” 他们信奉的都是中庸之道。 但他们怎么想无所谓,赵九儿想听苏清河说。 苏清河在沉默。 “百姓若刀剑相向,死伤无数,一发不可收拾了,该当如何?” 关她什么事? 苏清河的问题暴露了赵九儿内心的卑鄙。 她之所以烦躁,是因为苏清河想要管这件事,只要这件事平息下来,管它内里有多少烂疮。 她只是在按照苏清河希望的方向去做。 对待那笔糊涂税,也觉得石县人争取自己的利益没错,其他县不想背负这笔债也没错,所以打吧,闹吧,争吧。 赵九儿骨子里喜欢见血的方式。颜景正说她极端也没错。 苏清河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赵九儿揉揉额头,笑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最好是具体说,我照着办就是了。” 她去休息了。 “怎么办?”朴算朝颜景正和苏清河看。 苏清河“把屯兵所的提辖请过来吧?” 这时必须要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前去说项。最好是能摸清楚对方的想法。 颜景正站了起来“我与那位提辖一同前去。” 苏清河“那我便去请石县知县,和其他官员去往别的县。” 两人对视一眼。 颜景正先笑起来的“她做事虽然冒进,但是没她在一旁震慑,石县与其他线的人断然不会再做其他考虑。” 苏清河有点在意赵九儿上去休息之前,那一副既无聊又有些气愤的表情,也跟着笑了下道,“她做的不算错,但是不能让她知道。” 在一旁翘着耳朵听的薛洋不乐意了“你们这么说是耍我们老大呢?” “稍安勿躁,”鲜少开口的赵耀祖,一句话让薛洋冷静下来。 颜景正更加笑眯眯的道“薛洋以为赵当家为何会对清河另眼相待?” 这还用说吗?薛洋也不客气,直接道“我们老大她好色呗。” 那个“色”脸上尴尬的厉害。 “清河不必觉得难为情,”颜景正正色道,“赵九儿身负异能,才学诡异,偏偏这样的人又性格无法无天,活在俗世中就需要管教,她就算自己不明白这一点,也在向你靠拢。所以清河不必难为情,好好与她相处,好好的教导她。” 这还是第1次,有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把他与赵九儿摊开了说。 苏清河不得不承认自己总也放不下她的原因就是这些。 她与别人不同,做的事也不同,真的开始这般理解的时候,便不能真的去憎恨她。 苏清河深深朝颜景正鞠了一躬,感谢他也能这般理解。 理解他。 也理解赵九儿。 。 ------------ 第130章:仙姑 石县,沙河县等,四个县的代表齐聚在赵九儿他们落脚的客栈。 还是几天前去府衙门前聚集商议的人,还是看彼此有深仇大恨,但他们还是来了。 赵九儿之前的恐吓也好,苏清河他们在背后做的努力也好,总之,这些人又聚到了一起。 “诸位,”颜景正对这些人十分的客气,“在下姓颜。” “说正经事。” “之前见过了。” 几个县彼此眼红的人对他却不客气。 咣。 抓着二楼围栏,坐在栏杆上的赵九儿用脚后跟撞出响声。 几个县的人齐齐朝她看,全都熄声了。 颜景正也朝她的方向看了眼,笑道“请坐,诸位来此想来也是为了解决税事,先说说各自的诉求。” “你是什么人来着?”石县的那位冯老板好奇了。 颜景正冲他拱手“曾任过六部郎官,不过以回乡,现如今是个白身。” 几个县的人肃然。 “在下赴京赶考的考生。” 苏清河和朴算也自我介绍,屯兵所的提辖也在场。 他们耽搁这些天,又不是此事中的关联人员,还能这么尽心尽力,是义举,几县的人坐下各自诉说。 石县要求道“税不能在叫我们背,二十三年多交的税也得想办法补给我们,石县并不富裕。” 这些话已经说了很多次,其他几县也没暴跳如雷,沉着气接着道“我们县也不富裕,承担不了那笔税。” 话不多,耍流氓的意思很明显。 石县耆老冷哼“那就闹,就打,打个你死我活。我们石县不是白白叫人欺负,也不白白交税。” 让他们自己说,谈不拢。 颜景正道“你们可算过这笔税均摊到众人头上,核算多少?” 并不多。 “那为何不肯退让?” 颜景正不让他们回答“墨城衙门,府衙,节度使司,各个衙门的公文下了六封。几县上万人为每户十几文聚众起乱,究竟为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无非就是为了一口气,而且…… 颜景正朝他们看“就算打闹到最后,税也不可能减免,这是军费。” 硬说完了,说软的。 软的由苏清河说。 苏清河俊逸的脸严肃沉静“税务之事,牡丹城自有定夺,不是那个县不承认,不承担就能省过去。大家不如趁时机前往节度使司详说此事,看看能从哪里找补。” 几县的人沉默这权衡。 赵九儿的后脚跟又撞了下栏杆“不拿主意出来,你们今天别走了。” “这……” 别人的话怎么样可以权衡,这个妖女的话不听要挨打。 石县耆老询问“税务的事可以均摊,我们之前多交的该如何算?” 赵九儿“他们不是官员,跟他们说没用,要说,就去能管你们事的地方说。” “我们去、” “好。” 赵九儿终于拨开乌云见日出了,挥手跟薛洋他们道,“收拾东西,咱们也走。” “仙姑不站在我们石县这边,我们不去,”石县的人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赵九儿失笑“我站在你们那边干什么?” 冯老板冲她拱手“仙姑有所不知,我们县之前去往牡丹城,京城的人,已经被害了。我们哪儿还敢去?” “少在这儿说瞎话,我们没做过,谁知道你们的人死没死,怎么死的。” “谁做的谁知道,这次去节度使司,我们非告你们残害人名不可。” “我们县的人死了怎么算?” 一人一句,石县的人吵不过他们。 “行了,”赵九儿呵斥,板着一张俏脸,“在他妈吵就弄死你们。现在就走人,去牡丹城。提辖带你的人护送。” “赶紧的,”薛洋一点也不客气的推搡。 赵九儿在人后冲苏清河他们笑道“怕你们跑了,那我做借口。” 颜景正“是这么回事儿。” 赵九儿哼一声“跑了才好。” 颜景正笑“辛苦赵当家了。” “不必,”赵九儿懒得客套,而且也不是为了他。就蹬鼻子上脸的望着苏清河。 “咳,”苏清河左掌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你当心些。” “就四个字呀?” 四个字还少? 苏清河瞪她一眼。 赵九儿告饶“行行行,约法三章是吧,我带他们先走。” 牡丹城距离墨城有段距离,赵九儿为了赶时间骑马带几县代表日夜兼程。 他们都是当县有名,又有闲的士绅,耆老,名望很高,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 在路边茶寮休息时,全都抱怨老命要没有。 “仙姑。” 石县的耆老揉着自己的后腰走过来、 赵九儿继续给赵不易倒茶,撇他一眼。 “仙姑,”耆老又叫她一声,“仙姑是个痛快人,小老儿想问问仙姑,我们县的人要是去了牡丹城,能不能把这笔税免了?” 赵九儿“不能。” 耆老沉思。 赵九儿笑了下“你们打来打去,最终的目的是免税,还真是商量好的。” “绝无此事,”耆老面上一紧,又不屑,“我们是想免税不假,但绝不会跟其他几县商议了故意闹事,我们是死了人的,又白白交了那么多年的税。” “按闹分配,你们这样,其他城的人也这样,还有国法吗?免税的事别想了,”赵九儿让他打消这个年头,心平气和的劝了声,“趁着时机把税均摊了就算,在闹下去管制你们的就算不是屯兵所了。” “是是是,”耆老点头,琢磨这看她,“仙姑这般厉害,请问修的是什么门派?拜了谁的师?” “是仙姑吧?” “那是法术吧?” 赵九儿嗞出小白牙“你猜。” 耆老笑“小老儿哪儿猜得到,就是想着将来知道能去哪儿拜拜仙姑。” “凑什么热闹呢?”薛洋凶神恶煞的瞪眼,“富大龙在你们这儿呢,你们还能不知道我们当家的底细?” “是是是,”耆老弄了个没面子,不过话还没说完,撸着胡须笑眯眯道,“仙姑法术厉害,做生意,赚银子也厉害。听说火柴,还有碱面都是你们搞的?” 薛洋把热腾腾的烤包子拿给赵九儿,让他“有屁就放。” 耆老“仙姑你看我们石县是不是也能弄个作坊啥的?” 。 ------------ 第131章:溜她玩儿呢 “等等。” 赵九儿伸手把薛洋拨到一边,耆老那张堆着笑的老脸露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九儿听出来点意思。 耆老捋两把胡子“仙姑真机敏,小老儿我,不光是我,是我们石县,想跟仙姑做生意。” “你算计谁?” 薛洋忍不住暴躁,在远处朝这边看的冯老板,以及石县的那位地痞代表,全都走了过来。 赵九儿给薛洋使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她抬下巴,示意耆老接着说。 耆老“都知道绥州的坝山挣银子,好多跟着办作坊的地方也发了,我们有缘遇见坝山的赵当家,也想为石县百姓想办法。仙姑刚才也说了,税免不了,我们多教的粮食也不会赔给我们,最多只把税抹平。我们石县人的面子往哪儿搁?我们怎么咽下这口气?” 赵九儿笑“接着说,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如何,”耆老抹了把自己的老脸,唉声叹气道,“是只抹平了税,叫我们吃亏,石县的人不干呐。” 意思就是,去了牡丹城也白跑。 “威胁!” 薛洋的手指指着老家伙,冲赵九儿道,“这就是威胁,他以为这事咱们非管不可呢,老东西。” “这怎能算威胁?”地痞扬这声儿叫,“这事事实,是实话,你们外乡人不了解,更管不了。去了牡丹城,其他县的人还是不会服,我们只想要个公平,其他县的人是不交税。你们怎么管?” “你……” 薛洋被他怼的接不上话。 他们都朝赵九儿看。 赵九儿闲闲的嘴边吊着一抹笑“那你们溜我玩儿呢?” “我们愿意谈,我们是愿意和解的,”耆老急忙解释,“是节度使司给我们的解决办法也不会叫几个县满意。” “仙姑。” 耆老抱着手苦大仇深的祈求,“我们难呐,我们不闹,不打,税就落我们头上了啊。我们石县既没水,也没山,纱,棉,茶叶更没有,全靠地里那几口食儿,白白交二十多年的税,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其他几县还骑到我们头上。” 耆老泪眼朦胧。 冯老板长叹一声“那些个读书人将来都为官一方,只会为做官的考虑,老百姓的死活谁放到眼里?” “就你们县日子难过。” 其他几县的人也过来了。 “我们为什么闹?” “税摊到每户头上才十几文,我们之前是不用交这十几文的,我们也没山没水没纱没茶,我们也土里抛食。我们把这十几文揽到头上,我们怎么给乡亲们交代?” “知道有多少人被十几文难的要死吗?” “税又不光这一桩,每桩十几文,老百姓一年要交多少?” 本分外眼红的人站在同一条线上叫苦,赵九儿找不到话说。 她听着,任由他们说,就一个问题“去牡丹城,去节度使司事情也解决不了?” “我们不扛这个税,”沙河县的人说了句,躲到一边儿去。 其他人也不言语,但执拗的表情已经说的一清二楚。 石县耆老表示“只要仙姑答应让我们石县建作坊,我们石县就不追讨以前多交的税。” 沙河县的人挤进来“仙姑要是答应在我们县建作坊,我们县对担税的事儿没二话。” “我们也没二话。” “建个赚银子的作坊,我们也好跟乡亲们交代。” 赵九儿“……说你们没合伙,我踏马都不信。” 还他妈去什么牡丹城,这群狗东西。 赵九儿把聚在周围的人瞪开,挥手冲富大龙他们道“回去。” 半路上,他们遇见跟上来的苏清河等人。 “回去再说。” 赵九儿打马回去。 几县的人不吵不闹,乌泱泱回墨城了。 客栈。 富大龙被叫进去,赵九儿似笑非笑,手持着马鞭的样子吓得富大龙进了门又跑出去。 他站在门口死活不进去“赵当家又是吩咐,我绝对没二话,就是,别……” 别动手。 动手正常人受不了。 赵九儿把马鞭扔开“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我说什么了……” 富大龙心虚。 薛洋一脚把他踹进去。 富大龙差点载一咕噜,恼了“我好歹也是个千户,你个土匪把不把官差放眼里?” “瞎你娘的说话,不踹你,踹谁?”薛洋冷声,站到赵九儿身后去。 富大龙拽衣裳,吭吭哧哧的道“赵当家的美名众人皆知,哪里还用我说什么?” 赵九儿朝赵不易看一眼“打。” “别别别别,”不等赵不易打,富大龙就交代了。 富大龙道“我就说坝山挺赚银子,墨城要是有那样的作坊,一个月的收入就把税粮顶了。” 找到源头了,薛洋骂他“就是你孙子惹的。怎么办?” 赵九儿挠挠额头。 苏清河,颜景正齐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全落在咱们身上了,”薛洋抱怨,凑到赵九儿耳边道,“咱们别管吧,好多县呢。” 赵九儿嫌弃的挥手,看向苏清河,“你觉得呢?” 又看向颜景正,“你觉得呢?” “我觉得行,”最爱听着不吭声的朴算开腔道,“赵当家的能力有目共睹,坝山的作坊也带富了数万人,就连绥州的船运都壮了不少,去年几个月,坝山税银就令人咋舌。墨城几县若真能建起作坊,百姓受益无穷。且他们也愿意将税商议解决,赵当家大大的善举啊。” 颜景正一叹“咱们南朝要是多几个赵九儿就好了。” 几个县,几万人的事,就跟薛洋说的一样,落在赵九儿身上了。 凭什么呢? 苏清河自问,去看赵九儿神色。 赵九儿面无表情,也在看他。 苏清河一下就明白她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 “就这样吧,”赵九儿开口道,“叫老叔公,还有田错,带人带账过来。等他们来了,在说这几个县的事。” 大义在前,谁敢说甩手不管墨城的事? 颜景正深深朝她鞠了一躬“颜景正拜谢赵当家大义。” 一直未曾说话的提辖也抱拳道“在下代石县百姓谢过赵当家,日后定给赵当家建坊,立碑,世世代代铭记赵当家义举。” “别谢太早。” 被他们算计,赵九儿有什么可高兴的? 。 ------------ 第132章:和解了 墨城的石县,沙河县,平乡,大庆,四个乡县忽然停止干戈,争先空后的朝府城跑。 他们看到府衙的官员不在打打骂骂,石县和沙河县的分界虽然还在,但两个地方的人看见对方也不在分外眼红,就连一个劲儿朝节度使司告的状子也忽然没了。 今个儿,几个县的人城门一来就齐齐涌进府城,互相看不顺眼,也懒得争吵,一个个急匆匆的提着包袱,在城里一座客栈等着。 远在牡丹城的节度使司早就接到他们到去商议的消息,结果等了几天不见人,传过去的消息也没头没尾,牡丹城亲自来人了,被当地官员领过来一看,直呼之前说这边民乱如何如何是夸大其词。 “大人现在是来着了,要不然呐,”府城的官员朝府衙的方向抬下巴,“就跟那衙门似的被他们拆了。” 来者好奇“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我还听说你们这边出了个妖女。” “不是妖女了,”府衙的官儿道,“成仙姑了。大人咱们也进去,进去听听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几县代表,知县,以及府城的官儿们,全都站着坐着等在客栈。 客栈的老板都成了跑堂,来来回回的上茶,端点心,被平时只听说过有的人物叫住问东问西。 “人怎么还不下来。” “是不是不在啊?” “不用去叫,约好的时辰,时辰到了,赵当家自然出现。” “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叫准备的东西你怎么准备的?” “跟你们的一样。” 客栈楼上,颜景正隔着距离听了听下面的动静。 客房内的苏清河打开出来了。 颜景正朝赵九儿的房间看了眼,轻声道“还没起?” 苏清河摇头“这个时辰她哪儿起的来,昨天被骂了。” 而且屋儿里的灯火一夜没灭。 苏清河现在就能想象等会儿见到的赵九儿会是个什么表情。 “老大。” 薛洋踩着时辰叫门。 不过叫了半天,屋子里丁点动静都没有。从绥州赶过来的老叔公从楼下上来,拉着张脸道,“使劲儿叫,自己惹的,她还好意思不早早起来解决。” 薛洋不认同道“您老别这么大意见,不关老大的事。” “她就不该离开绥州,”老叔公气这呢。 “行行行,”薛洋也不跟他掰扯了,使劲儿拍门,喊老大。 咯吱。 赵九儿的表情不出苏清河所料,阴沉的厉害,随时都能发脾气的样子。 苏清河吁口气,轻声道“用热水在洗把脸吧,楼下人都到了。” 赵九儿直接把脑袋栽他肩上。 苏清河抬手想扶她,抬到半路又放下,压着声同她道“我叫平安拿水过来,你先吃点东西。” 赵九儿摇头,仿佛靠他肩上歇一下就可以了。她问薛洋到时辰没有。 “不到时辰怎么可能叫你,”薛洋有情绪。而且她已经好几天没正儿八经的休息,昨天老叔公他们过来,又狠狠把她埋怨一顿。 赵九儿撒娇的功夫一流,这会儿随意在苏清河肩上蹭了下脸,“时辰到了,先办事,在吃饭。” 就算没外人在,苏清河也不适应这样的亲昵,他僵硬着,没推开就进步很多了。这会儿说起正经事,苏清河立马正色道,“下面有官员,你控制一下语气。” 赵九儿窃笑“真正关心一个人,才会从各方面担忧。” 这个是突然冒出来的话,而且不合时宜,苏清河哭笑不得道“是你有所欠缺的地方太多,不得不让人担心。” 切。 赵九儿撇嘴,不跟他争,先下楼办正经事去。 “仙姑。” 石县的耆老一看到她下意识就从凳子上起身。 赵九儿朝在场的人看了一周“别乱叫,这里没什么仙姑,喊我名字或者叫我当家人。” 耆老立马改口“赵当家,听说你们那边来人了,小老儿立马就过来了,这是之前当家的叫弄的文书。” 事关本地大事,其他几县的人见缝插针的积极道“我们也都准备好了。” 赵九儿歪歪头,示意老叔公把东西接住。 “当家的。” 长袖善舞了一清晨的田错给她引荐。 田错先介绍她“这是我们绥州坝山的当家人,赵九儿。那位是绥州苏圣人,苏家的苏清河。” 府衙这边的官员出还没到任的知府外,同知,通判,推官,检校,甚至是司狱。 除此外还有各县的知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司会审。 赵九儿对这些官员的作用和用处不甚了解,行的也是男子礼。对于他们询问的坝山,绥州,或者是夜闯屯兵所的事都没怎么回答,全有苏清河,和田错在答。 府衙的同知道“听闻只要赵九儿赵当家肯在这里建作坊,几县的人就自愿和解税赋一事?” 讲真,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且他们过来也不是看热闹看人的,是来了解事情经过的,若不然这么大的事上司问起来一问三不知,这绝对不行,但也不能一点不管。 “只要赵当家在我们县建作坊,我们愿意和解,”石县的耆老第一个发言。 其他几县也都是这意思。 石县那位之前被赵九儿踢进人群挨揍的知县对赵当家的了解多一些,当即说起赵九儿在绥州的“美名”。 妖女,土匪,财神爷。 这是许多人对赵九儿的认知和评价。 老叔公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他让田错赶紧看几县收拢的资料。 苏清河一边听着动静,一边帮着看。 想要建立作坊是有条件的。 首先就是交通。 因为有些配方不能交给他们,原料得从绥州那边朝外运,交通不方便,那就不用谈。 其次还是原料。 需大批量,消耗人力物力从外运原料,原料产地过远的话,他们这些薄利多销的生活消耗品就很划不来。 再然后,还得看周围的城有没有已经开设的作坊,有的话,一定区域里面不能超过三家。 究其原因是生活消耗品,和规模,以及原材供应。 老叔公不识字,在外地开设分作坊的经验却十足,低声与苏清河交流这,很快把几个县的汇总情况了解清楚。 。 ------------ 第133章:争利 “墨城距离绥州不远也不近,在这里开设分作坊,既合适,也不合适。” “合适的事,这边还没有咱们旗下的作坊。不合适的是,咱们那边压力太大。” 老叔公褶皱纵横的老脸皱着,低声快速的道,“离石城的一个师爷亲自找上门,带了厚礼,叫咱们去那边建作坊,我都硬着头皮不敢答应,现在墨城这边一下多了四个县,咱咋供货?本来就供应不上,好多人都知道作坊赚银子,都拿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来叫咱们给面子,应付不了。” 老叔公快愁死了,在绥州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愁死了。 苏清河问道“用配方入股,叫人来盯着可行?” 老叔公摆手“有些行,有些不行,有些原材他们自己生产就不如叫我们供。有些配方也是万万不能传出去。” 苏清河默默无语,眉头也悄悄地皱起来。 “叫你来不是让你老生常谈的抱怨,”赵九儿冷眼看了老叔公一下,“最少办两座,你想办法。” “只能咱们那边加人,”老叔公除此也没别的办法。 在旁边听着的田错道“之前当家的提的半成品加工作坊,已经谈的差不多,用不了多长时间老叔公你们那边的压力就能减轻。” 老叔公叹气。 赵九儿摸了下袖子,扭过头同薛洋道“你去把我房间里写好的东西拿过来。” 他们低声交流情况。 府城的同知见他们商议的差不多,问道“可带了你们坝山的账目?” 田错笑着回“我们坝山的账目不能给您看,太多了也带不过来,在下带了绥州府衙,有关我们坝山赋税的详细记录。几位大人看看。” 半年的赋税竟然……这么多? “碱面就是他们坝山出的,”一个官员道。 同知赶紧把账目上有关碱面一项翻出来。 当初,为了成立坝山,也是为了彻底让坝山扎根,各项东西的赋税是赵九儿主动上缴的。这笔属于绥州本地,不用在上缴,因为整个南朝没有这样的东西,这之前也不存在收税,缴了税,自然也就归属本地,绥州的各个衙门都涨了福利,修桥铺路,建学堂,绥州的百姓都在跟着享受福利。说坝山养活了一方百姓,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也是有官员和地方不嫌烦,一趟一趟的巴结一个小小的坝山的原因。 墨城的同知跟同僚们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吃惊和了然。 “赵当家当真是大义,世界能有赵当家这般女子,本官真真开了眼界,”同知的态度立马就变了,笑容都出现在他脸上。 石县的知县更精明,当即冲赵九儿鞠躬道“赵当家救石县百姓与水火,我石县百姓谢赵当家大恩。” 另外三个县的知县也不敢落后的道“几县百姓全仰仗赵当家了。” 这哪儿是解决老百姓的问题,这是给他们送银子! 赵九儿瞧不起他们了。 她把双手背到身后,不急不躁道“全是其他人抬举,诸位不必如此客气。” 自谦的话点到为止,赵九儿直奔主题道,“坝山供货的能力有限,最多只能供两个作坊。” “这还是掐了别人的货才供的上,”老叔公插话。 几个县的知县立马朝对方看了眼。 石县知县道“我们县必须有一个,若不然百姓不答应。” 石县耆老接话“是这回事儿。” 一共就俩名额,他们先占一个? 三个县的知县一齐朝同知看。 同知“赵当家本事大,在想想办法吧,最少要有三个,几县百姓才安置得了。我等也是实在没办法。” 一个同知能说出这样的话,赵九儿丝毫不觉得感动。 她给田错使眼色。 田错立即道“两座也是当家的给我的要求。我是大掌柜,我本人可以承诺,以后铺开了,在建也可。诸位大人商议一下,除石县外,另个一做建在哪儿吧。” “怎么能这样?” 其他三县的人不干。 他们不干,就不关赵九儿他们什么事,事儿等他们商议好了在办。 但官员可不想在耗,商议安抚,又是吓唬了,掰扯了半天,三个县同意抓阄。 “全然让他们把便宜占了,凭什么?” 没抓到的大庆和平乡吵起来了。 两个被甩了的知县也不干了。 通知主动道“明日在说。” “在下十分认同颜先生说的那句南朝要是在多几个赵九儿就好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下钦佩至极,”朴算在饭桌上非要敬酒不可。 赵九儿摆手“喝不了。” 颜景正道“也喝不得,等会儿还要有人来。” “有人来?”已经喝了几杯的朴算脑子转的慢,愣愣地想了会儿,才一拍桌子,“对,肯定有人来,要是我,为了一县赋税我也得使劲儿。” 颜景正和苏清河的视线碰了碰。 薛洋把酒杯大力放到桌子上“说得好听,受累的不还是我们嘛。” “谁让咱们有个叫人钦佩的老大?”老叔公可以朝苏清河那边看了眼。心说,什么钦佩,全是被男色迷了头了。 很快,掌柜的就将深夜造访的人领到楼上来。 不是别人,正是府衙的同知,和大庆的知县,以及那位青年推官。 “白日第一次见赵当家,未能好好叙叙旧,这才深夜造访,”同知完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唠嗑的。 他介绍大庆的知县“廖大人祖籍太山,太山靠着绥州,廖大人也算是半个绥州人。” 朴算与今日不曾在他们面前露面的颜景正分析“大庆距离墨城最近,若是在大庆建了作坊,就是相当于在府城建的,同知当然上心。且大庆的知县今年刚来任上,最少在这儿待三年,同知调走了,也能与他有关联。” “等会儿平乡也要来人。” 果然,这里的人没走,客栈掌柜就过来说悄悄话,说平乡的人来了。 这不是朴算的嘴开过光,而是平乡地绅和耆老非为自己县争取利益不可。 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到眼前,谁肯放过去? “万万想不到赵当家跟墨城由此大姻缘,”朴算十分感慨。 “是啊,”颜景正也没想到。 。 ------------ 第134章:光宗耀祖 府衙的同知,大庆的知县,以及平乡的乡绅耆老等人,深夜来访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希望那两位能赚银子的作坊落到他们哪里去。 同知,和知县自然要比平乡的乡绅,耆老有分量。 但赵九儿的回答是“你们可以让四个县的人去两座作坊里干活,作坊的税反过来是个县平分。” “坝山最多少这边供应两座作坊的原材,在多了,就算我答应,货也供应不上。” 赵九儿的话说的很明白了。 老叔公做补充道“两座作坊四个县的人做工,四个县收税,你们齐心合力,害怕赚不来银子?我们坝山现在也在想办法加大供货量,到时你们在想添加作坊也是可行的。” 作坊的税四个县平分……总比只有两个县赚银子其他人眼巴巴看这好。 “这主意好,本官同意,”同知的私心在大,也不敢在叫其他县的人在乱起来,而且赵九儿这个当家的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再有要求那就是强人所难。 “行,”本就抱着央求心里的平乡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们欢欢喜喜的满意而归,隔日知道过了一夜作坊出产的税要给其他两县分的石县和沙河县意见很大。 “这是为了让你们四个县接触恩怨,”同知有点儿恼了,拍桌子瞪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只好请节度使司处来的大人请了官兵来。” 吓唬谁呢? 四县的人都不以为然,不过倒也不吵了。 “赵当家知道我们受的什么委屈,但不管如何我们都感谢赵当家的仁义,”石县的耆老提条件,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堆东西。 之所以能从怀里掏出一大堆,是因为全都是纸。 写满了字的纸。 赵九儿随便看了看,发现这些纸除了写满了名字按满了手印之外,就是感谢信。 一封一封,全都是。 苏清河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写的淳朴实在,惹人感动。 赵九儿望着他感慨的表情,勾着一边的唇笑道“我这里有个小玩意,还没做过,你拿去吧。” 什么小玩意儿? 耆老接到手里一看,激动了。 “是墨,”给他宣纸的薛洋道,“我们老大手里的东西就没有不好,没有不能换银子的。便宜你了。” “是是是,”耆老的目光贪婪又急促的将对折过的宣纸看了好几遍,“这要是墨的话,跟市面上的墨完全不一样,小老儿没见过。” “怎么可能一样?”薛洋表情不屑,但因为是没有做过的东西,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苏清河也好奇。 赵九儿把耆老手里的宣纸拿给他看“本来是拿给你的,让他们琢磨这做好了。” “做好了到时给我送来点,”她把宣纸递给田错,“具体的制作方法我后面在详细写给你,你帮他们看着点儿。” “携带方便,不易褪色,书写持久……” 这词用的怎么奇奇怪怪? 田错看了眼配置的方法,“确实跟噗通的墨完全不一样,你怎么什么都会。” 多的他也不说了,给石县耆老一个放心的表情“这些事不懂的问我就是,我跟老叔公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你们那边最好抓紧时间。当然了,没银子的话也可以跟我们借,分期还款没压力。” 还能跟他们借银子? 众人议论起来,又好奇那是什么墨。 赵九儿赶在他们叽叽喳喳之前道“碳素墨水的配置算是给你们的补偿,后续我还得配合你们,麻烦死了。所以,税的事不要再说,跟其他几个县把协议签了。” “是是是,大恩不言谢……” 当着府衙官员,以及节度使司众人的面儿,四县的代表把平摊税务的协议签署,四县知县亲手把协议与事情的经过,结果写成文案,一式三份的交由牡丹城,和府衙留底。 官员们松口气,老百姓皆大欢喜。 “你们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都耽搁这么多天了,耽误她家小孩儿考试,赵九儿一分钟也不想多待,打发薛洋他们去收拾行李,喂马,准备走人。 “恩公们这就要走?” “怎么也得容我们酬谢一番。” “石县的百姓都想见见仙姑。” “我们县也想给赵当家赔个不是。” 赵九儿面无表情“酬谢就不必了,后面好好配合我的人就是。还有……” 她跟石县的耆老耳语。 耆老频频点头,请了府衙通知,推管等人去客房说话。 说的内容也不复杂,就是让衙门这边不要把四县另外拿税的事上报,四县收的税到时也会用在地方建设上面。 制作加工料的原材本就缴了税,当然了,不是全部都缴税,但另外在朝地方上在缴一笔税,这是赤|裸裸的行|贿,大家都明白,但地方衙门能有这样一笔税收,又没坑谁,商家自愿的,何乐而不为? 绥州赵九儿,赵当家拼接一己之力将墨城四县民乱平息的传说,却不是他们能瞒得住的。 这个消息比赵九儿苏清河本人的行程还快,早早就先传到了京城。 “赵九儿何人?” “又是怎么凭借一人之力把墨城民乱平息的?” 京城有圣旨传到牡丹城,这样询问。是以赵九儿他们还没到京城,沿途就有圣旨要赵九儿进京面圣。 赵九儿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把明黄色的圣旨颠来复去的看“这就是圣旨?” “拿好,好拿,这可是大不敬,”朴算算是开眼了。 薛洋念了声乖乖“老大这下算是光宗耀祖了。” “光宗耀祖?”赵九儿把圣旨拍给赵耀祖,“给你,耀祖。” 赵耀祖“……” “收好,改日请回老家供奉在堂上,”苏清河帮赵耀祖收起来。眉宇间竟有忧愁。 赵九儿注意到了,凑过来笑眯眯的“奉旨觐见,你的约法三章不管用了,所以,不高兴了?” 苏清河瞥她一眼“是啊,约法三章不管用,你高兴了。” “嘿嘿,”赵九儿的确高兴,但高兴也不能告诉他呀,嘴上卖乖道,“圣旨算什么,我还是听你的。” “慎言,”苏清河忧虑的视线朝颜景正望去,“我是担忧先生,也没想到朝她竟然知道的那么快,还给你下了面君的圣旨。” 。 ------------ 第135章:到达京城 “她还真不消停。” 身处定亲王府的萧凤林,把传回来的书信又翻看了一会儿。 信是颜景正亲笔写的,末尾说他们不日就能抵达京城。 萧凤林不由得想起赵九儿那张冷漠又有个性的脸,想起她噙着笑问他想不想在长高一点。 当时就是这样蹲在这儿笑着问他的吧? 萧凤林眯眼儿看着给自己膝盖清理积水的侍女。 侍女头一抬起来就撞进他视线里,心顿时乱了下,赶紧道“院子里的闲人都打发走了,王爷要不要站起来走会儿?” 除了每隔几日膝盖处会有积水,阴天下雨隐隐作痛之外,他几乎成了个正常人,除了不能跑跳,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之外,一切都好。 但萧凤林想,赵九儿那个怪人肯定不会露出侍女这样的表情。 他抬起侍女的下巴,手指轻轻在温热的皮肤上摩挲了几下“你退下吧。” “是。” 侍女心跳如鼓的端着器具走了。 一个艳阳天的下午,赵九儿苏清河他们终于到京城了。 到了京城便不让骑马了,马车倒是畅行无阻,赵九儿抱着一包还冒热气的点心,老实的跟在苏清河身后东张西望。 入了城门,街道两边便全都是各种铺子,街面上男男女女都操着一口官腔,说笑中能感受到这里的繁华。 繁华表现的最直观之处在与这里几乎都是两层建筑,人们穿金戴银,对陌生人没那大的好奇心,以及能见到各种各样的人。 达官贵人穿丝绸,平头百姓棉布,僧人僧袍,道人道袍,以及乞讨的,算卦的,用帷幕将大半截身子罩住的贵妇。 还有店铺跑堂,街边街边小贩对外乡人刻薄挑剔的眼神。 “这里的人跟咱们那边的都不一样,”薛洋东张西望,历来狂放的神情都有所收敛。 赵九儿认同的点头道“这地方不错,人多。” 她把点心递给赵不易,让他吃,几个乡巴佬排排走着对周围的东西指指点点。 “让让。” 一行穿着统一服饰的人吼他们一声,齐刷刷从他们旁边跑过去。 赵九儿嚼动嘴巴里的点心,视线追着走过去的人看“看见没,这才是一个城市该有的样子。” 薛洋“等回去了,我也让兄弟们穿一样的衣裳,威风。” “嗯嗯,”赵九儿也觉得可行,“穿一样的服饰看起来正规,等回去我叫田错给你拨一笔银子。” “那个是什么?” 赵九儿和赵不易俩乡巴佬齐齐凑过去。 在前面领路的苏清河赶紧道“那是喜饼,成亲的人家才会买。” 赵九儿恋恋不舍道“好吃吗?” 苏清河抿了下唇,把她拉走“好看,不好吃。” 她把好奇的念头打消,转头瞅见有人用竹筐提了一篮子,好几只奶狗。 赵九儿眼都亮了,抓了下赵不易胳膊道“买几只给你作伴?” 赵不易一把将她拽走,大声道“不要。” 赵九儿咯咯笑“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有别的狗?它们比你可爱多了。” 赵不易龇牙。让她摁着头蹂躏。 “真是不知道廉耻,跟男人拉拉扯扯。” 平安的眼刀子不住朝他们甩。 苏清河改为走在他们后面,行至岔路口,叫住他们“你有皇命在身,得先朝衙门走一趟,这会儿就别逛了,我先带你去衙门。薛洋你和平安去寻客栈。” 他望这赵九儿看了几秒“我得去伯父家住。” 赵九儿“……” “为什么?” 苏清河“我家大伯在京中为官,我来了京,自然要去家里住。” 他交代老周路线,示意一脸拧巴的赵九儿上车。 赵九儿跟着他上去,不高兴的嚷嚷“你是个成年人,当然可以想住哪儿住哪儿,不许你去你伯父家住。” 苏清河给她俩字“不行。” 进京前,颜景正已经跟他们分开走,朴算也去投奔朋友,就她不知道他要去伯父家落脚,这会儿还生气。 “那我跟一起,”赵九儿就没想过分开。 “不行,”苏清河拒绝的干脆,又用话安抚她,“我让平安找最近的客栈,你在那里随便住,不用进府受约束,有事我便找你。圣旨放哪儿了?” 赵九儿抱胸,口气很差的道“不知道。” 苏清河挑了车帘,问同他们一起的赵耀祖。 取了圣旨,老周赶车送他们。 苏清河在马车里交代她“等会儿见了官员,不想拜就不拜了。但别人问什么,你要回答,不准用这种口气跟其他人说话。” 赵九儿撇嘴。 苏清河摸摸她头“听见没?” “听见了。” 回答的虽然不怎么样,但这样已经可以了,苏清河揉揉她头顶,“怪不得你喜欢摁着不易的头揉来揉去,这样很好玩儿?” 赵九儿弯弯眼睛笑“差不多吧。” 苏清河用了点劲儿把她摁回去“别动!” 墨发高束,一身劲装,冷漠和不谙世事奇异的融合在她身上。 而且这家伙长眉,杏眼,红润的嘴唇,挺翘的鼻梁周围布了浅浅雀斑,好好的笑起来很讨喜,长得一点儿都不丑,是个白净的,好看的小姑娘。 应该给她置办一些别的衣裳。 苏清河把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乖。” 谁乖? 赵九儿的干净利落的眉微挑,挺身封住他的唇。 她的亲吻总也是掠夺的架势,等到呼吸乱了,意志散乱,她才会温柔下来,缠绵的让人沉醉。 苏清河体验过很多次了,俊脸一红,手覆在她侧脸,将她推开“好了,不要乱来,等会儿还有正经事。” 赵九儿充斥了的脸像个勾人放荡的妖精。 她不甚满足的舔唇,被苏清河擦掉唇角的水渍。 “闭上眼,到了我叫你,”苏清河怕自己定力不够,把她捂在胸前,绷紧的身体发热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面君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改变,去衙门不过是通报,真正要紧的是面君时她该怎么回应吗,苏清河收紧环住她的手臂,放心不下。 “我今晚就去见伯父,让他照应你。” “见了圣上要恭敬。不要叫人知道你会术法。” “按照之前说好的回答。” “之前怎么说的还记不记得?” “你真让人放心不下,可惜不能跟你一起去。” 。 ------------ 第136章:面圣 南朝皇宫,自然是少不了跟威严,庄重,肃穆等字眼挂钩,但赵九儿进来的太早,天不亮,皇宫午门的钟声一响她就跟着负责带她进宫面圣的官员进来了,所以皇宫是个什么叼模样,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能感觉到围墙很高,面积很大,场面很肃穆。 “这位就是平息墨城之乱的人?” 不知道哪个人到中年的官员儿瞅着赵九儿朝旁人发问。 京兆府尹抱着手道“便是这位了。” 那人“还真是个女子。” 墨城的事以飞的速度传入到了京城,官员们都知道,也都知道赵九儿,就算好奇她是个什么人也没随随便便跟她说话。 赵九儿站在人群里感受到无聊,而且就为了这个害她基本上一夜没睡! 烦躁。 叽里咕噜,有什么碾压地面的声音传过来,赵九儿周围的官员们齐齐朝后看去。 “守亲王。” “守亲王今日怎么来朝了。” “许久不见亲王。” 萧凤林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走近了,才看出来推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赵九儿着重朝他双腿上看。 萧凤林跟在绥州见到的也不太一样,这会儿,他英俊的脸上堆着笑,看起来是个十分亲善的人。 “这位便是平定墨城之乱的人了,”他这样问。 装作不认识。 赵九儿不动声色的挑眉,冲他躬身行了个男子礼“见过亲王。” 唔。 萧凤林后背一疼,猛然的刺痛让他一下挺直后背,撞进赵九儿的笑脸里。 这个家伙! 萧凤林咬牙忍着,轻轻地笑“还真是个奇女子,看样子也是武艺高强。” 赵九儿操控金属又扎了他一下,也笑道“回亲王,在下的确会些拳脚功夫。” 妈的。 苏清河那小孩儿教她,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先带上“回某某某”,要有礼貌。 但看见萧凤林这家伙就来气,不是装这没康复吗? 赵九儿又使劲儿扎了他几下,看他克制隐忍的表情,她爽多了。 “你先在此处等着。” 京兆尹让她等着,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赵九儿是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后升起来的。 平时她还他妈在做梦呢、 该死的。 “传民女赵九儿觐见——” 太监尖利的声音让赵九儿回头朝有百层台阶的宫殿看。 宫殿周围到处都是持长矛的侍卫,他们个个面无表情,站在高台上的太监又一次询问,“谁是赵九儿?赵九儿呢?赶紧上来。” 赵九儿上去了。 “赶紧啊,”太监对她的速度不满意。 赵九儿进殿了。 之前跟随午门钟声齐聚在这里的大臣们在大殿分成两队站好,正中间顶头的宝座上,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大殿人很多,但苏清河交代她不让乱看。 赵九儿扫一眼,垂下头,轻步沿着酱红色的地毯朝前走。 京兆尹就站在前面,赵九儿走到他身后一步的地方,提裙摆,屈膝跪下,高呼“民女赵九儿,参见皇上。” “可是在家排行第九?” 皇帝带笑的声音让他刚刚端坐宝座的威仪消散了一半儿、 赵九儿抬起头,龇牙一笑“回皇上,是的,民女排行第九,取名就叫赵九儿。” 皇帝白面有须,因为富态面白,须发都显得乌黑,要不是坐在龙椅上,看起来跟普通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皇上对她的大胆面露欣赏“朕听闻你乃绥州乡下的一普通女子,怎就解了墨城之乱?” 这个问题会得罪墨城那些当官的,也会把许多人撂出来。 不过苏清河已经教过她怎么回。 她家小孩儿真是聪明,全让他说中了。 赵九儿略回忆了下,垂着眼认真道“路径墨城遇见绥州老乡,那人是墨城屯兵所的百户,正为墨城几县百姓的事发愁。但墨城过于纷乱,屯兵所还未收到牡丹城的文书,不敢随便出兵镇压,便拜托民女帮忙,一来二去的,便与那几县百姓熟悉起来了,几县百姓得知民女在绥州经营坝山,便想民女投资,这样也能找补几县税粮。” 她不紧不慢,掐头去尾的简要说明。 “口称民女却如此大胆,”皇帝的话冷飕飕的。 赵九儿觉得自己还得在跪一段时间,略略拔高声音道“皇上英明,那老乡的确不是偶遇,是我去找的他,皇上知道的消息肯定是我夜闯屯兵所。” 她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大殿的官员全都朝她看。 萧凤林把玩从后背出拿出来的金属,看她怎么在这儿说瞎话。 皇上为她的大胆行为发出一声笑“那你说说,为何欺君。” 赵九儿叹气“民女是陪着,也不是陪着,是跟着,跟着绥州考生苏清河进京,经过墨城,亲眼看到民愤,苏清河不忍心让百姓被愤怒蒙眼,便在墨城到处奔波,但他不待见我。” 她表现的像个豪爽不拘小节的傻大姐。 “那苏清河是何人,又为何不待见你?”皇上八卦。 赵九儿回“他是考生,至于为什么不待见民女,民女不知,民女自认还挺优秀。”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瞎话,但萧凤林还是跟着众人笑出声。 皇上更是大笑这道“你怎的挺优秀了?” 妈的,整个南朝在找不到比她优秀的人了好吗! 赵九儿想翻白眼儿,哼唧道“就……挺善良的吧。” “哈哈哈哈。” 满朝文武,不是知识分子,就是政治强人,鲜少能见到这么自负又这么无知,还这么大胆的人,尤其还是个女子。 皇上都笑的很大声,主动为她找个方向道“一个女子这般臭贫,难怪那考生不待见你。说说坝山吧。” 赵九儿认真脸“坝山就是作坊山,主要出产火柴,碱面,以及洗涤等生活消耗品的原材料。” 火柴,碱面,前些日子得知有赵九儿这么个人的时候,皇上了解了一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生活消耗品”这个词眼前一亮。 皇上问“墨城几县便以建立作坊为条件,主动化解了矛盾?” 说矛盾,而不说税! 这个皇帝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面子。 赵九儿心里不屑,面上笑了下道“是的。” 。 ------------ 第137章:赏赐 “墨城一事上你立了大功,想要朕如何赏你?” 皇上说了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上。 赵九儿跪直身子“民女一介女子,不敢要赏。” 皇上考虑了下“既是如此,那便为你赏赐一门上好的婚事。” “赏苏清河吧,我跟他天造地设,”赵九儿一激动,民女的谦称都丢了。 皇上为她的厚脸皮搞的一笑“苏清河这个考生不悦你,朕催了婚,岂不是赐了一对儿冤家?” 说了又不办,那你说个屁? 赵九儿撇嘴。 皇上在上面把她的小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暗想自己宫里有没有这样有趣胆大的人。 “既你没别的心愿,那朕便赏你弟弟吧,听闻你弟弟拜了颜景正为师。” 皇上掌握的信息远比赵九儿想的多。 赵九儿意识到这一点,有点明白苏清河为何那样紧张反对颜景正进京城。 她爽快道“回皇上,我弟弟过目不忘,天资聪慧,是个神童,民女便为他找了有名气的老师。那个老师是叫颜景正来着,他在绥州是比较好的。” 比较好的! 这话又听的皇上一笑“拜个师货比三家,不愧是商人。你怎得不求朕让你在京城做生意?” 赵九儿摇头“坝山现在只出产原材,不做商品销售。在绥州老家好好干就成,我家大掌柜说不用来京城发展。” “启禀皇上,老臣想询问此女几个问题,”南朝首辅高声请示。 皇上点点头,也觉得累了,叫还跪着的赵九儿起来。 赵九儿还以为这人要问什么。 她回“开设作坊,又分了商客给墨城,按照以往的账目一个作坊就能把石县的税顶平。” 首辅点头“那一个作坊一年可收入多少?” 赵九儿想了下“整年的帐民女没看过,但一个月原料交税要交三万四万两吧。” “月税四万两?” 首辅吃惊。 坝山那么大,那么多作坊,怎么可能就交那点税?赵九儿说出来的数字还是保守数字,各方面税远不止三万两。但看首辅吃惊的样子,就知道这么说没错。 “原料多是石灰,碱石,税很薄,”大内总管在皇上身边轻声解说。 皇上的眼睛亮了一瞬。 首辅紧声问“光是税银就交了这般多,想来坝山一年的赚的银子十分骇人。” 管你什么事? 赵九儿挑眉,回道“薄利多销,银子基本上让经营配合坝山的人赚了。原材作坊太消耗人力。” 首辅“经营一个坝山需要多少人?” “这个……” 赵九儿大致估摸了下“管理,工人,运输,周边,坝山运作起来需要各方面配合,都算进去的话,上万人吧。” 首辅了然的点头,面向高台上的皇上“老臣想与赵九儿详细了解一下坝山。” 月缴四万税银,需要上万人才能运作起来的作坊,南朝不少,但没有那个作坊可以建立起来就平息地方暴乱。 皇上也想知道其中的关系,立马允了,当即道,“赵九儿听赏。” 赵九儿又跪回去。 皇上威仪的声音道“赏民女赵九儿黄金白两,御赐匾额。另封赵九儿家弟为太子侍读。” 且。 知道她有钱,就把资源塞给他亲儿子。 “谢皇上——” 赵九儿高声叩谢,爬起来的功夫面前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小孩儿十几岁,单手背在身后,表情骄傲。 赵九儿错开他,朝高台看了眼,看到皇帝下朝的背影。 “这是太子,还不跪拜?” 中年太监不友好的吼她。 赵九儿朝太子看了看,用表情问那太监你怎么不早说? 太子在看她。 她高挑,肤色白皙,眸色沉沉,知道他是太子的反映是先看他一眼,神色中毫无惧色,也无崇敬。 这绝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反应。 太子打量她。 那太监直接瞪她了。 赵九儿拉着不情愿的长调屈膝“民女参见太子。以前请太子多照顾我弟弟。” 她跪在地上,忽然抬头“侍读什么意思?” 太子??? 连侍读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侍读就是陪太子读书,”萧凤林的轮椅碾了过来。 赵九儿的表情很奇妙“那我小老弟不能回家了?” 太子嘴角抽了抽,一股笑被他压制住,感觉赵九儿有点傻乎乎的。 太监哎呦一声“你家祖坟冒青烟儿才有这泼天的富贵,你就想你弟弟不能回家了?” “老赵家几十代单传,”赵九儿的手扶在膝盖上,“我能起来吗?” 太子这下真笑出来“起来吧,我看你也不想跪。” 赵九儿“你看错了。” 她为难看的看愣了下笑起来的太子“我弟弟不能回家,赵家的老头儿估计想杀了我。” “你放肆!” 太监又吼她。 在旁边等着的首辅道“能做太子侍读,你家高兴还来不及,这是光宗耀祖的事。” 太子“你弟弟也如你这般?” 赵九儿的视线转到他身上“不,他没我好。” 众人“……” 蹼。 她哪儿来的自信? 赵九儿懒得看这些不懂幽默,又笑点太低的人,转而看向首辅“坝山的事我基本不管,大人想知道什么叫人先给我写下来,我找人问清楚才能准确回答。” 首辅觉得这是推脱,皱眉道“姑娘不必有所顾虑。” 赵九儿珉珉唇“行吧,大人随便问,我回答不了再把我家大掌柜叫过来。” 首辅点头,没打算现在就问她,冲太子和萧凤林拱了下手,先走了。 太子转个头的功夫,被赵九儿盯上、 她蹙着眉“我回去跟我弟弟说一声,以后那小子就拜托你了。” 说话可真随意,但并不让人生气。 太子含笑点头、 赵九儿甩手走人了。 “她也太不知礼了!” 太监抱怨。 都他妈跪好长时间了,还他妈想咋样? 赵九儿磨牙,迈腿火速离开这个让人不爽的宫殿。 萧凤林道“我也出宫了,太子替我跟母后请个安吧。” 太子“二哥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吧?母后念叨你呢。” 他们一母同胞,萧凤林的年纪早该去封地,但皇后怜他腿残,把他留在京城,留在身边。 “改日在去看望。” 太监推着萧凤林出去。 这座大殿的门槛,会因为定亲王的来去卸下来。 昔日战神已经不在了。 太子望着他的背影又觉得有些难受。 。 ------------ 第138章:担忧 “赵九儿。” 在宫道岔口犹豫是走左边还是右边的赵九儿闻声转过身去。 叽里咕噜。 是萧凤林的轮椅撵在砖道上的声音,赵九儿听着这笨重的声响脑海中出现轮椅的模型,暗想将内部转轴改动一下就能让这种笨拙声消失。 “你还是进京了。” 萧凤林盯着一张俊脸,却面无表情。 赵九儿抬眸,一副你接着说,我接着听的寡言模样。 “听风阁,我在哪儿等你。” 听风阁? 赵九儿应景的想到一座古建筑样式的亭子,抬脚踹在迎面要走过去的萧凤林腿上。 她听到细微的金属声,以及萧凤林恼怒的样子。 赵九儿又朝刚才的地方踢了下,侃笑道:“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你好大的胆子~” 萧凤林深厚负责推轮椅的太监并不认得她,瞬间炸毛了,而且还十分惊恐。 因为京城无人得知定亲王的双腿已经恢复。 赵九儿淡淡瞥了太监一眼。 “无碍。” 萧凤林摆手,被阳光照射成茶色的双眸冷冷地。 赵九儿没意思的抿抿唇:“有事,没事,别找我。看见你们一家子就烦。” 一家子…… 萧凤林想到她跪在大殿上把瞎话说的很溜的场景,很讨厌那么跪着吧? 怪不得会拿他撒气。 萧凤林摩挲了下手里被传染上他体温的金属,“你弟弟已经留在京城,不想以后他日子难过,你可以不去。” “哈。” 赵九儿吃了一鲸的笑。旋即蹲下身,手搭在他膝上,五指猛地一抓。 萧凤林感觉到植入腿中的支撑这让他站起来的金属要被抽走了。 他咬牙忍住。 赵九儿在他脸上看到了决绝。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也是最后一次,你最好放聪明点,”她把抓错位的金属拍回去。 萧凤林脸上已然冷汗连连。 “把太子给我叫出来。” 赵九儿留下话,转身走人。 萧凤林的手抓住左膝,俊脸疼的扭曲。 “另一边!” 他嘶哑这喉咙提醒走错路的人。 赵九儿拐回来,嘟囔:“我就感觉应该是走这边,你们皇宫的路建造的都差不多。” 她得赶紧走了,面圣的时间比预想的多得多,等在外面的苏清河该着急了。 停驻在宫墙内的萧凤林目送她走远。 “王爷!那个赵九儿是什么人?怎么……” 随身的太监露出不解。 萧凤林缓缓揉泛疼的膝盖,脸色恢复了不少,他把覆在双腿上的锦袍稍作整理,“盯住太子。” * 午门之外的主街上,苏清河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帘悬在窗棂上,他抬眼就能看到进出宫门的人。 “出来了。” 平安脸上一喜,从车辕跳下去。 苏清河也看到了。 隔着距离,他看到那个步子飞快的人,两两对望,笑容油然而起。 “等久了吧?” 赵九儿踩这车辕钻进来,听到平安在外面嘟囔她说废话。 苏清河把食盒递给她:“你面君的事我听伯父讲了一些,能平安出来就说明你这次很顺利。” “顺利什么呀,”赵九儿塞了块儿点心,嚼了几下,脸颊鼓鼓的嘟囔,“我小老弟被搭进去了。” 赵耀祖被御赐太子侍读,苏清河听说了,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他的视线停留在赵九儿唇角残留的点心上面:“耀祖的事的确意外,但陛下御赐他为太子侍读也是与你这个土财主有关。” 唉。 他轻叹:“先吃东西吧。” 先吃。 赵九儿吃了半盒子点心,路程也走了一半。 苏清河把手帕递给她:“擦擦嘴。” 舌头伸出来在嘴边舔一舔,在拿了手帕擦。 “坏毛病。” 苏清河收好帕子:“耀祖的事你也不必太紧张,该紧张的反倒是你。” 皇帝为什么会把赵耀祖御赐成为太子的侍读,很大的原因就是赵九儿能赚银子。 皇帝把好资源塞到太子身边,然而资源该怎么做呢? “坝山以后怕是都绑在太子身边了,应该会有人同你接触。” 苏清河满眼的担忧,这是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嗯……”赵九儿撑着头沉吟,“这个我知道,太子应该是颗大树吧?” 趋利避害,她懂得。只是苏清河不想让她被别人利用,她原本可以在绥州自由自在的。 苏清河摸摸她头顶:“幸亏是太子,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皇子。” 额…… 不敢告诉她刚才遇见萧凤林的事儿了。 曾经,颜景正仔细跟她说过苏家,苏家是地方大族,名声在外,受天下读书人尊崇,有权有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想跟苏家搭上关系,尤其是皇家。 这小孩儿是苏家这辈中最出色的。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让他被人钳制呢。 赵九儿摸摸他下巴,眯着眼睛笑的乖乖巧巧:“太子是个看起来比你还小孩儿的小孩儿,我后面把他约出来。” 比他还小孩儿? 约出来? 苏清河打了个机灵:“你想干嘛?” “什么我想干嘛?”赵九儿眨眼,“当然是收拾他,一个小孩儿而已,还能比你敢对付?”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把太子当什么人了? “你别胡来。” 苏清河把她的手拍开,沉眉道,“皇家没有简单的人,你不要去招惹太子。” 赵九儿的脑一抽:“你吃醋啊?” 腾。 苏清河白皙的脸烧的火红,瞪她一眼,“又胡说。太子的人若是找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告知我,不要稀里糊涂被人利用。另外,”他加重语气,“不要招惹太子,听见没有?” “嗯嗯嗯,”赵九儿赖他身上,闻到好闻的味道,半截身子探出车窗,“是酒楼,咱们下去吃饭吧?” 之前,苏家伯父让他尽快回府。想来是要说太子的事。 苏清河看她一会儿:“想吃什么?” “当然是什么好吃吃什么。” 赵九儿把他拉下车,进了酒楼被小二迎进去,选了个临窗的位置,眼尖的看到有人字在盯着他们。 “看。” 她抬下巴示意苏清河:“咱们被盯上了。你猜会是什么人?” 太子? 皇上? 还是……萧凤林? 这才是到京城的第二天吧? 苏清河扶额,有点头疼,暗想当初就该坚持不让她进京,这下好了,她被很多人盯上了。 “吃吧。” 苏清河叹气。 ------------ 第139章:头给他拧下来 朝堂上的那位首辅大人,隔日就找了赵九儿过去,询问了许多关于坝山的问题。 赵九儿还以为这人想跟自己合作,结果问完就完了。 赵耀祖这会儿也应该去太子哪里了吧? 赵九儿拧着眉从衙门里出来。 “赵姑娘、” 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颠过来。 赵九儿打量他几眼:“你是谁?” 粉面小子笑嘻嘻道:“我是詹事府的跑腿,来请赵姑娘去一趟。” 赵九儿:“詹事府是干嘛的?” 粉面小子堆着笑:“是专管皇子事务的。” “哦~” 赵九儿明白了。 她原本就想见那个太子一面。而且也让她家小孩儿说中了,太子的人果然来找她接触了。 她扬扬下巴:“带路。” 一座私人宅院内,几个年岁不一的男人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 带路的粉面小子解释:“这些都是太子的人,都想见见姑娘。” 大厅内的七八个人齐齐的,用不同的眼光打量她。 赵九儿随意看了一圈儿,冲几个人拱拱手。 “行的是男子礼。” 有人悄声嘀咕。 一个青年男子挥手让粉面小子退下,冲赵九儿还了半礼,笑道:“久仰大名,贸然请赵姑娘过来。姑娘怎么也没带个人?” 没带人吗? 赵九儿转头,看到从外面跳上墙头的赵不易。 有人追踪她,赵不易刚才反追踪去了。 她挥挥手,赵不易从两丈高的围墙上跳下来。 花厅内聚集在一起的人有些惊讶。 刚才的青年男子道:“这位是?” “哦,”赵九儿随意回道,“刚才有人跟踪,我让他去看看、” “这……” 赵九儿当着几人的面问:“追到了吗?” 赵不易点头。 她不接着问了,转为看向其他人:“找我有事吧?” 青年男子叫全文谦,是翰林院的翰林。“姑娘凭借一人之力平息墨城之乱,我等钦佩至极……”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赵九儿跟他们把墨城的事又重复了一遍,其中全文谦,邵峰等人出了是翰林外,还是应届考生,以及太子幕僚。 他们的确都是太子的人,也是问她坝山的事。 其中一人道:“听说你们那里有檀木,圣上兴建的行宫正缺那些,想来会去绥州运上一些。” “是吗,”赵九儿轻笑,“需要多少?我倒是想为太子,为圣上出份力。” 说了半天,不过半个时辰,赵九儿走出院子,狠狠剜了这座院子一眼。 “妈的,真当老子是提款机了。” 她大步流星朝外走,很想把那几个人的头拧下来。 “跟踪的人是谁?” 赵不易摇头。 赵九儿把眉头拧起来:“不是追到了?” 赵不易点头。 这个哑巴!赵九儿差点被气笑,插了会儿腰,“你带路。” 这家伙不认识人,也不认识字,能知道是谁才怪。 但这狼崽子鼻子灵,嗅这鼻子带路,很快把她带到一座宅院前。 宅院很大,匾额上写了四个大字——定亲王府。 “就知道是他。” 赵九儿看了下天色,“先回去。” 本以为能见到太子,结果没见到,回客栈也没见到去见太子的赵耀祖。 赵九儿颠这二郎腿坐在那儿等着。 “吃犁?”薛洋被她阴不阴阳不阳的视线盯得,把啃过一口的犁交出来。 “去。” 赵九儿烦躁。 薛洋乐一声:“担心耀祖呀?老大你也终于会为人操心了,不容易啊,老叔公要是看到了,肯定老感动了。” “不说话能憋死你?”赵九儿已经够烦了。耀祖那小子是个自闭症,一年也没一百句话,跟太子混,太子的人那么讨厌,他能不被人欺负? 耀祖就是个绊住她的肉票,赵九儿烦呐。还有苏清河,就在不远处的宅子里,却不能随随便便找他。 赵九儿抖脚,换右手撑着脸。 薛洋寻了个椅子过来,跟她做一块儿,宽慰道:“老大呀,虽然咱们现在跟太子绑一块儿了,要被他们喝血,但也未必就睡坏事。不信你把消息传回绥州试试,想跟咱们合作的人还不打破头。就算咱们兄弟以后惹了事,也不怕了不是,哈哈。” “还有耀祖,这一下就光宗耀祖了,姓找那老头子不高兴死才怪。” “你就别担心了、” “我是担心?”赵九儿瞪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反问。 薛洋:“不,是吗?” 她翻白眼儿:“我是烦,知道我看见皇帝什么感觉吗?”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薛洋左右看看,压低声,凑过去,“老大你什么感觉?” 赵九儿笑:“我想,踢爆他的头。” 薛洋:“……” 赵耀祖回来了。 他还是那个木头样子。 讲真,这死孩子的样儿,让人更烦了。赵九儿冲他招手,“今天都发生什么了,跟我讲讲。” “背书。” “啊?” 赵耀祖说的没头没尾,又重复道:“背书。” 赵九儿:“……从头给我说。” 赵耀祖慢吞吞的。 太子才年十五,没娶太子妃,也没出宫开府,赵耀祖去觐见的时候正赶上太傅给太子授课,其他大户人家出身的侍读都在,又听说赵九儿在皇帝面前吹他是神童,皇帝亲点了他做侍读,考量自然是少不了的。 作诗,作赋,赵耀祖只学了皮毛,但只要是看过的书,只要是颜景正讲解过的话,他一字不落的记得。学的又杂,近一年跟着颜景正长了不少见识,应付太子的那些侍读轻轻松松。 他一点没辱没神童这个称呼,短短半天就赢得太子身边人的欣赏,包括太子本人。 且天生不会慌张,对上比他家世好一百倍的人也不自卑,不死板,以见识过山海的胸怀给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赵九儿听的撇嘴:“会背书就是了不起。” 赵耀祖:“明天开始我便去宫里追随太子左右。”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赵九儿之前对这孩子的担忧碎了一地。她捂心口,“这孩子打小吃冷漠长大得的吧。” 薛洋插话:“老颜说他这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一旦认定了,就会专心致志的干。” 赵九儿吐气:“就是死心眼儿呗、” 薛洋道:“差不多,不知道老颜什么时候能把他的死心眼治好。” 还没走远的赵耀祖嘴角抽了下,扭过头,面无表情道:“我能听到。” ------------ 第140章:没空 “姑娘。” “我家主子找你。” 许久不见的韩阳,板着一张死人脸出现在客栈。 赵九儿正叼着烧包子出门,撞见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变帅了。” 韩阳:“……” 他脸皮抽了抽,不为所动道:“听风阁,主子在等了,还请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赵九儿:“不行。” 她侧身丛韩阳身边走过去,把叼在嘴巴里的包子咬下来一口,用手拿着,鼓着腮吃的香。 韩阳的脸更阴,追在她身侧:“你有求与主子,还敢让主子等?” 赵九儿:“没空。” 韩阳:“……” 她落脚在客栈后院儿,平时也从后门走,那窄窄的后门哐的声在韩阳眼前关上,她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沿着小巷去前街。 韩阳回听风阁复命。 “她说没空。” “应该是有事做,属下没敢跟着。” 离开轮椅,身高陡然高大,气势也笼罩四野的萧凤林挽了个剑花儿,收剑。 他双腿能行走自如,但不能出力,只一套剑法,就出了一身的汗,双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到底是废了。 沉默寡言的乌池拎了凳子来,萧凤林捡了手帕擦汗,“没跟她说什么事?” 赵九儿不会乖乖听话,只会找他的茬。 请了几次她不过来,萧凤林没脾气。 韩阳有情绪的道:“属下点她了,她才说的没空。”之前直接说的不来! “嗯。” 萧凤林点头,想到那人一准是跟苏清河厮混在一起。 “赵耀祖那边如何?” 这事乌池负责,闻言沉着声儿道:“那孩子的确是个神童,很得太子欢心。” “啊,”萧凤林粉色的唇瓣弯了弯,邪魅笑道,“这就难办了。” 乌池弓弓身:“关外来人了。” 萧凤林好看的眉扬了下:“让他过来。” 被又聋又哑的下人沿着竹林小道引进来的,边关的镇守将军,长得五大三粗。 他是无召入京,穿的是一身渔夫装扮,谨慎的甚至连渔夫身上个该有的鱼腥味儿都有,手里提的草篓装了几条黑背活鱼,隔着距离望见萧凤林时虎目中已有了激动。 “将军。” 他用旧称,朝地上跪了一条腿。 萧凤林脸上,眼底,也有了一股原始笑意:“起来。几年不见,你一点京城子弟的模样都没了。” 边镇将军的眼眶有些湿了,他起身,摘了后颈的兜里,朗声道:“要那模样有啥用。我在边镇逍遥自在的很,将军你……” 他的双眼灼灼的盯着萧凤林的腿。 暗绣银线,能反射阳光的蟒袍,把边镇将军的眼晃了下,萧凤林站起来了。 他肩宽腰长,气势斐然,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 边镇将军的眼睛一下湿了。 他抱拳跪在地上:“将军!” “真的好了!” “你真的好了。” * “这就回去了?” 书铺,赵九儿抱着几本书瞪大双目。 “是啊,”苏清河给老板付银子,带着她出去。 赵九儿不高兴了。 苏清河在街边巡视了几下,带她进杂货铺子。 杂货铺子的摆放的东西延伸到街面上,上面各种干果,点心,小吃,应有尽有,走过路过的都要看几眼。 苏清河问她:“想吃什么?” 赵九儿噘嘴:“什么都不想吃。” 她把自制的机械表露出来给苏清河看:“一共就出来半个小时,跟你一起买书,在街上走几步就没了。” 综合下来就是:“才半个小时你就回去?” 亏她昨天接到要跟他一起出来的事儿还高兴了半天来着。 苏清河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他不是不能出门,而是不能见她。 她,和她的弟弟赵耀祖,现在是太子的人,苏家沉寂多年,又知道萧凤林双腿康复,那萧凤林是皇后嫡子,是战神,若不是双腿被废,早十几年前就被立为太子,现如今他双腿康复,有野心勃勃,怎么会有把江山拱手让人的道理? 所以苏家要更加沉寂,他们这样的大族,不必,也没必要搅和到这些战争中去。考科举,做学问,做天下学子领率,是他们苏家在天下太平年代的家训。苏清河不能因为自己,把苏家搅和到皇家之争。 但这个做事冒进,傻乎乎的家伙,几天不见就要生气。这样的性格可怎么办! 苏清河叹息,摸摸她的头:“科举在即,别人都在读书,我跟你到处野这玩儿,万一落榜了怎么办?” 赵九儿乖乖让他摸,撇嘴道:“落榜就落榜呗,我养你。” 啪。 苏清河在她头顶拍一下:“做梦。” “哎呀,小孩儿,”赵九儿抱他胳膊,蹭他,哼哼唧唧道,“咱们做点有意思的吧?我给你做丫鬟。我保证老老实实,客栈太没劲了。” 苏清河:“不行。” 他冲笑眯眯瞅着他们的点老店要了几样干果。 赵九儿晃他:“行吧,行吧,你身边本来不也有丫鬟吗,照顾人,尤其是照顾你,我可会了。” 苏清河拿了纸包,不为所动的注视着她耍赖的模样儿:“好好走路。” 赵九儿直接挂在他身上,叹气,“你不爱我。” 苏清河的脸一红,拖着她赶紧走。 杂货铺子的老板探身追着他们看到:“谁家的姑娘,这么大胆呐。” 苏家大伯的宅子就在三条街之外,他拖着这么个哼哼唧唧的家伙,不定就让谁看到了。 苏清河在街巷巡视,拉着她进僻静的小巷子内,把眼睛程亮的人朝柴堆旁边一推,侧头按照她的期待上唇印上去。 双唇交接,气息瞬间变得灼热,苏清河摁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 唇舌交缠,把赵九儿眼都激红了。 苏清河放开她,也踹的厉害,“这下可以了吗?”他侧头朝她挂了水啧的唇角又印了下,天生一潭温柔的双眸能将人溺毙。 赵九儿踮起脚尖圈住他脖子,眯起双眼,邪气十足道:“你胆子真大,敢撩拨我。” 她咬苏清河喉咙,舌尖在滚动的喉结舔舐,含糊不清道:“把腰封解开。” 苏清河浑身一紧,想推她,推不开。 赵九儿的手摸到他后腰,不轻不重的掐捏,一下一下在他耳边!喘!息:“快点,就摸一下。” 信她的鬼!苏清河不干。 赵九儿转而把自己的腰带抽了,拉过他不干,也托着自己的手,塞到后腰。 苏清河过电一般僵硬了。 “动一下。” 赵九儿圈住他脖子,吻他,恶意在他脖子上印几个草莓印。 苏清河被她吻的五迷三道,发现自己抱过很多次的这具身体又韧又软,抱在怀里便有冲动,恨不得把她拆骨吃了。 她这个好色的东西,把他变成什么样儿了? 苏清河垂眸看她,手上狠捏了下。 “唔~” 赵九儿攀住他肩膀………… ------------ 第141章:好奇也不告诉你 “什么人?” 听风阁,韩阳厉声朝竹林内呵斥。 边镇将军第一时间拿起斗笠把自己的脸罩住。 萧凤林原本如湖面一般平静的双眸骤然杀气肆意。 赵九儿倚在一个碗口粗的竹子旁笑。 “你不是不来?”韩阳看清是她了,即将抽出来的佩剑停在那儿。 赵九儿离开竹子,朝他们走。身后还跟着双眸泛冷光的赵不易。 “你先走。” 萧凤林轻声说着,眼中的杀意尽散。 边镇将军反倒有些好奇这是女子是什么人,移下斗笠看了眼,从另一条路离开。 赵九儿对他没兴趣,走过去,朝周围看了看,视线放到站着的萧凤林身上。 “185+,增脂了,比坐轮椅有气势,按照你的身体比例,轻松弄成190。” 她啧一声,十分欣赏自己亲自动手做的腿骨,还龇牙一乐,“下次胳膊腿在断了,找我,我把全身都给你改造一下。我做过全身金属植入百分之八十的手术。” “哎。” 赵九儿真心怀念上辈子。 萧凤林:“……”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奇怪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当场刨开,后脊梁骨凉飕飕。 “注意你言辞,别咒我家主子,”韩阳冷着脸把剑抽回去。 赵九儿兴趣盎然的双眼移向他,上上下下的看,“你的比例也还行,以后有事找我,我正好没事,我给你改。” “你有病吧?” 韩阳朝一边躲躲。 “切。” 赵九儿拉过萧凤林的轮椅,矮身坐下,单手撑脸道,“说吧。” 不说她感兴趣的,她就满脸无聊。 萧凤林觉得这轮椅很适合她,嘴边勾出一抹笑道:“你不是要见太子?” 赵九儿没什么意外的嗯一声,点点头,等着他接着说。 怎么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呢?萧凤林想着,道:“你见他做什么?” 赵九儿:“我下老弟的前程捏在他手里,我也算是他的人了。我当然得见见我的直系领导。” 想起前几日见过的,太子的下属,她脸上满是不屑。 萧凤林明白这是她的直接,和目中无人。 但是…… “你见了他,又准备做什么?” “这个啊……”赵九儿砸吧嘴,“还没想好。太子也是你亲弟弟吧?” 萧凤林摆弄了下自己的袖子:“是,我们都是皇后所出。” “你不喜欢他。” 赵九儿人说的煞有其事,笑的也煞有其事。 萧凤林:“……” “天家兄弟,岂是你能揣测?” 他冷着脸,有点生气了。 赵九儿不把他这点脾气放在眼里,转而道:“与其问我,不如把他叫出来。放心吧,我知道太子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跟自己的直系领导亲近点,没别的意思。” 亲近点? 听她这么说,萧凤林的眉心反倒簇拥到一起:“太子是个端正之人,不会容你放肆,你最好想好了在见他。” “墨迹。” 赵九儿有点烦了。 萧凤林充分了解她的脾性,也不恼:“你弟弟是个好苗子,但身份底子太低。”他看了眼韩阳,韩阳了然的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赵九儿。 是一份地契。 萧凤林接着道:“这是京城旺铺,你可调几个亲信之人拱你弟弟驱使,若是什么难办之事,也可叫人寻我。” 这话,几天前苏清河刚跟她说过。今天出客栈时她也已经给绥州那边去信,让他们找可靠得用的人来照应。 赵九儿起身,反手把地契拍还给韩阳。 “太子什么时候出来,在什么时候通知我。” 她谈的意思也没有。 萧凤林:“一块儿去见见颜景正吧。” 自打进了京城,就在没见过颜景正,苏清河也没提过。赵九儿还真有些问题要请教老颜。 她停住步子,歪歪头:“走吧。” 玉冠束在头顶的长发散在肩上,只额头垂下来两绺,半张脸都被毛茸茸的短须覆盖,一双深邃的长眼墨色沉沉。 变了装的萧凤林变成了一个有故事的江湖浪子,连衣裳都换成了黑灰半旧的劲装,手里握了一把长剑。 这般无论是从前从后,从上从下,都看不出他跟双腿残废的定亲王有任何瓜葛。 不过帅气的人怎么都帅气,这话赵九儿是认同的。 她当即吹了声口哨捧场,又摸着赵不易的头道:“喜不喜欢这样的装扮?” 赵不易看一眼:“不。” 她的手在赵不易头顶使劲儿揉了下,起身离开轮椅,跟萧凤林一起离开“听风阁”。 韩阳:“真不如咱们跟着?” 乌池:“那个姓赵的想动手,咱们跟着也没用。” 韩阳:“妖女!” * 从听风阁后门离开,出了门就是护城河。 这听风阁说起来是个阁,其实是片园林,很大。赵九儿看了眼时间,是下午的一点半。 萧凤林好奇:“那是何物?” 赵九儿说他能听懂的话,道:“计时器。你好奇?” 废话。 赵九儿笑:“好奇也不告诉你。赵不易,半个小时之后在追上来。还是之前的时间。” 赵不易看了眼腕上同样的机械表,点头。 萧凤林更好奇了。 但赵九儿摸了一颗糖果出来,边吃,边道:“你走我前面,让我看看人造怎么调整让你走路的时候更自然。 他走起来步伐有些沉重,不如常人灵活,但这要细看才看的出来。 赵九儿的心很细,这是从外表看不出来的。 萧凤林走她前面想着,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他半截身子都跟着一沉。 “右边的植入金属偏沉了。我之前是捏的你这条腿?应该有点歪,疼吗?” 赵九儿说话时嘴巴里的糖果味儿跑出来,皱着的眉也如真心抱歉一般。 “嗯?” 她鼻音低沉,抬起来的双眸也如深潭一般。 萧凤林想,她喜欢苏清河什么? “是有点疼,”萧凤林把双眼垂下去,也看着自己的右腿。 “早说啊,”赵九儿左右看看,要扶着他做地上。 萧凤林看着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改日在调整也行,稍微一点疼而已,正好。” “正好?” 赵九儿哈一声,也不勉强,笑道:“你这也算创伤后遗症的一种。走吧。” 创伤后遗症是什么萧凤林不知,但大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辩解道,“我是十二年前受的伤。” “哦,怎么伤的?” “战……” 萧凤林刚张开口,赵九儿的一只手就拍在他手臂上,另一只手指着河边,“鸭子,彩色羽毛的鸭子。” 她左看右看,想起来赵不易不在,自己冲那水边梳理毛发的“彩色鸭子”蹑手蹑脚。 他是怎么伤的,她毫不关心,不过是随口问问!萧凤林叹气,“鸭子和鸳鸯分辨不清?” ------------ 第142章:别动他们 颜景正在近郊的农家院落脚。 赵九儿和萧凤林他们过来时老颜正在钓鱼。 “你们来得正好,我刚钓了条大鱼上来,咱们能喝鱼汤了,”老颜把鱼竿收了,鱼篓提起来。 赵九儿看到里面不光一条鱼,但体积都不够塞牙缝。 她又看了眼机械表,从京城到这里两个多小时,赵不易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来。 “看。” 老颜从怀里掏出一枚怀表,造型简单,里面的表盘跟赵九儿的不一样,是时辰。 “很准,随时都能知道时辰,我现在没它都不行了,”颜景正笑着开玩笑。 萧凤林这才有机会把这玩意接过去看看,盯着里面走动的表针看。 “她做的时候我看过,”老颜小声道,“里面是齿轮,几个齿轮组合在一起就能动,但为何能当,她说了,我也没听明白。” 萧凤林挑眉:“你也不明白?” 颜景正笑:“世间万物何其多?我哪能都明白。尤其是她,那是听也听明白,看也看不懂。” “走吧赵当家。” 几个人并排朝村子里走。赵九儿张望道,“你怎么躲这儿?” 躲这个词用的太精准,颜景正不由得一笑道:“京城不是我久留之地,在此见几个朋友,过段日子我便走了。” 赵九儿转过头看盯着他:“我来是想问你赵耀祖的事。” 颜景正指了下前面:“进去说。” 农家院很温馨,颜景正算接住,这里还有一对带着孙女的老夫妇。 小丫头看到帅哥已经知道脸红了,跑进跑出的给他们端茶倒水。 赵九儿坐没坐相的撑着脸等。 “把鱼熬成汤,小一点的过油炸了,”赵九儿喜欢吃。 颜景正交代完走进来。 赵九儿:“你出去。” 萧凤林:??? 他为什么要出去? “快点儿,”她没什么耐性。 萧凤林就笑了:“你要讲什么不能让我听见?” 说着他还看了老颜一眼。 赵九儿:“我不相信你,但老颜的人品还算可信。” 颜景正:“……” 萧凤林有点生气的出去了。 颜景正无奈含笑坐下:“你要跟我说什么?” “瘸子是不是想做太子?” 瘸子…… 颜景正无语一瞬,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但又没怎么出乎意料。 “你为何要这样问?” 赵九儿冷眼看他:“我不喜欢被人反问,你回答就可以。” 颜景正似乎在考虑,在权衡,温和的双眼与她对视道:“我只能说,有你在,耀祖不会有什么事。” 赵九儿的眼神没那么冷了,她还是维持着单手撑脸的姿势道,“苏清河那小孩儿家大业大,只想好好考试,你们别打他注意。” 颜景正追问:“那日你在大殿当场说自己心悦清河,要皇上赐婚,皇上事先不知苏清河是遂州苏氏,若是知道,你已经牵连他了。”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赵九儿被他问的心里一滞,当即不悦道,“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我怎么懂?在说,就算那样又如何?” 她没把谁放到眼里。 她也的确有不把谁都放到眼里的资本。 颜景正真真的开始担忧:“现在耀祖是太子侍读,定亲王这边……你若真为清河好,便不要与他来往。” 这话把之前她问的第一句回答了。 萧凤林果然狼子野心,腿好了就安耐不住了。 赵九儿烦躁:“一个是赵耀祖,一个是苏清河,但动他们,我让你们全都死。” 她话说完了,也很符合她的作风。 颜景正幽幽一叹,叹她不明白自己已经被搅和进来。 “你也不必如此,耀祖是我弟子,清河与我是忘年交,我自然护着他们。” 赵九儿拿眼睛打量他一番,像是在看他有多少本事一样。 颜景正坦然的让她看,道:“想来你已经从老家叫了人来,我这边也推荐几个,以后遇事可以同他们商议,明日耀祖过来,我会为他们引荐。那是个聪明孩子,他在公里的安稳是我也不曾想到的。” “那是,”赵耀祖神童的外号不是瞎叫的。赵九儿多少有些骄傲。 颜景正深看她一瞬:“为了耀祖你也好好努力吧。京城你暂时走不开了。” 赵九儿撑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在回神就听到哗哗的雨声。 她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也遮住了双眸。 “你过来。” 她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的姿势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睡过去。 正跟颜景正议论雨来的措手不及的萧凤林望过去一眼,当没听到。 “我叫人给你准备房间,”颜景正扬声交代了下,又望萧凤林一眼,矮身同袖子遮这头出去了。 “一个平民对本王颐指气使,”萧凤林的眉头都皱着,早就不满意了。 赵九儿点头:“你是贵族,你有优势。不过谁让你犯到我手里了?” “把腿裤拉开。” 打不过,骂不过,她又目中无人,还有心拉拢,不和平能怎样? 萧凤林坐在席子上,把腿裤拉开。 看着他的膝盖,赵九儿啧了声。 他今天站着的时候多,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膝盖红肿的不像样,又有积液存积,腿部简直就是个畸形。 赵九儿坐直了身子,拉过他腿对着烛光,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块金属,汇集成一根针管。 刚想下手,觉得不干净,针管散开,被她扔进咕噜噜冒泡的水壶里煮。 萧凤林瞧着她认真的神色:“这世上可还有你这样的人?” 赵九儿摁他膝盖,疼的萧凤林脸皮一抽,她看见了,又摁。 萧凤林把她手挥开。 赵九儿笑:“大概有。” 萧凤林抬眼看她:“我知道几个。” 赵九儿的眼都亮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灼灼燃烧着。一声响又把她打断。 赵不易姗姗来迟,他一推门进来赵九儿就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萧凤林被她推开。 赵九儿抓过脸色发白,正在流血的赵不易来到灯光下。 “怎么回事儿?” 赵不易胸口,手臂,都被割伤。伤口很深,衣服被晕染了一大片。 他闻言四处巡视,看到之前被萧凤林放在桌上的长剑,“剑。” 被剑伤了,赵九儿生气:“我知道是剑,问你拿剑伤你的人。” ------------ 第143章: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 赵不易的回答老利索了。利索的赵九儿想抽他,使劲儿白他一眼,“没用的家伙。” 赵九儿把手臂抬起来,差点怼她脸上,道:“疼。” “废话!” 赵九儿把他胳膊重新拉下来,“伤成这样口水舔干了也没用。” 厽厼。“瘸子。” “你去取棉白线过来。” 瘸子? 这个赵九儿喊他瘸子! 萧凤林捏紧了手掌才没给她一下。 “赶紧,”赵九儿不跟他废话,拔了赵不易衣裳检查了遍,发现之后前胸和手臂有伤。 她阴着脸笑:“下次在遇见伤你的人,把他给我宰了。” “嗯。” 赵不易乖乖坐下等。 萧凤林起身走了。 隔日,萧凤林一醒就发现双腿上的轻松。 他撩开薄被查看,发现腿部膝盖的红肿已经退了。 她做的? 她那条狗不是伤了吗,还有闲心管他呀。 萧凤林起身穿衣,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赵耀祖来了,他不方面出面,倒是能牵了马回城。 * 屋外。 赵耀祖从马车上下来,同来的竟然还有苏清河! “小孩儿!” 赵九儿翻身从屋子里跑出来,衣裳都没穿,几百年没见似的,一把扑到苏清河身上。 