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当富婆变成傻白甜 沈鱼是被冻醒的。 她挣扎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宴会早早结束了，自己不就是喝了点酒，泡了个花瓣澡吗？ 怎么居然一丝不挂地躺在冰凉的地上？ 察觉到四肢僵硬，沈鱼甩了甩手臂，目光不经意扫过，一下子愣住了。 这、这皮肤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用力掐两下手肘内侧，哇，又嫩又滑！ 再一抬头，沈鱼又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她斥巨资打造的豪华浴室！ 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块镜子，随着她的动作，镜子里也有一个年轻女人在跟着动，椒胸，蜂腰，翘臀，大长腿…… “哇靠！” 沈鱼当即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对于一个有钱有名的中年女富豪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年轻貌美”四个字更有吸引力呢？ 真实，自然，这就是年轻的魅力，是做多少次热玛吉、线雕、肉毒素和超声刀都换不回的青春啊！ 等等！ 我不是我了，那我是谁？ 光顾着高兴的沈鱼一瞬间懵逼。 紧接着，墙上的那面镜子倏地变亮，犹如屏幕一样，无数画面飞快地在她的眼前闪过，就像在播放一部电影—— 沈双鱼，女，二十岁，中海大学三年级学生，主修服装与化妆设计专业。 她的亲生母亲早逝，父亲沈峰与第二任妻子黎嫣育有一女沈双月，和沈双鱼同岁，二人同校同专业。 对，你没看错，两姐妹在同一年出生，也就是说沈峰出轨了。 “渣男贱女。” 沈鱼翘起嘴角，美丽精致的脸上闪过一抹了然。 对于这些陌生的信息，沈鱼接受起来很快，甚至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事情一样，根本不存在任何陌生感与排斥感。 虽然沈家富裕，但沈双鱼实际上却过得不怎么幸福。 一句话，有后妈就有后爸，更不要说，后妈还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原来不是只有穷苦出身才是惨。” 对着镜子，把睡裙穿好，沈鱼自言自语道。 她已经差不多了解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就是沈双鱼的基本情况，相比之下，沈鱼自己的遭遇就复杂多了。 四十年前的今天，沈鱼出生在一个小渔村，那村子穷，丫头片子更是赔钱的玩意儿。一看是女娃娃，沈鱼的奶奶把嘴一撇，伸手就要掐死。 多亏沈鱼她爸那天逮了几条大鱼，送到镇上卖了钱，全孝敬给老娘。老太太一高兴，就留了襁褓里的婴儿一命。 十四岁，沈鱼不想嫁人，从老家偷跑出来。 她没有学历，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年纪又太小，只能到处打零工。洗菜，刷盘子，扫厕所，发广告，刮大白……不管什么脏活苦活累活都干过。 辗转几年，外形姣好的沈鱼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做服务生，那里经常有外国人来吃饭，他们出手也阔绰，沈鱼就卯足了劲儿自学外语，因为如果会说外语，客人往往就会多给一点小费。 通过外语等级考试，沈鱼又自考了成人本科，总算有了学历，终于堂堂正正地在这个曾经令她迷茫过，哭泣过也热爱过的城市里站住了脚。 然后，她的人生就逆风翻盘了。 有了第一桶金，沈鱼彷佛一下子就找到了赚钱的窍门，她比任何竞争对手都豁得出去，因为她比谁都穷过，也没什么害怕失去的。 在四十岁生日派对上，已经成为富婆的沈鱼赶走了所有的助理，一个人躺在巨大的按摩浴缸里，喝着酒，泡着花瓣澡，独自听着歌剧，在佛手柑的静谧香气中沉沉睡去…… 然后，就成了二十岁的傻白甜沈双鱼！ “我想重返二十岁，但把我辛辛苦苦赚的钱留下啊！” 沈鱼，哦，是沈双鱼仰天长啸。 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缓缓走了出来。 很明显，这是一间小女孩的卧室，到处都是粉色，幼稚浮夸。 “还真是少女心啊。” 沈双鱼皱了皱眉头，几秒钟以后，她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看到床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 稍一迟疑，纤纤十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她尝试着登录自己的私人邮箱。 还好，沈双鱼输入密码，居然不需要安全认证，就顺利进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声音传来。 “双鱼，收拾好了没有？厉先生已经来了，别让贵客久等，你赶紧下楼！” 是后妈黎嫣。 说完，她也不等沈双鱼回答，就要推门而入。 沈双鱼早有准备，她飞快扣上笔记本，站在房门一侧，长腿一迈，顺势挡住黎嫣的去路。 “知道了，马上就好。” 沈双鱼按着潮湿的发尾，眼皮也不抬地说道。 “哎呀，你还没换衣服呢？来，我帮你，就穿那件粉色连衣裙配蕾丝外套……” 黎嫣一边说，一边往里挤。 沈双鱼嘴角微勾，她瞧准了，用力把房门一推。 “砰！” 世界安静。 门外隐约传来黎嫣的低声咒骂，要不是她躲得够快，上个月刚修复过的鼻梁又要被撞塌了！ 沈双鱼才不管她。 既然她来了，就不想受气，爱谁谁！ 兀自走到衣帽间里，沈双鱼翻翻捡捡，好不容易才从一堆粉色的海洋里翻出来一件白色T恤，一条九分牛仔裤。 白色T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尺码有点小，穿上就露出一截细蛮腰，倒是显得胸更大了。 沈双鱼随手扎起高马尾，再照照镜子，觉得挺满意，总比那些粉色的蕾丝裙子强。 她算看透了，那个后妈不傻，日常的吃穿用戴绝不苛刻，反而还纵着，惯着，捧着。 这样一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养出一个啥也不懂的草包，空有美貌。 冷冷轻哼了一声，沈双鱼翩然下楼。 沈家的客厅里，真皮沙发上果然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客人。 此外，沈峰、黎嫣和沈双月一家三口也在。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沈双鱼知道，这种场合俗称相亲，不过，更像是沈家卖女儿。 她走到沙发前，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只见他面带礼貌笑容，也正在看着沈双鱼，他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鬓角微微花白，身材保养得极好，一身手工定制西装格外熨帖，鞋面铮亮，整个人彷如老电影中的英伦绅士。 沈双鱼心中发出一声嗤笑，脸上却佯装惊惧，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啊——不、我不要嫁给老头儿！我不想守活寡！” 空气俨然凝结一般，气氛蓦地变得古怪。 没多久，沈双鱼的身后传来一道略低沉却相当悦耳的男声，那陌生的声音里似乎还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原来在沈小姐眼里，厉某不仅年迈，还有难言之隐？” ------------ 第2章 未婚夫 就在上一秒，沈双鱼还在为自己的演技感到洋洋自得，等她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如遭雷劈。 甚至忘了转身。 然后，沈双鱼就看见面前那个绅士老头冲自己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长辈的宽厚仁爱。 以及……一丝尴尬？ “沈小姐，我是厉家的管家，你喊我赵伯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今天来和你商量婚事的，是我们厉家的二少爷，并非别人。” 一想到沈双鱼刚才那句惊人之语，就连活了大半辈子同时阅人无数的赵伯也不禁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胡闹！还不快道歉！” 沈峰气得一把拍到茶几上，对沈双鱼怒吼着。 紧挨着他的黎嫣立即劝慰道：“别生气，这孩子还小呢，就算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我们可以慢慢教。” 听着好像在替沈双鱼开脱，实则却是在拱火。 闻言，沈双鱼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再也没有其他表情。 沈峰果然更怒：“还小？等以后结了婚，要是还这么任性，我看她怎么办！” 黎嫣不吭声，心里乐开了花。 沈家之所以有这桩婚事，还是因为沈峰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沈双鱼的母亲宁婉才定下来的。 否则，以厉家如今的声势地位，他们就算长了翅膀也攀不上。 这么好的姻缘，凭什么给这个蠢货？ 给她的宝贝女儿还差不多！ 察觉到了黎嫣隐秘的喜悦，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坐着的沈双月略微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 原来，外面的传言就算再夸张，都不及他本人的十分之一。 沈双月垂下眼帘，手指蜷曲着，一点点地握成了拳。 凭什么沈双鱼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亲妈都死了，还留下这么大的靠山给她！ 幸好，她一向都是傻乎乎的，就凭刚才那一番表现，就足够让厉珣产生厌恶，认定她不配嫁入厉家！ 到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 沈双月面颊泛热，没有再想下去。 倒是沈双鱼完全没有理会这三个人各自迥异的心思，只是冷眼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未婚夫。 她之前就听说了，厉家的幼子即将回国。 他人还没到，冬城的商界却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骚动。 “这男人居然是……是‘我’的结婚对象？” 心想着，沈双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一个不受宠的傻白甜摊上了这么一个极品男人，无异于小儿抱金，招摇过街，非得招来杀身之祸不可！ 说不定，她的离奇遭遇并非偶然，而是…… 这么一想，沈双鱼的脸色就愈发明显地沉了下去。 殊不知，她的反应全部落入了厉珣的眼底，再加上之前那句话，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到沈双鱼的不情愿。 “沈小姐，我是厉珣。” 厉珣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但总归不像是对未婚妻应有的态度。 心头的喜悦不停扩大，黎嫣趁机插话：“双鱼，这位厉二少就是和你早有婚约的那位贵客呢！也是你命好，宁家和厉家是世交，听说当年你刚出生没多久，两家的老爷子就把这件亲事给敲定了！” 这副添油加醋的样子令沈双鱼很是膈应。 她没有理会这种低级手段，黎嫣所想的不就是让他们两个人对联姻产生抗拒吗？ “厉珣，厉珣……看来就是你在半年前把欧洲期货市场搅得天翻地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沈双鱼低缓地咀嚼了两遍他的名字，然后伸手一指自己：“沈双鱼。” 双方的自我介绍都够简短，好像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她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听了沈双鱼的话，厉珣眸底一暗，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他的脸上却迅速漾起了一抹浅笑。 “今天太唐突，是我欠考虑了。改天我请沈小姐吃饭，你一定要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捻起沈双鱼垂在肩膀的发尾。 “以后吹干了头发再出门，不然头疼。” 厉珣十分自然地叮嘱道，语气里充满关怀，竟然和刚才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还不止，他凑近沈双鱼，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放心，我身体一向很好，各方面都是。” 沈双鱼一怔。 默不作声的赵伯狠狠地跳起了眼皮—— 奇怪了，二少爷不是对娶沈家大小姐极其抗拒吗？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难道一见钟情这种事也会发生在二少爷的身上？ 赵伯高兴得心脏狂跳。 他在厉家工作了近三十年，如今快要退休，事事顺心，人生中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看到厉珣结婚生子。 来自沈双鱼头发上的淡淡香气，以及残余的水汽若有似无地在二人之间萦绕着，刹那间竟然给人一种算得上缱绻旖旎的错觉。 一把扯回了自己的头发，沈双鱼咬咬牙，她没有说话，但耳根还是一点点滚烫起来。 她默然，怪就怪这具身体太嫩了，禁不起异性的一点点撩拨。 至于娇怯害羞什么的，是身体反应，跟自己这个“外来户”可是没有任何关系！ 已经见到了人，厉珣也不磨蹭，开口告辞。 沈峰跟在后面，他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作为长辈，亲自恭送一个晚辈有什么不妥。 见状，黎嫣也只好陪着笑脸过去。 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的沈双月，沈双鱼暗暗想道，沈家到底还有一个聪明人。 再有欲望，起码也要懂得沉住气。 “我先上楼了。” 沈双月冲她点了一下头，不咸不淡地说道，转身要走。 从出生起，她们之间的仇怨就注定了。 “对了，虽然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参赛，起码也要试一试。” 沈双鱼刚想挑一下眉头，猛地意识到这个小习惯可能会暴露什么，她只好极力按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呆萌一点。 “随你。” 沈双月感到无比意外，她昨天才说服沈双鱼放弃参加这一次设计大赛，委婉地提醒她不要出去丢人现眼，沈双鱼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 居然变卦了？ 看来，和厉家的婚事让她很有底气？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了握，沈双月不动声色地离开。 “有点意思了。这沈家真是……水浅王八多。” 沈双鱼微微眯起了眼。 明明是同一张脸，然而神态之间，妩媚艳丽的风情尽显，浑然不似以前那么单纯呆板。 回到房间，将房门反锁，沈双鱼稍微卸下了一丝防备。 哪怕那对母女再变态，也不至于在一个女孩的卧室里搞什么鬼，这一点她还是放心的。 深吸一口气，沈双鱼快步走到床畔，拿起笔记本，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私人邮箱上。 她得尽快弄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 真正的沈大小姐哪里去了？而她自己又怎么样了？ 只是这种事太过离奇荒诞，就这么直接说出去，会不会被当成疯子？ 沈双鱼犹豫不决。 正忐忑着，她的耳边猛地响起一声熟悉的提示音。 巧得很，一封新的电邮进来了。 沈双鱼本能地点开。 ------------ 第3章 七个儿子 原本以为电邮的内容涉及公司生意，不料，等到把通篇内容看下来，沈双鱼却愣在原地，一脸懵逼。 屏幕上，是几行黑字—— “尊敬的沈女士，您好！这里是冬城生物遗传科技研究中心……自愿捐献给我司……冻卵技术成功……感谢您为生物遗传科学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我们高兴地通知您……” 这封电邮语气客套，措辞严谨，然而内容主旨就一个： 恭喜你呀，不知不觉，不痛不痒，你就一下子有了七个血缘上的儿子！ 虽然活到四十岁，不光没结婚，连个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但你还是喜当妈了啊！ 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要是真的说起来，其实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 十八岁那天，沈鱼想做点什么来纪念一下，她原本想献血，结果误打误撞进了一家研究中心，据说里面是搞什么生物遗传的。 沈鱼不懂这是研究啥的，但负责接待的医生告诉她，她如果愿意参与研究，其贡献要比献血大得多。 了解完之后，沈鱼明白了。 得知这是合法的科学研究，不是黑市贩卖，也不违法犯罪，所以，她签下了协议，就当做送给自己的成年礼。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体检，再进行手术。 出院之前，她只拿了一点点营养费，但也提出了唯一的要求，那就是如果有朝一日，她参与的项目有了实质性进展，自己必须有知情权。 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同意了，还告诉沈鱼，她是五万名志愿者里的佼佼者，因为她的身体素质极佳，各项数据都是人类最优，她的基因，一定能够带来科学突破！ 这些话，沈鱼听完就算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要是真的那么能耐，还至于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吗？ 再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谁还会特地记着？ 想不到，一个巴掌之后未必是一颗甜枣，还有可能是…… 另一个巴掌。 毕竟生活就是这样，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经过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已经成了沈双鱼的沈鱼只好接受了这一事实。 更让她感到郁闷的是，自己现在只有二十岁！ 就算她有机会和“儿子们”相认，也没人会相信吧！ 而且，沈双鱼低头又看了一遍电邮，里面还提到了，七个儿子之中，最大的那个已经二十一岁了。 比她还大…… 这是什么鬼！ 沈双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把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她想，她得赶紧换回去才行。 儿子不儿子的倒是另说，她的公司啊，她的财富啊，那都是她的心血啊！ 沈双鱼立即翻出手机，好在几个助理的号码她早已倒背如流，直接按过去。 结果，一群人居然全都关机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一向都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在任何时候都能为她处理各种事宜。 除非……是真的出事了。 沈双鱼的第六感没错，因为一条惊天新闻在当天晚间就窜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知名女企业家沈鱼死在了自己的豪宅浴室里，死因暂时不明。 女企业家，豪宅，浴室，光是这几个关键词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了！ 居然还有吃瓜群众胡乱猜测，说她肯定是跟小情人在家中玩脱了，还不知道死在了哪个帅哥的西装裤下呢！ 更有人不怀好意，觉得像沈鱼这种人到中年又没有丈夫的富婆肯定同时包了好几个小狼狗，惹下一身桃花债，小白脸们为了争宠，一个个全都豁出去了，甚至痛下杀手，最后不就搞出人命了？ “小情人，小狼狗，小白脸？” 除了惊诧，担忧，沈双鱼更加无语。 她都咽气了，这些人还大放厥词，肆意污蔑，太过分了！ 明知道沈湛现在肯定忙疯了，但沈双鱼还是不死心，事到如今，恐怕只有这个本家弟弟能帮她了。 “要是小叔小婶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沈双鱼握着手机，她低声喃喃，眼圈止不住泛红。 沈湛的父母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沈湛更是从大学毕业就留在她的身边做助理，其实他明明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多次劝阻，他却不为所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大材小用的。 一晚上过去了，沈双鱼仍旧没有联系上沈湛。 夜色深沉，她根本就睡不着，靠着床头，任由各种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 有那么一瞬间，沈双鱼甚至恨不得把这一番离奇遭遇直接公之于众。 然而，等到天际微亮，她还是揉着乱蓬蓬的头发，慢吞吞地站起来，打消了那些冲动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早上七点，沈家餐厅。 沈峰、黎嫣和沈双月正在吃早饭，一家三口很有默契，别说等沈双鱼了，就是连问都没问一声。 谁让沈双鱼从小就喜欢睡懒觉呢？ 对此，黎嫣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哎，不吃早饭对胃可不好，一会儿我让阿姨把牛奶和三明治给双鱼带上。” 每每听她这么一说，沈峰就会更加生气，他让黎嫣别管沈双鱼，反正她这么大的人了，总不会饿死。 黎嫣温柔地冲他笑一笑。 她当然不会真的叫阿姨给沈双鱼带什么早饭，如果动动嘴皮子就能树立美好形象，再顺便离间一下这对父女之间的感情，何乐不为？ “阿姨，今天的早饭都有什么？” 一道属于年轻女孩的娇俏，另外还夹杂着几分若有似无慵懒的女声忽然在餐厅门口响起。 沈家的阿姨看见沈双鱼居然下来吃饭了，先愣了一下，然后才赶紧回答道：“有粥，有包子，有油条，还有牛奶，面包，三明治……” 呵，还挺丰富。 沈双鱼不想苛待自己的胃，她施施然走到餐桌旁，选了最靠外的位置，姿态优雅地坐下。 “我要牛奶燕麦粥和蔓越莓欧包。” 她冲阿姨笑笑，然后才扭头看向同样瞠目结舌的三个人，眨了一下眼睛：“大家早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这才和和美美，是不是，爸？” 和美你老子，沈双鱼在心头暗骂，从今天起，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 第4章 扮猪吃老虎 一顿早饭，除了沈双鱼之外，其他人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食不下咽。 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沈双鱼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爸爸，我想拿回妈妈留下来的账户，亲自打理。黎阿姨帮忙保管了这么多年，实在辛苦她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让她操劳下去。” 宁婉留有遗嘱，阐明将她的个人财产全部留给唯一的女儿沈双鱼。 黎嫣向来见钱眼开，这么一大笔钱放在面前，她怎么可能不产生贪念？ 何况，沈双鱼那时候还很小，又很好骗。 这么多年，黎嫣光是把账户里的钱拿去投资，就不知道赚多少钱了！ 眼看吃进肚里的就要吐出来，黎嫣急了：“你这孩子，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家人何必计较……” 沈双鱼微笑着打断她：“是啊，我确实不计较那些利息，总不能让黎阿姨白白忙了这么久。” 说完，她也不再去看黎嫣的反应，径直扭头对沈峰说道：“爸，厉家既然上门了，这婚约就不能作废。别忘了，小门小户嫁女，是为了穿衣吃饭，像我们这种家庭结婚，要的是利益交互，资源共享。万一厉家听到什么风声……” 沈双鱼点到为止。 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但厉珣现在就是她在沈家耀武扬威的资本，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他是山中大王，那她就是借势的那只狐狸。 果然，一听到和厉家的婚约，沈峰连忙把即将出口的训斥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其实他也不愿意去算计亡妻留下的东西，只是每每架不住黎嫣撒娇卖痴的，就随她去了。 “阿嫣，你收拾收拾，以后给她自己拿着。” 沈峰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任由黎嫣胡来，哪怕她不停地使眼色，他依旧做出了决定。 厉家可是一条金灿灿的大粗腿，好不容易能抱住，傻子才会错失良机！ 当天下午，沈双鱼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看着满脸铁青的黎嫣，浅浅一笑：“吃了这么久的免费午餐，一下子断了，肯定不太适应。” 沈峰不在，她们也没有必要再做出一副和睦相处的假象。 “你的脑子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想到沈双鱼这两天的异常表现，黎嫣终于反应过来，敢情这个傻乎乎的臭丫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要不然，怎么厉珣一上门，她就马上抖起来了？ 可怜她打了一辈子的鹰，这一次却被鹰啄了眼睛！ 等黎嫣恨恨离开，沈双鱼仔细检查了一遍账户，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钱，她暂时是有了。 至于那七个孩子……沈双鱼一想就头疼，她很想去见一见他们，只是目前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只能先放下。 现在唯一能帮她走出困境的，是沈澈。 沈双鱼锲而不舍地联系他，终于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 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疲惫，有气无力，显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沈鱼不在了，但公司却是她一辈子的心血，沈湛告诉自己，他必须撑下去。 “沈湛，你听我说！” 沈双鱼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紧接着又说了几件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事情，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商业机密。 她说完了，许久，手机那一端都没有声音。 然而，沈湛的呼吸却一点点急促起来。 他声音颤抖：“真是你？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沈双鱼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沈湛，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你有接触，尤其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 狂喜之后，沈湛也冷静了下来。 “帮我看好公司，别被人钻了空子。另外，一定要查出来究竟是谁这么希望我死！” 沈双鱼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霾狠戾，煞气浓郁。 她才四十岁，身体一向健康，精力充沛，而且定期检查，不存在猝死的可能性。 那么就是谋杀了，有人处心积虑要她死！ 沈湛不愧是陪在她身边多年的左膀右臂，哪怕遇到了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他还是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把公司目前的情况简单汇报给沈双鱼。 “丧礼那天，我想办法过去。” 最后，她把心一横，就算冒险，也要亲自过去看看。 放下手机，沈双鱼反而不再害怕了。 想当年，她不也是满心迷茫地站在这座城市的街头吗？ 曾经她能赤手空拳地闯出来，难道现在就不行了？ 无非就是再来一次，那首歌怎么唱的，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重头再来！ 就在沈双鱼紧握着双手，给自己拼命加油鼓劲的时候，同样有人正在讨论她。 赵伯走进书房，把煮好的咖啡送过去。 他看见厉珣手里拿着一本书，然而看的还是半小时之前的那一页，动也没动，明显就是心不在焉。 于是，赵伯笑吟吟地问道：“在想沈小姐？” 厉珣回神，他放下书，脸色肃然：“那个女人有问题。” 闻言，赵伯嘴边的笑意更深了：“我还以为你对沈小姐一见钟情了。” 厉珣嗤笑一声，显然对沈家大小姐不屑一顾。 “我在欧洲做的事情，几乎没人知道，那她究竟是听谁说的？沈峰绝对不可能有那个本事，难道是宁家的人告诉她的？” 他拧起眉头，愈发不确定。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厉珣当场就会毁约，让他娶一个被继母耍得团团转的蠢女人？做梦！ “二少爷，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是爱上她的第一步。” 赵伯好心地提醒道。 厉珣正在喝咖啡，听了这句话，他直接一口喷了出去。 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衬衫上的咖啡渍，厉珣哭笑不得：“赵伯，连您都学会说冷笑话了！” 停顿了几秒钟，他又补充一句：“再去查一查那个沈双鱼，我就不相信了，我会玩不过一个小姑娘！” 要知道，自己当时都出卖色相了，偏偏她居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红了红耳尖。 厉二少有点不服气，他十分讨厌这种挫败感！ 很快，当他的目光落在手边的一份本地报纸上，看到上面刊登的那条讣告，厉珣正了正脸色，对赵伯吩咐下去：“准备一下，不要让人知道我过去。” ------------ 第5章 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 冬城南郊，墓园。 晴朗了大半个月的天却从一大早就开始飘雨，雨不算大，但极其细密。 沈双鱼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缓缓走着。 她特地迟到，为了和那些前来送葬的亲友错开。 “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除了我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看见站在远处的男人，沈双鱼把沾了几缕雨丝的刘海轻轻撩到耳后。 她摘下墨镜，语气轻快地主动和沈湛打招呼。 哪怕提前调查过了这位沈家大小姐，乍一看见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沈湛还是下意识地全身戒备了两秒钟，然后才快步朝沈双鱼走去。 他越走越快，甚至是一路跑着，然后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阿姐！” 沈湛的声音明显哽咽，任凭雨伞的边缘戳在了他的后背上，还是没有放手。 沈双鱼拍了拍沈湛的肩膀，语气熟稔而亲昵：“嗯，没事了，你看我现在挺好的，还变年轻了。” 她早就习惯关怀和照顾身边的人，尤其是小叔一家，更是对她恩深似海。 沈湛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轻松面对。 还好，她愿意和自己分享这个天大的秘密，而他也会竭尽所能地帮她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放心，公司一切正常，那几个不安分的股东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我爸妈很伤心，他们以为你真的出事了……” 沈湛轻声说道，终于松开了双臂。 沈双鱼收起雨伞，立在一旁，将怀中的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她放低身体，用微凉的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照片。 “嗯，他们蠢蠢欲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谁都不敢轻易出头而已，反而被掣肘得死死的。” 她收回了手，重新站直，那一抹隐忍的哀伤飞快地消失不见。 “对不住小叔小婶，让他们受罪了，你多陪陪他们。” 沈双鱼扭头看向沈湛，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落在自己的脸上，双眼一眨不眨。 她失笑：“很陌生吗？” 摸了摸脸颊，她承认：“确实，我每次照镜子也会发懵，幸好是一个绝世大美女，要是比我自己还难看，那就惨了。” 就好像占到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相反，沈湛没有她这么乐观。 等他调查过了沈家的情况，顿时心惊肉跳，那里不是什么温柔乡、富贵窝，同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 还有和厉家的联姻…… “你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分成小包裹，找快递员派送，就算被人发现，我也可以说是在网上买的东西。另外，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接下来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但我还会找机会再联系你。” 沈双鱼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张字条塞给沈湛，确定四周无人，她悄然离开。 沈湛收好字条，稍等片刻，他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墓园。 差不多同时，当厉珣独自一个人走进墓园大门的时候，他隐约瞧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窈窕纤细，应该是年轻女人。 她很快上车，消失在厉珣的视线中。 他一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想到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厉珣不禁将脑子里的多余念头挥走，加快了脚步。 他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在冬城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沈鱼，然而并不妨碍厉珣对她有所钦佩。 慕强心理人皆有之，厉珣也不例外。 在国外的时候，他甚至写过一篇论文，分析沈鱼和她的公司的发展势头，连教授都交口称赞，建议他拿去发表。 不过厉珣拒绝了。 他只是对国内目前的投资方式感兴趣，不是对某个人感兴趣，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老话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原本，厉珣还以为回国之后能够亲眼见一见这位拥有传奇经历的成功女性，想不到，对方居然英年早逝。 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一路走好。” 站在墓碑前，厉珣鞠了一躬。 他一低头，看见那一束小小的白色雏菊，在细雨绵绵中舒展着幼嫩的花瓣，彷佛在无声诉说着道别。 重新回到车上，赵伯递上一块热毛巾，厉珣接过来，擦了擦手和脸。 “赵伯，替我约沈双鱼，我得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放下毛巾，拧眉说道。 赵伯嘴角上扬，连连摇头：“我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要去什么地方才合适。” 厉珣：“……” “啊，我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为了得到繁衍的机会，雄性动物会拼命展示自己，以求得到雌性的爱慕。” 赵伯灵机一动，也不等厉珣开口，马上就去安排了。 意识到自己即将化身为求偶动物的厉珣狠狠地抽着眼角，恍惚间觉得谈恋爱要比赚钱难多了。 话虽如此，厉珣第二天上午还是去了沈家，把正准备去学校点卯的沈双鱼给拖上车。 她只是稍微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没办法，反正已经是学渣了，每学期都是倒数，再旷一天的课也无伤大雅。 沈双鱼在心头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大的烂摊子从天而降，但稀里糊涂过日子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 “你要带我去哪儿？” 眼看着车窗外的道路越来越宽，俨然一副要出城的架势，沈双鱼还是有点慌了。 “和我的未婚妻去约会。” 厉珣的冷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说完这句话，他就抿紧了嘴，继续专心开车。 沈双鱼“哦”了一声，没再搭理他，索性闭上眼睛，趁机补觉。 见过沈湛之后，她一整夜都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至于和姓厉的搞什么爱情斗法？ 还是省省吧。 昨天还是阴雨连绵，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望无垠的天空透蓝纯净，彷佛是一块巨大的薄荷糖。 沈双鱼下了车，半眯着眼，隐约明白厉珣要带她来做什么了。 跳伞。 厉珣动作利落地换好了衣服，他戴上防风镜，走过去和外籍驾驶员交流着。 几分钟之后，他朝沈双鱼招招手。 “我带你跳，不用害怕，我有教练证。” 厉珣给她讲解了一组简单的动作，又帮沈双鱼调整好眼镜，然后不等她拒绝，就上了飞机。 打开飞机舱门的一瞬间，风太大，沈双鱼怀疑自己要被吹扁。 她本能地想后撤，但厉珣就在身后，让她退无可退。 沈双鱼听见他问她：“对了，你不恐高吧？” 厉珣的声音被风吹散，听起来虚幻飘渺，十分不真实。 沈双鱼张了张嘴，想说“不知道”，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的身体就从三千多米的高空直直坠了下去。 ------------ 第6章 是你们男人的事情 全世界都静止了。 耳畔没有呼啸的风，眼前也没有碧蓝的天，就连心脏似乎也在猛烈颤动之后，陷入了死寂。 沈双鱼紧紧地闭着双眼，体验着急速下沉的感觉。 身后的男人则是镇定得多，他有过不止上千次的跳伞经验，也知道对于第一次跳伞的人来说，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睁眼看看，你最好注意表情，不然拍出来会非常丑。” 厉珣自认为好心地提醒道。 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丑”这个评价，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过去了，沈双鱼颤动着眼睫，努力睁眼。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 还有风的声音…… 她甚至察觉到手心和后背都涌出了冷汗，每一个毛孔都被迫张开，头皮发麻，但又隐隐带着一丝悚然的爽快。 在重生之前的岁月里，她活得很累，也很辛苦。 先是为了糊口，四处奔波，后来侥幸赚到了钱，误打误撞居然做起了老板，可身边等着吃饭的嘴越来越多，看起来光鲜富贵，其实连一步都不敢走错。 她甚至经常忘记自己是一个女人，不，她比这世上的大多数男人还能干。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被养得不知晓人间疾苦，骄纵娇气得令人厌恶。 但她却可以凭借这样的身份，得到片刻的喘息，就像现在，她竟做了前四十年都不敢做的事情！ 沈双鱼的身体没那么僵硬了，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好，厉珣一直牢牢地贴着她，他们身上的设备也是最先进的，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 “这边就是小笔架山，可惜现在季节不对，否则满山都是樱花，好看极了。还有那边……” 察觉到沈双鱼逐渐放松下来，厉珣开始给她指点着周围的景致。 在高空俯瞰就是有这样的优势，无论是山川湖海，还是陌上花开，都彷佛尽在脚下。 他不停地做着旋转动作，让沈双鱼能够看到冬城全景，她的目光贪婪地流连，直到晕眩恍惚。 终于落地，沈双鱼还以为她做了一个梦。 厉珣倒是更关心她是不是真的丑，跑去找拍摄教练，拿到了沈双鱼的跳伞视频。 幸好，有超高的颜值在，两个人都算扛住了诡异的拍摄角度。 “你没事吧？” 等厉珣回来，他看见沈双鱼连衣服都没换，两腿发软地半跪在地上。 他伸手想要扶她，一低头，发现沈双鱼的脸色白得吓人，几乎成了半透明。 事实上，沈双鱼比厉珣还意外，她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恐高！ 厉珣一把将人抱起，沈双鱼无力地用手拍打着他的胸口，似乎在拒绝。 “都什么时候了，别乱动！” 他以为她在害羞。 沈双鱼又拍了两下，眼看着厉珣的双臂将她越搂越紧，她无奈，再也压不下胃里的翻江倒海。 “呕——” 抹了抹嘴唇，沈双鱼一脸愧疚，哑声说道：“我让你放开我了，是你不放。” 厉珣石化一般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脸色莫名，一会儿黑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紫，可谓精彩纷呈。 他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都僵直了。 吐完了，沈双鱼觉得舒服多了，她手脚并用，从厉珣的身上跳下来，找到一瓶矿泉水，走到旁边去漱口。 眼角瞄见厉珣正一脸别扭，几乎同手同脚地往前走着，沈双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说我不跳，你非让我跳，这下傻眼了吧？ 半小时之后。 两个人各自去洗澡，换了衣服，此刻已经坐在了位于跳伞中心三楼的餐厅里。 沈双鱼很不客气地选了临窗的位置，那里视角极好。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份丰盛的单人套餐，又是汤，又是主食，色彩搭配得极好，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增。 而厉珣则毫无胃口，手边只有一杯咖啡，无奶无糖。 他只要一回想到沈双鱼吐了自己满身的景象，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偏偏还是他主动带她来的，哪怕要怪罪，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拼命压下心头的火气，厉珣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你怕高。” 沈双鱼咽下嘴里的食物，冲他笑笑，没有说话。 老娘我也不知道！ 她腹诽着。 “对了，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玩期货的？” 厉珣尽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来了来了，原来前面都是铺垫，现在总算才鸣锣开鼓，要正式唱戏了！ 沈双鱼蓦地兴奋起来。 她保持着动作优雅，用餐巾擦了擦嘴唇，这才一脸迷糊表情地回答道：“什么期货？哦，可能是最近谁来家里做客，大家闲聊的时候被我听了一耳朵吧。” 其实沈双鱼也没有完全撒谎，眼看着沈双月出落得楚楚动人，黎嫣自然不可能白耽误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她卯足了劲儿在家里举办各种名目的聚会，几乎每个周末都不闲着，这半年来，沈家热闹得很。 随着沈双月的名声越来越好，沈家另一个女儿沈双鱼的口碑也越来越差，高下立见。 厉珣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挑眉，神色玩味地看着沈双鱼：“哦，是谁说的？你再好好想一想。” 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桌沿。 沈双鱼总觉得他想敲打的不是桌子，而是自己。 “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无辜。 嘿，年轻真是好，想她要是在四十岁的时候做这种表情，还不得被人吐槽死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算了。” 厉珣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看她。 他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不算太多，而且也没有女人敢在他的面前玩心眼，她还是头一个。 “你不吃饭吗？” 沈双鱼拿起勺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口。 “那你要是不吃，我们接下来就去商场，我总得赔你一身衣服。” 她一向恩怨分明。 厉珣喝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好不容易才忘了，偏偏她又要提醒一遍！ “也是，听说沈小姐拿回了宁女士的遗产，现在自然财大气粗。” 厉珣勾了勾嘴角，无不讽刺地说道。 沈双鱼摆摆手，不太谦虚：“财大是财大，但粗不粗的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和我无关。” ------------ 第7章 美艳女老总和她的别扭未婚夫 在底层打滚多年，何况又曾经人到中年，什么样的荤段子没听过？ 加上沈双鱼早就看出来厉珣其实根本瞧不上她，说不定抓她去跳伞就是故意让她出糗，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他面前装什么淑女？ 当然是抓紧一切能够恶心他的机会，狠狠地恶心回去了！ 果然，厉珣当即就放下了咖啡，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手指应该用了很大力气，连骨节都泛白了。 她是真蠢还是装傻，竟敢调了戏他一个大男人？！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连粗不粗的这种话都能说出来，沈家的教养也太差了！ 厉珣恼羞成怒，气得连耳尖都一点点红了起来：“闭嘴！你到底还吃不吃，不吃我就叫人来撤掉了！” “我吃完了，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吗？” 将美食横扫一空，沈双鱼丢掉餐巾，伸手指了指那杯已经凉掉了的咖啡。 厉珣：“……” 他现在不是一头求偶失败的雄性动物，而是一条就快要被气爆炸的河豚。 早知道就不听赵伯那种老人家的建议了，还谈恋爱，犯得上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傻白甜牺牲色相？ 问题是，沈双鱼的名声虽然差，可她着实长得美，美得张狂又明艳，没有任何低调的打算。 所以，当这么低俗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厉珣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很难不多想。 正所谓小头一旦激动，大头就得停工，等厉珣浑浑噩噩地坐上了车，他才反应过来，女土匪沈双鱼已经占了自己的驾驶位！ “车不错。” 系好安全带，沈双鱼四处打量了几眼，对厉珣的品位还算满意。 她许久没有摸方向盘，早就手痒。 “坐好。” 沈双鱼随口提醒了一句，然后也不等厉珣有没有坐稳，她摇下车窗，一脚踩下油门，在空旷的郊外大道上将车速提到最高，享受起一路风驰电掣的快感。 花几百万买车，总不能慢吞吞上路，不就是为了爽吗？ “沈双鱼！你连驾驶证都没有！” 厉珣咬牙，他还记得资料上的内容，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除了出生证，沈双鱼还没考下来过任何有价值的证件！ 好久没这么快活，沈双鱼才不管，甚至继续提了提速度。 她的黑色长卷发被吹得招摇，有一些拍打在厉珣的脸上，任性得和她本人一样。 到了市区内，沈双鱼终于规矩了。 厉珣的头上虽然还有一个哥哥，但本人也从小被当成精英来培养，像当街飙车这种事情，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所以，他很羞耻地晕车了。 “别吐，这可是你的车！” 一个漂亮的甩尾动作，沈双鱼顺利在地下停车场抢到了一个空位，把车停好。 她一扭头，发现厉珣表情不对，连忙好心提醒。 他赶紧下车，缓了半天才好。 这女人就是故意报复他！厉珣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走吧，说了赔你衣服，我说到做到。” 沈双鱼大大方方地缠上厉珣的手臂，勾着他往电梯走。 倒不是她为人轻浮，而是在沈双鱼的眼里，二十八岁的厉珣和沈湛其实没啥两样，都是小弟。 厉珣扫了一眼那只莹白如玉的小手，到底还是没有推开。 两个人走进一家男装专柜，沈双鱼向店员干脆地报上一组尺码，然后随手一指，毫不费力地就选了一套。 “你经常给男人买衣服？” 厉珣挑眉，总觉得不太舒服。 沈双鱼继续挑着，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偶尔看看。” 店员拿着衣服，请厉珣去试。 他压下心头的一抹不虞，径直去了更衣室。 在厉珣试衣服的时候，沈双鱼又挑了一套男装，让店员装好。 很快，厉珣出来了。 她毫不吝啬赞叹：“很不错嘛！” 天生衣架子的厉珣骄矜地略微抬了抬下巴：“谢谢。” 沈双鱼紧接着又说道：“我是说我的眼光。” 他被噎得够呛，而她已经施施然走去交钱了。 旁边的店员完全插不上话，一头雾水，觉得这对男女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还是说，现在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已经不流行了，改成美艳女老总和她的别扭未婚夫？ 从黎嫣那里拿回了自己应得的东西，有钱在手，沈双鱼如今的底气终于足了。 她一想到那个被粉色充斥的衣柜就头痛，恨不得马上改造一番！ 衣服，买！ 鞋，买！ 包，买！ 化妆品，买！ 一切能用上的东西，买！买！买！ “你之前没陪女朋友逛过街？” 坐在休息区，沈双鱼咬着吸管，看着身边那个一脸便秘的男人。 二人的脚边堆着十来个精美的纸袋，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那些不方便拿的，沈双鱼直接叫人送货上门。 她把另一杯奶茶推过去，扎好吸管，有些讨好地让厉珣尝一尝：“别浪费，我排了十五分钟的队呢！” “我没有女朋友。” 厉珣觉得今天的约会非常失败，整个画风已经完全被带跑偏。 更郁闷的是，他居然能忍到现在！ 气得他用力吸了一大口奶茶，因为厉珣发现沈双鱼的眼睛总往他的这杯奶茶上瞄，分明就是喝了自己的那杯还不够！ 嚯，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甜腻，还挺好喝的。 厉珣没忍住又吸了一口。 “前任女朋友。” 沈双鱼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 厉珣不想承认他也没有前任女朋友，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越是优秀的男人就越不需要通过占有女人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搞不好还真的会结婚，你是聪明人，肯定能看出我那个继母和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彼此合作？” 沈双鱼有些忧愁地晃了晃奶茶，一手托腮。 机会难得，厉珣索性把话挑明：“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换言之，她没有和他合作的资格。 “那可不一定，和我结婚，我随便你怎么玩，还能帮你打掩护，绝对不会再让狗仔和吃瓜群众对你的隐私进行双重消费！” 沈双鱼信誓旦旦，还掏出手机，迅速找到娱乐八卦论坛上高高飘红的那条帖子。 厉珣凑近，看见屏幕上赫然是一行加粗大标题——“夜会神秘女子，又一个高富帅已回国”，下面还配了照片和视频。 阅读量破亿，评论已经超过了一万条。 无数网友喊他老公，有男有女，甚至还要和他发生某种不允许描写的亲密行为！ ------------ 第8章 那可是老凡尔赛了 哪怕算不上是网上冲浪小达人，厉珣也知道，像这种绯闻绝对是吃瓜群众们最喜闻乐见的。 他收回视线，用手压了压太阳穴，拼命压抑着怒气。 “那是我发小的女朋友。” 沈双鱼咂咂嘴，她的表情十分震惊，同时又夹杂着一丝不屑：“呵，没看出来，你真是禽兽啊！朋友妻，不客气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厉珣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就在她的发顶用力敲了一下。 “你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老是满嘴胡言乱语？” 他皱眉。 看来沈峰对这个大女儿太不上心了，再好的孩子也被他们夫妻俩给养歪了！ 已经贴上“被养歪”标签的沈双鱼捂着脑袋，不服气地反驳道：“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吗？” “我们一群人去吃饭，我发小给我接风洗尘，等大家一起出来的时候，他去埋单，所以落在后面。你再仔细看看，视频里绝对不只是两个人，有可能是被恶意剪辑掉了。” 类似的事情，厉珣在离开冬城之前曾经遇到过好几次。 其实，他就是因为太厌恶国内这种舆论环境，所以才去国外待了两年。 想不到，等他再回来，情况不仅依旧如此，还甚嚣尘上。 沈双鱼顾不得被厉珣敲得头痛，赶紧点开那段十几秒钟的视频，又来来回回看了两遍。 “果然啊，这些狗仔忒厉害，本来天黑就看不清，再加上镜头离得远，两边一剪，乍一看起来好像只有你们两个人似的！” 她惊叹道。 “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判了。” 厉珣微微翘起嘴角。 沈双鱼倒也不慌，反而老神在在地说道：“这种事情嘛，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们所处的圈子和普通人不一样，更何况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 别说富人了，平凡夫妻当中又有几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另一半绝对不会出轨的? 厉珣明白沈双鱼的意思，只是他之所以还愿意和她见面，并不仅仅是为了各取所需。 而是搞清楚她究竟是敌是友。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浑身的气势不再收敛，彷如冰寒的冷气一样四下散开。 “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厉珣寸寸逼近她，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然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原本还能和厉珣过两招的沈双鱼也意识到了对方不是在跟对方开玩笑，她正了正脸色，刚要开口，他又补充一句：“告诉我答案，我就考虑娶你。不然的话，你马上就是沈家的弃子，别说沈峰的公司，就连你刚拿到的那笔遗产也未必保得住。” 被威胁了！ 沈双鱼眯着眼睛，知道厉珣没有夸大其词。 厉家确实有这个本事，恐怕他也有。 “我有一个朋友，他偶尔会告诉我一些重要信息，当然，我也没有拿这些信息去做过什么。” 她斟酌着说道。 “你的朋友就是你系列？” 厉珣斜睨了一眼。 沈双鱼失笑：“你觉得可能吗？我要是有这种本事，还能混成现在的惨样儿？” 说完，她在心里默念，这可不算是撒谎，沈双鱼本人确实没有这种本事，只是她现在也不是真的沈双鱼嘛。 耍了一个小聪明，沈双鱼更加有底气了，大胆地迎上厉珣的目光。 “有机会帮我引荐一下？” 他不是询问的语气，倒像是在下命令。 “再说吧。” 沈双鱼并不诚心。 她上哪里去变出一个大活人？实在不行，等走投无路的时候，只好推出沈湛做挡箭牌了。 “沈大小姐，你令我相当意外，原来你身上藏着的秘密也不少，是我一开始低估你了。” 厉珣沉默许久，这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结不结婚？” 沈双鱼顾不上害羞，等他亲口回答。 她又不是一个对婚姻充满幻想的恨嫁女，之所以要贴上厉珣，其实是沈双鱼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嫁给他，她才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脱离沈峰和黎嫣这对无耻夫妻，同时再从他们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顺其自然从来不是她的性格，逆流而上、遇强则强才是！ “一个身份而已，我还没那么在乎。” 厉珣轻轻吁了一口气，同时也等于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合作至上，谁都别投入感情。 哪知道，沈双鱼比他还放松似的，浅笑吟吟：“那当然。” 她之前能活到四十岁都不结婚，甚至不谈恋爱，就是因为对男人不感兴趣。 现在虽然换了一身壳子，她的心态依旧如此。 端起奶茶，沈双鱼主动碰了碰厉珣的那杯：“来，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神色莫名。 晚上六点，沈双鱼拎着一堆东西，走进沈家。 不料，她兜头就被大骂：“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又逃课了？你要是不能毕业，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沈峰一声暴喝，周围怒气滚滚。 沈双鱼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保姆，只留下了一个袋子，低头换鞋。 她猜，又是沈双月那个好妹妹在背地里告状吧。 除了她，谁又能那么准确地知道自己有没有去学校呢？ “双鱼啊，你也这么大了，别再让你爸操心了，他的体检报告刚出来，医生让他注意血压。” 黎嫣在一旁煽风点火。 沈双鱼走过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喘了喘气，才一脸疲色地回答道：“我没去学校。” 看到沈峰又要骂人，她抢先开口：“没办法，厉珣跟抽风一样，一大早就把我拽走了，非说让我陪他。哎，以后我可不想再去了，伺候这种大少爷比上课还累，我宁愿学习！爸，你帮我跟他说说，别让我真的毕不了业，那不是给你丢脸吗？” 一口气说完，沈双鱼拿起保姆送上来的茶，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然后她向后一倒，明显是一副又累又渴的样子。 沈峰咽下即将出口的训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讪讪地说道：“既然是厉珣找你，那肯定是正事，你还是去吧。” 沈双鱼摆摆手：“哪有正事？除了吃就是玩，逛街逛得我腿都要断了。哦，对了，爸，我还给你买了一套衣服，特别符合你的气质，快来试试！” 她把旁边的袋子递给沈峰，向他催促道。 吹牛嘛，谁不会？ 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气死小人，她沈双鱼可是一个老凡尔赛学家了呢！ ------------ 第9章 螃蟹才横着走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俗话又说得好，拿人手短。 更别说，这个被自己忽视了多年的女儿，如今能耐大了，竟然不声不响就拿下了厉珣！ 何况，沈双鱼并不小气，别看只是一套衣服，但这个牌子一向以昂贵著称，沈峰也不是不知道。 他不仅知道，甚至还想置办，可惜黎嫣一直把控着家中的财政大权，她嫌太贵，不肯答应。 一个中年老男人，整天打扮得溜光水滑的，想干嘛？ 受男女生理影响，五十岁的男人和五十岁的女人在外形上往往已经产生了距离，哪怕黎嫣再宝贝她那张脸，还是对抗不了时光的力量。 尤其这两年，她心理压力很大，一直提防着沈峰在外面偷吃。 她自己本身就是小三上位，还能不知道外面那群妖艳货贱的心思吗？ “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儿，还是你想着爸爸啊！正好，今晚我有个应酬，就穿你买的！” 沈峰笑容满面地说道。 那副慈父的嘴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膈应。 “爸爸喜欢就好，我爸这么帅，当然要好好打扮一下了，叫他们羡慕去吧！” 沈双鱼佯装乖巧，抿嘴笑道。 投其所好嘛，好歹也是在人堆里打了二十多年滚的人，只要她愿意，沈双鱼能把所有人逗得开开心心，晕头转向。 老实说，沈峰的心里简直跟喝了蜜一样甜。 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越来越想要得到年轻女孩的肯定，想尽办法去证明自己并不老。 黎嫣狠狠地剜了沈双鱼一眼。 这个往常只长胸不长脑子的小狐狸精怎么开窍了？ 居然和她亲妈一样会哄男人！ 看吧，一套破衣服而已，就把沈峰讨好了。 眼皮子浅的老东西，总算找到去外面浪的机会了，黎嫣不知道在心里把沈峰骂了多少遍。 可她表面上还得硬挤出来三分笑意：“双鱼啊，那厉家的二少爷对你真的这么满意？” 沈双鱼玩着手指，一脸傻傻地反问道：“他为什么要对我不满意啊，我们不是有婚约吗？” “对对对！” 沈峰在一旁附和着：“这是你妈在世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事情！厉家要是不遵守约定，爸爸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切，为她讨回公道？ 是他想做厉珣的老丈人吧！ 沈双鱼笑呵呵地点头：“嗯！爸爸真好！” 妥妥的父慈女孝！ 被这对父女气得想当场吐血的黎嫣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 臭丫头是学聪明了，还是误打误撞？ 怎么才一夜之间，沈双鱼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难道说…… 黎嫣情不自禁地转着眼珠儿，脑子里塞满了各种猜想。 沈峰才不管她，乐颠颠上楼换衣服去了。 他一走，沈双鱼也起身，连看都没看黎嫣一眼。 “站住！” 没有第三个人在场，黎嫣语气很冲：“别以为有厉家给你撑腰，以后你就可以在这个家里横着走了……” 沈双鱼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螃蟹才横着走，你看我有八只腿吗？” 她晃了晃手，径直上楼去了。 留在原地的黎嫣半天没缓过劲儿，觉得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想骂人，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关上房门，沈双鱼脱了外套，仰面倒在床上。 她习惯性地捶了捶腰，发现只有一点点酸痛感，哪怕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 “年轻真好啊！” 沈双鱼啧啧感叹道，又一次感受到了四十岁和二十岁的区别。 正念叨着，手机响了。 她翻身，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是“厉珣”两个字，略一犹豫就接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才在沈家门前分开没多久，所以，沈双鱼还以为他忘了交代什么，才特地又打来电话。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难道只有出事了才能和对方联系？” 厉珣无语，用手按了按额头。 就这么不待见他？ 厉珣第一次对自我产生了怀疑，虽然他一向都讨厌那些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你还挺入戏的？” 沈双鱼一骨碌坐起来，她靠着床头，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狡黠。 “尊重合作伙伴罢了。你记得把这学期的课程表发给我，以后等你没课的时候，我再去找你。说起来，你也不想四年下来，最后连个学位证都拿不到吧？” 看来，她的学渣本质彻底暴露了。 “哦，你嫌我给你丢人了。” 沈双鱼老脸一红。 “呵，你还怕丢人？” 厉珣才不相信她会真的改邪归正，不过是敲打敲打，让沈双鱼别玩得太过分了，毕竟关乎到两家的颜面。 “我知道了。” 沈双鱼悻悻地挂了电话。 孩子学习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幸好是她现在占据了这具身体，沈双鱼觉得，她非要把自己脑袋上那顶倒数的帽子给摘掉不可！ 就在她摩拳擦掌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沈双鱼站起来，整了整头发，这才过去打开房门。 自从她发现黎嫣喜欢乱闯，就随手锁门。 “有事？” 她扭着门把，看向站在门口的沈双月，心中稍微戒备起来。 “这是参赛表格，你抓紧填了，明天要交给学院办公室的张老师。” 沈双月递过来一张纸。 沈双鱼接过来，扫了两眼，向她道谢。 还真要抓紧时间了，明天就是报名的截止日期，如果不是沈双月帮她领了表格，她未必赶得上。 “我这就填。” 沈双鱼冲着沈双月笑了一下，但话语里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宋老师最后一堂课，全系就你没去。” 沈双月好像不明白她的暗示似的，不仅没走，还转移了话题。 宋老师？ 沈双鱼挑了挑眉，她飞快地调动大脑中的记忆，毫不费力地就知道了她口中的宋老师是谁。 宋远，本系前几届的学长，因为他能力出众，成绩优异，毕业之后就留校做了助教。 许多女学生都对他心生爱慕，沈双鱼也不例外。 然而大家只是欣赏居多，只有她像个花痴一样，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甚至多次去教工宿舍楼下等宋远，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笑话她。 尤其沈双鱼整天打扮得像个粉红布娃娃一样，站在树下赖着不走，那场景实在惨不忍睹。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肯定很难过，宋老师一走就是两年。” 沈双月微微垂眼，轻声说道：“不过，我今天去帮你拿表格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据说这一批的出国志愿者名单还没确定，不过宋老师肯定是领队。” 哦，终于说到正题了。 沈双鱼惫懒半天的神经被撩起来了，好家伙，吭哧吭哧铺垫一大堆，不就是想撺掇她去找姓宋的吗？ ------------ 第10章 张张都是底牌才行 沈双鱼强忍着心头的兴奋，俨然戏精上身。 她把脸一拉，故作气愤地质问道：“你和我说这个干嘛？我又没选上，宋老师是不是领队，和我有什么关系！” 语气很冲，但没有当场翻脸，沈双月知道自己赌对了。 任凭沈双鱼这几天再反常，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心春萌动的年轻女孩，被养得骄纵任性，自然认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名单不是还没确定吗？而且，就算临时多加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旦到了国外，大家平时吃住上课都在一起，别说已经认识三年了，哪怕一开始是陌生人，肯定也能起建立深厚的感情。” 沈双月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沈双鱼的神色，一边不疾不徐地说道。 她的声音柔和，还带着一股循循善诱的味道，令人很容易就卸下心房，跟着她的思路去考虑。 看，歹竹出好笋，任凭黎嫣那女人的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居然也能生出这么伶俐的女儿。 沈双鱼腹诽道。 她原本还以为黎嫣能做到小三上位，是靠着自己。 如今才反应过来，最近这几年，反倒是做女儿的沈双月在给黎嫣出谋划策吧？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每个月的补贴那么少，国外的食物又难吃，不知道宋老师能不能熬下来，要是我……” 说到这里，沈双鱼好像恍然大悟一样，她不再说下去，但一双眼睛却透亮起来。 “宋老师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他有他的尊严和傲气，毕竟是男人，谁愿意落下一个靠女人的名声呢？你大喇喇地跑去堵他，学校里到处都是熟人，谁都知道我们沈家有钱，他面子上当然过不去。” 沈双月轻轻地拉了拉沈双鱼的手腕，推心置腹地给她分析着。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暗示宋远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放不下身段。 然而一旦离开冬城，异国他乡，寂寞男女原本就容易滋生出情感，更别说沈双鱼的追求一直都是那么热烈直接—— 拿钱砸。 她闹着要出国，沈峰这个当爸的再不负责，为了名声，他总不会不给生活费。 两个人朝夕相处，宋远吃了她的喝了她的，能拒绝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第三次？ 沈双月不相信沈双鱼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有这么一根美味可口的胡萝卜吊在眼前，不愁沈双鱼这头蠢驴子不好好拉磨！ “那我之前不是没办法吗？” 沈双鱼故作羞赧，拨开了沈双月那只冰凉的手。 手腕上传来凉丝丝的触感，像是一条盘桓着，吐着芯子，随时都能咬上一口的毒蛇！ 和沈双月这种人演戏，连一丝一毫的演技都不想多用。 犯不上。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沈双月索性也就不再讨人嫌，她对着沈双鱼露出浅浅的笑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其实明白，沈双鱼不一定就会被刚才那番话给说动了。 不过，哪怕只是在沈峰的面前闹上一闹，沈双鱼凭借厉珣得到的“父爱”就会烟消云散。 又或者，她真的被猪油蒙了心，颠颠跑到国外，去跟宋远双宿双飞了呢？ 想到这里，沈双月垂下头，掩去眼底的喜色。 她嘴角微勾，齿间发出低声的呢喃：“我做完我要做的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送走居心叵测的沈双月，沈双鱼没有急着去填写报名表，而是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 折腾一天，就算他们不累，她都累了。 吹头发的时候，沈双鱼趁机扫了两眼那张报名表。 她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场校内举办的比赛，比如什么学生会或者社团干部聚在一起搞的噱头，想不到仔细阅读过大赛流程，她才发现自己想岔了。 等沈双鱼上网搜了历届比赛资料，她注视着电脑屏幕的目光就更加凝重了。 且不说比赛本身就具有一定水平的专业性，单单是在冬城各大高校之间的影响力，就让人无法小觑。 前几届获奖的优胜者，如今在业内都小有名气，就凭这一点，足以说明一切。 换成是别人，可能到这里就放弃了，但沈双鱼却不是别人。 别人有一张底牌在手，就敢放手一搏。 而她却很早就懂得了一个道理：想做人上人，手里就必须张张都是底牌才行！ 从书桌上找了一支笔，沈双鱼又顺手翻了翻旁边一本笔记，看着上面几乎可以算是惨不忍睹的字迹，她重重叹一口气，然后尽量模仿着，一笔一划地把报名表给填好了。 有的人高开低走，硬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有的人却是稳扎稳打，再盘不拢的烂牌，至少也能吃个屁胡，起码不会倒赔钱。 沈双鱼就等着看看自己这个乘风破浪的姐姐，如今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第二天上午，沈双鱼十分低调地出现在了冬城大学。 把报名表交上去，她正准备离开学院办公楼，却“偶然”遇到了宋远。 “宋老师。” 两个人在走廊碰到，沈双鱼总不能假装眼瘸，她干脆化被动为主动，向他问好。 宋远一贯冷漠，只是冲着沈双鱼轻轻点了一下头。 见状，她的脑袋也耷拉下去，好像很失望似的。 但她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就这么和自己擦身而过。 果然，见她真的要走，宋远深吸一口气：“沈双鱼。” 她站住，微微仰头，假装一脸惊喜地看着他，目光殷殷：“啊？” 这种花痴一般的眼神，宋远在平时没少看。 他以为自己是极其厌恶的，没想到在看不到她的那几天里，竟然有些怀念了。 沈双鱼长得美，从大一报道那天起，就牵引了无数男生的视线。 哪怕本人草包了一点，成绩倒数，但谈恋爱又不是考试，依旧有不少人对她心怀绮念。 何况，沈家即便称不上“贵”，总是占了一个“富”。 男人行走世间，自己有本事固然重要，然而只有有了助力，才能更加青云直上。 看着沈双鱼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宋远暗道，怪不得男人们私下里都说，找个有本事的岳父，就等于少奋斗二十年。 他想，尽管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也不完全都是胡说八道。 “我看了你上学期的成绩，只有《课堂教学设计与案例教案》这门课拿到了八十五分，还不错。听说，你的教学课也做得很好，只是理论基础太差了。” 宋远开口说道：“相比于做研究，我们这一次更需要应用型人才，因为到了孔子学院那边就得立即给学生上课，即便有不足的地方，也得一边进行教学一边调整，没那么多时间去适应。” 这个借口，他想了又想，自认为天衣无缝。 就连沈双月也说好，反正只要能糊弄得了沈双鱼就好。 不负众望的沈双鱼转了转眼珠儿，她很配合，一开口就是娇滴滴的语气：“宋老师，你要带我一起走吗？” ------------ 第11章 眼光太差了 宋远呼吸一窒。 以前沈双鱼追着撵着对他撒娇卖痴的，看着只让人厌恶，一心想要逃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变心态，现在再看到她直勾勾地瞧着自己，宋远的内心深处反而跟着变柔软了。 他点点头，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听起来比刚才还和气得多。 “我只害怕你吃不了苦。” 说完，宋远叹息道：“国外孔子学院各方面的条件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而且我们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传播知识和文化，肯定会遇到一些很现实的问题，需要大家一起克服。” 语毕，他微微抿唇，目光深沉地看着沈双鱼。 