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前言 “交织,每一扇门,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与旧的死亡。”——御川 前言 读者您好,御川向您诚挚的感谢,感谢您能翻开这本不堪的,又隐藏世界奥秘的日记本。 你曾经是否在梦中做着另一个梦?眼前的一切是否似曾相识?入睡前是否曾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你是否听到远方,若隐若现的呼唤? 本书通过作者自身经历及他人提供经历通过夸张、虚化手段,将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给各位读者,这将是一个真实的虚构故事。 人生总是波澜起伏,更甚至惊涛骇浪的,于小川,三线城市里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白领,通过他的视角作者带您领略不为人知的,世界最真实的一面,为您解密一切诡异背后的真谛,人存在的意义。 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们疑惑,我们的生活奔波劳累,为了各种压力与束缚,不停的奋斗,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我们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相信,阅读本书的读者也有着同样的不解和困惑。 我将在书的故事中似现非现的提出观点和答案,当然,必定会有人出来反驳,那么,御川在这里表示感谢,因为无论赞同与否,您都翻看了,这便是我的收获。 作者算得上是游手好闲了,平日里喜欢刷一刷头条和新闻,年幼,受父亲影响便对世界产生疑惑,在求学的20年里,作者将现代科学及宗教结合,最终产出一系列独有的,相对完整的认识理论,虽然认为人类无法完全洞悉自然,但始终不变的是可知论的追随者和革新者;作者从可知论概念中剥离和创新出自己的“可知论”,简单说,人类可知自己生存环境内大部分自然规律,而受人类科技及人类兴衰发展因素影响,人类恰如笼中鸟,无法挣脱全部枷锁,最多能够挣脱物质囚笼,而无法挣脱精神囚笼,这是因为,人的认知始终局限在人所观测到的或人视野内的,并通过主观设定和所谓几何学建模而演算出的,思维方式永远在人及人脑,当然,人只能为人,从这一点便知,一切结论的出发点是观测或推算,而结果同样是观测和推算,其中媒介又是人脑,并不能挣脱人的主观性。所以我得出的所有结论也只是建立在主观性上的,这并非是反对物质世界本源或客观真理的,深思后你会发现,人提出的一切社会秩序、信条都出自人本身,也就是说也都无法突破主观性。的废话,望大家见谅(这一段既为了解释上面立论的非官方性或非本人完整思想,同时也为了凑字,在这里深深表示抱歉,但我只能选择向网站妥协,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也不想乱了文章顺序,去强制合并) 话不多说,我们书中见。 ——御川 我本人呢,并不喜欢东扯西扯或立论,所以上面写的仅仅是为前言部分凑字,凑字的主要原因是发布网站对上传文章统一要求一千字以上才能发表,这让我很苦恼,毕竟些这本书本身就是以短故事的形式,如果为了使文章读起来更有味道而炼字绝对不会达到网站要求,故,有时会出现一些索然无味 ------------ 第一章 天窗 于小川终究踏上他该有的征程—— 08年4月24日 晴 恍惚中,一点点光,由窗外透射在洁白的墙上,昏黄。惺忪睡眼的于小川掀开被子,看了眼放在床头的闹钟,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他起身,去夠椅子上的衣服,摸索着,摸索着,一惊,从梦中醒来。 他掀开被子,看一眼放在床头的闹钟,已是下午三点多了,不由地怔了一下,是同一个时间,没错,最多相差几秒钟而已。 起身,去夠椅子上的衣服,摸索着,摸索着,抓起黑色半袖套在身上;不过多久,于小川站起身,紧了紧腰带,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这一天,从浑浑噩噩开始。 懒散的抓起牙刷,涂抹牙膏。低着头,就这样机械的刷着、刷着;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很硬,而且伴随着浓浓的,铁锈的腥味。 咳,他奋力的咳,企图将硬物咳出,然而,咳在洗脸池中的,是鲜红的,被鲜血染浸的泡沫,硬物却最终吞了下去。 照照镜子,挒开嘴,明显的,上面的两颗门牙少了一颗,鲜血正不断的从牙床中溢出。 顿时,他反应过来,镜中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张泛着绿光的,可怕人脸。 那张脸嘴角上扬,鲜血从鼻腔、嘴角甚至是眼角慢慢流出,滑过下颌,沿着脖子慢慢的、慢慢的下坠,将那件会白色的体恤染的殷红,那狰狞的微笑:)。 “不对!这不是我!是谁?”于小川大喊,心跳加速,如同两个铁匠用打铁的力气在敲打鼓面一般,快要爆炸了。 “我分明穿的是黑色半袖!”说完,他迟疑了。 “黑色、黑色?半袖?”嘀咕着,不由心里一惊。 “啊!”于小川疯狂的尖叫,抓挠自己的头发,脸已经扭曲的几乎变了形。 “谁?谁!你是谁?我是谁!”空荡的房间,静的出奇,但于小川的耳边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怨恨,这怨恨发自心底,不是别人,正是于小川的心。镜中人的怨恨仿佛要将他撕破,挖出内脏啃食,那种痛苦,不断地在他脑海回荡,紧接着反馈到躯体。 跑出卫生间,拼命地扭动门把手,将门拍打出隆隆声,像是要将其击碎一般,疯狂的求救,但邻居仿佛蒸发了一般,门外一片寂静。 他接近崩溃的边缘,瘫坐在地上,恰好正对着那面镜子。 镜中人笑的更诡异了,从嘴里不断的涌出蛆来,不断的,不断的……那惨绿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双眼,死死的盯住于小川,更可怕的是除了嘴角上扬的角度不断增大,面部肌肉基本是静止不动的,眼也不眨一下,恐怖如斯。 于小川抱头痛哭,依旧抓扯着头发,一撮,两撮,可见的,从脑皮的发囊,逐渐的溢出血来,被揪掉头发的区域让血浸的湿漉漉;终于,他成了镜中的模样。 渐渐平静,走进厨房,随手提起一把短刀,颤抖着向自己的脖子伸去。 当他抹下那一刀时,皮肤被撕扯的痛感将他“再次”拉回现实。那是他的手比作刀状,从自己的脖子划过,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拉扯产生了梦里的痛感。 他醒了,这次是真的醒了。 他四肢僵直,即便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能让自己的头稍稍抬起不到一度而已。 他想要叫喊,想让人帮他一下,可惜,嘴就像封住了一样,又是口干舌燥。 这时,温热的泪水从眼眶淌出,他真的惧怕了,惧怕痛苦的死亡,他也真的承认了,承认自己的怯懦。 他想到了过往的颓废与虚度,他懊悔了,懊悔自己浪费那么多仅有的,短暂而珍贵的时间;但他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死去,只是在做梦,一场没有始终的连环梦。 终于他能动了。 掀开被子, 看了看时间, 三点多了…… ——梦中刀,没有抹向脖子,却深深的插在心脏。 ------------ 第二章 王奶奶 08年5月2日 晴 下火车的第二天,生活从出差的奔波中回到正轨。于小川享受这短暂假期里明媚的阳光,终于走出门,接触自然。 “王奶奶,这么早啊。”隔壁单元的王奶奶从楼里走出来。 王奶奶很白,在老年人里算是保养比较好的了。毕竟六十岁左右,人由于器官衰退,血液循环不畅开始产生尸斑,而王奶奶的脸上根本找不出一块尸斑或者色素沉积。 王奶奶微微一笑“啊,是啊,买点菜去。刚回来啊,小川。” “没,昨儿下午回来的。”结束寒暄,于小川继续接受大自然的洗礼,浸泡在沐光浴里,感受这鸟语花香。 于小川是一个较有城府,却没心没肺的家伙。在街坊邻里眼中,是一个相对优秀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后,很快就找到稳定工作,薪金也算丰厚,而且为人大方老实,有时候没头没脑的。 人心隔肚皮,这话什么时候都是对的。实质上,于小川算是阴险毒辣,小肚鸡肠的角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吾必诛之”可以说是他人生的信条。从小因为瘦小无力,被同龄伙伴欺负,懦弱让他选择忍气吞声;随年龄的增长,他逐渐发现灯下黑,玩阴招确实很解气,而且,对方因不知道实施者而暴跳如雷的感觉既兴奋又刺激,这种满足感和成就感让他塑造了如今的自己。 而从小家境较一般人稍差,物质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又“培养”了他小肚鸡肠的特点,可以说是披着孔雀毛的铁公鸡。表面义气,实际上给每一个人记下每一笔帐,始终坚持“互不相欠”的准则,然而基本上只有别人从他身上克扣的份,他从未在别人身上占取丝毫利益,毕竟他的自卑让他的虚荣更多一些。 两天后的晚饭…… “他姨,你知道吗?隔壁单元的老王太太死了,据说特突然,就一夜间,睡觉之前还好好的,睡着睡着觉半夜就没了。” “啊?我说咋有段时间没见着老王太太出来了。” “老王太太,人可好,有点啥事人都帮忙,你看咱家小川,从小到大,人家老王太太照面就打招呼。” “诶,这是咱家小川打小被咱们教育的好,见谁都抹得开面,都有礼貌。可不像咱院里某些孩子,见人都不吱声。”餐桌上,家里人闲聊着。 这时,于小川貌似想到了些什么,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装聪明,来了这么一句“咋的?王奶奶死了? ” “诶!你小点声,外边都听得见,不好。” “奥奥,知道了。不过确实挺突然的,前两天我还和她打招呼的,那时候看挺精神的啊。”小川说完,拨了一筷子米饭准备送入嘴里。 “闭上你那破嘴,小孩子啥也不懂,吃咸盐的嘴,乱说话,也不知道你是尖是傻。”于姥叫嚷道,小川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微微颤抖。 “咋的了?我是两天前见过她了啊。”于小川有些纳闷。 “你快闭嘴吧啊,你瞎说信不信我抽你!老王太太没了有五六天了,那时候你还出差没回来呢,你上哪看去?” “什么?五六天了?”于小川想了想,装傻混过去得了,要不大家又都吃不好这饭“那我可能看错了吧。” “什么可能,你就是看错了。行了,赶紧吃你饭吧。” 小川的确没有说谎,两天前他刚和老王太太搭过话,而老王太太确也是五天前走的,这一前一后,是阴阳的交合吧。 ——活见鬼的世界,前一秒的死去,后一秒的相遇。 ------------ 第三章 黑暗救赎 生活总是不如意的,但在你未所触及的地方,总有好运相伴,这也许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罢。 ——御川 08年5月11日 晴 一如既往,于小川从起床到上班打卡,再熟悉不过的流程,于小川却始终神魂颠倒,丢三落四。这一切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于小川,于家的独生子,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一直到如今,隔三差五的梦到一个人,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身材标志,楚楚动人。他们在梦中相遇、相识、相知;女生每一次都在于小川深陷泥潭或身处险境时给予援助,随着梦的频繁,于小川对这个女生产生了依赖和感情,然而那时的他年岁尚小,不懂得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糊里糊涂的全归到爱情里去。 就这样,于小川,朝思暮想着,甚至得了怪病,这病状是如果睡觉时没有梦,他感觉仿佛在醒来时这其中的过程仅是简单的眼睛的开合,疲惫不堪。 小川与女生在梦中相见的频率开始减少了,这貌似不是于小川能主导的,一切都是女生的意愿,想见时便跳入梦中,不想时便掐断梦境。 其实,女生的来历也很是奇异,她事实上是于小川的姐姐。 在还没有于小川的时候,小川的父母先有了一个女儿,女孩生的俊俏可爱,家里无不欢喜,就在亲戚来往,打算看一眼刚下生的婴儿时,一个老头却唉声叹气。 小川的父亲见状很是不爽,女儿刚下生,大喜的日子,竟然来了个搅局的,在这里叹气。 “三伯,你叹什么气啊?”小川父亲不太高兴,但依旧保持尊敬。 “哎,这娃娃活不久的。”三伯说。 “您可别瞎说啊,孩子刚生下来,大喜的日子。” “你们别不信,这娃娃说来也是我孙女,若无其中因果,我有何来此话。”三伯接下话来,接着讲“这娃娃生的漂亮,不哭不闹,见人就笑,再加上生辰八字和星象变化,咱家祖上的星位南移,期间旁星划过,而后祖上星星光闪烁,光芒耀眼,短暂后恢复稳定;显然是神仙投错了胎啊,这娃娃应是天上的宫女,错下凡尘投胎投到了咱们家。” “这女娃娃,你们也好生养着,亏不了你俩,起名的话就叫林夕吧,合在一起是‘梦’,‘仙女一梦下凡尘’,三伯我算得仙女在上界本姓林,所以来了咱凡间不能改,这个‘夕’字也作‘惜’,短暂、珍惜。”三伯给女婴起了名字。 “你们也别伤心,我给你们求一求,给她送回去,再要个带把的回来。”三伯安慰说。 “三伯,要真是您说的那样,那孩儿他妈不得受两次苦?我不忍啊。更何况这娃娃走之前还要有开销,加上第二个孩子,咱这普同家庭承受不起啊。”小川父亲很是为难。 “这你大不必担心,上面的仙家花了你的,必定加倍还的,亏不了你。”三伯笑道。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还在婴儿床里的林夕很安祥,漆黑的房间,那双小眼睛放着光芒。 午夜,一道闪电从住院区133室窗前划过,那耀眼的闪电,却迟迟没有轰隆声,闪电之后是持久的光芒,温暖、安逸,从窗外撒向婴儿床,那婴儿正是——林夕。 黑暗中突现的光芒,将陪床的父亲唤醒,小川父亲看着林夕,那束光将林夕完全笼罩,只听见婴儿的笑声混合着少女的嬉笑。 一阵笑声过后,父亲听到少女说:“人间的父亲,我既下凡做你的女儿,那我永远是你的女儿,不过我必须离开了,三伯已经把祈求告诉我,我会许你一个儿子,金银还要你自己造化了。” “当然,这男婴也并非凡人所能相比,安逸会毁掉他,必须给他紧张与压力,他将回到我们,带领我们。”林夕接着说到。 有个已故的姐姐这事也是于小川初中时从父母那里偷听到的,更细节的他并不知道,只是听姥姥说过,他以后会成为一个地方的头头,他自己也全当了玩笑话。 于小川知道林夕就是自己姐姐这事还是林夕亲自告诉他的,但事实上他与林夕更像是《红楼梦》中的“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的关系,只是遥遥相隔而已。 言归正传,这一天过得还算平静正常;然而,就在于小川看了看时间准备下班时,他感觉自己在原来的位置,以腰为原点头脚颠倒的转了一圈,瞬间心跳加速,不由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仿佛要发生什么一样。 不过,于小川算是从大学作死作习惯了,没太在意,以为是自己熬夜太久的缘故,便缓了一缓,收拾好东西下班了。 下班时间比较早,三点多钟,天还亮着,或者说正直中午,一些赶工的农民工闲下来在转角处那家包子铺点两提包子,要一碗粥,就这咸菜谈笑风生。 一阵轰迈速表的声响,紧接着,是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于小川抬头一看,一辆银白色面包车向他冲来,就看这速度,碰上了能飞出二里地去。 于小川下意识的用双臂挡在眼前,遮住头部,猛的向后一跳。大脑中极速闪现一幕幕自己被撞飞后可能的情况,以及在空中的一系列状态。 不过三秒,于小川缓过神来,“没事?什么情况?”,他回头看去,后面竟然是包子铺的餐桌,而自己已经从两米高的台阶下面来到了台阶上面,这一切就发生在捂脸、一跳之间,零点几秒而已。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情况,但它确确实实就发生了,而餐桌前吃包子的人就像没有看到一样,依旧谈笑风生。再看看那辆面包车,稳稳的停在那里,司机和乘客从车中下来,有说有笑,就像看不到于小川一样,更看不到于小川刚刚那一刹那的行动。 “神了,阎王爷来收人,竟然还能逃过去,主要是周遭人都毫无察觉,很是奇怪。”于小川想。 “也许是姐姐知道我要出事,来帮我了。看来姐姐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啊。”另一种想法不请自来。 周遭人像录像带一样继续播放着,一切都是固定的,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救赎,光明的视而不见。 ——御川 ------------ 第四章 八音盒 08年6月1日 晴 儿童节了,自“512”大地震至今,于小川到时没什么诡异事件,生活却也坎坷不断,特意在今天请了个假,出来算是补贴一下自己。 林夕已经小一个月没来看他了,朝思暮想的,就这么一阵子,颓废的胡子拉碴,磕了吧嗔的,说白了,你给他放街边,可能流浪汉都比他瞅着顺眼。 话说回来,这人类本质啊,是在这于小川身上算展现的淋漓尽致。你说你一老光棍,不好好上班,儿童节凑什么热闹?街上人都一对一对的,那小学生都拉手呢;说不好听的,你看那流浪狗都有暖心小姐姐的爱抚,你呢?这就是——贱啊。 于小川那么大个人,也不说害臊的,一个人逛商场,还去什么游乐园,就这么的,大街上人光看他了,二十几岁大小伙子,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旁边一大妈和大爷说:“呦,你看这多好一小伙子,怎么就成傻子了,可惜了。” 大爷一句话,可以说把于小川的心绞成了肉酱:“你懂个啥子?这是失恋咯,犯贱,出来找罪受的。”只能说,大爷是行家。 于小川就这么在游乐园里走着,时而倚着栏杆看小情侣旋转木马,时而坐在木椅上默默发呆。 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发光,盯着一个方向——一家游乐园纪念品店。 于小川走了进去,在琳琅满目的柜台间思索、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经过一个灯牌柜台,他突然蹲下,看着柜台尾端与墙的夹角,迅速抓起地上的东西——八音盒。 这八音盒像是下架后被闲置了很久,落得满是灰尘。于小川细细打量着,吹去上面的灰尘,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这八音盒像极了小时候阳台边那个,不过,以前那个生活痕迹太明显了,这个只是稍有泛黄。 他校紧发条,那清脆的,几乎毫无瑕疵的音乐萦绕在耳边,是卡农,并不完整,只有我们熟悉的**那一段,八音盒里飘起雪花,中间穿裙子的女孩转动着,仿佛应和着音乐在翩翩起舞。 “小伙子,看你对这八音盒挺感兴趣。”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 “您,您是这的老板?”于小川显然一愣,他并没有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感觉到后背来了人,属实吓了一跳。 “是啊,这八音盒在我店里放了好久了,也是之前一个老头给我的,说是让我放在店里卖,会有人来买的,还给了我一百块钱。”老板回忆“你说吧,这不要钱反倒还给钱的买卖,给谁谁不做?我就答应了,可这一连几个月了,来的人连看都不看,你算是第一个了。” “噢噢,老板,要不您把它卖我吧,在您这放着也是放着。对我来说,这东西算是个回忆了。”于小川渴望着。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毕竟没有成本的东西,而且已经赚了一百块了。”老板也到大方,不像别的店主,想钻钱眼里似的。 “好,那谢谢您了。” 回到家,于小川把八音盒擦干净,认认真真的摆在了窗台上。这一夜他睡得很舒服,即使没有做梦。 08年**** 平静的过去了三天,终于,怪事发生了。 于小川在上班的路上,看到一辆闯红灯的车,飞快的驶过,抵达红绿灯下方的时候,突然不见了,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 而且,诡异的是,周围人仿佛都看不到一样,继续自己的路程。 区别于上次包子铺的经历,这次事件,周遭事物仿佛都静止了一到两秒。 “你也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凑到于小川耳边。 “卧槽!你Tm吓老子一跳!”于小川,叫骂道。 “铁子,冷静,哥们知道你肯定吓坏了,哥们刚刚也愣了一下。”大叔竟然安慰起于小川来。 “冷静个屁!老子是让你吓的!刚刚那情况老子见过多少次了,怕啥?”显然于小川对大叔这安慰很不爽,毕竟吓到他的是这位大叔。 “你见过很多次了?”大叔一脸懵。 “那是,我从小就见,一直到现在。”于小川得意得很。 “嗯,我看出来了,确实从小就贱,遇到这种事还能骄傲,蠢得要死了。”大叔也是牙尖嘴利,“我呢,姓秦,你可以叫我老秦,这是我电话,出事了记得联系我,要是没打通,你也不用着急,我能看见,能给你去收个尸。这事太过诡异,我认识的见过这情况的都死了,你也小心点。” “丫的,你能好好唠不?我死不死管你啥事?老子打小就看过,这不活的好好的吗?神棍,tui!”于小川嘴也是一点不让。 “你小子有点傻福,不过看你这福啊,最近出岔子了,你好自为之吧。还有,那八音盒,找个地方埋了吧,脏东西留不得。”老秦说我扬长而去。 “八音盒”,“这是个高人,以后可能用的到他。” 08年6月7号 “南邱东苑小区,一男子深夜坠亡,我市公安机关已介入调查,目前案件属自杀或是他杀尚不清楚。”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沉稳、镇定。 08年6月14日 “今日,我市警方接到群众报案,我市青松花园的翠潭中出现一名男性浮尸,死因不明,这是继我市6月7日‘南邱坠楼案’后第二起命案,‘南邱案’尚未结案,这‘翠潭浮尸’是否与其有所联系呢,本台将持续跟踪报道。”第二起命案,同样也是男性,时隔七天。 08年6月21日 “出现了!出现了!”于小川跳起来大喊“第三起命案!时隔7日,同样是男性!” “这必然是一起系列杀人案,凶手是一名感情受挫,被这三个人渣玩弄了的女子,而且,女子应该有什么信仰,每次都时隔七日,显然是什么仪式。”于小川高兴的炸了锅,仿佛自己的案件分析能力已经赶超刑侦大队了。 其实,转念一想,算上“八音盒”的到来,这四件事恰好都是时隔七日,涉及者都是男性。 “hey,si ,you pho e is i g~”电话铃响了。 “喂?您好!”这是一组陌生号码,于小川礼貌的询问。 “臭小子,我是老秦!”电话那头是十几天前那个路人老秦。 “你个老混蛋!从哪弄来我电话的?”于小川显然还记得这个老秦。 “这个好办,让我朋友查一下而已,小意思啦。”老秦洋洋得意“对了,说正事,你小子没把那东西处理掉吧?” “什么东西?”于小川一脸懵。 “就那个八音盒啊!”老秦很急“看来你小子是把我说的话都忘了,出大事了!” “我挂电话了啊!一天天你就不会说点好的,一个八音盒,能出什么大事?”于小川心有余悸又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 “你看新闻了吗?这几天死了仨了!每个都时隔七天,加上你拿到那个八音盒的时间和提一起案子也是时隔七天!你还不明白吗?”老秦,的话显然为于小川敲了个警钟。 “万,万一只是巧合呢?”于小川有点发毛。 “巧合?那几个死人都是阴命,你也是!但你还是有些不同的,准确来说,你是被锁了阳,你的身份还不好说,不过我敢肯定第七个目标肯定是你,你是七星阵的镇眼!”老秦像是急得要跳起来一样。 “嘟,嘟,嘟-”电话断了。 “嘿!你个臭小子,敢挂老子电话!不要命了!”老秦嘀咕着。 08年6月28日 “我市步行街一家餐厅发生爆炸,据悉,虽然爆炸时间正直中午,店内除老板外并无用餐顾客和服务人员,故爆炸仅导致一人死亡。”第四起了!时隔七日,男性! “喂!老秦,我信了,这都死第四个了,前三起都快成悬案了,你可得救救我啊!”于小川怂了,放下前几日的不屑。 “你小子,终于明白了?”老秦特意提了个高调,就是想臊一臊于小川,的确,这小子确实够嚣张。“放心吧,遇到我老秦,算你小子的福分,这点事,不算严重,就是要落点伤病。” “这么危险?”于小川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这才哪到哪?老子以前对付过比这狠一万倍的。”老秦吹的没边,不过,也算事实,老秦年轻时候在行内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市好多财主也请过他,不过听说这老家伙有点没谱,不是谁都能请去的。就这个,还落下了些个骂名,就是因为请他他不去,雇主最后死了。 “那行,老秦;哦不,秦哥、秦爷!小弟我这条命就交给您了,你可要尽全力啊!”于小川算是吓的连尊严都不要了,就差当面给老秦跪下磕头了。 “好说,好说,你呢,就留点钱,给老子安排顿好的,就行了,记住,是你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别整那些连你自己都承受不起的玩意,没意思!记住了啊!”老秦确实仗义,这算的上是白帮忙了,毕竟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一顿饭就打发了,搁谁谁也不能信啊。 发条,牵动的不仅仅是旋转的八音盒,也是一切背后的恐惧。 ——御川 ------------ 第五章 鬼 神鬼撰志析人性,古来奇异皆人心。 ——御川 08年7月2日 “喂,臭小子,哥哥我查到了,你到沁心园小区来一趟,有收获。嘟,嘟,嘟-”于小川接通电话,刚要回应,老秦那边就挂断了。 “沁心园?这小区没听说过啊!”小川纳闷,好歹在这鹿源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竟有自己还没听说过的地儿。 “沁心园小区”,说来也怪,这小区打建成就没发过广告,没做过宣传,开盘当天也没什么人,不过,据说卖的挺好,都住上人了。 “出租车!”于小川招手。 “师傅,去沁心园小区。”于小川不知道这地方,也懒得查地图,索性叫辆出租车,方便省事,俗话说得好:“花钱买个方便。” “好嘞,您把安全带系一下,要不查找了罚我们。”司机倒是挺热情, “您这去沁心园小区看房?不是我说,您最好别买。”司机打开话匣子,这话多的毛病应该是司机通病,毕竟长时间一个人开车无聊嘛。 “不是,办点事。”于小川也没深说。 “哦哦,都懂,都懂。”司机是真司机啊,于小川这单纯的“办点事”,愣是让司机理解成“办点事”,也是绝了。 “您别想歪了,就是单纯和朋友去办点事。”于小川这嘴也是笨。 “嘿,得嘞,您别说了,咱都懂,年轻人,刺激一点,玩一玩也是正常的。”司机也是不害臊,“不过啊,我跟您说,沁心园小区可不干净,这小区悄无声息的开盘,都没人去的,结果听人说卖的还不错,好像还‘一房难求’过,不过,我当司机这么些年,也没少路过那地方。那地方邪的很,白天没人,晚上七八点也没几户亮灯的,而且这些天老死人,虽说都是上岁数老死的,但是也有点太多了,有时候恨不得整个小区都在奔丧。我劝你还是谨慎点,不过你要说你懂点啥,那哥哥我不拦着你。” “这么邪性?”于小川有点慌了。 “可不咋的,你看新闻不?这几天死哪几个据说都来过这小区,你品,你细品。”司机是真的皮,说个话还带上短视频的梗。 “行了,兄弟,哥们少要你点,就给你送到这,这几天行内立了个规矩,不能靠近这小区二百米范围内,不吉利。你呢,就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二百来米就到了,保重。”司机也是封建迷信,还立什么规矩,可惜说什么人家也不愿意再往里开,于小川也只能下车自己走了。 说来这小区确实与众不同,小区周围种植的行道树理论上都不是有点多了,是太多了,间隔很小,理论上讲如此小的间隔不利于根部的生长,更不利于养分的吸收,如此密集的种植会导致供养不足树木枯死。然而,这里的树却茂盛的有些过头,即便如此茂盛,却毫无生机勃勃的感觉,更多的是阴森。 小区正门的石碑也是别具一格,年久失修,像极了恐怖电影。 小区建成没有几年的时间,这里却杂草丛生,枯黄的墙面爬满墨绿色的爬山虎,再加上原有小区建筑风格是复古的欧式教堂式单元门,配色更像美国西部建筑配色,以昏黄为主色调,可以说如果被用来拍摄现代恐怖片是最好不过的。 “臭小子,来的挺快啊!走吧,我带你看看去。”看来老秦打电话时就已经到了。 “我有名字,虽然你嘴很臭,但是还算仁义,我就勉为其难的做个小辈,叫我小川吧。”顺势于小川把手伸了出来。 “滚蛋,臭小子,老子比你大十多岁,你当小辈是理所应当,还来句勉为其难?”老秦一脸不屑,手也没握就往里走。 于小川也是没太在意,被人不待见惯了,也就不觉得尴尬了。跟着就往里走。 “我说老秦,咱来着和我这事有什么关系吗?”于小川之前听了司机的话,也略知一二,只是想从老秦这都了解点。 “我也不知道,就是查到死的那四个人都来过着,有种预感,过来应该能看到些有价值的东西。”老秦很随意,感觉事不关己,在那里说风凉话。 “看来你也没比我多了解多少,假明白。”于小川向老秦丢去鄙视的眼神。 “我说你小子,请我帮忙,还在那里嚼舌根,你是真二百五啊,在特么叨叨,老子不给你办了,等死吧你!”老秦有点气,这小子确实目中无人。 “行行行,你牛,你厉害,谁叫我有求于你呢!好哥哥,你就愿意看着弟弟遇险吗?”于小川算是贱到骨头里了,不过这么一耍倒还让老秦心软了。 “就特么嘴好使。”老秦怼了一句。 天色渐晚,阴谋总在平静中进行。 “老秦,这都等了一天了,一点动静没有,你感觉准不准啊?”于小川抱怨道,等了一天了,也就吃饭时候坐了会儿。 “快了,快了,你小子着什么急?救命的事你还嫌累,心急吃不了油炸臭豆腐。” 老秦话音刚落,小区四栋三单元楼道里突然冒起烟来,伴随着一人高的红色火焰。 “卧槽,着火了,快就火!”老秦叫喊着指挥于小川。 两人正要跑过去,只见火光中一个人形影子若隐若现,仿佛在跳舞。 “等等,老秦!你再看看那火,好像有个人。”于小川岁数小,眼睛灵光,看得清楚。 “坏了!快撤回来,藏好,东西要出来了。”老秦一把拉住于小川往后面绿化跑去。 “老秦,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于小川好奇。 “嘘,小点声,别让它听到。这东西就是要你命的。看着有个二三百年道行,是个戾鬼。”老秦压低嗓子,眼睛死死盯着火光中的人影。 戾鬼扭动着身体,以极其诡异的姿态站着,慢慢向楼上移动,火光和烟雾从他的后背一点点向体内消失。 “被,被吸回去了?”于小川诧异的看着老秦。 “擦!跟你小子说什么来的,小点声,你吵吵尼玛呢?它吸回去有啥的?你是没见过更吓人的,把自己撕开,从体内在跑出来个小的,你见过?瞅瞅你那点胆。”老秦一脸草尼马,“咱跟上去看看,别离太近。” 老秦和小川一前一后在戾鬼后面跟着。 戾鬼艰难的爬楼,所到之处留下长长的碳粉堆成的脚印。 当戾鬼爬到三楼时,突然间停了下来,在左面那户人家门前旋转,原地旋转像一个人形陀螺。 它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身体开始分解,先是从头部一点一点分解,到全身开始粉末化,最后,一声爆炸声,整个身体全部炸成粉末,但粉末并没有随重力下落的迹象,反而在空中滞留继续旋转,几秒钟后,一道红光照亮整个楼道,粉末又聚集到一起,红光消散,一个婀娜多姿、妖艳无比的姓感美女出现在眼前。这一幕让于小川目瞪口呆。 美女温柔的敲了敲门,“王总,是我~”这声音,绝无哪个男人能挺住三秒的。 屋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个臃肿的胖男人,只穿了一条短库,一把抱住美女。 两人在屋门口卿卿我我,动手动脚,完全不在意邻居是不是听得到,沉浸在他们两人自己的世界里。 “咱进屋说,在门口影响不好。”美女进到屋里,门被关上了。 老秦和于小川只能隔着门偷听里面的情况。真的是不堪入耳,老秦也是不要脸,竟然随着门内的动静喘了起来。 门内是热火朝天,貌似从客厅一路进到卧室;门外老秦也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声惨叫。老秦吓了一跳,这叫声与之前的叫声不一样,是男子的叫声,莫不是男的解脱了? 不,因为下一秒,楼下传来一声闷响,什么东西从高空掉到了地上。 老秦见多识广,知道事情不好,抓着于小川衣领就往楼下跑,也不管于小川跟不跟得上。看看后面的于小川,连滚带爬,愣是被老秦从三楼拖到了门口。 已是深夜,借着月光,于小川看到,地上仿佛有个人,周围有一大滩液体。 “是那银棍!”于小川大叫。地上的尸体摔得面目全非,地上的血还在不断扩大。 “别吵吵!先走!”老秦给了于小川一个大脖溜子。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呐喊,是个女人声音:“于小川!很快就是你了!” 夜色撩人,黑暗掩藏世界的wochuo;裁决,你我的过错。 ——御川 ------------ 第六章 救命佛珠 08年7月3日 天蒙蒙亮,于小川已经醒了,或者说是一夜没睡。毕竟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沁心园小区坠尸,让于小川无法入眠。他点起一支烟,慢慢的、深深地,吸入,呼出,烟雾缭绕,千丝万缕,朦胧中渐渐勾勒出玄而又玄的事态。一旁的手机始终亮着,屏幕上只有一条消息“未接来电——老秦(27条)”。 于小川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自知十日不多,便自欺欺人,企图在这最后的时日里过得安稳些,对于自己的生命还不如一个局外人珍惜,逃避的态度让人想揪住他脖领子狠狠抽他一顿。 两支烟过后,于小川拿起手机,还是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喂?老秦。”声音很低沉,已经被吓到崩溃了。 “卧槽,能好好说话不?跟鬼一样,吓老子一跳。”老秦有够没眼力劲的,于小川已经崩溃的精神状态,哪里听得了老秦的玩笑话。 “特么的,老子反正快死了,你再没完没了,老子把你也带上!”于小川一点就着,叫喊中带着颤抖和嘶哑。 老秦也明白,这事对他的打击确实够大的了:“你别太泄气,虽然它开始加快进度了,但总归还是有应付的办法的。” 听到还能对付,于小川来了精神,但往往绝望中那一丝光亮是让人彻底卸下面具的关键,小川哭了,他终于不再隐藏:“老秦,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因为你,我才有了希望,刚刚的都是气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快说说,还能怎么应付?”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的,君子有泪不轻弹,哭什么?这么的,你来我这一趟,我给你点东西。”老秦的伟大在此刻无与伦比,就像于小川的爸爸一样。 “好嘞,您就是我再生父母,义父,请收义子一拜。”于小川也是脸都不要,前一秒还和老秦翻脸,下一秒瞬间变成舔狗。 “少废话,赶紧过来,看你那贱样。”老秦一脸嫌弃。 东华路,83号——秦阁。 老秦的开的店,专门接些玄学的活,什么算命,起名,风水都是挂那里给路人看的,实际上主营转运法式、招魂和镇宅法式。别问为什么,因为外行不懂,好骗钱。 老秦这里虽然没多大,但装修的算得上是富丽堂皇了,颇有一些古代皇宫的感觉,鎏金的柱子(虽然不知道真假),雕着龙凤呈祥的红木椅,墙上画的风景山水,踢脚线都是各式图腾。 “我说,你这坑了多少人?这小屋子装修就得百八十万吧?”于小川推门就进。屋内老秦正给一个五六十岁老富婆看手相呢,估计又是不小的一单。 “额。。。嘿,你个臭小子,瞎说什么?过来,给你秦哥我泡杯茶去,要红罐里那三百八一斤的,用六七十度的温水,流程我不用教你了吧!”