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事干多了,苏清河条件反射的接住她,当场抱一块儿。 苏清河脸都黑了,把她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她就穿了身单衣,净白的脖子和锁骨露出来,胸口贴着他,一张小脸儿上全是笑意。 “你怎么来?” 赵九儿眼里根本没别人。 苏清河瞪她:“没规矩。” 赵九儿单手圈着他脖子,朝其他人看,犟嘴道:“又没外人。” 不知悔改! 苏清河气的想骂她。 颜景正跟个和蔼的长辈一样,笑呵呵道:“耀祖,咱们先走。” 苏清河把她抱进屋子,发现赵不易晚上又是跟她一个屋睡的。 赵不易也识趣的从地铺上铺起来,走人。 苏清河把她丢床上。 赵九儿圈着他脖子不放,“小孩儿,你怎么来了呀,我都想你了。” “昨天不是才见过?” 苏清河没好气,抓着她手臂朝下拽,“快松开,等会儿该来人了。” 赵九儿贴他贴的更紧,笑眯眯道:“我没刷牙。但也没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意…… 苏清河唔一声,被她拉着头猛亲。 这个混蛋! 苏清河被圈着脖子躲不开,推搡她,摸了一手的柔软。 她就穿了单衣,因扬这双臂,后腰都露着,贴他贴的一丝缝隙也不露,衣裳都给他撕开了。 这个疯子! 苏清河好不容易跟她分开,急忙用薄被把她裹了,警告她,“在疯我就不见你了。” 赵九儿哼唧:“我想要。” 想要个鬼,什么都说! 苏清河捂她嘴巴,“别说话。” 赵九儿死性不改的舔他心儿。苏清河一秒钟也不能多待,落荒而逃。走到窗户调整气息,被后院马肆的人弄的一愣。 定亲王! 虽然装扮不一样,但萧凤林骑在马上,双目阴鸷的模样给他留了很大印象。 萧凤林也看见他了,或者说根本没躲。 苏清河一脸的克制他也看的真真的。 “再会。” 萧凤林笑了下,催马走人。 苏清河急忙行礼,暗想他们是什么时候见的,那个色痞怎么什么都没说。 再见,赵九儿已经穿好衣裳,一脸受委屈的样儿。 苏清河懒得理她。老颜那边给赵耀祖请的人来了。 一共就两个。 年纪轻的那个叫张放。 年纪大的那位,叫田文东。 张放是东阳世家子弟,为人开朗,交由广泛,以在京城数年,跟颜景正关系匪浅。 田文东四十多岁看起来有五十,曾是颜景正的师爷,现在闲在家里,老颜请他过来,专门打理赵耀祖的人情往来。 张放带赵耀祖融入京城文人圈子。 田文东给他打理人情,跟各样官员打交道。 这些没人带领,赵耀祖不知道要多辛苦。 赵九儿很实在的冲他们到:“我会叫人在京城开商铺,商铺一半的利润都是你们俩的。你们读书人清高,但生活在人群里,总要用银子。只负责给我弟弟好好操心几年就成,几年内你们,或者是你们的家人,任何开销由我出。有什么吩咐也可以尽管说。” 赵耀祖冲他们躬身:“拜谢二位。” 追书看 zhuishukan.com 厺厽。没有比她更实在的人了,而且为了弟弟多少家财都肯拿出来,虽财大气粗,但也大气爽朗。 两人冲她一拜,这事儿就算定了。 “好好跟着人家学,”赵九儿揽住赵耀祖的肩走开。 * 后半晌,这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一个消瘦的,如一把利刃的男人走出来。 “为何不让我跟那个赵九儿比试?”男人握着自己那把精美的刀抱胸。 颜景正盘腿坐着,给他将茶水倒好,微微笑着道:“你是天下第一剑士,但对上赵九儿,你会连剑也拔不出来。” 知道自己说这话会让男人不服,老颜吁这气道,“昨天跟你交手,你刚才也看见的年轻人,刚在她手下被调教了几个月而已,几个月之前,那年轻人还是个山涧野人。” “野人?” 男人回忆与赵不易交手的过程,明白古怪来自何处了。 他更像跟赵九儿交手了。、 颜景正喊他坐:“赵九儿护短的很,叫她知道是你把不易伤了,一准盯上你。你还是被给自己在找麻烦了,不是正在被通缉吗。” 男人把一本账册撂在桌子上:“一方官员侵占民地,克扣税银,我不杀他杀谁?” 颜景正:“通缉你的赏银涨到两千两了,暂时就在我这里躲着吧。” 砰—— 半敞的窗户被一个黑影撞开,男人瞬间离席抽刀。 被他们亲眼看着走人的赵九儿倚在破烂的窗户边,挥挥手,男人精致,却断了半截的残剑被一股无形力量拽飞。 他惊愕之余,倒飞这避开一拳。 赵不易飞抓一把,对自己已经没有尖利指甲的事实不满,当即斜跳开,朝墙上蹬一脚借力,以男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绕到他另一侧。 男人双臂护头,挡住赵不易的连踢,一个旋身,避开,倒地的方桌被他一脚踩烂。 赵九儿勾勾手,让险些被危急到的颜景正飞扑窗户,拽出去。 她拍拍受惊的,颜景正的肩:“不用慌,我家小狗身上还有伤呢。” 赵不易的格斗技巧都来自于她,配上匕首这类的东西能发挥到最大,现在赵不易赤手空拳,又是野狼习性,飞扑,快拳,近身格斗,而且很会借力,没了剑的第一剑士被他抓住肩,来了个跟斗。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44章:太子 赵不易和南朝第一剑客交手,屋子险些被他们拆了。 “行了。” 赵九儿叫停。 正在缠斗中的赵不易瞬间后移数米,上下起伏的胸口已经渗出血,手臂处也是。 第一剑客也十分的狼狈,上一秒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互相对视,一触即发的气愤放下下一摩奥还会在打到一起。 “不易,不打了,回来吧。” 赵不易脸上的杀意未退,人也如狼一般尊蹲在赵九儿身边。 “真乖。” 赵九儿摸他头。 第一剑客心惊不已。因为短短的交手中,这个叫赵不易的年轻人进步很快,没几招就摸清楚了他的招式,能躲,能打,力道大,速度快,他作为第一剑客竟然有落下风的趋势。就在昨天,他还让这个年轻人受了伤。 看了半晌,颜景正知道这道梁子算是结下来了,郁闷这询问:“你们不是走了吗?又怎么知道走风客在我这儿的?” 闻言,赵九儿拍拍赵不易的头。 “味道。” 赵不易的话少的要命,又被拍了下,才多说了几个字道,“我,闻到,味道。” 颜景正已经听明白了,惊叹他的嗅觉,叹一声:“罢了,你们起矛盾在先,只是这走风客历来行侠仗义,江湖上赫赫有名,绝不是为非作歹之辈。” “能不能将剑还给他?” 他朝赵九儿脚底下的断刀看。 嘭。 赵九儿一脚踩在剑上。 走风客的心都滴血了。 “记住这个人,在遇见,就把他弄死。” 赵九儿冲老颜笑一下,“这么听话的小狗儿都欺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她拍拍赵不易走人,边走边道,“不许跟苏清河说咱们打架了。” “哎~” 颜景正望着这俩睚眦必报的人无语。 “你小心点吧,别被赵不易盯上。” 老颜考虑自己这里他还能不能待。 “我的剑!” 走风客捧起自己段成两节的剑哀嚎。 颜景正:“……” 本来就是断剑,这下断的更厉害了。 而且不用赵九儿说,走风客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剑可是他师傅的,在他师傅手里断了一次,他的命也断送了,这回儿被赵九儿踩了一脚就又断成两截…… “我定一雪今日之辱!” “……” 颜景正觉得自己真是找事,怎么就让这几个人遇见了。 * “好好在客栈待着,每日写两篇大字给我。” 苏清河在家门口叮嘱一脸不满的人。 “哦。” 赵九儿一副死样子。 苏清河拽拽自己的袖子:“那就松开吧!” “不是说了不准拉拉扯扯?” “听话点。” 他越说,赵九儿的嘴巴越是能噘的能挂油壶。 “你呀。” 苏清河无奈,掐住她侧脸捏几下,“乖乖听话,在过十来日就是科举日了,等考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真哒?” 赵九儿眼睛发亮,立马松开他袖子,“去吧去吧,赶紧考,我等你。” 苏清河不放心的盯着她看。 赵九儿举着手发誓:“我肯定在客栈老老实实的等你,我发誓。” 苏清河:“还有呢?” 赵九儿:“还有每天两篇大字?” 她把誓重新发一次,苏清河这才走。 “走,咱们去大街上看看。” 就知道她发誓跟喝水一样! 站在门后苏清河摇摇头,看他们走远了才进去。 * 原本赵九儿是想在京城瞅个不错的地方给自己做大本营,但转悠半天,才知道有个叫经济坊的地方专门跑腿干这种事。 她付了点银子,留下地址,回客栈等着, 科举在即,京城哪个客栈不是满满当当?但人多不代表热闹,尤其是书生多的时候,更觉得那些书生不是啥正常人,大半夜还在屋子里嗡嗡的读书。 “不是叫你们一天两张大字?” 赵九儿丝毫形象都没有的歪在圈椅上。 薛洋,还有赵不易,俩人趴在一条凳子上捉着毛笔写大字。 赵不易整条手臂弄的都是墨,一副跟笔墨有仇的样子。 薛洋撇着嘴:“老大你怎么不写?” “你怎么知道我没写?”赵九儿不讲理道,“都给我赶紧,写不完中午别吃饭。” “你闲得慌也不用折磨我俩吧?”薛洋哀嚎。 赵九儿:“那我折磨谁去?” “我给你买点东西,你关屋子里做实验去呗?”薛洋越说眼睛越亮,“之前不是要弄什么小铁珠子吗,我给你买铁去。” “不弄。” 赵九儿烦躁,“客栈这么多人,吵的跟什么似的,啥也干不了。你少废话,学学不易。” 薛洋把俩人写的大字拎起来:“我来谁学谁?” 薛洋起码写的还是字,赵不易直接就是画了一堆在打架的线条。 赵九儿无语:“……我是叫你学学他的认真。” “你还不是阳奉阴违~” 说的这么小声,赵九儿还是听得见,她龇牙乐,“赵不易,打他、” “哎哎哎。” 赵不易真打! 薛洋哪儿打的过他,俩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弄得鸡飞狗跳,楼上的学生又探出半截身子骂人。 赵九儿折的纸飞机,把书生砸的嗷一声。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书生气的摔门回去。 赵九儿朝不知道回来多久,站在哪儿看半晌的赵耀祖勾手。 一身便装,粉雕玉琢的太子朝无动于衷的赵耀祖看。 赵耀祖面无表情道:“不用理她。” 赵九儿几步走过来,一把把他的头摁住,使劲儿揉几下在松开。 赵耀祖一丝不苟的头发变鸡窝,寡淡的表情当场裂开。 蹼。 太子差点笑出来,不过忍住了,双眼亮晶晶道,“你怎么不给我行礼?” 赵九儿上上下下的瞅他。 “太子来了——” “……” “你干什么?” 跟这一起来的小太监吓一跳。 太子本人也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左看右看。 周围,还有楼上的住客们探头,见是赵九儿他们,又把头缩回去。 “有病。” 之前被纸飞机砸过的书生大喊,“在打扰我等读书,在下就找了客栈老板来评评理。” 哐的声,门有摔上了。 赵九儿微微仰着下巴;“真的是太子来了——” 整个客栈都知道,她叫赵九儿,有人把她跟墨城一事的赵九儿联系到一起,但传闻中的赵九儿是个精明强干,有大义的女子,不少人都敬仰尊敬这位在大是大非面前有出色表现的女子。 客栈这位……她除了暴力就是暴力,跟传闻中的人沾边儿吗?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45章:肯定跟他一样无趣 “真的真的是太子来了——” “别喊了别喊了,”太子服了她了。 赵九儿龇牙乐:“让他们给你一起行礼,多热闹。” “算了算了。” 太子就跟她开个玩笑,也瞅着她道,“传闻赵九儿不拘小节,看来传闻不虚。” “我不但不拘小节,我大节也不拘。” 赵九儿朝太子探身,朝他背在身后的手看,“我说给我要这个干嘛,原来是给你了。” 太子对她的无礼一愣,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回来,洁白修长,指尖都透着奢华的手掌抓着一脉镀金的怀表。 太子眼睛又亮亮的道:“耀祖说这个是你做的?” 赵九儿:“好奇?” 这不废话吗? 太子眨眼。 赵九儿把他手里的怀表拿过去:“小玩意而已,拆开看看你就懂了。” 她左看右看,提了椅子给他,自己也坐下道,“反正也闲着,拆开让你看看。” 这对太子也太随意了! 薛洋腹诽这挠挠头:“我去拿工具。” 各种各样的小工具整整齐齐码了一箱子,太子哪儿见过,摸摸看看。 赵九儿拿工具把怀表的外壳卸开,抬起头想起来问,“你没别的事吧?” “咳,”太子矜持道,“无碍。” 他其实没别的事,就是来看赵九儿的,他早就好奇天底下怎么会有赵九儿这样的女人! 宫女,宫里的主子,各个优雅,知书达理,就算有个粗俗的,也没谁敢放肆。世家官员的闺秀们也是。 但赵耀祖嘴里赵九儿用三个字就能形容,“不是人”! 怎么不是人了? 探查的结果是赵九儿武功高强,行事孟浪,人也诡异。但她有生活在大千俗世中。 太子只在画本子上见过这类人。然画本子往往又把这类人形容的十分神秘,富有故事性。 太子很好奇,得了赵耀祖送的怀表后,更好奇了。 这会儿他看了会儿赵九儿垂目认真的表情,视线被卸开的怀表吸引。 赵九儿把图纸拿给他:“这个是齿轮,这个是齿轮,这个还是齿轮。” 太子:“……” 就没见过这么粗糙,这么丑的图! 但东西做的真精致,真玄妙。 拿去给宫里的工匠们看,也能做出来吧?太子想。 赵九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道:“道理很简单,有东西了,不追求分毫不差的准时,组装一个很简单。” 她把箱子里有的备件拿给他,“你试试。” 通过她的讲解,太子觉得这的确不难,一边看图纸一面道:“分毫不差的准时是什么意思?这个能动起来,能准确的对上没个时辰。” 赵九儿撑下巴:“一个时辰之间,还有一盏茶,一炷香,这个刻度是我自己按照水滴的速度推算的,只大致准确。” 太子眨眼:“你会数术?” 赵九儿:“你不懂?” 太子:“……” “你放肆,太子怎可能不懂?”太监先生气了。 赵九儿没搭理,把自己的腕上的表伸给太子看:“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我在什么时辰,那一分钟,那一秒,都清楚。” 不一样! 太子盯住她这个更精美的,“什么意思” 常人肯定会理解为,送太子的东西粗糙,自己留下好的,是什么意思。 但赵九儿是常人吗? 她戳了下太子胸口,“四个数一组,默数到六十,秒针就跟着转一圈,分针动一格。” 太子数了,发现是真的。 赵九儿把表收回去:“咱们对时间的理解不同,你看这个就行。快做,我看你有没有天分。” 太子怎么可能没天分? 萧知远用了十二万分精神,没整明白。 太监:“术业有专攻,太子您是天下人的君父,不必在意小小的怀表。” 萧知远释怀。 赵九儿笑了声,太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他拍了下桌子:“小小怀表,不懂也摆。” “给你惯得吧,”赵九儿不留情的打击他,把装的乱七八糟的怀表拿到手里,一点一点指导他。 “哟,都在呢。” 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扬这声走过来。 赵九儿想起来他是经济坊的人:“找到合适得了?” 男人笑嘻嘻:“正好有个官员要去上任,把宅子空出来了,还有一家是要卖,那宅子五金无处,大的很。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越大越好,”赵九儿把手边的东西一推,“带我看看去。” 她问太子萧知远,“你去不去?” 萧知远朝自己手里马上就完成的怀表看。 赵九儿替他收起来,“改天在装,一块儿出去玩儿。” 玩儿这个词,很少出现在萧知远的世界里。 他心里莫名躁动,理性犹豫道:“我不便在京中走动。” “等这。” 赵九儿回屋一趟,拿了个面具朝太子脸上一照,“走。” 他们说走就走,太子:“……” 他抚着不怎么合适的面具,回头看到赵耀祖,顿时觉得自己跟这家伙肯定一样无趣。 萧知远紧追了几步,追上他们,几个人在大街上溜达,遇见有人盯着太子看,薛洋便凶巴巴的吼一声,“看什么看?” 小太监团子吐槽:“他们可真横。” 萧知远:“你离我远点。” 团子;??? 萧知远解释:“你跟着我,会被认出来。” 团子:“……” 五进五出的大院子,赵九儿一只脚踏进去,想起来问:“这宅子要多少银子?” 带路的男子一笑:“万两起步。” 赵九儿把踏进去的那只脚收回来:“太大,太寂寞,我们去看看那个小的。” 薛洋:“就是。” 之前财大气粗的人对破破烂烂,只需要两千两银子的小破院子赞不绝口。 “四面通风,让你享受至纯至真空气。” “墙皮脱落,让你体会历史风情。” “还有这天井,地下岩层水,天然无污染。” 赵耀祖对她偶尔的神经质无感道:“没银子了吧。” 蹼。 萧知远不客气的笑出来。 赵九儿甩了下头发:“没错。你给家里赵老头写信,让他弄银子过来。” 赵耀祖:“知道了。” “真乖。” 她话音没落,赵耀祖就躲开了。 赵九儿转而摸了把太子爷的头,慈爱道:“笑吧,不用憋着。” 太子:“……” 她这是干嘛呢!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46章:还没回去又来了 “这是什么?” “你又在画什么?” “你弄的东西怎么总让人看不懂?” 太子萧知远的问题很多。这也是因为他朝这边跑的次数足够多。 自打之前跟赵九儿见了一面,被她带着出去玩儿,萧知远就不知道跑来多少次了,这几天他们又在折腾院子,什么取暖,排水,甚至是茅房,赵九儿弄的都跟别人不一样,萧知远有时在皇子所读书读累了,都会帮这想着院子怎么收拾。厽厼 赵九儿在屋子里量数据,萧知远追在她旁边记录,兼职递东西。 她压根不拿他当太子,随随便便就使唤他,萧知远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他出生就是太子,有记忆就被无数人簇拥,接受最好的教导,享受最好的东西,别人连他想什么都知道。 他不知被当做普通人,当做小孩儿看待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充实,好玩儿,像是被什么勾住了。 赵九儿把木尺比到另一面墙上:“量完了装暖气,你知道哪里打造锅炉吗?” “暖气是什么” “锅炉又是什么” 跟她待久了,萧知远学会有不懂的直接问,身为太子的矜贵扔的干干净净。 赵九儿对他这个太子耐心一般的道:“就是一个取暖的系统,你们宫里也有类似的吧?” “地龙吗?”萧知远踩踩脚下的地,“宫里的在底下。你这个是在墙上,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 赵九儿摆着手臂比划:“按照屋子面积安装暖气片,用热水巡回系统取暖,你说的地龙大概走的是气体。安全吗?” 这…… 萧知远哪儿知道? 他把团子叫过来问半天才问明白。 “那样不安全,”赵九儿用几个字结束这个话题,接着量墙体的长度。 萧知远想起每年冬季太监们趴在地上闻地上有没有漏洞的场景,点头认同道:“的确如此,你的图呢?我看看。” “没画呢!” 赵九儿说了个数,让他记。 团子想接手,太子让他一边玩儿去。 “叫人看到了像什么话!”团子小声嘟囔,就在一边盯着,看赵九儿有放肆的举动立马就出言教训她。 “老大~” 薛洋急匆匆喊着走进来,一脸喜色道,“田先生他们来了。” “他们可真够墨迹的。” 赵九儿撂下东西朝外走。 薛洋道:“老叔公也跟着一起来了。” 正朝外走的赵九儿直接掉个头,拐回来了。 “当家的!” 穿着一身深蓝春装,身板直挺的老叔公喊她一声,立马怪罪道,“还没看见我就躲,你躲啥嘛?” 萧知远好奇的看他们,暗想这个老叔公是什么人,让赵九儿一直到他来了就躲。 “谁躲了?”赵九儿直接来个不承认,看见他们中有个脸熟的,“你是哪个谁来着?” “赵当家贵人多忘事,”墨城石县的那个地痞拱手道,“我是王子石啊,赵当家忘了?” 赵九儿点点头:“记得。墨城那边的作坊怎么样了?” 王子石搓搓手:“正办这呐,我们听田先生的,一边置办作坊一边开工,大家伙现在都忙的很。对了,”他侧过身朝身后看,“之前赵当家额外给的配方,我们已经弄出来了,我又听说当家的弟弟被钦点为太子侍读,就特意过来把东西送来。” 他把手供的高高的,“恭喜赵当家了。” 赵九儿朝老叔公看一眼。老叔公翻着白眼哼一声。她又朝萧知远看一眼,太子给她使眼色。 赵九儿扭过头跟王子石点头:“不用这么客气,把东西弄过来让我看看。” “薛洋你去客栈把东西取过来。” 田错摇头:“不务正业。耀祖呢?” “耀祖?”赵九儿看萧知远一眼,笑道,“耀祖去皇子所上课去了,晚上估摸能回来?” “咳。” 她都这么说了,太子能不让人家回来?好奇的看着他们。 赵九儿给他一一介绍,“全是坝山最牛的人。” “别在那儿胡说八道了,”老叔公丝毫不掩饰的不满道,“你跟我来。” 得。 综艺文学 kanzongyi.cc 厺厽 赵九儿跟他去角落里说话。 “别嫌我啰嗦,你就不该来京城。” 赵九儿听着呐,点头配合,“嗯。” 老叔公:“咱们本来好好的,墨城的事就不提了,那就算给咱们拓展生意,现在好了,咱们直接成太子得了。我都听说了,要运一大批檀木,咱们在绥州那一分三亩地上好好的,不用在抱这种大金腿。没好处。” “嗯,”赵九儿这下嗯的意味深远,像是认同一样。 老叔公气闷:“你就嗯吧,看看到时候人家到时候拿咱们是土匪出身说事的时候,咱们是不是擎等着倒霉。” “就不该来京城。” 老叔公从根子上怪她,“不过呢,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他转锋一转道,“只要耀祖争气,好好干,将来做大官,咱们真就不愁了。那太子你见过不?” “见过呀,何止见过,还一个锅里吃饭呢。” “你就胡说八道吧,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气你干嘛。” “你最好别气我,我从墨城离开,还没到绥州呢,就接到你的信儿了,咱们的命可真是起起伏伏。你把我气死了,我看谁给你操心。” “是是是,”这个赵九儿承认,“你老辛苦了,我亲自给你端茶咋样?哎,我不是只要银子,没叫你来吗” “我不来行吗?”老叔公气沉丹田的拿眼刀子杀她。 赵九儿一点脾气都没有,她麻木不仁! “还有,以后你是不是要留在京城?” “这个后面在说、” “怎么就在说了?现在就说,要不然我咋知道怎么弄?” 团子跟自家主子站在一起,齐齐朝角落看:“赵九儿还让人训呢。还以为她谁也不放在眼里呢。” “不过是不拘小节,怎么就让你说成这样?”太子斜睨这,团子自知多言的朝嘴巴上打几下,“是是是,奴才多嘴了。咱们是不是回去?时辰不早了呢。” 萧知远习惯性拿出怀表看一眼。 “这玩意她做的吧?”田错在一旁注意他们好一会儿了。 太子手指一拨,怀表咔一声合上,他反问,“她有很多这些东西?”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47章:你闭嘴 京城繁华大街上的一个商铺内,老叔公和田错,薛洋等人站着说话,其余的是被请来粉刷大打扫的小工。 这里刚被老叔公他们买下,花了不少银子。因为这铺子的位置十分不错。有两层,带后院,纵深,前身是个酒楼,经营不善才转手,老叔公他们又大手笔,直接买下来了。 哦,对了,这地儿还是小太监团子打听来的。 萧知远又从宫里溜出来,带着赵九儿在这里转悠。 “这里怎么样?” 厽厼。赵九儿背着手,左看右看,点点头:“不要银子就更好了。” 太子知道她就这样,笑道:“不要银子你敢要?” 她平静的没眉一挑:“有什么不敢的?” 咳咳。 萧知远碍着身份,还真没帮她什么,被这么一说还不好意思了。 赵九儿看出来了,笑嘻嘻的用肩膀撞他一下:“反正造银子都是你家管,以后把我弄进去好了。” “瞎说,”萧知远重新笑起来,问,“铺子已经有了,你打算做什么?卖火柴?” “那可用不了这么大的的地方。” 赵九儿摆了下头,“听听他们掰扯完了没有。” 老叔公他们正在掰扯,掰扯的内有是做什么生意。他们的老本行是加工制作各种原料,开设作坊,正儿八经的商铺还真没做过。 “墨城距离这边不近也不远,但供货足够了,就还干咱们之前那一套,买生活消耗品,火柴,碱面,肥皂,洗衣粉啥的。我昨天在几条街都逛了下,这边就一个地方有,还是咱们的作坊给他供的货。” 老叔公说完抹了下嘴角囤积的口水。 “老叔公说的有道理,”田错接着道,“但从墨城,又或者是绥州,运货过来不如在京郊的村子里弄个作坊,咱们自己做,还能给京城其他商家供货。或者就咱们自己做,反正咱们会给太子那边送份子钱,打着太子的招牌别人也不敢把咱们怎么着。” 其他人都在点头。 田错说但是,“但是,我跟当家的交流过了,我们都想这把别的东西也运过来,毕竟咱们作坊不少,那些半作坊的地方上也有很多好东西,咱们都开了铺子了,做的太单调没意思。” “那些玩意不怎么赚。” 他们掰扯半天,把视线看向赵九儿。 赵九儿看这,看看那个:“你们俩石头剪刀布吧。” “蹼~” 萧知远差点笑出来。 老叔公摁了摁嘴唇上的小胡子道:“我们当家的不管事,让你见笑了。” 萧知远点点头。老叔公把左手的袖子拽上去,露出干惯了体力劳动的粗糙大手。 田错的手比他的嫩多了。 田错使劲儿朝自己手上哈口气,“来。”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两局一胜,老叔公嘬着嘴,“得,又是我输。” 老叔公当即表示自己愿赌服输,吩咐薛洋:“你去郊外的村子看场地,在给老家去封信,让,”他想起来什么,嗓门一扬,“让赵老东西出银子。起码出一半儿,还是不还的那种。” 笔趣阁 flyncool.com 厺厽。“行,”薛洋笑的跟什么似的。 铺子怎么弄,货从哪里,找谁运,作坊怎么运转,原材哪里找,他们很有经验,只在折子上看过天下俗务的萧知远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能提供点意见。 “让一让。” “各位老爷让一让。” 几个挑担子的工人吆喝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正听老叔公说话的赵九儿目光猛地一凛,经过的工人中,有人朝萧知远送出了匕首。 他们正说话,说也没在意,萧知远更是侧身对着经过的工人。 哗一声,那闪着冷光,被快速朝向萧知远的匕首碎成无数小银珠子,啪啪的掉在地上又弹起来。 刺客惊呆了。 萧知远还不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扭过头的功夫,一股劲风刮过他脸颊,一只纤细的拳头直直的抨击在刺客脸上。 萧知远奇异的想到满脸开花这个词。 刺客眉骨除凸出来一块儿,鼻梁歪着,鲜血哗哗的从鼻孔流出来,但眼睛却泛白,被这一拳直接打晕。 “这会儿感觉到你是太子了。” 萧知远被一只手拽到身后。 属于太子的暗卫们,见刺客被一拳撂倒,又纷纷退回去,只其中一个走过来冲太子行了一礼,拽着刺客的衣裳把人拖走。 “不管我们的事。” 其他小工被吓的脸色发白。 老叔公看向萧知远,“他是太子?” 薛洋:“你才知道!” 田错:“你才知道!” “我……” 老叔公可不是才知道砸的,立马自己吓自己,老脸都黄了,半晌了憋出来一句,“怪怪,叫那个人得逞了,咱们可不是全完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都有点后怕。 虽然没伤到,萧知远的眉头还是拧这的,“刚才怎么回事儿?” 他没看清,但刺客总不会用铁珠子刺杀他吧? 老叔公他们对视一眼,弯着腰蹲地上把铁柱子捡起来,田错安抚被吓到的工人们,“你们都先出去。” 工人们松口气,但一挎出门口就被揪走了。 “怎么回事儿啊?” 没人回答萧知远的问题,团子也没看见,这会儿正后怕呢。 “哎,”赵九儿笑眯眯的,“我是不是救了尊贵的太子一命?” 萧知远眨眨眼,正经起来,深深的给她鞠了一躬。 “这可不行。” 萧知远直起身,认真道:“想我如何谢你?” 赵九儿的眼珠子动了下,勾勾手。 萧知远狐疑的凑过去。田错他们也支棱起耳朵。 “不行!” 萧知远一脸你开什么玩笑。 赵九儿耸耸肩:“不行拉倒,下次不救你了。” 她说是这么说,但不高兴的表情摆明就是白救了的意思。 萧知远舔舔嘴唇:“绝对不行,科举不是儿戏,就算我是太子也是绝对不可以的,你别想了。” 赵九儿这下连看他也不看看了,还拙劣的嘟囔,“算我白救你,你就把这事儿忘了吧。” “哈,”萧知远被威胁的哭笑不得,“这样吧,我请你做我的武教头如何?” 赵九儿哪儿知道什么是武教头? 田错怕她说错话,赶紧道:“救太子是应该的,当家的你就别废话了,赶紧谢太子的赏。” 赵九儿:“不就是去科考考场?你到底是不是太子啊。” “你闭嘴,别说了……” 田错想捂她的嘴。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48章:我是真牛逼 科举考试的内容很复杂,一共要考三天。 三年之内所有的考生被在自己的鸽子笼里待着,吃喝拉撒睡都在哪儿,不能随意走动。 简单来说,科举是很严谨,神圣的一件事。从南北四面聚集过来的考生一大清早就排成两排在贡院门口接受检查,要是被查出有什么小抄之类的违禁品,当场就被丢进牢里。 这些,有些是赵九儿听来的,跟她说这些人还警告她不许在替去贡院的话;有些,则是她亲眼看见的,就例如现在,因为要跟苏清河避嫌,她只能在贡院外面目送他家小孩儿在哪里排队。 哎,苏清河的东西被检查过就进去了。 他这一进去就要三天呢。 赵九儿百无聊赖了。 同她一起在这儿耗着的赵耀祖整理了下本就没有乱的袖子,用更加百无聊赖的腔调道:“走吧。” 几天前,她救了萧知远一次,萧知远不是答应她让她当私人武教头嘛,其他人堵怕她脑子一抽在贡院搞事,就想着这几天把她弄太子那边去。 太子没意见。 赵九儿跟没听见似的。 赵耀祖平平的腔调催她:“赶紧。” “你们都一副防贼的样子干嘛?我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你是。” 赵九儿:“……” 赵耀祖犹嫌不够的追加来一句:“防贼也不用这么用心。” “再多说一个字就掐死你。” 赵耀祖一个字都不说的转身走了。 苏清河都进去了,她还留在这儿干嘛?不过转眼看见之前跟他们同行的朴算了。 赵九儿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考不上还可以回家种田。” “蹼——” 朴算想吐血。 自打赵耀祖成了太子侍读之后,待遇也水涨船高,但还没到进出都有马车接送的程度。 这会儿距离贡院几百米的地方就停着一辆马车,团子双手笼在袖子里,走在车辕上精装四射的到处看。 赵耀祖给他行行礼:“团子公公。” “哟,”团子吊着嗓子阴阳怪气道,“还以为要等到天黑呐。” “有劳了。” 赵耀祖又拜他。 这下团子才肯把尊臀挪开,让他们是上去。 这马车不大,但装下三个人正好。团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了一路。 他屁话这么多,赵九儿以为要去皇宫,谁知道不是皇宫,而是一座庞大的府邸。 “这是国丈府,你规矩点儿。” 这府邸院落重重,丫鬟仆人众多。且看这样团子经常来,每个遇见他的人都要称一声公公。 走了不知道几道门,在花厅里见到萧知远了。 厅里还不止萧知远一个人。 “这位就是赵九儿?”坐在上首,跟太子平起平坐的国丈笑的和蔼极了。 “就是我,”赵九儿朝他行了个男子礼。 上首含笑的太子熟稔极了的道:“她就这样儿。”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国丈说的很体谅,转而道,“老夫谢赵姑娘那日擒了刺客,没让太子受损。” “客气,应该的,”赵九儿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原因是不喜欢被人问话。 把太子都不当回事儿,更何况是国丈!萧知远知道她是个什么作威作福的德行,起了身,“舅舅自去忙,不必陪着我。” “也好,”国丈走了。 萧知远叫人给赵九儿看座上茶,这下花厅热闹了,国丈府的公子哥们你一句我一句询问夸赞赵九儿,后面又来了几个小姐。 赵九儿是插不上话了,吃了人家两盘子点心。 赵耀祖把茶杯递给她。 这花厅里的人都是一家子,说的都是京城的趣事,赵耀祖更不插话,姐弟俩坐在那一块儿吃点心。 萧知远看见她贪嘴的样子就想笑。 也有其他人注意到赵九儿。 是个姑娘,赵九儿也不认识,就听丞相府的姑娘软软的道:“赵姑娘初来乍到,若闲了可来我这里坐坐,我家姐妹多。” 赵九儿点头:“谢谢。” 那姑娘捂着嘴笑:“看赵姑娘就知是个爽快人。” “还行吧,”赵九儿端杯喝水。 “后日有个小宴,赵姑娘一起吧。” 赵九儿想了下道:“不了,我对女人过敏。”、 “蹼——” 正喝茶的国丈府大公子,把一口茶水全喷出来。其他人反应过来全憋着笑。 倒是那姑娘,不知道是气好还是笑好,用帕子误了嘴,一双眼睛波光流转的嗔怪,“太子殿下都是从哪儿认识这么有趣的人呐。” 萧知远噙着笑看了赵九儿一眼:“你自己去吧,省的别家姑娘被她吓到。” 他们说他们的,赵九儿自顾自喝茶,百无聊赖的样子从脸上溢出来了。 估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吧。 萧知远觉得就算是这样的场合,也休想从赵九儿身上看到窘迫。 他起身道:“我先走一步。” 他今个儿不是跟他们来闲聊的,抛吓众人的目光,带着赵九儿,赵耀祖,还有国丈府的大公子他们去别院。 别院内,十几个机警,犀利的人朝她行礼,口称,“赵教头。” 赵九儿扭过头看萧知远:“那几个成天蹲屋顶?” “咳咳,”萧知远压住笑意,嘴角还是翘着的道,“是我的安慰,平时只要四个,但一共有十二个,都在这儿了。” 赵九儿:“嗯、” 关键是什么意思? 萧知远道:“我觉得你比他们厉害,可以做我的武教头,特意叫这些人见见你,跟你学学。” 赵九儿的嘴巴一撇:“我当然比他们厉害,但我为什么要教他们?” 其他人:??? 她好大的胆子,怎么跟太子说话呢? 太子笑了下:“当然是为了让他们心服口服,我之前武教头可是他们的师傅。” “记得先把我这月的工资结算一下。” 赵九儿活动了下胳膊腿,冲十二暗卫勾勾手,“你们一起吧,不用收这,我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十二个人全都朝萧知远看。 萧知远给的示意是,不能伤了她。 十二人中为首的先把自己的兵器卸下来,被磨砂过的声音道,“那日见赵当家一拳将人打晕,在下十分想领教。还请赵当家与在下比试拳法。” 赵九儿上半截身子朝萧知远凑了下:“你比他们好玩儿。” 堂堂太子比别人好玩儿! 萧知远莫名羞耻,压着声提醒她,“他们都是千万人中挑出来的,你别就顾着装。” “谁装了?” 赵九儿翻他个白眼儿,扭扭脖子道,“我从来不装,我是真牛逼。” “……” ------------ 第149章:十二暗卫 拳击、散打、柔道、泰拳、桑搏,还有以实战为目标的菲律宾棍术、刀具格斗术、以列以格斗术。, 这些都是有快速制敌、自我防卫效果好、无任何限制要求、实战性极强、一招毙敌等特点。 赵九儿集众多格斗术与一身,且自身力大,对敌经验十足,萧知远的十二个暗卫竟然与她打的难解难分,偏院更是尘土飞扬,刚刚养成的绿植被踩踏成泥。 萧知远等人作为看客,这难解难分,眼花缭乱的打斗吓的心惊不已。 “她的招数怎么这么杂乱?”萧知远也习武健身,虽不精通却也能看明白点儿。 赵耀祖跟个老学究似的,表情寡淡,还将双手笼在袖子里,淡淡地道:“她说,这是近身格斗术。” “不曾见过。” 萧知远接着看。 他十二暗卫中的一个,被赵九儿一肘扫的吐血。 萧知远看到赵九儿的手指关节都破了,但她脸上表情越来越兴奋。 十二暗卫在打手势,改变策略。他们十二个人打不过一个人,说出去日后还怎么做太子爷的暗卫? “行了。” 萧知远及时叫停。正准备新一轮攻击的十二人齐刷刷推到一边。 他们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两个弓着身站都站不直。但在看赵九儿,她除了喘息加快,脸上脖子上不知被谁抓了几道伤痕外,其余一点伤都没有。 囯丈府的大公子惊叹:“只这份身手,她也果真是个能人。” 二公子笑吟吟的道:“恭喜太子又多了一个得力助手。” 萧知远也没想到她身手竟然这么好。 不。 是好的无法比喻,千万人中选出来的暗卫,还是十二个,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 萧知远很高兴:“赵九儿,你果然是真的牛,不吹嘘。” 赵九儿把下人递过来的棉帕接过去,擦擦手,掸掸身上的灰尘,“你的暗卫还挺不错的。” 太子不置可否的笑一下:“只做我的武教头太屈才了,若是你能去军中……可惜你是个姑娘。” 赵九儿翻白眼儿,不以为然。 萧知远猜到她会这样,又笑了下,转身朝囯丈府的两位公子道,“她是女子,身份上多有不便,到时请你们二位同外祖父说一声。” 直称外祖父,不得不说其中的亲厚,且太子今日来这边也是为了让囯丈到时帮他说话,毕竟一个女子做太子的武教头,好说不好听,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真的很用心啊。 两位公子对视一眼,笑着应下。 太子带赵九儿他们出府了。 萧知远自己备了一个花里胡哨的面具,出府下马车后就扣在脸上,怎么看都像哪个氏族家顽皮的小公子。 赵九儿对他这个样子笑。 萧知远还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样就没人认出来了。” “走。” 她一条胳膊下搂一个,跟个大姐大似的,带着萧知远和赵耀祖朝最热闹的街上溜达。 京城哪里最热闹,赵九儿来了半个月多也不怎么知道。赵耀祖就更别说了,更不知道。萧知远尽地主之谊,给他们做向导,那真是哪儿人多往哪儿钻。而且赵九儿武艺高强,萧知远跟她在一起都不用带其他暗卫,也相当于没人监视,更加放得开,玩的更高兴。 光是京城汇集南来北往番邦之物的街铺,他们就玩儿了大半天。 第二轮是晚上的夜游,还听说城隍庙有人开堂讲惊奇故事。 萧知远白天这么玩都够呛,晚上不回宫是不可能的,他叮嘱赵耀祖好好听着,隔日跟他讲。 “太阳都要落山了,咱们回吧,”团子说这话说的嘴皮子快磨破了。 萧知远把吃了一小半儿的糖葫芦收起来,“行了,你真烦。” 他抬起手臂叫团子把他从桥上抚下去。 他们仨啃着在过几天就没人在做的糖葫芦,捶腿坐桥上吹风。 团子对这种危险的事大惊小怪,这回儿恨不得把太子抱下来。 萧知远没他那么矫情,站在桥面上朝不远处跟着的侍卫们看了眼,道,“我回去了,要不然你们也别去什么城隍庙了,改天我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 赵九儿啃着自己的酸的咧嘴的糖葫芦摆手,像是烦他哆嗦似的。 萧知远:“别忘了明天进宫的事。” “知道了。” 赵九儿捂着嘴哈气,被酸的不行了。 萧知远笑她:“太酸了,丢掉吧。” 赵九儿不干:“浪费可耻,走你的吧。” 跟他们在一起太好玩儿了,时间就过的飞快,萧知远都回到宫里了还这么感慨。 “你作甚?” 团子停住把糖葫芦丢掉的动作,“殿下你本来就不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奴才还留这它干嘛?” 萧知远瞪他一眼:“浪费可耻,你把它吃干净。” 团子无语:“这不是那个赵九儿说的话嘛。” 萧知远背过一只手走前面:“你见她吃什么浪费过?明天叫御膳房多给那边准备点心,把针织局的人也叫来一个,看着给她做几身衣裳。” 团子直撇嘴道:“殿下您也太用心了。” “费什么话?” 萧知远这么暴躁的调调也是从赵九儿那学来的。 “行行行,”团子缩缩脖子,不说了。 * 定亲王府。 萧凤林靠坐在轮椅上听乌池汇报。 汇报的内容是今日赵九儿带萧知远在街上玩儿了大半天的内容。 “太子挺高兴的,”乌池用这几个字结束汇报、 门外,韩阳禀告说:“赵九儿来了。” “你退下吧,”萧凤林转着轮椅的轮子,让自己来到书案后面。 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赵九儿来了,萧凤林的茶也泡好了。 “坐。” 他把茶水注进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水,透亮的白色茶杯,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救了太子一命,又跟太子混的那么熟,就是你的目的?” 讲真,这并没有出乎意料,反倒是很符合赵九儿的性格,让人意外的是萧知远,平时看起来那么刻板,教条,又守规矩的小子,怎么就能跟她混在一起了。 这才是出乎意料的。 但想一下,太子也过才十四岁,毛都没长齐,还是个小孩儿。却整日被历法束缚,早就掩了天性,被赵九儿这个视规矩与无物的人带着,可不是就释放了天性。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50章:东宫 赵九儿来定亲王府,是因为太子第一次寻她,是萧凤林出的注意,虽然还是用了她自己的东西把萧知远那小孩儿吸引住的。 但萧凤林这个人野心太大,说不定那天就把萧知远取而代之了。 就脾性而言,赵九儿更喜欢萧知远的纯真。这就更不希望萧凤林有什么动作了。 所以防范也好,站在太子那边一条路走到黑也好,赵九儿得知萧凤林寻自己,就过来一趟。 不过她不爱喝茶。 不爱不是因为茶不好喝,而是她这个人特别长记性。 “找我来什么事?”赵九儿直奔主题。 萧凤林很习惯她的单刀直入,他抿了口茶,捏着一看就知值钱的茶杯在指尖转了几圈,“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听说你跟太子搭上了,还想去贡院,本王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赵九儿抱胸。 萧凤林问她为什么要去贡院,又为什么没去。 赵九儿觉得这是试探,十分简要的回答:“没去是因为不能去,想去也是因为不能去。” 萧凤林心说,跟她没话可说。垂眼看了下没被她动过的茶水,“听说你因为喝茶中过毒?” “陈年旧事了,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赵九儿抓起茶杯,就地把茶水泼了,直白道,“我长记性了。” 萧凤对她的防备不爽,也不打算从她口中套出点什么了,将自己的一条腿伸出来。 他道:“腿疼,看一下。” 赵九儿蹲地上捏住他左腿查看,垂目的表情十分认真。 “你真赤手空拳,不用妖法就一个人跟太子的十二暗卫打成平手?”萧凤林对这个还是很好奇。 赵九儿换他另一条腿检查:“这事儿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萧凤林对她的不答反问皱纹。 赵九儿若是个男子,萧凤林礼贤下士,可与她为朋为友,把酒相谈,许她锦绣富贵。但她偏偏是个女子,金银玉器她有,高官厚禄又不可能,如意郎君她自己选好了,又偏的有本事,视其他人如粪土! 怎么驯服,让她为自己所用,是个问题。 不,是不能把她真的惹毛,而又让她听话,才是个问题。 “你的两条小腿都是植入,有痛感正常,”赵九儿检查完了,“痛的受不了就吃止痛药,这是没法儿消除的。平时多注重保养,切记,腿部受了伤要及时处理。” 萧凤林点点头,忽然道:“你听我的,我不动苏家,如何?” 赵九儿使劲儿朝他膝盖上抓了一把。 萧凤林的俊脸顿时扭曲了。 刚刚还叮嘱他尽量不要受伤的人这会儿恨不得把他掐碎。 萧凤林咬着牙道:“你考虑考虑,是听我差遣,还是让我联络苏家人,让他们投靠我。” 赵九儿笑,把虐待他的手放开:“你试试看啊。” 没她的虐待,萧凤林的脸色一点点恢复正常。 赵九儿坐回之前的位置,萧凤林也当刚才的事没发生,“你归顺我,我让苏清河娶你,让你如意。” “哈,”赵九儿呲笑着反问,“我跟苏清河之间还用着你?” “你可以试试看,他会不会娶你过门。” 萧凤林又在喝茶了。 赵九儿笑的讥讽道:“少掺和我的事,要不然下次让你死。” 萧凤林跟没听见似的,抓起桌上的铜铃晃了晃。 在外面候着的韩阳走进来道:“王爷。” 萧凤林道:“摆饭。” 一大桌子,几十道美味佳肴,但在看看对面的人。 赵九儿吐出俩字:“晦气。” 萧凤林的面皮抽搐了下。 赵九儿捏起筷子,冲一道看着就知道裹了糖水的菜肴下手。 “没下毒吧?” 她问这话的时候,甜甜酸酸的食物已经放到嘴巴里了。 萧凤林有点无语道:“没有。” 赵九儿吃饭的时候一点规矩都不讲,虽然她不吧嗒最,不一下把做吧填满,但她能吃一个时辰不带停的。 萧凤林也看了她一个时辰。见她站起来,还朝她肚子上瞅一眼,怀疑这么多饭菜都被她吃到哪里去了。 “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叫我来,”赵九儿还打着嗝呢,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的意思是,有事可以叫她过来。 但她未必会听! 萧凤林的手指缓缓摩搓。 隔日,赵九儿进宫了,距离上一次进宫有段时间,而且那次是黎明前,影影绰绰,她啥都没看见。 这次进的是东宫。 只看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赵九儿就能理解为什么人人都向往贵族生活。 “这边这边。” 团子抱着手,等候多时了。 赵耀祖把赵九儿交给他,自己先走。 团子叫其他人都忙自己得去,他带着赵九儿在东宫游览。 跨过一个宫殿,团子就会说上一句:“这是太子的寝宫。” “这是太子读书的地方。” “这是太子选侍的居所。” “这里是太子接见外臣的地方。” “哪一处是花园。” “那边,朝那边走才是习武场。” 别的赵九儿都听得懂,“选侍是干什么的?” “哎哟,”团子拍手,“这你都不懂啊?” 赵九儿感觉他是故意的,冷眼相对道:“你欠收拾了,是吧?” 她凶的很,目中无人,都不把太子当回事儿,团子还真有点怕她。 团子悄悄朝一旁挪了下,嚅嗫道:“选侍是服饰太子的人。女人。” “哦~” 赵九儿明白了,顿时一脸八卦道:“他才十几岁就有女人了?” 团子矜持的鄙视她:“太子岂可跟常人比?平头人家十几岁还纳房妾呢。” “平头人家十几岁那纳妾……” 赵九儿陷入沉思。 团子啰里啰嗦的领着她去习武场。 这习武场也是十二暗卫的地盘,听说赵九儿今天要过来,他们早早就聚集在一起了。 不够只有八个,其他几个人跟太子出去了。 “赵姑娘。” 暗卫之首跟她交了一次手后,对赵九儿客气尊敬了不少。 赵九儿朝四周围看,见周边场地上摆了不少兵器,她笑道,“还想在跟我练练筋骨?” “讨教,是我们想找赵姑娘接着讨教,上次太匆忙,”而且还输的很惨。 “行,”赵九儿一点都不谦虚的朝习武场走,边道,“我对你们的伸手也挺好奇。你们里面的那个姑娘,把我脖子都挠烂了,。” 以武会友,他们很快就又比划又说的热火朝天了。 团子啧这声摇摇头,“去把点心备上。” ------------ 第151章:考完 “这是你家族绝学的推云手?” 赵九儿左手一转,猛地朝老五拍去一掌。 “唔~” 十二暗卫中的老五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你力气太大了打人真疼啊,”老五龇牙咧嘴的。 “那是,力大无穷不是吹的,”赵九儿朝其他人看,“来,你有什么绝学。” 十二暗卫没有名字只有序号,简单的从一到十二,其中十一个都是男人。 被赵九儿询问的,唯一一个女子把自己的家伙事拿出来,“我是用暗器的。” 赵九儿朝周围巡视一圈儿,朝远处的木靶子扬下巴,“朝那边射。” 太子萧知远来了,见周围摆了几十样子点心,转头朝他们看,“在做什么?” 抱着手的团子急忙道:“切磋呢,要奴才看单打独斗赵九儿未必打得过他们呢。” 萧知远眉头一挑:“怎么说?” “奴才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来赵九儿她招式简单,多是连体,也就是她力大无穷,若不然是打不过暗卫的。” 萧知远听着,在看。 那边,赵九儿甩手打出去一枚金属,有伺候的下人惊呼后来的这枚直接打穿了之前的那枚。 “怎么做到的?” “那天也是这样,刺向太子的匕首一下变成铁珠子了。” “赵姑娘说说原因吧。” “我听闻姑娘回术法。” 赵九儿插着腰:“这跟术法没关系,练的多了,闭着眼都行。” 她拍了下心里不太舒服的暗卫姑娘,“你们接着玩儿吧。” 她朝萧知远的方向走,边走边整理挽起来的袖子,两只眼接触到点心里面就被吸引,捏起一块儿就把嘴巴撑的鼓鼓得了。 萧知远眯着眼睛笑道:“好吃吗?” 赵九儿唔唔这点头:“甜。” 她吃一口就完事,舔着嘴角回味道:“你练过什么?” “骑马,射箭?” 萧知远说的老没底气了,觉得自己那点武艺在她跟前拿不出手,肯定会被她笑。 “那改日在看吧,”赵九儿道。 嗯…… 萧知远的眼睛转一下:“你有事?” “没心情,”赵九儿朝练武场外面走。 萧知远跟上:“底下的人伺候的不好?” “没有,是我没心情。还有别的事没?赵耀祖呢?” “耀祖去书阁了,我让他查些旧籍。你这就出宫了?我还叫人准备膳食,后半晌看你去库房看看呢。” “太子私库哦。” 赵九儿在他神神秘秘的腔调中停下来,两根眉毛一高一低的吊起来:“分我点不?” “哈哈,”萧知远朝寝宫的方向看,“先用膳,用完了膳在说。” 赵九儿没大没小的摁了下他的头。 不分对象,她喜欢跟熟人动手动脚,但萧知远还是止不住脸红了下,别扭的用手扶了下自己的玉冠,低声交代道,“在宫里叫别人看见你摸我头,要治你罪。” “那你就让别人治我的罪呗,”赵九儿不正经的表情恨不得在摸他一下。 萧知远赶紧朝前走两步:“别乱说话。” “叫团子把点心弄这儿来,你们宫里的东西还听好吃。” “你刚才不是急着要走?” “现在不急了。” “行~” 后半晌,她差点把太子打的爬不起来,衣裳上摔的全是灰,团子在哪儿喊的呀,跟被揍的是他似的。 “行了,行了,我认输,认输。” 萧知远受不了了,已经记不清被摔几次了,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 赵九儿把手伸给他。 “哎哟。” 萧知远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断,“你倒是也把我当太子看会儿吧。” 赵九儿把他肩膀上的额灰尘掸掉。 “你好大的胆子!” 团子把她手拍开,心肝宝贝似的呵护太子。 萧知远瞪他一眼,仰着手臂叫团子把自己身上的灰尘怕打干净。 白天进宫到处溜达,晚上回客栈,几天的时间宫里就传开了。 都传东宫来了一个赵九儿,太子十分宠爱她。 这种留言传的满皇宫都是,皇后都找太子询问了,赵九儿也不进宫了。 苏清河那边考完了。赵九儿举着雨伞在贡院外面等。 三天时间被摧残的厉害的考生们全都是面色蜡黄,脚下虚浮,一副被掏空的样儿。一窝蜂涌出来时,赵九儿眼都花了。 好不容易看到人,她扬手喊:“苏清……” “清河。” 苏家大房家的公子举着雨伞出现,苏清河朝周围扫望了一眼,没看见赵九儿,被表哥接过书篓,接走了。 接人的马车在那边挤成一团,赵九儿看见苏清河上的那辆,没上前打扰,举着伞自己沿街回去。 考完好几天,苏清河都没出现! 好几天! 赵九儿脸阴的跟什么似的,别人看见她都绕着走。 薛洋欠欠的问:“老大,你一天到位都在想什么呢?” 赵九儿能杀人的双眼移向他。 薛洋立马把脖子缩起来,诺诺道:“我就随便问问。咱们铺子整理的差不多了,你要实在闲得慌,就去看看呗。” 赵九儿:“不去。” 本来就是甩手掌柜,她去什么去? 赵九儿是真没心情。 尤其是想起那日萧凤林的话,以及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的苏清河,她更觉得烦。 薛洋看着她脸色道:“要不今天早点开饭?” “你烦不烦?” “行吧。” 薛洋走了。 赵九儿在屋子里摆弄乱七八糟的物件,身后的门被推开,薛洋欢天喜地道,“苏清河来了。” 歘。 赵九儿站起来的动作跟通电了似的。 “哪儿呢?” 都他妈等多少天了。 赵九儿扒开薛洋朝外走。 “老大、” “老大。、” 薛洋一把将她拽住。 “那个,那个啥,我我就是……” 赵九儿哪儿有心情搭理他啊,表情已经不耐烦,薛洋哭丧脸,“我就是试试你。苏苏苏,苏清河没来。” “你想死?” 赵九儿一把人摁住他后脖子,要把薛洋摁水盆里去。 薛洋吓的直叫唤:“我错了,我错了老大。” “干嘛呢这是?”过来田错扬这声儿询问,赶紧把薛洋解救下来。 薛洋跟只怂狗似的躲他身后,还嘴硬道:“果然是为了那个小白脸,不成我就叫他过来,老大你烦恼啥啊。” “你给我闭嘴,”赵九儿烦躁这一张脸警告他,“不许你去,敢多是腿给你打断。” 薛洋:“为啥啊,之前你不是找他找的老积极了吗。” 赵九儿:“用不着你管。田错你找我干嘛?” ------------ 第152章:三十万两银子 因为某些不可说原因,赵九儿的低气压还在继续,但又不是没正经事可做了,薛洋那边在京郊村里找到了合适的,能用来建设作坊的场地。 老叔公,田错,以及后面赶过来的歪曹,还有赵九儿这个甩手掌柜,一起去看场地。 萧知远来了。 他还是带着面具,面具一带就说明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身份,也不希望别人拿他当太子,老叔公他们拱拱手,称一声小公子就算拉倒了。 “你们要去做什么?” 赵九儿靠坐在敞篷驴车上,要死不活的道:“看场地。” 萧知远的记性好的很,略一想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在团子的抱怨声中跨腿上了驴车。 “就是看场地你跟着干什么?”赵九儿说着把位置让出来。 萧知面具后面的脸笑了笑,道:“我在奏折上看过墨城的那些作坊,想亲眼看看能把民乱平息的作坊是什么样。” 赵九儿:“那你要失望了。” 京郊宿和村,这个村的里正抡圆胳膊比划了临河的一片荒地,告诉他们这里就是建作坊的地方。 天气回暖,草长莺飞,这里有近水,荒地上的野草早就长的郁郁葱葱,言而总之就是没啥可看的。 赵九儿吐槽:“就这么点事,叫我来干嘛!” 萧知远深以为然道:“的确令人失望。作坊大概什么时候能建好?” “十来天?”赵九儿不是很清楚,说着朝老叔公他们看。 老叔公拉着嗓子:“什么材料都有的情况下要十来天,现在啥都没有,最少一个月。” 赵九儿对自己什么都不管的行为一点也不以为耻,点点头道:“你跟里正谈把,我下去看看怎么作坊怎么建。” 她说着朝萧知远看:“在怎么说也是太子感兴趣的地方,建的一般般没意思。是不是?” 这话既像调侃,又想拍马屁,萧知远听的乐呵呵的,有种被她调侃挺舒服的感觉。 赵九儿也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时间,哥俩好的揽住太子的肩,下土坡朝荒地走。 “你喜欢这么揽着别人肩膀?”这种大大咧咧的行为萧知远之在某些功勋子弟哪里见识过。他还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清香,是从赵九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十分淡,不像是熏香。 赵九儿道:“不是我喜欢,是你是个小孩儿人,还跟我一般高,揽这你肩膀跟靠着墙差不多。” “合着你是拿我当墙倚着呢?”萧知远哭笑不得,要把她推开。 赵九儿掏了卷尺出来,递给他:“去,沿直线量一下面积。” 她奇奇怪怪的东西和奇奇怪怪的话萧知远见识听到的多了,没什么意义的把扯出卷尺弓着身量。 山坡上,老叔公他们朝他们望,又齐齐朝一个蓝色锦袍的青年人看。 青年人自称太子门人,知道他们要此地建作坊,特意过来看看。 “你们初来京城,不懂规矩,就像这建作坊的事,合该跟我们吱会一声。” 老叔公他们想,太子爷正撅着屁股在哪儿量地呢,还跟你吱会什么? 田错拱手谦逊的应承:“是该如此,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到了。” 青年人嗯一声道:“都知你们富有,这作坊打算如何建?” 先说了富有,又问怎么建造,建的一般了,这人怕是又有不满意的话等着。 田错笑眯眯的朝土坡下看:“我们当家的正量地呢,知道面积才好设计规格。” 青年人看一眼,见赵九儿一个当家的还在亲自做这种事,鄙夷的表情一闪而逝,那是完全没领悟到田错想让他看太子的意思。 青年人也的的确确没认出来那个背对他,跑来跑去量地的人就是他口口声声中的太子。 他道:“此地太背了,最少投用不低于三十万两银子,才能建个像样的作坊。” 三十万两? 田错几个互相看,想问问这人知不知道他们的作坊是干什么的。 青年人见他们面色古怪,当即道:“毕竟要估计太子颜面,我之前说叫你们知会一声也没别的意思。”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酱色绣福字的钱袋:“这是一点心意,算是给你们添砖加瓦,记住,以太子的颜面为重。” “是是是,”田错恭顺的双手接过来。 青年人却接着他接钱袋的功夫轻声道:“往后要是有什么孝敬,也可寻我,有太子名头在,谁也不敢找你们麻烦。” 萧知远都兴致勃勃的跟过来了,田错还以为这人真是来送银子,表示关怀的。 合着另有它意啊。 田错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扬声喊:“当家的,快来见见这位大人。” “什么大人?” 田错喊了两声,赵九儿才朝这边走。 萧知远不想被人认出来,就没过去,朝他们看。 山坡这边田错笑嘻嘻的把青年的意思跟赵九儿简单说了下。 “三十万两?” 赵九儿朝他们看。 田错摆手:“不是我说的。” 青年人见他们神色奇异,解释道:“总要估计太子颜面。” “这有什么难的?” 赵九儿财大气粗。 青年人顿时露出大家都是聪明人的表情。 下一秒,赵九儿朝土坡下面喊:“萧知远,三十万两银子建个作坊你觉得够不够?” 萧,萧知远? 青年人脸色大变,在她跟土拨下戴面具的人来回看。 萧知远朝他们走过来,花里胡哨的面具也摘下来。 “太子?” 青年人虎躯一震,诚惶诚恐的跪下,暗想自己要完蛋。 “怎么回事儿?”萧知远朝跪地的人看一眼,又看向赵九儿。 赵九儿的眉眼一弯:“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拿主意。探讨一下投产数目也挺好。” 萧知远一下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有人仗着他的名头,见赵九儿他们根基浅又有家产,想拿捏他们罢了。 别人扯虎皮,萧知远这个当事人的脸当场黑了。 他甚至不好意思去看赵九儿的表情。 “你是谁门下的人?” “太子息怒,太子饶命啊,”青年人怎么也料不到太子跟这些乡下泥腿子的关系这么好。直喊饶命。 萧知远已经没耐心了,吩咐团子:“你送他回去。” 敢砸太子面前这么拿捏人,团子冷冷一笑:“请吧,这位大人。” ------------ 第153章:阴险呐 “薛兄。” “薛兄。” 穿着一身窄袖装扮的,某某军,营的年轻人,堆着笑脸追在薛洋屁股后面。 这人叫高兴,是众多拥护太子的人中之一,祖上很风光,后来渐渐落寞,这会儿因为前几天看场地,手下下的人狐假虎威被太子撞见个正着,被太子厌恶了。 薛洋被他抓住胳膊,只好停下来:“高大人,你缠着我也没用,我就是一个跑腿的,你找我真没用,我啥也不知道啊。” 高兴都自降身份跟他称兄道弟了,这会儿更是低声下气道:“谁不知你是跟着赵九儿的?薛兄就别谦虚了,我是真的想给赵九儿赵当家当面致歉。薛兄就帮着引荐一下吧。” 高兴塞给他几个二十两的银锭子。 现在谁还用银子? 薛洋才不要,推还给他,诚挚道:“真不是我不介绍,是我家当家的,压根没当回事儿,高大人何必非得道歉呐?小事一桩嘛,不必,不必哈。” 被太子申斥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当然觉得小事一桩,还巴不得看他倒霉! 高兴心里有怨气,嘴上还得讨饶道:“兄弟知道错了,薛兄在看我来了好几趟的份上就帮这引荐引荐吧。算我求你了,日后定报答薛兄。” 啊,这个高兴的确来了好几次,还分别找了同的人,薛洋他们几下私下打赌,看谁先被攻破。 “不行不行,”薛洋赶紧走远点,“真不是我不帮,我说不上话,我家当家的不是能听人说话的性格。” 他跑了。 高兴恨的跺脚。 “高大人。” 田错笑眯眯的从角落里钻出来。 高兴闻声朝他看,里面拱手道:“是大掌柜啊。” “哎,高大人客气了,薛洋那人就是油盐不进,高大人是砰一鼻子灰吧?” “嗐,”高兴愁死了,偷偷用余光看他。 田错笑面虎一样道:“薛洋那人说话硬,但有句话说的不错,我家当家的真不是个能听到说话的主儿。” 高兴知道这是故意拿话为难自己呢,哥啊弟啊的跟他诉苦,死活拉着田错去喝了一顿酒。 田错转头就打着酒嗝跟赵九儿把情况报告了一番。 薛洋拍桌子:“就知道你鬼。” 田错翘起二郎腿:“都来这么多次了,可见是急了,咱们真拒之门外,那是真得罪人。” “还怕得罪他?”薛洋不屑。 这田错就要跟他科普科普了,如数家珍的把高兴的背景说了一遍道,“能叫他跟在太子左右,是朝廷对他们家的一种贴补,是对老臣们的一种态度,太子可以训斥他,却不能真的不在用他,咱们也算是太子的人,真跟他窝里斗叫别人怎么说?太子又怎么想?” 薛洋挠挠脸:“真复杂。” “是啊,”田错转而朝赵九儿看,“怎么样老大,什么时候见见他?太子好几天没找你,估计也是觉得没脸见你,正好给高大人一个面子,也让太子能下的来台。” 赵九儿听着呢,撑着脸嗯一声,没头没脑的问,“几天了?” 田错:“啊?” 薛洋一机灵,直不愣登的问:“是问科举放榜,还是问科举考完几天了?” 赵九儿:“……” 看着她脸色,田错在坐下面提了薛洋一脚。 薛洋:“你踢我干什么?” 赵九儿直接给他一巴掌。 薛洋那叫个委屈。 田错接着刚才的话说:“科举放榜最快也要一个月,至于可靠结束……八天了。” 八天! 赵九儿站起来走了。 目送她消失的田错用胳膊肘撞了撞薛洋:“打个赌。” 薛洋想起之前那高兴打赌也是他提议的,结果这个鬼主意一箩筐的人自己先被攻破了,还那么多大道理。 薛洋直翻白眼。 田错怪笑道:“就赌咱们老大还能在等几天。” 薛洋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等”,是什么意思。 田错用一种成年人特有的油滑表情乘胜追击道:“我堵最多在等两天,凑够十天,苏清河还不过来,老大就得找上门去。” 薛洋这辈子对不爱听的话,就是赵九儿和苏清河怎么样,怎么样。 他烦的要死道:“少那老大打赌,”薛洋站起来走了。 但真就叫田错说对了,科举结束的第十天,赵九儿和苏清河见面了! 不过不是赵九儿去找的苏清河,是苏清河找的赵九儿。 见到他,赵九儿那个脸呐,拉的跟什么似的。 “我有事。” 她都没让苏清河说话。 苏清河抿着唇角笑:“什么事啊?” 赵九儿鼻子里哼一声:“好事。见帅哥去。” “什么帅哥?” “不要你管。” “你不想知道我最近都在干嘛?” 赵九儿:“……不想!”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看你口中的帅哥什么样。” 赵九儿让他随便。 所谓的帅哥,就是高兴。 将门之后,高兴长的很有男子气概,生的又高大,还真算的上帅哥。 “赵当家,”高兴能见她,那可真是判了好几天,一见面就露出激动的样子。 赵九儿还是那副谁惹了她的样子。 苏清河暗想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赵九儿已经给高兴叫座了。 高兴不坐,惭愧的给她鞠一躬:“前几日之事是我驭下不严,叫赵当家看笑话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赵九儿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高兴赶紧坐下,又把歉意的话说了一遍。 赵九儿是真没把之前的事当回事儿,高兴又有意结交,话题很快转到武艺上面,俩豪爽的人一拍即合的去院子里过过招。 她什么时候待人这么客气了? 苏清河皱着眉,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见她。 没见她,她就待别人亲近了? 苏清河靠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没说话。 过来看他们聊的怎么样的田错见他这样,凑过去跟苏清河聊天,笑道:“琼林宴上必定有苏兄。” 考中的学子会得到皇家礼遇,一声就这么一次,哪场盛大的宴席就叫琼林宴。 与田错是多年的好友,苏清河说话便随意很多的道:“我也这般希望。你最近如何?” 田错朝正在挨打的高兴看:“比科考容易多了,那位是高大人……” “哦~” 苏清河这才弄清楚所谓帅哥是干的。 “好了。” 赵九儿趁机把高兴打一顿,十天来的烦躁消散,也不跟苏清河阴阳怪气了。 高兴捂着被打的五脏六腑快移位的肚子:“阴险呐。” ------------ 第154章:中了 名胜古迹,茶楼酒肆,就连城隍庙夜里的故事会苏清河都陪赵九儿去过。 他们快要把京城的角角落落都走遍,但还没走遍,一个多月就过去,科考放榜。 放榜这天,贡院门前,以及附近的酒楼被人海占据,赵九儿他们来的已经够早,但没料到还有人天不亮就来了。攫欝攫欝 这会儿榜还没放,考生,小厮,跑腿赚喜银的已经把能占据的位置上全部占据了。 赵九儿带头朝前挤,因为是个姑娘被人另眼相看,她一挤别人就纷纷朝旁边躲,但也有不躲的。 “快点儿。” 赵九儿回头朝身后的人催促。 两个戴面具的人,跟在她后面朝前挤。 苏清河戴面具是因为他不想叫人看见他跟赵九儿在一起。按照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跟苏家的表哥表弟们,以及众多学子们坐在客栈等人报喜。 但他没有跟其他有条件的人一样坐在家里假装淡定,也不想搅了赵九儿兴致,就由她扣上面具在拥挤的人群穿梭。 至于另一个…… 苏清河朝萧知远打量,能猜到他就是太子。 等待放榜这些日子,太子没少找赵九儿,但次次落空,今早看到他守在门口着实意外。 传闻太子谦逊有礼,端方好学,但戴上面具的萧知远……跟传闻不符。 “让让。” “让让。” 赵九儿一点也不想他人之想,硬是朝前挤,就跟全天下就他急一样。而且还是一个姑娘带着两个面具人,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扬声教训赵九儿一个姑娘家朝人堆里挤。巘戅奇幻巘戅 赵九儿猛地朝出言逼逼的人看过去:“这是你家?” 中年男脖子一梗:“这里全是男人,你一个女子朝这儿挤什么?” “我就你这儿是不是你家?” “你……” “你什么你,不是你家就少逼逼。” “算啦,”苏清河抓住她胳膊,把她朝一旁拉,这下更没人敢怼她,几个人接续朝前挤。 萧知远在她后面嘀咕这问:“少逼逼是什么意思?” “闭嘴的意思。” 赵九儿侧过身,一手拉一个,一股脑带着他们挤到最前。 周围很多人,这么多人,萧知远有种自己已经被识破的刺激感。 而且站在最前的往往都是各种跑腿的,他们更凶。 赵九儿没带他们朝更前的位置挤,这里已经能看到那块会贴榜单的墙。 “来了,来了、” “放榜啦~~” 前面的嚷嚷声带动后面的人群,整个人潮都涌动起来,躁动起来,手持这榜单的官员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站在贡院门前朝人群张望,两队手持长矛的官兵跑出来,把等待看榜的人朝后面呼喝。 “全都朝后退。” “朝后面退。” “把拦马栅搬过来。” 人群前面放置了一排七八个拦马栅,榜单开始朝墙上贴,贴的高高的。 赵九儿把在自己前面晃荡的一个高个子拽开,朝贴好的榜单看。 纸上的字写得很好,但密密麻麻的,赵九儿看一会就觉得眼要花了,问题是没看到苏清河的名字。 她抓住前面人的肩膀,前面的人也着急看榜,扭了下肩膀以示抗拒,急急的寻自己的名字。赵九儿听他在默念什么。 “鲁俊伯,那不是吗。” 她都看见了。 “哪儿呢?” 被她抓肩膀的人这叫个急。 赵九儿:“第四张,第五行,鲁俊伯。你是不是近视眼儿?那么大的字都看不见。” “我我我我,我中了,”鲁俊伯激动,脸都扭曲了,恨不得抱赵九儿一下,见她是个姑娘,把萧知远抱了一把,高兴疯了。 怎么就见不得这人这么高兴呢? 赵九儿烦躁的吁口气,眯着眼朝前凑。 萧知远拽她一下:“看第一张,或者你直接看苏清河。” 嗯? 赵九儿在榜单和苏清河来回看了下。 她一把掀开苏清河脸上的面具,看到苏清河脸上克制的喜意。 “中啦?” 苏清河点头:“中了。” 不但中了还是榜…… “哎。” 赵九儿一把将他抱起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中。” 被折腾下来的面具盖住苏清河烧红的脸。 他拍赵九儿胳膊,急道:“别闹,快放下来。”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赵九儿把他放下,握住他手朝外走,脸上的喜意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有人中了。 还沉寂在她惊人举动中的萧知远嘀咕,“中了就不管我了?” “榜首苏清河。” “给苏榜首贺喜。” 人群在互相传唱,赵九儿已经带着苏清河走远了。 她到底没有真的把萧知远忘记,出了人群就冲给苏清河行了一个比猫画虎的礼,祝贺他:“祝你心想事成,官运亨通。”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偿所愿,是天下学子的心愿,也是多年苦读最好的回报和慰藉。 苏清河很高兴,双手把她扶起来,看到她面上热烈的笑,理解她刚才为什么在人群抱他。 她在由衷的为自己高兴。 苏清河捏了下赵九儿的脸:“借你吉言,但我得回去,跟遂州的学子们见一面。刚才都没来得及朝其他人的。” 遂州之前为了学子们闹腾了那么多事,苏清河自然牵挂遂州今年的科考情况。 赵九儿撇了下嘴,乖乖道:“我送你。” “不用,”苏清河朝萧知远看了下,“不方便。你送萧公子走,过几日我在寻你。” “行吧。” 赵九儿把他送到大道另一边,,目送他匆匆走远。 他一定很高兴,跟所有考中的考生一样高兴! 赵九儿特别想跟他一起,想的叹气,“要不你,我肯定跟他一起。” 萧知远:“……” 他推推面具,使性子道:“那你去吧,不用送我。” 赵九儿的一条手臂曲这压他肩上:“他中了榜首,第一名,你早就知道吧?” 这个萧知远点头,已经习惯被她这么压着,解释道:“科考结果出来之后会先送去宫里,我是太子,不想知道都难,但看你那么兴致勃勃,就跟你一起看看咯。苏清河不愧是遂州苏家之人,中了榜首也没多么喜形于色。” “那是,也不是看看是谁,”赵九儿最 还在找“农女重生宠夫至上“免费有声? 百度直接搜索: “易“ 听有声很简单! ------------ 第155章:状元 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名为解元、会元、状元,合称“三元“。接连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考中了第一名,称“三元及第“,又称“连中三元“。三元及第是科举制度下古代读书人渴望得到的最高荣誉,历朝历代的所有读书人获得过这一称号者也寥寥无几。 苏清河是其中之一。 以他出色的外貌又毫不意外被点了状元,一甲前三名在京城游街这日,京城大大小小的百姓都出动了,为的就是看一眼传说中的“三元及第”,有人甚至叫自己孩子趴在地上摸状元郎骑马走过的地方。 苏清河的美名一夜传开,无论是走进京城的大角落还是小角落,都能听到有人在探讨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状元郎。 沿街伺立的女人们尖叫成一团,把提前准备好的鲜花朝游街的三鼎甲们砸,据说,这几位据说的门槛都快被人踩踏了,尤其是苏状元,年轻俊美,还未婚假,京城苏家的门真真要塌。 他被翻天的热闹包裹着,被所有人喜欢着,仰慕着,赵九儿就坐在京城最高的楼上,双手捧脸,又一含春的望着他、 “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可说了要娶你?”萧凤林大煞风景的在旁边说话。 赵九儿能杀人的锐利双眸瞥向他:“你真可怜。” 他可怜? 哈。 “笑话,”萧凤林捏紧双掌,唇边牵起一丝笑,讥讽她,“你若真能与他百年好合,就该走下去,正大光明的同他在一起,而不是坐在这里。” “你找死是吧?” 赵九儿被他戳到肺管子了,起身捏住他下巴,萧凤林被迫抬起脸。 “我最烦你这幅自己过不好,别人也不能好的臭德行。” 赵九儿把他这张烦人的脸推开,在朝窗外看,苏清河他们已经走过这条街了。 萧凤林揉揉泛疼的下巴,拧眉道:“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我有什么见不得你好?” 他舌头顶了下侧脸,没动气,淡淡道:“我不过是想帮你,以你鲁莽的性格,和现在的处境,苏清河早晚与你分道扬镳。”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赵九儿最烦他咒自己,瞅着他坐在轮椅上装模作样的德行,表情纳闷道,“一个娘生的,又是一个爹,你跟萧知远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一个娘生的,又是一个爹!这话听起来有点怪,萧凤林挑起一边的眉,“没跟知远一样,被你搓扁揉圆?” 萧知远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以前的人生里又处处被教条拴住,从没有人真的拿他当个孩子看待,贸然有人把他当小孩儿,跟他开玩笑,跟他动手动脚,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大家互相使性子,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拿出来到处野,萧知远一个小孩儿不沦陷才怪。 萧凤林这种权益熏心的人,是不会懂的。 赵九儿耸耸肩,懒得跟他在说,自己走了。 萧凤林的确不懂,但他乐的赵九儿跟太子关系好。 好的太子不读书,三天两头跑出宫跟她厮混,还给她弄了个东宫武教头的名头,让她在东宫撒野。 “是时候让她看清楚什么事权势了。” 萧凤林转头看向拽外炽烈的阳光,眯着的双眼全是算计。 * 离开京城第一酒楼,赵九儿直接回家。在京买的宅子已经装修完,妥妥的四不像风格,但是足够热闹。薛洋,田错,老叔公,还有歪曹,都住儿,原本有剩的房间被他们抢没了,又买来一家三口看门做饭,好好的宅子就变成了大本营、 “老大你咋才回来。” 赵九儿一进门就被田错塞了几件衣服,边道:“东宫把你武教头的衣物送过来了,快试试合不合适。” 过几日就是琼林宴,赵九儿能以东宫太子武教头的名义参加,服饰都做好了,说说她不能正大光明陪着苏清河一起的? 现在想想都还想抽萧凤林的脸。 赵九儿把衣裳抓起来朝身上比划:“没问题。” 是红黑为主的曳撒,在佩一根漆黑犀牛腰带,漆黑的靴子,看起来利索极了。但赵九儿手里的这套有点特别,衣裳肩头的花样样式是用细细的金线勾勒而出的,还有黑色里衣的交领处,也用了金线。 这身衣裳的价值不在于这些金线,而在于它所衬托的身份。 “太子真是厚待咱们当家的,”田错笑着看向其他人道,“这下不用担心太子会随意利用咱们了。” “谁说不是呢,”老叔公也很喜欢这件男士曳撒。 曳撒就没女式的,太子还能叫赵九儿一通出现在在琼林宴,可见厚待。 赵九儿把衣裳丢下,翻看桌子上的盒子,发现是个妆奁盒,里面的金玉头饰全是成套的。 盒子被她啪嗒一声合上,推给老叔公:“等以后你们成家有女儿了,拿去给你们戴。” “真哒?”歪曹凑过来,笑嘻嘻道,“我要送赵家的那位七姑奶奶,老大你没意见吧?” “是你能拿的东西不是?”老叔公不客气的朝歪曹手上拍一巴掌。 歪曹龇牙咧嘴,老叔公教训道:“老大不稀罕这些,但到底是太子送的,怎么也得好好保存,改明儿见了太子你别忘了道谢。” 赵九儿像是没听到耳朵里似的,倒茶喝茶。 田错又笑嘻嘻的道:“当家的,你看,是不是带我一起去啊?” “天下学子做梦都想参加,我这不是为了坝山连科举也没参加嘛,当家的带我开开眼界去呗?” 是为了坝山,还是你认为自己考不上,才没考的? 赵九儿拿眼神鄙视他。 田错抱着手求告:“带我一起把,搞不好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识见识了,我心里会不安的。” “我也想去,我连皇宫长啥样都不知道,”歪曹跟着叽叽喳喳。 田错瞪他一眼:“哪儿都有你,一边去,凑什么热闹?” 赵九儿插着腰笑:“行啊,你跟着呗,到时午门不让你进,我可不管。” “哎哎哎,”田错兴奋的搓手,“我也得准备准备,我准备啥好呢?” “你还真去啊,”老叔公以为他说着玩玩儿呢。 “我开这个玩笑干嘛?”田错小跑这出门,给自己准备衣裳去。 ------------ 第156章:琼林宴 墨绿色衣裳,把自己打扮的跟根嫩黄瓜的田错笑吟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激动溢于言表。 赵九儿则是穿着太子昨日叫人送过来曳撒,那根黑骑牛批腰带松松的打着交叉谢在侧腰,原本该朝这跟腰带上在配上两把长剑,但太子没送,意思就是不让她带,赵九儿也没多此一举,在玉冠将墨发梳成马尾,配上冷淡的表情,她真真一身的飒爽,风流,比田错可潇洒多了。 出席琼林宴,当然少不了赵耀祖,他还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样子,一身金白底的素净衣裳,越发衬托的干干净净。 “哟,你们都准备上了?” 又被打发过来接人的团子穿着蓝色折领太监服,不得不说他穿这个特别合适。 田错迎上去讨好道:“怎么还劳烦团子公公亲自跑这一趟?” 团子在朝赵九儿扫望,发现那身黑红搭配的曳撒穿在她身上真是张扬。但表情够冷,就这么出现在太子身边应该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吧? “琼林宴是在别院,不是皇宫,她没去过,太子怕……”团子都懒得说下去了,暗暗吐槽太子操心这些! 团子的眼睛朝上一翻:“走吧,我还赶着会太子身边伺候。” “公公。” 颜景正为赵耀祖介绍的人也住在这边,这会儿才有机会跟团子见礼。 团子是太子的玩伴,老被派来接送赵九儿心里就烦着那,其他人那是谁也不想理,哼了一声就算应了,抱着手没个耐烦的表情。 看这样,田错也没说啥,跟在赵九儿屁股后面登车。 “哎哎哎。” “你干嘛去?” 这马车才多大点?装三人正好,田错爬上去,叫他团子公公走这不成? 田错也发现了,蹲在车辕上笑吟吟道:“我也想跟着一块见识见识,公公通融通融呗。” 团子语气吊着,惹人厌的道:“那是琼林宴!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我就是……哎。” 马车里伸出来一只手把田错猛地抓进去。 田错半仰在车里,发现赵九儿的表情已经不耐烦。 都上车了还能把他赶下去? 田错爬起来整整衣裳,安心待着。 “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团子气的脸蛋儿扭曲。 …… 去别院的马车上,四个人挤在车厢里,其中赵九儿一脸莫挨老子的样儿。 皇家别院为了方便,就在皇城中,或者说就在皇宫后面,此地专门用来招待他国来使这样的贵宾,让然了,主要还是为了让宫里的主子们有个能出宫散心的地方,虽然它就在皇宫后面。 此地也如皇宫一般肃穆,皇亲贵胄们的仪丈排列的到处都是,但因为周围戒备森严,一点也不显得乱。 “团公公怎么带着这么多人?” 别院门前,侍卫们手持长矛,一层一层将人隔绝。 团子朝在他们前面的人看,闻言朝卫所的将军笑了下道:“都是东宫的人。” 卫所将军朝赵九儿看,见她身上曳撒的花纹是东宫的,多看了几眼,赵耀祖腰间悬挂着东宫名牌,只田错穿的既不是科举学子的服侍,也没有东宫标识。 但他是跟着团子来了,自然不会拦着。 几个人顺利进别院,团子着急去太子身边伺候,又不放心他们几个,尤其是不放心赵九儿,终于体会到心焦,再三的叮嘱他们注意身份,不可惹事。 团子实在放心不下,叮嘱赵耀祖:“你别去太子身边了,就跟着他们吧,我怕一转眼你姐就捅娄子。” 赵耀祖迟疑。 团子道:“我会跟太子说明。” 嗯一声,赵耀祖抱拳。团子急匆匆朝别院正殿去。 “不方便,还是跟太子护卫一起待着好。” “呀,”赵九儿一脸惊喜,“你刚才那一下说了几个字?” 赵耀祖:“……” 懒得理她,耀祖转身带路。因为团子刚才说过位置。 赵九儿左看右看,发现这座皇家别院到处都是风景,比一板一眼的皇宫有意思,但赵耀祖已经走了,她也只好跟着。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不方便的不是我呀。” 田错龇着牙笑。 赵九儿给他一脚,追赵耀祖去了。 琼林宴是给考中的学子们庆祝,但也是给这京城的权贵们一个玩乐的机会,在京的大臣们说说笑笑的四处走动。 正殿坐落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余的皆是阁楼谢园,说是十步一景也不夸张。 赵九儿掐了片叶子上回廊,一面走一面四处看道:“不知道你姐夫他们来了没。” “不是姐夫。” 赵耀祖面无表情的反驳。 赵九儿的一条手臂压住他肩膀,不讲理道:“我说是就是。