言下之意，就是他接下来可能过得很辛苦——工作繁重，经济困窘，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沈双鱼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爱慕的男人受苦呢？ 因此，沈双月和宋远都对煽动沈双鱼出国这件事有七八成的把握。 她和宋远走了，对厉家和厉珣来说，无异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脸上。 婚约还在，新娘却跑了，厉珣难道能咽下这口气？ 沈双月早就想好了，先冷眼看着沈家走到绝境，等沈峰束手无策的时候，再主动提出替嫁。 至于宁家，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这些年，在黎嫣的刻意引导下，沈双鱼早就不和她的外祖一家走动了。 这个大傻子，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唯一的倚仗。 “宋老师好厉害啊，听说你是这一次的领队。” 沈双鱼继续装傻。 但她心中却很是不屑，原来这就是沈双鱼本尊喜欢的男人？ 也不怎么样嘛。 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吧，又看了一堆电影小说，以为师生恋是一件多么浪漫唯美的事情。 然而当下这个沈双鱼却活了四十岁，男人，呵，她见多了。 像宋远这种明明很想要，却又做出一副不屑，非等着对方主动双手奉上，然后他再勉强接受的男人，在沈双鱼看来，就是软饭硬吃，连小白脸都不如。 “嗯，到时候我会负责照顾大家。” 宋远特地在“照顾”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真是很辛苦了。” 沈双鱼觉得脖子有点酸，她不算矮，不过宋远确实很高，她只能这样看他。 这样的姿势让沈双鱼感到不悦，这个男人凭什么认为只要他勾勾手指，自己就会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对他跪舔？ 还有沈双月，她不信这两个人没有在私下里勾结！ “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 宋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不傻，也看出来了沈双鱼不肯上套儿。 眼看着整条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远把心一横，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凑近了沈双鱼。 “你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等你毕业了，我们就不再是师生关系。你……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在宋远心中，沈双鱼就是一个只要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的女人。 平时他偶尔冲她点点头，她都能呆笑半天，更遑论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 偏偏沈双鱼依旧装傻充愣：“宋老师，你别说了，一想到毕业之后就彻底见不到你了，我心里很难受。” 宋远：“……” 他强忍着，继续直视着她的双眼，语气愈发温柔：“和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不是一直觉得你爸偏心吗？那就让他看看，你一个人在国外也能生活得很好。” 宋远咬牙：“等你毕业，我们就可以对外公布关系了。” 沈双鱼心中嗤笑，呦，听听，小嘴叭叭的，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什么害怕师生恋对她的名声不好，什么担心学校延迟她的毕业，都是假的，真相就是想哄她的人，还有她的钱！ 想必沈双月已经告诉宋远，她拿到宁婉的遗产了。 那是一笔足以令人嫉妒到眼睛发红的财富啊！ “真的吗？” 沈双鱼眼神迷离，一脸憧憬地看着宋远，俨然一副就快要被他说动的样子。 宋远大喜过望，拼命点头：“是，我们……啊！” 他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五官已经扭曲成一团，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是涨成了猪肝色，眼睛上翻，甚至露出了白眼球。 可见是痛到极致了。 沈双鱼的偷袭太快太快，而且她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征兆，宋远一心想麻痹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所以，当她屈起膝盖，向他的脆弱部位猛力一击的时候，宋远连躲都没躲，被踹了个正着。 又酸又胀又痛！ “啊！” 宋远用双手死死捂着那个疼痛不已的地方，在原地绕了半圈，连身体都跟着摇晃了两下。 他瞪着沈双鱼，想要骂她，但一张嘴就是“嘶嘶”的气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应该庆幸我今天没穿高跟鞋。” 沈双鱼踢了踢小腿，觉得爆发力还不错，她看着脚上穿的那双运动鞋，有点郁闷。 要是能用细细的十厘米的鞋跟再撞他一下，估计就更爽了！ 不过，光是拿膝盖顶，也够这个渣男受的了。 看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就知道了。 此情此景，令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把两只手放在了身前，形成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同样身为男人，对宋远目前的惨状，简直就是感同身受。 老板的未婚妻真是太彪悍了！ 以后要是两口子吵架，老板娘也来这一手，老板岂不是很可能变成太监了？ 想到那种可能，跟在厉珣身边已经有三年的曾锐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你在想什么？” 厉珣轻飘飘地递过来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 他现在没时间和自己的助理废话，长腿一迈，厉珣径直向沈双鱼和宋远走去。 一看到他，沈双鱼就张大了嘴，满脸惊愕。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只顾着应付宋远，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母亲是冬城大学校友联络会主席，她最近身体不好，我帮她过来处理一些事务。” 厉珣彷佛没看见宋远一样，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哦，这样啊。” 很快，沈双鱼又心虚起来。 也不知道厉珣看到没看到她和宋远…… 就在她目光闪烁的时候，厉珣终于扭头瞥了宋远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远也抬头迎上去。 只一眼，他就立即意识到，这个男人一定不简单！ 倒是厉珣表情不变，十分平静地开口问道：“你就是宋远？” 宋远微微一怔，他的表情还有些扭曲，但好歹能说话了：“我们认识吗？” 厉珣哂笑。 如果不是因为沈双鱼的存在，面前这个男人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宋远，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在离开冬城之前，还上那笔赌债吗？” 他淡淡问道。 然而宋远却一下子白了脸。 他、他……这个人居然知道了！ 沈双鱼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八卦味道，她连忙凑上去，好奇地问道：“什么赌债？” 见她一副看热闹的态度，厉珣皱了一下眉头，不答反问：“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 沈双鱼死死地闭上了嘴。 没办法，她接手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不认不行。 “你的眼光太差了一点。” 厉珣抬手扶额：“让我连吃醋都懒得吃了。” ------------ 第12章 渣女 这误会显然有点大，但沈双鱼百口莫辩。 她就知道，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自己明明死了，却又平白无故地得了这么一具年轻鲜活的美好身体，就不得不接受一切可能的后果。 沈双鱼不由得暗暗发出一声嗤笑。 想她从一个无知村姑打拼成商界女强人，四十年间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晓。 所以，她从不相信任何鬼神之说。 要是倚靠求神拜佛就能够改天逆命，这天底下岂不是人人幸福美满？ 然而这样的事情偏偏摊在自己的头上…… 眼看着沈双鱼不吭声，表情复杂，厉珣以为她心虚，原本无所谓的情绪在一瞬间变得低落，竟然冒出一丝莫名的恼怒。 “我能解释……” 沈双鱼察觉到四周的气氛不对，她连忙摇了摇头，赶走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急切地开口。 这姓宋的真是害人不浅，她的计划就是在今天狠狠地羞辱他一顿，戳破他和沈双月的私下勾结。 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也算是替原主了了一段孽缘…… 谁知道，厉珣居然跑出来，还摆出一副发现妻子偷人的架势，真是让人头疼！ 没等沈双鱼把话说完，刚才疼得一脸涨红的宋远此刻已经面如死灰，他哆嗦着嘴唇，眼神发直，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 迷上赌钱这件事，自己按得死死的，就连父母都不知道，更遑论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 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莫非他只是诈一下？ 宋远还在心惊肉跳，站在旁边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曾锐凯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戏份来了！ 他上前一步，轻轻咳了两声，这才掏出手机，找到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宋远，你半年前和一个小学同学偶然联系上，他带你下注，半个月不到就帮你赢了不到十万块，从那以后你们两个人好得跟亲哥俩一样。后来他怂恿你再大胆一点，趁热打铁，你一狠心，就把房子卖掉，把手里的钱全都拿去下注。” 曾锐凯哼了哼，报上一串详细数字：“结果一晚上全都输光了，你不甘心，索性找了私人钱庄又借了一百万，最后还是打水漂。第二天，那个小学同学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人家负责牵驴，你就是那头被人宰了的笨驴……” 最后那一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曾锐凯忍不住腹诽：好歹也是一个大学老师，怎么连这么明显的骗局都看不穿？ 厉珣瞥了他一眼，曾锐凯闭上嘴，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怪不得宋远那么听话，沈双月让他干嘛，他就乖乖干嘛。 沈双鱼终于懂了。 想必沈双月一定许诺宋远，事成之后，就给他还上这笔钱。 而且，这笔钱很有可能还是由沈双鱼来掏！ 把她当傻子！ 想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恨得牙痒痒，这可真是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你、你胡说！我没有！我只是……我是被人骗了，对，我要报警，我是受害者！” 宋远口齿不清地辩白着，显然还在负隅顽抗。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一贯顺遂的人生忽然遭到这么大的一个打击，整个人都快撑不住了。 幸好，有人主动前来帮他脱离困境…… 明明差一点儿就能成功了！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向来蠢得要命，为什么今天却不上钩？ 宋远恨得想要杀人，他死死地瞪着沈双鱼，就像是一头困兽，想要做着最后的挣扎。 被看得浑身发毛，沈双鱼扬起下颌，索性也瞪回去。 想到宋远和沈双月沆瀣一气，她口中怒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再踢你一脚？” 那酸痛的威力太大，宋远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厉珣微抿嘴角，扭头对曾锐凯低声吩咐了两句。 曾锐凯转身离开，很快，他又回来了，身后还多了几个保安。 保安的动作十分麻利，他们左右架着宋远的双臂，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给带下去了。 曾锐凯眼睛一扫，也非常识时务地跟着离开。 偌大的走廊，只剩下厉珣和沈双鱼。 这么丢人的一幕被“未婚夫”撞见，饶是沈双鱼面皮再厚，现在也有一点老脸发烧。 她讷讷：“那个，他……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所以我本来也要跟他说明白……” 厉珣翘了翘唇角：“哦，是吗？我倒是听说，你之前为了追姓宋的，很费了一番功夫呢。” 沈双鱼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 就凭宋远敢和沈双月一起算计自己，她就恨不得这个畜生马上去死。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却深深地难过了起来，有一种信念被摧毁，美好被打破的心碎感。 沈双鱼怔了怔，她隐约明白了，这大概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或许，那个单纯到甚至愚蠢的女孩，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宋远吧，所以才会抛弃自尊，所以才会令对方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沈双鱼反倒庆幸起来，面对真相的人是自己，总比是她要好。 任谁知道自己爱慕的人其实是伪君子，真小人，都会痛苦万分。 不如让她来替那个孩子承受。 想通这一点之后，沈双鱼顿时神清气爽，再也不像刚才那么垂头丧气。 相反，她还想回家之后就马上去找沈双月，看看对方的反应。 “你就当我是鬼上身吧。” 沈双鱼打起精神，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可能我之前脑子进水了，直到今天才把水全都清空出去，所以就清醒了。嗨，人活这一辈子，谁还没爱过几个渣渣呢？” 她刚才还说自己能解释，哪知道这解释完全不走心，厉珣失笑：“你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刚‘失恋’啊？” 沈双鱼哪里听不出他话语里的讽刺？ 她强忍着愤愤，故作洒脱地挥挥手：“什么失恋？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帅！” 厉珣微怔，嘴角的浅浅笑意甚至来不及收敛。 半晌，他才冷了目光，重新打量着沈双鱼，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渣女。” 沈双鱼听见厉珣说道。 可怜她上辈子单身到死，把别人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拿来赚钱，连正经八百的恋爱都没谈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渣女！ 不过，沈双鱼这一次反应很快。 “我的眼光是不怎么样，但你也不懒。” 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她索性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眉目挑衅。 ------------ 第13章 初恋感学弟 明明被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丫头反将了一军，然而厉珣的心情却并不怎么糟糕。 他略微一扭头，刚要开口，嘴唇轻轻擦过了沈双鱼的柔嫩脸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沈双鱼唬了一跳，猛地后退。 “不小心碰到。” 厉珣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只是声音似乎比平时低哑了一些。 “我知道！” 她气急败坏地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他非要多此一举，搞得就好像她主动凑上去让人家亲似的！ “挺软的。” 厉珣蓦地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沈双鱼顿时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她险些蹦起来，又忽然想到什么，只好隐忍下去。 就是脸有点烫。 没办法，都怪这小身板见识少，目前修炼得还不到家。 她咬牙恨恨。 “在我这里不是厉害着呢，怎么一对上你那个继母，就那么窝囊？” 厉珣问出心里的疑惑。 这两天，他着实查了不少关于沈双鱼的事情。 如果说厉珣之前单单是对这个陌生的未婚妻感兴趣，那么现在，他就是单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 毕竟，传言中的她，和他亲眼见到的她，实在是相去甚远。 早就料到自己装不像，迟早要露馅儿，所以，沈双鱼并不惊慌失措。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假若我不配合，你以为我能活到今天？” 厉珣皱眉：“那女人还能杀了你？” 真当沈家和宁家的人都死了不成？ 哪怕沈双鱼再不受宠，那也是沈家的孙女，是宁家的外孙女，难道两家的长辈们还能眼睁睁地看着黎嫣一个后妈把她给折腾死？ 沈双鱼冷笑：“杀是用不着她杀，因为想让一个没有爸妈照看的小孩子不幸夭折，有太多太多办法了。” 摔个跟头有可能变成残废。 发烧有可能变成白痴。 就连洗个澡都有可能被淹死。 这么多办法，信手拈来，还用得着黎嫣亲自动手，对她喊打喊杀吗？ 同样出身在大家族，见多了勾心斗角，虽然沈双鱼说得隐晦，但厉珣也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对她莫名地产生一丝怜悯。 倒是沈双鱼神色肃宁，那张妩媚妖娆的脸也跟着显现出一股清冷的味道。 能看出来，她并不自怨自艾，甚至还很淡漠，彷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所以你不需要怀疑我的用心，我只是自保而已。” 把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沈双鱼反而轻松了不少，她不傻，厉珣一次次主动接近她，不可能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他在试探，看她对自己有无威胁。 真是一个谨慎缜密的男人啊…… 不失为一个好队友。 可惜她当初没有机会能够和这样优秀的商人成为竞争对手，假如彼此可以过过招，绝对很爽。 “你身上的秘密有点多。” 厉珣若有所思。 沈双鱼并不否认，她弯了弯眉眼：“彼此彼此。” 回到家中，沈双鱼问过保姆，得知沈峰和黎嫣都不在。 倒是沈双月一看见沈双鱼回来了，立刻心虚地躲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沈双鱼翘了翘唇角，目光微冷。 看样子，沈双月已经知道宋远那边没成。 隔着一扇房门，沈双月心跳怦然，她紧握着双拳，一遍遍默念着，别慌，千万别慌！ 不过，她十分笃定的是，就算宋远把事情给搞砸了，他也没办法把自己拉下水。 她只是在一旁趁机煽动了几句，一切的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吗？ 这么一想，沈双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但她愈发好奇了，怀疑沈双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所以，她开始防备了吗？ 一个又蠢又笨的傻瓜，就因为命好，生来就占着沈家千金的位置，把自己压得死死的！ 凭什么！ 此时此刻，被沈双月恨得面目狰狞的沈双鱼正在指挥着保姆，把衣柜清理干净。 眼看着那些粉粉糯糯的裙子全都被打包拿走，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紧接着，沈双鱼叫人上门来给自己做头发，弄指甲。 在她的授意下，造型师把原本的齐刘海完全剪掉，重新设计了蓬松自然的空气八字刘海，又将及腰的长发修短，烫了波浪。 新发型一出来，既显得飘逸灵动，又不失风情妩媚。 总之，是那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味道，不太青涩了，也不熟得过分，纯，欲，一切都恰到好处。 对着镜子，沈双鱼左右端详，很是满意。 “果然是要做渣女，先烫大浪。” 她飞了一个媚眼，同时又忍不住仰天长啸，年轻真好！ 以全新形象再次回到学校的沈双鱼，一瞬间成为焦点—— 虽然她之前也是众人心目中的大美女，但那种娇滴滴的可爱小公主形象，难免显得绿茶了一点，不够大方。 现在却不一样了，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衣着打扮，她都完全符合上流名媛的各项标准，甚至更优雅从容。 而且，大家还惊奇地发现，沈双鱼居然开始老老实实上课了！ 不仅如此，连课堂作业她也按时交了，质量还不错。 女神的觉醒！ 学渣的奋起！ 傻白甜的逆袭！ 所有人都在讨论，恨不得把沈双鱼从里到外，从头皮到脚底都扒一遍！ “哎，成绩这么差啊？” 然而，身处舆论漩涡中的沈双鱼只是盯着成绩单在发愁。 她也不想这么努力，除非真的不想毕业了。 吃过午饭，从书架上搬回一摞专业书籍，沈双鱼打算躲在图书馆里好好地啃一啃。 这里足够安静，也不会招惹到那些或惊艳或爱慕或嫉妒的目光，她很喜欢。 以前还是打工小妹的时候，她哪怕再忙再累，都会抽出一点点时间，去图书馆看书，还咬咬牙办了借阅证。 如今有这么好的资源，沈双鱼还不像耗子进了米缸？ 只恨时间不够多！ 她正飞快地抄写着重点，头顶投下了一道暗影，遮住了午后阳光，似乎有人走过来了。 沈双鱼没理会，笔尖依旧在纸上唰唰扫过。 “沈……沈学姐。” 这个声音很好听，也很陌生，沈双鱼确定她以前没有听过。 笔一停，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全身透着“初恋感”的年轻男孩正站在面前。 哪里冒出来的学弟？ 长得真干净啊…… 那种清润，简直诱人死了，俨然是女孩们在十七岁时都会暗恋的校草！ “嗯？” 见多了中年油腻男的沈双鱼在心中感叹了一声，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姨母笑。 ------------ 第14章 第一个儿子 不过，意识到这样的痴女形象有碍观瞻，沈双鱼还是飞快地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做女神难，做年轻女神难，做年轻又高冷的女神……更难！ “沈学姐，我是经济学院的季之舟，比你小一届。” 初恋男孩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他口齿清晰，声音动听地做着自我介绍，并无一丝局促。 季之舟？ 沈双鱼歪了歪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努力思考的样子有些可爱，季之舟把上半身贴了过去，双手稳稳地撑在桌沿上，一点点靠近。 两个人隔着一条长书桌。 想起来了，好像是经济学院的院草，曾经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一入校就让学姐们蠢蠢欲动的高颜值学弟。 然而，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沈双鱼只是学渣，但并不是感情渣渣，她自认没有欠过谁的感情债，抑或玩过弄过谁的脆弱心灵。 于是，沈双鱼挑眉：“你有事？” 那语气，从姨母直接变成了后妈。 面对如此迅速的变脸，哪怕季之舟已经提前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他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难道自己这张十分具有迷惑性的脸不管用了？ 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季之舟恢复了正常。 双手依旧撑着桌沿，这个姿势令他能够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双鱼。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她。 这么一个草包美人，想不注意都难。 不过，直到今天，季之舟才终于拿正眼看了她。 不知道这女人是开窍了，还是有高人指点，终于没有再把自己打扮成可移动的粉红布娃娃，不那么辣眼。 甚至有点好看。 季之舟不太愿意承认沈双鱼是好看的，所以他很别扭地给出了“有点好看”这个非常不诚恳的评价。 沈双鱼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学弟是在恶搞自己。 毕竟，她现在的名声……嗯，不太好。 “我在看书，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 一想到这里，沈双鱼的眉宇之间冷冽了不少，显现出一股在女孩身上少见的凛然。 察觉到这种迫人的气势，季之舟反而觉得熟悉。 怪不得能让那个家伙松口，原来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一丘之貉，都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 “沈学姐，我暗恋你很久了，今天专门来向你表白。” 季之舟坦然地注视着沈双鱼的双眸，声音虽然低低的，语气却是十分认真。 主动追人这种事，他没做过。 想来应该没多难吧？ 在看脸的时代，季之舟还没打怵过。 “哦，谢谢你。” 沈双鱼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指间的笔转了两圈，也相当诚恳地给出了反应。 就这样？ 老实说，季之舟有点懵逼。 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女人缘极佳，在异性面前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哪怕只是笑一笑，都能惹来无数的脸红心跳。 这个有点好看的草包居然如此淡定？ 季之舟在心里骂了一句人。 “沈学姐是不想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吗？”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语气温和，努力维持着形象。 身为一个黑心白汤圆，除了至交，几乎无人晓得，他看起来有多纯良无害，内在就有多恶毒变态。 就连来找沈双鱼表白这个主意，都是他率先提出来的。 “想谈恋爱，但不想和你谈恋爱。” 在这方面，沈双鱼习惯了当面拒绝，绝不拖泥带水，给人留有任何遐想的空间。 季之舟：“……” “我能不能问一下原因？” 他不服气。 他哪里比那个宋远差了？ 听说她满学校追着宋远跑，被宋远一次次拒绝也不放弃，简直成了笑话。 现在居然拒绝自己？ 她不是蠢，她应该是瞎了！ “因为你耽误我学习了。” 沈双鱼把脸一沉，冷冷开口：“你有表白的权利，我也有拒绝的权利。现在你表白过了，我也拒绝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季之舟竟然无法反驳。 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那几个人会怎么嘲笑自己了！ 这可不行！ 沈双鱼收回视线，她重新低下头，轻轻翻过一页书，打算把刚才那个知识点再看一遍。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纠结半天，季之舟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那气鼓鼓的架势，就跟大喊着“我一定会回来的”灰太狼差不多。 望着他的背影，沈双鱼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好笑。 对上这种二十岁的小男孩，她表现得是不是太刚猛了，以至于伤害了对方脆弱的心灵？ 没事，等到离开学校，社会会教他做人的。 年轻人之所以傲慢轻狂，不就是因为还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嘛！ 自己只是提前操作了一波，稳住！ 直到最后一抹深蓝色消失在了天空尽头，头顶的穹幕完全被黑暗吞噬掉，沈双鱼合上书本，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 在整个校园内，冬城大学图书馆所在的位置地势最高，无论是上去还是下来，都要通过一条长长的台阶。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想要去图书馆，也得一步一步往上爬。 沈双鱼刚一走出图书馆大门，就愕然发现台阶前的大露台上挤满了人，人群中有男有女，热闹至极。 她从缝隙中看见了几点不断跳跃的光。 似乎也有人发现沈双鱼，他们不约而同地往两边让出了位置，她眼前没了障碍，终于得以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台阶上摆满了爱心蜡烛，四周点缀着鲜花和气球，从高处看下去，一路蜿蜒。 到了最底下的草坪，还有用各种颜色的水晶拼出来的人像，栩栩如生，与本人有九成相似。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夜色下，橘色的烛光闪烁。 不得不说，如果沈双鱼现在是围观群众中的一员，她会很乐意吃瓜。 但她不是！ 她是当事人，是这场表白的女主角！ 这真是……太、他、妈、的尴尬了！ 在这一刻，沈双鱼明白了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社会以后毒不毒打季之舟，她不知道。 但她无比肯定，社会已经公开处刑了她…… 季之舟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张初恋脸看起来更纯净更迷人了。 他在距离沈双鱼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这个表白够用心了吧？ 季之舟找了十几个同学，大家一起忙乎半天，这才布置好。 这死孩子是谁家的，他爸妈都不管管吗？ 沈双鱼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她发誓，要是她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她宁可不孕不育！ 偏偏，那些围观群众还在起哄！ “表白！表白！表白！” 一群男生喊着口号。 另一群女生也跟着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还有无数明晃晃的手机在对着季之舟和沈双鱼。 沈双鱼低头，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一个东西，紧紧地握在手里。 “我怕你觉得之前我不够正式，所以……” 季之舟见她低头，还以为沈双鱼害羞了，于是上前一步。 没等他说完，沈双鱼举起手，把满满一瓶黑色墨水浇到了季之舟的脑袋上！ “要丢人就一起丢人吧！” 她咬牙切齿。 ------------ 第15章 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俗话说得好，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不是我。可惜，沈双鱼不要脸的功夫暂时还不到家。 黑色的墨水顺着季之舟的脸颊淌下来，滴滴答答。 ------------ 第15章 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俗话说得好，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不是我。 可惜的是，沈双鱼如今身娇面嫩，不要脸的功夫暂时还不到家。 所以，她才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里。 黑色的墨水顺着季之舟的脸颊淌着，滴滴答答。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把额头上的墨水全都划拉到了眼皮上，只觉得眼前一黑！ 人群中，一片死寂。 当众告白这种事，在高校内绝不少见，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告白成功，情侣相拥。 告白失败，十动然拒。 想不到，沈双鱼却直接给出了第三种结果！ 不愧是女神！ 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如同定身，他们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眼睛不眨了，呼吸也放轻了。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接近我，我的态度就是这样，如果不想让你的形象一落千丈，以后就离我远一点！” 沈双鱼扬手，把空墨水瓶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咣——” 一道弧线划过，精准投射。 “哇！” 拥挤的人群好像是被解了穴似的，他们哄笑起来，仿佛油锅进水，一下子沸腾。 “呵，现在的男人啊，实在太上头了，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沈双鱼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拿刺目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着季之舟。 然后，她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施施然离开。 “靠！这女人疯了吧！季少，快、快擦擦！要不要我们去把她追回来……” 季之舟身边的两个人赶紧递上一包纸巾，满脸忐忑地看着他。 “不用，马上找人把这里收拾了，弄干净一点。” 季之舟神色木然地接过纸巾，按在脑门上。 他是丢脸了，但不是在这里丢脸。 等消息传到厉珣那边，才是真的丢脸呢！ 几分钟之后，司机开车过来，季之舟脱掉那件已经不能看的衣服，也随手丢进垃圾桶，沉默地坐进了车里。 “天啦！怎么会这样啊？！” “沈双鱼有什么可拽的啊？她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地方配得上季之舟？” “就是，我们经院院草的尊严就被她这么踩在地上糟蹋？” “既然还没在一起，被拒绝也很正常啊。嘿嘿，连季之舟都搞不定，我心里平衡多了！” “滚！猥琐男！” 图书馆门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学校保卫处，保安迅速赶来，及时疏散了人群，这才结束了一场闹剧。 回到公寓，季之舟第一时间去洗澡。 雾气氤氲中，他恶狠狠地搓着被墨水泼到的皮肤。 洗了足足一个小时，季之舟才一身发红地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前，让他那张温和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郁颓丧。 打开冰箱，季之舟取出一罐啤酒，仰头喝光。 他用力把易拉罐捏得扁扁的，发泄着心头的愤怒。 不，说是愤怒似乎还不算太准确。 应该说是恼羞成怒才对。 早就有人提醒过他，让他没事别去招惹沈双鱼，偏偏季之舟不相信，还觉得耍弄一下她，绝对好玩。 这下真的踢到铁板了！ 第一次主动追人，就以失败告终，季之舟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正郁闷，门铃响了。 一见到厉珣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季之舟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他，好端端的，从哪里冒出来未婚妻？ 就算两家有婚约，难道不能取消？ 都什么年代了，还整什么包办婚姻，搞不搞笑？ 季之舟打开房门，眼神怨念地瞪着厉珣。 厉珣大步走了进来，他先环视一圈，这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季之舟气冲冲地质问道。 闻言，厉珣按了按酸胀的额角，无奈地回答道：“阿舟，我和你说过，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女人，以后无视她就好。” “又不是只有我！大家一起投票，他们六个也同意了，一致认为我最合适出手！” 季之舟十分不服气，也想不通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怎么就失败了呢？ 简直匪夷所思。 厉珣气得都笑出来了：“所以你就打算先追上沈双鱼，再以她劈腿为理由，让她嫁不成我？” 季之舟毕竟理亏，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不对吗？我连色相都豁出去了！” “阿舟，这一次就算了，我不计较。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不是这个态度了。你知道，家里最近一直催我结婚，即便不是沈双鱼也会是其他女人，没必要针对她。何况……” 厉珣表情严肃，语气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何况沈双鱼的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我打算深挖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说着，他眼神放空，似乎又看见了她的美好笑颜，心中蓦地柔弱了几分。 “随你！反正是你娶，又不是我们娶！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是你，她是她，这也是我们七个人共同的意思！” 季之舟乜了厉珣一眼。 切，老房子着火才吓人！ 看他那副样子，嘴上说着什么为了结婚才结婚，其实还不是见色起意！ 就连季之舟也不得不承认，沈双鱼的颜值无可挑剔，这是他同意“献身”的根本原因。 “是我结婚，又不是给你们找后妈，小屁孩，一个个居然那么激动。” 厉珣摇摇头，站了起来。 “喂，谁把你当爸了，你才比我大几岁？还有，谁是小屁孩？我已经二十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妈？” 季之舟气得跳脚，趁机提出条件。 厉珣脚步一顿，然后才继续向门口走去。 他没回头，沉声说道：“还不到时候，以后再说。” 在季之舟的一迭声抱怨中，厉珣走出了他的公寓。 一直到了停车场，厉珣的脑子里都在不停地回荡着季之舟的问题。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妈？ 他要怎么回答呢？ 难道把真相说出来吗？ 那太残忍了。 而且，或许也不利于季之舟的未来，他必须在季家稳扎稳打，才能尽快从爷爷手中继承家业。 这不仅是季之舟的任务，更是厉珣的任务。 “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确实像她能说出来的话，还真是……恶毒。” 想到冬城大学论坛上正在疯狂流传的那段视频，厉珣皱眉，须臾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越来越有意思。 ------------ 第16章 不要影响我学习 厉珣走了之后，季之舟心头的那口恶气不仅没有消散，整个人反而更郁闷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不用看，他也能猜到，肯定都是来打听告白失败那件事的！ “一帮孙子，都想看笑话！” 季之舟又喝掉一罐啤酒，索性关机，开电脑，上线游戏，开始大杀四方。 可惜，今晚他遇到的都是一群小学生菜鸡，剖瓜切菜似的砍了半小时，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毫无乐趣。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季之舟丢了手柄，他抓了抓头发，忽然想到什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熟练地敲下一串复杂的代码。 只见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一瞬间全部黑掉，几秒钟之后，再次亮起的时候，电脑网页已经自动登录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简约的论坛。 季之舟先飞快地浏览了一遍首页，发现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两个字—— 北冥。 搜索结果显示，账号“北冥”的最后登录时间，是在28天前。 也就是说，这个叫北冥的论坛用户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上线了。 而他最后一次发言，是在32天之前，更久了。 “为什么再也不出现了呢？” 季之舟死死地皱着眉头，他盯着屏幕，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非常隐私，注册用户数只在千余人的地下财经论坛，目前已经不再对外开放，只供老用户登录。 别看它的网站规模小得可怜，然而能够成为注册用户的人，要么是财经界精英，要么是各大公司的中高管理层，所以内部消息非常多，而且真实性颇高。 与其说是论坛，倒不如说是一个行业小圈子。 大家在这里分享各种内幕，八卦，以及投资讯号，只要有心，愿意从中筛选有用的信息，赚钱、升职、跳槽都相当便利。 季之舟就是其中的一个活跃用户。 他年少气盛，胜负心强，大概在一年半之前，季之舟开始在论坛上发表一些投资心得，很快就成了后起之秀。 许多用户也成为了他的拥趸。 一时间，季之舟在论坛上声名乍起。 然而，没多久，一个叫“北冥”的资深用户也开始发表股市走势估测。 从他的注册时间来看，他是老会员了，不过以前却是只看不说，连回复都少得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北冥似乎盯上了季之舟。 每次只要季之舟发表新帖，要不了几个小时，北冥也会发帖，大多数时候都是提出不同的观点，甚至和他唱对台戏。 七八次下来，北冥全都赢了。 但凡是他看好的股票，一律猛涨。 但凡是他爆料的消息，全部准确。 季之舟不服气，在这个人出现之前，明明他才是百发百中的那一个！ 于是，他开始卯足了劲儿，想要和北冥一较高下。 就在季之舟准备向北冥当众发下战帖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失踪了！ 三天、五天、半个月…… 到了今天，北冥几乎消失了快一个月！ “不会是被抓了吧！最近有同行出事的消息没？我得去翻翻！” 季之舟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赶紧去打开网页进行搜索。 在他的印象中，北冥应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他出身于老牌精英家庭，接受过完整的东西方教育，海归身份，目前在国内排行前五的投资公司任职，已婚，有门当户对的妻子，和两到三个子女。 以上信息，都是季之舟做出的种种猜测。 因为他曾经下了不少功夫，专门研究过北冥，发现他这个人是工作狂，起得早睡得晚，根据登录地记录，还经常出差，但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在冬城本地生活。 查了半天，也没听说最近有哪个投行大佬翻车，季之舟悻悻地扣上电脑，一头倒在床上。 难道对方觉得没意思，所以偃旗息鼓了？ 主动叫停，那不就是瞧不起他？ 哼，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季之舟非不信邪，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挖地三尺，找出这个叫北冥的，狠狠收拾他一顿不可！ 原本在他二十年顺风顺水的生活中，有且仅有一个人叫自己吃瘪，想不到，就在今天，又多了一个沈双鱼！ 季之舟翻了个身，仰面朝上，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沈双鱼那张脸。 特别可恶，特别好看！ 特别……想要让他亲近…… 其实，不光是季之舟，沈双鱼的手机也炸了。 她没换号，用的还是原来的，所以朋友同学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就能联系到沈双鱼。 尤其几个闲聊群，有胆子大的索性直接点名，恨不得叫本人亲口出来证实一下。 沈双鱼一概不搭理，把手机调成静音，洗澡去了。 有啥好说的？ 反正学校论坛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了，连视频都有，想看，自己看去呗。 就连沈双月都跑来敲门了。 “双鱼，网上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季之舟，你真的把他……” 她握着手机，站在门口。 沈双鱼表情懒洋洋的，双手抱胸，斜斜倚靠着房门。 她穿着吊带睡袍，头上裹着干发帽，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看起来吹弹可破，被热气蒸过，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嫩得诱人。 “你认识他？” 沈双鱼不答反问。 沈双月懵住，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她：“那是季之舟啊，怎么可能不认识？” “他很有名？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经济学院的院草是吧。” 回忆一番，沈双鱼似乎有点印象。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用当众羞辱他吧？你这么做，显得没有教养，而且让人很没面子……” 帅哥落难，沈双月忍不住替季之舟打抱不平。 “停！既然你有教养，那你就去安慰他，别在我这里废话。我要写作业了，不要影响我学习！” 沈双鱼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还直接反锁上了。 不、不要影响她学习？！ 沈双月：“……” 你见过一个次次考试成绩倒数的让次次考试成绩前几的不要影响她学习的吗？ 沈双月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要、脸！ 可惜，沈双鱼根本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她重新坐回桌前，一边梳头发，一边摸着键盘。 想了想，她敲下一串代码，输入牢记于心的账密，打开一个熟悉的网页。 学习什么的毕竟非一日之寒，还是先放松一下，跟老朋友们打个招呼？ 沈双鱼放下木梳，她把双手交叠着，活动了片刻，然后似乎连思考都不用，就按下了一个个股票代码。 嘿嘿，不知道她的回归，会不会让某些人大吃一惊？ ------------ 第17章 偷吃？！ 翌日清晨，顶着一双青黑眼圈的季之舟就出现在了厉氏。 结果，他没见到厉珣，只见到了一直和厉珣形影不离的特助曾锐凯。 曾锐凯自然是认识季之舟的。 他客气地询问道：“季少，您怎么来了？” “厉珣呢？” 季之舟毫无礼貌，指名道姓，环顾四周。 对此，曾锐凯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这几位少爷的脾气一个赛一个的奇怪，说起来，季之舟还算是好伺候的呢！ 他站直身体，含笑回答道：“厉先生今天休息，不来公司，应该回了厉家。” 顿了顿，曾锐凯打量着季之舟，发现对方一脸菜色，精神不振，明显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季少，出什么事了？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曾锐凯十分关切。 季之舟故意去折腾沈双鱼，可惜没成功，反被她收拾那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但既然厉珣没有发话，做助理的当然不能越俎代庖。 他猜，大概是季之舟嫌丢人，气得一宿没睡？ 事实上，季之舟岂止是生沈双鱼的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本来早早就要休息了，谁知道在临睡前忍不住又刷了一遍论坛，竟然发现了北冥的身影！ 不仅如此，北冥还给出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基金，说感兴趣的可以试着投一下，小赚一笔。 他的原话是——“就当零花钱玩玩”！ 但谁不知道，北冥口中的小钱，可能都足够在冬城买套小公寓了！ 帖子才发布半小时，就有不少会员纷纷留言，表示等今天的交易时间一到，马上跟着北冥走！ 把鼠标用力摔在地上，季之舟当机立断，马上给北冥发了一条站内私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聊聊。 很快，私信显示已读。 他激动得无比伦比，正要再发一条，系统却显示对方已经下线了。 连个表情都没回，压根没搭理他！ 如果季之舟长了一身毛的话，就在对方头像黑掉的那一瞬间，他可能已经变成一个毛球，全部炸开！ 愤怒不仅使人失去理智，还可能失去睡眠。 季之舟睁眼到天亮，然后爬起来找厉珣。 “没事了。” 听到厉珣不在，季之舟怏怏不快地说道，转身就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大早就跑过来找厉珣，事实上，没有见到厉珣，反而让季之舟松了一口气。 要是真见到了，让他说什么呢？ 说他在网上跟陌生人打擂台，结果被对方给无视了，只好跑来寻求帮助吗？ 那还不被厉珣给笑死？ 只是，除了厉珣，季之舟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倾诉。 他从一生下来就没有父母，自幼跟着几个保姆在季家长大，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也就是四季集团的董事长，季家的当家人季风。 在季之舟逐渐开始记事的时候，他认识了厉珣。 后来，他从厉珣的口中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早已去世，由亲生母亲捐卵，利用科技辅助手段，才将他孕育出来。 厉珣还告诉他，像他这样的孩子，不止一个。 再后来，他们果然陆陆续续见面了，还成为了关系特殊的一群人。 原本，厉珣在私下里答应过季之舟，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偷偷和亲生母亲见一面。 哪想到，他却少见地食言了。 回到车上，季之舟恨恨地用拳头砸着方向盘，脸色沉沉，垂着眼睫。 他可以在陌生人面前扮演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翩翩少年，但唯有自己清楚，那只是表象。 季风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不在了，如今只有季之舟一个孙子。 隔房堂伯堂叔们的虎视眈眈，季之舟早就看在眼里。 他想，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成为爷爷的左膀右臂。 想要在四季集团里站稳脚跟，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向所有人证明他有足够能力的契机。 说白了，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厉家大宅。 曾锐凯说得没错，厉珣果然回了厉家。 但他不是主动回来的，而是被厉远璟给叫回来挨骂的。 “你自己说，这些都是什么人？我警告过你，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走太近！你出国几年，我以为你学好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厉远璟站在书房，随手抄起一个平板电脑，摔在厉珣的面前。 厉珣低头一看，是无良媒体杜撰出来的花边八卦。 他刚回国，难免有一些酒局，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聚一聚，小酌几杯。 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喝酒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有人主动招来了几个网红，大家唱唱歌，跳跳舞，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至于等到散场之后，那几个网红跟谁走了，厉珣没有过问，他也不在意。 稍显模糊不清的照片上，是厉珣和几个网红的侧影，在停车场被狗仔们拍到了。 其实，当时还有不少人在场，却故意被人截掉。 乍一看起来，就好像厉珣左拥右抱，深夜与多个女人约会似的。 “你觉得可能吗？我都答应和沈家联姻了。” 厉珣收回视线，表情慵懒地把平板电脑轻轻推回到了厉远璟的面前，一副根本不打算过多解释的样子。 被拍到倒是不意外，他此刻更想知道的是，沈双鱼有没有看见？ 她看见了，又会怎么想？ 会不会真的以为他一边答应和她结婚，一边又去偷吃网红娇模吧？ 像沈双鱼那种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大多心气高，脸皮子嫩，一旦发起火来，可就不好哄了。 想到这里，厉珣不禁有些担忧，但也隐隐冒出来一丝期待。 他想看看沈双鱼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有什么不可能的？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哼！” 厉远璟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听他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生气就是了。 “听说这婚事是沈小姐生母在世的时候就定下来的？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我们和沈家似乎一直没什么交情，突然一下子变成亲家，会不会让外界以为……” 厉珣趁机问出心中的疑惑。 “以为什么？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也说了，这是长辈之间决定的事情，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还有，我提醒你，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既然你现在已经回到冬城了，以后就消停一点，给我好好过日子！” 所谓父严母慈，二十多年来，厉远璟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教育他的儿子们。 和长子厉珏相比，次子厉珣就让他操心多了。 都说男人先成家后立业，如果结婚真的可以让厉珣尽快成熟起来，厉远璟反而能松一口气。 “翻来覆去又是这些话，你说得不烦，我听得都累。” 厉珣略略勾着嘴角，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的暗光。 一个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的男人，居然好意思来教育他好好过日子？ 不觉得可笑吗？ “混账！有你这么和我说话的吗？” 厉远璟微愠，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压下怒火。 “算了，去看看你母亲吧，她最近身体不好，还不肯好好吃药，你去劝劝她，她一向疼你。” 最后，他挥了挥手，神色颓然地说道。 ------------ 第18章 落荒而逃 厉珣二话不说，直接走出书房。 他问了一个保姆，得知母亲何云舒正在花园。 她和那些上流贵妇们截然不同，平时很少去逛街购物，甚至不怎么会打牌。 多年来，何云舒唯一的爱好就是侍弄花草，在天气好的时候，泡上一壶花草茶，悠闲地晒着太阳。 所以，厉珣无论去了哪里，都会寻找一些当地的花种，作为礼物带给她。 “妈！” 厉珣快步走进花园，看见何云舒穿着一条宽大的长及脚踝的棉布裙，戴着帽子和口罩，正在给一丛兰花除虫。 “回来了？” 何云舒望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工具交给站在一旁的园丁，又冲他叮嘱了几句。 然后，她走到水池旁，仔仔细细地洗了手。 厉珣递上毛巾，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些事情让他们去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动手呢？” 家里请了好几个园丁，都是专门养育花草的好手，薪水不低。 不过，何云舒经常亲手干活。 “你当养花就只是在花开的时候过来瞧一瞧？养花的乐趣就在于自己去浇水，施肥，除虫，看着它一点点生长。” 何云舒轻轻笑着说道，对厉珣摇了摇头。 “好吧，说不过你，但也要注意身体。我听说你不肯吃药，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医院重新做个检查？” 厉珣将何云舒带到花园里的休息区，二人刚在藤椅上坐下，保姆立即送来了一壶茶，几样点心。 抿了一口茶，何云舒才缓缓地开口回答道：“没那个必要，只是老病，夜里咳嗽了几声而已，吃不吃药都一样，还不如煮些花草茶来喝，润润喉就可以了。” 她年轻的时候就患了咽喉炎，每到天气多变的时候，就会咳嗽几天，的确不是什么大病。 听了何云舒的话，厉珣总算放心了。 “那就好，我平时不在家，公司那边也忙，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曾锐凯。” 他叮嘱道。 何云舒捧着茶杯，幽幽叹气：“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是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到底不如在家里周全，凡事多小心。” 两个儿子，谁都不肯留下，全都早早地置产，自己出去单独生活。 做母亲的虽然无奈，但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何云舒并没有阻止，只是忍不住去担心他们吃得不好，穿得不暖。 “幸好你们兄弟俩再过两年也都结婚了，以后有人替你们操心，我也能轻快不少。” 一想到那位沈家千金，何云舒斜斜睨了厉珣一眼，发现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这是……害羞了？ 何云舒既意外，又好笑。 这个小儿子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而且不像大儿子那么老成，每每令她感到头痛不已。 不料，他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结婚的事情……不急。” 厉珣低咳一声，努力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态。 “沈小姐还年轻，你却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难不成你还想让人家等个十年八年？” 何云舒哑然失笑。 “我哪有那么老！” 厉珣马上辩驳道：“大哥还没结婚，我急什么？” 何云舒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皱褶，轻声怼了回去：“谁让你大哥没有定下来未婚妻呀！” 厉珣闭嘴了。 “既然你说不急，估计是对沈家小姐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改天我问问你大哥，要是他不反对，不如把这约定改一改，让他们俩尽快结婚？” 何云舒蹙眉问道。 厉珣没听出来她话语里深藏的打趣味道，连忙想也不想地反对：“不行！大哥他……他看不上沈双鱼那样的！” 说到后半截，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是上套儿了！ 何云舒再也忍不住，笑得不行。 她苍白的脸色终于多了一抹红晕，看起来比之前健康多了。 放下茶杯，何云舒优雅地用指尖揩了揩眼角，她笑得太厉害，以至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哎呦，我的好儿子，这是真急了？” 她原本没打算过问这件事，毕竟，一旦涉及到厉珏和厉珣的婚事，就算她是亲妈也没资格插手。 厉远璟早就放话，说他会妥善安排。 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本就冷淡，何云舒索性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争吵。 何况，她比谁都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几件事能自己做主呢？ “我先走了。” 厉珣抬起手，握拳放在嘴边，他尴尬地咳了两声：“你多休息，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 几乎落荒而逃。 没办法，在外人面前再能干成熟的男人，只要到了亲妈面前，一样是小孩。 厉珣刚走，照顾何云舒很多年的琴婶端着一盘新出炉的烤饼干走了出来。 “阿珣呢？这就走了？这孩子，难得回来一趟，我特地做了这个，他小时候最爱吃。” 琴婶不舍地念叨着，拿起一块饼干，往何云舒的嘴里塞，好像还是把她当成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何云舒笑笑，咬下一块饼干，慢慢地咀嚼着。 “味道真好，只有琴婶能做出来。” 她眯眼笑道。 “哎，老了，就这么一点东西，紧赶慢赶还是弄了半天，要是手脚再麻利一点，阿珣不就吃到了？” 琴婶懊恼地用手捶了捶肩膀。 这两年，琴婶年纪大了，何云舒已经不让她再干活了，两个人犹如母女一般相处，平时说说话，种种花，相处得十分融洽。 “他就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 何云舒吃了一块饼干，又喝了一杯茶，发现琴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乖囡。” 琴婶喊着她幼时的小名，满脸恳切道：“阿珏和阿珣都这么大了，你何必还和远璟僵着？我冷眼瞧着，远璟身边很干净，你就真的要把丈夫往外推？” 听她提到厉远璟，何云舒嘴角的浅笑一点点消失了。 “琴婶，你不用再劝我了。厉远璟有没有其他女人，我一点儿都不在意。至于他是不是为了我，我心里很清楚，他……他只是没机会罢了……” 何云舒不想再谈，转而和琴婶说起了给花丛除虫的事情。 琴婶知道，她的心或许早就死了，索性也不再给何云舒添堵，两个人一起又去看花。 晚饭后，琴婶的丈夫关叔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交到了何云舒的手上。 “这么多？我记得那位沈小姐也不过才二十岁吧。” 何云舒打量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 第19章 空有一副好皮囊 关叔站在旁边，他的腰有些佝偻着，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十分干练麻利，尤其是一双眼睛，仍旧锐利如鹰隼。 “是，年纪不大，就是性格……不太好。” 毕竟是厉珣的未婚妻，总不好背后说人家的坏话。 所以，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在关叔的嘴边晃悠一圈，他又赶紧咽下去，重新换了回答。 何云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性格不太好，恐怕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了。 可能本人更糟。 一时间，何云舒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 她有些失望，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实在配不上厉珣，就算厉珣不是家里的长子长孙，肩上的负担没有那么重，但也值得更好的。 而除了失望之外，她竟然还冒出来了隐隐的高兴！ 就算是宁婉的女儿又能怎么样？ 当初那个让整个冬城都惊艳的宁婉已经死了！ 哪怕是她亲生的女儿，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没有继承到宁婉的聪慧和才华！ 其实，也不仅仅是何云舒这么想。 想当年，冬城的未婚千金们，有谁没有被宁婉压过一头？ 只要有宁婉在的地方，男人们就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明明眼高于顶，最后居然嫁给了沈峰那样的男人，让所有人都跌碎了眼镜！ “不过……不过我听说，这位沈小姐最近的变化还挺大的，也有人说她被养得脾气更坏，都当众顶撞后妈了。” 关叔尽职尽责地把自己听来的消息都说给何云舒听。 何云舒身体不好，也懒得出门交际应酬，所以，她就把调查沈双鱼这件事交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关叔。 关叔和琴婶夫妻俩，是她现在唯一相信的人。 何云舒听得十分认真，就算关叔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但她也一直没有打断他。 直到关叔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何云舒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算她再发散思维，也绝对猜不到沈双鱼的神奇际遇。 “可能一时开窍了吧，她那个后妈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还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怎么捧杀孩子。” 何云舒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页资料，轻哼一声。 她对宁婉的感观确实很复杂，但生而为人，总要讲良心，大人之间的事情，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更不要说，黎嫣自己就是小三，明明是她破坏别人的家庭在先，哪来的脸去虐待宁婉留下的骨血？ “是啊，女大十八变。再说了，人都是一样的，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转性了，快得很呢！” 关叔觑着何云舒的脸色，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和琴婶一条心，总是希望何云舒能够和厉远璟的关系能缓和一点，夫妻俩一年说不上五句话，这叫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这桩婚事暂时不能取消，我看阿珣的态度，他也不排斥。” 何云舒转移了话题，权当没听懂关叔的意思。 关叔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不早了，你快回去和琴婶早点休息吧。” 何云舒还想再仔细看看手上的资料，她让关叔先离开。 房间里重归安静，何云舒一页一页地翻着。 蓦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飞快地翻回了第一页。 第一页的内容都是沈双鱼的个人信息，比如血型、出生年月日、身高、体重之类的。 这些东西并不完全是秘密，沈家也没有刻意隐瞒过，任何人稍微留心一下，还是可以查得到的。 何云舒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沈双鱼的出生年月日上。 这个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更不可能记错！ 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哪怕她拼命想要抹去它的痕迹，都做不到。 就在那一天，她的第三个孩子流产了，五个多月的胎儿连性别都能看出来了，是一个女孩。 她嫁给厉远璟之后，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很多人都说何云舒有福气，嫁到厉家不说，还迅速生了俩儿子坐稳了位置，后半生不愁了。 但何云舒也想有个女儿，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尤其是两个臭小子玩得满头大汗，怎么都不肯听话的时候，她就更希望有一个娇娇的女儿。 所以，尽管那个时候她和厉远璟的感情其实已经不怎么好了，何云舒还是怀上了第三胎。 也的确是一个女儿，只可惜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 她记得清楚，自己躺在医院里，孩子没了，她接下来却还得做手术。 琴婶站在医院走廊里，给厉远璟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就连助理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等厉远璟匆匆赶来的时候，何云舒已经做完了手术，被推回了病房。 想不到，宁婉也是在同一天里生下来了一个女儿！ 凭什么她的女儿活下来了，活蹦乱跳的，而自己却要承受这么深重的痛苦！ 是不是这辈子她总要被这个女人碾压，无论在哪方面？ 何云舒默默地将手握紧，任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留下一个个浅色的月牙痕。 如果说她一开始对沈双鱼没有任何偏见，那么此时此刻，她已经十分后悔没有插手这桩婚事。 就算只是一个巧合吧，也足够让何云舒如鲠在喉，越想越不痛快！ 僵坐了许久，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何云舒站起来，她找了一个打火机，把那一沓资料都烧成了灰烬。 从家里出来，厉珣原本想回公司，但在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他忽然念头一转，将车拐入另一条路。 如果没记错，沈双鱼今天上午的课程是满的。 厉珣直奔冬城大学。 他到的时候，还没到下课时间，厉珣也不着急，把车停好，索性就在校园里一个人先走走。 掐着时间，厉珣到了沈双鱼上课的那栋教学楼楼下。 他看起来和周围的学生迥然不同，那种凛冽成熟的气质是还在象牙塔的学子们绝对模仿不来的。 所以，等下课铃一响，学生们蜂拥而出，不论男女，看见厉珣都好奇地打量着。 要是以前，厉珣被厉远璟送到国外，在冬城销声匿迹了好几年，他一定不会轻易被人认出来。 可谁让他刚刚上了娱乐热门头条呢？ 夜会小网红啊，还不止一个，想想就让人很激动！ ------------ 第20章 男孩子在外面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面对诸多充满好奇和探寻的视线， 哪怕厉珣的脸皮再厚，他也有一点儿受不了了。 厉珣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沈双鱼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就看见她出现在了人群中，手里抱着书，好像正在和身边的几个女同学说着什么。 沈双鱼的确在和系里的学霸之一说话。 她再努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三年里的专业知识全部补完，所以，有一个好的学习提纲太重要了。 “好，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上课的时候拿给你。” 女同学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脸颊红红地小声说道。 她总能考出高分的秘诀就是，特别擅长总结各科课程的知识点，化繁为简，去粗取精，抓得准考试重点，非常适合短期突击。 像沈双鱼这种平时连课都不上的学渣，和努力又好学的学霸们简直不在一个次元里。 如今，她居然主动选择打破次元壁，好声好气地向自己求助，学霸女同学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而且，离得这么近，她的皮肤看起来毫无瑕疵，睫毛又长又密，身上还有清雅怡人的香气，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和以前判若两人！ 围在沈双鱼身边的几个女同学全都冒出了星星眼，有胆子大的主动要加沈双鱼的微信，她也高高兴兴地通过了，还说有空一起去图书馆写论文。 隔着一段距离，沈双鱼似乎察觉到了厉珣的目光。 她抬起头，果然是他。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沈双鱼微笑着和同学们道别，快步向厉珣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几个女同学仍旧保持着一脸花痴般的笑容，俨然已经成了沈双鱼的迷妹。 “她真的好好看啊，而且不是整出来的。” “原来还觉得她不应该拒绝季之舟，现在一想，拒绝得太好了，女神就应该是大家的，凭啥被他一个人独占啊？” “就是！我要赶紧回宿舍找期末复习提纲，看看有没有漏掉的重点，趁着今晚补上！” 学霸女同学镜片后的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她还不信这个邪了，有了自己的神助攻，沈女神的成绩提不上来！ 沈双鱼还不知道这群迷妹对她的忠心耿耿，她只是惊讶厉珣怎么又来了？ “你是来监督我的？” 想来想去，她也就猜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厉珣的手上有自己的课程表，正好今天有课，说不定他还真是过来搞突击检查呢！ “我没那么闲。” 厉珣感到一阵无语。 他特地开车过来看她，她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乱给他扣帽子，这也太过分了吧！ “哎，你手里拿的是奶茶吧？快给我，我一上午没喝水，渴得要命！” 沈双鱼眼尖，看见厉珣的手上提着一个纸袋，袋子上有一个十分惹眼的商标图案。 她没看错，厉珣刚才在学校里随便转转，看见一家奶茶店，他忽然想到沈双鱼似乎很喜欢喝奶茶，顿时福至心灵。 那是目前最火的一家网红连锁饮品店，冬城大学这家店是上个月刚开的，一到午休和晚上就排长队。 幸好厉珣过来得早，还没到中午下课时间，他等了一会儿就买到了。 “买一赠一。” 厉珣解释道。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居然也对这种甜甜腻腻的垃圾液体有好感！ “哦——” 沈双鱼拿起其中一杯奶茶，故意拉长了音，没有戳穿他。 下午没有课，但沈双鱼不打算回家，在学校的学习效率要比在家里高多了。 而且，她还要准备拿去参加比赛的设计稿，务必要争分夺秒。 厉珣俨然一个被皇帝召去宠幸的后妃，只分到了沈双鱼的一点时间和关注。 不对，他还是自己送上去的！ 吃午饭的时候，厉珣趁机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沈双鱼稍微思考了一下，她也看到了网上疯传的八卦，毕竟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网络冲浪小能手，说不知道就太假了。 “我就想问问，如果要撤热搜，或者删帖子，一般得花多少钱？” 想了半天，她正色道。 沈双鱼这是在未雨绸缪，她总觉得，自己早晚要摊上什么事儿，还是先弄清楚行情，也能提前做个两手准备！ 厉珣：“……” 重点是这个吗？ 他放下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压下想猛敲她头顶的冲动，这才说道：“当时有很多人一起吃饭，狗仔只是故意截取画面，吃完饭我就直接回家了。” 如果沈双鱼死活都不相信，厉珣准备让那天晚上组局儿的发小出来给自己证明一下清白。 不料，沈双鱼一边点点头，口中一边嗯嗯道：“肯定的，狗仔也有KPI嘛，就看是谁倒霉被他们盯上了。” 她这么好说话，倒是让肚子里还有一堆话想说的厉珣微微怔住了。 是真的相信他不会私下乱来，还是…… 完全不在意呢？ 自己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让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彻底消失，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做，就是想看一看沈双鱼的态度。 当然，厉珣也不会天真幼稚到以为她刚认识自己不久就产生什么深刻的爱恋。 但好歹也是未来夫妻，狗还知道圈地撒尿呢，难道沈双鱼就真的不怕有别的女人馋他的身子？ 厉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肌，嗯，很完美。 “放心吧，我脑子很清楚，肯定不会抓着这种事情不放。不过……” 沈双鱼歪了歪头，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整颗心都被“不过”两个字吊起来的厉珣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就说嘛，他好歹也是上过冬城钻石王老五排行榜的，而且还拿过榜首！ “不过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我都好好学习了，不就是害怕丢你们厉家的脸吗？” 说完，她取过纸巾，优雅地擦擦嘴，站了起来。 拿好随身物品，沈双鱼一脸凝重，带着浓浓的鼓励拍了拍厉珣的肩头，认真叮嘱道：“男孩子在外面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呀，记住了吗？我先回学校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她宛如一个勤勉的女王，只给了男宠一点点爱的滋润，就毫不留情地去处理政务了。 沈双鱼走了，厉珣脸色铁青，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神他么的保护自己！ 他要是再主动来找沈双鱼，他……他、他就是狗！ ------------ 第21章 不是屎也是屎 狗不狗的，沈双鱼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她也很有可能不在乎。 因为她愕然发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天才永远都是稀罕的，哪怕她能够从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渔家女成为冬城首屈一指的女富豪，靠的也不是天赋。 而是勤奋，甚至是一种自我虐待般的日复一日的勤奋。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自律，比如现在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多亏现在的记忆力还好。” 飞快地翻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笔记，沈双鱼默默叹息。 如果她就读的是管理或者金融类专业，眼下的情况就会好上许多。 偏偏不是。 好在文科类专业再不济也能靠着囫囵吞枣和临阵磨枪来应付，而且，她还拥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社会阅历和人生经验，哪怕是陌生的知识，理解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恶补重点的同时，沈双鱼也没忘了，她还参加了那个劳什子的设计大赛。 除了想膈应沈双月之外，她更想替原本的自己达成一个心愿。 那个被养废了的天真少女，或许也曾幻想过站在聚光灯下，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吧？ 傍晚，沈双鱼让司机来学校接自己回家。 一进家门，她就看见黎嫣和沈双月这对母女正在客厅，茶几和沙发上堆满了大牌购物袋，十几件新衣服散乱得到处都是，花里胡哨的。 黎嫣兴奋地拿着一条裙子在身上比划着，压根没注意到沈双鱼回来了。 沈双鱼换了拖鞋，对佣人低声问道：“我爸呢？” “沈先生今天一早就飞国外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她点头，怪不得黎嫣这么肆无忌惮地大出血呢，敢情是沈峰不在。 不过，沈双鱼知道，沈峰如今对黎嫣也不是什么一心一意的，去国外出差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像撒欢的野狗似的，不管香的臭的全都往嘴里划拉，免得一回来就没机会了。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儿，妈穿这个好看不？这颜色娇嫩，是不是也把我的脸色衬得特别年轻？” 黎嫣满脸风情，对着沈双月说个不停。 看着那条玫粉色无袖连衣裙，身为女儿的沈双月就算拼命闭上眼，都说不出“好看”这种瞎话。 哪怕年轻的时候再美，黎嫣如今也是徐娘半老，这种颜色，这种款式，她怎么能驾驭得了？ “妈，你上个礼拜不是刚买完衣服吗？” 沈双月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上礼拜是上礼拜，这礼拜是这礼拜！倒是你，叫你陪我去逛街，你总是有事！” 黎嫣嗔怪道。 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其实是鄙视她的，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这股厌恶之情愈发深刻。 只是沈双月也明白，她现在只能靠着黎嫣，还不到跟她撇清关系的时候。 “你一会儿还要出去？这都快吃晚饭了。” 沈双月轻声问道。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往楼上走的沈双鱼，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把对方当成空气。 “我约了新美会所的陶医生给我做脸，他手法温柔，人又和气，难约得很。我还是和你芬姨办了会员卡，这才抢到了呢！” 黎嫣笑得荡漾。 那陶医生二十岁出头，看着是小奶狗，其实是小狼狗，帅得让一群中年太太们合不上嘴。 据说有人下手快，已经抢先体会过什么叫合不上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赶紧介绍给好姐妹。 沈峰年轻的时候不知身体珍贵，如今早就不能让黎嫣心满意足了，偏偏他还没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真是棒棒哒。 该配合他的演出，黎嫣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卖力叫好。 但女人在床上装多了，也很累是不是？ 所以，她犹豫了好久，索性豁出去。 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 陶医生？新美会所？ 沈双鱼放缓了脚步，一边上楼，一边侧耳细听。 她知道黎嫣之前一直在一家很有名的会所做保养，好多年没变过，如今却为了一个美容医生就改弦更张了？ 看来，有空要去打听一下。 “算了，你去吧。” 沈双月摆摆手，没了耐心。 她这两天在学校里听到不少人都在说沈双鱼，竟然大多数都是好话，沈双月的心里很不痛快。 名声这种东西，对女人来说，也不重要，也重要。 但不管到底重不重要，谁家的公婆都不想娶回来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吧？ 自从进了冬城大学，沈双月就一直明里暗里大搞舆论战，一桶一桶的脏水泼上去。 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反正不管沈双鱼将来嫁给哪个男人，她都别想好过。 可惜，最近的苗头不太对…… 原本沈双月想和黎嫣吐槽几句，发泄一下，既然她要出门，算了。 就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沈双月眼神微黯。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一裤裆屎的沈双鱼却美美地泡了个花瓣精油澡，把脸上的面膜纸拉扯平整，她躺在床上，习惯性地刷了一会儿手机。 才刚一上线，她就收到了私信。 呦，还不是陌生人，正是那个对自己一直死缠烂打的“独系孤舟”！ 活像是被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似的，沈双鱼微微诧异了那么一瞬间，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她亦不会天天登陆。 没道理被抓得这么准啊？ 还没点开对话框，又有新的私信涌进来，一条，又一条。 沈双鱼隐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果然，对方在下战书，并且把她上一次的无视当成了巨大的羞辱。 隔着手机屏幕，字里行间都透着熊熊怒火。 沈双鱼浏览了一遍，轻轻撇嘴：“当自己是中世纪的骑士？动不动就决斗，耍猴给人看？” 话虽如此，她还是微动指尖，划了划，回复了一个字。 “好。” 等了五分钟，那边却没有回应了，不再有新的私信传过来，但头像还亮着，一闪一闪的，说明人还在，没有下线。 沈双鱼嗤笑一声：“搞什么？” 她几乎可以认定，那就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了，家世优越，自幼聪慧，难免心高气傲，接受不了任何挫败。 “看交流区。” 沈双鱼正想着，又收到新私信。 ------------ 第22章 勒索恐吓是犯法的 她皱眉点开了交流区。 首页果然出现了新帖，发帖人自然是上蹿下跳的独系孤舟，光是题目便算得上耸人听闻—— “谁输谁脱马甲，玩不起的炸号走人！” 里面的内容更让她感到无语，居然提出一人拿出一百万，投入股市，为期一周，不堪其他，单纯比拼盈利！ 鉴于股市在周末会休市，所以，满打满算，也就是从周一上午到周五下午，一共五天的时间。 论坛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喧腾了，主要是大家都习惯了交流心得，互换信息，即便偶尔有几个爱拌嘴抬杠的，也不会让彼此的面子太难看。 像独系孤舟这么张扬的，这么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前所未有！ 沈双鱼点开私信，美眸一扫，平静的脸色沉了沉。 换做是以前，她不屑和人争辩什么，而且自己现在手上一大摊子事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搭理这么一个疯子！ 还一百万…… 然而，沈双鱼刚要点鼠标的手猛地顿住了。 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开个高级账户，把宁婉留给自己的钱存进去，免得再被那对不要脸的夫妻惦记着？ 再适当做些投资，省得只出不进。 手里有钱，心中才不慌！ 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沈双鱼也不是磨叽的性格，她直接回复，就说接受了独系孤舟的挑战。 这世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多的是，在网上也一样。 一看大佬北冥终于露头儿了，好几个资深会员纷纷现身，主动充当这一次比拼的裁判，还保证一定公平公正。 既然有人主动包揽，双方都表示同意。 至于具体事宜，沈双鱼没多过问，只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了正式开始的具体时间。 她虽然时不时地来这个论坛放松一下心情，和同行闲聊几句，但还不至于对它产生什么感情。 就算真的退了，也不会不舍。 再说，她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 独系孤舟在她手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手下败将，要说有什么例外，无非是这一次输得更惨烈一点，更隆重一点嘛！ 早上七点，沈双鱼拎着书包，下楼吃早饭。 沈双月比她早一点下楼，看样子也是刚刚才到。 沈双鱼不挑食，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让佣人给她端了一碗青菜虾仁粥和一份生煎，安静地吃着。 坐在对面的沈双月似乎没有胃口，她拿勺子无意识地搅着手边的粥，视线不停地向楼上张望。 昨晚她睡得比平时晚，但一直到沈双月睡着，也没有听见黎嫣回来的动静。 她刚才问了佣人，得知黎嫣半夜一点多才回来。 等沈双鱼快要吃完早饭，黎嫣终于姗姗来迟。 沈峰不在，她懒得装相儿，只穿着真丝睡衣就下楼了。 只见黎嫣一路招摇，又是让佣人给她现榨果汁，又是抱怨家里的乳清奶酪不是从德国进口的，就连摆在餐桌上的花瓶也嫌弃不精美。 好像啥都不顺她的眼，让她这个女主人很不满意。 沈双鱼放下筷子，擦擦嘴，无声地掀起眼皮看向黎嫣。 没了妆容掩饰，黎嫣看上去也仅仅是一个姿色犹存的中年女人而已，甚至因为前一晚睡眠不足，她整张脸都有一点浮肿。 不过，此刻的她却好像精神得很，一双略微上挑的狐狸眼儿相当水润明亮，脸颊也透着红润，因为气色不错，倒显得连眼角的皱纹都不那么明显了。 一想到黎嫣昨晚的去向，沈双鱼垂眸，轻轻牵动起嘴角。 什么医美的威力居然有这么大？ 她还真是好奇了。 “呦，大小姐真是好胃口啊，一大清早就吃了这么多。我还当是什么山珍海味，这生煎油腻得很，我是不吃的。” 黎嫣走了过来，她随意拨拉两下头发，慢悠悠地说道。 沈双鱼喝下最后一口浓缩咖啡，平静开口：“年轻人代谢好，不像你这年纪的确实需要注意，免得穿礼服的时候憋一晚上的气，要晕不晕的多难受。” 黎嫣毕竟生过一个女儿，跟了沈峰之后，从前没吃过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她管不住嘴，年纪也一年比一年大，何况等体重上去了再想减下来，谈何容易？ 每次陪沈峰出去应酬，她只好让人把腰腹一圈勒得紧紧的，几个小时下来，连口水都不敢多喝，就怕小肚子凸出来，被其他女人笑话死。 “死丫头，小心像你那个短命妈一样，还活不到我这岁数！” 黎嫣咬牙骂道。 沈双月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倒不是替沈双鱼打抱不平，只是沈峰不在，黎嫣却在家里闹腾，大有故意的嫌疑，很难不令他心生厌恶。 沈双鱼懒得和她废话，刚好手边还有一杯清水，她伸手一扬，全浇到黎嫣的脸上。 “我看，沈太太这是睡懵了，还在梦里没清醒过来呢，我好心给你提提神！” 话音未落，黎嫣已经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各种污言秽语也随之从她的嘴里成串儿地跑出来，不堪入耳。 沈双鱼只是噙着冷笑，也不出声。 直到黎嫣骂累了，她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 沈双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沈双鱼的手机界面是录音功能！ 她失声：“你录音了？” 那些难听的话一旦传出去，黎嫣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好继母形象可就彻底坍塌了！ 沈双鱼故意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她把手机紧紧地抓在手中，假装惊恐地抿了抿嘴唇：“你放心，我不会发到网上去的。” 她只保证她不发，不保证把这段录音交给别人，让别人发！ 沈双月好不容易才按住黎嫣，让她闭嘴，然后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要多少钱？” “我要钱做什么？勒索恐吓是犯法的。” 沈双鱼凉凉一笑，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沈双月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赶紧去追她，嘴里焦急地喊着：“你别走！那你到底要什么？” 早有司机等在沈家门口，看见沈双鱼出来了，立即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接过书包。 这司机是沈双鱼自己找的，每月的工资也是她来给开的，他又不是一个傻子，还能不知道听谁的话？ 沈双鱼先跟司机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才回头斜睨了沈双月一眼。 “以后，在我的面前，她最好当个哑巴。” 很快，连人带车全都消失在了沈双月的视线中。 ------------ 第23章 城里人就是会玩 不知道为什么，沈双月一下子浑身冰凉。 只一眼，沈双鱼刚才的那个眼神，令她有一种好像被盯上的错觉。 而她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吞吃入腹的猎物，根本无力抵抗！ 一张姣好的脸庞被气得铁青，沈双月怒极，恶狠狠地用鞋底碾着脚下的草坪。 “小贱人！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 身后传来黎嫣的叫骂，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两只手冲着空气一顿比划，俨然一个疯婆子，哪还有一点富家太太的尊贵？ 虽然住在别墅区，不用担心和邻居挨得太近，被人听见看见，闹个没脸，但沈双月还是丢不起这个人。 她喊过来佣人，几个人合力一起将黎嫣拉扯回去。 “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我爸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和她吵起来，万一她去告状怎么办？她现在有厉家做靠山，我爸是什么性子，你不比我更了解吗？” 沈双月勉强按捺着心中怒火，瞪着黎嫣。 沈峰那种人，有奶便是娘，既然现在沈双鱼对他有用，别说让他扮演慈父，就是装孙子都行。 “那你就任由她骑到我头上去？” 黎嫣到底还是不甘心。 “在嫁进厉家之前，她不敢随便和我们扯破脸皮，娘家再不好，总比没有娘家强，这个道理，我猜她也懂。” 稍一停顿，沈双月还是劝慰道：“以后你少搭理她，口头上占点便宜又有什么用？你是宝瓶，她是瓷碗，没必要碰上。” 几句好听的话终于哄住了黎嫣，她没好气地叫佣人把早饭送上去，用力摔着卧室的房门。 不过，确实没有再作妖儿了。 沈双月强忍着，收拾东西，也去学校。 从沈家到冬城大学的路程并不算近，沈双鱼这几天都没有浪费时间，有时候背题，有时候听听英语什么的。 但她今天却一反常态，等车一开，沈双鱼就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 说起来，沈双月从小就被黎嫣严加看管，生怕她被穷小子给拐带跑了，耽误她给有钱人做丈母娘。 所以，沈双月至今还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过男人。 她看不出黎嫣的异样，然而沈双鱼活了半辈子，一双眼睛何其毒辣。 黎嫣昨晚一定出去找男人鬼混去了，八成就是和那个什么陶医生有关。 沈峰的脑袋究竟是不是绿的，沈双鱼完全不在乎，甚至愿意给他加点颜色。 她要的就是黎嫣的把柄。 这种毫无廉耻心的贱女人，要是不能一次就把她收拾利索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也是沈双鱼一直没出手的原因。 “新美会所建立于……聚集一大批专业级医疗美容整形外科医生……多次荣获国际大奖……拥有多项专利……” 这家会所的确新开不久，沈双鱼扫了两眼简介，又去找医生介绍，果然看见了陶医生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面带微笑。 照片下方写着他的名字，陶帅，以及简单的个人履历，其中不乏溢美之词。 别说，还真的挺帅的，也算对得起这个名字。 沈双鱼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收起手机。 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姓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疗美容外科医生，就是一个被包装得高级一些的小白脸。 这个群体以前最喜欢拿模特做幌子，动辄自称男模，现在又换成更高大上的，城里人就是会玩。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句话足以说明学医之路有多么苦逼。 普通医生往往到了三十岁还在挣扎，哪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就挂上医学博士的头衔，还号称自己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啊？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沈双鱼正嗤笑着，从书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她的备用手机在响。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目前只有一个，就是沈湛。 犹豫了一下，沈双鱼还是接起电话。 她知道，如果不是没有要紧事，沈湛也不会随随便便打来电话。 “怎么了？” 沈双鱼情不自禁地放低声音。 “陈总说他年纪大了，想要退休，所以……还有王总似乎也有这个意思，我暂时还没有答复他们。” 沈湛的语气也不太好。 公司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尽管他竭尽所能地将情况维持住，然而底下那群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随他们去吧，结算清楚，毕竟相识一场，大家好聚好散。” 沈双鱼不辨喜怒地开口。 作为公司的核心高层，王总和陈总曾经是她的伙伴，一起打过天下，他们手上也有一部分股权，既然想走，就说明缘分到了，不能强求。 “是我没有得到他们的信任，如果你还在，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走了。” 沈湛十分自责。 沈双鱼轻笑，安慰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很好了。” 手机那一端的男人垂眸不语。 你已经很好了。 不，并不好，起码远远不如她好。 “对了，稍后你会收到一张银行卡，还是原来的密码。我知道你现在手上有钱，但未必方便拿出来，卡里是我的钱，不会惹人怀疑。” 沈湛勉强打起精神。 如今他格外关注和沈家有关的消息，也知道沈双鱼最近从沈峰和黎嫣的手中拿回了宁婉留给她的遗产。 闻言，沈双鱼长出一口气：“确实是这样，我本来还想找你，你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笔钱，如果她动用的数额过大，一定会被人盯上。 而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帮我查个人，新美会所，叫陶帅，越快越好。” 沈双鱼原本想亲自出面，转念一想，还是让沈湛去查更保险，免得打草惊蛇。 “好，”他一口答应，迟疑片刻，又讷讷动唇：“和厉家的婚约应该是不作数的吧？” “能拖一天拖一天，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反正我名声不好。” 沈双鱼倒是语气轻快，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她又叮嘱沈湛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然后才挂掉电话。 握着手机，一抬头，沈双鱼的目光不期然地和正在开车的司机对上了。 对方有点慌，但很快就口齿清晰地说道：“沈小姐，你是我的老板，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事，请放心。” 沈双鱼点点头，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 第24章 美美的女神今天也没有被生活打倒 午休的时候，沈双鱼果然收到了那张银行卡。 学校门口就有银行，她去查了一下，发现里面的数字大大超过自己的想象。 差不多是沈湛全部的家底了。 他跟在她身边几年，虽然也赚了不少钱，但在老家给父母盖了一栋四层小楼，又在冬城买了一套地段还不错的公寓，七七八八算下来，最后其实也就没剩多少了。 应该是全给她拿来了。 沈双鱼收好银行卡，微微叹息。 她知道沈湛一个人支撑得无比辛苦，然而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这么倾覆，沈双鱼真的做不到。 静静地站在原地，两分钟之后，沈双鱼调整好了心情，转出了一笔钱，到自己新开的账户下，然后走人。 “沈双鱼？” 刚到银行门口，沈双鱼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抬头看了过去，面前的果然是熟人。 就是上一次借笔记给自己的学霸小姐姐周佳雯，她身边还有几个女生，瞅着都挺面善的，估计也是同学。 一时间，沈双鱼有点心虚，她平时逃课太多，心思不在学习上，就连同系同班的同学都认不出来几个。 “你也来取钱啊？” 说实在的，沈双鱼很感激周佳雯，她的笔记一看就是极用心的，却能大方地借给和自己并不熟悉的同学，说明这是一个没有私心的人，品质高贵。 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为了奖学金，为了荣誉称号，哪怕住在同一间宿舍，朝夕相对的人都好意思在背后捅刀子。 像周佳雯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不仅没有瞧不起她这个学渣，还伸手帮忙，真的很难得了。 只是沈双鱼不太知道怎么和这样单纯可爱的小女孩打交道，有心亲近吧，却又害怕吓到人家。 “是呀，还是取点现金放在身上比较安心呢。” 周佳雯轻声细语地说道，用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 她脸色微红，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很亮。 又和女神说话了！ 又能近距离看女神了！ 女神还是那么漂亮！ 沈双鱼冲她一笑，发现周佳雯那张白白的小脸好像更红了，连耳尖都透着粉红色。 然后，她又和其他几个同学打了招呼。 “那个，沈双鱼，一会儿我们要去‘女人街’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佳雯很快取完了钱，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鼓足勇气，主动邀请道。 “女人街”听着奢华，其实就是离冬城大学很近的一条商业街，挤挤挨挨的，路并不宽，大概有上百家店铺，都是卖和女人有关的商品。 因为平价，种类多，款式又新潮，几乎每个女生都曾经在这里血拼过。 唯有沈双鱼除外。 “我们都觉得你、你长得好看，而且最近特别会打扮，虽然你肯定看不上那里卖的东西，但你能不能帮我们挑一挑啊？” 除了周佳雯，另一个女生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双鱼。 眼看着好几双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地注视着自己，沈双鱼心想，这谁能受得了？ 那……那必须答应啊！ 这个护花使者，她做定了！ 大家立即前往女人街。 沈双鱼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十分新奇。 她原本还以为，随着电商的急速发展，这种二十年前流行的销售模式落伍了，早就跟不上时代了呢。 现在看看，只要找对了目标人群，东西依旧好卖得很。 而且，她还观察到，除了冬城大学的学生喜欢在这里买东西，周边一些工厂、公司的女性员工也会在午休的时候过来，这个群体的购买力同样不容小觑。 说白了，老人、小孩、女人的钱还真是最好赚的。 走走停停，只要看到有用的信息，沈双鱼就默默地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一下。 她的想法很简单，做生意不能太贪，要想好你的东西到底想要卖给谁，到底能够卖给谁。 大小通吃，不现实。 所以，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沈双鱼已经决定了，她就要赚15-25岁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钱！ 不过，她原来想的是做中高端产品，享受品牌优势，那么价格方面肯定就不能让步。 在女人街转悠一圈之后，沈双鱼果断改了思路。 就做中低端价位的快消品！ 面向大多数消费人群！ 过去做小商品生意，讲究的是薄利多销，然而在生产技术和效率大大提高的今天，有时候多销的也未必薄利，只要严格控制成本就能做到。 “你的发质这么好，买几个发夹戴也不错。” 在一家饰品店里，沈双鱼挑了几个，指给周佳雯看。 “是、是吗？” 周佳雯羞涩地问道。 她不敢质疑沈双鱼的眼光，连忙接过发夹，对着镜子在头上比划了几下。 闪亮的水钻的确将她的头发衬得像是缎子一样丝滑。 “哇，好好看！” “我会编辫子，佳雯，明天我给你换个发型！” “对呀，我们刚才不是还买了新裙子吗？反正要换形象，那就从头做起嘛！” 女孩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接下来，沈双鱼很讲义气地给她们每人都挑了一套衣服，还十分贴心，就连用来搭配的各种饰品都帮忙选好了。 “我都迫不及待了。” 回学校的路上，周佳雯激动得小脸通红，她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显然是满载而归。 其他几人也是，兴奋不已。 “嗯，我也很期待！一定会很好看！” 沈双鱼微笑着点头。 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二十岁出头，满脸的胶原蛋白，眼神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稍稍打扮一下就娇嫩美丽。 如今的世道，哪有几个真正的丑姑娘呢？ “双鱼，谢谢你。” 分别的时候，周佳雯鼓足勇气，向她道谢，其他人也纷纷对沈双鱼表达感激之情。 以前她们逛街买衣服，钱也不少花，可买回来总觉得不太好看，感觉自己被老板给忽悠了。 有了沈双鱼这个“军师”从旁指点，没有超过预算，但东西绝对是满意的。 “有空再一起逛街啊！” 沈双鱼挥挥手，看着她们回宿舍，自己一个人往图书馆走。 她想，还要多去几家同类型的店铺做市场调研，另外，一些商业数据也要尽快拿到，作为参考。 之前从银行卡转出来的那笔钱，沈双鱼已经知道要怎么花了。 就连设计大赛需要的作品，她也可以一并解决了。 沈双鱼不由得想到，她的人设，大概要从白幼美变成……美强惨了？ 呸呸，她只要美和强，绝对不能惨！ 嗯，美美的女神今天也没有被苦逼的生活打倒呢！ ------------ 第25章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那啥的季节 和沈双鱼的干劲十足相比，有人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 这里的“有人”，指的就是那些在厉珣的手底下讨生活的可怜打工人。 就连曾锐凯也在私下里和同事们感慨，怎么老板在一夜之间就从笑面虎变成疯狗了呢？！ 很显然，“疯狗”厉珣这几天的心情很不爽，而他不爽的后果就是让别人也不爽。 于是，开小会的时候有人挨骂，开大会的时候还是有人挨骂。 交上去的项目计划书永远都不通过，还会被训得狗血淋头，而且驳回的理由居然千奇百怪。 “写得这么笼统，太敷衍了！你是准备让我帮你补充吗？” “全是废话，水字数能让你赚钱？还不拿回去精简！” “内容勉强可以。” 第三次站在厉珣的面前，听到他说还可以，经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就又听见厉珣不悦地斥责：“这个字号太小了，密密麻麻，我看着头疼！” 老天爷啊，这些细节，不全都是按照公司的统一规定来的吗？ 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厉二少的燥气太重了，亟待灭火。 曾锐凯特地让秘书把每天的咖啡换成凉茶，可惜收效甚微。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那啥的季节……” 午休的时候，他摇头晃脑地吟诵着，身边围着好几个前来打探消息的同事。 秒懂，众人纷纷表示理解。 曾锐凯想通了，这件事的关窍绝对在沈双鱼的身上。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估计是两个人吵架了。 除了她，曾锐凯还真的想不到谁还会有这个胆子，敢跑到厉珣的头上动土。 “厉先生，之前冬城大学那边邀请你去做一个设计大赛的评委，我要怎么回复他们？” 瞅准一个机会，曾锐凯小心翼翼地问道。 “告诉他们，我答应了。”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桌面上，厉珣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郑重地点点头。 见状，曾锐凯的胆子又大了不少。 他上前一步，笑容真挚：“既然这样，那厉先生你看，我们要不要提前过去……踩踩点？按照组委会的安排，决赛会在冬城大学的百年大礼堂举行，早就听说那里很有名，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曾锐凯一边提议着，一边激动地搓手，再三表示只是他自己想去，绝对不是厉珣想去！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厉珣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情绪。 不过，曾锐凯怎么硬是读出了一抹欣赏呢？ “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厉珣轻哼，眼角一抽，嘴角一撇。 幸好，他见好就收，也不想把自己的助理刺激得太深，不小心起到反效果。 只是那么稍微拿乔了一下，厉珣就站了起来，伸手捞起外套。 “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省得叫人笑话。” 他特意强调着。 “是，是，是我想去的，多谢厉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不停地向厉珣道谢，曾锐凯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 坐在车里，前往冬城大学的路上，厉珣理直气壮极了。 今天他是专程带助理过去的，有正经事要做，并不是去找沈双鱼。 所以，他绝对不是狗！ 曾锐凯悄悄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厉珣的反应，见他气定神闲，顿时也有一点摸不着头脑。 他咬了咬牙，掏出手机，打算先和沈双鱼通个气。 结果，还没等曾锐凯打字，他随手一刷新，就看见了沈双鱼在五分钟之前发的朋友圈。 “好可爱！今天的快乐！” 文字下方配着几张照片，沈双鱼的手上拿着几样造型可爱的小东西，看背景，她应该是在逛街。 果然，曾锐凯也看见了她发的定位。 沈双鱼在商业街，而自己却撺掇了厉珣去冬城大学逮人……这岂不是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曾锐凯头皮发麻。 他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厉珣，那幽怨的眼神彷佛一个独守空房的小媳妇。 “你干嘛？” 厉珣挑眉。 “厉先生，沈小姐今天好像不在学校，她、她去逛街了。”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曾锐凯闭眼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你问她了？” 厉珣的关注点不在沈双鱼去逛街这件事上，而是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助理却知道。 “她刚发了朋友圈。” 曾锐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厉珣拿起手机，也刷新了一遍，却没有看见。 他沉吟着：“要是看不见一个人的朋友圈……” 这道题我会！ 于是，曾锐凯十分贴心地主动为老板解答疑问：“那就是人家故意不让你看！” 厉珣：“……” 啧，又被嫌弃了。 十五分钟之后，临时让司机更改目的地的厉珣已经站在了繁华热闹的商业中心。 不省心的助理被他打发走了，按照沈双鱼在朋友圈发的定位，找到不远处的购物中心，厉珣大步走了过去。 惊喜的是，沈双鱼居然还在那家店里。 不太大的店铺里，客人倒是很多，全都是年轻女孩，她们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挑选着各种闪闪发亮的小饰品。 满眼是人，然而厉珣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沈双鱼，毫不吃力。 她正对着镜子，双手调整着锁骨上的一条链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轻松愉悦，整个人充满了这个年纪特有的活力与娇美。 眼前犹如一幅画。 站在原地，厉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似乎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就是在破坏美好。 不过，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炽热灼烈，隔着人群，沈双鱼也察觉到了。 她一向警觉，稍一扭头，就直直望了过来，正对上厉珣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咳。” 凝视着沈双鱼那双黑白分明，外翘内勾的美人眸，他莫名有一丝紧张。 难道是几天没见的缘故，又被她的惊人美貌给暴击了？ 厉珣暗忖。 呵呵，怎么能被一个小姑娘给震慑住！ 他径直走过去，释放煞气。 不料，沈双鱼竟然表现得毫无罅隙。 她甚至主动拉住厉珣的手臂，让他站在自己的身边，也一起看向面前的大镜子。 “好不好看？” 她比他矮一截，因为逛街的缘故，也没穿高跟鞋，每当沈双鱼侧头和厉珣说话的时候，一缕微微香甜的气息就落在他的耳畔。 他隐隐遐思，不能自已，煞气也成了傻气。 下一秒，沈双鱼更贴近了厉珣，她那两片柔软的红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垂，轻轻开合。 “好久不见啊，狗先生。” ------------ 第26章 一直欺负一直爽 刹那间，周身笼罩的旖旎灰飞烟灭！ 几乎溢到嘴边的两个字“好看”也被厉珣一口给吞进了肚子里。 他就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 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为自己辩白两句，只是厉珣一见到沈双鱼脸上的灿烂笑容，还有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 他败下阵来。 算了。 只要她不把“做狗”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他、他就饶了她！ “好了，不就是说狠话又做不到嘛，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沈双鱼看穿了厉珣的不自在，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小声安抚道：“就算是狗，你也是狗里高智商高颜值的顶尖品种呀！” 被她哄得一阵飘飘然，厉珣狠狠抿着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并且有不断上扬的趋势。 高智商高颜值？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就知道她不好意思直接夸赞自己，只好采用了迂回方式，没办法，小姑娘就是脸皮薄嘛。 厉珣表示十分理解。 嗯，这波不亏。 确定他不会当众发火，胆大包天的沈双鱼偷偷松了一口气。 欺负大佬特别爽，一直欺负一直爽！ 同时，她趁着厉珣不注意，又撇撇嘴。 男人呵，都喜欢被逢迎，被吹捧，听几句好听的话就找不到北了。 沈峰是这样，想不到，就连厉珣都是。 黎嫣和沈双月母女二人不就是靠着这么拙劣的手段，才顺风顺水了二十年吗？ 沈双鱼不过只是随手一试而已。 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厉珣的语气不太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想到来这里？” 他环顾四周，发现整间店铺的装修风格虽然轻快明艳，但商品的质量和价格却无法令人恭维。 二三十块钱的耳环项链、四五十块钱的钱包、不到百元的太阳镜，甚至还有九块九任选的发夹！ 这是商场负一层，厉珣隐约记得，珠宝首饰类专柜应该在商场一楼才对。 他指了指头顶，“上楼去看？你想买什么，我陪你。” 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其实暗藏忐忑。 认识这么久，她从未主动向自己索取过什么，甚至连稍微过界的言行都没有。 想到这里，厉珣反而感到一丝沮丧。 客气，代表克制。 听到他的提议，沈双鱼摇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不去，我去结账。” 她手臂上挎着一个粉色塑料篮，里面杂七杂八地放了十几样商品，其中就包括刚才试戴的那条项链。 “您好，一共三百二十七元，新会员可以立减二十元，扫这里的二维码即可自助办理哦，祝您购物愉快！” 收银小姐笑容甜美地说道。 沈双鱼也不含糊，拿着手机就扫码，注册，付账，一系列动作非常流畅。 提着漂亮精致的小袋子，她和厉珣一起走出来。 “有没有什么感想？” 沈双鱼边走边问。 本以为她只是单纯出来逛街，难道还别有目的？ 厉珣沉了沉眼色，神态也严肃了起来，他略一思考才开口道：“女人买东西的时候好像都比较疯狂。” 他指了指她手里的袋子，抿唇道：“同一款发夹，你一口气买了三个，只是颜色不同而已。这大概就是男女购物心理的差异之一，男人大多认为东西能用就可以了，没必要一次买太多。” 在她结账的时候，厉珣眼尖，一下子看到了。 “对，就是疯狂。” 沈双鱼赞许地看着他，不愧是厉二少，即便是面对自己毫不熟悉的领域，也能迅速抓住重点。 “还有，男人可能有了购物需求才会进行消费，而女人的消费行为就随意得多，原本不想花钱的，出来逛一圈，也会买一堆东西回去。喂，你想想你身边的那些女朋友，她们是不是都是这样？” 她支起手肘，拱了拱厉珣的小臂。 他原本在认真倾听着沈双鱼说的话，冷不丁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气得都笑了出来。 是试探，还是不信任呢？ “所以你不去学校，跑到这里来做市场调查？这和你的专业也没什么关系吧，现在连逃课的理由都这么冠冕堂皇了？” 厉珣猛地停下脚步，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沈双鱼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有理所以声高，“我今天没课！不信你去看我的课程表！” 他哽住。 倒是忘了这茬儿。 “再说，我是有正事儿要做的。” 沈双鱼又嘟囔一声。 “这就是你的正事儿？” 厉珣的目光扫了一眼她的手上。 “当然！” 虽然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但沈双鱼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你不会又来抓我回去上课吧？” 她狐疑地打量着厉珣，总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他是要娶她没错，但也不至于像是培养优秀学生似的，那么在意她的成绩吧？！ “你还逛不逛了？” 厉珣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逛，让我看看。” 沈双鱼掏出手机，除去刚才那一家，备忘录上还有四家类似的店铺没去。 “嘿嘿，今天的壮丁就是你了！” 转了转眼珠儿，她一把拽住厉珣的胳膊，拖着他向外大步走去。 四小时之后，商场顶楼的一家餐厅。 柔和的灯光下，沈双鱼兴致勃勃地看着菜单，心情大好地问道：“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收获颇丰，比预期的还好，她十分满意。 而且，她对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计划更是期待满满，斗志昂扬。 这个市场，比沈双鱼之前想得还要更大，甚至距离饱和还差得远，完全可以分到一块蛋糕。 厉珣啜着柠檬水，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他是疯了吧？ 一定是。 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让他去做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上次的喝奶茶是，今天更是。 他居然像一个跟班兼保镖似的，陪着她买了一大堆破烂儿！ 更诡异的是，每一次当她试戴之后，向他询问意见的时候，他还会下意识地说好看，或者难看。 助纣为虐！ “沈双鱼，你又要搞什么？” 厉珣放下杯子，按着胀胀的太阳穴。 无论要作什么妖，都最好提前给他一个心理准备才行，方便他帮她收拾残局。 “喏，我在找灵感而已。” 沈双鱼从包里掏出一张宣传单，铺展到厉珣的面前，解释道：“我参加了这个比赛，正在准备参赛作品。” 她弯着春水一般的眼眸，嘴角噙着的笑容愈发温柔明媚，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看清宣传单上的字，厉珣慢慢勾起嘴角。 他把那张纸往前一推，双手抱胸，完全不觉得自己此刻得意洋洋的样子，俨然一条疯狂摇晃尾巴的大狗。 “沈双鱼，要不要让我潜规则一下你？” 厉珣笑得狡诈，他可不能一直叫女人牵着鼻子走！ ------------ 第27章 男人不能被人说不行 潜规则？ 冷不防听见这三个字，对沈双鱼来说，意外大于恼怒。 还敢有人想要潜规则她？ 胆子不小，勇气可嘉！ 她翻了翻眼皮，很不给面子地一口拒绝：“谢谢，用不着！” “你懂什么？” 厉珣嗤笑，十分难得地想要提点她几句，“工作干得好，不如关系好；要想关系好，爸爸少不了。” 职场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与其等社会教她做人，他宁可提前给沈双鱼打好预防针。 “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又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样，一板一眼地从底层做起，一步步往上爬？” 看出沈双鱼并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厉珣眸色深沉，耐着性子又多解释了两句。 那些青年才俊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往往喜欢立一个一切靠自己，不受家族荫庇的人设。 这种话，随便听听就算了，难道真的有人会相信？ 就像他当年惹怒了老子，被丢到国外独自生活，但大家都知道，厉珣最多就是没有以前那么自由，绝对不会影响吃喝玩乐。 可惜，沈双鱼依旧满不在乎：“不如你改行去说唱吧，还挺押韵的呢！或许这一套对你们来说很有用，但我们年轻人更喜欢先撞一撞南墙再死心。” 我们年轻人…… 意思是说他很老了？ 被迫“人到老年”的厉二少，脸色那叫一个相当难看，连握着杯子的几根手指也无声攥紧。 在他的身后，那根不存在的虚拟大尾巴也不摇了，竖得直直的，恨不得把谁给抽一顿！ 男人一个不能被人说不行，一个不能被人说老了！ 他风华正茂，风流倜傥，风韵犹存……不是，风度翩翩，哪个不长眼的敢嫌他老？ 眼看厉珣就要炸毛，沈双鱼迅速改口：“我们是普通年轻人，你当然不在这个范畴内了，普通人在你这个年纪，就算做梦也达不到你目前取得的成就啊！” 说完，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只见厉珣紧抿着的嘴角一瞬间放松，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也明显透出一股暖意，耳尖上甚至慢慢地浮现着一抹淡淡的绯红。 这是……害羞了？ 就在半个月之前，他不是还冷冰冰地对自己威胁说“告诉我答案，我就考虑娶你”吗？ 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动物！ 沈双鱼在心中啐了一口！ “还好，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厉珣勉强维持着严肃，他继续端着架子，借着低头喝水的机会，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激动。 夸你两句，还喘上了！ 趁他看不见，沈双鱼又飞快地翻了个白眼。 估计那些女人在刚刚接触到厉珣的时候，都被他的冰山样子给骗了，所以赶紧逃得远远的，生怕惹怒了他，小命不保。 而她因为婚约和他绑在一起，想跑也跑不了，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爱吃甜的，爱听奉承话，还爱拿腔拿调，口是心非呢！ 呵，小伙子竟然有两副面孔呢！ 这就是二皮脸！ 吃完晚饭，二皮脸厉珣很不客气地坐上了沈双鱼的跑车，毫不见外。 “我让司机回去了，你送我。” 他理所应当的语气逗笑了沈双鱼，“我第一次见到约会结束之后，让女人送的男人。” 厉珣显然心情很好，那条不存在的狗尾巴又抖起毛来了。 “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系好安全带。 “喔。” 沈双鱼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声音平静：“既然你让我开开眼，那我也让你开开眼，算是礼尚往来。” 之后的一个小时，厉珣总算知道了沈双鱼的过人本事。 她活生生地把跑车开成了农用三轮车！ 不，三轮车都比她开得快！ “你还能再慢一点吗？” 看着沈双鱼一点点往前挪蹭，厉珣脸色铁青地问道。 他怀疑自己走路的速度，都比坐她的车更快！ “干嘛急着回去？这么美好的夜晚，难道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看，月亮好圆！” 沈双鱼眨着眼睛，一脸懵懂，将傻白甜的形象贯彻到底。 厉珣：“……”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应该说她没见过世面！ 直到厉珣再三讨饶，沈双鱼才同意和他换了座位，让他先送自己回家。 “我请了司机接送我去学校，你今晚把车开回去，我改天再去取。” 沈双鱼坐在副驾驶，手肘支着车窗，车顶全开。 她随手拿掉绑头发的发圈，任由一头长发随风飞舞。 夜色迷离，华灯溢彩，而她美得勾魂夺魄。 这种不羁和潇洒的气息，让厉珣一阵恍惚，又情不自禁地迷醉其中。 她说得对，她拥有着他极度渴望涌入怀中的热血，天真，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放肆。 好像在年轻的时候，哪怕是摔跤都摔得格外畅快一些。 厉珣微微笑了。 也许，她突然闯入他世界的意义，就是让他在大梦惊醒之后，发现那不仅仅只是梦，而青春尚在。 护城河边，厉珣将车靠边停好。 沈双鱼也不问他为什么停在这里，她只是撑着头去看不远处的水波粼粼，一派雍容悠闲。 “有没有考虑从沈家搬出来？” 他侧身，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像孩子似的玩她的头发，一会儿缠在手指上，一会儿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厉珣就对她的头发印象深刻。 微湿的，黑亮，发尾微卷，妩媚中还有俏皮。 离得如此近，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不断窜入鼻子里，厉珣并不排斥这味道，甚至还用力嗅了几下。 沈双鱼觉得痒，去推他，没有推动。 “才不，我要住在那里给他们添堵。” 她笑吟吟。 厉珣苦笑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在他怀中挣着，扭头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又不傻！” 贴在身后的男人僵了僵，按住她的腰，让她不能再乱动，深吸一口气，厉珣连声音都紧绷起来，“坐好。” 沈双鱼一顿，表情促狭：“狗先生，你需要灭火器吗？还是，需要我来助人为乐呢？” 说完，她把右手举到厉珣的面前，五指张开，还故意挥了挥。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好像绽开无数绚烂焰火。 过了好几秒，厉珣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沈双鱼，你可真是不害臊！” ------------ 第28章 手感不错 沈双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那只手还举在半空中，好像被定身了一样。 厉珣看着她因为吃惊而瞪圆了的一双眼睛，蓦地想到了他曾经在英国丛林中遇到的一头幼鹿。 它还很小，身量未长成，对人类还有着懵懂的信任。 他不断接近它，而它的眼睛里只有好奇，全然忘记了逃跑，更不知道自己即将小命难保。 一人一鹿，凝视许久。 当然，厉珣选择目视它离开，一步步走进茂密的树丛中，再也不见。 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这么幼小的猎物下手，尽管他所在的区域是合法捕猎地。 此刻，沈双鱼就像极了那头幼鹿，可爱，笨拙，浑身散发着不自知的活泼气息，让他沉迷，又忍不住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继续，因为她不属于这里，她很快就会离开。 “开、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说我不害臊！” 被厉珣看得毛毛的，沈双鱼把手放下，气哼哼地把头扭到旁边，不再看他了。 看不出来，厉珣居然还挺纯情的，别说耳朵了，就连脖子都开始泛红了！ 她窃窃地想着刚才那一幕，脑子里顿时充满各种黄色废料。 啧，好想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全都脱光，再用领带绑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从耳尖开始，哪里发红，她就去欺负哪里…… 打住！ 沈双鱼用力晃了晃头，心虚地偷瞄着厉珣。 他一看她的神色，就猜到她的小脑袋瓜里一定没想好东西！ “喂，擦擦嘴，你流口水了！” 厉珣冷冷说道。 沈双鱼还真的用手捂住了嘴。 没有，被骗了！ 他失笑：“你还真信了？沈双鱼，你小小年纪，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是自己偷偷看的，还是跟谁学的，嗯？” 最后一个“嗯”字，已经带着明显的威胁味道了，大有她要是敢不说实话，他就把她给就地正法的架势。 沈双鱼恶狠狠地拿手背抹着嘴唇，哪怕她并没有流口水，但还是被气得不轻。 “有没有搞错，我是二十岁，不是十岁，更不是二岁！” 她气血翻腾，心里冒火，显然是恼羞成怒。 本想取笑他一把，结果反而被人家给取笑了，亲手挖坑给自己跳，真是好气啊！ “二十岁怎么了？二十岁就敢撩男人了？” 厉珣似笑非笑，垂着眼睛，目光似乎在她的胸前扫过，稍微停留了那么两三秒钟。 沈双鱼光顾着懊恼，没有注意这个小细节。 倒是厉珣忽然一阵口干舌燥，心里滑过一个想法—— 既然二十岁了，是不是可以宰了吃肉了？ “谁撩你了，是你内心不纯洁，看什么都是脏的！” 沈双鱼言之凿凿，随手扣了一顶大帽子在厉珣的头上，还故意斜睨他一眼。 “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不禁逗，说我不害臊，你倒是知道害臊，看你羞的，像一只粉红兔子似的！” 她甩了一记白眼。 厉·粉红兔子·珣沉默了。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像他父母的那种“相对无言”的婚姻模式，其实也挺好…… 起码做丈夫的不会动不动就被小娇妻给气到吐血。 “我要回家了，就是一条河，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沈双鱼在脖子上“啪”的一巴掌，打死了一只正在吸她血的蚊子。 恶心死了！ 人家约会都是吃大餐，看电影，她在这里吹冷风、喂蚊子！ 厉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湿巾，先给她擦了擦脖子，又擦了擦手心。 俨然一位慈祥的老父亲。 谁让他乐意呢？ 最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调查沈双鱼底细的目的，才同意和她的婚约。 但几次相处之后，厉珣却想通了一点，他向来讨厌麻烦，如果再换一个女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还会惹得老头和老大不痛快，搞不好又是一通说教，烦都烦死了。 “走了，送你回家。” 厉珣伸手摸了摸沈双鱼的发顶，她的头发滑滑软软的，从手心传来的感觉让他想到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手感不错。” 他笑道。 隐约明白了撸猫撸狗是什么感觉。 “别乱摸！我又不是狗！” 沈双鱼满脸不情愿，她拍掉厉珣的手，还飞快地把头发重新扎起来，不给他再次得手的机会。 到了沈家门口，厉珣没有让沈双鱼立刻下车。 他想了想，还是正色道：“沈峰不在冬城，你自己多多小心，凡事不要逞强。” 沈双鱼知道，厉珣是不想让她和那对母女正面开战。 有一点，沈双月还真的说对了。 在两家正式联姻之前，无论是厉家还是沈家，都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哪怕只是面子工程，能维持下去自然也是最好的。 为人子女，即便没有做错什么，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也很容易被人诟病。 厉珣不想让沈双鱼吃亏。 他可以欺负的人，不代表别人也可以随便欺负！ “知道啦。再说，我那位好妹妹一心想拿奖，最近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她也参加那个比赛了。” 沈双鱼低头玩着手指，不动声色地给沈双月上眼药。 她可以不给自己走后门，但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让沈双月不痛快。 要不古代的奸妃为何那么喜欢在皇帝耳边吹风呢？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要太爽啊！ “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做？” 厉珣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令沈双鱼十分满意。 她早就想好了，毫不犹豫地说道：“凭沈双月的本事，进决赛应该不难，既然这样，我也不做小人，就等着决赛见吧！” 说完，沈双鱼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趁着厉珣不注意，她飞快地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推门下车。 “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敢蹭了我的车，让你好看！” 她站在车门前，比了比拳头，凶巴巴的样子很可爱。 厉珣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摸了一下脸，烫得好像在三伏天里晒了日头。 原来这就是奶凶奶凶的小姐姐啊…… 还有那个吻…… 轻飘飘，柔软软，像一片幼羽，又像一朵娇云。 不是，亲吻这种事，不是应该男人主动吗？ 他泄气，说不上来心中究竟是欢喜多一点，还是沮丧多一点，只好拿手捶方向盘。 方向盘：你被偷亲，怪我咯？ ------------ 第29章 爱情的罪，让人流泪 沈双鱼是一路哼着歌儿，脚步轻快地走进家门的。 佣人看见她，连忙取来拖鞋，还一迭声问她要不要吃饭，殷勤的态度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好多少。 拜高踩低是人之常情，沈双鱼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摇头说不用了，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二小姐在房间里，沈太太出去打牌了。” 没等沈双鱼开口，佣人便压低了声音，主动告诉她。 看来，黎嫣的心情很不错呢。 她牌技极差，基本上属于主动给人送钱那种。 所以，一般情况下，牌局什么的，黎嫣能避就避，除非真的推辞不过，或者她高兴撒钱。 “知道了，我先上楼。” 面对对方主动释放的好意，沈双鱼自然也全盘接受，微笑着点了点头。 别看黎嫣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沈峰，其实她的骨子里还是小气得很，尤其对家里的佣人，连逢年过节给红包都是咬牙切齿的，众人心底早就颇有微词。 难怪一察觉到风向不对，这群人就开始闻风而动了。 大概是因为偷亲到了厉珣，沈双鱼今天晚上的心情那叫一个美妙。 她甚至开始思考，下一次偷袭行动要在什么时候进行呢？ 洗了个澡，沈双鱼盘腿坐在床上。 她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飞快地记录着今天的收获和心得。 在商业街转了大半天，沈双鱼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而且肯定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 思路畅快，不到半小时，她就记满了整整一页纸。 刚要下床去喝一口水，从电脑里传来了一个特殊的提示音。 沈双鱼又坐回去，发现是论坛系统正在提示她，有新的群组邮件到了。 独系孤舟和北冥的“华山论剑”，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论坛内的五位大佬亲自制定了详细的比赛规则，而且负责准备工作。 正式的比赛时间，定在下周一。 也就是说，还有两天时间。 按照比赛规则，双方需要在周一上午八点钟之前，各自将一百万存入指定的一个专用户头中。 然后，在论坛内同步直播投资过程，一次性全部投完，没有更改的机会。 具体的投资方向，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包括且不限于股票、基金、保险、稀有金属、黄金、农副产品等等，相当灵活。 此外，所有在线会员都可以进行即时投注。 当然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大家所使用的是论坛专属的虚拟货币，不可提现，不可交易。 尽管如此，消息一放出去，还是令整个论坛沸腾了！ 他们一直都是“散兵游勇”式的存在，习惯了单打独斗，难得有一次共襄盛举的好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错过呢？ 吃瓜群众甚至比两位当事人还要激动，全都舍弃了潜水，纷纷跟帖。 看完邮件内容之后，沈双鱼十分郑重地回复，表示自己知道了，会按时做好准备。 反正她手上有足够的钱，而且保证安全，即便有人想要顺着线索去查，也未必能够立即查到她的身上。 再说了，这个论坛能够多年来屹立不倒地存在，哪怕上面的内容经常擦边，动不动就处于灰色地带，却从来没有翻车过，就足以说明，它背后的老板不是一般人。 既然如此，沈双鱼还害怕什么？ 放手去干吧！ 收起电脑，沈双鱼一把扯掉面膜，用手拍了拍脸，关灯睡觉，飞快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这张脸，这具身体，她现在爱惜得很，务必做到每天都好吃好睡，养得气色红润，神采动人。 和沈双鱼相比，有人就辗转反侧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厉珣特地冲了一个凉水澡，但似乎没什么用，他觉得脸颊还是在不停发烫。 “搞什么鬼！” 厉珣不断唾骂自己，又不是毛头小伙，至于被女人亲一口就成了这副德行吗？ 还真的……至于。 究其原因，主要是他塑造的个人形象太成功了。 对于许多认识厉珣的女人来说，他时而轻佻，像极了玩世不恭的花花大少，时而冷厉，比冰山还让人难以靠近。 总之，无论哪一种形象，都足以令对他心生爱慕的女人望而却步，放弃迎难而上。 这些年来，倒是只有沈双鱼一个人例外。 不过，厉珣严重怀疑，她不害怕自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毫无所求。 正所谓无欲则刚，她又不求他爱她，又不求他给她什么好处，有什么需要畏惧的呢？ 想通这一点，厉珣顿时觉得一整晚的好心情都不见了。 敢情她连亲带摸的，是因为完全不指望他给予任何回馈？！ 这个猜测令他气得睡不着。 厉二少睡不着，他也不想让别人好好睡觉，尤其是那些已经结了婚的，正准备搂着宝贝老婆睡觉的，更是让厉珣恨得牙痒痒。 “祖宗，你到底有什么事？” 闻讯赶到球场的叶擎一脸无奈地看着正在和教练交流的厉珣，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陪另一个疯子打高尔夫球。 “你惦记的那瓶酒，一会儿回去就给你开了。” 厉珣抽空对他说了一句话。 “好咧！” 叶擎立即屁颠屁颠换衣服去了，二话没有。 他眼馋厉珣收藏的酒很多年，早就盯上了其中一瓶，别说陪厉珣打球，哪怕被厉珣打，只要能喝到，叶擎都觉得值！ 等叶擎再出来，刚才的教练已经不见踪影，偌大的球场上只有厉珣一个人。 球场四周的灯光大亮，而他在一遍遍地反复练习一个挥杆动作，看起来枯燥乏味。 “不是吧，你还记着呐？” 叶擎一眼就认出来了，之前厉珣只输过一次，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动作没做好。 想不到，他居然这么耿耿于怀，大半夜不睡，跑来跟自己较劲儿！ 一言不发地完成了全部计划，厉珣把球杆丢到一旁，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有个女人主动亲了你，但她明显并不爱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喝掉半瓶矿泉水之后，厉珣终于开口了。 叶擎懵了，手一抖，好险没将在掌心里把玩的那颗高尔夫球给丢出去。 “说话！” 他的反应让厉珣很不满。 “你疯了，真的，我他妈也疯了，半夜两点跑来给你解决情感问题。” 叶擎痛苦地捂住脸，哽咽道：“我们都疯了，这是爱情的罪，让人流下伤心的泪！” ------------ 第30章 吉涅斯计划 厉珣面不改色，一脚踹上了叶擎的小腿迎面骨。 “说人话！不然就滚！” “呲——” 叶擎吃痛，连忙放下双手，再也不敢嘤嘤嘤。 偷眼觑了觑厉珣的脸色，他低咳一声，面容严肃，用深沉浑厚的播音腔开口说道：“如果她涉世未深，就带她游尽天下；如果她历尽沧桑，就带她洗尽铅华……” “你就是这样追到你家喻雅如的？” 厉珣压抑着怒火。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傻！” 叶擎摇头，很快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道：“不是，小雅又不傻！” 完了，一不小心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你死了。” 厉珣面不改色，用力把矿泉水瓶按在小桌上，还顺手碾死了停在旁边的一只小飞虫。 叶擎拿舌尖舔着后槽牙，暗道不妙。 他觉得自己此刻在厉珣的眼里，几乎已经和这只小飞虫有着同样的下场了。 “家族联姻而已，何必钻牛角尖呢？看看你爸你妈，看看我爸我妈，再看看他爸他妈，大家都懂。” 叶擎拍了拍厉珣的肩膀，劝他别太认真。 “像我们这种人，有几个能自由恋爱呢？没办法，也就是我长得帅，运气又好，才能成为例外……” 没等他炫耀完毕，厉珣猛地一个过肩摔，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叶擎直接撂倒在地。 “谁让你长得帅，运气又好呢？” 厉珣冷笑道，转身就走，径直去洗澡了，任凭叶擎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我太难了。” 坐在沙发上，叶擎举着一杯酒，不停地捶着胸口。 厉珣也没有食言，真的从酒窖里拿出来了被叶擎觊觎很久的那瓶酒，给他倒上。 “话说，你有没有把那七个崽的事情跟她说？” 叶擎忽然正色道。 闻言，厉珣那只正在往酒杯里加冰块的手在半空中一顿。 他迟疑着开口：“我签过保密协议。” 叶擎笑得满地打滚：“那保密协议不是你给别人制定的吗？怎么还把自己装进套子里了呢？” 保密什么的，确实只是厉珣的借口。 严格来说，他是不知道怎么对沈双鱼解释。 要他怎么说？ 哦，亲爱的，其实我有七个儿子，最大的那个只比我小四岁。 不不不，他不是我四岁的时候生的，我四岁的时候真的还不具有这个能力。 至于孩子们的亲妈，对不起，恕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但你放心，我和她之间绝对没有任何故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厉珣猜测，估计没等他说完，沈双鱼就听不下去了。 搞不好，她不只觉得他老，还觉得他老年痴呆！ 叶擎笑够了，自己爬了起来，又重新在沙发上坐好，摆出一副端正的姿态。 “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开口，老实说，哪怕换成小雅那样的软和姑娘，也未必能一下子接受。” 他想了想，可惜对沈家那位大小姐实在没什么印象。 不过，如果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冬城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总不可能连一点好名声都听不到吧？ “说起来，你家老太爷当初特地越过你爸，把东西直接交到你的手上，究竟有什么特殊原因呢？” 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叶擎许久，今天才终于逮到机会向厉珣发问。 “因为我爸强烈反对‘吉涅斯（Ge ius）计划’，他认为这个项目是反人类的，应该立即终止。为了这个，他们爷俩没少在私下里吵个面红耳赤，甚至都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回想起自己当年无数次赶去“救场”，厉珣不禁幽幽地叹息着。 叶擎也没有想到，怔了半天，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老太爷心里清楚得很，他一撒手，我爸准保要喊停‘吉涅斯计划’，甚至就连之前的数据库也会一并清零。倒是我，那时候年轻，还喜欢和我爸唱反调，应该可以接手。” 厉珣摇摇头，一口喝掉杯里的酒。 “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明白得很，你这些年有多不好过。老太爷走的时候，连老六都上幼儿园了，那几个皮小子，一直没少给你惹祸。” 叶擎皱紧眉头，他是真的担心厉珣，更担心他为了继承厉永贤的遗志，把自己的人生都搭进去。 “算了，谁家孩子不是从淘气到懂事的？” 厉珣并不在意。 再说，现在要比以前好多了，除了小七还是小屁孩，其他六个一个比一个早熟，好像吃了催化剂一样。 “哎，你别怪我给你泼凉水，你就算瞒着这一头，那一头也瞒不住，到时候按下葫芦浮起瓢，没一个省心的！” 对于季之舟在冬城大学闹出来的动静，叶擎也多少有些耳闻。 “行了，喝你的酒，剩下的带走，记得走的时候给我关灯。” 厉珣烦躁，再也没有喝酒的心思，腾地站了起来，回了自己的卧室。 “靠，这是什么人啊！大半夜的，我不搂着香喷喷的老婆睡觉，特地跑来开解你，居然还嫌我多余了！” 叶擎抱着酒杯，又做贼一样把还剩了大半的酒瓶揣进怀里，嘴里嘟囔个不停。 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叶擎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又去了隔壁的书房。 翌日，厉珣的生物钟极其精准，无论前一晚是几点睡的，第二天早上他都会按时醒过来。 他走出卧室，看见沙发上多了一摞纸。 厉珣十分确定，昨晚他回卧室之前，没见过这东西。 难道是叶擎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他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气得一张脸都开始扭曲起来。 “《震惊！人人都能学会的30天速成撩妹法则》 《打造你的全新社交形象，百分百吸引异性的目光》 《那些你不知道的恋爱小技巧1——心得分享篇》 《那些你不知道的恋爱小技巧2——实际操作篇》 《最新土味情话108式》 …… ……” 很明显，这确实就是叶擎特地留给他的。 叶擎一大早就估计着时间，觉得厉珣也应该醒了，赶紧给他发来消息。 “好好看，好好学，这都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结晶！” 他生怕厉珣真的翻脸，说完这句话，就抢先一步把厉珣给拉黑了。 只要我能抢先拉黑别人，别人就不能拉黑我，叶擎嘿嘿一笑，放下手机，补觉去了。 ------------ 第31章 操作还是那么骚 厉珣下意识想要把手机摔出去，手腕都抬起来了，猛地想起这是自己的手机，而不是叶擎那厮的。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默念了几遍，厉珣又劝自己，这毕竟是自己交的朋友，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交友不善，怪得了谁呢？ 不着急，等下一次遇到喻雅如，再给叶擎上点眼药，报复回去！ 厉珣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这个周末，他本想趁热打铁，再去找沈双鱼好好约一次会，无奈公司临时有事，厉珣只好作为代表，去了临市参加行业展览，为期四天。 周一一大早，沈双鱼就抱着电脑去了图书馆，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她今天的任务量很大，要把参赛设计图的初稿搞定。 相比之下，在论坛上和人打赌那件事，反而显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沈双鱼也的确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画图上，只是在一过九点的时候，就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一百万都拿去买了基金，全部花光。 她和独系孤舟的投资过程全部是在明面上进行的，论坛上的在线成员随时随地可以看到。 于是，众人惊奇地发现北冥的操作还是那么骚—— 一百万，全部买了某知名品牌的基金！ 而另一边的独系孤舟，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剑走偏锋的风格，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投资特点，喜欢猎奇，在承受高风险的同时，自然享有高利润。 不过，因为他的眼光相当精准独到，几次下来，不仅没有翻车，还因此而获得了巨额的回报。 “星耀时代？！” 休息的时候，沈双鱼还是忍不住好奇，刷新了一下论坛。 等她看到独系孤舟把一百万全都买了这家公司的股票之后，忍不住当场就笑了。 “真有人会嫌死得不够快？” 