老秦猛眨眼睛,示意于小川回避一会儿,做个样子去。 于小川毕竟有求于人:“得令,秦哥,您稍等。”便鸟悄的跑到后屋去了。 正经过老富婆旁边,于小川发现,这老富婆倒有个如此醉人的女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巧的是,这富婆家的千金竟然也看向了于小川,还抛了个媚眼。哎呦,于小川这心呐,哪还静的下来,脸是比那乾清宫的大红柱子还红,从脑瓜顶往上直冒青烟。 来到这后屋,好嘛,算是大开眼界了,中国的,外国的,现代的,古代的,什么稀罕玩意老秦这儿是全都有;左边柜子里还放着几块名表,什么百达翡丽,什么绿水鬼,就连桌子上点香的炉子都是雕龙纹,烫金铜吊球的。 “这红罐茶叶搁哪呢?这里这老些东西,怎么找?”于小川心生抱怨。 “秦哥,您这屋里宝贝有点多,看得我有点花,找不到啊!”于小川向外屋的老秦喊着。 “那个,让我进去看看吧,我去帮忙找找,秦叔。”千金抢在老秦骂小川之前开口。 老秦不是傻子,这么明显,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于小川要是把千金弄到手,那富婆那里的油水还会少?老秦点头同意了。 千金走进里屋。 “我,我来帮你找找吧。”千金有些害羞。 于小川一愣,嚯,这大小姐来了,好机会啊! “好,好啊!”于小川道貌岸然,佯装尴尬,心里实际上就像霸王花开花了。 两人一起翻找着,于小川是有色心没色胆,怂包一个,这送上门的机会,就因为那个怂劲,愣是不敢说话,光是心里激动。 “这边没有,我去你那边找找。”千金话音未落就转身走到于小川身后,这时的于小川正蹲在那里翻找最下面的柜子,千金站直了,翻找上面的柜子。 于小川下意识抬头,千金穿着时髦,露脐的短款上衣,在千金踮脚翻找时被撑起,景色一览无遗;再看看于小川,抬着头,口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口了,说是真就衰呗?真就让唾沫呛着了呗。于小川猛地咳嗦几下,把头低下继续找。 “怎么了?”千金热心的询问。 于小川哪敢实话实说,还怕把这独好机会给弄没了呢:“没有,这柜子灰有点多,呛着了。” “哦哦,对了,你来秦叔这干什么的?看你俩挺熟的。”千金边翻边问。 于小川一五一十的回答,同时习惯性的抬头望向千金,嚯嚯嚯,这千金倒是想有意勾引,只见那短衫下抖了一抖,还被她的胳膊挤了两下,这下于小川受不了了,这那里是无意,分明是有意,于小川那贱手不由自主的向上伸了过去。 “啊~讨厌,坏死了。”这于小川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千金发现了,不过千金也没有多激动,没有多紧张,反而是压着声音说出来的。 “不,不,不是的,我,我看你走光了,想帮你拽一下衣服。”于小川老脸一红。 “臭男人,想吃我豆腐还不承认,以后怎么做我的男人,这么不靠谱。”千金的一句话,让于小川一得瑟,这,这馅饼掉的,太措不及防了吧。 于小川不敢相信,怕只是千金想诱惑他,让他上钩再喊人说是非礼,便试探道:“大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我真就只是想给你拉一下衣服,挡一挡的。” 千金蹲下来,一把抓住于小川的衣领:“我叫冯雪,你叫我雪儿就行,老娘看中你了,你也别装,你们男人,没一个不好色的,装什么?” “额。。。额,我叫于小川,不是,大小姐,您别逗我了,咱俩又不熟,你看中我哪一点啊?”于小川面对如此强势的千金,有点手足无措。 “我逗你?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千金拽起于小川,那距离近的,马上就要亲上了,而此时于小川只要向下微微低头,那么一切是美妙至极。 “但,但是我怎么联系你呢?”于小川思路清晰,先要到联系方式才稳妥。 “喏,本小姐的私人电话,目前出了我的家人外,只有你有哦,我可不想再给别人了。”雪儿递出一张名片。 “哇!找到了!”雪儿手里举起一个红罐子喊到。 这小妮子是真的会演,看找的时间有点长了,立刻就喊说找到了,算是给外屋人一个信号。话又说回来,赶情这小丫头早就找到了,就是一直没说,看来于小川看到的都是雪儿故意展示给他看的。 雪儿将茶罐交给于小川,转身走出了里屋。于小川则愣了愣,按部就班的泡起茶来。 “茶好咯!”于小川异常兴奋,把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的事实抛之脑后。 “茶来了,来,小云,喝茶。”老秦,点头哈腰的,给富婆递茶。 “哎呦,老秦,咱都这么熟了,还整这客套的干嘛,见外了。”富婆搔首弄姿,看得出来,她对老秦也有意思。 突然间于小川想起一点,这林夕可是自己的梦中情人,虽然说是自己的姐姐,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夕是自己的姐姐,这样有违伦理,更何况,林夕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雪儿吧。 “小云,你这找我看过好几回手相了,还是那句话,你命里缺个贵人,这贵人呢命属火,说起来和我算是同行;不过你这破财害运之相有所缓解,这应该是你一直带着我给你的转运符的事。”老秦一脸猥琐。 “哎呦,看你说的,什么算是,是就是,这不,这贵人就在这儿呢吗!老秦,你看咱俩~”富婆不断向老秦抛媚眼。 “嘿呀,你看看,这闹的,给我这老家伙弄得不好意思了,小云,咱别这么直接,小辈还在这呢。”老秦臊着老脸,在那里打情骂俏。 没多久,富婆起身要走,老秦迎上去送,那场景,像极了小太监伺候皇太后出宫一般。 “小云,有时间常来啊,我这给你免费!”老秦向富婆招招手。 “你等着。”老秦指了指于小川,走向里屋。从里屋桌子下取出一串佛珠来。 “把这个戴上,能保你一时平安。”老秦顺势把手串扔向于小川。 “呦,大手笔啊,紫檀的!破费了。”于小川戴上佛珠向老秦作了个揖。 “你懂个屁,这是尼泊尔小叶紫檀,自打尼泊尔限制小叶紫檀出国后,你知道这一串都涨到多少钱了吗?再看看这雕工,纯手工的,栩栩如生,雕的十八罗汉,而且我还每天加持,有一年多了。”老秦仰头挺胸,像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有正版假面骑士零一变身器一样。 “好好好,您这哪有差的啊,让您破费了,老弟我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于小川一把搂住老秦。 “滚滚滚!”老秦甩开于小川,照着屁股就是一脚。 “我看人家千金对你有意思啊,你小子有福咯!”老秦贼眉鼠眼。 “我看那富婆还对你有意思呢!”于小川鄙视的看着老秦。 “去去去,别瞎说,那是我老客户,大家熟着呢。”老秦辩解道,眼神迷离。 “嗯,日久生情啊。” “滚,你快滚,记着洗澡都别摘。”老秦灰溜溜跑进里屋,当然依旧能看出他那无处释放的激动。 入夜了,于小川把玩着早上老秦给的手串,别说,这品相是真的好,满天星,那包浆,透亮,盘的通红。 突然,于小川想起,雪儿给的私人电话。 “这个点了,打电话怕是不合适,不如看看是不是微信号吧。”于小川寻思着,打开手机。 呦!还真是。备注:于小川,发送请求。 “噔”真快啊,刚发送的好友请求,这就加上了。 “小川,在干嘛?我想你了。”冯雪也是直接,都不铺垫一下。 “咱上午不是刚见的面吗?”定罪了,钢铁直男。 “不嘛,人家一秒见不到你就想你啦。”雪儿撒娇的感觉真让人舒服。 于小川忍不住,拨通了视频电话。 “嘟”通了。 “小川川,干嘛呢?不能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打手枪哦。”雪儿也是开放,见面就聊这个。 “额。。。不,不会,都留给你。”于小川有点不适应。 两人聊了很久,转眼就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民间传说两点半是鬼门大开的时候。 “啊!小川,你,你在流血!”雪儿吓得惨叫。 “什么?流血?我没感觉啊,不是你又在耍我?小淘气。”于小川不以为然,还当做是冯雪在开玩笑。 “不,不是,是真的!你去照照镜子!”冯雪声音颤抖,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于小川拿着手机,走向厕所“我去!是真的!” “坏了,我把老秦给我的佛珠放床上了!出大事了,不说了,我得联系老秦,要不我可能撑不过今晚了。宝贝,回来再聊。”于小川随即挂断电话,拨通了老秦的号码。手里攥着那串佛珠,显然已经晚了,佛珠只能起到防护的作用,这已经攻入体内,早就不是佛珠能应付得了了。 春花秋水,总是落叶无情;红颜祸水,谁知生死相依。 ——御川 ------------ 第七章 偷梁换柱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编号,那就是自我;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的自我转移到另一个躯体上了。 ——御川 08年7月4日 于小川随手抓起一边的卷纸,清水洗净脸上的血迹后,便打车去了老秦家。 一路上于小川还在流血,为了能够尽快到达老秦的住所,于小川不停的用纸擦掉刚刚溢出的血液。 “小师傅,你这是感冒了?”司机询问道。 “没,没有,有点上火,流鼻血。”于小川见状辩解。 “嗨呦,你这流鼻血都流这么久了,怎么就不去医院看看,还非要去什么秦阁,我可跟你讲,血流多了是会死人的,你说你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封建迷信呢?”司机不停宣扬着物质本源、唯物主义的思想。 “您就开吧,我不去医院自有道理的。”于小川想要让司机安静些。 “哎呀,你莫不是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坏啦,这要是留我车上了,以后我还怎么出车啊!”唯物主义老司机一下子唯心了,也是变得够快的。 “师傅,刚你不还说不要封建迷信吗?这阵怎么自己迷信起来了?”于小川用纸堵着鼻子,说话好似猪八戒。 “这不是为了贴合咱社会主义嘛!干我们这行的,由其出夜车的,都有讲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司机又要开始深明大义。 “得嘞,到了,您就近给我停一下吧。”于小川实在是不愿再听司机在这儿废话,看着快到了,提前叫司机停车。 “喂!小川,你在哪呢?冯雪都到了!你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老秦来催。 “快了,还有个百八十米。”于小川回道。“冯雪怎么也来了?” “这不放心不下你嘛,人家大老远从开发区开车过来的,等你半天了。”老秦看了看冯雪,确实是个有心的姑娘,想着,自己年轻时候咋就没遇到这样的,可惜咯。 “老秦!”于小川挥手高喊,不料血呛进气管里,咳嗦了半天。 “小川,别说话!”冯雪也不顾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了,一路跑向于小川,将其扶住挎了过来。 “雪儿,你怎么,咳咳,你怎么也来了?”于小川看向冯雪。 “刚才和你视频,你突然流血,说要到秦叔这儿来,我担心得很,就赶过来了。”冯雪可怜巴巴的看着于小川,这不是因为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看护于小川而感到可怜,而是为于小川感到可怜。 “我没事,真的,咳,你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吧。”说完,于小川踉跄着,若不是冯雪搀扶,他早就倒地不起了。 “别特么逞能了,看看你这样,在有个十来分钟,小命就没了。”老秦背起于小川往屋里走。“这个畜牲东西,竟然对你提前动手了,不过更好办了,要是等他阵势布好了,就不好弄了。” 进了里屋,老秦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细的纸扎人,说来,那只扎人的眼睛晶光闪闪的,像活了一样。 “老秦,你那个纸扎人干啥?”于小川不解。 “少说话,留口气,别嘎嘣一下过去。”老秦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我这叫偷梁换柱,把你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纸扎人的左脚心,用红绳把你的中指和纸扎人的连在一起弄个假的你自己来替你受这个罪。” 老秦说的于小川云里雾里。 “说白了,用现代科学讲,每个人的自我是通过人脑记忆经验事物,并对自身物理状态及社会角色进行综合分析而形成的,我将你的自我意识共享给这个纸扎人,这个纸扎人在物理形态和意识形态上就成了你的复制品,害你的人就要在这两个你中分辨出一个来。”老秦也是博学多才,这封建的能说出科学的解释,属实是不一般啊。 “照你这么说,我还是有一半的几率会死呗?”于小川听得一知半解。 “你死不了,等一会给你做完偷梁换柱,就把你放在棺材里,封上一个礼拜,他只能找到假人,找不到你。这样即破了他的阵,也不至于饿死你。”老秦顺手拾起桌子上的烟斗,叼在嘴里。 “请得仙家万万重,助我救得他人归;谁家不术偏道者,丧得礼法祸人间……”一套咒语念过,只见老秦执一毛笔,沾上通红的鸡血点在纸人眉心。一缕青烟飘散,只见那纸人仿佛有了血肉,纸皮一点一点丰满起来,不过多久已经有了人形,不过还没有毛发。 “小川,躺进旁边那口棺材,快!”老秦看也没看于小川,翻找着什么。 于小川有点不适应,或者说胆怯,毕竟常理说进了棺材就是走人了,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近棺材里躺着去。不过,既然是老秦让的,那就有他的道理,于小川唯唯诺诺的爬进棺材,躺了进去。 “中了,都制备好了,你睡吧,我合棺了。”老秦左手拿着铁钉,右手举着铁锤,整个人靠在棺材盖的一端,向另一端推去。 封棺了,老秦穿上道袍,两肩插着两杆番旗,“生人入得元宝棺,且断阳世诸因缘……”老秦这又是一通咒语,挥起一把大刷子,在棺材两侧长板上画符。接着盘坐在棺材前,烧三柱香,念起了金刚经。 “秦叔,这样能行吗?”冯雪问。 老秦没有回复,依旧念着经文。 天蒙蒙亮了,已是卯时,老秦起身掸了掸道袍,:“你先回吧,他这有我呢,死不了,能见他时我自会通知你母亲的,也叫你母亲最近别来店里了。” “小川他,他能挺过来吧?”冯雪依旧放心不下。 “吉人自有天相,看他造化了,不过你也放心,这应该不是天收人,只要我找到对方,就能破了他的阵。”老秦有些疲倦了。 “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那秦叔,我先走了,小川醒了你一定要通知我啊!”冯雪精神有些恍惚,倒也正常,任孰人见了这事也没个不怕的。 “嗯,走吧,小川也不想醒来见你疲惫不堪的。”老秦安慰了一句,转身走向里屋的躺椅。“哦,对了,把门带上。” 冯雪关了店门坐上了那辆玛莎拉蒂,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08年7月6日 风来潇潇,云涌月。 老秦这两天就没离开过店里,那店门自冯雪走后也没在开过,关的好好的,怎就让这风给吹开了?再说这风也没多大。 “嗨呦,天有不测风雨,门都吹开了。”老秦走出来关门,就当老秦走到门口,猛地感觉左肩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好,债主找上门来了!” 老秦快速把门关住锁上,还结了手印,对屋内喊:“来了何不现身!” “老狗,每次都是你,你护他作何?可知他曾经将我们赶尽杀绝,落得无处求生吗?他就是个屠夫,是个道貌岸然的恶魔!”声音在空气中盘旋,心大点确实有点立体环绕音的感脚。 “你们前世有怎样的恩怨我不管,那本应是前世的事,这些年来你仍放不下一切,想来即便是刻苦修炼也没多少成果吧。他已经放下前世了,你们又何必纠缠?想要成佛成道必先学会无欲无求。”老秦和对方纠缠着,拖延时间,只要时间越充分,就越能查出对方的藏身之处,这是老秦的家传绝学,通过同道留下的痕迹溯源来处。有点像刑侦的勘查现场。 “我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明明我们两界互不干涉,可偏偏杀出来个他,说什么天下无魔;不分黑白,将我们赶尽杀绝。” “林夕,你可还记得?”老秦脱口而出。 “林夕!那是我们魔界的女王,你个老狗,什么东西?敢直呼魔王大名!” “你错了,林夕如今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小川。她都已经放下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老秦算是神机妙算,就连于小川都不知道的他自己和林夕的关系,老秦竟然知道。 “不可能,魔王一定被这个人渣迷惑了心智!他屠我魔界,颠倒黑白,欺我魔王,夺我家主,此仇不报,我又有何颜面去见我魔族英灵!你这老狗碍我大事,那就先把你弄死,再去做了那个杂碎。” “怕是你过不了我这关吧!”说时迟那时快,老秦跑到棺材前,不知从哪里弄出两张符纸来,就着棺材旁的蜡烛点燃,口中默念经咒,向空中一挥,瞬间化作一团灰烟,端起一碗鸡血,一口吞下,掐指决,向着那团灰烟喷去。刹那间,烛影闪烁,封闭的室内阴风骤起,再看看那空中一团灰烟,正绕着风眼旋转。 “出事了,没料到他竟然玩阴的,想毁我坛口。”老秦见事态不妙,从桌旁抽出一把桃木剑,斗罡步,“谨请九天玄女娘,腾云驾雾游天下;桃枝打鬼法无边……”遂一剑刺向空中。 “噗呲”吐血之声,只见北面墙上多了一滩黑色血迹。 “好你个老狗,有点东西,看来这世道竟还有些能人,能上到老子,今不收你,定又来日,别高兴的太早。”随着话音渐消,屋内也逐渐恢复正常。 老秦毫不犹豫,拆下棺材上的铁钉,拉开棺盖,推动于小川,“臭小子,醒醒,你上辈子缺多大德?人家都追到这辈子来了!” “啪啪” “你疯了!”于小川惊醒,或者说是被老秦正反两巴掌扇醒的。 “你得请你那个梦中人来了,我可能帮不了你了。”老秦摇了摇头,垂头丧气。 “你怎么知道?话说,还有你办不了的?”于小川对老秦现在是死心塌地的佩服,这老家伙,竟然知道林夕。 “也不是,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老秦深深叹了口气。 棺内棺外,人是人非;要得青天无墨色,怎得阴雨荡人间。 ——御川 ------------ 第八章 无人应答 梦,不单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是一座桥,通向另一个世界。 ——御川 08年7月4日 密不透风的一片黑暗,狭小空间里,听着棺外老秦念经,于小川不知所措。昏昏的,四肢无力,就这样于小川睡了过去。 忽然,杀声四起,兵戈相向,于小川猛地睁开双眼,周围是尘埃遍野,黄沙满天。 “这是哪里?是梦?”于小川心中自问。 就在于小川疑惑之时,一把闪亮亮,伴随着撕破空气发出嗡嗡巨响的断刀向其飞来。 于小川毫无防备,但却不受控制般的,起跳,在空中向前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躲过断刀,落地又是一跳,穿过身边撕打的人群,眼前的,是一柱通天石柱,上面像绑着一个人! “林夕!”于小川看清上面绑着的人,心头一颤。 “这到底是哪里?林夕为什么被绑在通天的石柱上?”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 正当于小川即将跳上石台,去解救林夕时,面前杀出一个同体发红,双瞳四耳的女人! “你休想!”女主叫喊着,擎着一把被火焰包裹的戟朝着于小川刺去。 于小川侧身一躲,顺势将戟夺在手中,稍一用力这戟便化成了灰烬,“你们这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杂碎,那柱上之人是谁!是你们的王!”于小川瞪眼怒斥。 “哼,我们绝不可能和你们仙界融合,亿万年前,祖先自创修炼之法,算是逆天而行,修炼之后相貌必会丑陋无比;你们不供奉祖先的开拓之能,反将我们一宗驱离,我们无处落脚,浪迹天涯,最终在那深海火山找到栖身之地,那一战我们死伤惨重,你们就连为得道的小辈都不放过,这血海深仇怎会让她这个异类说忘就忘!看看我们,修炼祖上的功法,舍弃了相貌,可偏偏出了个林夕,同样是修炼祖上之法,却毫无损伤,他是叛道者,长老们推她为王,我们不甘心!”女子叫骂。 “她和我依旧走的是共荣之道,也是最初我们生存的状态,这样也是你们和你们祖先想要的。”于小川向女子解释道。 “不可能,我们要将你们驱逐,夺回本属于我们的一切!林夕那个异类,就拿去祭祖吧!”女子铁了心要致林夕和于小川于死地。 “你做不到!”于小川怒了,右手作剑指,向女子杀去,只见空中一道闪电,不,不能称之为闪电,这电出自于小川的右手,是剑!可见于小川在这个世界里水平之高,御电之能,运气将雷电控于掌中,作剑以为兵刃,与女子厮杀。 见得日月西升东落,二人厮杀是历经数日,仍不分胜负。林夕已经脱力了,加上数日未进水面,哪里还撑得住,已经晕厥过去。 于小川见与女子纠缠过久,林夕快撑不住了,便使出杀手锏,关键时刻按R放大招了。 一道奇雷从天而降,这雷是发着金光的,有百米粗,四周还萦绕着无数小闪电,就这么直直打在女子身上,女子举臂格挡,显然不是对手,生生被嵌入地底。见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叹为观止,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没有人打到如此境界,这种能力也只是古书记载的乱世传说罢了。 “我已是至元八卦境,所有人若想留得性命,都把武器放下!”于小川怒吼。遂腾云驾雾来到林夕旁,轻抚林夕脸颊“让你受苦了。”挥手向捆绑林夕的绳子斩去,顿时金光乍现,光彩夺目,看来这绳子也非寻常之物,但相较于至元八卦境的于小川来说不堪一击,随即斩断落地,于小川一把抱住林夕,率众神卒乘风而去。 突然,于小川由内至外散发热气,身体通红,就要燃烧一般“可恶,竟然暗算我,你们带她回去,好好招呼,我可能要去解决一下其他事情。”说完,于小川把林夕交给身后之人,飞了下去。 好似五步蛇毒,不过多时,于小川已经撑不住了,当然于小川毫无感觉,自始至终他只是见证者一般,一切行动和语言都不是他主动行为的。于小川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化为灰烬,冒出火花,结束了,这一生。 “林夕,我们百年后再会!”于小川仰天长啸,化作灰烬,风云突变,狂风骤起,大雨倾盆,最后,连那灰烬也随雨水四散,消失不见了。 08年7月6日 “你疯了!”于小川被老秦扇醒。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不假,可是如何才能联系到林夕呢?平日都是林夕主动找到于小川,这几日林夕又迟迟不来。 “我倒有一招,不过你得能承受的住。”老秦一脸奸笑。 “什么招?”于小川也很盼望再次见到林夕,虽然现在有冯雪了,可是这老相好也不能说放就放吧,这也不符合于小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作风啊。 “你喝一碗鸡血躺下,我在你身上画符,给你送过去,不过你要心无旁骛,只想着林夕。否则去向哪里,回不回得来就不好说了。”老秦摸了摸下颌上稀疏的胡子。 “能换一个吗?那鸡血一是不卫生二是忒腥啊!”于小川一脸糟,简直像是吃了那啥一样。 “不能,你还要不要命了?”老秦很冷血的回答,空气感觉结了冰。 “给你准备好了,喝吧。”确定不是故意的?老秦这早早准备好是真的秀,莫不是之前就算出来了? 于小川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了一半。 “诶,别断,咬一口全喝下去。”老秦看着两眼泪汪汪的于小川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 为了苟命,于小川只得硬着头皮喝下去。喝完后,于小川抱着垃圾桶干哕,这劲是真的冲,上头。 “好,好啊,年轻人有魄力,躺下吧。”老秦把棺材的侧板拉下来,棺材直接变成了床。 “好家伙,还有这操作?棺材秒变床?”于小川是惊讶万分,这棺材也是奇技淫巧,你就看,无论多仔细也无法看出它还能变身,一点机关按钮都没有。 “少他娘废话,这要能让你看出来还用得着花老子40w?躺进去!”老秦对于小川的无知和没世面即无奈又高兴,无奈是这小子真的土老帽,开心是正是这土老帽,让老秦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于小川躺下,老秦开始为他“宽衣”。 “怎么还脱衣服啊?”于小川一惊。 “废话,穿着衣裳花符,是要给你衣服送过去?”老秦看着突然坐起来的于小川。 “躺下!”于小川听话的躺下了。 老秦继续为他“宽衣”,脱一点,摸一下;于小川明知这老东西拿他开涮,为了活命也没有计较,只可惜,这人啊,就是贱,越纵容越放肆;当脱掉裤子时,老秦弹了一下道:“现在年轻人吃的就是好,嗯,不小啊!” “你给我滚!老不要脸,男的你也摸!”于小川要跳起来打老秦,不料老秦先了一步,把他按的死死地。 “开个玩笑,别在意。”老秦笑得猥琐至极。同时朝着于小川的脑门就是一掌,于小川一下晕了过去。 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哪?”于小川问道,然而,好像很空旷,但有墙,声音很快就传回来了。 很快,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声音:“心无旁骛!”是老秦的声音,于小川意识到,应该是开始法式了吧。 “林夕、林夕、林夕……”于小川不断的重复,在心中默念林夕的名字。 “臭小子,有效果吗?”空中传来老秦的声音。 “没效果,一片漆黑,话说你怎么能和我说话?”于小川向着空中说道。 “完了,林夕是被人困住了,咱们找不到她了。”老秦话音刚落,于小川发现前面有光了。 “老秦!有光!”于小川激动的大喊。 “朝着光的方向走,别停!”老秦也很激动。 于小川向着光飞奔,只可惜这路好像被拉长了,怎么跑也跑不到光的位置。就在他几乎放弃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将他瞬间拉入光中。 是沙漠,风都是黄色的,丝毫睁不开眼,漫天飞沙。 “老秦,老秦,我进来了,是沙漠!”于小川继续向空中喊,“老秦,老秦,听得到吗?老秦!”与老秦失去了联系,四周除了沙丘空无一物。 于小川环视四周,突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瞬间想到,是光!沙子反射的阳光,可以看着太阳的方向走出沙漠! 昼夜更替,行走了一天的于小川口干舌燥,太阳强烈的照射已使他的皮肤爆皮皲裂,沙漠的夜晚,温度下降是极快的,而且最低温能达到零度,只穿着一身夏季装的于小川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这一晚怕是无比难熬。 ——御川 ------------ 第九章 缺漏 古来讲“六根不全”“鳏寡孤独”是说这人,在生来肢体残疾和后天丧失亲人等情况,当人,那爹娘老死的不算,指的是正是一家和睦、生活安康、父母健在的年纪死了父母或没了子女亦或者死了丈夫。 很多人认为,这是上辈子缺了大德,下辈子还上的;实则不然,当代年轻人不要搞得那么封建迷信嘛。这鳏寡孤独,实际上只是每个人都可能遇上的,只是几率很小而已;而六根不全,事实上这个问题很大。 我们首先要说,这佛教轮回、道教转世实际上是平行宇宙精神意志的交替,我们在A世界死去,精神会进入到更高维度的B世界,从而在B世界出生,这里我们要说一下,为什么我们没有前世也好还是说A世界也好的记忆?这里要说,人的记忆事实上就是我们现有生物学讲的:人的记忆储存才大脑里。所以我们得精神是不具备记忆存储功能的,它更像是我们得运算器,给存储器发送指令,调取存储数据。 这时候有人要问,那些记得前世记忆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仔细思考,他们的前世是不是离今世有些近?村东头老刘说自己有前世村西头老王的记忆,这无非是炒作罢了,不排除一些确实有前世记忆的人,这些人是少数,这是其精神在进入高维度时出现了被迫降维,回到现有的维度,降维主要原因和超弦定理有关。 我们所处的世界是最初的生命体世界,也就是三维世界;而我们的来历,大多数情况下是从一维的弦通过自身震动产生的频率和振幅产生的,对于记忆的认知是我们在三维世界生存中弦不断的自我拓展出现的,我们经历了,弦-二维形态-三维物质-三维生命体-记忆的自我认知这几个阶段,在我们死后精神进入高维度世界后会保存少有的自我认知,这主要是我们在三维世界中生存数十年,而这数十年里我们不断发展、更新或更改社会角色和物理形态,而我们得精神在不断的发出指令,建立认知,发送行为指令;把我们比作计算机,存储器会发送一串代码给运算器进行内存调用和指令反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得运算器会留有部分代码,这些代码便是我们的记忆。 降维的出现可能是由于承载我们精神的弦没有产生相应的进入高纬度世界的通行令,这个通行令可能是振幅、频率或是其它的什么,我们所处在三维世界目前还不能获取到高维世界的密码。 我们言归正传,这“六根不全”有两种产生的情况,其一,母亲在孕育时由于基因缺陷或基因的变异导致;其二,多见于类似小儿麻痹这种四肢健全却行为能力失常的情况,那就是我们的精神,也就是弦在产生能力的时候发生错乱,使得该有的能力没有开发出来,当然这必然会使得某个能力更突出或拥有新的能力。 (以上,皆是本人强加给封建迷信的伪科学,为个人臆想杜撰的,不具备科学参考价值,仅作为小说后续铺垫) 08年7月7日 于小川经历了酷暑严寒,气温突变,皮肤肌肉先是炎热红肿,再是冻疮破裂。如今已是第二天清晨,饥寒交迫的他早已没有力气继续前行,四肢的僵硬还没有缓解。 这时,远处风沙四起,想是什么东西在向于小川这边狂奔。“是林夕?”于小川猜测,心里不由得重拾希望。 看着风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能看出来者的轮廓了,不像人,像条狗,突然,于小川转身就爬,拼了命的爬,这不就是条狗嘛?至于嘛! 好家伙,定睛一看,不是狗,是蜘蛛,这个头属实吓人,跟柯基差不多大,这爪子要展开得一米左右。这种蜘蛛在头条推文里见过,据说美军打伊拉克还是阿富汗就遇到过,说是美军一觉醒来少了手少了腿的,挺恐怖的,先是往你的身上涂麻醉的液体,再一点点把肢体腐蚀掉,剩下来的吃掉,算是无痛截肢。 秦阁—— 老秦这店算是要重新装修了。 此话从何说起?这老秦虽然把于小川送去找林夕,但毕竟那是意识,是精神并非躯体,而在送走于小川时老秦压根没想到会失去联系,也没想到于小川会经历此间种种,所以没有定住于小川的躯体,而如今于小川是四处乱爬,双手乱舞,把这秦阁闹得是乌烟瘴气,老秦那些稀罕玩意也被于小川打落一地,不禁摔的落地便碎了,那些铜器金属制品也都是,掉角的掉角,摔出坑的摔出了坑。 这老秦看着于小川也是着急,虽然于小川被送过去的是精神,但那边经历的一切都会一五一十的反馈在躯体,如今于小川的躯体看起来已经不住折腾,必须找机会等他稳定了,把其灵魂召回,否则要出人命的。 “没办法了,镇店之宝拿出来吧!”老秦在墙边柜子上扭了一扭把手,一道密室显现眼前。 正当于小川向这边怕来,老秦跑至身后,一脚将于小川踢如密室,只见密室内一通齿轮机关转动触发的声音。 不一会,于小川就被捆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 沙漠—— 于小川突然间被一股力量向前踢出,紧接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拉扯他,他被迫站立,突然手脚被一种无形的枷锁锁住。眼看着蜘蛛狗就要跟上来了,于小川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于小川绝望了,难道没有死在现世,却要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沙漠吗!不由得哭出声来,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与蜘蛛狗相距不足50米,于小川已经准备面临死亡了,就在他高声喊出遗嘱希望外面的老秦能够听到之时,蜘蛛狗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继续向前飞奔。 “这幌子怎么了?不吃我吗?”于小川一懵,就这样擦肩而过了?这于小川可是拼了老命的逃跑啊,真就一点面子不要的? 于小川的头猛地疼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画风突变,从沙漠变成了昏暗的地窖! “这又是哪?林夕被关起来的地方?”于小川依旧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臭小子!你可害惨我了!”老秦指着于小川,小心翼翼的从屋内走进密室。 “我回来了?”于小川扭头看向老秦“老东西,你他么去哪了?我在那边叫天天不应的,差点把命丢里!” 老秦一脸羞愧:“我这也没想到,我那千里传音突然就被切断了。” 转而老秦又开始抱怨:“你出来瞅瞅,你在那边干啥了?作个什?看给我东西砸的,全没了!” “你脑子让驴踢了?我怎么出去?你给我绑的结结实实。再有,你不是把我打晕了吗?怎么我还能动?”于小川是暴跳如雷,当然跳是跳不了了,毕竟被绑着。 “这……这,我这不是忘了封住你的穴位嘛,结果谁曾想你在那边那么热闹……”老秦低下头,这锅也确实甩不给于小川。 “放我下来!”于小川道。 “先等等,你这来来去去,再加上上次用替身,已经损了阳气,丢了魂魄,我得给你补齐了,否则下辈子你必‘六根不全’、‘缺一门’。”老秦向于小川摆了摆手,以示不要乱动。 “啥?你这老东西,之前咋没说?”于小川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为了解决这辈子的事,把下辈子都影响了,结果还没成事,搁谁谁不脑瓜懵懵的。 “行了,我能给你解决呀,别那么惊讶。”老秦毫无底气。 “这可好,我知道你行不行?下辈子才能看结果,我特么上哪找你去!”于小川瞥了老秦一眼。 老秦开坛做法,坛前斗罡步画八卦阵,坛口两侧立着两排番旗,招魂铃叮叮作响,好像东北跳大神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法式一点效果没有,老秦满脸是汗,“这可坏了,你魂没了!” “别放屁!老子活的好好的,魂怎么就没了?”于小川也算看出来,老秦这不靠谱劲儿是天生的,都沁到骨子里了。 “不怕,只能用那招了。我给你抓个散魂来补上!不过,加上你阳气不足,估计要**补阳才能恢复啊!”老秦嘴角微微上扬。 “别管咋滴,给我弄好了就中!”于小川是听话也听不全。 “行,这就抓去!”老秦退回坛口,也不斗罡步了,直接拿起当年老包斩犯人的木令,往地下一扔,落地瞬间冒起浓烟。 “叽嘞咕嘟,稀了哗啦……”也听不清老秦念的是啥。只见那黑烟冲向于小川,从其胸口钻了进去。 于小川浑身一震,突然脸上血管爆起,逐渐变成黑色。 老秦也是不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黑狗送到于小川面前。把于小川放了下来。 于小川抱着黑狗就吸,简直灭绝人性,画面惨不忍睹,说是连狗都不放过。 “汪,汪!”黑狗惨叫两声,侧身倒地,口吐白沫,不断抽搐。一边的于小川渐渐好转,向另一边倒去。 自我,人绝非机器般,通过读取记忆、物理形态及社会角色产生的,否则我们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也可以是我们。 ——御川 ------------ 第十章 醒 纵然从梦中醒来,有时依旧在梦里;人,总难看清自己。 08年7月21日 于小川从秦阁回来有些时日,这些天倒也平静。老秦的的确确伤到了对手,而且,看情况是伤的不轻,以至于这些天对方并没有继续骚扰于小川。 七月末,正是吃海鲜的好时候,于小川嘴上缺点腥,想到老秦和冯雪这些日子的照顾,不如好好招待一顿,顺便把富婆叫上,说说自己和冯雪的事。 清晨的早市云集着各个小区的大爷大妈,这里的早市与他处无异。