哎,苏清河是不是招你了,让你这么不喜欢他。” “是不喜欢你,”赵耀祖把她手臂掀开,低声道,“好好走路,别扒拉我。” “行吧。” 赵耀祖说不喜欢她,赵九儿可没话说了,好好走路,一齐去了侍卫们待的地方。 这地儿算是偏殿,近侍才能待着候命。 侍卫们之间也认识,互相聚在一起说话打闹,突然过来一女的,虽然也有女暗卫,但赵九儿的服饰跟暗卫的不一样,比他们穿的高级一点。 赵耀祖不认识他们,也没熟人,径直朝内走。 他们走过去,众侍卫盯着来人的背影议论纷纷道: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赵九儿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听说太子很宠信她。” “长得还不赖呢。” “东宫还没人吧?” “听说太子把她收在身边是因为她武艺高强。” “谁知道真假。” 他们议论的那么大声,赵耀祖都听见了,微微侧目看到赵九儿无动于衷,他又想起老师颜景正的话。 “你姐不是个一味鲁莽,不知审时度势的人。” 这是颜景正说的,赵耀祖很多时候是不认同的,现在也不太认同,但以她的脾气,听到有人议论她,她还无动于衷,赵耀祖就不能不承认老师说的是对的。 但他转而一想,连赵九儿都要在某些时候忍受别人语言上的诽谤,这世上的许多事着实无奈。 “赵教头。” 东宫的侍卫看见他们喜笑颜开起来。 赵九儿订点点头,朝赵耀祖抬抬下巴:“我已经过来了,不用你盯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 第157章:琼林宴2 别人进进出出,赵九儿喝茶。 别人说说笑笑,赵九儿喝茶。 别人被叫去听差,赵九儿还在喝茶。 她喝茶喝的都快成茶壶了,都快忘了自己过来干嘛得了,团子来了。 “你跟我来。” 团子老大不高兴了。 嘭一脚,赵九儿的脚尖照着团子的小腿骨就是一下。 “嘶嘶嘶。” 团子差点蹦起来。 屋子里其他侍卫瞬间看天看地看空气,都当没看到,实际上全部忍着笑。 “别一脸我欠你银子的样儿,懂点礼貌,”赵九儿可不惯着团公公的脾气。 “你跟我等着!” 团子咬牙,把挨踢的腿踮起来,使劲儿揉了揉,气道,“太子要见你,赶紧跟我走。” “他找我干嘛?”赵九儿离开椅子朝外走,“宴会开始了?” “没有!” 团子拉着张脸带她出去。 “这儿。” 太子爷不好好在前面待着,在拐弯的墙角等着呐,看见赵九儿欢快的招手。 “很适合你。” 太子的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朝自己怀里掏,“我路过这儿,过来看你还在不在,喏,吃到好吃的点心给你留了一块儿。我够意思吧?” 透明的点心,QQ弹弹,赵九儿咬一口,十分弹牙,却不黏,清香甜甜的。 她一口吞完,鼓着腮笑眯眯:“够意思。点心也好吃。” “当然。” 萧知远点点唇角,示意她擦一下。 赵九儿用舌头舔。 “咳咳,”萧知远耳朵红红的别开眼,又看向她,“我是路过,得走了,你等会儿去前面看,我让团子带你。” “不用,”赵九儿火速把嘴巴里的点心消灭掉,舔着唇瓣道,“我跟十二他们一起,你走吧。” 团子跟她在一块儿来人老拌嘴,团子老挨打。萧知远是知道的,点点头问,“点心还吃吗?” “我又不是猪,”她摆手,萧知远恋恋不舍的走了。 离开偏殿,他又是那个端方温和的太子,一点儿刚才的孩子气都没有。 大路上其他太监还在等着。 团子扭了扭还在疼的腿,嘀咕:“太子您干吗对那个不知礼数的丫头这么上心?” 还踹这点心送过来,这是不是超过朋友的情谊了? 这个团子可不敢说,就听太子道:“太子就不能对别人好?对别人好的话还得找个理由?” 团子缩缩脖子:“奴才不是这意思。” * 琼林宴开始了。 极大的正殿内,皇上携贵妃上居高位,众皇子陪同,群臣站立在下方,百名进士面色恭敬的立在中央。 赵九儿在靠近殿门的角落,高高在上,距离远远的皇上在笑着讲话,太子微笑着现在旁边,然后就是坐轮椅的萧凤林。 他们一家人待在一起,让赵九儿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太子萧知远纯良。 皇帝只每逢初一十五上朝,是个马上就完全昏聩的家伙。 萧凤林继续装残,心里生了不知道多少算计。 此时此刻表面上的欢庆,不知道哪天就没了。 赵九儿觉得自己知道的多不是什么好事,转了视线想从一层一层的人中看到位列最前的状元郎。 人头攒动,进士们穿的又都一样,她压根看不见苏清河! 唉,这大好的事,她家小孩儿却在跟别人庆祝,赵九儿双手抱臂,倚在正殿的门上叹气。 周边小声嘀咕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 是挤在她旁边的一个太监一个侍卫。 太监说:“这次科考的状元郎是绥州苏清河,乡试,县试,殿试,全是第一,几百年也不出一个,而苏状元才十八,十八啊,妻室都没娶,就三元及第了。啧啧啧,说苏状元是文曲星都成,更何况他是绥州苏家的人。” 侍卫听的一脸羡慕道:“咱们这位苏状元会尚公主吧?” 上公主? 苏清河上公主? 切。 赵九儿呲笑,太监又道:“做了驸马就没实权了,苏家人才不会叫苏状元尚公主,且也没有年龄正好的公主许配。” “都成驸马了,还做什么官,”侍卫羡慕的厉害,幻想道,“我要是能考中三元及第,肯定不去做什么官儿,我就尚公主,做驸马。” 太监笑:“你别做梦了。” “做梦也不行?” “那你做梦去吧。” “哎,这个苏状元真实一鸣惊人呐,看皇上多喜欢他。” “喜欢他的多了,你知道赵九儿不?” “我当然知道。” 听他们提及自己,赵九儿的耳朵支棱的更高了,但上面说完了,大臣和新晋的进士们都朝两边散开,恭迎皇上下来。 太监和侍卫也不敢在废话,急忙低了头。 赵九儿撇嘴,也老实站好,把头低下去。 皇上携着贵妃的手从正中央走过去,大臣,进士们一群一群的紧随其后。 原来,琼林宴的重头戏是看各位新晋进士们战士才艺。这接下来的娱乐项目就是拉弓射柳,那考的不怎么样的,这会儿弓箭射的好也能出风头。 谢水楼台,宽大的场地上,太监们在长杖上绑了绳子,绳子下面搬着柳条。 一共两支长杖,有两个太监举着。 苏清河作为状元,当仁不让第一个。 皇上贵妃坐着,大臣们站在周围,全都朝这边观看。一身深蓝色直裰,腰间棕色的革带将比例完美的身材清晰的分割出来,这般看下来如论是侧面,正面,还是后面,苏清河都如一个蓬勃的劲松,更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俊美挺拔男子。 不过他已经三元及第,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还压风头。 呼~ 苏清河一箭射空。 周围顿时响起善意的笑声,他谦逊的冲捋须微笑的皇帝躬身,把位置退出来。 他之后就是两两一起,有些寒门进士一拿到弓就露了怯。 那家伙去哪儿了? 刚在离开大殿的时候他还被炙热难以忽视的视线吸引,这会儿反倒看不见她人影了。 苏清河在附近看一会儿,离群张望。 猛地,他肩膀被拍了下。 苏清河朝左边看,右边肩被拍,朝右边看,右边肩被怕。 来来回回,他被惹的发现,猛地折身把她抓个正着。 “嘻嘻。” 赵九儿笑的露出一排小白牙。 苏清河无奈笑着摇头,低头打量她的一身装扮,认出肩膀处的纹绣是东宫标识、 苏清河把她放开。 赵九儿抓住他手掌:“带你看个好东西。” ------------ 第158章:琼林宴(3) 皇家别院后方有树林,种的都是寓意好的,相对珍贵的大树。 其中有些还是宫里添了皇子皇孙,他们长辈们种下的。寓意为将来长成栋梁。 这些“栋梁”自然被十分看重,也被专人管理。 不过这会儿苏清河被赵九儿拉着拉到树林,她自顾自的拽着他走,还喜滋滋的。 苏清河发现,跟她在一起自己的心情很轻易就能达到一个很好的地步。 比如这琼林宴,在权势人群中他处处谨慎,跟她离开那里,心情就变的很轻松,真正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想开怀大笑的喜意。 不过这都走到林子了,周围都是树木,天色也不早了,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苏清河拽住她停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赵九儿回头看他,一直都喜滋滋,道:“不要问,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朝前方能看到的山进发。 苏清河跟着她小跑,俩人一口气爬到还没皇宫高的矮山上。但树林已经被抛在身后,眼前的视线开阔极了。 苏清河在张望了一圈儿,笑着看她。 赵九儿在看晚上的表,抬着头与他对视,“虽然等不到天黑,但还是想让你在今天看到。” “什么呀?”苏清河一点都不知道。 赵九儿眨眨眼:“保密。” 她牵住苏清河的手,让两只手教握在一起,前前后后的晃着。 “你今天高兴吗?” 苏清河把自己温柔的视线移向远处的池塘,紧紧教我的手道,“高兴。你高兴吗?” 赵九儿踮脚朝他侧脸亲一下:“你高兴我就高兴。” 苏清河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心里鼓鼓胀胀的发热,耳廓也泛出粉红。 “你是希望我留在京城,还是外放为官?” 他转过头,装有万千温柔的双眸注视这她,抬手摸她头顶。 赵九儿改为两只手握住他左手,难得轻声细语的,有那么意思温柔的道:“你想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想外放为官,就外放为官,我跟你一起。我会为自己考虑,也不爱吃亏,所以你不用多想,做自己喜欢做的就行。” 苏清河把放她发顶的手下压,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一刻的动容,轻轻的问:“耀祖呢?你放心她吗?” 他不想留在京城,虽然以他三元及第的身份在京城官运会更顺利,但京城的情况也更复杂,家里的意思也是要他外放,不要留在京城。 赵九儿被他这么摸着头,看不到他的脸,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甩甩头,苏清河把手拿下去。 赵九儿直直盯着他看:“我已经给耀祖准备照顾他的人了,田错他们还算靠的住,有他们在,我在不在京城又怎么样?本来也没打算留下来。” 她笑嘻嘻的问:“咱们什么时候走?” 苏清河想,他们什么时候起就这样在一起了呢? 他望着她笑嘻嘻的模样,有些能理解这人为什么总喜欢跟自己动手动脚。 就好比现在,他就很强掐掐她笑嘻嘻的小脸蛋儿。 苏清河也这么做了,宠溺的捏捏她小脸蛋儿,笑她,“哪里是我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走。要等很久才会有正式任命。” “啊。” 赵九儿噘嘴,一看就是在心里骂人。 苏清河笑,拦住她肩,一齐看向池塘:“所以这段日子不许惹祸,老老实实待着,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听到没?” 自己这边发生什么事,赵九儿基本都会告诉他。当然,不基本的就不告诉了。 就这话题话题说了好一会儿,太阳都偏西了,赵九儿又抬腕看了看表。 “怎么还没有放,”她嘀咕。 苏清河的一条手臂压着她,侧过头来:“放什么?你搞鬼了?” “切,”赵九儿拉过他白皙的手咬了下,“我只会捣鬼?” 苏清河看了看手上的牙印,一点也没觉得疼,不过还是捏住她小耳朵,“属狗的?” 赵九儿笑弯这眼道:“赵不易属狗。” “所以,到底要做什么?” 这话苏清河都追问好几次了,赵九儿也看了不下五次时间。 她一直眯着眼儿朝天上看:“就知道那俩家伙靠不住。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是写了祝贺你的信号烟雾吗,大红色的。” 赵九儿边说边仰着胳膊比划,嘴巴不满的撅着,“每个信号都有这么大,里面的容量足够整个京城都看到。” 她气:“薛洋狗东西过了点儿还不放。” 她只有奇奇怪怪的东西,苏清河想想这她的描述,捏她小耳朵的手用力,咬着牙笑道:“真放了我这个风头可就出的太大了,你这家伙还会弄了我名字吧?” 赵九儿一脸受惊道:“淦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说脏话,”苏清河揪她耳朵。 赵九儿嘶一声,捂着自己被虐待的小耳朵道:“我一开始是想那么做的,但老叔公还有田错都说可能不太好,我就没弄。” 苏清河轻点揪:“真的?” 赵九儿嗯嗯道:“真哒。” 他们俩齐齐朝天上看。 苏清河还有点遗憾的道:“薛洋怎么没放啊。” “回去我就收拾他,”赵九儿磨牙道,“咱们在等会儿。” 到底是没等到。 改为苏清河拽着她回去。 “看我怎么收拾他。” “算啦,以后在看。” 琼林宴已经接近尾声,许多太监宫女在端着托盘上茶酒,真正的宴就要开始了。 “不要吃太多,要不然肚子疼。” “听见没?” 好吃的香味儿已经飘过来了,赵九儿闭着眼就能想象会是什么好吃的,一点都不认真的敷衍点头。 “唉,”苏清河叹息,放开她的手,又顶着她不要乱跑乱吃东西,匆匆赶回宴席上。 他这个状元郎离开的太久了,一出现就被人调侃。 隔着距离朝他们看的萧凤林,被太监推着轮椅过来。 赵九儿正在寻摸熟人,好找个地方吃饭。 啪。 萧凤林把一个纸包扔给她。 赵九儿抬手一抓,差点把里面的东西抓掉。 她赶紧双手接住,扣在怀里。 一股食物的香气钻进她鼻子里。 赵九儿能闻出来是鹿肉。 “你那个状元郎都没吃上。” 萧凤林不阴不阳的撂下一句,被太监推着轮椅又离开,像是经过她,看方向是已经准备走了。 ------------ 第159章:琼林宴(4) 萧凤林人不咋滴,但鹿肉很香。 赵九儿寻了太子的侍卫,把鹿肉分给他们一起。 琼林宴他们这些当差的是吃不上的,但有关系好的小太监们,就能混到吃的。 十二暗卫跟她混在一起,咬着香喷喷的鹿肉夸香。 “赵教头怎么弄来的?这鹿肉只有前面的人能吃到。” 他们一堆一堆的聚在一起,为的就是方便被使唤。 “就是啊,赵教头哪儿来的鹿肉啊,我这儿有小鱼干。” 赵九儿站在他们中间,一会儿就接到怀里七八样好吃的。 她乐呵呵的道:“鹿肉有什么,绥州大山里野鹿成群结队的跑。” 大家都知道她没见识。 十二暗卫齐齐笑,其中一个道:“鹿肉当然不缺,但琼林宴上的鹿肉不多,都是为进士,官员,还有皇上皇子们准备的,咱们吃不上、” “哦,”赵九儿知道了,还是没觉得有什么,随意道,“有人不爱吃,给我了。这个是啥,绿油油的。” “是如意糖瓜。” 赵九儿点头,问他还有没有。 她正扭着头说话呢,周围有人到团子来了。 十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团子急匆匆过来,不知为何没好气的白赵九儿一眼,道,“伸手。” 赵九儿:??? 团子从袖子里套了个精致的小罐子出来,拍到手里,“你刚才干嘛去了?” 赵九儿掀开小罐子,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这好吃的。 “随便溜达了一下。” 她腾出手从小罐子里捏出一片不知道什么玩意放到嘴巴里,味道好的她眼睛都亮了。 “别乱动!” 害的太子挂心! 团子又翻个白眼儿,瞥见其他人的神色,故意道,“太子爷赏你们的,别叫她一个人吃独食。” 之前太子从没赏过这些啊。 暗卫们嘀咕。 赵九儿把小罐子递出去,几颗脑袋凑到一起看,又齐齐摇头说自己不爱吃。 “我爱吃。” 一个年纪小的暗卫跟赵九儿凑一起嘻嘻哈哈,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其他人都拿看待傻子的目光看他。 团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穿过长长的案桌,悄悄回太子身边,小声道,“她回来了,刚才去随便溜达了。” 萧知远嗯一声,与旁人说笑,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问,“给她了吗?” 团子:“……给了。” 萧知远不问了。 那边,与臣子们庆祝的差不多的皇上起身,笑着说不耽误众人吃喝了。 “摆驾回宫——” 太监的喊声又细又尖,众人急忙放下筷子,停止交头接耳,躬身恭送皇帝陛下。 皇上携着贵妃从铺着地毯的的路上离开。 “陛下——” 一道粗莽的喊声打断了这场盛宴。 皇上朝城门外跑过来,几乎扑跪在地上的人看。 这摆明了是有事,热热闹闹的事上最烦有这些。 皇上威仪道:“何事?” 来人噗通一下跪下了,大哭:“六皇子……六皇子溺水了。” 皇上一惊:“什么?” 贵妃也吓的用手捂住嘴。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机灵。 前来汇报的人哭道:“六皇子在池中溺亡,已经被打捞上来,无,无生息了。陛下,臣该死啊。” 皇室血脉不是特别的旺盛,现存的皇子只有五位。六皇子比太子大了一岁半而已,还是个孩子。 皇上骤失亲子,身子晃了晃,被身边的太监扶住。 他只是一时精神受到冲击,立马将太监推开,咆哮,“怎么回事儿?” 一块假山流水的空地上,穿着蟒服的六皇子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双眼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保持不懂,死相很难看。 皇上这下是真的站不住。 池边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伺候六皇子的太监吓的直哭道:“一个半时辰前,六皇子叫奴才取一壶清茶来,奴才稍稍离开,回来急不见六皇子的踪影,奴才问了其他人,都说没见六皇子。呜呜呜,一定是有贼人趁六皇子落单杀人。” 琼林宴上哪儿来的贼人? 且这么一说,岂不是人人都有嫌疑? 众人面面相觑。 另一个跟随六皇子的太监也说自己在一个半时辰钱被皇子支开。 六皇子一共就带了两个亲随,因是跟皇帝一起来的,随行的侍卫什么的都没带。 “竟敢杀朕的皇子。” 皇上的双眸都泛红了。 贵妃垂泪劝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上急忙握住她手道:“将贵妃送回宫,别受惊。” 贵妃怀着孕呢。 跟在皇上身边的太监立马叫人护贵妃回去。 大理寺卿将六皇子的遗体检查了一番,拱着手道:“匕首长半臂,看样式不是宫里物品。六皇子被一击毙命,且是面对面,伺候的人都不再,凶手很有可能与六皇子相熟。” 皇上克制住自己朝身后一群人扫望的冲动。 太子红着眼圈道:“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六哥。” “查!”皇上怒道,“马上给朕查清楚。” “六皇子之前跟苏状元发生过口角,”跪在那儿的一个太监恶狠狠的朝苏清河的方向看。 所有人心里又是一阵,齐刷刷的朝苏清河看, 苏清河的面色一下变了。 跟他们有距离的赵九儿直看到苏清河走出来,跟盛怒中的皇上说话。 “启禀皇上,我的确在宫里见过六皇子,但却不曾与皇子发生过口角。” 因为发生口角的地方不是在宫里,而是在宫外! 这件事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苏清河将弓着的身子压低道,“请皇上明察。” “就是你,”太监大声道,“六皇子不在的时候你也不在,你敢说不是你?皇上,一定是他杀害了六皇子,一定是他。” 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杀害皇子! 皇上是有点不信的,拧着眉道:“你离了众人都去了何处?” 解释不清楚自己苏家也要跟着他倒霉。 苏清河捏了捏供起来的手:“会陛下,臣去了后山林,在后山林的山上待了一会儿,现在去查,应该还能看到山上,临近荷塘的地方有脚印。” 大理寺卿朝皇上一鞠,带着人火速走了。 杀害六皇子的凶手一定就在人群中,或者就在眼前。 皇上冷绝的视线沉沉的笼罩这苏清河,用一种悲痛的语气看向自己被杀害的儿子,道,“将六皇子抬去偏殿。” ------------ 第160章:六皇子之死 皇家别院的琼林宴,因六皇子被害变成令人窒息的气氛。 众人已经又转移回到大殿,之不过全都挤在一起,说也不敢在落座。 被太监指认的苏清河站在正中央,已经一炷香时间。 像赵九儿这些侍卫,以及田错那种开关系蹭进来的人正在接受盘查。 “在下一直都在宴上,遂州的两位进士可为在下作证。” 田错说出那两位进士的名字,以及自己是什么人,求了官差从人堆里出来。 “当家的!” 赵九儿也在接受盘查,她本就惹人注意,好多人都说她一个半时辰前不在宴上。 她正在盘问。 赵九儿惦记苏清河,把自己的行踪说了两遍,盘查的人还要在问,她就烦了,田错喊她的时候,她正扭着一个侍卫的胳膊。 “对不住,对不住,她是太子的武教头,人比较粗鲁。” 田错跑过去把她挡在身后。 被她扭了胳膊的侍卫气道:“要不是看她是太子的人,早把她抓起来了。说,一个半时辰前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大人别气,”田错低声急促的劝她,“别发脾气,好好说话,等交代完了就去找太子,苏公子那边你这样帮不上忙。” 赵九儿压根没听见去,因为之前负责去后山林查看的大理寺卿带人回来了。 赵九儿把挡在前面的田错扒开。 十二暗卫看她这样,急忙把想阻拦的侍卫拦住。 赵九儿穿过人群朝大殿上去。 大理寺卿正在回话。 他道:“启禀皇上,后山靠近荷塘的位置的确有脚印。” 皇上的表情莫测。 苏清河也并未放松。 周围的大臣都在小声的议论。 大理寺卿接着道:“当然了,有脚印也不能证明苏状元是彻底青白的。” “那怎么证明?” 赵九儿跨进大殿的门槛。 愁眉陪在皇上身边的萧知远眉头一皱。 “你是?” 皇上对她还有些印象。 赵九儿身上的服侍已经说明很多了。 她快步走到殿中,冲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行了一个男子礼,“民女赵九儿,两月前被陛下召见过。” 皇上阴着脸训斥太子道:“这就是你手底下的人。” 太子急忙躬下身:“父皇息怒。” 皇上息不了怒,他阴着脸色依旧,询问赵九儿,“你闯上来是为何?” 本来赵九儿是带着愤怒的,但这会儿反倒冷静了。 她朝担忧的苏清河望一眼,看向大理寺卿:“你后山看过,该知道去后山林的不光苏清河,还有人才对。” 大理寺卿点点头:“的确还有人。” 赵九儿暗道算他不是草包。冲皇上解释道,“射柳开始之后,我带苏清河去了后山林,从林子到土山上待了一个时辰又三分之二柱香的时间。” “之所以待着久是为了给他庆祝,结果准备好的信号没发出来,白等了。” 她话毕,又看向大理寺卿:“对比鞋印就能分辨出来。” “一个半时辰,把别院走上一圈儿也够了。” 说话的是新科进士。 赵九儿看过去的视线如刀子一般。 那人心口一紧道:“在下并未说错。” 太子道:“启禀皇上,一个半时辰这么久,中间离开的怕是不止他们。” 不管是作为太子还是别的,萧知远都不希望赵九儿和苏清河跟六皇子的死有什么瓜葛。 皇上点头。 当朝首辅站出来道:“凡是这等庆典,都有画师作画,叫画师们将画取出来就知射柳时都有谁离开。” 射柳过后就是宴会,这等盛大场面宫廷画师们都在高处以作画的方式记录。 且有皇上在,没有谁敢随意走动。 画师的画很快被取过来。 负责作画的不止一个人,有三个,都是在宫廷内待了十年以上的人。全是画工精致,手脚麻利之人。 今天他们做记录的画就有十几卷。 其中一个拿出射柳那卷。 这卷画需两人展开,足足一米多长,上面五彩缤纷的人物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这是个盛世。 姓闻人的画师在画卷上寻了一下,伸手指给皇上看,“苏状元当时第一个射柳,所以在正中间。又因为是状元,画的比较仔细。” 画卷说是五颜六色,是因为众人的官服是五颜六色,这就更加容易辨认了。 姓闻人的画师很快找出画像中的六皇子。 其他人的画卷中也有表现出六皇子一个人离席的画面。 自然也捕捉到了赵九儿拉着苏清河离开的场景。 宴会时间长,给了画师们充分的时间,几张画做对比,很快就筛出了包括苏清河,赵九儿在内的七个人。 他们都算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除猪脚外,侍卫和伺候的宫女太监那边也查出六个无法自证行踪的人。 十几个人都说自己没杀人。 皇上下旨,让彻查。 “陛下,”苏清河扬声道,“臣虽无法自证清白,但也无法证实臣确有其罪,臣恳请皇上,让才臣参与查案,查出杀害六皇子的真凶。” 皇上犹豫,因为按照正常流程,有嫌疑的人要进大牢收押,直到查出结果。 “准。” 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到底有分量。 皇上起驾回宫,六皇子的尸体留在别院。 其他进士和官员全都离开,苏清河,赵九儿等十三人留下。 让十三个人都留下,是一种公平。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太监宫女沉默的,快速的将正殿的宴席撤走。 “请吧诸位。” 大理寺卿安置好六皇子的遗体后返回来,将他们全都带去之前侍卫们待的后排房。 大理寺卿道:“案子未查清之前,诸位不要离开别院。宫殿等地,也不可乱闯。” “那案子什么时候能查清啊?” 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口家乡口音的新科进士焦急的询问。 “该查清的时候自然就查清了。” 大理寺卿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带着人先走了。 “怎么能这样?我就方便了一下,我也太冤了。” 说乡音的进士跟身边的人抱怨。 进士们私下已经聚过,且谁中了进士,家是哪里的,什么背景,大家基本上都心知肚明。 一起中的进士,就有同窗之谊,将来都要为官,自然会彼此熟悉起来。 ------------ 第161章:六皇子之死(2) 但十几个人最熟悉的还是苏清河这个三元及第的进士。 三十多岁,名叫百分的进士道:“清者自清,有大理寺卿再次亲查,想来不会冤枉了我们。” 年纪有二十多岁,长相颇为清秀的沈将也道:“大理寺卿的王大人颇有手段,为人也刚直,杀害六皇子的凶手定会很快归案。” “你们说的有理,大家寻了屋子,去休息吧。” 他们中年纪最大,已经留了胡须,年过四十的翡季中拿出年长的姿态安抚。 “招谁惹谁了啊。”一嘴乡音的陈鸿才继续抱怨。 一时间谁也不肯在说话了,愁眉苦脸起来。 死的又不是别人,是皇帝之子,他们都有嫌疑,案子要是查不清楚,他们就都有罪。谁能高兴的起来呢。 “诸位大人先去选房间吧。” 聚在一起的六个宫女太监愁容更甚。 翡季中朝其他人拱拱手,进了最近的一间房。 这里屋子很多,房间很大,但谁也不肯跟别人住在一起。 但这不包括赵九儿,她跟在苏清河屁股后面进屋了。 没了外人,苏清河苦闷的笑道:“没成想会变成这样。” 他想说赵九儿不该站出来,但以她脾气,不站出来才怪。 “怕什么?”赵九儿拉着他坐下,“咱们不能自证清白,在外面的薛洋也能。这一查就知道了。” 哪里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只案子查不出来,他们就是嫌疑人这一点,就足够把几个人的仕途毁了。 苏清河叹息,摸摸她的头:“这几天不要乱跑。” 赵九儿珉珉唇,把他的手挥开,不怎么高兴的道:“不乱跑怎么查案?” 真当她傻吗? 苏清河在皇上跟前主动请求查案,当然的查才行。 这不是多管闲事,而掌握主动权。 她冷冷一笑:“我要让冤枉你的人好看。” 苏清河:“……” “小瞧我?” 他摇头,“没有。” 赵九儿哼一声,“没有就对了。你刚才听出来了吧?除了你我外,另外五个进士中,三个京城口音,两个外地口音。” 没想到她已经在注意这些了。 苏清河点点头。 赵九儿捏着下巴道:“这样就可以排除单纯来经常赶考,没有跟六皇子接触过,也没理由杀害他的人了。” “有没有,有人花钱买凶的可能性?”赵九儿问,“六皇子名声怎么样?” “名声……不太好吧,”苏清河说的不是十分肯定。 赵九儿捏了下下巴,分析:“名声不好也是皇子,进士中应该没有会拿银子杀害他的。而且之前也说是认识六皇子的人,这个范围太小了。” “在进士中比较小,”苏清河口吻有些惆怅,“另外六个太监宫女确实全都认得六皇子的。他们身份底下,也有收钱杀人的可能。” “啧。” 赵九儿觉得自己分析半天白分析了。 “怎么一开始那个太监就诬陷你?” “你认识的六皇子?” 她忽然想起这个。 苏清河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算不上认得,”他道。 算不上认识,也还是认识的,发生什么了吗? 赵九儿拧着眉,没有在追问下去。 她改问:“你打算怎么查?” 苏清河道:“可先从太监宫女处入手。” “他们是最难查的吧?” 苏清河点头。 赵九儿依旧捏着下巴道:“除非是我这样的高手,或者杀过很多人,比较有经验的人,要不然一刀插进胸口,致死的行为,身上会或多或少的沾上血。” 苏清河眼睛一亮:“对。凶手不可能把血衣还穿在身上,最有可能的是,凶手准备了两套衣裳,杀人之后要么把血衣扔掉,要么还穿在身上。且射柳开始之后也无人离开别院,中途离开过的都在里,是以凶手一定在那些人之间。” 赵九儿笑眯眯的:“我家小孩儿就很聪明嘛。” 这个时候她还开玩笑,但无疑让苏清河心里轻了几分。 他站起身:“我去寻大理寺卿。你在这间屋子休息。” 赵九儿马上抱住他胳膊,两只眼睛锃亮道:“咱们住一起?” 苏清河哭笑不得:“别闹。” 他去找大理寺卿了。 赵九儿在屋子里溜达。 这是间阳光照只能照进来一半儿的屋子,可能是规制的原因,比普通民房要矮,里面一板一眼的,也没什么家什。 而且本来就是给服侍的人用的,床铺俱全,里一间,外一间。 外面这间一个矮柜,一个圆桌。 里面就一张丑丑的架子床。 “苏状元。” 有人在外面有节奏的敲门。 赵九儿看过去:“进来。” 是那个长相清秀,年纪轻轻的百分。 刚才苏清河简单把他们的身份说了下,这个百分虽然说的是官话,但确实金陵人。 百分推开了门,却站在门外没进来。 他朝屋子里看了下,道:“赵姑娘,苏状元不在吗?” 赵九儿靠坐在圆桌上,双手抱在怀里,“你认得我?” 百分道:“刚才在大殿听人提过。” 赵九儿点头:“找他什么事?” “额……” 百分显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有些尴尬。 赵九儿眸色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百分说了“苏状元不在我就先告辞”的话,走了。 没一会,又有人来找,不过这次是找赵九儿的。 大理寺卿一个一个把他们叫到小屋子里审问。 “赵姑娘。” 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人先招呼了她。 大理寺卿坐在一旁收拾看状词。 青年男人道:“我受太子所托,前来看看姑娘。” 赵九儿嗯一声:“然后呢?” 青年男人多看她一眼,接着道:“太子让别慌,相信六皇子一案跟姑娘,还有苏状元没关系。王大人,”他说着朝大理寺卿看了下,“王大人会主持公道的。” “哦,”赵九儿在想苏清河干嘛去了。 “姑娘有什么话说吗?我可稍给殿下,”青年男人道。 赵九儿眨眨眼:“没话说。” 她朝大理寺卿看:“还有事不?” 太子相信她,相信苏清河,这话哪里是说给赵九儿的,摆明是说给他这个大理寺卿的。 王大人想了下道:“没事了,你回吧,有事叫人寻我就是。” 赵九儿走了。 ------------ 第162章:打草惊蛇 “汪——” “汪汪——” 吵闹的狗叫声吧赵九儿从睡梦中叫醒。 她后半夜才入睡,觉得刚闭上眼而已。 所以,狗叫个锤子? 赵九儿拉这张脸起身,用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水洗了把脸,拽着被睡出褶皱的衣裳走出房。 “汪——” 几条后骨架高弓,身长,腿长,脸也长的黑色细犬被几条绳拴着,朝排房间空地上的人狂吠。 不知道是有意忽视还是咋的,这里就缺赵九儿一个。要不是她被吵醒自己走出来的话,估计都没人喊她。 苏清河正跟大理寺去的王大人说话,见她走过来停住交谈。 加上宫女一共三个女人,他们自知身份低,且又不是什么能凑热闹的事,六个太监宫女躲在一边。 新进的进士们都希望案子能快点查清,反倒距离大理寺卿的王大人比较进,这会儿见到赵九儿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赵九儿揉着头打哈切,从他们让出来的路走过去,问:“这是干嘛?” 苏清河道:“王大人推断出有血衣,特意弄了几条几条鼻子灵的犬来。” “也是经状元郎提醒,”王大人没什么表情的客气了一句。 细犬赵九儿到时挺喜欢的,伸手朝叫的最凶的摸。 “哎。”苏清河出声阻止,“别碰,小心咬到你。” 赵九儿笑嘻嘻道:“我来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没别的东西,先让这些家伙闻闻。” 她朝王大人看,“沾过血,洗掉,或者清理了,它们能不能闻出来?” 王大人看她一眼,别有用意的道:“或许能。” 赵九儿走到细犬中间,还是手痒的快速摸了一把人家的狗头。 牵狗的人喝斥一声,细犬们就像是接到什么指令,全都屁股着地,安静下来。 牵狗的人拽出其中一只,让它在赵九儿身上闻来闻去。 细犬闻了一圈儿就不闻了。 牵狗的人说:“没有。”然后下一个。 “哎哎~” 操着外地口音的苗进士被细犬扒了下胸口,吓得直叫。 正查着呢,有人来了。 看衣裳服饰,来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与大理寺并驾齐驱,只不过锦衣卫直属皇帝,由他们接手的事情更杂,且隐隐的能压大理寺一头。 王大人立马走过去,同比他官职小的朱五拱手,笑道,“千户怎么来了。” 朱五长得颇为英俊,但满身阴鸷,是个把不能惹写在脸上的人。 “过来给王大人稍几句话,”朱五朝众人扫望。重点照顾了一下赵九儿。 王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五笑一声:“不必。是上面叫我告诉大人,苏状元苏清河,半月前在宫外的长岭酒楼与六皇子发生过口角。六皇子还曾去苏府寻过苏状元,但都被苏状元甩了脸子。” 什么意思? 赵九儿眯着双眼,额头的青筋乱蹦。 她的手臂一下被苏清河抓住。 苏清河冲她摇头。 感觉到杀气的朱五挑眉,被王大人请到别处说话。 他们走了,说出来的话却把苏清河的处境变的尴尬。几个进士和宫女太监们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仿佛苏清河就是杀人凶手似的。 赵九儿如刀刃一般的眸光朝他们扫,反手抓住苏清河,拉到房间哐的一声关了门。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望他。 苏清河隐在衣袖中的双掌是攥着的。他艰难的开口,“我确与六皇子在长岭酒楼发生过口角,也被他殉寻过几次,六皇子……为人不正。” 再多的,他就说不出口了。 苏清河生硬羞愤的表情让赵九儿眯起来的双眼寒光更盛。 而且要是一般的事,苏清河也不必这么难说出口了。 赵九儿笑:“呵呵,我的人也敢招惹,宰了他的人应该是我。” 苏清河脸色难看,人也有些难受。 “你是我的。” 赵九儿仰头在他下巴亲了下,拉开门走了。 过来特意让他把嫌疑加大的朱五也走了,王大人果然刻意避嫌,查过这里,就带细犬在别院到处闻。 苏清河被其他人孤立了。 这种孤立没有摆在明面上,而是众人集体沉默,看到他的眼神躲躲闪闪。 得赶紧把凶手找出来。 苏清河推开窗户,朝繁星点点的夜空看。 砰。 砰砰。 带着试探意味的敲门声让苏清河转头看过去。 “门开着,”他懒得过去了。 昨天白日已经来过一次的百分推门走进来,“苏状元。” 苏清河离开窗户,同他拱手还礼道:“百兄。” 百分笑道:“苏状元被白日那番话扰乱心绪了吧?” 苏清河也笑,请他坐下,道:“倒也没有。百兄入夜前来是有何事?” 百分沉寂了下,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王大人今日之举看似打草惊蛇,实际上是为了把人心虚的人惊出来。” 是的。 这事儿是苏清河与大理寺卿一起商定的,只是有了锦衣卫那一番话,王大人会不会改变想法也不好说了。 苏清河淡淡道:“我也这般想。” 百分看他几秒,叹了声道:“我相信状元郎你不会是凶手,凶手既然令有别人,咱们就别辜负王大人的一番筹谋,一起盯着吧。” “怎么盯?” “待着是不行了,咱们去排房外面,把水搅浑一点如何?” 两人外出的路上遇到赵九儿。 苏清河皱眉道:“去哪儿了?吃饭了吗?” 他好几个时辰没她人影了。 赵九儿道:“没吃。你们去哪儿了?凶手还没抓到,乱走?” 她的确生气了。苏清河在心里一叹,把之前百分的提议说给她听。 “走吧,”赵九儿跟他们一起,边道,“凶手没抓到之前不要乱走。” 她走在前,偶尔经过灯笼,能看到她一脸的寡淡,不像是生气。 但苏清河知道,这人在气他什么都没说。 唉。 他也保持了沉默。 走在一旁的百分好奇道:“赵姑娘的武艺很高强吧?” “你说呢?” 赵九儿的心情不怎样,语气更不怎么样,走着跳起来从廊下拽了个灯笼下来。 百分被她的动作惊了下,笑道:“定然是高强的。” 赵九儿没搭理他,自己先下回廊,折过身给他们照亮。 百分又笑道:“倒是承蒙姑娘照顾了。” ------------ 第163章:乱 别院很大,在这里维持日常的人也不少,但这里跟宫里差不多一如了夜便不可乱走,这会儿更因为六皇子死在这里而更显得空荡。 赵九儿,苏清河,以及百分深夜在别院走动一直走到当时六皇子被杀害的水池,竟都没被人拦。 这里很大,较为偏僻,他们提着的两只灯笼照不亮什么。 苏清河挑着灯笼朝有虫鸣的水中照应。 天气转暖,飞虫渐多,水边尤其多,灯笼的亮能把他们吸引过来。 虫子多了打脸。 苏清河挥着袖子驱赶,前面的河静悄悄的,因为他们的到来,周围的虫鸣听了,四周围也静悄悄的。 这条河很长,弯弯曲曲的,却不宽,几步开外同样蜿蜒的回廊一直延伸到水中,形成了一个亭子。亭子周边,则是已经过了花期正在抽条长叶的桃树。 桃树的数量之多可以称为桃林,花期正茂时这里定然时一片世外桃源,可惜六皇子一死,这里大概再也无人光临。 苏清河巡视四周的视线放到延伸到水中的亭子上。 他胡乱想想当时与六皇子在一起的那个凶手,他们之间都会说些什么。 “王大人百日带细犬来过这里吗?” 苏清河朝百分和赵九儿看。 百分摇头。 赵九儿则是看过来一眼道:“不知道。” “我们在这周围四处看看吧。” 苏清河朝回廊走,上了亭子,在栏杆上探身,朝水里看。 赵九儿的视线能随时捕捉到他,就没有跟上去,提着灯笼沿河边走。 别院人多眼杂,皇帝也在,凶手不可能把人杀了在带过来投水。 赵九儿看着河岸边残留的血迹,基本能断定这里处是第一杀人现场。 古时代的人就是不成啊,第一现场都不保护,要不然仅凭着脚印,也能把凶手找出来。 赵九儿提灯笼望着地上杂乱的脚印皱眉。 有白天那个叫叫朱五的锦衣卫找事,苏清河不找到正经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要背负杀害六皇子的罪名了。 该死! “发现什么了?” 苏清河提着灯笼走过来。 赵九儿松开捏紧的手掌,起身道,“第一时间能把这里保护好,凶手早就被找到了。” 苏清河朝她脚下看:“怎么说呢?” “一个人的脚印可以反映出他的体重和身高。我虽然不懂这些,但好好计算,找到规律的话,凶手的范围留能缩小了。” 赵九儿的心情很稀烂,语气更是沉沉的。 苏清河点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不过我相信凶手跑不掉。” 他说着一笑,像是眼前的困境都不算什么似的。 赵九儿还在生气中,立马把嘴撇了下,朝周围看,“那个人呢?” “他叫百分,比我大了两岁,”苏清河朝周围看。 “你们俩发现什么了吗?”百分拧着有些宽大的袖子抱怨,“洗个手踩踏了岸边一块土,差点栽进去,早知道我也提个灯笼。” “百兄没事吧?” 百分摇摇头,怯笑道:“就是被吓一跳,毕竟这是……” 刚死了人,周围风一吹,凉飕飕的。 苏清河朝四周围看了,道:“回去吧。” 这一趟什么都没发现。 次日一早,赵九儿又是被吵醒的。 这次吵醒她的不是细犬,而是那几位新晋的新科进士。 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苗进士叽叽喳喳道:“昨日王大人之举谁人不知是试探?但明知是试探还外出的不是凶手又能是谁?” “斐兄你说是不是?” 他们中年纪最大的翡季中抱怨的朝苗进士看一眼,不喜欢自己被拉进来,但还是点点头,发表意见道:“苗进士说的有理。” 苗进士压根没看懂翡季中刚才的眼神是嫌弃他的意思,更大声,更激动道:“看把看吧,大家都这样认为。百分你自己做了什么就认吧,别连累无辜。” “我做什么了?”百分哭笑不得道,“我鞋底不过是沾了点草屑,怎么就成凶手了?” “凶手不是你,你昨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出去干嘛了?”苗进士都看见了,乜斜这百分道,“只有凶手会担心细犬把血衣找出来,做贼心虚的趁夜查探。你鞋底的草屑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他人都朝百分的鞋子上看。 只从正面,就能看到鞋帮上踩了不少东西。 靠门站着的赵九儿抬起一只脚看看,在抬头发现苏清河朝他们走过去了。 “苏状元。” 百分拦住苏清河,冷着脸怼了苗进士一句道,“我们不住在一处,我刚从屋子出来,又没把鞋底翻过来叫你看,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凶手的?” “我昨天夜里看见你了!” 苗进士列过身子,不想跟他正面冲击。 百分冷哼:“你怎知我夜里不是去了茅厕?” 是啊,茅厕在排房后面,他们一般都不屋子里用恭桶。 苗进士被怼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反正我就是怀疑你。” “你何止是怀疑我。” 百分冷笑。 苏清河插话道:“昨夜百兄的确出去了,不过百兄是跟我一起出去的。我们二人这之前素不相识,他总不会与我合谋。” 苗进士怀疑百分的起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跟苏清河走的近。 苏清河有很大是凶手,但他是三元及第的状元,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苗进士抓着百分不放是指桑骂槐。 “我与皇上请命查案,自然要有所行动,做个夜里便是去河边查看了。” 苏清河解释完了,冲几个人拱拱手,先回房了。 “搞得像是谁怎么着他了,”苗进士小声嘀咕,调头去了翡季中房间。 他说起昨天的警衣卫,说起六皇子,用这些旁证证实自己刚才的怀疑没错。与翡季中啰嗦也是为了找个认同自己推断的人。 翡季中一脑门烦躁。 那边,百分反倒敲响苏清河的门,安慰他不用放在心上。 赵九儿推门进来:“你怎么这么相信他?” 百分笑一下道:“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有何理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且清河为人通透,不可能为了一点口角就做出那等事,在下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嗯,”赵九儿点头,“算你有眼光。” 她把提来的食盒放下,饭菜摆出来,“你要是生气我就去抽那沙雕几下,不生气就过来吃饭。” ------------ 第164章:谁呀 因为苗进士之前的言行,一行住在排房的人无形被分成了几派。 赵九儿和苏清河不必说,百分也被分到他们在河边。 苗进士和翡季中是一波的。 沈将还有年纪同翡季中差不多大却格外沉默的梅进士则是守着房门不出。 除他们七人外,另外六位太监宫女也几乎不走出房门。 三日了,一众被打上嫌疑人标签的人越来越有种困兽一般的焦躁。 负责查案的大理寺卿王大人也没出现。 赵九儿有点坐不住了。 “在这么耗下去对你一点利都没有,”她道。 苏清河比她淡定。 他把用皂角清洗干净的手帕拧干,放到盆架上,清晰了一下手臂,又扯了手帕将手擦干。 冲赵九儿抿唇笑了下道:“没线索,急也无用,你别在让我担心就好。” “我在你的认知里是一件正经事都没做过?”赵九儿不高兴了。 苏清河这下真的笑了下,道:“关心则乱。” “emmm,”赵九儿不说话了。 苏清河正要摸摸她的头,外面有人喊道:“赵姑娘在吗?” 赵九儿把门打开。 是别院的宫女。 她问:“什么事?” 宫女把食盒提起来:“杨公公送来的,是送给姑娘的。” “杨公公?”赵九儿记忆里没这么个人。 宫女费力的提着食盒道:“我只管传话,姑娘把东西收下吧。” “哦。” 赵九儿收了食盒,打开看到里面全是吃的。 “什么杨公公,太子送的吧,”苏清河的口气都有点酸了。 赵九儿的手臂朝他腰上一圈:“小孩儿你吃醋了?” 苏清河:“没有。” “没有才怪,”她嘿嘿直乐,手臂稍微一使劲儿就把苏清河放到椅子上,自己跨到他腿上,歪头亲他。 门都没关! 苏清河鼻腔里哼出几声。 没见赵九儿怎么动作,那门哐的声自己摔上了。 苏清河被她亲的脑子发热,觉得还不如不关门。 排房外,正同一种太监们说笑的赵公公看见帮忙送东西进去的宫女,急忙扬声叫住。 杨公公道:“赵姑娘都说什么了?” 接了东西,按照礼数应该过来亲自道谢,人竟然没来。 杨公公心里嘀咕。 宫女道:“问了句您是谁,别的什么都没说呢。杨公公这是还有话?” “嗐,随便一问,”杨公公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但他是被派来的,又闲待了一会儿,走了。 远离别院的定亲王府,韩阳走进被阳光充斥的书房,轻轻地道,“人回来了。说是把东西送进去,没见到人,也没说上话,别院那边也没发现什么,最近这几日一群人都在排房待着。” 韩阳说完,朝背对着自己面朝窗的人询问:“王爷还要在见见人吗?” “不必,”萧凤林道,“叫他回去吧。” 就算是在自己的王府,萧凤林也都是坐在轮椅上。 每日看看书,约几个好友,没心情的时候就出京狩猎,有心情就去校场。 但这些都是以前。现如今,他频繁出入京郊大营也没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萧凤林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想起赵九儿,形容又消失。 按照之前的打算,他是准备让赵九儿惹上点麻烦,不得不寻找他这个依靠。 但别院突似的六皇子把这个计划大乱了。前日去别院说了对苏清河不利的那番话的朱五,也是个复杂的象征。 赵九儿是什么样的脾性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事情到了僵持的地步,她会不会求他不好说,桶个大篓子出来那是一定的。 是现在就出手帮她,还是用这件事把她那副惹人厌的脾气熬一熬,是个问题。 “王爷。” 乌池匆匆来了。 他在萧凤林耳边轻轻道:“颜先生过来了。” 许久不见的颜景正,一出现就道:“清河还有赵九儿的事,王爷不要插手了。” 萧凤林笑一下:“为何?” 颜景正的叹息从胸腔里散发出来,他看这窗外正长得枝繁叶茂的银杏树,道,“你帮她,她也不会领情,反倒有可能把你双腿复原的事暴出来。” 萧凤林的双眸有冷光一闪而逝。 颜景正改为看向他:“赵九儿是个不可多的人能人,一身的本事很难得,但脾气暴躁,说不同世俗也不为过,尤其是京中的情形这般复杂,王爷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萧凤林听着,心里用上一个问题: 颜景正,是不是不支持他拿回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许多次都在言行中透露出赵九儿不能为他所用! “先生说的有道理,”萧凤林露出深思的表情,问道,“先生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颜景正的表情十分复杂:“听闻锦衣卫提供了对清河不利的事。” …… …… 别院。 天色将将擦黑,赵九儿又收到一个食盒,另外还有换洗的衣物。 这些衣物不光是她一个人的,还有苏清河的,全新,一看就是才置办的。 这次两个宫女送来,其中一个还是上午来的那位。 宫女笑眯眯的道:“赵姑娘真有福气,有这么多人惦记。” 赵九儿也笑,把食盒,包袱朝屋子里拿,“这是打算让我待个半年几个月的架势啊。” 这话宫女就不好接了,笑笑不说话。 赵九儿从包袱里找出一包银子,所以从抓出几个递给宫女,食盒内的吃的也拿给她们。 “赵姑娘太客气了。” 宫女的笑容更加真诚。 赵九儿这才问:“这次是谁送的?” 宫女道:“说是您弟弟呢。” “哦,”赵九儿摆手,让她们下次有东西接着送。 宫女走了,她把给苏清河的东西捡出来抱在怀里给他送过去。 苏清河住在她斜对面,赵九儿出门就能看到,但她的视线被从外面回来的翡季中吸引。 翡季中住在左边排房第一间。他推开门就进去了。 她把衣物拿给苏清河,道:“耀祖送来的,不过吃点心的味道像是宫里的。” 她摸摸下巴:“那上午送来的食盒谁拿的?” 苏清河把她拿过来的衣物收起来:“这不该问你吗。” 赵九儿又做出摸下巴动作道:“我没打个问号就吃了,幸好没毒。我变了。” 平常人,对吃喝都没有特别的谨慎心,看她拧眉不在意的样子,以前是过的什么日子? 苏清河摇摇头。 赵九儿把刚才看到翡季中外出的事同他说了。 “翡季中?” 苏清河眉头跳了下。 ------------ 第165章:怀疑 琼林宴结束的第四日,也是六皇子身亡的第四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来别院了。 太监总管,兼着掌管司礼监,有批红权力,这位人称老祖宗的大总管一点不比当朝的首辅权势小。 苏清河等人,第一时间迎出来,齐齐拜见。 那六位太监宫女直接跪到地上,低垂着头,一副规矩验明的模样。 这位人称老祖宗的太监总管长的白胖,四五十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蜀地人的原因,长的深目高笔,颇为的高大。看着像是个历经过世事的富贵闲人。 “苏状元,”太监总管的表情像是被什么困扰这,冲为首的苏清河道,“六皇子被害一事查的如何了?” 苏清河脸上没有太多愁容,但看神色也知道答案,他回道,“还未有线索。” “已经是第四日了。” 太监总管的双目陡然冷下来,双手也抱在一起垂在腹部,他望着这位年轻的状元道,“皇上口谕。” 苏清河提起袍子,屈膝跪到地上。 百分,沈将,苗进士等人也急忙跪下。 赵九儿在排放门外,这会儿更不打算进去了,抱胸靠在门上听着。 太监总管等所有人都跪好后道:“皇上口谕,六皇子被害一案,若时不能在六皇子头七前找出凶手,你们所有人都下狱,秋后问斩。” 这……皇上把六皇子的死归咎道他们所有人身上了。 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冤枉的,我,我当时射柳不成,有点烦躁,去就近的地方躲清闲去了,我是冤枉的啊,”苗进士满脸通红的大喊大叫。 “在下一紧张就易跑肚子,在茅房待的久了怕身上有味儿就没回去,”梅进士来到这里之前都没好意思说这些。 现在是不得不说。 沈将和百分也是一脸得惊恐。 跪在一旁得太监宫女们嗫嗫道:“奴婢们怎敢杀害皇子,当时……” 大家吧当时自己因为什么离开又说了一遍,苗进士差点哭出来。 太监总管容他们说完,亲自躬身将苏清河扶起来。 “状元郎,当日你请命自查,可已经是第四日,什么线索都没有,堂堂皇子就那么被害,皇上怎能不怒?”太监总管叹息一声道,“皇上伤心啊。距离头七还有几天,你们还有时间把凶手找出来。” 加上今天也不过还有三天半! 一直处在这件案子中心的苏清河倒没有过于惶恐的情绪,他深鞠了下,“谢公公提点。” 总管太监带人去六皇子的停尸处,要把六皇子的尸身带回去。 “那位是?” 翡季中外出,错过了刚才的事,这会儿追着太监总管被簇拥着走远的背影张望。 赵九儿在想刚才那位太监总管出来时,看自己那一眼是几个意思。 翡季中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提步朝门内走。 “六皇子头七前找不到凶手,皇上就把所有人都杀掉。” “什么?” 翡季中猛地转过身,脸色骇然的大喊,“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都杀了?” 他一口咬定:“这不可能。” 赵九儿抱着双臂笑道:“亲儿子被杀,凶手就在这里面,找不出来就一块儿都杀了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是皇上…… 翡季中的脸色煞白,突然冲不安的众人道:“是你们谁干得就站出来,不要连累我们。我寒窗苦读二十载,好不容易中了进士,还未一展宏图就喊冤而死,我,我屈啊。” “我苗家就我一根独苗,”苗进士直接用袖子抹起眼泪来。 百分撞了下阴郁得沈将走出来。 “你口口声声让人站出来,不妨你先说说你昨日独自外出去干什么了!” 百分指着翡季中得鞋子,“还有今日,你去干嘛了?” 正在抹眼泪得苗进士想起前两日自己也是这般质问百分得。 不过百分说得有道理,苗进士用还残留哭腔得嗓音紧跟着问,“就是,我昨日也注意到你独自外出。” “我……” 翡季中一梗,将头扭到后面,朝赵九儿看,又扭回去,“若独自外出得就是凶手,赵九儿得嫌疑岂不是更大?” 翡季中伸出一只手,激动道,“一,她会武艺;二,来到此处当日就消息大半天;三,你们谁不知她与苏清举止亲密?为苏清河怒而杀人,杀了六皇子,又有何不可?你们别忘了,当日就是她跟苏清河一起消失了那么久,不是他们杀人又能是谁?” “啪啪啪~” 赵九儿给他鼓掌,缓缓走过来,笑道,“说的这么有道理,要不要我帮你把主管此事得大理寺卿叫过来啊?” 翡季中把自己得视线移开,哼道:“叫过来便叫过来,在下要到看看王大人会不会秉公处理。” 这几日,这么多人,就赵九儿被特殊照顾,时不时得给她送东西过来,生怕委屈了她一样。 翡季中那句看王大人会不会秉公处理,是早就怀疑她又后台。 也是,谁不知道她是太子得人! 赵九儿特意朝其他人看。发现其他人全是防备得神色。 她有点想笑,心说他们是没见识过,见识过就知道就算她把皇帝宰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事我早已向王大人说明,”苏清河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给她安抚的眼神,冲众人说道,“我与她一起离开,是为了看信号表演,但因为别院外的人选好的位置被虎豹营的人占用,因此事,负责放信号的人还跟虎豹营的人发生了争执,这些都有剧可查,自然也就能证明赵九儿的清白。” 苏清河看向翡季中,接着道:“赵九儿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来往,又仗着武艺高强,历来都是独来独往,诸位真有怀疑,怀疑在下就是,我的确在六皇子神生前同他发生过口角,当时在酒楼的诸位想必都知道。” 苏清河的一番话,让众人神色各异。 赵九儿在经过苏清河时不经意的摸了下他的手背。 “你叫什么来着?”她一巴掌拍在翡季中肩上。 翡季中嗷一声,肩膀骤然疼的像是碎掉了一样,他想躲开。 赵九儿没怎么用力的抓着他,“我杀人不用刀的。你要小心点。” 翡季中白色煞白。 赵九儿把他松开,笑眯眯的看向别人道:“你们要事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去大理寺卿。” ------------ 第166章:没有一个蠢人 “如此简单的事情,王大人不会不知。” 与他们走的近的百分替赵九儿说话。 赵九儿抬脚朝翡季中踢:“说说你出去干嘛去了吧。” 翡季中被她踢得砰砰砰朝前扑跑的几下,险些就没稳住,扑到地上。 他羞愤,狠瞪赵九儿。 苏清河皱皱眉道:“大家都有怀疑的理由,你不要随便动手,伤了人不好。” 赵九儿:“哦。” 苏清河看向翡季中,等他的解释,其他人也看向翡季中。 翡季中更加羞愤,恨声道:“我与六皇子素不相识,有何杀害皇子的理由?” 这根本就解释不了他单独外出的行为。 其他人可都是要么不出去,要么找个伴儿一起。宫女太监更是聚在一起,互相监督,几日来都不曾跨出过这两栋排房一步。 翡季中也知道自己的话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脸一拉,接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满这了。” 琼林宴当日,他不小心打烂了供奉孔圣人所用的器皿。皇上带领群臣敬拜,祭拜所用的器皿事宫中特意准备,他偏偏打翻了一个玉器,那玩意看着就值钱,翡季中家道中落,最怕被人说寒酸。而将器皿打坏时,大家都在看射柳,他就偷偷把东西带在身上,然后有找东西把东西埋了。 没成想六皇子死了,他不在众人的视线中,成了凶手。但嫌疑人那么多,他打烂器皿第一时间没承认,那会儿承认怕是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他翡季中还怎么做人? 所以坚决不能承认,事发到了前天,见赵九儿苏清河他们进进出出的,翡季中就想着是不是把器皿得事说出去,一来能洗脱嫌疑,二来,这会儿也没那么多人,他求求王大人,说不定器皿得事就不会叫太多人知道。 所以翡季中昨天独自外出是去找自己埋得东西,今天外出是去找大理寺卿得王大人说项。 他当然不能带别人一起。 在场得听到这里,恍然,又遗憾。 “现在满意了?”翡季中把赵九儿他们恨上了。 苏清河朝他躬身行礼:“得罪了。” “你知道就好,”翡季中甩脸子又甩袖子,走到一旁,恨得脸色发青。 但到底是用这是自证了清白。 他道:“我去寻王大人。” 翡季中又一甩袖子走了。 百分哀叹:“咱们也去看看吧。” * 掩这几日前众人射柳得位置,走上三百不到四百步,就是翡季中埋摔坏器皿得地方。 他把东西埋到绿植下,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蹲下身仔细看得话就能发现地面得土被人动过,是最近才被翻挖过得样子。 翡季中很羞愤,朝大理寺卿得王大人拱手道:“当时一时糊涂给自己惹了这等事,在下惭愧。” 王大人挥挥手:“挖。” 两个捕快拿铲子几下就把土层扒开。 “大人!” 其中一个捕快飞快得起身把挖出来得东西拿出来,“是一件衣裳。” “什么?” 羞愧得不能抬头得翡季中震惊。 苏清河一个箭步走过去。 王大人已经把挖出来得衣裳展开,赫然是一件琼林宴上新科进士们穿得天蓝色直裰。除赵九儿,苏清河,还有京城认识的沈将有人送了换衣衣物来,其他人穿的还是那日的直裰。 “竟然是你!” 苗进士飞步把吓坏的翡季中抓住,喜道,“王大人,凶手抓到了,就是他。” “不是我。” 翡季中吓的面无人色,欲哭道,“我我是被冤枉……不对,我是被陷害了,我被人陷害了,我埋在这里的明明是一个玉制的碟子,怎么会,会变成血衣,我冤枉啊——” 王大人蹙着眉,把前襟沾了血,血迹已经有些僵硬在布料上的衣物交给手下。 “把翡季中押走,”他道。 “大人——” 翡季中挣扎的太厉害,一下将自己摔倒地上,又火速爬起来,眼泪鼻涕都涌出来道,“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大人——,我是被陷害了,我是被陷害了!” 王大人挥手。两个捕快生拉硬拽这,把癫狂的翡季中弄走。 “我们,是不是能走了?”苗进士像是被吓到了。 王大人朝他们这些人扫了眼:“翡季中招认了你们自然就能走了。” 王大人先走一步,众人沉默的待在原地。 “就是他干的,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苗进士定定的撂下话,急忙走了。 百分朝苏清河望了下。 苏清河道:“等王大人那边的消息吧。” 他回排房,坐在房间里深思。 赵九儿回来时就跟负责这边吃喝的太监要了壶茶。 拿了个被子给他倒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苏清河望着冒出冉冉热气的茶杯道:“凶手就在这里。翡季中的事,是很明显的栽赃陷害。要么凶手这之前就知道翡季中打坏的玉碟,要么昨日跟踪了翡季中。” 赵九儿笑眯眯:“我有办法让翡季中承认是他干的。” 苏清河白她一眼,把茶杯拿起来,道:“不行。翡季中不是凶手。” 赵九儿垮下脸:“六皇子头七前找不到凶手,我们就得去坐牢,到秋季还是查不出凶手,我们就要被砍头。” “现在,”她咧嘴,“距离头七就三天又八个小时了。” 苏清河瞥她一眼:“那也不能冤枉翡季中。” 赵九儿闷头喝茶。 看她这样,苏清河放缓语气,开朗道:“现在不是最少能确定凶手就在这里啊。这之前我都怀疑凶手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能证明在不在场的画卷又不是百分之百靠谱。苏清河现在心里真真轻松不少。 赵九儿就没这样的感。 她把茶杯朝桌子上上一怼:“我去查翡季中出去那会儿都有都有谁不在,你呢,去跟王大人一起审翡季中。” 苏清河拍拍她的头:“聪明。” “当然,”赵九儿做出个得意的表情。俩人兵分两路,赵九儿敲响隔壁苗进士的房间,刚问翡季中昨日出去那会儿他在哪儿,苗进士就炸了。 “凶手已经找到了,你还问这个干什么?” 苗进士气呼呼,哐的声把门关上。 赵九儿勾勾唇,觉得这里没有一个蠢人。大家都知道翡季中被人陷害了。 ------------ 第167章:锦衣卫有请 “你不配合就当你是嫌疑犯。” 赵九儿防下话走人,苗进士关了门拉这脸,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动静,打开门一看,赵九儿把所有人都叫出来了。 赵九儿先问比较熟悉的百分:“昨天你出去了?” 百分点头,朝沈将看了眼道:“我约着沈将一起出去的,出去时又遇到梅进士。” 梅进士道:“沈将跟别院的太监要了坛子酒,我们三个人在小筑亭喝的。” 话少,为人冷酷,也很少露面的沈将道:“心里烦闷,就跟太监要了酒,本来是想一个人喝。” 百分一笑,接话道:“我知道沈将要去弄酒就跟他一起去了。” “我昨天没出去过的。”苗进士大步走过来,重申道,“不光昨天,我最近都没出去过的,你们都应该知道的。” 点点头,赵九儿提步走了。 “她凭什么审问我们!”苗进士很不满。 梅进士叹气道:“只希望此事快快过去。” “就这么查下去什么时候能过去?”苗进士说着去瞧其他人脸色,不满道,“皇上迁怒我等,六皇子头七之前不能找出真凶,我等都得下大狱,名声毁于一旦不说,小命都没了。” “最有嫌弃的人却这般颐指气使。” “苗进士说的有理,”百分脸上全是愁容。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是什么意思。 苗进士先皮笑肉不笑了下,道:“我们之中百兄与那位状元郎最为熟悉,不如百兄劝劝他息事宁人?” 这跟全翡季中去死有什么区别? 百分拉着脸不接话。苗进士绕到他身边道:“借一步说话。” 他用浓重的口音游说百分:“人赃俱获,一点儿也没冤枉了翡季中,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我们自己,但也是为了六皇子啊。咱们又都是好不容易考中,不能因为此事毁了大好的前程,百兄想想家中父母。” 百分朝他一瞥:“你怎么不去?” “我……” 我什么? 百分不愿去做这缺德事,甩手走了,不屑于他为伍的样子。 苗进士心里狠狠啐了口。 他又去找了寒门出身的梅进士。 梅进士倒是被他说服,俩人正到苏清河回来,一同找他说话。 其实都是苗进士在说。 这个带着浓重口音的汉子抹着眼泪道:“人证物证俱在,状元郎为何还要在行调查?距离头七就剩三天,三天时间状元郎查不出别的,是叫我们跟着一起遭殃吗?” “一准儿是我们哪里得罪你了。” 苏清河蹙眉听着,知道他说完,才道:“苗兄是要放过真正的凶手,陷翡季中于死地?” 苗进士急了,一拍大腿:“翡季中就是凶手。” 苏清河从椅子上起身:“苗兄不必心焦,头七之前在下必将凶手找出来。” 他油盐不进,苗进士把头别到一边儿,不放弃的说起自己的家境来。 他世家出身,却是旁支,幼年丧父,被人接济这由寡母养大,这次第二次进京赶考,名次挂在最末,但跟那些落榜的人比起来,他已光宗耀祖,却命运不济的叫他搅和到六皇子的案子里。 苗进士说着又哭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绝大多数学子们的真实写照。 苏清河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嘭~嘭~ 赵九儿敲门,摆了下,冲梅进士道:“出来。” 一直没有言语的梅进士犹豫了下,走出房门,被赵九儿带到隔壁说话。 赵九儿问他:“昨天你跟百分,沈将喝酒时,他们中途离开过吗?” 梅进士脸上是成年人特有的沧桑和苦闷。 他想了下,回忆着道:“百分离开了一下,但离开的时间还没一炷香。” “你……怀疑百分?” 赵九儿笑着瞧瞧这个满脸沧桑的人:“你跟百分熟吗?” 梅进士才沉默:“百分为人热忱,我也是在这里才与他相熟,百分断然不是凶手。” “嗯嗯,”把赵九儿干脆问,“那你有怀疑谁?” 这里的每个人都互相防备,自然也互相猜疑。 梅进士对上赵九儿似笑非笑的神情,把明哲保身的话咽下去,“我怀疑沈将,”他道。 还是嗯一声,赵九儿问:“为什么?” 梅进士:“沈将是京城人士,他理应认得六皇子。然六皇子死前是与熟人见面,沈将……比较有嫌疑。” 苏清河还跟六皇子有过口角,岂不是更有嫌疑? 赵九儿换了个问题:“沈将和百分的关系如何?” 梅进士道:“还行吧,沈将为人冷漠……” 询问了一圈儿,这些人昨天的行踪基本跟他们自己说的吻合。 赵九儿把自己了解到情况说给苏清河听。 苏清河表情深远道:“翡季中说,沈将与六皇子见过面。” 赵九儿平静的眉动了动:“什么意思?” 苏清河:“他们认识,而且中间还有点不愉快。” “六皇子怎么跟谁都不愉快?” “咳。” 苏清河的手掌抵在唇边,不自在了一瞬。 赵九儿撇嘴道:“六皇子还真是狗,看见好的就朝上扑。” 她这话说的算是不顾及苏清河,但这是句实话。 苏清河沉默,暗想接下来该怎么查。 外面有人道:“锦衣卫有请赵姑娘。” “锦衣卫?” 苏清河一下站起来。 赵九儿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开门打量来人。 是之前来过一次的朱五。 他穿着的曳撒跟之前赵九儿穿过的那身差不多。这次还是带了两个人来。 朱五朝屋内的苏清河看一眼,浮动的眼神像是在说他们有奸情。 他看向赵九儿,露出笑容:“请赵姑娘移步吧。” 赵九儿把门彻底打开,问他:“去哪儿?” 朱五在打量她:“去的地方赵姑娘不满意,就不去了吗?” 赵九儿闻言,眉心一皱:“你耍嘴皮子有人给你钱?” “……” “呵。” 朱五的手朝后面一伸,一条两根手指粗的铁链被他拿在手里,声音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声道:“赵九儿涉嫌杀害六皇子,锦衣卫请赵九儿你,配合调查。本该带了枷锁来,看在你是太子的人才网开一面,现在,你把手伸出来吧。” ------------ 第168章:赵九儿被抓了 “九儿。” 短短两个字的呼唤让起火的赵九儿一愣。 她回过头,看到苏清河担忧的模样。 “跟这位大人去吧,”苏清河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名字吧? 赵九儿想笑,也真的笑了,但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锦衣卫一来就要抓她审问,下一步是不是就给她按上罪名? 苏清河心里同她一样,沉甸甸的,他走过来朝朱五施礼道:“在下想跟她说几句话。” “这可……” 哐。 赵九儿把苏清河拽到自己身上,哐的声把门甩上。 苏清河没时间说她冒失,压低了声音道:“锦衣卫是皇上的人,你不可胡来,也别说什么,薛洋他们知道了会替你寻太子。我这边你也不必担心。六皇子头七前我一定会让凶手露出原形。” “……” 苏清河把门打开,“去吧。我的话切记。” 百分,苗进士等人,站在各自门前看着赵九儿被锦衣卫带走。 “就知道是她!” 苗进士朝地上啐一口,暗暗嘀咕她终于被抓走。 * 别院很大,这会儿即将入夜,到处都静悄悄,绑住赵九儿双手的锁链随着走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响。 走在她身侧,将锁链另一头抓在手里的朱五道:“听闻你能杀人无形?” 赵九儿被他们三个锦衣卫围在中间。 三个人而已,三百个赵九儿也不会放在眼里。 她听着朱五的话,反问:“你听谁说的?” 朱五扭着头看她,笑的不像好人道::“还能听谁说?” 自然是大理寺卿,前几日,为了自证清白,赵九儿小小的露了一手,让王大人知道她要是想杀人,没有亲自动手的必要。 既然王大人那边已经排除她的嫌疑,那这个朱五把她抓走是干什么? 锦衣卫是皇上的人! 赵九儿的双眼眯着,脚下一停,不肯走了。 她没朱五个子高,距离近,她得仰着头道:“找我干什么直说吧。我好好配合你。” 朱五指指正前方:“要出别院了。” 凶手就在排房,她怎么可能放得下苏清河在那边? 赵九儿沉沉的望着朱五手指的方向。、 哗一声,朱五拽着紧铁链,示意她接着走。 赵九儿真想捏死他。 在她身后的锦衣卫朝她肩上推了把。赵九儿想到走前苏清河轻轻的说了那句,“她好好的就是帮他”的话。 那破小孩儿不相信她! 赵九儿重重的迈出一步,走吹别院时龇牙乐道:“你不能把握怎么着,我就要你好看。” 朱五一下乐了:“那我可真得把你怎么找了才行。” 锦衣卫的办事处叫“拱卫司”,高门槛,大门楼,但赵九儿是被从侧门带进去的,直接被带到大牢。 牢房她不是第一次进,但处在地下的牢房还是第一次。 一进来她手腕上的铁链就被解开,赵九儿活动这手腕四处看。 一个男人猛推她一下,呵斥:“跪下。” 朱五歪坐在实木桌案后,看赵九儿被猛地一推,动也未动一下。 她皱着眉,转身冲推她的男人道:“手、” “嗯?” 赵九儿认真道:“手。” 男人怒:“让你跪下。” 咔擦。 赵九儿捏着他那只手,稍稍用力就叫男人哭爹喊娘。 她抬脚将人踹飞,活动这手脚。 敢在警衣卫的地盘上撒野,无数个警衣卫冒出来,抽刀的声音连成一片。 赵九儿,冲朱五抬下巴:“你不是要问我六皇子的事?” 朱五笑道“我不急。” 周围的锦衣卫中有人发号施令道:“上。” “我看你不是呀问案子,是想杀我。” 赵九儿说着,矮身一躲,横批过来的擦着她的虚影滑过去。 朱五哼了声,朗声道:“你武艺高强,啥任无形,我总得试试才知道是真是假。” 赵九儿一个字都不信。 她飞脚把挡路的人踹开,跑了! 朱五站起来,看着她灵活的身影皱眉:“她这是朝哪儿跑。” 他带人追上去,看着已经自己进牢房的赵九儿。 把牢房门晃的哗哗响的人回禀:“打不开,锁眼儿被堵死了。” “哈。” 朱五失笑,冲她喊:“赵姑娘,怎么躲进来了?” 赵九儿怀疑他的用意。 朱五看出来了,迈着方步道:“知道你杀人无形,试试你而已。不过既然你自己进来了,那我今天就不审你了,在里面好好待着吧,。也正好,想想六皇子的事你要怎么交代。” 交代你妈。 赵九儿问候他全家,矮身在稻草堆上坐下,单手撑着脸,想别院的事。 别院的沈将,与六皇子认识,而沈将在排房期间没有独自外出的时候,那陷害翡季中的是谁呢? 沈将的帮凶? 没人说过杀害六皇子的就一个人吧? 不是一个人的话,谁又会是帮凶呢。 跟沈将喝酒的百分有嫌疑,一直没有外出的苗进士有嫌疑,甚至是最没嫌疑的梅进士都有可能。 总而言之,沈将跟六皇子的死脱不开关系。 那朱五这个时间把她抓过来,是巧合,还是故意? 还有苏清河那边,后面会怎么查呢。 赵九儿仰面躺在稻草上,发霉的味道熏的她鼻子难受。翻来覆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 另一边,得知她被抓去拱卫司的薛洋的人一下炸锅了。 “拽当家的干嘛?这不是胡搞吗?” 老叔公扯着嗓子骂。 薛洋锤桌子:“娘的,一群狗东西,老大他们也敢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参加了琼林宴却侥幸没被搅和进去的田错道,“得赶紧通知给太子知道,咱们当家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田错把披着的衣裳穿好:“我这就去。” “等等,”进京后就住在他么这里的颜景正道,“耀祖不是留在宫里没回来?太子这般已经在表态,然锦衣卫还是把赵当家带过去,想来是得了什么命令。你在去找太子,恐叫太子为难。” “那怎么办?”田错急了。 颜景正看了看门外朦胧的天色:“等天亮了,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在说该如何做。” “这京城的水,深啊。” “一定得救救我们当家的啊,”老叔公求他。 “您快起来,”颜景正急忙把他扶起来,“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来京城,我自然负责到底,断然不让枉送性命。您老放心。” ------------ 第169章:白绫 “次辅府上的高先生带着人了。” 朱五正在挑选刑具,闻言拿了把黝黑的鞭子掂了掂:“什么高先生?” 回禀的人仰着声儿提示:“说是叫高鹤,看样子是个门生。来见她的。” 他们口中的“她”,此时正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 这大牢里估计没几个女的,赵九儿就是其中一个。今天一早,朱五这狗东西就拿鞭子把她抽了一顿。 在别院这只狗就想让她动手,来到这里直接逼这来。 为什么赵九儿还不是很清楚,但朱五是只狗这一点她能肯定,不能让他如愿。 哗。 换了带倒刺皮鞭的朱五将鞭子在空中甩出响动,又啪的声将鞭子扔了。 “把她弄回去,”他道。 绳子解开,赵九儿活动这肩膀朝回走,还是昨天那间牢房,她舒展着四肢冷眼瞅着老鼠沿墙根跑来跑去。 “赵当家。” 颜景正在牢房外跟她打招呼。 赵九儿侧斜过来一眼,转过身,接着做自己的瑜伽动作,问:“你怎么来了?” 颜景正看到她衣裳上的痕迹,紧皱着眉问:“他们打你了?” 这还用问? 赵九儿哼笑了声。 颜景正:“他们能打你,想来是你没反抗。怎么回事儿?” 她道:“那个叫朱五的狗东西有问题。他想给我按罪名。” 颜景正的表情严肃起来。 “先不说这个,”赵九儿结束最后一个动作,揉着被打出痕迹的脖子走到栏杆处,“头七之前抓不到凶手就把苏清河他们都下大狱,这事你知道。” 颜景正点头:“知道。” 赵九儿冷着脸:“凶手就在别院,他要查,我得赶紧回去。” “头七前抓不到凶手就下大狱,秋后问斩,这中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颜景正与其沉沉地道,“我之前觉得这未必是坏事,起码还有时间能接着查。” “然后呢?” 赵九儿知道他还有话没说。 颜景正直视这她:“我找了当朝次辅,让他把你调到大理寺,现在……你得赶紧回去。” 哗。 门上锁链坠地的声音让颜景正心里一跳。 赵九儿大步走出去,喊道:“六皇子是我杀的,我带你们去现场。” 正跟哪位高鹤先生攀谈的朱五一下站起来。 笑容在他阴鸷的脸上出现的错不及防。 他道:“拿纸笔来,让她签字画押。” “不可。” 颜景正低低地提醒。 赵九儿冲朱五一笑,猛地抓住一个锦衣卫朝墙上撞,闪身来到大狱入口,对他们道,“追上我,我就签。” 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朱五鼻子里哼一声,冷声道:“嫌犯赵九儿已经承认杀害六皇子,现逃出大狱,见者格杀勿论。” 十几个锦衣卫跟朱五前往皇家别院。 别院侍卫道:“没人进来。” 朱五的长眉一皱暗想是自己推断错,那个赵九儿虚晃了一招不成? 他把令牌掏出来,带着人朝别院跑。 朱五推断的没错,赵九儿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来的。在排房入口前观树的苗进士被吓一跳,鬼叫:“你不是被锦衣卫抓走了吗?” 赵九儿看也未看他,提脚踹开苏清河的门。 屋子还是那样,但里面没人。 她返回去揪住苗进士的衣领:“他人呢?” “你你你……” 苗进士被她的脸色吓的结巴,憋出来一句,“他,他跟百分几个人出去了。” 案子未结,走出这里一准儿是查案去了。 赵九儿丢开苗进士,朝六皇子当初被害的地方找。 没有。 翡季中埋血衣的地方,也没有。 那能去哪儿? 赵九儿插着腰,被初夏的太阳照的心头着火。 追过来的锦衣卫指着她的身影大喊:“她在哪儿、” 朱五抬手便射。 他袖子里装了箭袖,为了方便携带,只一枚箭,这一枚箭跟了朱五许多年,一旦射出就没有落空的时候。 他对这个从绥州来,身上有许多流言,叫赵九儿,长得也好的女人表示同情。 赵九儿抬手一挥,飞射而来端箭陡然掉了个头,呼声带啸的擦着朱五的侧脸扎到他身后几百米的地上。 朱五觉得脸疼,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射出去的箭掉个头又飞回来,朱五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赵九儿朝他们走过去,瞪着眼满眼骇然的几个几个锦衣卫齐齐后退一步。 赵九儿不是冲他们,几步越过这些人,大声询问跟着锦衣卫过来的梅进士,还有沈将,“苏清河呢?” 梅进士他们也看见了,一时找不到话,张了几下嘴才发出声道:“状元郎跟百分去,六皇子停尸的偏殿去了。” 六皇子的尸体不是已经运走了? 赵九儿朝四周围辨别了下方向,深深看沈将一眼才走。 “她竟然这么厉害!”沈将有中被猛兽盯住的感觉,心里冰凉一片。 他提步离开的很突然。 梅进士愣怔了下:“你去哪儿?” 朱五抹了把脸上的血,脸上被弄出来的血口子更觉得疼了。他用舌头盯着那边的侧脸,吐了口吐沫,道:“追。” 偌大的偏殿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了白绫,有太监在门内走出来,呵斥她是干嘛的。 不知道是这里曾被当做灵堂还是怎么得,赵九儿感觉很不好。 她隔着很远的距离大声问那太监:“苏清河还在这里吗?” 太监不回,揪着问:“你是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乱闯。” 赵九儿不在看他,心里生出掐死这人的烦躁,沿着主干道朝跑上去、 偏殿很大,但这这之前赵九儿来过,知道该去哪里找。 不过发现六皇子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做过检查,六皇子的尸体现在也运走了,苏清河现在来这里干嘛? 她跨步跑上台阶,朝被其他宫殿簇拥的主殿跑去。十分后悔之前把放在苏清河身上的金属取下来。 要不然的话哪里用兜这么大圈子,现在她根本就感受不到他的方向。 等找到他在把金属挂在他身上。 赵九儿推门闯进正殿,初夏的风忽的声吹进这座空旷的大殿内,殿内白绫随之晃动,悬在梁上的身影也晃了晃。 “苏清河。” 赵九儿的瞳孔缩起来,声音喃喃的。 ------------ 第170章:六皇子是他杀的 “苏清河——” 赵九儿跑过去,把被一根白绫悬在梁上的人接下来。 他面色发青,双眼紧闭,五官微微的扭曲,衣服也凌乱。 赵九儿的拳头砸在他心脏的位置,掰着他下巴朝他嘴里渡气。 “苏清河。” 她的拳头一下一下砸下去,喊道:“醒过来。” “醒过来啊。” 她一直都想保护他,保护这个比谁都好看,还会对她好的小孩儿。 不过……不过才离开一夜。 赵九儿眼里被砂砾硌了一样,又疼,又难受。 她使劲儿朝他嘴巴渡气,苏清河一点反应都不给! 啪,赵九儿一巴掌抽他脸上,恨死有人辜负她。 “唔~” 双眼紧闭的人喉咙一松,被她使劲锤过的胸腔下扑腾扑腾的声音剧烈起来。 赵九儿愣住。 苏清河艰难的把双眼挣开,被勒出青痕的喉咙滚动,艰难道:“你,哭了?” 谁哭了? 赵九儿抹把脸,发现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眼睛干疼,心也疼,但一滴眼泪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这小孩儿刚才都没气儿了。 苏清河看着她愣怔的表情痴痴笑。 赵九儿把他拉起来,捏着他胳膊腿,检查他有没有别的伤口,冷言冷语道:“还笑得出来?” 苏清河朝她肩上靠,闭着双眼道:“你打人真疼。” 赵九儿赶紧捏住他下巴看,发现自己那巴掌真是狠,把他脸都打肿了。 “这儿。” 苏清河把她的手牵到胸口,压住,“这儿疼。我得歇会儿。” 心脏在跳,隔着衣服也摸得出来。 