沈双鱼喃喃自语道。 要是别的，她还真的可能会担心一下。 但要是星耀时代，沈双鱼真的一点儿都不会担心了。 原因太简单了，这个星耀时代的背景，就在不久之前，她还特地去了解过。 公司本身是老牌公司，但三年前经过一次大型调整，连经营方向都有所变动，从早期的影视业转为了时下最火热的新媒体业，主打短视频与直播。 说白了，就是专门培养网红，用最短的时间进行变现。 但因为原有的资源都在，星耀时代也没有完全放弃影视制作，只是将数量大大降低，每年只有三到五部电视剧会被列为当年的工作计划。 不巧，之前那个和厉珣传出过绯闻，甚至还被狗仔拍到了照片的几个小网红，都是星耀时代最近半年力捧的新人。 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打死沈双鱼她都不相信。 别看厉珣一直没反应，但她心里清楚，谁吃了这么一个暗亏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是厉二少？ 搞不好哪个倒霉，就恰好撞上枪口了呢！ 那个独系孤舟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每天吃斋念佛，祈祷星耀时代先熬过一个礼拜再说。 与此同时，论坛上也已经热闹得如同过年。 大家纷纷讨论着，都说北冥这一手虽然十分保守，但也不失为一种智慧。 像白酒、医疗等行业的股票基金，都处于相对稳健的范畴，即便不可能永远涨，也不会有令人犯心脏病的暴跌。 但也有人认为，独系孤舟的选择更显得技高一筹。 尽管网红经济在很多人的眼中是泡沫经济，然而它目前风头正盛，星耀时代既有传统的影视作品，又第一时间抢占了新媒体的先机，不可不谓猛龙过江。 双方各抒己见，毫不相让的结果就是，参与投注的会员人数呈直线上涨。 就算赢了也只能拿到在论坛上使用的虚拟币，但谁不愿意享受胜利的果实呢？ 其中最淡定的人，仍要属沈双鱼了。 她赶时髦，自己去投注了一百个虚拟币，随便玩玩。 在论坛泡了好几年，沈双鱼才攒了不到两百个虚拟币，不得不说，它的含金量还是挺高的，能赚点是点。 接下来的一天，她没有再分心，中午也只是喝了一杯浓缩咖啡，吃了一个金枪鱼饭团，继续伏案画稿。 不是设计专业出身，就是有诸多的不变，就算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但一旦落在笔端，总是很难令人满意。 好在，沈双鱼最不缺的就是韧劲。 回家的路上，她给过了试用期的司机转账，刚退掉支付页面，就收到一则消息弹窗提醒。 “据当地警方透露，该男子目前已经接受调查……其律师表示将积极配合，尽快查清真相……据悉，聂衡此次前往国外，是受邀参加将于当地时间本周三晚举办的朱丽安国际电影节开幕式……有关人士认为，因为证据充足，聂衡被法庭认为有罪的可能性很大……” 娱乐圈里从来都不缺少八卦，以及丑闻。 但像这条新闻中的当事人聂衡这样的，直接跑到国外犯罪，被警方直接带走的，就前所未有了。 他的演技还可以，目前算是星耀时代里能够排在前几的艺人了，最重要的是，由聂衡主演的一部大型古装剧目前正在送审。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部剧会成为明年的开年大剧。 之前赖在厉珣身边的其中一个小网红，也是这部剧的女四号，戏份不太多，可是胜在人设讨巧。 要是等将来播出了，很大概率会小红一波，运气好的话，直接令她摆脱网红的尴尬身份，成为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偏偏聂衡这颗雷，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炸了！ 轰隆一声响，从国外传回国内。 “沈小姐，你说像这种情况，那电视剧还能播吗？” 司机一边开车，也一边听着娱乐新闻，好奇地向沈双鱼打听着。 不光是他，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生活中，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沈双鱼还真的好好思索了一下。 “不管会不会判刑，至少已经是劣迹艺人了，总不能再让这种人大摇大摆出现在屏幕上吧。我看，这部剧够呛能播出了，要是还想通过审核，恐怕要换掉聂衡，找一个新的男演员把有他的戏份全都再拍一遍才行。” 她慢条斯理地分析着，不偏不倚。 司机瞠目结舌：“他是男主角啊，换人的话，那几十集的电视剧，不就跟重拍一样？我的妈，那得花多少钱啊？” 沈双鱼摇头：“花钱是一码事，最重要的是，这公司未必能够撑下去了。” ------------ 第32章 丢不起这种人 司机听得咋舌：“那么大的公司，就因为一个演员出事，能黄了？” 他不懂，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样的事情听起来玄妙，但事实上，在娱乐圈中早有先例。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现在的电影和电视剧的投资成本实在太高了，动辄几个亿，公司为了在演员咖位、后期特效制作和宣传运营方面具有竞争力，不得不砸上巨额数字。 再加上制作周期漫长，审核周期漫长，以及政策随时会发生改动等等，都是不确定因素。 在这样的干扰之下，一部斥巨资打造的电视剧，就成了既有可能带来巨大收益，也有可能拖垮整个资金链的双刃剑。 “不管将来的收视率怎么样，所有演员的片酬是早早都付了，还有后期制作的费用，宣传的费用，总不能给人家打欠条吧？东西还没等卖出去，但所花的成本却早就掏空了口袋，你说，这家倒霉公司会不会黄？” 反正没心思做正事了，沈双鱼索性跟司机聊了起来。 “那是。” 被她这么深入浅出地一解释，即便司机之前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如今也全都懂了。 “当然了，刚才那些话其实都是我的猜测而已，究竟会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一定，但负面影响这么大，想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恐怕不可能。” 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沈双鱼闭上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 见状，司机也很聪明地闭上了嘴，一路默默地将她送回了家。 一进门，沈双鱼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哗啦呼啦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自动麻将机在洗牌。 虽然沈峰也没少做吃喝嫖赌的勾当，但他却很讨厌打麻将，所以，敢在家里这么明目张胆组织牌局的，除了黎嫣，沈双鱼不做第二猜想。 果然，她换了拖鞋，走进去一看，几个佣人被四个女人指使得团团转，泡咖啡的泡咖啡，切水果的切水果，做甜品的做甜品，旁边甚至还有两个来上门服务的美甲师，正在给其中一个女人修指甲。 沈双鱼认得她，是黎嫣的好朋友，叫什么芬姨的。 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前前后后一共嫁过三次，情人更是无数。 她的三个老公全都死了，所以她也就做了三次寡妇，别看听起来可怜，但那几个男人留下的遗产却足以让她快快乐乐地过下半辈子了。 芬姨的名声不怎么样，而且沈峰也很厌恶她，他不乐意黎嫣跟这样的女人做好友，估计是嫌晦气，他可是十分珍惜自己的命，舍不得死。 要不是沈峰不在家，黎嫣也不敢把她们叫过来。 “哎，你看。” 芬姨率先看见沈双鱼，冲着黎嫣努努嘴。 黎嫣光顾着摸牌，并没有注意到。 见她没反应，芬姨只好拿手肘拱了拱黎嫣的小臂。 “你家那位大小姐回来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旁边一个女人也小声提醒道。 黎嫣的牌瘾不大，她今天纯粹是临时起意才把几个朋友叫到家里来玩。 何况，一下午的时间，她又输了不少钱，能见好就收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沈双鱼一回来，她就说散了，岂不是显得太无能了？ 这个家，还没轮到沈双鱼做主的时候呢！ 黎嫣板着一张脸，她先狠狠地打出一张牌，然后才抬头看了沈双鱼一眼。 其实，她们确确实实想多了，沈双鱼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就算黎嫣再败家，败的也是她和沈峰的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朝牌桌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去找家里负责做饭的佣人，说自己今晚想吃紫薯芝士流心包。 这位阿姨手巧，会做南北面食，甚至还包括时下流行的各种甜品点心，自从沈双鱼尝过了她的手艺，就再不去外面的面包房西点屋啥的买东西了。 “下午做了甜品，把家里的紫薯刚好全都用没了，那我这就去下单，看看能不能尽快送过来。” 佣人一脸为难地回答道。 她忐忑地看着沈双鱼，又用眼角偷偷瞄着那一桌打牌的女人，隐晦地比了一个手势。 沈双鱼看懂了，敢情这帮女人还真的不客气，在这里连吃带喝的。 她不想因为一口吃的计较，索性说不用了，改天再吃。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汽车的声音，是沈家的司机接沈双月回来了。 自从发现沈双鱼不逃课了，每天按时去学校，沈双月就没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松避开她。 而且，她也不想和沈双鱼一起上下学，幸好沈双鱼自己请了司机，沈双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味道？” 沈双月一进门，她还没换拖鞋，就不悦地动了动鼻子。 没人回答。 “阿嚏——” 她皱眉，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双月从小被娇养，她很厌恶烟味，就连沈峰平时想抽烟，也得避开她。 偏偏那个芬姨是个老烟枪，烟不离手，更何况是在打麻将的时候，她一边摸一边抽，双剑合璧，简直就是人间享受。 “谁让你们在我家抽烟的？不知道烟味有多臭吗？你们手瘾上来了怎么不去棋牌会所，把我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沈双月捂着鼻子，她快步走进去，愤怒地大声质问道。 等看清客厅里的景象，沈双月更加生气。 烟灰缸里全是灰白的烟灰和烟蒂，甚至还有人随手把烟蒂丢在没喝完的咖啡里，茶几上，几个盛放甜品的盘子摞在一起，摇摇晃晃，随时都能掉下来。 整个客厅乌烟瘴气，哪怕开着空气净化器，看起来还是雾蒙蒙一片。 再看见那两个围着芬姨转的美甲师，沈双月更火大。 最可气的是，沈双鱼居然也在家。 她实在丢不起这种人！ 她为什么会有一个只会拖后腿的亲生母亲呢？ 黎嫣每每得意，觉得她比早死的宁婉命好，但沈双月如今却觉得，自己有个这样的妈，还不如没妈的沈双鱼！ “双月，还不给我闭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全得叫姨！你芬姨对你多好，哪次出国玩不给你带礼物，你……” 黎嫣气得站起来，对沈双月教训道。 “我稀罕？我爸有钱，用不着别人给我小恩小惠！你现在就叫她们滚，以后别来了，不然我告诉我爸，看他怎么说！” 沈双月本来就在学校里受了刺激，她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家，现在哪里还管得了别的，劈头就骂。 说完，她扭头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双鱼。 “你现在肯定很高兴，很得意，是不是？” 沈双月红着眼睛，表情有点吓人。 猛地被问到，沈双鱼还有一点意外。 她指了指胸口，挑起眉尖，“你问我？” ------------ 第33章 小狐狸精命大 沈双鱼的气定神闲，落在沈双月的眼中，就是最大的讽刺。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是。” 她翘了翘嘴角，语气里的讥嘲味道更浓郁了。 沈双鱼才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好名声，就在人前扮演圣母白莲花呢。 张狂而愚笨，的确不可取。 但如果能够保持清醒，凭什么跟受气小媳妇似的，整天唯唯诺诺的？ 就算她再不受沈峰的喜爱，她还是姓沈，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女儿。 这要是放在古代，就算黎嫣如今多么得宠，也不过被称为继室或者续弦，方方面面都不可能越过沈峰的第一任妻子宁婉！ “你之前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对于沈双鱼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表现，想了又想，沈双月只能归结为这个姐姐太心机，用假象蒙骗了她们那么多年！ 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此沈双鱼非彼沈双鱼，玩的也并不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把戏。 不知道是太生气，还是被烟味呛得狠了，吼完这句话之后，沈双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她只好弯下腰，用两只手死死捂着嘴，勉强隐忍着。 “行了，既然我们这么碍眼，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还是赶紧走吧。” 芬姨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和黎嫣这几年确实走得很近，但也不完全是因为相处得来，无非是看中了黎嫣人傻钱多爱显摆的性格。 有时候稍微恭维两句，黎嫣就会迫不及待地做东请客，或者直接在专柜刷卡，把东西买下来送人。 “是啊，走吧走吧，时间不早了。” 另外两个女人也附和道。 “哎，你们别走，不是说好了在我家一起吃晚饭的……” 黎嫣急了，连忙挽留着。 被小祖宗一闹，她今天的面子里子全都没了，万一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耻笑呢！ 她好不容易才借着这几个女人的引荐，打入了一个有名的社交圈子，前前后后不知道一共花了多少钱去打点，也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 “得，你家的饭我们吃不起！” 芬姨一甩手，傲然离开了。 其他几个人也走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客厅里就只剩下了黎嫣，沈双鱼和沈双月三个人。 见势不对，家里的佣人们十分默契地悄悄走开了。 “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聊。” 其实沈双鱼是很想留下来看笑话的，毕竟母女撕逼这种重头戏，可不是天天都有。 但她也清楚，沈双月是真的被气狠了，黎嫣估计在女儿的手上讨不到什么好。 有自己在，说不定沈双月反而要顾忌着，无法完全施展。 都到了这种时候，黎嫣哪里还顾得上沈双鱼？ 几步快走到沈双月的面前，黎嫣伸手就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力道有些重了。 从小到大，沈双月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一双眼红彤彤的。 拿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沈双月用余光瞥到沈双鱼已经上楼去了，紧接着还听见有关门声传来，她再也按捺不住，用怨恨的目光盯着黎嫣，嘴唇微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妈？” 黎嫣怔住。 她活了半辈子，全部心血几乎都放在了如何笼络男人的心，如何从男人的口袋里掏钱，至于其他的，黎嫣很少去想，也不愿意去动那个脑子。 所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疼爱的女儿，内心里竟然是瞧不起她的！ 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黎嫣怒从心头起，一把扯过摆在沙发上的一个方形抱枕，往沈双月的身上抽。 “好啊，还看不上你老娘我了！没有我，哪他妈有你？小崽子，我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找不到北了！我遭了这么多罪是为了谁啊？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白眼狼！和你爸一样不是好东西……” 黎嫣一边打一边骂，也不管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 骂到最后，黎嫣就连什么“小婊”、“小贱人”、“小娼妇”之类的都用上了，简直不堪入耳。 她声音尖锐，佣人们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更不敢出面阻止她了。 沈双月虽然聪慧，但毕竟是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被黎嫣骂得这么难听，她又回不了嘴，内心涌起强烈的耻辱，眼泪唰唰直掉。 摔打半天，黎嫣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 她低头一看，那个抱枕都开线了，连里面的棉絮也掉出来一团。 黎嫣这才恨恨地丢了它。 沈双月的眼泪仍旧在无声地流着，她身上穿着一条无袖连衣裙，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都被抽打得起了一道道红印子。 “你还有脸哭？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受了多少苦！你以为你爸喜欢你，是因为你多招人稀罕？那是我，是我小心翼翼伺候他，成天说你好话，哄着他，捧着他！” 黎嫣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用手猛拍心口。 这些年，她也有一肚子的委屈，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了不少。 “也活该小狐狸精命大，明明全都吃了，居然还没事，倒是比以前更机灵了。敢情我花了这么多钱，是专门给小贱人开了窍呢？不行，我可不能让她骑到我的头上拉屎撒尿，还想作践老娘我，活得不耐烦了！” 忽然想到什么，黎嫣没有再搭理沈双月，而是嘴里小声咕哝着，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 沈双月因为离得近，所以还是听见了她的话。 她愣住，呆呆地看着黎嫣。 “看什么看，我还不是为了你？她要是能腾出地方让给你，不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既然她不识相，我就帮她去和她那个短命的妈早日团聚！” 黎嫣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张扬，她把声音压得极低，用气音在沈双月的耳畔说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双月一脸惊讶，目光里充满了疑惑，不过，她没觉得黎嫣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本来沈双鱼那种女人，也不配嫁进厉家。 “就厉珣来家里那天，我提前让人给她送了一碗‘好’燕窝！” 黎嫣轻哼道。 ------------ 第34章 杀人凶手 仔细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情，沈双月迟疑地开口问道：“我、我怎么不知道？” 厉珣来的时候，沈双鱼的确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天，沈峰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恨恨地向楼上看去。 但燕窝什么的，沈双月却完全不知情。 “我干嘛要告诉你？多一个人知道，不就多一份危险？可恨那贱胚子命大，我又是第一次下手，不敢放太多，所以才让她逃过一劫。” 黎嫣磨着后槽牙，扫了沈双月一眼。 她不是不感到心寒的，然而到底是从自己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正所谓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哪怕沈双月再不懂事，她做母亲的总不能和一个孩子置气。 “妈，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沈双月好像忘了身上的疼痛，她表情严肃，轻声提醒着：“要是沈双鱼出事了，你未必能洗脱嫌疑啊，现在的科技手段那么先进，说不定人家一查就知道是你做的了！” “知道就知道，就算你爸知道了，我也早就想好怎么和他说！”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黎嫣虽然不聪明，但对于自己的枕边人，还是要比其他人了解得更为透彻。 像沈峰这种男人，别看他可以为了美色而背叛妻子，然而他最看重的其实还是权力和财富。 “小贱人死了，嫁不了厉家，就要便宜别人了，如果你能顶上，他照旧还是厉家的亲家，嫁出去哪个女儿不都影响不到什么？只要他还想保住这门婚事，就只能依靠你，就算我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也不能让你有一个有污点的亲妈吧？” 到时候，沈峰就等于被架在了火上。 想要权势地位，想要借助厉家的风头，就得咽下这口气。 而且，在黎嫣看来，沈峰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不然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些年暗戳戳地给沈双鱼穿小鞋？ 死就死了，他难道能为了沈双鱼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 想都不想要！ 听完了黎嫣的分析，沈双月的脸色稍缓。 想不到，她这个没什么心眼的亲妈，偶尔动一动脑子，居然还挺让人意外的。 “这几天我爸不在家，你千万别做傻事，不然，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你！” 沈双月吐出一口气，眼神渐冷，“至于什么时候再动手，你让我想一想，必须要做得干净利索，一次得手！” 见她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贸然行事，还立刻和自己站在了同一阵线，黎嫣顿时转怒为喜。 一低头，她看见沈双月手臂上的红印，不免心疼起来。 “走走走，赶紧涂药膏，千万别留下什么疤了。乖宝贝儿，妈妈刚才是气极了才打了你，是妈妈不对，妈妈向你道歉……” 黎嫣温柔地拉起沈双月的手，一边懊恼地和女儿道歉，一边又主动要给她买东西作为弥补。 左手托腮，沈双鱼懒洋洋地伸出右手食指，点了一下暂停键。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沈双鱼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嘴角带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容。 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她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却分明淬着寒冰一样的冷凝！ 幸好她早就有所准备，在客厅墙上的一幅壁画后面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即便是不踏出房门一步，沈双鱼也能看见楼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年轻女孩，既没有先天不足，又没有后天疾病，怎么可能在自己家里洗澡的时候，无缘无故地发生猝死呢？ 家里这些人，究竟是谁下手？ 还是，有人联手？ 沈双鱼最先怀疑的人当然是黎嫣，就凭那天她特地上来催她，还非要闯进房间查看，就透着一股怪异。 客厅面积太大，收音效果很差，再加上黎嫣和沈双月刻意放低了音量，从监控里几乎听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对话。 不过，就凭二人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还有勉强能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就足以让沈双鱼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她没有直接去学校，先让司机送自己去了冬城聋哑学校。 沈双鱼找到校长，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她还表示，愿意捐赠一批数额相当可观的教育基金。 只要捐赠人的要求不过分，校长当然乐于助人。 他很快帮沈双鱼喊来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大概十四五岁，长得十分乖巧，白皮肤大眼睛，怎么看都是一个貌美的孩子，可惜却是又聋又哑的残疾人。 沈双鱼和她简单说了一遍，女孩点点头，专注地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拿笔在纸上唰唰地记录着。 没多久，女孩就把沈双鱼保存下来的视频看完了，也将视频中黎嫣和沈双月的对话写了下来。 沈双鱼接过来一看，面不改色。 她找的就是懂唇语的人，果然很有作用。 收起那张纸，沈双鱼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女孩垂在肩膀上的马尾，向她道谢。 不知道为什么，沈双鱼莫名地很喜欢她。 可能是这样又乖又漂亮的孩子，没人会不喜欢吧。 沈双鱼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她一回头，是那个女孩。 只见她跑得满头是汗，看见沈双鱼停下来，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立即荡漾起笑意。 女孩调整着呼吸，掏出手机，快速地打了几个字。 “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再找我吗？我懂唇语，手语也打得很好，而且我只要一点点钱就可以。” 她把手机递给沈双鱼，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也许，对她来说，像这样毛遂自荐的鲁莽行为，还是十分大胆的吧，所以生怕惹来对方的嫌弃。 然而沈双鱼却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女孩的手里。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学习。” 爱怜地拽了拽女孩柔软微翘的发尾，沈双鱼让她回去上课。 确定了黎嫣就是杀人凶手，沈双鱼反而平静了。 她甚至还能淡然地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双鱼，你来了？快过来！” 沈双鱼提前到了上课的教室，刚一进门就被周佳雯给叫住了，还有另外几个同学也在冲她疯狂招手。 “怎么了？” 沈双鱼快步走过去。 她们看起来过于激动，好像正在讨论着什么八卦。 “你知不知道，沈双月昨晚在学校和艺术学院的那个院花吵起来了？” 周佳雯今天化了淡妆，戴了隐形眼镜，露出了漂亮的眼睛。 不过，她一边说话，一边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推一下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可爱极了。 ------------ 第35章 趁你病，要你命 沈双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佳雯，对她的变化感到惊喜。 被她看得一阵脸红，周佳雯只好飞快地转移话题：“你还不知道吗？” 沈双鱼没有隐瞒她和沈双月的关系，她现在也意识到了舆论的重要性，以前的她不屑和这些同学打交道，所以才被沈双月趁机钻了空子。 自从她和周佳雯等几个女同学走得近了之后，沈双鱼偶尔也会“不经意”地透露出家里的情况，非常隐晦地证实了沈双月其实是小三生的女儿。 这世上除了小三本人，估计没有一个女人对小三和小三的孩子有什么好态度。 年轻的女孩子们更是如此了。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不到二十分钟，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十分热闹。 “出什么事了？我只知道她昨晚回家的时候很不高兴，但没想到是和别人吵架了。” 沈双鱼压低声音，也难掩兴奋地问道。 真是奇怪了，像沈双月那样的好好女孩居然也会在学校这种地方吵架？ 不害怕影响她淑女的形象吗？ “对呀对呀，你认不认识艺术学院的那个院花，就是叫黄晨晨的。听说她叔叔是广电的领导，一直单身也没有孩子，所以特别宠她呢！” 周佳雯的一个室友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冲着沈双鱼挤了挤眼睛。 原来是那位风云人物，沈双鱼了然，别看黄晨晨已经大四，眼瞅着就要毕业离校了，但她依旧稳坐艺术学院的院花宝座，差不多也是校花。 而且，黄晨晨从五岁就开始拍戏了，前不久还拍了一部某著名导演的新电影，尽管只是女三号，那也比其他同学的起点高多了。 “她俩有什么交集么？” 沈双鱼很快就产生了另一个新的疑惑。 “还不是为了聂衡！你不可能没看到聂衡的新闻吧？啧，真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居然对女人用强！” 连一向温柔的周佳雯都皱起了眉头，足见国人对这个消息的震惊和厌恶。 “黄晨晨和沈双月都是聂衡粉丝后援会的，两个人还都是后援会里的骨干人物呢！整个冬城和周边地区，就要数她们所在的这个后援会最有影响力，黄晨晨有很多护花使者，那些人为了讨好她，没少出力。沈双月呢，有一大堆拥趸，反正她俩谁都不服对方，都想当上会长。” 说起追星，几个女孩立即七嘴八舌起来。 从她们的描述中，沈双鱼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聂衡的丑闻曝出之后，他的诸多粉丝后援会也表现各异。 有的宣布就地解散，永久关闭个人网站，绝不为这样品行有缺的人浪费任何资源。 有的暂时不发表意见，先进行内部人员整顿，应该是在等着最终的判决结果，再进行下一步。 还有的后援会“激进”得多，成员平均年龄偏低，大多数还在读书，她们很容易被煽动，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在互联网上逮谁咬谁，不知道和多少家的粉丝怼上了。 如果仅仅如此，情况还不算太坏，不知道是被聂衡的对家有意引领，还是这些粉丝担心他凉得不够快，半天之后，他们居然已经开始辱骂受害者，质疑法律，准备要众筹替头像“讨个公道”。 娱乐圈最常见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聂衡还没死呢，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了他碗里的饭，等着一哄而上，瓜分殆尽。 最后，事情越闹越大，影响也越来越恶劣，以至于多个官方媒体都不得不发声。 就连大使馆都出面正式声明，表示该事件的处理需要时间，他们会配合当地警方，尽快查出真相。 “听说黄晨晨的态度很坚决，她要直接关掉这个后援会，因为就算聂衡最后被宣布无罪释放了，他也别想再在娱乐圈混了，这个后援会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周佳雯伸手，比了一个指尖向上的手势，“估计黄晨晨从她叔叔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吧，毕竟上头现在对劣迹艺人管得很严呢，不允许他们轻易再复出捞钱。” “沈双月不同意，所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沈双鱼立即领悟到了这场争吵的核心关键，她倒是很意外，沈双月这样的人一旦追起星来，竟如此真情实感呢！ 怪不得她平时的开销那么大，原来不仅仅是买衣服买包什么的，看来都拿去给爱豆花钱了。 只是她的眼光太差了，像聂衡那种人，就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老师来了！等下课再说！” 有人眼尖，朝走廊瞥了一眼，立即大声喊道。 所有人迅速坐下来，教室也安静了。 等下课之后，沈双鱼掏出手机，看了看本地的财经新闻。 和她料想得丝毫不差，星耀时代的股票比沈峰头上的那顶帽子还绿，而且大有继续一路绿下去的势头。 主动找她叫板的独系孤舟，估计现在连论坛都不想登录了吧，沈双鱼想。 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场赌局当回事儿。 对她来说，星耀时代的股价狂跌，只是一个意外，但绝对也是一个良机。 一个让她利用现在这个身份，赚到真正意义的第一桶金的大好机会！ 当天下午两点四十分，距离收市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有人大量购入了星耀时代的股票。 因为聂衡这一次闹的动静太大，由他出演的全部电影和电视剧都陷入了无限期延播，因此聂衡本人所在的星耀时代成了随时都会爆的一颗雷，无数持有公司股票的人都在尽己所能地抛售，迅速止损。 大家都看得清楚，经过了艰难的转型，流失了一大部分成熟艺人，只凭着一群还没有闯出名堂的网络红人，和一部很可能永远都不会过审的电视剧，如今的星耀时代没有能力再力挽狂澜了。 它最后的下场只有一种可能，退市，清盘，清算，正式宣布破产。 沈双鱼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她想要的那部分，只是如果还想继续下去的话，她手上的流动资金不太够。 这个时候喊停，绝对不是沈双鱼的做事风格。 她也没有任何忸怩，直接联系厉珣。 “有个赚钱的机会，有没有兴趣？” 沈双鱼明明缺钱，但没有一上来就找厉珣借钱，她知道，她张嘴的话，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她一向都是有来有往的性子，做生意尤其需要明算账。 无利可图，人家凭什么一定要帮你？ ------------ 第3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有没有兴趣，那也得等详谈之后才知道。” 厉珣的面前还摊着一堆文件，秘书站在他的旁边，提醒他需要在哪些地方签字。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下课了，随时可以过去找你。” 尽管沈双鱼装得十分淡定，但她还是不想浪费时间，何况谁知道到了明天上午九点钟的时候，股市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夜长梦多。 “那好，我马上叫曾锐凯去接你，你先在学校待一会儿。” 厉珣向秘书使了一个眼色，叫她去把曾锐凯喊过来。 “好吧。” 沈双鱼原本想要拒绝，转念一想，她确实从来都没有去过厉珣的地盘。 有曾锐凯负责接她，能少走很多弯路。 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消磨了不到半个小时，曾锐凯也到了。 “沈小姐，请上车！” 他十分殷勤地替沈双鱼拉开车门，显然已经把她当成老板娘一样去对待了。 沈双鱼也没有托大，微笑着对曾锐凯点头，轻声道谢。 她可不是黎嫣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说起来，沈峰之前一直不敢偷吃，后来也是发现他的司机脑子很灵活，懂得替老板打掩护，这才有了机会和外面的女人打得火热。 沈双鱼后来才知道，那司机曾经被黎嫣当众狠狠地羞辱过一次，他怀恨在心，巴不得给她添堵。 所以，像是秘书、助理、司机这样的小人物，别看平时看似不起眼，却千万不要随便得罪他们。 这是沈双鱼第一次来厉氏，不管是以哪一个身份，所以，她走进厉氏大楼，难掩惊奇。 和她一手打造的科技感浓郁的写字楼不同，厉氏大楼的风格相当复古，估计也是和厉珣祖父的个人审美有关。 据说厉珣的父亲厉远璟接手公司之后，各方面基本上全都沿袭了原有的制度，外人都说，他是一个守成者。 这样的评价不算太好，然而相对于那些被子孙后代搞砸了的家族式企业，厉氏如今的发展算是一路平顺。 稳扎稳打，并不是一件坏事。 “沈小姐是第一次来？” 曾锐凯在前面带路，笑吟吟地和沈双鱼闲聊着。 “是啊，第一次来，没想到厉氏的内部装潢这么豪奢，不愧是冬城首屈一指的老牌企业，就冲这一点，就不是那些新兴公司能够比得上的。” 沈双鱼收回视线，说实话，她现在还有一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全套实木家私，老式山水屏风，名人字画……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这是一家私人收藏馆呢！ “可不，都是宝贝，还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一样一样淘换来的，后来哪怕再装修，也没有把这些东西撤掉。” 曾锐凯不时地指着其中某一样，向沈双鱼介绍着。 等厉珣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聊得十分投契了，甚至站在走廊上，没有再走。 “咳咳！” 厉珣低咳一声，大步走向沈双鱼，他没有理会笑得一脸谄媚的曾锐凯，拉住她的手腕就走。 “在电话里不是说有赚钱的好事找我，怎么一来了就和我的助理打得火热？” 关上办公室的房门，厉珣不悦地质问道。 沈双鱼正在打量着他的地盘，一听这哀怨的语气，就知道有人吃醋了。 她“啧啧”两声，既无奈又好笑：“只是和曾助理聊几句而已，又没耽误什么。再说，他是你身边最信任的人，我和他搞好关系，难道不好吗？” 说完，沈双鱼眼珠儿一转，反问道：“你不会是做贼心虚，以为我想从曾助理那里套话，抓你的小辫子吧？” 厉珣失笑：“那你就想多了。” 且不说他没什么好怕她知道的，就算有，曾锐凯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要是他这么轻易就会被糖衣炮弹给腐蚀了，根本不可能在厉珣的身边待这么久，好嘛！ “难道你以为，在你之前，就没人把心思动到他的身上？” 厉珣翘着嘴角：“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撬开曾锐凯那张嘴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好吧，有这么忠心耿耿的下属，令人羡慕。” 沈双鱼也不废话了，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准备单刀直入。 “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今天的股市消息，星耀时代因为受到丑闻的冲击，股价狂跌，估计熬不下去了。” 她瞥了一眼厉珣面前的电脑，赫然发现屏幕上正是密密麻麻的股市曲线图。 看样子，他也没少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的确，就冲厉珣前几年在国外做的那些事情，他也不可能一回国就完全金盆洗手。 听了沈双鱼的话，厉珣轻吁一口气，伸手拍了一下额头。 “居然是你在疯狂购入星耀时代？亏我还打算叫人去查一下，现在不用了。” 他苦笑一声，敢情自己这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还好，是沈双鱼，最后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哦？” 她故作吃惊地看着厉珣，“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不应该这么做？” 厉珣怎么会不知道沈双鱼在惺惺作态，不过，他也没有戳穿她。 这女人滑不溜丢的，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认账。 “好吧，我承认，是我在背后推了星耀时代一把。” 厉珣摊摊手，并没有对沈双鱼有所隐瞒。 “你知道，敢阴我的人，就该敢承受后果。但聂衡那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是我做的，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也是服了，堂堂一个明星，要名气有名气，要钱有钱，平时想睡什么女人睡不到，非得跑到大洋彼岸去犯罪。 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那我就直说了，我的钱不够，我想在明天开市之后的半小时内，把所有能收购的都吃下来。” 这种时候，沈双鱼就恨现在的自己手上没钱。 要是换成以前的话，她分分钟就能把这个倒霉的公司给买下来好不好！ 而且，她不能再去找沈湛帮忙了，不想让他被牵扯进来。 “其实我更建议你见好就收，赚个差价，尽快把股份置换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打算接手星耀时代。” 厉珣缓缓说出他的看法。 “唔，确实。” 沈双鱼想了想，她的确不能太贪心，一直握着星耀时代的股份，即便再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可以给你钱，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得你自己思考了。” 厉珣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沈双鱼。 “也许这个人能和你互惠互利，如果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试试。” 他不着痕迹地说道。 ------------ 第37章 以后我要多摸摸 沈双鱼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她伸手接过那张名片。 “霍亦霆？” 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其实，沈双鱼还曾经见过霍亦霆，是在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慈善酒会上。 两个人没有生意往来，所以，见面的时候也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不过，因为那个男人长得异常俊美，身材高大而瘦削，堪比模特，而且他的瞳仁颜色略浅，接近冷灰调，所以沈双鱼对霍亦霆的印象颇深。 “我和他有点交情，听说他最近打算去娱乐圈试试水，不如你去问他有没有兴趣捡个漏？” 厉珣双手抱胸，他靠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双鱼的表情。 特地亲自将霍亦霆引荐到沈双鱼的面前，也有他的私心成分在里面。 霍亦霆只比他小几岁而已，性格成熟稳重，做生意也很有一手，所以，他的意见和态度十分重要。 再说了，他比季之舟那小子内敛多了，即便面对面和沈双鱼打交道，也不会轻易露馅儿。 “但凡是聪明人，我想，应该都不会拒绝这种送到嘴边的肥鸭子吧！” 沈双鱼用手晃了晃那张名片，然后收在包里。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如果我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约到霍先生一起吃晚饭。” 她随手拨了拨散落在肩头的头发，跃跃欲试。 原本以为厉珣一听这话，又会爆发醋意。 不料，他却没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开口挽留沈双鱼。 她蹙眉，微抬下颌，骄傲得像一只白天鹅。 “喂，我听说霍亦霆还是单身，这么优质的一位黄金单身汉，我如果接下来和他谈生意，搞不好就要频频接触，难道你就不担心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吗？” 说起来，沈双鱼如今的样子，和曾经大相径庭。 最近这几年，大概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身材太过惊艳，黎嫣才会千方百计地把她往一个花痴的形象上引领，力求让明珠蒙尘，别把她的宝贝女儿比下去。 任何男人看到现在的她，都不可能不为所动，更不会认为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丫头。 “嗤，”厉珣怒极反笑，“你还挺有自信的？放心好了，霍亦霆看不上你这样的。” 沈双鱼微怔。 很快，她就不服气地扬起脖颈，大声追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他喜欢什么样的？” 见她要玩真的，厉珣才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沈双鱼！” 他低声呵斥道：“别胡闹。”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但厉珣却莫名地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沈双鱼说得对，她和霍亦霆以后少不了接触，虽然霍亦霆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然而感情这种事向来没有道理可循。 万一…… 厉珣暗暗想道，他一会儿得叮嘱霍亦霆两句。 玩火别把自己家的房子给烧没了！ 哎，都是一群不省心的。 霍亦霆显然想不到，他此刻已经被列在了情敌候选人名单上。 如果他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去见沈双鱼。 他不像季之舟那样喜欢找死，他还没活够呢！ “好了，别生气，我是说着玩的。” 沈双鱼站起来，走到厉珣的面前，她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把上半身也贴了上去。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套装，上身是衬衫，下面是短裙，还特地搭配了高跟鞋。 比起平时的休闲打扮，更多了一丝属于成熟女人才有的干练。 修身的衬衫包裹在身上，随着沈双鱼的动作，将她的腰身勾勒得更加清楚完美。 厉珣拢住她的腰，心头默默地感慨着它的纤细柔软。 “你还差多少钱？” 他哑声问道，眸光一寸寸渐深。 察觉到从男人掌心传来的滚热温度，沈双鱼不适地挣扎了一下，轻哼一声。 对厉珣来说，她彷佛成了一条不听话的小鱼，还想逃出自己的五指山。 他立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也和她贴得愈发近了。 “既然主动投进我的怀抱，就得承受得住。要知道，被捕捉到的猎物如果在中途逃跑的话，会引起猎人更强烈的怒火，也会获得更多的折磨。” 沈双鱼顿时动弹不得，再一次体会到了厉珣的掌控欲，她只好无奈叹息：“你才是猎物呢！” “嗯，我是。你看，我这不是被你抓到，还得乖乖给你送钱嘛！” 厉珣拿两根手指捏着沈双鱼的鼻尖，假装生气地哼着。 “别捏我了！” 沈双鱼气得哇哇直叫，脸都气红了。 奈何与厉珣相比，她的身高不占优势，体力更落于下风，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 好不容易捏揉够了，厉珣总算松开了手。 这还不止，他故意捻了捻指腹，神色讨打地挑着眉头，口中夸赞道：“又滑又嫩的皮肤，以后我要多摸摸。好了，就当是利息，一会儿就给你转账。” 摸你的头！ 沈双鱼瓮声瓮气，握紧双拳，她大声咆哮：“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原装的，随你再怎么捏，也不会捏爆假体！” 厉珣脸上的促狭之意更甚。 “全身上下，里里外外？” 他缓慢地咀嚼着每一个字，声音拖得长长的，还点点头，俨然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 啊啊啊，要死了！ 不想再和这个老色批多说一个字，沈双鱼扭头就走。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催促：“快把钱打过来！” 这个绝色又绝情的小混蛋把他给撩弄得不上不下，体内的一团火越烧越炽热，结果就这么一走了之，而且居然还有胆子要钱！ 厉珣挫败地冲沈双鱼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让她赶紧走。 她再不走，就别想走了。 意识到时间紧迫，沈双鱼果然急匆匆地去找霍亦霆了。 然后，他决定还是去洗手间里，一个人静一静。 就算沈双鱼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厉珣和这个霍亦霆应该关系不浅，但她依旧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见到了霍亦霆。 而且，不是在霍亦霆的公司。 正如她之前说的，霍亦霆主动邀请了沈双鱼去一家知名餐厅吃晚饭。 “霍先生，谢谢你能抽出时间来见我。” 沈双鱼很清楚，像霍亦霆这样的商人，时间就是金钱。 所以，她也不想耽误对方太多时间。 餐还没上来，沈双鱼就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霍先生有没有想过把星耀时代买下来？” 见她没有绕弯子，霍亦霆也十分坦诚地回答道：“我确实有投资影视业的想法，说起来，开新公司有开新公司的好处，收购老公司也有收购老公司的便利，毕竟我是一个商人，说是唯利是图，并不为过。” 听了他的话，沈双鱼反而放心了。 谈钱好啊，她就怕遇到在这种时候不谈钱的人。 多少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该谈钱的时候谈钱，比该谈钱的时候谈感情，该谈感情的时候却谈原则的人，要好得多得多了。 ------------ 第38章 刮目相看 “当然，我喜欢霍先生的直接，也非常赞同你这种在商言商的态度。” 沈双鱼轻轻颔首。 不愧是厉珣介绍的人，头脑清晰，目的明确。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和这样的人合作，她觉得十分满意。 “我会尽可能地购入星耀时代的股票，不出意外的话，会成为该公司个人股份的最大持有者。霍先生对我坦诚，我也不瞒霍先生，我只想赚个辛苦钱而已，蛋糕再大，没有肚子装不下。” 沈双鱼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 只要霍亦霆不是傻子，就一定能够懂得她的意思。 而霍亦霆自然不是傻子，相反，他精明得可怕。 “沈小姐的确是最有资格赚这个辛苦钱的，说起来，倒是我欠了沈小姐一个大人情。” 霍亦霆举起手边的杯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双鱼同样举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虽然商场如战场，但我的这一做法难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说出去毕竟不太光彩，所以霍先生不沾手是没错的。至于我，没人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轻易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再适合不过了。” 她不会埋没自己的价值，同样，也会肯定对方存在的意义。 双赢的结果，最好。 “沈小姐大可放心，我清楚你的顾虑，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假如我做得不好，你随时可以去找厉珣告我的状。” 双方谈好了正事，周遭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就连霍亦霆的神色都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还主动和沈双鱼开起了玩笑。 “你和厉珣……好像很熟似的，你们是同学，或者朋友？” 稍一迟疑，沈双鱼还是开口问道。 “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厉家老爷子对我们一家有恩，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非常尊敬他老人家，一直叮嘱家中的晚辈，不管怎么样，两家一定要守望相助。” 霍亦霆没有直接说明他和厉珣之间的关系，而是把两家早有往来这件事告诉了沈双鱼。 她点头，表示了然。 “原来是这样，这确实是莫大的缘分，要是知道你们两家的晚辈现在仍旧走动频繁，想必老爷子和令尊在九泉之下也能心生宽慰。” “是啊。菜来了，我们边吃边谈吧。” 霍亦霆看见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主动招呼着沈双鱼。 折腾了一天，她也饿了。 而且，霍亦霆只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沈双鱼用不着担心形象问题，反正她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毫无压力。 “看来沈小姐对这家餐厅的味道很满意。” 霍亦霆今天的胃口也好了不少，不仅把一份套餐都吃光了，还加了一份主食。 以前他和女人一起吃饭，就算再饿，也只能意思意思。 毕竟，对方往往只吃几口蔬菜沙拉就说饱了，霍亦霆总不能独自一人敞开肚皮去吃，太不绅士。 “确实挺好吃的，环境也不错，谢谢霍先生的招待。” 沈双鱼优雅地用餐巾擦拭着嘴唇，含笑说道。 既然已经确认了彼此都有合作意向，那就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才不会傻傻地和霍亦霆抢着买单。 霍亦霆浅浅露出笑容：“荣幸之至。” 他看出来了，沈双鱼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相当自信。 这几年，霍亦霆和不少女人因为公事或者私事约会过，她们要么在他的面前拼命表现，希望得到他的青睐，要么端着架子以此来抬高身价，证明自己能够配得上他。 真要说起来，还就只有沈双鱼一个让他刮目相看的。 最重要是能好好吃顿饭。 想到这里，霍亦霆是真的笑了出来。 厉珣的这位未婚妻，看来确实是一个人才啊！ 怪不得，阿舟那样鬼精鬼灵的臭小子，也在她的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霍先生，资金问题我已经解决了，说实话，抱着我这种抄底心态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反应够快。接下来，为了避免被人中途截胡，你我都得抓紧时间。” 分别在即，沈双鱼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她收购星耀时代股票的前提是能够把它们卖出去，能够把手持的股票换成更多的钱。 要是砸在手里，就算股票后期涨了，也一样是烫手山芋。 “请放心，我明白。” 霍亦霆郑重颔首。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沈双鱼主动向他伸手，二人轻轻握了手，在餐厅门口分开。 他们都没有留意到，马路对面有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不知道停了多久。 面包车内有人举着一部价值不菲的单反相机，时不时地调整着镜头，手指还不停地“咔咔”按响快门，对着餐厅门口的位置，连拍了许多张照片。 谢绝了霍亦霆送自己回家的好意，沈双鱼打算独自在路边走一回儿，消消食，散散心。 这段时间，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忙碌，快节奏，紧凑，但又十分充实。 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沈双鱼都觉得斗志昂扬，浑身彷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且，她还渐渐地发现了，世界原来可以那么大，天底下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 这些都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不曾体会过，更不会懂得的。 从一开始的震惊恐惧，再到鸠占鹊巢的愧疚，沈双鱼经历了一段复杂的心理历程。 如今，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没有辜负任何人，特别是原来的沈双鱼。 替她好好活下去，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是对她最好的回馈。 “无论你在哪里，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沈双鱼站定，仰头看向夜空。 就在她的头顶正上方，有一颗异常明亮的星，不知道是不是沈双鱼的错觉，她总觉得那颗星对着自己闪了两下。 短暂的恍惚中，沈双鱼听见那部备用手机在震动。 她掏出来，看见一条信息。 “无人公路，吱吱，东西在那里。”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双鱼却看懂了。 她有些欣喜，立即招手拦了一辆车，赶往目的地。 ------------ 第39章 关于绿帽子的种种问题 “无人公路”并不是一条公路，它和什么路都不沾边，而是一家酒吧的名字。 酒吧在一条深入逼仄的小巷子里，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跟着手机导航地图在附近兜来兜去，一头雾水。 就连招牌也不光鲜，边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破损，LED灯半亮不亮，整间酒吧透露出一种随时倒闭的气息。 然而，那只是表象。 晚上八点一过，面积不算太大的酒吧内就会坐满熟客，其中有不少都是跟着朋友过来的，然后自己也成了熟客，再带别的朋友过来。 这里没有歌手驻场，也没有现场表演，有的只有一首首老情歌，一杯杯忘情水。 再一次走进“无人公路”，沈双鱼颇为感慨。 她差不多半年没来了，每当沈双鱼完成一个大项目，她都会独自一个人来这里喝两杯，当做纾解。 而在出事之前，她忙得要死，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来喝小酒呢？ 熟门熟路地走到吧台，沈双鱼随意坐在最不起眼的一角，看着两个正在调酒的酒保。 稍微年长的那个看见了她，连忙招呼道：“你好，想喝点什么？” 沈双鱼一手托腮，微笑着回答道：“吱吱。” 酒保似乎没太听清，但还是很客气地追问道：“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沈双鱼面不改色：“吱吱。” 这一次，酒保听清楚了，对她点了点头。 “吱吱”是沈湛告诉给沈双鱼的暗号，凭着这个暗号，她猜自己应该可以在这里有所收获。 他们见面不易，而且沈湛做事很谨慎，但凡是重要物品，他就不会轻易让人沾手，只会通过信任的人进行转交。 很快，酒保将一杯调好的琴费士鸡尾酒放在黑色托盘上，又将托盘轻轻地推到了沈双鱼的面前。 她轻声道谢，用手接过托盘。 果然，托盘下方有东西，摸起来应该是一个信封。 沈双鱼用手包遮挡着，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来几张纸。 她伏在吧台上，假装一边喝酒，一边玩手机。 事实上，那几张纸就垫在手机下面。 沈湛的效率很高，他只用了一点时间就把陶帅的情况查得一清二楚，在今晚特地送到了沈双鱼的手上。 她飞快地浏览着那些资料。 这个陶帅还真的没有被冤枉，沈双鱼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根本不是什么整容医生，就是一个专门骗钱的小白脸。 当然了，陶帅本人是不会承认自己骗钱的。 在他看来，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姐姐们喜欢他，乐于给他花钱，这怎么能叫骗呢？ 陶帅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中年富婆。 根据沈湛查到的，陶帅在不久之前来到冬城，如今的他不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也像模像样地加入了一个工作室，搞得跟明星网红一样。 该工作室负责给招募到的人员进行统一培训和包装，没多久，新美会所就成立了。 陶帅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很快就搭上了一个人脉很广的中年富婆，并借助她的关系，又认识了芬姨，然后认识了黎嫣。 匆匆看了一遍，沈双鱼有点想呕。 要说她不懂这些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之前不仅听说过，还亲身遇到过，有客户知道她一直单身，身边也没有伴侣，甚至主动把各种各样的男人送到沈双鱼的床上。 沈双鱼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她嫌脏。 她觉得，好多脏病都是通过这些脏男人传染的，谁知道他们接待的上一个客人是啥样的，下一个客人又是啥样的。 一想到这种犹如蜘蛛网似的男女关系，沈双鱼就毫无兴趣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在乎，还享受得很呢。 黎嫣就是其中一个。 “天道好轮回啊！” 叹息完毕，沈双鱼喝光了手边的那杯酒。 她替沈峰默哀了那么一秒钟，同时祝愿他头顶上的绿帽子越来越鲜亮，闪闪发光。 脑海中彷佛真的有一个卡通版的沈峰，正戴着一顶硕大的绿帽子，愤怒得上蹿下跳，七窍生烟。 沈双鱼被逗笑了。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里，一个年轻男人往这边看着，已经看了好半天了。 “季少，你看什么呢？”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娇笑着靠了过来，却被烦躁的季之舟给一把推开了。 “滚，离我远点！你他妈臭死了，喷这么多香水，是有狐臭吗？” 季之舟眉眼阴郁地骂道。 此刻的他与平时截然不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寻常的富二代，出来和朋友寻欢作乐，那个温和的学院风帅哥早就不知所踪，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女人红透了脸，嘤嘤哭着跑走了，惹来一群人的哄堂大笑。 季之舟的心情很差，他活到这么大，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偏偏最近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老是不顺！ 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然而彻底输给了自己的眼中钉，还是自己先挑衅的，季之舟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用等到周五下午，他现在就知道结果了。 别看只是一个明星的丑闻，但背后牵扯的却不仅仅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起码，季之舟这一次真的瞎眼了，他把赌注全都压在了星耀时代，一路赔，赔得裤衩都快没了。 “都怪那个姓聂的，没事跑到国外玩什么女人啊？关键是玩了还不给钱，是我的话，我他妈也要告他，把他告到死！” “就是，睡觉不给钱，和吃霸王餐有什么区别？” “哎，阿舟就是心太善了，不如我找朋友查一查那个人，把他叫出来。要是他识相，就让他给阿舟公开道歉，要是他不识相，嘿嘿……” 身边几个朋友七嘴八舌，倒是被簇拥在中间的季之舟半天没有说话。 而且，他的脸色越来越臭了。 因为季之舟看到，就在沈双鱼喝掉那杯酒之后不久，就开始不断有男人走过去，向她搭讪，问能不能请她喝一杯了。 这下子，他也不担心被沈双鱼发现了，就那么大喇喇地看过去，一双眼睛都快冒火了！ 在学校里装得冰清玉洁的，好像一朵小白花，这才几点啊，就跑到酒吧里找男人了，还故意穿得跟办公室女秘书似的，又是套装又是丝袜又是高跟鞋的，还敢说不骚？ 想到这里，季之舟愤愤地把酒喝光，掏出手机，拨通厉珣的电话。 “沈双鱼要给你戴绿帽子了，你爱来不来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发了一个坐标过去。 ------------ 第40章 来酒吧找男人鬼混？ 一时间，周围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季之舟是在给谁打了电话。 但“绿帽子”三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嗨呀，这是哪个倒霉蛋啊？ 有人不怕死地凑上来，嬉皮笑脸地开口问道：“阿舟，是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季之舟不会回答，谁知道，他却一脸讥讽地看着吧台的方向，冷冷地说道：“当然是有人耐不住寂寞，勾搭男人！” 听了季之舟的话，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拿到东西，沈双鱼准备回家。 只是这具身体似乎没什么酒量，才一杯鸡尾酒而已，她就觉得脸颊发烫。 沈双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透了。 她只好暗暗跟自己说，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也不能轻易被别人知道她不能喝。 幸好刚才没多喝，沈双鱼准备稍微多坐一会儿，等清醒了再说，免得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待在这里，毕竟更安全一些。 结果，她就坐了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前前后后就来了好几个陌生男人！ 来“无人公路”的客人大多都是高收入、高学历、高职位的，就算主动搭讪，也不会令人感到反感。 客观来说，这几位男士的外在条件都不错，起码一眼看过去，不恶心，并没有油腻猥琐。 假如沈双鱼有心想要在这里结识异性，他们其实都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啊！ “抱歉，我准备走了。” 对于这些邀约，沈双鱼一概拒绝。 但她此刻的样子太风情妩媚了，脸颊透着红晕，一双灵动的眼睛里也泛着丝丝水光，只要是个男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全都很难放弃。 “这个时段不好叫车，正好我还没喝酒，我送你回去吧？” 刚过来的这个男人礼貌地询问道。 很明显，就算不能和沈双鱼一起坐下来喝一杯，聊聊天，他也不想无功而返。 “用不着，她又不是自己一个人。” 沈双鱼刚要开口，就看见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那个还是一个熟人，季之舟。 居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她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你是她的朋友？你们是一起的？” 男人微怔，很快反应过来，露出满脸的不相信，“少装了，你们看着就不像一路人！” 虽然沈双鱼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但她的气质明显和面前这些二世祖们不一样，似乎已经有了社会经验，不是那种还在读书的小姑娘。 “装你妈啊！还敢跟老子说这种话，你知道这是谁吗？” 季之舟的一个朋友听不下去了，他推开人群，奋力挤到男人的面前，横眉立目地喝骂道。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难道你们还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男人并没有被吓唬住，反而态度强硬，一点儿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说完，他扭头看向沈双鱼，发现她依旧坐着不动，没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沈双鱼不动弹的原因非常简单，头有点晕，她害怕站不稳，当众丢人，索性就屁股不离椅子，一脸矜持地维持着形象。 这是见到朋友应该有的反应吗？ 自以为看穿一切的男人立刻笑着开口：“哦，我知道了，你也是过来搭讪的吧？小子，年纪轻轻别这么狂，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他盯着季之舟，扬了扬下巴。 这种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到处斗鸡遛狗的臭小子，他见得多了，所以，男人根本没把季之舟放在眼里。 “先来后到？” 季之舟眯了眯眼，忽然笑了：“我狂吗？” 下一秒，他瞬间变脸。 男人眼前一花，还没等看清楚，从右手手臂猛地传来了一股剧痛！ “啊！” 他大叫一声，嘴唇翕动，用左手捂着右胳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季之舟拍了拍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不滚？” 他的朋友们也跟着高声起哄。 于是，那个男人咬紧牙关，就在一道道嘲笑的目光中狼狈地离开了。 “你要干什么？” 沈双鱼用指甲抠了抠手心，疼痛让她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她不满地瞪着季之舟，不明白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季之舟故意用鄙夷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个人来酒吧，想找男人鬼混？” “你有病吧？来酒吧就是为了鬼混？那我问问你，你是来做什么的？” 沈双鱼怒极反笑。 因为他们这里发生了一阵骚动，很快，旁边的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季之舟刚才说的那番话，声音不小，被不少人听到了，好几位女性顾客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什么叫来鬼混，这种话听起来太难听了！ 季之舟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改口，不远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几个杯子掉下来，碎了一地。 五六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男人走了过来，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其中一个还直接挽起了袖子。 “毛都没长齐，几个小崽子就敢在这里装逼，喜欢动手是不是？行，哥几个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那男人一挥手，其余的人就朝着季之舟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舞起了拳头！ 看他们的身手就知道，平时没少练过，不仅力道足，而且出拳动作也非常专业。 围观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低呼：“啊，我见过他们，那个穿黑背心的是隔壁健身房的老板，关店之后经常带朋友过来喝酒。” 怪不得，原来是健身房老板！ 十来个人打成一团，就在眨眼之间。 沈双鱼懵了，她被吓得一下子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 “喂，季之舟，你别再打了，你打不过他们！赶快叫你的朋友也住手，再打就要受伤了！” 沈双鱼无法上前，她不敢闯到人群中，只能站在旁边大喊着。 一听这话，季之舟险些被气得晕过去。 什么叫打不过？ 什么叫再打就要受伤了？ 在她眼中，他就这么菜吗？ 还有，就算眼前这几个货有那么两手，难道他就是一只小弱鸡，只能被动挨打？ 怒从心头起，季之舟余光一瞥，看见吧台上摆着几瓶啤酒。 右手一伸，他把一个瓶子抓在手里，眼看就要给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来一下子，让他尝尝脑瓜开瓢的滋味儿！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季之舟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看见厉珣冲过来，成功地拦下了季之舟，沈双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呼——” 酒劲儿下去了，她彻底清醒了。 ------------ 第41章 群殴 一接到季之舟的电话，厉珣就马上从公司赶过来了。 幸好公司离这里不算远，他又知道一条小路，没有被堵在半路上。 “阿舟！” 厉珣低吼一声，夺下啤酒瓶子，然后顺势用手推了一把季之舟的肩膀，将他完全推出了混乱的人群中。 季之舟噔噔退了两步，抿紧嘴唇，脸上虽然还是带着怒色，但到底没有再动手。 “好了，都不要再打了。” 拦下季之舟之后，厉珣很快就判断出黑背心是这五个人中领头的那一个，他也是冲着这个人开口的。 闻言，黑背心松开了拳头，不过他的身体仍旧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似乎随时都可以再冲上来。 “他只是从小被家里的老人惯坏了，本质却不坏，也不是混社会的。如果他之前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几位朋友就当做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不要再追究了。” 厉珣把手里的瓶子放到一边，不疾不徐地说。 他主动替季之舟道歉，话语中的诚意摆得很足，没有敷衍，不过也不会因此就对着这群人卑躬屈膝，奴颜媚色。 厉珣知道季之舟这两天心情不好，他在酒吧闹事，多半只是为了发泄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和谁交恶。 “你这个小弟说话确实不讲究，以为自己手上有两下子，就敢在外面横着走。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想让他长个教训。算了，看你说话这么体面，应该不是普通人，我们做生意的只求一个和气生财，不想跟谁杠上。” 黑背心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他的朋友们收手。 两边人很快各自散开，分得清清楚楚。 “好，我果然没看错，就知道几位朋友也是爽快人，那我就谢谢你们了。各位，今天的账单我来付，大家想喝什么不要客气。还有，把刚才损坏的东西也一起算上。” 最后一句话，厉珣是跟酒吧的一位工作人员说的。 很少遇到有人在“无人公路”打架，客人们一直都在围观，指指点点，又听说有人请客，大部分人居然重新坐下，叫了东西吃喝，没有离开。 酒吧恢复正常，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在清扫着地面之外，谁都看不出来，就在刚刚，这里曾发生了一起群殴的闹剧。 到了楼上的办公室，厉珣接过酒吧经理拿给他的账单，很爽快地付了钱，还特地多给了一些。 看到厉珣上楼去解决赔偿问题，趁着他还没顾得上算账，原本簇拥着季之舟的那几个人“呼啦”一下全都跑了。 一个个跑得贼快，又像脱缰野狗，又像正在被脱缰野狗追！ 没办法，他们实在太惧怕厉珣这个人了！ 何况，他们今天在酒吧里和人打架，动静还闹得这么大，厉珣那边肯定不好交代。 逃，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尽管季之舟平时对他们很好，出手大方，然而兄弟本是同林鸟，厉珣来了各自飞！ 沈双鱼一直默默地跟在厉珣的身后，不敢出声。 不过，她也知道，和季之舟一比，自己身上的问题不大。 有季之舟在前面顶锅就好。 