空气中弥漫着鱼虾的腥混杂着猪羊牛的生肉味,地上左一个烂梨,右一颗烂枣;水箱里的水随着鱼的拍打翻身溅落一地,嘈杂混乱中总能找出几个有特色,嗓音洪亮的叫卖声,对于大爷大妈来说,这是消费的信号,很多大爷大妈和你讲究菜的好坏,然而事实上他们并不会理性消费,也几乎没有按照自己的经验去买过东西;那些精挑细选的只占少数。 “小伙子!自己来买菜啊!来来来,看看这小伙子,人家自己来买菜,真难得啊!老头子当年说让你陪我来买菜你都不来!学着点!”突如其来的大妈把于小川吓了一个激灵,大爷在一旁被数落着。 “哎呀,你咋就知道不是倒插门,家庭妇男?再说,再说当年咱们那时候都是去队里拿粮票领,我说你是捞着点啥事都得说我一顿,这人!这人!”大爷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看来这大爷也是妻管严。 于小川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以示敬意,转身想要走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夕!“林夕来找我了!”于小川想,但当他在想去追,那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中。 肩头一沉“臭小子!买好东西都不说叫我的?”老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搭上于小川的肩膀。 “没有,我说你是真会扯皮啊!我这本来是想叫你们来我家吃一顿的,怎么到你嘴里变了味了?算了,不招待你们了。”于小川知道老秦这人懒得做饭,平日里叫外卖吃不着好的就等别人给做一顿呢,便耍起贫来。 “别别别,好弟弟,你哥哥我这一天天为你奔波劳累的,也吃不着好的,这不就等你安排呢吗!”老秦果不其然拉住于小川求情。 于小川把老秦推开:“晚上早点来我家。” “中咯!谢谢老弟了!”老秦乐开了花,“对了,卖两条鲤鱼,一条黑鳞,一条青皮;再买四斤烧饼,一斤大蒜。鲤鱼要活的,用袋子接水装着,千万别死。” “买这些干嘛?又有啥事?”于小川问。 “嗯,你那事有点眉目了。”老秦点了点头。 下午3点 于小川突然惊醒,他梦到林夕,林夕被锁在一个岩浆成河的石林中,暗无天日,而且林夕满身是伤,一脸憔悴,周围有四个黑衣人把守,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顺时针交换一次位置,嘴里貌似还叨叨着什么。就在于小川想上前去看时林夕突然向他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呐喊,那场景把于小川吓得惊醒,林夕的嘴里满是鲜血,呐喊时眼睛几乎要爆出来了,而四个黑衣人几乎同时将四根钢针插入林夕腰部,林夕扭曲,挣扎。 于小川擦了擦额头汗珠,拿起手机,毕竟是一场梦。他拨通了冯雪的电话。 “雪儿,叫上伯母晚上来我家吧,我招待你们,露两手。”于小川当听到那一声拨通的声音就急忙说到,那场梦仍然不能平复。 “你好了?”冯雪突然哽咽,自打从老秦那走后,冯雪就一直为于小川胆战心惊,“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电话挂断了,于小川沉默了,他陷入自责,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为他受尽苦难,鸟无音讯,而他却在这里谈情说爱,还准备着什么招待饭局,简直毫无责任感。 就这样于小川坐了一下午,直到老秦率先来到他家。 “小子,这都几点了,还坐着,你不说露两手吗?”老秦翘着二郎腿抓桌上的散糖。 “我做了个梦。”于小川依旧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什么梦?”老秦剥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 “关于林夕的。”于小川脸色难看。 “什么!快来说说!”老秦一听是关于林夕,猛地坐正。 于小川把梦的内容一一向老秦描述,双手合十捂住双眼。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老秦掐着胡子,略显忧郁。 “你也别着急,这些事急不来,我算过,林夕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你的梦不得不重视,这是征兆;”老秦画风一转“嗨,打起精神来!今晚人家冯雪和小云还要来,别扫兴了。” 昏暗的房间,于小川的沉默,老秦不敢作声,毛孔里不断涌出的汗水,不由得打了激灵;片刻,于小川终于起身走到厨房。 饭时人已到齐,于小川家里不大,进门左手边就是厕所,厕所东侧的空地简单铺了床垫便是睡觉的地方,而门右手边较大的空地包括了开放式厨房和餐客厅;餐客厅实际上是一片区域的多功能用法。 于小川从桌底抽出四个原本在桌下做置物柜的中空长方体,这便是椅子,而狭小的桌面并不足以容纳四人共餐,更何况是在这种满是菜码的会客宴中;于小川向桌下一摸,随手一拉,桌子四面滑出四块木板,随后于小川拉起一端木板其余三张一通抬起固定在桌子四边,如此一张可以容纳四人的餐桌出现了,这种节省空间的家具在其他三人眼里算是大开眼界了,毕竟老秦是老光棍,能被他邀请到家的朋友没几个,用不到;而冯雪本身是富婆的女儿,家里是二层独栋别墅,根本不需要考虑到空间问题。 “这什么黑科技?还能变形!”老秦显出了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能他除了文玩一类的,其他的都不懂。 “这就是简单的桌子而已,地方小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折叠的。”于小川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冯雪和富婆在这儿。 “老子知道,你不用这么藐视老子!”老秦是把于小川的诚实当做了嘲讽。 于小川没有理会老秦“来来来,伯母,雪儿,尝尝我的手艺。”说完于小川便给冯雪和富婆家了糖醋里脊。 这是意中人亲手做的,冯雪摇摇头,扭了扭身子,意思是让于小川喂他,可惜,毕竟她妈在这儿,于小川怂的很,怎么敢当着伯母的面,在不经同意下过分暧昧。 “呕,小川!你是不是糖放多了?”冯雪一口把刚放进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啊!不能啊,我是照书上写的做的。”说完于小川给自己加了一块“呕,真放多了!”于小川一头冷汗,这是真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茅草屋里怎会出皇上。”富婆没好气。 老秦见情况不好道:“嗨,小云,也不能这么说,朱元璋当皇上之前不也是个叫花子吗,他们小辈到不到的别往心里去。”说完富婆瞥了于小川一眼,终于拿起了筷子。 酒足饭饱,是时候谈谈于小川和冯雪的事了。冯雪踢了于小川一下,使眼色让于小川举杯敬酒然后把她俩的事说出来。 于小川扭扭捏捏:“这个……这个,秦哥,云姨,我也不论那么清楚了,秦哥和我认识太久也太熟了;我敬两位一杯”于小川提杯一饮而尽“云姨,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于小川话还没说完,“别想!”富婆立刻打断“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连做癞蛤蟆都不配!” “妈!”冯雪听到富婆这么损小川,忍不下去了。 老秦咳嗦一声,拽了拽冯雪,让她冷静。 “小云啊,咱雪儿认准的,咱们做长辈的何必插手呢?对不,咱应该享享清福了,要我说,你给我个面子,别管了。”老秦站起来扶着富婆“小川这孩子也不是一事无成,这不,靠自己买了这套房,虽然不大,但也不算是一无所有了,更何况我将来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他。” “不行,咱们那年代是苦过来的,现在富足了,不能让女儿糟了难!”富婆很坚决。 “妈!你们的今日,我们的生活是你们奋斗出来的!难道我们就没有权利一点点再去奋斗吗!你可以说小川现在穷,可以说他无能,但你不能否定他的努力,不能否定我的信任,不能否定我们的爱!”冯雪泪水夺眶而出。 “不可能!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富婆拉上冯雪起身就走。 冯雪走后,老秦只待了一会,劝劝于小川也便走了,这种情况确实不该多留在这,给小川一个独自思考的时间会更好。 于小川坐在桌前,昏黄的蜡烛本为晚宴准备,此刻却映在他的脸上,烘托出忧郁的氛围。他想的很多,也很透彻。一直以来他对于感情从不触及,向外人解释也都是用梦中人——林夕做挡箭牌,如今冯雪的出现让他重新踏上感情之路;然而这真的是爱情吗?还是简单本能的在看到美女时的心动?他又果真是放不下梦中人才坚守了这些年吗?不,他只是懦弱,他只是胆怯,他只是一贯的认为一事无成的自己不会被异性看中,不配拥有爱情;当然,什么才是爱情?初见时的怦然心动?彼此间的相互欣赏?婚后的谦让?爱情也许只是一个我们很难触及的,男女之间的生存状态,从相识、相知、相爱到结婚、生子、老去,在这历程中鸡毛蒜皮却心意相通的坚定吧。 醒来,看清爱的真谛;梦中,成为爱的诠释。 ——御川 ------------ 第十一章 还清 08年8月1日 建军节,大街小巷满是阅兵仪式激昂的乐曲;于小川依旧呆呆地坐在床头,魂不守舍、神魂颠倒。 自从21号那晚后于小川始终郁郁寡欢,地上堆积着如山的烟头,一根接一根,床边四散的啤酒瓶,麻木神经,抑制情绪。他清楚,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一切都是自己作的结果。前世和林夕的过往暂且不提,单说这今生,于小川本可以小有成就,但是好吃懒惰的习惯,死不悔改的生活在幻想中,让他败光了父母留给他的所有,当初父母离他而去的目的也只是想要他经历一些生活的困苦, 懂得奋斗和进取,只给他留了一套90平的房子做栖身还有10w块钱作为空档期生活费。如今,于小川不到50平的房子是这几年打游戏买装备剩的,原有的一切早已给了某科技公司了。 不知何时醉倒,不知何时惊醒。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透过窗边的绿萝洒在于小川的脸颊,窗纱微动,随着故乡的风撩动离人的心。 矮柜上的闹钟,反射着绚烂的来电,狭小而空旷的房,萦绕着舒缓的铃声,屏幕上跳动的弹窗却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老秦。 “喂!川儿,有戏,我找到了,这次应该能彻底解决了。”老秦迫不及待。 于小川猛地坐起:“有戏?等我,这就到。”不管正反穿上拖鞋向衣架挪去。 30分钟后—— “喂!老秦,我到了,你这怎么关门呢?”站在秦阁门口,天气甚好,麻雀停驻在摇荡的电线上,来往的车流并不嘈杂,轮胎碾压马路掺杂着发动机的呼吸,如此舒缓曼妙,柔软,每一处都像温暖的床,想要放下一切,躺进温暖的怀抱。 “我先来目的地了,你到沁心园这边的Ka eji来找我吧,我就在靠窗的位置。”老秦挂断电话。清风拂过,拨动少年发丝,更拨动少年的心弦。 少年慢慢转身,手臂遮在眼前,仰望淡蓝色的碗,注视这碗中游动的棉花糖;片刻的舒适,收回视线,遮挡的手臂向前伸去,叫停驶近的出租车。 Ka eji—— 快餐店落地窗内,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油腻的老头呲着所剩无几的牙向外招手。是老秦,在这里坐了有些时候了。 于小川走进门,向着老秦走去,桌上是两杯可乐,其中一杯只剩一半,显然老秦为小川点了一杯可乐,而他自己的那杯因为等候小川,喝剩一半。 “请坐。”老秦起身右手轻放在胸口,左手伸向一旁的空座,微微弯曲的腰,下探的头,想不到老秦这服务生学的挺有那味。 “这什么意思?”于小川习惯了老秦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没啥意思,就开个玩笑。”老秦挠挠后脑勺,这动作哪像一个小五十岁人该有的。 “看到那边的算命店了吗?咱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里。”老秦用下巴指了指对面,“当时我就猜到了,她总是选在沁心园小区下手必然在这附近落脚。” “那她为什么在这里下手?我又不住在这?”于小川叼着吸管。 “问得好,想来我也该教你点东西了。”老秦故作高深捋一拔胡子,“最基础的,正道没法用来害人,请来的英灵也不会助纣为虐;所以,想害人就要学旁门左道,学阴法,控小鬼借阴兵,请戾鬼。当然,咱们遇到的这位,她本身就是戾鬼,她只能修阴法来维持自己三魂七魄不散,想害人也要选极阴之地,方可使受害者阳数尽且魂飞魄散。” 于小川并不愿意了解这些,他那样问也只是处于不自觉的去接话,以免尴尬,“说重点。” 老秦顿了一下:“你小子,问我还不让我说完,这沁心园就有这极阴之地,就是那四栋三单元。” “行,懂了,咱们什么时候行动?”于小川直奔主题。 “你知道该做什么吗?知道自己的任务吗?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老秦斥责道,“说多少回了?什么事别着急,着急没个成;一会抽你两管血用用,然后晚上等街上彻底没人了就去敲门,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于小川狐疑,毕竟之前他可是遭老罪了。 “这简单?也许吧,不过现阶段你的血比你本人有用。”老秦吹胡子瞪眼睛,是被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小子气炸了。 亥时—— 昏黄的路灯,飞蛾萦绕触碰,不时发出嘶嘶的灼烧声。Ka eji和附近的其他店面一样早已打烊;街道上死寂沉沉,这里算是市中心了,即便是满城凌晨两点也会有零星的车辆来往,而今天却静的出奇。 于小川按着抽血的针口,唯唯诺诺的走到算命店门前。 敲门,门内毫无动静;于小川转头看向躲在胡同的老秦,而老秦却示意接着敲。 哐哐哐~哐哐哐~敲门声越敲越大,门内始终毫无动静,老秦也纳闷,正要叫于小川走,只见于小川耳朵贴在门上,向老秦示意不要出声。 门内有声音了,什么东西在抖动,碰撞着桌案的声音;另一种,一双无力的腿,拖着双脚向门靠近,还夹杂着某种重器在地上拖拽摩擦的声音。 老秦一点点的悄默声的靠近,当他距门口不到十公分时,他听到那脚步声已至门前,大喊:“快闪开!” 于小川如百米赛跑,枪响如脱弓之箭向老秦身后跑去。 轰~一个披头散发一身褴褛的老太婆拖着一个破墙锤破门而出。老秦毫不犹豫,将两管刚刚从于小川胳膊里抽出来的血泼向老太婆。 “啊~”一声惨叫,老太婆浑身冒气浓烟,“老狗!又是你!”显然,于小川的血对老太婆具有很不错的杀伤力。 “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老秦抬手一面八卦镜,抓起于小川的左手,咬破其中指,将血滴在八卦镜中央照向老太婆。 顿时从八卦镜中央发射出一束光柱射向老太婆,而这时的老太婆叫声凄厉,痛苦不已。 “我早就料到你会发现他的血不一般,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你会想到用来对付我!”老太婆艰难的喊,“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林夕那个小贱人了!我死不死无所谓,但是你放心那个小贱人吗?” “老秦,住手!”于小川被老太婆点醒,林夕还不知所踪,安危未定。 老秦毫不理会抛起八卦镜,双手中指和无名指缠绕红绳掐指诀,斗七星步,布锁魂网,动作一气呵成,将老太婆死死缠住,“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林夕我早就找到了,她很好,说来也要谢谢你!” “你!你找到了?不可能,我封住了她的气息和魂魄,你怎么可能察觉?”老太婆身体不断抽搐。 “我只是猜的,现在证实了,我就送你最后一程吧!”说完,老秦指尖生出一团火,顺着红线烧了过去,这红绳虽被火灼烧着,却并未被烧断;转眼间,老太婆以葬身火海,凭着最后一口气:“不要高兴!我只是一卒罢了!” 过程的确简单轻松,两人沿街坐着。 “老秦,你知道林夕在哪?”于小川望向老秦。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秦脑袋一转。 “你不会说的是你吧?”于小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说什么混话?当然不是我!是冯雪。”老秦瞥了小川一眼,点起香烟。 “冯雪?”于小川满脸疑惑。 “嗯,没错,说来我也没发现,直到昨天晚饭,在你家我发现小云左侧手腕靠里的位置长了一颗黑痣。这种痣不是随便长得,只有出生前一个时辰被人下了蛊才有。而冯雪瞳孔无神,三火生息微弱行为却与常人无异,这显然被人封住了魂魄,再加上她与你相遇太过巧合,而且如此迅速,我便猜到她就是林夕在这个世界的载体。”老秦慢慢的深吸一口,这一口放下所有的惊心动魄,放下所有的奔波劳累,放下这跨越时间、穿越空间的因果报应。 ------------ 第十二章 春雪 初春的阳光竟格外耀眼,透过蓝色玻璃打在脸上,让人不敢直视;一年暖冬,不太冷的;冯雪纤细的腰肢,线条在光辉中跳动,于小川侧身看向她,突如其来的悲伤,他明白这几日的平静可能是仅有而短暂的,一切阴谋和危机依旧在角落悄无声息的运作;眼前人,究竟该如何称呼?林夕?还是冯雪?这向来是苦恼的,不仅仅是眼前人的分辨,更是自我的认知,本在不同世界的人和事,偏偏交织在一起。“我,到底是谁?” 抻了抻被子,盖住雪儿的肩膀,纵然是暖冬也要将被盖得严实,不然同样会做病,这是爱吧,简单而真诚。 睡梦中的冯雪,转身一把搂住于小川,小川慌了,这突如其来的怀抱,虽是睡梦中的却融化心灵。 “雪儿,醒了?”于小川温柔的问候。 冯雪没有回应,蜷缩起来,将头不断地向于小川的怀里蹭。多么温馨的画面,娇弱的女友在怀中,能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或许只是这一时的温暖吧。 一个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放下身段栖身在自己的草房中,这是电视剧中才有的,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川,下雪了!”雪儿揉一揉睡眼,抬头注视着小川,那双瞳散发着光芒,却去冬日的耀眼,温暖、柔和,透过一切危机给予渴望。 于小川伸手捋了捋冯雪散乱的头发,看向窗外:“嗯,下雪了。” 冯雪掀开被子坐起:“不要赖床,出去玩!”多么可爱,明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竟然张罗着要出去玩雪,“逢雪”让人留恋这匆匆地瞬间。 “宝贝儿,明明是你赖床好吧,我都看你半天了。”于小川摸了摸冯雪的脑袋,就像大人在抚爱自己幼小可爱女儿。 “哼,我不管,就是你赖床。”任性的冯雪嘟着嘴将于小川的手推开。 “好好好,我赖床,来,我抱抱,别凉着。”于小川一把将冯雪拥入怀中,于小川只想这样,让时间凝固在这一秒,沐浴在阳光中,怀中是挚爱,享受此刻的安详。 冯雪害羞的推开于小川,指了指床边的衣架,示意要于小川伺候更衣。 室外,白雪皑皑,若隐若现的梅花状的塌陷,是早起的野猫踏着柔软的雪四处觅食,不忍污染这纯白,小心翼翼的经过。 一冬的枯柳,讨巧的冒出新芽,顶着几片雪花,远远望去,定是与来往行人捉迷藏。 升温总是悄无声息的,桥边的翠潭从冬眠中苏醒,虽是冻着,潭水却在缝隙中流淌,跌落时的嘀嗒声,应和着春燕轻啼就像小时候院门前的风铃。 于小川驻足远眺,全然不知冯雪早已团好雪球蓄势待发;脖子一阵冰冷,冯雪竟然把拳头大的雪球完完整整的塞进衣领,于小川猛地一跳用力的抖衣服,不是吓了一跳,而是确实很凉。一旁的冯雪哈哈地笑着,一副画卷,只可惜稍纵即逝。 于小川一把将冯雪搂入怀中,向下压去,顺手捞起一把雪,一丝不漏的涂满冯雪的脸,就这样打闹着,从夏至到初秋的生离死别抛之脑后,返璞归真。 老秦准备好菜品,订下一家高档酒店,拨通了富婆的电话,自那次小川家晚宴后,老秦没有再联系富婆,一是腾不开时间,二是自己夹在小川和富婆之间总有些尴尬。如今冷静的够久了,是时候该破镜重圆了。 餐厅里,看得出老秦精心打扮了一番,抛弃原来油腻邋遢的形象,西装革履,竟然把蓄了多年的胡子剃掉了,还把头发背了过去,整个人确实高级了很多,也算是个高龄型男吧,一旁的服务生安静的站着。 富婆推开厚重而华丽的大门,踏着红地毯走进,卸下一身貂皮大衣,换上的是一件深红色的呢子大衣,左手挎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杨树林”粉红小皮包,高跟鞋发出嗒嗒的响声,趾高气昂,目光丝毫没有落向老秦。 “小云,这么久不见,还好吗?”老秦有些尴尬。 “好,好得很,上菜吧。”富婆阴阳怪气。 “好好,”老秦抬手示意服务生上菜。 偌大的包房一张可以容纳二十人的旋转桌,仅老秦和富婆对坐着,五六个服务生走进,编排着菜品摆放的位置,包房左角另有两名服务生醒酒和斟酒,看得清,瓶身写着“GRAND VIN DE CHATEAU LATOUR 1994”,这是产自法国波尔多八大名庄之一的拉图酒庄,距今15年,已达到成熟标准,风格雄浑刚劲、浓郁醇厚,看得出老秦真的下狠心了,这一瓶不亚于拉菲,不过,选择如此刚劲的红酒不知是老秦的失误,还是蓄谋。 这是有身份的一顿饭局,两人慢悠悠的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富婆确实来自东三省,三瓶拉图进肚,老秦已经左摇右晃,她却眼不红心不跳的。 醉人者,非酒,唯心也。 ------------ 第十三章 门 冷清而让人不安的灯光,依稀间听到大褂的摩擦声;一旁的床上,母亲平静的睡着,细小的输液管从被子下向上延伸着,药水则向下输送着。 这是于妈妈第二瓶液了,还有两瓶在护士办公室里调剂着。于妈病了,虽说平日看起来干劲十足,可终究是年轻的风度,老来的医护。 颈椎病,目前跨年龄段的通病,手机电脑的普及,带给我们的除了便利的通讯和高效的工作外,是沉迷,是依赖。 于妈就是颈椎病,不过她这个很严重,综合看病因很多,但主要的却同样是长时间低头和坐姿不端正导致,也就是说长时间玩手机和看电脑导致的。 流感高发期,于小川就着过年,把剩余的年休假也用了,想着回家团聚一下,毕竟离家一年多一直拗着性子没有联系。 这到家才几日,如今刚过完初六,母亲就突然旧病复发,说来赶的也巧,这要是再晚几天,真就没人陪床了。 药瓶里的药输的难以相信的慢,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时间和于小川自己在动。 做了三个多小时的于小川,是腰酸背疼浑身难受,看着母亲熟睡,药瓶里的药还有大半,便起身走到长廊,活动活动筋骨。 医院总是这样,灯光并不是那么明亮,各种小说有将其描绘的神乎其神,小川心里总是毛毛的。 长廊尽头的门是关上的,小川站在门前,顺着窗子看,外面黑漆漆的,零星的红色应急灯和绿色安全通道点缀着。 正当于小川要转身回去时,突然,窗外的一处应急灯闪了一下。 这不是寻常,应急灯应该是不会闪烁的,更不会突然灭一次,应该是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的传播路线。 于小川定睛,这像极了恐怖小说的剧情。于小川虽怂,但那强烈的好奇心告诉他,要是真的有鬼,这看见了,死了也值了。 拧开身前的把手,门滋啦啦的缓慢打开;很静,依然很静,不过并没有什么感应灯。 接着应急灯和安全通道的光线,于小川在漆黑的走廊艰难行进,早已被汗沁湿的双手,闪烁的双眸。 就在这时,本已停用的电梯突然之间响了。 “叮~”是电梯停靠的声音,一旁鲜红的数字写着“4”,正是于小川所在的楼层。 门缓缓的打开,于小川头皮发麻,瞳孔已经缩小到极致。 “来,让一让。”一个推着清洁车的大叔和蔼的向于小川摆了摆手势。 于小川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咽了下去,不过,这电梯已经停用了,晚上只剩下住院部那两座还运行,这大爷又是怎么坐着这电梯上来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于小川的心已经到了承受恐惧的极限,转身想要回去了。 这时,于小川猛地向后仰了一下。刚刚的大爷正在身后不远处看着他。说是看着也不能肯定,乌漆麻黑的,也只是从微弱光线中的轮廓感觉的,貌似大爷的头正对着于小川的方向,而身子则朝着九十度方向,同时头和身子是垂直的。 这样的形态不由得让人恐惧,人的脖子怎么可以弯到如此程度。 于小川如今什么也不愿想,也不敢想,低着头快速的向来时的那扇门走去;他不敢跑,如果大爷真不是人,那么他跑了,大爷一定会追上来索命;如果大爷是人,看到如此慌张的自己肯定会嘲笑;没有办法保守起见,更何况双腿早已吓得发软,根本没有力气去跑。 眼看就要到门前,然而据里仿佛被等速拉伸了,无论于小川怎么跑都还在原地,加速,减速,永远是那个距离。 “年轻人,好奇害死猫。”大爷站在背后。 于小川猛然回头,一张扭曲的,咧着嘴却满口参差的老脸贴的很近,并没有感受到呼吸。 一瞬的寂静,像双耳失聪,丝毫不闻。 “看造化罢!”大爷拍了拍于小川的脸,转身消失不见。 片刻,于小川缓过神来。自己躺在地上,晕过去了? 环顾四周,好像听得见了,听见电流的声音,听见门那头护士的说笑声。 跑,于小川卯足劲。 “哐!”门被猛地推开。那冷清而让人不安的灯光此时是那么明亮,周遭的一切是多么熟悉,给予无尽的安全感。 心,快要落地了; 是什么?一股力量将快要着陆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过于熟悉和安全往往掩盖着陌生与不安。 原本这里应该是整所医院的最西面,不再有门;而眼前,又是一道对开的铁门,而门的另一头依旧是漆黑的长廊。 依稀可见的,电梯的灯一样亮着。 于小川来到304号病房,于妈就在里面,平静的睡着,如临走前一样。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 于小川前脚刚刚跨过门框,眼前的一切完全改变。 微风拂过,牵着红彤彤的枫叶,在空中缠绵婉转;眼前是看不到边,更不见日月的枫树林;枫树整齐的矗立在两侧,踏在茶红色的“地毯”,并不吝啬的,洒满娇阳。 于小川一愣,这突如其来的安逸舒适,尾随的是惊慌与恐惧。“误入枫林深处”,迷了双眼,更迷了归路。 于妈还躺在病床,此刻的自己却身处异地,不知归途。 时间仿佛变慢,于小川的左脚从后方踏进的过程被放慢了很久,足足一分钟有余,就在空中,悠闲的画着弧线。 落地,一切归位,还是那个房间,于妈还躺在那里。 落地,一切重新,一模一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于妈躺在同样的位置。 跨过的,也许,不单单是门。 ——御川 ------------ 第十四章 窗外的黑影(一) 春夜花前月通明,行车肆肆马蹄拘。 登高执可脱凡尘,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空气中依旧蕴藏着火要的气息,这并非枪火碰撞,兵刃交戈,而是仅有中国人才懂的浪漫。虽然,多数行业已经开工,这街上的行人又是络绎不绝,不慌不慢的游玩。 于小川仰面躺在床上;被灯照的昏黄的天花板,频繁的跳动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丝毫不影响窗内的安静祥和。 冯雪已经几日不曾来过了,就连一条信息也是没有收到。 滴答声在耳畔萦绕,催眠曲一般的叫人昏昏入睡;泛着光晕,一切都模糊不清。困倦已使他不能控制的倒过头去。 就在双眼即将合上之时,余光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伴随着风声。 于小川酝酿已久的睡意瞬间被打消,双眼瞪得牛大,以一种只靠惯性就把脖子折断的速度坐起。 这场景似曾相识,提起这话,也是十几年前了。 那时,他还小,刚上小学的样子,那时候父母经营着一家不大的服装店,每周都有那么几天去北京上货,只留得小川一人在家,时而姥姥姥爷会来照看一下。 每到夜里,屋子窗外那棵茂密的枫树便借着月光摇曳,黑影打在窗帘上,仿佛一个个人影侧着身子站在窗外。 当然这是小川从父母口中得到的解释,他自己却清楚记得窗外分明是人影并非枫树的投影,跟何况小学生了,对于人影和树的投影还是能区分的。 这些影子跟随着于小川直至初中,因为在小学的时候父母的离婚,和母亲的再婚,使得他初二搬到了父亲家住,自此便再也没有黑影的出现。 时隔十来年,黑影再次出现,又恰巧是在经历了之前种种后,这时的于小川不得不怀疑,是否自始至终就在被监视,只是之前出于某种原因自己没有察觉或这些监视者无法监视。 于小川扒着窗子望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人是首先要排除的了,小川住的层数不低,不可能有人这么快地离开,也不可能如此敏捷的一闪而过。 “好好学,以后你是一个地方的头头;不过,现在你还不能去那个地方······” 梦里依稀传来这熟悉又莫名的话;这是小学一天中午,姥姥突然走进屋里语重心长、颇有玄虚的对小川说的话,记得当时还嘱咐小川不要和其他人说。而小川的一再追问也没有得到答复。 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将思绪拖进回忆。 打小的于小川生活并不美满,先是父母忙于生计,只留得小川一人在家;后是父母离异,家财散尽,与母亲相依为命。 那时的小川是孤独的、无助的、自卑的,能够笑是与小伙伴和谐相处的时候。当然,小川从小就比别人缺个心眼,大多是被耍来耍去还全然不知。 那时的小区也是奇怪诡异的,几乎每周都会死人,至少死两个;姥姥小时后没有上过学,没什么文化,就喜欢听听吹喇叭的,更可能是岁数大了,怀着失落和不舍去听的。每次小川都跟着,绿布棚内是地上的火盆和放着寿品和遗像的桌台,两把椅子,总有一把是坐人的,逝者的直系亲属,多是晚辈坐着,守夜;绿布棚外是一个圆垫子,用来下跪叩拜的那种;两侧是“吉祥”和“如意”,男孩是“吉”、女孩是“如意”,“吉祥”牵着牛车;而在向后看便是成列的花圈。 小区的住户来自不同的地方,这里是不论南北的,即便是相邻的乡都有不同的流程。 有的是一到晚上就开始吹喇叭,从天刚抹黑吹得晚上十二点;有的是从晚上十一点一直吹到凌晨两点,这倒是比较符合,鬼门关开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只是如若等鬼门关开的时候再赶路是不是有点迟,咱也不晓得。 更有一种,是只在守夜三天的最后一天晚上开吹,一直到天亮吉时可以拖去墓地的时候;这里要说一下,有的貌似是逝者一直没有被炼,直到第三天吉时才由火葬场的出车拉走。 当然,还有比较不拘一格的,便是演出;花大价钱请来当地二人转班子,这请来的班子也不一般,总是能应付些突发状况的;不过演的内容有些不堪,想必大家也听过“某地小镇上大户作宴或出丧戏班子尺度过大”的新闻,不过,那次不一样的丧事,看的人都要给钱的,不白看。 吹喇叭貌似没有什么固定的曲目,有的是吹逝者生前喜爱的曲子,有的则是吹一些晚辈留恋逝者的曲子。 小川跟在姥姥身后,喇叭响的震耳欲聋,确能穿破云霄,隔着护城河对岸都听的真切;于小川小小的眼睛,并不被这些戏班子迷惑;他的好奇心总是驱使他看一看遗像,好知道死的是谁。 纸扎人是不同的,现在多数的白事寿品店都是从一些厂子进货的,流水线上下来的,没了灵魂。 这里说了,灵魂,也不算是现在流行的网络语言;这纸扎人确确实实要有魂的,这是规矩。 逝者要上路,路上先是与常世无别,走过四分之一便开始云雾弥漫,这里会有很多孤魂野鬼,都是困在这雾中找不到投胎路的,过了他们的头七也便魂飞魄散了,此后还有什么酆都城等等,而这纸扎人便是引路的,或是随身的丫鬟。 老匠人在制作纸扎人的最后一步便是缕一股魂魄注入其中,这便是纸扎人的魂了。这种纸扎人外观与寻常无疑,而其内在则大有玄虚,一般年岁尚小的孩子可以察觉出差别来,会突然莫名的心理发慌,腹部生寒痛。 小川顺着花圈向绿布棚看去,透过拥挤的人群,一双闪亮的,黑通通的大眼睛;灵光却冰冷;吓得于小川不由得向后退去,顿生寒意。 小川不再敢继续呆在这里,争着吵着要回家。 夜里,窗边的黑影划过,小川惊醒,周围的一切变得如此恐怖,窗外的红枫,被墨绿色的月光沁的漆黑;突然,身后传来了痛苦的惨叫声,小川一颤,眼前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妇女倒在地上,腹部被刨开,内脏散落一地,妇女艰难的抬起头,痛苦中无法掩盖的渴望,最终迎来的必定是不出所料的绝望。 ------------ 第十五章 沁 女人望着于小川,眼眶中的泪水,泛着光闪烁; 小川心如刀绞却僵立窗前,任凭精神和知觉不断的扭动,不断的尝试迈出去,而身体却纹丝不动。 静静地,沉痛的,女人不变的渴望的姿势渐渐僵硬,唯有目光从渴望变为绝望。 空荡的房间,那透心的寒,小川不由得一颤; 不同的,在别人的梦里,精神始终受躯体的限制;而小川则可脱离躯壳,在梦中穿梭,然而却无法使自身挪动半步。 视线转向身后,空洞的双瞳望向墨绿的客厅,似乎有什么应当出现却迟迟未来。 聒噪、焦急,仿佛千军万马如破堤洪水般冲杀而来,如溺入深海般无法呼吸。 人类大脑的承载力是有限的,当精神力即将触及警戒线时,人将爆发出不凡的力量,而一旦突破了精神力,那么给人带来的轻则昏厥,重则疯癫。 此时此刻,于小川的精神力马上就要突破那条警戒线;一切不适的感觉接踵而来。 水滴,像原梓蛋般的下坠,下坠;落定,如原梓蛋般的炸裂,炸裂;带着寒意,平静下来了,终结了霜;湿透的dua 裤,满身大汗淋漓。 用尽浑身解数,逐渐扭动的身影,突然间的缩成一团;短暂的停顿,漫长的流逝;炸裂!四肢向外展开,紧绷的肌肉,肿胀的血管。 “轰”的一声,墙面不停的颤抖,衣架倾倒在地。于小川的拳头顶在左侧的墙上,指节嵌在墙中。 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小川平息了一口气,原来都是一场梦。 踹了踹被子,仿佛摸了胶一般,黏在身上,汗水浸透被子,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 “嘟——,老秦!”于小川话还没说,“你过来一趟,冯雪出事了!”老秦沉重冷峻的声音,撕裂小川的大脑。 出租车缓缓停下,车门匆忙推开,衣衫不整的少年挥手扔下一张红钞急匆匆地奔向马路的另一边。 老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你小子怎么这么慢?” “堵车了,已经是最快了!冯雪怎么样?出什么事了?”小川急迫的一把推开老秦向屋内跑去。 秦阁里围满了人,正中放着一张百乐圣檀雕二龙戏珠的木床,冯雪满身是血的躺在上面,覆着金黄色松鹤延年大花被;床脚锁着绿锈盘龙铜锁,床侧贴满朱砂符篆。 再看这周遭的人,也是千奇百怪,那老太手握蟠凤沉香枴,腰上别着白铜乌木翡翠大烟斗;这大叔是人高马大,八尺有余,却顶了个小脑瓜;老头子右眼金瞳左眼瞎,手指捻搓把命掐;总归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世间罕有之稀奇在也。 于小川愣住不动,这场面让他不知所措,是恐惧,是焦急,是心痛,都不是,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脱了力,两股战战。 “这。。。这怎么回事?”小川艰难的撑住躯体,泪水几欲夺眶。 “有人改了她的命数,断了她全身脉络,重新接上的。”老秦深吸一口烟。 “改命?秦子,老太婆我也活了九十来年了怎就没听说过改命?”老太顺手抄起腰间的烟斗,看起来很镇定,甚至有些毫不在意。 “你懂个撒子?你活九十岁还不如我,老夫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改命的事,不过都是传说。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老瞎子恨不得把那满嘴碎牙啐出来。 “人都特么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抬杠?”