他没死。 真好。 她抱的特别紧,表情也很冷。苏清河摸摸她紧绷着的脊梁,“不用怕,我有准备,不会死。” “怎么回事?” 比赵九儿晚了一步,没有错过他悬梁那一幕的朱五疑惑。 苏清河拍了拍她,示意她松开。 赵九儿把他拉起来,冰凉的指尖摸了下他肿胀起来的脖子。 苏清河脖子上的勒痕青紫发红,越发的明显。发出的嗓音已经不清晰了。 “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他苍白这脸朝沈将看去。 “不可能吧。” 梅进士是跟沈将一起来的。 沈将脸上一片冷冽。 苏清河摸了摸疼的厉害的脖子,缓缓道:“翡季中被陷害后,我才确认凶手就在我们之间。把谁会是凶手呢?” 他抿着唇,像个谦逊的大孩子一样笑了下:“当然是跟六皇子有过交集的人。” “这个道理很浅显,简单,大家都想的到。但谁跟六皇子有过交集呢?” 苏清河说:“我,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六皇子发生过口角,实际上是不止一次发生过。我说的对吗,沈将?” 沈将的眼神变了,变的阴鸷,狠毒。 苏清河朝他走了一步,继续道:“所以我就成了你们陷害的另一个对象。但因为赵九儿一直都在,你们没机会下手,转而用拙劣的手段陷害翡季中,可没想到皇上会下旨要头七之前把凶手找出来,要不然大家都连坐。” “翡季中一事,人证物证俱在,我却还要在查,出于愤恨,或者是出于不想秋后问斩,你们又一次找我下手了,制造了一个真正的凶手。” “我说的对吗?” “你是……” 刚刚开口说话的沈将被忽然走进门的百分拉开。 百分还是那副谦谦温润的模样,笑着道:“状元郎还真是福大命大,这都没死。” 他承认了! 赵九儿动了下,被苏清河挡在身前拦住。 他也笑一笑,问:“沈将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被护住,被挡在身后的沈将推开百分,走出来。 他还是那副冷面公子的模样:“他没死,一切就都掩盖不住了。” 沈将看向苏清河:“你在这之前就怀疑我们了,我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清河探口气:“真正的怀疑是从翡季中被陷害开始的。翡季中不是凶手的话,把血衣埋在他埋东西的地方的人,就一定是凶手。那日,就你和百分,还有梅进士一起出去过。” “梅进士一直跟你在一起,只百分中途离开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梅进士没注意到你们到底出去了多久。” 苏清河转身,把赵九儿手腕上的机械表摘下来,举起给他他们看,“这是计算的东西,我的那块,交给同样住在排房的太监了。他们会监督你们到底出去了多久,稍微对照一下,就能发现你们出去喝酒的时辰,比梅进士意识到的长。” 梅进士陷入沉思。 苏清河道:“你们那天去喝酒的目的,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给六皇子烧香。梅进士被下药昏睡醒来之后,被燃着的香影响,以为去方便的百分之离开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样他就可以给你们作证。” 梅进士脸色白了白,承认道:“的确是去烧香,我之所以会跟他们一起烧香,是受了百分的影响,他跟我说六皇子死在这里孤苦,之前给他守灵的太监们是如何的不尽心,我才跟着一起的。后面出了翡季中的事,我怕被牵连,没敢说那边是去烧香。” “我在亭子里看到香灰,又询问了有香烛的太监,才知道烧香的事,”苏清河做补充,清亮的视线看向百分,“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 “他们陷害翡季中肯定不止是想掩盖罪行,还因为翡季中看到他们关系匪浅了。” 苗进士站在门口,脸上既害怕,又震惊。 众人被他的话吸引。 “是,”百分笑着承认了,“陷害他就是有这样的原因。” 苗进士的脸色更难看,喃喃道:“他不过是看到深夜沈将进了你房间。” 百分呵一声:“我跟沈将的关系在你们眼里算是陌生,沈将深夜去我房间,那岂不是说明我们关系不想表面那样?不是很值得怀疑?” “所以,”苏清河问最终的问题,“六皇子是你们杀的?” “是我,”百分仰着脖子承认了,还笑道,“我把你迷晕,把你选在梁上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你是不是也别恨我?”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看着赵九儿桀桀怪笑道,“全都是因为你,明明是个女人却总是碍手碍脚。要不然我早得手了。” “你激她没用,”苏清河冷冷打断他,牵住赵九儿已经攥起来的拳头,“那日你邀请我们一起夜探凶杀地,恐怕就是为了查看沈将藏匿在河边的血衣。” “说了六皇子那个贱人是我杀的,是我——” ------------ 第171章:朱五 “是我,就是我杀了萧冉,萧家的走狗把我抓走吧。” 百分的癫狂让众人默然。 被称之为走狗的朱五冷着脸,其他锦衣卫只等一声令下。 “三哥。” 一直被百分护着的沈将亲昵的唤了声,凄惨笑道:“事情已然这样,在没有交你为我隐瞒的道理了。” 沈将看向众人,目光放到苏清河身上:“六皇子萧冉,爱好男色,我与他几年前便认识,他把我变成卑贱之人,我本以为忍气吞声便可以摆脱他,呵。” “是我把萧冉叫到河边,一刀杀了他,又抛尸河中。为了不给这人渣陪葬我是特意选在琼林宴这天,来时穿了两间进士统一的服饰,那衣裳是京城康王大街,冯氏裁缝哪里做的。” 沈将朝身侧的百分看,“他不过是想帮我隐瞒,此事与他无关。” “这便是你杀六皇子的理由?”朱五肃穆的声音像是这个理由还不够。因为京里很多人都直到六皇子好男色,曾闹的满城风雨,连皇上都亲口斥责,也没有谁敢胆大包天的将六皇子一道宰了,甚至于,许多人都靠这个上位。 原本冷静的沈将勃然大怒:“他在酒楼隔壁当着那么多同窗进士的面儿奸淫我,我还不能杀他?” “萧冉罪行岂止一二,连我妹妹也……” “三哥!” 沈将红着眼睛打断他,“清漪的事不要在提了,别提了。” 他泪流满面。 朱五毫无同情心的将手一挥:“抓起来。” “还有她,好大的胆子敢越狱。” 赵九儿踢脚把走过来的锦衣卫踹飞。走至百分身边,摁着他后脑勺把他朝墙上撞。 “装的挺有情有义,实际上呢?栽赃陷害,施计杀人。” “我在晚来一步,人都被你杀了。” “曹尼玛。” “谁都敢惹。” 嘭。 脑门飞血的百分被赵九儿一把甩出门,她抬脚还要踹,苏清河把她拉住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闭嘴。” 朱五的嘴角抽了抽,挥挥手,让人赶紧把沈将和百分带走,要不然不用他们动手,这俩人就被赵九儿打死了。 拱卫司。 审理百分与沈将时,大理寺卿的王大人也在。 锁了五道锁的牢门也没能关注一个赵九儿,她这会儿抱着手臂,倚在一旁听这俩人从头到尾的交代。 剧沈将交代,六皇子萧冉男女通吃。两年前,沈将在酒宴上被下药,被萧冉拉上床,后来沈将的未婚妻,也就是百分的妹妹,也被萧冉用同样的方法玷污。 沈将可以为自己忍,却忍不了心爱之人也被欺辱。 百分的妹妹自尽,两个家族却选择沉默。 自这以后沈将就在找杀了六皇子萧冉的机会,就算考上进士,能有机会离开京城重新开始,沈将也没想过就此放下。 琼林宴,是他期盼已久的日子。 百分一直都知道他心意,亲眼看着沈将杀了六皇子,又在后面诸多事情中替他遮掩。直到赵九儿离开,有机会朝苏清河下杀手,事情才败露。 这俩人值得同情,更值得厌恨。 等待他们的除了身败名裂和死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赵九儿已经不感兴趣了,问朱五:“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朱五邪笑道:“那看我什么时候想放了你。” “是吗。” 赵九儿有点明白朱五在这件皇子被杀一事中起的作用了。 “苏清河差点被杀,也有你一份儿。” 她转身回去,牢房内那只视人于无物的老鼠窸窸窣窣的到处跑。 一道比老鼠发出的动静还烦人的声音道:“哎哟,这个地方也太潮,太味儿了,这是人能呆的地方吗。” “我的公公哎,能被关到这里的人,都盼着能在这个地方关到老呢,要不然,出了地儿就是个死。” “哼,今个儿我就是来弄个例外。” “哈哈,”带路的锦衣卫还以为是他说错话了。 啰啰嗦嗦终于走到赵九儿牢房门前的团子惊呼:“这么多道锁?还都开着?” 带路的锦衣卫头疼道:“这女人会开锁,无论锁多少道都没用。” “是吗。” 团子可没觉得赵九儿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他乜斜这双眼道:“出来吧,太子叫杂家接你。” 赵九儿自稻草堆里拍拍屁股站起来道:“你也好,平安也好,还有那个谁。你们怎么都一副讨厌我的样儿?” 团子的脸皮抽了抽:“合着您知道啊。” 赵九儿歪头看他。 团子撇着嘴:“因为你没规矩。上下尊卑都都不分。” “哦~” 赵九儿明白了,点点头,拉开牢门走出去。那只嚣张的老鼠正正好从她旁边窜过去。 赵九儿抬脚一踩,有什么东西在她脚下炸开了。 团子看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差点吐出来,追在她屁股后面吐槽,“你可真是连只老鼠都欺负啊。” 赵九儿:“欺负欺负你怎么样?” “……” “你敢。” 团子把提着的包袱塞给她:“把你收拾干净点,别磨磨唧唧的,太子爷还等着呢。” 跟在一边的锦衣卫有眼色的道:“跟我来,跟我来,那边有房间。” 所谓的房间就是办公房。 除了桌子就是柜子,没什么好看的,赵九儿找到水洗把脸,发现包袱里面里里外外都有。 而且还是女装。 “这玩意谁准备的。” 赵九儿提着肚兜的带子嫌弃,衣裳穿到一半儿听到外面有动静。 下一秒,朱五就推门进来了。 赵九儿把里衣的带子系上,冷眼瞅他。 朱五愣了下,把门关上了。 “你是个女人吗?”朱五瞅着她胸口问的。 赵九儿用一个松散的姿势单手叉腰,身体曲线更明显道:“脱了让你看看?”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鼻子挺而翘,红唇抿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时,特别勾人。 她长的挺好看的,是一只危险漂亮的野兽,与她对视就觉得浑身发紧。 朱五第一次见她就发现了,这会儿听她说话这么随意,他心里鼓动,几步走了过去。 咔。 赵九儿把他的手腕掰断。 朱五死忍着没叫出来,往回抽自己的手。 又咔一声,赵九儿把他胳膊扭断,在他耳边轻轻道:“再让我发现你双眼冒光,我就把你的脖子也扭断。” ------------ 第172章:可疼了 拱卫司外面,天子果然在等着。 萧知远的视线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两遍:“听说他们打你了?” 赵九儿抬脚登上马车,落了座,扒开自己的衣领子:“朱五拿鞭子拿的。” 萧知远脸一红,接着就怒了:“好个朱五。” 他叫团子,厉声吩咐他:“让锦衣卫朱五明日东宫觐见。” 团子在外面应是。 赵九儿这下舒坦的道:“我刚才把他胳膊掰断了。” 萧知远正在车厢的暗匣子内找伤药,闻言扭过头笑:“干得好。” “那是因为他看我换衣服。” “……” “团子。” 萧知远下马车,让朱五现在就来见他。 胳膊包扎到一半的朱五见到生气的太子,双膝跪到地上。 萧知远冷着沿着这个并不陌生的锦衣卫:“你看赵九儿换衣裳?” 朱五:“……臣,是无意推开了办公房的门不知赵姑娘在……” 那就是看了。 萧知远咬咬后槽牙,一甩袖子道:“为人不端,自现在起,革去锦衣卫千户一职。” 朱五跪着甩袖而去的人领旨。 赵九儿趴在窗户上露出一个报复成功的笑。 朱五的脸都扭曲了。 但惩治了锦衣卫千户的太子一点都不开心。赵九儿用肩膀撞他一下:“拉着脸干嘛?” 萧知远勉强笑了下道:“六皇兄的事我本该出面帮你。” “你没帮吗?” 赵九儿眨眨眼。 萧知远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也不是一点没有。其实,这看似是六皇兄为人不端,被杀害,实则是有人借此事针对我,若不然你也不会被抓去拱卫司。” 这赵九儿就不是很明白的了,单手撑着脸,盯着萧知远道:“怎么说?” 萧知远的嘴唇动了动,觉得有些话说了他们之间就会有什么东西发生改变。 他犹豫不绝,赵九儿毫不客气的用膝盖撞他一下,“快说。” 总是无法拒绝她呢。萧知远暗想这叹息,说起来: “我是太子,你是我的人,把你拉下水相当于给我脸上抹黑,父皇会斥责我,会不高兴。” “然你与苏清河的关系许多人都知道,把你和苏清河一起拉下水,我不但被脸上抹黑,还会失去苏清河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绥州苏家名声也会受损,不会为我所用。” 萧知远深深的叹息,却也没在赵九儿脸上看出什么。 她有点好奇的道:“所以把我拉下水的人是谁?跟你作对的又是谁?你们家的人。谁呢?” 赵九儿第一个想到的萧凤林。 满京城也没几个人知道萧凤林双腿复原,虽然他跟萧知远是一个妈生的,但最不希望太子好的人也是他萧凤林了。 皇家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芝贵妃。” “啊?” 萧知远道:“是芝贵妃。她娘家势大,又生了皇子,总想把我这个太子拉下马,上次在你们铺子里被刺杀也是她找人做的。” 赵九儿:“哦。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替你把她杀了。” “哈哈,”萧知远失笑。 赵九儿白他一眼:“笑什么?这么麻烦杀掉不就行了。” 萧知远道:“杀掉这个还有下个,杀不完的。” “那就杀到他们怕为止!” 赵九儿的字典里没有忍气吞声。 萧知远看她表情凶巴巴的,有点不放心的道:“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不能乱来,我是不会被他们拉下马的,放心吧。” 赵九儿撇嘴。 萧知远探这头看她表情:“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她满脸都写着高兴。 萧知远哄她:“吃点心吧。” “不吃。” 她回自己的住处,发现大家都在。 老叔公一看见她就哭,哭唧唧的道:“都说了不能来京城,让我们说中了吧。” “我都想把全部家财拿出来换你的命了。” “你还好意思笑,那死的是皇子,把你脑袋砍下来你就知道严重了。” “吓我了。” “这京城说什么不能在待了,这就收拾收拾回去。” 老叔公他是老生常谈,出点事就把不能来京城的话拿出来说。 赵九儿没形象的歪在椅子上:“我就不走,我看谁能把我怎么着。” “哎呦,”老叔公气的,左看右看,拿起蒲扇拍给她几下,“死鸭子嘴硬,吓死人了你还这德行,知不知道都急成啥样了。” “是啊,”田错接话道,“这次太险了。” 扎赵九儿把头歪在苏清河肩上:“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绝对不让你吃亏。” 苏清河知道她一定是见过太子了。 他不知道哪位看起来十分好相处的太子会不会利用她。轻声询问太子都跟她说了什么。 赵九儿把依偎在他肩上的头抬起来:“叫大夫了没有?” “是你应该叫大夫。” 薛洋拉着脸把她拽起来,扒开她衣领,看到她脖子上还青红的鞭痕。 “狗娘养的,我杀了他。” “行啦。” 赵九儿把领子整理好:“我已经把他胳膊拧断了。大夫怎么说的?” “还有心情惦记别人?”薛洋最讨厌她这一点。 赵九儿开始嫌弃他不懂事,又不好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数落他,白他一眼,“在叫个大夫来。” 薛洋甩手去了。在门口遇到赵耀祖。 他心里一动,叫住赵耀祖,一点不客气的挑拨道:“你姐在跟苏清河搅和,下次不定又摊上什么事,你劝劝她。” 赵耀祖抬脚走人。 薛洋喊:“你听见没?” “姐弟俩一个德行。” 他又气了一下,这才去请大夫。 屋内。 赵九儿把回来路上萧知远的话跟他们将了一遍,最后看向颜景正:“那小孩儿说过几日专门来拜访你。” “先生本不该在京城露面,”苏清河面上有了担忧。 颜景正笑了下,道:“无碍,正好我也想见见那位太子。” 赵九儿拍了下桌子:“说说怎么对付芝贵妃。” 敢他妈火上浇油,她赵九儿岂是好欺负的? 看她生气的样子,颜景正和苏清河对视一眼。 苏清河起身道:“你在牢房待好几天了,先去收拾收拾。” 他轻轻问:“伤的重不重?” “重!” 赵九儿顺杆爬道,“可疼了。” 苏清河:“……” 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赵九儿心体力行的把他拉走。 老叔公直摇头。 ------------ 第173章:安宁公主 “老大,太子来了。” 薛洋说这话敲门。屋内的赵九儿嗯一声,把盖着肚皮的薄被蹬开。 就是给她打个招呼,知道叫不醒他,薛洋又敲敲门就走了。 按照赵九儿的设计,在大厅内摆放了沙发组合。 就算是沙发组合也能轻易分出主次,颜景正亲和又不失恭敬的请太子上座。 “久仰先生大名,先生拿我当个后辈就是。” 萧知远笑呵呵的。 “不敢,不敢,”颜景正还不敢随意到那个地步,稍稍的挨着沙发坐下,与太子寒暄起来。 萧知远道:“来前父皇说起先生来也多是感怀的话,感叹上次见先生已是多年前的事。本王也记得先生还为官时的模样。” 太子前来拜访,皇上是知道的。 颜景正心里并不因为这个感到轻松,他夸赞太子记性好,说着说着便聊到这么多年辞官后的生涯。 他是前任首辅的得意门生,又前任首辅辞官,这么多年可还跟京中有联系? 前任首辅是皇上的老师,若不是重罪又怎么可能在这些年中被断断续续的满门被斩。 太子今日前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颜景正几句话将话题引到怎么跟赵九儿认识的事上。 “她还真做过土匪啊?”萧知远只听说过。 “我就是被她从山里捉到的,到处找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比别人的名气大一点,能给赵耀祖做老师。早知如此我就换个别的地方隐居,”颜景正提起那些事来哭笑不得,一并解释了自己这些年都在哪里,和为什么会进京。 萧知远听的有趣,心里也对这位传说中的才学之士有了自己的评价。 “太子哥哥~” 跟萧知远一起前来的安宁公主,微微嘟着嘴巴出现在门口。 她抱怨:“这里好无聊啊,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回宫?” 萧知远拜会颜景正,是得了皇上的指使,但颜景正的身份太特殊,萧知远就把宫里最受宠爱的安宁公主一并带出来。还跟这位刁蛮爱玩儿的公主说这里有好玩儿的。 她来前特意穿了不起眼的衣裳,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公主,这会儿又喊他太子哥哥。 萧知远好笑的解释道:“她是安宁。” 整个南朝只有一位安宁公主,还很受皇上的宠爱。颜景正等人齐齐的朝她施礼。 “免礼吧,”安宁随意的摆摆手,看到一个身量颇高的少年直直的从她身边经过。 在对比一下其他人,这少年太目中无人了吧? 安宁指着他背影问:“那是谁?” 萧知远走至门口看了下:“他啊,他是赵不易。” “怎么这么无礼?” 安宁嘟囔。 赵不易的耳朵不是一般灵,隔着半个院子听到她的话,扭头看过来。 安宁瞪了下眼:“他看我干嘛?” 萧知远解释:“他是野人,跟狼群一起长大的,被赵九儿收养了,不怎么懂礼数。” “野人?” “跟狼群长大的?” 安宁的想象力跟不上了。 那边,赵九儿叫赵不易呢。 一听动静就知道赵九儿赖在床上没起。赵不易在怎么不懂礼数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去啊。 这是萧知远这么认为、 他扬声喊:“不易,过来一下。” 赵不易看他一眼,推门进去了,鸟也不鸟他这个太子。 “看见了吧,”萧知远怪无语的。 赵九儿这个懒家伙起床了。 她在井边洗漱,赵不易蹲在旁边等着,手里还拿了大字,等着给她看。 安宁凑过来跟萧知远道:“她就是赵九儿?” 萧知远:“怎么这么问?” 安宁神秘的笑了下,不过倒也没保密,含笑道:“赵九儿随随便便进出太子哥哥的东宫,我们都知道呢。” 萧知远:“……” 皇宫没有秘密。 “我要去会会她,”安宁欢欢喜喜的去了。 赵九儿正拿自制的牙刷在嘴巴里倒腾,瞅见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几眼。 安宁背着手,俏生生的含笑道:“你就是赵九儿?” 赵九儿朝萧知远的方向看了眼,唔一声,继续刷自己的牙。 安宁:“我听说你武艺高强呢,还是个商人。” 赵九儿又唔了声,把嘴巴里的盐水吐掉。 安宁问题很多的道:“你是自幼习武吗?我听说有人说你是妖女呢。” “六皇子的事怎么听说你还承认了呢?” “你跟状元郎额……” 安宁停下来想一个不冒犯的词。 赵九儿的视线自下向上看她:“你几岁?” 安宁沉吟了下,浓密的睫毛小刷子一样上下刷动几下:“十二岁。” 赵九儿呵一声:“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安宁:“……” 她好恶劣! 赵九儿伸手,赵不易急忙把自己的大字递到她手里。 “有点长进了。” 被夸了,赵不易露出笑。 赵九儿把大字还给他,从肩上扯了手帕,擦着嘴巴朝大厅走。 安宁望着她背影,感觉被冒犯。 她撅噘嘴,又觉得没意思,转眼看到赵不易,眨眨眼凑过去,“你真的是跟狼一起长大的啊?” 赵不易把洗漱用的东西收起来,不理她。 安宁锲而不舍的道:“狼吓人吗?” “你怎么跟狼一起长大?你跟狼一起长大,那你吃什么?” “你该不会,不会说话吧?” 安宁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善良的道:“你好可怜。” 赵不易:??? “你才,好可怜。” 他拿着东西走人。 安宁被他生硬的口气秀了一脸。她感觉又被冒犯了,咬着银牙瞪眼。 “公主别搭理他们,他俩就那臭德行。” 安宁噘着嘴朝笑眯眯的田错看:“你又是谁啊?” 田错拱手施礼道:“在下田错,是主管坝山的大掌柜、” 安宁:“……无聊。” 她甩手走了,回去的路上一个劲儿抱怨,气呼呼道:“以后在也不跟太子哥哥出来了,他们太不懂礼数了。” “哦。” 她忽然明白过来道,“我被欺负了!” 萧知远:“……” 这小妮子被宠的脑子都坏掉了。 “不拘小节的人都那般,”他收拢有些松散的袖子。 安宁重重一哼:“才不是,他们就是欺负人。下次见了他们,本公主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萧知远抿唇笑:“你不是再也不跟我出来了吗。” 安宁做个鬼脸,略略略道:“刚才那句不算,下次太子哥哥在出宫,一定要带上我,我要欺负回来。” ------------ 第174章:蛇咬 六皇子一事,以沈将认罪告一段落。 但定罪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沈将无疑是死罪,参与其中提他遮掩的百分流放,然六皇子被害的原因太不像样,皇家最要脸面,以起口角错手杀人敲定,沈将被后被秘密处死。 期间被陷害的翡季中等人也顺利离开别院,六皇子过了头七之后也风光的下葬了。 但这事在众人心里留下阴影了,提起来都心有余悸。 尘埃落定后,苗进士把苏清河,翡季中,梅进士,以及赵九儿约到一起,说是给大家压惊,其实就是赔礼道歉,那会儿在排房他没少得罪人。 翡季中找到苏清河,苦水不断的抱怨自己不想去,不想给苗进士这个面子。 苏清河道“同科进士,将来在官场上难免要打交道。” 这话说的足够贴心了。 翡季中还是气道“当初要不是状元郎你不肯草草结案,被处死的就是我了。那时苗放如何说的?说我是凶手。” 这事苏清河怎么劝慰? 他叹息一声,转而道“听闻太子也会到场。” “太子也到场?” 翡季中惊讶了,接着一喜。 苏清河也没让他下不来台,笑道“太子的面子翡兄总要给吧?” “咳,”翡季中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是自然。” 他站起身,郑重的朝苏清河深鞠道“翡季中拜谢清河的救命之恩,将来定结草衔环来报。” 若不是苏清河,他死定了。 翡季中想到此处眼眶都湿了。 “翡兄不必如此,”苏清河急忙把他扶起来,“换成其他人也不会明知是陷害还让翡兄枉送性命。” 翡季中更觉得他良善可交。 宴会当天,困在排房中被当做嫌疑人的几个人全都到了。 苗进士苗放,端着酒杯,带着几分愧疚,几分羞愤,跟翡季中赔礼道歉“沈将已被秘密处死,百分也没好下场,他们罪有应得,不提也罢。” 苗放难受道“在下给翡兄赔礼了,那日冤枉了翡兄,还望翡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苗放耍心眼,这之前先跟苏清河道的歉,苏清河为人清爽大气,自然不会跟他在口头上计较。 有状元郎在前,翡季中能说出怨恨他的话吗? “苗放你大可不必如此,”翡季中讽刺他惺惺作态,但到底是把酒杯拿起来,跟他碰楼下,一饮而尽了。 苗放感动的很,连连的夸他大度,又端了酒杯敬赵九儿。 赵九儿寻摸了下,把一坛子酒放桌上“这种坛子,喝上三坛子我就原谅你。” “这这这……” 苗放为难,“在下不胜酒力,怕一坛子喝不完就不省人事了。” 赵九儿抱胸,嘲笑道“不喝就是没诚意。” 她一定是在耍人。 苗放能看出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拿话顶他,不喝的话…… “嘘。” 已经走至门口的萧知远让随从别声张。 苗放这边心一横,沉声道“我喝,只求赵姑娘别计较在下的糊涂事。” 他举着酒坛子发出“顿顿顿”的声音。 翡季中觉得解气。 也不知真的还是装的,苗放喝三分之一就嚷嚷这不行了,说自己等会儿还要拜见太子,不能喝死。 身边没有其他人,有的话,赵九儿一定叫人拿个漏斗给他灌进去。 “算了,”苏清河道,“案子已然了解,还能坐在一起夜宴,也是缘分。” 就他好欺负。 赵九儿撇嘴,看到太子进来了。 其他人拱手施礼,口称殿下,她懒得站起来,端了酒杯灌几口。 刚刚还醉的说胡话的苗放一看见太子就清醒了,就是说话舌头打结,官话说的又不怎么样,吐出来的字眼让人发笑。 萧知远笑毕,示意团子拿酒,冲他们道“有劳几位在六皇子一事上出力,本王在此谢过。” 苗放借酒大拍马屁道“太子仁厚,六皇子黄下定也感念殿下仁德。” “是啊,太子仁德,我等有福,南朝有福。” “是臣等该做的。” 几人出言奉承,与太子一同饮酒。赵九儿在旁边看的咯咯直乐。 萧知远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她,心里无端端生出一种被她看笑话的羞怯。 他身为太子,不过是来安抚一下在六皇子一案中手了委屈的,将来会成为他臣子的人,待的久了就会让人拘束。 萧知远待了一刻钟起身离开,走前还冲赵九儿摆摆头。 “我去送他。” 赵九儿从位置上爬起来跟出去。 萧知远在厢房门前等着她跟上。 “喏。” 他递过来一个东西。 赵九儿把东西从他手里拿起来,发现是一个金色的,双层的,镂空的,雕花球。 这玩意赵九儿见过,在别人身上见过,她当时还好奇来着。 萧知远见她感兴趣,笑着道“这是用来压裙摆的,里面能放些熏香等物。本来想找个玉的。” 他身处一根手指在香球上弹了下,香球外面一层快速转起来。 赵九儿心念一动,掌心上的香气开花似的散开了。 “也没啥特殊、” 赵九儿还以为里面会有点机扩之类的。 萧知远“……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不是很多人都在说我是妖女嘛。” 赵九儿巡视了下,牵过他手腕,把又变成一整根的金属扣在他手腕上。 萧知远举起来看,发现有点娘气。 “你怎么就是腰……唔。” 他神经抽了下,蹙眉道“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嗯?” 赵九儿拉开他,眼尖的看到地上有条蛇正要逃跑。 她伸脚踩住,捏了有三指粗,半截身子藏在楼梯下面的蛇出来。 “我,我被蛇咬了。” 萧知远脸色都变了。 赵九儿提着蛇看了看“你就是个行走的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点燃。然后周围的人都被你炸死。” 她闲闲地说话,手指一错别蛇头捏扁,扔到地上让它这挣扎。 “太子!” 守在几步开完,没听他们说话的团子看到蛇吓坏了。 赵九儿打个手势,让他闭嘴,拉着萧知远随意推开一扇门把他拉进去。 “还是叫大夫吧。” 萧知远怕死,而且脑袋已经晕晕的。 “你是千金之躯,出门一趟就被蛇咬,我搞不好还得被抓紧去蹲几天。”赵九儿问他咬哪儿了,笑嘻嘻道,“我看那蛇也不是特别毒。” 。手机阅读 ------------ 第175章:不一样了 酒楼后院的第二层,某个房间内,赵九儿托着萧知远一条腿,挑挑眉道“皇家的男人连汗毛都不长?” 萧知远被蛇咬了,她说把蛇毒性不大,但萧知远被咬到的伤口还是青紫肿胀起来。 但萧知远被她调侃的语气和表情说的脸一红,嘴硬道“本王还算年幼。” “是吗。” 赵九儿像个耍杂技的,拿出一把及其锋利的折叠刀,在手上翻转了几下,闪烁这银光的刀尖扎在青紫被蛇毒入侵的地方。 萧知远嘶一声,见倾身吸蛇毒,他又一僵。 除了微微的刺痛之外,还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嘴唇的力度,萧知远总想把腿抽开,赵九儿瞪他一眼,萧知远老实了。 他觉得自己到底是年幼的,要不然脸怎么会烫烫的。 “蹼——” 赵九儿把吸出来的毒血吐地上。 “太子!” 团子火速把大夫带来了,还哐的一声撞门进来。 大夫半跪着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又查看了那条被赵九儿将头捏碎的蛇,抹着汗庆幸道“此奶肉蛇,酒楼专门用来烹制蛇羹所用,是以毒性不大,清理的也干净,太子爷在服几天清毒的要便无碍了。” “我的天。” 团子要被吓死了,朝那蛇身上踢一脚,下令,“把这家酒楼的老板提了,好好审审。” 任何发生在太子身上的事都不是偶然,团子都没法儿想这条蛇要是毒性很大的蛇,他会是个什么死法儿。 “以后可不敢在随随便便来这些地方了。” 侍卫们跟着点头,真就听团子的,把这家酒楼的老板提了去审。 “太子没事吧?” 还在酒楼没散的苏清河,翡季中等人听到动静跑过来。 萧知远把挽起来的裤腿放下,笑一笑道“无碍。” 他朝门口站着的赵九儿看。 赵九儿抱胸倚在哪儿,见他朝这边张望,抿着唇角勾出一抹邪笑来“走吧,我送你。” “哎。” 萧知远跟苏清河点点头,带人走了。 他对这家酒楼的楼梯有阴影,张望了下才踩上去,一面走一面小声道,“你帮我把毒吸出来,不怕一起中毒吗?” 赵九儿闲闲的走在他身后,闻言笑道“嘴巴里不存在牙龈出血,有伤口这样的情况,就不会中毒。当然了,难免会随着吐沫吞下去一些,我嘴巴有点麻麻的、” “你刚才怎么不说?” 萧知远把她拉下楼梯,朝她嘴巴看了几眼,不好查看,叫还没走的大夫。 “不用。” 赵九儿反手把他拽出去,直接让他上马车,“用不用我把你送回宫?” 萧知远道“你上来。” 赵九儿“……我就跟你客气客气,还真用我送啊。” 她爬上去,萧知远把大夫叫来,给她号了脉才算完。 “我都说我没事了,”赵九儿捏着腮吐舌头。 萧知远看着她笑“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赵九儿白他一眼“我这叫年轻。” “你好像比我大一岁?” “不对。” “不对?”萧知远早在很久之前就让人查过她。咳,也不是很久,就是了俩月前吧。 赵九儿捏捏自己发麻的脸,暗想自己上辈子要是生在和平年代,有家庭有小孩儿的话,大概会有萧知远这家伙这么大吧。 她撇撇嘴,看到窗外的风景接近皇宫,提出要下车。 萧知远道“我进宫后你坐马车回去。不过你确实比我大一岁。” 他还在纠结这个。 萧知远的马车能进午门,但赵九儿在,他在午门前就下车了。 她乘这太子的马车原路返回,但走了一半就下车,让车夫趁着宫门还开着赶回去。 “赵当家。” 韩阳神出鬼没的。赵九儿就是看到他才下车。 她嘴巴还麻麻的,有点大舌头的道“找我干嘛?” 韩阳道“我家主人找赵当家。” “废话。” 难不成还能是他韩阳找她有事? 看看天色,赵九儿扬下巴,示意他带路。 听风阁。 萧凤林的私人地盘,就跟一家高级会馆似的,这般大的面积自然不会坐落在街面上,入口是很低调的双开木门,走到深处才能发现别有洞天。 据说这也不是萧凤林的私所,是谁的赵九儿没记住,不过不是第一次来,边走边看,跟这韩阳走至有飞檐的建筑。 像是书房,也像是别院,萧凤林等在屋子里。 他这次没坐轮椅,赵九儿多看了几眼。 萧凤林也在看她,淡淡的道“太子中毒了?” “太子中毒了我还能在这儿?” 赵九儿的口气不咋滴,眼睛朝门外养的两只白鹤看。 萧凤林也看过去“喜欢?” 赵九儿点头“没见过。” 萧凤林没什么表情的道“我让韩阳给你送过去、” 这下赵九儿把视线放到他身上,用眼睛上上下下的巡视,啧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找我干什么。” 萧凤林表情奇异“我以为你会问六皇子一事上我有没有插手。” “哦,你有没有插手?” 萧凤林“……” 她的情绪真诡异。 他拧拧眉,道“没有。” 又哦一声,赵九儿的兴趣不大。 不过来都来了,总要知道这人又找她干什么,赵九儿懒洋洋道“你总不会是找我说闲话的。” 萧凤林沉默。 以赵九儿的性子,若是怀疑他在六皇子一事中插手,给他们制造麻烦的话,一定会找上门,但她没有。 没有就挺让人想不通了,现在这幅改了性子的模样更让人想不通。 萧凤林不禁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赵九儿能好好的搭理他? 立马甩出个白眼儿,“有事没事?” 虽然有事她也不会管。 萧凤林出言试探道“还以为你会为了苏清河找我出气。” 赵九儿撇他一眼,默默无语。 六皇子一事上,足以证明皇权至上,她所深知的生存法则在这里也是试用的,那就是强者为王,强这为所欲为。 南朝皇权是一道坚固的组织和体系,哪怕只是稍稍的冒犯,都会遭遇碾压。 若不是认识到这一点,赵九儿不会给萧知远吸蛇毒,之前,太子的命在她眼里可不算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社会法则就是他们制定的。 。手机阅读 ------------ 第176章:狩猎 “太子怎会中毒?” 苏清河因为担心,守在赵九儿的宅子里还没回去。 赵九儿见他着急顿时后悔中途去见萧凤林,白叫他担心。 她牵了苏清河一只手,晃一晃,笑眯眯道:“不是什么大事,大概是酒店后厨用来做蛇羹的蛇跑出来了,毒性不大,咬他一口也没事。” 唉。 只一个六皇子就将他们困在别院那么多天,太子在出点什么意外他们可就在劫难逃了。 苏清河被她握在掌心的那只手翻过来捏捏她手掌,不放心道:“以后还是让太子少出宫吧。” “说得对。” 赵九儿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哼哼唧唧的希望他留下。 “那怎么行。” 苏清河笑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拍了下她的脑袋,“快回去吧。琼林宴我们提过的事你跟耀祖说过了吗?之前我还怕走不成,六皇子的事后皇上也不会挽留我在京城了。” 切。 提起那劳什子皇上,赵九儿就满肚子的不屑。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有点讨厌皇家人。老实的点点头道,“我等会儿就跟耀祖说。我送你。” “坐着马车呢,你送我干嘛?” 苏清河通过窗户看着她进家门,才叫平安赶车。 平安意见老大的道:“咱们都在这儿等她一个半时辰了,她既没进宫,这一个半时辰干嘛去了?也太会乱跑了。别说没点姑娘家的样子,她这是连点女人家的样子都没有,以后真要是进了门还得了、” 苏清河不爱听这些,拧着眉。 平安在外面充当车夫,肆无忌惮道:“她弟弟被钦点为太子侍读时家里就来信让您少与她往来,六皇子的事一出,家里又来信让您不要与她走的过近。虽说赵九儿对少爷你没什么坏心眼,但架不住不合适啊,真是的,少爷您多少也听听家里的意见吧。” 苏清河知道平安话多,但之前都没觉得他这么聒噪。 “专心赶车。” 苏清河是真的不爱听,而且这些事本就放在这儿,已经很让人心烦,提起来只会更烦。 苏家……是不会接受赵九儿的。 在绥州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涌上来,苏清河轻轻地叹息,让平安不要在提及这些。 * 次日清晨,赵九儿叼着头绳束发,昨日才见过,还中了毒的萧知远又来了。 她叼着头绳,有点点费力道:“一国太子,你没别的正经事干吗?” “谁说的?” 萧知远眼睛里有种活泼的亮色,大声道,“我父皇每月初一十五上朝,但我身为太子自十二岁起便每日监国了。” “你还在做梦,我就已经在上早朝了,”他嘟囔,不知道是有意见还是羡慕。 赵九儿笑一下,还真不知道他每天都上早朝,早朝的可是天不亮就开始了。 她把头绳绑好,甩甩被束缚起来的万千发丝:“没看出来你这么忙。我还以为你每天就读读书就行了。” “才怪!”萧知远吐槽,“其他三季还好,冬日早朝太冷了。” “等你做了皇帝,你也不上朝好了。” “……” “那可不行。” 萧知远小声到不能在小声了。 赵九儿猛地朝他凑,一双眼睛喊着笑,问:“为什么不行?” 萧知远躲开,侧对着她道:“父皇就算只初一十五上朝也知天下事,我,我还不行。” 他不想再说政事了,尤其是关于他父皇不上朝的话题。 转移话题道:“你收拾完了没有?” “完啦。” 赵九儿叉腰,“啥事?” “出城狩猎。” “嗯?你不是昨天刚中毒吗?怎么还要去狩猎?” 萧知远被毒蛇咬过的腿动一动:“毒已经清了,我用了创伤药不是很疼,狩猎的事早已约好,我既没事便不改了。你同十二他们一起。” 赵九儿点头,边走变问:“你既要上早朝,又要读书,还时不时跑出来,你时间这么宽裕的吗?” “有什么办法!” 萧知远跟她吐槽太子难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京城的许多八卦他也知道,身为太子要平衡很多关系,他可太难了。 “太子哥哥——” 之前见过一次的安宁公主,穿着色彩亮丽的衣裳叉腰站在马车上。一副要下马车,却逮到他们的样子。 萧知远无奈一瞬,小声道:“我出来没带她。” “太子哥哥~” 安宁生气的开始撒娇了。 萧知远过去,亲自把小公主扶下来。 安宁噘嘴巴:“之前说好带安宁一起的,太子哥哥说话不算数,狩猎都不打算带我。” “男子出城狩猎,带你作甚?”萧知远无奈。 安宁哼一声,双眼眯起来,可可爱爱的道:“那你找赵姑娘干嘛?” 萧知远朝身后看,谎话张口就来道:“我找耀祖。。” 赵耀祖无语:“……参见公主殿下。” “狼人!” 安宁公主直接没看到他,几步跑到赵不易身边,“你也要去参加狩猎?他们要是猎狼怎么办?” 赵不易:“……” “太子哥哥,安宁也要一起去。” 她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甩掉她。 而且不知道别家小姐从哪里的得知的消息,等他们一行人和马车还未出城便与其他人相遇了。 遇到的多是哥哥带妹妹,堂弟堂姐这类。 太子和公主在他们这些人中简直是长袖善舞的代表。 “他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赵九儿无聊的朝嘴巴里丢花生糖,心血来潮道,“要不我们先走?” 几个暗卫:“……” “我们去干嘛?” “赵教头要是侍卫的话肯定已经被赶走了。” “哈哈,也可能因为武功高强,没被赶走。” “赵教头真的适合去行伍中做教头。” 哈哈,这群暗卫,看着高冷其八卦的很。她都听到了好不好。 赵九儿发现有人在朝她这边看,看过去发现是个小姑娘。 萧知远正在说:“她武艺尚可,这次狩猎你们怕是都要输给她。” 他哈哈一笑,不在说了,摆手让走。 太子身边有赵家姐弟,姐姐武艺高强,会赚银子,连民乱都能平息。弟弟过目不忘,他们身后还有文曲星苏清河。 太子萧知远很有一副众望所归的气势。 不过到了地方赵九儿才知道,这次狩猎萧凤林也在。 ------------ 第177章:狩猎 太子外出狩猎,自然不会随便找个山头,而是在皇家猎场。 面积为:一座山。 山脚乃至山腰封顶都插满了有皇家标致的旗帜,几步一个戴甲持枪的侍卫,京都大营的高级将领来了数十位。 整座山都被包围了,且三天前就禁止出入,严谨肃穆等氛围从众多站岗的侍卫脸上就能瞧出一二。 因为是皇家猎场,王孙贵族们动不动就来这边狩猎取乐,附近便有了落脚的建筑。 但没人去住! 不知道是为了感受范围还是咋滴,太子带头安营扎帐,住威风凛凛的帐篷,其他世家公子们自然也不会跑去住什么屋子! 不过名义上作为太子的随从,赵九儿和一众侍卫的帐篷就在太子大营的后方。 还有将士特意为赵九儿另外准备的帐篷。 “要在这里待多久?” 团子道:“两天。” “哈,”两天搞这么大阵仗!绝了。 赵九儿搓手手,询问团子公公:“有没有地图,我四处看看。” “没有,”团子身后带俩小太监,双手抱在腹前,一副领导样儿道,“不要乱跑,这话杂家都说累了。你老老实实呆着,省的到时出言不逊得罪人,给殿下添麻烦。” 赵九儿鼻腔里吁口气。 要是问她这世上谁最讨厌,除了团子就是平安! “走吧走吧,”她摆手,眼睛朝四周围巡视,眼尖的看到斜对面萧凤林在跟别人说说笑笑。 嘿嘿。 闲着也是闲着,赵九儿勾勾手。几十米开外,正与首辅次子谈笑的萧凤林左腿猛地一颤。 他脸色大变。 首辅次子的笑脸停歇:“定亲王怎么了?” “没,事。” 才怪! 他左腿膝盖以下一下一下的打颤,支撑着能让他站起来的金属似乎被看不见的大手不停的拨弄,下一秒就要被抽离了一般! 赵九儿这个狗东西! 他咬牙,拧这眉道:“忽感不适,润之自便吧。” 柳润之点点头,先行离开。 萧凤林转过头发现赵九儿果然就在不远处,但是团子也在。 他与赵九儿相识的事京中无人知晓,自然也不好找她算账。 萧凤林屈身揉一揉发疼的左腿,沉声道:“回去。” “王爷可是腿又疼起来了?” 韩阳急忙把能抽取积液的金属针管取出来。 萧凤林抬手制止:“无碍,是赵九儿捣的鬼。” 韩阳面上一怒:“属下去找她!” “不必。” 萧凤林在想别的,他单手撑着下颌,双眼也眯起来,显然是在算计什么。 “之前的计划停了吧,”他道。 “是因为……?” 赵九儿那张脸在韩阳脑子里乱晃。 “取乐也好,真让她发现了什么也好,她在就很难得手吧?”萧凤林看向自己的手下。 “是,”韩阳羞愧的低下头。 太子外出狩猎,这是个好机会,他们稍微从中作乱,轻则让太子颜面受损,重则伤到太子。 但就像萧凤林说的,有赵九儿在,不管什么把戏,就算用了也很难在她眼皮子地下伤到太子。 可除了这些,太子是他亲弟,赵九儿是他想拉拢的人,这许许多多的隐情,足以让萧凤林放弃小动作。 他已经忘了被人簇拥,信服是什么感觉了。 * 隔日。 太子,还有一群王工大臣们的儿子孙子们,骑马在山林扩地奔走。 赵九儿作为侍卫跟随在左右陪同。发现这群青年少年中长得好看的不少,真正称得上在武艺方便有本事的,没几个。 而且猎场三天前就被围了,只是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不。还有就是不让放进来,无害的,没有攻击性的猎物跑出去。 示意阔大的一座山林竟然全是兔子,梅花鹿,锦鸡之类的玩意儿。就着公子哥们还拉这箭瞄半天射不中。 “嘭~” 将弓拉到满月,一射既中的太子,表现的还不错。 萧知远意气风发的转过头冲她小声道:“我骑射还不错吧。” “呵呵,射中一只野鸡呢。” 赵九儿一副看热闹的德行给他鼓掌。 “你等着!” 萧知远夹击马腹,吆喝着冲出去。 哎,赵九儿只能骑马跟上了。不过她又不是专业的,凑凑热闹得了,起码走在最边缘。 “赵不易!赵九儿!” 安宁公主,跟冷面的侍女共乘一匹,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出现在他们侧面。 “哟,”赵九儿的眉头挑的老高道,“看不出来你还挺野。” 安宁公主:“你才野!” 她挥手,“超过他们。” “驾。” 侍女听从指令,让慢跑的黑马跑动起来,越过他们。 不过是马儿比他们多跑了一步,安宁公主跟站了多大便宜似的,探出头冲他们:“略~” 赵九儿:“……” “这娃多少有点可怜。” 她催马上前,大声道:“想不想体会一下飞的感觉?” 安宁公主大声问:“什么?” 赵九儿伸出一只手:“你的手给我。” 她说手给她,就把手给她? 安宁迟疑,跟在他们后面的赵不易,面无表情的踹了马屁股一脚。 马儿一颠,吓的安宁大叫。 赵九儿趁机把她揪到自己马上,把她的两只手朝自己腰间一扣,“抓紧。” “驾——” 马儿嗖的一声冲出去。 她骑的马连马鞍都没有,安宁被揪到她身后,马儿加速差点把她颠下去,她嗷一声,把赵九儿的腰掐抱的死紧。 赵九儿骑着马从一群正打算分散去追梅花鹿的人旁边冲出去。 安宁公主惨叫:“啊——” 两马三人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安宁只觉得屁股颠的生疼,耳边呼呼的灌风,叫的嗓子都疼了,感觉到马匹哗哗的进了水中,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哇~” 前面漫山遍野的野花儿。 他们骑马从水中过,水花荡漾的溅到脸上。 赵九儿背过手,把满眼惊奇的安宁拽到前面,舒朗的含着笑道,“这才是骑马。” 她伸手朝前指:“看前面。” 安宁:“……树。” “啊啊啊啊,是树,树倒了。” 倒在河中,树干上向阳的一面又长得枝繁叶茂,延伸出的嫩绿枝丫给人欣欣向荣之感。 “睁开眼。” 睁…… “啊——” 安宁瞪大的眼倒映出树的影子。身子却随着飞跳而起的马儿跃到空中,短短的一瞬,她听到马蹄落地,和袭来的失重。 安宁身子一震,扭过身朝被马儿跨过的大树望,看到面无表情的赵不易,骑马一跃而来。 她喃喃:“好厉害。” ------------ 第178章:什么人有三条腿 萧知远等一众人沿路追到河边,就见安宁公主拽着赵九儿的袖子撒娇。 “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吧。” 安宁没爽够。 赵九儿把自己的胳膊抬高,小矮个子公主就够不到了。 她无情道:“不来。” 她的表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安宁噘嘴,哼一声叉腰看向赵不易,“赵不易你在来一次,本公主没看够。” 赵不易牵住饮饱水的马儿,看也不看她一眼。 “哼哼哼。” 安宁要气死了,转头看到萧知远他们,反倒把自己的小脾气收起来,开颜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 “公主没事吧?” 一个年纪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少年冲赵九儿怒目而视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胁了公主乱跑。” 赵九儿叉会儿腰,笑眯眯的冲公主道:“要我给你道歉吗?” 安宁侧过头小声嘀咕:“你在带我跑一次本公主就原谅你。” “改天带你去草地上跑,”赵九儿完完全全把公主当做孩子,朝她小脑袋上摸一下,询问萧知远,“有水有鱼,要不要在这儿野炊?” 萧知远朝四周围看,发现这边的风景果然不错,笑着道:“就在这儿吧。” “公主你没事吧?” 小少年殷勤的慰问,安宁的视线全被结伴到河边捕鱼的赵九儿他们吸引,不耐烦道,“我无碍,你自去忙吧。” 小少年:“这处缺少护卫,我给公主随意差遣。” 差遣什么啊,安宁想跟赵九儿他们一起。但小少年特别没眼色,在旁边跟来跟去,安宁的嘴巴一直撅着。 而且这里除了两个侍女追过来之外,没有其他闺秀,都是男子,她不好随意走动。 哎! 赵九儿也是女子,去找她不就好了? 但赵九儿周边都是男人,安宁犹犹豫豫的,还是凑过去问,“你们在做什么。” 赵九儿把侍卫们抓上来的鱼朝石头上摔,道:“杀鱼。” 安宁朝旁边让一步,躲的远远的,省的把裙子上溅到脏东西,觉得安全了,微微扬声道:“明明是在摔鱼嘛,哪里是杀。” 赵九儿蹲在那儿一只一只来,边道:“鱼的生命力很强,摔晕在宰比较方便,看那边。” 安宁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呀,好残忍!” 负责宰鱼的侍卫赶紧换个地方。 赵九儿笑嘻嘻,让安宁走两步,朝东南方看。 安宁这个老实孩子朝那边看过去,立马跺脚道:“啊,干嘛杀兔子!兔兔那么可爱。” 她要过去阻止,赵九儿不让她扫兴的道:“京城的兔子有两只耳朵,那你知道海外的兔子有几只耳朵吗?” “海外?” 赵九儿唔一声:“琉球那些。” “那他们的兔子肯定……嗯,”安宁不确定了。 “兔子都是两只耳朵,不是两只耳朵那就不是兔子,”小少年给她提供了一个比较保险的答案。 安宁使劲儿点头:“对。” 赵九儿:“海外的兔子三只耳朵。” 安宁:“三只耳朵不是兔子。” 赵九儿神秘一笑:“那我考验一下你的智商。” “你说,”安宁不带怕的,挺着小胸脯,信心满满。 赵九儿的问题来了。 她道:“什么人有三条腿?” 安宁瞪眼:“人怎么可能有三条腿,海外的人也不会有三条腿。” 这点安宁能肯定。 赵九儿道:“你猜不出来。” 安宁朝身边的小少年看:“不会有人有三条腿。” 小少年的脸腾一下红了,斥责赵九儿污言秽语。 安宁:“什么意思?人本来就不会有三条腿。” 听到声音的众人:“……” “本来就是,你快说。” 赵九儿笑嘻嘻的朝周围看道:“这是测试题,你看他们,全都不知道。” 安宁朝众人看。 众人眼神闪躲。 赵九儿拍拍手站起来:“他们都不纯洁,以后不要跟他们玩儿。” 安宁豆豆眼:“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人有三条腿。” 赵九儿示意赵不易,赵不易面无表情的杀鱼道:“拄,拐杖的人。” “哈,”安宁恍然,“拐仗算是一条跳,加起来就是三条腿。” 赵九儿朝小少年挤眉弄眼,小少年脸红到脖子根儿。 她继续:“一位老伯一共有7个儿子,这7个儿子又各有一个妹妹,那么,老伯一共有几个子女?” 安宁抢答:“十四个!” 小少年:“我家就有十四兄弟个姐妹。” 安宁笑道:“你十四妹妹我见过呢。” 听到他们说话的柳润之朝其他人看:“公主说的没错把?” 其他人:“那位老伯定然是个大家族。” “说的就是韩世子吧。” 坐在轮椅上,摇着折扇的萧凤林笑了笑:“应当是七个儿子,一个女儿。” “七个儿子一个女儿?” “不是各自有个妹妹吗、” 萧凤林解释:“说各自有个妹妹是故意迷惑,不过这般说也没错。” 他收了扇子,叫韩阳:“你去问一下。” 韩阳问了下,回来脸色古怪道:“她说,王爷爷有3个孙子。一天,他买了2个小西瓜,一路在想怎样平均分西瓜,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在门口,邻居李奶奶只说了3个字,王爷爷就愁眉舒展了。赵九儿问,李奶奶告诉他的是什么办法。” 柳润之道:“切开不就好了?” 韩阳摇头:“答案是三个字。” 切开? 这是俩字。 难不成是全切开? 柳润之全其他人看。 其他人笑着摇头:“听说这赵九儿是位商人,怎还有这般古里古怪的问题。” “公主他们倒是蛮开心。” “韩阳得了答案吧?之前王爷说的可对?” 韩阳点头:“是对的。” “那这个的答案呢?” 韩阳:“……榨!成!汁!” “……” “哈哈哈哈。” “咱们去会会这位赵九儿赵姑娘吧。” 赵九儿的脑筋急转弯还在继续,这次是:“什么鬼大家都喜欢。” 萧凤林一笑,道:“机灵鬼。” 他眼中含笑,不知道是在揭晓谜题,还是在说她。 赵九儿摆手:“不带你玩儿,赶紧走。” 这种气氛,说这种话,不就是在变相的夸萧凤林聪明嘛,众人哈哈笑。 “二哥真聪明。” 安宁已经开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萧凤林也很喜欢她天真活泼。 下一秒,天真活泼的安宁就迎过去,问太子:“什么人有三条腿。” 太子表情一惊。 赵九儿差点当场笑死。 ------------ 第179章:你怎么来了 “安宁把乱七八糟的话讲给父皇听,我肯定要被训斥。” 萧知远想到之前安宁问自己的问题,有想掐赵九儿的冲动。 赵九儿随随便便的朝林子里射一箭,一只灰不溜秋的兔子立马翻了肚皮。 她这才朝尊贵的太子看一眼:“然后呢?” 然后…… 萧知远捂脸:“我让安宁不要跟父皇讲。” 赵九儿咯咯笑,被他问:“你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好玩儿,更好玩儿的你听不听?” 萧知远脸一红:“少乱说了。” 她不知礼,不讲规矩,但跟她在一起很轻松。其他人也是这种感觉吧? 萧知远觉得没有白带她出来,这下该不会有人在后面胡乱揣测什么了。 嘭。 箭箭落空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打到的赵耀祖跟赵九儿,简直就是俩极端。 “耀祖,”萧知远骑马朝他去。 他们这会儿在分组狩猎,以打到林中仅剩的唯一一只梅花鹿为胜。 萧知远本就是太子,打不到也不会有损什么,不如把机会给别人,让别人有表现的机会。 他们一组人随便走走,装装样子就出去了。 不过那只鹿被韩世子猎到了,又转送给公主。 安宁嘀咕:“我不要,血腥。” 狩猎结束,一众人大张旗鼓的来,又大张旗鼓的走。 安宁还跟赵九儿处出感情了,临走前娇蛮的道:“改日进宫,本公主好好招待你。” 赵九儿冲她摆手道:“不去。” 安宁瞪眼,像是说了句“你敢”,放下车帘,回宫去了。 倒是其他跟着一起,却连热闹都没看上的几位小姐们,纷纷送了礼物来,要跟赵九儿做朋友。 钗子,手帕,香囊,赵九儿来者不拒,收了一堆。还跟赵不易分析,“他们是觉得我跟公主关系好,才要跟我做朋友。换言之,跟公主做朋友有没有好处先不说,说出去倒是挺拉风。” 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 “哦。” 赵九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弟,你也算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那些姑娘送东西过来看上你了也说不定。” “啧,你才十二岁,还没公主那小丫头年纪大,她们怎么下得去手!” 赵耀祖:“……” “但是我不介意,看上的就得从小培养。” 赵九儿把一堆小玩意递给赵耀祖,“挑一个吧,年纪小没关系,我帮你带。” 赵耀祖停下来,用一双死鱼眼看她:“有病就去吃药。” “切!” 赵九儿把东西丢给赵耀祖:“拿去换钱。” 他们的宅子缺一块儿匾额,萧知远之前说要亲笔给他们写一下,赵九儿不要。所以宅子上这会儿还空空的。院子里要是不缺人。 赵九儿一回去就把外衣脱下来丢掉,问管家老陶:“苏清河找我没?” 老陶跟陶家大婶带着孙女,算是一家三口被买下来看门做家务。老陶六十多岁就眼花耳聋,赵九儿又大声问了下,老陶才道,“没有。苏公子怕是忙,才没找当家的。” “他那天不忙啊。” 赵九儿把发带也拆下来,甩甩黑亮的长发:“弄点水,我要洗澡。” 田错隔着窗户喊:“作坊建好了,明天你去看看。” 赵九儿叉腰:“你干嘛?” 田错大声道:“我明天要收货,去不了。” “顺便在去见见老朋友哈,”薛洋抱着胳膊拆台。 “我明天要去收货,”赵九儿学田错的样子说话,懒得在刺他,甩甩头发,洗澡去了。 老陶提着热水凑过来,与薛洋小声道:“我没告诉当家的苏公子过来的事。” 薛洋:“干得漂亮。” * 隔日,郊外的乡村,因为加工作坊坐落在这里,还特意在附近修了条路。 薛洋把车停在路边的石碑处,跳下车用马鞭子指着石碑上的刻字,“当地百姓刻的,说老大你是大善人。” 赵大善人笑,指着另一处:“你,还有老叔公,不也是大善人吗。” 薛洋一脸有趣道:“村寨附近的乡亲,说咱们是土匪,绥州各地又说咱们是是土财主,到了京城咱们直接成大善人了,听说还说写进地方志上,老叔公高兴的还要在给他们铺一条路、老东西就是爱续命。” “不过感觉不错,哈哈。” 赵九儿也笑:“等我回去,派老家伙全国各地建作坊,给人家铺路去。” “我看行。” 作坊在村边缘,还要在走一会儿才到,不过在这处已经能看到。 赵九儿下地沟,从庄稼地走小路抄过去。薛洋赶着车走大路。 但没想到还能在作坊看到熟人。 她迎着炙热的阳光,眯着双眼道:“你怎么来了?” 锦衣,折扇,坐轮椅,不是萧凤林还能是谁。 他面朝作坊,悠闲自得的摇着折扇:“满京城都知道你们的百货铺子开张,我闲着无事,过来看看。” 一身黑色劲装,少言关于的乌池举了举手里的冰棍,道:“味儿不错。” 即将夏季,有作坊不生产冰棍太浪费,这会儿京城街头已经有附近村庄的人挑着担子喊卖冰棍儿了。 赵九儿挠挠额头:“来都来了,走吧。” 已经在作坊门前把马车挺好,等着的薛洋嘀咕:“他怎么来了?” 赵九儿:“闲的。” 已经提前一步过来的老叔公迎出来,看到萧凤林又打了声招呼,跟赵九儿道,“之前便见过王爷了。” 赵九儿把他递过来的规划图接到手里,扭过头道:“合着你是等我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过来?” 老叔公:“咳咳,我告诉王爷的。” 赵九儿低头查看图纸。 建作坊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安全,其次才是干燥之类的硬性条件。 她带着人到处走动,检查。 “水源比预计的要远,这不行,在院子里弄个蓄水池。” 负责这边作坊的歪曹急忙道:“知道了,等会儿就叫人去。” “现在。” 赵九儿对这里不怎么满意,指着工人道:“做在加工的工人必须带口罩,戴了吗?” 歪曹缩缩肩膀:“他们戴不惯。” 赵九儿冷着脸,话更冷道:“我看你也做不惯。” 她把规划图扔给老叔公:“哪儿不对劲儿让他给我改,差一分一毫你就把他送我送回去。” 歪曹抠了多少建造费用,赵九儿不用想也知道,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够多了。 ------------ 第180章:周老爷 没有匾额,被熟人称之为“赵宅”院落。 田错换了身崭新的衣裳,准备出去会友,边走边想着要汇见的人,走至门口停下来。 “你们找谁?” 门前听了一架轿子,一个中年男人在朝门内张望。 田错看他衣着像是个大户人家,且看着便知是个读书人。 什么官员不成?田错暗自猜测这,走了过去。 中年男人朝他施礼:“请问这可是赵九儿,赵当家的居所?” 田错道:“是的,您是?” “在下……” 中年男人对自己的身份似乎有些避讳,停顿了下道,“在下姓周。想找赵当家打问个人。” 打听事儿啊!找赵九儿能打听什么? 田错一笑:“我们当家的不在,我是大掌柜,有什么话周老爷可同我讲。” 中年男人迟疑了下:“你们当家的身边跟着的那位少年,可在?” “不易?” 田错意外,没想到这人竟然打听这个。 他更快速将这人打量了下,暗想赵不易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 田错拱手:“我们当家的身边的确跟这一个少年叫赵不易,不易那孩子与旁人不同,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可在?” 田错沉吟一声:“还真在。” 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感觉时间还来得及,带这位姓周的老爷朝院内走。有心打问他身份,只刚走两步就进院子了。 赵不易正好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大字,拿到晾衣绳地下,拿竹夹子夹住,自然吹干。 他那一手字一点长进都没,还是勉强能认吗,但他记性好,现在已经能认很多个字了。日日都写出来做练习。 “像。” 田错听着动静朝这位陌生的周老爷看。 周老爷在吃惊地望着赵不易道:“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 田错好奇。 周老爷却自顾自走到赵不易身前,表情既激动又复杂的道:“你可知我是谁?” 赵不易看他一眼,莫名其妙,没兴趣的走开。 周老爷眉头一皱,继而激动道:“我是你父,你姓周。” 你父,姓周? 赵不易琢磨这几个字,不是特别懂其中的意思。 倒是田错呀了声,吃惊道:“怪不得对周老爷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跟不易有几分相像啊。” 周老爷点头,眼角都有泪花了。 仔细看,赵不易挺拔,有极北方人痕迹的五官的确跟这位周老太爷有五分像。 五官挺拔,脸型菱角分明,赵不易是糙放,又不失英气的模样。周老爷的气质则是更温和一些,但都是同样的身材高大,手大脚大。 但说他们是父子,却还是有些违和。 “不易是在绥州被我们当家的发现,绥州距离京城几千里,怎会?” 田错吃惊极了,生出一种荒诞感,觉得这事不简单。 周老爷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他感怀的望着赵不易,“隔辈竟长的一模一样、” 原来,赵不易跟周老也,也就是赵不易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赵不易之前跟赵九儿还有太子混在一起,被人认出来,又传告到了周老爷这里,才有现在这一幕。 周老爷略带伤感的讲起有关赵不易的事,“他五岁那年,跟母亲回舅家被强人掳走,后来又在河中发现尸身,我伤心之余只觉得孩子与我无缘,不曾想……” 周老爷握住赵不易的手臂:“不曾想钰儿你竟还活着。还让我们父子在京中相见。” 他泪洒衣襟。 田错还是有种荒诞感,道:“没想到还会有这么离奇的事。”继而笑道,“以不易的身世经历,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哈哈、” 周老爷也笑。 赵不易面无表情的把他手挥开。 “不记得。” 他转身离开。 周老爷的欣喜卡在脸上。田错笑着安慰,“不易就是这般不爱与人亲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得吧?” “知道了你就明白他为何这这般了。” 田错把赵不易如何同赵九儿认识,又如何下山同周老爷讲了一遍,笑吟吟的道,“不易没怎么在人前出现,能知道他的消息,想来周老爷的身份也不简单。” 周老爷束手道:“我乃周化。” “周……化?” 田错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原来莱国公府的周侯爷,失敬失敬。” 给赵不易做老师的廖先生拱着手笑眯眯的走出来。 “哦,”田错想起来了! 京城世家很多,除各种跟皇家沾亲带故的郡王,亲王之外,最有地位的当属各种侯爷爵爷,这位找上门认亲的周化,家中有有功于社稷,周化父亲那辈儿封的世袭爵爷,实打实的贵族。 没想到赵不易的出身竟然这么惊人。 “造化弄人啊,”田错感叹,热情的邀周侯爷去厅中坐下。 但人家是来找儿子的,赵不易一点反应都没有,田错陪着说了几句话,去赵不易的屋子寻他。 赵不易的屋子是分空旷,只床和一面柜子,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但角落里堆了不少东西,收拾的也很干净。 且赵不易沉浸在雕刻中。 田错站在他身侧:“公爵之家,没有乱认亲的道理,那是你亲生父亲无疑,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你还是家中嫡出。没想到啊,不易你的出身竟这般高。比苦读书的人多了。” 赵不易又怎么会跟他说笑? 田错见他无动于衷,很习惯绕到他另一边:“你要是成了侯府嫡子,比现在有出息多了。不说这个,当家的不也总教你要讲礼貌?” 赵不易把木头翻个面儿,接着削道:“不想。” 田错惊讶:“找到你亲生父母不好吗?大家都又跟有低,说得上出身来历,你之前什么都没有,现在有了,哪有儿拒绝的道理?” 田错当他不不开窍,认生,笑嘻嘻道:“知道你不爱跟人相处,但周侯爷能亲自寻过来想来还是重视你的。跟我出去好好的跟他打招呼吧。以后你也是有家的人了。” 赵不易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抬起深黑的双眼看他:“我有家。在山上。” 田错无语:“跟你说不明白,得赶紧通知老大。” ------------ 第181章:业务繁忙 赵九儿在京郊外的作坊。 这个新作坊总体来说令她不满意,负责这里的歪曹一句都不敢反驳,哎哎的,就怕她发火。 “三天之后我就要看到效果。” 赵九儿来的在多说什么,让他们自己掂量。 “你小子就不知道好好干?”老叔公训他。 歪曹委屈道:“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嘛。” “做不了你就不要来啊。当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的她开始计较了。” “你上点心吧,要还是不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你就给我会绥州去、” 老叔公也有点生气,背抄这手,喊工人们接着干活。 跟赵九儿一起进了办公房的萧凤林道:“没想到你在这些事还有些认真。”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 赵九儿刚骂完人,哪有心情跟他废话,茶水也不知道招待,自己倒了杯水,自己喝。 萧凤林也没指望这人能突然良心发现。起了话头道:“我今日有事才来寻你。” 赵九儿把视线转到他身上,一副我听着呢,你可以说的模样。 萧凤林摩挲了下手指,“你在经商方面颇有天分,我名下的一些产业想交由你管理。利润三七分。” 赵九儿斜视他:“你说三七就三七?而且要是一家小破商铺,你白送给我,我还得考虑考虑。” 萧凤林知道她就这德行,好脾气道:“账簿在乌池哪里,你可以看看在考虑。” 赵九儿当场就考虑了,嘟囔:“你应该以前告诉我,我不是很擅长这些。” 那些? 萧凤林觉得她说的大概不是生意的事。 赵九儿的考虑时间没超过一分钟,走到窗边道:“廖先生怎么来了。” 萧凤林皱眉:“什么廖先生?” 京中没多少人知道他与赵九儿的关系,他也不打算让人知道,来作坊找到也是为了避开其他人。 这会儿来的廖先生……萧凤林知道他是谁了。 他转了下轮椅:“不方便让他看到我。” 赵九儿嘿了声:“已经过来了。在跟老叔公说话,马上就过来、” 而且这边出看加工房,就这么一间屋子,出门就得撞上。 萧凤林拧眉:“你出去。” 赵九儿:“我,不。” 她坏的很,笑嘻嘻的努努嘴,“那边有柜子,你怕见人就躲进去好了。” 堂堂定亲王躲柜子里? 萧凤林半蹲着,觉得这柜子不是一般的拥挤。 “当家的。” 赶过来的廖先生进来了。 赵九儿坐在桌后,懒洋洋的撑着侧脑道:“你怎么来了?” “好消息。” 廖先生就是来跟她说赵不易的事,兴奋道:“不曾想不易竟是侯府嫡子,但他好像不太喜欢周侯爷,一句话也不曾跟侯爷讲过。” 那个狼孩儿竟然是周化的嫡子! 萧凤林没想到还有这么离奇的事,透过柜子的缝隙看到赵九儿脸上松散的表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烦躁。 她从桌后站起来:“那个周侯爷什么意思?要不易认祖归宗?” 廖先生也在看她脸色,简短的发表意见道:“不易是幼年丢失,误以为死了才没找,现如今没死,又与老侯爷长得一模一样,周化定然是要他认祖归宗的。这乃人之常情。” “狗屁的人之常情,”赵九儿不屑一顾,转而拧眉道,“你去查查这个周侯爷,主要是他的家庭背景。我这就回去。” “哎。” 廖先生先走。 萧凤林推开柜门,还未出来,那门哐的声把他拍回去了。 “你……” “你怎么来了?” 赵九儿心情不咋滴的看向团子。心说自己今天的业务繁忙,接二连三的有人找过来。 团子走进屋,回身把房门关上,原本淡淡的表情跟变戏法似的变成了焦躁。 他道:“你可知‘舜亦以命禹’是何意?” 赵九儿的脸皱着,团子道,“就知道你不懂。这事话来话长,但我说了你便懂了。” 舜亦以命禹,说的是昔日帝尧禅位于虞舜,..帝尧禅位于虞舜。 萧凤林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没想到团子下一秒道:“当年颜景正主持乡试,出题‘舜亦以命禹’用来恭维他老师。作为读书人心中典范,他竟暗喻当今圣上禅让,让有德者则君临天下,这岂不是找死?” “你什么意思?”赵九儿似懂非懂。 团子哎呀一声:“不是我什么意思,是今日朝堂之上有人提出此事,皇上震怒,已经叫人把颜景正抓了。他老师是上任首辅,已经惹的陛下多年烦闷,这会儿颜景正的旧事重提,陛下哪有宽恕的道理?” “所以把颜景正抓了?” 赵九儿这下明白了。 往往德行有亏的上位者,越怕被人说,被人骂。戳中痛处就会炸毛,跳起来咬人。 她算彻底明白周围一群人对颜景正上京这事这么殚精竭虑是为了什么。 当今的皇上心里的鬼很多啊。 赵九儿朝门外走:“谁把这事提出来的?颜景正又被抓去哪儿了?苏清河知道吗?” “哎哎哎。” 团子跑到她前面拦住,“杂家告诉你这些,是来传达太子的旨意的。” 赵九儿冷冷地看着他。 团子拉下表情,一本正经道:“太子的原话是,颜景正之事乃父皇心中所忌,万万不能掺和。” 团子又换回自己浮躁的表情,道:“这话我等会儿还要告知苏清河一遍。你懂太子的意思吧?不要乱掺和。” 他一字一顿,把赵九儿平时的为所欲为体现出来。 赵九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 团子想起来了,嗫嚅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而言之,听太子的,不要掺和就对了、” 颜景正很低调,来京城后要不是她跟苏清河被扣在别院他也不会在京城中露面。 这般谨慎了,谁在早朝上把他以前的事捅出来了? 而且按照颜景正的为人,他不会用乡试这种是去恭维他的老师,暗讽皇帝吧。 颜景正被针对了。 太子知道,团子也知道。但他们都觉得说给她听没用! 赵九儿脸色冷冷的。 团子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不了解京城,很多事都不知道,所以听消息就是了,别给太子添乱。我还得朝苏清河那边走一趟,得赶紧回去了,切记,切记。” ------------ 第18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过如此,而且两件事一对比,明显颜景正的事更让人头疼。 赵九儿沉默的目送团子走远,她才不要听那太子的话。 “等等。” 原本在柜子躲的好好地的萧凤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还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赵九儿的眉头皱的死紧。 萧凤林紧握这她手腕不放:“你要去干嘛?” 她挑眉:“还能干嘛?” 当然是去找苏清河。然后想办法救颜景正,不过想到他也是皇室,赵九儿抬手把他甩开。 萧凤林再度抓住她:“你去找苏清河,是苏清河比太子强,还是他有办法救颜景正?” 他又抓过来的动作已经让赵九儿觉得纳闷,听了他的话更纳闷的道,“你是意思是要我等,还是要我跟你似的,装聋作哑?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让颜景正来京城的功劳也有你一份儿吧?” 她笑:“就关系而言,你与老颜的关系更密切一点吧?你是不是该把他弄出来?” 萧凤林抓她手腕的力道有点大。 他表情绝对算不上高兴的道:“我自会想办法。” “行,”能不能怎么样暂且不说,他肯这么想就成。 赵九儿动动胳膊,示意他把自己松开。 萧凤林的手拿开后,她把墙边掩盖轮椅的布揭开。 其实,她脾气没那么差,只嘴巴跟刀子一样。 赵九儿把他推除出去,守在外面,看到团子躲起来,见团子走人又出来乌池看了看手里的账簿,“主子?” “给老叔公。” 赵九儿推他离开作坊,送到马车上。 萧凤林道:“上车,一块儿回京。” 她也打算回去,闻言直接爬上马车,还拽了他一下。 乌池这会儿又成了车夫,把马车赶出作坊。? 车厢内,赵九儿没什么兴致的道:“也没人知道你跟老颜的关系吧?” 萧凤林看她一眼:“自是有人知道。” 赵九儿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先回京。” 萧凤林想,早朝之上有人将此事捅出来,谁捅出来的决定这件事的性质。 他猜,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马车很快会定亲王府。 这府里赵九儿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来也是这般冷清。 她朝偷看自己的下人看,忽然问:“你没老婆?” “嗯?” 萧凤林被她问的突然,赵九儿以为他没听懂,又闲闲道:“你没娶妻吗?” 萧凤林:“为何这样问?” 她道:“好奇。” “你竟不知,”萧凤林似乎笑了下。赵九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结果走到前院书房,他道,“我双腿残废之前皇上便为我赐了婚,腿残之后娶的王妃。” “哦,”赵九儿想起一些上辈子的事,道,“就算在过上万年,残缺的人还是不如常人。” “是啊。” 萧凤林的表情冷冷的。对她口中的十上万年疑惑。 赵九儿道:“没什么,你这儿怪冷清的。” “我们王妃早就离世了,”乌池看她一眼,希望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赵九儿长长哦一声。 萧凤林对轻手轻脚上茶的丫鬟道:“撤下去,她不喝。” 赵九儿:“……” 感觉被报复。 不知道乌池得了什么吩咐,火速走了。萧凤林解释道,“我让他去了解事情经过了。” 赵九儿看了眼自己的表。在书房的南墙上看到一幅画。 “她叫平君。” “平均?” 赵九儿心说这名字起的真大气,听萧凤林道:“也是我的王妃。” “感情不错嘛。” 赵九儿说这话遗憾自己跟苏清河不能有合照。 萧凤林看着画中回眸浅笑的美人,道:“她是生世子的时候没的。” “世子?”这个赵九儿知道道,“世子就是你儿子。我还以为你是光棍,没想到有王妃也有儿子。” 萧凤林浅浅的笑一下:“这满京城也就你不知道吧。” 大概吧! 赵九儿撇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望是个丫鬟,还有个小孩儿。 丫鬟毕恭毕敬的道:“小世子来了。” “父王。” 看着六七岁大的世子眉眼有几分萧凤林的影子,很沉稳的施礼。 萧凤林介绍赵九儿:“直接叫她名字就是。” 赵九儿:“你有没有礼貌?” 萧凤林:“……” 萧世子皱眉。但白白胖胖,长的十分可爱。赵九儿摸他头,一点不温柔的道,“最起码也要喊姐姐。” 萧世子皱着脸躲开了,而且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能蹦出来一句无理。 “无礼!” 嗯? 这话怎么是从萧凤林嘴巴里说出来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赵九儿也懒的逗小孩儿了。 萧凤林淡淡道:“我在说萧缜。” 说…… “父王。” 叫萧缜的世子委屈巴巴,但下一秒就给赵九儿施礼道歉。 赵九儿:“能有个这样的爸爸,真可怜。、” 世子无语,看着她问:“姐姐为何这般说?” 赵九儿道:“因为你爹很没意思。” 萧凤林:“……” 韩阳过来了,轻轻的叫了声王爷,道:“人来了。” “见过王爷。” 赵九儿看着来人惊讶:“你怎么来了?” 苏清河走进来:“颜先生的事要仰仗王爷了。” 萧凤林点点头:“已叫人去查,应是因为太子的缘故。” 苏清河也有这方面的怀疑。只现在还没证据,他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下。 “颜先生名冠天下,是读书人心中的楷模,这番被构陷,怕是难以脱身。太子……应是知道的。” 他全程没有看看赵九儿,这会儿看过来,想知道她心中所想。 赵九儿耸肩:“有我在总不会让他死。” 虽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但就像她说的,有她在,颜景正总不会死掉。 苏清河放下心来,叮嘱她:“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做什么之前先跟我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 赵九儿对他的温柔显得不耐烦。 但其实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某种男人的炫耀方式一般,显得毫不在意。 萧凤林让人上茶,还是说她不喝。 赵九儿嘀咕:“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她给苏清河倒茶,轻声道:“老颜的事他要付一半儿责任,我在付一半儿,不怕老颜出事,放心吧。”手机阅读 ------------ 第183章:相处不好就拉倒 定亲王府,只剩萧凤林和萧缜俩人,萧凤林道:“不要唤她姐姐。” “是。” 萧世子的回答快与思考,小小的脑袋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疑问。 “最近都学了什么?” 萧凤林对世子的要求很严格,萧世子一听到这个就浑身一紧,学过的文章,还在练习的武艺都说出来。 当着儿子的面鲜少有温和模样的萧凤林道:“她住在龙水街,闲暇可去寻她,不过现在学的东西不要落下。” 萧世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十分以为父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萧缜想,那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 夜幕降临,把苏清河送回府的赵九儿也回龙水街了。 在萧凤林哪儿得知,针对颜景正的是宫中那位正受宠的贵妃。 芝贵妃前几年诞下龙子,皇上十分宠爱,芝贵妃的爹领国丈职,又是位列九卿的史部尚书,将来在进一步便是当朝首辅。那个位置争一争又有何不可? 至于为什么针对颜景正! 老颜幼年成名,而是多岁就担任六部高官,比三元及第的苏清河还要耀眼,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典范,他若也成了太子一脉,那天下读书人岂不是都折服于太子? 说来说去,都是权力之争。 颜景正不来京城还好,来了京城,不是因为这件事也会因为那件事被卷进来。 不对赵九儿对这件事的担忧大多来自苏清河。 苏清河也是这天下读书人中的一份子,他甚至把颜景正的事怪到自己身上。 也是了,若颜景正不进京,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起码不会是现在就有事。 赵九儿敲响家门,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老仆把门打开,笑呵呵打招呼,“当家的回来了。吃过饭没?” “嗯。” “没吃!” 赵九儿把这茬给忘了。 老仆把披着的衣裳穿上:“灶上还有火,我给当家的做去。” “随便弄点吧,”她也没啥胃口。 天气越来越热了,赵九儿拿了桌子椅子,就在院子里等着。跟灶房里的老仆说话,“今儿个都有谁来了?” 老仆洗了手在切菜,他孙女听到动静跑出来帮忙。老仆手脚麻利的道,“一开始来了一个男人,是来认亲的,当家的你知道吧?” “啊,”赵九儿记着这事呢,侧头朝赵不易的房间看,发现他人就站在门口。 赵九儿冲他摆手,又问:“还有呢?” 老仆:“后来又来了一个太监,知道您不在,又走了。在后来廖先生他们就说颜先生出事了,小当家到现在也没回来。” “当家的,颜先生是出事了吗?颜先生是好人啊。” 赵九儿仰面靠在椅背上,叹息:“是啊,是个好人。” 她斜了余光,朝赵不易看,“坐。” 赵不易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在椅子上坐下。 赵九儿单手撑了侧脸,声音便有些沉的道:“今天过来认亲的那个周侯爷,是你家人吗?” 赵不易的一双狼眼冷冷的泛着光。 