只是……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紧接着，一想到他之前在学校里想方设法地膈应自己，让自己差一点就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丢人，沈双鱼心底的那一丝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了，她心安理得起来。 反正打架的又不是她！ “跟我过来。” 厉珣看了季之舟一眼，沉声说道。 季之舟犹豫片刻，最后，他还是迈出了脚，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厉珣也不催他，好像笃定了季之舟一定不敢跑似的。 沈双鱼缀在最后，和他们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三个人沉默地出了小巷，继续往公共停车场那边走。 厉珣的车就停在那里，他先把沈双鱼塞进自己的车里，让她老实待着，然后就拉着季之舟去了旁边的一处空地。 沈双鱼扒着车窗，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季之舟耷拉着脑袋，头埋得很深，沈双鱼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非常难看。 厉珣没有发火，他表情平静地说着什么，一点儿都没有要动怒的迹象。 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认识？ 厉珣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巧？ 还有，季之舟为什么听厉珣的话，他让干啥就干啥，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好几个问题同时在沈双鱼的脑子里翻涌着。 刚才在酒吧的时候，她光顾着害怕了，大脑暂时死机。 现在坐在厉珣的车里，沈双鱼整个人放松下来，再回想整件事的经过，她疑点重重。 正想着，厉珣拉开了车门。 “咦？” 沈双鱼被吓了一跳，再一抬头，发现厉珣回来了，而季之舟也不见了。 “我让他回去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厉珣主动回答道。 “没吓到吧？” 见沈双鱼没说话，厉珣又查看了一遍她的身上有没有伤。 确定她没有被那些打架的人殃及到，他的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 “我没事。我就是去喝了一杯酒，然后脑袋有点发沉，打算先坐一会儿再回家。结果……” 沈双鱼把心一横，算了，还是坦白交代吧。 万一季之舟刚才已经全都说了呢？ 要是她撒谎，两边的说辞对不上，厉珣更要生气了。 沈双鱼磕磕巴巴的，但也把事情说清楚了。 只是她不傻，说到最后，沈双鱼语气严肃地告诉厉珣，自己绝对没有和那些前来搭讪的陌生男人有任何纠葛。 “我就是因为和霍亦霆谈妥了生意，心里挺高兴的，就过来喝杯东西，想要庆祝一下。” 沈双鱼暗道，她好歹是一个成年人了，即便来酒吧玩玩，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吧？ “我知道了。那个，你不要生阿舟的气，他这几天遇到一些烦心事，所以很暴躁，我刚才已经说过他了。” 厉珣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季之舟还是有些孩子气，居然跑到网上和人打赌，而且还输了！ 在厉珣看来，输就输了，大不了认赌服输就是。 可季之舟偏不。 他知道自己是输了，但不服，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想找机会把对方给赢回来！ 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然而，听了厉珣的话，沈双鱼却更糊涂了：“你们怎么认识？还有，你们认识多久了？” 说话间，她迷茫的表情一闪而过，连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 “你们难道早就认识了？！” 车内的气氛陡然急转直下！ ------------ 第42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敢情这两个人是故意隐瞒着，让她一直没察觉到他们其实是认识的？ 还有，从厉珣刚才说话的语气判断，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确切地说，应该是很熟才对！ 而且，厉珣在酒吧里表现得那么从容镇定，是不是从侧面说明，季之舟以前也惹过祸，都是厉珣负责给他擦屁股的？ 沈双鱼脸色煞白，气得两手发抖。 他们是不是觉得她很蠢啊？ “我们确实认识，也确实认识很久了。之前没有告诉你，不是想要骗你，而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你开口……” 厉珣有点无奈地解释着。 如果换成是他，估计也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一定会认为只是借口而已。 但他的的确确没有撒谎。 “哦，今天不小心穿帮了，所以你不得不告诉我实话，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不就继续隐瞒下去了？” 沈双鱼冷笑一声，她把双手环在胸前，嘴角挑起一个充满嘲讽的弧度。 这个姿势，这个表情，说明她现在显然对厉珣产生了一丝敌意，下意识防备着，不愿意对他敞开心胸。 “我说什么都像是狡辩了。” 厉珣索性闭上了嘴。 车内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沈双鱼又问道：“那他在学校里缠着我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你既然知道，居然没有拦着他，难道你很想看我出糗吗？还是说，这个主意根本就是你出的？” 眼看着她的逻辑思维已经朝着更糟糕的趋势发散，厉珣知道，自己要是不马上解释清楚，重新获得沈双鱼的信任，那这件事的影响可就大了！ “我绝对没有！” 他甚至下意识地举起了一只手，想要发誓。 沈双鱼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厉珣把手放下，他迎着她的视线，目光不闪不躲，语气诚恳地说道：“阿舟自从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之后，就对你很感兴趣，后来他发现你们居然在同一所学校，就说想要去认识认识你。” 季之舟当初说得好好的，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只是好奇而已，想看看未来的厉太太是什么样子的。 对此，厉珣也没有多想。 毕竟他们的关系太特殊了，存在着一辈子的羁绊，这七个人看重他妻子的人品性情，想要在婚前了解了解她，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的‘认识’还真是别开生面啊！” 沈双鱼轻哼。 厉珣叹气：“我没想到阿舟想出这么一个馊点子来恶搞你。当我知道以后，我去质问他，他居然说，要测试你会不会移情别恋，所以他才不惜牺牲色相，我真是……” 他用手捂着额头，显然又怒又羞，干脆不说了。 “你俩年纪差了一大截，怎么会这么熟悉？” 沈双鱼和季之舟同岁，也就是说，厉珣同样比季之舟年长了差不多七八岁的样子。 男孩们在一起玩的时候，都是大的一伙，小的一伙，不然大大小小的混在一起，玩也玩不到一起去。 可是，他们却相处得极其自然，如果不是认识很多年了，是不会令人有这种感觉的。 “我认识阿舟的爷爷，阿舟基本上是他爷爷一手带大的，老人疼孩子，难免娇惯。我比阿舟大，也不想他以后走上歪路，所以平时就多管束他一些。” 厉珣也一直为季之舟的“两面派”作风感到极为头痛。 他大概是在五年之前才发现了季之舟的秘密，在此之前，季之舟都将自己隐藏得非常好，包括他爷爷都被蒙在鼓里。 在人前，季之舟都是乖乖牌，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斯文有礼，是无数少女心目中的初恋对象，也一直都是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 其实呢？ 他根本就是装给他们看的。 他满脑子都是小邪恶，小奸诈，小狠毒，它们细细碎碎的，看似微小，却能将人慢慢吞噬掉。 季之舟不喜欢惊天动地地做坏事，他就喜欢一脸纯善地让别人走进陷阱里，然后站在旁边，带着笑容去欣赏他们的狼狈和痛苦。 所以，他才故意选择在学校里向沈双鱼告白，还搞得兴师动众的。 现场围观的同学越多，季之舟就越期待她成为大家眼中的笑柄。 “他这不是心理变态吗？我看，都是他爷爷太宠他了，所以才把他养成这个样子。对了，他爸妈怎么不管管他，难道就让他这么一直坏下去？” 等厉珣说完，沈双鱼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而是既惊讶，又迷糊。 她觉得，季之舟家的经济条件肯定很好吧？看他平时的穿戴就能看出来了。 既然不是没钱，怎么不去治治他的毛病！ “他没有父母，他只有爷爷。” 卡顿了几秒钟，厉珣目光深沉地回答道。 “啊？” 沈双鱼也愣住了。 看不出来，季之舟的身世也挺可怜的，他才多大，就无父无母了，只剩下一个爷爷。 爷爷岁数大了，又能陪伴他多久呢？ 或许要不了多少年，等季之舟的爷爷也走了，他就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了吧？ 到那个时候，估计他的病情还会变本加厉。 “你还是注意他一点吧，多管管他，别让他真的搞出大的麻烦来！” 沈双鱼忽然觉得，像今晚这种最后能够通过道歉、赔钱解决的问题，其实已经不是大问题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相信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你。” 厉珣看到她的神色缓和下来，估计气儿也消了不少，他赶紧趁机问道。 “哼——” 沈双鱼立即重新板起脸，她把之前已经放下的两只手再次环到了胸前，还故意把头又扭到另一边去了。 必须要让他知道，她才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哄好的女人！ “乖，不气了，虽然你生气的时候也很美，但我还是更喜欢你开心的样子。听话，笑一个。” 厉珣凑过去，拿手指轻轻推着沈双鱼的两侧嘴角，往上提。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略显无耻，但讨未婚妻欢心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无耻呢？ 沈双鱼努力绷着，就是不笑。 没办法，厉珣只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忽然，他灵光一闪。 下一秒，沈双鱼就发现厉珣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好像正在纠结什么，整个人处于一种强烈的天人交战之中。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清了清喉咙，举起一只手，手心向内晃了晃。 “这是我的手背。” 厉珣放下手，又抬起一只脚，指了指它。 “这是我的脚背。” 他放下脚，表情变得更复杂纠结，指了指沈双鱼。 “你是我的宝贝。” 她险些夺窗而逃！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还有，这么土味的情话，他说出来就不怕咬到舌头吗？ ------------ 第43章 好会撩 沈双鱼拼出了毕生力气，这才勉强压下了开门而逃的冲动。 她相当佩服自己，都到了这种时候，不仅没有晕过去，而且还能保持着镇定。 沈双鱼握了握拳头，佯装随意地开口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些……嗯，这些话的？” “咳——” 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厉珣下意识地清了清喉咙，拧起眉头，想要从沈双鱼的表情里看出稍许端倪。 不过，他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 按照叶擎留下的秘笈，自己刚才应该没说错吧？ 可惜他一直觉得叶擎出的都是馊主意，那些秘笈也只是匆匆扫了两眼，情急之下，就只想出来那么一句…… 厉珣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嘴上却不动声色：“嗯，估计是在哪里看到的吧，没什么印象，当时觉得挺有趣的，就记住了。” 沈双鱼：“……” 大哥，我真要给你跪了，你怎么好的不学，偏要去学土味情话呢？ 她想了想厉珣穿上刺绣豹头紧身衣，黑色小脚裤，随着土嗨情歌摇头摆奶……不是，摇头摆脑的样子，顿时不寒而栗。 这一幕没有逃过厉珣的眼睛。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叶擎那小子果然是在坑他！ 亏他还觉得大家毕竟有二十几年的交情，就算叶擎再不靠谱，也不至于把坏心思动到自己的身上。 还有，自己在国外待了这么久，可能对目前国内的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确实不太了解。 所以厉珣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都怪他相信了叶擎的鬼话！ “是不是……不太对劲儿？” 犹豫片刻，厉珣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死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沈双鱼抽着眼角，抿紧嘴唇，没有马上说话。 她想，厉珣一世英名，居然也有被人耍得团团转的一天，说出去谁会相信？ 至于是被谁耍的，自己一定要打探清楚，然后…… 当然是去拜师学几手啊！ 哈哈哈哈！ 沈双鱼已经脑补过头，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立即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两声！ “就是吧，这种话其实都是网络上的段子，用来搞笑而已，不会有人真的说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就跟现在春节晚会上的某些小品似的……” 不想把刀子插得太深太狠，沈双鱼期期艾艾地回答道，还小心地觑着厉珣的脸色。 要是他一旦表现出愤怒或者无法接受的样子，她就立即闭嘴。 努力做一个善良的女人，沈双鱼暗忖道。 几分钟之后，终于彻底弄清楚这一切的厉珣沉着脸色，他用舌尖磨了磨后槽牙，又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恨不得想要杀人的表情。 “叶擎，你给我等着！” 把面前的方向盘想象成是叶擎那张令人讨厌的帅脸，厉珣一拳砸在上面，毫不留情。 确定那个叫叶擎的家伙没安好心，沈双鱼也不禁替厉珣打抱不平起来。 “他一定是嫉妒你的英俊迷人，帅气多金，所以才设计害你，以此来让自己丑陋的内心得到短暂的平衡！” 她重重点头，帮厉珣重塑自信，“绝对是这样！” 知道沈双鱼这是在安抚自己，厉珣铁青的脸色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但看起来还是有些骇人。 “叶擎这个臭小子从小就一肚子坏水，他就是一个狗头军师，一张破嘴整天叨叨，也就他媳妇拿他当宝……” 话没说完，厉珣就看见沈双鱼的那张小脸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放大。 难道她…… 一个温热柔软的吻轻轻落在了厉珣的额头上，停留了大概两三秒钟，沈双鱼的嘴唇才离开。 “好了，不要再生气了，要我说，他是跟你逗着玩呢。等有机会的，你也给他搞个恶作剧，不就还回去了？” 她冲着厉珣眨眨眼，眼神里充满了调皮和狡黠。 说正经话，虽然沈双鱼也觉得叶擎这一手玩得太溜了，有心想要效仿一下，但不管怎么说，一想到厉珣现在算是她的人了，他这么被人耍，她可看不下去。 所以，沈双鱼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要替厉珣把场子给找回来！ “阿嚏！” 正在公司的叶擎蓦地打了一个喷嚏！ 紧接着，他的耳朵也有一点发烫发痒的感觉。 叶擎揉揉鼻子，疑惑地说道：“谁在偷偷骂我？别让我知道，不然老子弄死他！” 即将被弄死的沈双鱼当然不知道叶擎是怎么想的，她只想把厉珣给哄好，别再生气。 “你刚才还不让我生气呢，怎么一转头，自己又开始生闷气了？” 沈双鱼笑吟吟地歪头看着厉珣。 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中央，总觉得那里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吻，好像还在…… 而他心中产生的悸动，也足以令人反复回味。 这小丫头好会撩！ 确实比他的土味情话好多了！ 厉珣才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哪怕是再繁复的计算，再精密的数字，再艰难的项目，再刁钻的客户，都不可能难道他，然而一个在很多男人眼里再简单不过的谈恋爱，却令厉珣觉得无从下手，焦头烂额。 女朋友不是上司，不是下属，更不是客户，厉珣不知道要用哪一种态度来面对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 一直到了这一瞬间，他终于想明白了—— 既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那就干脆遵从内心，想宠着就宠着，想惯着就惯着，想纵着就纵着，爱咋咋的！ 男人辛辛苦苦打拼，要事业要名利要地位，最后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得舒舒服服的吗？ 反正他也和沈双鱼绑在一起了，不出意外的话，还得继续绑下去。 想通之后，厉珣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沈双鱼的上半身死死地压在椅背上，自己探过去。 “你……唔唔……” 沈双鱼偷亲厉珣的时候，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玩出火来的。 这个吻太漫长，太深情缱绻，以至于当沈双鱼承受不了，反复用手捶打着厉珣的时候，她就要窒息，连眼泪都憋出来了。 “怎么那么娇气，嗯？” 他用拇指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水痕，语气是心疼的，但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很明显，他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 第44章 强者为什么要在乎弱者的感受？ 沈双鱼稍微动了动嘴，觉得嘴唇有点肿，还热热的，带着一点麻酥酥的感觉。 她又好气又好笑，原来男人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什么叫温柔。 伸手推推他，沈双鱼整理了几下头发，口中催促道：“好了，快送我回去，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她已经和霍亦霆达成合作意向，赚了钱也有自己的一份，当然动力满满。 “钻钱眼儿里去了！” 厉珣无奈，戳了戳她的额头。 他知道，她现在满心都是赚钱的事情，别看时不时地也会和自己亲近，但其实完全没有走心。 到了这种时候，厉珣反而希望沈双鱼和那些恋爱脑一样，起码她的眼睛里都是男朋友。 “你早一点搬出来住就好了。” 他低低叹息道。 沈双鱼一秒顿悟，她伸出右手食指，在厉珣的面前晃了晃，脸上笑吟吟：“那你也别想随便过来，我没有好茶招待你！” “喝自来水也行！” 他一把握住她的指尖，摩挲了片刻，这才开车送沈双鱼回家。 到了沈家门口，厉珣没急着走，反而和沈双鱼站在车边，又继续聊了几句。 其实，他们说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然而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听在自己的耳朵里，显然又是另一番特殊的滋味儿。 起码沈双鱼也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就算是商业联姻，能做到自己和厉珣这种和谐相处，也很不容易了。 “你们……” 沈双月准备出来夜跑，她刚一出门，就看见站在一起的厉珣和沈双鱼。 两个人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般配，俨然天作之合。 “他送我回来。” 沈双鱼抿唇，抢先回答道。 她才不想让厉珣和沈双月说话呢！ 说她小气也好，较真儿也罢，反正自己和沈双月母女早就撕破脸皮了，没必要再装下去。 “哦。那个，厉先生，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沈双月穿着一身运动装，她把经常披在肩头的长发扎成高马尾，看起来倒是十分清爽娇俏，说话也非常有礼貌。 “我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厉珣没有理会沈双月，而是看向沈双鱼，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 刚好能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沈双鱼弯了弯眼睛，露出笑意。 她喜欢这种聪明的男人，拎得清！ 要是沈双月一说话，厉珣就跟着搭腔儿，无论他说什么，沈双鱼都会产生一丝忌讳。 这种无视，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最是杀人无形啊！ 果然，沈双鱼用余光注意到，沈双月的身体似乎轻微摇晃了一下。 在月色的映衬下，她的脸色好像也比之前白了不少。 也难怪，这十几年来，在黎嫣的刻意引导下，在沈峰的无声纵容之下，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两姐妹同时出现，沈双月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而沈双鱼则理所当然地被衬托成一只丑小鸭。 哦，不，应该是一条咸鱼才更加恰当，还是永远不能翻身的那一种。 风水轮流转，如今沈双月终于也体会到了被无视和被羞辱的味道了，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如何呢？ 目送厉珣离开，沈双鱼这才转身看向沈双月。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平静地走上门前的台阶。 然而，沈双月却从那一眼中读出令她无比惶恐的信息—— 沈双鱼彷佛是在告诉她，刚才的事情并不算什么，以后类似的事情还多着，她要渐渐习惯，渐渐适应。 那些原本就不属于她的光环，喝彩，荣耀，风光……甚至是家世地位，迟早都要还回去！ 沈双月浑身猛地一震！ 她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攫住了！ 在沈双月大口的喘息中，沈双鱼走进门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也看不到了。 “我、我不会输……我一定比你更好！” 沈双月努力握紧了拳头，涣散的目光一点点重新聚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跑去。 至于沈双月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双鱼其实并不怎么在乎。 反正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强者为什么要在乎弱者的感受？ 就好像老虎会考虑在同一片树林里生活的野兔每天吃啥喝啥吗？ 只有弱势一方才会整天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沈双鱼笑了笑，关灯睡觉。 至于沈双月会不会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她猜，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要成为她的固定日常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一过，资金充足的沈双鱼便有了大动作。 她当然不会亲自出面去操作，厉珣介绍了一个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同学，对方刚回国，正需要一个小试牛刀的机会。 沈双鱼也知道，这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她从来不是小气的人，主动在薪酬方面给了百分之五的溢价，双方都很满意。 当天下午，冬城本地的财经界引发了一次小小的海啸。 曾经作为行业领头羊的星耀时代，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时代的车轮滚滚碾压，成为历史！ 业内人士都早有猜测，知道星耀时代接下来会进入一段艰难的寒冬期。 结果呢？ 现实更加残酷，它直接宣告了易主！ 至于将是由谁来接手星耀时代，即便是圈子里的消息灵通人士也不得而知。 “沈小姐没有令我失望，做得很棒！” 电话里，霍亦霆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就好像他们在谈的不是一家公司的生死，而是一桩无伤大雅的小事。 “那就好。” 面对赞美，沈双鱼并不客气。 她必须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价值，才有可能得到下一次的合作机会。 “希望还能一起赚钱。” 沈双鱼丝毫不隐藏她的那点小心思。 她不嫌钱多。 “当然，我也喜欢赚钱。” 霍亦霆的声音听起来总算多了一丝温度，他听起来好像很高兴，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了。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沈双鱼暗忖。 放下手机，她查看账户，将厉珣昨天借给自己的那笔钱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无论是什么关系，沈双鱼都信奉一个朴素的道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何况，他们现在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她不能装傻充愣地留下这笔钱，哪怕厉珣根本不在乎。 做完这一切，身心愉悦的沈双鱼熟练地打开了论坛。 她就知道，论坛上一定很热闹。 不过，沈双鱼没有先去嘲笑独系孤舟这个手下败将，而是发了一条新帖，题目赫然是—— “霍氏接手星耀时代，明日官宣。” ------------ 第45章 亲兄弟明算账 沈双鱼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在得到霍亦霆允许的前提下，并不算泄露商业信息。 而且，就算她不说，再过不到十个小时，霍氏那边同样会对外公布。 帖子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底下的回复就汹涌而至。 不过，对于北冥给出的消息，如今已经不会有人再随随便便就提出质疑了。 “霍亦霆的手还真快，不到两天就搞定了！” “原来是霍氏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到底还是有钱啊，也不怕填这个无底洞！” “楼上有点酸，星耀时代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当成无底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哇，北冥大佬终于出现了！给大佬递茶！” “此处应该@独系孤舟[微笑]哈哈！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做错了事情就要立正挨打嘛！” 沈双鱼一边敷面膜，一边刷着论坛，有好几次，她都笑得不得不用手指把几乎要掉下来的面膜给重新推上去。 什么叫装逼不成反被艹？ 独系孤舟应该深有体会，她想。 他想显摆自己的能力，其实对沈双鱼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但如果有人想要踩着她上位，那就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所以，独系孤舟的如意算盘这一次的的确确是打错了，以为她是一个软柿子，哪知道却是一个硬茬子！ 反正沈双鱼早就放话，即便她赢了，那些钱也会捐出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早就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那几位评委，由他们出面去处理。 要不是独系孤舟咄咄逼人，哭着喊着非要和她比试，至于成为大家的笑柄吗？ 沈双鱼叹了一口气，她摘掉面膜，随手关上电脑，不再理会这件事了。 但她没有料到一件事，那就是有人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人就是季之舟。 他好不容易才稍微想开一点，和几个朋友去酒吧一起放松，结果又在那里遇到了同样让自己没面子的沈双鱼！ 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更可恨的是，那女人故意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拒绝了他，私下里却在这里卖弄风情。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偏偏厉珣就是不相信他的话，一口认定就是他找茬儿在先，还差一点拖沈双鱼下水，责怪他做事冲动！ 于是，季之舟心中的那股野火不仅没能烧干净，反而蹭蹭直冒。 一怒之下，他索性去找了高人帮忙。 “季少，我家少爷说了，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如果你想找他做事，请按照市价来。” 一个笑容可掬的双马尾女仆装少女站在季之舟的面前，俯身说道。 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十分甜美可人，身材纤细玲珑，再加上一粉白色的女仆装束，说话的时候头上的兔耳朵还跟着一动一动，可爱极了。 她把手里的收费表递过去，上面标满了价格。 季之舟的脸色发黑，咬牙道：“……那好吧，我给钱。” 太小气了，难道他们之间的多年交情还需要用肮脏的金钱来衡量吗？ 少女依旧保持着微笑，不为所动，“请季少先转账哦，账号在这里。” 她指了指胸口处贴着的二维码，挺直了身体，方便季之舟拿手机扫码。 季之舟：“……” 行，真会玩！ 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于是，季之舟恨恨地转账过去。 少女再次鞠躬：“请季少稍等哦，少爷说很快就会查到结果，等一下我就拿来给您。” 季之舟已经不想说话了。 既然听起来这么简单，并不麻烦，为什么还要收他那么多钱？ 这是趁火打劫吗？ 但他不敢说，他也不敢问，他害怕自己惹怒了那个不像人的家伙，被直接扫地出门。 对方说到做到，不过十分钟，少女再次出现。 “季少，您要的东西。” 少女双手奉上。 “他最近还好吧？” 季之舟伸手接过，神情复杂地问道。 少女微微一怔，这才小小地摇了一下头，露出沮丧的表情，连原本竖在头顶上的那对兔耳朵似乎都跟着耷拉下去。 “少爷已经很多天没出门了，自从那天他看到新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哽咽着说道，眼圈也开始泛红。 “你告诉他，就说我们都很担心他，叫他别再一个人闷着，有事就说。” 多年以前，季之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天才都是孤独的。 天才看世界，就仿佛上帝看人类。 “好的，我会转告少爷的，季少，多谢您，请慢走。” 少女抹了抹眼睛，她对季之舟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比刚才显得灵动多了。 走到门口，少女好像想到什么，歪头看向季之舟。 “季少，你之前被当众拒绝那件事，是真的吗？那位沈小姐，真的泼了你一身墨水……” 她拼命忍着笑意。 “你！闭嘴！不许再说这件事了！” 季之舟恼羞成怒，摔门而去。 “好想见一见这位沈小姐啊，听起来真是又美又飒。” 少女站在门口，一脸向往。 “想去就去，我可以帮你和厉珣说。” 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少女被吓到似的，连忙回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少年是出来喝水的，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漆黑的刘海挡住了额头，和一部分眼睛。 他的眼睛是有一点狭长的，眼尾微挑，带着一点狂妄和惫懒的味道。 就好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整个世界，发现不过如此，所以显得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 他的皮肤过于白皙，应该是常年不照阳光导致的。 “没、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 少女赶紧摇头。 过了片刻，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惜，面前的少年已经喝掉了一杯水，转身回房了。 她蹙眉盯着他的背影，面带忧虑。 仓皇离开的季之舟回到车上，打开手里的文件袋。 一想到自己就要摸清楚北冥的老底，他兴奋得双眼发光，俨然黑夜中准备猎食的野狼。 那双手也在轻轻地颤抖着。 文件袋里只有一张纸。 “该网址有多重安全防火墙，自动清除所有会员三天前的登录地址。这是他最后一次的登录地址，在昨天晚间，在线时间为二十三分钟。” 这行字的最下方，是一串混合着数字和字母的字符串，以及由此追查到的现实居住地。 季之舟扫了两眼，读出上面的地址，“枫叶大道南区17号……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 第46章 奇怪的预感 枫叶大道，是冬城一个比较老的别墅区，本地人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住在这种地方？看来也没什么钱，装什么阔？” 季之舟抖了抖手里的纸，他满脸不屑地撇着嘴角，下意识地吐槽道。 要知道，无论是旧旺或者新贵，都不会住在枫叶大道那边。 虽然也聚集着富贵人家，不过到底底蕴不足，显得有些英雄气短，不够敞亮。 不过，季之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址。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季少，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听见季之舟的吩咐，司机忍不住开口问道。 季之舟索性不再去想了，他把那张纸递给司机，“去这里，越快越好！” 他就不相信了，自己这一次连地址都拿到了，还会扒不下来北冥的画皮？！ 谁让他装神弄鬼！ 谁让他故弄玄虚！ 司机应声，立即发动起车子，脚踩油门，一路直奔枫叶大道。 “季少，南区到了，应该就在前面。” 半小时之后，司机一边用手指着右侧的一排别墅，一边对季之舟提醒道。 季之舟抬起头，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向车外。 “嗯，直接开过去！” 他神色凛冽，表面上虽然还看不出什么，但心跳却已经开始一阵阵加快了。 “就是这里。” 司机把车停好，核对了一遍地址。 他们面前是一栋别墅，从外观来看，果然已经不太新了，至少也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 季之舟开门下车，他站定，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别墅门前的草坪早就应该打理了，不知道是被主人不小心忘记了，还是一直疏于养护，偷工减料，看着就很不精神。 看，这就是强撑着的表现。 “去敲门。” 面露鄙夷的季之舟向司机扬了扬下巴。 司机走上台阶，按响了门铃。 没多久，佣人过来开门。 看见来人，她发现并不认识，于是不太友好地问道：“你找谁？” 司机不知道如何回答，回头看向季之舟。 季之舟走了过来，语气冷漠：“我找住在这里的人，你老板。你去叫他下来，就说有人来找他了。” 佣人表情狐疑地看着他，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过季之舟。 尽管不认识，但看到他气质不凡，一身打扮更是非富即贵，佣人一时间也闹不明白这个人究竟和沈家是什么关系。 “我家老板不在家，家里只有老板的大女儿在。” 稍一犹豫，佣人还是稍微拦了一下。 大女儿？ 季之舟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从一开始就认为北冥是一个已婚的中年男人，那么他有孩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我可以进去等。放心，你看我的样子也知道我不是坏人，你让我进去，我保证你老板不会生气。” 说罢，季之舟给司机递了一个眼神。 司机上前，仗着体力优势，直接把大门给顶住了。 佣人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进来，然后让另一个人上楼去喊人。 季之舟坐在客厅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掏出手机，在论坛上发帖，告诉众人自己已经杀进了北冥的“老巢”，即将披露他的真实面目！ 但这么做，无异于是触犯众怒。 毕竟，大家披着马甲在网上行事，自然有这么做的理由，更何况他们的论坛原本就是小众圈子，为了安全，保护私人身份是首要任务。 正是因为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季之舟只好忍耐住了。 佣人敲门的时候，沈双鱼正在呼呼大睡。 她前一段时间太辛苦了，神经绷得紧紧的，如今暂时得到了放松，身体很自然地进入到了一个渴睡状态。 从昨晚到现在，沈双鱼都没醒过，睡得十分香甜。 “做什么？” 被持续不停的敲门声吵醒，沈双鱼终于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没好气地问道。 奇怪了，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管她起不起床，吃不吃饭的。 沈双鱼如今在沈家，就跟一个透明人差不多，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过问，也没人阻拦。 “有客人来了。” 门外的佣人怯怯地回答道。 她也知道自己吵到了沈双鱼，但又不能不这么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沈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所以……” 所以，只能搬出她这个虽然顶着主人的头衔，却又过得不像主人的人出来待客了？ 沈双鱼被气得发笑：“他们认识的人，我又不认识，你找我有什么用？叫他们改时间再来，或者坐着等好了，难道还要让我下去泡茶给客人喝吗？” 佣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站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肯走。 沈双鱼火起，她一掀被子，随便在睡裙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蹭蹭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在哪儿呢？” 她没好气地问道。 佣人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用手指着楼下的客厅方向。 沈双鱼不再理会，她径直下楼，还用力跺脚，故意把楼梯踩得震天响。 她无缘无故被人吵醒，还得出来接待不知道是沈峰还是黎嫣的客人，早就一肚子气，难不成要笑成一朵花？ “你找谁？他们都不在，家里就我自己，你还是下次再来吧。” 沈双鱼抱着双臂，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的男人一个激灵，腾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对上视线，都懵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 沈双鱼和季之舟异口同声地问道。 然后，他们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季之舟可不认为他要找的人是沈峰那个中年草包。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能活到这个岁数还在混着日子？ 谁不知道沈峰的公司现在被经营得不死不活的，还等着未来女婿帮他周转呢！ 而沈双鱼也不觉得季之舟上门是巧合。 毕竟对方一副恨死她的样子。 更何况，季之舟在酒吧里被厉珣教训一顿，是她亲眼看到的。 “这是你家？” 季之舟咬牙切齿地问道。 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地址那么眼熟呢！ 原来是沈双鱼家！ 他之前查她底细的时候，曾经看过这个地址，有点印象。 这个家里，排除了沈峰和黎嫣这两个人，剩下的就是沈双鱼和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双月。 难道…… 季之舟不愿意再去深想，他甚至开始有意回避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因为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只要一遇到沈双鱼这个女人，自己就绝对没好事儿！ ------------ 第47章 一个美女蛇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 沈双鱼抓紧了身上的外套，一脸警觉地看着季之舟。 早知道是他，她肯定不会这么衣衫不整地下楼！ 不对，早知道是他，她肯定压根就不会下楼！ “你一直住在这里？” 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季之舟觉得连他的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地抽痛，那滋味儿着实令人不好受！ 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专门来克他的！ “不然呢？需要我拿房产证给你看吗？还有，这是我家，我现在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沈双鱼伸手一指，已经下了逐客令。 如果是平时，别说她拿这种态度来招待自己，就算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季之舟也未必给面子。 但他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这也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 “你平时有没有上过一个地下财经论坛？我就是独系孤舟，你应该不陌生吧？” 季之舟脸色一沉，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懒得再绕圈子了，就算沈双鱼打死不承认，季之舟现在也认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恶，他一直以来当做对手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和他同龄的女人！ 凭什么？ 她怎么会有那样的阅历，那样的眼光，以及那样的信息渠道？ 根本就不应该啊！ 从季之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沈双鱼就有所准备了，而且她也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真的没有在网络上留下过任何痕迹。 网站再安全，只要有心，总能查出蛛丝马迹。 一瞬间，沈双鱼的脑子里窜过无数的念头—— 坚决否认，装作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还是默认自己就是北冥，请他帮忙保密，尽量不要说出去？ 这两个想法，交替着占据上风，让沈双鱼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你不说话，那就是了！” 大概因为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季之舟俨然已经从沈双鱼的反应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一诈她，真相就出来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沈双鱼反而释然了。 知道就知道，难不成自己还会受限于区区一个马甲？ 再说，她就是北冥这件事，即便彻底曝光，从目前来看，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顶多就是把季之舟给得罪得透透的了！ 问题是，她本来也把他给得罪透透的了，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难道十八层地狱下面还有第十九层嘛！ “居然真的是你！” 季之舟的眼角泛红，牙齿紧咬着，下颌绷紧，整个人看起来僵硬无比。 他从小就智商过人，尤其对金融更是有着强烈的天赋，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圈子里被誉为“小神童”。 哪怕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谦虚，季之舟的内心依旧是狂傲的，很少会去信服谁，更遑论承认自己是对方的手下败将了。 “我也没说不是我啊，你这么激动干嘛？” 沈双鱼率先坐下来，正好有佣人过来上茶，她指了指茶杯，示意季之舟先喝口水。 他哪有心思喝水？ 下意识地端起水杯，季之舟一脸木然地喝了一口。 “嘶——” 他的舌头被烫到，只好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还被溅出来的茶水给洒了一身。 “水这么烫！” 季之舟气得大声咆哮。 佣人噤若寒蝉，吓得站在旁边，不敢应声。 “水不热怎么泡茶？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喝口水还能被烫到！” 沈双鱼反唇相讥。 司机赶紧拿来纸巾，帮季之舟擦拭着。 他拦下，说不用擦了。 “你先去外面等我。” 季之舟打算单独和沈双鱼谈谈。 等司机和佣人都离开了，沈双鱼才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开口问道：“你是特地跑来兴师问罪的？” “你事先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季之舟盯着她，以免错过沈双鱼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笃定，她之所以能挖坑让自己跳，一定是事先从哪里得到了内幕消息的缘故！ 说不定就是那个该死的霍亦霆！ 别看他整天一声不吭的，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 季之舟对霍亦霆的偏见顿时比之前更深了，他就说嘛，霍亦霆仗着自己年纪最大，平时没少欺压他们几个小的，现在更是助纣为虐，对沈双鱼倒戈了！ 这巴结的嘴脸会不会太难看了！ 敢情是拿他当祭品，一门心思讨好未来的厉太太呢！ 季之舟打算一会儿就去找霍亦霆算账！ “我没有消息，星耀时代的事情我根本不可能预料得到。难道我还能按着聂衡的脑袋，叫他在国外犯罪吗？至于我当时选择购入白酒类基金，原因更简单，白酒、医疗、科技三大类产品本身就是大起大落的类型，我认为目前处于上涨趋势，所以就买了。” 沈双鱼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喝着，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过，暴涨过后就是暴跌，我会看好时机就全部脱手，免得留来留去留成仇。” 她从来都没有指望一直靠股票基金之类的东西赚钱，无非是用来攒第一桶金，作为投资本钱罢了。 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沈双鱼在这方面比较传统，她更肯定实业的地位，所以她一旦有钱，就会选择更加脚踏实地的赚钱方式。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些的？” 季之舟想了想，心里依旧有点不服气。 沈家是什么条件，能和季家比？ 沈双鱼能接触到的资源也比他有限得多吧，难道她的天赋真的强过自己？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随便玩玩而已，你知道，我在后妈手里讨生活，能有什么机会做这些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纸上谈兵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沈双鱼尽量低调。 但季之舟才不相信她的鬼话！ 他暗戳戳地把北冥在论坛上的言论全都打印下来，每天翻来覆去地看，都快能背下来了！ “少骗人了！你就是不想和我说实话而已！你怕我超过你，你这个……这个……坏美女蛇！” 搜肠刮肚半天，气急败坏的季之舟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想骂她，但是觉得不应该使用那些下流肮脏的词汇，污了她的耳朵。 他一边讨厌着她，一边又不愿意承认她其实美好得不得了。 于是，最后只好憋出来这么一句。 沈双鱼：“……” 现在的孩子，语文水平都倒退成这样了吗？ 还一个美女蛇？ 她放下茶杯，扶额叹息。 看，就说教育这种事，确实是任重道远吧！ ------------ 第48章 我帮你做空它 “你管我是什么呢？我要嫁的人是厉珣，又不是你，你放心好了，就算我蛇蝎心肠，也害不到你！” 沈双鱼忽然不想撵季之舟了。 主动送上门的乐子，她都舍不得让他就这么走了！ “看，你承认了吧！” 季之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绝对没看错，已经透过现象看穿了她的本质！ “看起来，你好像很在意厉珣啊。让我想想……” 沈双鱼佯装思考，用食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下巴。 “你不会有雏鸟心态，把厉珣当成你妈妈了吧？看你这么紧张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小被他养大的呢，害怕我把你的宠爱全都夺走了？” 她故意斜睨着季之舟，面带不屑，把“恶毒后妈”这个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 “你少胡说了！要不是你们早有婚约，你以为厉珣会答应娶你吗？你也不看看你们沈家都落魄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想高攀，真是白日做梦！” 一想到沈家连门前的草坪都无人打理，季之舟就替他们寒碜得慌！ 沈双鱼低头玩着手指头，漫不经心地怼回去：“可是他就是愿意娶我呢，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心里一直好惶恐好惶恐呦！但他让我不要多想，只要乖乖等着做世上最美的新娘就好了。” 说完，她还把双手伸到眼前，左看右看，沈双鱼觉得自己的手长得真是美极了，口中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恶心！呕！” 季之舟被她矫揉造作的声音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十分想吐！ 他就算明知道沈双鱼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激怒自己。 然而，心里清楚是一码事，忍不住真的要被气死，又是一码事！ “看到你不快活，那我就快活咯！季之舟，谁让你暗戳戳地想害我在学校丢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而自己送上来了！” 沈双鱼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改之前的笑脸，面罩寒霜地怒视着季之舟。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还有，她浑身散发的气势怎么会强大到令自己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心颤？ 季之舟懵了。 “我不管你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你想算计别人，我的确管不着你。但我警告你，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非要再拿我练手，就别怪我不看厉珣的面子，大不了和你鱼死网破！” 沈双鱼语气肃杀，面色凝重，一点儿都没有和季之舟开玩笑的意思。 她从厉珣那里得知了季之舟的秘密，知道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两面派。 虽然他也有值得令人同情的地方，但小小年纪就满心恶意，沈双鱼实在对这种人爱不起来。 “谁要和你鱼死网破了！” 季之舟涨红了一张脸，有一种被人当场戳穿的不自在。 奇怪，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薄脸皮过！ “你知道就好！” 沈双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还有，你要是敢在论坛上把我的马甲给扒了，我就让厉珣收拾你，保准让你后悔这辈子学会打字！” 她挥了挥拳头，以示警告。 “狗仗人势！” 季之舟恨极了她动不动就把厉珣给搬出来做挡箭牌的小人行径！ 还真以为他怕了厉珣吗？ 虽然他确实有一点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你想仗还没有呢！” 沈双鱼哼了哼，洋洋得意。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互相对视着，恨不得用目光在对方的脸上烧出来一个窟窿！ “看什么看，本姑娘长得好看，不怕看！” 沈双鱼的眼睛都酸了，却还是坚持着。 “不要脸！哪有人说自己长得好看的？” 季之舟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憋屈的。 “行了，我不和你们女人一般见识！” 他率先败下阵来，先把头扭到一边，然后赶紧用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感觉两个眼球都快抽筋了。 沈双鱼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你有本事找我晦气，怎么不去收拾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连你爷爷都同意把公司交给你，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手画脚的。” 她吐槽道。 “又是厉珣告诉你的？” 就知道恋爱中的男人不懂什么叫保密，所以，季之舟已经不惊讶了。 “整个冬城不是传遍了？” 沈双鱼摊摊手，语气也认真起来，“要我说，你与其把精力放在捉弄别人上，不如趁着你爷爷身体还好，把这些潜在隐患都除掉。万一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哪怕你想动手，别人也会说你不念旧情，老爷子刚走，你就对当年和他一起拼搏的伙伴下手。”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如果不是她没有及时做到这一点，沈湛现在又怎么会为了和公司里的那帮人周旋，而整天劳心劳力呢？ “你以为我不想？我想要城北新区那块地，但浩运物流也打算在那里建仓库，他们还挖走了我们不少中层管理，带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客户……” 说起正事，季之舟也收敛起了多余的心思。 “这样吧，我帮你做空浩运物流，让你顺利拿到那块地，还干掉竞争对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就算成交。” 沈双鱼打断他。 做空？ 就算是狂妄如季之舟，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都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搞垮一家公司，可以这么简单吗？ “你别忘了，华尔街曾经有一句著名的歌词，‘卖掉没有的，就必须买回来，否则就要蹲监狱’。做空在国外是常态化工具，在国内可不是，起码目前还不是。” 季之舟很快反应过来，用不赞许的目光看着沈双鱼。 “谢谢你的提醒，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公司能被做空，是因为它可以被做空，我认为浩运物流符合条件。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毕竟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沈双鱼重新坐下来，呷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一脸悠闲地说道。 手下败将…… 这四个字深深刺激到了季之舟，他咬牙问道：“好。那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你要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就是北冥，包括厉珣。” 沈双鱼相信季之舟不会拒绝自己的合作。 傻子才会拒绝呢！ 他根本就是稳赚不赔好嘛！ 把她的事情抖露出去，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只是保持缄默而已，却能换来巨大的回报。 何乐不为？ 果然，季之舟考虑了半天，还是同意了。 “成交！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他想，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再拖延一段时间，让沈双鱼能够准备得更加充分。 “半个月有点久，十天左右吧，运气好的话，可能一周。” 沈双鱼满不在乎地弹了弹手指。 季之舟：“……” 是我拿不动刀了，还是你太飘了？ 请问你有考虑过浩运物流的感受吗？ 不，你没有，你只考虑你自己！ 季之舟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对啊，我确实只考虑我自己，我那么忙，一件小事而已，总不能占用我太多时间吧？” 沈双鱼表情诧异地反问道。 伪少女显然没有能够接住这个梗，“啪叽”一声，它掉了。 季之舟愣了半天，扶额叹息。 看，就知道不是人人都能懂他的幽默，心累！ ------------ 第49章 惊喜成惊吓 一直到走出沈家，重新坐进车里，季之舟都还是一阵恍惚。 他没听错吧，沈双鱼居然要主动帮他？ 那女人……她还真是…… 叫人喜欢不起来，又叫人讨厌不起来，最后只能把她记得牢牢的，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啊！ 季之舟坐在后排，嘴里嘟囔了几句，满脸烦躁。 见状，司机小声问道：“季少，那位沈小姐不是厉先生的未婚妻吗？那你刚才对她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这要是让厉先生知道，万一……” 万一人家吹点枕边风，到时候不还是他们吃亏吗？ “没什么万一，难道我还得看她脸色？” 季之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话虽如此，他说完这句话就心虚了起来。 司机低咳一声，心说你出门的时候，看起来可不像是一副占到了什么便宜的样子，倒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 不过，他才不敢说出来。 季之舟看向窗外，莫名有些忐忑。 从十岁开始，他就很少有这种情绪剧烈起伏动荡的时候，别人不知道他的秘密，但季之舟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当他确定沈双鱼就是要找的那个人之后，原本愤懑不爽的一颗心竟然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有那样的本事，就好像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他可以接受。 “你说，她能做到吗？” 季之舟自言自语道。 司机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好先开车，离开这里再说。 被季之舟“给予厚望”的沈双鱼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担心和紧张，她反而回房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正好吃午饭。 不出意外的话，沈峰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对黎嫣来说，这恰好是最后的狂欢，所以她一连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每天晚上回不回来。 沈双鱼不关心，问也没问。 倒是沈双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沈双鱼也大概能猜到一点，她知道沈双月这个人表面乖巧文静，其实好胜心很强，尤其喜欢碾压她。 估计沈双月正憋着一股气，准备在接下来的设计大赛上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呢！ 吃饱喝足，沈双鱼开始上网，优哉游哉地搜索关于浩运物流的一些消息。 她用了大概半小时，在各大社交软件和第三方平台上查看了关于浩运物流的评价。 和沈双鱼了解到的消息差不多，别看浩运物流在业内牛逼，事实上，其实它也难逃店大欺客的嫌疑。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沈双鱼理解浩运物流的一些操作，毕竟谁都更看重大宗客户，对散客就很难做到同样上心。 但大宗客户很少会因为对某一次的合作不满意就彻底取消长期合作，散客却绝对会。 不仅再也不用了，甚至还会跑到网上疯狂吐槽，告诉身边的亲戚朋友。 这种效应，在短期内可能不怎么明显，时间久了，其影响力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最终导致口碑方面的雪崩。 “靠这些就想扳倒浩运，你还没睡醒吧？” 已经回到学校的季之舟在电话里发出一阵嘲笑。 他没想到沈双鱼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幸好她一开口就说起了正事。 “当然不是只靠这个。你去找人，先在网络上掌握主动权，逐渐引导舆论方向，最好联系一些在各领域有影响力的博主，适当写几篇软文。总而言之，我要在三天之内，不断给网友强化‘浩运物流服务质量差、收费混乱、工作人员素质堪忧’这个概念。懂了吗？” 一边说着，沈双鱼一边刷新着网页，打开了浩运物流的官网。 啧，不是她说，但凡找一个应届毕业生稍微打理，这官网都不会做得如此辣眼睛，连企业最新消息都是半年前更新的。 “知道。不过，就凭这些……” 季之舟仍旧不放心。 找营销和运营公司什么的，很简单，花钱就可以。 而且，他也认识不少业内有名的媒体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给他们塞了那么多好处，也是他们要回报的时候了。 “等你赢了我，再跟我说‘不过’吧。好了，等我下一步指示，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沈双鱼就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季之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一股气卡在他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顾得上，等沈双鱼饿得实在受不了，一看时间，居然都晚上十点多了。 她也没惊动其他人，去了厨房，打算煮碗面吃。 刚把青菜洗好，沈双鱼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车响，她没理会，以为是黎嫣回来了。 结果，等那人走进来的时候，她才听见了沈峰的声音—— “人呢？都哪儿去了！” 沈峰一进来就大呼小叫，显然是心里不太痛快，趁机发泄。 他下飞机之前，特地掐着时间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结果司机却告诉他，自己稍后要送黎嫣回家，实在走不开。 沈峰没办法，只好打车。 也不知道大晚上的机场里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他在候车区等了快四十分钟，才终于坐上车。 一路上，沈峰又饿又累，只等着回家吃顿热乎饭，洗澡睡觉。 他还以为司机会告诉黎嫣，她也会早点回家等着自己，让佣人把饭菜热一热，放好洗澡水之类的。 毕竟，她以前就是靠着这些温柔小意的举动，才把沈峰哄得团团转。 谁知道，离着老远，沈峰就看见家里居然只有一点灯光，根本和想象得不一样！ 他就提前回来两天而已，这些人是趁他不在，都要趁机反了天吗？！ 听到声音，佣人们赶紧出来，接行李的接行李，倒茶的倒茶，还有人赶紧去准备饭菜。 家里没人要吃晚饭，所以，沈峰要吃的话，还得现做。 “爸，你回来了？好像比之前说的要早一点，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 沈双鱼从佣人手里接过一条拧好的热毛巾，递给沈峰。 她才不像以前那么傻呢，成天和沈峰对着干，浑身长刺儿似的，吃力不讨好。 就像现在，热毛巾是佣人拧的，也是佣人拿过来的，自己不过是接了一下再递过去，搭了把手而已，就让沈峰不悦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挺好，没什么事了，我就提前回来了。对了，怎么就你自己在家，她俩呢？” 沈峰一边擦拭着脸和脖子，一边和沈双鱼说话。 他环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黎嫣的身影，更加确定她没回来。 都快晚上十一点了，黎嫣难道打算玩到后半夜再回来？ 他气得把毛巾狠狠一摔。 沈双鱼低下头，她无声笑笑，没让任何人看见。 看看，老公出差不在家，回来之前一定要说清楚呀，不然，惊喜就成惊吓了！ ------------ 第50章 刷了一波好感 “双月呢？都这么晚了，她也不回家了？” 从进门到现在，沈峰也是气狠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旁边还有佣人，所以沈双鱼就没有说话。 “她这几天住在学校宿舍，说要准备学习上的事情，时间紧迫，就不回家了。” 听了佣人的话，沈峰没吭声，但是也没有再发脾气了。 “饭怎么还没好？” 沈峰向来不喜欢吃飞机上的食物，奔波一路，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等了快十分钟，厨房那边竟然还没有动静，他不耐烦地大声喊道。 “今天没准备晚饭，他们应该正在做。不过，爸，我刚才准备煮碗鸡蛋蔬菜面，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一起吃？” 沈双鱼原本不想再继续扮孝顺了，可她自己也要吃东西，总不能让沈峰干瞅着。 “好好好！” 沈峰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让沈双鱼赶紧去做。 很快，两碗面就端了上来。 面条是拿早就熬好的鸡汤煮的，鲜香味浓，咬一口鸡蛋，里面的蛋黄嫩而不生，火候刚好，就连作为搭配的小青菜也爽口得很，吃得沈峰那叫一个满足。 他把汤都喝光了，这才满足地放下碗，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沈双鱼给自己盛的是小碗，太晚了，不好消化，她不想饿了之后再撑着。 此刻，她正好也吃完了。 “黎嫣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沈峰抹了抹嘴，状似无意地问道。 事实上，他今天提前回家，也不完全是因为事情提前办完了，而是另有原因。 “应该还和以前一样吧，我白天一般都在学校，不太清楚家里的事情。前两天家里来了好几位客人，几个阿姨坐一桌打麻将，还挺热闹的，我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她们，双月当时也在。” 沈双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实回答。 她没必要撒谎，同时也没有在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这令沈峰的内心感到十分欣慰。 他怎么会不知道现任妻子根本容不下已故妻子留下的女儿？ 只是平时没有触及到自己的根本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沈峰来说，这个女儿不再是在家里白吃饭的闲人，也不是登不上大雅之堂见不得人的小丫头。 要是幸运的话，有她做先锋，他们沈家就要和厉家牢牢地绑在一起，哪怕不能一飞冲天，最起码可以在冬城的豪门圈子里再上一层楼！ “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就和爸爸说，爸爸一定不会叫人随便欺负了你！” 说罢，沈峰看向沈双鱼的目光愈发柔和了。 他又询问了几句关于生活上的事情，像极了一个慈父。 沈双鱼不动声色，逐一回答了，她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对沈峰的孺慕之情。 沈峰心中得意，看，毕竟是血浓于水，他们是亲生父女，哪有隔夜仇？ 他的想法明晃晃地写在脸上，看得沈双鱼只想冷笑。 这么三言两语，几句口头上的关心，就想把过去做的恶心事全都抹除了？ 真是做梦！ 她佯装不安，有点担心地问道：“黎姨怎么还不回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爸，是不是我让她不高兴了，所以她宁可待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家？” 顿了顿，沈双鱼又小声说道：“你出差这几天，她们都不在，总是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家里，除了跟做饭阿姨说说话，我几乎见不到人。” 上眼药这种事，难道就黎嫣会做？ 沈双鱼现在不仅做了，还做得不露痕迹。 如果沈峰对黎嫣没有任何怀疑，那么即便他听了这句话，也不会多想。 但如果不是呢？ 沈双鱼要赌的就是这对中年半路夫妻之间的危机，他们对对方到底还剩下多少信任？ 果然，一听说黎嫣总不着家，沈峰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表情顿时又带了几分狰狞。 他这一次没有再发火，而是让沈双鱼赶紧回房。 “洗个澡就赶紧睡吧，记着，学习重要，身体更重要。” 沈峰知道沈双鱼最近转性了，居然爱上学习，每天老老实实去上课，还主动看书，这在以前根本就是连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那我上楼了，爸，你也早点休息吧。” 沈双鱼今晚既在沈峰面前刷了一波好感，还成功给黎嫣上了眼药，她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过犹不及。 至于黎嫣几点回来，在她回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沈双鱼没有费脑子去想。 她像往常一样，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双鱼被一声沉重的闷响给惊醒。 她睁眼，在黑暗中稍微缓了几秒钟，判断出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从楼下传来的。 紧接着，似乎又有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响起。 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沈峰和回家的黎嫣爆发了家庭战争。 沈双鱼静静地听了两分钟，然后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一副耳塞，淡定地塞进耳朵里。 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沈双鱼吃饭的时候，意料之中地没有见到那对夫妻。 也是，大半夜还在折腾，现在肯定没起床。 “沈先生昨晚生了好大的气，都动手了。” “是啊，那一巴掌可真下力气，半边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他也被挠得不轻，尤其眼角那一道多悬呐，差一点就抠到眼珠子了！” “估计好几天不能出门了，不然人家一看不就知道两口子打架了？” “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别出岔子，被逮到又要罚钱。” “哼，我做了这么多家，也不是没给有钱人做过事，就没见过一个像她那样的……” 那两个佣人一边干活一边交谈着，她们知道沈峰和黎嫣都不会下来吃早饭，所以什么话都敢说。 沈双鱼握着筷子，侧耳细听。 她知道这两个人除了发发牢骚之外，也有故意让她听到的成分在，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起码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峰是怎么忽然间开始怀疑黎嫣的呢？ 总要有个契机，或者他自己看到了什么，或者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不可能无缘无故。 脑子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沈双鱼连忙擦擦嘴，饭也不吃了，她拿起包，一路小跑着出门。 “是不是你跟沈峰说了什么？”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厉珣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除了他，沈双鱼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了。 “沈峰回来了？他动作倒是快，看来也急着确认自己是不是被人绿了，啧。” 厉珣似笑非笑地感叹道，默认了她的猜测。 ------------ 第51章 她那里怕痒 确定是他，沈双鱼终于放心了。 毕竟，黎嫣那点事一旦用得恰当，还能起到不少的作用。 但如果被谁从中间横插一杠子，让效果大打折扣，对沈双鱼来说，就十分可惜了。 “你是怎么和他说的？难道你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黎嫣在外面……” 沈双鱼一想到黎嫣整天和差不多能做她儿子的年轻男人搅和在一起，私下做皮肉交易，心里就腻歪得不行。 单身富婆找小狼狗，和已婚女人在外面出轨乱搞，这是两码事。 “我只是暗中出了一点力，让他能顺顺利利把事情做完，可以提前几天回家。另外，再找人不经意地提到，说看见黎嫣和几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玩得不错而已。