于小川忍不住他二老的态度,破口大骂。 “这娃娃!”老太还没说完; “有性格,我喜欢!”老瞎子盖过老太的声音。 “二老,莫怪,莫怪,小川也是心急。”老秦赶紧拱手作揖,连连向二老陪着不是,“你小子,乱嚷嚷,要不是皖南二老出手相助,你媳妇早就不知道去哪国了!” 老秦拉过小川,照着小腿一踹,小川“噗通”跪倒在地:“给二老赔罪,瞧瞧你说的话,换做是我,早抽你大嘴巴了!还收你为徒?吃屁去吧!” ------------ 第十六章 抽屉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御川 风,至于窗前从未走近;雨,敲打着地面却不再跨过毫厘。窗纱曳曳,无声的空房间,只有隐匿在角落里的影子。 于小川蜷缩成一团,光照不到的地方。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冯雪走了。 留下的只有弥漫的,稍纵即逝却又绵绵不绝的云海,夹杂着焦油和尼古丁的香气;如今的小川已经无法离开烟草,他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苦涩中略带烟草香,焦油和尼古丁附着在喉咙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让小川的心略微平静,但几秒后悲伤与惆怅又卷土重来,一根接一根,一秒又一秒。 老秦把冯雪的尸体放入太平间的抽屉里,四面的寒冷,青蓝色的光被冷雾照的上下流窜;苍白的脸,黑紫的唇,水滴缓慢的从鼻尖滑落;微合的双眼,仿佛仍要缓缓睁开。 从相见到相识,从相爱到相离;短暂的时日,仅有的浪漫;甚至感情的新鲜期还没过。冯雪给小川带来的太多太多,不仅仅是感情,还有成长、责任和信念。但自古“好事难就,佳话难成”加之小川未知、神秘且处处危机的身世;自责填满心房,“是自己的厄运,才致使冯雪的离去”这是小川唯一的对于冯雪离去原因的解释。 就在几天前,冯雪安静的躺在老秦的秦阁里,皖南二老本也说过还有一救,短短数日却天人永隔。 得到冯雪死讯那天,小川先是一怔,随后急忙招上一辆出租车赶去秦阁,急到光着膀子,只穿一双拖鞋,蓬头垢面。 来到秦阁,大门紧锁,老秦站在秦阁外,还伴着皖南二老。 小川看了一眼老秦,什么话也没说,一头扎向秦阁;这时老秦一把抱住小川:“小川,哥哥对不起你,但是现在冯雪的遗体还有很多后事要做,决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小川根本听不进去,挣扎着,企图从老秦的控制中挣脱出来;这时,只见皖南老太将烟灰倒入手中,皖南老头将一滴血滴入其中,搅拌均匀。 一道红光闪过,小川只觉身体僵直,脊柱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并打上了铁钉般的无法动弹。 “不!不可能!”撕心裂肺的哭喊,唾液从嘴角喷出,眼泪混杂着血管破裂所溢出的血水;小川全身散发出强烈的蓝白色光芒,后背上的印记眼看就要被这强烈的白光挣破;小川的能力在这一刻终于迸发,然而这种力量就像是堵塞的马桶,在疏通后一气泻下,随之消散,转为平静。 头微沉,小川应声倒地。 皖南二老上前抹去小川身后被其打入的印记,随之一系列按压,类似点穴的手法,但看得出每一击都点在骨头上,每一击指尖陷入体内足有半指深,且手指变换着组成各样的手印; 再看小川,确也能感受到每次点穴的疼痛,随着皖南二老之间的敲击,疼痛由骨头传送到高级中枢,头抬起,落下,有汗珠从额头落下。 隔日 昏暗的房间,微微随风闪烁的烛光,若隐若现的身影,静静地,默默流泪。 于小川虽然已经清醒,却依旧无法动弹,两行清泪止于颧骨,顺势向耳边流去。那是他毕生所爱,是灰暗人生中唯一的一缕光芒;雪满三月,叶满枯泉。 门滋滋嘎嘎的作响,皖南二老徐徐走来:“莫做愁情哭故人,断柳他乡又成荫。” 小川闭上双眼,一是对皖南二老未能救回冯雪的气愤,二是不愿听局外人将生离死别讲的好似轻风。 “她还有一丝希望。”皖南二老望着小川,虽然仅有一根蜡烛的微弱光线,小川两颊的泪渍却依稀可见。 二老拉住小川的手脚,向上猛的一抬,向大腿内侧及手内侧发力一拳,瞬间向小川的腹部又是一记肘击;只见小川的牙咬在一起,嘴已经扭成一团,额头青筋涌起。 “试着坐起来!”老太背过身去将烟斗置于蜡上。 慢慢的烟斗里冒出青烟,小川也艰难的坐了起来:“能给我来一口吗?”小川看着老太手里的烟斗。 “我这烟可不是一般人能抽的了的,所谓一口丢魂,两口丢命,三口尸首不存。”老太眯着眼,望向小川:“你确定想试试?“ 说来,也的确,老太的烟用蝎尾毒提炼的精油,将烟叶浸泡足有一月后晒干,这蝎毒卷烟在阿富汗、巴基斯坦等中东及东南亚国家很流行,这些国家大都是将蝎子干塞入烟中点燃吸食,会使人产生眩晕和极度的兴奋感;而这皖南老太,竟然将蝎毒提炼出来,再将烟叶浸泡其中足有一月,可想而知其毒性必定是普通蝎子烟的十倍百倍,常人若是让蝎子蛰到轻则红肿、麻木,重则呕吐、眩晕更有可能危及生命,老太常年吸食这中高浓度的蝎毒,年岁将百,却依旧健步如飞、面透红光。 小川犹豫片刻,斩钉截铁道:“来吧,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一把抢过烟斗猛吸了一口。 顿时,上下颠倒,天地暗淡,一股猛烈刺鼻的酸臭味夹杂着一部分液化气的味道,从鼻腔、口腔涌入大脑,随之而来的是从肺部开始的,贯穿肠胃的灼烧感。 “嗵!”小川从床上直接栽到床底,双手捂着脸扭动。 “好娃娃!吸了一大口才摔个跟斗,不错不错,有奶奶我当年不服天不服地的胆量,更有奶奶我的魄力!可塑之才呀!”老太边说边笑,所剩无几的牙随笑声摆动,唾液横飞。 释然,虽然这蝎子烟吸起来确实要命,但这种痛苦也确实能让如今的小川相比普通烟草更能从冯雪离去的悲痛中抽离出更长时间。 痛苦过后,小川顺着一旁的桌子,缓慢爬了起来,正当他要站直时,目光停留在桌子的中上端。 双手抚摸着目光所注视的地方,这次他没有眼泪,有的只是默默抚摸那个——抽屉。 ------------ 第十七章 老张,你要媳妇不要? 老太竟然不是师母! 在千秋村里生活了四周,小川闭门不出。茅屋无窗,天光自然是进不来的,有的只是那跳动闪烁的烛火,他不敢走出茅屋,更不愿走出茅屋,生怕耀眼的阳光再次撕裂刚刚结痂的心脏。 风起,茅屋的门豁然敞开,门外传来老头的声音:“小子!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拿着这身衣裳来山腰的温泉,把你那满是尸油味的身子洗洗。” 话音刚落,随风而来一身叠好的道袍落在床前的木桌上。 小川望了眼桌上的道袍,看了看桌下的抽屉;“她还有一丝希望”老太的话忽然闪现。 或许是在阴暗中待得太久,虽然冯雪离去所带来的创伤还未愈合,但总想出去看一看,毕竟如今的小川浑身乏力,屋内除桌椅床外再无他物,长时间的自我禁闭也让其从脊椎到颈椎严重损伤,从而致使头晕脑胀。 拾起道袍,小川缓缓走向门前,虽这茅屋不过几平,小川却踉踉跄跄。 刺眼的白光覆盖整个屋门,白光中小川渐渐看到绿的、黄的、红的、紫的,是百草丰茂,是崇山峻岭,是百花齐放。 跨一步,猛地探身,于小川慌忙向后退去:“WDNMD!这,是悬崖!” 小川定了定身,小心翼翼的俯身望去;日在其身,云游其下。断崖上为有一颗依稀可见的崖柏。 山腰,老头脱好了衣服在温泉中等着小川,可小川却迟迟未至。 “这小子,还在苦海里出不来呢?”皖南老头也是不懂,这情爱离别不是人间必经之事吗,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突然,老头眼睛一亮“我凑!我忘了,当初没有空房,给这小子扔悬崖上了。。。刚刚我还给他送衣服的,怎么就没想到他会下不来!哎,还是老了啊。” 老头起身向山上奔去;说是奔,确切来讲可以说是飞了,一跃有五丈高,踏在树枝上,连续跳跃;至山腰尽头,便踏着崖体裸露的岩石一步步上跃。 不久,小川又是猛地向后一退;在日光下,一个成人形的发光物体突然站立在眼前:“好嘛!老头,这山上是没啥人,但你就这么光着到处跑?”小川向着人形发光物叫道。 这人形发光物不是别的,正是皖南老头;一身光溜的,带着些许水珠,与年轻人最大的差别也就是自然老化所造成的部分皮肉的下垂。 “你就不能把以上穿好了再来?真不把我当外人呗?“小川呵斥,”再有,你不穿衣服就不穿衣服吧,咱能不能吧短裤穿上?是想和我秀一下呗?“ 让小川一顿呵斥,这皖南老头倒也不是没羞没臊之人,老脸一红:“嗨,这不突然想起你下不来,怕你出危险嘛。得亏老太下山去了。“ “我你都不背着,还用背着老太?“小川冷嘲。 “啊?这。。。老太和我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你小子别瞎网一块放啊!“老头慌张解释道。 “我和老太本是同乡——”老头陷入深深的回忆。 1927年,南昌起义,打响了我装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师姐随父母一路来到安徽,由于南昌起义已经开始,伴随而来的广东各地小型起义接连产生,师姐的父母无法和组织取得联系,孤立无援; 没过多久汪精卫和蒋介石分道扬镳,蒋介石成立了南京国民**,带动各地国民党反动派清剿共产党员,师姐的父母将师姐带到这天目山上的分系大阳山上一座名为“鄢月山庄“的道观。 那时的山庄隐在深山之中,不受外界打扰,观里只有一个老道,白须飘飘,慈眉善目,拂尘轻搭在左臂。 “师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这娃娃还太小,不该经受着炮火纷飞,尸横遍野的摧残;望师父收她为徒,我二人方可安心去了。”父亲双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向前轻推。 “施主,贫道早已隐归这山林多年,您此番叨扰我且不做计较,然而,生逢乱世,普天之下要经受着战乱之苦的人不计其数,一切皆为造化,当顺应天意,你将她托付给我也是无用;更何况贫道不想再与尘世有一丝瓜葛,你们还是走吧。”老道捋一捋胡须,掸了掸拂尘,转身要走。 “大师且慢,这娃娃您是非收不可的;这娃娃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父亲叫停老道。 1918年冬,师姐的父亲还在东北老家。 “瓜子儿!你快来看看,来了个老道,手里抱着个娃娃。”一个裹着大花袄的老妇人淬着满口松松散散的牙向屋内喊道。 “娘,你让他走就好了,不定是哪家养不起了找个法子扔掉的。”屋内青年答道,他叫张瓜子,长得英俊健壮,只是这皮肤黝黑,当然,这就是老太后来的父亲。 “瓜子儿!你快出来吧,这道士好像会点法术,他一进来,这缸里的水就一直在往外涌。”老夫人喊道。 “我就特么不信了,1912年以后不是不让成妖了吗?”张瓜子叫骂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道士挥了挥袖子,水缸里的水突然涌向瓜子,瞬间给张瓜子淋了个通透。 “张瓜子,10年后,你必须带着这女娃娃去南方寻一得道高人,方可救得了这世间。”老道放下女婴,转身就走,“对了,还有5年,你就要被迫离开家去南昌了,到时候你再无牵挂,当然也非孤身一人,珍惜这5年光景吧。” 张瓜子破口大骂:“你才了无牵挂,你全家都了无牵挂!丫的,这年头连老道都这么缺德了吗! 给老子滚!” 瓜子乱骂一通,等反应过来女婴还在地上时,一把抱起向门外追去,谁知悠长的巷子里早已没了老道的身影。 “瓜子儿,这可咋办呐!虽然你是男的,但是未论及婚嫁就有了个娃娃,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啊!”老妇人愁的直跺脚。突然:“不如给你找个闺女过个门吧,也算是掩人耳目了。”老妇人心生一计。 “娘,哪家的闺女愿意跟我这个穷种地的?人家都盼着嫁给地主、太君的,哪个愿意跟我,何况还是这么迅速,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瓜子挠了挠后脑勺,虽然瓜子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很难找到媳妇,但是这人一到年岁啊,就总会想些“八八九九”的。 “你放心,包在娘身上!咱家啥都没有,但是就是有路子!”老妇人两拳砸在自己胸前,这可好,为了装个13,差点给自己送走咯,“咳咳咳。。。。” “娘!您可悠着点吧,多大岁数了,还总是不服老。”瓜子搀住老妇人往屋里走。 第二天一大早,“瓜子儿!看看老娘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张老妇还未至家门,在村口就喊起来了。 “呦,老张嫂子,这是哪家大闺女啊?长得真俊俏,怎这让你给带回来了?”一旁李婶寒暄道。 “真是苦了这么个黄花大闺女了,嫁到这张家来,跟个没出息的穷小子,能上什么好日子!”街上满是蜚言蜚语。 张瓜子被村里吵闹的声音吵醒,向窗外看去;不远处,正是母亲挽着一位俊俏的姑娘正向家走来。 瓜子拾到好出了屋:“娘!你这是把谁家姑娘带回来了!”张老妇咧着嘴往屋里进。 “这是邻村孙婆娘早些天就跟我说的一桩婚事,说是这姑娘家里人都被鬼子杀了,两个姐姐也被强争去做鬼子的慰安妇了,只剩她一个,当时在地里干活,结果掉进了井里逃过一劫。”张老妇喝了口水,邻村的路可不远啊,这大清早的就把媳妇领了回来,可想而知,是有多风尘仆仆的。 ------------ 第十八章 最淳朴的时光 有的人在追赶时间,而有的人在被时间追赶。 初生的阳光,洒在金黄色的顶着蓬蓬白雪的麦田上,蒙蒙的天空,软绵绵的,没有云彩,被薄雾笼罩;远方的小丘,顺着山坡蜿蜒向下的田间小路;我多么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停留在时间里,停留在我的生命里。(张瓜子日记) 那是初见她时,母亲挽着她的手,缓缓地向家的方向飘来;我听见窗外的喧哗,这是自日本人入侵东北以来,村里屈指可数热闹的日子。 她穿的很单薄,在这数九寒天里,依旧亭亭玉立,踏雪无痕,不由得让人怜惜。 我连滚带爬地从炕上起来,简单的捋了捋“富有”的头发,捧一把门前水缸的水,胡乱的甩在脸上——门,打开了。 伴随着清风,是村里故土的芬芳,是窗外圣洁的姑娘。 其实,我愣了很久才想起,姑娘还站在冷风中,只着一件白色的装饰了青蓝色莲花的袄裙,据说这是她母亲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我跑回里屋,顺手抓了件穿过的棉衣,给她披上;嗨,那也是件我平日里拾到粮食,在田里干活时穿的,汗味、烟味、粮食发霉的味道混杂着各种村里的气息。毕竟,像我们这种家庭,是不分下田和起居的着装的。 她悄悄地,也轻轻的将左手贴近鼻子;我有点尴尬,毕竟那棉衣这几日我都不穿了;挠了挠头:“天冷里边请!” 姑娘微微点了点头,搀着母亲跟在我的身后。 进了屋,姑娘依旧没有说话,连呼吸都静静的,甚至能感受到,棉花般的气丝,缓缓地,从她的鼻腔流出,打了个卷,融入空气。 母亲在一旁抚摸着她白皙的手,不停的规划着未来,从成婚到生儿育女;从现在到白发如雪。 此刻,我只是呆呆的望着她,跟着她的安静,安静着我的世界。 因为女娃娃的缘故,她足足一年没有走出过家门;我们之间的交流很少,我每天下田,她每天带娃;这份感情是突然的,是仓皇的;我们彼此都还不熟悉,了解仅停留在道听途说。 又是一整夜的难眠,我始终想着“八八九九”的事,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从未如此渴望过;这感情未到,如果贸然行动只怕不但不会得逞,更有可能把人家姑娘吓到,以后就更不好下手了; 有了!干脆带她去山上玩,山上的足褶野路菊和前些年中的梅花应该还在花期,提前准备上! 院里的鸡叫了,狗也醒了。 “妍妍,妍妍!”我将她唤醒,轻轻的将她飘落的头发捋了捋;她叫秦妍,也是后来我不经意间知道的。 那日,我在厨房准备晚饭,家里没盐了,在这受压迫的日子里,盐价早已被日本人抬得很高,家里买不起官盐,便将从海边打回的海水用大火煮沸,一点点自己提炼海盐;我记得本是还有一袋的,便四处翻找:“盐!盐!盐!” 当我找到时,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无声无息;我抬起头,突然看到她,也是一惊,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我很纳闷,平日里除了睡觉她和我在一个炕上外,很少接近我。 “你在叫我?”冰冷的四个字,如子弹出膛般,生硬又戛然而止。 “没,我在找盐。”我看着她缓缓站起,“你叫妍?” 她并没有回答我,转身离开;我连忙叫住她,这么些时日了,我始终叫她姑娘,也应该问清楚她的名字,更应该进一步了解关于她的曾经了,“等一下,妍妍!“ 话音未落,她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她哭了,她放下了伪装,“妍妍“这个昵称,让我第一次触碰到她的内心,那颗脆弱的,早已破碎,却又拼凑起来的琉璃。 那天,我们第一次交谈。 “妍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拿起身边的大衣递给她,她点了点头。 山不算高,而我们的目的地在半山腰的平地上;妍妍跟着我走了一会,但毕竟是女孩子,上不了山坡,走不惯这凹凸不平的野路。 “来,上来!“我俯下身子,示意她到我的背上来。 妍妍,站在后面,看着我,犹豫了很久。 “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是我过了门的媳妇,怕什么?咱俩名正言顺。”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为这样能展示我男人的担当。 她慢慢的,轻轻的坐在我的背上,搂住我的肩膀。 “坐稳了!我是你最忠实的战马!走喽!”我起身飞奔,省下来几里的山路,我都没有停下,满是碎石的地面,此刻也光滑的像大户人家的地板。 “哎,你慢点~别摔倒了。”妍妍紧紧的抱着我,她的脸贴在我的耳边,山间的白雪也被她融化。 “到了!”我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冬小麦田。 “这,不是麦田吗?”秦妍很遗憾,一眼望去满是白雪的小麦田,任娜一个村庄都会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别急啊,时间还早,等一会就不一样了。”我慢慢俯下身子,将秦妍放了下来。 我从包里翻出一大瓶盐和一张旧床单,将盐倒在床单上,紧握住床单的四角,向天空猛地甩去。 天空中如下雪般洒下盐来,停留在被白雪覆盖的麦田;我拉着秦妍的手,将床单铺在地上,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等着,等待太阳升起,等待盐将积雪融化。 “你干什么?那可是盐啊!”秦妍冲我喊道,显然我这种“败家”的行为让她很生气我,但我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因为我知道,等到雪化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将被转化,转化成浪漫、惊喜和爱。 风轻轻撩动麦田中央的梅花,我和秦妍静坐梅下,淡粉色的花瓣,为我们落下;天际线上也吐出了微微的阳光。 雪慢慢的化了,露出黄的、绿的、白的,说来也是巧的很,那被盐融化的麦田,刚好成一个心形,而阳光洒在麦田上,被雪水折射出淡淡的金光,彩虹竟也跨过我们,像是要见证我们的美好。 时间就这样为我们静止,我们坐在梅树下,看着眼前的麦田,看着远方的村庄,看着温柔的天空。 秦妍一把将我抱住,她又哭了,这样美好的时光在饱受日本人侵略折磨的她的世界里,如冬日里的暖阳、如初春的细雨。 我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深深埋在我怀里的脑袋:“放心吧,一切的苦涩都已经过去,我会给你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美好。” 她抬起被眼泪沁湿的双眸,感动的望着我,我试探的将脸贴近,我知道,此刻,我们的距离已经为负数,我们的心已经交融在一起。 这一天,我向她许下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实现的诺言;这一天,也实现了我“八八九九”的梦。 “五年后,等梅儿长大;我们就去告慰岳父岳母的亡魂!” ------------ 第十九章 国仇家恨 1923年,张梅已经会走会跑,可以打酱油了。 “妍妍,跟我去一趟南方吧,之前我曾受过托付,将梅儿送去那里;顺路我们一起去投国民党为你的父母姐妹报仇雪恨,这也是五年前我答应你的。”张瓜子在抡起锄头挥向绿油油的麦田。 “我……我不想报仇了。”秦妍有些哽咽,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还记得当年可能是为了俘获人心的承诺,但是,这五年来,张瓜子带给他的幸福与浪漫,让她早已放弃过去的仇恨,作为一个妻子,她只想安安稳稳的陪着丈夫和孩子过完这一生,更何况是如此幸福的一生。 “怎么了?怕我上前线遭遇不测?”张瓜子说笑道。 “呸呸呸!乱说!”秦妍听到“前线”、“不测”打了个冷颤,五年来的无微不至、细心呵护已经让她深深的爱上了张瓜子,“我是,我是想让你一直陪着我。” “到那里我照样陪着你,你放心,我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实现;而且我命硬,也足够幸运,幸运的让我遇到你,幸运的让你爱上我。”张瓜子抹了抹头上的汗,看向远方,“只可惜家中老母无人照料,看来要托付给邻里亲朋了。” 一道红光划破夜空,街头巷尾满是“哒哒”的脚步声;鬼子包围了整座村子,挨家挨户的撞开大门。 枪上膛的声响,撕心裂肺的嚎叫,血泊染红的黄土地,在漆黑的乌云掩蔽了月光的夜里变得格外的黑。 几个鬼子闯进张瓜子家,张母跑出来阻拦,晚了一步的张瓜子,眼看着老母亲被推倒在地;“跟他们拼了!”张瓜子怒了,他不愿再当一个懦弱的奴隶受人压迫。 张父走的早,是老母亲将半大的瓜子抚养成人,这一路的艰辛瓜子历历在目;最初,母子二人逃到这个村子,人生地不熟,同时又饱受旧思想束缚,几乎整个村子没有人愿意接纳一个有着“克夫”头衔的女人,更何况是带着一个娃娃背井离乡,谁知道是被逐出家门的还是“克死”了家中所有人而被迫逃亡的。 就在这弥留之际,邻村的孙婆娘说服村长,将村里一幢破房子收拾出来安顿了张氏母子;此外,孙婆娘还时常送些蔬菜瓜果和做好的饭菜,要知道,在那时自己家能糊口都算不错,根本没有照顾别家的余地,而孙婆娘可以说这些年紧衣缩食。 瓜子推倒母亲身边的鬼子,将母亲拉起;秦妍和梅儿躲在里屋,不敢吭声;这是瓜子嘱咐的,一旦被鬼子发现秦妍的存在,那么等待秦妍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家里先被这几个鬼子糟蹋一遍后送去做慰安妇,要么就是被这几个鬼子糟蹋完直接杀掉;而等待张氏母子的只有死亡。 摔倒的鬼子高喊:“八嘎牙路!”周遭的其他几个鬼子立刻将枪指向张氏母子;这时,里屋躲着的秦妍因为害怕的直哆嗦,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油灯碰倒发出声响。 鬼子们立刻警觉起来,集体看向屋内。 “秦妍!快从后门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瓜子奋力叫喊。 秦妍拉着梅儿从桌子旁的柜子里跑出,企图向后门跑去。 “裘德玛得!花姑娘的干活!“被张瓜子推到的鬼子下令放下枪,向屋内跑去。恶狼扑食,猎物是跑不掉的,秦妍被抓住扑倒在地。鬼子肆意的撕扯秦妍的衣服;梅儿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孩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任秦妍如何哭喊反抗,可惜羔羊怎能从虎口脱逃;此时的秦妍,上下也只剩一件肚兜。 屋外,张瓜子放下一旁的老母亲,抄起锄头向屋内跑去;但人终敌不过子弹的速度,屋外的鬼子向着瓜子后背心脏的位置开了一枪,子弹穿透胸膛死死的钉进木桩。瓜子应声倒下,胸口被穿透的疼痛让他四肢不住的颤抖,这是身体在遭受严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神经元不断刺激肌肉伸缩。 眼看秦妍最后的一件肚兜要被撕破,胴体将暴露在鬼子们的眼前时,门外一声枪响,屋内的鬼子应声倒地,头颅被贯穿,鲜血不断地喷出;梅儿尖叫,那鬼子的双眼正正好好的死死盯住梅儿。屋外的几名鬼子赶忙转过身来,搜寻着敌人;然而,门外空无一人,而弹道追踪会发现,开枪者隐藏在后山上。要知道,现在是深夜,哪怕相距不到二百米,也是看不清对方的,后山据张瓜子家三四百米,在没有光照的情况下一枪毙命且不伤害到人质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随后,又是几声枪响,张瓜子家的所有鬼子全部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没过多久,东北军赶到村子,与村内的日本鬼子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最终在村子里烧杀抢夺的所有鬼子在枪战中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下一批成为了战俘。 张瓜子安抚了母亲和秦妍母女后,跑到了村口东北军部队去。 “队长!我也想当兵!我更想打鬼子!”张瓜子义愤填膺。 东北军二十六纵队的队长笑了笑:“你可知道我们是作甚的?” 张瓜子挠了挠头:“打鬼子。鬼子残害百姓,烧杀抢掠,必须杀!” “哈哈哈,打鬼子?你还是先考虑好主要立场再来吧,那时,也不算晚。”队长号令整队回营。 张瓜子失落的走回家中,他答应了秦妍,要替她报仇,可这打鬼子必须有枪,而东北军又不要他,这一腔的热血不知去哪里挥洒,这五年的承诺不知何时能实现。 正当张瓜子要推开院门的时候,只听院里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赶忙跑了进去。 张母躺在床上面色通红,想是让鬼子一搅,血压增高了,闹得心脏哪里的不好受,上不来气给憋的;而秦妍愣在一旁双手紧紧抱住梅儿,双眼注视着窗子,显然她是在找药的时候被这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到,毕竟这也刚刚从鬼子的魔爪中脱逃。 地上一个被纸包裹的石头,散落在四周的碎玻璃;张瓜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一排九个大字——“十七日 冬月菊 向阳开”。 ------------ 第二十章 “十七日 冬月菊 向阳开” 1905年1月日军占领旅顺,同年五月占领奉天,自此中华民族遭受外来入侵的血雨腥风正式开始。 “十七日 冬月菊 向阳开”这很明显是在叮嘱张瓜子,莫要忘了当初的托付。 自23年日军夜袭村子已过三年,张家如今只剩瓜子、秦妍和张梅三人;要说这张母如何了,自然是殡天了; 这事呀,还要从23年日军夜袭说起。 当日,革命军与日军交战,革命军死伤过千,日军数百,日军战俘一百余人,村中百姓受迫害致死两千余人,受战火牵连伤千余人,其中就包括张母。 那日,日本军推倒张母,张母倒地时头部触地,腰部遭受猛烈撞击受损,以及秦妍险些被鬼子**,致使张母气血攻心,久病不起,请了郎中来,说是一时受到刺激,急火攻心,而郎中医术不精无以救治,只得开几副疗养用的中药稍延性命。 张家因张母之病惶惶数日,瓜子常伴榻前,不敢离开半步,然家中田地乃生存之本,亦需打理,瓜子两头奔波,虽未误农时,而疏于耕作,亩有十枯,粮不过半,家中陈粮附之不足年矣;幸而,家有贤妻,自当拮据,仅食糟糠,粥米于夫氏,强且度日。 秦妍几日借口“在厨房早已吃过“,瓜子不由得怀疑;这地是瓜子种的,地的收成瓜子比谁都清楚,即便是算上陈粮也不过一年的量,而如今每日餐食如此丰富,是不可能的事。 一日正午,瓜子提前收田回家,为的就是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不够过年的粮食变得如此丰富。 瓜子跨进院子,悄悄地蹲在厨房的窗旁侧目观察;厨房里的秦妍照常的制作着丰盛的午餐;就在秦妍摘过菜后,瓜子发现,那些懒菜和菜帮子并没有扔掉,而是洗干净了放在一旁。 待到饭菜都做好了,秦妍就着没刷的大铁锅上的菜油将被放在一旁的懒菜和菜帮子倒入其中翻炒,等到炒熟了,便混进了一碗不见米粒的粥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瓜子一把推开厨房的门,夺过秦妍手中的碗甩在地上。 秦妍一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要是在不早回来,你就要把你自己饿死了!”泪水打湿瓜子的眼眶。 秦妍身体有些立不住的一晃:“这都能吃的,不能浪费了。再有,你看!这些真的吃不了的额我都扔在框里了,到养猪的李大户家还能换点粮食的。” “李大户?鬼子进村他家早被抄了,什么都没有,还养什么猪!”瓜子一把将秦妍抱住,“粮食不够我自己知道,地是我种的,我自己心里清楚;以后,梅儿和母亲就要劳烦你了,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今天你就坐在这里吃我那份,我去想办法弄粮食去!” 出了院门,张瓜子始终想不出去哪里弄粮食,就这么低着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应该也是没有多久,瓜子看到村口有东北军在贴告示,便凑上前去看了看,上面醒目的两个大字,但是当时的张瓜子还不识字,便向旁边的老乡大听,北洋军阀东北军招人了,由于那天夜袭的火拼,东北军也算损失惨重,为了填补兵力缺口,向四下各乡镇征兵。 瓜子一下子想明白了,不如参军;可是,当天夜袭后队长的一句话让他陷入沉思,如今外敌当前,难道不应该是抵御外敌,杀鬼子吗? “哎你说,这给姓张的卖命能回本吗?我觉着这姓张的保不齐那咱当枪使。” “嗨,操心这个?那张作霖手里有的是金银珠宝,下面的也是盆满钵满的,准没亏吃。” 一旁的村民讨论算是点醒了张瓜子,原来这东北军是给张作霖卖命的,看来要找人摸清张作霖的脾气秉性,从张作霖手里弄点粮食应该不难。 张瓜子开始四处打探,然而这小小的村子人都没多少个,更别说当过兵了解张作霖脾气秉性的人了。 他想去外面看看,去县城里,毕竟县城里人多,而且多少都有些人脉资源,只可惜中午本就饿着肚子,而且家中除了日常开销本就没有富裕又怎么去县城里呢?索性回家填饱肚子再说。这时他想起了出门时和妻子说过的话,这才刚过一个时辰,回去岂不是太窝囊了。 妻子,秦妍,这是一个突破口。秦妍是母亲从邻村孙婆娘那里讨来的媳妇,这孙婆娘平日里就做些保媒的事,相比对这张作霖有所了解。 张瓜子当然也想到了,只是这孙婆娘家他从没去过,除了母亲以外,见到孙婆娘都是孙婆娘自己不请而来的;不过邻村并不远,靠着两条腿,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张瓜子不愿回家丢脸,索性去了邻村。 去邻村的路并不好走,因为村子都是各自为政,很少来往的,那通往邻村的小路,满是杂草,又有丛林遮盖,免不了有些毒虫草蛇豺狼虎豹。 张瓜子看着村口,两条小路,一条是通向县城的,二另一条则是通向邻村的。他犹豫了,这路一眼望不到边,完全被垂下来的柳条遮盖。 家里卧病的母亲,幼小的梅儿和承诺过得,已经吃糠咽菜数日的妻子,张瓜子咬紧牙关,迈出了第一步,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是全家唯一支柱的责任。 前半程还算平静,除了蚊子多点,时而窜出一只耗子以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张瓜子因为心理作用已经满头大汗。 在前方微微发出光亮,张瓜子放下了戒备,放下了提着的心;然而就在张瓜子以为就要顺利走出这条阴森小路的时候,大风四起,卷起尘沙,迷了眼的张瓜子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飘着的人影;张瓜子猛的一惊,裆部稍有湿润:“我擦!鬼啊!” 张瓜子抱头蹲在地上,风呼呼的吹过耳边,汗毛耸立。 少顷,风慢慢停了,张瓜子试探的顺着胳膊的缝隙看了看前方人影的位置。 一个惟妙惟肖,在风中微微飘荡着裙摆的稻草人站在那里。 张瓜子气的骂娘,不知道是谁抽风把稻草人放在了小路出口的正中央,刚刚让风沙迷了眼,并未看见人影下面还有一节固定在土里的木杆。 也亏是张瓜子干了一上午的农活,回家没有吃喝便出来了,否则现在,将不再是简单的裆部微湿,而是下体通透了。 出了小路便是邻村,张瓜子迈入邻村的村门,一旁职守的大爷上前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面孔。 “小伙子,邻村的?”大爷慢声漫语。 “对,大爷,来找咱村的孙婆娘,您可知道”张瓜子哈了哈腰以示恭敬。 “孙婆娘啊,那可是我们村有名的媒婆,谁不认识呢?”大爷挑了挑眉“小伙子,找孙婆娘什么事啊?” 大爷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得意洋洋,张瓜子心想,这打听张作霖的事不能随便说,便就这大爷的猜测顺水推舟:“害,这不老大不小了,先找着孙婆娘讨个老婆嘛。” “哦~行,前面右拐,倒数第三家就是了。”大爷探了探脑袋,“哦,对了,敲门敲三下,然后晃一晃门口的铃铛。” 张瓜子谢过大爷后,奔着指的方向去了。 孙婆娘家不难找,唯一进了巷口大门紧闭那家就是。 张瓜子正要敲门,想起了大爷说的“敲三下晃一下铃铛”,便照做了。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却不见来开门的人。张瓜子也是稀奇,任谁家的院门也都是要有人打开才是,这孙婆娘家的院门竟自己打开了。 张瓜子推开院门,先探头进去,发现没有什么玄机后,便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了。 刚进院,只听得屋里一声:“瓜子吧!” 张瓜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半路想起要来找孙婆娘的,也没和任何人说过,这孙婆娘是如何知晓他的到来。 “啊,对,孙姨,来找你说个媒。”瓜子依旧没有阐明来意,他知道,周围的邻居都竖着耳朵,也知道这孙婆娘能猜出是他来了,定也能猜出来意。 “来,屋里说。”随着孙婆娘的话音刚落,这房门也自己开了。 这屋里的陈设与寻常家无异,只不过还挂了些上了年头的木雕铁艺。 孙婆娘从里屋走出,招呼着瓜子;说来,这院里院外如此诡异,可这孙婆娘倒是正常的很,啰里啰嗦,东扯西扯的,也是有着村里老妇同样的八卦性子,把腿往炕上一盘,便开始问这秦妍到了张瓜子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事,也是为老不尊,睁大了眼睛,凑近了问这男女同房之事。 虽然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孙婆娘家诡异多端,但是用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八卦也算是换回了张瓜子想要的东西,虽然不是关于张作霖的,但对于想参军的瓜子而言,联络上一个邻村去的军官更为实际。只不过,在这孙婆娘的追问下,张瓜子和秦妍初夜时的糗事算是守不住了。 ------------ 第二十一章 子不孝 从孙婆娘家回来,一路上还算顺风顺水。从孙婆娘那里搭上了一个东北军的军官,这下参军有希望了,而且是一举两得,加入了东北军,既能为秦妍报仇雪恨,家中粮食紧缺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张瓜子走路带风,傍晚的斜阳暖暖的,仿佛只属于张瓜子一人。 到了院前,张瓜子提了提精神,掸却一身尘土,激动的敲击着门栓“嗵嗵嗵”,门被敲得颤抖,声音震破鼓膜“妍妍!妍妍!快开门,有好消息告诉你!” 屋里的秦妍听到瓜子的叫门声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丈夫中午一点饭都没吃就跑出去弄粮食,村里都不富裕,他又能从何处讨来粮食呢?