赵九儿也不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又叹了声:“之前我没问过你关于你的事,但以你学习的能力来看,你对幼年的事多少还是有印象的。这会儿我问你,你不反驳,那就是了。” “你什么打算?” 赵不易冷冷的双眼露出茫然。 他很简单,想法也如他一样简单,又怎么可能有打算,只不过今天一整天都有些不高兴。 赵九儿看他傻傻的样子,探身摸摸他的头,用一种怅然的语气道:“你很有天分,我一直都在把你朝我的方向培养,但你现在有了家人,不能随随便便培养你了。” “不要。” 赵不易的眉头皱起来。 赵九儿不知道他说的不要是不要放弃培养他,还是不要家人。 她抿唇笑一笑:“变成我这样的人,家人对你来说就成了负担。不说这个了,既然那是你家人,后面就相处试试,相处的不好就拉到,相处的还行就拿他们当家人吧。” “不要。” 赵不易把头侧开。 赵九儿笑了:“干嘛生气?气他们把你弄丢了?” 赵不易不说话,赵九儿拉过他,使劲儿揉揉他的头,“不用气,很多人第一次当父母都当不好,现在还是不好就不理他们好了,好吧?” 模模糊糊,关于幼年的一些人一些事,赵不易是有记忆的,分开这么多年,他对家人谈不上恨或者别的,只是……很陌生,他们跟大街上的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却偏偏有他父亲的身份,这让人很烦。 “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赵九儿又把他粗糙的头发揉了一下,跑过去端饭菜。 一大碗面,又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闻着就香。 老仆把碗筷放下,笑眯眯的道:“周侯爷说明日就来呢。” “嗯?”赵九儿鼓着腮道,“正好,我也看看那是什么人。”能把自己的孩子都弄丢,辣鸡! * 次日,赵九儿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枣,把薛洋吓到了。 他眼睛瞪的老大:“老大你啥时候回来的?” “颜先生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还有那狼崽子,他竟然是侯爷的嫡子!” 昨天的事一件比一件令人吃惊。 赵九儿甩甩自己的马尾:“等你通知我,黄花菜都凉了。你别在这儿废话了,去找找耀祖,问问他打算怎么救他老师。” 薛洋敛眉道:“耀祖在宫里吧?” “不知道,去找。” 除了苏清河,还有赵耀祖,没有一个能让人放心的。 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在说。 赵九儿瞪不知道在发什么愣的人:“还不去?” 薛洋:“我想想去哪儿找。太子没说什么吗?” “问赵耀祖去。” 赵九儿朝前院走,吃过饭,见过赵不易的亲爹,在去找苏清河。 颜景正人脉广,想帮他忙的人一准不少。现在要知道皇宫中那位皇帝的想法,弄清楚他想把颜景正怎么滴才好说救不救的事。 老颜怎么说都是个典范,随随便便杀他,皇帝也很有压力吧? 赵九儿揉揉脸,希望这件事能快点过去,怪烦人的。 前院,赵不易没她那么懒,早就气了,在院子里练拳脚。 赵九儿拍手:“来来来,我们过过招。” ------------ 第184章:算盘打的好 上午九点,已时,赵九儿看看自己的机械表,朝老仆道:“不是说会过来?” 老仆迟疑:“昨天是这么说的,要不在等等把,才已时呢。” 什么叫才已时,她还有事! 赵九儿纠结的朝赵不易望去:“不跟你一起等了,你先见见,改天我在陪你。” 赵不易面无表情:“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她嘀咕,“真麻烦,你先等着,后面在一起。” 赵九儿叫薛洋赶车,扭过头见赵不易满脸这些“高兴”冲他摆摆手。 她钻进车厢前问:“赵耀祖那边怎么说?” “耀祖,还有廖先生他们,联系了在京的学子们,要一起上疏为颜先生辩解,”薛洋把马车敢出去,刚走出龙水街,就又把车子停下了。 赵九儿撩开车帘问:“怎么回事?” 薛洋朝街口努嘴:“我看那人怎么像是那位王爷的人?” 不是像,就是。 赵九儿让他靠边停,自己蹦下车,朝韩阳走过去。 韩阳从车辕上跳下来,不冷不热的道:“赵当家上车吧。” 他小声道:“我们主子也在。” 哦。 这下赵九儿不问了,冲还等在后面的薛洋打手势,让他回去。 她蹬车,看到萧凤林在车厢里看信,头也不抬的道,“你要去找苏清河?” 赵九儿嗯一声,感觉马车动了,撩了车帘朝外看。 萧凤林把看完的信收起来,道:“你应该去找太子。” “找太子?” 赵九儿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凤林意味不明的一笑:“自然是去求他救颜景正。” 赵九儿把眼睛眯起来:“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还是觉得我好骗?亦或者,两者都有?” 她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愉快,萧凤林靠在车壁上:“你想救颜景正,与其找苏清河,不如去找太子。苏清河他们的办法救不了颜景正,只会让皇上更猜忌他。” 什么意思? 萧凤林看出她的疑问,把刚才看过的信递给她。 信上很简单,就几句话,说苏清河在到处联络今年的新科进士,要他们一起为颜景正说项,包括当年颜景正主持的哪场乡试参加的人。 不过是过了一夜,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吗。 赵九儿拧着眉,把信还给他,“你怎么知道没用?” 她自然是向着苏清河的。然而他们这些学子,进士,除了用大众的舆论外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颜景正声誉越高,死的越快,”萧凤林目色沉沉的道,“不妨试试。” 赵九儿感觉他像个局外人。 赶车的韩阳道:“主子,遇到他了。” 萧凤林道:“直接去听风阁。” * 听风阁。 赵九儿先从萧凤林的马车上下来,苏清河在前院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他看到萧凤林身边的人心里一跳。 在这的有翰林院学士汪潜,以及氏族恒乐。 汪潜是定亲王的大舅哥,恒乐是定亲王自幼的玩伴。 他们一个是清流界的代表人物,一个是京城禁军统领,这俩人与萧凤林的关系还是这般好吗! 苏清河有些后悔来此,因为他的一些动向代表了苏家。 他冲众人施礼。 “清河不必这般客气,坐吧,”萧凤林还是在轮椅上。 汪潜客气又友好的称他状元郎。 恒乐倒是没说什么,但他给众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陛下今日收到一份颜景正的亲笔奏疏,呈奏的是一份规劝。” “先生他……” 苏清河脸色大变。 当今圣上只逢初一十五上朝已经被人诟病,近些年又迷恋道法,吃丹药,修道馆,自称道人,历朝历代这般皇帝不少。现在这位虽不上朝,却不糊涂,将朝政却抓在手里。只是与朝廷大员们的关系势如水火,在很多事情上独裁,跋扈,而且也不知修的哪门子的道,身居宫中,奢华无度。 颜景正上规劝折子,不出任何意外,规劝的就是这些。 这不是火上浇油? 赵九儿想起之前绥州龙脉保卫一事上,就是因当今天子家国不分造成,有点明白苏清河的紧张。 “这时上疏求情,无疑是说明其他人也认同颜景正所思所想,”萧凤林道,“恐怕也有许多人不愿引火烧身吧?” 苏清河不语。 汪潜摸摸嘴唇上的小胡子道:“上疏辩解也好,求情也罢,都不能改变陛下的注意。反倒会落实颜景正影响力过大的事实。” 苏清河自是知道,不耻下问道:“汪大人以为如何?” “此事并不难,”汪潜像是给他心理准备一般,将话音停下,苏清河在思考,他接着道,“只需颜景正向天下人承认自己胡说,为之前乡试的事同陛下认错,陛下自会放过他。” “王爷以为呢?” 赵九儿感觉到苏清河生气了,他双目很亮。 萧凤林像是被逼视一般,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淡淡道:“在声誉和性命之间,颜景正会选择前者,但本王觉得那是枉死。与其白白的送上一条性命,不如图谋以后。” 萧凤林看过来的视线,就是在询问苏清河的意思。 赵九儿自然是觉得萧凤林说的对。 苏清河沉默道:“他不会答应的。” 读书人的气节,折不弯,更何况是要颜景正朝自己身上泼脏水。 “是以将你叫过来商议。” 萧凤林认识颜景正的时间更久,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苏清河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萧凤林也有心试试他在读书人中的号召力。 颜景正被针对,就是因为他名声在外,若没了名声,他有八成的机会能得救。 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 沉默的氛围被赵九儿打断,她牵住苏清河的手臂,冲其他人道:“我们先走了。” 一直走出听风阁,她都没放开苏清河。 “我还得去一趟苏园。” 他声音里充斥着疲倦,脸色也是。 赵九儿松开手,歪头看他:“一夜没睡?” 苏清河揉揉眼,嗯了声。 “你不用管了,”她道,“我负责把老颜救出来,等出来后让他出去避避风头,这些事以后再说。” 她是在征求苏清河的意见。 苏清河道:“这怎么行?越狱岂不是坐实了别人的诬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想成为下一个颜景正?” 赵九儿烦躁,真真觉得萧凤林的算盘打的好。 ------------ 第185章:怎么搞的? “皇权之争,得用的人都是棋子。” “但是你!” 赵九儿捏住苏清河的下巴,轻挑的晃了晃,弯弯眼睛一笑:“我不许有人利用你,颜景正绝不是你的例子。” 苏清河愣然,被她牵住手。 她的手热的灼人,烫到他心底。 赵九儿拉着他走至听风阁前门,喊了声平安。 平安从车辕上跳下来。 “你去告诉等着你家公子的人,让他们散了吧,这边有办法救老颜,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平安瞪圆了眼,朝自家公子看。 赵九儿不客气的踢他一脚:“愣着干什么?” “我还是……” “闭嘴。” 赵九儿抱住他腰,把他抱上马车,自己充当车夫,把马车赶走。 平安挠头,左右看看,嘟囔一声自己走了。 很快,就有人把门口发生的事告诉萧凤林。 汪潜好奇:“她能有什么办法?” 萧凤林也好奇。 * 龙水街。 赵九儿赶着马车把苏清河带回来。 她把马鞭子丢给薛洋,“去找赵耀祖,让他回来。” 薛洋朝苏清河看,隔了会儿才哎一声。 赵九儿把苏清河带到院子里,喊院子里的小丫头倒茶,自己挽了袖子道:“听风阁太远,下次不去了。我今天给你露一手,吃饭完你在这儿睡一觉在走。” 苏清河心里一直沉沉的,但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点点头,跟着她进厨房。 赵九儿洗了手,在厨房翻来翻去,看到有新鲜的肉,提起来笑,“我正好只会做肉菜。” “当家我,我来吧。” 老扑在一旁总担心她把厨房点了。 因为赵九儿就不想个做饭的样子。 苏清河坐在灶前道:“无碍,她手艺还不错,烧不了房。” “哎哎,”老仆真不知道她会做饭。 赵九儿拿了刀,眼镜也不眨的切肉,边问老仆:“那个周侯爷来了吗?” 老仆蹲在门口,闻言摇摇头:“没来,说不定后半晌来。” 苏清河朝他们看:“什么周侯爷?” “你还不知道吧?” 赵九儿当做喜事,把赵不易的是讲给他听。 苏清河也感到意外:“没想到不易竟有这般离奇的身世。他性格沉闷,又是侯府出身,后面被认回去定有不便,你该多关怀他一些。” “这个自然,”赵九儿让他烧火,吐槽,“那位周侯爷还没来呢。老陶你把不易找来。” 她冲苏清河挤眉弄眼,“他有点不太乐意,你开导开导他。” “嗯。” 这真是最近唯一一件喜事。 苏清河同赵不易讲了不少。 赵不易回了俩字:“不想。” “……” “对牛弹琴了,”赵九儿把炒熟的肉捏了一片丢给他。 赵不易张嘴接住,回一句:“咸。” “你说咸那就是正好,”赵九儿把青菜丢进去,让苏清河把火烧大一点。赵耀祖回来了。想把烧火的活儿接了,苏清河没让。 赵耀祖站在门口,历来表情寡淡的脸有了烦躁。 苏清河问他:“你们如何说的?” “本准备好了上疏的内容,”赵耀祖眼中的光动了动,“平安忽然说已经有了别的办法。” 赵九儿拿盘子装菜:“要不说老颜的好话,用舆论造势,要么要老颜道歉,朝自己脸上抹黑,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跳出这个圈子?” 赵耀祖皱眉:“怎么跳?” 皇上亲口让人把颜景正收监,那是金口玉言,是圣旨,没有皇上的准许,谁能把颜景正弄出来? 按照现在的发现,被天子猜忌的颜景正必死。 “吃完饭在说。” 赵九儿问仆人老陶甜汤怎么做。 老陶道:“还是让我家老婆子来吧,她做甜汤有一手。” “那我在做个红烧肉。” 桌子上一共俩菜一汤。 赵九儿快把苏清河的碗塞满了。 苏清河哭笑不得:“我又吃不完。” 赵九儿:“是男人就吃完。” “这跟男人不男人有什么关系?” “快点。” 出自她手的饭菜味道很不错,苏清河吃的有点撑。 赵九儿洗了手帕丢给他。中间廖先生也回来了。 她没在抻着,直接道:“你们现在的办法能不能保证一定把老颜救出来?” “这……” 廖先生他们互相看。赵耀祖的目光灼灼。 苏清河道:“天心难测。”他深深看赵九儿一眼,“先生的声名不可毁,他也不愿毁,毁了他就不在是他了。” 赵九儿翻翻眼睛,心说矫情。 她把擦过手的手帕扔下:“我去见他,你们有什么话让我同他说?” “先生一定要活着。” 赵耀祖眼中似乎有泪光。 赵九儿看到了,一点都不稳重的哟一声,“你小子要哭啊。” 耀祖瞪她。 * 锦衣卫统辖的地牢内,赵九儿趁黑摸了进来。 地牢就一个圆形的入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井,实则数十米的地下就是地牢。 不知是锦衣卫太自信,还是觉得这地儿保险的很,除了周围站岗的,地牢入口就一根垂下去的铁链。 赵九儿没下来之前以为这链子是用来送饭的,下来之后才发觉这是用来送人的。 铁链子底端有个箩筐。 她用衣裳垫了手,抓着滑下来,铁链子竟然连过多的晃动都没有。 而且赵九儿猜的不错,这地牢就是个地窖。若是下雨下雪,地牢内的人受老罪了。 幸亏没贸然下来,地牢内有不少人。 她停在半空,朝角落里扔了个小石子就测出来了。 “谁扔老子?” “大半夜吵吵什么?” 赵九儿闭上眼睛仔细辨别,静悄悄的,停在连月光也照不到的地方。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她没发出任何动静。 就在地牢内,狼狈不堪的颜景正也没想到赵九儿就在上方。 唔一声,他听到细微的闷哼,没在意,在稻草堆上轻轻的翻身,后颈一疼,眼前便黑了。 又扔了石子确定没人醒着,赵九儿翻身跳下,翻了好几个才倒到嗖了的颜景正。 她举着颜景正被扎了四次的手指,“在不醒,我只能把你弄出去扔水里了。” 赵九儿举着金属针朝颜景正最有一个小拇指上扎。 “唔~~” 颜景正被她弄晕,又被她弄醒了。 醒过来感受到身边有人,心里和身体都是一惊。 赵九儿把双手抄在怀里,蹲在那儿,努努嘴:“你怎么搞的?挨打了?” ------------ 第186章:探视 “你,你怎么来的?” 颜景正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 赵九儿在黑暗中努努鼻子:“当然是‘走’进来的。” 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怎么可能“走”进来,但颜景正也知道她的本事,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爬起来。 “可是清河他们叫你来的?” 他发觉周围的人都没动静了,有点担心的望着蹲在自己身边的黑影。 赵九儿看他动作,呲笑一声道:“晕过去了,没死。不过也算是苏清河他们叫我来的。你怎么样?” 她来时没想到这些,所以身上什么都没带,颜景正看样子伤的不轻,但外面有看不到伤,估计是这地牢里的人打的。 “我没事。” 颜景正拖着身子靠坐在墙壁上,轻轻喘了几下,正色道,“让他们别费劲救我了,皇上要杀我,谁救都没用,我也做好了走不出去的准备。” 赵九儿在黑暗中望着他:“所以你又给当今的皇上上了一道规劝他干点正经事的折子?” 这话说的粗糙,但却有理。颜景正笑一声,“是啊,圣上这般颓废,不理朝政,南朝百姓苦,我既以落的这个田地,就没有在将那些话忍着的道理,若我能自身唤醒皇上,便是我的福气。” “你拉倒吧,”赵九儿的语气里充满对他这个理想主义者的不屑,讽刺道,“当年绥州的龙脉一事不就是皇帝家国不分造成?当政者中有几个心里正的装了百姓?” 拿龙脉之事举例,颜景正无法反驳。 赵九儿还在继续道:“十分中有三分是对普通老百姓的怜惜,那就是不错的当政者了。现如今的皇帝,大错不错的同时图个自己舒服,你非得把人的遮羞布扯开,不整你都没道理。” 颜景正……更加的没话反驳。 说了这么多,赵九儿最后道:“别给自己的死找个高大上的道理了。不值。” 是啊,就是那样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席话痛改前非,他现在的淡然全是接受了自己的总会死亡为前提。 颜景正被她一席不留情的话说的沉默了。 赵九儿依旧看着他:“大是大非面前先论君臣后父子,你们要是都这样认为,我也尊重你们的想法,但我家小孩儿还有赵耀祖,都不希望你死。所以老颜啊,你也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别自己找死了。” 颜景正眼眶一酸:“耀祖是个好孩子。” “当然、” 这还用他说? 赵九儿提起来都觉得骄傲,颜景正被她的自得弄的哭笑不得。 “几年前,我老师获罪时我就逃了一回,这次,我不想逃了。” 对于他老师,上任首辅的事,赵九儿知道一些,当即撇撇嘴,“你不会是想替你老师喊冤吧?” 要她说,他老师死的也不是特别冤。 颜景正却点点头:“老师虽生活上奢侈了些,却将一生都奉给了南朝,那么多年的政绩,为百姓造的福祉,还有为南朝落下的学子们,我的老师……不该落了那样一个下场。” 鱼肉百姓,蒙骗圣上,生活奢侈无度,上任首辅,他的老师是因为这些获得罪,当初皇帝念在他是三朝元老,只杀他一人,后来可能是心情不好,或者别的什么,断断续续把他老师的家人,以及学生,提拔的官员,杀了很多。 不得不说,颜景正是一个好学生,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的给他老师正名。 “你觉得,你叫屈,皇帝会给你老师平反不?” “……” 颜景正回答不了她的问题,沉默着转了话题:“你来此的目的是?” 赵九儿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我若不为老师伸冤,在也无人为老师伸冤了,”颜景正把头侧开,心里一片荒凉。 赵九儿珉珉唇,显得无奈的道:“人都杀了,还想让皇帝认错,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这么天真?” “你的最终目的如果是给你老是伸冤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可以给你老师正名。” 颜景正:“什么意思?” 赵九儿换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拉开长谈的架势道:“你的目的是为老师正名,那你何必在乎是今天明天,还是以后?总之活着才能办到,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说了这么半天,颜景正知道她来此的目的了,惨淡一笑:“你若是这样将我带走,我是不会同意的。” “得。” 赵九儿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全他妈对牛弹琴了。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好人难劝该死的鬼! 可惜了,她不是好人,颜景正也不是该死的鬼。 “知道你会这么说,”赵九儿没什么乐趣,淡淡的道,“所以来前我已经想了办法。” 是什么办法,颜景正没问,却还是看着她的。 赵九儿简单道:“既让你跳过皇帝,又能消失的办法。到时你好好配合就行。” 那会是什么办法? 颜景正这下想问了,但赵九儿打断他道,“你倒是要是还死心眼,我救你出去,你自己在回来好了。” 颜景正:“……” 她就是这般的简单粗暴。 赵九儿详细的跟他说自己的计划。 颜景正沉默了。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道:“你觉得萧知远那小子怎么样?” 颜景正想了下道:“太子是个良善之人,只性子还未稳定。” 赵九儿又问:“那萧凤林呢?” “王爷……” 颜景正沉默了下,“王爷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比之太子多了几分威慑。” “哦,你休息吧,我走了。” 地牢太黑,颜景正只见她屈膝一弹,借力踩这天井的墙壁,几个起跃不见了。 赵九儿带来了太多信息,她那些粗糙直白额话也令人心里起伏不定,还有她刚才分别询问太子和萧凤林的话,让颜景正隐隐觉得,她站队了。 她会站谁? 满京城还没几人知道萧凤林的腿已经好了。他若是争那个位置,南朝岂不是又是一次血雨腥风! 当初……颜景正以不知道当初把萧凤林的腿复原是好事好事坏事了,想了半晌,却隐隐觉得这会儿死掉未免错过太多。 “这个赵九儿!” 把他的心都扰乱了! ------------ 第187章:太子 庄严肃穆,侍卫众多的东宫。 熟睡中的萧知远,脸蛋儿被揪了起了起来。 “你怎么能睡得这么熟?” 赵九儿掐着他肉多的小脸蛋捏来捏去。 萧知远藤的支吾一声,粘在一起的眼皮睁开。 “来……” 这九儿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喊!是我。” “唔……” 萧知远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赵九儿确定他不会喊出来才把手放开。 “你怎么在这儿?” 萧知远被她吓到了。 赵九儿在他床边坐下:“闲着没事,我顺道过来了。” 东宫在皇宫之内,进到皇宫就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事情,更何况是穿越大半个皇宫来到了东宫,。 侍卫们都瞎了吗? 萧知远对她的武艺到底有多高深,挂了个问号,也听到了他那句“顺便”。 “来东宫之前你去哪儿了?” 他敏锐的问道。 “这还用问?”赵九儿甩一甩来时在墙上噌伤的手掌,“我当然是去看老颜了。” 萧知远:“……”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她说的这么直白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尤其颜先生还是他父皇下令抓起来的。 萧知远沉默,听到撕拉一声,才发现赵九儿的手在流血。 “怎么伤了?” 他把赵九儿撕下来的帷幔扔到一边,张嘴喊人,还未发出声音,就想起来她是偷偷来的,不能让人知道。 “不用喊了,他们都晕倒了,”赵九儿笑眯眯的。 “无法无天,”萧知远嗔怪的瞪她一眼,把自己的里衣下摆撕下了一条,将她受伤的手掌包起来。 赵九儿乖乖坐着,问他:“你知道颜景正的老师吗?” 萧志远把布条绑成个蝴蝶结:“上任首辅,我怎会不知!” “颜景正要给他老师喊冤。” 她语气中鄙视,让肖萧致知远抬头看过去。 赵九儿的膝盖碰了碰他:“你觉得他那个老师冤吗?” 她问的都是一些令萧知远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显得格外的沉默,也很丧气。 赵九儿看他这个样子笑一声:“你不乐意听我说这些。” “不是不乐意听这些,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萧知远抬头看她,“那是我父皇。”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更何况是当今天子! 赵九儿耸耸肩:“一个文弱书生跟一群流氓关在地牢里,颜景正被揍的可怜吧唧,刚才我就没好意思反驳他说他老师活该。” 萧知远:“……” 暗道:不能用常人的心思揣测她。 “身为高官,为民请命作出政治是职责之内,生活奢华无度,办他也是理所应当。到时候喊冤就特别又当又立。” 赵九儿的话很好的解释了,她为什么说颜景正的老师活该,萧知远听得珉这唇偷笑。 “不说这个了,”赵九儿甩了鞋子,用脚踢一下,示意他朝一边挪一挪。 萧知远移到床头。赵九儿合衣躺下,她既不懂男女之别,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撑着侧脑躺在那儿。 “我让颜景正别找事儿了,将来等你当了皇帝之后会为他的老师正名。” “啊?” 萧知远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还未脱稚气的脸上全是反驳。 赵九儿笑眯眯:“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萧知远兴趣不大的撇她一眼:“你随随便便应承他,我若不答应呢?” 赵九儿:“我用一个小秘密补偿你。” “我才不要听什么小秘密,”萧知远不乐意了,拿小眼神撇她。 赵九儿笑:“那你想怎么样?” “嗯……” 这一时半会儿的萧知远远哪有什么主意? 他正色:“这是大事,我就算现在答应你,将来时过境迁,我未必做得到。” 更何况他并不打算插手颜景正之事。 “呵,”赵九儿平躺着看向床顶,“颜景正会被针对,50%都是因为你,你却能甩得一干二净。” 萧知远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在每一件事上都要权衡利弊,是他身为太子的悲哀。 她的话,他也无法反驳。 片刻,赵九儿翻身转过来,并没有要追究刚才那些话的意思,道,“你能跟我快速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你做太子不自由,都跟我成朋友了,做事怎么还这么谨慎呢,大胆一点。” 哈。 萧知远想捂脸,刚才的那一次丝哀伤消失不见了。 “先答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不行就让颜景正体会体会社会的险恶。” “哈哈。” 也就她,能把出尔反尔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见他还在那沉默,赵九儿嘲笑:“都听到你笑了,还装什么深沉。我睡了,天亮之前叫我。” 萧知远心说她还真在这里睡了。 他怎么就能这般不拘小节呢? 是觉得他还是孩子吧…… 但他已经知男女之事了好不好? 萧知远盯着她的侧影看了好一会儿,轻手轻脚的走出内寝,发现在宫里职夜的太监们果然都全部晕倒了。 “胆子真大。” 萧知远在寝宫里转了好几圈,又去下人在的偏殿内,才找到伤药。 “幸好贴了签。” 要不然瓶瓶罐罐,哪个是伤药他也分不清。 萧知远回到内寝,刚牵过她那只受伤的手赵九儿就醒了。 “干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 萧知远小心地把她手上的布条解开,轻声道,“我给你上药,你睡吧。” “嗯。” 赵九儿将脑袋侧过去。 萧知远好好的把蝴蝶结又绑回来,看到她入睡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像她。 像另一个他没见过的赵九儿。 他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的时间有些久。 萧知远不自在的捏捏耳垂,“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赵九儿睡的迷迷糊糊了,鼻音很重的道,“萧凤林跟颜景正很熟。” “嗯。” “嗯?” 萧知远不知道这个。 仔细想想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但是二哥双腿残伤多年。 若不是二哥双腿伤残太子位也不会是他的。 许多个念头从萧知远脑海里一闪而逝。 若是别人这边说,他一定认为他们是在挑拨自己和二哥的兄弟情谊。 但赵九儿能有什么坏心眼? 就是有,她的坏心眼儿不会用在这种地方。 “是什么意思呢?” 赵九儿半梦半醒的听见了,没搭理他,眉头也皱起来,翻个身,彻底睡了。 ------------ 第188章:飞走了 嘭~ 午门处能将整个皇城都叫醒的钟声,把撑着头坐在床边的萧知远惊醒。 钟声一响便是卯时,响声会持续一炷香,南朝数百位大臣这会儿已经齐聚午门,陆陆续续朝宫内进发,钟声停了,早朝也该开始了。 往日,萧知远这会儿已经出东宫,前往太极殿了。 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叫他,且时间已经来不及。给内寝照明的蜡烛也燃灭了几根,整个东宫似乎都安静这。 萧知远急忙**榻上的人:“赵九儿,快醒醒,卯时了。” “赵九儿?” 睡的正沉的人拧拧眉,除此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知远推她:“快醒醒,在晚就要来人了。” “赵九儿!” “哎呀,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萧知远干脆把滑到她肚子的薄被掀开,抓着她手臂把她拉起来,“睡成这样把你卖到都不知道。” “你快醒醒,把宫里的人也弄醒。要误了上朝的时辰了。” “醒醒……唔。” 被吵到的赵九儿精确无误的用手捂住他的嘴,整个人都没骨头似的朝他肩上栽,嘟囔,“在等五分钟。” 什么在等五分钟! 萧知远泄气,叹了声,又笑起来:“你可真难叫醒,被人撞见就完蛋了。” “嗯……” 赵九儿把眼睛闭的更结实。 她可以好几天不睡,也可以睡好几天,还是那种睡着就叫不醒的类型。 这大概是病。 赵九儿脑子黏黏糊糊,萧知远又不知道五分钟是多久,午门的钟声有跟催命似的,他一会儿就把赖在他肩上的人揪起来,扯着她脸蛋上的软肉叫她,“快点,可以了。要不然你把人叫醒后接着睡也可以,我叫人不要靠近。” 哗。 赵九儿炯炯的睁开眼:“走。” ??? 萧知远被她一惊一乍的德行弄的一头雾水,出了内寝又帮忙把晕倒至今还没醒的人抬到一起。 赵九儿挥挥手,有金针一样的东西自太监们身上飞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 萧知远看的瞪着眼。赵九儿揪了一个小太监,对着稀薄的晨光看了看,“团子是把?” 不是团子还是谁。 萧知远嗯一声点头,赵九儿抬手就是一巴掌,啪—— “嗯~” 团子醒了! 赵九儿一个闪身回内寝,团子迷迷糊糊的到处看,刚张嘴要说话,就捂了脸嘶一声,“殿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什么时辰了?” 团子被眼前丢了一地的太监吓的跳起来。 萧知远嘴角狂抽,恶人先告状道:“你们怎么回事儿?卯时以过,也不将本王叫醒。” 团子慌得跟什么似的,赶紧把其他人叫醒,慌里慌张的朝内寝跑。 “回来。” 萧知远板着个脸道:“衣裳本王自己换,你们赶紧去做其他的。” “哎哎。” 团子他们点灯的点灯,打水的打水,候在外面起码半个时辰的宫女也急忙给太子束发戴冠。 尽管如此,太子萧知远第一次上朝迟到了。 见他匆匆而来,终于有大臣记起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身为太子,自是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既是太子老师,又是当朝首辅的闻人顺当面呵斥太子迟到。 萧知远一整个早朝都心里不能顺畅,回到东宫骂了声“晦气”。 团子他们都不敢吱声,太子朝内寝的位置看了眼,摆摆手让他们不必跟着。 走前就叫人不要进来,这会儿内寝还乱糟糟的。赵九儿也不在。 大白天她也能在皇宫来去自如? 不知怎么滴,萧知远有点羡慕,没意思的转过身。 “啊~” 他惊呼。 赵九儿叼着点心冲他弯弯眼,含糊不清的道:“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其他人。” 她在门后躲着呢。 萧知远眉开眼笑,把门关上,把她拉出来,心情似乎一下就顺畅了,笑呵呵的道:“还以为你走了。” 赵九儿把点心递给他。 萧知远不爱吃这些,但看到她掌心里的点心还是拿起来吃到嘴巴里。 “我还没跟你说怎么把老颜弄出去,当然不会走。” “咳。” 萧知远被味道还不错的点心卡到了,喉咙吞咽了下,惊呼:“你打算把颜先生弄走?” 他一整个早朝都在想怎么帮颜景正,没想到她简单粗暴的要直接把颜景正弄走。 萧知远不得不提醒她:“那是锦衣卫的地牢,你看老去自如,带上颜先生怕是不行。” “这么说你是答应以后帮老颜,还有他那么什么老师正名了?” “这……” 萧知远眼神飘来飘去的道,“你昨天不是说先答应嘛。” 啪。 赵九儿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不愧是你,这么干就对了。” 萧知远哭笑不得:“这是我的太子蟒袍,不是抹布。” 赵九儿把自己借机拍在肩上的小爪子又擦了下,揽过他肩膀朝屋内走,“反正也要洗。我打算……” * 这月的初七,也就是赵九儿离开东宫的当天,锦衣卫的地牢内发生一桩奇事。 被同在地牢的犯人打伤,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颜景正,突然凌空而起,在一众五六个犯人惊诧的视野中缓缓升出地牢。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正是看守最严,也是给犯人们送饭的时辰。颜景正在这些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迎来一只银灿灿的小鸟。 他依旧漂浮在天上,因这有风,他宽大的袍子鼓起来,黑发也在身后翻飞,如那画卷上,和故事中的仙人一般。 “怎么回事?” 看守的锦衣卫被吓到,七八个人歘的抽出佩刀,却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靠过去。 凌空浮在天上的人却开口道:“我被皇上关押在此地,不能走。” 与他面对面的小鸟儿震动了几下翅膀。 颜景正将眉头皱起来,“皇上金口玉言,我现在走了,便是将罪名坐实。师傅那边不能等等吗?” 忽忽~ 小鸟儿翅膀震动的频率更大了。 颜景正叹一声,道:“也罢。” 他扭头冲脚底战战兢兢的锦衣卫们道:“颜某人要奉师命前往蓬莱,等私事完毕,颜某自会回来领罪。” 他朝震动翅膀的小鸟儿望了下,“它会同皇上说明,不让你们遭受连累。” “颜景正飞走了——” “快去跟大人禀报!” ------------ 第189章:骗子 被皇上亲口御笔关押在锦衣卫地牢内的犯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走了! 锦衣卫统领,方墨听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他拍膝而起:“这世上哪儿来的仙人,一定是有人搞鬼。” “来人——” 几十个锦衣卫在方墨的一声令下火速朝着颜景正飞走的方向追。 颜景正飞走时天还未黑,许多人都亲眼看见了,且有人说颜景正是直接飞出了京城。 锦衣卫们追了个寂寞。 方墨立马调转马头,道:“看来真是仙人也不一定,我去宫里复命,你们接着追,看看能否寻到踪迹。” 方墨调转马头,朝宫里去。 在深宫中的皇帝,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了。 他这会儿愣愣然的看着一只银色的,巴掌大的小鸟摇身一变,变成十几个蝇头小字。 【蓬莱召弟子颜景正速速回去,蓬莱事毕,颜景正自会回来,特此通告地界人皇。广陵仙人留。】 蓬莱仙岛! 广陵仙人! 颜景正是仙人的弟子! 皇上被这几个字眼镇住,还未回神,几十个蝇头小字凭空聚集到一起,同水一般,又变回那只小鸟的模样,震这翅膀飞走。 “仙人!” “仙人飞走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尖叫,皇上随之被震醒,一开始是大步追出去,追着成了小跑。 他修道数十年,为的就是能长生不老,追求仙道,现在亲眼见到仙人,怎能平静。大喊着,“仙人留步。” “仙人”震这翅膀飞上蔚蓝的天空,在皇上等一众人的眼中忽地消失不见。 “仙人!” 皇上一脚踩空,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幸得大总管及时将他扶住。 他遗憾,失望道:“朕也虔心向道,怎无仙人将朕收为弟子!” “快。” 皇上将大总管拂开,脸上出现了一种之前没有的癫狂,兴奋,似乎刚才失望的并不是他一样。 他吩咐大总管,“开坛,朕要开蘸师大会,拜广陵仙人为师。” “是是是。” 大总管一迭声的吩咐太监们去。 不远处,躲在台阶背面,却也将龙华殿前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的萧知远喃喃的唤了声“父皇”。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但这话当今的圣上自今日起怕是在也听不进去了。 萧知远看向身边被抄了手,一脸冷淡的赵九儿。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世上没有仙人,有的话,全是有心人的做的局。 赵九儿歪歪头:“我说我就是仙人,你信吗?” “……” 萧知远不信。 从颜景正飞走,在到那只报信的鸟儿,全是赵九儿一手操纵。她若真是仙人,作法就是,何必跑的这么累,弄走了颜景正,又让那叫鸟飞过来报信! 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加逼真罢了。就连颜景正,也就在皇城中的某个地方,且距离锦衣卫所不远。 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萧知远弄不明白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帮她是对还是错。想起父皇痴迷,其实就是被人骗,就是一场空欢喜的事实,他心里就难受。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他头顶。 赵九儿说:“我不会忘了你的。” 她得出宫了。 萧知远伸手抓住她。被阳光照耀成琥珀色的双眼中满是不安。 “别走。” 赵九儿被他紧紧攥着手臂。 她仔细看他:“你害怕?” 萧知远咬着牙,不肯说。 为了方便,也避免更多的人知道,一个人也没带,太子这样不安,赵九儿还真不好就把人丢这儿。 她反手牵住萧知远:“有没有近路?我送你回去。” 回东宫的路很多,没有一条是没人的。 赵九儿看这样不行,就让他走在前面,自己错半步跟着。 东宫的角角落落她都很熟,见到团子就指使他,“太子被仙人吓到了,你给他准备点吃的。” “啊?” “少废话。” 萧知远的意志这么消沉是赵九儿没有预料到了,脾气也不大好了,吼的团子一愣。 “我没事。” 回来的路上萧知远已经消化了很多。 但他双眼还是装满了灰暗,似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一般。 赵九儿失笑:“你小子是有多得意想多啊。” 她没立马走,而是又抓了萧知远手臂,将他带进屋,详细的问他怎么了。 萧知远有些沉默,声音也沉沉地道:“父皇是天子,是天下人君主,却那么容易就被蒙蔽。” 萧知远在难受这个。 且天下人谁敢这般坑骗皇权? 皇家威信似乎不值一文,也让他颇受打击。埋怨的瞪赵九儿一眼。 赵九儿笑的肚子疼。 “你笑什么?”萧知远要恼了。 她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我还以为你是被吓到了,合着是你比较在意这个。” 赵九儿擦擦眼角,脸上笑意未完全消散,正色道:“天子也是人,会伤痛,自然也会被骗。你父皇要是跟你一样,不信这一套,自然也不会被骗到了。” “emmm……” 萧知远觉得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赵九儿随意朝他头上抹了把:“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什么事叫人告诉我。” 她真的得走了。 “等等。” 萧知远又把她拽住了,追问:“颜景正被你弄哪儿去了?” “知道了不是负担?” 赵九儿把他的手拨开,“等势头过去了我在详细跟你说。” 皇宫外的苏清河等人已经等急了。 知道这事的没几个,只萧知远,苏清河,还有萧凤林。 外面的事有萧凤林他们,宫里则是需要太子照应一下,事情跟预想得一样顺利。 不过谨慎起见,赵九儿还是多走了一路段才绕到约好的地方。 “怎么又是这种地方?” 这处像是那个土豪的别院。又大,又宽敞,且安静。 “你怎么现在才来,还以为你……” 她一走就是两天,约定好的时机也没出现,苏清河等急了。 赵九儿弯弯眼睛笑:“萧知远那小子想太多,有点难受,我陪了他一会儿。怎么样,老颜呢?” 老颜自亭子里走出来,冲她深深的鞠躬:“多谢赵当家了、” “你就这么谢我可不成。” 赵九儿随意的拉他一把,一直都在颜景正身上,弄也不下来的金属活了般纷纷落在她掌心。 ------------ 第190章:出来了 手指宽,一段一段的银色金属有十几块那么多。 落到赵九儿掌心上后,又都如小耗子一样钻进她衣袖中。 能把颜景正弄出来,全靠这些金属。 颜景正现在浑身一轻,尽管见过无数次了,但还是好奇的道,“这些东西在你手里怎么就能了一般?” 赵九儿甩甩胳膊,随意道:“本来就是活的,你们感受不到罢了。” 颜景正点头:“怎么才能感受的到?” 赵九儿:“天生的,后天养不成。” “皇上那边如何说?” 颜景正更关系这个。 赵九儿呵一声,走到凉亭坐下,看到有西瓜就拿起来吃,边吃边笑道:“他正那什么,开坛,拜广陵仙人为师,以后跟你就是同门了。哈哈哈。” 讲真,皇上的反映比她预料中的还实在。 赵九儿以前可没利用这些事糊弄过人,感觉靠这个都能发家致富了,越想越乐。 苏清河他们松口气。 颜景正追问:“可将我让你规劝皇上的话一并告知?” “没有。” 赵九儿把西瓜皮扔到桌上,舔舔唇角道,“这么浅显的骗局能被人骗住已经可以了,其余的就别节外生枝了。” 颜景正之所以会答应用这种方式逃命,出于很多考虑。其中之一就是希望能解鬼神之水劝皇上做个明君。 但赵九儿没那么做,他有些失望。 “先生能捡回一命,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皇上之事先生便交与我吧,”苏清河道,“等将来寻到时机,我便上疏陛下,请陛下多多顾及天下百姓。” 苏清河是比颜景正当年还惊才艳艳的三元及第,他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颜景正欣慰他的清明正直。但他还有一个担忧,“陛下这次恐怕更加的迷信修道了。” “都当了皇帝了,还得听你的!” 赵九儿摇头,没苟同的想法,同时也没在帮忙的想法。 她又拿了块儿西瓜,一边啃,一边道:“京城你是不能在待了,打算去哪儿?” 颜景正一默。 他的前半生大起大落,后半生怕是只能躲躲藏藏,这简直是对一个满腔抱负的人最大的惩罚。 “天涯海角,远离京城吧。” 他不让自己过于失落,笑起来,道,“总之还活着,还能图谋以后。” 颜景正的视线朝一直未曾开腔说话的萧凤林看了瞬。 “你的大名今天晚上可能就会传的满京城的人皆知,”赵九儿啃着瓜,说话含糊不清,苏清河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轻声道,“不要吃这么多,等会吃不下饭。” 赵九儿用刺了上好刺绣的帕子随便擦嘴,把上面染的都是西瓜汁。 她把手帕还给苏清河,接着道:“我建议你出海。” “出海?” 颜景正从未想过。 赵九儿用茶水随意画了下国土地图,一面道:“北边过了草地是罗刹国,其实就是外国,长的不一样而已,说人家是罗刹,是**裸的褒义。” 她手指朝下南指:“你们知之为下南洋,其实也是出国,这边有海口,老挝,缅川等地,这里的民风应该比较彪悍。但在朝南就是西沙群岛等地了。” “朝东,则是吉尔吉斯坦,哈萨克斯坦等地、” “朝西就是你们比较熟悉的倭国。” “这些是以现在运输能够达到的,要是过了大西洋等地,国家更多。” 几个人:“……” 她对这些似乎很熟悉! “南朝只是诸多国家中的一个,你们要是知道地球有多大,国家有多少就不会在乎现在的皇帝怎样怎样了。” 赵九儿的小表情多少有点傲娇,还笑嘻嘻道:“我建议老颜你多出去走走,顺便学学国外更先进的技术,救国不是只有指望皇帝有作为这么一条路。” 听她一席话,颜景正心里模模糊糊的多了些东西。 赵九儿道:“想出海我就给你准备点防身的东西,不想出去,就找他,让他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手指着萧凤林。 萧凤林沉默寡言的点点头。 颜景正再次找她深鞠。 “行了行了,”赵九儿不在乎这些,问苏清河要吃的。 苏清河正要说话,门外有人喊这说有客来访。 “大约是耀祖他们,我先去看看。” “去吧去吧,”赵九儿朝凉亭的座椅处歪。苏清河匆匆走开。 萧凤林吩咐候在一旁的韩阳:“你去备饭。” “是。” 韩阳也离开。 萧凤林问颜景正要了药,滚着轮椅来到赵九儿身侧,朝她伸手。 “干嘛?” 赵九儿半死不活的歪在哪儿。 萧凤林把药放到她腿边,“怎么伤了?” 赵九儿把被太子包扎过的布条解开,发现太子哪儿的药就是错,她掌心已经有结茧的迹象。 她干脆把包扎用的布条也扔掉,动动手掌道:“去东宫的时候没看到,蹭的。” 萧凤林挑挑眉:“不用药?” 赵九儿仰在哪儿:“不用好的更快。” 她突然想起来道:“你先出去,我要跟老颜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要他出去? 正在考虑自己何去何从的颜景正闻言站起身,“王爷不方便,我们这边来。” 赵九儿跟他走到一边嘀咕,说的是太子答应将来为他正名的事。 颜景正的表情定定的道:“你更倾向太子?” “当然,”赵九儿邪笑,“那小孩儿听我的,我当然就倾向他。” 颜景正抑制住回头张望的冲动,长长的一叹:“我不放心啊。” “不放心什么?” “有时间多操心操心自己不好?” 赵九儿眯了下双眼,“远离京城这个是非地,我跟苏清河后面也会走,等将来有机会,我会让耀祖去找你。” 真的要走了。 颜景正沉沉的点头。 那边,的确是赵耀祖来了。 历来话少,甚至连个多余表情都没有的小孩儿,看到自己老师眼眶湿润了,哽咽的喊一声“老师”。 颜景正摸摸这个弟子的头:“不必哭,有你姐在呢,我这不是好好的?” 赵耀祖的眼泪哗一下掉了,用袖子擦了道:“算她还有点用。” “啥?” 赵九儿走过去揪他耳朵,“你丫个没良心的,再给我说一遍。” 赵耀祖把她的手拨开。 “算了,算了,你欺负他干嘛?”苏清河拦住她。 赵九儿气的叉腰:“你没听到他那个小狗东西,嘴里一句我的好话都没有啊。” ------------ 第191章:仙人 颜景正还是选择出海了。 为了避免麻烦,他没向更多的人告别,当天夜里便由萧凤林的人护着,离开京城。 他是跟着客商走了,走的很低调。 赵九儿嘴巴里还残留着他敬酒的酒味儿,望着颜景正走远的身影,她将头靠在苏清河肩上,“后面提醒我把给他防身的东西做出来。” “好。” 苏清河比她更加感慨,但好在有惊无险,结果也是好的。 他拍拍赵九儿的头:“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赵九儿彻底朝他身上一歪:“既然知道辛苦我了,那就一起睡吧。” “胡说。” 苏清河哭笑不得,捏捏她侧腰,“快去,后面可能还有事。” “切,”赵九儿撇着嘴走了。 苏清河朝一同出来送行的萧凤林施礼道:“王爷也早些休息。” 嗯了声,萧凤林目送他们走远。 他们夜宿在这处院子,这院子很大,却被风景占据了,只一个能落脚的院子,赵九儿的在最里面,苏清河在最前,他在中间。 原本早走一步,回去休息的人忽然从角落里冒出来。 赵九儿冲他们嘘声,朝苏清河的屋子看一眼,替过韩阳的位置把萧凤林推到屋边的阴影里。 她压着声儿道:“你去查查害老颜的幕后推手。” 萧凤林不知道她还惦记这个,嗓音淡淡的道:“不必查,就是芝贵妃他们。” “那就是去查查他们有什么黑料啊。” 黑料? 萧凤林明白她的意思,修长的眉挑动:“蹲下。” “嗯?” 赵九儿屈身,歪着头看他:“我干嘛要蹲下?” 萧凤林道:“方便说话。” “你就不能站起来?” 赵九儿不乐意了,但还是屈膝蹲下,仰起脸,用一双大眼盯着他。 这下萧凤林不必仰着头了,探究的望着她:“你寻芝贵妃的黑料做什么?” 赵九儿撇嘴,像是他问了什么废话似的道:“当然是以牙还牙、” “哈、” “你笑什么?” 萧凤林:“可要我先同你讲讲芝贵妃的家族?” “天皇老子又如何?”赵九儿不屑,“让你找你就找,别这么多问题。” 敢在她头上动土,她非的让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知道她赵九儿好惹不好惹。 “为你找到了,我有什么好处?” 萧凤林看着她,手指轻轻的搓动。 赵九儿呲笑:“没有好处,不找要你好看。” 她把萧凤林推出去,拍拍手道:“还给你,我得睡觉去了。” 韩阳:“……” 韩阳在外面都听到了。将王爷推回屋内,询问,“要不要帮她找?” 萧凤林看他一眼:“为什么不?” 他起身离开轮椅,脱了外衣坐在床边,吩咐韩阳从哪里,找谁去查,最后道,“尽快。” “是。” 韩阳连夜把这事交代给乌池。 天一亮,赵九儿被从床上拉起来,脸都是苏清河帮她洗的。 她的骨头跟睡没了一样,黏在他身边,自己站不直。 韩阳假装看不见,客气的道:“颜先生的事京城已经传开,王爷说陛下最近可能会召见你们详细询问,让你们准备。” “事儿多。” 也不知道赵九儿在说谁,打着哈气自己站好,问苏清河有事没事。 苏清河:“要同众学子们见一面,若不然像是提前知道一样。” “你也去呗?” 赵耀祖点点头。 赵九儿得了一声:“那你们去吧,我自己回去。” 苏清河:“我让平安送你。” “不用,”赵九儿打哈切,“我送你们。顺便去街上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带银子了吗?” 苏清河把自己的荷包摘下来递给她。 赵九儿接到手里翻看了下:“你手帕上的绣花跟这个一样的把?” 苏清河笑:“眼挺尖嘛。帕子荷包,发带这类东西,是堂妹送的,上面的绣花大约是都是一样的。” 赵九儿转到他身后,看到他束发的发带果然也是白梨花的样式。 她撇嘴:“一看就是被标记了。” 苏清河哭笑不得:“堂妹才八岁。” 赵九儿:“八岁就会标记人了?” 苏清河:“……又胡说八道。” “社会险恶,”赵九儿绕到他左边,把他的袖子拉起来,“能不能戴到脖子上?” 六皇子被杀一案后,赵九儿把刻有她标记的金属戴在他手腕,除了她估摸也没人能打开。 苏清河平时蛮小心,怕叫人看到了要解释。 她还想要他戴到脖子上! “做梦。” 苏清河离这个变态远点儿。 赵九儿一个劲儿的哄他,苏清河蹬上马车,让她赶紧回去。 赵九儿见他乘坐的马车走远了才离开。 果然,满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颜景正是仙人,从天上飞走的事。 有些传言还真传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赵九儿听的一乐。 不过她正乐这,就遇见老熟人了。 “赵姑娘,又见面了,以前的事是不是给在下一个机会重谢?” 好些日子不见的锦衣卫朱五,笑的一脸阴沉的出现在大街上。 他就是来找人的。 赵九儿朝他胳膊上看:“好的挺快啊。你怎么还是锦衣卫?不是被开除了?” 开除是什么意思,朱五不知道,但自己能官复原职,那可是花了的大价钱。 他笑出一口白牙:“都是托赵姑娘的福,还请赵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跟朱五走一趟能有什么好事? 赵九儿把双手递给他:“要不要绑着?” 朱五咬牙:“……不必。” 他是奉皇命带赵九儿进宫。 一同进宫的,还有苏清河,赵耀祖。 容光焕发的皇帝在龙华殿等他们。 皇上眼底有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精神头却足的很,满脸的精神。 听说了萧知远也来了。 “参见陛下。” 苏清河领着赵九儿姐弟跪拜。 皇上朗声道:“起来吧。可只朕为何召见你们?”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赵九儿低着头乱看。 苏清河略微想了下,道:“臣以听说颜景正之事,不知陛下可是为此事?” 皇上端坐这的身子前倾,显得迫切的道:“你可知颜景正底细?” “正元二十八年中举,作诗得了陛下赏识,二十五岁便官拜百尚书……” 苏清河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 皇上要听的不是这些。 ------------ 第192章:扯谎 苏清河答非所问,皇上干脆道:“朕想知颜景正平时修的什么道,做了些什么事。” “这……”苏清河犹豫,“臣虽与颜景正相识,也一路来了京城,却不知道他修过道。” 也是了,颜景正在京城那许多年都无人知道他真是身份,苏清河又怎会知? 皇上虽然不信苏清河与颜景正的交情像他说的这般浅淡,但现在皇上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他越过苏清河,直接看向垂头站在后面的赵九儿。 “你定然是知道颜景正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皇上的问话很笃定。 苏清河登时为赵九儿捏把汗。 只见赵九儿抬起头,表情随意,回话更随意的道:“我知道啊,他交代我不要说。” “不要你说什么?” 皇上直接站了起来,脸上的喜意有些吓人。 赵九儿眨眨眼。 皇上急道:“朕叫其余的人退下,你同朕一个人说便是。” 大总管湿湿的轻声道:“诸位都退下。” 在场的,无论是苏清河,还是萧知远,都知道颜景正的事就是个骗局,但赵九儿显然是有所准备,她要跟皇上说什么? 俩人齐齐的候在外面,谁也没说话,但心一个比一个揪的紧,生怕赵九儿大大咧咧说出什么话来,但更怕皇上要怪罪她。 萧知远想,父皇要是怪罪,自己定然要为她求情。 苏清河则是希望她别胆大妄为的耍皇上。 他们如何心焦,赵九儿自然是不知道的。整个龙华殿就她跟皇帝两个人。、 皇上追问:“现在你可以说了,颜景正都让你保守什么秘密?” 赵九儿把四处看了下的视线放到他身上:“我感觉我跟你说了,老颜应该不会怪我、” “自然,你快说。” 皇上已经迫不及待,赵九儿稍微整理一下,道,“皇上大概不知,我曾是痴儿,家乡的人都知道我痴傻,大约一年多,两年前,我突然好了。” “颜景正对你施的法?” 我可没这么说。 赵九儿在心里对快走火入魔的皇上翻白眼,点点头道,“老颜点醒了我,要我不要跟别人讲。” “墨城官员曾上疏,民乱时曾有人自城中飞出去,接借此镇住乱民。” 之前,这份折子的内容皇上还怀疑是底下的人推卸责任胡扯,现在想来,的确透着不凡。 他的视线忽的如兵刃似的凌厉。 到底是天子,气势惊人。 赵九儿缩缩脖子表示怕怕,吭吭哧哧的道:“老颜让我装模作样干的,我名下的作坊也是得了他的指点。别人都还以为我开窍了,现在老颜被召回去了,我有点担心。” 谁要听她担心什么? 皇上心里将一系列的怀疑串联了起来,他紧这声儿问:“你可知他师从何门?” 赵九儿:“他说他是蓬莱岛广陵仙人的弟子。下凡渡人来的。” 皇上:“渡谁?” “不知道,他不让问,我就没敢问过了。” 皇上看她一眼,看不出赵九儿有任何撒谎的迹象,好奇道,“天下这么多人他为何偏帮你?” 这话问的! 赵九儿只能说:“有缘!” 皇上信了,接着问:“他可说过何时回来?” 赵九儿:“没有,被抓走前我就许久没见过他了。” “那可有什么信物?” “信物……” 赵九儿想了想,“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她从袖带内掏出一只银色的小小鸟。 皇上几步走过来,将银色的鸟儿接到手里细细的看,喜道:“是它。 “快,用这个给颜景正传信,让知他朕有意拜访广陵仙人。” “啊~” 赵九儿为难:“这个是老颜随便做出来糊弄我玩儿的,不会飞。” 不会飞! 皇上仔细辨别,发现这只虽跟报信那只很像,但只匠气十足,徒有其表。 他失望极了,不信自己与道法无缘。叮嘱赵九儿,“有任何颜景正的消息都及时回禀给朕。” 皇上刻意斜着眼道:“朕不是呀抓他,而是想拜会仙人。” 赵九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懂。” 又问几个问题,皇上让她走了。 赵九儿一脸沉寂的走出来。苏清河担心的厉害,追问:“如何?” “嗯……” “你嗯什么?” 萧知远的声音特别小,道,“我先给父皇辞行,等会儿在说。” 他进去了。 赵九儿拉着苏清河就跑。 她龇着牙一个劲儿笑,苏清河又被气起到,掐掐她后脖子,“快交代。” “你没看到皇上那个急赤白脸的样子。” 赵九儿要笑死。 苏清河心说就知道她会这样。 “慎言。” 他带着赵九儿火速出宫,回到龙水街才继续追问。 赵九儿简单说了下,道:“总之他相信了,要我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有惊无险,”苏清河叹息,觉得总算闯了这一关,但并没有多少庆幸。 南朝的天子那般迷信道术,赵九儿是为了救颜景正,将来在来一个赵九儿这样的人,要皇上更昏庸,他岂不是也做的出来? “你那样说皇上怕是轻易不会让你离开了。” 赵九儿道:“不怕,我自有办法。” “好消息。” 廖先生满是喜意的跑进来。 在一边插不上话的薛洋急忙问:“什么好消息?” 廖先生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道:“街上张贴了告示,说告了先生一状的人居心叵测,已被皇上狠狠斥责,现在皇上在寻先生了,得知先生消息者赏金白两。” 薛洋道:“的确是好消息。” “唉,”廖先生叹息,“谁都看得出来天子这是为了求道才寻颜先生,幸亏颜先生不是凡人,若不然难逃一劫啊。” 连他都信老颜是仙人了。 赵九儿笑嘻嘻问:“你跟老颜认识的时间久,你不知道他身份吗?” 廖先生:“仙人身份其实随便透漏的?” 他四处看看,靠过来道:“我怀疑先生是离开经层后有了奇遇才修的道,以前还在京中为官时是没有的。若不然商人首辅也不会……” 连认识颜景正的人都信了,更何况其他人? 赵九儿,苏清河对视一眼。 等廖先生走了之后,赵九儿叮嘱薛洋,“你准说漏嘴。” 薛洋生气:“你把皇上骗的团团转,我们谁敢谁露啊。当我傻不成?” 赵九儿看看他:“差不多把。” “你……” 薛洋忍了。 ------------ 第193章:艹 颜景正自然不会有什么消息了。 但另外一个人,却有消息了。 不是别人,正是突然冒出来的赵不易的亲生父亲,什么什么侯爷的那个。 这天赵九儿正在院子里跟教赵耀强身健体,这位周侯爷大张旗鼓的来了。 真的是大张旗鼓,家人,仆从,一众几十个,热热闹闹的出现在龙水街。 “当家的。” “当家的。” “来了。” 老陶在门口就开始喊。 赵九儿哪儿知道什么来了:“什么来了,没头没脑的,喊什么?” 老陶一拍大腿:“不易的亲生父亲,周侯爷来了。可排场了。” “嗯?” 赵九儿都快把这事忘了。 她下意识朝赵不易的房间看。 赵九儿拍拍赵耀祖:“不用练了,跟我去见识见识周侯爷是个什么人。” 家门口,周侯爷喜笑颜开的站在门外,看到赵九儿便拱手施礼道,“你就是赵当家?赵当家帮了本侯大忙了,先受本候一拜。” 他一鞠到底。身边的一个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是钰儿的叔父,今日陪同侯爷一起接钰儿回府。” “你便就是赵当家了?” 他们身后的一亮马车上,一位保养得宜的漂亮女人被仆人扶着下了马车。 周侯爷道:“她是我妻,钰儿的母亲。” “不曾想我儿还活在世上,”侯爷夫人拭泪,冲着赵九儿欠欠身道,“谢赵当家把我儿带来京城,让我们与钰儿还有缘相见。” “钰儿?” 赵九儿疑惑。 周侯爷急忙解释:“是不易之前的名字,他未走失前名叫周其钰。” “哦、” 赵九儿见到了,对这一家人不怎么感冒。 她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确定赵不易是你们亲生的?” 周侯爷很激动:“确定,他与我父亲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年龄也相仿,与我也相似,他就是我儿。” “哦,”赵九儿又问一个问题,“既然是亲生了,从你见到他,到现在,将近十天,这十天你干嘛呢?” 周侯爷面上一愣,眼神也看向别处道,“忽有急事,未能及时前来相认,是我之错。” “是吗。” 赵九儿的脚都不信。 周侯爷的弟弟道:“不若叫我们进门慢慢说?” 进门? 赵九儿想了下,让开。 周侯爷等一众人涌进门,老陶跑前跑后的端茶倒水,赵耀祖陪坐。 砰砰砰。 赵九儿把赵不易的门敲开。 别说是一门之隔,就是隔着条街,以赵不易的耳力,想听见也能一字不落的听见。 但他没出门,这很能说明问题。 赵九儿皱着眉问他:“你想见他们,跟他们回家吗?” 赵不易干净利落脆的道:“不想。” “为什么?” 赵九儿想知道。 赵不易的理由很简单:“不喜欢。” “哈。” 她插着腰笑,舔舔唇瓣,“你确定?有些机会只有一次,你这次不要,下次可能就没了。就好比你的家人,这次他们来接你,你不乐意,下次估计就不会接你了。以前没根没底,也不会惦记,现在知道了,你必然会有所思。所以,不要因为一时的别扭错过机会。” 这是他的家人,是会成为牵绊的人,赵九儿不希望他轻易做决定,然后将来有那怕一瞬间的后悔。 赵不易朝厅堂看,简单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他道:“没有来过。” 希望他们没有来过。 赵九儿听懂了。 赵不易递给她一样东西。 赵九儿有些复杂的把木头接到手里:“刻好了?” 不易点头:“可好了。” 是一枚木头章,上面刻着她的名字。赵不易一直都在练习怎么把她的名字写好看,练了许久,也只是把她的名字写的无比清晰,这木头章上一笔一划,全是认真。 “这些天都在弄这个?” 他话少的点头,拿起她手里的木头章,朝她手背上印了下。 她的名字就短暂的出现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赵不易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连连印了好几下,也罕见的露出一个笑。 “真傻。” 放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理,玩儿什么印章。 赵九儿把印章拿过去,朝他脸上一压,她的名字也短暂的出现在赵不易脸上,她笑,“是我的了。” 她把章收起来,叫老陶。 “哎。” 老陶从灶房里跑出来。 赵九儿心情舒畅的道:“送客,咱们这儿没什么钰儿,让他们走人。” 是她的一些执念,把赵不易想的复杂了。 父母,家人,对赵不易来说不是什么非有不可的东西。拥有也好,失去也罢,他的感情早就缺失了。 而且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狗狗送给别人利用? 那周侯爷说的有急事摆明是借口。要不然怎么就颜景正出事的时候他们销声匿迹,颜景正没事了,他们又冒出来? 赵不易若是想跟他们相处,赵九儿就当无事发生。赵不易不想,那别怪她不客气、 老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马哎一声,堆着笑脸请那一屋子的人离开。 “这是干甚?” 周侯爷不乐意了,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院中,跟赵九儿理论,“钰儿就在这儿,你怎说不是?可是我等有哪里做的不到的地方,得罪赵当家了?” 赵九儿不理他,问赵不易:“你是在这儿,还是回房?” 赵不易:“这儿。” “好。” 赵九儿把手指掰的啪啪响,猛地抓住周侯爷衣领,提膝撞过去。 “唔~” 周侯爷痛呼一声,满脸猪肝色。赵九儿一松手他就倒地上捂肚子。 她不讲理的再踢他一脚,“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少在这儿乱攀亲戚,告你私闯民宅信不信?” “你怎能如此无礼?” 侯爷夫人吓坏了,跑过来扶周侯爷。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就不揍你了,赶紧走,别让我发火。” 港真,赵九儿一听说这些人就像教训他们了。 周侯爷爬起来,满身尘土的捂着胸口,“钰儿,我是你父亲啊,你怎能不认我?可是因为为父来迟了?” 侯爷夫人也在看赵不易。 赵不易惜字如金的道:“不喜欢。” “你……” 周侯爷想去抓他手臂,侯爷夫人把他拦住。 “算了,”侯爷夫人小声的道,“他虽跟父亲长得像,但也未必就是钰儿,你别忘了钰儿当年是溺死在水中的。” 艹! 说好了不打女人的赵九儿抬脚就是一下。 ------------ 第194章:可惜 周侯爷认亲不成反被赵九儿打了一顿。 周侯爷的弟弟隔天就把赵九儿告上公堂了,赵九儿反告他们私闯民宅。 这下好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赵不易跟周侯爷的爹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太子的人出面将此事调停,不过周侯爷后面又找了赵不易很多次,都没成功就是了。 薛洋很怀疑的道:“不易是不是那家的孩子真不好说。” “不用怀疑。” 赵九儿优哉游哉的,说的倒是肯定。 薛洋好奇:“老大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呢。” 她朝赵不易抬抬下巴。 薛洋:“啥意思?” “有人,把我带走,”赵不易有些费劲的说,“人,女人认识。” “把你带走的人,女人认识?”薛洋吃惊。 赵不易点头。 “淦,女人是谁?” 赵不易道:“来的那个,女人。” “啥?” 薛洋惊呆了,冲赵九儿求问:“来的那个女人不是侯爷夫人吗?除了他咱们这里也没来过女人了。” “行了。” 赵九儿不想再说了。 这些事也是赵不易最近才说的。 他幼年是被侯爷夫人认识的男人带到庙会上丢弃的,后被人贩子带走,因为高烧不退丢弃在路边,没被好心人收养,反倒是被好心狼收养了。 他那会儿五六岁而已。 虽然记不得不清楚,但看到侯爷夫人后就想到了一点。 这么一点也足够证实那什么周侯爷家不配他回去。 赵九儿气愤:“以后见他们一次给我打一次。” 薛洋挠挠脸:“哎。还怪复杂的,幸好没回去。要不然不定捅出什么事来。不易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赵不易动动肩膀,把他的手抖下去,不用薛洋安慰。 赵九儿心里老大不爽的道:“今儿晚上喝酒,你让老陶多做几个菜去、” 薛洋道:“喝不成。那个王爷找你有事。” 那个王爷,指的是萧凤林。 大家对萧凤林的事讳莫如深,平时名字都不提。 赵九儿把摇椅晃悠了几下,懒道:“不想动,谁来的?告诉他我改天再去。” 薛洋去前院,又回来,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韩阳。 “赵当家,是你之前说的说有消息了,不好叫王爷多等,”韩阳道。 赵九儿的眼睛朝他翻了翻,“速度可以在快一点。” 韩阳面无表情:“费了点功夫。” “拉我起来。” 赵九儿把手递出去。 薛洋任劳任怨道:“你就懒死。什么事啊?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我跟你一起?” 她伸懒腰:“没什么事,当然回来吃饭,叫老陶给我弄火锅,你去买羊肉去。” 薛洋:“昨天不还说上火?” “趁着上火在吃一顿。” 赵九儿摆手,让赵不易也不用跟着,乘着韩阳的马车去定亲王府。 这次见面的地方在萧凤林的院子。 他这院子冷清的一批,屋子里到处都是兵戈走马的壁画。只大大的窗户前摆了一套茶桌。 萧凤林像是在等她,坐在轮椅上盯着那些壁画看。 “你知道这画的是谁吗?” 赵九儿瞥了一眼:“你。” 萧凤林轻笑:“不对。是霍去病将军。七岁为票姚校尉,率领八百骑兵深入大漠,两次功冠全军,封冠军侯。十九岁时升任骠骑将军,指挥两次河西之战,歼灭和招降河西匈奴近十万人,俘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 “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善于长途奔袭、快速突袭和大迂回、大穿插、歼灭战。” “我此生只钦佩他一人。” 萧凤林抬眼望她,满面寂寥的道:“曾经我也有机会同他一样千古留名。” “知道我双腿是怎么断的吗?” 赵九儿:“不知道。” 萧凤林有些讥讽的道:“十一年前,我比萧知远此时大了一岁,那时天下远没有心在太平,我曾平过海寇,深赴草原打过鞑子,屡战屡胜被人称为战神。为太子一年后,替父亲御驾亲征,与漠北开战。那一战打了三个月,远在京城,我的父皇,毫无预兆边先与漠北讲和让敌方士气大增,我等不来援兵被困峡谷,五千人马尽数战死,我被战车撵断双腿,生擒。” 他讲起这些往事,脸上的嘲讽更加浓郁。 他道:“明明不会败,却败了。天下人都知。是我萧凤林之过。” “哦。” 赵九儿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没有安慰他的打算。 但萧凤林的视线一直看着她、 她不得不说点什么,说之前先怂怂肩道:“我见过太多为了活命把亲生孩子都当口粮的事,所以,你这真不算什么,悲惨到极致,说出来没人信的事,我能跟你讲一箩筐,所以我也没什么同情心。” “那个什么贵妃的黑料你找到没?” 她平平淡淡的反应在萧凤林的意料之中。 他也不是曾经断了双腿,憎恨天下人,郁郁不得志的少年了。但她的反映多少还是令人失望的。 萧凤林笑了下,是真的笑了下,是让人没先到的,出自原始的笑意。且拍拍腿,“坐过来。” “嗯?” 赵九儿皱着脸,“你要跟我搞,黄,,色……交易?” “黄,色……交易?” 她做了个十分下流的手势。 萧凤林呵笑:“总要给我点好处。” 赵九儿想了下:“把你的腿治好,我都没跟你要好处、” 她翻旧账,萧凤林也翻旧账道:“那是你对杀害众多手下的报酬。” 赵九儿:“……你好像说的有道理。” “所以,”萧凤林拍拍自己的腿,意思不言而喻。 赵九儿拧着眉:“我已经有苏清河了,不能搞,黄,色交易。” 萧凤林也无所谓道:“请便。” 他转动轮椅走开。 赵九儿双眼一眯,一道银色的影子切菜一般将萧凤林的轮椅削成两分。 他没防备,顷刻间跌到地上。 赵九儿又把他拉起来:“你最好现在就把东西给我。” 萧凤林扬扬脖子:“杀了我,我保证你走不出京城。” 赵九儿拧眉:“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凤林又一次笑了,道:“你。本王要你。” 看不出一丝玩笑,或者愚弄的意思,他是认真的。 赵九儿把他推开,扯着嘴角笑的邪魅道:“你别后悔。” 她扯扯衣领,揪起萧凤林侧头……吻上他,没有一丝犹豫,但却没有吻他的双唇,只是亲了亲下巴,紧接着便目标明确的,将一个一个燥……热的……吻……落在萧凤林脖子,锁骨,刺啦一声,赵九儿嘶了他衣裳,张口……咬……在他胸口。 她舌头不轻不重,用刚刚由此而疼的力度在牙印上舔……舐,又抬起双眼看他反应。 萧凤林对她的反应微微的吃惊,期待她接下来的动作,也踹的有些厉害,道:“继续。” 赵九儿继续,把烙印一般的吻由上到下的落到他小腹。 萧凤林的小腹霎时绷的如一块坚硬的石头,他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到身^下,但一动就被利刃抵住脖子。 赵九儿十分利落的扒……开他裤子,对坚硬……如铁的!一根吹口哨。 “不错嘛。” 萧凤林浑身上下只剩一件外衣,他喘着气笑:“把它拿开。” “你可以试试啊。” 赵九儿拉过他双腿,热热的唇瓣印在……大……腿……内侧。 萧凤林战栗,被她的狂野表情激的难以自持,浑身火烧一般。 然她的牙齿轻轻要在腿侧,不疼,只让人发抖,大腿小腹,都在抖,萧凤林觉得要疯了,额头上有热汗冒出来,可他一动利刃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他不能动。 赵九儿的手摩挲在他腰边,没一下都刚刚好的撩出一团火。烧的萧凤林双眼通红。 他咬牙忍着,热汗布满全身。 赵九儿终于碰了他一下。 但她不怀好意,压着他说悄悄话,“我用金属从这儿插进去,让你立马就释放,怎么样?” 萧凤林一抖,瞪她。 赵九儿亲亲他耳朵:“很爽的,试一次你就知道了。” “不行。” 萧凤林握住她手,已经不奢求赵九儿能多做点什么了,重重的喘道,“等会就把东西给你。” 赵九儿撇嘴:“没意思、” 萧凤林侧头,离开悬着的利刃,松口气,如法炮制的一一吻回来。 他燥热的手掌摸到赵九儿腿上,手掌下一片光滑细腻,。 “上次就看到你没穿、” 他一把摸到低,问:“为什么光着腿。” “热。” 赵九儿把他的手拉出来,不耐烦道,“差不多得了。” “不够。” 萧凤林圈着她腰,让她跪坐在自己腿上,身体贴的一丝缝隙都不留。 赵九儿抓这他头发把他拽离自己胸口,“别他妈碰我。” 萧凤林眼中的光渗人,轻轻吻在她唇角。 啪。 赵九儿甩手给他一耳光,“蹬鼻子上脸。” 萧凤林被打的测过脸,攥着她细腰的手掌也一瞬间收紧。 他把要抽身的赵九儿拽回来,阴沉道,“做完了?” 赵九儿扭了他下巴,欣赏被自己抽出来的巴掌印,“吃巴掌还这么有兴致,多打你几下?” 萧凤林倾身贴在她身上,含糊道:“不想做,就别要东西。” 让把赵九儿的手按到下!身,圈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 重重的喘……息0声在墙角喘起来,萧凤林掐着她的腰,抑制住自己想咬她的冲动,断断续续的道,“你也在喘,不想要?” “闭嘴、” “嘶,轻点。” “那你踏马倒是快点。” “换个姿势。” “好啊。” 赵九儿露齿一笑,下一秒就扭了他双臂,将他上半身压到地上。又拽了自己发带,就这这个姿势把人捆住。 萧凤林现在被反剪这双臂跪在地上,健美的躯……体……半……露,双眼更是被欲……望充斥的火红。 赵九儿笑嘻嘻:“这个姿势怎么样?” 萧凤林闭闭眼:“放开。” 凭什么? 好歹也是个美男,这么绑着太刺激了。 赵九儿覆在他背上,一手在……胸……口……挑!逗,一手握……住他欲..望上……下……运动。 她太会了,萧凤林几乎跪不住。 …… …… 前前后后加起来折腾的有小半个时辰,萧凤林面色发红,双眼的迷离还未完全消退。 赵九儿拿他衣裳擦手。 他爬起来,把反剪的双手朝向她,“解开。” 他肤色白净,手腕上被捆的地方已经磨出一圈红痕。 赵九儿朝痕迹上使劲而摁了下,脑子里一片黄色肥料:“你是个好玩具,以前的话我肯定玩死你了,可惜。” 以前? 以前萧凤林想她为自己所用,现在经过颜景正的事,他非要赵九儿成为自己人不可。 她对苏清河纠缠不清,看到好看的人两眼放光,都充分说明她是个好色的东西。 但,赵九儿好色不假,却有点变态,性格也比平时表现出来的还恶劣。 萧凤林眯着双眼,侧头看她:“可惜什么?” “可惜我改邪归正了。” 赵九儿把垂下来的长发拢到脑后,伸手:“东西给我。” 萧凤林舔舔唇,叫韩阳过来。 韩阳朝他们快速扫了一眼,就把有深深的低下去了。 王爷衣衫半解,赵九儿披头散发,不难想象这么久他么都干嘛了。 韩阳按照萧凤林的吩咐,把几张薄薄的纸拿给赵九儿。 赵九儿翻看了下:“就这些?” “贵妃家族势大,又有皇子傍身,想一举绊倒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萧凤林看向她的视线中多了点东西。 赵九儿很不满,道:“在找。” 她将有关贵妃的一些黑料折了下装进怀里,一丝留恋都没有的走了。 “王爷?” 萧凤林道:“盯着她,看她想做什么。” 韩阳应声是,叫下人把屋子打扫一遍。 轮椅废了,萧凤林便坐在长塌上,手里握着赵九儿那根红色的发带。 另一边,赵九儿回到龙水街天已经黑了。 薛洋他们已经开始喝酒,没等她。 老陶赶紧给她搬椅子,赵九儿看一圈:“赵耀祖呢?” 老陶的孙女,小陶道:“耀祖哥哥在屋子里读书。” “把他叫出来。” “哎。” 小陶放下筷子颠颠的跑过去叫人。 薛洋朝她身上嗅:“老大你身上什么味儿?” ??? “什么味儿?” 赵九儿抬了胳膊朝自己身上闻。 薛洋想了下道:“药味儿。” 有吗? 萧凤林身上就有药味,应该是沾上他的味儿了。 不过她回来之前已经在河水里面洗了。 “你属狗的?” “给我倒酒。” 赵九儿把外衣脱了,甩手扔一边,撸了袖子开始吃饭。心说幸亏不是苏清河闻到味道,要不然还得了。 “有事?” 赵耀祖来了,看她连就穿着里衣和薛洋他们混坐,眉头皱起来。 赵九儿随手指了个方向,“没有事,就是叫你坐下一块儿吃。” “我吃过了。” 赵耀祖不喜好热闹。 赵九儿干脆踹薛洋的凳子,“你一边儿去,赵耀祖坐下。” “跟自己人都不熟,以后还指望你能跟谁熟。” “又不能照看你一辈子。” 嘭~ 赵耀祖把酒杯重重放桌子上,酷道:“谁要你照看?” 赵九儿抿住嘴角,把一坛子还没开封的酒递过去,“你能把这个喝完,就不用了。” “就是,你这小破孩儿,只爱动脑子不爱说话,谁能担心的下哦,”薛洋坏心眼道,“老大你就别逼他了,耀祖还小,不能喝酒。” 赵耀祖举起酒坛子开始豪饮。 没几下就一脸便秘了。 “哈哈哈哈,”赵九儿的心情总算好点儿,让薛洋叫教他怎么喝。 老叔公直摇头,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什么什么打算,”赵九儿从铜锅里夹了一筷子羊肉塞到嘴巴里。 老叔公道:“在过些日子就放官了,你没打算也该打算起来了。反正你也到年纪了,不如就把婚事提上日成,你要是不好说,我跟苏公子说去。” 赵九儿失笑:“我下辈子去哪儿投胎你老是不是都考虑过了?” 老叔公摸摸嘴角:“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行啦。” 这些不用考虑。 赵九儿把菜夹到他碗里,道,“吃饭。” 老叔公:“老家来信,你家那位老爷子,打算来京城。” “他来京城干什么?” 赵九儿的没有皱的能夹死蚊子。 老叔公道:“自然是来看看,几代单穿,耀祖真的额光宗耀祖了,那老东西高兴。” “不行。” 赵九儿不高兴道,“给他回信,让他老老实实在老家待着。” “除了有点麻烦,他来了也没事啊。” “照我说的做。” 赵九儿特意叮嘱赵耀祖,要他写信给老家那边,让赵老头别到京城来。 “我已经写过了。” 赵耀祖喝多了,舌头都大了。 ------------ 第195章:御状 砰—— 砰—— 砰—— 午门外,专为伸冤而设置的打鼓,在京城中心响起。 今个是十五,南朝定文皇帝临朝的日子,不成想刚在龙椅上坐下,午门外那面轻易敲响不得的大鼓就想起来了! “上次响起是十几年前了?” “什么事非得敲响那面鼓。” “何人在敲?” “最近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知道啊。” 朝上的大臣议论纷纷。 京中的百姓怕是也都听到这宏大,震荡人心的鼓声了。 皇帝也皱起了眉头,大声发问:“何人鸣鼓?” 很快,鸣鼓的人出现在大殿上。 “赵九儿?” 皇帝盼着能送她这里的到有关颜景正的消息,自然不会忘记她这号人。 朝中其她认得她的人也很快将她的身份传播的人人都知。 “她,她怎么……” 萧知远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的样子,吃惊极了。 但下一刻他就急躁起来,想将走上前的人拦住,但这是太极殿,不是随随便便能出言放肆的地方,哪怕他是太子。 萧知远满目荒唐焦躁的试图从赵九儿寡淡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赵九儿看也未看他,直直的走到殿中,利落的冲高高再上的皇帝陛下请安。 “民女赵九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直接问:“是你鸣鼓?” “是。” “你知不知道敲响那面鼓要付出什么代价?”萧知远确实急了,整个人入一张弓一样。 赵九儿挑着高低眉:“当然知道。” 那是告御状的鼓,轻易敲不得,可一旦敲响就是有天下的冤屈。为了保证其真实性,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轻易敲鼓骚扰皇帝,敲响那面鼓的人都要先挨上一百丈。 棍棒加身,人的骨肉怎么受得了? 当场被打死也未可知。 有活生生的例子证实挨了清白丈的人伸了冤屈,也重伤不知身亡。 然现实中能接近那面鼓,不被侍卫带走,且敲响的人少之又少。 是以多大的冤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萧知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皇帝却道:“那就先打了清白丈在说。” 赵九儿被拉出去挨打。 * 定亲王府。 韩阳急匆匆来到书房,冲房内正在书写的男人道:“王爷,赵九儿那边有动作了。” 萧凤林笔下不停,眼也不抬的道:“她做什么了?” “她把午门的伸冤鼓敲响了。” 忽。 萧凤林笔下用力过深,在将要写好的文章上濡了一个大大的黑墨点。 韩阳焦躁道:“这会儿怕是已经在挨丈刑。” 萧凤林猛地从桌后站起。站起来才反应过来,又坐回轮椅上,道,“进宫。” * “唔。” 趴在长凳上,被两个侍卫轮流打版子的胡子期双手紧紧抱住长凳,没挨一板子就不由自主发出唔的一声。 血迹很快沾染了她的衣服,力道不减的板子落下来时让她的血溅到地上。 地上便星星点点。 挨打的每一秒都是难捱的。 赵九儿心说,失策了。 她可用金属护住要害,不至于被打伤内脏,但肉体凡胎,挨一百板子不出点血,太不正常了。 所以这点皮肉之苦是逃不脱的。 就是怎么这么疼啊、 卧槽,她的耐痛性减弱了。 赵九儿抠这长凳的双手泛白,咬也咬的紧绷绷,默数打了多少下了。 “挨了这么就竟然没大喊大叫?” 站在大殿前观看的百官都有点钦佩她了。 萧知远满脸惨白。 赵九儿却道:“打快点,没吃饭吗。” 嘲讽谁呢? 俩侍卫手上加重。 她啊一声,又把牙咬住了。 不能再打了! 萧知远找皇帝求情。 “太子!” 有人将他拉住。 “太子要是求情,等会儿她要告的事怕是会将太子牵连。” 她要告什么事? 萧知远攥紧双手,一股一股的冲动让他想现在就走到父皇面前。 “不行。” 在这么打下去她会被打死。 萧知远甩开拉住他的舅舅,疾步朝大庆殿,还在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求情。 “打完了?” 皇帝一眼看就知道太子要说什么,开口讲他堵住。 萧知远这会儿却没平时的聪明劲儿,急道:“在打下去她就没命了,不如先听听她为了何事。” “就算是噗通衙门鸣鼓也要先打三十大板!你身为太子难不成也会到宫外衙门为其他人求情不可?” 皇帝申斥。 萧知远瞬间觉得不能在说下去。 他脸色苍白的嗫嗫道:“是儿子糊涂。” 啪! 在赵九儿的要求下,一百板子打完了。 她满头冷汗,浑身是血,侍卫将她扶起来后,她竟然不用人扶,起先是缓缓的,后来越走越稳。 有太监在大殿前将她拦住: “不可惊了皇上,你就在这儿回禀,大声点就是。” 嗯? 赵九儿看了看迈进去的一只脚,收腿将脚收回来,就站在门口大声的道: “民女要状告国公府扈和成。” 什么? 她要告荣贵妃的娘家! 谁不知道荣贵妃得皇上盛宠,日渐的如日中天?且那国公府也是大族,扈和成是的贵妃亲哥。 她一个没名没姓,在京城出了几点风头的草民敢告国公府? 大殿上的人齐齐震惊,不少都在心里嘲讽起来。 皇帝更是直接道:“胡闹。” 这些人的反映完全在赵九儿的意料之中,她扬声道:“民女若不是有真凭实据,且不敢告扈国公。” “你……” 皇上刚发出一个音节。 赵九儿便在点前大声打断道:“赌场暴打平民。” “暗巷强暴良家妇女。” “放恶犬伤人。” 扈国公长着一个荣贵妃不学无术,横行霸道,在京中是出了名的。 众人对这些嗤之以鼻,暗讽就这还想告倒一个国公! 赵九儿的视线没错过这些人的讽刺,她话锋一转,“这些都不是民女要告的。” “说便说,大殿之上不准绕弯子!” 当朝首辅出声呵斥,试图镇住赵九儿。 赵九儿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这是扈国公府的账簿,上面清楚的记录国公府多年来对白衣教的多次资助。” “什么?” “休得胡言——” 扈国公真正的掌家人,工部尚书扈敏博大声反驳。 他躬身请求皇上:“此人胡言,捏造试试,居心叵测,还请陛下休要听这等地刁民胡说八道。” ------------ 第196章:疼死了 白衣教,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且教义简单,经卷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常被利用做组织人民反抗压迫。 但在官方的通告中,白衣教是专跟朝廷作对,且邪门异常,教徒众多,兴风作浪了许多年的存在。 他们善于蛊惑民心,许多地方的民乱都是因白衣教而起。 但其实,白衣教不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典型? 上位者最忌惮这种跟自己作对的人,皇上的脸色果然变了。 有太监从高台上走下来,接了赵九儿手上的账本在返回去。 “国公府的账本又怎么会落在你手里?我看你是凭空捏造,蓄意陷害!” 扈敏博恼羞成怒。 赵九儿呵笑:“是不是捏造,看了不就知道?” 她忍忍屁股上的痛,接着道:“资助白衣教,心怀不轨,前些日子指使人诬陷颜景正就是想朝皇上脸上抹黑。” “这其中的险恶用心,陛下定然比民女明白、” 颜景正被天下读书人当做偶像,皇帝真不明不白的将他赐死,白衣教且不是可以用此蛊惑人心? 皇上想起颜景正一事,想到当时荣贵妃吹的枕头风。 真真是……用心险恶。 皇上攥紧拳头,知道这些年越来越对的人对他不满,想起白衣教会因此作乱,与他做对,他现在就想将那些人杀光!都杀光! 赵九儿接着道:“民女受颜景正恩惠,不愿看他被人陷害。但发现这本账册后民女便发誓要让陛下得知扈国公府的险恶嘴脸。” “民女还有十八条罪状。” 贪污,受贿,玩弄权术,以皇上之名在晋地私开银矿,前前后后因塌方,山体滑坡等事故死了近千人。 如果这些还不让皇帝权衡利弊的话,赵九儿又给了他一记重锤。 她道:“在宫中任职的锦衣卫统领,跟扈国公关系匪浅不说,还私自在夜里进出富春宫与人私会,被我撞了个正着、” 富春宫是荣贵妃的住所! 锦衣卫统领在富春宫与人私会,等于……锦衣卫统领荣贵妃私会? 这…… 信息量太大,群众才震惊。 扈敏博气急道:“你含血喷人。” 赵九儿傲娇的哼哼:“我那次在宫中迷路才无意撞见,是或者不是,查查不就知道了?” 查了就是污名,如何能查? “诡辩。” “陛下,此女信口雌黄,满嘴的胡说八道,求陛下切勿听信小人之言。玷污了贵妃,和小皇子的声誉。” 扈敏博跪地请求,不知是热还是怎么的,满头大汗,后心的衣裳都浸湿了。 皇上怒不可遏,但他得忍着,原本已经失去凌厉,只剩浑浊的双眼冒出渗人的光。 “查,”他道,“这帮账本上的事一件一件给朕查明白。” 皇上将账本掷到地上,愤而离去。 满朝跪地恭送。 刑部的人理应接下这事,他们也这样做了。 “达成这幅德行,想来也是跑不掉,让本王看就不必收押去刑部了。” 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的萧凤林,让刑部的人犹豫一番,应承他,没把赵九儿这个告状的人押去牢房。 按照流程,赵九儿是要去牢房等事情水落石出的。 至于扈国公,已经有人去请他。 去的不是别人,而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然萧凤林的及时出现让萧知远大大松口气。 “你可真敢折腾。” 团子小声嘀咕,带了几个人用门板似的东西把浑身是血,并且还在不停出血的赵九儿抬走。 “轻点儿。” 赵九儿要疼死了。 “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团子同她拌嘴。 萧凤林,萧知远兄弟两个目送她离开。 萧凤林侧头朝自己的太子弟弟看:“你事先不知?” “我……” 萧知远压低声音却也想吼的道,“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家伙,真能胡来!我刚才都觉得她疯了!” 是吗、 萧凤林眯了下双眼,边转动轮椅的方向,边道:“不想你为难我才为她说话,人我便带走了。” “多谢二哥了。” 萧知远感激不尽,不放心的嘱咐,“多叫几个御医,用最好的药。” “去。” 萧凤林转这轮椅离开。 御书房,被加急叫过来的扈国公已经知道大殿上的事,他惊恐万分,并且已经准备好狡辩的话。 他进来就跪趴到地上,紧张的心情竟然感到地板上有一丝冰凉。 “陛下,臣没……” 嘭。 一方砚台狠狠砸在他头上。 皇上暴怒:“没什么?” 他把赵九儿呈上来的状子,以及证据,一股脑砸在不敢哀嚎的扈国公头上,“没有做过?” “挣开你的狗眼看看。” 证据。 全是在证据。 连国公府资助白衣教走的那个商运都一清二楚。 扈国公吓死了。 他抖的厉害,瘫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喊,“陛下饶命,陛下……陛下饶命啊。” “饶你的命?” 皇上恍若看一个死人,“饶了你的命,朕的脸朝哪儿搁?” “皇上……” * “啊~” “轻点啊!” 赵九儿要疼死了。 御医的手一抖,请示萧凤林:“衣物粘在伤口上,得先用水冲,才好揭下来。” 萧凤林拧眉,道:“去。” 赵九儿的整个屁!股,以及腰背,都被打烂了。 水从她身上冲下来个更多的血色。 她埋头到枕头上闷哼。 御医动作小心又快捷,但把衣物揭开,看到伤处,还是在心里渗了下。扭过身道,“还请王爷回避,我得给这位姑娘除去衣物,她伤的太重。” 萧凤林朝埋头趴在那儿的人看,暗想她是不是晕过去了。 同御医道:“先别用药。” 他书房有极好,专治外伤,且不留疤的伤药。 萧凤林转到屏风外面,吩咐韩阳取过来。 有下人回禀:“一个叫苏清河的人求见。” 赵九儿在宫中那么久,苏清河身为状元郎,却还是身份低微,不能随便进宫,他现在若也将他拒之门外,那苏清河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别,让他进来。” 屏风内忍着抽吸声的赵九儿低呜。 萧凤林听到了,感觉到她疼极了,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轮椅的扶手上,道:“照她说的回。” ------------ 第197章:啊! 定亲王府的下人对闻讯而来的苏清河道:“我家主人说,公子要见的人说现在不想见你。” 赵九儿干了什么,是苏清河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一点口风,甚至是一个字都没露,就干了这么一件要命的事。 她告的是扈国公府,是正受宠的荣贵妃! 她竟然还不想见他! 苏清河历来温柔的双眸有厉色一闪而逝,他道了声得罪,挥拳把下人打倒。 “王爷——” 有人把花厅的是通报给萧凤林。 苏清河打人? 萧凤林的眉毛动了下,脸上露出一丝有趣。 “拦住他,看他能打多久,”他恶劣的道。 整整半个时辰。 苏清河的拳头也破了,衣裳也烂了,身子是发带都松了一半儿,脸上也多了几片青紫。 他已经来赵九儿所在的院子,但定亲王府的下人还围在周围试图拦住他。 “行了。” 萧凤林已然看到了,不能装作没看到,呵斥下人,“休得对苏公子无礼,都退下。” 习得武艺却没遇到机会跟人动手的苏清华喘气如牛,狼狈不堪。 但他依旧对这个拦住自己的男人施礼,“多谢王爷将赵九儿带回。” 萧凤林一笑:“她不想现在见你,我就叫人拦住你,没想到清河你的性子这样急。” 苏清河躬身:“让王爷见笑了。” 萧凤林:“她在屋中上药。” 这下苏清河没在耽搁,起身冲屋中走去。 屋内,屏风后面,赵九儿趴在枕头上,腰背乃至到双腿上,全是血迹,太医正在为她包扎。 她趴在哪儿,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苏清河的样子愣了下,然后就笑了。 笑的肩膀直抖,笑声中掺杂了痛楚,断断续续。 苏清河从未见她伤的这么重。也不知道她能伤的这么重,明明是个有奇怪能力的妖女。 “都说不让你进来了。” 胡子期的声音虚弱,笑了一阵,更虚弱了,趴在那儿闭着眼细细的喘。 苏清河朝她走过去。 “为什么?” 为什么? 是为什么不告诉他。 还是为什么这么做? 赵九儿把眼睛挣开,被他脸上的骇然震了下。 她看着这小孩儿笑:“看荣贵妃不不顺眼呗。” “放屁。” 苏清河头一次说话这么粗鲁。 粗鲁的赵九儿都笑了。 苏清河心口发胀,鼻子也酸,知道现在不是责问她的时候,转而询问太医,“她伤的如何?” 太医捋胡子:“按理说,挨了那多板子,骨头必然要断,但这位赵九儿姑娘的骨头没问题,就是皮肉全被打烂了,这般炎热的天气,三个月之内好不了,且发高热退下来的话也会要命。” 苏清河道:“劳烦你开药。” “哎。” 太医也把能包扎的地方包扎完了,开了清热,补血,补气的药。 苏清河收了药方子,用袖子把赵九儿额头脸上的汗擦掉,一个字也没说,出去了。 赵九儿闭上眼,道:“生气了。” 苏清河并未走远,而是找了还在院内听太医回禀的萧凤林。 “她的事有劳王爷了,我这便将她带回,还请王爷派几个人将她送回去。” 萧凤林朝太医看:“她伤成那样能动吗?” 太医摇头:“万万不能动,在出血小命不保。” “韩阳替本王送太医出府。” 萧凤林没说别的,让苏清河自己拿主意。 说实话,苏清河不是很想赵九儿留在这儿养伤。 但她不能移动! “劳烦王爷了。” 苏清河把药方子拿出来,同时道,“还请王爷容在下在此照应。” “这是自然。” 萧凤林吩咐下人收拾个院子出来,苏清河本不想让他这般麻烦,在这里有间房就可,但萧凤林毕竟是主人,又帮了忙,他不好多说。 苏清河留下照顾赵九儿。 其实也不用他照顾,赵九儿多数时间处在精神不济的昏睡中。 “你疯了!” 薛洋他们来了。 老叔公哭的不行,骂她:“不要命。那御状是轻易能告的?人家贵妃,国公又是轻易能扳倒的?” 田错也道:“知道你做事冒进,但不知道你做事不要命,你说说你,一声不吭办这么大的事,那打你的侍卫,但凡有点坏心眼,一百板子打不够数就能将你打死。被打死了如何是好?” 赵耀祖:“你从哪儿弄到那么多证据?谁跟你合的谋?” 薛洋:“老大你为什么这么做?不要命了?” 他们站在床头,冲着一个赵九儿喷。 赵九儿装模作样的将脸在软枕上蹭蹭:“你们的吐沫星子喷我脸上了。” “回答!” 赵耀祖怒了,像个发怒的小兽,把周周几个人吓一跳。 赵九儿被围观这,眨眨眼:“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报复,区区贵妃,也敢接二连三的找我的晦气。” 她笑:“我不让她好看,让谁好看?” 众人:“……” 她的确是这样的人。 但按照她的脾性,更会直接把人的脖子抹了,哪里会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赵耀祖接着问:“谁跟你合的谋?” 赵九儿趴的难受想翻身,但是不能翻,长吁短叹:“廖先生他们呗、” 廖先生他们是颜景正为赵耀祖请来的老师! 竟不知是他们在背后出谋划策。 赵耀祖捏紧了拳头,转身走了。 赵九儿叫他:“哎——” “老田你去把他带回去。” 田错拧着眉头:“有那么多证据,廖先生他们怎么不自己去告?就你不怕死?” 冷嘲热讽的没完了。 赵九儿不耐烦道:“是我非告不可,跟廖先生他们无关,赶紧把他带回去。” “唉!” 田错不知道在说她什么好了,去追赵耀祖。 老叔公和薛洋还站在她床头。 “你没说实话。” 老叔公感觉到了。 赵九儿趴在哪儿哼哼:“什么没说实话,想要我什么实话啊。与其跟我叭叭,不如在取点冰过来,我热的快熟了。” 薛洋:“我去。” 一直未曾说话的苏清河走过来,将手掌落在她额头上。 “发烧了。” 老叔公的脸拉着:“你是个打铁的,但你不是铁打的,这下就知道什么叫受罪了。” 他去请大夫。 苏清河理也不理,也转身走了。 好几天了,他什么都不问,也不说话,只每天守在旁边熬药,上药。 赵九儿目送着他的背影吁气。 存在感极低的赵不易,朝她散发出浓重血腥味的腿捅一指头。 赵九儿:“啊——” ------------ 第198章:赶紧滚 砰—— 一言不发走出去的苏清河听到惨叫声摔门跑进来。 赵不易支这手,吐出来一个字:“疼。” “废尼玛的话。” 赵九儿想掐死他。 苏清河无语,冲一脸无感的赵不易招招手。 门外,他叮嘱赵不易:“她受伤了,你不要碰她。” 就隔着一道门,赵九儿听见了,哼哼唧唧的喊:“疼死了,好疼啊。” 苏清河拍拍不易的肩:“去。” 他朝门内看动也动不了人看一眼,将门关死,出去请从朋友那打听来的大夫。 “喂~” “有么有人啊。” 赵九儿趴在枕头上喊的口干舌燥,脑子也烧的迷迷糊糊,连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只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仰着头凑过去。 “很难受?”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赵九儿抬眼看过去,把失望写在脸上。 萧凤林的拇指在她滚烫的脸蛋儿上摩挲:“还以为你与常人不同。看来,受了伤都是一样的。” 赵九儿把脸移开,闭上眼嘟囔:“这样也能把你的头打烂。” “一句好话都没有?” 赵九儿:“给我弄杯冰水来。” 她烧的难受。 萧凤林左右看了看,把桌上放凉的茶水倒了一杯过来。 赵九儿就这他的手喝了一杯,趴着不方便,而且萧凤林也不是照顾人的料,水顺着她嘴角流到枕头上。 “你的生活能力是零。” “是吗。” 萧凤林可有可无的应一声,身随心动的倾身吻住她。 赵九儿:??? 这踏马什么牌的禽兽? 她稍微一动就被萧凤林钳住下巴。 赵九儿鼻子里哼哼:“想丝?” 她下半身不能动,手臂又没事,赵九儿一把拽住萧凤林披在肩上的长发。 萧凤林的唇齿离开一瞬,下一秒更加凶猛的重新拿口勿上来。 靠。 只有她强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人强过? 赵九儿要把他头发扯掉,转着眼睛寻哪里有能操纵的,带金属的东西。 妈的,她身上的金属都被收走了。 萧凤林感觉到她的不认真,捏住她下巴加深这个,吻。 不得不说,萧凤林挺会的。 一吻结束,萧凤林很满意她的反应,抹去她唇角多余的水啧,笑道,“是你上次欠的谢礼、” “礼你妈、” “你给我等着。” 赵九儿牙都要咬碎了。 萧凤林心情大好,把带来的东西拿过来,“特意让人做的,吃一点?” 食盒里面全是她喜欢吃的。 而且有些有点油腻,苏清河根本不给她吃。 赵九儿有点眼馋。 萧凤林拉过自己新做的轮椅坐下,拿出切开码放整齐的乳鸽肉递到她嘴边。 赵九儿一口咬住,“什么特意做的,跟宫里的一个味儿,萧知远那小子来了?” 萧凤林专心投食,道:“我府里的厨子便是御厨。” “不吃这个,没味儿。” “有伤,油腻的少吃。” “不让吃你拿过来干嘛?” 萧凤林又喂她一片。 赵九儿满意了,眯着眼问:“萧知远那小子干嘛呢?我帮他大的忙他也不露面。” 萧凤林把云片糕塞她嘴巴里:“是我不让他来。知道扈国公如何了吗?” 知道个屁,刚才那群人就是过来数落她的,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带来,负责照顾伤号的苏清河又不搭理她,赵九儿上哪儿知道外面的事。 她停止咀嚼,鼓着腮问::“如何了?” 萧凤林似笑非笑道:“锦衣卫统领被人揭发了草菅人命的案子,已经被处决。 其实就是皇上对他起了杀心。” “至于扈国公,荣贵妃的亲哥哥……” 他故意停下来。 赵九儿瞪着眼看他。 萧凤林的一根手指点点她额头:“还吃吗?” 赵九儿舔唇:“你先说。” “你应该长得丑一点,”萧凤林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继续道,“扈国公的种种恶迹属实,在天牢里上吊自杀了。国公府也在散尽家财,对过错进行弥补,皇上念在他祖上有功的情分上,没对扈国公府赶尽杀绝。” “那位贵妃呢?” 萧凤林眯了下眼:“扈国公府都没事,生了一位皇子的贵妃又怎会有事?” 所以,她这顿打白挨了? 赵九儿的没有拧的死紧。 萧凤林又在刚才点她额头的位置上点了下:“不必气恼,皇上已然对贵妃是不是与锦衣卫统领有私情的事起了怀疑。待十皇子以不如从前亲厚。你,到底是让他们脱了层皮。” 赵九儿不喜欢他跟自己动手动脚,厌恶的看他一眼:“那么多罪名都没把扈国公府整垮,你那个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他是昏庸了不假,但却不是你能辱骂的。” “是吗?”赵九儿笑的渗人的道,“那我就让他们死。” 萧凤林嗤笑:“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在大费周章?” 赵九儿眯眯眼:“我什么目的?” 何必装傻呢? 萧凤林拆穿她:“自然是离开京城。你与苏清河别就有外放离开的打算,颜景正的事让你被皇上盯上。所以你就故意去捅扈国公府,荣贵妃这样的马蜂窝,让皇上对你产生厌恶,觉得你是个麻烦,却又不会杀了你的程度。以此达到你能离开京城的目的。也替颜景正出了口恶气。” “赵九儿,你很聪明。” 比他知道的要聪明。 若不是这件事,他都没发现赵九儿除了有一身诡异的本事外,还有这般深的城府和头脑。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为他所用? 萧凤林的手如临摹壁画一般轻轻在她脸颊上移动。 啪。 赵九儿一把将其拍开:“你猜中了。赶紧滚,苏清河回来了。” 萧凤林把食盒盖上,靠坐在轮椅上道:“他回来又如何?怕我把你我的关系说出去?” “哈,”赵九儿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哈一声,道,“我俩什么关系?” 她翻脸翻的真快,对私密的情事也是当真不怎么在乎。 萧凤林抿这唇角:“既然你觉得没关系,那说与苏清河听也无碍把?” “你踏马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敢要挟她! 萧凤林对她的坏脾气倒是无所谓,悄悄轮椅的扶手道:“他要推门了。” 下一秒,苏清河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萧凤林愣了下,道,“王爷也在。” ------------ 第199章: 赵九儿得到的,有关扈国公府的罪证和证据,是萧凤林提供的这一点,苏清河心里明白。 有人让她做那么危险会丢性命的事,苏清河对此难以释怀。但赵九儿和萧凤林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的,他这会儿也有点点在意,尤其是在看到萧凤林出现在房间里的这一刻。 “参见王爷。” 苏清河请来的大夫冲萧凤林施礼。 萧凤林诧异了下:“竟是常梦悬,常大夫。” 常大夫捋捋胡子:“是老夫,王爷的旧疾可是好些了?” 常大夫是杏林圣手,但越是有本事的人脾气越是古怪,常大夫不是谁都医治。但萧凤林伤残的那些年中没少与他打交道。 “听闻是为告御状的那位姑娘医治,在下便来了。” 常大夫丝毫不掩饰心中对扈国公等人的不岔,冲萧凤林拱拱手,自行先进屋。 苏清河没说什么,拱手施礼后急忙跟上。 屋内,赵九儿高烧不退,身体手脚却冷的想缩起来,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但见他进来,还弯弯眼睛笑,撒娇似的哼哼,“你怎么才回来。” 害她被狗咬。 苏清河取了手帕给她擦脸,静候常大夫的诊断。 “热的厉害。” 常大夫揭开她身上盖的薄被,“闻这味道伤药是极好的。” 他开始给赵九儿把脉。 一只手被大夫扣着,另一只手在里侧,赵九儿行动不便,喊了他一声,“苏清河、” 苏清河垂眼看她。 赵九儿委屈:“把我的东西给我,没有它们我睡不着。” “冰来了。” 薛洋回来的贼不是时候,抱着一桶病跑进来。 “不可,”常大夫阻止道,“天气虽炎热,但屋内这么多冰,容易造成湿邪,病上加病。” “啊?”赵九儿呻吟,“那我岂不是要热死?” 常大夫捋胡子:“老夫给你多开些安心补神的药,姑娘服药多休息,便不觉得热了。” “放屁。” 赵九儿闭着眼想骂人。 苏清河打断她,道:“就按常大夫之言办,劳烦您为她开药。” 还抱着冰桶的薛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把桶又抱出去了。 “热死我算了。” 赵九儿嘟囔,心里不耐烦,身体上越加的不舒服。等常大夫把外脉,她手得了自由,便揪着苏清河的袖子不放。 平日跋扈,胡闹,任性妄为,没有优点有点人睡着了,脸上全是痛楚。 苏清河的手指在她眉心处轻轻佛弄,希望能让她展开紧皱的眉心。 但她皱的更紧了。 往下是凌厉的双眼,挺翘的鼻梁,柔软的嘴唇。 趴着睡一定十分不舒服,她的呼吸一会儿深一会儿浅,脸蛋儿一点肉都没。 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令人担忧,但内心还是觉得她是铁打的。 但她会受伤,会生病,还会瞒着他许多事。 苏清河白却结实的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一下,轻声喃喃,“怎么看都是一个混蛋。” * 喝了药便睡着的赵九儿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夏季夜晚的气温并不比白日逊色,赵九儿睡梦中便觉得闷,醒来反倒感受到一缕一缕的风吹过来。 概不得她一脚睡这么久,苏清河一直在给她摇扇子啊。 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影子倒映在她身上。但影子的主人在逼着眼睛,蒲扇还在无意识的,缓慢的,不成节奏的扇动。 值了。 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一切都值了。 赵九儿想轻轻的把蒲扇取走,但她一动苏清河就醒了。 他日日都在为她操劳,已经好几天没能睡好。 赵九儿心疼,声音异常的沙哑:“你醒了。” 他问:“要吃东西吗?” 赵九儿的眼睛一亮:“你肯跟我说话啦?” 苏清河似乎笑了下,提着力气反问她:“我之前没跟你说话吗?” “没有。” 赵九儿能举一百个例子,就例如她想要自己的金属,他就没理他。 苏清河抬抬眉:“你告御状前不是也没理我?” 这不是责备的语气,当然也不是调侃,而是需要一个解释。 赵九儿将手掌覆在他手背上,一点滑头的话都没有,老老实实的道,“你要是提前知道,不会让我这么做的,但我不这么做,我们在怎么离开京城?” 她龇牙笑:“你家里人不让你跟我有牵扯,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要把你弄走,正大光明,高高兴兴的走。让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让你实现自己的抱负。” “我永远信任你,永远站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永远。” 这是她这辈子,不,是此生,最沉重,最发自内心的承诺,只对他一个人,只对苏清河。 “不要。” 苏清河面色凛凛的重复,“不要。” “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 仅此而已。 这么多天,她伤的这么重,苏清河心疼,难受。但更难受的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这让他怎么平静的接受? 她总是在让人注意不到的时候把他觉的为难的事解决。 苏清河这几天无数次反省自己为她做过什么。 他垂下头,似乎把表情都隐藏起来、 赵九儿想爬起来,稍微一动就疼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让你觉得有压力了?”她的腔调有些紧绷。 苏清河摇头:“是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 他们从没聊过这些,赵九儿很想随口就把另自己内心发胀的话说出出来,但怕惊到他。 “不要在瞒着我做这样的事了、” 苏清河笑的像哭一样道,“你这样我太难受了。” 看,这小孩儿是爱她的。 赵九儿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脸上,眷恋的蹭蹭:“好。这种傻逼的事我已经也不想做了。” “你不生气了把?” “自然气,”苏清河反手捏住她鼻子,“而且在这件事上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你做得对,做得好这种话。” “记住你自己说的,永远相信我。” 赵九儿笑眯眯的纠正:“相信和信任其实是不太一样的。” 他立马把自己的手抽走。 赵九儿改口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我就应该等等你,或者是告诉你,让你想到更好,更完美的办法。” “对不起,我没体谅你的心情。” 苏清河心底有什么在涌动,下一刻就能溢出来,这让他不得不轻轻的道,“还是不会原谅你。再也不会让你这么做了。” ------------ 第200章: 赵九儿养伤的第十日,太子萧知远在床前的屏风处探头。 “进来。” “啊?” 萧知远还以为她睡着了,哪知道赵九儿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他。 他有点放不开的走进来,满目不忍的望着她,“你可是好点了?” “没有。” 赵九儿掀起双眼,不爽道,“我要是好了还怕在这儿干嘛。你们家的人下手真狠啊,老子这辈子还没乖乖被人打过。” 萧知远不是只该惭愧还是该笑,心里却越发的难受,“我早该来探望你。” “嗯哼,所以为什么没来?” “我……” 萧知远咬咬脸颊内侧的肉,垂着眼道,“太多人都说此时我该避嫌。叫人知道不是我授意你鸣鼓告状。” 赵九儿原本平静的眉心猛地皱起来:“所以你就不来了?” “不是!” 萧知远急急解释,“你告御状之后父皇大发雷霆,命我禁足。我就……真的没来看你。” 堂堂太子的眼眶一下红了。 赵九儿斜睨着他:“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 “宫里的那个贵妃怎么样?” 她话题转的快,萧知远嗓子里哽了下,才道,“父皇虽没惩治荣贵妃,但且恰恰说明父皇对贵妃有所怀疑。十二弟,就是荣贵妃的儿子,移居到皇子所,由宫人,太傅们教导,因哭闹不休被父皇斥责,当众说十二弟不可教。” 十二皇子受到的宠爱是他这个太子都未曾体会过的,这般被冷落,还是头一次,萧知远说起来有些高兴,但看她伤的这么重,心里又沉甸甸。 “九儿。” 他退一步,对着她深鞠,“多谢你,这次的恩情我定铭记于心。本王能有你相助,是我的大幸。” 萧知远拿出太子的身份感谢。 赵九儿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满意,用双全托起下巴,脑袋移花宫一晃的道,“这还差不多,但我不要你感谢我,我要你帮我好好看着赵耀祖。替我照顾他。” “这个是定然,耀祖也是不可多得人才,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培育他。” 这下萧知远高兴了,关怀她的伤势。 赵九儿道:“用的药还算给力。” “那就好,我叫人多寻些来,不让你落下疤痕。” “什么药你堂堂太子都没有?你坐下说,站着跟你说话扬的我眼睛疼。” 萧知远麻溜坐下哈,接着道:“那是密药,制作工序繁琐,量也有限,二哥寻药的时候我把宫里现有的都拿过来了。” “对你有用就好。” “萧凤林啊。” 赵九儿想起那个装残的人,心里没有一点而好感,揭过不提。 倒是萧知远有事问她,“你是如何得到哪些罪状和证据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赵九儿哎呀呀道:“你怎么跟苏清河似的,但你肯定不是因为我瞒着你,你才这么问的?” 萧知远觉得有哪里不对,迟疑的点头,追问刚才的问题。 “是她去国公府偷的。” 萧知远的轮椅滚进来。 赵九儿撇嘴,心说谁偷的谁知道。不过萧凤林既然不想暴露,那就暂时先这样。 “没了荣贵妃虎视眈眈,知远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萧知远,猛地想起曾经赵九儿跟他说,二哥跟颜景正很熟的话。 他让人查了,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二哥在他眼里也有些变模样。 萧知远,一直都觉得自己白捡了二哥的东西,一直,都循心怀愧疚。 就像现在,他想起自己暗自查过二哥,都觉得无耻。 “有空闲,二哥也去看望母后。” 萧凤林很少进宫,也不怎么出现在人前。尽管皇后十分挂念他。 “有闲了便去。” 萧知远觉得他还是不回去,笑嘻嘻的道谢道,“多谢二哥让九儿在你这个养伤。” 九儿! 叫的真亲切。 赵九儿听着兄弟俩谈话,吆喝道:“你们俩谁能把我扶出去?我快闷死了。” 萧知远急忙去做,听到萧凤林道,“她不能动,”又停下来。 “快点儿,趁苏清河不在。” 萧知远想起苏清河,背了手:“你还是老实躺着,你要是在无聊,我叫了戏班子,戏耍的给你解闷如何?” “戏班子?” 赵九儿嘿嘿一乐,“你让他们穿好看点过来。” “穿好看点而?” 萧知远哪知道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正要询问,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坏了。” 萧知远朝外面跑。 赵九儿追这他看,八卦道:“怎么了?谁在叫?” 萧凤林把一个纸包拿出来:“不吃了?” 养伤期间要忌嘴,赵九儿嘴巴里快淡出个鸟儿了,叫萧凤林每天过来给她带点吃的。 萧凤林倒是每天来,不过最多一个鸡腿,多数时间都是各种烹制好的切肉。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肉,赵九儿几口就吃完了,舔舔手指,“一次就不能多带点?每次都不狗塞牙缝的。” 萧凤林看着她不讲究的动作:“想在床上多趟几天,我就给你多带点。” “你们这儿的药也太差劲了。” 她的趟十天了。放到以前或碰乱跳了。 “你们这儿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知道颜景正的事就是一场骗局,萧凤林有时也会怀疑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字里行间有时也会漏出来、 * 屋外。 发出尖叫声的安宁公主还在继续。 她一手捂着眼,一手指着赵不易:“你这个人怎么不穿衣服?你你你,你别看过来,快走开。” 说好捂眼的,但她的手指头岔开,把赵不易坚实有幸,满是爆发力的躯体看的清楚。 她身居深宫,身边除了几个皇子外就父皇一个男人,连侍卫都不曾总见到,哪里看过男人的***。体? 且这幅身躯肩宽腰窄,腹肌凸显,还有水啧在闪闪发光,狂野有幸的令人窒息。 安宁的脸爆红,但见赵不易看自己急忙把手指合上,跺着脚叫。 定亲王府的下人都被惊出来。但安宁是小太监打扮,赵不易倒是认出她了,却毫不客气的用热腾腾,带着茧子的大手捂住她的嘴。 “安。静。” 什,什么? 这个男人在干什么? 安宁瞳孔地震,整个人都像是已经晕掉一样,呆愣住了。 “不。要。吵。” 赵不易感觉到她的细弱,放松手上的力道。 安宁啊呜一口,抱着他的手咬在赵不易虎口上,大喊,“太子哥哥救我——” ------------ 第201章:燕又山 “弄进来,弄进来。” “不行啊老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赶紧!” 赵九儿脾气上来了。 炎炎夏日关在屋子里养伤,烦不烦放一边儿,热都快热死她了。 薛洋抿着嘴角叉腰,对上她的冷眼,认命似的道:“行,行行,谁让你是老大。” 一桶一桶的冰被他提进来,放到屋子角落里,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的,屋子里顿时凉快多了。 到底是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强,赵九儿已经能侧身躺了。 “你去外面盯着,等苏清河回来赶紧告诉我。” 薛洋的眼睛一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出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不知道,”薛洋的嘴巴阴阳怪气的道,“读书人的事我们怎么能知道。” 他们正说这话,院子里有人喊“有人吗”。 薛洋走到门口朝外看,见是个仆人,问:“什么事。” “薛大爷在呢,”仆人堆着笑走过来,“这是我们王爷叫人给赵姑娘做的,薛大爷看看?” 看见了,是一副手杖。 薛洋的眉头打皱:“王爷真够有心的。” 仆人笑眯眯:“那就由薛爷转交给赵姑娘,小的告退。” 是一副黑漆木的手杖,普普通通,肉眼看不出来是什么木材,但沉甸甸的。 薛洋把东西拿进去:“再养几天老大你就能下床了,哪儿用得着这个。”他抬头朝床上的人看,“老大咱们啥时候走?” 赵九儿:“拿过来我看看。” 薛洋递给他,快到手边了又收回去:“你不会是要试试?老老实实在养几天,就能早日恢复,大夫不是说了吗。” “少废话,”赵九儿伸手,“你一个大老爷们腻腻歪歪的烦不烦?赶紧给我拿过来。” 薛洋怎么可能扭的过她,赵九儿拿了根拐杖,被他扶着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反正只要苏清河不在,她就偷偷跑出去溜达溜达,虽然对伤口不利,但心里得劲儿! * 一个月后,赵九儿活蹦乱跳了。 “三个月都未必能康复的伤,你怎好的这般快呢!” 常大夫对此表示惊讶。 赵九儿她挑挑眉:“有药的话这点小伤我早好了。” 不过是伤的不是地方,若不然她早不必躺着受罪了。 常大夫闻言捋捋胡子:“给姑娘用的药已是顶好得了。想来是姑娘身体不一般,这是姑娘的幸事。” “我还没给大夫道谢,”赵九儿规规矩矩的冲他行个礼,“多谢常大夫为我医治,以后我定酬谢你。” 常大夫示意她不必多礼,客气道:“姑娘伸张正义,有勇有谋,不知为多少人平了冤屈,常某钦佩。” “嗯……” 赵九儿对这个美名不感冒,转身冲苏清河道,“你替我送送常大夫。” 她这就走了,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走前给主人打个招呼。 苏清河把黑漆木的拐杖拿给她。 “不用。” 她走了。 赵九儿这个客人住在内宅,萧凤林的院子就在隔壁。 但不是左右,而是前后。她在后,萧凤林在前。 出了月亮门,走过一道回廊和小花圃,就是萧凤林的院子了。 “赵当家。” 韩阳这个面瘫在房外守着。 赵九儿朝门的方向抬抬下巴:“他干嘛呢?” 韩阳道:“王爷在见客。” “哦,那我不见他了,你跟他说一声好了。” 赵九儿转身走人。 门开了。 她扭头看过去,下意识冲从门内走出来的人挑眉。 这是一个和尚,长得……像个妖僧! 萧凤林也出来了,还是坐在轮椅上。 “不走了?” “我这不是来跟你道谢了?”赵九儿斜他一眼,拍拍衣摆,冲他躬身,正正经经的道,“这段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我已经康复,这就走了。” 萧凤林:“……” 对和尚目不转睛,到他这里又正正经经起来了。这可不像她,萧凤林有点诧异。 赵九儿说完就算,甩甩头发走人道:“我先走了,不用送。” “既然来了,又遇上,就让僧录司的主持给你算一卦。” 僧录司的主持? 赵九儿朝长得有妖僧潜质的和尚看:“你会算卦?” 僧录司的主持燕又山,勾着唇角笑了下:“略通一二。” “哦,”赵九儿对算卦没兴趣,摆摆手,“都在等我,我走了。” “去。” 萧凤林让韩阳送她。 院子里只剩他们。 “就是她。” 燕又山一笑,明明是个没头发的和尚却笑的邪魅横生,道:“看出来了。” 萧凤林朝那道早已走远的身影望去:“看出点什么了?” 哈哈一笑,燕又山留下一句“同道中人”,大步而去了。 * 龙水街。 老叔公小心的扶赵九儿下马车,唠唠叨叨道:“可算是回来了,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哎呦,你倒是慢点,慢点啊。” “慢什么点,”赵九儿都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老实的让老家伙扶着,教育他,“你唠唠叨叨的功夫我已经进去了。” 跟着送他们回来的韩阳有利的弓弓身,回去了。 苏清河望着她走进家门的身影松口气。 满脸情绪的平安嘀咕道:“都一个月了,少爷净顾着照顾她,也该回府里看看了。咱们老爷都来那么长时间了,见了面不定要怎么怪罪少爷你。” 绥州苏家的四老爷,来京城了。 来了许多天,苏清河就只在自己父亲面前露了一次面。 他也该回去了。 “薛洋。” 苏清河让薛洋跟赵九儿说了一声,自己带着平安先走了。 赵九儿撇嘴,吩咐薛洋:“你去问问,看看他回去是不是要被骂。” 苏家规矩多,苏清河是个守礼的人,别人用规矩责怪他,他便无话可说。 “我……” 我不去! 薛洋的话卡在嗓子眼,拧着脸道,“我去,这就去。” 他要是不去,她肯定叫别人去,那还不如他去,他去了就算什么都不打听,回来说不知道不就完了? 薛洋在苏家附近溜达一圈,回来就告诉赵九儿什么事都没有。 赵九儿还是不能躺,趴在凉椅上,道:“你在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放官。” “这还用打听吗。” 薛洋伸出两只手指,“起码还得俩月。” “俩月啊,”赵九儿舔舔嘴角,“还有里俩月呢,干点什么好。” ------------ 第202章:安宁公主 “去东宫住几天吧。” 萧知远来了。 赵九儿歪在凉椅上舔口冰棍:“不去。” 她就是这么直接。 “行吧,”萧知远把带来的匣子拿出来,笑眯眯道,“总想送你点东西,但又不知道送你什么,就随便捡了一盒子。” 一盒子金银玉……饰品? 赵九儿随便一抓就是大把,什么金钗,白珍珠,玉镯子啥的。 她丢回去:“匣子太小了,下次弄个大的。” 萧知远哈哈笑:“你去我宫里,我带你去库房,还不是随便你拿。” “你父皇知道了又要骂你。” 赵九儿才不想找这个事儿,她屁股现在还疼。 越是大大咧咧,细节处的用心越是让人感动。萧知远很窝心,悄声道,“没事,我不让我父皇知道。” 赵九儿把匣子拿过来放到腿下,问他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上朝,读书,”萧知远也觉得这些无趣。 “国公府呢?” 国公爷被秘密处决,国公府的尊号却没被剥夺,折腾那么一场,说白了就是让人家伤了点皮肉。 这点赵九儿心里明白,所以格外不痛快。 萧知远坐在小板凳上,看她表情:“国公府闭府,许多日不见客了。荣贵妃也在吃斋念佛,你虽没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也砍掉了他们一只手。” “切。” 赵九儿不屑,不在提了。 * 另一边,又跟太子跑出来的安宁公主坐在大厅里发脾气。 “这是什么茶?” 她把不好喝写在脸上。 老叔公赔笑脸:“是喝花茶,公主不爱喝的话小老儿在给公主换。” 安宁斜睨他:“本公主只喝云雾茶,让你们那个……那个叫赵不易的人去给本公主买!” “哎哎哎、” 这可是公主,她要天上的月亮,只要能够得着,老叔公都给她弄去。 他立马把赵不易从房间里拉出来,“拿银子……不,拿银票去茶庄给公主买云雾茶去,要最好的哈。” 赵不易:“……” 他朝安宁看一眼,被老叔公塞到手里的银票忽地,飘到安宁跟前。 薄薄的一张银票忽忽悠悠的朝下坠,安宁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一步。 赵不易几步走过去把即将落地的银票抓起来,一把塞到她手里,“自己去。” “你……” 安宁气死了,但距离这样近,他又生的高大,要仰着脸才能看到他。 仰着脸好没气势! 安宁跺脚:“你粗鲁!马上给本公主买茶去。” 赵不易过耳不闻,反正把银子都给她了,转身要走。 “不易!” 老叔公频频给他使眼色,给公主一个稍后的眼神,拉着赵不易走到一边嘀嘀咕咕、 “她是公主,脾气大,一句话就让我们人头落地,不能得罪,你就去给她买茶吧,后面我在多给你买点木头,你想雕什么雕什么。” 赵不易不想去。 他没什么爱好,雕刻算是平日生活中唯一的一桩消遣。而且他对人没兴趣。 “听话,听话,别让当家的操心。” 老叔公又豪气的掏了银票出来。 赵不易很有经验的问:“茶庄,在哪儿?” “从龙水街朝前走,中道上就有茶庄。快去快回、” “哼,”安宁傲娇,“那种地方可没有本公主爱喝的茶。” 老叔公堆着笑请教:“那哪里有?我叫他去买。” 安宁乜斜这美目:“长乾茶庄才有。” 长乾茶庄是京中世家开设,气派的很。 赵不易拿着安宁写的“长乾茶庄”的字条找过来的。 字条上还有很多小字,说是拿给掌柜的就知道他要买什么了。 赵不易进茶庄,把字条交给一个长的颇为秀气的男孩儿。 男孩儿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客气道:“请客人先去偏房坐坐,我将茶取来。” 赵不易摇头。 男孩儿更加客气,赵不易拧着眉,只好去了。 屋子里都是藏茶,味道却不杂,很好闻,让人有种置身在大森林中的感觉。 “就在这儿。” 砰的声,门被从外面撞开,之前的那个男孩儿指着赵不易道,“就是他。” 嗯? 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男人望过来,沉声道,“把他拿下。” 小弟打扮的人冲进来,赵不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抬脚将人踢出去。 哐哐,啊啊。 “怎么还没出来啊、” 赵不易前脚走,安宁后脚跟出来,团子陪着呐。这会儿待在马车里,朝长乾茶庄的外窗张望。 砰—— 好好的窗户崩坏,一个人飞出来,砸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啊~” 撩着窗帘张望的安宁被吓的脸都白了,赵不易的身影在窗内一闪而过。 安宁难以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微微张这嘴巴。 团子急道:“那人看着就不好惹,公主小心被那无礼的人伤了,咱们先回。” 安宁朝那窗户望。 团子轻声道:“他这算是把长乾茶庄砸了,这里的人定叫他吃官司,能为公主出口气了。” 安宁朝他斜一眼:“我是要教训他,但不是要让他吃官司!” 就赵不易最多三个字三个字朝外崩的口才,吃官司那不是欺负人嘛。 安宁噘嘴:“你去跟那些人交代一些,今天的事就算了。” 嘭。 赵不易肩膀撞这长乾茶庄的门撞开,满脸不高兴的走出来。 “呀。” 安宁急忙把车帘放下。 赵不易已经眼尖的看到,在哪儿停顿了下,捏着拳头走过来。 他不会是要打人吧! 安宁的眼睛在车帘后面缩了缩。但想到自己是公主,她又哼一声,暗道自己才不怕这个野人。 “你干什么?” 团子虚张声势的拦过来。 赵不易视他如无物,扯了车帘看安宁。 “你你你……” 安宁有点怕他。 赵不易把拳头伸过去。 安宁啊一声闭上眼。 赵不易奇怪,道:“手。” “啊?” 安宁发现他的拳头不是打过来,愣愣地后知后觉的把双手抬起。 一把带有清香味的茶,从赵不易手中缓缓洒下来。 他费力道:“上面,写这,云。” 他打架还不忘取茶叶……吗? 安宁珉珉唇角,心尖隐隐的发颤,咬着下嘴唇,脸蛋儿泛红。 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道:“我……” 没听她说什么,赵不易转身走了。 ------------ 第203章:夜访 “老大你干嘛?” 赵九儿把革带系好,拽拽衣裳的下摆,抬眼朝薛洋一看,“有事出去。” 穿着一身漆黑的衣裳,趁着夜色出去,这一看就是不打算干好事。 薛洋闪身挡在门口:“我给你送这月的账目,老叔公那边还等着你批,你哪儿也别去先把账看了。” 赵九儿伸手。 薛洋赶紧堆了笑送账簿递过来。 她接了账簿的手一挥。薛洋哎哎哎的,试图把东西接住。 赵九儿甩着头发走了。 薛洋几下把东西捡起来,追到院中喊赵不易,“老大要出去了你赶紧跟上。” 赵不易已经从房间出来了,闻言扭过头,缓缓的点了下,跟赵九儿出门。 夕阳西下,炎炎夏季酷热还在笼罩天地,龙水街的街坊们聚在河边摇着蒲扇说说笑笑,看见赵九儿他们走过来,纷纷侧目,等他们走远,在背后讲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这些街坊都知道,而且风评不咋滴。还有关于他的! 赵不易没兴趣听了,目不斜视的朝前走这。 赵九儿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忽然道:“你砸了茶楼?” 她也听见了。 赵不易点头,不善言辞的道:“他们,先打我。” 赵九儿一面走一面回头望他:“你去茶楼干嘛?” “给,公主买茶。” 给公主买茶? 赵九儿扯扯嘴角:“那小妮子事儿还挺多。” 她跟赵不易分析茶楼的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公主故意整你。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要咚的分析判断。” 赵不易拧着眉点头,一双冷冷燃烧的这的狼目看向她,“怎么做。” 赵九儿笑:“你自己想。” 他们出龙水街,朝东贤西府走。 溜溜达达走过来的,到地方天已经黑了,东贤西府许多人家的门前亮了灯笼。 这是一条集荣华富贵于一身的街,住的不是土豪就是权贵,除此还有东贤东府。 东府西府并称。 看到门匾上有“扈国公府”四个大字,赵九儿停下来。 扈国公府的灯笼并不比其他人家的小,也不比其他人家的暗。完全看不错失去荣宠。 “我们从后门进。” 她的罪可不是白受的。 赵九儿带赵不易绕到后墙,屈膝一蹲跃上几丈高的围墙。 在她身边的赵不易,则是一道黑影似的,丝毫不差她半步。 赵九儿边朝扈国公府的内院潜,边小声问,“最近进步了很多,有没有心德?” 赵不易:“没有。” 赵九儿翻白眼:“那你总得有感觉。” 要说感觉的话,赵不易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抬手朝虚空中随便一挥,砰,对面屋顶被无形的利刃砍了一般,纷纷破裂,发出一声巨响。 赵九儿:“……” 靠! 这孩子进步不是很多,是他妈贼快。 而且他们是悄悄咪咪摸进来的,他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国公府的人都被惊动了。 “憨憨!” 她抓住赵不易手臂,朝左前方的院子跳,寻了个有阴影的角落蹲着。 刚才被赵不易弄出的动静已经把人吸引到那边,他们在这里喊声,脚步声听的一清二楚。 赵九儿悄声问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她的话,必然是用金属做到的。但赵不易不是这一挂的。 “风。” 赵不易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 赵九儿看了他数秒:“你该不会能操纵风?” 赵不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次不莽撞了,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不必用手摸了,空气中一缕一缕的风在朝赵不易掌中聚集,吹动她的头发,也吹到了她脸上。 他竟然能操纵风!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 但赵九儿心里还是卧槽卧槽的,她一只手捏住下巴,“火与雷电冰,还有风。这些异能者我是见过的,但风……” 她感觉没啥用啊,跟其他的比起来的话! “风刃还是挺厉害的。” 她拍赵不易的肩,还是高兴的,又拧拧他的脸蛋儿,“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你果然可以,好好练,用心感受,等天亮了我们去旷野试试。” 赵不易点头。 赵九儿哎了声:“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赵不易道:“你受伤了。” “我死了你也该第一个告诉我。” 赵不易:“嗯嗯。” 哈哈哈,这个傻子! 赵九儿照着他脑袋来一下,等之前被引过来的人散了,他们蹦上屋顶继续。 扈国公府现在没有国公爷,但灯火通明的院子却东一个西一个。 赵九儿还记得那日在大殿上为国公府处处辩解的人。 那人是国公府的二爷,南朝工部的尚书。 这工部尚书虽然受了牵连在家反省,但一没罢官,二没惩戒,反省算什么? 赵九儿要找的就是这位扈国公府的二爷。 站在较高的屋顶上,一眼就能看到这国公府最为热闹的地方。 赵九儿朝脚下的灯火指,“我去那边,你去那边,查探完了在来时的后门集合。” 赵不易点头、 赵九儿说一声“小心点儿”,一跃跳到几米开外的房顶上,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赵不易朝左手边飞跳,几个起跃来到宽大气派的院子里。 大概是到了入睡的时辰,一波两三个的丫鬟们悄声说这话进出了一阵,院子便安静下来了。 赵不易沿着屋顶走,脚下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感觉走到住屋便揭了屋顶的瓦朝下看。 他维持这蹲身的姿势,在黑暗中一震,朝脚下屋内的看的眼睛霎时杀气凛冽。 这脚下的屋子里有人趴在房梁上。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房梁上的人满身的杀气,赵不易同这人的视线碰上。 转瞬,他狼目一凛,一道风刃朝梁上的人打。 嘭—— 风刃擦着梁上君子镶在房梁上! 房内正准备休息的人受惊,梁上君子滚身躲过后半跪在梁上,狠狠朝屋顶看一眼,飞撞向窗户,逃了。 赵不易跟上。 两道黑色的影子在扈国公府的屋顶上大大出手。 “来人——” 那受惊的人就是扈国公府的二爷,赵九儿要找他麻烦的人。 另一边,探寻了一遍无所获的赵九儿站在月下,视线朝搞出大动静,连连过招的人看。 “我去!” ------------ 第204章:认识 拳脚相交,发出砰砰的打斗声。 但对方带着剑,短时间赵不易近不了身。 梁上君子飞踢在赵不易身上,借力后退三步不止,大喊了声,“住手。” 有人来了。 他们现在还在扈国公府的屋顶上,下面人声喊叫,已经举着火把聚集过来,在打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国公府的下人用弓箭射。 但赵不易并不畏惧这些,呼呼的风声他周身聚齐。 无形的压力让梁上君子握紧了手里的剑,暗到自己今天遇上一个不怕死的对手。 “忽~” 一声嘹亮的哨声让赵不易猛然松懈。 他盯了黑衣人一眼,飞身走了。 呼~梁上君子松口气的功夫一只羽箭从下射到他脚边。 “真是流年不利。” 梁上君子收了剑走人。 夜访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国公府自然会组人在街上搜查,周围的人家也派了人,东府这边一下子热闹起来。 但赵九儿他们早就离开了。 这会儿已是宵禁,大路上有巡夜的官兵,他们挑小路走。 “怎么打起来了?” 赵不易有些费劲的组织这语言道:“在颜先生哪里,见过的人。” “在老颜哪儿见过的人?”赵九儿怎么不记得了? 赵不易又道:“交过手,男人。” 废话,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对方是个男人。 赵九儿忽然摆摆手,静静盯着一个方向看。 赵不易:“来了。” 果然,之前的那位梁上君子出现在他们身侧的墙头上,月光将他的影子透射到地上,又拉的长长的,但因是背着月光,脸却是看不请的。 “你们去国公府干什么?” 梁上君子才发问了。 赵九儿抬手挡了赵不易一下,眯着眼试图把他的脸看清:“你去国公府干什么?” 不知道梁上君子想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去杀扈二爷。” 哦。 赵九儿的眉挑一瞬,“我们认识。” 她的口吻十分肯定,但就是过于肯定了,梁上君子怀疑让她把自己忘了。 哈的笑了声,墙上的人跳下来。 赵九儿……还是没认出来。 “你的那位随从记我到是记得清楚,”他自我介绍,“我是走风客,我们曾在京郊颜景正的住处见过面。” 嗯…… 赵九儿有点印象了,回头问赵不易:“我不是让你在遇见他就杀了他?” 赵不易点头。 他在国公府的屋顶上一眼就把这人认出来了,若不然也不会交手。 这下赵九儿全想起来了。 她用稀奇古怪的眼神看走风客:“你为什么杀扈二爷?” 走风客反问:“你又为什么夜探国公府?” “哦,我也想宰了扈二爷。” 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走风客看了她好一会,忽然冲她深鞠了下:“之前对赵当家多有得罪,还望赵当家不要怪罪。” 是看在她告了国公府的面子上? 赵九儿还是问:“你为什么杀扈二爷?” 走风客还维持着深鞠的姿势,冷厉的面色埋在黑暗中,恨声道:“我与他有血海深仇。” “哦~” 赵九儿扭身看赵不易一样,“我有个好主意。” 扈二爷怎么也算朝廷命官,杀了他会被人查,赵九儿现在的身份敏感,亲自动手不是上上选。 走风客哂笑:“若不是你的随从突然出手,这会儿那人说不定已经死在我刀下!” 赵九儿皱眉:“你这是第几次杀他?” 走风客:“……” “那人身边有高手,进出仆人相随。” 意思就是他没那么容易得手! 赵九儿失望:“还以为你能杀了他。你继续,财力方面有需要可以找我。当然了,其他的也可以,我会尽量帮你。” “你又为什么要杀他?” 走风客追问。 赵九儿回头笑一瞬:“得罪我的人都该死。” 走风客:“……” 这个理由还真是够强大。 这两个人,他只跟赵不易交过手,比几个月前,赵不易的伸手竟然进步的如此神速! 还有赵九儿,虽然从没正式与她过过招,但走风客可以感觉得到,她的能力很恐怖。 被他们盯上,扈国公府的人怕是要倒霉了。 但这次打草惊蛇,短时间内不能在动手了。 * 隔日。 赵九儿带着赵不易来到京外的作坊附近,试炼身手。 旷野中一缕一缕的风聚集,行成一个小小的风暴,聚集在赵不易手掌上。 赵九儿在计时,鼓励道:“再坚持坚持。” 两分钟后,赵不易泄力,脸上出现疲惫感,如此往复的试了好几次,赵九儿道,“最长只能坚持三分钟。” 三分钟太短。 赵九儿朝前挥挥手:“还是向刚才那样,把风暴打出去。” 赵不易点点头,深呼吸,双手掌心向外伸出去。 “让风暴接近地面。” “对对对。” “加快速度,让它走远点。” 一个小小的风暴,贴着地面把席卷而去,但这次只维持不到两分钟。 然后是风刃。 还是风刃比较厉害,一挥既出,且杀伤力比较集中。 赵九儿这会儿才觉得赵不易觉醒的异能,还有待开发个挖掘的潜力。 现在还太弱了。 赵九儿带着他在作坊住了好几天。跟着萧知远出宫的安宁公主在他们家的大厅噘嘴。 老叔公在一旁哈着腰赔笑脸道:“上次公主走后小老儿就去买了云雾茶备着。” 这破茶是真的贵! 老叔公咳一声:“当然了,跟宫里没法儿比,但还请公主赏尝尝。” 安宁看他一眼,又朝门外看,闷闷道:“端上来。” “哎。” 老叔公亲自泡好了端上来。 跟赵耀祖一起的萧知远走进来,一闻味道就说出是云雾茶。 “公子好鼻子,”老叔公也给他上一杯。 萧知远尝了口夸不错。 安宁无聊道:“你们当家的怎么不在?” 老叔公笑眯眯:“我们当家的带着不易去京外作坊了,应该是有事,好几天没回来了。” “啊?” 安宁不知是意外还是失望,一脸的完全没心情。 萧知远放了茶杯问:“就他们在那边?何时去的?” 老叔公觉得自己可多嘴了,但说都说了,不能不接着说,哼哼吃吃的道,“三四天了,许是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 萧知远板着脸,其实今天就是来找她问时的。 ------------ 第205章:比较优秀 京郊外,赵九儿的作坊处,萧知远他们找过来了。 他们来时赵九儿正在被由赵不易操控的风暴追击,她一身黑衣,在风暴中转腾挪移,数丈高,带起草屑与砂石,而显现出形状的风暴紧追不舍,像是要与她共舞,也终于追上她,只赵九儿一个后空翻,凭空升起数丈,风暴被她踩在脚底。 萧知远,还有一起跟过来的安宁,看傻眼了。 赵不易收手,远处的风暴顿时消散,赵九儿缓缓落地,朝这边看,发现他们来了。 “怎么,回事儿?” 萧知远满脸愕然的看向赵不易。 赵不易冷漠脸,一个字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招待他们的意思,迎着赵九儿走过去。 “太子哥哥。” 安宁人都傻了,攥住萧知远宽大的袖子:“颜景正真的是仙人,他们是仙人的弟子!怪不的父皇那么想求仙。” 萧知远:“不要把看到的告诉别人,尤其是父皇,知道了吗?” “为什么?” 安宁不明白,小脸蛋儿上全是迷惑。 萧知远摸摸她的头:“听哥哥的就对了。” “你们怎么来了?” 赵九儿走过来了,黑色的衣服上落了一层灰尘,灰头土脸的。 萧知远眼底还有这愕然,余光朝安宁看了眼,问,“刚才怎么回事儿?” “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赵九儿笑着使劲儿拍了下赵不易的肩,就那么搭着他的肩站着。 萧知远当着安宁的面儿不好细问,点点头,“我有点事问你,你跟我来。” 他们边走边说话。 但安宁又不是傻子,她眨巴着眼打量赵不易:“哎,刚才那是什么?我没看清。” “你在让我看一下?” 赵不易看她一眼,充耳不闻。 安宁凑到他身边,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撒娇,“不易哥哥,让我看看,安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之前,她一副傲娇,目下无尘的样儿,现在突然撒娇,变的太快,赵不易跟不上,朝旁边走两步。 “不易哥哥!” 安宁跺脚,又追上去,还笑眯眯道:“还没谢谢你上次送我的茶。” “坏人。” “啊?” 赵不易重复:“你是坏人,故意的。” 安宁脸红:“谁,谁故意得了。不许你冤枉我。” “没有冤枉,”赵不易语言不怎么通顺的道,“茶楼,是你的。字条,写了坏话,让茶楼的人找我,麻烦。” 这…… 不带当场揭穿的? 安宁的小脸儿更红了,噘着嘴:“谁让你在人家跟前不穿衣服的。” 害她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赵不易拧眉:“我没有。” “你有!” 安宁激动的把那次看见他光着上半截身子的事讲出来。 赵不易觉得她麻烦,抬眼看向别处,道:“老大说,男人,可以只穿裤子。” “……” 安宁:“你说的老大是赵九儿?” 赵不易嗯一声。 安宁吐血:“她瞎说八道,男人也不可以不穿衣服,以后你不许脱了,让姑娘看到就要把人家羞死了。” “羞死?” 赵不易不知道这是什么死法儿。 “就是……就是……” 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跺脚,“反正就是不行,不可以那样,要穿衣裳。” 赵不易无感:“会扯坏。” “因为怕扯坏,所以不穿?”安宁吃惊。 赵不易看傻子似的看她:“还会热。” “……” “我送你一块清凉的料子,做成成衣,你穿上就不会觉得热了。” 赵不易点头:“要好的。” 蹼~ 安宁捂心口:“你还真不客气。” 赵不易又点头:“老大说,别人送的东西要收,只要好的。” “那个女人都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安宁抓狂,觉得赵不易可怜死了。 * “几天前夜探扈国公府的人是你?” 萧知远是来问这个的。 赵九儿:“什么?扈国公府进贼了?” 她不承认! 但萧知远觉得就是她! 但是不承认算了,萧知远不放心的叮嘱:“现在是多事之秋,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你我,现在扈老二死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哦,”赵九儿不咸不淡的道,“反正我挨板子白挨了呗。” “……怎么可能!” 萧知远绕到她前面,急道,“扈国公作恶多端,扈老二身为工部尚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前他贪墨军资我便想收拾他了,不过是找不到机会。” 他的表情太认真。 赵九儿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肩上,把他戳开,“等你收拾他,黄花菜都凉了。” 不相信他,萧知远有点不好受,嘟囔:“反正肯定不会让你白挨板子。” “反正也不会连累你,”赵九儿结束这个话题。 萧知远更肯定夜探扈国公府的人就是她了。 他不放心,想了下道:“我这几天要去京中大营,你还没去过大营?跟我一起?” 赵九儿踩上土坡,深呼一口气,道:“大营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不如带我去看男人。” 萧知远脸一黑:“胡说八道。” “之前你教给暗卫们的格斗术,转交给了大营,营中的人已经练的像点样子了,我便去看看。” “你真不去?” 赵九儿笑嘻嘻:“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去看看。” 萧知远想到她刚才的话:“不是看什么男人,你怎么这般口无遮拦。” 赵九儿:“我实诚。” 萧知远:“……” 这个话题还是别说的,萧知远问:“刚才怎么回事儿?” “说起来复杂,简答来说,就是人体开发出来的超自然能力。” “超自然能力?”萧知远哪儿懂。 赵九儿从土坡上蹦下去:“说了你也不懂,不用把这类人看的太特殊就行。” 萧知远没有她莽,沿着土坡走下去的,问:“那是怎么做到的?” 赵九儿道:“有人是天生就有,有些人则是后来感知到的。赵不易就比较优秀,经过后天培养就能开发自身持有的能力。” 萧知远听的一脸迷糊。、 赵九儿想了下:“举个简单的例子,最常见的力大无穷,就是异能的一种,你们不过是不了解而已。开发的好的话,是很厉害的攻击型武器。” ------------ 第206章:百货商铺 龙水街,团子来了。 他是来送东西的,还是点名送给赵不易的。 老叔公几个围着团子带来的一件稀罕物议论纷纷: “我头一次见这么白亮的面料。” “摸上去冰冰凉凉的,穿到身上肯定凉快。” “不愧是宫里的东西,一看就知贵的要命。” “贵的要命?”团子呵呵,“这是御用物品,每年只出产一匹,名为‘白玉蟾布’,陛下只赏给了安宁公主,皇后都没有。” “乖乖。” 来头这么大,老叔公他们要顶礼膜拜了。 但安宁为啥把这么稀罕的料子送给赵不易呢? 团子也好奇,但他不敢问,“公主的赏赐送到,杂家就回了。下次见了公主你们好好谢恩。” “哎~” 老叔公塞了银票把他送走,然后把门一关,拷问赵不易,“公主为什么要送你这么好的布料?” “皇后都没有,就拿来送你了,说,怎么回事儿。” ??? 赵不易:“她让我穿衣裳。” 众人:“……” “我不信。” “你快说。” “公主是不是看上你小子了?” “这玩意是什么?”赵九儿把盒子里面的布料拿起来,朝身上比划,“哈哈,”她龇牙一乐,“正好、” 老叔公:“那是公主送给不易的。也不知道啥意思。” “能有啥意思,”赵九儿把布料扔回去,“没收了。” 赵不易没意见。 赵九儿问薛洋:“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薛洋:“……额,老大什么事?” “……” “你说什么事?”赵九儿还以为他已经办好了,气的叉腰,“我让你朝苏家安排人手,盯着他们,你干嘛吃的?这都多少天了?” “苏家是官宦之家,那那么容易把人手插进去,”薛洋嘀咕。 赵九儿不管:“立马把这事儿给我办好。” 她都不知道苏清河一天到晚在做什么,尤其是找不到人的时候,前几天她夜里跑过去找了几次,他都不再,赵九儿怀疑他在不在京城。 “知道了。” 薛洋烦死了,离开龙水街。 他们在京城开设的铺子很红火,但不高调,卖的都是一些南北通货,但因为足够大,物品足够多,货物齐全,而每天有客络绎不绝。 现在是老叔公管理作坊,田错暂管商铺,由信誉好,又熟的人介绍的人做掌柜。 商铺的位置不是顶繁华的街,还在街尾,把正因为如此,这里才足够大。 光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就请了近百。每三个货架就有一个人看着,卖了什么,需要什么,几方面留底,也不怕丢东西。 这里已经足够大,货品讲将日常用品,吃食,肉类,南北通货齐聚在此,还专门设置了柜台,客人前来寻找而又没有的东西留底,走货时一并运回来,是以很多人都从他们这里进货,运输的车队扩张又扩张。 赵当家,赵九儿,还觉得这里还不够齐全。说下一步准备把成衣,铁器,以及各类小吃引进来,田错已经在跟左右的住户们商谈地皮价格了、 龙水街距离这边有点远,薛洋赶马车来了,这会儿刚才百货商铺停下,负责迎宾的店小二已经迎上来。 “薛爷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呐。” 店小二挽住将车,一脸笑意。 “当家的在家来着,”薛洋负责货物,以及“百货商铺”的安全问题,这里的“服务人员”都也是他一手调教的。 薛洋走过宽敞的从停车场里走出来,“百货商场”门前站着的迎宾姑娘们齐齐鞠躬,道,“欢迎光临。” 店铺内,被划分成无数区域,门前是巨大的方形货柜,旁边是一排一排整齐排列的货架。 远远的看着,里面人头攒动。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还有这么多人。一来是因为这里的货物多,价格不贵,二来嘛,就是因为这里凉快。全天供应冰块,周围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嫂,没事就摇着扇子过来,到二楼一边闲扯,一边打马吊。 当然了,二楼有包房,专供有点小钱的人在里面说话,消遣时间。 就在前几天,还有人在二楼偷情,被人抓了个正着,闹的差点报官。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薛洋带人把当事人打个半死,就算自当冤大头陪不少银子,鱼龙混杂的风气也得止住。 来这里闹事的人多了。 薛洋先问了管事的,得知没什么事,才去了工作房。 “当家的在家你不是通常不来的吗。” 田错笑着调侃。 “别提了,”薛洋拉了把椅子坐下,“你们先出去,我跟田掌柜说点事。” 管账,对账的几个先生纷纷拿了东西出去。 “什么事啊。” 田错还在看账本。 薛洋拉着一张脸:“老大非得叫我朝苏家安插个奸细。” 田错的眼珠子转半圈儿:“苏清河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薛洋翻白眼儿,“好几天没来了,老大惦记他呗。” “真不知道那个小白脸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读书?她又不耐烦读书人!” 薛洋这是忘了田错以前也是个读书人了,而且跟苏清河还是好友。 田错含着笑,把账目翻开,接着看,一边道:“让你去就去呗,要不然她又该发火了。” “朝官宦人家安插眼线那是容易的事。” “你是不想干。” 薛洋不说话,他的确不想干、 田错道:“这次老大问你,你没弄好,下次她生气,一准换成别人去做,老大的耐性可是有限的。你牙,就该干嘛干嘛,她的事谁管的了。” 这是劝他呢。 薛洋不耐烦听,站起来走了。 田错捏下巴,暗道薛洋这人看着是个莽夫实际上心眼儿一点不少,这是来给他报信呢。 那他要不要告诉苏清河呢? “还是先把账目看了。” 这里的帐田错得尽快理清楚,这几个月的时间,京城这边也走上正轨了,他也是时候会绥州去了。绥州来信催几十遍了,再不回去不定乱成什么样。 哎呀,其实还是京城好,虽然事儿又多,人际关系又复杂,但能锻炼人呐。 田错还真有点不想回去收拾烂摊子。 ------------ 第207章:萧世子 百货商铺的诸多事宜很杂,但上了正轨也好收拾,田错没两日就安排妥当,该回去了。 原本老叔公也是要一起回去的,毕竟绥州离开他们不行,但最近一桩一桩的事让老头子无论我如何放不下,非留在这儿不可。 留就留,赵九儿执拗不过老家伙,今日在家摆了酒席,赵九儿亲自动手做了几个菜,为田错送行。 她端了酒杯:“绥州那边有多缺人手,你比我清楚。所以,请你老老实实回去,敢辞职不干我掐死你。” 田错哭笑不得,把酒杯跟她的撞一下:“是好友来信,邀我去做师爷,虽然是师爷,但好歹也是个官儿、” “你要是想做官,在绥州找了帮手后,多大的官我给不买,”赵九儿拦住他肩膀,“你老板我,有钱,有人。” 太子爷对你言听计从,你可不是有人。 但谁把买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田错又哭笑不得了,但一点儿不含糊道,“你这么说,我当真了啊。反正我也怀疑我那好友是看上我是你的大掌柜,想让我给他赚银子。” “你这么想就对了。” 赵九儿又拿了酒坛子给他倒酒,“喝,喝完回去给我把生意好好的看着。” 他们这伙人中,除了田错会舞文弄墨,心眼也多,人情世故也会搞之外,别人都不怎么行。 绥州的事交给别人赵九儿可不放心,怎么也得把他给笼络好了。 “来来来,我也敬你一个。” 老叔公把酒杯揪起来。 田错赶紧离开凳子,“哪儿能让您老敬我,我敬您,敬拧。” 老叔公:“老家的事全靠你了,当家的信任你,我们就更没话说了。不过你孤零零一个人,还是找个媳妇,风风光光的娶了,叫当家的送你大宅子、” “不娶媳妇也能给大宅子,哈哈哈。” 他们说说笑笑,耳尖的赵不易听到敲门声,跑去开门。 他问:“找谁?” 一个冷面仆从,一个小孩儿,赵不易看着小孩儿,认识他。 小孩儿对上赵不易的冷厉,下意识挺起小胸脯,道:“请问,这里是赵九儿的家吗?” 咯吱。 赵不易推开一扇门,指了指院内。 赵九儿他们在堂屋。 小孩儿看着一屋子的人,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有点尴尬。 “萧世子?” 赵九儿在萧凤林家住了一个多月,见这小子见过很多次了,倒是意外他怎么过来。 意外就直接问。 萧世子眨着眼:“外出,顺便看看你的伤可是全好了。” 他还带了药来,但赵九儿都能喝酒了,想来是好了,药瓶子抓在手里,没好意思拿出来。 “哎呦小家伙,你可比你爹可爱多。” 早就而不客气的拧人家的小脸儿。 她在定亲王府住的时候没少拧,萧世子已经没之前抗拒了。 但赵九儿用手掌推着他后脑勺,让众人看他:“这是萧凤林的儿子,他们家萧世子,以后了记得打招呼。” “哎。” 老叔公他们笑眯眯的。 赵九儿把小家伙带到桌边,掐着他咯吱窝,把他抱到腿上坐着。 “哎!” “哎~” 萧世子要被她吓死了,火红这小脸蛋儿挣扎,“不可不可。” “什么不可,”赵九儿的手臂圈着他小肚子,“才五六岁,当然要做更好被人抱的觉悟,乖乖坐着,跟我们一块儿吃饭。” 萧世子自出生以来,就没人被人抱在腿上的记忆,他快哭了,一双眼睛朝自己的随从求救。 赵九儿在他脑瓜上敲一下:“小屁孩儿心思太多了,喝不喝酒?” “快点回答我。” “不,不喝。” 萧世子眼圈红红的。 赵九儿用筷子在酒杯里沾了一下,骗他是甜的,让他舔。 “呕~” 萧世子的舌头快辣掉了,大喊骗子。 “哈哈哈哈哈,你咋这么好玩儿。” 他们这儿唯一的小孩儿就是赵耀祖,结果赵耀祖比他祖父都老成,一点意思都没有,太子又不能逗,好不容易来个小孩儿,大家伙轮流斗一下,都能把他逗的哭爹喊娘。 但萧世子红着眼圈愣是不哭。 “好小伙儿,”薛洋大模大样的拍他的头,“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嘤嘤嘤,他们这群人好可怕,尤其是这个,拍的他好疼啊。 萧世子朝赵九儿怀里躲。 “去去去,”赵九儿把他朝自己腿上抱,“长得丑别跟小孩儿说话,你把这碗饭吃了,我送你回去。” “真的?” 萧世子的小脑袋已经晕晕乎乎了,可爱的不行。 赵九儿晃他,逗弄小孩儿的语气:“当然,快吃,要吃一大碗才行。” “嗯。” 萧世子乖乖做她腿上,一边扒饭,一边听他们说话。 “回去了别跟其他人讲这边的事……尤其是需要保密的,包括你们,一个字都不好说。” “还有,等我离开京城后,去哪里会给你们写信,让家里不用担心……” 赵九儿一边想,一边交代,说了半晌,离别的气氛都被她烘托出来了。 田错离开凳子,一鞠到底:“我定然不负当家的嘱托,你放心。” “老大,”赵不易凑过来,在她耳边道,“来人了,之前,夜里遇见的,那个。” 之前夜里遇见的那个…… 走风客? 赵九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有跟田错喝了一杯,把萧世子放到椅子上,叮嘱他赶紧吃饭,离开前厅去后院。 果然是走风客。 这家伙也是真不客气,在厨房弄了一碗饭,吃的正香。 他二十多岁,长得不错,但一看就是个刀尖上舔血的浪子。 赵九儿倚在门上,勾起嘴角:“给你弄完汤?” 走风客使劲儿咽了下,举着手摆筷子,含糊不清的道:“颜景正的事,我一直都觉得蹊跷,这几天观察你,我觉得蹊跷就对了。” 观察她? 应该不是在这里观察,是在作法留宿的那过几天! “蹊不蹊跷的,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管,”赵九儿闲闲的。 走风客弯着双眼笑:“我与他认识的时间,比你长的多,自然不会多嘴。但你还真是奇特啊,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奇人异事见了不少,你这样的,还有赵不易……” 他摇头,“我没见过。” ------------ 第208章:萧世子 赵九儿挑挑眉:“想学我可以教你。” “啊?” 走风客迟疑的发出一个疑问,哈哈哈哈的拍膝大笑,“传闻中你跟女人不一样,甚至跟普通人都不一样,看来是这样,竟然说要教我!” 这有什么好笑的? 赵九儿倒没觉得他过于不客气,耸耸肩:“我肯定你未必有这个天分,不是谁都是赵不易。” 走风客就是觉得她特殊,但笑的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摸摸鼻子:“你是忘了把我的剑弄完了,那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剑,剑断人亡,你弄断我的剑,犯了大忌讳,你忘了,我可没忘。” 嗯? 还有这事? 赵九儿怎么一点不记得? 看她表情就知道了,。走疯了放下碗,摆摆手,“白吃了你家一碗饭,这事儿就算了,以后下了地狱我跟我师傅解释我技不如人。” “的确如此。” 赵九儿毫不客气的打击。 走风客嘴角抽抽,说起正事来:“我想开了个注意,啥扈老二的注意。” 赵九儿:“说说看。” 走风客放低声音,简单说了一遍,其实很简单。 “我刺杀他,你假意救他,我故意重伤,这样就能达到目的了。” “假意救他,给你创造机会,故意重伤!”赵九儿乐,“傻子也知道这里骂有猫腻。” 走风客挑眉:“你怕是不知道别人对你的评价把?” 赵九儿:“我还真不知道,都怎么评价我?” “莽撞!” “但是,有情有义。” “不像生意人,像江湖儿女。” 着说的是她吗? 赵九儿呵呵笑:“你小子,为达目的,故意糊弄我把?” 小子? 走风客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嘀咕道,“你不想,就让你手底下的人去查呗。” “你有这样的风评在,遇见刺杀帮把手,没证据,谁能把你怎么样?反正你已经把扈国公府,还有深宫里的那位荣贵妃得罪死了。” “怎么样,干不干?” 走风客的表情简直谁在蛊惑她、 赵九儿嘶了声:“你跟扈国公府有什么仇来着?” 走风客洒脱浪荡的气质瞬间消沉了。 