至于沈峰听到之后，又联想到了什么，那我可不知道。” 厉珣微笑着一摊两手，做出一副“和我没关系”的耿直样子。 “你不知道？” 沈双鱼感到好笑，斜睨了他一眼，口中嗔怪：“要是连你都不知道，我看也没人知道了。不过，你下一次做事之前，能不能事先和我通个气，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沈峰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杀回来，别说把黎嫣吓一大跳，就是沈双鱼也被弄得措手不及。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急，多一个晚上都不能等，专门改签了机票回冬城。” 厉珣拉着沈双鱼的手，稍微用力一带，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一大早就主动来找他，让厉珣心情不错。 遗憾的是，自从沈双鱼进门，就一直在说沈峰和黎嫣的事情。 厉珣甚至怀疑，要是他再不阻止，她可能还会一直说下去。 “好了，别说他们了，你这么早出门，是不是没吃早饭？” 他顺势掐了掐沈双鱼的腰，很细，但也不是瘦骨嶙峋那种，摸起来骨架是小小的，肉是柔软而紧致的，一看就是平时有定期做运动。 奇怪了，看她吃得也不少，居然还能拥有这么完美的体型，估计别的女人知道了，都会嫉妒得眼睛发红。 “别乱摸。” 沈双鱼强忍着，缩着脖子，难受地挣了挣。 “不是吧，你这里……怕痒？” 厉珣微怔着，然后福至心灵，顿时猜到一种可能。 他连忙去证实，拿手指又搔了几下，换来了沈双鱼受不了地大笑起来，躲得更激烈了。 “很好，我记着了。” 厉珣抿着嘴唇，笑得仿若一条老狐狸。 以后如果她敢再不听话，他不打也不骂，只要抓着她的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来一遍，对沈双鱼来说，就等于是受酷刑了。 “好了！我着急出来找你，早饭只吃了一半，现在还没吃饱呢！” 沈双鱼赶紧求饶，嚷着肚子饿，希望能转移厉珣的注意力。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刚好厉珣也没吃早饭。 “再陪我坐一会儿，然后我带你去隔壁一家餐厅，那边的点心还不错，你应该喜欢。”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搂紧了怀里的人，把头埋在沈双鱼的肩窝，一点点去嗅她发尾的香味。 怎么就那么好闻呢？ 从第一次见面，她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干，他一靠近她，就记住了那股味道。 厉珣没告诉沈双鱼的是，后来他偷偷找了许多种市面上销售的洗发水，想再次重温这个香味，却一直没有成功。 于是，他只好抓住每一次见到她的机会，多闻闻。 就像是猫吸到了猫薄荷，根本管不住自己似的，一阵阵上瘾。 察觉到了厉珣的温存之意，加上他也没有再捉弄自己，沈双鱼上半身乖乖巧巧地坐在他的怀中，拿肩颈支撑着他的脑袋。 但她的腿就没那么老实了。 纤细修长的右腿悬空着，一晃一晃的，连穿在脚上的猫跟鞋也跟着前后动着，镶嵌在鞋面上的水钻被阳光照得熠熠生彩，耀眼夺目。 想不到，一大清早的，居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沈双鱼默默地想道。 “能走了吗？我都要饿扁了。” 过了半天，身后的男人还是没有放手的打算，沈双鱼终于不耐烦起来，用手肘拱了拱他。 厉珣哑声开口，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再抱一会儿。” 想他一个大男人，一大早的，只是抱着她而已，啥也没做，这已经很正人君子了好嘛！ 看在他忍得这么辛苦的份儿上，难道就不应该得到一点甜头儿吗！ “哦，但我觉得有个硬硬的东西在后面顶着我，有点不太舒服。” 沈双鱼面无表情，吐字清晰地说道。 愣了两秒钟，厉珣的整张脸开始泛红，他悄悄向后挪了挪，不敢再抱得那么紧。 “你、你也太……” 他先确定自己不会丢脸，然后把脸一板，开始用严肃的语气教训她：“以后不许这么说话，尤其在有外人在的时候！刚才那个，只是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而已，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才这样，不要大惊小怪！” 至于私下里嘛……嘿嘿…… 偶尔来一次，也算二人之间的小小情趣？ 但厉珣觉得要把自己的正直态度摆出来，以示证明他绝对不是好色之人！ “知道了。” 沈双鱼点点头。 停顿了一下，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应该是你的皮带金属扣，正好顶在我腰上了，还挺疼的。” 厉珣：“……” 原来想多的只有我一个！ “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他黑着脸，表情木然地推开沈双鱼，没有再看她，而是站了起来，径直向门口走去。 沈双鱼愈发肯定了男人都是垃圾，抱够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二人各自带着复杂的心理，去了位于厉氏隔壁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吃饭。 这里的环境十分优雅，价格小贵，前来用餐的也都是在附近工作的白领精英，在早高峰时段，店里几乎呈客满状态。 “还能有位置吗？” 沈双鱼看了一眼，不抱希望地看着厉珣。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拉着她往最里面走，直到看见一扇拉起来的屏风，才停下来。 “没事，有人一大早来给我们占座。” 厉珣带着沈双鱼走到屏风后面，果然，她看见一张圆桌旁边已经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悠闲地喝茶看报。 “来了？咦，沈小姐也在，请坐。” 霍亦霆原本没打算起身，但没想到沈双鱼居然也来了。 一见到她，他连忙站起来，主动拉开旁边的椅子。 ------------ 第52章 一个受了情伤的男人 沈双鱼向霍亦霆道谢，然后坐下来。 看他们的样子，两个人应该经常约在这边一起吃早饭。 霍亦霆已经先叫了几样点心，又询问沈双鱼的口味。 她没矫情，按照自己平时的喜好，又加了两道。 很快，东西送上来了，三个人边吃边聊。 厉珣的确没有骗人，沈双鱼觉得这里的点心味道确实很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不顺路，她还挺愿意偶尔来这里吃完了早饭再去学校的。 刚才她在家吃了一半就跑出来了，在这里又吃了几样，差不多饱了。 两个男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但看起来却并不令人觉得粗俗野蛮。 他们吃完了，就开始低声交谈起来，没避着沈双鱼。 她不小心听到几句，都是生意上的事情，顿时觉得很无聊，所以沈双鱼直接掏出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十几分钟之后，等她和队友成功地推了对面的老家，那边似乎也谈完了。 “抱歉，是不是觉得没意思？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一扭头，看见手机上的游戏画面，厉珣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和霍亦霆说话，冷落了沈双鱼，连忙向她道歉。 她摇头说没有。 “我看附近有商场，想去买点东西。你回公司吧，不用陪我，我自己随便逛逛。” 沈双鱼记得沈湛的生日快到了，往年她都是亲自准备礼物给他，今年也不想例外。 所以，她不能让厉珣这个大醋缸跟着。 他一看见自己去买送男人的东西，还不是给他的，那不得气炸了？ 算了算了。 坐在旁边的霍亦霆又端起茶杯，悠闲喝茶。 厉珣瞥他一眼，一看到霍亦霆摆出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而且，还是需要让沈双鱼回避的。 “那好吧。” 他将沈双鱼送出去，然后又折了回来。 让人重新泡了一壶茶送过来，厉珣好奇道：“你想说什么？搞得这么神秘，还非得让我把人送走？” 没有外人在场，霍亦霆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如果外人见到他此刻的样子，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浑身跟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是冬城青年才俊霍亦霆。 “说别人坏话难道还要当面说？我可做不来这种事。” 他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滑，就在快要离开椅子的时候，霍亦霆又往上挪，继续吊儿郎地坐着。 闻言，厉珣正在倒茶的手在空中一顿。 霍亦霆要和自己说的事情居然和沈双鱼有关？ 一个季之舟跑出来捣乱就够烦人了，怎么连一向稳重的老大也跟着胡闹？ 厉珣放下茶壶，索性不喝了。 “老大，你也想和阿舟一起作妖？”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别看厉珣的年纪也没比霍亦霆大很多，然而，他们八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厉珣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法定监护人，一直以家长的心态去面对各种挑战，承受压力。 所以，他虽然不会乱摆架子，但每当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不会允许他们胡来。 “不是。” 霍亦霆马上坐好，神色迅速恢复成在外人面前的冷峻成熟。 他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承认，我也去查了沈双鱼，可是我没有抱着捉弄她的心思，或者想要在你们之间搞破坏。” 都是成年人了，也就只有季之舟那种喜欢两面三刀的家伙，才搞什么恶作剧。 “我想和你说的是，我刚刚发现她和一个叫沈湛的男人有往来。他们两个人都很小心，联系的频率也很低，甚至不见面。这么一来，也说明他们应该非常信任对方，哪怕断了联络，也不会怀疑对方背叛自己。” 在查到这条线索之后，霍亦霆第一反应并不是沈双鱼在外面交了秘密男友。 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毕竟，以他作为男人的眼光来看，霍亦霆实在不觉得沈湛像是会喜欢这种女孩的样子。 更何况哪有谈恋爱的两个人故意不见面的？ 搞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啊？ 他不信。 “沈湛？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厉珣皱了皱眉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相关信息。 当他真的发现沈双鱼在偷偷和异性联系，他这个被她笑称为“大醋缸”的男人反而镇定得很，一点儿都没有失去理智。 因为相比于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厉珣更担心沈双鱼的安全，害怕她遇到危险。 “别想了，”看出厉珣在思索，霍亦霆直接打断他，“他没什么背景，农村苦孩子一个，大学毕业之后做了沈鱼的助理，逐渐成了她的左右手，听说本人非常能干，也非常狡猾。” 在他的认知里，说一个人“狡猾”，不完全是在贬低他。 相反，做生意的人要是不狡猾，那不更奇怪了吗？ “沈鱼？我知道她。她死了，沈湛和沈双鱼私下联系……这三个人都姓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厉珣对这位英年早逝的商业奇才很有惺惺相惜的味道，可惜没有机会能够再见一面了。 在很多观点上，他甚至和她不谋而合，尽管许多人都认为他们的想法过于另类超前。 那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难道他们是起亲戚？这我倒是没查出来。” 这几天，霍亦霆光顾着调查沈湛这个人，竟忘了他们都是统一姓氏的细节，显然是被一叶障目。 “他们之所以偷偷联系，肯定有特殊原因。不过，就算你再小心，我猜，那个沈湛现在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了。暂时收手吧，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厉珣拍了两下霍亦霆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不至于吧，我已经很小心了。” 霍亦霆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厉珣轻笑，没有反驳。 “这顿你请，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受了情伤的男人。” 他站起来，指了指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让小的偶尔孝敬孝敬，才能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 霍亦霆满脸无奈地去结账了。 还受情伤，鬼扯，哪一次出来吃饭，不是他掏钱啊？ 一群孩子里，老大总是最惨的最苦的那一个，霍亦霆早就习惯了给所有人收拾烂摊子，擦干净屁股。 嗐，谁让他是老大呢？ ------------ 第53章 一个童真的梦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沈双鱼并不知道在她走后，霍亦霆和厉珣两个人说了什么。 且不说她现在还没有和厉珣结婚，就是真的结婚了，都是饮食男女，谁还没有一点秘密了？ 所以，沈双鱼一点儿都不好奇，走得干脆。 对她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沈湛挑一份生日礼物。 其实，如果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就省事多了，直接把自己名下的股份送给沈湛一些就好。 虽然显得俗气，但那毕竟是真金白银，还有什么比手里有钱更令人有安全感呢？ “手表，领带，签字笔……不过，这些好像也太没有创意了吧。” 沈双鱼自言自语道。 而且，正事还没做呢，她总不能先拿着沈湛给自己的钱去给人家买礼物吧？ “妈妈，我要买小汽车，我要买那个小汽车！” 她正绞尽脑汁，忽然听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年轻妈妈，在拼命把她往一旁的玩具专卖店拽，他明明人小，却觉得自己力气很大，看上去好玩极了。 “又买小汽车，你都买多少个小汽车了，家里都快放不下了。只许买一个啊，多了不许！” 妈妈一脸无奈，但还是陪着儿子去挑选心仪的玩具。 这一幕让沈双鱼觉得十分有趣，或许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爆发出母性，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曾经没有机会亲自孕育一个孩子罢了。 “这个是七十周年限量款哦，全球只发行九百九十九套，每一套都有独立编码。所以，它除了作为小朋友们的玩具之外，各位家长也可以考虑买一套作为收藏……” 专卖店里的店员正在给顾客介绍着最新产品，几个男孩围着她，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限量款……收藏…… 这几个字在沈双鱼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却令她欣喜不已！ 有了！ 她知道沈湛平时喜欢搜集各种小汽车玩具，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连玩具都买不起。后来他有钱了，就下意识地弥补自己，想要把缺失的童年补回来。 “你好，请问这个牌子在千禧年发售的那款产品还有没有可能买到？” 等那些顾客散了，沈双鱼走过去，向刚才的店员问道。 看得出来，这位店员非常专业，沈双鱼话音刚落，她便微笑着回答道：“您说的应该是一辆紫粉色老爷车，造型粗犷，漆面涂装非常特别，是火焰造型，左右对称，绝对符合强迫症患者的标准。” 沈双鱼点头：“是，就是它！我知道很难买，不过还是想试一试，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很想要，我希望能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不是很难买，是非常难买，而且几乎没人会转卖，属于有市无价。” 店员看见沈双鱼一脸沮丧的表情，忍不住好心提示道：“我们亚洲区总裁本人就是该品牌的狂热爱好者，或许，你可以联系他试试？” 从沈双鱼的衣着打扮来看，她明显是富家千金，否则，店员也不会和她说这么多。 “你们总裁？” 沈双鱼刚刚黯淡下去的双眼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她连忙追问道：“我能不能见见他？” 店员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也暗自后悔，自己不应该多话。 “这个……” 沈双鱼双手合十，再次恳求道：“我真的很看重这位朋友，想为他实现这个梦想！所以，不管机会多么渺茫，我都要试试！” “D eam2000不可能有人卖的，你再怎么试都是白费力气。” 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沈双鱼和店员一起抬头，店员懵了，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喊人，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却向她比了一个手势。 她迷茫地看着他，似乎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对方。 “就算白费力气我也要试试。我这就去联系那位总裁，也许他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沈双鱼并没有受到打击。 “小丫头，人家可是总裁呢，你还在读书吧，怎么可能见到那种大人物？算了，一个玩具而已，都多大的人了，为了一个玩具这么折腾，不是叫人笑话吗？” 老者背着双手，用一副教训的语气说着，还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毛。 “不对，”沈双鱼摇头，“我朋友告诉我，对他来说，这不是玩具，而是一个永远不会褪色的童真的梦。他小时候家里很穷，根本接触不到这种高档商品，其实他现在也过得很节俭，只是想要守护自己的梦。” “在我人生中最困难的时刻，是他帮我走过来的，所以，我也要帮他一起守护他的梦。” 她想到那些艰难的日子，泪光盈盈。 老者忍不住笑道：“你才多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沈双鱼不吭声，吸了吸鼻子。 “你知道D eam2000是在什么情况下设计出来的吗？” 她摇头。 “它的设计者肖恩在很多年前，曾经和两个最要好的朋友约定，要一起庆祝千禧年的到来。但其中一个朋友遭遇车祸，不幸身亡。肖恩痛不欲生，甚至想要放弃生命，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这款设计，他可能永远也走不出绝望。” 老者面露悲伤，缓缓地说道：“所以，你那个朋友说得对，它不是玩具，它是一个梦。”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沈双鱼喃喃，心中大为触动。 “好了，你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稍后我的助理会联系你。忘了说，我就是那位大人物，你现在见到我了。我想，我也已经为你提供帮助了，小丫头。” 老者重新露出微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笑得像个孩子。 当天晚上，沈双鱼便收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她激动地打开盒子，眼前赫然出现了D eam2000那标志性的紫粉色火焰，彷佛就在跳跃着燃烧。 这份礼物，沈湛一定会喜欢的，沈双鱼无比确定。 只是她没想到，此刻的沈湛却没有任何为自己庆祝生日的想法。 就在最近，他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目的不明，但绝对是专业的，而且已经连续好几天了。 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及来意，沈湛不敢轻举妄动。 比起自己的安危，他更担心沈双鱼。 所以，当沈湛离开公司，再一次确定有人在跟着自己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拐入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小巷。 跟踪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来。 “砰！” 小巷深处的拐角处，一声闷响之后，有人应声倒下。 ------------ 第54章 杀上门来 昏暗处，一个男人缓缓走了出来，手里还紧握着一根棍子。 是一脸警觉的沈湛。 他确定地上的男人已经彻底昏了过去，这才丢掉棍子，向四周打量一圈，没见到其他人影。 这种老旧巷子里根本就没有监控摄像头，沈湛不担心被拍到。 半小时之后，他成功地把晕倒的男人带到了郊外的河边。 没多久，躺在地上的男人幽幽转醒，他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刚一动，就发现双手和双脚都被捆着。 “说吧，你是什么人，是谁叫你跟着我的？” 沈湛靠着车头，目光如炬，声音低沉地问道。 “这位朋友，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又不认识你，怎么会跟着你？本来我走得好好的，明明是你……” 男人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拼命解释着。 沈湛也不废话，上去就是一脚。 “嗷！” 荒郊野外，男人叫得无比凄惨，惊起几只飞鸟。 “再不老实，下一脚就不是踹这里了。” 沈湛目光一扫，落在男人的关键处。 一脸冷汗的男人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我说，我说！有人让我跟着你，看看你平时都见什么人，常去什么地方……” 他原本还觉得这单生意极好，钱多，事情也不算麻烦。 现在简直后悔极了！ “谁？”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沈湛的脸色愈发阴郁起来。 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幸好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忍着，没有亲自去见沈双鱼，否则的话，她现在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是、是那个……霍亦霆，就是霍氏的总裁……沈先生，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其实我才跟了你几天而已，还没有汇报过，我没有害你啊……” 男人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霍亦霆？ 沈湛知道这个人。 只是他想不通，自己和霍亦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方为什么要特地花钱雇人来跟着自己？ 霍亦霆想要做什么？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沈湛补充道：“这是我要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说了，就不用被丢进河里喂鱼了。” 男人止住哭嚎，眼睛一亮：“沈先生，如果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你能不能饶过我……” 沈湛冷笑：“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男人不敢再拖延，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全都告诉了沈湛。 “沈先生，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再说了，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能多问，那是犯忌讳的！” 他苦着一张脸，心中把满天神佛全都求个遍。 “行了。” 沈湛从车里拿出一把剪刀，直接丢到男人的脚边。 “自己剪开绳子，然后就可以走了。” 说完，他转身上车。 至于这里距离市区几十公里，没人没车，只能靠着双脚走回去这一细节，不在沈湛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湛直奔霍家。 半个多世纪以来，霍家一直人丁凋敝，到了霍亦霆的父亲那一辈，已经是三代单传。 他去世之后，霍家就只剩下了霍亦霆一个人。 坐在霍家的客厅里，沈湛安静地品茶，他眉目疏朗，看起来彷佛只是单纯来做客一样，毫无异样。 “我早就想和沈先生坐下来聊一聊，想不到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对面的沙发上，霍亦霆含笑说道。 说老实话，当沈湛出现在霍家门前的时候，霍亦霆是震惊的。 厉珣告诉他，让他收手，因为说不定沈湛已经察觉了，他虽然嘴上答应得痛快，但其实心里却是没当一回事的。 想不到，人家不仅察觉了，还直接杀上门来了！ “霍亦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如果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好奇，大可以直接来问我本人，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 沈湛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的来意，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必要互相试探，你来我往的？ 霍亦霆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微微一怔。 看来，想随便打个哈哈应付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自己要是不说实话，或者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沈湛感到满意，那么后果会不堪设想…… “沈先生，请你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是在调查沈双鱼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你们两个人有联系，所以我才让人跟着你，看看你平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霍亦霆是一个擅长权衡利弊的人，他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做出了判断，说出实话。 “我和厉珣相识多年，他忽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妻，令人有些惊讶。我承认，我也有我的私心，还请你理解。” 他尽量表示出诚意。 “所以呢，你还发现什么了？” 沈湛不动声色。 “我很好奇，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情，让你对她这么大方，一口气就转了那么多钱？” 这也是霍亦霆想不通的一点。 一个男人，一个漂亮女人，金钱…… 这三个元素放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想歪了。 “沈小姐虽然出生在冬城，但她的祖上却并不是本地人，真要是算起来，其实我们是同宗，只是她所在的那一脉在很多年前离开老家。” 沈湛缓缓说道。 这个说法，他反复推敲过很多次，没什么漏洞，应该算是万无一失。 就算霍亦霆或者厉珣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到某个家族在几百年之前的历史吧？ 更何况，确实有一脉沈氏后人散落在冬城一带，只是和沈双鱼一家没什么关系罢了。 “沈总生前曾得知沈小姐算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女，所以特地留下了一份遗产，她去世之后，由我负责处理这些事情。至于为什么要私下联系……” 沈湛稍微停顿了几秒，面露讥讽。 “既然你在调查她，那你也应该知道，她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如果让她的家人知道有这么一笔意外之财，你说，会发生什么呢？” 于是，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霍亦霆默然。 厉珣提醒过他，这三个人都姓沈，说不定有什么渊源，只可惜自己当初错漏掉这一重要细节，差一点就要闹出笑话了。 幸好，除了跟着沈湛之外，他还没做什么。 “以后别再让人跟着我，至于你找的那个人，我估计他的腿现在可能都快要走断了。” 沈湛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他冷笑一声，起身告辞。 ------------ 第55章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季之舟找来的运营团队十分给力，不到七十二小时，关于浩运物流的负面消息彷佛大爆炸一样，急遽在网络上扩散着。 很多人也忍不住产生疑问：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抱怨浩运物流有多么差劲儿？ 就算以前有过类似的声音，但那时候只是零零散散，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集中的情况。 冬城大学食堂，三楼，沈双鱼和季之舟坐在一家餐厅的角落里。 “这就是犯罪学里著名的‘破窗理论’的一种现实变型——我猜你不可能不知道。” 沈双鱼一边吃饭，一边和季之舟讨论着进度。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两个人最好不要在学校里单独见面，以免被同学看见，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不过，眼下的情况特殊，她也就顾不上太多了。 趁着吃午饭的时间，二人碰头。 “一旦不良现象没有及时被阻止，甚至放任其存在，那么情况就会变本加厉，诱使人们进行模仿。举个例子，一扇窗子破了，如果主人没有马上把它修补好，那么很快，其他窗子也会被打破，甚至会被陌生人闯入。” 季之舟的确知道这个理论。 说完，他若有所思：“难道真的会有人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也会跟风去进行讨论吗？” 这种愚蠢的行为，让季之舟感到费解。 所以，他才一直怀疑沈双鱼的安排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当然，群体的智商远远低于个体的智商，说白了，站队几乎是每个人的本能。否则，就容易被孤立，成为难以融合的一个失败个体。喏，你看，这里有一个网友认为有人在故意抹黑浩运物流，结果呢，一大堆网友自发地去辱骂他，说他是在给浩运物流洗地，拿钱做事。” 沈双鱼把手机屏幕举到季之舟的面前，将其中一条评论指给他。 他看完之后，神色复杂。 的确有人在拿钱做事，但绝对不是这个无辜的网友。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季之舟大概明白了沈双鱼的目的，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正所谓杀人诛心，又狠又毒。 在这个信息时代，谁操控了舆论，谁就决定了胜败。 “最毒妇人心。” 他感叹。 一听这话，沈双鱼气得把她不喜欢吃的青椒夹起来，丢到季之舟的脸上。 他反应很快，及时躲开了。 “你干嘛？” 季之舟有些狼狈。 “没办法，谁让我太恶毒了呢？我看你今天穿了一件这么昂贵的衬衫，就恨不得往你身上泼油漆呢！” 沈双鱼握着筷子，一脸恶狠狠地说道。 季之舟没吭声。 他才不会告诉她，接到电话之后，自己对着镜子换了七八件衣服，最后好不容易才觉得这件算是勉强合格。 输人不输阵，季之舟绝对不承认自己见到沈双鱼就会紧张！ “好了，这部分完成得不错，接下来可能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沈双鱼将后半段计划逐一说给季之舟。 其实很简单，前面的铺垫已经做得很好了，属于蓄势阶段，那么紧接着就要一鼓作气，将这股“势”在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推最高峰。 浩运物流几乎没有自己的公关团队，他们甚至在公司上了热搜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才注意到，然后仓促地发表了声明。 一篇不过百来字的文章，里面居然有错别字，连格式也是乱七八糟，不忍直视。 毫不意外，声明一经发出，浩运物流的形象再次刷低。 差不多同一时段，又有公司内部员工爆料，内容涉及企业采购回扣、高层管理人员贪污、分公司拖欠工资等重大问题。 证据很多，都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一夜间，浩运物流俨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单日总交易量甚至跌回到了十年前！ “别说花钱了，就是白给我用，我都不用，我怕弄丢我的东西！” “丢东西还是小事，要是误了送货期限，就算东西送到了，人家收货方也不要了，这损失不都得算在我的头上？” “这么大的公司，居然连工资都不按时发，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到时候货物全都丢仓库里，没人管了！” “我老公就在浩运物流上班，三个月没往家拿工资了，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找小三了！看来确实没钱，算了，今晚给他做两道好菜，犒劳犒劳……” 网友们脑洞大开，七嘴八舌地吐槽着。 偶尔那么一两个反对的声音，也都迅速被压了下去。 一开始，舆论方向还需要被引导，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已经无需再刻意引导，就有成千上万的网友对浩运物流进行了自发式抵制。 热度不断发酵，最后，就连几家长期合作的企业也纷纷公开表示，目前正在考虑与浩运物流商谈解约事宜，并要求经济赔偿。 “看，做空并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做空，把一家公司的形象和信誉彻底抹杀掉，也是一种新型做空。” 眼看着浩运物流的股价蹭蹭下跌，大屏幕上一片惨绿，很有不久之前星耀时代的那股劲头儿，沈双鱼平静地说道。 她并没有觉得惭愧，浩运物流早就应该自尝苦果了，它仗着行业特性，已经进行了多年垄断，甚至大大阻碍了行业发展。 有它在，整个物流业就等于长着一颗巨大的毒瘤，不仅无法前行，还有可能随时病发。 这就是沈双鱼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帮助季之舟的原因之一。 当然，她也有安抚他的意思，不想把人给逼急了，都打了一巴掌了，就得再给一颗甜枣是不是？ 跟哄孩子是一个道理。 之后的事情，沈双鱼没有再过问。 如果她都做到了这一步，季之舟还是没有办法拿下浩运物流的话，那他还是趁早忘记曾经的“小神童”头衔，老老实实做一个富N代好了。 很快，季之舟代表公司签下了收购浩运物流的合同，还成功地拿到了那块心仪已久的地皮。 这是继霍亦霆买下星耀时代，宣告正式进军娱乐圈之后，冬城本地财经界的又一件大事。 许多人津津乐道，直呼江山代有才人出，冬城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 倒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么大的两件事，居然都和沈双鱼有关。 作为当事人的沈双鱼，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出风头的想法，她巴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她来说，先把即将推出的品牌饰品的生产工厂敲定，这才是最重要的。 ------------ 第56章 闷声发大财 在工厂的选择上，沈双鱼最终选择了一家中型规模的生产厂家，并且与对方签下了独家合作合同。 在合作存续期间内，厂家不可以再接其他品牌的来料加工或者定制加工等单子，只能和沈双鱼的品牌进行合作。 这么一来，对双方来说，成本和风险都大大提高了。 不过，沈双鱼还是咬咬牙，在可能的范围内，把质量关把得严严的，争取不留一丝漏洞。 假如不这么做，那么她即将出售的饰品很容易在第一时间被同行进行大批量仿制，甚至有可能发生因为厂家的生产能力有限，为了同时赶制多笔订单，而偷工减料的现象。 “初期产品系列不会太多，但可以保证款式和性价比，等知名度打开之后，我们再考虑增加产品系列。” 将产品都交给工厂那边负责，除此之外，沈双鱼只招了几个年轻女性员工，还在“女人街”租下了一间店铺。 店铺面积不大，胜在位置明显。 她暂时没有进驻大型商城的打算，整个过程非常低调。 装修结束，刚巧第一批货也生产完毕，沈双鱼检查过后，让人准备开业事宜。 附近的高校，以及年轻的上班族，就是沈双鱼的目标顾客群体。 她推出的饰品品牌，名字简洁，朗朗上口，叫做“无双”。 正式开业那天，沈双鱼没有出现。 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事情，从头到尾，知道她和“无双”有关系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双鱼也说不上来。 她只是觉得，闷声发大财这个道理，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适用。 因为附近有不少大学和工厂，女人街的生意一向都很不错，加上饰品店的位置又很显眼，开业那天，店里一直都是人头涌动。 九块九一件、十九块九两件、四十九块九七件的定位，对于绝大多数的年轻女孩都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哎，质量还不错！不是那种便宜塑料，是合金呢，还蛮重的。” “我好喜欢这个，一杯奶茶的钱就能买两件了，正好今天开始我要减肥，不喝奶茶了！” “等等，先别买，我上网搜一下，说不定有同款，网上更便宜还包邮呢！咦，居然搜不到，可能真的是原创……” “是的，我们秉承着支持原创，杜绝抄袭的设计理念，争取将性价比最高的时尚古风饰品奉献给各位消费者！开业大酬宾，全店消费满四十九块九即可参与抽奖活动，百分之百中奖！” 类似的对话，从上午到晚上，一遍又一遍，时不时地就从饰品店的各个角落里传来。 女人街上的饰品店多达十余家，其中有几家是开了有些年头的了，店铺面积大，产品种类多。 还有几家是同样新开不久的，全店装修更明亮时髦，均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网红i s风格，相互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 早在做市场调查的时候，沈双鱼就意识到了她如果想要在这些对手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具有独特的产品风格。 而且，这个风格一旦确立下来，就不能轻易更改，要不断强化，最终形成品牌竞争核心力。 直到最后，沈双鱼选择了以“古风的现代演绎”作为特色，围绕着这一中心进行产品的设计与销售。 对此，她自然有一套理论—— “‘汉服热’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这种文化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平时在校园里也会偶遇穿着汉服的小姐姐。那么，作为搭配衣着的饰品就是必不可少的存在，那些国外品牌虽然有名气，却与我们自己的服饰格格不入，而且价格太高。” 在这种情况下，平价、质量过关、款式新颖、风格统一又丰富的产品很难不脱颖而出。 比如一件汉服压襟，售价为九块九，分别以各种传统花卉为设计蓝本，一共有十二种不同的款式。 再比如一支发簪，售价为十九块九，则以四大美人为设计灵感，一共有四种不同的款式。 像这样的例子，在店内多到不胜枚举。 这便是沈双鱼的小心机。 同一类型的产品，所使用的材料、模具以及生产流水线都是一样的，不需要频繁调整。 她要利用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快速的产品更迭，满足顾客求新的需求。 试想，如果你接连几次去一家店，结果发现那里卖的总是差不多的东西，很少有新品上市，还有谁会再次选择前来消费呢？ 反过来也是一样。 明明没打算买什么，只是随便看看，结果却发现不少新鲜货色，价格又不贵，随手拿两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就是大多数女孩子的心理。 沈双鱼自己就是女人，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店铺不算大，所以，她只招了四个年轻漂亮擅长打扮的年轻女孩，两人一组，隔天上班，并安排大家轮流做一日店长。 半年后，将根据每个人的业绩进行考评，从中选出一名店长，第二名则有可能成为分店店长。 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半年时间，足够沈双鱼再开一到两家的分店了。 她虽然忙，却并不觉得累，只是某人觉得自己备受冷落。 忍了几天之后，厉珣再也忍不了了。 “你再忙，午饭也是要吃的吧？如果让我知道你为了搞这些东西，连饭都顾不上吃，你就别想再弄下去了！” 看着沈双鱼明显有些变尖的下巴，厉珣恶狠狠地吓唬她。 “我哪有，只是这几天出汗多，体内多余的水分都排出去了，所以显得瘦了而已。我没说不吃饭啊，走吧，你想吃什么？” 光顾着赚小钱钱，连未婚夫都抛之脑后的沈双鱼自觉理亏，她连忙主动示好，上前挽住了厉珣的手臂，还把脑袋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 “哼，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厉珣佯装生气。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特地带着沈双鱼去了一家以滋补内调为主的药膳餐厅，给她点了一大盅补气养血的汤。 尝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并没有明显的药味，于是，沈双鱼很给面子地喝了不少。 她承认，自己这几天确实有点透支，早上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发白的，是那种没什么精神的惨白。 大概因为喝了热汤的缘故，她的脸上明显红润了许多，胃里也不再冷冰冰一片了。 “这两天好好补一补，这周末我带你回去见见我爸妈。” 厉珣看见沈双鱼这么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听说长辈们都喜欢长得圆润喜庆的小姑娘，他可不能让沈双鱼再瘦下去了，趁着还有几天的时间，赶紧给她补起来，多长两斤肉才行。 ------------ 第57章 见家长 沈双鱼一愣，连厉珣的手都忘了拍开。 厉珣看着她呆呆的表情，也有一点惊奇。 换成是以前的话，她早就不乐意了，沈双鱼最讨厌他有事没事就摸摸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脸蛋什么的，偏偏他就是手痒，总忍不住去讨她的白眼。 “见、见你爸妈？” 沈双鱼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在不久的将来嫁给厉珣这一事实，但内心深处总认为那只是一项任务而已，而且又能帮助自己名正言顺地离开沈家，没有什么坏处。 可是，见父母什么的…… 总让她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更何况，沈双鱼听说过厉远璟这个人。 坦白来说，厉远璟在各方面都比不上他的父亲，接手厉氏以来，他也以守成为主，没有太大的动作，算是做得中规中矩，差强人意。 因为厉氏的底子打得好，所以，只要厉远璟的脑子不犯糊涂，在冬城这块地方，就没人能够压过厉氏的风头。 但如果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个人呢？ 那或许就是保守，传统，不喜欢改变，更愿意维持目前的现状。 所以，厉远璟究竟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准儿媳呢？ 估计不会太满意就是了。 至于厉珣的妈妈…… 沈双鱼就更不看好自己和她的关系了。 这世上不是没有好婆婆，毕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也有那种跟婆婆相处得甚至比跟亲妈都自然融洽的儿媳。 只是太少了而已，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好运气。 “怎么了？” 厉珣也察觉到了沈双鱼的异样，他主动收回了手，挑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她。 不过是见一面而已，在一起吃顿饭，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她看起来却这么抗拒，连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能不能不去？” 沈双鱼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问道。 “原来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我也会跟你在一起，不用担心。” 厉珣笑了。 还真是一个孩子呢，竟然为了这种事情而忧虑不已。 沈双鱼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她倒也不是紧张，别说是厉远璟夫妇，就是比他们身份更尊贵的人，沈双鱼也不是没见过，照样能够得体地交流。 只是一旦见过了厉珣的父母，整件事的性质一下子就严重了起来。 有一种一切都迫在眉睫的感觉，彷佛她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彻底被婚姻束缚住。 自己好不容易才稍微找到了那么一点点恋爱的感觉，难道就要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吗？ 想到这里，在感情方面一直没什么经验的沈双鱼蓦地打了一个哆嗦。 她伸手拿起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心底的不安。 “我还没准备好呢，再过一段时间吧。” 放下杯子，沈双鱼深吸一口气，尽量轻松地说道。 “而且，”她没等厉珣回答，就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目前的难处，“你知道，我参加的那个比赛很快就要正式开始了，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只能自己尽量摸索，肯定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时间……” 关于沈双鱼参加设计比赛的事情，厉珣也早就听说了，知道她不是在撒谎。 “吃个饭而已，要不了多久。再说，我妈身体不好，就算我们想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她还应付不了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厉珣又提议道：“至于你那个比赛，要不要我找个人去教教你？公司设计部那边有不少人，总监之类的恐怕没时间，但刚入职一两年的还是大把人在。” 沈双鱼忙不迭摇头：“那可不行！虽然这不算作弊，不过和我做事的原则相悖，我不愿意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一口拒绝。 至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沈双鱼希望厉珣也能明白。 他确实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其实，让我带你回去，是我妈主动提出来的。她最近半年身体很不好，而且也不太配合治疗，总是偷偷把医生开的药倒进马桶里冲掉。我和我爸劝过她很多次了，都没什么效果。所以，我想着如果能让你们见上一面，说不定她能高兴一点，好好吃药。” 说到这里，厉珣也微微叹气。 “我知道，这么做有我的私心，可能让你为难了。” “她得了什么病啊？听起来好像挺严重的。” 沈双鱼很少听说这位厉太太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厉远璟似乎也很少带这位妻子出来应酬过。 想不到，居然是一个病美人。 “是多年的毛病了，听我爸说，第一次犯病大概是在二十年前，一开始只是换季的时候会头痛，后来就越来越频繁。我们去过很多医院，连国外都去过好几次，但治疗效果都非常一般，医生只能建议她静养，保持心情愉悦。” 对厉家来说，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都很难有无法治愈的疾病。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何云舒的身体基本上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起色，在换季的时候发作起来尤甚，最近几年已经伴有咳嗽、低烧、晕厥等其他病症了。 “那我……我去看看她吧。” 咬了咬嘴唇，沈双鱼下定了决心。 和厉珣的父母见面，虽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其位谋其政，人家的父母想看看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像厉珣他妈这种常年老病号，估计更容易胡思乱想，担心自己哪天忽然出事了，见不到儿子结婚生娃，带着遗憾离开。 “好，我到时候去接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吃顿饭，在家里坐一坐而已，你就当认认门。反正你也要嫁给我，以后逢年过节少不了要和我一起回去。” 厉珣神色自然地说道。 “呸！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小心我悔婚！” 他得意的样子令沈双鱼又气又羞，脱口骂道。 “你敢？！” 明知道她只是随口说说，但厉珣还是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话我不爱听，以后不许再说了！” “暴君！” 沈双鱼不搭理他，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初次上门，要准备什么礼物才显得不失礼数了。 还有穿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衣服，化一个什么样的妆…… 哎，见家长什么的，好烦哦！ ------------ 第58章 别这么不正经 尽管沈双鱼的心里再忐忑不安，去厉家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厉珣生怕她会临阵脱逃似的，他早早就到了沈家，特地来接她。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沈峰，何况，沈双鱼现在也不介意给黎嫣母女添堵，于是她故意在前一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峰。 “好，好！我的宝贝女儿可真是争气！一定要好好准备，到了厉家千万要表现得端庄大方，让他们看看我们沈家的风范！” 沈峰一听到厉远璟主动让沈双鱼上门做客，顿时喜不自禁，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着一起，趁机搭上关系。 不过，他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沈双鱼安静地听着，心里一阵嗤笑。 沈家有什么风范？ 丢人的风范倒是一件不落呢！ “对了，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爸爸陪你再去买两件衣服啊？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省钱，人靠衣服马靠鞍，千万别让厉家小瞧了我们……” 沈峰搓着两手，急得在原地直转圈。 “爸，”沈双鱼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拉住他，先让他在沙发坐下，“都弄好了，虽然第一次去做客要注意礼节，但也不至于搞得多隆重，反而让人家笑话，该说我们没见过世面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要是再转悠，她的头就更晕了。 “是，是，还是你想得周到。爸爸就是太高兴了，哎，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要是你妈还在，看到你就快嫁人了，肯定也会忍不住抹眼泪……” 这还是过了这么多年，沈峰第一次主动提起宁婉。 毕竟是夫妻，又是他当年好不容易才娶到的名门闺秀，就算后来沈峰和宁婉二人几乎形同陌路，但年轻时候的美好记忆到底还藏在脑海深处。 有些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平时不提不念还好，一旦被勾起来了，过去的画面就跟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个不停。 沈峰的表情明显恍惚起来。 沈双鱼猜测，他这是想起宁婉来了。 虽然沈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不过，凭借沈双鱼看人的眼光，以及她对男人的了解，别看沈峰出轨了黎嫣，后来还把黎嫣给娶回来了，未必就代表他是真的完全不爱宁婉了。 沈双鱼倒是没有猜错。 和黎嫣结婚之后，沈峰也过了一段神仙日子。 黎嫣出身不好，沈峰是她费尽心思才抓住的机遇，她当然要做足温柔可人的戏码。 和她一比，宁婉高傲冷清，就好像是一个木头美人。 最重要的是，她瞧不起沈峰，她对沈峰的鄙夷是毫不掩饰的。 沈峰一直想不明白，要是她这么膈应自己，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他呢？ 难道就因为他是她身边的那群舔狗里，最锲而不舍的吗？ 只可惜，黎嫣成功嫁给沈峰之后，就不愿意再装了。 她之前有多憋屈，婚后就多想找回场子，补偿自己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 “咳咳！” 一直坐在旁边，被沈峰当成隐形人的黎嫣再也坐不住了。 她假装咳嗽，发出了几声动静，然后让佣人给她倒水。 这几天，黎嫣老实得很，沈双鱼听说她一直没出门，在家里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抖威风，有事没事就找佣人们的麻烦。 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嗓子要是不舒服，就去吃药！” 沈峰知道黎嫣这是不乐意了，但他也没有再惯着她，而是一点儿都不给面子地呵斥道。 “你还会管我舒不舒服？” 黎嫣愣了愣，也拉下了脸子。 “不然呢？帮你找医生吗？你说吧，你想找哪个医生来帮你看病？” 沈峰冷笑着问道。 一听他提到“医生”这两个字，黎嫣一下子没屁了。 她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沈双鱼。 一想到沈双鱼居然都要去厉家了，黎嫣就气不打一处来。 最可恶的是，沈峰这是在怀念那个短命鬼吗？ “好了，爸，我先上楼了，明天厉珣来接我，我晚上要在厉家吃饭，晚一点再回来。” 沈双鱼知道这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少不了又要掰扯一顿，她嫌辣眼睛，才不想看他们男女混打呢。 “快去吧！” 沈峰把脸笑成一朵花，还冲沈双鱼摆摆手。 沈双鱼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上楼。 倒是沈峰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总觉得她彷佛一夜长大，看起来和记忆里的那个人也越来越像了。 黎嫣狠狠地咬着嘴唇，她瞪着沈峰，一双手恨不得扭成了麻花。 第二天下午，厉珣果然准时来接沈双鱼。 沈峰从一大早就开始等着，一看见厉珣来了，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迎上去，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女婿，要去迎接岳父。 厉珣不待见他，只是身为晚辈，将来又要娶人家的女儿，总不好不给几分面子。 他脸色淡淡地和沈峰闲聊了几句，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沈峰拼命把话题往他公司的生意上扯，奈何厉珣假装听不懂，也不搭腔，急得他抓耳挠腮，又无计可施。 沈双鱼没有让厉珣等太久，很快下楼来了。 两个人多一秒钟也不待，上车就走。 “沈峰的那点儿小心思就差写在脑门上了，你不用理他，他愿意怎么钻营是他的事情，要是想踩着我上位，别做梦了！” 沈双鱼态度坚决，和沈峰撇清关系。 “他毕竟是你爸。” 厉珣亲自开车，时不时地看一眼沈双鱼的侧脸，总觉得她今天好像特别的美，而且还多了一丝端庄的味道。 他以前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女人，没想到当她难得地扮起淑女来，竟然如此有吸引力。 “好好开车，别乱看！” 发现厉珣总是偷看自己，沈双鱼不好意思了，小声提醒道。 “我的女人，看看怎么了？要不是开车不方便，我还想摸摸呢。” 他满不在乎。 “当着你家人的面，别这么不正经，省得他们嫌我把你带坏了！” 沈双鱼捏了一把厉珣的手背，半真半假地说道。 她听说很多做母亲的都不喜欢儿子和女朋友或者妻子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得太亲密，心中会产生一种失落感。 自己还没嫁进去呢，别一上来就败了好感。 ------------ 第59章 阴阳怪气的，先掐死再说 一路上和厉珣说说笑笑，倒是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沈双鱼的紧张不安。 等到了厉家，她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 实在不行，就把见客户的那一套拿出来，总能应付过去，沈双鱼暗暗地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因为知道她要来家里做客的缘故，厉远璟今天也没有去公司，而是从一早就待在家里。 即便如此，他和何云舒也是各吃各的，各做各的，哪怕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两个人基本上很少碰面，与其说是多年夫妻，倒不如说是室友更恰当。 “我十六岁之后就不住在家里了，这里虽然地方大，房间也多，不过总是让我觉得暮气沉沉的。” 进门之后，厉珣让司机把车开进车库，自己则是亲自带着沈双鱼从大门一路向家里走去，沿途向她介绍着厉家的一些情况。 “现在除了我爸妈之外，就是一些工作了很多年的佣人还住在家里，只要他们愿意的话，以后留下来养老也可以。” 厉珣没说的是，要是连那些佣人都走了的话，厉家就实在太没有人气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豪门大家族的通病，一开始总是热热闹闹的，好几房的人加起来甚至能有几十上百口。 但人多了，利益冲突也就多了，少不了大大小小的矛盾。 最后，难免走向分崩离析。 “我记得，以前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家里逢年过节还是挺热闹的，最近这些年……” 厉珣摇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人丁寥落的寂寞情绪，才促使爷爷说什么都要完成“吉涅斯计划”吧？ 因为人总是孤独的，尤其是天才，天才永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 发现厉珣的脸色隐隐变了，沈双鱼关切地询问道。 她总觉得，他刚才似乎想到了什么，内在的情绪发生了巨大的起伏，就连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感觉都迥然不同。 “没事，走吧，他们肯定都在等着你了。” 厉珣露出一个微笑，拉起沈双鱼的手。 厉远璟和何云舒分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是两个人离得比较远，坐在一左一右的位置，彼此的中间还隔着一条长沙发，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夫妻。 不过，厉家的佣人们似乎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像往常一样端上茶水和点心。 他们沉默而不失周到，殷勤却不显谄媚，那是极少数豪门历经多年才滋养出来的底蕴。 “爸、妈，我和双鱼回来了。” 厉珣一进门便说道。 厉远璟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何云舒倒是一动没动，依旧微微垂着头，双眼仿佛在看着茶杯里逐渐舒展开的叶子，眉目淡雅如画。 “来了。” 沈双鱼只觉得一道慑人的视线朝自己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承受着厉远璟的打量。 “厉先生好！” 她客气地问好，略微弯了一下腰。 其实，按照沈双鱼和厉珣如今的关系，就算称呼一声“厉伯父”也是可以的，还更显得亲近。 不过，沈双鱼没有那么做。 她还没有摸清楚厉家这边的态度，太主动的话，难免丢人。 “嗯，来了就好，坐吧。” 厉远璟也没有纠结一个称呼，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叫人再上茶。 像他这种中年男人，和年轻女孩打交道的经验也不算太多，说完这句话之后，厉远璟就低头喝茶了，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妈，这是双鱼，你不是一直说想让我把人带回来吗？” 厉珣面对自己的父母，倒是没什么好拘束的。 “坐这里，”他拽着沈双鱼一起坐下来，让她挨着自己，然后对何云舒笑着说道，“人我是带回来了，你以后千万别念叨我了，我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厉珣早熟，他平时很少和长辈们用这种语气说笑，他这么说，也是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免得沈双鱼忐忑。 知子莫若母，一听他的话，何云舒就明白，儿子这是生怕女朋友在自己的面前不自在呢。 她的心头一阵五味杂陈。 何云舒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沈双鱼。 尽管刻意收拾过一番，但她的脸上还残存着一抹病容，那种气色是瞒不了人的，一看就是久病缠身。 被何云舒这么看了几眼，沈双鱼顿时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刚才被厉远璟看，她确实是紧张，不过就好像当年在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提问似的，生怕自己回答错了，但就算真的答错了，也只是被念叨几句而已，总不至于连学都上不了了。 而在何云舒的面前，沈双鱼却无处遁形似的。 她意识到，这个女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柔平和。 这是一种女人对女人的直觉，男人永远都不会了解。 “沈小姐长得真漂亮。” 看了许久，何云舒才笑着说出第一句话。 果然，沈双鱼觉得不妙。 先是喊她“沈小姐”，然后又夸她的长相好，这明显就不是对她满意的节奏啊！ “厉太太过誉了。” 沈双鱼干巴巴地回答道。 “远璟，你看，沈小姐是不是有一副好容貌？我们阿珣从小就是要求高的，我一直还想着，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治了他。” 何云舒俨然一副没有察觉到沈双鱼此刻有多尴尬的样子，又扭头对厉远璟说道。 都不记得她有多少年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么长的句子了，厉远璟略显惊讶得看了何云舒一眼，然后很自然地又看向了沈双鱼。 沈双鱼刚才进门的时候，厉远璟只是随便扫了两眼。 儿子的女朋友，他做老子的没到底盯着不放。 而且，说老实话，他对沈峰的女儿从一开始也没抱什么希望，要不是老爷子当年乱点鸳鸯谱…… 思及当年，厉远璟有些失神，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沈双鱼的脸上。 她微微抿着嘴唇，还在努力保持着浅笑，看起来十分乖巧。 事实上，沈双鱼的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 耍什么婆婆威风啊，阴阳怪气的，真想先掐死再说！ “你……” 厉远璟彷佛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摸索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他的喉头彷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令他说不出话。 “沈小姐还没毕业吧，不知道你以后想做什么呢？是准备去令尊的公司，还是打算去厉氏锻炼一下？说起来，我们家阿珏和阿珣也是从基层做起来的，男孩子还好，女孩子就太辛苦了。” 何云舒没有给厉远璟再次开口的机会，她又笑眯眯地对沈双鱼问道。 “妈，你不是一向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怎么今天忽然提起这个了？” 这一次不只是沈双鱼感到不舒服，就连一直心情很好的厉珣都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何云舒这是怎么了。 阴阳怪气，还咄咄逼人。 ------------ 第60章 女人眼中的公敌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嘛，聊天而已，人家沈小姐都没介意，你倒是先急上了！” 何云舒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水凉了，再去泡一壶吧，泡花茶要特别注意水温，过凉过热都会影响口感，做其他事情也是一样，要懂得恰如其分。” 她叫来一个佣人，慢条斯理地说着。 佣人连忙应了一声，立即去重新准备了。 “你今天精神不错。” 何云舒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厉远璟频频看向她，眉眼之间已经隐约多了一丝不悦。 偏偏何云舒就好像察觉不到似的，依旧故我。 “不是你们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吗？说什么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我只是照做而已。果然，效果还不错，我今天明显觉得自己浑身有劲儿了。” 她摊了摊两手，表示无奈。 “妈，你……” 厉珣已经坐不住了。 何云舒这是中邪了，还是到了更年期？ 他比其他人都更加清楚，沈双鱼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来厉家。 还是自己专门打了一张感情牌，说何云舒身体不好，让沈双鱼动了恻隐之心，这才终于勉强答应了。 结果呢？ 原本应该“孱弱病痛”的何云舒战斗力爆表，跟斗鸡似的，逮着沈双鱼一顿乱啄，换谁谁不来气？ 还不知道自己得怎么伏低做小，才能把人给哄好呢！ 厉珣越想越来气，甚至忍不住想要当场向何云舒问个明白。 看了厉珣一眼，厉远璟隐晦地向儿子传递着一个眼色，意思是不允许他再开口。 妻子的异样，厉远璟也看在眼里。 而且，他大概猜到了何云舒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古怪。 一开始，厉远璟还没有在意。 直到何云舒不停暗示他，说沈双鱼长得好看，令厉远璟多看了两眼，他这才看出来了些许端倪。 无他，沈双鱼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宁婉。 尽管人们常说儿子像妈，女儿像爸，不过，女儿长得和妈妈相似在生活中同样十分常见。 虽然沈峰长得不错，但相比之下，在长相方面，沈双鱼还是更愿意像宁婉一些。 二十多年前，宁婉在冬城就像是一个传奇。 宁家并不是冬城的本土家族，而是一家子在几十年前过来做生意的，按理来说，他们即便有钱，也很难跻身最上层的圈子。 然而谁让宁家人个个都有一副好容貌呢？ 男的帅，女的靓，家里还有产业，这样的人选在婚姻市场里绝对是抢手货。 于是，几次联姻下来，宁家在冬城的地位节节上升。 其中最为惹眼的，就是宁家的小女儿宁婉。 如果她仅仅只是漂亮，那么还很难引发那样的关注度，毕竟，投胎在有钱人家的女儿，长得丑的几率本身就很低，就算先天不足，也可以通过后天弥补。 而宁婉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她自幼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凡她愿意学的，没有学不会的。 但凡她学得会的，没有学不精的。 就好比说，旁人学个一种乐器，已经是累死累活，可宁婉却轻轻松松就把带弦儿的、带键的、带管儿的学了个遍，还样样拿手。 至于其他方面，例如舞蹈、绘画、棋类、手工，等等，更是如此。 这样的女人，不成为女人眼中的公敌，那才怪了。 何云舒和宁婉，就是这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关系。 何云舒比宁婉大了两岁，何家殷实，底蕴深厚，否则也不可能和厉家结亲，两家绝对属于门当户对。 对何云舒来说，一切属于她的风光和荣耀，都在宁婉十八岁的生日宴上彻底消失了。 如果只是失去了这些，或许，她还不会那么痛苦。 最令她悲切的，是放眼整个冬城，没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了宁婉的魅力。 甚至是一向对女人没什么想法的厉远璟也不例外。 “好了，我们也别坐在这里说话了，饭应该准备好了吧？” 后面那句话，厉远璟问的是家里的佣人。 “厉先生，已经可以开饭了。” 厨房那边很快派人来回话。 从客厅更换到餐厅，气氛总算稍微缓和了一些。 厉远璟和何云舒走在前面，两个人错开半步，离得也不近，倒是很有几分相敬如宾的味道。 厉珣则是心有不安地紧握着沈双鱼的手，时不时地打量她一眼。 “你老看我干嘛？” 沈双鱼小声问道。 “吃完饭我们自己出去玩。” 时间还早，既然今天的见面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为了避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场景再次重现，还是尽快散了为好，厉珣暗暗地想道。 厉家的厨师是家里的老人，从年轻的时候就给老爷子做饭，对每个人的口味都了如指掌。 厉珣还专门和他说了一下沈双鱼的口味。 所以，沈双鱼略微动了几筷子，就觉得味道还不错。 可惜在这种场合，她是不可能放开肚子吃了。 “听说沈小姐的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你这些年都是和你继母一起生活吗？真是可惜了，后妈再好，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亲妈一星半点儿呢？” 还没吃几口，何云舒又作妖。 “云舒！” 这一次，厉远璟是真的生气了。 “你干什么？我们和宁婉也是老熟人了，都是打年轻的时候就认识的，我看到她女儿，一时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难道连说说都不行了吗？” 何云舒放下筷子，一脸愤懑。 沈双鱼顾不得其他，有些怔愕地看着她，“你……你认识我妈妈？” 她知道，既然双方立有婚约，那么宁婉一定认识厉家的老爷子，所以才能在生前和他一起定下这件大事。 何云舒微抿嘴唇，笑容里颇有几分古怪。 “当然，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你妈妈她……当年真是风华绝代啊……” 她像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表情愈发飘渺起来。 “你们……” 出于女人的直觉，沈双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她还想再问上几句，不料，厉远璟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攫住了何云舒的手腕，将她从座椅上拉了起来。 “抱歉，到她吃药的时间了，先失陪了。阿珣，你陪着沈小姐慢用。” 厉远璟不由分说地将何云舒带走了。 “放开我……你别想……” 何云舒挣扎着，她似乎低声说了什么，厉远璟加快脚步，不许她再逗留。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厉珣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这个家，看来是待不下去了。 ------------ 第61章 第二个儿子 按照厉珣的意思，既然在家没吃好，那他就带着沈双鱼出去吃顿好的。 不过，沈双鱼却想要在半路下车。 厉珣觑着她的神色，有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你别多想，我也不知道我妈今天怎么忽然间就不会说话了，其实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并不难相处。” 沈双鱼没生气，却也淡淡一笑。 “既然平时不是这个样子，那就说明她对我应该是很不满了。 反正她是一点儿都没觉得何云舒表现出了什么善意，就算听起来没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以及那种气氛，沈双鱼就浑身不自在。 哪个长辈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猛夸一个年轻女孩长得好看啊？ 又不是选美的，弄得沈双鱼好像是送上门让男人挑选似的！ “反正我还不饿，不想去吃东西，你在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沈双鱼指了指前面的一个路口。 “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要是在这种时候把沈双鱼丢下一个人，厉珣知道，她一定会胡思乱想。 所以，他打定主意了，今天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才不要，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难道也不可以吗？” 沈双鱼蓦地提高了音量。 虽然她在心里和自己说别生气，但还是很难做到一下子就心平气和地面对厉珣，哪怕整件事都和他没关系，他也没做错什么。 一看到情况不对，厉珣直接就带她离开，压根没管其他人会怎么想，其实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自己待一会儿，就会越想越气，最后全都怪在我的头上。” 