随着天色渐晚,秦妍的心愈发的紧张,生怕瓜子有什么闪失,而此刻的叫门声无疑是一剂强效定心丸。 “妍,我可以参军了!到时候不仅咱们家的米面有了着落,你的仇我也能帮你报了!”张瓜子双手拉住秦妍,话音一落,便紧紧的抱住了她。 秦妍一把推开瓜子:“你不许去!“ “为什么?这一举两得啊!又能报仇,还有钱和粮食能拿,干嘛不去啊?“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咱家不差那点粮食,省着点都能应付。“ “不可能!我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吃懒菜和菜帮子做的菜粥吗?你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也遭受太多苦难了;以前的我没有能力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现在,机会来了,我怎么能不抓住机会!“ 秦妍挥手打了张瓜子一记耳光;瓜子震惊了,同床共枕也算有些时间了,为什么秦妍会打自己,而且他将要做的并非错误,虽然爱,但内心却也止不住的怒火和疑惑,伫在门前,看着秦妍哭泣着跑回屋中。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张瓜子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妻子的一记耳光就大动肝火;他平心静气,走到里屋看望母亲。 “娘,孩儿要去当兵了,孩儿有出息了!我一定给你报仇,把那群小鬼子杀个片甲不留。” 卧床的张母,已一月未动的病躯不断颤抖,头一个劲的向上抬,想要坐起。 “娘,您别管他,他就是这倔脾气,您不是不知道;我也劝过了,他不听,那就任由他去吧,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秦妍安抚着张母,话语里依旧带着怒气。 也未过多久,张瓜子顺着孙婆娘给理的线路顺利的当上了兵,秦妍依旧尽职的照顾着张家老小;而地里的农事算是荒废了。 张瓜子初入兵营很多事都不懂,规矩上差很多,不过因为常年在地里干活,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 出入东北军,首要的是对于文字的学习,以便于在作战时前线和后方的通信;当然,当兵枪是要拿的,敌人是要杀的,良好的枪法和对各类枪支的使用是必要的。 孙婆娘连线上的军官是直接管辖张瓜子所在部队的,因为这层关系,张瓜子得到了优待,汉字,语言学不会私下开小灶,枪法跟不上同届新兵,被拉出来单独训练。 当年的誓言张瓜子铭记在心,从来没摸过枪的他,根本不懂得瞄准和压枪,每一次打靶都是提前把枪向下瞄一点,然后铆足了劲稳定住枪身,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稳定枪身上,以至于完全没有瞄准,除了第一发以外全都脱靶。张瓜子自知天资不足,于是经常到军官院里独自练习,然而独自练习始终是掌握不了技巧。 军官看张瓜子实在是愚笨,于是亲自教学;左手手肘向外支撑,右手虎口侧向前方,将枪拖抵在锁骨下方和右臂所形成的凹槽处,肩部可稍向前顶,以更紧的夹住枪拖稳定枪身;重心尽量向下,不能直立射击,当做马步,通过力的传导,将肩部枪身施加的后坐力下传至腰部,臀部,最后由腿部卸力;瞄准时应考虑视差,风速,距离等因素,扫射时枪口尽量向下压低几度,以配合后坐力更准确的击中目标。并手把手教张瓜子开了几枪。 平时的练习和私下里自己的刻苦已有半月,张瓜子对于扫射依旧无法掌握,而点射和定向狙击能力较好;队里缺少兵力,军官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同届战友都接连毕业,只剩张瓜子一人。 “不如,你放弃机枪步枪扫射吧,试一试狙击手的位置,也许能有所收获。”军官掐住洗了一半的香烟,烟雾缓缓从嘴里吐出。 “没关系,我还能练,一定能成!”张瓜子不愿服输,他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 “死脑筋!仗随时要打,有时间等你?扫射是用来杀小卒的,你可知一个队伍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军官将烟摔在地上。 “枪!”张瓜子脱口而出。 “你真是榆木疙瘩,我放一挺机枪在那他自己会开枪?” “不会。” “那不完了嘛,我跟你讲,队伍里最需要的是弄够率先对敌人动向作出反应,掌握全局动态的人,更要能团结队伍,鼓舞士气;而这个人也就是我现在的位置!”军官瞥了瞥张瓜子,“不过呢,现在是打仗,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不会死,所以要时刻为自己准备一个接替者。” “那一定是副官吧!”张瓜子没多想。 “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真是蠢到极致啊!副官以后不在咱这破庙里呆着,人家有背景,过来只是走个形式罢了;而接替我的人必须,也只能是你。”军官眯着眼睛偷瞄着瓜子。 瓜子盯着军官,显然他很惊讶,一个刚进入军队,连枪都用不好的新兵蛋子,军官是如何放得下心的。 “惊讶?”军官拍了拍张瓜子的肩膀,“这支队伍是我一手操办起来的,我不想它未来变质成为军阀割据的工具,它只被用来对抗倭寇,而你是我的老乡,同样认识孙婆娘,我信得过你。” “我?枪都打不好,不合适。”张瓜子知道军官想要搞独裁,自孙先生宣扬三民主义以来,虽有袁世凯复辟,然民心所向皆为民主自由;张瓜子不愿与军官同流合污。 “你不要有所顾虑,我会帮你树立威望,笼络人心。” “这是独裁啊!袁世凯是怎么死的你我都清楚,现在民心所向,这无异于刀尖上跳舞。”瓜子小声叮嘱。 “我知道,但咱这不是独裁,而是要守住军魂,抗击倭寇,永不内斗。”军官义正言辞,转身离去,“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自己考虑吧。“ 不过几日,队上来了个陌生人,说是张瓜子老乡来传信的。一别已有个把月,张瓜子忙于练习枪法、语言,不得空来写家书,也未曾收到一封家里寄来的信件,这是第一封。 接过信件,张瓜子辞了这位所谓的老乡,回到屋中。 “与君别有足月,妻不贤,过,母亲病危,数日不醒;已请郎中看过,不尽人意,唯两三日之寿命;君若得空,速回,以免终身遗憾。 “ 信里满是亲眼的怒火,虽然有自责,然不过是聊表歉意,而后“过“、”君若得空“、”速回“、”一面终身遗憾“皆在表露秦妍因张瓜子一意孤行,而致使张母病危的愤怒。 然此刻,军官正处理要务,之后还有军政会要开,不免要耽搁一日,若是张母能挺住三日尚可,若挺不过,怕是张瓜子连母亲生前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 第二十二章 1927 四年行伍生涯早已结束,北洋军阀不复存在,东北军于1928年改旗易帜为奉系军阀,对于日本人的入侵少有动作,而27年一只新生军队进入张瓜子的视野,那就是准备通过男昌起义武装反抗国铭党反动派的共婵当领导的国民革命军。 男昌起义初期北洋军阀、国铭党不无风声,只是老蒋没有把这样一只装备落后、物资匮乏的杂牌军当回事。张瓜子当然也从战友口中和军官哪里得知了共产当领导的国铭革命军;当时整个东北军由张作霖一人独裁,国铭党只联合资本界剥削无产阶级,五思运动让张瓜子看到了无婵阶级正在崛起,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只不过,共婵党自成立以来始终东躲西藏,更被各方势力侵扰,为了生活张瓜子选择了进入东北军,当然,让张瓜子去找共婵党的军队,犹如大海捞针;这次武装起义让张瓜子看到了加入共婵党的希望。那里才是农民兄弟、无婵阶级真正的归宿,谁会愿意给地主卖命呢? 1927年1月,正是春节那几天,张瓜子回家看望老婆孩子,也祭奠一下去世四年的母亲,自此他便与东北军分别,军官当然早早就暗中拉拢了另一个入伍较晚但比张瓜子要优秀的多的同乡人做后备,也就没有多难为瓜子。 “妍妍,过了这个年咱们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 “为什么?现在日本人接管了咱们村子,日子还算安稳,鬼子又没有什么动作,况且洋人都在城里,多安全啊!”秦妍心里明知张瓜子要去南方履行当年的托付,更有可能跑去国铭党。因为秦妍常年在家,不知道外面的变化,更不知道共婵党。 “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了,村子小,城里也小,还被日本人和洋人控制着更做不了什么买卖,我打算咱们举家迁去南方,挺朋友说,那边很多新生意洋人在做,不过很少,而且只在租界里,我打算去发展发展,一边学一边做。”张瓜子显然不会说谎,目光总是刻意的避开秦妍的双眼,“而且当年我还受人之托,现在是时候了,要把梅儿送去南方了。” “我看你只有后半句是真心话!”秦妍生气了,不过也只是生气,因为她知道,张瓜子这人优点和缺点都是太实在了,而且很轴,“怕不是还要去那国民党继续当兵吧!” “啊,这”张瓜子的心事被猜的八九不离十,有些尴尬,“知我者,吾妻也。” “你别在这给我整那些没用的,你要去就去,死了别连累我和孩子。”秦妍嘴上说死了别连累她和梅儿,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这个给予她幸福,拼命为她付出的男人真的死在战场上。 张瓜子看秦妍把头一转,估计是不愿多计较了,也便嬉皮笑脸的跟上去,抚着秦妍的肩犯贱。 三月中旬,张瓜子一家收拾了行李,归置了有用的、值钱的东西,用红布包裹上父母的灵位以及后来找木匠给做的秦妍一家的灵位准备起行。 拜别孙婆娘,将院子的钥匙交给村长,毕竟这院子本就是村里的,当初是孙婆娘从村长那里讨来的,也理应还回去。 张瓜子在典当行当了几件值钱老物件,又添置了几件货品,动身去了车站;那时鬼子查得严,凡要坐火车去远处的,而且大包小裹的都要盘查,防止有人去参加抗日组织。 火车缓慢的驶着,周围是麦田,远方是成片成片的树林;随着火车的行驶,沿途不时看见狍子、鹿、老虎和其他一些豺狼虎豹的身影。 秦妍从没坐过火车,更没有离开家这么远过,周围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瓜子!那是什么?“还没等梅儿发问,好奇的秦妍便开口了。 “是狍子。“ “是鹿“ “这是老虎啊!你不是还给梅儿绣过老虎鞋吗!这都不知道?“张瓜子也是被秦妍的无知闹得合不拢嘴。 秦妍长得秀气,颇有倾世美女韵味;这车厢里男女老少都要来看上一看,甚至还有“不远万里“挤过人群来打招呼的绅士。你说这自己的媳妇,让那么多人都盼着见上一面,张瓜子能不吃醋吗? 车厢里沸沸扬扬,这边是两人打架的,那边是几个人吹着萨斯,弹着手风琴唱着《美丽的梦中人》,一些日本兵闻声赶来,张牙舞爪的要求弹奏者为他演唱日本歌曲《喀秋莎之歌》。 《喀秋莎之歌》是日本人松井须磨子在话剧《复活》中演唱的,《复活》讲述了喀秋莎的悲惨,歌曲同样充满悲伤;而后松井须磨子与同剧组的岛村相恋,可惜造化弄人,岛村因病去世,情深义重的须磨子遂为情自杀。 车厢中日本人整顿好秩序后示意演唱开始,那悲伤贯彻始终,空气渐渐宁静;大多数日本军人并非主动参加战场,而是日本军国主义崛起被迫强征入伍,远在异国他乡犹思家中妻儿老小,不由得流下透明的闪烁着殷红光芒的泪珠。 这一刻的张瓜子双眼呆呆的望着窗外,眼前掠过的是片片已不在属于中华民族的故土;思绪飘向远方,为前线抗战的中流砥柱惆怅忧伤。 一幅幅战士们热血战场,与敌人厮杀的画面浮过脑海。 他知道这一去,不知能否平安归来,但民族大义了然于心,此非避世之时,就连僧侣老道都下山抗战,他更有责任与使命冲在第一线;这不仅仅是他的使命,更是当时万万中华儿女的使命。 斜阳照在瓜子的脸上,梅儿静静地躺在瓜子和秦妍的腿上安详的睡了;秦妍紧握着张瓜子的手,随着歌声眼泪打湿眼眶。 火车并不是直达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入站口的牌子上写着“临愉站”,那时的临愉站正是最早的秦皇岛站,据秦皇岛县志记载,最早秦皇岛叫做临愉,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改称秦皇岛。 入站已是清晨,天蒙蒙亮,秦妍依偎在张瓜子的肩膀同梅儿一样安详的睡着;整节车厢除了定时巡岗的乘务员外,也许仅有瓜子一夜未眠。 张瓜子抚了抚秦妍的脸颊温柔的轻声道:“妍妍,到站了。” 秦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稍有泪珠打湿眼眶。 “梅儿,梅儿,该起床了,我们到站了。”张瓜子轻轻的摇了摇腿上的梅儿。 梅儿醒了,睡意未尽,眼睛眯着小小缝隙,看向父母。 “来,梅儿,跟着妈妈学,伸个懒腰。”秦妍上身微斜优雅的将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梅儿学的有模有样。 “爸爸,这么快就到了吗?我还以为要好久呢。”梅儿双手一边搭在张瓜子腿上,另一边搭在秦妍的腿上,支撑着站起。 “还没呢,咱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火车不能直达,现在在临愉站中转。”张瓜子慈祥的揉了揉梅儿的脑袋。 车厢的门打开,乘务员在车厢头边走边喊:“列车已到站,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 临愉站是不同的,1921年洋人所建,站台便是绿草地,与其说是草地,不如说是青苔土地,绿油油的,却不影响来往人群的步伐,站台后方是木蓬和座椅,充满了西洋色彩。 洋人、日本人和中国人站在一起等候列车的驶来,甚至洋人和国人之间会有交流,更甚至国人与日本人都会搭在一起闲谈;这可能是自日本入侵起,中国上下唯一的没有阶级,没有纷争,没有意识对立,大家相得益彰的车站,丝毫不见欺压与剥削。 张瓜子诧异,难道国仇家恨在这里根本不存在吗?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觉醒民族意识吗?这不可能的,这是可悲的。 确实,自孙中山先生提出三民主义以来,举国上下皆言三民,临愉也不例外,但是入侵中国的是日本军,从中瓜分利益的是洋正府,不能一概而论;临愉虽然一样被日本人洋人管辖,但这些外来入侵者却对临愉改造的比较成功,街市上木楼落地橱窗的商店,夜晚灯红酒绿的招牌,这些是以前根本看不到也想不到的;更何况,临愉作为媒介来往的尽是些各国商人,学者,以及一些旅游的人,他们并不都好战,只是借着临榆刚刚兴建,产业匮乏来发财经商,只是来看看这个刚刚从封建专制中走出又进入被殖民阶段同时被各国人进行近代化改造的土地到底成了什么样,只是来宣扬一些可能是资本主义,可能是帝国主义,还可能是共产主义的思想。这与入侵完全是两个性质,而且相比过去的地主,老百姓更喜欢为一些正直的商人工作,因为这样他们好歹能获取到比以往更多的报酬,而以往的地主可能连报酬都不会给,反倒无尽的克扣搜刮。 当然,临榆人同样有着强烈的爱国心民族情,反抗殖民侵略的运动也在暗中进行着;只是相比其他地方,临榆虽然仍有入侵者的掠夺,但还算安稳。 张瓜子没有多逗留,远处慢慢驶进的火车正是他们一家要乘坐的,瓜子握住行李,跃跃欲试。 接下来接连的换乘,虽然麻烦,但是每一个站逗留一会,每一趟列车都驶过不一样的祖国山河,又有秦妍和梅儿相伴;总是映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着车厢的歌舞升平,以落日余晖,点点星河收尾;这样的时光,让他放下国仇家恨,几乎忘记了一切的忧伤与惆怅,如此恬静祥和。 他总是在笑过后看向窗外,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是好是坏,他更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美好。 安徽站—— 经过了漫长的舟车劳顿,终于,张瓜子一家打算落地了,别说是秦妍和梅儿,就连张瓜子自己都有些扛不住了。 张瓜子提着行囊,秦妍领着梅儿,三人站在车站外,环顾着人流攒动的街;哪里才是安身之所,总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 “三位!住店不?”一位车夫拉着车跑到张瓜子面前。 “小哥可是有合适的旅店相荐?”张瓜子拱手客气的问道。 “有~有的是!”车夫二十出头的样子,满脸得意,“你要什么样的我有什么样的,而且只要您能从我推荐的店住下,这次的车费免了!” “哦,不不不,该付还是要付的;我们一家您也瞧见了,过来经商,没什么积蓄,就是临出门当了几件家里值钱的物件勉强凑够了货品的钱,想着小哥可有物美价廉的地方,让我们少花些钱,住着还舒心点?”张瓜子摆出一副商人油滑的样子。 “得嘞,您带着夫人小姐上车,剩下的交给小的办就是了,包您满意!”车夫说着把上车的脚踏放稳,躬着要伸手请上。 “那就劳烦小哥了。”张瓜子依旧客气,人生地不熟的,隐藏身份是必要的。 随着张瓜子一家坐稳,车夫便利落的抬起车头跑了起来,虽是人力的黄包车,速度却也是飞快。 “好嘞!先生,到地方了!您慢点。”算是挺快了,车夫从车站拉到这距城里稍远的郊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受累了,小哥。”张瓜子先下,随后扶着老婆孩子也从车上下来。 车夫打了个口哨,酒店里跑出几个小伙计,三下五除二的把行李拖进大厅。 “您就放心住着,小的先走了。”还没等瓜子客套一下,车夫向着大厅比划了一下便拉着车走了。 “欢迎光临青松宾馆!”酒店门前的礼仪小姐喊道。 张瓜子有点犯怵,这纯洋人风格的宾馆虽然离城里稍远,但从服务到装潢来看一点都不便宜,紧紧攥住钱袋。 “您好,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张瓜子怯怯的问。 “您好先生,本店所有客房除套间外统一价格为一块五毛钱。”宾馆的大堂说。 这么便宜!?张瓜子一愣,还以为怎么也得两块起步呢。 “行,那就要一个客房,三个人能住下吧?”张瓜子瞬间又找回那种商人的财大气粗感。 “费劲,您要不看看套房?三块一间,包三餐。”大堂试探的问了问,干大堂的都会瞧人,像张瓜子这样的皮肤黝黑,上来就问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的都是乡下来的,没钱。 “三块钱啊?有点贵啊,您让个利两块五中不?”张瓜子还价。 “抱歉,先生,我们都是明码标价,拒绝议价的;况且我们店已经是这一带最便宜的了,我保证您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大堂的话语里带着酸味,眼睛斜楞着张瓜子。 “爸爸,我好累啊。”一旁的梅儿显然有些站不住了。 张瓜子也累了,咬咬牙:“行,那来一间套房。” “好,您先做下登记,稍后我安排人带您入住,行李会有专门的人帮您拿到房间。”开出了一间套房,大堂挺激动,这家店地偏来的人少,都是一个两个来的,用不到套房,这好不容易有一个住套房的,算是单大的了。 套房确实不一样空间很大,有一个客厅,两边是两个开敞式的房间,都设有浴池和茶几,床是那种巴洛克式的,整个套房也是巴洛克式的,而客厅与两侧房间虽是开放式的却也设有两个可以关上的双开门。 张瓜子收拾好行李天色已经暗了。 “嗵嗵嗵,您好,晚餐时间,可以送进去吗?”门外的服务生问。 张瓜子拉开门,服务生推着餐车有条不紊的走进,将一道道西式餐品整齐的摆放在桌上:“餐已送齐,先生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按桌上的铃铛,门外有人会帮您记录并派送。” “好的,好的,谢谢。”如此周到的服务让张瓜子震惊,活了29年了,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伺候过。 由于是刀叉,张瓜子一家从来没有用过,于是留下服务生演示,右手执刀,左手执叉,从左侧开始。 这顿晚餐虽然奢华,却并不合中国人的胃口,张瓜子一家算是艰难的填饱了肚子。 准备休息了,这数日来始终奔波于各个车站,未能洗漱;安顿好梅儿后,关上梅儿房间和自己房间的房门,张瓜子和秦妍打算借着有浴池,好好洗个澡睡了;然而,这浴池是完全在房间里开放的,洗澡必然要被同房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按照中国传统,夫妻之间也很少会互相“欣赏着”洗。秦妍不免有些尴尬。 张瓜子却心生歪念;这男人对于“八八九九”的事是希望越多越好的,正巧这浴缸是开放的,倒不如…… 张瓜子跑去门口,支开门外的服务生,紧锁房门,两眼放光,边向房间走,边脱衣服。 这瓜子和秦妍岁数都不大,过去农村都是十四五就结婚了,像张瓜子和秦妍这种十七八结婚的都算晚的,这么算来,现在的瓜子快三十了,秦妍岁数小些,才二十六岁,正还是青春躁动的年纪。 这一夜,鸳鸯戏水,击起叠叠浪花;张瓜子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带着些许的嫩粉色。 月光透过窗纱,映着两个若隐若现的身体,急促而热烈地呼吸;秦妍想要一展歌喉却怕惊醒隔壁的梅儿,而不得不收敛声息。 张瓜子如三国时期的赵子龙单骑救主一般绰枪上马,枪枪刺入曹军的心脏,“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 终于,秦妍无法压抑心中的快乐,若舞台闪烁间摇曳的歌手,初次登台稍有羞涩的浅红色粉饰着双颊,不是在万人瞩目中歌唱,而是只为一人笙歌。 “你慢点!梅儿还在隔壁睡觉,把她吵醒了看你怎么解释。”秦妍欲迎还拒,撒娇似的用拳头锤了锤张瓜子的胸口,随之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夜香喷喷的,回荡着“歌声”,汗水和爱浸湿了床单,双手抓红了背膀。 ------------ 无关的一章 生死 其实很多人可能和我一样,始终想要找寻人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人的生死,人死后的世界。 记得很小的时候,姥姥总是爱看鬼片,爱去人家出殡的地方听吹喇叭;我不明白原由,只是好奇,同样,好奇也驱使我一同前去。 当时,鬼片给我的感觉就是简单的,恐怖,有人要死,有人要被救,可能会有人来救;屋里回荡着鬼凄凌的声音,人被吓得四处到窜,不断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最后,是凄惨的,透进骨子里的哀嚎。 出殡也是一样的,一块用整个军绿色呢绒布搭成顶和三面的棚子,另一面面对着来宾,两侧先看到的必然是整齐的,高耸的花圈,而后去仔细分辨,忽然发现,在花圈下面,紧邻着绿棚子的地方,一侧是牛拉的车子,被吉祥和如意牵着,另一侧的摆设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我的目光全部被牛头和吉祥如意的双眼勾住,随后的一身冷汗。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同样的感觉,当你站在灵棚前面,不论你与灵棚之间隔着多少人,牛的眼睛,吉祥和如意的眼睛都是死死盯着你的,哪怕是漆黑的夜,他们依旧发出冷厉的光芒,当你看向他们,就像被摄住了魂一般的,恐惧,不能动弹。 时间一到,操办白事的人准时的吹响喇叭,接连的便是两三天,无休无止。 三天后,你早早起床,却已经发现,所有人都比你更早一步的打理好一切痕迹,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或烧着的,或已经满是灰烬的火盆和一地白纸。 曾经的我一再思考,人为什么要死?这不是一件最悲惨的事吗?孩子忍受着亲人离去的痛苦,逝者还有很多想做的,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对孩子诉说,只是随着最后那一段时间的回忆,或痛苦,或安详的离去。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他们永生吗,哪怕只是再多活几年也行。 我喜欢物理,喜欢深夜,因为物理让我更明白这世界;深夜让我更深邃,更渺小,更激起我对人生的探寻的欲望。 我开始试着用各种方式去解读人生,解读生死:科学的、迷信的以及一些自我臆想的。 我曾经一度痴迷于佛教道教,甚至时至今日还保留着对于宗教的热烈渴望。这不是迷信,理性的分析宗教背后的意义,会发现“科学是人类把握和利用自然世界,而宗教更好的诠释了这个世界”。 我自始至终是一个辩证的人,甚至辩证的有些在世人眼里就是病态。 以前,常常抱着一本厚厚的《宇宙百科》,亦或者《我的简史》、《时间简史》,对于物理知识的渴望远是课本所不能填补的。当然我是一个文科生,更是一个艺术生,而此刻我仍敢大言不惭的谈论物理仅仅是凭借我在高中会考(所谓结业水平考试)中物理试卷只错了最后一道题,当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相信满分的人大有人在,但这始终是我的底气,也许除了它我再无可以拿得出手的凭证来了。 被普蓝平刷的天空,薄云掩饰着白色里掺入少量柠檬黄的月光,四散在周围的闪闪星光。少年宛若蜕蝶,静静地合拢翅膀,若有所思的望向天空。 时间永远会为不竭探索的人准备好充分的答案。 从记事起到现在已有十七八年的时间了;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十七八年里,我细心观察者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微表情;我留心的倾听着每一个人的一字一句,哪怕是话尾音。 爱因斯坦在相对论的开篇写过,一切物理理论都是可被证伪的,只是在现阶段没有找到证据罢了。我当然是认同的,我不认为单凭数学建模,几个阿拉伯数字交错复杂的变换便可解出这世间的奥秘,从客观的角度,我更不认为,从人为主体的认知,判断中可以拜托主观因素的干扰;所以无论如何,科学也只是在某一特定阶段给予人更方便的,更清晰的解读和运用人所观测到的或人用某种工具或手段所观测到的具有主观性的客观现象。 而宗教,道教讲: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朴素的唯物主义;佛教讲:女娲造人,西天有神明统辖六界,人又生死轮回;这是客观唯心主义;我们当然会发问,那么“无极”从何而来?因何而生?“神明”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这样的发问本质上是带有个人情感在其中的,我认为除了天真无知的孩童,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不会这样发问,这是一个纵观历史没有任何科学的或是宗教的解答。而宗教把信徒封锁在他们所创造的框架里,接而括论哲学,由于我个人较多研究的是道教,所以仅以道教篇章佐证:《太上感应篇》、《道德经》、《清静经》、《太乙救苦天尊真经》、《十字真经》等,大都是一篇指明所谓的“恶行”,另一篇阐述如何修行,再一篇用来简化信仰的方式,讲述这样做的好处,渗透到信徒的生活中去。事实上,这其实很充分,先定一个框架,一切就是神创造的,然后由神分工管辖三界六道或者简单点说就是管辖人;而已切的自然现象由神展开,化身为神的能力。我们没有理由说这是不对的,不好的;它的存在确确实实在当时各种条件不充分的情况下给予人更简单的理解,而且一举两得的是还能促使人们守操行,讲道德。 当然,我这些年的探索,也有了一套自己的或对或错的理论。 先从最简单的说起,我们的生只是自然演变的结果,从目前来看对自然毫无意义;我们的死是一种解脱,这世间纷繁复杂,我们想要生活,就要始终维系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对于一个人来讲这是最难,也是最累的;我们能够清楚认知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其他人我们从来都只是揣测,能者准确度可高达百分之八九十,而正常人可能最高也不过百分之五十,这就使得我们并不能确定这样活那样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是否就招惹到了对方。再有,我们若真的永生,或许那才是最痛苦的,我们这样考虑: 我们在最初知道自己会死亡,却不知道是哪一天,我们是否会认真对待每一天?而我们在最初知道自己会永生,当然有无限的时光,我们是否还会认真的对待每一天? 我们每一天都在苦心经营这一段或那一段事情,或感情或关系或工作,当我们老了,以为自己可以享清福了,首先身体不行了,其次,我们还有儿女,儿女也有儿女,循环下去是操不完的心,这一点有中国家庭显著,恰好,我们要死,这个理由正当言顺的为我们带来了结束这一切煞费苦心的机会,而永生只会让一切持续;那么死亡还悲惨吗? 接下来,我们说一说所谓的“科学”方面,以下仅为猜想,当然也有是现在已经证实的。 我们的生是升维,从一维到二维,从二维到三维。 我们的死亦是升维,从三维到四维。 这种说法是我偶然看到的。当然,我根本不信这种说法,因为,我连所谓的高维空间都不相信,单从“科学”中的建模就可以看出,一维是点线,二维是面,三维是立体空间,而四维甚至更高维是不断的穿插各种所谓的维度,而最高维随着不断穿插又相较于其更高维,它只是一个质点,那么来回来去我们探讨的始终是一个质点与另一个质点之间的关系,我们大可以认为我们所处的空间就是最高维空间,只不过我们是三维的,主体导致我们无法理解、发现甚至创造高维产物,那么既然我们已经是最高维了,那么我们死了,还继续这种升维说,我们又升去了哪里? 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如果要探讨为何生,为何死,或者说,怎么生,死去哪的问题是一个无止境的东西,它始终受各种条件限制;那么,我们应该变通,去考虑如何生,如何死,这才是我们最脚踏实地,也是最有深度的,科学只是对客观存在的解释,而人性这东西确如道教阴阳,相生相灭。 当然前面说了死便是解脱,可生而为人,我们便要尽人的义务,这一点在中国传统中很重要,现在我们依旧在学习,或者说已经深入骨髓,我相信每个人对于道德都十分清楚,我个人呢,实际上是不主张道德和区分好坏善恶的,因为这一切划分都是以人为主体,是片面的,是局限的;但自然,客观的方面并不是我们一个人所能解决的,我们确能解决的便是这道德善恶,我这里不想一一赘述何为善何为恶,有不懂的,或者觉得自己了解的稍有不足的朋友可以去读一读《太上感应篇》,里面罗列的很详尽。 剩下的关于该怎么做的,我并不想说,毕竟这是有主观因素在其中的,是弹性的。这里只是对于生和死做一个简单的来自于我个人的看法,暨:生,对于自然毫无意义,对于人,有着多样的意义,父母生命的延续,国家兴旺的栋梁,亦或者给他人带来苦难痛苦的恶,当然,一切好坏善恶都是比较出来的,也是从人主观判断出来的;死——解脱,于自然则是缓解了自然的压力,但是,既然生了就要做好生的义务,死时才是解脱,否则你的死将是对于责任的推卸和对于过错的逃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像我一样的的活着,照顾父母,尽忠尽孝,等父母真的老了,不得不离我们而去时,最起码于家庭我问心无愧;而剩下来的时间便是找回我曾经拥有而不再复还的对于自然,对于世界的清新温暖的美好,自从我初中开始。 ------------ 第二十三章 终还是错过了 张瓜子一家在安徽住了一月有余,夫妻二人开了一家瓷器店,专门倒卖各地各式的瓷器;瓷器这种东西,大都是卖给洋人的,国人大都是够用就好,并不会囤那么多;而洋人却将对于中国瓷器,青铜器和其他的一些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品的囤积量作为自己势力、财富和地位的象征,尤其以古文物为主要。 这一月时间便使张瓜子彻底错过与组织取得联系的机会;男昌起义打响,安徽通往男昌的火车停运,张瓜子一家被困在了这里,好在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瓷器铺。 张瓜子自始至终都在打理店铺的事情,每天起早贪黑;太阳刚刚划破苍穹,张瓜子便已经准备出门去进货和考察;日落西山,昏黄的电灯,张瓜子独自坐在木椅上,翻阅着各类与瓷器有关的书籍,又仔细观察着桌上的瓷器;早已将托付抛之脑后,一家三口的日子虽不富裕,但都还是幸福的,也是充实的。 张梅并没有去私塾,并非动乱年代没人敢开,而是张瓜子始终想着却又逃避着,承诺对于他来讲是不得不兑现的,而梅儿早已是他的心头肉,割也是割不掉的。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那托付之人像影子一般的形影不离。 正午,张瓜子像往常一样看在店里才刚吃过午饭。一位洋人走进,并递上一束菊花:“有个道士,和我说,拿着他的菊花到你这来,可以换一件瓷器。“ 当洋人将菊花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时,张瓜子的心咯噔的颤了一下,仿佛什么在不断流出,冰凉的,总有一丝悲伤。 他知道,菊花的出现便是当年道士的提示,也是他与梅儿分离的信号;洋人见张瓜子愣在那里,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声“si ?“ 张瓜子慌乱的从身后货架上取下两件瓷器:“多给你一件,麻烦您带我去见一下给你这束菊花的人。“ 洋人很莫名其妙,一个是给他菊花让他来换瓷器,一个是多给他一件瓷器,让他带着去找送他菊花的人,既然想要相见,为什么不自己前来呢?不过白捡的便宜总不能放掉,也便带着瓜子去了来时的歌厅。 当然,一个人想要隐藏是不必要出现的;等张瓜子和洋人来到歌厅时,早已不见道士的身影,只是门口的灯上多了一个挂着的、纹丝不动的纸人,面向远处的西天目山。张瓜子取下纸人,打开来看“见崖间一树且寻之,盘龙而走,遂至。“ 寻着道士留下的字条,张瓜子别了洋人出城向着天目山深处进发。 虽然说有了道士提供的线索,可是这天目山上不见天,满是嫩绿色被阳光透的发黄的枝叶,根本看不见所谓的悬崖更别提那悬崖上的树了。 张瓜子索性笔直的向丛林深处走去,虽然被遮蔽了视野,只要一直向着天目山中心走去必然会找到,哪怕是找不到,大不了原路返回就是了。 阳光微斜,想必已是夕阳余晖,张瓜子慌了神,心想:这要是继续向着中心去,估计到了明天早上也回不去了。 张瓜子已然筋疲力竭,正巧了停在一条小溪旁;借着清澈的溪水,捧一把送入口中,瞬间缓解了那如同冒着浓烟滚滚翻腾的火山;俯下身蹲在临近溪边的空地上,扬起潺潺溪流,扑在脸上;轻松很多了,张瓜子随着溪流望向源头,这小溪是随着山体自上而下的,像是青蛇一般的盘绕在山间。 蛇!蚺,龙! 张瓜子突然想起字条的后半句“盘龙而走,遂至。”这眼前的岂不是字条上的盘龙!张瓜子豁然开朗,抖擞精神,本来疲惫的身体打了鸡血般的向着溪流源泉奔去。 原来那时就已经有火影跑了。。。 暮色已至,瓜子亦已至。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瓜子算是没有徒劳;眼前两颗对植青松之下一间古朴典雅,覆满青苔的道观呈现在眼前。 张瓜子踏着平整的由一块块清石铺成的小路,走向如受潮的红砖般色彩的木门,黄铜的狮头门环,两旁对联写着“青山自有青山路 明月哪来明月轮”;牌匾上像是重复书写过的四个大字“鄢月山庄”。 晃一晃门环,无人回应;从围墙的梅花窗看去,院内有三四间屋子,唯有一间亮着依稀烛光,却无人影;想必是已经休息了,张瓜子想。 虽然没有见到正主,但不无收获的是找到了托付的所在。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路确也不太好走;透过枝叶,星星点点的月光稀疏的撒在覆满落叶的山间野路上。看着一块黑一块灰的路,每一步都小心试探。 