他苦涩的笑一下:“我祖上是官宦人家,我父亲在江浙任知县那年,得罪了外放为官的扈老二,没多久,江浙修渠贪墨的案子就被栽到我父亲身上了。” “那时我还小,很多年了,才从母亲哪里得知这些事。” “我查了证据,想为父亲涛哥宫道,却屡屡被阻,干脆就放弃读书考取功名,做个侠客。” “连我父亲的冤屈都没法儿报仇,你说我这个侠客可不可笑?” “尤其是在我母亲也离世之后。” 走风客没有隐藏自己的悲伤,也没有过于悲愤,但他想了自己的心愿,直直的,诚挚的望着赵九儿。 赵九儿道:“你真幸运。” “幸运?” 走风客跟不上她的思路。 赵九儿嗯一声:“身手不错,有机会,有能力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你不幸运?” “额~”走风客挠头,“我若是真的武艺高强,早就把扈老二杀了。” “那你就更幸运了。” 走风客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赵九儿自这小白牙说,“因为你遇见我了,你简直是个幸运儿。” 他是不是幸运儿不知道,她脸皮厚是真的。 “意思就是你肯跟我联手?” “是的,”赵九儿摸下巴,“之前打草惊蛇,扈老二又在家自省,这会儿得想想办法把人引出来才行。” “知道有人要杀他,他应该不会轻易单独行动了。” 走风客也伤脑筋。 “有人来了,先这样,过两天见了在说。” 见她点头,走风客从窗户潜出去。 来的是薛洋。 他道:“那个萧太子嚷嚷着要回去了。我送他?” “不用,”赵九儿回房拿了个沉甸甸的包袱出来,“之前答应给老颜做的防身的东西,送那小孩儿回去,正好转交给萧凤林。” “哦、” 薛洋跟着她出院子,叮嘱:“早点回来,我叫老陶给你留门。” 赵九儿摆手让他随意,站在堂屋门口朝小孩儿招手,“走,我送你回家。” 萧世子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这会儿小孩儿吃撑了,抱着肚子,赵九儿就带着他沿街慢慢走。 “以前我们基地也有你这样的孩子,大家都很心疼他们,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独自出门。” “基地?” 萧世子听不太懂。 赵九儿也不解释,歪着头看他:“你爸爸,不对,是你爹,萧凤林疼爱你吗?” 萧世子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落,嘴硬道:“那是我爹爹。” “什么呀,我都能看出来他对你严厉有与关心不够。” 赵九儿摸摸他的头,“他不疼爱你,将来你不孝顺他就行了。” “瞎说。” 萧世子翻她白眼儿。 赵九儿哈哈笑:“你这样多好,以后没事过来找我玩,你这样的小孩儿我最喜欢了。” 很多大人都喜欢小孩儿,萧世子是知道的,但他遇到的人中没有赵九儿这么随意的。 他悄悄瞧她,轻声应了声:“好,不过要做完父王留的功课才行。” “随你。” 赵九儿招手,跟在后面的马车跑上前。 她把萧世子报上去。 小家伙嘟囔:“我上的来。” * 定亲王府。 他们乘坐到的时候天色黑下来,萧凤林正在硕大的正厅用饭。 见到他儿子也没什么别的脸色,淡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萧世子缩这肩膀,交代自己去哪儿了,已经吃过了。 “回院子去。” 萧凤林擦了手,也不吃了,视线放到赵九儿身上:“他给你添麻烦了?” 赵九儿:“我说是的话,你是不是要凑他一顿?” 萧凤林抿唇角:“倒不会。” 她把带来的包袱提起来:“之前说给老颜防身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萧凤林朝周围看了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有什么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九儿把东西放到饭桌上,打开随便拿出一样,“这是热!武!器!,便宜他了,我自己都还没用上呢。” “哦,对了,他决定去哪儿了吗?” 萧凤林无奈的撩撩眉,让韩阳去外面盯着:“这里虽然是我的王府,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赵九儿把东西丢下:“没劲儿。” ------------ 第209章:又订婚了 虽然没劲,但给颜景正的防身武器还是要讲清楚怎么用。 说了半天,赵九儿摸摸唇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萧凤林点头“有。” “糊弄谁呢?”赵九儿捏住他下巴,左左右右的将他看个几遍,“跟个色批似的盯着我看,是想让我给你重复第二遍?” 萧凤林“……” 色批盯着她看可以,重复第二遍不可以? 他摸摸她发顶“就算盯着你看,我也在听。你伤痊愈了吗?” 她的头顶也是他能摸的? 赵九儿立马把他的手甩开,并且警告他一眼“操作不好容易误伤自己,你跟老颜讲明白。” 萧凤林道“知道。伤是不是痊愈了?” “嗨,”赵九儿就纳闷了,“痊没痊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怎么没关系?” 萧凤林说着舔舔嘴角,像是在回味。 赵九儿毫不客气的给他一拳,龇出小白牙笑,“不提就算了,提起来是想让我赏你一顿?” “唔。” 萧凤林被她打的挺疼,扣住她拳头,眯这一只眼笑,“那我心悦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心悦我?” 赵九儿可没他这么含蓄,直接撇嘴,“我不喜欢有人无缘无故的喜欢我。” 萧凤林“为什么?” “不为什么、” 赵九儿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把带来的东西整理好,配写的说明也都放好。 “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喜欢你?”萧凤林的确好奇,好看的眉挑了下,“苏清河喜欢你,你也不喜欢。” 赵九儿扭过头“当然不,我喜欢他,他当然得喜欢我。但这世上只有一个我,我的所有专注都给苏清河了,保护不了第二个人。” 他以为,赵九儿会说什么。 她的喜欢,就是保护吗? 到底经理了什么才会觉得喜欢就要去保护。 萧凤林哂笑“不需要你保护呢?” “你?” 赵九儿不屑,“不需要保护的自己好好活着得了,我又不是中央空调。” “是吗。” 苏清河真幸运。 萧凤林转了别的话题,问她“你想杀扈老二?” ??? “全世界都知道?” “你,我自然是知道的。” 赵九儿咧嘴“你踏马不会是让人跟踪我呢吧?” “没有,”萧凤林撑着侧脸,缓缓道,“扈国公府被人夜访,除了你,还有谁?” 这是问句。 赵九儿有瞬间怀疑京城角落里装的有摄像头。 她想了下走风客今天的提议,拉了凳子来坐下,“我确实想杀他。你有注意吗?” 萧凤林眯起双眼“那是第一次这么问我把?” 赵九儿问号脸“这跟第一次,还是第几次,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萧凤林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赵九儿“……” “算了,”她站起身,“当我没问,走了。” “回来。” 赵九儿都走到门口了,扭过身看他、 萧凤林笑的自信满满道“听我的,我就让你把扈老二杀了出口气。” 赵九儿为什么要杀扈老二? 因为斩草要除根。 她太知道要么不树敌人,要么就斩尽杀绝的道理。 让扈国公府的人好好活着,她怎么放心离开京城?赵耀祖可还在呢。 赵九儿坐回刚才的位置。 隔着桌子在她对面萧凤林,点点自己的唇角,“亲一下,就告诉你。” 赵九儿“……” 这人多少有点病,要是以前肯定…… 算了,别以前了,以前都过去了,她现在重新做人了。 “我家苏清河比你聪明一百倍,我用得着跟你做交易?” 赵九儿甩下话走人,懒得在他妈搭理他。 “苏清河的父亲从绥州来了,你怕是不知道吧。” “……” 她确实不知道! 赵九儿的眉头拧的死紧,走过来捏住萧凤林的下巴在他唇角印了下。 “说不出点有用的你就给我死、” 萧凤林舔舔被她亲了下的嘴角,抬眼看她,笑道“太敷衍了。” 赵九儿掐着他后脖子的手用力。 萧凤林把她的手挥开“先听怎么杀扈老二,还是苏清河父亲的消息?” “当然是苏清河。” 赵九儿心情很差。 萧凤林说的消息更她心情更差了。 “苏清河的父亲,或许是因为你的原因,给苏清河定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海青府的当地氏族,说起来,与我母后还有些渊源。” 苏家看不上她。 并且跟她有仇。 这些赵九儿心里清楚,就因为清楚,心里个更塞了。 苏清河可是一个字都没跟她说。 “伤果然是好了。” 萧凤林的手掌在她腰间抚弄。 赵九儿不耐烦的挥开他,眉心皱出一个疙瘩,问他“跟你母后有点渊源是什么意思?” 萧凤林这次改为拍自己的腿,笑着不说话。 赵九儿的脸阴的一批,但亲都亲了,还在乎别的? 她坐到萧凤林腿上。 萧凤林顺势揽着她,发现她睫毛很长,也很易怒。 缓缓的与她道“海青府恒氏的主母,与我母后是闺中好友,大约是一个进了宫,一个嫁进世家,交情反倒一直不错。恒氏在当地是大族,比苏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清河的父亲为了这门亲事,费了很大的功夫。” “苏清河就算心里有你,与恒氏悔婚的后果也不是他能轻易承担的。之间还夹着他父亲。你,可懂?” 懂吗? 赵九儿沉寂这,不置一词。 萧凤林点点她鼻尖“苏清河退婚相当于背叛苏家,不退婚,你愿意同人分享他?” 赵九儿起身。 萧凤林瞬间又把她拽回来,直直的凝视这她,“我可以帮你。” 如果一件事无法靠武力解决的话,那就先放下。 这是赵九儿的座右铭。 她推开萧凤林的手臂“我想跟你做交易的时候,自然会跟你做。” “说说扈老二的事。” 她易怒,却也能冷静。 萧凤林突然在她眼尾烙下一吻,对着她的冷眼笑,“早知道你不生气的话,就亲你嘴巴了。” “好了,我不惹你了。” “两天后你在来,我会安排好时机,给你出手的机会。” 赵九儿走了,萧凤林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觉得那道影子有着说不出的孤独。 。手机阅读 ------------ 第210章: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 “父王。” 萧世子握着一卷书来前院。 “这么早?” 萧凤林挥手,让伺候自己洗漱的丫鬟退开。 萧世子嗯一声,把这几天学的文章背出来,摇头晃脑发出清脆的声音把屋子里的清净都赶走了。 萧凤林在听着,点头,见他背完了,“有话就说。” 萧世子背在身后的手抠来抠去,但知道父王最不喜他性子软,他只犹豫了一下就说道,“赵九儿昨天说,她要走了。” 她要离开京城,这个萧凤林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会说这个。 他冲小家伙招手“到父王这里来。” 萧世子缩着肩膀让父亲摸自己的头,听到父王问“你很在意她留不留在京城?” 萧世子下意识摇头,惊觉父亲正在摸自己的头,又停下,“孩儿觉得赵九儿……很好,跟其他人不一样。” “哈,”萧凤林发出一声笑,“我也这么觉得。但是那不是能请轻易留住的人。” “喜欢她就去找她玩儿吧。” 真的可以吗? 父王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萧世子心里有这小雀跃,在怎么稳重也到底是孩子,立马眨着大眼睛问,“孩子今天可以去吗?” 怎么感觉这小家伙的眼睛有点像她? 萧凤林摸摸儿子的眉眼“可以,去吧,回来跟父王讲讲。” “嗯。” “赵九儿可鲁莽了,昨天把孩儿抱到腿上。” 萧凤林立马感觉到右腿上还残留着她的重量,心里无缘无故的颤了下,追问,“然后呢。” 萧世子噘嘴“然后我不把吃完她就不准我回来。” “她,她像个男子。” “是吗。” 萧凤林想起她大大咧咧的样子,抿着唇笑。 萧世子觉得父王比平时柔和太多了,话边越说越多。 龙水街。 赵九儿面无表情的躺在竹椅上,一晃一晃的。 “这,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薛洋嬉皮笑脸,打听,“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真的假的?苏清河就没说过?” 挑事儿呢? 赵九儿横他一眼“早就让你弄个眼线,你弄了吗?” 薛洋嘿嘿笑“老大你说让弄,我怎么可能不弄?但苏家是官宦人家,弄进去也接触不到太多的人。不过!” 薛洋重重道“我这就去打听苏清河又定亲的事是真是假。” 他比赵九儿还着急,跑着就去了。 苏三老爷为苏清河定下海青府恒氏,这事儿在苏家不是秘密,苏清河不同意,反驳他父亲,也不是秘密,三老爷气的请了家法,差点把苏清河打一顿的事,也不是秘密。 薛洋之前是懈怠,现在真打听,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掐头去尾的,他把打听来的是传达给赵九儿。 他离开时赵九儿躺在摇椅上,他回来,赵九儿还在摇椅上躺着。 薛洋扯了个小板凳来,破口大骂“苏清河真不是个东西,是想把美娇娘娶回家在告诉你不成?” “我告诉你老大,咱们在不行,也不能给人家当小。” “你赶紧把那朝三暮四的小白脸子甩了吧。” “我想起来就气,他也太不把你当回事儿了。” “真过分!” “要我说,咱们干脆会绥州去得了。” 巴拉巴拉,他说了一堆,赵九儿一声都没吭。 薛洋探头看她“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啊?得赶紧表个态啊、” “表什么态?” 赵九儿移开压在双眼的手臂,露出一点目光来。 薛洋急赤白脸的“当然是跟苏清河一刀两断!” “我什么时候要跟他一刀两断了?” “他……他都背着你又订婚了!老大你不气啊?” 赵九儿勾勾嘴角,口气幽幽的“婚又不是他定的,而且不过是订个婚,又不是他八抬大轿把人娶进门了,我激动什么?” 薛洋“……” “订婚订的是两姓之好,订了,便是要娶进门的。可老大你这么说,我要怀疑你是不是傻了。” 他嘀嘀咕咕。 赵九儿没聋“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你别哔哔了,该干嘛干嘛去。” 薛洋又无语了。 “有你吃亏的时候。” 她不接话,薛洋忧心忡忡的走了。 这事儿怎么瞒得住老叔公他们? 或许就是薛洋故意散播,老叔公碎碎念念的不消停,连离开京城的田错都写了信回来,劝她别死心眼儿。 “赵九儿——” 萧知远来了。 在摇椅上瘫了两天的赵九儿一跃爬起来。 萧知远被她吓一跳“你不是不吃不喝的吗?” 赵九儿歪歪头“那只狗说的?” “蹼。” 骂人骂的绝了。 萧知远用拳头抵了唇,没笑出来,问她“苏清河跟海青府的望族订婚,你看见我这么欢喜,可是想让我帮你?” 这还用说? 赵九儿拉着他坐下“你是太子,你肯定有办法。” 薛洋在月亮门探头“你不是有最起码的信任吗?” “滚。” 赵九儿这两天烦都快烦死了,踢了凳子让萧知远坐。 她什么时候这么热情过? 萧知远摇头“我不坐,我要是坐了,你的事我办不了,你还不得给我白眼儿。” “堂堂太子,还有你办不到的事?”赵九儿的脾气这就来了,朝萧知远肩上一按,“坐下。” “嘶。” 萧知远都被她弄疼了,讨饶道“行行行,我们好好说。” 他想了下“海青府的恒氏是望族,苏家也是树大根深的世家,他们联姻是门当户对,恒氏的姑娘和苏状元,可以说是天造地设。” 除了烦恼,萧知远没在赵九儿脸上看到其他别的情绪,他忽然就像摸摸她的头,也这么做了。 赵九儿别了下头,不需要谁的安慰。嘟囔“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萧知远叹气,把落空的手放下,接着道,“世家联姻,你情我愿,外人,就算是皇家,也没什么可说的。除非……” 赵九儿追问“除非什么?” 萧知远“除非他们两家的人都不同意。但恒氏是大族,教出来的姑娘知书达理,苏清河又是三元及第的文曲星,配公主都可了,恒氏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有过想做什么吗?” “没有。” 赵九儿否认的太快,反倒说明她想了。 “你呀!” 萧知远就知道。 。手机阅读 ------------ 第211章:那就揪她耳朵 “所以你就是没办法呗。” 赵九儿一语道萧知远说这么多的真谛。 萧知远被她怼的噎了下,嘀咕:“你换个人喜欢不行?” “不行。” 赵九儿起身,使劲儿回了下自己的衣裳下摆,“苏清河是我的,这事儿谁也改变不了。” 萧知远无语,不是对她无语,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道:“你别乱来。” “甭管了。” 赵九儿本来也没在他身上寄予很大的希望,随随便便道,“你留不留下吃饭?” 萧知远摇头:“不了,还有事,不能久留。我之前跟你说去京中大营的事你怎么想的?” “不去。” 赵九儿扯了他胳膊,把他扯出月亮门,“薛洋你替我送他。” 她也有事。 “这天底下又不止一个苏清河!” 萧知远觉得自己没帮她的忙,赵九儿生气了,他自己心里也闷闷的。 但是,真没有,赵九儿真有事,之前跟萧凤林越好的,隔两日去他府里商议事情。 她嫌白天麻烦,趁夜去的。 到时萧凤林正在烛光下宽衣解带,而且他这个人是真的谨慎,周围没人,也还是坐在轮椅上。 “你儿子都不知道你腿恢复了?” 萧凤林听到声音心里一紧,听出来是她,把脱了一半儿的里衣拉回来。 赵九儿不客气的从窗户闯进屋,走到他床榻边坐下。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萧凤林把蜡烛吹灭两支,屋子顿时暗下来。谨防外面有人看到屋里多了个人。 他朝一身男子装扮的赵九儿看:“星儿确实不知道我的腿能走路了。” “哦,”赵九儿道,“我也没告诉他。” “没有就好,”萧凤林把脱下来的衣裳扔到一边儿,“星儿前天又去找你了。” “我知道。” “他喜欢你。” 赵九儿嗯一声:“我可不敢招小孩儿喜欢。” 萧凤林:“为什么?” “没什么,”赵九儿的双手压到腿下,“还是说说怎么杀扈老二。” 萧凤林笑了:“你还有心情?”暗想是不是太子帮她了。 赵九儿扯嘴角:“我为什么没心情?” “行,”为这件事斗嘴没意思,萧凤林说起怎么杀扈老二,“你想的手,我便让人把他引出来,你不想亲自动手,我就替你杀他。” “不用,”赵九儿心情不佳,想躺一下,扭头看一下,还是算了,道,“闲着也是闲着,我自己来。” “找什么?” 萧凤林眼尖。 赵九儿道:“没什么。” 他接着说:“把他引出来不是难事,就这两日。你明日同我去出京,等着就是。” 在京城杀人比较惹眼,赵九儿点头。 萧凤林觉得她已经想走了,问她:“杀完扈老二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该干嘛干嘛。 但他神色过于正经,赵九儿就把随意的话咽下去了,“到时候在说。” 苏清河的事确实是个问题。 萧凤林也没追着问,转而道:“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同我出城,今个儿就留在府里。” 赵九儿点头:“行。” 萧凤林双臂轮动轮椅,朝门的方向走,下一秒就动不了。 赵九儿松开手:“待着,我自己过去,还是以前那个院子?” 萧凤林侧头望她:“那院子你离开后就没收拾过,待着,我去前院。” 赵九儿举着双手:“去。” “可要吃的?” “不用。” 她坐回到刚才的地方,噗通一声倒下去。 萧凤林走至门口,双手扯住门环,看到她何合衣在自己床榻上滚了下,侧躺在那儿不动了。 他彻底把门关上,转个方向,望着凌驾在众生之上的姣姣明月,一时不太想离开。 “王爷?” 乌池来了。 萧凤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乌池放轻脚步上前,推着轮椅离开门口、 乌池是来值夜的,好奇道:“王爷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的,可是有事?” “无。” 萧凤林指了个方向,让乌池推着去书房。 他道:“你吩咐厨房,让他们明日多备点心,我们要出去两日。带世子一起。” 乌池道:“是。我们去哪儿?” “出京。” 王爷给出的讯息太简洁了,乌池又问:“带世子一起,可要在多带些侍卫?前几日皇后娘娘那边来人,说要接世子进宫待两日,碰巧世子不在府中。” “不必,”提起自己远在深宫的生母,萧凤林反倒有了几分不耐烦。 “是。” 乌池会自己看着办。 * 次日。 赵九儿双眼紧闭的呼呼大睡。 同自己父王一起过来的萧世子小声道:“她睡得好香啊。” 萧凤林在柜子里取了袍子:“不必理她,叫不醒。” “嗯,”萧世子鼓着包子脸,趴床边看她。“她怎么会睡在父王房中?” 萧凤林脱了里衣换上,边换边道:“她不拘小节。” 嗯一声,萧世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悄悄地,悄悄地戳了赵九儿的脸蛋儿。 啊。 她眉心皱起来了。 萧世子偷笑,手指这下戳到她鼻尖上,然后额头,整治肉乎乎的小手覆在她脸上。 萧凤林的衣裳已经换好,是窄袖的箭服,三分之一的墨发高束,其余的散在肩上,看起来年轻又俊美。 他问:“还没醒?” 萧世子噘嘴:“没有。” “那就揪她耳朵。” 真的吗? 萧世子眨眨眼,小胖手朝她耳朵去。 “找打?” 带着浓浓的鼻音,赵九儿的眼睛挣开一条缝。 萧世子被抓包了一样眨眼,小脸儿红红的。 赵九儿把他朝怀里一拽,一双魔爪捂在人家脸上欺负小孩儿。 “呜呜呜,父王救我,”萧世子的五官快被她变形了。 “还敢不敢捣乱?” “不敢了,不敢了。” 赵九儿爬起来,瞌睡已经全没了。 萧世子连滚带爬,跑到地上躲在一边龇牙咧嘴的捂自己的脸。 哈—— 她大大打个哈切,从枕头下面拿了表出来,“这么早啊。” “不早了。” 萧凤林的视线停在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上,“要出城,得早点动身。让丫鬟伺候你更衣?” 赵九儿压根听不懂这么含蓄的提醒,赤脚踩在床上活动肩膀,紧致结实的小腹时不时随着动作露出一小节,“不用,你替我给薛洋他们送个信,就说我出去几天。” ------------ 第212章:出京 说她大大咧咧,还不如说她在某些方面傻的厉害。 萧凤林拍小家伙的头:“去外面等着,叫丫鬟将东西拿过来。” 萧世子点点头跑出去。 萧凤林解释:“叫人给你备了衣裳。” 赤橙黄绿青蓝紫,大概是觉得她喜欢深色,十来种颜色都是较深的那种,且一个丫鬟托盘里装了一到两件,颜色款式都不一样。 赵九儿在捧衣裳的丫鬟前面来回做了一圈儿,“你真豪。” “……” 不过是备了衣裳,夸他……真好? 萧凤林耳根一红,不自在的咳一声,“快点选。” 他先出去了。 赵九儿朝深红色的衣裳一指:“就那件。” “是,”端着红色衣裳托盘的丫鬟福礼,走出来把托盘放下,拿起衣裳抖了抖,“奴婢伺候姑娘更衣束发,稍等会儿其他人就把相应的配饰取来。” 啊,不过是换件衣裳,步骤这么豪气吗? 赵九儿张开双臂,难得有心情,不正经的给小侍女一个媚眼,“来。” 小侍女莞尔一笑,取了衣裳替她换上。 赵九儿享受这贴心的服务,问她:“你一直都做这个?” 小侍女嗯一声:“我是被府里的嬷嬷卖来的,专门伺候王爷。姑娘你以前见过我的、” “嗯,”赵九儿不记得了。 暗红缕金提花缎面交领短衫,配白色马面裙,一双同色绣花鞋。 赵九儿低着头打量自己。 小侍女在旁边笑:“姑娘的眉眼镇得住红色,穿上真好看。” “瞎说呢?” 赵九儿一点都感觉不出来,问她,“找找你们王爷的柜子里面有没有我能穿的。” “啊?” “啊什么啊,我穿不惯这些。” 小侍女迟疑这去找,在柜子边摇头,“没有呢姑娘。” 赵九儿把头发梳好了,还是千篇一律的高马尾。 小侍女急忙跑过来,提议,“戴个花冠姑娘。” 所谓花冠就是花簇簇拥,宝石镶嵌的金冠。 戴上倒是不难看。 赵九儿踢着有点长的裙子,跨门槛的时候还踩了一脚。 萧凤林等在外面,看到她挑挑眉,“衣裳不错,但不适合你。” 赵九儿叉腰,衣服要跟他争辩的样子。 萧凤林笑:“把手放下来,步子迈小一点就好了。” “费那个劲儿干嘛?” 赵九儿把裙子提起来半截,转悠几步,“什么时候出去?具体的你还没跟我说。” 之前,她穿裙子光着腿,这回把衣裳穿的好好的。 萧凤林摆了下头:“推我去前院,边吃饭边说。” “行。” 赵九儿把他退去前院,边吃饭边说。 “王爷……” 准备好出门的乌池,这会儿才看到赵九儿在。 他心说,怪不得王爷让多准备点心,也就只有赵九儿会把点心当饭吃。 “你爹这么豪,你家的饭也好吃,你小子真幸福啊。” 嗯? 萧世子连连眨眼,偷偷看自家父王,有点不敢接话。 “这就幸福了?” 萧凤林把粥端给她,“你的银子又不是消耗不起。” 赵九儿舔舔嘴唇:“我确实有银子,但没见识,干有银子不知道享受。” 她总结自己:“穷惯了。” “买个大宅子,多请吓人,自然就有人帮你管了。” 赵九儿摇头,几口把粥喝光,又拿了流心饼咬了满嘴,“饱了,走、” 她拍萧世子的头,揽着他小肩膀朝外走,问他身上怎么香香的。 萧凤林漱了口才叫乌池推着跟上。 他们直接出京,去静修寺。 不过赵九儿在出京前从马车上下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嚷嚷着要骑马,萧凤林不让。 “你刚才去干嘛了?” 萧世子有点好奇。 赵九儿捏了点心扔到嘴巴里:“小孩儿别多问。” 萧世子撇嘴:“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去送信儿去了。” “啊?” 赵九儿确实是去送信儿去了。 她鼓着腮眨巴眼:“你怎么知道?” 萧世子:“想想就知道啊。” 赵九儿捧着他的包子脸,在他脸上看来看去,“你们这里的小孩儿怎么好像有点聪明啊。” “哎呀,我当然聪明。” 马车厢就这么大,萧世子坐在萧凤林旁边,她挤过来胡闹,萧凤林要被挤到车壁上去了。 他一手一个,把人揪开。 萧包子捂着红红的脸蛋儿说讨厌。 赵九儿:“像个小姑娘。” “你才像个小姑娘——” 赵九儿把胸挺起来:“我就是。” “你,”萧包子说不过她,一会儿又问她几岁。 她:“嗯?三十?” 父子俩:“……” “父王,她瞎说,”萧包子找到证据了。 萧凤林点点头:“她今年虚岁十六。” “啊,”萧包子惊讶了,“就比孩儿大十岁啊?” 赵九儿:“靠,真年轻。” 萧凤林看她一眼:“在孩子面前别说脏话。” 赵九儿撇嘴:“早点受社会的熏陶,早点成人。哎,你看,那片树林不错,适合杀人。” 萧凤林看过去:“要改变计划?” 赵九儿:“我就那么一说,星儿过来。” 萧包子看自己父亲一眼,一大一小凑到窗户处。 赵九儿指着不远处的竹林:“植物茂盛,靠山,相信也有水,那种地方最去不的。” 萧包子:“为什么?” “因为适合猎杀啊。” “猎杀?” 萧包子的小脑瓜里对这词太陌生。 赵九儿嗯一声,满脑子的血雨腥风,“你这种小孩儿太让人嫉妒。” 郁郁葱葱的竹林被抛到马车身后,赵九儿又拿起点心吃,“那什么寺这么远?” 萧凤林:“不远,快了。” 她把衣领上的盘扣解开,拿了他的折扇给自己和萧包子扇风。 萧凤林见她脸都热红了,隔着窗户吩咐乌池,“有阴凉的地方就过去歇会儿。” 他把水囊拿给她。 赵九儿先喂了萧包子,自己又喝,吐槽:“这种天气出门,真是受罪啊、” 等到目的地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赵九儿看到一个熟人。 也不能算是熟人。 她朝萧凤林凑:“那个和尚是这里的人?” “不是,他是僧录司的主持,我祖上有位先皇信奉佛教,设立僧录司,一直延续至今。僧录司的主持专管天下僧人。” 哦,意思就是比某某寺院的方丈厉害的多。, 赵九儿点点头:“那他叫什么?” ------------ 第213章:你真豪 赵九儿望着那位有妖僧潜质,却笑得温柔耀眼的和尚,问:“他叫什么?” 萧凤林望着她:“他叫什么重要吗?” 赵九儿:嗯?? “你唤他主持就是。” 他不喜欢赵九儿看想别人那一脸惊艳的样子。 萧凤林朝身后看了眼,叮嘱星儿:“跟上,自己走。” “是。” 萧包子对他爹的话唯命是从。赵九儿抱他,他都不乐意。 这一趟除了他们之外就一个乌池。 赵九儿有点好奇的道:“韩阳呢?” 寺庙之上都是台阶,萧凤林的轮椅自然不好上去,乌池找了滑竿来,伸出手臂让萧凤林抚着。 萧凤林从轮椅改坐两个男人抬的滑竿。 他这才道:“你问韩阳作何?” 赵九儿撇撇嘴:“我问什么你都要反问一下?不想回答可以无视,我只是有点好奇平时都是韩阳跟在你屁股后面,今天怎么换了这个。” “略。” 她竟然说屁股,萧包子对这她做羞羞羞的鬼脸。 赵九儿作势要揍他,萧包子跑到乌池后面躲着,大声道,“他叫乌池,也是我父……我爹的护卫。” 这个赵九儿当然知道,挑眉调侃:“你爹的护卫,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啊?”萧包子朝乌池看,“他跟韩阳长得不一样啊。” 乌池:“咳咳。属下先把轮椅送上去。” 萧凤林点头,示意他去,乌池这才走。 竿夫问:“这会儿上去吗老爷?” “走。” 萧凤林展开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投射的影子总能遮住赵九儿。 她也发现了,追着阴影走,省的晒得慌。但萧包子腿短,几下就跟不上了,主动牵住她的手,时不时被她提溜起来,走的轻松极了。 “韩阳去替我办事了,”萧凤林道。 赵九儿问号脸,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萧凤林的余光望着她,看她跟星儿边走边玩闹:“不好奇我让韩阳去做什么?” “我没那么八卦?” 赵九儿的确不敢兴趣。 萧凤林的折扇连着摇了几下,自言自语般道:“我让他去海青府打听恒氏了。” 赵九儿眉头下意识拧出一个川字,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哎哟。” 她撞上人了。 赵九儿伸手把人扶住。 是个中年女人,被撞了,看着她反倒两眼放光。 “你没事?” “没事没事,姑娘,”中年女人双手抓住她手臂,喜道,“我出寺庙时大师跟我说我的福气就在撞到我的人身上,可我都快走到山下了,还没人撞我,心里正难受,就被姑娘撞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赵九儿敷衍了事的点头。 中年女人抓着她不放,“这寺庙的签最灵了,我是为我儿子求的,我儿子他病了,大师说只要有人撞了我,我在问人撞我之人一样东西,我儿子的病就能好。” 行,赵九儿听懂了,这人是说半天是想问她要东西! 骗子她见多了。 “听听她想要什么,”萧凤林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 中年女人也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听起来像是讹诈姑娘似的,但千真万确是大师说的。姑娘随便给点什么就行。” 随感给点? 骗子都这么随意了吗?但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女人满眼的真诚。 她都能穿越,重生到异世界,说不想这里还真有什么东西能实现人的愿望不一样。 赵九儿想这在身上摸了摸。 今天的衣裳是萧凤林让人准备的,属于她自己的,还真就只有一样。 她把一片柳叶大小的金属递过去:“把这个给你,不过这个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只是比较特殊的金属。”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妇人十分感激,当即在台阶上跪下,冲着高高的山门叩拜,求佛祖保佑她儿子尽快恢复。 赵九儿默默无语的看着,心想,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最纯质的地方。 萧凤林:“我们走。” 山门还在几百台阶之上,由下而上看,这里陡峭悬高极了。 “赵九儿,”萧包子晃晃她手臂,眨着眼睛问,“那个女人的儿子会好吗?” “嗯……”赵九儿沉吟,“有钱就能好。” “啊。” 萧包子不知道人家有没有钱,偷偷的道,“乌池在就好了,可以给那个大婶钱。” 赵九儿点头:“太善良了,她就不该问我要东西,应该找你要。” 萧包子认同:“就是。” 就是个屁。 赵九儿看他这傻样儿反倒有些不屑。 爬上山了。 庙门跟在台阶下面所看的差不多,很朴实,让人倍感亲切。 大概是什么上香的日子,在庙门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乌池在门槛内等着,看到他们动了下,站在那儿没动。 赵九儿看他一眼,又朝萧凤林看。 “你可真够能装的。” 她把萧凤林抱下来,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放到轮椅上。 “哇。” 萧包子汗津津一张脸,发出一个吃惊的音节。 四周围的人也扭着脖子看。 萧凤林淡定的整理下袍子,道:“走。” 乌池推着他。 赵九儿伸出手让萧包子扯这,朝进门就看到的大大的石像看。 石像不是人的雕塑,而是一只能看出安详神态的石龟,但石龟肚皮朝上,在寺庙里显得过于活泼。 萧凤林在前介绍道:“相传这座寺庙以前陀在龟身上,地龙翻身才有了这座庙。” 赵九儿呲笑:“胡扯。” 路过的女人:“哎呦,小夫人不敬神要被惩罚的哟。” 赵九儿扭过头朝她看。 人家跟她对了下眼神,已经走远了。 萧凤林望他一下:“走、” 寺庙内绿植很多,也很大,正殿前的香火池积攒了大半池子的灰,许多人排着队跪在哪儿烧香许愿。 像他们这种从旁边路过的也有不少。 赵九儿看到有特别小的小孩子也被父母带着磕头。 正殿内的人更多,男的女的,老人,小孩儿。又哭的也有笑的,更有苦着一张脸的。 他们有伤残人士,又有小孩儿,走走停停才进到大殿。 “我去。” 赵九儿要被大殿正中,悲天悯人的大佛闪到眼睛了! “这个寺庙的香火可以啊。” 金佛都不止一座! ------------ 第214章:千帆过尽皆不是 “抽支签?” 赵九儿指着自己:“我?” 萧凤林把签筒递给她:“摇出来一支就成。” 求签,她脑子没这种意识。 赵九儿朝无比富态的佛像看一眼。 哗。 哗。 哗哗。 一支签掉出来。 赵九儿捡起来看,抿着唇朝萧凤林看。 “下下签?” 萧凤林蹙眉,把签拿到手里,“重新摇。” “求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能再求第二次了。” 刚才在山下见过的,被赵九儿称之为妖僧的燕又山,从背后把萧凤林手里的签抽走,看了眼,调侃道,“下下签而已,王爷不必在意,我来为这位姑娘解。” “姑娘求签时心中想求何事?” 燕又山面上含笑的看过来,但又让人觉得他笑的听“高人”。 赵九儿没什么表情:“什么都没求,你随便解。” 燕又山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处人多,这边请。” 离开正殿,四周围的人便少了。 燕又山手里还拿着那支签:“姑娘无所求,下下签更好解,便是这字面上的意思。” “诸事不顺?” 赵九儿失笑。 燕又山也笑道:“可以这样理解。但以姑娘的为人个性,就算是遇到不顺之事,也会强求。” “我什么为人个性?” 燕又山一笑,深邃的狭长的凤眸尾端,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泪痣。 赵九儿觉的被晃了下眼,听到他说,“就是这般个性了。” “眼睛挺毒啊。” “是姑娘计较简单。” “哈,”赵九儿差点被说笑,还一阵一阵的,最后变成大笑,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耸肩都一耸一耸的,笑道,“你踏马要笑死。” “他妈?” 燕又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双眼眸里的笑意更盛。 “行了,”萧凤林冷淡道,“我们还有事,走。” “签已经求得,便是缘分,王爷稍后,容我为姑娘解签,”燕又山念上面的诗,“过尽千帆皆不是。” 这句诗的表面意思太好理解了。赵九儿脑子挥之不去的是苏清河。 而且可不就是嘛,过尽千帆皆不是……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明天,后台,以后,还会在继续等下去。” 燕又山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注释着她,“姑娘若是求情,便是如此。还望姑娘不要太过于执着,伤人,伤己。” “放屁,”赵九儿撇撇嘴,补了一刀,“不光是说你。” 她倒不是真的计较,看燕又山也不惜那个是真的被骂到,问他,“你叫什么?” 他双手合十,缓缓躬身施礼:“在下,燕又山。” 嗯……觉得有哪里不对。 赵九儿朝不远处的一闪而逝的人影扫一眼,喊萧凤林他们:“走。” 燕又山有理道:“施主慢走。” 离开前殿的范围,萧凤林同她道:“我们要在这里住两天,可要四处走走。” 赵九儿走在前面摆摆手:“随意,我方便一下。” 萧凤林:“……” “等会儿去客房。” 他们不在大太阳底下等这了。 客房距离这边倒有些距离,萧凤林进了屋子,让乌池带萧包子到处走走。 刚刚在外面见过的燕又山,脚步轻松的出现在这里,道:“她果然不信。你白费心思了。” 萧凤林朝房门外看:“她随时会回来。” 燕又山自信又邪气的一笑:“王爷在乎那个姑娘?” 萧凤林淡淡的:“你若真知道她是这么人,便也会跟我一样在意。” “嗯……” 燕又山可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笑道,“越是这样的人越难留,王爷是得花些心思。” 花心思似乎不顶用! 进寺前,跟赵九儿撞满怀的妇人就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能让她相信签问,哪怕只信半分也好。 萧凤林的表情悠远:“不说她了,你办的事如何了?” 燕又山自信又邪气的道:“王爷都亲自来了,我自然要办好。就这一两日。” “就这两天。” 赵九儿也在跟前来汇合的走风客说话。 在寺庙不好带兵器,走风客被他那把断了一次又一次,长剑变短剑的兵器包裹了几层,藏在衣服里。 他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声音也变了,瓮声瓮气的道:“我会随时注意动向,配合你。你小心点。” 赵九儿把一片金属递给他:“我会给你信号。” 简单交代完她就走了。 走风客看着亮如新银的金属,将它贴身装好,下一秒就低着头,微微驼背,变成一个常年出卖劳力的中年人。 * “赵九儿。” 萧包子在祈福池边摆手。 赵九儿穿过人群走过去,看到祈福的池子内被信徒丢满了铜板,里面还夹杂这一些银子。 池子周边围满了善男信女,嘻嘻哈哈的朝里面丢铜板。 萧包子把自己的给她:“你丢了铜板许愿的话会很灵。” 赵九儿结果铜板抛了抛:“你拿这银票丢给我,并且向我许愿的话,我也会实现你的愿望。” 萧包子噘嘴:“我不要。” 赵九儿摸摸他的头,问他想丢在那里,他指哪儿打哪儿。 离开祈福池,又带着他瞎溜达,把看到的,能买的买了个遍。 萧包子手里都拿不下了,可能是开心过头了,会到客房就中暑了。 这边的和尚像是都会把脉似的,看完说喝点特质的莲花水,睡一觉便好。 萧凤林多是寡淡的脸上这会儿多了会慈爱,用扇子轻轻的给萧包子扇风,“客房有限,给你订下的那间被其他人占了,你也无所谓,就在一间屋子歇着。” 赵九儿打量一下,见土炕挺大,点点头。 “韩阳那边有消息了你跟我说一声,”她道。 萧凤林心里一动:“你不说签文是放屁?” 她:“签文是放屁,跟我了解对方的信息有什么冲突?” 萧凤林抿着唇,似笑非笑:“你还未见苏清河,苏清河也并没有告诉你。你不是希望他自己解决?” 赵九儿给自己倒茶水:“信任自己会给他。” 但跟海青府恒氏的婚事比较复杂,靠他一个人大概有些艰难,赵九儿自然要做些努力。 她不太想跟别人讨论自己,接着之前的话题道,“韩阳回来我直接去找他。告诉我一声就行、” 萧凤林道:“等着。” ------------ 第215章:还愿 清净寺的客房,萧凤林的视线在客房内环视,忽然道:“你把窗户用披风挡住。” 赵九儿看看他递过来的披风,又看看窗户,“干嘛?” 他:“挡住,以防有人从外面看到屋内。” 这么谨慎? 活得累不累? 赵九儿撇他几眼,把用金属把披风钉在窗上,让宽大的披风整个挡住窗户。 萧凤林离开轮椅,站着,长长的伸个懒腰。 赵九儿:怪不得让她挡窗户!!! 她用脚踢踢他小腿,提出低沉的砰砰声,“这会儿舍得站起来了,你怕你儿子看见?” 萧凤林垂着眼看她的坏心眼儿,比金属还低沉几分的声音道:“乌池给他喂了解暑的药丸,星儿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哈,”赵九儿服了,“连你亲儿子都瞒着,你至于吗?” 她的身高在姑娘中是极其高挑的,但跟骨架庞大,气势雄厚的萧凤林比起来,身高上便差了一截。 是以这么近的距离,赵九儿要抬着头,萧凤林要低着头。 可这般姿势跟柔情蜜意不挂钩,两个人的视线在交锋。 “想把你带在身边才冲锋陷阵,”然后不论什么时候回头,人都在身边。 萧凤林说着抬手摸她眼尾。 赵九儿嫌恶的侧头,提膝朝他肚子来了一下。 “唔。” 萧凤林腰腹一痛,后退几步,忍了一脸,抬手打手势,让她别乱来道,“孩子易受骗,与其让他承受秘密,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他。” 赵九儿揭开披风朝外看:“扈老二什么时候来?” “不知。” 萧凤林揉着被她袭击的肚子在桌边坐下,问她热不热。 “废话,窗户都堵着你不热?” 赵九儿撇嘴,拿了他的折扇忽忽的扇。 萧凤林看这她的样子,提议:“乔装打扮一番,出去转转?” 赵九儿斜眼看他:“我不能自己出去转?” 她扔下折扇,打开房门,影子似的闪出去了。 “哈。” 萧凤林失笑。 后半晌,太阳大,寺院里几乎没什么香客了。 赵九儿也不爱在庙里面转悠,自前往后,查看了地形,顺便找了个纳凉的地方眯一会儿。 她其实怪没出息,最近都被有关苏清河的事搅的心烦。一边想着现在去找他,除了凭添压力之外,什么屁用都没有。一边又想尽管没有,但苏清河怎么就不知道来找她,跟她一起想办法? 呵呵,有些事不想还好,越想心里越膈应,她现在的心境简直是有点赌气。出京城,干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省的自己被自己郁闷死。 嗯……赵九儿窝在不知道长了几百年的参天大树上眯眼睡觉。 “谁?” 她半梦半醒一把抓住在脸上作乱的手。 睁开眼,一张脸倒这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把捉到的手拍开:“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不易头发倒垂,倒挂着跟正这一样没压力的道:“跟你一起。” 他想找她,抽抽鼻子,嗅着味儿就来了。 赵九儿朝一旁蹭蹭,赵不易忽的声,翻身落下,与她挤一块儿。 “我说,我这之前都没发现你的踪迹,你信吗?” 赵不易点头:“嗯。” “信就行。” 赵九儿是真没发现。 “以后别悄没声儿的跟着我!” 这样怪吓人。 “哦。” 赵不易寡淡的答应下来,被她靠着肩膀,俩人听着蝉鸣在树上睡到擦黑。 * 客房。 萧凤林久不见她回来,敲墙,叫守在隔壁的乌池,“在去找找。” 乌池应是,刚打开们就见赵九儿回来了。 “王爷,”乌池挡在门口,望着他们道,“她回来了。” 他把门的位置让开,萧凤林看到了,“他怎么在这儿。” 赵九儿歪歪头,道:“打招呼、” 赵不易一板一眼的拱手,打招呼:“见过,王爷。” “有饭没?” 已经又坐回轮椅的萧凤林道:“没有、” “嗐,”赵九儿把桌子上的食盒打开,“你说没有,这是什么?” 她跟赵不易没一会儿就全部消灭了。 赵九儿拍拍还在熟睡中的萧包子,“真能睡、” 萧凤林说没客房,他们几个人就一条炕上睡了。 隔日一早,萧凤林发现赵九儿和赵不易,甚至是自家儿子都不在。 乌池守在门口呢。 萧凤林掐着额头问:“什么时辰?” 乌池端了洗漱的水:“天儿还早,赵九儿他们带着世子出去爬山了,说是看日出。早早便走了,属下本想一同跟着,又担心主子身边没人伺候。” “我睡的这么沉?” 萧凤林都觉得意外。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几乎没睡着? * 山门前,赵九儿三人望着一大早就出现在山门前,一个台阶一跪拜的人。 若只有一个还不至于惊讶,但有一群,几十上百,全是一个台阶一个头的男男女女,赵九儿都有点惊讶了。 “这是干嘛的?” 赵不易摇头。 萧包子眨眨眼,也摇头。 “他们该不会是什么邪教吧?”赵九儿在台阶之上,寻了个不碍事的地方蹲着。 三人排排蹲,一脸乡巴佬的望着其他人。 “不知道这是作何?” 燕又山,一道灰色道袍,满面和谐笑容的出现。 他瞅着三个人,朝旁边蹲下,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个烧瓶。 正好三个。 他们一人一个。 赵九儿将烧饼一口咬出一个缺:“他们在干嘛?” 燕又山深邃狭长的凤眼朝台阶上跪拜的人看:“他们在佛前许了心愿,实现了,便来还愿。今日是还愿的日子,是以你昨天没有看到。” “哦~~” 赵九儿还以为是什么,鼓着腮笑:“寺庙让不让开分院?” “分院?” 燕又山的视线看向她。 赵九儿把嘴巴里的烧饼咽下:“就是在开一家一模一样的,我花钱投资。” “哈哈哈哈哈。” 燕又山哈哈大笑。 笑的赵九儿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故意讲个了逗一的笑话! 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燕又山收住笑声,桃花一样的容颜上笑意不减的道:“传闻你是个很出色的商人,但依我看,你比传闻中还要厉害三分,竟要给静心寺开设分院。这佛祖的清净地,在你眼里是捞钱的金窟不成?” “没错。” 赵九儿承认了,视线却不在朝燕又山看,而是看向了台阶上徐徐而来的人。 ------------ 第216章:杀戒 清净寺的山门前,被赵九儿盯上的扈老二,出现了。 他家丁众多,一眼扫过去有十几个,大概是前些日子夜探他的府邸,惊动了他,这些家丁看似穿的土鳖,但步履之间一看便是职业习武之人,各个都面色精悍。 怪不得走风客一次又一次的失手,扈老二也很谨慎。跟他妈萧凤林一样谨慎。 全京城的人都这样? 赵九儿细细的啃最后一小块儿烧饼。 她把萧包子朝燕又山推:“帮我把他带回去。” 燕又山的手臂环住萧包子,很忽然的冒出来一句:“人就是我替你引来的。” 嗯? 赵九儿脸上冒出来问号,心说让自己猜中了,这就是个妖僧。 妖僧把萧包子还给她,起身,站在台阶上,等这还有几十层,已经走的气喘吁吁,被人扶着的扈老二。 佛前无大小,燕又山称工部尚书扈老二“施主”。 天儿热成这样,又爬这么高的台阶,扈老二热的直不起腰,哈着气,“主持,你叫我好找。” “施主寻贫道,贫道怕也是有心无力,”燕又山笑着躬身,有那么几分歉意。 扈老二喘匀了气儿,冲他深鞠:“主持若说没办法,这天下就没人有办法了。且我还没说什么事,主持就已经知道我所求何事。且我已寻到这里,燕主持就不要推辞了,速速同我回京吧。” 赵九儿在山石旁待着,暗想他们打的什么哑谜,视线中一花,暗道来了! 一个体型臃肿,穿着半褪色短衫的中年女人,走着走着忽然暴起,身形如灵蛇一般穿过两个侍卫,挥刀朝扈老二砍。 是走风客。 人眼能看到的动作,就说明走风客还不够快,被他闪到身后的两个侍卫一个伸手朝他后心抓,一个自袖子里滑出飞镖。 扈老二左边的侍卫也已经抽出了软剑。 无论是被抓一下,还是被飞镖击中,走风客都非失手不可。 有众多人手在,就算走风客得手了,也逃不出去。 要是有热武器的话,千米之外就把扈老二的脑袋打烂了。 赵九儿的诸多想法一闪而逝,弹指射出几根金属针,扈老二右边反应敏捷的两个护卫动作一滞,左边抽出软剑的人膝盖一软,直接跪下。 已然挥刀的走风客也吃惊不小,视线甚至有那么一会儿离开的自己的目标。 “小心!” 燕又山大喊。 这一瞬间发生了许多事,却全然不知的扈老二惯性回头。 走风客也被那这声“小心”叫回神。 森白的刀刃闪了扈老二眼,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在这一瞬间打开,每一个毛孔都胀满了惊悚,白刃斜着劈下来的一瞬间,扈老二的脑子一片空白。 走风客一刀劈下了他的胳膊。 “啊——” 凄厉的惨叫声恍如兽吼。 走风客就式劈下来的刀一转,自下朝上撩。 “老爷——” 侍卫们惊呼,一拥而上。 赵九儿一脚踹到扈老二身上。走风客的刀落空,但她这及时的一脚,把扈老二直接踹下台阶,让他沿着台阶一路朝下滚。 侍卫人都傻了。 赵九儿抬手朝走风客打。 走风客矮身一躲,余光朝滚下去的扈老二瞥一眼,一招猴子抓地,借力窜进寺庙,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燕又山大喊:“快救扈大人。” 犹豫这要追刺客的人转身朝山门去,把断了一臂,滚下山的扈老二抬起来。 “我去帮你看看他死没死。” 燕又山留下一抹不的声色的笑,提着道袍快步走下台阶,为已经断了一臂,流血跟流水的扈老二诊脉。 前来还愿的人早就吓一哄而散了。 不过,燕又山是和尚,这是寺庙,他竟然在佛祖面前犯杀戒,还确认人死了没有,心狠手黑,会演戏,比妖僧还妖僧。 但赵九儿撇撇嘴:“没意思、” 这种目标让她出手是一种浪费。 大卸八块,把人打成肉酱,才是她的风格。这简直杀了个寂寞。 她拍拍已经吓坏的萧包子,把他抱起来:“走,咱们回去吃饭去。” “呜呜呜……” 萧包子死死抱着她脖子,吓的嚎啕大哭。 萧凤林赶来了。 他冲趴在赵九儿怀里的包子皱眉,示意乌池把孩子接过去。 “呜呜呜。” 萧包子死死抱着她不松。 赵九儿拍拍他:“行了,行了,我抱着你。但你赶紧哭,别影响我们吃饭。” “怎么了?”萧凤林的表情在问经过如何。 他不过是跟这里的主持说了几句话,就错过了。 “一条胳膊没了,还滚下台阶,坚强点的应该还在叫唤,不坚强的要挂。” “没什么意思。” 赵九儿一条手臂抱着萧包子,警告他:“别把鼻涕擦到我衣服上。” 萧包子:“啊啊啊啊啊啊~~” “好好好,你擦,你擦。” 赵九儿服了。 “世子还这般小,你怎能带他看那么血腥的场面?”少言寡语,认真说起来甚至没跟赵九儿讲过话的乌池,出言责备。 赵九儿一笑:“说的像是我能预料有人要死似的,你知道?” 乌池:“……” “他是我儿子,以他这个年纪早该握剑了。” 萧凤林淡淡的。 乌池里面便不再说什么了,提议回京。 萧包子确实吓的不轻,这会儿哭的没之前厉害,眼睛却直了,愣愣地。 萧凤林用眼神询问赵九儿的意思。 赵九儿:“吃完饭在走吧。” 山门前的血迹还没干呢。而且寺庙的素斋也不错。 赵九儿掐住萧包子的咯吱窝,把他举起来,“小家伙,刚才你不还嚷嚷这比我吃的多?” 萧包子吓傻了,哪儿会理她。 赵九儿也不费劲逗他了,跟赵不易道:“刚才的是你有什么想法?” 赵不易动动眉心:“周围的人,可能是装的。” “就这?”赵九儿摇头,“你应该想,要是我出手的话,会怎么做。” 赵不易开始想,而且回答的很迅捷的道:“我会从侧面,攻击。但不会这么近,太近,不好下,刀。远一点可以,砍脖子,当场毙命。也不会,逃进门。” “对,”赵九儿觉得这还差不错,晃晃呆呆愣愣的萧包子,“听到没,这是大人会考虑的问题。想不想知道该怎么躲?” ------------ 第217章:又进去了 扈老二被刺杀,被清净寺的僧人抬回寺庙,赵九儿走的时候听说人还没死。 没死估计也活不久。 赵九儿他们各回各家,实施刺杀的刺客走风客比她还早一步回到龙水街。 他已经去掉那副乔装打扮,恢复成之前见过的,颇具浪子形象的样子。 “怎么样?”走风客问。 赵九儿揉揉脸:“我走的时候人还没死,但你那一刀处理不当的话人很快就死了。” 走风客点头,或许是早就高兴过了,又或许是这件事在心里埋藏的太久,他没有过多的情绪,平淡道,“那就好,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当时甚至没有看到你是怎么出的手。” “能看见就不叫快。” 赵九儿扭扭脖子,道,“人已经杀了,你要是觉得不安全可以在我这里躲两天。” “我是挺想多几天,但你这里……” 走风客朝屋子里张望,这屋子除了不想姑娘家的屋子之外收拾的干净利落,“但你这里进出来往的人可比外面危险的多,可惜没跟你交过手。” 赵九儿挑眉:“你要走?” “嗯。”走风客蹲在椅子上,这会儿跳下来,甩甩跑到前面的头发,疏朗道,“我大仇得报,对你无以为谢,今后有机会在下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姑娘的相助之恩。” “行,”赵九儿叉腰,“以后有机会找你当牛做马。” 她得洗个澡,去去一身的汗了。 走风客见她一副送客的样子,对她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件事,颜先生在哪儿?” 他解释:“我知道颜先生不是什么仙人,我大仇报了,没什么是做,不如找他一起,还能保护他,他可是我的恩人。” * “我不在的这几天苏家有消息没?” 赵九儿洗完澡,一身清凉的出现在院子里。 薛洋的视线不怎么敢看她,却敢反问道:“你不在去哪儿了?我可是听说了啊,扈老二被人刺杀了。你不在,不会是你干的吧?” 赵九儿沉吟:“你怎么知道的?” 薛洋露出了不得神情:“还真是你啊?” “我说是我了吗?”她不耐烦了,“问你话呢,你怎么知道的?” 薛洋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有人在到处找大夫,说是国公府的二爷,工部尚书扈星纬在清净寺被人砍掉一只胳膊。” “哦~~” 赵九儿想到那个妖僧。 “你是怎么知道的?”薛洋追问。 “我跟萧凤林就在清净寺。” 她拢拢头发,招来薛洋的一惊一乍: “什么?” “你在清净寺?” “那你还说不是……” “不是你?” 薛洋想揪头发。 赵九儿冷眼撇他:“我不杀人好像我不正常似的。” “不是……” 薛洋根本就不用考虑别人行不行。 “得了,”赵九儿嫌弃他一眼,“看你这样儿也是没苏家什么消息,靠不住的家伙、” “谁靠不住了?”薛洋大叫,“没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 赵九儿懒的跟他逗闷子里,最后警告他一句,“别跟赵耀祖他们乱说、” 不用薛洋乱说,隔了一日,衙门的人找上来了。 而且不是别人,是朱五这个老熟人。 他直接带人闯进来,衣着华丽表情严肃的锦衣卫立马就把老叔公他们吓到了。 朱五嘴角吊着笑,不怎么正经的道:“还真是什么事都少不了你赵九儿,跟我走一趟把。” 嗯…… 赵九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把这个人给忘了。 不但把他给忘了,还把大理寺的王大人给忘了、 他们可是知道自己杀人不用亲自动手的,但锦衣卫出现在这里就跟玄妙啊。 她使劲儿拍惶惶不安的老叔公一下:“不用怕,没事。” “用不用带手铐?” 朱五道:“不用。带走。” 街坊邻居都站的远远的看,而且都出了龙水街了,还追着看呢。 不过是被人看,赵九儿是无所谓了,锦衣卫的大牢也不是第一次进。 但一进来就把她地牢里关是怎么回事? 她踩着地牢的门槛:“直接关进来,不审,是怎么回事儿?” 朱五抱胸靠在入口邪笑:“还用审?这案子一听就知道是你做的,你猜,我能不能找到证据?” “你能。” 赵九儿撩开裙摆在囚床上坐下,擎等着了。 “呵,”朱五走上前,刚想说话,下面的人禀告道,“太子那边来人问为何抓了赵九儿。” 朱五回过头来:“太子的消息真快啊。你还真有有恃无恐的能力。” 他得先去应付过来的人。 这牢房设计的很没人性,赵九儿待了一会儿就觉得闷热,“幸好之前坐牢的时候不是这个季节。” * 地面上。 团子抱着手,拉着脸:“赵九儿是太子的武教头,更是太子侍读的亲姐,锦衣卫这般毫无缘由的将人抓来抓去,不好吧?” 朱五半弓着身:“不是在下随意抓这赵九儿,是宫里传了令,要查刺杀工部尚书的凶手。公公也知这赵九儿不是普通人吧?” 团子的眼皮子翻了下:“颜仙人之徒,自然是普通人。陛下都在等仙人的消息,你却将赵九儿抓了?” 朱五知道的比他透露的多。 “大人。” 又有人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乌池。 “公公,”乌池看到团子,先给他施礼。 团子扬起笑:“乌侍卫怎来了?” 乌池:“我是为了赵九儿的事。”他直接问朱五,“审完了吗?若是没审,在下就一并与她一起审,再不行请王爷请来也可,那赵九儿是跟定亲王一气去的清净寺。” 这满朝的人,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定亲王,哪怕是得罪太子,也不要得罪定亲王,皇上会暴跳如雷,绝不留情的。 “大人严重了,”朱五拱手道,“知道是个王爷一起去的,在下便也不过是走个流程,怎敢惊动王爷?” 乌池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我已经不是什么大人,只是王爷的一个侍卫而已,百户不必如此客气。既然走流程,在下可以把赵九儿带走了吗?” “还不行,”朱五朝团子看一眼,把自己是如何了解到赵九儿伸手不简单的事说给他们听。 “那又如何?”乌池冷这面道,“百户若是想认识这样的人,在下可为你引荐、” ------------ 第218章:那就继续 苏家。 多有关注龙水街消息的平安,着急忙慌的把赵九儿又被抓走的消息通知给苏清河。 苏清河一身素衣,最近都不怎么开怀,现在直接把眉头拧死,丢了手里的书,“怎么回事儿?” 他才几天没见那家伙。 额,好几天,好些日子? 苏清河不知道自己闪的哪门子神,听到平安道,“她在工部尚书被刺杀的现场,被锦衣卫叫去审问。” 噗通。 苏清河的心跳惶然了下,直接迈过漆黑的小方桌,面色结冰一般瞬间森然起来。 平安追在他身侧:“那赵九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三天两头的惹事,这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她怎么那么会惹事啊,专挑勋贵招惹。” 给人添堵,平安是一流的。 苏清河面沉如水的停在门洞前。 “干什么去?” 苏家四老爷,他亲爹,也面沉如水,拦在门口。 苏清河不易察觉的蹙蹙眉,请安道:“父亲。” 四老爷:“都退下。” “走走走。” 平安带头撵人,暗道少爷又该挨骂了,唉—— 果真不出平安所所料,四老爷把人赶走就是为了训斥苏清河。 他道:“那个女人惹的事还不够多?” “你想为她收拾多少烂摊子?” 苏清河半垂着头:“孩儿没有为她收拾过烂摊子,她也不用别人为她收拾。” “顶嘴?” 为那个女人一而再的污泥他的意思,这都多少次了? 四老爷都记不清了,气恼极了,咬着牙似的道,“我去打听过了,你可知道别人是怎么说她的?” 这种口气,苏清河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四老爷气的很:“说她水性杨花,缠上定亲王,跟王爷夜宿清净寺。同住一房!” “听听你是为了什么样的女人在忤逆你的父亲吧!” 四老爷生气又失望。 “不可能,”苏清河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但心里隐隐的有个答案。那个答案不是认可父亲的话,而是知道赵九儿她会胡来。 他更想见她了,下意识步子都迈开了一步。 “她自己都亲口说了,还能有假?” 四老爷的呵斥把他惊回神。 “与海青府恒氏的亲事,我已经答应,你娶也得娶,不娶也的取,”四老爷看着他,“如果你不把苏家的清誉和脸面当回事儿的话,你大可一走了之。” “父亲!” 他们已经为这件事说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以苏清河不软不硬,但态度坚决不欢而散。 这次,四老爷强硬的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一般。撂下话便走了。 这段时间,四老爷下定什么决心了一样,盯着他。苏清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然就让苏家大伯的儿子跟着。 那是他父亲,这样做已经够令苏清河难受,自然不能在大伯的家中三番两次的与他发生争执。 所以这么久他都没出府去见赵九儿,也没能说服父亲取消婚约,更不知道怎么跟赵九儿说。 苏清河怀着无法轻松的心情出府,去锦衣卫那边,得知赵九儿被定亲王府的人带走了。 他又去了萧凤林府上。 * “赵九儿~” 萧包子的小胖手圈在赵九儿脖子上,嘟着嘴,撒娇卖萌的哼哼:“你别走。” 赵九儿两只手抱着他,额头撞撞他的:“之前不是都不让抱的吗?现在怎么还会撒娇了?” 萧包子脸蛋儿红红:“我,我做噩梦。” 清净寺的事他还没缓过神,说起来眼圈就是一红,紧紧抱着她。 萧凤林在旁边,视线始终看着他们,道:“他不想让你走,你就在这儿住几天吧。” 赵九儿想推开萧包子看看他小脸蛋儿,但她一推,萧包子抱她抱的更紧。 她挑眉:“我不能把他带回家?” “行啊,”萧凤林没意见,扬手摸萧包子的头。 赵九儿见他费劲,抱着包子凑过去。 苏清河觉得,这一幕真像一家三口。 “苏公子。” 韩阳风尘仆仆的出现。 苏清河与他点点头,在他后面走进院子。 “小孩儿~” 赵九儿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她扑过来,怀里还抱着萧包子。 苏清河抑制住复杂的表情,轻声道:“听说锦衣卫把你带走了,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儿、” 呼~ 赵九儿抽抽嘴角,不满的哼出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扈老二被弄死了。” 她坦承到随意。 这没出了苏清河意料,暗道知道是她做的。 “赵九儿?” 萧包子的两只大眼惶惶不安。 赵九儿把他放到地上,“去玩儿,等我跟他说完话去找你。” 萧包子还是懂事的,一步几个回头的走了。 她把杀杀扈老二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下。 “知道了,”苏清河叹气,“他们没有抓到你什么把柄吧?” “嘿嘿,”赵九儿笑弯着眼,“放心吧,我都不算出手,谁能抓我把柄。” 苏清河点点头,提出告辞。 萧凤林一笑:“赵九儿恐怕还想听听韩阳带回来的消息。” 韩阳被他看了下,接话道:“的确是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现在不想。” 赵九儿打断他们,直接拉住苏清河胳膊走人,边走边道,“今天没空,改天在跟星儿玩。” * 他们出定亲王府,上马马车回龙水街。、 没了外人,苏清河露出一点严厉来:“之前我是怎么与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额? 那次? 赵九儿看他眼色,笑嘿嘿的糊弄:“我当然记得,所以我只是在现场,真的没出手啊。” “信你的鬼。” 苏清河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赵九儿摸摸他的脸:“你不信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多天都不找我,不管着我的。” 他垂眼看她:“不管你,你就杀人?” “木马。” 赵九儿在他唇角啄一下。 但他太好看,太诱人,她从蜻蜓点水到辗转反侧,一会儿的功夫亲的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她压在苏清河身上,对着他精致的锁骨又啃又咬。 苏清河说什么她都嗯嗯,他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苏清河的五根手指插在她五黑的头发里,轻轻一拽,赵九儿被迫结束造孽。 “家里又给我订婚了。” 赵九儿:“我知道。私奔吧。” 苏清河注视着她,摸摸她冷冷燃烧着的眼睛,“不行。” 她把苏清河的手一挥,捏住他下巴,狠狠朝他下唇咬了下,含糊道,“那就继续,。” ------------ 第219章:堂堂正正 “九儿。” 苏清河的手掌攥着她的肩,神色复杂。 赵九儿舔舔他唇角,帮他把唇瓣上的水啧擦干净,退身坐回去,“你订婚的事我几天前就知道。” 她看着他。 苏清河的拧着眉,灵魂被困住了一般,面带忧虑,“是我父亲定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家是他的家,养育他,培养他,在他身上给予深厚的希望,他做不到与自己的父亲撕破脸,也不能一走了之,让家族蒙羞。 从小到大那么多的事,苏清河知道什么是困难,但第一次感到无力,除非自己的父亲亲自退婚,不然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好好的解决这件事。 虽然如此,但有什么东西在赵九儿胸口翻滚,她咧着嘴一笑:“所以你是打算向你父亲屈服?” “不会。” 苏清河很肯定。 “那不就完了?” 讲真,赵九儿不是特别理解他,口气无奈又随意的道,“你只需要保持要跟我在一起的初心,别的就都不是问题。” “怎么能都是不问题呢,”苏清河苦笑,很想摸摸她的头,但他没那么做,苦涩道,“我想把你堂堂正正娶进门。” 啊~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说想跟她结婚! 赵九儿心里感动到抽搐,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两家退婚。” “你别乱来,”苏清河这下真是苦笑出声了。 赵九儿扑到他怀里,不客气的用屁股占据他双腿。 苏清河揽着她,能感觉到时间在一寸一寸的流失,他希望这条路可以在长点,那样就能多抱她一会儿。 但他还有问题要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订婚的?” “我要是不知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赵九儿跟他完全不再一个频道上,而且对这事儿耿耿于怀。 苏清河弹弹她光洁的脑门:“给我好好回答,你最近跟定亲王走的太近了。” 赵九儿把后脑枕在他肩上,斜着眼看他:“那你还问。” 苏清河猜到了。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萧凤林看她的视线就掺杂了男女之情。 而且萧凤林所图甚大,赵九儿能给他出太多的力,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让她逃脱。 明明已经跟她说过那么多次了,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苏清河心里有点不舒服。 赵九儿点点他鼻尖:“不高兴啦?我发誓……” “行了吧。” 苏清河打断她,眼神都冷了。 他忍着涌上来的不好的情绪,缓缓地道:“不能怪你,应该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有看着你。” emmm…… 赵九儿汗颜一下。 苏清河垂眼看她:“把萧凤林都让你做什么事跟我说说。” “他凭什么指使我?” 赵九儿不屑。 苏清河能看到出来,这种情绪是真的,这家伙还是目中无人,不把人当回事儿。 这就好。 他把怀里不知道已经坏成什么样的人抱紧,“那就说说你跟他都做什么了。” “我跟他能做什么?” 赵九儿心虚,不太想提,挠挠脸道,“倒是关于你定亲的事,他说可以帮我。” “他不会凭白帮忙。” 赵九儿嘿嘿笑:“放心吧,我不守信用。” “不行!” 苏清河干脆利落的打消她这个念头,嘟囔,“本来是不想这么干的,但好像不行了。” 赵九儿眨眼:“干什么?” 苏清河看她几秒,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话。 “卧槽。” 啪。 她的脏话是什么意思都贱了把搜的跟苏清河解释过,这不,脏话一冒出来,屁股上立马挨了一巴掌。 赵九儿龇牙咧嘴:“原来你都想到了啊。那你怎么这么久不找我?” 苏清河笑一下:“担心了?” “废话。” 赵九儿都心烦的睡不着了,发愁的瞅着他,“我恋爱了。” 嗯,她让人听不懂的话太多,苏清河听着就是,缓缓的解释,“不是什么好办法,我无碍,但有损父亲,有损苏家的名声。” 虽然有考虑她,但还考虑苏家! 赵九儿歪到他肩上噘嘴。 苏清河拍拍她:“在等短日子吧。乖乖的,老实的待着。听到没?” 赵九儿舔舔他脖子:“知道了。” 苏清河侧头:“不行,别闹,等会儿还得回去。” 赵九儿黏上去:“就亲一下。小孩儿~我胸口疼。” 色色的事做了不少,听她这么说苏清河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垂着眼睛看她,“骗我?” “没有。” 赵九儿把他的手拉上来,眉头蹙起,“真的。” 苏清河脸色红红的,手指在她胸口着衣裳轻轻的揉捏,叮嘱她,“这几天不要洗凉水澡,也不要吃冰,疼的厉害就找郎中开药。” 他刚才说的事还是早点办吧,让这家伙一个人在外面他还真的不放心。 “小孩儿~” “太轻了。” 唉。 跟赵九儿在一块儿久了,他都变的不正经了。 苏清河无奈的想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低头吻上胡乱呻!吟的人。 赵九儿一动就被他捉住手腕。 苏清河喘息加重,双眼也染上了迷离,低低的道:“你不要动。” 要不然他就下了车了。 赵九儿眼都红了。 * 定亲王府。 韩阳道:“属下在那边不熟,没能更深入的打听,倒是海青府的恒氏,对与苏家的这门亲事很看重。” 萧凤林似笑非笑:“三元及第的文曲星,又那般年轻,前途无量,恒氏有什么不乐意的?” “那后面?” 对韩阳的问题,萧凤林的双眼眯起来,“苏清河不是个笨人,跟赵九儿的不谙世事比起来,更知道怎么解决这桩事。” 他道:“明日赵九儿不寻你,过一日你就去寻她,把这些话更她说一遍。” “哎。” 韩阳看他一眼,很想说他对这件事下的功夫是不是太多了。 但这是主子的事,他不好多说。 “怎么,还有别的?” 萧凤林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韩阳心里一凛,急忙底下头,“没有,属下在想……主子对赵九儿太多特别了些,这样会不会……” 偏离初衷? 萧凤林呲笑:“我要不是她。”是这个天下。 当然,天下也包括她。 “按我说的去办把。” 萧凤林抬眼看向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萧包子。 ------------ 第220章:指定有点毛病 隔日,赵九儿果然没找韩阳。 韩阳主动找的她,同来的还有萧包子。 这次不是在龙水街,而是“百货商铺”见的面。 除这里开张那几天外,赵九儿这个甩手掌柜基本没来过,这会儿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老叔公说她的名声在龙水街的左邻右舍哪里全毁了,让她在这里住几天别回去当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吃有喝又有人,赵九儿是无所谓了,来就来呗。 这会儿扯着萧包子的手在商铺里面转悠。 萧包子对一切没见过的东西都特别感兴趣,不停穿梭在货架之间,不停的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赵九儿懒洋洋的回应这,怀里抱了一堆他喜欢的东西。 韩阳跟在她身边道:“恒氏对这门亲事极其满意,整个海青府都知道此事,再过些日子怕是就要定日子了,恒氏已经在为跟苏公子定亲的那位准备嫁妆。” 韩阳说着,仔细看了,赵九儿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是,赵九儿这类人,越是在乎越不会表现出来吧,相反是一些小事,她很容易暴跳如雷,真正到达在乎的程度却心细如发。 “你家主人怎么说?”赵九儿问。 韩阳答:“王爷说让我把这些事告诉你。” 赵九儿侧头看他:“没说帮我,要我如何如何报答他?” 这不是在诋毁王爷? 韩阳拉着脸:“没有。” “切,”赵九儿冷笑,“你告诉他我知道了,过几天亲自去找他。” “赵九儿。” 萧包子扑闪着大眼睛,神秘兮兮的道,“你们在说什么?谁要订婚事了?” 赵九儿笑:“你个小屁儿知道的还还不少。” 萧包子喜笑颜开,朝她身后跑,高声唤,“小叔叔。” 小叔叔? 赵九儿望着冒出来的萧知远,哦了下,想起来萧知远跟萧凤林是一个妈生的,是萧包子的亲叔叔。 “星儿。” 萧知远的手掌盖在萧包子的头顶。 萧包子规规矩矩的给他施礼,高兴的问:“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在他的印象了,只有在皇宫才看到得到小叔叔。 萧知远笑眯眯的道:“赵九儿是小叔叔的武教头,星儿不知道吗?” “啊,”萧包子惊喜,“赵九儿你这么厉害的吗?” “是啊。” 赵九儿揉搓一把他的小脑袋,带他们去屋子里。 她随意坐下,萧知远牵着萧包子的手在屋内随意打量,“怎么这样简陋?” 有床,有柜子,有桌子椅子,赵九儿看出来哪儿简陋。 萧知远道:“改日我叫人送些字画过来装点。” 他有事才寻过来,低着头和蔼的冲萧包子道,“小叔叔有话同她讲,星儿去外面找团子可好?” “好。” 萧包子懂事的出去了。 赵九儿一只脚踩到椅子边缘,一只脚点地,让椅子的前腿时不时的悬空,整个吊儿郎当的随着椅子来回晃。 萧知远站着:“不打算说说杀户部尚书的事?” 赵九儿:“我没杀他。” 萧知远心说,没有才怪。 他带来一个消息:“户部尚书被砍掉一直胳膊,又从百层台阶摔下,但,命不该死,他得了清净寺的医治侥幸把命保住了。” 嘭。 赵九儿身下的椅子直接落地,发出声响。 萧知远摇头:“还说不是你?” 赵九儿脸色寡淡的很,发问:“你们的医疗水平差的要死,怎么把他命保住的?” 萧知远道:“是清净寺的和尚用火燎了他断臂处的伤口,止住了血,才勉强暂时保住他一命。” 他把暂时俩字咬的很重。 但这不在赵九儿的范围,在她这里扈老二已经是个死人,不过却命大的让人意外。 “算他命大。” 她间接承认了。 萧知远鼻腔里吁出口气,无奈道:“不是说,不让你动手?” “我为什么要听?” 赵九儿的表情顽劣的要死。 萧知远又叹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别以为你踢那一脚能被扈老二当做是救命之恩。有人给你作证也白搭。” “幸亏是二哥给你作证,要不然父皇就把你下到大牢里面好好审。”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害我被父皇好一顿斥责、” 他脸上有了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 赵九儿笑:“不支持我,我告诉你干嘛?” “是,你不顺心就杀人吧。现在扈老二没死,新仇旧恨把你恨死。” 赵九儿耸耸肩:“我就是要杀他,但他有证据吗?” 萧知远详细询问,抓住重点:“二哥怎会这般帮你?” “你去问他好了。” 她不想说的,萧知远一个字都撬不出来。 他拧着眉,转为询问别的事:“你昨日见过苏清河了,他怎么说?” 赵九儿:“我家小孩儿当然是支持我、” 他不信。 萧知远扯扯嘴角:“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他的婚事。” 赵九儿沉默。 萧知远一下站起来:“你不会是要给他做小吧?” “嗯?” 她这样说了? 萧知远脸阴沉沉的:“他若真心对你,海青府的婚事也推的,但要不是真心,要你做小,你傻了才会答应。” 赵九儿的脸蛋儿拧巴起来:“我家小孩儿说要堂堂正正娶我进门来着,到时我觉得没必要。” 萧知远:“……你指定有点毛病。” ??? 她枕着椅背痴痴笑,“我是觉得我们这么着是我的事,但他那么说的时候我还真感动了一把。他想的话,就按照他说的做呗。” 萧知远静静地好一会儿没说话。 “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苏清河有办法了?” “那是,”赵九儿骄傲,“文曲星怎么会没办法。” 刚才,萧知远以为苏清河不是真心对她,毕竟海青府的恒氏是高门大族,强强联姻是皇家都逃不脱的命运。苏清河要是娶别人,那他定然不让赵九儿受委屈,让她做自己的人…… 萧知远别过头,掩饰火红的耳朵,也被心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惊的不敢在看她,别扭的道,“既然他有办法了就好。” “你……最好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萧知远的耳垂还红着,看向她的视线中却多了几分惆怅。 赵九儿歪头:“扈老二要找我麻烦?” “他表面不找你麻烦,背地里也会,毕竟断了一条手臂,不当当官了不说,命都快没了。” ------------ 第221章:命大 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去昌南府吧。” 萧知远含笑提议。 赵九儿反问:“我去不去你这么高兴干嘛?” “咳咳,”萧知远从椅子上站起来,展开折扇闪了几下,道,“过几日我要去昌南府体恤民情,我们可一起,听说那边的风光十分独特。正好你也出去躲躲,蓝肃的氏族便在那边,蓝家可以照应你。” 蓝肃是萧知远的伴当,望族出身,是昌南的当地大族。 赵九儿眨眨眼,闲闲的躺在这,道:“不去。” 萧知远转过来:“为何?” 她笑,笑出一口的小白牙:“只有别人躲我的份儿,我什么时候躲过别人?” 萧知远无语:“只是能逞能的事吗?” “还有别的事没?” “暂时……没有。” “没有就回去,”赵九儿爬起来送客,看到在外面跟团子玩儿的萧包子。 “你顺道帮我把他送回去。” 她靠着门框,眼神散漫。 萧知远望着她嘀咕:“怎么不听劝呢。” “去去去。” 她叫薛洋把人送走,哐的声关了门,隐身在商铺内的走风客冒出来。 他刚在在这屋的墙上三长两短了轻轻敲击了几下,要不然商铺杂乱的,赵九儿也不会发现他。 “听说扈老二没死了?”赵九儿问。 走风客的表情阴沉极了:“没想到他那么命大。” 受了重伤没死,这不是能瞒得住秘密,一开始走风客还以为是故意编造的陷阱,甚至想亲眼去看看,但想到这种可能,忍住了,先找赵九儿打听虚实。 现在不用打听,太子刚走,扈老二没死的消息是真的。 走风客一拳砸在桌上,恨恨道:“该死。” 他抬起凛凛的双目:“必须在杀他一起。” 潜意思就是他们要配合起来在杀一次。 赵九儿耸肩:“胳膊砍掉都没死,我也没预料到,但之前动手杀不了他,在动手我就成头一个怀疑对象,我被锦衣卫抓去审问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走风客知道,“那怎么办?”他气急,“总不能让那狗官一直逍遥自在吧?” “扈老二活这这么多年你不也好好的?”赵九儿看到走风客的表情,感觉到这话说的多少站着不腰疼了些,起身离开依靠这的门框,道,“杀他容易,动动手而已,第一次没杀成后面也不用急这一时。” 走风客:“……” “京城这下是真的不安全了,你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找老颜吧。” 赵九儿拿了银票出来。 走风客看着厚厚的银票,嘴角抽动道:“我有银子,我就是不甘心。” 道理都懂。 * 苏府。 苏清河把写好的信用蜡封好,交给平安:“送去驿站,用最快的马。” “海青府?” 平安看着上面的地址不敢置信。 自打四老爷来了,少爷一直在为这事闷闷不乐,不希望定下这门亲事的意愿路人皆知了,但这会儿好端端的……额,也不是好端端的,就是非常之突然。 苏清河叹息:“询问一下恒氏小姐的爱好,父亲希望我这样做、” “噢噢噢噢,”平安不敢问了,麻溜的把信送去驿站。 苏清河取了笔墨来,将画了几天即将收尾的画卷取出来。 画卷上,赵九儿置身在马背上,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画一就而成,就是画中人的表情苏清河在犹豫画成什么样。 一想起她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全是不正经的,第一次为她作画,怎能画的不能见人。 所以干脆舍弃了面部表情,只画了身形。 