对于这一点，厉珣倒是想得十分通透。 并非他喜欢搞性别对立，而是在大多数时候，女人不像男人那样更习惯就事论事，她们往往会发散思维，从一件事想到另一件事。 以前叶擎和他诉苦的时候，厉珣还不太懂，总觉得不至于这么夸张。 现在他自己总算亲身体会到了…… “才不会呢。” 被厉珣说中心里所想的，沈双鱼小声嘀咕一句。 她应该……不会那么不可理喻吧…… 也很难说……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刚才的事情，让我不开心。” 沈双鱼又想到了一个理由。 而且，这还是一个让厉珣难以反驳的理由。 “靠路边停下就好了。” 沈双鱼拿起了包，准备下车。 厉珣又尝试着把她留下，可惜沈双鱼态度坚决，她现在是真的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何云舒和厉远璟说的那几句话。 就仿佛它们暗藏玄机，而自己却无法触及。 所以，沈双鱼想安静片刻，趁着记忆还新鲜着，仔细回顾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好吧，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乱想，别人的态度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做事不需要得到他们的首肯。” 厉珣又强调一遍，才放沈双鱼下车。 等他走了，沈双鱼看见路边有一家冰淇淋店，果断排队去买了超大份。 捧着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冰淇淋，沈双鱼打算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去慢慢享用。 她没忍住，一边走一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上舞蹈，一路蔓延到心底，让人迅速快乐起来。 沈双鱼一脸满足地地眯起了双眼。 一阵疾风从她身后袭来，可惜沈双鱼只顾着沉浸在甜品给予的快乐中，并没有察觉到。 “咣——” 人行道上传来一声响，沈双鱼被撞倒在地，她摔下去的时候本能地用手肘撑住了身体，口中下意识地“哎”了一声。 至于她手里那份才吃了一口的冰淇淋……已经倒扣在了地上。 “我的冰淇淋！” 沈双鱼爬起来，欲哭无泪。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排一次长队了！ 回头一看，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也刚站起来，脚边还有一个滑板。 不用说，始作俑者就是他了！ 沈双鱼揉了揉手肘，她今天穿了长袖，所以没有擦破皮，如果穿短袖或者裙子的话，估计此刻已经见血了。 “小孩，这里是人行道，看见标志没有？想玩滑板去广场空地！” 她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冷声说道。 “你说谁是小孩？” 少年大概才到了变声期，声音有点粗嘎难听，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一说完话就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嘴。 呦，还是一个挺叛逆的小鬼呢！ 沈双鱼双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你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有多危险吗？我在前面走，根本看不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你也不想想，万一撞到的不是我，而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孕妇，或者残疾人，后果会是什么？” 要不是因为她手脚灵活，身体也健康，说不定摔上一跤，还真的动弹不得了。 “我技术很好，平时不会滑倒。” 少年不甘地辩解道，垂在身侧的手也跟着握了握拳头。 “那是，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你觉得自己技术好，所以才敢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沈双鱼扬了扬下巴，她眼神鄙夷，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滑板。 滑板上的一个轮子死死地卡在路肩上，已经变形了。 “就这还技术好？” 她训道：“错了就是错了，我不需要你赔偿我的冰淇淋，但你必须要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而且，还得向我道歉。” 沈双鱼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 换其他人，说不定还会闹着去医院，甚至直接开口要钱呢！ “我给你钱。” 少年随手从黑色工装裤的口袋里扯出来几张粉色钞票，满不在乎地递给沈双鱼。 “足够你买十个这样的冰淇淋了。” 他看了看地上已经开始融化的那一滩。 “我要的是钱吗？你得道歉！” 沈双鱼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她真是好久没见到这么不可爱的小孩了！ 动不动就拿钱砸人，以为自己很帅吗？ 少年把手放下，低头想了想。 沈双鱼也不催促他，倒是腾出精力来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小孩。 瘦瘦高高，皮肤白皙，头发打理得清爽利落，一身白色T恤搭配黑色裤子，白色板鞋，乍一看起来倒是很有那股阳光味道。 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刚才就认出来了，那个滑板比不少白领半年的工资都高，而且应该还是改装过的，改装费更高。 ------------ 第62章 真学霸与伪学渣 “我确实有错，但你走在路上，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危险，你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哈！” 听到这句话，沈双鱼简直被气得想放声大笑！ 真是流年不利，她怀疑自己今天出门之前应该看一看黄历来着。 先是被何云舒一顿狂怼，然后买了冰淇淋吧，才只吃了一口，现在更是被一个小崽子给教育了！ 沈双鱼一手叉腰，一手指了指少年。 她冷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根据目前的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在道路上禁止使用滑板和旱冰鞋等一切滑行工具。” 停顿了一秒，沈双鱼又问道：“懂不懂什么叫‘道路’？道路包括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以及人行道！你要是非要和我掰扯清楚，好啊，我这就报警，让交警出面，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至于你，还没成年，我估计到时候会让你家大人过来。” 她故意吓唬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嘴上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如果真的要找家长，他们还是会收敛不少的。 果然，沈双鱼一点儿都没想错。 见她要把事情闹大，少年微微变了脸色。 “好吧，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他凝视着沈双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尽管明显不太情愿，但好歹也是承认自己的错误，也向她表达歉意了，算是一个还不错的结果。 这么一想，沈双鱼顿时又有些心软了。 她放缓了语气，轻柔地说道：“以后想玩滑板，可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你看，我摔一跤，没吃上冰淇淋，而你的滑板也报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维修好，等于两个人都有损失，这又是何必呢？” 少年点了点头。 沈双鱼没再理会他，从包里掏出几张纸，蹲下把那滩东西给处理了。 少年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等沈双鱼把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忽然开口说道：“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吧！”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拿钱赔偿的话，否则，沈双鱼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她想暴揍熊孩子的两只手！ 她刚要说话，少年眼尖，透过冰淇淋店的落地玻璃窗，看见一对情侣似乎要离开，他一手抱着滑板，一手拖着沈双鱼的手，径直跑进了店里。 时间正好，两个人刚走过去，座位就空了出来。 沈双鱼气喘吁吁：“你居然抢到位置了！” 因为跑动的关系，少年的脸颊也微微泛红，他把怀里的滑板塞给沈双鱼，让她等等，自己去点餐了。 不愧是兜里有钱的小孩，少年点了一大堆东西，摆满了整张桌子。 沈双鱼看了看，不悦地皱眉：“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算了，一会儿我把钱给你，你还小，不能让你请客。” 反正已经买了，不吃才是浪费，说完，她就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 圆圆的香草巧克力双色冰淇淋球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有点可爱，少年低头看着它，嘴角浅浅上扬，并不明显。 “你吃啊！” 见他一直不动，沈双鱼把一支干净的勺子递了过去。 少年犹豫着，握住勺子，小小地挖了一点点，放进嘴里。 不过，他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几乎是一瞬间，冰淇淋的所有成分在少年的脑子里一一闪过—— 脂肪，非脂固体、糖、乳化剂、稳定剂、香料、色素…… “又不是毒药，你干嘛这个反应？” 沈双鱼觉得，他这副样子完全是在侮辱冰淇淋！ “我不喜欢吃甜的。” 少年放下勺子，垂着眼睛，目光落在桌面上。 沈双鱼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睫毛好长啊，而且又翘又密，令她羡慕不已。 好想伸手摸一摸，像两排黑色小扇子。 打住，赶紧打住！ 沈双鱼晃了晃头，她怎么觉得自己离猥琐阿姨不远了？ “小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美貌小少年又开口了。 欣慰不已，沈双鱼觉得这熊孩子终于上道儿了，还知道叫她“姐姐”。 要是他一时脑残，胆敢喊她“阿姨”的话，她一定挥手就是一个爆栗砸他头上！ “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我不找你家长了。” 毕竟吃人嘴短，沈双鱼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 “你能不能去一趟我的学校，帮我开家长会？我不想联系我的监护人，又找不到其他人。” 少年撅了撅嘴，表情里多了一丝委屈。 沈双鱼留意到了，他说的是“监护人”，而不是“我爸妈”。 难道，这也是一个跟爷奶生活在一起的？ 似乎不太对。 “你监护人是谁？不是你家的长辈？” 不想伤害到他，沈双鱼尽量问得委婉。 “不是，只是我的监护人而已。我爸妈都不在了，没人管我，我和保姆在一起住。” 少年开始烦躁了，他把双手放在大腿上，不自觉地开始攥成拳头，原本透亮的双眼也开始酝酿着黑色的漩涡。 他本来可以压根就不鸟学校和老师，反正那里现在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去了也只是混日子而已。 可是，那个该死的班主任放话，要是他的家长再不出现，就要把情况上报给教学主任和校长，严重的话，甚至会勒令他退学。 他平时在班级里已经很低调了，偏偏那个中年妇女就是看他不顺眼，老是想找茬儿，美其名曰想要重点关注，好好培养。 他才不需要！ 一群白痴而已，怎么配得上去培养他？ “那不是欺骗老师吗？你是不是考试成绩不好，害怕家里人知道？别担心，分数不能代表一切，其实……” 沈双鱼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坐在面前的少年已经拿出手机，手指划几下，登录了教学系统，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成绩单。 竟然……几乎都是满分？！ 除了语文和英语这种科目，其他的像是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全部都是满分！ 身为常年老学渣，某人脸上一红，险些一头钻进地缝里。 不，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绝、不、认、输！ 于是，沈双鱼尽量表现得淡定，她深吸一口气，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啊，原来你叫郁敛——” 这话题转移得确实太生硬了，连她自己都受不了。 ------------ 第63章 七个人里六个退群 叫做郁敛的少年神色复杂地看了沈双鱼一眼，终于还是没有戳穿她。 很明显，他对这个看起来没有自己聪明的女人罕见地产生了足够的耐心。 “不是，你成绩这么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要是有个这么优秀的孩子，那我一定和孩子他爸抢着去开家长会啊，呵呵呵呵！” 沈双鱼摸着下巴，大言不惭。 当然，她如果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的。 悔之晚矣！ “是啊，那你帮我去应付一下老师而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郁敛用沈双鱼的逻辑把她的话堵回去。 “你只要告诉老师，你是我姐姐就可以了，她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如果问起我父母，你就说他们移民了，轻易不会回国。” 他早就把要说什么都给想好了。 说得很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一瞬间，这句话浮现在沈双鱼的眼前。 这小子还真是成竹在胸啊，做他的老师，还挺悲哀的，沈双鱼无奈地想道。 “你让我想想。” 她觉得嘴里的冰淇淋都不甜了。 “嗯，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郁敛十分大方，他觉得只花这么一点儿小钱，就解决了一个令自己头疼的麻烦，实在是太值得了！ “不用了，我吃不完！” 沈双鱼连忙摆手，同时发愁地想，要是她把这一桌子冰淇淋都吃了，回家要跑多少公里才能全部消耗掉啊？ 痛并快乐着。 等沈双鱼好不容易吃了个七七八八，她也做出了决定—— 帮一帮这个学霸！ 就当考试之前为自己积累功德值，说不定做了一次好事，她期末考试也能顺顺利利呢？ 玄学，有时候还是让人不得不相信的！ “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开家长会，你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 沈双鱼觉得，既然要做戏，就得做全套，可千万不能演砸了，到时候不仅自己丢人，还会坑了郁敛。 “明晚六点，冬大附中，二年一班，班主任姓李，是个中年妇女。” 郁敛把一些细节，还有要注意的地方告诉她。 “要是今天没遇到我，你打算怎么办？” 沈双鱼有点好奇。 “那就去网上发一条招聘信息，反正我给的报酬高，不可能找不到人，男女老少任我挑选。” 郁敛原本准备找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谎称是他妈，平时工作特别忙，无暇顾及孩子，同时暗示老师以后没事别找她。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能够一劳永逸，让班主任彻底死心，别再动不动就想请他的家长。 不过，在听到沈双鱼教训自己的那一刻，郁敛却觉得，有一个爱唠叨的姐姐也能说得过去。 “好吧，”沈双鱼努努嘴，“现在的小孩子真厉害，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人才！” 她挑起大拇指，又朝下，表示不赞同。 “说好了，明天晚上六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郁敛站起来，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亮给沈双鱼。 “我会提前到的。” 沈双鱼擦擦手，扫码加人。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郁敛看着她的头像，抿了抿嘴唇。 她的头像是鱼，名字里也带着一个鱼的图案，这么喜欢鱼吗？ “小孩，我的名字叫‘姐姐’！” 沈双鱼在郁敛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手，免得一时冲动，掐上美少年光滑白嫩的小脸蛋。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郁敛皱眉，大概是觉得不公平。 “我还帮你了呢！” 沈双鱼才不会被一个小崽子牵着鼻子走，她抚了抚一阵冰凉的胃部，总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要常驻洗手间。 吃太多了。 “我走了，小郁同学，明天见！” 沈双鱼背上包，冲他挥挥手，潇洒地走了出去。 郁敛没吭声，他低头，重新按亮屏幕，又看了看沈双鱼的微信头像。 自己倒是有一堆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弟弟，但姐姐妹妹什么的，却是郁敛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 和臭小子们相比，郁敛也真的很想要一个软萌可爱的妹妹，或者一个美丽冷静的姐姐啊！ 抱着一丝炫耀的心态，郁敛点开一个聊天群。 聊天群里一共有七个人，时不时有人冒出来说两句，一天时间下来，倒是已经有不少聊天记录了，他没时间看，索性都忽略了。 “我有姐姐了。” 郁敛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按下发送。 他忐忑极了，不知道其他人看到之后，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料，五分钟过去了，没人说话。 靠，他们就是嫉妒他有姐姐了！ 郁敛悲愤不已，准备回家之后就亲手做六份精美的“礼物”，送给这群王八蛋！ 下定决心，郁敛怒而退群。 “郁敛已经退出群聊。” 霍亦霆：？ 乖小启:六哥操作六六六！ 霍亦霆：谢云启，谁允许你带手机去幼儿园的？马上把手机交给老师，否则今晚不许看动画片！快一点，我这就去看监控，要是让我再发现你上课偷玩手机，你这个月就没有零花钱了！ 乖小启：[哭泣]嘤。 季之舟：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老六啊？哎，不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忽然有个姐姐什么的，难道不应该问问嘛？[猥琐]万一老六不高兴了，往你们的屁股底下塞一个不定时爆破器啥的，嘿嘿。 “霍亦霆已经退出群聊。” “陆止戈已经退出群聊。” “苏燃已经退出群聊。” “姜尧已经退出群聊。” “乖小启已经退出群聊。” 季之舟：？？？ 他也想退出群聊，但是似乎晚了一步。 摸了摸屁股，季之舟觉得它即将要开花，欲哭无泪。 第二天傍晚五点四十五分，沈双鱼准时出现在了冬大附中门口。 今天全校各个班级都召开了家长会，学校门口堵满了人和车，学生们也都早早放学了，把教室打扫干净，专门腾出来留给父母。 眼看就要到六点钟了，但沈双鱼却一直没看见郁敛。 她想着，要不自己先进去，反正学生本人不必出现在家长会上。 正在犹豫着，沈双鱼看见郁敛从一辆私家车里跳下来，飞快地往这边跑。 咦，才一天不见，他怎么变样了？ ------------ 第64章 把实验室炸了 看见郁敛及时赶到，沈双鱼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今天的样子实在有点惊悚，和昨天大相径庭。 “还来得及。” 郁敛一口气跑到沈双鱼的身边，喘得很急。 她打量着他，一脸茫然：“小郁同学，你这是去挖煤窑了吗？” 除了这个，沈双鱼实在想不到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闻言，郁敛的神色也变得十分狼狈。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用湿巾擦过脸了。 但有些材料并不是可以简单去除的，需要用特殊方法，甚至要调配出专门的清洗液才行。 “看这脸黑的，这头发……是被烤焦了吗？难道……你掉烟囱里了？” 沈双鱼凑近郁敛，忍不住伸手捻了捻他的发尾，又闻了闻。 怪不得从他刚才一走过来，她就嗅到一股糊味儿，原来真的不是错觉！ “我……我没有，我只是……遇到一点小意外。” 郁敛难堪地用手在头顶上揪了一把，成功地把那些烤焦了的头发都给抓下来，扑簌簌落了一地。 幸好，他没有烧到头皮，顶多就是发型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美观。 “什么意外？你放火玩？” 沈双鱼一下子严肃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些反社会人格的重度犯罪者，可几乎全都是从小就有纵火的恶习啊！ “没有！” 郁敛一口否认，用力摇摇头。 他没有撒谎，的确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实验室被他搞炸了！ 这么难以启齿的话，郁敛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尤其是对着沈双鱼。 “那就好。哎，时间差不多了，你赶快带我去你的教室！还有，你先别走，找个地方自己待会儿，万一我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咱们微信联系！” 沈双鱼一把拉起郁敛，大步走进校园。 等到沈双鱼走进二年一班教室，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面面相觑。 这是谁的家长啊，也太年轻了吧？！ 班主任李老师暗暗皱眉，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客气地向沈双鱼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沈双鱼挺直腰板，镇定地回答道：“李老师你好，我是郁敛的姐姐，来给他开家长会。他坐最后一排是吧，那我先过去了。” 把身份交代清楚，沈双鱼目不斜视地往教室后方走去，然后在郁敛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 李老师压下心头的不爽，默默劝着自己：行吧，姐姐也算是家长了，只要家里来人就好，今天一定要和郁敛的家长好好沟通，看看这孩子以后怎么办。 坐下之后，沈双鱼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位置果然好啊，进可攻退可守，上课可以睡觉，可以看杂书，甚至可以玩手机。 怪不得像郁敛这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也要占住这个风水宝地，按理来说，他是可以坐在前排的。 于是，沈双鱼心安理得地拿出了手机。 目前尚有少数家长没到，所以，家长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沈双鱼趁机问郁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敛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打了字又删掉。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平时做的事情，还有从小到现在接触的那些东西，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怪物？ 他能感觉到，她应该是挺喜欢自己的。 但这种喜欢只是基于对美的欣赏，就好像对一件好看的衣服，对一款好看的首饰，对一幅好看的画，非常纯粹，再也没有添加其他的东西。 郁敛很害怕让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美好。 相反，他甚至算是邪恶。 就像刚才，他原本要做的就是一件坏事，只可惜当进行到某一个重要环节时，郁敛一个走神，不小心弄错了配方的比例。 于是，他面前的烧杯、试管、培养皿什么的全都爆了，火苗迅速窜起来。 那股火焰像是一条贪婪的蛇，它吐着毒芯子，四处蜿蜒侵占，才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整间实验室给烧得惨不忍睹。 还好郁敛的反应够快，他撤得很及时，所以只是被糊了一脸黑灰，外加烧到一缕头发。 要是再慢十几秒，也许就要出大事。 “我在家做实验，是化学课上留的作业，我不小心打翻了酒精灯。” 想了半天，郁敛总算找到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凑合的理由。 沈双鱼也知道，现在的教学课程都十分注重学生的动手能力，老师在化学课上安排实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那不是应该在学校的实验室里进行吗？ 还应该有老师从旁指导啊！ 难道这就是学霸的特权，充分体现了对学生的教育应该做到有教无类？ 沈双鱼一阵发懵。 “没受伤就好，如果实在害怕的话，晚点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憋了半天，她回复道。 太好了，她没有讨厌我，她相信我了，而且还很关心我！ 郁敛拼命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回了一个“嗯”字。 想了想，他又赶紧打过去一行字。 “你能陪我去吗？我没有自己去过医院。” 郁敛故意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猜，她一定会好人做到底。 从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郁敛就知道了，别看这个女人好像凶巴巴的，但她的内心却比很多人都要柔软善良。 她真的很像他心目中的完美姐姐啊…… “好，我带你去。” 沈双鱼果然答应下来。 她虽然没有再追问郁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本能地觉得这个小孩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出于对郁敛的喜爱，沈双鱼不想看到一个这样的孩子学坏。 就算有人觉得她多管闲事也好，她都想和这个孩子尽量多接触一下，最好能够让他好好把书读完，别辜负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假如曾经有人愿意帮她一把，她可能会少吃很多苦头。 所以，既然现在已经有这个能力，沈双鱼就想顺应自己的内心。 讲台上，李老师已经结合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对家长们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许多妈妈都听得非常认真，还有不停做笔记的。 沈双鱼偷瞄两眼，坐直身体，没敢再大张旗鼓地玩手机。 好不容易等李老师说完了，接下来就是老师和学生家长进行一对一单独沟通的时间。 话音刚落，只听“呼啦”一声，十几个家长你推我搡地冲到讲台前，把李老师团团围住。 “李老师，我家孩子最近退步了，是不是不好好听课？” “李老师，我一直想找机会和您聊聊孩子的成绩……” “李老师……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叽里呱啦，都想抢先和老师谈话。 趁着这个机会，坐在后排的沈双鱼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 确定李老师已经被那群凶残的家长们制服，她长舒一口气，贴着墙边，迅速溜走。 “郁敛的家长！郁敛他姐姐！等一下！” 李老师勉强探出脑袋，大喊一声。 可惜，已经走出教室的沈双鱼没听见。 这种时候，就算听见了，她也当没听见啊！ ------------ 第65章 人不大，屁事还不少 逃出教室，做贼心虚的沈双鱼这才拍了拍胸口。 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别说装姐姐了，就是装亲妈，装姑奶奶，她也不干了！ 在教学楼门前的台阶上，沈双鱼看见了郁敛。 她溜得够早，其他班级的家长会也都没有结束，除了从各个教室里隐隐传来班主任说话的声音，其他地方都很安静。 “快走！” 沈双鱼冲着郁敛招招手，向他小声抱怨道：“你班主任还想把我留下来，和我单独进行谈话呢！幸亏我的腿脚麻利，她没逮到我！” 至于那位认真负责的李老师明天会不会再去找郁敛的麻烦，她已经顾不上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她看不上我，又舍不得让我转到别的班级，那样的话，年级第一就不是她班里的学生了。” 说完，郁敛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孩子气。 “每个学生都是不同的，只要你不影响其他同学，你有你自己的学习方法，没必要在乎别人怎么看。难道学习这种事情也要变得跟木桶一样，让长的板子去迁就短的板子吗？” 沈双鱼读书的时候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学习方法，可能对别人来说并不适用，但对她而言，却能迅速掌握新知识，而且巩固原有知识储备。 “你是这么想的？” 听了沈双鱼的话，郁敛眼前一亮，语气里充满欣喜。 他早就提出要跳过初高中，直接去读大学。 以他的智力水平，以及各方面综合能力，即便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学府也是可以随意挑选的。 偏偏那个人就是不同意，还说希望他不要太辛苦，应该试着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享受生活的乐趣，没必要小小年纪就让自己活得那么沉重单调。 可惜，郁敛一直觉得，他的乐趣只在实验室里。 “当然，就算考试内容只是基础知识，但你能做到门门考满分，就足以说明你既聪明又细心。小郁同学，你是天才，天才没必要太在乎世俗的眼光！” 沈双鱼拍了拍郁敛的肩膀。 “好了，不是说好了要去医院？走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她说完了鼓励的话，就朝着学校正门走了过去。 站在原地，愣怔了几秒钟，郁敛这才神色恍惚地迈动双腿，跟上沈双鱼的脚步。 她说，他是天才。 她说，他没必要在乎那些。 她说的话，和其他人说的都不一样，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是的，郁敛向来防备心十足，堪比一头在野外独自生存的孤兽，但他从一开始就认定她不会伤害自己，无比确信。 “我不去公立医院，我知道一家私立医院。” 明明心脏在狂跳，然而郁敛表现得还是很镇定，他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提出要求。 “切，人不大，屁事还不少！” 沈双鱼看着他一头被烧焦的头发，拼命忍笑。 估计这小子是担心丢人，毕竟公立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没什么私密性可言。 见她露出“我都懂”的表情，郁敛恼羞成怒，他脸色涨红地辩解道：“我每年都去同一家医院做体检，只是不想换地方而已！” 沈双鱼点点头，问清楚了医院地址，带着郁敛直接过去。 要不怎么说有钱人都喜欢来私立医院看病呢，这里不仅环境清幽，而且服务态度令人十分满意，就连医疗水平也不见得比公立医院差。 二人一进门，就有专业导诊接待。 郁敛报出个人信息，然后按照沈双鱼说的，进行一次体检。 其实，他知道自己压根没事，实验室里虽然也存有不少有毒有害物质，但着火的时候并没有烧到那些，不需要担心。 只是她不放心，非要确定他没事才行，而郁敛也想和她多待一会儿，答应来医院做体检就成了最好的理由。 “请跟我来。” 导诊带着郁敛前往专门的体检区。 沈双鱼注意到，在体检区门口的等候区有沙发和座椅，还准备了矿泉水和零食，可以让患者和家属进行休息。 “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正好可以缓解一下疲劳。 点点头，郁敛不太情愿地走了进去。 看着那个瘦高的背影，沈双鱼忽然想到他昨天和自己说的话。 他说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法定监护人，平时和保姆生活在一起。 而且，听他的语气，他好像和那个监护人也不是很亲近的样子，言语之间多有回避，应该是在相处方面存在问题。 也难怪，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叛逆，尤其像郁敛这种早熟、敏感又聪慧的，更是不好接近，遑论令他真正敞开心扉了。 那他平时要是生病了，谁陪他来医院，谁照顾他吃药呢？ 保姆吗？ 可保姆也只是拿钱做事，至于做得好不好，对着一个小孩，就完全要看个人的良心了。 一刹间，沈双鱼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累了，饿了，冷了，困了，哪怕就是死了，或许都不会有人在乎。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具体的，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 也可能是大脑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本能地选择尽量忘掉那些痛苦的、不好的回忆。 “这么大阵仗，连院长都来了，是哪位VIP啊？” “嘘，你小声一点，别嚷嚷！听说，是从急诊那边刚送过来的，现在两个院长都赶过来了，几个主任也都在呢！” “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吓人？” “不太清楚，好像属于脑科吧……对了，我看见其中一个好像是厉远璟哎，就是冬城首富。” “啊，我听说他老婆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很少出来，送过来的不会刚好是这位吧？那可真是要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医院……” “没办法，谁让厉家有这里的股份呢？也是老板之一！没看连院长都客客气气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沈双鱼坐在沙发上，耳朵一动，她听见两个护士从旁边经过，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 因为走廊太过安静，所以即便她们说话声音很小，沈双鱼也能听见一个大概。 厉远璟来了这家私立医院？ 厉家还投资了医疗领域？ 何云舒被送到急诊？ 这三个问题一下子从她的脑袋里冒了出来，让沈双鱼腾地站了起来。 她更想知道，厉珣来没来？ ------------ 第66章 找茬儿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郁敛做完体检还早，沈双鱼立即走出体检区。 她查看了一下医院布局，找到急诊部所在的方向之后，就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 去往急诊部的时候，沈双鱼也没有浪费时间，她一边走一边腾出手来给厉珣打电话。 打了两遍，他都没接。 沈双鱼想了想，打给曾锐凯。 曾锐凯倒是接了，他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背景声音十分嘈杂。 “沈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 他很客气，但语速非常快，好像很忙的样子。 “曾助理，厉珣现在是不是在医院？嗯，爱仁医院总院这里？” 沈双鱼没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被问得一愣，曾锐凯心说，这位沈小姐也太厉害了吧，敢情她这是在老板的身上安装了一个定位仪啊？ 还真的没错，他和厉珣现在就在医院。 “是，厉先生的母亲身体不舒服，厉先生接到电话之后就赶过来了。那个，沈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曾锐凯又问了一遍沈双鱼有什么事情。 如果沈双鱼有事要找他，曾锐凯不敢不答应，但现在他又实在没空管，只能先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事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沈双鱼看见曾锐凯站在走廊一角，她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向他走了过去。 “啊？” 曾锐凯还在发懵，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曾助理。” 沈双鱼喊他。 被吓了一跳的曾锐凯站在原地，握着手机，听到声音，他赶紧把头转过来，也一眼看见了沈双鱼。 “沈、沈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厉先生让你过来的？” 曾锐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沈双鱼。 “不是，我联系不上他，打手机没人接电话，所以才找你。” 看到曾锐凯没什么异样，沈双鱼猜测应该没有大事发生，也就是说，虽然厉珣特地赶过来了，但何云舒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她长出一口气，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啊，厉先生的手机放在我这里，我下车的时候忘记拿外套了，手机在外套口袋里。” 曾锐凯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沈双鱼假装没有听见那两个护士的对话，先向曾锐凯打听情况。 “不太好，不过来了好几个专家，已经都进去了，厉先生不太放心，也跟着一起过去，你恐怕要等一会儿了。” 忙了半天，曾锐凯的脑门上全是汗，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能够歇歇。 沈双鱼递给他两张纸巾，叫他擦擦汗，别着凉。 “你要是生病了，就没人帮厉珣做事了。” 一听这话，曾锐凯满心的感激之情顿时一干二净。 原来，未来老板娘比老板还会剥削打工人啊！ 他现在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了！ 曾锐凯哭丧着脸，默默擦汗。 沈双鱼则是找了一个地方，安静地等待着厉珣。 她估摸着，既然专家什么的都已经到了，那么家属肯定不能继续在里面逗留。 沈双鱼想得没错，她才等了几分钟，就看见厉远璟和厉珣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像在生气。 “你怎么来了？曾锐凯跟你说的？” 厉珣一眼就看见了沈双鱼，他满脸惊讶，先看了看她，又向曾锐凯望去。 “不是我！” 曾锐凯赶紧否认。 他才不敢擅自为老板做决定呢！ 沈双鱼也解释道：“不是，没人告诉我，我陪一个朋友来做体检，恰好听到了消息，就过来了。怎么样，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听她提起了何云舒，厉珣抿起嘴唇，没有马上回答。 再看站在旁边的厉远璟，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双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但这种沉默却令她觉得十分尴尬，她张了张嘴，有点无措。 “沈小姐，不早了，让阿珣先送你回去。他妈妈要住院，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有我一个就够了，也不需要其他人了，你们都快回去吧。” 厉远璟尽量挤出来一个温煦的笑容，对沈双鱼说道。 毕竟，沈双鱼还没有嫁给厉珣，厉远璟也没有托大，以她的公公自居，而是表现得比较亲和，把她当做一个晚辈来照顾。 说起来，何云舒之所以被送到医院里，和沈双鱼还有点关系。 但厉远璟却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迁怒沈双鱼。 人家什么都没做错，分明就是何云舒在找茬儿。 他不懂，为什么何云舒这样排斥沈家这个小丫头？ 难道天下的婆婆和儿媳真的是天生不对盘？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作为外人，沈双鱼对厉远璟的提议自然是从善如流，她不可能赖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再说了，出事的人又是何云舒，她实在对这个准婆婆没啥好感。 厉珣没再说什么，带着沈双鱼往外走。 一直走到厉远璟看不到的地方，沈双鱼才小声说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还得等人呢，先不回家。” “什么朋友？要做体检怎么不白天来，现在都这个时间了，等全都做完要等到什么时候？” 刚才当着厉远璟和曾锐凯的面，厉珣不方便多说，此刻他没有了顾忌，直接问道。 “呃，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只好这个时间过来了。是一个小孩，他父母不在身边，就拜托我们家平时帮忙照料一下。” 沈双鱼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再说，她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哪句话是假的啊！ 郁敛本来就是小孩，本来就没有父母，这可不是沈双鱼在故意撒谎。 一听说是个小孩，厉珣果然没有再追问什么细节。 只是他愈发觉得沈峰这个人不靠谱了，那孩子说是朋友家的，这个朋友肯定是他的朋友，他自己不管，反而丢给沈双鱼管。 在厉珣看来，他的小未婚妻其实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呢！ “那好，我陪你一起等吧。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你还没吃晚饭吧？” 相比于还躺在急诊室里的何云舒，厉珣显然更关心眼前的沈双鱼。 “我……我不饿。要不你先回去吧，你爸爸今晚守在这里，那你最好明天一早就来替换他，两个人交叉着来，不然太辛苦了。” 沈双鱼一方面是不想让厉珣见到郁敛，不想让他留下；一方面也是觉得他接下来可能会受累，应该抓紧时间多休息。 ------------ 第67章 这么蠢的姑娘 “他要是扛不住了，那就回家休息，如果需要什么东西，那就让助理送过来，不需要我管，我也懒得管。” 厉珣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对厉远璟的一丝不满。 “你们刚才不会吵架了吧？我看你爸爸的脸色不太好，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你妈妈住院的缘故。” 沈双鱼扯了扯他的袖子，见厉珣不为所动，她又伸出两根食指，分别按在他的嘴角，拼命往上提，人为地制造出来一个笑容。 “我和他哪一次见面是好好的？” 厉珣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印象里，从他初中毕业之后，父子两个人只要一见面，无论在什么场合，在什么时间，反正最后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至于他们这一次是为了什么而爆发争吵，厉珣却不太想告诉沈双鱼了。 因为和她有关。 他要是说了，估计她会感到不舒服，甚至有心理包袱。 “算了，既然谈不拢，那以后就尽量少见面，远香近臭嘛。说不定，见得少了，再见面反而就吵不起来了。” 沈双鱼好心好意得劝道。 毕竟是亲爹，还能不认他咋的？ 亲爹妈非要给自己气受，做子女的只能想办法躲着，总不能正面迎战，一旦传出去，不管有没有理，都显得太大逆不道了。 “我走了两年，还不够久吗？结果还不是一样。不说他了，我记得体检在那边，我们先过去，说不定快好了。” 厉珣抬起手腕，扫了一眼时间，拉着沈双鱼就走。 “你对这里很熟，以前来过？” 沈双鱼忽然想起来，那两个护士说过，厉家投资了这家医院。 而这家医院本身是连锁品牌，在冬城有好几家，看来厉家做得非常低调，并没有大肆传扬，以至于很多平时不接触医疗行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 “几年前来过，当时是因为要谈合作，必须要亲自考察，就陪着我爸来过几次。其实他并不看好这个领域，觉得我们家之前从来都没有涉及过医疗，还是我和我妈态度坚决，最后才敲定了。” 厉珣果然不需要看医院分布图，就带着沈双鱼顺利地穿过了一条长走廊，往体检区那边走。 而她虽然刚才走了一遍，但现在还有一点犯懵呢。 两个人重新回到刚才的休息区，一起坐下来。 沈双鱼心里还挂念着郁敛，害怕他马上就出来了，到时候万一这孩子在厉珣的面前说漏嘴，和自己的话对不上…… 啧，她暗道不妙。 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人，沈双鱼欲言又止。 要不要主动坦白呢？ 她正犹豫不决，不料，厉珣倒是先开口了：“你别发愁，我已经说过了，以后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情况，否则你都不用再去见他们。他也同意了。” 听完之后，沈双鱼的脑子稍微转了两下，明白了厉珣嘴里的“他们”和“他”分别都指代着是谁。 不管他们一家三口人是怎么商量的，反正，只要她以后没事不需要往何云舒的面前凑，那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沈双鱼压根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你还很小吧？” 她没话可说，但厉珣今天却一反常态，似乎很有聊天的欲望。 沈双鱼心里想，这要是她本人，肯定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可惜她不是，自然对那位早逝的大美人儿也没有太深的感情。 “嗯，是挺小的，所以印象都很模糊，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她先打好了预防针，以后要是不小心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全都因为年纪小，记性差。 “其实我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我也很小，只记得是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头发长长的，身上香香的。” 厉珣感叹一声，神色中带了一抹说不上来的复杂。 “啊？” 沈双鱼倒是意外极了。 原来她这个未婚夫还曾经见过未来丈母娘啊？ 看来，宁婉当初对这个小萝卜头一定很满意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提前那么多年就说定了和厉家的婚事。 “是啊，都说她长得美，估计我要差一点儿，毕竟我身上有一半沈家的血统，呵呵。” 沈双鱼摸了摸脸，皮笑肉不笑。 不过，她冤枉沈峰了。 沈峰要是长得不行，能从颜值奇高的宁家讨到老婆吗？ 只不过因为厌恶一个人，所以不管他长得多俊，都觉得面目可憎罢了。 “你好像和你外祖家很疏远？我听说，你们最近这几年都没有往来，其实你还有舅舅。说起来，姑姑舅舅之类的，这是很亲近的血缘了。” 尤其像沈双鱼这种年幼失母的，平常更是应该得到舅舅一家的照拂才是正常情况。 所以，厉珣尤为不解。 对于这一点，沈双鱼也气得半死。 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姑娘！ 自己的亲舅舅、亲舅妈不去主动亲热，反而觉得啥都不管的后妈还不坏，平时给她花钱还挺大方的，反正沈家殷实，实在没必要跑到宁家去做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被洗脑成功，可不就疏远了？ “以前总觉得他们瞧不起姓沈的，我也就不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现在想想，姓沈的也确实没什么让别人瞧得起的地方。” 沈双鱼也不是没想过找机会去宁家那边探一探情况，但贸然上门很容易让对方产生防备，她清楚自己不能真的断了这份助力，以后少不了要倚仗宁家，所以只能慎重再慎重。 这一慎重，就拖到了现在。 “我们家……和宁家倒是有点旧年交情，你要是愿意，我找个机会，带你去拜访你舅舅。” 厉珣征询着她的意见。 说来可笑，想见亲舅舅，如今还得借助一个外人的帮忙。 沈双鱼无可无不可，知道他是好意，就没有拒绝。 她更好奇的是，宁家和厉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交情？ 说不亲近，却有儿女婚约。 说亲近，从没听过两家有什么明面上的走动。 难道是另有隐情？ 沈双鱼刚要开口问问，余光就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从体检区里走了出来，是已经做完了体检的郁敛！ 现在装死是不是来不及了？！ ------------ 第68章 一个两个都想反天 默默地低下头，沈双鱼扮鸵鸟。 在她看见郁敛的同一瞬间，少年也看到了坐在沈双鱼身边的男人。 哪怕他再早熟，此刻还是难免变了脸色，甚至连漆黑的瞳孔都在微微放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坐在一起？ 郁敛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又被他本能地反驳掉。 难道，她就是…… 他恨极了自己平时对外界的漠不关心，如果之前能够稍微留意一下…… 如果郁敛没记错的话，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七个人的那个聊天群还非常热闹了几天，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某人居然冒出来了一个未婚妻。 而且，那女人和她家的名声还很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将来怎么能够嫁进厉家去。 “你怎么在这里？！” 厉珣表情一凛，他看着郁敛，面露吃惊。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很快，厉珣最先反应过来，扭头对沈双鱼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家的小孩？” 他怎么不知道郁家和沈家还有什么狗屁的交情？ 还有谁比他更清楚郁敛的情况？ “呃，对，就是他，我怕他一个孩子来医院不方便，就一起跟过来了。” 事到如今，沈双鱼也只能一口咬定，她只是照顾小孩而已。 只是，她总觉得厉珣看起来有点奇怪。 说吃醋吧，不太像；说生气吧，也不是。 “哦，还真是小孩啊。” 厉珣看着她，他拉长了声音，笑容愈发诡异起来。 “那个，小郁同学，你都完事了？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 沈双鱼强忍着，朝郁敛招招手。 他听话地走到了二人面前。 “这是厉珣，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刚才恰好在这里遇到，他陪我一起等你来着。” “厉珣，这是郁敛，现在在冬大附中读书，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学习特别好。” 沈双鱼给他们做了介绍，然后就看见他们俩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这氛围太尴尬，以至于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沈家人平时照顾你？” 盯着郁敛，厉珣抿了抿嘴角。 郁敛垂下眼睛，轻哼一声。 他那么聪明，已经从刚才的对话里推断出沈双鱼是怎么和厉珣说自己的。 心里酸酸胀胀的，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撕扯着，不是很疼，却又叫人无法忽视。 “不错。” 厉珣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好啊，继季之舟、霍亦霆之后，就连一向不怎么合群的郁敛都跑出来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这群兔崽子们不敢做，不能做的？ 厉珣拼命压着火。 他看出来了，郁敛这是不想在沈双鱼面前暴露身份，不想让她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德行，更不想让她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小心翼翼了？ “可以走了吧？” 这句话，厉珣是问沈双鱼的。 她赶紧又问郁敛：“没什么事吧？体检结果是不是现在还拿不到？” 估计需要过两天才行。 他轻轻点头：“后天一早出来。” 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那好，先走吧。” 沈双鱼如释重负。 说实话，再继续待下去，她就快窒息了。 这里的空气过于稀薄，沈双鱼怀疑自己要喘不过气，连忙偷偷用手拉开一点点衣领，这才好受一点。 三个人以一种神奇的状态走出了医院。 既和谐，又古怪。 沈双鱼是开车来的，按照原计划，她是准备带着郁敛去吃饭，然后再把他送回家，顺便再好好跟他唠唠。 她刚要说话，厉珣已经抢先对郁敛说道：“我给你叫辆车，你自己回家，应该没问题吧？” 郁敛依旧盯着脚尖，声音很低：“不用了，我自己走。” 看起来像个被欺压的小可怜。 沈双鱼看不下去了，阻止道：“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吃饭呢，不如我们……” 低着头的郁敛忍不住翘起嘴角，虽然幅度很小，但厉珣的眼睛太尖，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果断拒绝。 “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郁敛：“……” 大哥，我出生那天你就抱过我了，好嘛？ 现在居然说“不熟”！ 他有苦说不出。 “可是……” 沈双鱼没辙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厉珣真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招呼郁敛上车。 郁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去。 厉珣站在车门旁，帮他拉开车门。 郁敛一走过去，厉珣就把音量压低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轻声说道：“小子，你在搞什么鬼？” 毕竟郁敛不是季之舟那种小混蛋，厉珣觉得，这里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 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子特地把声音压下去，听起来反而更粗嘎了。 “她是她，你是你。” 抛下这句话，郁敛就坐进了车里，还一把关上了车门，让司机立即开车。 厉珣皱眉。 看来这是人心散了啊，队伍不好带了。 一个两个的，都想反天！ “你也真是的，跟一个小孩置什么气啊，他其实挺可怜的。” 沈双鱼追了过来，语气里不免带着一丝埋怨。 她虽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问心无愧，也没做任何不好的事情，所以觉得厉珣刚才的表现并不算尽如人意。 那样的孩子本来就敏感，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别扭。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很叛逆，你不是他的家人，还是少接触为好。万一出什么事了，你担得起责任吗？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你连说都说不清楚！” 厉珣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训斥沈双鱼了，然而他这一次却板起了脸，一点儿都没有打算把这件事轻轻揭过的意思。 “哪有那么严重。” 沈双鱼不服气地嘀咕着。 可是，她一想到少年脏兮兮的脸，被烧焦的头发，顿时又气馁了。 或许厉珣说的是对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自己不应该一时冲动，说不定那样既害了自己，又害了对方。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那还去不去吃饭？” 沈双鱼挽住厉珣的手臂，仰头问他。 ------------ 第69章 气得要杀人 最后，沈双鱼和厉珣到底还是一起去吃了晚饭。 只是两个人似乎都各怀心事，所以吃饭的时候几乎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完，厉珣就把沈双鱼送回了家。 刚把车停下，沈双鱼还没下车，就听见家里传来一阵男人的咆哮。 紧接着，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啊——杀人啦！救命！”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冲了出来，她嘴里尖叫着，脚上甚至还跑丢了一只拖鞋。 “黎嫣又抽什么风？” 沈双鱼索性不急着下车了，打算先观望一下。 但她没想到，黎嫣一看到厉珣的车，就直冲冲地往这边跑了过来！ 黎嫣冲到车头前，上半身猛地扑在挡风玻璃上。 借着灯光，沈双鱼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瞪大的双眼，惊恐的表情，以及被打得红肿充血的脸颊！ 沈峰又动手了？ 沈双鱼知道，这不是黎嫣第一次挨打了。 她前几天刚挨了一巴掌，怕丢人，好几天没出房间，连饭都是叫人送进去吃的。 今天的情况显然更严重一些。 “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和那个小白脸被抓……在床了？！” 沈双鱼一脸懵逼。 这剧情有点快，她觉得自己有点跳戏。 “别管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厉珣可没打算为黎嫣出头，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动作干脆地倒车。 没有防备的黎嫣顿时扑了个空，一个狗吃屎就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沈峰也已经从别墅里追了出来。 他一脸狰狞，好像要吃人似的，手里还举着一部手机，外面是粉色的手机壳，镶了不少亮闪闪的钻。 沈双鱼认出来，那是黎嫣的手机。 她恍然大悟：“肯定是她和陶帅聊骚的时候，被发现了。” 沈峰出差回来了，黎嫣又不能出门，她没办法和陶帅见面，估计就只能通过聊天来一解相思。 沈双鱼确实没有猜错。 沈峰自从回家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去公司了，也不出去应酬了，整天待在家里。 别人还好，反正他在不在家都不影响什么。 但黎嫣就不行了。 一开始那两天，她因为破相不能出门，倒也还好。 等脸好了，陶帅又约她去“做美容”，黎嫣害怕被沈峰发觉，她找不到借口出门，所以只好拒绝了他好几次。 一次两次的还好，等三五次之后，陶帅就不乐意了。 他甚至还故意暗示黎嫣，自己的行情正火热，要不是因为和她有旧情，早就另觅高枝了。 一席话，听得黎嫣又是难过，又是着急。 她不是不知道婊孑无情，戏子无义的道理，也没打算跟小狼狗真的搞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只是陶帅那具年轻的身体，无穷的精力，以及哄女人的手段，都令黎嫣沉迷不已。 于是，黎嫣赶紧给陶帅转了几次账，好好安抚他。 今天晚上，她按捺不住，趁着沈峰去洗澡，偷偷躲在衣帽间里，和陶帅视频聊天。 偏偏沈峰忘了拿干净内衣，进去冲了冲，他就先出来了。 他对家里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就连自己的内裤袜子平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好喊黎嫣。 找了半天，她都没出现，沈峰火大，到处找人，最终成功地把黎嫣从衣帽间里给揪了出来。 当时，黎嫣的上半身还是光不出溜的，一脸红晕，双目迷离的，不用问也知道她在和陶帅做什么。 “臭娘们儿！你果然不安分！我他妈叫你想男人，叫你想！” 沈峰顺手抄起一个衣架，劈头盖脸地往黎嫣的身上招呼。 一个逃，一个追，从楼上打到楼下，于是就有了沈双鱼和厉珣刚才撞见的那一幕。 “这都什么事呀！” 沈双鱼扶额。 她现在只能感慨，老房子着火果然就是了不得，熊熊燃烧啊！ 想当年，黎嫣对沈峰那真是好得没话可说，这才十几年，就迷恋上了小鲜肉，甚至都被家暴了。 不仅黎嫣，沈峰也看见了厉珣的车。 作为一个男人，他第一反应是觉得丢人的。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尤其还是在晚辈，特别是在未来女婿的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但让沈峰放过黎嫣，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沈峰也没有再管面子的问题，几步窜上前，一把将趴在地上的黎嫣给拖起来，犹如在拖一条死狗。 “救我，救救我！你爸他疯了，他要杀人啊！” 黎嫣的双手扒着地面，撕心裂肺地冲着沈双鱼大喊着。 她的指甲都劈裂了，抓出一道道血痕。 沈双鱼愕然。 就算做梦也没有想到，黎嫣有一天会向她求救？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一直恨不得弄死你的人，居然在生死关头，把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不仅匪夷所思，而且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办？我看沈峰那个样子，真的不好说。” 沈双鱼不可怜黎嫣，只是她现在不能有一个杀人犯父亲。 哪怕她再好，一旦有个亲生父亲杀了人，以后也别想再在冬城混了！ 沈峰此刻一看就是杀红眼了，他抱起黎嫣的头，就往旁边的鹅卵石子路上“咣咣”地撞，一下又一下。 没几下，黎嫣的脑门就开始流血。 红艳艳的鲜血糊在她的额头，眉毛和眼皮上，看起来煞是恐怖。 见状，沈双鱼是真的急了。 她刚一动，就被厉珣给按住。 “别去，我先下去看看，你把车门锁好，不管发生什么都别下来。” 厉珣一边说，一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看到他走了过来，沈峰手上的动作果然慢上了许多。 这样一来，黎嫣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想要说什么，但疼痛和晕眩却阻止了语言功能。 “行了，你要是不想坐牢，就把人放开。” 厉珣没有替无关人等求情的爱好，更不想插手沈峰的家事。 再说了，黎嫣做的事情也的确讨打。 但他和沈双鱼是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不能有一个杀人犯亲爹。 一顿发泄之后，沈峰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他累了，把手一松，瘫倒在路边。 “打死她，打死这个贱人……” 沈峰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厉珣不管他，蹲下来查看了一下黎嫣的情况。 确定死不了之后，他又回到了车上。 “你今晚不能住在这里。” 厉珣严肃地对沈双鱼说道。 ------------ 第70章 过夜 一个疯子，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他不敢想象，放任沈双鱼和这样的两个人待在同一屋檐下，究竟会发生什么。 所以，厉珣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去哪里，他都必须把沈双鱼带走。 “啊？那我去哪儿？回学校吗？” 沈双鱼想了想，倒也觉得不是不可行。 反正她偶尔也会回宿舍，那里不缺东西，随时都可以住人。 “去我那里。” 稍微沉默了一下，厉珣做出了决定。 沈双鱼知道，他很少回厉家，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她小声问道，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沈双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心脏都在咚咚直跳，等待着厉珣的回答。 至于为什么紧张，她又说不上来。 厉珣动作一停，接着斜睨了沈双鱼一眼，语调上扬：“不方便？” 他有什么不方便的？ 虽然是单身汉的公寓，但因为有钟点工固定时间上门打扫，也不至于因为脏乱差而拿不出手，没法见人。 “是啊，你之前又不知道我要去，万一有什么东西没提前收起来，再被我看见了，那多不合适啊。” 沈双鱼皱了皱鼻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算了，我今晚还是去住酒店吧。” 她打起退堂鼓。 什么东西？ 厉珣一时间摸不清她的脑回路。 等他想明白，怒极反笑：“你想看到什么东西？你的小脑袋瓜子里全都是不良思想，太需要接受思想道德教育了！” 沈双鱼憋不住笑，扑在厉珣的肩膀上，笑得一抽一抽。 她哼哼唧唧地跟他咬耳朵：“那你是打算要亲身教育教育我吗，厉老师？” 声音又软又甜，而且沈双鱼还故意在“亲身”和“教育”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让人不心生遐思也很难。 已经上当好几次的厉珣强迫自己不为所动，一脸冷酷。 反正，他现在已经有经验了。 不然的话，老是被她一撩就把持不住，男性尊严如何捍卫？ 谁知道，厉珣表现得越正经，沈双鱼就越想逗他。 “喂，说真的，那些东西都放好了？可别让我看见，我这个人嘛，一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说完，她还比了一个九阴白骨爪，在厉珣的脖子上挠了一把。 厉珣象征性地躲了，没躲过，让沈双鱼成功得手。 他无奈，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后才死死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一点点俯身，慢慢靠近。 “你具体说说，是哪些东西？” 属于男人的气息将沈双鱼尽数笼罩着，她竟然被他看得慌了，一张脸也烧起来。 “说就说！” 沈双鱼用双手按住厉珣的胸口，不许他再靠近，顺便再拉开一点距离。 “什么泡面桶啊，臭袜子啊，脏内裤啊，谁知道你们独居男人的家里会不会乱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她故意掩住鼻子，表示嫌弃。 厉珣：“……” 靠，他又被耍了！ 原来“那些东西”指的是垃圾和脏衣服啊？ 亏他刚才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还以为是什么真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就知道她坏得冒泡！ “好了，快走吧，他俩一会儿要是再发疯，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沈双鱼吁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指了指旁边那两个人。 看到黎嫣倒霉，她确实是挺高兴的，但还不至于忘乎所以，继续和厉珣在这里打情骂俏下去。 一看到沈峰那张如丧考妣的脸，还有仍旧躺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的黎嫣，厉珣也觉得必须马上离开。 不过，他们讨厌归讨厌，但是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作妖，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沈双鱼过夜。 一时间，厉珣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沈峰道一声谢了…… 厉珣的公寓位置极佳，而且他选了最高两层，将其打通再进行装修，除了拥有三面视角完美的巨大落地窗之外，其他设计也堪称完美。 沈双鱼一进门，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晚上坐在这里喝红酒，有一种城市在脚下，星月与我共存的感觉！” 她兴奋地走了两圈，连声感叹。 厉珣自己也很喜欢这里，只不过他脑子里想做的就不是“喝红酒”而是其他的事情了。 “要不，索性搬过来？” 他试探道，心里没把握。 沈双鱼毫不意外地摇头拒绝。 她没打算和厉珣同居。 搬出沈家是早晚的事情，不需要太着急。 而且，要是走得太早，像今晚这样的好戏，不就生生错过了吗？ “那想来就来，我把你的指纹输进去。” 厉珣主动拉着沈双鱼的手，存储了她的指纹记录，另外还把家居系统的数字密码也一并告诉她，直到确定她记住了，这才作罢。 比起其他人，厉珣的领地意识显然更强，自从他搬到这里，就连厉远璟和何云舒都还没有来过。 主要是因为厉珣不肯。 而他现在却心甘情愿地让一个女人走进来，甚至还唯恐她会拒绝，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记好了，以后你自己过来，也不会被拦在门外。” 厉珣一边带着沈双鱼四处看着，一边手上不停，给她取来一样样生活物品，比如毛巾、拖鞋、牙刷、睡衣之类的。 沈双鱼错愕至极：“你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用的东西？” 虽然都是新的，可是她还是没想到。 真的被自己说中了？ 他家里有不能被她看到的东西？ “想什么呢？早就猜到你不一定哪天就会过来，难道等你来了，我再现去买吗？这叫有备无患。” 厉珣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 说完，他把东西往沈双鱼的怀里一塞。 “去洗澡吧，浴室在那边。” 他倒是想帮忙，不过，估计沈双鱼不会答应就是了。 “别偷看，我会锁门的！“ 她高傲地扬起了下巴，抱着东西，转身就走。 等沈双鱼洗完澡，厉珣也在另一间浴室洗好了澡，他站在窗前，正在醒酒。 “哇，真的有酒！” 沈双鱼一脸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坐在落地窗前看星星，喝红酒，完全就是梦幻一般的夜晚。 “来来来，我们一醉方休！” 她盘腿坐在地板上，高兴得像个孩子。 醉？ 厉珣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最后，他还是觉得，醉了不好。 酒后容易乱那个啥。 ------------ 第71章 一起吃早饭的潜台词 脑子里涛波汹涌，脸上却还能保持着一片风平浪静，说的就是厉珣这种人。 哪怕在他的想象中，两个人已经完成了不止一次的这样那样。 “你只许喝这么多，我不会再给你添。” 厉珣可没忘了，沈双鱼的酒量非常不怎么样，不过，睡前少喝一点红酒的话，应该还好。 冷不丁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睡觉，他宁愿希望她能睡得香。 沈双鱼瞠目结舌地看着被子里的红酒。 “就、就这么一点？！” 她怀疑自己要是把嘴张大，也就是两口的量而已。 “谁让某个人的酒品那么差，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还是少喝一点吧。” 厉珣端起自己的酒杯，呷了一口。 沈双鱼无话可说，只好怏怏地把那杯少得可怜的酒端起来，连喝都不敢喝，只敢拿嘴抿，喝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不像喝酒，像喝药。 尽管不能真的一醉方休，但她靠在厉珣的肩膀上，仰头看着星空，还是觉得心中十分满足。 “星星很多呀！” 沈双鱼指了指二人的头顶。 “是啊，今晚很适合观星。” 厉珣也点点头。 “我去过芬兰看极光，很美，想带你一起去看。” 他语气轻柔，眼含期待。 闻言，沈双鱼一下子在厉珣的怀中坐直了，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双眼冒光：“真的？极光肯定很漂亮吧，我在电视上看过！” 说起来，她也真是惨，勤勤恳恳奋斗了二十多年，总算成了富婆，但因为每天都在努力赚钱，最后还没等享受到，人就挂了。 敢情这钱都是给别人赚的了？ 幸好，她活着的时候就立好了遗嘱，除了捐出去一部分之外，剩下的都留给了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没便宜重男轻女的爷奶、爸妈和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小弟一分钱。 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冷血，在老家那十几年里，她吃的是最差的，干的活是最多的，早就凭双手把这份生养的恩情给还了。 至于别的，那些人想都别想得到！ “是，不仅是漂亮，还很壮观。当你处在那样的环境，就会觉得人类其实很渺小，在茫茫宇宙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原本那些想不开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厉珣叹息道。 “那有机会我们一定要一起去！” 沈双鱼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她想好了，既然上天怜悯，让她有机会过一次截然不同的人生，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曾经掌握的那些技能、本领、底牌，再也不仅仅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更好地体验人生，享受生活！ 又坐了半个小时，沈双鱼困了，她迷迷糊糊地趴在厉珣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 “刚才还说要等日出，这才几分钟，居然都睡着了。” 厉珣戳了戳沈双鱼的鼻尖，无奈地看着她。 距离日出还早着呢，他索性一把将沈双鱼抱起来，往客房走。 把她轻轻放下，盖好被子，怕她一会儿忽然醒来觉得害怕，厉珣留了一盏小夜灯，这才带上房门。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厉珣去冲了个凉水澡，可惜还是没有浇灭全身的火气。 没办法，他又去健身室慢跑了半小时，这才稍微酝酿出来了一丝睡意。 相比之下，沈双鱼倒是睡得好极了。 她没有认床，哪怕第一次来过夜，也睡得很香，连梦都没做，所以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特别精神，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厉珣满打满算也只睡了几个小时，不过，一想到沈双鱼就睡在自己的隔壁，他就睡不着了，索性早早起来做两个人的早饭。 “我原本还想展示一下我做三明治的手艺呢！” 