张瓜子其实胆小怕事,哪怕是在行伍呆了整整四年,也扳不掉不敢走夜路的毛病,更何况在这深山老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走了有半个时辰,张瓜子挺不住了;下午上山就已经筋疲力竭,这到了山上也没来得及休息,又下山来,每抬一次腿,膝盖和胯骨轴都在咔咔作响,大腿肚子又不断抽搐;还是那个小溪,张瓜子想坐下休息一会;可这是南方,哪知道会不会窜出一条蛇来,哪怕是一只蚊子也要比北方大上两三倍,要是被咬上一口,这谁受得了!瓜子打消了休息的念头,痛饮了两三口水,奔着下山的方向挪动。 次日,瓷器铺没有开门,昨天的洋人等在门口,呆呆的,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束菊花,企图再换一件瓷器;张瓜子睡到巳时才醒,简单吃了口饭便带着老婆孩子奔后山(西天目山)去了,而后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鄢月山庄”的老道不愿收张梅为徒,这张瓜子却又受人之托务必完成,带着老婆孩子三番五次的拜访山庄,老道却始终是同样的答复——不收。 直到一日,张梅发起了高烧,张瓜子不得不带着梅儿就医,而放弃了去山庄再次拜访。这山庄的老道也是好奇的站在屋外等着叫门声,可惜迟迟未来;这三番五次前来的一家三口今日怎么没来?难道就这点耐心?不由得生厌。就在老道要转身回屋时,一个什么东西反射着月光,直直的奔着老道后脑飞去;老道是什么人?好歹修行了五十多年,这种小伎俩还是能反应过来的,身子微微一晃,只见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枚银针; 这针,他熟悉啊,是他师弟的手艺;回过头看向针飞来的方向,空空如也。 “师弟啊,你还在顾忌些什么?” 老道想不明白,师弟送来这枚银针是何意思,也许和这几日常来的张瓜子一家有关吧。 老道终还是收下了张梅,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发现,这个小女孩面相上并非常人;大耳垂,高山根,宽鼻翼,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只是这眉中多了几颗黑痣,而眼睛竟然是三瞳;这三瞳与双瞳不同,双瞳是两个瞳孔不重合,而张梅的三瞳是三个重合的瞳孔,每一个比前一个稍大一圈,呈红色、褐色、黄色,由内到外然后才是虹膜,才是眼白;这种人老道从未听说过,观内古书中也从未记载。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老道口中的“师弟”布的局,故一切还要等“师弟”来解释。 ------------ 第二十四章 信念 小川泡过温泉后,整齐的穿着上道袍,随皖南老头来到这“鄢月山庄”的正殿;殿中放着一张红木桌,设有一鼎香炉,其下是毛毡,供人跪拜所用;其上挂着一张墨画,画中人物长发飘飘,清面白须,腰佩宝剑,绣莲花锦囊,牵一头矮驴在山巅远眺。 “来拜一拜祖师爷,让祖师爷瞧瞧咱们廆教的末代传人。”皖南老头示意于小川跪下。 “末代传人?什么意思?”于小川不解。 “咱们廆教只传十二代,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说是坏了规矩廆教将会面临灭顶之灾。”皖南老头边说边点燃手中的香,送到小川手上。 二人拜了祖师,过了拜师礼;老头拿给于小川两本书,一本是《白话周易》,另一本是《本草纲目》;前者是必要之基础,后者可谓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的,不仅有常理中的医药,更有蛊术和解蛊之法,当然现在流行的出版版本中是没有的。 “且先看完这两本书,剩下的日后再说。”老头看了看小川道,好像在等待些什么。 “好的。”于小川没有多说,接过书便转身要走。 “且慢!”老头叫住小川,“你小子,真就以为只有这两本书要看啊?送回屋去,一会来这里找我。” 于小川归置了左侧的偏屋,将两本书摆在桌上便前去迎接皖南老头的训练。 老头将于小川带到山下:“以后,你每天清晨从这里跑到山顶再折回鄢月山庄,用时不可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于小川抬头望了望山顶,一片碧绿;会想起在悬崖之上向下俯视时那一眼望不到底:“半炷香?也有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没错。” “不可能!山上山下皆是一眼望不到边际,估测有千百丈高,哪怕是坐索道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我这就一双腿脚,一个小时!你怎么不叫我飞?”于小川难以置信,认为这皖南老头是在耍他。 “没关系,完成不了的话一天的活你来做,听老秦说,你做饭不错。” 后续当然不用多说,小川每天拼死拼活的绕着山跑,终于跑完了,又不得不因为超时而做“家务”;在看着皖南二老,每天不是遛鸟就是再树下乘凉,喝着茶水,好不自在。 一连数月,于小川早登山,晚读书,没日没夜的;虽然书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可是这半炷香登山却如潭中月般不切实际。 正当午,老头的房门被踹开“你就是在耍我!叫我看的书我看了,让我爬山我爬了,可你却立了个什么半炷香的限制,不想教就别教,用不着这么撵我。”于小川脸红耳涨,指着老头呵斥。 老头反倒是微微一笑:“吼吼,开饭了!”视小川若无物。 “老东西!你吃了这顿没下顿!”于小川见老头不理会,便破口大骂。 “你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顿时皖南老头急了,回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抽的小川脑袋嗡嗡作响。 “我让你爬山自有道理,给你定半炷香的时间,本以为你天资过人应该能很快完成;可谁想到,当年我用了三个月成功了,你,这个所谓天之骄子,四个半月了,一丁点长进都没有!”老头啐着满口的老牙,“我看啊,冯雪还是死了算了,救回来即便是跟了你,也活遭罪。” “冯雪”这个已有半年时间没有听到的名字,一迸发出来,便击穿了于小川的胸膛;这些时日,他尽量不去想关于她的事,不想让痛苦干扰自己的训练;也曾自欺欺人,幻想着冯雪真的还有救。然而,已过数月,哪怕是能救,现在估计也已开始腐烂了。 “不要再骗我了,好吗?她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用她作谎来欺骗我了,能不能给死人一个安稳?”于小川眼神开始变得犀利,他挚爱的女人不容许被他人肆意冒犯,更何况是已经逝去的挚爱。 老头见于小川神色变得冷峻带有杀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道:“本来答应老秦不告诉你的,但是我破例,跟一说上一些关于她现在的,有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确如你所说,冯雪已经死了,但人死气息尚存,三魂游离于外,我们设法护住了她剩下的七魄,这样只要魂魄之中尚有存留,她的尸体便不会腐烂,而待到收回她被人掳走的三魂,解了对方给她所施的法术,命还会继续,只是有一定的风险。而这摄走她三魂的,是你们世界的人,我们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只希望你能找回前世的修为,奋力一搏。”言毕,老头转身弓着背,低头走向厨房。 “等等。”于小川想要叫住老头再细细追问,然而老头一声不吭,头也不回的离开。 饭桌上,只有皖南二老,老太纳闷小川因何不来吃饭,老头只是不耐烦的摔了下脑袋,示意老太不要再问。 于小川不仅是午饭没吃,就连晚饭都没有做,反倒是老太亲自下厨。他迷惑,当初自己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冯雪的尸体,可老秦不会骗他,而且当初冯雪遇难时他看到了,那景象让人毛骨悚然,说是能救,可确实已经无力回天了。他这样的努力是否还有意义?冯雪是否真的如老头所言,需要小川自己去拯救?他不知道;面对老头第一关的挑战,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这微乎其微的希望或者说是幻想,真的还能实现么?于小川挣扎在放弃的边缘,左右不定。 “我能下山一趟吗?”于小川起了个大早,结束了爬山任务后,向老头请示;可以看出,他还是很敬重老头的,只是年轻气盛,让情绪控制了理智。 老头点了下头,拿起茶碗,轻轻吹却热气,慢慢的,意味深长的抿了一口;他知道,小川还需要独自静一静,立刻这里去放松亦是解开心结。 镇上人潮攒动,车辆川流不息,很吵,很燥;于小川低着头依旧思考着,冯雪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是不是真的有救,这微乎其微的希望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一辆私家车驶过,由于前车太慢,而疯狂的摁喇叭。 “你tm给老子安静!”于小川将积蓄的怒火吼出,气沉丹田,声音沉重雄厚,震耳欲聋。 “tm的有病吧?臭老道,信不信老子下车揍你!”开车的人也不惯着,摇下车窗就骂。 气一时释放不少,于小川没有理会,依旧低着头,向前走去。 车主见这小子不把他放在眼里很是恼火,要知道,这样一个小县城,能开的起G63的也许就他一个;一旁副驾驶的小三拦住了车主,毕竟还有“要事”要办。 走进一家超市,于小川在柜台前要了一包万宝路,一个打火机,正当他付完钱准备离开,超市内放起歌来“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这是当年林忆莲和李宗盛合唱的《当爱已成往事》。 小川愣了一下,顿时想通了一切,正如歌词中所写“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冯雪始终烙印在他的心里,觉得希望渺茫只是畏惧挑战的逃避罢了。 后来的日子,于小川回到山庄坚持着每天的任务,常常敲开老头老太的房门,请经受益。 爱,是一种跨越生死,始终给你信念的氮泵;让你在疲惫时,愁苦时拥有力量;爱,是远超一切的最见效的信仰。 ------------ 第二十五章 “爷爷,等我回来”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在千秋村的三年,于小川从一个连初出茅庐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闻道者,转眼成为独当一面的得道高人。其中经历还要一一道来。 刚入道门时老头下的第一个任务常人定是办不到的,小川也是一样;皖南二老一筹莫展,明明这小子天资非凡,当年冯雪死时差点就挣脱了皖南二老的束身印,那蕴藏在深处的御风控雷之能也显现出来,可如今却连如此基础的体能训练都完成不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老下山去找老秦商讨,无果而归;这于小川却偏偏又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掌握了控制和运用自身能力之法,而且脑门上多了一个红点,好似观世音菩萨脑门上那玩意;二老一再追问是何原因,可于小川始终闭口不答。 其实,单凭着小川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这背后是有高人相助;皖南二老也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是如今这天下竟然还有比他们二人厉害的,不得不搞清楚这高人是谁,哪门哪派,来自何方,更想弄清敌友关系。 当然,于小川也不知道是谁,只是那天夜里,他如往常一样点着蜡烛看着读到一半的《黄帝内经》。 这时,一阵声音传来,呼喊着小川的名字。小川推开窗,向外张望,却不见喊他的人的踪影。依稀能分辨出声音来自远处的竹林。 于小川寻着声音走向竹林,这声音越来越近;当小川走到竹林中央时,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正当他要抬头看时,一张巨大的黑布糊在脸上,小川应声倒地;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着:“臭小子,没想到你如此废柴,老子当初就不该设局把她交给你;如今还躲到这深山老林,怕老子找到你弄死你吗?啊?你个辣鸡乞子,白屌大!” 一顿胖揍之后,于小川当然不甘这么莫名其妙的挨打,掀开黑布,跳起来就要还手;只是,他刚刚跳起,方向还没找好,人还没看见呢,就被一针钉在竹子上,一命呜呼了。 好嘛,主角死了,到这“全剧终”。 神秘人把于小川连带着那根竹子一同拔走,带到一个布满阵法的石洞里;说来这阵法也是奇特,远看像西方的六星芒,近看发现,这六星芒外环都是些道教符篆,而六星芒的每个角上又都有佛教梵文,简直一大杂烩。 神秘人把钉着于小川的竹竿插在六星芒中央:“唉,还得老子给你擦屁股。”说着,便做起法来。 “加藤鹰!” “毒龙!” “狼牙棒!” “伪装婊!” “小皮鞭!” 随着五声喝令,阵中六星芒的五个凹角出现了一头猫头鹰,一条蛇,一只刺猬,一只狐狸和一条黑狗;这五只动物,是神秘人养的五只神兽法器,配合着他这个“大杂烩”才能顺利施法。 随着神秘人嘴里不断的嘀咕咒语,阵中突然大风肆起,电闪雷鸣,不一会便形成了一个环绕着闪电的雷龙卷,小川在阵中央,缓缓的随龙卷风腾空而起,头上的银针自动分离出来,竹子也被甩出阵外。 只听得三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分别是一道红光,一道蓝光,一道绿光,同时击中了小川额头上被银针穿了孔的地方。于小川不断的吸收着这三道光,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不断吸吮着乳汁一般;待到三道光被完全吸收后,阵符开始逐渐消失,而于小川却突然随着雷龙卷不断旋转,转着转着,他醒了。 “妈耶!”随着这一声喊娘,于小川也被雷龙卷甩了出来。 “呼!卧槽!大意了,没有闪!不对,是忘了收回五大神兽了!”神秘人一探头,做贼似的眼看着于小川被甩飞出数十米远,心想:这小子应该不会有事,能力找回来了,死不了,还是先藏起来再说吧。 是死不了,于小川在地上整整昏迷了两个时辰才爬起来。 坐起来的小川发现浑身上下好像有一条蛇在蠕动,而且很温暖,渗透在每一条血管中。 撕裂空气发出的“嗖嗖”声,又是一根银针飞来,这次于小川的视觉仿佛变得特别敏锐,而且周围的事物仿佛都放慢了几十倍,他眼看着银针慢慢飞来;就在马上要扎到他身上时,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脑袋;一阵劈啪声,从他的体内涌出细碎的闪电和呼啸的风,包裹着他的手臂。 当银针距他的手臂不足十公分时,手臂上的一道闪电正正好好的打在银针的尖部,将其击飞。 “哈哈哈哈!臭小子,你的能力已经解开封印,剩下来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好好掌握你的能力,一切随心。” 这次小川看到了,神秘人就站在不远处银杏树的树枝上。 神秘人与小川对视一眼,见自己暴露,转身就跑:“切莫和任何人提起遇到了我!” 事实上,即便说了,也毫无意义,这神秘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自己,头上还带了个头套,能看见的只有两只眼睛和一张嘴而已。 神秘人走后,于小川来到一处老林,不断的尝试刚刚出现的雷和风;看一看这原本百草丰茂的树林,花啊,草啊,树啊,全都打了蔫,刚刚爬上松树的一只松鼠也被于小川一雷劈到地上,被电的伸胳膊蹬腿,一身毛烧的焦黑,别说,这味道挺像烧烤的。 后来的日子,于小川过得都比较轻松,想要拿于小川当苦力的皖南老头,也不得不憋着气,继续干活,这小子,自从有了“超能力”后,他狂啊,没事就劈老头一下,虽然老头不是吃软饭的,可是他的法术根本就近不了于小川的身,而于小川的雷像是会锁定一般,他躲到哪里,这雷追到哪里。 这三年的时光,于小川和皖南二老虽然尔虞我诈,“切磋武艺”,但也算是学有所成,收获颇丰;从老头那里学了些奇门遁甲,八卦算命和符篆法术;从老太那里学了些湘西蛊术,以及一些连老头都不会的神秘法术;而自身的御风控雷之法也练就得炉火纯青了。 “你小子,当初老头我还以为这一生你要废了呢,没想到后来愣是让你劈了两年。接下来你该走了,剩下的路我陪不了你,记得处处小心。”当初在秦阁出现的几人重聚鄢月山庄,老头语气略带不舍;毕竟相处了三年之久,老头看着于小川的一点一滴,从废柴一个变成能力超凡,出类拔萃,“真希望你是我孙子。” “老头!还占我便宜?劈了你两年,你是上瘾了怎么?”于小川威胁,露出狡猾的笑脸。 “额......唉,你走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该避世隐退了;从此,天下再无皖南二老,天下再无瘣教。” 这一次几人重聚不为别的,而是要将于小川送离这个世界;想要救回冯雪,他就要去那个世界,完成那几世都未去完成的使命。 “爷爷,等我回来。” ------------ 第二十六章 平行世界 通过老秦和皖南二老等人的法阵传送,于小川只身来到了B世界,人类称之为神的平行世界。 于小川降临在一个队伍里,周围五六个队友,身着防弹背心,头戴小钢盔,貌似是一支正规军; 这不是神的世界吗?怎么还用枪炮?于小川纳闷。 透过双眼,于小川看到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把沙莫之鹰,身后背着一把类似awp的狙鸡枪,只是这狙鸡枪和awp有很大不同;枪身布有流光,刻有龙图腾和一些古怪的符号,瞄准镜和枪身竟然是一体打造,而沙莫之鹰则是凤纹刻符号,枪口设计为菱形可扩张卡尺,类似于将子弹旋转的装置,没有准星和缺口,布满红色流光;其二者枪体临近蛋夹的位置均有蓝色、红色晶体,似为枪支充能。 环顾四周,黑压压一片,只有头顶昏暗的黄色炽光灯,后方是与驾驶舱隔离开的巨型铁门,前方不远处,一部中控屏幕闪烁着绿色光芒,所有人都坐在舱内,可以判断是一架作战飞机。 于小川看了看周围的人,正巧和一个女兵对视了一下,女兵点头,并攥住他的手,给予肯定和信心。 不久,舱内红色警戒灯亮起,所有人开始整理自身装备,准备着降落。 舱门缓缓打开,舱内逐渐亮了起来;当舱门完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起身,冲下飞机,进入作战状态。 于小川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一上来就要打仗,而且自己还是一个即将冲锋陷阵的士兵。 头顶的通讯器里传来急躁的喊话:“065号怎么还不下飞机?等着我们给你陪葬呢?” “065号?”于小川看了看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原来自己就是这“065号”,便赶忙起身。 “内个,尽量都活着回来。”通讯器里的声音变得低沉。 于小川望了望驾驶舱门的位置,点了点头。虽然一时半会还搞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但是于小川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所有人都抱着一份必死的决心。 离开飞机,外面的景色很美,热带雨林般的,芭蕉树成群,点缀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龟背竹,四周传来各种鸟类,虫兽的叫声;阳光穿过芭蕉叶之间的缝隙稀稀拉拉的。 紧赶两步,终于跟上了队伍的步伐;于小川走到和他对视的女兵身旁,小声问道:“咱这是在哪?” 女兵撇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还扯屁!” 显然,这次任务早已知道地点和目标,而女兵是一个对待任务极其严肃的人。 于小川没有在多问,女兵根本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哪有一个士兵连任务的信息都不知道的。 临行的一路上,女兵总是不停的回头看于小川,对他十分警戒,也十分关心;这次任务的确毫无胜算,但女兵依旧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去,更希望任务能顺利的完成。 穿梭在热带雨林中,于小川对任何声响都做出剧烈的反应;他从未在部队生活过,更不可能参加过任何军事任务。 暮色降临,打头阵的士兵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于小川:“队长,天色已晚,您看要不要我们就地扎营?” 于小川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别开玩笑了,队长。”士兵笑到。 思考片刻,于小川回想起曾经所有自己看过的军事题材电影,一般出秘密任务时都不会扎营只是就地取材,搭建简易的棚子,而且离开时都会清理掉所有非自然迹象,以保不被敌人察觉。 “不,就地取材,用芭蕉叶搭避雨棚,找一些可以驱赶野兽的植物或昆虫体液把四周圈起来!明早天一亮就销毁。”于小川压低嗓子,让声音更沙哑,以符合队长这一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身份。 士兵愣住了,他记忆里的队长从来没有如此指挥过扎营;而且也总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原始扎营。 “愣着干什么?快弄啊!”于小川瞪着眼睛,装出一副老队长对新兵蛋子不听指挥,不理解行动意旨的不满。 “我不会啊!”士兵撇着嘴,尴尬的回答。 于小川看向周围的其他士兵,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那就扎营吧!”为什么于小川不直接说明要找些什么,和如何搭建呢?因为他也不会,这些都是从电影里学的。 士兵们训练有素,很快将营帐支了起来,并且捡来枯树枝生火。所有人团做在一起,围着火堆开始补充食物。 “你了解我吗?”于小川凑到一个编号为019的士兵身边小声问。 019立刻起立,站好军姿,吓得小川一哆嗦:“你坐下,这么紧张干什么?”于小川按着019的肩膀,掩饰着奇怪而尴尬的场面。 坐下后的019看着于小川,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是摇头。 “到底了不了解?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于小川压低声音,怕其他士兵听到,更怕那个女兵听到。 “您是咱们胧队的队长。” “这个我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关于我的身世,我的过往。” “队长,这你自己不比我清楚吗?”士兵尴尬,总觉得于小川在给自己下套。 “md,我要知道就不问你了”于小川小声喃喃。 “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提拔你,这次任务我可能回不去了,你要是很了解我,那么,队长的位置,我死后你来做。”于小川看看四周,示意019不要声张,这理由就很不正常,不过019也是个憨批。 “是这样的,据他们说你是从上头特派到咱们队的,是修炼已达通天境的高手,打过几场神乎其神的四人突围;不过,在最后一次突围任务中,包括您在内只活着出来了两个人,另一个就是038。”说着看了看对面的女兵。 “嗯,不错,接着讲。”于小川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说,不要怕。” “他们都说,你和038有一腿,最后一次任务,你就是为了救038导致另外两名队员丧生的。”019神态恍惚,像是怕于小川吃了他一样。 于小川看019面露胆怯,便就计圆谎:“嗯,说的都不错。不过,你对我的私生活了解的太多了,而且刚刚你讲述我的故事时没有说您,不尊敬我,明显是眼里看不起我这个特派队长!再有,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你相信了我,记住永远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这样你会活的更久。”于小川倒打一耙,“你的升迁之路到此为止了。”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一脸懵逼,又委屈巴巴的019独自坐在那里。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019就是太过老实和容易相信别人。 清晨,随着一声奇特的鸡鸣,所有人从睡梦中醒来,收起营帐拿起装备继续赶路;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于小川没有在队尾,这最后一名换成了019。 雨林的尽头,一片金灿灿的海洋掀起涟漪。 ------------ 第二十七章 疑惑 胧队一行人继续穿梭在热带雨林内,不乏奇珍异兽,当然基本上是A世界所没有的。 于小川好奇的左顾右盼,这有只紫甲单瞳双足虫,那有只四脚三头金羽雀;这有只鸟喙无尾琢木猿,那有只长着鹿角的七彩流光水鸳鸯;在不远处龟背竹的间隙中竟还藏着一头长着翅膀在进食树上浆果的鹰首鹿或者说是马。眼前的一切都熟悉而陌生,就像《山海经》一般。 眼前一片白茫茫不断扩大。 “进入戒备状态!”038给了于小川一个冷眼,这本身是作为队长的于小川该说的话,却迟迟没有说。 所有人收起副武器,双手握住主武,马步前行。 终于,一行人穿过雨林,而映入眼前的是一座黑绿色荒芜又高耸的山峰;山的那边是一片金黄色,不断流动的沙漠。 脚下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这热带雨林竟然是在山顶之上。 “准备飞过这座不归峰!”038收起主武器,指挥着队员分散飞行。 于小川不会飞,在他所属的世界里,像他那样能跳几丈高的都被神乎其神的成为轻功,是只存在小说里而只有少数不为人知的高人才会。 所有人都向山崖外一跃而起,步履清风;只有于小川一跃而下,每几十米落在一块可以驻足的地方;他的御风控雷之法只能让周围的空气将重力势能减小,却不能使其飞行。 “你在干什么?065!”038通过通讯器问到。 “咱俩打个赌,我比你先到!”这两山之间的间隔有三四百里,山高都接近千米,相比于飞行,于小川要走过的更远,更艰险。 “开什么玩笑!那座山能要了你的命!”任务书中写“不归峰——高一千三百米,山体表面被能够将元神瞬间催化蒸发掉的胶状液体,凡经过此地者皆有去无回,故称不归峰。” 038向下猛扎,挎住于小川的胳膊,缓慢飞行:“你不是龚旭!你是谁?” 038的质问让于小川一惊:“你发现了?” “龚队从来不会如此懈怠任务,而且,你的体内散发着另一种不属于龚旭的力量,虽然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好吧,那我也不隐瞒了。我来自另一个与这里平行的世界,在那里你们被称为神,是他们的信仰;而我是被传送过来的,一来到这里我便成了你所说的龚队。” “目的是什么?” “救人。” 038投来怀疑的目光:“就这么简单?你要救什么人?” 于小川不再回答,他不知道如果将林夕的名字报出来会是怎样的结果。 太阳直射头顶,所有人都已到达不归峰的另一面;眼前的应该叫做沙海比较合适,因为这里真的是由沙子形成的“沙浪”,起伏翻滚;光线都是粘稠,随着“沙浪”掀起涟漪。 “这怎么过?”于小川迷茫,如此沙海,被太阳烤的炙热,不断翻滚,即便是指南针也会收到干扰,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038伸手,一名士兵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三角铜柱和一只像是穿山甲似的被捆着铁链的动物:“这是幻术;看着,只要让这铁老鼠把排除的液体浇在这三角柱上,我们就能过去了!” 说罢,038揪住铁老鼠的尾巴使劲捏,疼痛让这只铁耗子不停的摆动身体,但是的确有液体撒出来。 将三角柱按照沙海中沙丘的垂线方向插入,所有沙浪向两侧退却,一条笔直的路呈现眼前,同时一栋二层小楼,在不远处通明。 天色已晚,几人终于到达二层小楼;因为扎营的需要,必须有人探清情况,以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去一个探探情况!”038蹲在二层小楼前的喷泉旁隐蔽,其余人再其身后。 “我去吧!”于小川想都没想便主动请缨。 “谨慎,时刻保持通讯器畅通,我会通过检测仪检测你所看到的。” 于小川悄悄的,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安静。 这是一栋商务楼,;推开玻璃门,眼前的景象与建筑外形截然相反,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石壁,昏黄的壁灯是中世纪风格铁笼,内有一支白色蜡烛燃烧过半;左侧有一影壁,写着什么,但都是些于小川看不懂的文字。 顺着影壁的方向,于小川慢慢向洞中深入;左侧是一扇雕着符篆浮雕的红木门,而前方石壁弯曲,但隐约能看见一家三口围在一个破木桌上,像是在吃晚餐。 “上楼!这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通讯器响起。 这里并不是任务的目的地,而038口中的“想要的东西”是一个卷轴,里面记载了一百年前神魔两界大战的信息,对于复国有着重要意义。 相比于上二楼,于小川更想看看那木门里是什么。 小心翼翼的将木门推开一条缝,里面是水泥墙!一张办公桌摆在房间的正中央,桌上放着一个木匣子,和木门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符篆阳刻,不过是被锁着的,里外还捆了几圈铁锁。 于小川侧身走进,拿起木箱上的铜锁仔细把玩;随后找遍全身,掏出一根铁丝;将铁丝对折做半圆弧,顺着锁孔插入,用力一怼,再撑着铁丝两端,慢慢旋转,锁开了!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 打开木匣,一道耀眼的金光——一枚金戒指!于小川拿起戒指,观察了一下便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刚刚合适;突然,戒指变得滚烫,于小川想要摘下,这戒指却像粘在手上了一般,取不下来。 随着戒指不断的变烫,于小川的无名指被烧出一个稍比戒指大一圈的伤疤,鲜血浸染这戒指:而于小川体内爆炸般的涌出金光,,头盔被这金光炸飞撞在墙上。 石壁拐角的一家三口听到头盔碰撞墙壁和这金光爆炸的声音破门而入;看见散发着金光并戴着戒指的于小川,没有攻击,反而跪在地上,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傻傻的愣在那里。 “快跪下,这是老祖!”女人拽着孩子。 “老祖再世!带我众弟子重归神界!”男子抱拳。 “怎么回事?065?”通讯器传来038的急切询问。 “什么老祖?”于小川边问边关闭了通讯器。 “喂喂!听到回复!065!”楼外的038不断向着通讯器喊话。 “老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男子抬头望着于小川,双眼饱含泪水,“老祖当年和魔教教主一同建立的胧家,追寻神魔和睦共存之道啊!” 于小川一听,这个叫“胧家”,而自己的队伍叫“胧队”,相比是同根同源。 “且慢,我还带来了几个人。”说罢,再次开启通讯器,“都进来吧!自己人。” “你在搞什么明堂!”038责怪于小川私自关闭通讯器。 “别管那么多,来就行了!” 楼外的几人进入楼内,突然端起武器。 “魔教的人!”019大喊。 “这就是你说的自己人?”038质问。 “别急,他们说自己是胧家弟子,咱们又是胧队,我想应该是同根同源,散落在这里的。”于小川平静的说。 “没错,我们的信念就是神魔共存。”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孩子也吓得躲在母亲身后。 “什么神魔共存,我们胧队是追寻老祖遗志,要重建神族辉煌!”一个士兵喊到。 于小川纳闷,老祖?不是同一个人吗?“你们的老祖是谁?” “老祖圣名不可直唤,他层带领百人和魔族数万大军厮杀三天三夜,为神族的撤离而牺牲!”038解释。 “愚昧!当年老祖是带着我们百人精英腹背受敌,同时抵御神族和魔族的进攻,最后是老祖和教主二人为我等弟子开路而肉身被破,元神大损的!怎么到了你们那里就是帮助神族撤离了!”男人气氛,嗓音沙哑。 “这事我在那边也略有耳闻;当年神魔两族互相为敌,连年征战不断,百姓更是流离失所;据说是神族领袖爱上了魔族教主,两人不愿在看这战火连天,更参悟世间并无善恶之别,便打算凭二人地位将神魔融合,只可惜神族大都不想放弃手中的大片土地和资源,而魔族大都对神族怀恨在心,仅有少数愿意共治天下,最终魔教教主林夕被驱逐,追杀;神族领袖为救爱人抛弃领袖之职。”于小川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胧队所有人都陷入疑惑,上层到底为什么,要隐瞒实情。 ------------ 第二十八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虽然胧队成员不知孰对孰错,但这次的任务就是除魔,通过游击式的突袭不断损耗魔族力量,神魔势不两立是他们心中早已种下的种子。 “都把武器放下,他们虽是魔族,但并非敌人,只有团结各方力量才是打赢战争的最好方法!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小川试探的将038的枪压下。 “怕不是往日屡立奇功的龚大队长怕了吧!怎么说起这种没有骨气的话来?”胧队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士兵不断质问,话语里带着阴阳怪气,“龚队长难道是想让我们背叛信仰,与魔族同流合污吗?” “这怎么能叫同流合污?”于小川对于质问毫不认同,“我也不隐瞒了,你们看到的,是你们龚队的身体,但意识和灵魂已经变成了我——于小川,来自另一个将你们当做信仰的世界。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个领袖,带领着一群装备残破落后的普通百姓打赢了对方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百万入侵者!他靠的就是团结各方势力,各个阶级;而且是在内有追兵外有恶虎的局势下。” “于小川!御川?”胧队所有人都诧异了,“如此相像的名字,于小川是眼前的龚队,而御川是自己信仰的老祖。” “龚队就是龚队,打了几次胜仗名字都改了。故事也编的栩栩如生啊!”那个尖嘴猴腮的052号再次挑拨,“龚队长,这是要取老祖而代之,发展自己的势力啊!” “众队员听令!现发觉原胧队大队长龚旭通敌叛乱,证据确凿,组织决定改变此次任务目标,清除叛党,稳固军心!”说罢,抬起左手一张早已拟好的任务书呈现在眼前。 看来上面早就决定要除掉这个屡立奇功,众人崇拜的龚队长,怕其发展势力聚众起义;只是刚巧于小川的降临为他们找到了机会。 “你是什么人?敢替组织上做决定!不过普通士兵,有何权利代组织下令清除我?”于小川怒发冲冠,眼前这个人简直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而且阴险狡诈至极。 “老祖,哦不,是龚大队长;您怎么就忘了,咱们队里可不止你一个下派员!”052阴阳怪气的说着,捋了捋衣领,“纪检部副部长——沈作忠向刘副队长报告!”说罢向着038号深鞠一躬。 “可是”038想要替于小川辩解。 副队长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沈作忠打断:“副队长!我相信你对于组织,对于信仰的忠诚大过个人情感!我们知道,刘副队长向来以恪尽职守为作风,可谓组织中的中流砥柱;此刻,沈某代组织决定,即刻起,刘副队长擢升为胧队正队长,接替反贼龚旭之位,为我神族复兴除逆正风,勇创辉煌!