除她,另一道身影自然就是他了,也没画脸。 “少爷。” 平安回来了,热的满头汗,忽闪这袖子道,“信寄出去了,这天儿要把人热死了。” “少爷!” 他一惊一乍的,“你画的这是赵九儿吧?” 苏清河挑眉:“看出来看了?” “这谁看不出来?” 平安仔细一看,“咦,怎么没画脸?” 苏清河将画拿起来仔细端详:“那不也认出来了。” “是啊,”平安凑过去仔细看,“还真一下就能认出来。” 苏清河把画收起来了:“信几日到?” “海青府距离京城不是很远,走的快的话,大概需要四五天把、” “四五天啊,”苏清河又取了画轴,“那就在画一幅吧。” 平安撇嘴:“马上就到放官的日子了,少爷怎么还能这么悠闲啊,本来是可以做京官的,但之前六皇子的事皇上八成是对少爷你心里有膈应了、” “堂堂天子会对臣子膈应?”苏清河笑着回他一句。 平安挠挠头:“天子也是人,天子也会啊,而且老爷他们也希望少爷能留京呢。” “说不定还选不上呢。” “怎么可能——” 平安叽里呱啦一顿,下人过来通禀,说是有客。 苏清河把画卷用镇纸压着,玩笑道,“应该先去问问四老爷,老爷说我能见,我在见。” 平安偷笑:“老爷听到这话要气的跳脚。” 他净手,理理衣裳,道:“走吧。” 放官在即,大家都十分躁动,喜欢找他这位文曲星打听消息。 苏清河没什么消息,倒是从他们哪里吸收了不少。 “今日不见客,也不出门了,我去见见父亲。” 苏清河犹豫要不要把外衣换下来,干脆不换了,“你不用跟着。” “哦。” 这里是大伯家,他住的靠内,父亲来了之后反倒居住的院子靠外了。 真不想去啊。 苏清河望着厅堂内正在与大伯说话的父亲,犹豫了下,走进去。 大伯见到他笑问:“清河可是打听到点什么?” 苏清河给他们施礼:“过几日才是放官的日子,消息杂乱的很,也没听到什么特别靠谱的。最近百官回朝,大伯忙坏了吧?” 苏大伯在户部,百官述职,数他们忙。 “我也打听了,但好像是有了什么变动,”苏大伯正在同四老爷说这事儿。来人都有些担忧。 “让大伯和父亲挂心了,”苏清河歉意道,“但还有一事,还望父亲能够原谅儿子。” 放官这么大的事在即,以他的才能声望,前途定然无量,但临近放官却突然传出变动,四老爷已经焦心不已,吹此外,还能有什么比这个事还重要的? ------------ 第222章:不孝子 花厅,苏清河提起袍子跪下来。 “父亲,我给海青府恒氏,与我定亲的那位姑娘去了信,”苏清河没有去看四老爷的表情,吁口气道,“儿子在信中说几年前伤了身子,不能娶她。” “……” “什么?”四老爷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坏了。 苏清河抬起头,挺直后背:“我不愿娶亲吗,父亲是知道的,还望父亲能……” “你这孩子!” 苏大伯也惊到了。 三元及第,少年文曲星,难得是为人端方有礼,有这样光环在的孩子竟然…… “你跟我来!” 四老爷还没气的在厅堂大发雷霆,但看着样子也已经气坏了。 苏大伯拧着眉:“恒氏的姑娘贤良淑德,那是做皇后都可以的高门望族,你这般做,可算是将你爹,将苏家的脸丢掉不要了。以后咱们苏家还怎么与恒氏往来?” “唉。” “自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班叫那恒氏的顾念如何做人啊。” 苏清河脸上有愧色,从地上爬起来,“是清河任性了。” 苏大伯追问:“信你是何时送过去的?”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苏清河歉然道:“五天前。” 五天的时间信已经送到海青府恒氏手里了吧? 信已经寄出,又是写的那样的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苏大伯想着怎么跟恒氏赔礼道歉才好,也不好在过多的责怪这个往往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侄子,“去跟你爹好好认个错吧。” 书房。 四老爷的脸阴的吓人。 苏清河担心他气坏身体:“都是儿子的错,父亲想打想骂都可,别气坏身子。” “你还在乎我气不气坏身体?”四老爷简直头顶生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我便不说了,我问你,养你这般大,连为你安排一桩订好亲事的权利都没有?” 若是没有赵九儿,他不会这样,但已经有她了,他也知道这样。 苏清河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四老爷问他:“你不满意恒氏的婚事,是为了那个女人,用那么拙劣的借口退婚也是因为那个女人。除了那个女人,你将生你养你的父母置于何地?” 苏清河,没办法回答。 他的脊梁弯下去,父亲愤怒到极致的声音如雷一般,一下一下劈响在他耳边。 “为了那个女人不惜毁了男人颜面,你就这么非她不可?” “这是苏家,满门荣耀,岂容她一个土匪,杀人如麻的妖女进家门?” “为父对你的苦心,你何时能懂?” 懂! 就连这门婚事,也是父亲有意定下来,为的就是恒氏是名门望族,婚事定下轻易毁不得。 用这种方式让他远离赵九儿,或者说是让赵九儿远离他。 父亲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悔婚吧。 苏清河垂着头,散在肩上的墨发遮住半张脸。 四老爷问他:“为了一个能随意跟男人在外过夜的女土匪,你这样至满门声誉不顾,值吗?” “她粗鲁。” “莽撞。” “不通人情。” “她说自己是条疯狗。” 苏清河扬起头,笑的并不好看,苦苦的道:“正是因为这样,儿子才不能不顾她。” 他不管她,这世上还有谁能管她? “啪——” 四老爷狠狠给他一耳光,气急的骂,“逆子,执迷不悟。” 苏清河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巴掌印,他将头侧回来,“事已至此,父亲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把,恒氏那边,我会好好赔罪。” 信上的内容恒氏那边信或者不信,都掩盖不了苏清河不原这门亲事的意图。 恒氏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非得嫁给苏清河不可,亲事,定然是做不成了。 可这么蹩脚,自灰清誉的借口,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以后还怎么见人? 赵九儿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 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什么偏偏…… 四老爷退后几步,蹲坐在椅子上。 “你出去吧,”他抚额,紧闭着双眼,“我就当,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 苏清河自然不肯走。 四老爷脚步虚浮的离开。 虽然这件事做了保密,但还是很快在苏家传开。 没人能理解苏清河,不能理解他好好的状元郎,为何要为一个女人做不孝子。 而且没等放官,四老爷就要离开,苏大老爷极力劝慰,四老爷才没能真的离开。 * “老大、” “整个苏家都在传苏清河因为不能人道,退了恒氏的婚事!” 薛洋把消息带回来,震惊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九儿晃晃瓶子内的沉淀物,道:“我知道。”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苏家上下气坏了吧? “你,你知道?” 薛洋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 赵九儿把正在摆弄的东西丢下:“告诉老陶,不用做我的饭了。” 薛洋先拦在门口,追问:“你去哪儿?找他?” “不是,他,他真的不行还是假的?” “你说呢?” 赵九儿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 薛洋磨牙:“读书人撒起谎来挺狠啊。不过你不用出门了,团子那个死太监来了。” 死太监骂的太用力,赵九儿走过去给他一脚,“别没事找打,滚蛋。” 为了退婚这种谎话都说,薛洋心里不得劲儿。 赵九儿换了身颜色深的衣裳,踢开他,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团子了。 “如果要问苏清河的婚事,是的,我知道,”她抢先应答,一点废话没有,满脸的赶时间。 团子额一声:“行吧,我家太子爷的确是打发我来问这事儿,但怎么传的到处都是?这对状元郎的名声影响太大了。” 赵九儿拍他肩:“自己想。” 她就是赶时间,大白天就潜到苏家。 外面风言风语,苏清河自然是不出门的好。 这会儿白天看到她,他苦笑:“连累整个苏家跟着我被戳脊梁骨了。” 赵九儿展开双臂抱住他,由衷的心疼道:“委屈你了。” 怀抱很柔软,她的人也比以往柔软。 苏清河叹息,环住她细腰,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喃喃道,“父亲很生气,连明天都等不到就要走。” “没事。” 赵九儿摸摸他头,“我一直都在,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都是。” “我知道。” 他们之间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惊心动魄,有的只是他知道她不会放手。有的只是,他不敢松开她。 因为松开了她,她怎么办呢。 ------------ 第223章:最讨厌 苏清河的信已经寄到海青府恒家,恒氏定然不会再做这门亲事,四老爷怒而离京,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 苏清河有心里准备,嘴上不说,赵九儿也知道他难受的厉害。 任谁也被千夫所指,不被理解,心里也不会舒服。 用力抚抚他的背,赵九儿道:“你睡吧,你父亲那边我叫人护送他,恒氏那边的反映我会让他们盯着。别担心,选我不会错,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的声调仰着,半是威胁半是撒娇。 苏清河噗嗤笑出来,一根手指在她胸口点点:“这会儿能看出来你这里还有良心。” “何止是有良心。” 赵九儿低头亲他,看到他眼底的郁气,侧头将唇瓣印在他唇角。 “休息吧,我走了。” 嗯? 哪次不是他赶人,她才走? 这次怎么这么乖? “去吧,”苏清河没问原因,摸摸她后颈,“我送你?” “不用。” 她翻墙来的,让他送走正门,那不是让人知道了? 虽然有点不舍让他在这种心情中自己待着,但赵九儿有事,心里舍不得也走了。 离开苏府,赵九儿踩着无数人家的屋顶来到定亲王府。 这里她熟,轻车熟路的来到萧凤林的院子。 赵九儿看下时间,夜里将近十一点,萧凤林还在奋笔疾书,又不考状元,他这么努力干吗? 依着门看了他好一会儿,赵九儿敲敲门。 萧凤林抬头看过来,说了声“进来”又低头接着写。 “你找我干嘛?还找的这么急。” 萧凤林在写信,余光可以看到她,“为了苏清河的事,想不想听?” “废话。” 不想听她来这儿干嘛? 赵九儿抱胸等着。 萧凤林敞开怀抱,朝她摆下头,“坐这儿。” 赵九儿拧眉,不知道他有出什么幺蛾子,弹指打飞他手里的毛笔,不愉快道,“有话就说,别跟我墨迹,我现在心烦,在忍着你。” “过来,好好坐着,什么都不做,”萧凤林探口气,重新取了支笔,“你马上就要走了。” 苏清河的任职就要下来了,他希望外放,但最近有关他的似乎有改变…… “你做的?” 赵九儿头一个怀疑他。 萧凤林抬眼,眸子里全是责怪:“想好好听我说就听我的。” “占我便宜没好处,你怎么不长记性?” 她单手挽住萧凤林脖子,矮身在他腿上坐下。 萧凤林顺势揽住她:“刚从苏府出来?” “嗯,”赵九儿的手肘撑他肩上,说这话吁出口气。 萧凤林把最后几个字写完,拿了信给她看,“这是给琅琊王家的信。” 什么琅琊王家,赵九儿听不懂,信又写的密密麻麻,眼睛都眯起来。 萧凤林把她朝怀里抱了抱,“我母后,就是琅琊王氏之女,王氏有不杀出色的子弟,我写信让人与海青府恒氏之女做亲,我母后的娘家自是比苏家门第高,想来也不会太为难苏清河的父亲。” “你若是能寻我拿主意,苏清河也不用自毁声誉,跟他父亲翻脸了。” 信上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 赵九儿蹙眉,沉默不语,满脸都是不烦躁。 萧凤林看着她的表情笑笑:“说了要帮你,现在这封信还是能起到作用,明日就叫人送过去,恒氏欢喜了也不会跟苏家计较。” 嘭。 赵九儿把信纸拍在桌上。 萧凤林朝后躲了下,看信纸完好无缺,知道她不是不认同,而是心里恼怒。 “总之是如了你的愿,用的方法不同罢了。” “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在谢你。” 赵九儿心里烦的厉害。 萧凤林在她耳边痴痴笑了下:“现在就有机会。” 没有她的同意他是不会碰赵九儿的。 就像现在,她心情很差,表情也很差,这个时候就不能惹她。 萧凤林嗅嗅她身上的味道,“知道苏清河要外放去哪里吗?” 她怎么知道? 赵九儿正色看他。 萧凤林靠着她闭上眼:“现在跟你说,你一准儿跑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星儿见不到你。” “有意思吗?” 赵九儿理解无能。她又不喜欢,甚至是不怎么待见他,这么待着有什么意思? 萧凤林睁开眼看她:“你非鱼安知鱼之乐?” 赵九儿真是觉得烦,戳破他:“在清净寺跟你住一块儿的事,不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她就算在不拘小节,跟别的男人住一块也不会说出去。 因为苏清河敢跟别的女人住一起,她会杀人。 所以,不是她说的,就剩萧凤林了。 萧凤林不愉道:“你已经这般说,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我?” “行了。” 赵九儿没心情,靠到他身上,“我无所谓,但你敢说出让我家小孩儿难受,我就弄死你。” “好。” 萧凤林把她抱起来,一步一步朝床榻上走。 赵九儿在想别的,他抱过来才道:“别挨老子。” “怎么张口闭口都是粗话?” 萧凤林将她抱的严丝合缝。 赵九儿一动,他抱的更紧。 “别闹,”他声音有着疲惫,“睡吧,我累了。” “我不喜欢别人勾引我。” 萧凤林被勾引这个词说笑了,身下朝她靠了靠,“为什么?” 赵九儿想起上辈子的事:“因为我不禁勾引。” 萧凤林心里一动。听到赵九儿道,“最后一个勾引我的人,我跟他在一起三个月,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赵九儿翻身掐住他脖子,双手一齐用力,脸上一片狰狞,“我他吗最烦有人勾引我。” “咳咳。” 萧凤林被她掐的踹不上气。 赵九儿问他:“知道了?” “咳,知道。” 她这是怎么了? 萧凤林抚着发疼的脖子,侧头看她。 赵九儿的表情恢复平静,淡淡的:“别拿我话当耳旁风。” 她是真的不喜欢。 还是忌惮? 萧凤林扯扯嘴角,不怕死的圈住她细腰,“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不用觉得对不起苏清河,我们又没做什么。” “闭嘴。” 苏清河为她清誉都毁了,赵九儿是多没心没肺才跟他腻腻歪歪? 她当然烦。 而且她这个人没节操,说不定哪天就越雷池了,萧凤林又不是个消停的住,那不是自找麻烦? ------------ 第224章:没有 清晨。 赵九儿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还在萧凤林怀里。 她心情又不好了。倒是萧凤林,眼睫毛挺长,睡着的样子比睁着眼的时候顺眼。 “哎。” 她拍拍这家伙的脸,“日常三竿了,起来。” 萧凤林哼了声,牵着她的手道:“腿。” 他膝盖处有积水。 赵九儿把垂到身前的长发甩到身后,一支不打不下的金属针管出现在她手里。 对待病号她历来都是认真的,替他把裤腿挽上去,用针管把膝盖处的积水吸出来。 “运动要适当,不要一直坐着,又猛然用力。” 萧凤林的里衣半敞,结实完好的身材半遮半露,闻言道,“在京城,没办法。” “哦,”赵九儿把用完的针管扔给他,“送你了。苏清河外放去哪儿?” 后天才是正事宣布的日子,提前知道,若有不妥的地方还能找一下太子。 被上天宠爱的小孩儿,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受委屈。 萧凤林把针管拿在手里看看,“每次看都觉得精妙。不过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把东西给我就要问问题。” 他说着朝外看,屋子里还暗着,说明天色还早,他笑,“醒的真早。” 萧凤林也没东拉西扯,告诉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需要苏清河为我做事,所以我费了点心思,没让他留京,而是让他领七品官职,做钦差,替天子巡游。” “这算不算全了你们的心愿?” 苏清河惊才艳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子,翰林院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哪怕是掺和到了六皇子死于非命一案,惹得皇上不高兴,也未必就会离京。 虽然暂时流京,后面苏清河也会想办法离开,赵九儿也做好了需要好几年的准备。 尤其是现在,清河被人诟病,离开正好。不得不承认,萧凤林确实帮了忙。 赵九儿追问:“你想然他帮你什么忙?” “等等。” 萧凤林赤脚下床,从书桌上的众多信封中取出一封,“拿给他看看就知晓了。” 赵九儿先看。 萧凤林笑她:“你看不懂。” 用字复杂,好在语言简洁,赵九儿也并非全然看不懂。 她把信装起来:“苏清河说,不平易近人,就无法接受别人的恩惠,这话我一直记得,所以,谢了。” 赵九儿下床,散开长发随意用手抓一抓,又束起来。 萧凤林望着,故意使唤她:“把衣裳给我拿来。” 刚才的话又不是白说的,赵九儿索性给他抱了一堆,拉开门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下人就回禀说她过来了、 清净寺一事,让她大大咧咧的性子谨慎了。 萧凤林系上最后一颗盘扣,坐到轮椅上,“将世子唤来。” 赵九儿发现他真是夸赞,大清早竟然就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不光是饭菜,还有许多她吃过见过的点心。 桌子有多长呢,大概三米! 赵九儿客气什么,带着星儿从这头吃到那头。 “这个给你。” 她变戏法的似的,随手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连发弩。 本就是小孩儿玩的幸好,星儿一下就被吸引,赵九儿摸摸他的头,“走了。” 萧凤林送的她。 她一身低调的黑衣,不紧不慢,却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不过没关系,她还会回来。 萧凤林将无人的路和她离开的背影印在脑中,缓缓道,“走吧,回去。” * 做贼心虚,赵九儿先回龙水街换身衣裳,换完还没出门,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我特意寻赵姑娘道谢,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 少了一条胳膊的扈老二,苍白着一张死人脸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赵九儿仔细看了下他脸色:“当时踹了你一脚,锦衣卫都觉得我在害你,扈大人怎么反倒来到谢。” 自然是觉得你跟刺客有某种联系!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但他没证据。 扈老二皮笑肉不笑了下:“锦衣卫不在场,自然是不知道。听说姑娘那天是跟定亲王一起去的?” “不是,”赵九儿说瞎话不眨眼道,“不是跟定亲王,是跟他儿子,萧世子。” “哦,”扈老二有点好奇,“姑娘怎会认得萧世子?” “没必要告诉你吧?” 赵九儿抬抬下巴,“那天踢你那脚是有点重,但好歹让你躲过去一刀,你想谢的话,我也接受。” 嘿嘿。 真不客气。 扈老二不甘心的朝她身后的院子看了圈儿,示意下人把托盘递上,“的确该谢,一点心意,赵姑娘收着吧。” 托盘里是几排十来个银锭子,加起来有二百两吧。 赵九儿嫌弃,把托盘上的红布丢回去,假模假式道,“不用这么客气,但我收下了,扈大人的伤怎么样?” “死不了。” 扈老二告辞,被人搀着上了马车,苍白又泛着蜡黄的脸色阴沉至极。 他吩咐下人:“把赵九儿给我盯死,她一定知道刺客是何人。” 没有证据,但有感觉。 赵九儿则是被他搅和的心情好有点好。 她等了等,等到入夜才朝苏家去。 苏清河看到信就知道萧凤林目的何在,他沉思这,看她一眼,“你又去见他了?” 赵九儿笑眯眯:“你吃醋啊?” 苏清河表情冷淡的道:“有点。” “嘿嘿,”她撒谎,“你知道吃醋我就不会真的让你吃醋,放心吧,我没去找他,他寻人递给我的,这下不得不领他情了。” 她说谎又不会被看出来,苏清河自然是选择相信她。 他把信收起来:“此事有些复杂,我得外出拜访几位官员,探探陛下的心思才好做。” 赵九儿乖巧的眨眨眼:“我呢。” 苏清河的手指点在她额头上:“你就准备东西,准备离开京城吧,反正我走哪儿你去哪儿。” 他取了衣裳换上。 赵九儿惊讶:“你现在就去?” “嗯,”他将扣子解开,“放官在即,许多人都在酒楼会客,我去寻寻,看能不能找到人。不能只听萧凤林的,他别有用意。” 大致知道其他相关的官员是什么意思,他才好把差事办好。 赵九儿在身后帮他把衣裳脱下,张口咬在他肩背上。 苏清河唔一声,侧头看她,“要咬出血了。” 她帮他舔舔,弯弯眼睛道:“没有。” ------------ 第225章:走了 原来,代天子巡游的不止一人,且每年都会朝全国各地派出去几十个去各地巡察,被人称之为“天使”,就是天子的使者,也是对各地官员的一种监督。 苏清河领的这个职位不大不小,反倒是刚刚好,虽然里面掺杂了萧凤林的有意为之。 放官这日絮儿杨老叔公他们早早便去等告示,看到后又第一时间跑回来通知。 “都说钦差是个美差,官儿不大权势大,但去边镇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就没意思了。” 薛洋嘴巴里总能听到抱怨。 老叔公捋着胡子道:“听说那种地方挺乱了,感觉既适合又不适合。” 薛洋不收拾东西了,问他:“这怎么说?” 看他一眼,老叔公的胡子捋了又捋,“说合适是合适咱们当家的,她那种性格走到哪儿都能行,但去太富饶的地方她可能还不喜欢。说不合适,还是正因为咱们当家的那个性子啊。不过她是苏清河一起去的,苏清河会管束她的,唉,咱们也不用太担心。” “就是因为跟苏清河一起才担心!” 薛洋现在是一肚子的怨气,不收拾东西,也不跟老叔公说了,一脸糟心的走开。 “你等等,”老叔公把他叫住,“这次他们外放为官,你就不要跟着一起了。” “什么?” 薛洋眼睛瞪的跟什么似的。 老叔公嗔怪他一眼:“就你这个火冒三丈的样子,当家的怎么可能让你跟着。田错回去了,京城这边的铺子就更离不开你了。耀祖这边也得有人照顾,我老了,啥都跟不上,没你也不行啊。” 少说这些漂亮话,薛洋不干,他要去找赵九儿。 当初离开绥州老家就是为了跟着她,在京城开铺子就是顺便,现在铺子反倒成了累赘! “行啦,”老叔公呵斥他,“你去找当家的,当家的只会喊你滚,找这个不自在干什么。听我的,在京城好好待着。” “我不跟着去,你想让谁照顾她?”薛洋也不全是冲动,恨着一张脸道,“姓苏的还要别人伺候他呢……” 说着说着就能骂起来。 “总之当家的已经这么决定了。” 而且还要他来跟薛洋说。 唉,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老叔公自己也不放心呢,拄着拐杖去后院找她。 赵九儿正在收拾东西。 日常用品什么的到不要紧,她在擦拭自己平时闲着积攒下来的武器,这些东西非常的精致,很多老叔公见都没见过,但是,这些东西很厉害。 他还没张口说话先叹气道:“早知道你们去那么远,就早买几个下人调教,让他们给你搬搬行李也成。” “呵。”赵九儿呲笑,“我满世界走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一杆枪,谁遇见我谁倒霉,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是是是,谁遇见你谁倒霉,”老叔公不想跟她纠缠这个问题了,1??一个长辈的身份叮嘱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跟苏清河去任上已经很让人戳脊梁骨了,可不能在干别的。” “什么别的?”赵九儿坏笑,“上床啊?” 啪。 老叔公一拐杖打她侧腿上。 “行行行,”赵九儿不跟他开玩笑了,“摔一跤就把拐杖拄上了,在找几个大夫看看,别不等我回来你先没了。” 老叔公感受到她的关心,脸上有了点儿笑模样,道:“你比那些大夫强,你都给我看过来,我还能有啥事,不用担心我。都说穷家富路,你在多带点银票,多给家里写信。” 怎么又说到她身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赵九儿不耐烦。 从她这会儿离开,老叔公又去寻赵不易。 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事,唯独赵不易,必定要跟着赵九儿。虽然这俩人距离正常人还有段距离,但赵不易就比她让人放心。 老叔公来的时候雪雁也在,在跟赵不易大吐苦水,说的全是苏清河不是个东西。 “行了行了,”老叔公还有好多事要叮嘱不易。 * 是夜。 赵耀祖回来了。 他话少又言简意赅的道:“收拾好了?” 赵九儿在座位上看他一眼。 赵耀祖道:“走前去一趟东宫,太子说有东西给你。” “你知道带回来不是完了?” 赵九儿的意思就是不想去。 耀祖的眉头终于皱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但与她面对面,反倒是没话说了。 平时,他们俩也不知道交流。 赵九儿摸了下他的头:“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谁担心你了。” 赵耀祖把头扭开,脸上一片别扭。 这么多人中也就只有他确切的知道她不是赵九儿。 她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想说便说道:“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基地的骨干了。你的小脑瓜这么聪明,不会比我差,在京城好好带着,薛洋他们会保护你。” “基地?” 其实她还是第一次说起这些,赵耀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希望她能多说一点。 赵九儿撑这下颌:“我在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她这天晚上跟赵耀祖说了不少。 一夜过去耀祖眼底挂上清灰,显然是一夜没睡,看向她的视野多了许多复杂。 不过要走了,赵九儿到底是朝东宫去了一趟。 萧知远真给了她不少好东西。 她来者不拒,给什么要什么,正式离京那天,萧知远在城墙上目送她。 苏清河虽然与家里闹的不太愉快,但苏家还是准备了许多行李,仆人。 苏清河不需要一一推辞了。最后只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老周,一个随从平安,如来时那般车马轻减的离开京城。 赵九儿的行囊更简单,她一匹马一个人,赵不易一匹马一个人,在外加一批空马托行李。 她在城外等,远远的蹲在那儿给马检查铁掌。 萧知远在城墙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看着看了好久,暗道她要是回一下头也肯定能看到自己特意过来送他。结果苏清河来了,她笑着扑上去,大庭广众之下揽着苏清河的肩,不知又说些什么故意气人的话,一眼也没超这边看。 萧知远心里失落,看到城下那些人已经背对自己准备出发,他也吸纳跟离开了。 他腰间悬着的玉佩猛地朝下一坠,萧知远抬头朝即将远行的人看。 赵九儿回过头,冲他明媚一笑,上马走了。 “她这个人……” 萧知远握住玉佩,觉得这可真是个牵挂。 ------------ 第226章:同一个视角 草木旺盛的夏季是很适合骑马远行的,就是气温忒高。 赵九儿的衣裳领子已经扯开,还是热的不行,打算爬到车辕上坐着去。 “回来。” 苏清河叫住她。 赵九儿脸蛋儿红红的扭过头。 苏清河把她扯开的衣领真理好,“去吧。” 她痴痴笑这吐槽:“真抠。” 真抠就不会让她只穿一条外裤,光着腿了。 苏清河叹气,摸摸她汗津津的额头:“这个时候让你跟我一起上任,苦了你了。” 赵九儿把扇子拿出来,塞到他手里:“知道苦了我了,就好好补偿啊。” 她这会儿歪在他身上也不觉得热了。 苏清河给她扇扇子,随手拿出本书让她念。 “这么长时间不管你,之前读过的书八成忘的差不多了。” “那也不用读女诫吧,”赵九儿觉得这就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毒害,见一次骂一次。 苏清河笑笑:“不是要你学她们,是让你能理解大多数的女子为何与你想的不一样。不一样,是有原因的。” 然后他们能从同一个视角出发。而不是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 这是读书的好处。 赵九儿的确是挺看不惯的,把女诫拿起来,苏清河敞开怀抱让她靠的舒服点,一句一句的解释书上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以及里面的一些典故。 这本看累了,还有下一本。 他是如何看待世界,如何看待世间的许多事,赵九儿还蛮喜欢听的。 不过赵不易在干嘛? “不易,你拿的什么啊?” 赵不易把一个绣着丛竹的荷包拿起来,道:“安宁,送的。” “我看看。” 不易隔着窗户扔进来,赵九儿接到手里就笑,“这么沉甸甸,不会是金子吧。” “是的。” 赵九儿看见了,的确是金子,但不是噗通的金子而是一件一件小巧的东西。 什么裹金的火镰,哨子,小勺子之类的。 赵九儿翻看了半天,拿着哨子吹了下:“工艺品?” 苏清河把东西收到荷包,看到刺绣下面还有名字,不出意外,是安宁的乳名。 “这是出行在外必备的东西。做成金的,要紧时还可以换成钱。” 苏清河把东西丢还给赵不易,叮嘱他收好。 “萧知远送我没,”赵九儿嘀咕。 苏清河弹弹她额头:“看上人家的金子了?” “当然,谁不知道金子值钱,他家又富有天下。” 苏清河的手指又弹了弹她,“那不止是金子,是心意。” 赵九儿把额头捂住:“那小丫头喜欢赵不易。” 苏清河这次不弹她了,笑笑:“你看的倒清楚。” “那是……” 她直接问赵不易,“你喜不喜欢安宁那小丫头。” 赵不易:“不喜欢。” “哈哈哈哈。” 回答的这么快,她要笑死了。 倒是苏清河好奇:“为何?” 安宁公主天真活泼,身为公主身份尊贵却也没张扬跋扈,比杜旭哦贵女都易相处的多。 赵不易想了下,回了俩字:“啰嗦。” 他嫌安宁啰嗦。 还补刀道:“不喜欢。” “哈哈哈,”赵九儿又哈哈笑了。 苏清河也跟着笑,摇摇头:“不喜欢也罢。” 他们在天黑之前露宿在客栈。 赵九儿敲着桌子问老板:“你们这儿是不是只有一间上房了?” 老板:“没有的事,要几间有几间。” 赵九儿扯扯嘴角,闲的慌的道:“你知道你为什么生意不好吗?” 老板虎着脸:“谁说我生意不好了?” 砰,赵九儿一巴掌啪桌上,“生意好还有那么多上房。看不到我们是一男一女??” 她凶神恶煞的,老板有点被唬住。 赵九儿胡说八道:“看见了话,就该说只有一间上房,要求我们俩住一块儿,哎哎哎~~~” 苏清河黑着脸把她拉走,摁着她的头给一脸好家伙的老板道歉,“她胡说八道,你别建议,请给我们三间上房。” “噗,哈哈哈。” 有人在门口哈哈大笑。 老板看他们穿金戴银,急忙迎过去。 为首的男子还是笑,上上下下的瞅着赵九儿,道:“我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这么火辣的姑娘。老板不如就给他们一间上房,剩下的本公子全包了。” 穿金戴银就算了,连扇子上都绣着金线,说话的时候拿眼梢看人。 苏清河把赵九儿拉到身后:“她不过是开个玩笑,公子无须这般调侃。” 他把住宿银钱丢在柜台上,要老板给他们开三间上房。 他不把这伙人当回事儿,这伙人来劲了,那公子哥给下人是个眼色。下人立马拿出银锭子,叫唤着上房全要了。 嗐,赵九儿有段日子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了。 “那我们便要二等房吧,”苏清河看她一眼,不跟这群人扛。 “是是是,二等房也耗尽利索的很,”老板跑出来和稀泥,赶紧麻溜的把房门钥匙拿出来,叫跑堂的领路。 赵九儿被他拉着去后院,听到那公子哥儿说“没劲儿”。 她弹指一挥,一抹肉眼无法察觉的黑影没入到公子哥坐的椅子上。 一阵哭哭狼嚎,公子哥摔的四仰八叉。 苏清河连回头看都没有,拉着她到后院,小声吐槽,“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世上到处都是这这般无聊的人,看你还胡不胡说。” 他拧赵九儿的脸儿。 赵九儿龇牙咧嘴的:“不了,不了,我就闲着开玩笑来着。” “听听,是不是害的人家老板挨骂了?” 可不是吗,前面骂骂咧咧的。 赵九儿点头。苏清河这才把她松开,拉着她进房间,二等房比上房差一些,苏清河看着,道,“等会儿让人抬水过来,你洗一下,去取热气在吃饭。” “知道了。” 赵九儿听他的。 但好死不死的那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就住在她上面,木质房子又不隔音,上面叽叽喳喳的,什么动静都听得见。 赵九儿想把那人的脑袋摘下来扔马桶了。 “哎,少爷~” “少爷你怎么了?” “少爷好好的怎么晕了?” “赶紧请郎中来。” “让这里的老板把最好的郎中请来。” 不会是晕了个人,用得着折腾到半夜? 赵九儿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失策,睁着眼睛到后半夜才睡着,真是他吗的惨死了。 ------------ 第227章:在路上 离开轮椅,站着,长长的伸个懒腰。 赵九儿:怪不得让她挡窗户!!! 她用脚踢踢他小腿,提出低沉的砰砰声,“这会儿舍得站起来了,你怕你儿子看见?” “你这孩子!你这般做,可算是将你爹,将苏家的脸丢掉不要了。以后咱们苏家还怎么与恒氏往来?”” 苏大伯也惊到了。 赵九儿懒洋洋的回应这,怀里抱了一堆他喜欢的东西。 仔细看了,赵九儿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道:“那个女人惹的事还不够多?” “你想为她收拾多少烂摊子?” 扑闪着大眼睛,神秘兮兮的道:“赵九儿你这么厉害的吗?” 小到大那么多的事,苏清河知道什么是困难,但第一次感到无力,但有什么东西在赵九儿胸口翻滚,她咧着嘴一笑:“所以你是打算向你父亲屈服?” “不会。” 苏清河很肯定。 “那不就完了?” 讲真,赵九儿不是特别理解他,心跳惶然了下,直接迈过漆黑的小方桌,面色结冰一般瞬间森然起来。 一身素衣,最近都不怎么开怀,现在“我是挺想多几天,但你这里……” 走风客朝屋子里张望,这屋子除了不想姑娘家的屋子之外收拾的干净利落,“但你这里进出来往的人可比外面危险的多,直接把眉头拧死,丢了手里的书,“怎么回事儿?” 他才几天没见那家伙。 额,好几天,好些日子? 们已经为这件事说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以苏清河不软不硬,但态度坚决不欢而散。 “人已经杀了,你要是觉得不安全可以在我这里躲两天。” “你要走?” “嗯。”走风客蹲在椅子上,这会儿跳下来,甩甩跑到前面的头发,疏朗道,“我大仇得报,对你无以。 全京城的人都这样? 赵九儿细细的啃最后一小块儿烧饼。 她把萧包子朝燕又山推:“帮我把他带回去。” 燕又山的手臂“施主寻贫道,贫道怕也是有心无力,”燕又山笑着躬身,有那么几分歉意。 扈老二喘匀了气儿,冲他深鞠:“主持若说没办法,这天下就没人有办法了。且我还没说什么事,主持就环住萧包子,很忽然的冒萧凤林离开轮椅,站着,长长的伸个懒腰。 赵九儿:怪不得让她挡窗户!!! 她用脚踢踢他小腿,提哗。 哗。 哗哗。 一支签掉出来。 赵九儿捡起没什么表情:“什么都没求,你随便解。” 燕又山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处人多,这边请。” 离开正殿,四周一趟除了他们之外就一个乌池。 赵九儿有点好奇的道:“韩阳呢?” 寺庙之上都是台阶,萧凤林的轮椅自然不好上去,乌池找了滑竿来,伸出手臂让萧凤林抚着。 萧凤林从轮椅改“这会儿上去吗老爷?” “走吧。” 萧凤林展开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投射的影子总能遮住赵九儿。 她也发现了,追着坐两个男人抬的滑竿。 他这才道:“你问韩阳作何?” 赵九儿撇撇嘴:“我问什么你都要反问一下?不想回答可以无视,我只是有点好奇平时都是韩阳跟在根一红,不自在的咳一声,“快点选。” 他先出去了。 赵九儿朝深红色的衣裳一指:“就那件吧。” “是,”端着红色衣一个疑问,哈哈哈哈的拍膝大笑,“传闻中你跟女人不一样,甚至跟普通人都不一样,看来是这样,竟” 走风客的表情简直谁在蛊惑她、 赵九儿嘶了声裳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萧世子心里有这小雀跃,在怎么稳重也到底是孩子,立马眨着大眼睛问,“孩子今天可以去吗?” 怎么感觉这小家伙的不易。” 走风客就是觉得她特殊,但笑的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摸摸鼻子:“你是忘了把我的剑弄完了,那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剑,剑断人亡,你弄断我的剑,犯了大忌讳,你忘了,我可没忘。” 嗯? 还有这事? 赵九儿怎么一点不记得?托盘的丫鬟福礼,走出来把托盘放下,拿起衣裳抖了抖,“奴婢伺候姑娘更衣束发,稍等会你屁股后面,今天怎么换了这个。”围的人便笑:“姑娘的眉眼镇得住红色,穿上真好看。” “瞎说呢吧?” 赵九儿一点都感觉不出来,问她,“找找你们王爷的王比平时柔和太多了,话边越说越多。 * 龙水街。想起来就气,他也太不把你当回事儿了。” “真过分!” “要我说,咱们干脆会绥州去得了。” 赵九儿面无表情的躺在竹椅上,一晃一晃的。 “这,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薛洋嬉皮笑脸,打听,“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真的假的?苏清河就没说过柜子里面有没有我能穿的。” “啊?” “啊什么啊马把他的手甩开,并且警告他一眼:“操作不好容易误伤自己,你跟老颜讲明白。” 萧凤林道:“知道。,我穿不惯这些。” 小侍女迟疑这去找,在柜子边摇头,“没有呢姑娘。” 赵九儿把头发梳好了,还是千篇一律的高马尾。 小侍女急忙跑过来,提议,“她要离开么含蓄,直接撇嘴,“我不喜欢有人无缘无故的喜欢我。” 萧凤林:“为什么?”京城,这个萧凤林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会说这个。 他冲小家伙招手:“到父王这里来。” 萧世子缩着肩膀让戴个花冠姑娘。” 所谓花冠就是花簇簇经理了什么才会觉得喜欢就要去保护。 萧凤林哂笑:“不需要你保护呢?” “你?” 赵九儿不屑,“不需要保护的自己好好活着得了,我又不是中央空调。” “是吗。”拥,宝石镶嵌的金冠。 戴上倒是不难看。 赵九儿踢着有点长的裙子,跨门槛的时候还踩了一脚。 萧凤林等在外面,看到她挑挑眉,“衣裳不错,但不适合你。” 赵九儿叉腰,衣服要跟他争辩的样子。 萧凤林笑:“把手放下来,步子迈小一点就好了。” “费那个劲儿干嘛?” 赵九儿把裙子提起来半截,转悠几步,“什么时候出去?具体的你还没跟我说。”少了。来看,出来一句:“人就是我替你引来的。” ------------ 第228章:在路上…… 不易没意见。 赵九儿赵不易收手,远处的风暴顿时消散,赵九儿缓缓落地,朝这边看,发现他们来了。 “怎么,回事儿?” 萧知远满脸愕然薛洋:“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薛洋:“……额,老大什么事?” “……” “你他们边走边说话。 但安宁又不是傻子,她眨巴着眼打量赵不易:“哎,刚才那是什么?我没看清。”说什么事?”赵九儿还以为他已经办好了,气的叉腰,“我让跺脚,又追上去,还笑眯眯道:“还没谢谢你上次送我的茶。” “坏人。”你朝苏家安排人手,盯着他们,你干嘛吃的?这都多少天了?” “苏家是官宦之家,那那么容易把人手插进去,”薛洋嘀咕。 赵九儿不管:“立马,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国公府的下人用弓箭射。 但赵不易并不畏惧这些,呼呼的风声他周身聚齐。 无形的压力让梁上君把这事儿给我办好。” 她都不知道苏清河一天到。人的时候,前几天她夜里跑过晚在做什么,尤其东府这边一下子热闹起来。 但赵九儿他们早就离开了。 这会儿已是宵禁,大路上有巡夜的官兵,他们挑小路走。 “怎么打起来了?”找你们去国公府干什么?” 梁上君子才发问了去找了几次,他都不再,赵九儿怀疑他在不在京城。 “知道了。” 薛洋烦儿甩着头发走了。 薛洋几下把东西捡起来,追到院中喊赵不易,“老大要出去了你赶紧跟上。”了,离开龙水街。 他们在京城开设的铺子很红火现在是老叔公管理作坊,,但不高调,卖的都是一些南北通货,但因为足够大,物品足够多,货物齐全,而每天有客络绎不绝。 田错暂管商铺,由信誉好,还在街尾,把正因为如此,这里才足够大。 光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就又熟的人介绍的人做掌柜。 商铺的位置不是顶繁华的街,也不怕丢底还觉请了近百。就有一个人看着,卖了什么,需要什么,几方面留底,够齐全。,走货每三个货架时一并运有的东西赶马车来了,这会儿刚才百货商铺停得这里还不下,负责迎宾的店小二已经迎上来。 回来,是以很多人都从他们这里进货,运输的车队扩张又扩张。 赵当家,赵九儿,说下那小么来的这么妮子事儿还挺多。” 她跟赵不之,是公主故总。以后一步准备把留成边有点远,常用品,吃食,肉类,衣,铁器,以及各类经在跟薛洋东西。 这里已经足够大,货小吃引进来,田错已品讲将日左右的住户们商谈地皮价格了、 龙水街距离这南北通货齐聚给,公主买茶在此,还专门设置了柜台,客人前来寻找而又没“薛爷今儿怎晚呐。” 店小二挽住将车,一脸笑意。 “当家的易分析茶楼在“。” 给公主买茶?意整你的事,“总而言之,言而 赵九儿扯扯嘴角:“在遇到这样的事要咚的分析判断。” 赵不易拧的狼目看向她,“怎么做。” 赵九儿笑:“你家来着, 店铺内,被划还有这么多人。一来是因为这里的货物多,价格不贵,二来嘛,就是因为这里凉快。全天供应冰块点头,大的方形一手调教的着眉烧的这。 薛洋走过宽敞的从停车分成货柜,旁边是一双冷冷燃”薛洋负责货物,以及“百货商铺”的安全问题,这里的“服务人员”都也是他无面人头攒动。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巨一排一排整齐排列的货架。 周围的大爷大妈,到二楼一边闲扯,一边打马吊。 当然了,二楼不允许的,薛洋带人把当事大哥大嫂,没事就摇着扇子数区域,门场里走出来,“百货商场”门前站着的迎宾情,被人抓了个正着,闹的差点报官。 这是绝对来这里闹事的人多了。 薛洋在吃斋念佛,你虽没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也砍面说话,消遣时间姑娘们齐齐鞠躬,道,“欢迎光临。” ,前是远远的看着,里过来,人打个半死,就算自当冤大头陪不少银子,鱼龙混杂的风气也得止住。 有包房,专供有点小钱的人在里。 就在前几天,还有人在二楼偷掉了他们一只手。” “切。” 赵九儿不屑,不在提了。 * 另一边, 她把不好喝写在脸上。 老叔公赔笑脸:“是喝花茶,公主不爱喝的话小老儿在给公主换。” 安宁斜睨他:“本公主只朝下坠,安宁条件反射的喝云雾茶,让你们那个……那个叫赵不易的人去给本公主买!” “哎哎哎、” 这可是公主,她要天上的月亮,只要能够得着,老叔公都给她弄去。 他立马把不,拿银票去茶庄这样近,他又生的高大,即将给公主买云雾茶去,要最好的哈。” 赵不易:“……” 他朝安宁看一眼,被老又跟太子跑出来的安宁公主坐在大厅里发脾气。 “这是什么茶?” 叔公塞到手赵不易从房间里拉出来,“拿银子……里的银票忽地,飘到安宁跟前。 薄薄的一张银票忽忽悠悠的朝后退一步。 赵不易几步走过去把 安宁气死了,但距离落地的银票抓起来,一把塞到她手里,“自己去。” “你……” 要仰着脸才能看到他。 仰着脸好没气势! 安宁跺脚:“你粗鲁!,你想雕什么雕什么。” 马上给本公主买茶去。” 赵不易过耳不闻,反正把银子都给她了,转身要走。 “不易!”边嘀嘀咕咕、 “她是公主,脾气大,一句话就让我们人头落地,不能得罪,你就去给她买茶吧,后面我在多给你买点木头赵不易不想去。茶 老叔公频频给他使眼色,给公主一个稍后的眼神,拉着赵不易走到一庄,把字条交给一个长的颇为秀气的男孩儿。 男孩儿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客气道:“请客人先去偏房坐坐,我将茶取来。”快多了。巴阴阳怪气的道,“读书人的事我们怎么能知道。” 他们正说这话,院子里有人喊“有人吗”。 薛洋走到门口朝外看,见是个仆人,问:“什么事。” “薛大爷在呢,就能下床了,哪儿用 到底是比普通人个。”他抬头朝床上的人看,“老大咱们啥时候走?” 赵九儿:“拿过来我看看。” 薛洋递给他,快到手边了又收回去:先问了管事的,得知没什 ------------ 第229章:切 “切。” 赵九儿斜眼看这在这家客栈跑进跑出,吆吆喝喝的人。 苏清河的手掌落在她头顶:“你做的吧。” 这不是问话,是肯定。 赵九儿又及其烦躁的切一声,几下把早饭吃掉,“我在马车上等你们。” 炎炎夏日赶路,虽然不怕露宿荒野,但这气温也太不友好了! 赵九儿在车厢里,时时刻刻都觉得会随时热死。 她把衣领扯的不能在扯:“热死我了。” 苏清河在她身后用扇子送来凉风。 “切。” 他听到她又发出这种脾气极差的声音。 “又看到晦气的人了。” 她就是满脸脾气。 这会儿,平安去城里寄信,他们等在大路的阴凉处。笔直的路上,几辆被太阳烤制这的马车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过来。 赵九儿的记性很好,见过一次基本就能记住对方的长相,更何况昨天夜里这些人还那她开书唰。 “哟。” 果然,对方也记得他们。而且不知道赵九儿烦的很,坐在马车里撩这车帘子冲他们吆喝,“这不是昨天夜里特想住在一起的小夫妻吗。” 哦,要他们是夫妻的话,赵九儿觉得他还算有点颜色,但这个公子哥儿的眼神真下流! 赵九儿特意侧头朝苏清河看,发现他的表情很差劲。 她立马冲公子哥竖了个中指、 “哟,”公子哥兴奋,马车走过去了,还探出半截身子朝后看,喊,“当着自家男人的面儿勾引男人呢。” “哎。” 苏清河把她拉住。 赵九儿又发出厌恶声,死死盯那傻逼一眼,抓过扇子大力摇这给两个人扇。 七八辆马车扬着尘土滚过去,平安也回来了。 “少爷。” 这家伙热的脸蛋儿发红,跳下马从怀里拿出信来,“送信的时候正好有给少爷你的,是从京城寄来的。” 苏清河打开来看,没什么表情的脸是哪个有了笑意,“还记得来京城是跟咱们一起的友人吗?” “嗯哼,”赵九儿当然记得。、 苏清河道:“他也放官了,去安庆的一个县做县令。” “县令啊,”赵九儿觉得也不错。 他接着到:“苗进士也放了官,也是外放。倒是翡季中……还得在等等。” 当初他们几个人同时搅和进“六皇子”的案子里,其他几个被问罪,剩下的也就他们了,连成绩不好的苏清河的那位友人都放了官,虽然这其中不缺乏他们在中间活动了多,但翡季中又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成绩也不是很差,没有给他放官,不得不说是因为之前刘欢孩子六皇子的是。 胡子期朝他身上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苏清河:“嗯、” “咱们是不是也要走了?” 苏清河看她::“这会儿正热,不如过了这真在走《?》” “过完这会儿要赶不上客栈,让你露露宿荒野可不行,”她朝老周喊,“走吧老周。” “哎。” 他们乘车的乘车,骑马的起起骑马,赶到客栈却好死不死的又遇见那个公子哥而了。 老周凑到着急越深爱赵九儿身边,“你看,那是家族标致,他们不是做官,的家里也是做管的。” “嗯。” 看着她停在狠狠,几只杂毛半山坡狼将距离拉开。 她上辈喘口气子在末世几乎没有睡过觉,日常生太安稳的活除了战斗还,现在天天吃得香睡是战斗得饱,人却寂寞了。 但这狼出没就上里又,寂寞到没丧尸,没敌人听说有山守着。 追着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它们跑舍得弄死,本来还,活动活动筋骨的想多玩一会儿。 着即将跑下山赵小满望坡的杂毛那只们啧声,抬手一挥,腕上充当环霎时金属手出飞射装饰的去。 它在分为四,如四条银半空中一色的小尾,以一个及巴似的其自射向已由的姿态然感受到危险,将全开的杂身毛炸毛们。 “嗷——” 金属打声炸响山的一瞬间,狼嚎野。 “一点儿挑进身体战都没有,没意思。” 赵枝刮出血痕小满揉揉在抽抽被树的脸,走下中了金属山坡把重击,还捡起来甩的杂毛肩上。 野兽茫茫大山,不少,时还会下不时的山攻击人,靠些天就山屯这被咬了不少家畜,是以赵小满一死拖走下山就被围观了。 “小满狼了?” “乖乖,长白毛你上山打这四只个,你怎么弄的?” “额头上的我见过,今个儿狼长得这么大早上这几咱们村转悠。” “我家猪娃就是被只狼还在这狼羔子拖走了。” “小满打死了。”吧?要不然小满 “他们大王寨的厉害啊,把狼都人一可能打死这么起去的一个人咋多只狼。” “有可能。” “小厉害啊,早知满么道早请也不用被祸害你把狼打了,咱们村那么多活物了。” “这狼皮可你咋这是好东西,小这事真满会处理啊?” “我听说大王你会不寨请了个教书先生,的假的?” “哎,祖母回来了,你也不回去看看啊。” 赵小满对乱七八小满,你糟的议论声”回来了,转头看看。 靠山王大娘道:“昨天回屯的来的,你回家看看吧,充耳不闻,听说“祖的,好好说说,叫里正让母她是个明事理你回家得了,老在土着也不是事。” “你才匪窝里待土匪窝——” 听说老他人就跑过来,正正好听大打了狼回来,狗蛋儿撂下其见王大娘的话,吐沫星子恨不得喷去。了,不许你们这么 “就是,我到老太土匪说,哼,”丫丫插着腰太脸上们已经不是,说就跟你们干仗的其他人也一副在架势。 赵小满拍在骂人的狗蛋儿,对王大娘道:拍还想“我知道了。” 赵家那位“叔公把狼祖母”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赵小满回到村寨,叫老处理给赵三女送过去。 老叔公欢喜道:了,挑两张皮子“知道知的,我都好手艺好,这几只狼一点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狼了。他的卖了弄出去能卖不少银道,肯定挑两张最好子,而且老大外伤都看不出来。不如留下两只,其吧?” 赵小满不语。 老叔公嘿嘿笑:“两只老大你就等着啃也能炖好多肉,狼骨头吧。” 行吧,了水让她洗赵小满这下默认了。 花婶打手,碎碎念道:“咋一声不打狼去了,衣裳上吭的就跑山上全是血,我的老大哟,这衣裳没” 可不是没法法儿要了。儿要了,全是血的腥味,扑鼻子儿。 赵小满听着把衣见田错还在那裳脱下来让花婶的唠叨,她洗,抬头边等着。 “好歹把衣裳,犹豫这走穿上吧。” 田错嘀上那几只死不瞑咕过来,被地目的狼吓的朝一边靠了靠。 赵小满瞅着他:“有事?” “有事!” 田错揣在怀里鼓鼓露出兴奋,把囊囊的纸拿出来:“这些全是耀祖写的。” ------------ 第230章: “嗯。” 赵九儿看到了,看他们这德行几只大了,。肯定是有权有势的人,要不然不睡这么傻逼。 要大房间,洗澡。吃饭,几个人挤在楼梯上的窗户上看月亮。 老周到道:“不知道御史有没有宅子。有的话,到哪儿咱们得买几个丫鬟婆子。” 平安嘘他:“老周你真不行,在京城那么久白待着了,我跟你讲,来前我已经问过了,各地还有常驻的钦差呢么。” “汽车改的官员虽然不大,钦差的官位虽然不大,但代表的是天子,权利大的很,咋可能连个院子都没有。” “那真的买几个也换票也换婆子,但谁管事儿啊。”老周又犯愁了,轻声跟平安嘀咕到时候怎么住,。还说赵九儿不是个能管理后宅的人。 “以后咱们少爷可咋办那拿。” 叩首老手担心。老手担忧。老周担忧。、 “气质岂止不是打理家务,那就不是个安于室的人!”平安比他还焦心呢。 赵不易看着他们:“什么意思?” “夸你老大好!” 平安的口气可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回事儿。、 另一个窗口。苏清河遥望着天上那轮圆月,:“你跟我一起离京,陛下定然是知道的。” 赵九儿打哈气:“知道,太子替我去说的。那家伙还等着仙人给他传信儿呢。” “那是怎么答应的?” “钦差又不会一任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我又不是能看住的人。太子大概是用这些话把皇帝说大夫看了。说服了。” 苏清河吁口气:“边镇的情况比较复杂。” 正欲问怎么复杂,一声惨叫从他们右边传出来。 赵九儿起身朝生硬来源声音来源出去,。 “啊——” 惨叫声还在继续。, 而且门口站的还有人。 “干什么?”门口的人伸手拦住。 赵九儿朝他们瞥一眼,伸腿把门踹开。 屋子里,蜡烛点了很多很多,很多根,一片明亮。一个白皮猪,不是,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公子,赤条条的坐在床边,同样赤——了裸着的姑娘连连ujingjiao惊叫。 “你们干涉么?” beipizhu白皮猪被他们吓一跳。 赵九儿已经一拳一个,把看门的额来人来俩人走运揍晕。 “禽兽、” 苏清河看到屋子里的场景唾骂,不方便进来,想让赵九儿闭上眼。 赵九儿朝屋子里走了两步。 白皮猪尖叫;“来人呐。把他们抓出来去。来人——” 有赵不易在外面,谁能进的来啊,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姑娘一下从床上扑下来,手里还扯着被子角,哭叫,。“救命,救命,他毁了我的青白。” 这都不用说,看得出来,。姑娘缩在地上,哭的好惨。 白皮猪慌忙捡亵裤套上,“你好大的单子胆子,本公子的反房间你也敢闯,我劝你赶紧出去,要不然本公子叫你很好看。” 说着让别人好看,结果连腰带都系不上。 赵九儿脱了自己的外衣堆在丢在姑娘身上,。抬手拍了下白皮猪。“哎。” “你……” “啊——” 一脚接着一脚,赵九儿以踹死人的力度把他踹的喷血。 老仆迟疑:“昨天,要不在等等把是这么说的,才已时呢。” 什么叫才已时,她还有事! 赵九赵不儿纠结的朝易望去:“不跟你改天我一起等了,你先见见,在陪你。” 赵不易面无表情:“一起。” “一起什她嘀咕,“真么一起!”麻烦,你,后面在先等着一起。” 赵九儿叫薛扭过头洋赶车,见赵不“高兴”冲他易满脸这些摆摆手。 她钻进前问:“赵耀车厢祖那边怎么说?” “耀祖,还有他们,联系廖先生了在京的学子们,要一生辩解起上疏为颜先,”薛洋把马车敢街,就又把车子停下了出去,刚走出龙水。 赵九儿撩开车帘问:“怎么回事?” 薛洋口努朝街嘴:“我看那人位王爷怎么像是那的人?” 不是像,就是。 赵九儿让他靠边停,自己蹦下车,朝韩阳走过去。 韩阳下来,不冷不从车辕上跳热的道:“赵当家上车吧。” 他小声道:“我们主子也在。” 哦。 这下冲还等在后赵九儿不问了,面的薛洋打手势,让他回去。 她蹬车,看到萧看信,头也不抬的凤林在车厢里道,“你要去找苏清河?” 赵九儿感觉马嗯一声把看完的信收起撩,车动了,外看。 萧凤林了车帘朝来,道:“你应去找太该子。” “找太子?” 赵他说这话是九儿不明白什么意林意味不明思。 萧凤的一笑:“自救颜景然是去求他正。” 赵九把起眼睛儿眯来:“你是觉懂,还是觉得得我什么都不我好骗?亦或者,两者都有?” 她的表愉快,萧凤林靠情绝对称不上在车壁上:“你想,不如去找太子。苏清河他们的办法救不救颜景正,与其找苏清河了颜景正,只会让皇上更猜忌他。” 什么意思? 萧凤林疑问,把刚才看看出她的过的信递给她。 信上很简单,就几句话,说苏新科进士,要他们一清河在到处联络今年的起为颜景正说项,包括当年场乡试参加的颜景正主持的哪人。 不过做了这么是过了一夜,他们已经多吗。 赵九儿给他,“你怎么知拧着眉,把信还道没用?” 她自然是们这些学子,进士向着苏清河的。然而他,除了用大别的更好的办众的舆论外还有法吗? “颜景正快,”萧凤林目声誉越高,死的越色沉沉的道,“不妨试试。” 赵九个局外人。 赶车的韩儿感觉他像阳道:“主子,遇到他了。” 萧凤“直接去林道:听风阁。” * 听风阁。 赵九儿先来,苏清河在前院王的大舅哥,恒乐是定停留从萧凤林的马车上下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他看林身边的人心到萧凤里一跳。 在这的,以及氏族有翰林院学士汪潜恒乐。 汪潜是定亲亲王自幼流界的代表人物,一个是京城禁的玩伴。 他们一个是萧凤林的关系还是清军统领,这俩人与这般好吗! 苏清河有些些动向代表了苏家。 他冲众后悔来此,因为他的一人施礼。 “清,坐吧,”萧凤林还是在轮椅上。 汪潜客是没说什么气又友河不必这般客气好的称他状元郎。 恒乐倒,他给众但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 第231章: “你说什么事?” 赵九儿还以为他已经办好了,气的叉腰,“我人手,盯着他们,你让你朝这都多苏家安排干嘛吃的?少天了?” “苏官宦之家家是,那那去,”薛洋嘀咕。 赵九儿不管:“把这事儿立马给我办好。” 她么,尤其是找都不知么把人手容易插进道苏疑他在不清河一天到天她夜到人的时候,前几过去找里跑晚在做什不了几次,他都不再,赵九儿怀在京城。 “知道了。” 薛洋水街开龙。城开设烦死了,离的铺 他在京子很红火,但卖的都不通货因为足够大,物品足高调,是一些,但南北够多,货物齐全们,而络绎每天有客不绝。 现在管理的位置不还在作是老叔公暂管坊,田错商铺,由信誉好,又熟绍的人的人介做掌柜。 商铺是顶繁因为华的街,如此,这街尾,把正里才足够大。 光招呼客人每三的店小二就请个人看着,卖货架就有一个了什么了近百。,需要什么,几方面留怕丢底,也不东西。 这里已大,货品经足够讲将日常用品,南北通,吃食,肉类货齐聚在此,还专门设置了柜台,客人前没车的东来寻找而又货来,是以很时一并运回多人都从他们把器,以及各类小这里进货,运输的扩张。 赵当家,赵九儿,还觉不的住地皮得这里下一成衣,铁步准备吃引进来,田错已户们商谈经队扩张又有在跟左右价格了、 龙水街经迎上距离赶马车来还够齐全。说这西留底,走边有点远,薛洋了,刚才百货商铺停下,负这会儿责迎宾的店小二已来。 “薛爷么怎这么来的今儿晚呐。” 店小二脸笑挽住将车,一意。 “当家着,”薛的在家来洋负责货商铺”的安物,以及“百货全问题,这里的“服务人员是他一”都也手调教的。 薛洋宽车场里敞的走过从停娘们站着的迎走出来,“百货商场”门前宾姑齐齐鞠躬,道,“欢迎光临。” 店铺内,数区域整齐的货,被划前是巨大分成无门柜,旁边的方排列一排形排架。 远远的看着,里面货是一人头攒动。 今天不的日子,还有么多人。一里的货物多,价格来是因为着扇子过这不贵,二来嘛,就是因。全闲扯天是什么特殊这为这里凉快在二楼抓了供应冰块,周大妈,大哥大围的大爷嫂,没事就摇来,到二楼,一边一边打马吊。 当然小钱的人在了,前几二楼有包房,专供有点里面说话,消遣时间。 就在天,还有偷情,被人人的差点官。 这是绝杂的得止对不人把当事允许的,薛个正着,闹报洋带人打个半死,陪不少银子,鱼就算自当冤大头龙混住。 来这的人多了。 薛洋事的,得知没先问了管什么事,才去了工作房。 “当家你不里闹事风气也是的在家通常不来的吗。” 田错笑着调侃。 “别提了,”薛洋子拉了把椅坐下,“你们田说点事。” 管账,对账纷拿苏家非得叫我朝安插了的几个先先掌柜出去,我跟生纷东西出去。 “什么事啊。” 田看账本。 薛洋拉错还在着一张脸:“老大个奸细。” 田错子转圈儿:“苏清河怎么了?” “还怎么的半眼珠是会她又不耐读能着?”薛儿洋翻白眼,“好几他呗。” “真小白脸不知道那好天没来了,老大惦记个子有什么的,不就书?烦读书人!” 薛洋这错以前人了,而清河还且跟苏是好友。 田错把账目翻开也是忘了田是个读书,含着笑,接着看,一边道:“让不然她去呗,要该发火了又你去就。” “朝官是你是不想眼线人家安那易的事容宦插。” “干。” 她的让她忘十分肯定,但就是定了,梁把自己过于肯口吻上君子怀疑了。 哈的笑了声,人跳下墙上的来。 赵九没认出儿……还是来是走风客,在京。 “你的记我那位随从清楚,”他自到是记得我介绍,“我我们曾郊颜景过面正的处见住。” 嗯…… 赵九儿有赵不问易:“我不是让了他?” 赵不易点印象了,回头点头。他就杀你在遇见。 他在国就把屋顶上也不会不交手一眼人认出来了,若然。 这赵九儿这公府的全想下起来了。 她用神古怪的眼风客:“你什么杀看走稀奇扈为二爷?” 走风客反问:“你公府?” “哦,了扈为什么夜探国又我也想宰二爷。” 他目的是一们的样的。 走风客她好一会,忽然鞠了下:“之前对多怪还望赵罪黑暗中。” 是看在府冲她深看了的面她告了国公子上吧? 赵九什么杀扈二儿还是问:“你为爷?” 走风客还的耐性可是鞠得罪,赵当家,下次当家不要面色维持着深埋在,恨声道:“我有血海与他深仇。” “哦~” 赵扭身看赵不的姿势,冷厉的有易九儿一样,“ 薛洋确不想不说话,他的干、 田错道:“这次谁干嘛管老大问你,你没弄好她生的事的气,一老大有限的。你牙,就该准换成别人去做,干嘛吧,她了。” 这呢捏要不要告诉。 薛来走是劝他洋不耐烦听,站起了。 田错暗道不少来给他报信个莽薛洋下巴,这人看着是眼儿一点夫实际上心,这是呢。 那呢? “还是他苏清河账目看了吧。” 这里的帐来了先把田错得,这几个月尽快回去不信理清楚的时间,京城轨了,他也这边也走上正是时遍定乱成候会了。绥绥州去州,再不催几十什么样。 哎又多,人际,但能,虽然实还呀,其好是京城事儿锻关系又复杂炼人呐。 田错去还真有点收拾不想回烂摊子。 苏清河来温柔的双眸历厉色一了声得罪,挥拳把下有闪而逝,他道人打倒。 “王爷——” 有人把是的萧凤林。 苏清通报给花厅河打人? 萧凤林的眉能打他,看他多毛动了下,脸上露出一丝有趣。 “拦住久,”他恶劣的道。 整半个时整辰。 苏清的拳头也也烂了,身子一半儿,脸上紫。能已然看到装作 他已经来还也是发带都松了多了几片青围在周围试的院子,但定亲河破了,衣裳赵九儿所在王府的下人图拦住他。 “行了。” 萧凤林了,不无礼,都没看到,呵“休得公爷将赵拦住人施子退下。” 习得武艺会跟人动手斥下人,对苏却没遇到机的苏清华狼狈喘气如牛,不堪。 但他依旧对自己的男这个谢你,没想到的王礼,“多九儿带回。” 萧凤林一笑:“她拦住性子见屋中王爷见你,我就叫人清河你急。” 苏清身苏清河:“让笑这样不想现在了。” 萧凤没在耽搁,起河躬林:“她在腿上,全是血在为屋冲中上药。” 这下身走去。 屋内,屏头上,腰背迹,太医正乃至儿趴在枕风后面,赵九到双她包扎。 她趴静睁开眼,看到苏在哪儿,听到动清河的了。 笑的中掺杂了未见肩膀直伤的这么重她伤的,笑样子这是抖愣了下,然后就笑声痛楚,断断续续。 苏清河从你进来她能个一阵,声音虚有奇怪能力么重。也不知道,明明的妖女。 “都让了说不。” 胡子期的,笑了弱更儿闭着虚弱了,那在的眼细细趴喘。 苏河过去为什么什。 “为朝她清走什么?” 为不告诉? 是么这什么为么做他。 还是儿把开,被他? 赵九脸眼这骇然震了睛挣上的下。 她看着小孩儿笑:“看贵妃不不顺荣眼呗。” “放屁一次说话。” 苏清头这么河粗鲁。 粗鲁的心鼻子时道现也而笑赵九儿都了。 苏清河询问太口发胀,,知问她的在不是责候,转,“她伤的如何?” 太医捋胡理说,挨了医酸那多板子子:“按是皮肉,被打烂了,这之高话也会要命内好不了,且发般炎热的骨头必赵九儿姑然要断,但这头脸上的汗位娘的骨把赵河收了头没问题,就全天气,三个月热退下来的。” 苏清河道:“劳你开药烦。” “哎。” 太扎的地方包袖子药方九扎医也热,补血,把能包完了,清补气的药擦开了也没说,出。 苏额掉,清子医看:“她伤成那,用儿一个字去了。 赵九儿并未走闭“生气了。” 苏清河上眼,道:远,凤万不能动,在出血小林。 “送回她的事而是的萧有劳王爷了,我这便命将她带请王爷派回找了还在院内听太医回禀,还几个人将林朝太她去。” 萧凤样替本王送能动吗?” 太医摇太不能移动自医头:“万主府。不保。” “韩阳出苏清河己拿没说别的,让” 萧凤林实很想烦王意儿养伤。 但她! 说爷赵九把药方子拿下照请王出儿话,苏清河不是留在这 “劳了。” 苏清河来,同时道,“还此容间房就可,但萧在应。” “这自院子是然。” 萧凤林收拾个用他照顾,赵九告的在爷?人家贵妃,吩咐下人出来,苏清数时间处在精神不般麻烦,在这里有凤儿多是轻易能林毕竟是不想让他他不好多说。 苏清河不济的留下主人,又帮河本这了又是轻易能忙,赵九照顾儿。 其实也昏睡中。 “!:“不要命。那” 薛洋来了。 们你疯了不要命,你说哭一百将你打死。被她御的不行,骂,状国公扳倒的?” 田错也道:“知道你么做?不数做事冒进就能,但不知道你声不吭办这何是好?么大的?谁跟你合的事,那打你的侍卫,但老叔公他凡有点够为什么这坏做喷我脸事说你,一心眼打死了如 赵耀祖:“你从哪儿弄到那板子打不么多证据谋?” 薛洋:“老大你要吐沫星子命了?” 他们站作样个发怒的小的将了,像兽脸在软在一个赵床头,冲着九儿喷。 赵九儿上蹭蹭:“你们的回答上了。” “不让她好看装模枕,让谁!” 赵耀周几个人祖怒,把周吓一然是为了跳。 赵九儿被围眨眨眼:“还能区区贵观这,妃,也敢的为什么?自报复,晦接二连三的找我气。” 她笑:“我好看?” 众人:“……” 她的的她的脾性,更人。 但确是难受想廖先生他们的生他们是颜景翻身按照会直接能翻,长吁短叹:“把人,会自伤敌一千? 赵耀祖这样趴的接着问:“谁跟正为赵耀脖子抹哪里了你合的谋?” 赵九儿请来的损八百,但是不呗、” 廖先祖老师! 上位己从高台上的脸作对的人,皇上赵九儿手上的账本在然变了。 有太监色账者最忌惮这种府的怎么会落在跟自本又果走是凭空捏造,蓄意陷下来,接了返回去。 “国公你手扈敏博恼羞成怒里?我看你害!” 赵九儿呵笑:“是不道教,的险恶用心,陛下定然比心怀不?” 她忍忍脸上抹黑屁股上的痛是捏造,看了不就知,接着道:“资助白衣轨,前诬陷颜景正就是些日子指使人想朝皇上。” “这其中民女明白、” 颜景正被天,起颜景正一事,想皇帝真不下读书人当做偶像明不白教吹的枕头且不是可以用此蛊惑人心? 皇上想到的将他赐死,白衣当时荣贵妃风。 真真是……用心险恶。 皇上些年他不满,想起白衣教越来越光!都杀攥紧拳头,知道这对的人对做对,他现在就想将那些会因此作乱,与他人杀光! 赵九女便发誓要让儿接着道:“民女不愿看发现这本账险恶嘴册后陛下得知扈国公他被人受颜景正恩惠,陷害。女还有十八条但民府的脸。” “民罪状。” 贪皇上之名在晋让皇帝权衡利弊的话污,受贿,玩弄权术,以地私开银矿,前坡等事故死了前后后因塌方,山体滑近千人。 如果这给了些还不,赵九儿锤。 她道:“在卫,等宫跟领荣了个正着扈国公夜他一记关系匪浅不说,还私自在与人私会,中任职的锦是荣贵妃的衣卫统领,、” 富春宫住所又重领太大,群里众才震在富春宫与…锦衣被我撞统贵妃! 锦衣于…私会? 信进出富春宫息量卫敏博气统人私会惊。 扈急道:“你含血喷人。” 赵九儿傲娇的哼哼:“无意在宫中撞见,是或者不是,为了青白,哈破啊备查查查。不就知道了?” 查,就是有损名声,怎么能能查? ------------ 第232章:站得起来 白皮猪几下就被打的不能动弹,外面的人听动静也被收拾的差不多。 赵九儿朝披着她衣裳,缩在地上的姑娘跟前蹲下,“站得起来吗?” 姑娘脸上的泪痕没干,惊恐的表情堂而皇之的凝固在脸上。 “站,站的起来,”她哽咽。 赵九儿伸手把床上的薄被拽下来,随意将它罩在姑娘身上,抱起她走出这件房。 苏清河看着,吩咐平安还有老周把瘫在地上的白皮猪弄到床上去。 屋子外面,赵不易的确把白皮猪的手下收拾的差不多了,跟白皮猪永兴的同同行的中安中年人被几个下人护着,愕然的望着他们。 客栈的人也不敢多管闲事。 赵九儿喊了赵不易一声,让他不用在打了,抱着瑟瑟发抖的姑娘回房。 苏清河则是询问客栈的老板有没有报官。 他们遇见白皮猪这伙人好几次,白皮猪的队伍里有两个丫鬟,但刚才那位姑娘不是。 又那般喊叫,哭求……想来是被这些人在此地随意掳来。 苏清河先问一脸戒备的客栈老板,“报官了吗?” 客栈老板“没,没……”没来得及。 当然没来得及,赵九儿打人很快,赵不易出手也快,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自然还没来得及报官。且刚才他已经叮嘱赵不易关门,这会儿客栈的入口大门都还紧闭着。 苏清河朝那位跟白皮猪同行的中年人看了眼:“我是前往边镇,替天子巡视的钦差,苏清河。掌柜的可以去报官了。” “苏清河!” 中年男人认识他! 不,是听说过三元及第状元郎的名头! 这满天下还有谁不认识苏清河的!很多人都拿他当文曲星。 那跟苏清河不离左右的必定是赵九儿! 赵九儿在京城盖欧预装骂吧告御状,将扈国公拉下马,贵妃皇子受牵连人。 怎么好死不死遇见的是他们! “等等,”中年男人深处一只手伸出一只手,从下人的保护中走出来,“原来是苏大人,失敬失敬。” 苏清河可不认识他,“你是?” 中年男人拱手下哦申冬奥笑道:“在下是名吕勇,被圣上任命为丹山知府,也是去任职的,没想到会遇上苏大人。” 吕勇! 苏清河不认识。 他同样拱手回礼:“想询问吕大人楼上那位公子是何人,那位姑娘又是何人。” “这……” 吕勇露出不方便说话的样子。 苏清河做了个轻请的手势:“大人楼上说话。、” 白皮猪叫郑长章,是当朝首辅家的旁支。吕勇因是认得,又顺路,就一起同行了。 “此子顽劣,首辅也是多有不放心。” 顺路便知道这么多,吕勇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苏清河没有借他的接他的:“那位姑娘又是何人?” 他是什么人,传闻中也能得知一二,吕勇说说起这个就吞吞吐吐了。 另一边。 赵九儿也在问这个问题。 穿了件她的衣裳的姑娘叫春枝。 “今日入夜,我出门寻我爹回家,被几个外地人问路,我好心指给他们,他们……” 有人让她此难以释怀做那么的事,苏清河对。但赵九的这儿和候这么熟悉的,他这会儿也有意,尤其是林什么时现在房间里一刻。 “参见王爷。” 苏清河点点在请来的林出萧凤大危险会丢性命夫冲萧凤林施礼。 萧凤了下:“竟林诧异是常梦悬,常的旧疾可是大夫。” 常大子:“是在看夫捋捋胡到萧凤老夫么才回,王爷好些了?” 常大夫是是越是古有本事的中没少与人人的不岔脾气怪,常大夫不凤林伤残的那些年他打交道。 “听闻是为状的杏不掩饰心中林圣手,但医治,在是谁都医治。但萧下便来了。” 常大夫告御丝毫林拱高烧身体拱手对扈国公等,冲萧凤越那位姑娘,自行先进屋。 苏清河没说不退,什么,拱手施脸色礼后急忙跟上。 屋内,赵九儿手脚却冷的想弯眼睛笑,撒娇缩起来,也苍白的厉害。 但见他被狗进来,还弯似的哼哼,“你怎来热的厉害。。” 害取了手帕她咬。 苏清河给候常大夫的她擦脸,静诊断。 “大夫揭开道伤药是极她。” 常身这味上盖,“闻好的。” 他开赵九一只手在儿把脉。 一只手被始给动不的薄被大夫扣着,另里侧,赵九儿行便,喊了声,“苏清河、” 苏清河他一垂眼看她。 赵九儿委屈:“把睡不着。” “冰来的东西我们我给我吧,没有它了。” 薛洋回候一桶病跑进,抱着来。 “不可,”常大夫阻来的贼不是时止道,“天气多冰么,病,容易造成加湿邪虽炎热,但屋内这上病。” “啊?”赵吟,九儿呻“那我热心补神的死?” 常大夫捋胡子:“老夫给你多岂休息,便不安药,姑娘服不是要开些药多觉得热了。” “放屁就按常大夫。” 赵想骂九儿闭着眼人。 苏清断她河打,道:“之言办,劳烦那个,把您为她开药。” 还抱看桶又抱着看这个看出去了。 “热死的薛洋看算了。” 赵九儿嘟我冰桶囔,心里不耐烦跋扈,胡闹,,身的不舒服。等常了自由,便揪着苏清河的袖子不放。 平日任点体上越性妄为,没有优加有点人睡大夫把外脉,她手是痛楚。 苏清呼吸一会河得着了,脸能让她展开上全的手佛弄,希眉心。 但她皱的更紧了。 往下是凌定十分不一会儿浅,脸蛋儿舒眉心轻轻的双眼,挺翘的望紧皱的鼻梁,柔指在嘴唇。 趴着睡服厉她一,她的儿深软的处一点肉都没。 她大,不拘担忧,上刮来天一下但内心还是铁打的。 但她会大咧白却结实咧受伤,么看都是小节,令人会生瞒着他许多事。 苏清河的便睡着的手觉得她是病,还会指在她鼻子,轻声喃喃,“怎一个混蛋。” * 喝了药赵九白日逊儿一觉醒觉还奏的比色,得闷,醒来反了。 夏季夜晚的气坐在在无意清边温已的在她身上。但影经眼睛,蒲扇赵九儿睡梦中便并不识在倒感受到缓慢的,不成节人一缕一缕的风吹。 概不得她倒映来这么一脚睡河一上,影子直在给床过椅久,苏她摇扇子啊。 他就子的,的子主黑逼着扇动。 值了。 ------------ 第233章:她要回家 春枝大哭,“他们把我弄晕,醒过来就被……呜呜呜。姑娘,多谢姑娘救我,春枝无以为报。” 意思就是被强了。 这个世界这么也蛮吗野蛮吗? 她以前怎么没感觉到。 赵九儿摸摸春枝的头:“毁你青白的人还在那间屋子里,你打算怎么做?” 春枝抬起头,苍白的来年脸上累计办泪迹斑斑,却也满是迷茫。 赵九儿想起苏清河让她看的女诫,让她理解这世间的女子,理解其他人严重这个世界中的女子是什么样子。 她拧眉:“这个时间有法律,强奸别人是什么罪你应该知道。你不想报官的话,就去把人杀了。还能白让人占便宜了不成?” “杀,杀人?” 春枝惊恐。 赵九儿看了下腕表:“距离天亮还早这,你慢慢想吧。” 嘭~ 春枝抓住她袖子,“我,我想回家。” * 赵九儿双世欧环比,双手环臂,倚在苏清河的房屋门前。 吕勇他们还在谈。 看见赵九儿,吕勇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想来这位就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赵九儿赵姑娘。” 赵九儿没反应。 吕勇接着道:“不知哪位姑娘……如何说?” “他是吕大人,跟哪位公子同行,”苏清河清冽的声音介绍这。 赵九儿嗯了声,转身走出去。 “吕大人稍后。” 苏清河跟她走出去。俩人在窗户处站定。 “她要回家。” 赵九儿才不会字啊他跟前收敛自己的脾气,脸色很臭。 苏清河自然知道她脾气,“天底下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敢为自己言的寥寥无几。”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吕勇说了这么半天。 他握住赵九儿的手:“你已经帮了她,那位姑娘想如何,就随她吧。” 赵九儿扯扯嘴角,“真畸形。” 她朝苏清河侧脸上亲了下:“我去送她。别的事你处理吧。” 请医看病,吕勇也把被凉水泼醒的白皮猪劝住,让他认了这个亏。 “他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儿,我怎么就不能收拾他?” “还有那个女人。” “贱女人,敢打我。” “郑公子怕是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吕勇一一的跟他说明白。 白皮猪的脸色好难看。 吕勇道:“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太子红人,你又被抓了把柄,就算首辅知晓,也不会出言保公子。反倒是公子,该跟这二人和解,不叫太子问罪,让首辅被责骂,落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白皮猪脸色直接难看的要死了。 * 另一边。 赵九儿骑马来到距离客栈一段距离的大片民居处。 “下来吧。” 她把同骑的春枝扶下来。 春枝瑟瑟发抖,哭噎声闷在喉咙里,膝盖一软,一下跪到地上。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唯愿来世能当牛做马,报答姑娘一二。” 赵九儿把她扶起来,“那个是你家?” 春枝朝月亮下的小胡同内看:“最后哪家就是。” 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了,赵九儿松开她,“你自己回去把。” 萧知远,还安远处的风暴顿时宁,看傻眼了。 赵不易收手,消散,赵九儿发现他们来了。 “怎么,回易冷漠脸,一个缓有一的事儿?” 萧知远满脸愕然的看向赵不易。 赵不缓落地,朝这边看,字都没有,而且也没有赵九儿走过去。 “太子哥哥。” 安宁人过来住萧知远宽招待子:“颜景人,他们不的父皇那么想求仙。” 萧知远:“不要把都傻了,攥起跟看到的告正真的是仙诉他们的意思,迎着大的袖别人,尤其了吗?” “为什道摸摸哥的就对了她么?” 安宁不明白,小脸蛋是迷惑。 萧知远是仙人的弟子!怪的头:“儿上全听哥。” “你们怎么是父皇着使劲儿拍了下赵不,知来了?” 赵九儿色的衣服上落了一脸的。 萧知远眼底还有走过来了,黑这愕然层灰尘,灰头有点事问你,你跟土,余光朝安宁看了眼,问,“刚才了点有趣怎么回事儿?” “发现的宁的面儿东西,”赵九么搭着他的肩站着。 萧知远好细问,点点头,“我我来。” 他们边说话。 但安宁又边走当着安不不儿笑易的肩,就那是着眼打量赵不易:“己最拿手的,撒娇哎,刚才那是什么?我没哥,让我看看吧,看清。” “你在让我傻子,她眨巴看一下吧?” 赵不耳不闻。 安宁凑到他身易看她一眼,充边,使出自,“不易哥安宁安宁跺脚,又在突然撒追上去,还笑眯眯保证跟不傲娇,目下无上,不告你上次送诉任何人。” “坏人。” 之前,她一副尘的样儿,现娇,变朝旁边走两步。 “不易的太快,赵不易哥哥!” 道:“还没茶。坏人,故意” “易重谢谢我的啊?” 赵不复:“你是的。” 安宁脸红:“谁,语言不怎么通谁故意,写了坏楼的人找我得了。不许你冤的。字条话,枉我。” “没有儿更红冤枉,”赵不易顺的道,“茶楼,是你让茶,麻烦。” 这…… 不带当场让你在人家跟前不揭穿的吧? 安宁的小脸了,噘着嘴:“谁几天的好噩梦。穿害她做了衣服的。” 赵不的把那次易拧眉:“我没有,男人,可。” “你有!” 安宁激动看见他光着上半截身子的事讲出来。 赵不易觉向别也不可以不穿处,道:“老大说以只穿裤子。” “……” 安宁:“你赵九儿羞死??” 赵不。 安宁吐易嗯一声血:“她得她麻烦,说人家羞死了。抬眼看八道,男人衣脱了,让姑娘看服,以后你不许到知道该怎么就要把瞎说的老大是” 赵不易是什么死法儿。 “就是…不知道这…就是……” 安宁也不解释,一跺脚,“反,不为怕扯坏,所可以那样,要穿衣裳。” 赵不易无感:“会扯坏。” “因似的看她?”安正就是不行宁吃惊。 赵不易看以不穿傻子:“还会热。” “……” “我送穿上就不会的料子,做成你一觉得热块清凉成衣,你了。” 赵不教了你易点心头:“要好的。” 蹼~ 安宁捂口:“客气。送的东西要收” 赵不:“老大你易又点头还真不说,别人,只要好的。” “那个乱得赵不易七八糟女人都什么的啊~” 安宁,抓狂,觉可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