任务结束后我会向组织上说明,想必值此关头,组织上一定会认可我的决定。”由此可见,组织上给予了沈作忠极大的信任和自主权。 038被这死死将住,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率队除叛。 于小川发觉事态已不可逆转,没有办法,只得应战;不过这魔族一家实属无辜,不能让其三人也卷进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想必不会分心去追击他们三人。 “你三人快走,这里我来扛!”说罢,风雷遍布全身。 “老祖!必要时记得那枚戒指。”男子叮嘱后带着家人慌张的从后门逃出。 038迟迟没有动手,她面对眼前这个人根本下不了手,正如019所说,她深爱着龚旭,哪怕知道了眼前人已不是他。她犹记当年,他为救她置生死于不顾毅然踏入火海,冲过重重落石,最后被爆炸烧伤。 “刘队长,别忘了您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他们可是我们的老前辈,老英雄,为实现老祖遗志,被魔族活生生剥去皮肉,抽去灵魂,挂在城墙上,那鲜血染红了整座城墙,尸首被飞禽啄食的仅剩一副骨架。如今正是报仇的好机会啊!”沈作忠稍作等待,见038依旧无动于衷,“刘玲队长! 既然队长做不了决断,那就由我这个下派干部来做吧!” “所有人听令!不惜一切代价诛杀逆贼龚旭!” 所有人被迫举起武器,指向于小川。 “杀!” 一声令下,所有人枪口对准向于小川开火,如雨的子弹击打在风雷形成的护盾上;枪里的子弹是特制的,风雷盾在如此集火下快要被打破;眼前一味地抵挡是撑不了多久的,只能反守为攻,主动出击。 于小川找准时机纵身一跃,有百尺来高,胧队所有人跟不上于小川上跳的速度,但子弹是追踪的;他快速闪到沈作忠背后,锁住其咽喉,并释放雷电,贯穿所有人的身体,子弹精准的向沈作忠飞来。 见事态不妙,沈作忠企图挣脱,然而,这束缚不仅仅只有于小川自己的力量,同时还被风施加了巨大的压强,使得于沈二人密不可分。 沈作忠见无法挣脱,企图与于小川同归于尽;内气聚之丹田;沈作忠的身体不断变得滚烫,甚至要比刚刚戒指的灼烧还要烫上十倍百倍;他汇聚了所有内气,收拢元神,打算强行将二者融合;而融合后的结果便是其爆体而亡,爆炸中心半径十米内一切事物都会被震的粉碎。 眼看子弹就要打入自己的身体,沈作忠未等内气完全汇聚,提前与元神融合,耀眼的红光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一声巨响,元神混合着内气从沈作忠的体内炸开,冲击波将于小川炸飞。 子弹射入沈作忠的身体,其余胧队队员被于小川的风雷盾包裹,免受一劫,只是被电的昏睡过去。 沈作忠由胸腔到腹腔全部炸开,鲜血洒在前方的地板上、墙上,甚至头顶的石壁也未幸免;于小川由于把气盾转移到胧队其他队员身上,单凭肉身和所穿装备承受爆炸的所有威力,幸好没有完全融合,威力大大减小,但还是同样被震得五脏俱碎,而防弹衣和头盔则被炸的四分五裂。 沈作忠虽躯体炸裂,但元神因为并没有完全参与进融合爆炸之中,还剩下微弱的极少部分支撑着他的意识:“龚旭,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次我失败了,只会让组织派来更强硬的人对付你,你五脏俱裂,也撑不了多久了!”说罢,那最后的元神消耗殆尽,沈作忠应声倒地,气绝而亡。 于小川没有多想,从后门赶去追寻那一家三口;当然,他没有带走刘玲,对于他来说,刘玲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且道不同,不相为谋,带走她日后定有更多的麻烦要来。眼前最主要的是找到那一家人从而聚集起其他失散的胧家人,并想办法尽快治疗被炸裂的五脏六腑,以免神族激进势力再次找上门来时无法抵抗。 ------------ 第二十九章 圣器 解决了沈作忠的于小川拖着五脏俱碎的躯体踉跄的前行;他必须找到那一家三口,通过他们找到更多的散落也好聚集在一起的也好,总之还残存的胧家弟子;这是他彻底找回B世界记忆并救回林夕的重要关键。 从商务楼逃脱出来的一家三口通过密道早已撤离进魔族领地。 进入魔族领地,眼前景象恢宏,城中满是直插云霄的高楼,灰蓝色的尖顶,大理石墙面;沿街的商铺都是落地木窗的;街上经营的商贩,来往的同族,安居乐业,一副盛世之境。 其三人每走一二百米便察觉旁边有人会盯着他们看。也难怪,魔族经历了当年大战,且不时有神族残存势力搅扰,必然人人警觉。像其一家三口如此衣衫褴褛的穷苦装扮,在这魔都内几乎不会有第四个。 现在的魔族,自大战胜利后皆衣着长衫华服,将自己打扮成圣人贤者的模样,并教育后人是先辈烈士,推翻专制统治的神族王朝,救族群于水火,极力抹黑敌人,粉饰自己;更是改魔族为崇族,寓意深山中走出的反抗剥削压迫的宗族,同时警醒后人宗族之上曾有一座大山压迫,并宣扬自由。其在当年大战争建功者被后世铸书立说,建庙宇供奉。 “尔等停下!”自其三人进城,便尾随一路的守城军官叫住他们,“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军爷,我们祖上自神魔大战流离荒漠,到我这一代才终于找到逃出流沙大漠的路,想着来城里找找祖上故人之后,以求安身。”男子毕恭毕敬,对军官点头哈腰。 “不可能啊?先前教主派出数批人马在领城外搜寻遗落同族,流沙大漠也在搜寻清单之中怎会没有找到你们?”军官质疑男子撒谎,又不能确定是否真有纰漏;此时的魔教教主早已不是林夕,而是当年林夕坐下第一猛虎——关庆。 “是这样的,我祖上为避神族清缴,在不归峰下,流沙大漠边缘设下幻象,只有我家后人知晓出入之法,外人即便发现,也是进不来的。”男子解释。 “既然如此,你等怎时至今日找到了宗族领城?” “就在昨日,一群装备精良的神族游击队竟解开祖上幻术,意图将我三人困死其中;然而先祖幻术岂是那几名神族小辈能摸透的;他们中了陷阱,而我收到了幻术被破后,灵力传来的讯息,借着几个神族士兵被困的机会拿到了他们的地图,这才找到领城所在。”说罢,男人从腰间取出一张兽皮地图,“哦,对了;此刻神族的游击队应该还在大漠整顿,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来袭击。” 好一个一举两得之法,既俘获了军官的信任,又借魔族之手除掉后患。 “这是重要情报,尔等且去筑城官兵哪里填了姓名,再来和我汇合,我先去通知司令。”军官匆忙跑去领城中最高的建筑“云霄殿”中通报敌军来袭之情。 一家三口用真姓假名做了登记,分别是:欧阳政铎、欧阳靖、欧阳破,孩子便是欧阳政铎,男子希望孩子未来能辅佐老祖,重振胧家。一家人随后拿了证件领了十万枚金精石的安置费回到于军官分离的地方;这金精石是魔族自古以来的货币,是一块不过瓶盖大小的殷红色矿石,其开采难度之大,要百十来个术士同时用元神精炼才可获得一块巴掌大的原石,再由切割师切割后二次精炼成型。 流沙大漠—— 于小川面色苍白,侧卧在沙漠之中,身旁十五厘米范围内的沙子被献血染红;虽然有沈作忠抵挡,但子弹仍旧穿过沈作忠的身体打伤了自己。于小川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的合上双眼。 天色蒙蒙发亮,于小川感觉貌似是地震了,身下一直在晃动,而且异常温暖;当于小川准备坐起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发现四周无比黑暗,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很难抬起,而正要起身,在头顶的位置出现万丈光芒,如山的沙土排山倒海般涌来;于小川再次蜷成一团,躲避沙海,只觉身后的“土地”向下塌陷又拱起,一股酸臭的带有苦涩味道的液体奔涌而来,将于小川喷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眼前,一条巨蟒在呕吐后不断干呕;说是巨蟒,这体积着实比巨蟒还巨大,仅是昂首便有三四层楼高,体宽与大象尺寸相近;眼睛两侧至尾巴末端长着类似鳍一样的翅膀;通体金黄色,鳞片足有人头大小,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巨蟒正盯着于小川不停的吐着信子。 于小川正是从这巨蟒口中被吐出。浑身布满了巨蟒的唾液,粘稠恶心。 巨蟒向着于小川稍稍低头,并扑打起自己的鳍,像是在示好;说来这巨蟒理论上讲不会对普通人类示好,反倒是应该一口吞下;只是它并非食肉动物,而且只吃沙子,将沙子在胃中熔炼,不排泄。 沙漠的夜晚,由于沙子的比热容小,所以再放热后无比寒冷;若不是有这巨蟒相救,估计于小川早已是一块冰尸了;这阴差阳错的,于小川活了下来,而且被沈作忠震碎的五脏六腑竟也恢复如初;这多亏了那枚金戒指和这来头不小的巨蟒。 这枚金戒指,原本是由神族领袖御川打造的,别看这小东西不起眼,却是御川最爱不释手的,那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打磨抛光篆刻的第一个物件,可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而后来,御川的母亲,全大陆最伟大的医师,救治数万生命,却终救不活自己。 去世前,将这戒指拿去;神也会死,并非永生,当他们的元神消耗殆尽便是死亡之时;御川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将剩余元神封印在这金戒指中,找到紫庐最好的炼术师炼成圣物; 据传,将戒指泡在水中饮下可治百病,而将戒指研磨成粉吞入,更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从未有人试过,更没人得到过这枚戒指;于小川当时便是戒指通过血液认主才被烧伤的,然若佩戴者非御川本人则会直接烧掉其所配戴的那根手指;也正是这枚起死回生的戒指,在于小川晕厥被巨蟒吞入后散发着御川母亲强大的元神,由于小川的皮肤渗透进内脏,直至骨髓;将于小川被震碎的五脏六腑恢复如初; 那一夜,巨蟒无眠,每当它困意袭来,打哈欠时,嘴里始终冒出刺眼的金光;哪怕是它睡着了,嘴只要露个缝隙,那耀眼的光芒便足以将它唤醒。 这巨蟒,原本是魔族教主林夕年幼时意外获得的宠物,跟随林夕一同长大;而御川和林夕多年的情感往来多是由它传递,故对御川的元神气息非常熟悉;也是凑巧,自当年大战起,林夕将金蟒带到这流沙大漠以避战祸;而于小川恰好伤重昏厥于此,这才有的二者的相遇; 这金蟒寻着元神气息找到于小川,看到于小川袒胸露背,身上多处伤痕血流不止,便寻思着用唾液为于小川消毒治病,而成效则是眼前于小川生龙活虎的和这金蟒的唾液缠斗; 当然金蟒不只是宠物;在跟随魔族教主的数十载里,悟得修炼之道,从一条金蟒成为一条妖蚺;当然,魔族不缺乏妖类,只是大都化成人形;而修炼到化形期时,是可选择的,要化成人形便要从头开始;而只改变形态不做本质变化的则毫无影响,只不过要失去对于一些法门的学习,当然无论是否能学习得到,在整个大陆除了御川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真正习得了所有,哪怕是他的父亲无上至神。 ------------ 第三十章? 简短的自传 我望着床头昏暗的灯,桌上的伏特加和所剩无几的烟盒;不尤的自问,是否在浪费着美好的年华,做着毫无意义的事。 反思这些年的时光,我好像除了高一高二两年的并非刻苦再无认真和值得;真的要这样默默无闻的度过剩下的时光吗,虽然短暂,所剩无几。 我很清楚生命的珍贵,时间的飞逝即去,然而或许是年轻的心,总在把我向无用的,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去推;我参加过好声音海选,写过不只一本小说,但是总在最后的时刻发觉毫无意义,有可能那就是出头之日,胆怯和贯彻脑海的如复制粘贴一般的教条主义不断游走,总在最后一刻给我警示,让我放弃,而我从来在思考良久之后选择妥协;是我的过错吗?还是这世界从最初的呱呱坠地开始就被定型,让我不得不沿着所有人的路线前行?然而这真的是前行吗? 在我的心中,始终有一盏灯,它追寻着功成名就,它追寻着自由洒脱,总是与世界格格不入;我始终坚信坚持就会有结果,然而总在所谓的“坚持”过后,自认为希望渺茫的选择他路;写到这里我才终于发现,或许,左右我的不是别的,只是这懦弱的放弃。 一个人拥有一套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的可贵,可以不像其他人一样,如出厂的机器一般格式化的活着;只是我错误的认为应当把这种不健全的,存在巨大隐患的思想推广出去,让更多人看到;轻言放弃是人这一生中最大的克星,何畏生命短暂,何畏人生波折,我们所畏惧的不过是看不见的,随时会到来的失败和懈怠。 聊一聊我这二十一年吧,其实也很简单。 最初,呱呱坠地的记忆我们都早已不再记得;只是上幼儿园开始,其他的小朋友都在想家,大都来到幼儿园门口便开始哭闹;而据我母亲的回忆,我是开开心心的离她而去,又开开心心的被她接回家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和别的小朋友不同,总之在我的记忆里,确实也是如此; 记得那时的幼儿园,是中午要住宿的。我自己上了床,盖上被子,观察着其他人;有的哭泣,有的在哭泣后安心的睡去;我搞不懂,为什么要难过,我更搞不懂那是一份怎样的情感。我试图问其他的小朋友为何如此,他们的回答令我很不解“难道你不想家吗?不想爸爸妈妈吗?” 我的确不想,我认为,他们只是恰巧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们给予我想要的,给予我开心和温暖,但我始终不懂,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别人,别人为什么会对他们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而我没有;我开始学着哭泣,试图理解他们;虽然看起来很没用,但也确实让我开始变得脆弱,竟然产生了对他们的留恋。据我母亲说,上了一年的幼儿园后,我才开始哭闹着不去;我却也没有那么清的记忆了,只能顺着还记得的去推理。那时的我可能也较早的进入了生值器期,对于碰触产生的莫名的兴奋上了瘾,当然我那时也已经知道玩弄它是一种错误,只是控制力不够,总在偷偷尝试。 转眼间便进入了家附近的小学就读;我还依旧是那样,从不想家,只是觉得校园的生活拘束了很多,每天的课程让我很难安安分分的坐在那里听讲;我更喜欢体育课,那是我唯一的除了放学后的放纵。 小学时光遇到了很多至今还在联系的朋友,那时的纯真是未来的一切光阴所不能带来的。 我们奔跑在操场上,扮作自己心中的角色,来自各种动漫的各种能力:迪迦奥特曼、圣斗士星矢、圣斗士舜、假面骑士、飞天小女警、金刚战士、铠甲勇士等等。其实,我始终都喜欢扮演一些必要柔柔弱弱的角色,或许现在的忧伤是从骨子里的吧,也或许是因为圣斗士舜太过完美的原因。 当然,小学校园也有着形形涩涩的同学;我几乎每个人的性格都记得,这里不用真名赘述了。 小贺,始终是优雅温柔又带有模仿性的张扬,她是我的发小,白白净净的,幼儿园的时候,听后来同学的回忆和家长的询问,我当时还说过“以后就要娶小贺这样的女孩当老婆”,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竟然能说出这种那个年纪不该有的话来,以至于上了大学家人都还记得。 小何,我自认为最铁的哥们除了我王哥外;很巧的,我们两个人住在同一小区的两个不同分区中,街坊邻里都称之为:“红顶“和”蓝顶“;如他们所说,两个分区分别是红色顶和蓝色顶的建筑;更巧的是,他的堂哥住在我家对楼,而我的母亲和小何的母亲又是同事。那时的他和现在很不一样,胖胖的,皮肤有些黑,我特别的喜欢他,按我母亲的话讲叫”长得怜人“,总之很可爱吧;我们从没有吵过架,每天上学一起玩耍,放学一起写作业,而放学的路上,更是我这一生难得的时光; 那时我记得,天空是湛蓝色的,飘着几朵白云,轻轻的,高高的;经过的路上,满是推着三轮车的小商小贩,不停的叫卖;一旁阶梯上工人们吃着包子,互相调侃着,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祥和;可能我的余生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一切都是清新的,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清爽和芬芳。 小浩,这里叫他小浩是因为他的父母都这么叫,并不是为了占便宜,只是更亲切些;小浩长得比较秀气,也是白白净净的,记得那时候总觉得有点像李易峰;我们算是后来玩到一起的,三四年级这样子。很随和,但是也很有个性;我玩过的很多游戏都是他推荐的,而且自始至终我都把他当作弟弟,毕竟再后来我才知道,祖籍上我们是同乡的。和他一起的我们一共四人当时自称四人组,其他两个人就不一一赘述了,没必要再多添些文字,毕竟简洁的文章总是最赏心悦目的。 小学的生活还有一两个智力稍有缺陷的同学,还是比较喜欢和我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带人比较友善讲义气吧;当然,我一直认为不应该歧视这些人,他们同样为世界带来色彩,只是他们在一出生便大义凛然的选择了我们不愿选择,更不敢选择的生存方式;而她们的父母更是可敬的,承受着悲痛,毅然决然的照顾着自己的孩子,支撑着家庭,又怎样去抚慰自己内心的苦痛呢? 那个时候,我的思想相对比较早熟,五六年级竟然处对象了,也是挺奇怪的;到现在为止我都不太明白,当初是怎样的想法;可能只是那个女孩在班里比较受欢迎吧。 初中,是我最难以忘怀的求学生涯;就像我曾经写过的【七年之约】一般;阳光透过窗子,穿越蓝色的窗纱映在那荷花般清秀的脸庞,若隐若现的轮廓,闪烁着冰晶的笑眼,嘴里的糖化了,少年的心也化了。 初见时,是宁静的,如表在纸上,镶在框中的画;一袭清爽撞击我的心房;那是一段百味的回忆,那是一场热烈的爱情,那是一句七年的承诺。 方才的入学仪式也是她静悄悄的,毫无征兆的闯入我的视野;这会儿,阳光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聚焦在她的身上,只有我一人的观众席,和只有她一人的舞台。那种脱离了现实,在空间中突然冒出的二人世界,漆黑一片,唯有聚光灯下的她,和影子里的我的寂静无声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也点燃了躁动与不安。 那时的我,看见她的第一眼,便仿佛置身于桃花源,不是洞中的村落,而是夹岸数百步;于是,我用稚嫩的笔法,写下了将我引入写作道路的第一封情书“他们都说我是怪物,而你是温柔的兔子,静若处子;我相信,我们的结合会擦出别样的火花。” 在这之前,我一直是帮班里一个比较淘气的“混混”同学写情书情诗,当然,也帮其他人写过,而到了自己这里却怎样也觉得不合适。 她没有立刻给予答复,我知道,女孩子,对于恋爱很重视细节和感情基础;而我们的交集不过是我在打闹时,抬起头的第一眼永远是远处窗旁,灿灿金光下的她;而她也总是那么凑巧的看着我微微一笑。 两天后,她托同学给我带了口信,当然是拒绝了我。 初中生无非是脸皮厚些,又不懂感情;我自认为还有机会,便穷追不舍,软磨硬泡。最终,一周后,她答应了我。 最初在一起的日子,我们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真正是课本中所讲的,忘记时间;犹记,我们在QQ上聊了整整一个上午,直至中午十二点,没错的,是中午十二点,我不会记错;我刚刚下了补习班,而她也错过了饭点。我们彼此顿然发现,这整整一个早晨的聊天,却像是才刚过了几分钟一般,飞快,更未察觉。 这是我除了她的微笑外最美好的回忆了。 时间依旧毫不停留的赶着;我们终将迎来中考和毕业。就像孙子涵歌里写的“你手里那录取通知书是红色的”,然而我们却恰恰相反,我虽然玩世不恭,但也考上了艺术高中,而她却因为我的一味顺从而不幸落榜。 毕业那天,我买了一个笔记本,很厚很华丽的那种,当然相比当时最流行的同学录,价格上差了好多。 抱着本子,穿过拥挤的人海,冲到她的面前:“雪姐,我想我本子的第一页只有你。”顺势将本子递出。 她羞涩的笑了,周围的同学在一旁起着哄,我毫不在意,因为,当我和她在一起时,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清风,柳树和熟悉的校园。 我看着她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她将自己的本子递给我,而我尽量地字迹工整。 那一天下午,其他人的同学录毫不重要,这个本我只是为她准备的。 离开学校,我知道,这一次的分别要很多年后才能再见,我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和她联系,保持着属于我们的爱情。 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终究还是提出了分手。我疯狂的认错,疯狂的道歉,就像临死前的垂死挣扎;认错我的疏忽,道歉我的顺从,可终究她铁了心要走。 我向她许下我这一生第一个履行的承诺,也可能是最久的承诺。 我说:“等我七年,七年后,我大学毕业,如果有所成就,能给你美好的生活,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你;如果我一事无成,或者你已经有了归属,那么我将从你的世界永远消失。” 我忘记了她有没有回答,回答与否都无所谓,因为这是我认定的,我给予她的承诺。 而后,我步入高中,她去了台州的舅舅家。 为了诺言和与她的再次相遇,我拼了命的学习,入学摸底考了全年级27名,期中考试全年级第二,期末考试至高二上半年考试均为全年级第一;当然艺术高中,大家的水平本都不太好,我也是严重偏科,理综全校第一,物理直至高中物理结课一直独占鳌头,而文综,除了地理外惨不忍睹。 高二下半年,班里来了插班生,来自市重点高中,而我全校第一的光环也被夺去,仅剩数学和物理两科的第一;当然,为了重聚,我绝不放弃。 再后来,外出集训了,我本应放下课本,专心画画;事实上呢,我懈怠了,我从不重视专业课,可能因为我有些多动,无法安静的坐在那里。 曾试图联系她,当初,立下诺言便删掉了她的好友,为的是七年后“不计一切代价去找她”,同样,我也用胶水黏住了当年写有她联系方式的本子。 完全没有联系方式,我找遍所有同学,同样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人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在我即将放弃时,我想起来了当时和她一样不爱说话的她的闺蜜。 从她的闺蜜那里,我又一次得到了她的QQ号码,将她加了回来,那时,我就想绝境中看到光芒;只可惜,她的第一句话是“我们都长大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幻想了,当初我提出分手,就不会有复合的可能。我说的很明白,我们不再是一类人了。” 任我如何争取,她依旧不给我任何机会。那时,我的心已经凉了,但我依旧抱有幻想,毕竟三年了,她还是孤身一人,没有再找男朋友,而我也是如此。 当然心灰意冷是一定的,她是个果断的人,这一点我很了解,虽然抱有幻想,可我却明白实现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几。 后来,我也受到了其他因素和不可抗力的影响,大学只上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二本。 应试教育让我极端的反感学习,大学生活相对自由,我开始放任自己,只要不挂科,只要绩点足够拿到学士学位就够了。 大学的三年里我同样不时的联系她,也曾试探过,但最终只能如薛之谦歌里所说“扮演个绅士”。 就在一个月前,我再一次试探性的问“毕业了我娶你啊”,而这次我不得不永远的消失,因为她已有所属。 现在想来,这六年的坚持不过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罢了,原来感情真的会被时间冲淡;再回忆初中的时光,混过社会,顶撞过老师,几个志同道合,同样喜欢《龙族》的朋友,以及那还没有变质的熟悉的环境。 高中就没什么好写的了,不过是拿了几次第一,参加了一场市足球比赛,和数不尽的逃课罢了;而唯一让我始终不能忘怀的,是谢老师,一名语文老师;巧了,我最不喜欢的便是文科;但,在他的口中,我们学到的,不是课本上的内容,而是他自己的,关于哲学也好、科学也罢独到的理解,我很倾佩这样的老师,他能经过自己的思考,结合自己的经历来真正理解一些哲人或书本上的东西,而不是广泛教师和所谓高材生的生搬硬套;其实在我读过很多文章后,我发现,大多数点评和解读是存在很大问题的;作者本不是想写这些东西,却被强行加入;诗人本想表达的惆怅却被格式化的模板改为雄心壮志,其实无论什么文章,诗歌也好、小说也罢,中国文学更多的是语言的韵律,很多作者的情感不是单纯文字所表达的,而是通过文字间的韵律展现出来的,无论什么教育都没有为我们讲述这一点,而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大学生活更没有可写的,三年的大学时光,整整打了三年的游戏;也就在刚刚我卸载了陪伴我两年半的游戏,这两年半的时间,整整打了1121.4个小时,当然,这仅是一个游戏而已。 现在连载的小说,其实我是对不起读者的;在前言和前几章我都说明了要写成日记形式,而每一章又要蕴含一些书本上写不到的真正的科学或哲学,也就是宣扬我自己的思想;然而,目前为止的点阅量低迷,让我开始了网文小说固有的模板套路,去叙述一个很长,很“热血“,却很无聊的故事;我本人不怎么看网文小说的,他可以写的很好,我承认,但毫无意义的讲述一个故事是浪费生命的;写书,是让人看的,让人看就要有营养,有内涵;惯用的和娱乐式的热血并不是我想要的;而一切却又败给了时间,或许,我一直坚持写下去会有成效,但急于求成的性格,最终还是让我走上了我最不喜欢的道路,虽然还会守住初心,不断地融入我的思想;当然,背叛自己的后果便是成效依旧没有半点增进。 写着写着,我发现我对于环境的刻画,和优美的文字已经消耗殆尽;曾经的那份对于自然的欣喜和好奇无法再描述,文章甚至不如我高中的作文和诗词;我在考虑,是我变得废物了,还是这世界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了?我在写这一章前终于想通;我变了,这世界也变了。 财富和名利成了我的枷锁;物欲横流成了社会的风气;随着时代的发展,过去的那份恬静早已被奔波忙碌所取代;任何人和组织都在号召向前看,而本质上不过是向“钱“看罢了。我国主要发电是火电;我国造成空气污染的是工厂和汽车尾气,然而,背了黑锅消失不见的却是春节的烟火,这是怎样的可悲?一个泱泱大国,竟然为了某些莫须有的东西,割舍抛弃我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传承千年的文化标志、民族标志! 不禁发问“我还是那个我吗?” 虽然我浪费了不计其数的时光,但是我承认它的存在;虽然我做的事毫无意义又一再改变,但我铭记初心,守得住本分。 这五千来字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看到,但是又不得不写出来,一是对自己的反省;二是对消逝的曾经的怀恋;当然,我讲求辩证,富裕和发展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 ------------ 第三十一章 杀戮之神 说起无尚至神,全大陆包括魔族在内无不敬仰,更无不恐惧;其实,“无尚至神”仅是其死后所封的,而人们口中大都喜欢称之为“杀戮之神”或“荒银之神”。 最初,这片大陆上除了野兽草豸外便是一片森林和大海;整座大陆是连成一片的,没有人更没有神。御川的父亲——无尚至神来自其他宇宙,当年还是意气风发,想要征战每座星球的星际战士;偶然间因载具失控,的@迫降在这片美好自然的大陆上;当然,他没有和自己的星球失联,只是每一次的对话需要几年的时间传递,虽然是高度发达的文明,脑电波通讯虽然很便捷,但是穿过几个银河系这样的小星系都需要一年的时间,更何况是跨整个宇宙的通讯。 无尚至神向上级发出迫降信息,并详细描述了所在星球的地貌特征和自然程度;而组织上的回应并不是等待援助,而是“遗弃”,将御川的父亲遗弃在这个陌生的、只有其一人的孤独之地,并要求其散播自己种族的基因片段,观察生命诞生的过程。 生命的诞生,是不可控的,哪怕是高等文明;虽然有了自己种族的基因片段,但想要其适应新环境,顺利产生生命体无异于在改变自然的客观规律;宇宙中的一切寄生于其中,并依赖着它,更多的高等文明早在远比热核战争更猛烈的内斗中消失不见,那些哲学智慧高度发达的少数种族,更是在突破自然后隐匿于茫茫星海,或许存在,又或许泯灭。 在之后的数万年里,基因片段由于无法适应而大量消失,但自然总是公平的,御川的父亲竟然在无意间发现一些胎生生命体在不断的基因突变,一部分受天敌的影响被迫退回到卵生阶段,并回归大海;一些生存状态较良好的竟然进化出有手有脚的区分五指的新物种,只是,这些新生命,在种群中如同丑小鸭般,被排斥、驱逐,有些甚至死于自己的父母,虐杀在摇篮之中。这是碳基生命体及碱基高智慧生命体在我们所看不到的平行宇宙的再次产生,奇特的,事实上生命体不仅仅只有碳基,硅基、砷基生命体也是可行的;却恰好在同一宇宙出现了两个碱基生命体。 无尚至神开始找寻这种类人生命体产生的原因,事实上,并非外星生命的介入,而是自然的选择;就像一些巨大的生物,在满足生存的情况下,发现很多由于大体积所带来的不便,基因记录下来,不断地一代代修改,最终会在某一代产生显性性状上的质的改变,也就是基因突变;还有一些生命体的突变是由病毒产生的,这种病毒寄生在DNA上,通过将自身RNA重组后,使自己的RNA符合宿主基因链配对顺序替换掉原有基因链上的RNA,这种病毒是致命的,病毒的RNA上带有对基因敲除和对生命体免疫力降低等效果,最严重的是使生命体产生幻觉,脑瘤以及自身失去自身意识成为僵尸一般的。 与此同时,被带到这座星球的外星基因片段虽然损失惨重,但再不断地基因突变的作用下,同样有一部分相比于土著类人生命体更早的产生高智慧生命体。无尚至神教授着智慧生命体科技,很快的,将这个孤独之地打造成了现代化却传统又自然的都市;在原来的星球上,他们是一点一点从原始社会发展来的;等到对于自然有了重视时,星球上早已是钢铁林立的后工业化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蒸汽朋克,人为的对于自然的规划是错误的,虽然保证了绿地景观,但是自然是无规则的,但有规律的;如今我们的绿地建筑,虽然看似是在做环保项目,然而他给予我们的永远不是自然最本质的东西。无尚至神甚至这点,在授予科技之初便率先培养智慧生命体的哲学观和自然观。 终于,土著类人生命体走向成熟,但依旧是原始社会,蛮荒时代。一艘来自母星的侦测机坠落在星球上;所有人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不断燃烧,飞速坠落的火团;无尚至神知道,这是母星来验收了。 欲望一旦扎根,便没有人能够铲除,或许是可在基因中的;看着这自己一手打造的帝国将要被外人轻而易举地取走,不甘充斥着内心;无尚至神心中的欲望不断茁壮成长;他是个“弃婴”在迫降后的数十万年里组织再没有消息,更没有派来救援的飞船,任由他自生自灭。而经历了万难才创造出的一切,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拱手让人;无尚至神开始吞并土著人,将土著人融入自己的帝国中,教会他们高科技,教会他们如何突破自身的束缚,获得神的力量;他告诉所有人,“这里是自己的家园,曾经我们为了领地不断地纷争,打着所谓”民族“的幌子,死了很多人;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为了种族,为了子孙后代献出了生命;事实上我们大可以共存;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外来的力量,不再是种族之间的狭隘的“民族”思想,而是更广阔的“家园”理念;他们会占领这里,统治我们,我们未来的一切都将变成为他们的享受而无休无止的付出,而他们对待我们,将会是连虫子都不如;他们宣扬的高道德,宣扬着珍爱生命,在所有人面前假做仁慈的不踩死一只蚂蚁,对于被他们攻占的民族,却是剥削、杀戮,我们的挚爱会被夺去,成为他们释放的奴隶,我们的儿女会成为他们扭曲、变态需求的填充物;而我们自己,要么劳累而死,要么被虐打致死;这不是我们应有的在自己土地上的待遇,我们更有我们自己生活的权利;要反抗,要流血,胜了大家都还是这座星球的主人,而败了将会沦为别人的奴隶,只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不被压迫,更有谈判的权力。“演讲是振奋人心的,却暗藏着无尚至神丑恶的欲望,企图怂恿所有人帮助他巩固政权。 在这一切貌似都在向好发展时,母星的舰船开抵家门口,在天空中不断播放着占领通知以及妖言惑众的给予给原著民的权利。 一些脚跟不稳的原著民向母星舰队投诚,换来的却是非人的对待,人体座椅是基础,很多原著民被绑在架子上,用烫红的碳烙印在皮肤上;磨刀的工匠用来试刀;甚至被用来宣泄。企图逃跑的被无情的从飞船上扔下,坠地而亡。 那些有基因片段产生的人,怀揣着高贵血统,从自然的物竞天择中存活的幻想,对无尚至神更是服从;最终联合起所有人开始了“创世反争”。 无尚至神自然在用兵上是有偏袒的,所有的“高贵血统”的嫡系部队都被安排在敌后,正面迎敌的永远是那些自然创造的原著民。 由于两行星距离过远以及对于这些刚刚创生的生命体的蔑视,母星仅带来了少数非精锐部队。 这一战,母星部队被成功击退,然而无尚至神所领导的力量仅是靠着人数优势勉强应战,而原著民部队更是损失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多,可谓血流成河。 战后,无尚至神继续将原著民充当廉价劳动力,搭建遍布整个大陆的暗物质聚拢塔和电磁波消隐仪。 用时四十年时间,一切顺利竣工;无尚至神开始了自己的分割计划。 有了暗物质聚拢塔和电磁波消隐仪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将整个行星覆盖到;而这片大陆是一块整体,想要让其完全覆盖,便要将大陆分割,并使其漂流到固定位置。 无尚至神借助伽马武器,通过恒星蓄能,将整块大陆分割为五块,“高贵血统”人居住的,也就是圣城区被命名为铎隆,是通过这个行星上原本食物链顶端的龙的嘶吼声拟声而来,译为:权力;其余四块分别为:思达、尤克多、目刹和索伊,位于整个行星的北、南、东偏西和西偏东四个方位,和中央的铎隆形成笼罩整座行星的保护层。 在铎隆,更发动了惨绝人寰的“大清洗”运动,目的是将圣城内所有的原著民清除,保证血统的纯正;在这次大清洗中,无尚至神囚禁了一大批原著民男女,要求他们进行繁衍,每年便交换一次繁衍对象;并在所有繁殖机器进行过一整轮交换繁衍后充当自己的奴隶;随着囚笼中不断的繁衍,原著民越来越多,多余出来的男人被进行结扎,投入市场;女性之中相貌优良,各项考核达标的,被留作己用,其余同样流放进市场,进行交易。 魔族的前身便是原著民,而神族,毋庸置疑的是哪些由基因片段产生的“高贵血统”的后代;从此,神魔誓不两立,开始了千百年的纷争。 ------------ 第三十二章 无无既无 金蟒同于小川在流沙大漠中穿行两日,来到这不归峰脚下。 “这?“于小川不解,这不归峰会消耗人的元神,使人最终因元神俱灭而死;金蟒带他来这里是为何。 金蟒吐着信子口吐人言:“这不归峰虽然不归,然我多年来在此隐蔽发现,这不归峰下有一山洞,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进其内部便是青山绿水,乃山内山,洞内水;其间水路潺潺穿过瀑布便是一片能够供人快速修养元神之地;只是要撑过这洞外的路程,撑不过便元神俱散,撑过了便是一片助你飞速修行的宝地。” 于小川听懂了,藏身之地在这不归峰中;只是,虽然隐蔽性高,但要想顺利进入也非易事,更多的可能是死在路上。 金蟒驮着于小川在黑压压一片,覆满墨绿色粘液的山间游走;虽然这不归峰上是致命的毒液,但也不算过于荒芜;沿山势向上是同样墨绿色的,没有叶子的柳树;在沼泽地里还有一种黑色的荷花,同样是分藕繁殖,不过一片沼泽地仅有如此一朵,一年只接一次藕,藕中也仅有一颗莲子,成活几率却是百分之百。 一路走来,虽然于小川站在金蟒的头上,可是周围气体都是蒸发的粘液产生的,不断侵蚀着于小川的元神。 于小川有些头晕,双腿发软;金蟒见状,无奈的将其再次含入口中;金蟒是不怕的,在当年大战时期金蟒便藏身于此,而于小川经历的还不如当年金蟒的千分之一。 “你回来了?”金蟒通过脑电波传输,将声音传入于小川的大脑。 “嗯?我始终都在啊?”于小川不解金蟒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一路上他二人形影不离。 “是我,川。“声音继续传来。 “林……林夕?“于小川猜测的问道。 “是的,金蟒受我之托融入了一部分我的元神,不过不稳定,所以很难能借他的身体和你联络。 于小川睁大眼睛,起了精神:“你在哪?“ “你在哪?” “喂?你在哪?” 连问三声没有回复,不久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林夕!林夕!你在哪?”听到惨叫声的于小川心急如焚,企图从金蟒口中站起,然而空间实在狭小,站立是不可能的了。 通话彻底中断,于小川急得用拳头使劲捶打着金蟒的信子。 一阵呕吐过后,于小川被吐在地上:“你干什么?”金蟒有些气愤,明明怕于小川撑不过这段路才将他吞入口中,哪知他不回报不说,反倒捶打自己的舌头。 “快走!林夕在受难,我听到她的声音,仅仅对话了几句后便中断了,最后只听见她凄惨的哀嚎,不能坐视不管在这里躲藏!“于小川转身向山外走去。 金蟒快速扭动,挡在他身前一尾巴将他抽了回去:“有脑子吗?现在的你就像刚破壳的小鸡崽子,人家一拳能给你打死!“ “我,我御风控雷之术加上这金戒指的能量,连沈作忠都近不了我的身,有什么怕的?“于小川很自信,这是沈作忠给予他的。 “沈作忠那烂货,怕不是连元神都不需要,便能摧毁,你和他打的时候都差点丢了命;你认为的强者只是你眼前所能接触到的范围,这世界上更多的强者是你连看都看不见便能杀你于无形之中的。就算是我,都能轻而易举地弄死你。”金蟒对于于小川的自大很是惆怅,如此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怎么能带领他们救教主,打天下,“五级元神,还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 元神是这片大陆每个人都有的,事实上在A世界也同样具备,只是A世界很少有参悟者;元神分为十一级,前五级统称为初阶,是大陆上所有人必须具备的,不具备者将被归入低级变异智人行列,进行脏丑劳苦的工作;从第六级起,分为中阶、高阶、贤士和至圣;中阶为六至七级,高阶为八至九级,贤士为十级,至圣为十一级。初阶之后的每一级突破都十分困难,更需要肉体和元神的高度兼容,整座大陆上不乏肉体承受不了元神爆血而亡的人,但大多是肉体尚佳元神却已至最高(这里的最高并非达到至圣境界,而是自身元神所能达到的高度,可能是初阶,可能是高阶,极少数人可以达到至圣境,整座大陆历史上只有五位至圣,前两位便是无尚至神和御川的母亲——紫英神医。 “我要升到高阶有多难?”于小川本想问突破至圣有多难,但是那样太过狂妄自大,会被金蟒嘲笑。 “看到那山峰了吗?它变高或变矮了,你也达不到。”金蟒望着山风,扭动着身子赶路。 于小川没有理会,他不认为自己会用如此长的时间去突破;天生的自大和对于一切的挑战心让他下定决心在一年内突破到高阶,不仅仅是为了冯雪的复活、林夕的解救,更是为了让这个他还有能力控制的世界再无争战。 眼前一片虚无中透出淡淡绿光;快到了,这隐蔽之地。 “剩下的这段路你自己走吧,总不能一直我带着你。“金蟒将于小川吐出。 每一步都是艰难的,这墨绿色的粘液属实粘脚,几乎不能抬起,只能一寸一寸的挪动,拖着逐渐被消磨殆尽的身体。 天地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的,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这墨绿的粘液亦有克之之物;粘液是由当年大战战死沙场的士兵和无尚至神政权后期将所有原住民奴隶的冤魂附着而成,阴气极重,只有纯阳之体方可克制,事实上二者并非克制,而是相生相济;金蟒已经参透这个道理; 而更深层的便是有和无的理解,有时有,无时无;有时无,无时有;有有是有,无有是有;有无是有,无无既无。无阴无阳;有阴有阳;无阴有阳,有阴无阳;这是一种大无大有、彻无彻有的思想;虽然易懂,却难以达到;或许达到这种高度时,便是进化成电磁波生命体之时。 不归峰之所以无人能跨越、无人能活着走一遭,是因为这山体聚集的冤魂如海洋的水滴般不可计量;哪怕是至圣境界的神的元神也不及其阴气的万分之一;这阴气只会愈来愈多,愈来愈重,唯有亡魂的遗愿获得实现满意的离去才会消散。 ------------ 第三十三章 “意外收获” 剩下的这段路虽然山洞近在眼前,却出奇的艰难;四百米一处沼泽、五百米一处巨坑,不断地增大着所需路程,加大着行进的困难程度。 于小川摇摇欲坠的身躯,眼看着跨出这最后一步便可以到达山洞,却最终倒在这墨绿的粘液中,身下的粘液不断地向外排开,缓缓地涌动;突然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腾空而起,向着于小川冲来。 一道金光闪过,那躁动的,有违常理的粘液瞬间蒸发;金蟒的嘴里冒出滚滚浓烟。 “哎,怎么这么废物,最后还要我出手。“金蟒摇了摇头,用尾巴将于小川卷起丢尽山洞。 洞内洞外简直是两幅天地;脚下绿莹莹蓬松的草地,长满了随风微微摇曳的蒲公英;不远处是长满了青苔的几块页岩堆砌成不高不矮的小丘,清泉自上而下的流淌;坠落时敲击在零散的石头上,发出如罄般空冥的声响。 一滴洞顶岩石上下落的露水打在年轻的脸上,飞溅、融入,清爽唤醒沉睡了数日的于小川;惊醒的于小川迅速坐起,洞顶的阳光并不强烈,却也刺得他睁不开双眼。 “我没死?”于小川抬起左手遮挡着阳光。 没人回应,金蟒早已进入山洞深处寻觅食物。 沙沙的声音在前方传来;于小川瞧眯着双眼看过去,银莎穿过薄云,一道瀑布不知从多高的洞顶一泻而下。 “这洞里就一个出口,金蟒去哪里了呢?“于小川环顾四周,并没有发觉这瀑布之后还有一条悠长的隧道。 于小川双手撑着身体缓缓站起,不断打量着四周;忽然,手掌下的岩石发出绿色光芒;这并非普通的页岩,或者说这并非页岩,而是一种饱含矿物质元素,坚硬无比的有机生命体;每当表面受到力的作用时便会发出绿色光芒。 “醒了?“瀑布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金蟒回来了。 “这后面有路?“于小川看了看金蟒,歪着头瞅了瞅远处的瀑布, “有,但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会死。“金蟒冷冷的回了一句,”怕了吗?“ 于小川畏畏缩缩的扭了扭脖子掩饰颤抖。 金蟒的头顶有一块巨大的绿宝石,像是长在头顶的;俯下身子,绿宝石发出微弱的光芒,成堆的水果掉落在地上。 “你头顶的那个石头不是装饰吗?”于小川惊诧的望着那块宝石,目不转睛。 “谁告诉你的?”金蟒很不屑。 那是一块陨石,在经历了千百年的自然供养后被认为炼化成一个拥有相当于一个城市大小的储物石,再由使用者将其与自身融合后便可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而其中源源不断的电磁能量又无时无刻不在供养着使用者的元神;使用者不仅仅拥有了超大储物空间,还拥有了一个必要时能够回复元神,日常还会不断提升元神境界的宝贝;类似于A世界那些所谓的“赛博人”将某些功用性的设备嵌入身体;B世界称之为“徵元”。 “徵元”只有铎隆大陆才有,并非资质原因,事实上,这种辅助性物件只要是有一定水平的炼术师都可以制作,只是性能高地的差别;而只有铎隆才有的原因是——无尚至神对于“徵元”的限制,所有炼化方法全部封锁在铎隆内部,任何一个拥有炼化“徵元”能力的炼术师终身只得在铎隆大陆内活动,否则格杀勿论;当然,也曾有过炼术师出逃的情况发生,只是刚刚出城,或者刚刚将炼化方法教授他人便皆被杀害,抛尸荒野,就连和他照过面的铎隆之外的任何人都要被屠杀;如此后果足以震慑大陆所有炼术师,没有人敢将方法再带出去;甚至炼术师这个行业在后来的千百年里几乎没有人愿意从事;以至于这种炼化技法几乎绝迹。 金蟒本身也是一名炼术师,而身为魔族本不该有炼化“徵元”之法;只是当年御川和林夕暧昧之时,作为表示将“徵元“之法相赠;林夕在偷偷看过”徵元“之法后便将这记载”徵元“之法的卷轴焚烧,金蟒有幸曾在一旁看过;这才有了头上这块”碧陨徵元“。 “你脑袋上这个和我的金戒指有什么不同吗?“于小川想其刚刚获得的圣器,抬起手观详着。 “本质是没有,只是你那个不仅仅是炼化“徵元”如此简单的方法;而是更高级的,可能只有紫英神医那一代的贵族密宗炼术师才会,如今早已失传。“金蟒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惜这般鬼斧神工却最终成为传说。 “阿这。。。要不给我一弄一块吧。”于小川凑近金蟒仰视着,双眼绽放出贪婪的光芒。 “不”金蟒瞬间回绝,“不过我可以教你,只是材料你自己找。”为了加快于小川修炼的进度,今早救出教主,金蟒给出了更有意义的答复。 “去哪找?”于小川不知所措。 “里面啊!就凭你能走出这山洞?”金蟒低下头蔑视着于小川,“把这些吃了再说。” 修炼也并不是很困难,只是简单的感知元神,集中精神力,不断地炼化;每一次精神力的凝聚便会感受到一股力量呼之欲出,之后慢慢的将这种力量遍布全身,结合着御风控雷传递到每一处想要传递的地方,最终释放。 于小川有A世界道教功法的底子,精神力凝聚和传递很容易上手,只是接连数日却感受不到元神的增进,仿佛锁死了一般。 瀑布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显然是金蟒回来了,但于小川的想当然是错误的;这一次穿过瀑布的并非金蟒,而是一头独眼的老虎,硕大的眼睛正当中的长在头部,周身的纹路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没有毛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坚硬锋利的刺,张着血口獠牙虎视眈眈的向于小川走来;那血盆大口中如同鲨鱼般长着五六排牙齿,其中还夹杂着被其吞食的野兽的皮毛。 ------------ 第三十四章 鏖战 独眼虎,在这世界算是中下等级的猛兽,不过对于于小川这样的刚刚达到中阶的人来说连勉强一战都做不到,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于小川发觉事态不对,凝聚精神力,风雷盾附护周身;独眼虎后腿蹬地猛然发力扑向戒备着的小川;就在接触的刹那,小川飞快地转过身躲避;然而顷刻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这独眼虎猛然的抓挠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落在于小川身上,却也擦了个边。 鲜血从小川的左臂肱二头肌处流下,一条柳叶状的殷红色伤疤裹藏着若隐若现的白色;小川伤得不轻,这还是在有风雷盾护身的情况下;如若没有这一层风雷盾,想必此刻的于小川早已交代在这了。 不由得片刻松懈,独眼虎立即发起了第二次攻击;于小川只得躲避,正面硬抗是不可能的了,如此仅仅擦了个边,便以鲜血淋漓、白骨尽显;如若再挨上这第二下,必定命赴黄泉。 独眼虎站在石堆之上,满身的尖刺从根部泛起红光; 片刻喘息,独眼虎抖动身体,像是洗完澡的狗,抖掉满身的水;然而,此刻并没有那么治愈,独眼虎并没有像宠物犬一样低头贴近嗅于小川的裤腿; 只见他满身的刺随着抖动飞起,如巡航导单般向着一个中心轰击,而这个中心便是于小川。 身后一处到腰间高度的岩石瞬间崩裂,碎石呈圆弧状轨迹向外四散;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小川早已躲在这个崩坏的岩石之后,而岩石的崩裂便是这独眼虎的刺全部击打在其上; 依靠着岩石抵挡正面攻击和风雷盾阻隔岩石碎裂后残余的能量波二次攻击,小川勉强躲过没有再添加伤损。 一阵异动。 洞中顿时刮起阵阵烈风,卷起沉沙,呼啸着疾驰耳边,什么东西在瀑布后呼至欲出。 独眼虎冷静下来,顿在一旁的巨石之后;并非是冷静,面对如此威压,勉强站稳而已;显然已经察觉到瀑布之后的存在是其不可侵犯的神圣。 目光投向于小川,毫不知情的他还伫在哪里以为只是风起云涌,天气的变化。 瀑布似青蓝色的薄纱,逐渐清晰的轮廓,擎天蜿蜒的巨木随风摇动,愈发的清晰,愈发的强烈。 小川投去渴望,显然小川对于这个身影很熟悉,更投以信赖。 就在身影即将穿过瀑布之时,身影竟然消失了;随之是眼前瀑布的爆裂,水流瞬间被炸开,四散的水滴如枪林弹雨般向四面八方飞射,如纱的瀑布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爆炸声中,依稀听见低沉而颤抖的呼呼声;是独眼虎,已经匍匐在地,眼睛死死的盯住洞顶出的歪脖松。 于小川顺着独眼虎的视线看去:“金蟒!快救我!” “弱点是他的独眼,动动脑子,这畜生就一只眼,穿透它就是大脑。”洞中不断回响金蟒的声音,“自己解决。” 于小川眼神空洞,在这关键之时本以为金蟒的出现会帮其脱险,然而,面对金蟒如此冷漠的袖手旁观再加上已经负伤的手臂,小川陷入绝望。 此时,由于金蟒的出现,独眼虎的势气也瞬间被这强横的威压冲破,小心翼翼的,后腿支撑着身体,前胸及两条前腿紧紧贴在地面,眼神不断在金蟒和于小川之间交迭。 就在独眼虎徘徊犹豫之际,于小川抓住时机,经过几天的修行,于小川已经可以将雷化为实体;只见于小川掌中无数电弧逐渐拼凑成一把两米来长的缨枪,脚踢枪尾右手崩劲一甩,一个漂亮的枪花,枪尖划出刺眼的白光,马步扎得稳实——少林棍。 于小川曾在A世界学过一暑期的武术,这少林棍便是他最熟练也最喜欢的功夫;小川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对于棍棒类的兵器更是爱不释手;从未运用于实战的“花把式”如今终于有了施展之处;虽然兵器是枪,但是这类长手的兵器用法都大同小异,只需将套路里的劈砍更多的转换为刺和扫便可。 慧星划过深邃的夜空,银白色包裹着淡淡蓝光的彗尾,笔直的扎向布满青苔的山包;一时间,四分五裂,如火山喷发般燃烧着的碎石;烟云散却,原有的石堆消失不见,地面上豁然出现一个五丈有余的深坑;于小川依旧紧握枪柄悬在空中,枪头垂直插在坑的中央。 “解决了?”金蟒的的确确没有看清刚刚的搏斗,更没有看清独眼虎是否脱逃,不过以如此猛烈的攻势,想必是毫无生还的可能;于小川能凝气化枪并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确也在金蟒的意料之外。 一道红光闪过,直奔于小川而去;金蟒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击是抱着赴死的决心的,“快放手!收气!”金蟒忙喊道。 然而于小川的手仿佛粘在了枪柄上,无法挣脱;金蟒眼睁睁看着独眼虎撞击在小川的身上。 “嘭”的一声,小川牢牢的嵌在坑里,身体被不可计数的尖刺刺穿,除了殷红的血色再看不见其他颜色。 独眼虎知道,这一战必死无疑,但是能拉一个垫背的总比自己无意义的死去来的划算。 金蟒怒了,这是她主人的挚爱,更是这千百年来自己收的第一个徒弟,还未有任何成就,更没有完成他的使命便殒命于此,如此愤恨完全爆发。 金蟒缠起独眼虎,浑身散发着金光;是那一招!当年沈作忠便是企图用自爆与于小川 同归于尽。 此刻,就像恒星到达了坍缩期,耀眼的光茫,不仅仅是山洞,就算是洞顶的天空也失去光茫;周遭的一切瞬间化为尘埃。 光茫逐渐收敛,隐约可见的金蟒早已来到于小川的身边;看着被鲜血浸透的小川,金蟒不禁落泪;她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怜惜眼前这个乳臭未干、初出茅庐的小子,到底是什么,让她甘愿放弃百年修为,将一切消逝。 紧紧的抱住小川,仰天长啸。 ------------ 第三十五章 雨停了 灰白色的城墙,三两滴雨滴顺着青瓦落下;零零散散,积水献出层层的涟漪,敲击出朵朵水花,清弹爆炸般的方式上升有飞速下落。 青瓦上,缓缓流动的水珠汇聚成流,焦急的,挣脱张力湿润脸庞。 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模糊了的世界,只见得隐约过往的行人;逐渐清晰的叫卖声;远处清晰可见的长达百米的红旗,两个赫然醒目的大字——铎隆。 小川迅速爬起,环顾四周,来往行人千奇百怪;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着于小川做同一个动作——躲避。 于小川拔腿就跑,不断地穿街过巷;他知道,这里早已被魔族控制,像他这样的敌对是不容许存在的。 停下了脚步;眼前,一面三层楼高的镜子堵住了小川的去路;说来也是奇怪,如此高度发达的社会,所有的建筑风格却都偏向十四到十五世纪,并且是中欧混合风格;巨大砖石堆砌而成,却处处雕有图腾印记;而每一中不同功用的建筑外墙所雕刻的图腾并不相同。 小川呆呆地站在镜前,镜中的自己已经变得和周遭人一样,虽然保有人的外形,但一紫一绿的眼睛,喉部一颗明晃晃的红色宝石,以及那通体的金黄色,除了没长出一两个犄角或者身后拖着条尾巴外,与这魔族人无异;只是,竟然是赤身露体的;惊诧的抚摸着自己,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是陌生的,双眼紧紧盯着镜中的双眸;最终,手返回到喉部,“这明晃晃的宝石从何而来?” 就在小川对这颗红宝石研究的出神时,原本一整块的镜子突然从中间扭曲,缓缓地,仿佛旋转的银河;镜中先出现的是一把扫帚,“给老子滚!变态!”,一个身材矮小,身高可能不足一米二,脸上挂着两撇白胡子的老头举着有两个自己高的扫帚,驱赶着小川。 于小川见小老头动真格的,便反向回跑“就离谱!这么小个小玩意,还这么大个岁数,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于小川边跑边回头看,生怕小老头追上来给他一扫帚,不料,没有看到前方来人,一头栽了过去。 趴在地上的于小川感觉软软的,又暖暖的,眼前的同样是金灿灿一片。 “趴够了吗?”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 “嗯?好舒服~”于小川好像没有听见。 “找死!” 于小川随着声音被踹飞两三米远这才缓过神来:“美……美女,你的声音好亲切啊!“ 女子拍打着沾满尘土的衣服:“我是你师父!” “玩笑,我就没有师父!”于小川歪嘴一笑,这时,他看到女子头上的绿宝石,“金……金蟒?” 女子瞪了他一眼:“你才是蟒呢,你全家都是蟒!“ “对,对不起,我有一位故人和你长得很像,声音更像;一时半会认错人了,抱歉!“于小川毕恭毕敬的道歉。 少女打量着小川,不由得脸一红,从包里拿出两件女士衣裤:“先穿上!不害臊!“ “喏,你的身份凭证。”少女说着便拉起于小川的左臂,一阵灼烧感后,于小川的左臂出现了一行类似于纹身的字样,是梵文的。 “这不是纹身吗?” “纹身?纹身是什么?”少女显然不知道A世界的纹身是什么。 “没事,就是一种艺术,或者说是一种精神象征。”于小川胡乱解释敷衍着少女。 少女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向追来的小老头走去;手一挥,老头瞬间被掀飞。 “嚯擦!“老头沙哑的嗓音,从飞起到落地。 “老小子,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于小川愣愣的,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谁是你的狗?” 少女冷冰冰的看也没看小川:“你确定不做我的狗?” “高……高阶九级!”小老头转身就跑,少女也没有理会。 少女走出胡同,不知去处的小川在身后紧紧跟随;少女不发一言,小川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又是一通走街串巷后小川受不了如此压抑的境况,打破了安静:“那不叫你金蟒,叫你什么?” “师父。”少女没有更多的话,依旧是简短干脆,不给于小川接话的余地。 “那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 “回家。” 少女便是金蟒;在独眼虎一战后,金蟒由于自爆元神损耗了修为,而在于小川生命垂危,昏死的几天里,又不断地将自己即将到达至圣境的元神不断地注入小川体内,为其修复经络,再造器官,并保证元神不灭;最终,她以致贤士最高境的修为一落回到了高阶九级;出于某种目的,她索性自降一级化形为人。要知道,中阶以上的每一级都如登天一般难以跨越,难度比热血传奇不氪金从400级跨升到410级难千百倍不止。 眼前又是这个高耸的,挂着两面铎隆大旗的建筑;少女沉稳而冷静的一步步登上台阶。身后的小川住在那里,这是他不敢跨进,更不愿跨进的大门;魔族铎隆,那个迫使他在第一世死去,而直至今日还不知在何处囚禁摧残着林夕的一生之敌,更是倒戈的神族叛徒的铎隆主城府。 “恭迎卡兹长老!”列队在阶梯两侧的士兵左手抚在胸前,将长枪拉近右肩敲击地面,头在敲击瞬间底下。 少女点头,忽然发现身后的于小川还呆呆地站在台阶之下:“快跟上!没见过世面的废柴,从长计议。” 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但事实上是给犯轴的小川一个提醒;自己始终追随林夕的意志,但一切需从长计议。 小川难掩心中怒火,却也充满了胆怯;如果真像金蟒所说,自己不过是别人随手便能捏死的蝼蚁,当他踏入主城府的瞬间想必周遭的士兵定会察觉,而这一世也必将落幕于此。 依旧踏上主城府的阶梯,首排的士兵率先挡住了他的去路。 “嗯?”金蟒高高在上,冰冷的语气让人惶恐。 “这……这,长老大人,城主有令,非高管要臣不得入内,这…” “城主是个什么东西?”未等守卫士兵把话说完,金蟒提高语气,以绝对的权势完全不将城主放在眼里。 “君主…” “你认为我会反水?”依旧未等士兵说完,“这是我闭关时收的徒弟,放行!” 首排士兵收回长枪,站回原位:“请!” ------------ 三十六章 浮 如此臣服和恭敬,促使于小川变得趾高气昂;在A世界,于小川虽然是蜜罐里长大的,但怯懦和自卑让周围的人从未高看过他,甚至并不把他当作人看,只是身边可有可无的狗腿子;在B世界,上一次感受到毕恭毕敬还是在流沙大漠的商务楼里。 主城府的大门缓缓打开,是机械的,通过扫描人体更具体地说是扫描元神进行识别,准入后便会自动开启。 映入眼帘的富丽堂皇,金黄色的不知名岩石所铸的立柱,将整个大厅分成了三个纵厅,楼顶浮雕雕刻着当年无尚至神同母星入侵者大战时的场景布满整个穹顶;四面围成的墙壁刻画着无尚至神至高无上的统治以及他眼中的世态繁华太和人间。两侧的纵厅伫立着二十四个演讲台,中厅一条长长的直达主台下方的水路被透明的玻璃覆盖,至主台下环主台一周不知去向;这条水道象征着无尚至神虚伪的“和平安定”的意志;而主台之上则是七把雕龙纹的金椅,每一条都不同,而正中那条则是中国古代的腾龙,并被打磨成鳞状的钻石嵌满;显然正中的主座是无尚至神的,也就是历代君主的,而其余六把则是六位长老所用。 如此场面,让于小川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如此阵仗哪怕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都不值一提。 远处少女卡兹·斯曼索已经沿着左侧的拱门登梯而上;那拱门之下的走廊摆放着各样的画作雕塑,与主厅一样的大都是宣扬无尚至神崇高统治内容,而右侧的楼梯,盘旋而上,每一阶是一种不同色彩的宝石,而每十四阶一个循环,共七种颜色镜像分配;类似红木雕刻的镂空扶手,盘旋着各种奇珍异兽,周身又点缀着不同的图腾和花卉,每一层的起始扶手都雕有一个不同的龙球,龙球同样是镂空的,而其中又内含着一种类似当时不归峰洞内的绿色萤石,但光色是不同的,与阶梯同样的七种颜色;如此不难理解,每一层、每一种龙、每一个颜色都代表着不同地位的长老及君王宴寝厅。整座建筑共一百零八米主厅房高十五米,其余七层房高均为十三米;向最高层望去,一个赤红色类似于小川咽部宝石红的龙球照的闪耀,显然是君王寝;而卡兹并没有意思带于小川去探究,更不可能踏入,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 “跟你爹一样,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卡兹望着最高层的龙珠。 也不清楚,怎么着截然不同的两世界竟然会有着甚至是相同的歇后语。 第七层,一条蛟龙龙球,显然的这并非蛟龙这么简单,蛟龙虽有龙字,但非龙而龙属也,千年化龙,而眼前这个龙球身足似蛟,却拥有龙角和西方龙的双翼,不可谓其名也。 于小川惺惺的来到住处,那是处在第六层的小隔间,虽然是小隔间,其内部使用面积却高达六百七十一平,正方形布局,推门而入便是近七米高的影壁屏风,由金黄色半透明的锆石整体打造而成,其中寄居着一种似鲸的生物,有角,双瞳;其身可带动锆石内部产生波纹状扰动,却不使锆石外形产生形变。 影壁之后便是空无一物,只有地砖和护墙板充满皇家奢华气息的会客间,深胡桃色的墙板,庄重严肃,配合着镀金的收口条以及各式彩漆雕花。 转过屏风欲入其内。突然,一道粉光闪过,咫尺间与于小川相觑;那是一张稚嫩清纯,如清晨初绽桃花点缀着露珠的脸庞,渐现的粉唇如浅釉的瓷器泛着光。 一怔,露珠般的双瞳中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从弦到浩渺星辰,从过去到未来。 “客官,小芙是您的专人管家,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小芙来做哦!”一席淡粉色摆裙的少女上下打量着于小川,双马尾灵动的随风飘摇。 还没有从浩渺中归来的小川被女孩拉着手四处介绍。 “咳。”斯曼索重重的咳了一声。 小芙立刻停了下来连连鞠躬:“主人,小芙错了;咱们这儿好久没来生人了,有些激动,乱了分寸。” “行了,你去办你的事吧,”斯曼索并不正视小芙,陈酿的醋坛总受时光磨砺而生出丝丝裂纹,哪怕是包裹的严严实实,依旧掩不住那浓浓的酸味,“哦,对了,他是我刚收的徒弟,对他不用那么言听计从,与他相关的一切都要由我决断。” 初绽桃花随风摇曳,却对路往的行人展示婀娜。 “好的,主人”小芙向于小川俏皮的眨了下眼,转身离去。 于小川是个贱人,其实一切都早已心知肚明,异性的投怀送抱怎不心花怒放,只是早有誓言,总不能落得这跨时空的骂名,“时空浪客”? “要不我自己逛逛?尊敬的斯曼索长老。”于小川欲言欲止,试探性的说。 “嗯,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小废物。”斯曼索的话平静却锋利,虽然是林夕私定终身的男人,但总有些悸动和对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愤恨。 随后的几日,虽没有什么名分的于小川在城主府闲逛,路过的人却总是主动鞠躬问好。小芙跟在其后,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路人鞠躬她回敬,左看看右看看,并向熟人炫耀着,小川是她此后的现任主人,仿佛跟随着于小川是一件多么光荣而伟大的事。 “他是谁?”远处吊脚亭里与于小川年纪相仿的少年问道。 “少爷,是卡兹长老带回来的,貌似是大陆上的流浪者。”身后的老管家回答。 “流浪者?有意思,多关注关注他。”少年流露出欣赏却带有浓烈杀意的眼光。 “没必要吧,少爷;不过是个流浪者,以后也只会成为一个仆人或者力工罢了。”老管家并不认为于小川有多大的威胁。 “老糊涂,你见过你们大长老带回来的流浪者配过管家吗?”少年训斥道,“最近我听说卡兹那个臊狐狸收了个徒弟,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了,绝不能让卡兹再做大,找机会除掉他,以便我们格雷特家族统治计划的进行。” “是,少爷,我会安排的。”老管家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面对捕杀一个年轻人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先试试他。”说罢,一道黑色气团直逼于小川而去。 憨憨于小川,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袭来,反而是身后的小芙在气团即将接触的于小川时发挥了时之境·破风抵挡下这试探性却威力极强的一击。 在气团与时之境·破风碰撞的那一刻,空气被瞬间挤压,黑色气团分崩离析,四散而尽;小川被向四周疯狂流窜的空气吹得凌乱。 “你要干什么?卡兹大人的徒弟都敢动,你们格雷特家族是不是想无后?”小芙气哄哄的质问着少年。 然而少年并没有回应什么,转头带着老管家离去。 “他们是什么人?”于小川不解的问道,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作为大长老,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横势力的唯一弟子,他很难想象是什么,敢让如此一个风华少年不计被制裁的后果,冒然发动袭击。 “格雷特家族的大少爷,也是未来格雷特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貌似叫诡·裂风·格雷特,人如其名,诡计多端,不是什么好东西。”高傲、不屑与厌恶汇聚眉目,可想而知小芙是有多讨厌这个家伙。 “哦哦,也是一方势力?”于小川很好奇这个格雷特家族,毕竟,敢于正面硬刚斯曼索的人,在整个大陆应该算得上实力强大,而这无故的袭击绝不会毫无目的。 “算是吧,他爹也不过是执事长老,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奴仆。”小芙一脸不屑又得意洋洋,作为大长老的仆人在她心中便是至高的荣光。 几日的相处,于小川得知,斯曼索算是仁慈的,在过去的千百年里收养了大批流浪大陆,无人照看的孩子,小芙便是其中之一;小芙,全名芙奈丽·佐·斯曼索,是当年卡兹·斯曼索游历大陆时在铎隆西海岸发现的,那时,小芙还是个婴儿,静静地躺在木筏上随洋流飘荡;斯曼索从海上抱起有效的芙奈丽,宁静的小芙让人心疼,面无表情,只是凝望着斯曼索。 如台风过后的海面,出奇的平静,毫无风雨洗礼的波涛。 ------------ 第三十七章 芙 尤克多西海岸与目刹遥遥相望的伊多利克小镇—— 孩子们在金黄色松软的沙滩上追逐打闹,海水像歌舞剧的女演员,演着一段忧郁的苦情戏,时而踱步向前,时而退入浪潮。 寻着粼粼波涛的海面,如克苏鲁之瞳般的小岛被薄纱般的海雾萦绕,山峰正对着近午的太阳,湛蓝的天空与海水呼应,唯有一片巨大的云彩,如缓缓张开的弓指向尤克多中央的暗物质聚拢塔。 夹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撩动星布的棕榈树;男孩望着微微摇晃的椰果,“再大些,再大些;掉下来就有口福了。”那双期待的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棕榈树上已经成熟的椰子,两只小手不断地搓擦着。 也许是少年的乞求被上天怜悯;刹那间,狂风乱作,棕榈树被吹得几近弯折,少年如愿得到那颗硕大的椰子。 轰的一声巨响,紧抱着的椰子落地,少年向声响处望去;深海区一柱冲天的水柱,透过外壁依稀可见一只可有百十米宽的蓝环章鱼缓缓上升,其身之大可完全遮住远处的目刹而不露丝毫。 宁静,爆裂后总是极致的宁静,一切好像减速了就算是时间;弓形云飞快的向水柱中心聚拢,而水柱中央上方的天空开始扭曲,所有的一切除了生物都在向其靠近;当弓形云抵达水柱边缘,像是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靠近的一切吸入其中,飞速旋转,并散发出粉红色的光芒。沙滩上原有的海的味道也被一种香甜的桃花酿的香味取代;就在蓝环章鱼即将抵达水柱制高点时,又是一声撕破天际的轰鸣,这轰鸣打破了停滞的时间,大地为之颤抖,海浪翻滚着疯狂撞击沙滩;经受不住巨大轰鸣声的人们双手捂住耳朵却依旧无法阻隔那震破鼓膜,几乎要击碎头骨直达大脑中心。 无声的嘶喊,一束光柱穿过蓝环章鱼,瞬间将水柱击溃,四散的水滴在飞速射出后又瞬间蒸腾,难以看清浓雾内的情况。我们无法想象的,哪怕是博大的文字也难以描述;只晓得没过多久,棕榈树被烤的焦糊,人们疯狂逃离。 良久,云雾皆散,海水依旧翻腾,海面上却再也找不见庞大的蓝环章鱼;岸上的沙石滋滋的冒着烟,唯有一条金蟒伫立其中。 “何必与天作对,万年修为如今烟消云散;一方世界不久后也将再无蓝环王。”惋惜的感叹,金蟒定睛凝视,海面瞬间平静如初;隐约间,一条小船正在海面上摇晃。 “都死了吧。”面对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哪怕是在最外围的沙滩也很难活命,更何况是中央。 突然,金蟒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跃起,奔向小船的方向。 哪里是一条小船,盖一竹编的摇篮;望向期内,耀眼的光芒如道道利刃刺入双眼,只听见海浪声中有着细微的喘息声。 待收敛些许,一张婴儿的脸颊,额头上闪烁着微微的粉色印记,正在不断吸收着光芒以及周遭的粉红色能量元。 “蓝环章鱼王?这是?”金蟒疑惑,魔物化形为人只有两种方式,一是降级化形;二是类似渡劫的方式,自然是有生命的,想要跨越物种,要么进化,要么对抗自然的力量。而这蓝环章鱼王化形的婴儿在跨越物种的同时竟也跨越了原物种的属性,难以捉摸,这种更改属性的状况实属罕见。 “造化啊,蓝环王,桃花妖?或者说花王、花圣?”金蟒凝重惋惜的脸上露出淡淡欣慰的笑容。 都是这样的,面对绝对的权势;中下层总渴望趋同,不断地自我催眠,同化自我,哪怕只是外形上的相似。 这无疑是活在复制的人生里,只会感到疲惫和乏味;慢慢的迷失自我,如机器一般的僵直,木讷,浑浑噩噩;无论何时何地又自豪的炫耀这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而面对真正的权势又只得唯唯诺诺,下水道般的人生罢了。 野草依旧不同向的摇摆,莲花也不愿附着污秽,就连每一粒沙子,每一片雪花都是形态各异的;又为什么非要趋同于大多数,不断向死潭注水,只会有外溢的一天。 也许,蓝环王便是自然的选择,注定踏上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 八十一年后—— “芙奈丽。”斯曼索悠闲地坐在露天的阳台上,阵阵清风,挑逗着掀起少女的长裙般,撩动丝帘。 一席花香迎风而来,“说了多少回了?大姑娘了,稳重一点;不然怎么找好的伴侣。”斯曼索像老母亲一样,小芙却毫不在意。 “不要,不要;小芙只想陪着主人;”小芙从身后紧紧抱住斯曼索撒娇。 “傻丫头,陪着我有什么意义;整个大陆广袤无垠,亦惊险万分;等你找到了心意的另一半,便由他护着你,游遍大陆的山山水水;过一遍我所不能的人生。”轻抚小芙的手,细腻,柔滑,绽如新生。 “保护我?”小芙昂起头,“男人只有挨打的份,哪有打得过我的!” “嗯,对;你最厉害!还不是我使个眼色就倒地不起。”难以想象,一向说一不二,专断独行的斯曼索竟会对芙奈丽百依百顺,宠爱有加。 “一切都留给时间吧,”斯曼索抬头望向远处的云,“过段时间该让你出去闯一闯了,也许离开我,你会成长的更快。” 小芙不情愿的哼着,却也无法拒绝;斯曼索言语中虽然平静,却意味深长又不可反驳。 这是斯曼索远离城中的郊外城堡,亦是整个主城区最后一道防线;万顷的花园,除了杂草空无一物,站在城堡的窗前,望向开敞的空地,荒凉却令人保持清醒、理智;这种强烈的孤独感触痛心脏,是斯曼索最为享受的感觉;唯有紧迫、慌张、恐惧能让斯曼索时刻想起当年的大战以及为了梦想赴身的主人林夕,更忘不掉那个废物的男人。 平静的湖面永远掀不起登岸的浪花,唯有一望无际的海面,时有惊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