沈双鱼洗漱完毕，欢快地冲到了餐桌旁。 厉珣已经把早饭一样样端上桌，他其实还是不太吃得惯面包黄油之类的，在国外的时候没办法，现在已经回到国内，自然能不碰就不碰。 搓搓手，沈双鱼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只鲜肉小云吞。 云吞是厉家的厨师包的，厉珣在冰箱里速冻，偶尔给自己下一碗，味道挺不错的。 “好吃。” 沈双鱼被烫得连连吸气，还是舍不得放下。 “慢点。” 厉珣觉得自己光是看她吃就饱了。 从一开始，沈双鱼就没有在他的面前隐藏饭量，现在更不需要了。 她满足地吃光了一整碗，连汤都喝得精光。 “拿这个能不能勾着你下次再来吃早饭？” 厉珣问道。 沈双鱼转了转眼珠儿，嘻嘻一笑：“你约我来你家过夜的说辞还真委婉！” 一起吃早饭的潜台词，不就意味着前一晚要住在这里嘛。 “我考虑考虑。要是有小白菜鲜肉或者荠菜鲜肉的，我可能抵挡不住这种诱惑。” 她舔舔嘴唇。 厉珣起身，凑到沈双鱼的面前，啄了啄她的嘴角。 “我尝尝。” 他也舔舔嘴唇，重新坐回去。 “臭流氓！” 沈双鱼把纸巾揉成一个团儿，准确无误地丢到厉珣的脑门上。 两个人正打闹着，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 沈双鱼拿起手机，“沈峰打来的，估计他这是终于清醒了。” 果然，沈峰让她马上回家。 “家里现在就差你了，你这就回来，别的事情晚点再说！” 沈峰的语气十分坚决，完全不给沈双鱼说话的机会。 正好，她也想回去看看后续情况。 “走，我送你。” 厉珣三口两口把自己的那份早饭吃了，拿起外套，送沈双鱼回家。 沈家现在乱得要死，他可不放心真的让她一个人回去，单独面对那两个疯子。 等他们二人进门，的确如沈峰所说，家里人都在，就差沈双鱼了。 黎嫣和沈双月坐在沙发上，母女俩相依偎着。 黎嫣的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还隐隐透出血色，她病歪歪地靠在沈双月的肩膀上，两眼无神，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双月的手里拿着两个煮鸡蛋，正在帮她滚着脸上的淤血部位。 “不是叫我回来，说有事要说吗？我已经站在这里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沈双鱼冷冷地收回视线，看着沈峰。 “我要离婚！” 沈峰握着拳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 第72章 主动要离婚 离婚什么的，在沈家其实是一件新奇事儿。 就好比说当年，沈峰在外面和黎嫣搞在一起，他也没想过和宁婉离婚。 倒是宁婉在知道他们的事情之后，果断提出要和沈峰离婚，但他死也不同意，她让律师送一次离婚协议，他就撕碎一次。 最后，宁婉索性不搭理他了，只是不再允许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平时在家里看见沈峰也把他当空气。 没想到，沈峰如今却主动提出要和黎嫣离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双鱼拿手环住胸前，明显心生戒备地看着处于盛怒中的沈峰。 “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了，你就算想找人商量，也应该找你们两个人的女儿商量，没必要一定要我回来。” 她干脆地撇清关系。 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 “好歹我们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就这么置身事外吗？” 丢掉手里冷掉的鸡蛋，沈双月忍不住了，开口质问道。 她不是替黎嫣喊冤，做妻子的做出了这种事情，没有几个当丈夫的能够轻易原谅。 只是离婚什么的，绝对不行！ “我为什么不能置身事外？你确实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觉得我算吗？多吃多占的时候你一言不发，想拖人下水的时候倒是第一个想到我。” 沈双鱼没惯着她，直接喷回去。 “我知道你恨我们……你现在满意了吧？” 沈双月现在只怨恨沈双鱼忽然跟开了天眼似的，一夜开窍了。 要是像以前那样，她和黎嫣一个在明面，一个在暗处，绝对不可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爸，你看，我就知道有人非要颠倒黑白，想让我背锅，所以昨晚才躲到外面。结果，我才一回来，又变成这样！” 告状什么的，谁不会呀？ 沈双鱼一脸委屈地冲到了沈峰的身边，把沈双月曾经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手脚长在她自己的身上，谁还能逼她不要脸？” 沈峰的胸膛剧烈起伏，伸手一指黎嫣，又骂道：“双鱼是好孩子，你少把那些烂糟事儿往她身上推！” 没看见厉珣还在这里吗？ 果然是一对让人不省心的母女！ “你要离婚是不是？好，老娘就答应你！” 也不知道黎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竟然没有哭哭啼啼，而是一口应下！ 沈双月气得想要当场晕过去！ 真是猪队友！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好好地乞求沈峰的宽恕，让他给黎嫣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要是这也不行，沈双月就打算耍赖一次，到时候和黎嫣一起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让沈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 结果呢？ 她还什么都没做，黎嫣自己就先拉胯了！ “这可是你说的！” 沈峰明显也感到一阵吃惊。 但他很快就冷笑一声，面露狰狞：“好啊，看来你这是找到下家了！我倒要看看你和那个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到底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你现在就给我滚，我多一眼也不想看到你！” 沈峰伸手一指楼上卧室的方向，轻蔑地说道：“你的东西，留下我还嫌脏呢，随便你拿走！” 他知道黎嫣这些年没少偷偷摸摸攒东西，沈峰也没有绝情到想要让她光杆一个人净身出户。 至于那些限量手包、珠宝首饰和私房钱什么的，她愿意带走就带走。 “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带走！” 见他这么无情无义，黎嫣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更厉害了。 她有点站不稳，只好又重新坐下。 “家里的财产要怎么算？还有，双月必须跟着我一起生活！” 黎嫣拿手按着纱布，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自己结婚之后就开始过上了享福的日子，觉得赚钱太累了，反正总有钱花，没必要再苦哈哈地去遭那个罪。 所以，公司的事情，她是从来不插手的。 沈峰愣了愣，终于明白为什么黎嫣刚才答应离婚答应得那么痛快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想要分走他的一半家产！ 怪不得，她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说不定还等着他主动提出离婚！ 想明白这些之后，沈峰想手撕了黎嫣的心都有了。 他上前，一把拎起黎嫣的衣领，把她从沙发上给提了起来！ “你他妈还想要我的钱？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用我的，还想继续让我当冤大头？” 沈峰大骂道。 沈双月在旁边急得不行，但她也不敢伸手去拦沈峰。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搞不好会迁怒到自己的身上，甚至可能会动手。 所以，沈双月迟疑了，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黎嫣挣扎着，但她昨晚已经丢了半条命，此刻更加不可能从沈峰的手中逃脱。 “要分家里的财产，是吧？告诉你，你一分钱也别想分到！” 沈峰一松手，黎嫣摇摇晃晃地倒回了沙发上。 她不服气更不甘心地尖叫道：“凭什么？我给你生儿育女，每天还得照顾你吃喝，这是我们母女俩应得的赡养费！” 反正已经都这样了，脸一旦撕破，就别想再要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了。 只有钱是真的。 “哼，做你的美梦吧！黎嫣，你真是一个蠢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当初我有老婆，你还主动贴上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是个安分的！” 沈峰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听得沈双鱼不由得频频皱眉头。 这是什么男人，自己出轨，还想把责任全都推到小三头上。 算起来，他俩就是半斤和八两，谁都别笑话谁，好吗？ “你放屁！你现在想起来你有老婆了，怪我勾引你，沈峰，你这个孬种！” 黎嫣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只能做沈峰的第二个老婆，不管怎么样都越不过前面那个短命鬼去！ “你爱骂就骂吧，反正你马上就要从这里滚走了！我这就叫律师来，让他拟离婚协议。至于财产……” 沈峰知道黎嫣现在想要抓住的只有钱，所以，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果然，不只是黎嫣，就连沈双月都竖起了耳朵。 她觉得，沈峰不至于连自己都不管了吧？ “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你签过一份文件，里面是你自愿放弃分割财产的声明。” 毕竟是商人，沈峰终于露出了一丝狡黠得意的笑容。 ------------ 第73章 一个玩物而已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是黎嫣和沈双月，就连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沈双鱼和厉珣都愣住了。 这操作也太神奇了吧！ 就是说，沈峰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防着黎嫣这一手了？ 他哪里来的先见之明，居然能够未卜先知吗？ 还是说，就算大家都说沈峰被黎嫣耍得晕头转向，其实也只是假象而已，他给她的都是小钱，至于重要的家产…… 还紧紧地捏在他的手心里，别人连一分钱都别想讨走？ 太可怕了。 别说沈双鱼这个早就把沈峰看透了的觉得恐怖，就连一直对沈峰有着父女之情的沈双月在想明白整件事之后，也被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原来沈峰只把黎嫣当成一个玩物而已，根本没有给予她作为妻子的信任和尊重！ “爸，你不能……不能这样对妈妈！她只是做错了一件事，但这么多年一直对你百依百顺……” 沈双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沈峰的手腕，不停地帮黎嫣说话。 她慌了，要是黎嫣真的被扫地出门，外人以后要怎么看她们母女俩？ 还有，自己用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精力才勉强融入的社交圈子，是不是很快又要退出去了？ 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百依百顺？呵，你说对了，她以前就只剩下百依百顺，现在连百依百顺都没有了！” 沈峰生气地一甩手，将沈双月推开。 他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只见沈双月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摇摇晃晃的身体，再一想到她从小就乖巧听话，也一直很给自己争脸面，沈峰一时间又对沈双月多了一丝怜悯。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女人可以不要，但孩子不能真的丢了不管，这是他的想法。 于是，沈峰缓了缓脸色，伸手去扶住沈双月。 “双月，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听话。我听说你最近学习忙，那就好好看书，别操心家里。爸爸向你保证，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带你们姐俩出去玩，你们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是还想再去欧洲玩一趟吗？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失魂落魄的沈双月，做出承诺。 可是，对于沈双月来说，别说去欧洲了，就是去月球，她都毫无兴趣！ 她和黎嫣是亲母女，两个人就是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你好我也好，你衰我也衰，永远都分不开。 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知道，黎嫣是被沈峰给一脚踹开的下堂弃妇，那时候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在黎嫣的耳提面命下，沈双月也一心想要嫁给有权有势的男人。 但哪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能够接受丈母娘被赶出家门，连一分钱都分不到？ 她心乱如麻。 “沈峰，你少放屁了！女儿是我的，和你没关系！我说了，双月以后要跟着我！宁跟着要饭的娘，不跟着做官的爹，省得你以后再让不三不四的小妖精进门，虐待我女儿！呸！做你的美梦去吧！” 在心疼孩子方面，黎嫣倒是不遑多让。 哪怕她现在头晕目眩，连说话都感到一阵阵犯恶心，但还是强撑着和沈峰对着叫骂，就是担心令沈双月受了委屈。 “这话说得对，看来你是很有心得体会的了，不然不能说得这么中肯。” 半天没说话的沈双鱼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三不四，虐待孩子，不恰好是她黎嫣的真实写照吗？ 听她这么一说，黎嫣才反应过来。 只见她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的，是气的，也是臊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女儿都成年了，就算有人想欺负她，难道她还能老老实实等着？又不像我，当初还小，别说其他的了，就连吃饭喝水这种小事都被人捏死在手里呢，哪敢反抗？” 沈双鱼假意安慰着黎嫣，其实是在故意往沈峰的心上扎刀子。 这种男人最无情无义，别看他纵容黎嫣，平时也对沈双鱼不闻不问的，但他现在既然厌弃了黎嫣，就恨不得赶紧和她分割阵营，好像做那些事情的人就只有她一个，自己完全不知情。 做足了一副同样是被害人的样子。 沈峰假装抹着眼睛，末了，他心疼地看着沈双鱼，声音哽咽：“都是我不好，这些年只顾着赚钱养家，才让这个坏娘们钻了空子，白白欺负我的女儿！” 沈双鱼信了他的邪！ 说完，沈峰又立即对沈双月变脸：“双月，你到底想要跟谁？” 他语气严肃，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 沈双月面露难色，但她还是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姓沈，我是沈家的女儿，总不能说走就走，这就是我的家。” 她没直说，然而意思却很明显了。 沈峰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对于沈双月的识时务感到十分高兴。 他就说自己没有看错，比起以后要跟着黎嫣一起去过并不稳定的生活，这个女儿更愿意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 “你说什么？” 黎嫣从来没有想过，她唯一的女儿居然会不愿意走！ 她都已经被沈峰打成这个样子了，一点儿尊严都不剩了，沈双月竟还准备要原谅他，和他继续生活在一起？！ “妈，你确实做错了，没什么好辩解的。既然你也同意离婚，那就尽快去办手续吧。你放心，我以后有空会去看你的，但我毕竟是沈家人，如果就这么和你一起走了，外人会怎么看我们，会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比如，怀疑她根本不是沈峰的种儿之类的！ 沈双月抿了抿唇，轻声劝着。 她绝对不能赌上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黎嫣面如死灰，全身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眼泪从她浑浊红肿的双眼中无声地淌了下来，缓缓地打湿了身下的一块沙发布。 沈双月视若无睹，没有再安慰她。 “事情解决了，我可以走了吧？” 沈双鱼拍了拍手，表示她对眼前这三个人的倾情演出大加赞赏。 每个人都很卖力气，把各自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不论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值得反复回味。 沈双鱼很庆幸自己在客厅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这一段视频绝对可以好好保存，善加利用呢！ ------------ 第74章 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几乎在电光石火之间，她就想到了接下来要如何好好地利用它。 这办法虽然听起来有些没人性，但黎嫣这些年对她做的事情，又何尝有半分人性可言呢？ 沈双鱼一向都不是放虎归山的性子，她信奉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理念。 “你要去学校？” 眼看着她又要走了，沈峰赶紧试探着问道：“要不，你们就先留下来吧。” 后面那句话，他明显是对着厉珣说的。 “他没有时间……” 沈双鱼想也不想地准备帮厉珣拒绝，哪知道，他却点头：“好，正好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不如好好聊一聊。” 一听这话，沈峰顿时大喜过望。 他早就想跟厉珣攀亲戚了，可是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嘛。 按说厉珣是做晚辈的，应该主动向未来岳父示好才对，但沈家情况特殊，沈峰心里也明白，厉珣这是爱屋及乌，所以恨屋及乌，连带着非常膈应黎嫣，所以才不登门。 说来说去，反正都是这个贱女人害了他！ 如今好不容易一脚踢开了黎嫣，沈峰还不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去书房，那里安静，适合说话。记得去泡一壶茶，用我珍藏的那罐茶叶，一会儿送到书房！” 沈峰大手一挥，主动在前面带路，和厉珣一起上楼，去了书房。 客厅内，只剩下了三个女人。 黎嫣哭哭啼啼，她伤得着实不轻，哭着哭着便没了力气，只能半躺在沙发上抽噎着，目光空洞而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两个保姆走过来，她们一言不发地把黎嫣架了起来，动作算不上客气。 黎嫣被送回房间，至于沈双月，还是一如既往地能沉住气。 她这份镇定和心机，连沈双鱼看了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 如果不是自己多出了四十年的人生经历，单凭本人那几乎快要转不动的小脑瓜，别说和沈双月斗上一斗了。 恐怕被她给卖了，还要帮忙数钱呢！ “你还不抓紧时间，回房帮你妈收拾收拾东西？” 沈双鱼好奇地开口问道。 黎嫣一没学历二没能力的，又过惯了好日子，真的离开沈家，以后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手里的钱如果能多一些，起码可以活得舒坦一些。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珠宝首饰之类的，和沈家的家业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沈双月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沈双鱼。 “你不是沈双鱼。” 她忽然说道。 毫无心理准备的沈双鱼被唬了一大跳，连表情都险些露出一丝破绽。 还好，她及时控制住了。 “你说什么疯话？离婚这件事又不是我提出来的，你少往我身上赖！” 沈双鱼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丝毫怪异之处。 见她没反应，沈双月一阵泄气。 是啊，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然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双鱼太会演戏了，她太会伪装了，硬是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让她和黎嫣放松了警惕！ “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 看到沈双月不说话了，沈双鱼立即展开反击。 “不管黎嫣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她对你总归是掏心掏肺的，就算她再不好，也是你亲妈。结果呢？你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身份和财富，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她说完之后，故意啧啧两声，还摇了摇头，表示对沈双月的失望。 几句话成功地戳中了沈双月的死穴。 她的脸色一下子涨红起来，双眼充满了狼狈之色，也飞快地滑过了一丝内疚。 沈双鱼说得对，自己确实放不下身份和财富。 可是，这难道有错吗？ 黎嫣已经成了一枚废棋子，要是自己也跟着一起走了，以后就什么都别想再得到了！ 凭什么？ “沈双鱼，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态度，你知不知道你不装蠢了之后，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沈双月满脸悲愤地怒视着沈双鱼，彷佛从对方的身上感受浓浓的鄙夷和嘲讽，已经沦落为她眼中的跳梁小丑！ “不是你变聪明了，也不是你搭上了厉家，更不是你故意在爸爸面前争宠，而是你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派！我承认，你有一个虽然短命但是出身高贵的妈，但比起她来，你还差得远着，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事到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有关系了。 沈双月一抹眼睛，恨恨地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胸腔里憋闷许久的那口恶气，终于痛痛快快地出去了！ 她小时候上语文课，学到陈胜吴广起义，看见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脑子里一瞬间“嗡”的一声。 沈双鱼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出身？ 剩下的，她还有什么可以洋洋得意的？ “你说完了没有？” 沈双鱼十分有耐心地听着沈双月说话，她知道，那些话在沈双月的心里不知道翻来覆去多少年了，就算她今天不说，以后也会找机会说，索性还不如就在今天。 “怎么，你恼羞成怒，还想打我一顿吗？你来啊，我不怕你！这个家还真是奇怪，丈夫打妻子，姐姐打妹妹！” 沈双月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你要是已经说完了，那就换我来说了。” 沈双鱼一步步走到沈双月的面前，向她伸出了右手。 两个人离得很近，沈双鱼清楚地看见，在自己伸手的一刹那，嘴上说着不怕的沈双月分明瑟缩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后闪躲。 她当然不会让沈双月躲开，飞快地用右手的三根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 “啊——” 沈双月吓得大叫，于是又被沈双鱼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最好仔细听好，因为我不会说第二遍。” 说完，沈双鱼放开左手，但右手仍旧掐着沈双月的下巴，逼迫她把头仰起来，不得不看向自己的双眼。 “你放心，你是你，你妈是你妈，我分得很清楚，就算你没少算计我，不过我暂时还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因为我要让你亲身体会到，除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外，人生的方方面面，我都会比你强，而你……” “永远追不上我的脚步，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沈双鱼把手收回，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沈双月苍白的脸色。 ------------ 第75章 打一棒子给颗枣 “不、不会……不可能这样！” 沈双月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拼命摇头。 从小，黎嫣就一遍一遍地告诉她，要做沈峰最优秀的那个女儿，要把沈双鱼这个蠢货甩得远远的，最好能让所有人忘记还有她的存在。 而她也格外严格要求自己，除了努力读书之外，还要学习各种令她能够顺利嫁入豪门的知识和技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被那些赞美给冲昏了头，还真以为自己样样过人？” 沈双鱼轻轻拍了拍沈双月的脸颊，柔声道：“醒醒吧，好妹妹，别人不是你妈，不会一直惯着你，更何况，你妈现在也惯不了你了，她连自身都难保呢。” 她抬起头，看了看楼上。 那是黎嫣卧室的方向。 “我不信，我不可能输给你！” 沈双月不服气地瞪圆了眼睛。 “是吗？那你还想怎么样呢？宋老师已经被学校辞退了，你上哪里再找第二个宋老师呢？唔，让我想想，你这种女人只会背地使坏，明面上还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沈双鱼露出微笑，轻启红唇：“所以，我对你的那些小招数还挺感兴趣的，你加油吧！” 沈双月：“……” 她气得快要晕厥过去，不，事实上，沈双月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晕厥过去，那样起码就不需要再看见这张讨厌的脸了！ 可她偏偏因为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而精神得不得了！ 算算时间，沈双鱼估计沈峰和厉珣应该谈得差不多了，毕竟面对沈峰这种人，厉珣没什么耐心。 果然，没到两分钟，楼上传来脚步声。 厉珣走在前面，沈峰跟在他的后面。 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沈峰的脸上倒是带着一抹隐隐的喜色。 不过，他还稍微收敛着，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沈双鱼猜，一定是厉珣趁机敲打了沈峰，不过打完一棒子之后还给了一颗甜枣，所以沈峰才能既高兴，又有一点忌惮。 “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临走之前，厉珣不死心地问道。 沈双鱼依旧给了他那个不变的回答，“不了，我在家里方便看书，最近功课很紧，我也不敢分心。” 她搬出好好学习的理由，厉珣无法反驳。 等厉珣走了，沈双鱼没再理会其他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先把今天的监控录像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导出，最后本地保存，再云盘保存，保证万无一失。 说不定，这东西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事实证明，沈峰要离婚的决心无比强烈。 他送走厉珣就把几个律师都喊过来了，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要离婚，理由是女方出轨。 沈峰特地强调一点，就是谁也别想分走他一分钱！ 只要能够顺顺利利痛痛快快地和黎嫣离婚，他承诺，自己在给律师费方面绝对不会吝啬！ 虽然没有证据，但在沈峰看来，黎嫣肯定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了，没跑儿！ 律师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更何况打离婚官司又不涉及什么法律和道德的冲撞，但得到的酬劳却相当丰富，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生意。 等厉珣说完，他们开始低声交谈，商量着各种具体事项。 沈双鱼下楼倒水的时候，就看见这几个人当中有人正在向沈峰讲解着一些相关的法律细节，有人正在敲打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人正在联系法院的人，大家全都十分敬业。 看来，这婚很快就能离了。 而黎嫣也将会如沈峰所愿地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没意思。” 沈双鱼端着水杯，她看了半天，才自言自语道。 至于是黎嫣算计了半辈子，到头来手里空空如也没意思，还是嫁给沈峰这种对谁都狠心，只顾着自己的男人没意思，她没说。 趁着沈峰忙着解决黎嫣的事情，沈双鱼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陪郁敛去拿体检报告。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见面，小孩明显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委屈。 而且，他还故意东张西望，口中颇为担心地问道：“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吧？” 沈双鱼听出来了，他这是记仇呢。 她感到好笑，拍拍郁敛的肩膀，哄道：“放心好了，就我自己，等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中午我请你吃饭。” 说完，沈双鱼又扫了一眼他被火燎过的头发。 虽然洗得干干净净的，但被烧掉的地方看起来有点古怪。 “顺便再理个发。” 擅长做决定的沈双鱼想都没多想，就把郁敛安排得明明白白。 “……嗯。” 郁敛抿唇答应了。 他没有告诉沈双鱼，昨天晚上厉珣来找过自己。 不过，郁敛当时在重新打理他的宝贝实验室，所以害得厉珣等了足足三个小时。 他确实带着那么一点报复的心理。 结果，厉珣只当郁敛是小孩闹脾气而已，他也没生气，只是叮嘱他，别跟着季之舟他们瞎闹，对沈双鱼搞恶作剧什么的。 郁敛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结果，就在厉珣刚想再和他多说几句的时候，却紧挨着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季之舟停在车库里的一辆跑车忽然炸了！ 幸好，他当时因为接到一通电话，就站在车旁说话，没急着上车。 尽管事后证明那只是一个很小的烟雾器，里面配置了极为复杂的化学成分，另外还利用模拟音频，所以造成了十分逼真的效果，但季之舟还是吓得不轻，三魂丢了七魄。 据说当时他一直捂着自己的屁股，而且很没有形象地摔倒了在地上，把脑袋磕出了血，被送到了医院之后缝了几针，医生让他住院观察。 季之舟每每想到自己要是坐在上面，说不定连裤衩都会被崩掉，就感到一阵阵后怕。 厉珣没办法，只能先放过郁敛，先去看季之舟了。 他走得匆匆忙忙，所以也没有留意到郁敛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郁敛看来，这才叫搞恶作剧。 而且，他才不会对沈双鱼搞恶作剧呢。 体检报告到手，确定郁敛的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沈双鱼终于放心下来。 “先去理发，再去吃饭。” 两个人就近去了旁边一家商场。 郁敛被造型师按在椅子上，半小时之后，他略长的头发被剪成了圆寸。 这样一来，那些已经烧坏的头发就完全不存在了。 只是，阳光少年看起来一下子变成了痞坏痞坏的校霸。 沈双鱼有点后悔，完了，把孩子给玩坏了。 ------------ 第76章 坏人炸我的屁股 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玩坏少年的郁敛照了照镜子，没什么表情，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还头一次把头发剪得这么短，眼前没有遮挡，视野虽然更清楚了，但那种安全感也随之消失了。 所以，郁敛有那么一点点不太适应。 “嗯，挺好看的，要是不喜欢，再过两个月等头发长长了，你再重新过来换回之前的发型。” 沈双鱼在旁边有点心虚地小声说道。 托尼老师不高兴了，再次向郁敛解释道：“小帅哥，这个发型绝对适合你，现在就流行这种风格，你可以多多尝试嘛！” 最受不了有客人敢轻易质疑自己的审美了！ 听到沈双鱼说好看，郁敛总算没有觉得太别扭了，反正李老师也总嫌他的头发长，好几次催他去理发，都被他给无视掉。 理个发就能让那个妇女少唠叨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一想，郁敛终于隐隐露出一丝笑容。 好险！ 沈双鱼松了一口气。 中二期什么的，还是很难搞的。 等郁敛理好了发，沈双鱼看了看时间，正好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两个人商量一下，选了一家网红餐厅。 “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原本还在想着和郁敛好好谈一谈的沈双鱼一愣，自己居然晚了一步，抢先叫对方给提问了？ 她点头：“嗯，算是吧，是我未婚夫。” 这回答有点怪，算是男朋友，听着好像并不确定，但又是未婚夫，明显比男朋友更亲近。 郁敛握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稍微顿了顿，他垂下眼睛，语气听起来倒是很轻快：“姐姐还这么年轻，就要结婚了吗？” 被人说年轻，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高兴的，尤其还是沈双鱼这种活了半辈子的老女人。 她笑着眯起了眼睛，一脸得意：“嘿嘿，我当然年轻啦！反正又不会马上结婚，等以后再说吧。” 在沈双鱼的心里，这婚事迟早要完。 别看何云舒病病歪歪的，但沈双鱼却见多了这种人，越是平时一副没几年好活的人，往往越是活得长久呢！ 所以，只要何云舒还没有咽气，厉珣能不能真的顺顺利利把她娶回去，其实是未尝可知的。 到时候，如果厉珣态度坚决，那倒算了。 如果连他自己都摇摆起来，或者干脆耳根子软，听何云舒的话，沈双鱼也绝对不会非他不可。 现代女人就要拿出这种态度来，你认定了我，那我也一定不辜负你，但你如果没那个心思了，我也肯定不会要死要活地非你不可。 不过，沈双鱼只是在心里想想，她不会跟任何人说，更不可能跟一个小孩说。 她随口一答，却让郁敛产生了一丝期待。 是啊，就算姐姐和厉珣有婚约，那又怎么样呢？ 他可不觉得厉家是什么美妙的地方，看看厉珣就知道了，这个人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就能接替老爷子，把那么可怕的项目继续做下去，由此可见，他的成长环境绝对算不上温馨。 姐姐嫁过去，一定不会开心。 这么一想，郁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状似天真地说道：“那姐姐要多多考验未来姐夫，看他能不能通过你的考核，要是他表现得不可，姐姐就把他换掉。婚前不好的男人，婚后也不可能变好，与其将来离婚，还不如趁早分手比较好！” 沈双鱼被逗笑了，她捂着嘴，连连点头。 “你才多大，什么结婚离婚的，快吃你的菜，别凉了。” 她催促道。 郁敛立即乖巧地低头吃饭。 等快吃饱了，沈双鱼才和他说起正事。 “郁敛，你能多和我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吗？比如，你那天做了什么实验，怎么会那么吓人，都把头发给烧着了？还有，你家里没出什么事吧，后来保姆帮你一起收拾了吗？” 她尽量委婉地问道。 开家长会那天，沈双鱼没有多问，并不代表她真的被郁敛给糊弄过去了。 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就算她现在要故意在别人面前装年轻单纯，扮演一个二十岁的千金大小姐，总不代表连看人看事的那点眼力都跟着一起变没了。 郁敛的心里马上一沉。 来了！ 他就知道，虽然自己比同龄人早熟聪明，但是想要真的骗过那些成年人，其实还是很难的。 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年纪，只要有一点点异常的行为，都会受到关注。 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真正变成大人！ 郁敛一阵心焦。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我不会强迫你说出你不想说的秘密。不过，既然你叫我姐姐，所以我也想要多了解你一些，希望你能明白。” 沈双鱼循循善诱，她知道，这样的小孩难免戒心强，自己要是太急躁，容易适得其反。 “姐姐，我没有不想告诉你。” 郁敛向后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 他说完，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要说吗？ 真的要说吗？ 万一说了，她会不会觉得害怕，觉得厌恶？ 还有…… 就在郁敛感到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没有留意到，有人一阵风似的闯进了餐厅，直奔他们二人而来。 “季之舟？你怎么在这里？” 沈双鱼率先看见来人，她一脸惊讶地问道。 说起来，尽管两个人之前很不对付，互相给对方下绊子，但经过收购浩运物流那件事，季之舟已经对沈双鱼佩服得五体投地。 毕竟，他拿到了足够的好处嘛。 更别说，沈双鱼确实比他强，季之舟长了一肚子坏水是不假，不过人人都有慕强心理，他亦不例外。 确认过沈双鱼的实力之后，季之舟已经没有再对她起过坏心眼儿了。 所以，看着气冲冲的季之舟，沈双鱼十分意外。 “你干嘛这副表情，谁又得罪你了？” 她端着果汁，吸了一口，疑惑地问道。 不料，季之舟满脸悲愤地抬起右手，直直地指着郁敛，大声控诉道：“就是他！这个坏人，这个坏人炸我……我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 郁敛抬起头，主动帮季之舟补上：“屁股。” “噗——” 沈双鱼没忍住，刚进嘴的一口果汁，真的全都喷出来了！ ------------ 第77章 成功找到娃 关键是，说出这两个字的郁敛，丝毫没有任何忸怩不适。 于是，相比之下的季之舟就显得很矫情，完全没有了在学校里的那股仙气飘飘的院草气质。 再说了，院草也得有屁股，院草的屁股也是屁股。 总不能因为自己是院草，就改名叫“院草的嫩屁翘臀”？！ 听上去似乎更不健康。 沈双鱼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的杯子，郁敛立即递上去纸巾。 她一边道谢，一边擦拭着。 幸好，果汁都喷到餐桌上了，衣服上没有留下什么污渍，抓着纸巾一顿猛擦的沈双鱼长舒一口气。 “季之舟，你搞什么？你的……那什么到底怎么了？” 沈双鱼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季之舟的下半身瞄去。 “别乱看！” 季之舟伸手就去拧她的脖子，把沈双鱼的脸扳向旁边，禁止她再用那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你运气还不错，本来是想让你屁股开花的。” 鉴于季之舟已经杀上门来了，郁敛索性不闪不躲，大大方方地一口承认。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做的！你这个……” 除了郁敛，季之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所以，他直接就去查郁敛的行踪。 这一查可不得了，这小子竟然在和沈双鱼在“约会”！ 怪不得沈双鱼面对自己的美色不为所动，原来她的胃口这么重，居然喜欢这么小的，还说他变态，他看她才是！ 自己的魅力并没有打折，只是恰好没对对方的口味而已！ 一时间，季之舟又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我这个什么？谁让你说了我不爱听的话。” 郁敛根本不把季之舟的愤怒放在眼里。 事实上，他除了给厉珣三分薄面，其他六个人，郁敛一向都是理都不理的。 除非有人让他不痛快了，那他很快就会送上一份“小礼物”，足够对方做三天噩梦。 从小就是这么简单直白地使用外挂。 经历几次之后，其他人也都不敢再随便惹他了。 和姜尧只认钱不认人（除了绒绒）不一样，郁敛连钱也不认。 他想，自己现在才十几岁，除了分到的遗产，还有自己赚来的，手里已经有的是钱，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你退群之后，他们也都退群了！那群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季之舟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显然是为那五个不讲义气的兄弟背了黑锅。 “所以只有你一个人有惊喜啊！” 郁敛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等等，你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沈双鱼一头雾水，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听去想了，但还是不懂他们刚才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害我！” 季之舟急于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对沈双鱼诉说一番，他直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声泪俱下地把整个过程讲述一遍。 沈双鱼拼了老命才能忍住不去看他受伤的某个部位。 不过，看他还能照常坐在椅子上，估计问题不大。 “所以，你们俩早就认识？你们……你们的关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你们有一群共同的朋友？” 暂时让自己先忘掉屁股的话题，沈双鱼捕捉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她看向郁敛，更加确定这个少年的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我来说吧。” 郁敛让季之舟闭嘴。 季之舟当然不服气被他使唤。 厉珣说话，他得听，谁让自己的小命都攥在人家手里？ 霍亦霆说话他得给面子，谁让人家早出生几年当上了老大？ 可气的是，现在就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对他发号施令了？ “我说，我来说。” 郁敛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就那么看着季之舟，直到后者总觉得自己的屁股似乎开始隐隐作痛…… “姐姐，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他一难过，原本处于变声期而显得难听的声音就更加粗嘎难听了。 郁敛顾不上不好意思，他生怕自己一停下来，就没有勇气对沈双鱼实话实说了。 “我确实没有父母，但我有五个哥哥，一个弟弟。” 哪怕平时不稀罕搭理他们，然而在郁敛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强烈地认同着这个特殊关系。 那些玩笑，也都只是他的恶趣味而已，不可能真的造成实际伤害。 就只有季之舟这种连掉一根头发都觉得影响了自己的盛世美颜的家伙，才会怒气冲冲来找他算账。 “五个哥哥，一个弟弟，你家七兄弟，你们是葫芦娃？” 沈双鱼惊愕地张圆了嘴。 “我们的关系很特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还有，其实我们七个人……” 郁敛有些艰难地措辞，总担心自己的身世会吓到这个来之不易的姐姐。 季之舟嫌弃他吞吞吐吐的，说话也不说个痛快，他索性伸手把郁敛的脸往旁边一推，自己则是凑到沈双鱼的面前，接着往下说道：“反正你和厉珣是一家的，他早晚也会跟你说，我们先告诉你，你在他面前继续装不知道就行了。” 沈双鱼一皱眉，感觉自己要被人下套儿。 她连忙摆摆手表示拒绝：“知道太多秘密不是什么好事儿，算了，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 季之舟憋得脸一张脸都红了，一把抓住沈双鱼的手，急急道：“不行，你必须得听，我就要说！” 她嫌弃地把手抽出来，在纸巾上用力抹了两下。 季之舟：“……” 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说好的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呢！ “你不要乱碰我姐姐！” 郁敛瞪着季之舟，警告他。 摸小手什么的，真当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吗？ “喂，我那是情急之下才抓着她，你当我是故意占便宜吗？我堂堂季之舟用得着当登徒子？！” 季之舟指着自己的鼻子，对郁敛反问道。 少年轻哼一声，没理会他。 “姐姐，确切地说，我们七个人有同一个妈妈，但我们不是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你知道冷冻人体细胞吧，我们都是利用基因技术出生的孩子。” 郁敛扭头，有些不安地看着沈双鱼。 她听完，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七个，基因技术，冷冻细胞…… 她这是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成功找到自己的娃了？ ------------ 第78章 一个不快乐的天才儿子 沈双鱼和现在大部分女人一样，平时见到漂亮乖巧的孩子，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那种心情就跟欣赏别人种的花儿没什么区别，夸一句真好看，至于平时如何浇水施肥，除草除虫啥的，那是一概不清楚。 所以，哪怕她知道自己当初做志愿者，有了七个血缘关系的儿子，心中也掀起了一阵激动，不过，沈双鱼还是抱着一种随缘的心态。 这茫茫人海的，她不知道去哪里找，索性就先搁置了这件事。 想不到…… “这么神奇，呵呵。” 沈双鱼感到一阵晕头转向，她动了动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两手紧紧地攥着桌布，沈双鱼生怕自己从椅子上滑下去。 “姐姐，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我担心你不能接受，所以才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郁敛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还好，他觉得姐姐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有厌恶或者排斥的意思，这令他多少没那么害怕了。 “我只是……只是没想到而已。” 沈双鱼勉强从他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她确实没想到啊！ 自己走在大街上居然都能遇到亲儿子，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那你……难道你也是？” 沈双鱼眉心狂跳地看着季之舟。 不是吧，像郁敛这种美少年什么的，她还勉强能接受。 像季之舟这种臭屁、小心眼儿、变态、睚眦必究的讨厌鬼，居然也是她的儿子之一吗？ 她都生了一群什么妖魔鬼怪啊！ “对啊，我排第二，他是老六。” 季之舟得意洋洋：“一般情况老大不管，都是我来做主。” 郁敛冷冷戳穿：“我们几乎也没遇到过一般情况。” 换言之，季之舟也没做主过什么。 哦，对了，他现在还是一个光杆群的群主。 “其他五个人呢？” 沈双鱼顾不上听他们两个人斗嘴，她现在只想弄清楚这七个人的身份，然后再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其他五个嘛……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万一他们有人不想说，却被我给说出去了，好像不太好。” 季之舟有些歉疚地看着沈双鱼。 她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这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很好，不过，不能立即拿到完整的资料，又让沈双鱼更加不安。 “姐姐，你不是好奇我的事情吗？我带你去我家。” 郁敛似乎看出沈双鱼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也烦透了坐在旁边叭叭个不停的季之舟，所以想了一个办法，既能单独和姐姐在一起待着，还能让闲杂人等滚蛋。 这个闲杂人等，自然就是季之舟。 “你家？” 沈双鱼尚且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点头答应了。 “呵呵，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彷佛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季之舟没等郁敛开口撵人，就表示敬谢不敏，主动告辞。 郁敛对他的识相很满意，暂时放下了想要再给季之舟送一份礼物的想法。 季之舟一直坐进车里，还感到心有余悸。 笑话，他疯了才会再去郁敛家！ 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地下非法实验室！ 季之舟毫不怀疑，要是郁敛哪一天真的发疯了，他能把整个地球，搞不好整个宇宙都给炸了！ 当初他那个神经质老爹不就是玩脱了，实验大获成功的同时，也把自己顺便给炸死了，死的时候才四十岁不到。 幸好他之前听说了“吉涅斯计划”，而且还十分感兴趣，提前留下了自己的基因数据和相关细胞，算是没有浪费这份天赋。 半小时之后，沈双鱼已经站在了季之舟口中的地下非法实验室的门口。 那是一扇异常沉重的由某种高端金属制造的旋转门，在她看来，倒是与国外一些银行的地下金库的大门有几分相似。 “全程不要摘掉它，否则系统会判定你为非法入侵。” 郁敛亲手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贴在了沈双鱼的衣领处，认真叮嘱她，神情中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严肃。 “判定非法入侵会怎么样？” 沈双鱼好奇道。 他想了想，毕竟之前还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电击，五秒内死亡。” 郁敛的回答让沈双鱼倒吸一口气，她赶紧又用手摸了摸衣领，确定芯片还在。 通过了指纹和虹膜锁之后，郁敛带着沈双鱼一起走了进去。 整个实验室要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而且，沈双鱼果然看见了一处明显有爆炸和火烧痕迹的区域，那里已经被彻底清空，显得十分突兀，大概有一百平方米左右的面积。 “就是那里？” 她伸手指了指。 郁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被我不小心炸掉了。” 直到这一刻，沈双鱼才知道自己遇上的究竟是什么天才少年！ “你平时在这里做什么？” 她按捺住心头的惊惶，小声问他。 这已经不是什么叛逆不叛逆的问题了，一个搞不好，这就是游走在法律边缘啊！ 怪不得季之舟刚才那么害怕，看来郁敛的确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早就成了一捧骨灰，别说屁股，小命都没了。 “做实验。” 郁敛原本想撒谎的，然而，对上沈双鱼那双澄净的眼睛，他又张了张嘴，补充道：“也会做一些东西，卖给需要它们的人。” 和她的猜测果然差不多。 沈双鱼沉默了，低头不语。 “那你知不知道，和你做生意的人，拿你做的东西去做什么？” 她想，如果郁敛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那么自己即便面对这一切，最多也只是惊讶而已。 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她不能看他真的长歪了，甚至去做那些为虎作伥的事情。 “我……我没问过。” 郁敛耷拉着脑袋，看上去怏怏不快。 他早就猜到了，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一旦被她知道，肯定会引起她的厌恶。 但他也不想一直瞒下去，那样就等同于是对她的欺骗。 “你还小，还没有建立起完整的三观，所以必须得到正确的引导。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可能会感到孤独，甚至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无法相融，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过最普通也最幸福的生活。” 斟酌了半天，沈双鱼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她有个天才儿子，那当然很好。 可是，如果是一个不快乐的天才儿子，那还是算了吧。 ------------ 第79章 当然，我就是大美人！ 就算这辈子都不可能与自己的孩子们相认，但沈双鱼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快乐。 她已经从厉珣的口中得知了“吉涅斯计划”，再联系季之舟和郁敛之前说的那些话，沈双鱼更加确定，她当年参与的便是这个项目。 太意外了，自己竟然能够通过重重考验，成为其中一份子。 单看季之舟和郁敛这两个人，就能猜测出他们的亲生父亲有多么优秀，多么天纵奇才，绝对是人类群体中最为顶尖的那部分存在。 “你……你也希望我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吗？” 郁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了。 他的父亲，厉珣，然后便是她。 “还有人说过吗？” 沈双鱼不答反问。 “有，我爸，”郁敛不情愿地又说出另一个名字，“还有厉珣，他现在是我的监护人，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不过我爸有留下一段视频给我，我小时候反复看了很多遍。” “不见得所有的父母都期盼自己的孩子是天才，但他们一定都期盼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幸福。看，你爸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强迫自己快速长大，变成像他一样的人，甚至取得比他更辉煌的成就。其实，那些并不重要。” 沈双鱼大概懂了，郁敛拼命追逐着的，正是他亲生父亲的脚步。 “郁”这个姓氏并不算常见，结合眼前的这一切，沈双鱼隐隐约约地在脑海中翻找出来了一个人。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郁淮。 据说，那是一个天才中的天才，十二岁就拿到了博士学位，拒绝了国内外多所高校的邀请，从十六岁之后就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就连相关报道都几乎看不见了。 “是他？” 她几乎可以肯定了。 “嗯。” 郁敛的目光黯淡几秒钟，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你要去看我爸留给我的视频吗？” 沈双鱼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一想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她就觉得浑身麻酥酥的，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 即便她自己的遭遇已经足够离奇了，但沈双鱼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爸爸很帅的！” 像任何一个想要炫耀的少年一样，郁敛很想沈双鱼能够答应他。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应该让他在意的一个人去认识一下他在意的另一个人，令他们产生某种交集。 “当然，看你就知道，而且，你妈妈也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儿子像妈妈嘛。” 沈双鱼不忘吹一波自己的美颜，当然，我就是大美人！ 她倒是没夸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这张脸都是非常能打的。 也不想想，要是长得丑，就算智商再高，体能再好，也不可能在那么多人中被选中啊！ “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她。厉珣之前还说，她已经去世了。” 郁敛刚刚才好转的心情又一下子低沉下去。 沈双鱼顿了顿，也跟着反应过来了。 是啊，她原来的那个身份可不就是已经死了嘛！ 对于这七个崽子来说，他们的母亲的的确确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她本人。 “别难过。” 沈双鱼吸了吸鼻子，其实，她也想要哭了。 看到她迅速泛红的眼眶，郁敛大着胆子拉了拉沈双鱼的小手指，哄道：“姐姐别哭了，走，我带你去看我爸。” 说完，他就拉着沈双鱼往实验室的尽头走去。 原来，实验室的尽头是一间同样拥有高精设备的影音室，看里面的布置，应该是郁敛平时用来查看各种记录的地方。 “我担心系统被入侵，所以用很多方式备份了它，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的影像资料，他活着的时候很少拍照，我只找到一点点他的照片，大多都是爷爷在他小时候拍下来的。” 郁敛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设备，找到那段视频。 他按下一个按钮，只见原本明亮的房间一点点地暗下来。 很快，一个立体人像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它是如此真实，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真人坐在那里。 沈双鱼还是第一次见到郁淮。 他看上去有点憔悴，大概好几天没刮胡子，一双眼睛也因为缺乏睡眠而显得红彤彤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 尽管如此，沈双鱼也不得不承认，郁淮是一个美男子。 “我这辈子不会结婚了，谁会嫁给我这样的男人呢？所以，我宁愿采用科技手段来孕育子女。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你爸，很遗憾不能亲眼见到你，因为只有我不存在了，你才会来到人世。我希望你能体会到我对你的期盼和爱意，尽管不能陪你长大，不过，我把我最引以自豪的天赋留给你，你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好。最后，祝愿你能够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别学我，你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我。” 郁淮对着镜头，声音低沉而缓慢地留下了这段话。 “咔”一声，视频播放完毕。 房间没有马上亮起，沈双鱼眨了眨不适的双眼，看着郁敛。 尽管已经看了无数遍，但他的表情依旧凝重而认真，犹如与郁淮在进行着隔空对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可惜在我爸的眼里，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他低下头，眼角划过一滴泪。 他不需要钱，然而还是选择一次次把自己做的东西卖出去，只是因为想要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用，值不值钱。 沈双鱼走过去，抱住郁敛，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郁敛先是浑身一僵，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紧紧地环住沈双鱼。 他很用力，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块木板，终于得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所以死也不会撒手。 “你理解错了。” 沈双鱼轻轻拍着郁敛的后背，平静地开口说道：“他的意思是，你有你的人生轨迹，就算你继承了他的全部天赋，但你仍旧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不让你学他，不是因为笃定你一定会不如他，而是他对他的人生感到遗憾，他不想让你也一样遗憾。你从小追逐的只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如果你一直追，一直跑，最后只会累死。懂了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颤抖起来，忘了哭泣。 “真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告诉郁敛，她说的是对的。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我也是大人啊，我当然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等你长大了，你也就知道了。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沈双鱼抬起手，摸了摸郁敛的头顶。 他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摸上去还有一点扎手。 如今，这个孩子才只有十三岁而已，要不了几年，她可能只有踮起脚尖才能摸到他的脸了。 ------------ 第80章 扛起全部责任 过了几分钟，郁敛总算停止了哭泣。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平静下来之后，一张脸发红，显然是因为自己刚才流眼泪的行为感到无比羞赧。 “我、我以前很少哭的，不是，我从来不哭！” 他一抹眼睛，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辩解。 “嗯，没关系，谁也没有规定男孩就不可以哭。人人都可以哭，或者笑，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权利。” 沈双鱼之前一直没有劝阻他，就是想要让郁敛把那些积攒在心头太久的负担和委屈都释放出来，这样才能更好地卸下包袱。 很多人都觉得孩子的生活比大人简单，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压力才对。 事实上，并不一定就是这样。 尤其像郁敛这样的小孩，包括季之舟也是。 很明显，当初季之舟在郁敛这个年纪的时候，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帮助他走出迷茫的人，他只能自己胡闯乱撞，挣扎着前行。 沈双鱼绝不希望郁敛变成第二个季之舟。 更重要的是，郁敛的杀伤力要比季之舟大多了。 季之舟的天赋在于对数字的敏感，还有在投资方面，他从小就有着惊人的敏锐眼光。如果不是在沈双鱼这里踢到了铁板，他还真的可以一直笑傲江湖下去。 而郁敛则完美继承了郁淮的恐怖，他不需要走出这间私人实验室，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国家，以及数十亿人口。 那些生化产品，以及各种威力巨大的自制品，落在不同人的手中，就会造成不同的结果。 “郁敛，我想和你谈一下。” 沈双鱼怀疑当年郁淮选择隐姓埋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试想，这样的人才，谁不想招揽？ 尤其是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一旦有了郁淮这种人的协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我希望你能暂时关闭你的实验室。或者，暂时关闭一部分实验室，暂停做一些危险性太高的实验，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双鱼觉得，她不需要说得太清楚，相信郁敛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郁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点不太敢和她对视。 “我知道，有些事情只要介入了，就很难轻易抽身。但你还小，缺乏自保能力，而且你还没有成年，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沈双鱼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安全。 “我可以保护自己。” 郁敛不愿意被她看轻，连忙解释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小命交出去，你放心好了。” 尽管他一再保证，可惜沈双鱼还是没有被轻易说服。 “我会告诉厉珣，让他再来找你谈。” 她知道，郁敛和厉珣相处得很一般，起码不如季之舟和郁敛相处得那么好，但如果继续帮他瞒下去，沈双鱼实在做不到。 她没结婚，也没有亲自生过孩子，对她来说，这七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是她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好好活下去，是她对他们的唯一的期盼。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却不相信我！” 郁敛一听到沈双鱼提到厉珣，果然像她想的那样，一下子就炸毛了。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她不为所动，一边往外走，一边飞快地说道：“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事，但我很在意你的安全。我说了，你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实验，只是不可以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厉珣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不需要担心。” 尽管没有和厉珣聊过相关话题，不过，沈双鱼相信他绝对有这个实力搞定郁敛的问题。 “我不用他帮！” 郁敛气呼呼地说道。 “你这么讨厌他，为什么？” 沈双鱼猛地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郁敛。 不管怎么样，厉珣和他的关系都不应该这么糟糕才对。 而且，从她的角度来看，厉珣对他们真的算是尽心尽力了，就连季之舟那么麻烦的性格都能做到全然信任厉珣，为什么郁敛却成了一个例外？ “我没有讨厌他。” 郁敛只是不愿意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罢了。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提他？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说他，行不行？” 他一脸哀求地看着沈双鱼。 她一愣，总算明白过来，原来问题竟然出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沈双鱼干脆把话挑明：“你是不是觉得，等我嫁给厉珣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你一起玩？” 迟疑了一秒，郁敛觉得的确是她说的这样。 所以，他点点头。 “你这个小傻子。” 沈双鱼顿时感到哭笑不得。 “你现在把我当成了一个玩具，很担心其他小朋友过来把这个玩具抢走，所以恨不得把这个玩具藏起来，只有自己才能玩，对吧？” 她猜他小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那有什么不对？这个玩具很好玩，我喜欢，其他人也会喜欢，我只能把它藏起来。” 郁敛被说中心事，嘴里不甘心地嘟囔道。 “可是我不是玩具。” 沈双鱼正了正脸色：“我喜欢和你一起玩，但我不愿意被藏起来，我也有我的生活。你可以对我和厉珣的关系不看好，却不应该因为这个就厌恶他，这样对他也很不公平。” 郁敛不吭声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希望你过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不会把全部的快乐都寄托在某一个玩具上，因为他们的生活足够多姿多彩，你懂了吗？” 她大概明白那种感觉。 从小缺少爱，一旦得到了爱，就会恨不得把它紧紧地抓在手里，怕它消失。 但爱如指间沙，你攥得越紧，它流得越快。 唯一能够让爱驻足的，只有爱自己，也爱别人。 “我不会因为恋爱或者结婚就忽视你，所以你不必担心有人抢走了我对你的关注。而且，据我所知，厉珣其实很关心你们，别忘了，他也不比你们大很多，只是他一个人扛起了全部责任。” 说起来，沈双鱼竟然有些心疼厉珣了。 当初他接手爷爷留下的事业，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却要一个人背负起那么沉重的负担，为其他生命负责。 “他……他很好。” 郁敛再不情愿，也无法挑出厉珣在公事上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姐姐，你很爱他吗？” 他忽然问道。 ------------ 第8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直到和郁敛分开了很久，沈双鱼的耳畔都一直回响着他的那个问题—— “你爱他吗？” 她爱不爱厉珣呢？ 当然不可能是对他没感觉的，那样的男人，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毕竟已经过了为爱冲动，不顾一切的年纪，一颗成熟的心跳动在一具年轻的身体里，二者很难真的步调一致。 如果她现在真的只有二十岁，那么沈双鱼或许会不管不顾。 但可惜她不是。 那么，厉珣爱她吗？ 还是说，他们对彼此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感情是有的，然而总归难以做到纯粹，不考虑其他任何因素。 沈双鱼想得烦躁，索性去游泳。 她很久没有长时间待在水里，因为一直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 就连泡澡，沈双鱼都不敢泡得太久，经常是没等水凉就出来了。 她害怕自己一睁开眼睛，一切又变了。 “呼！” 一口气游了好几个来回，浑身终于舒展开了，沈双鱼游到岸边，摘掉游泳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果然，运动能够令人减压。 起码她现在比刚来的时候要轻松多了。 正准备再游上八百米，沈双鱼忽然听见一阵啪啪的脚步声，听起来很吵。 她厌恶地皱起眉头。 她不喜欢有人穿着拖鞋走路的时候并不抬起脚，任由鞋底在地面上拖动着，发出噪音，尤其在公众场所。 可惜她现在还没有自己的住处，否则一定修一个大大的私人游泳池，不被任何人打扰！ 重新戴上游泳镜，沈双鱼准备下水。 结果，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一声口哨—— “美女，一个人来游泳吗？不如我们来比一场如何？” 沈双鱼原本就没有展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这个声音她听过，不算陌生。 而且，她和声音的主人还有些不对付。 说起来十分可笑，这个当初无数次嘲笑她是没人要的老女人的家伙，如今却主动跑来搭讪。 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连下巴都掉下来！ 说完，声音的主人——锋行集团的少东家崔尚宇摆出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姿势，还故意把原来披在肩膀上的大浴巾给扯了下来，露出他刚练出来没几天的人鱼线。 沈双鱼扫了一眼，心头冷哼。 崔尚宇辛辛苦苦地泡在健身房里，愣是从一块腹肌练成了八块腹肌，当然不是因为他自己乐意。 而是因为他爱慕的那位最近一年迷上了拥有这种身材的男人，所以崔尚宇才投其所好。 沈双鱼很怀疑，要是哪一天萧慕琳忽然爱上了东厂厂花，也不知道崔尚宇会不会提刀就自残？ 以他的无脑迷恋，这事儿还真的很不好说。 “美女，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见沈双鱼一直不搭理自己，崔尚宇连忙站直了身体，表情也正经了不少。 他说的倒是实话，毕竟心里有白月光，沈双鱼确实没听说过崔尚宇在外面和女人有染。 至于他刚才的行为，估计只是嘴上过过瘾而已。 “我没害怕。” 沈双鱼终于正眼看向崔尚宇。 她一直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说话，彻底把崔尚宇给看毛了。 “美女，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他都结巴了。 想不到，沈双鱼却冲他嫣然一笑：“没事，你别害怕，我就是坏人。” 没等崔尚宇反应过来，她一个漂亮的鱼跃跳入水中，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游出去了好几米远。 “什么？！” 崔尚宇懵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 一个美女，跟他说，她是坏人？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怪不得萧慕琳总骂他是蠢货，或许自己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不机灵？ 崔尚宇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等沈双鱼又回到池边，崔尚宇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她没理会他，直接上岸，取了大浴巾裹住自己。 “哎，美女！” 眼看着沈双鱼就要离开了，崔尚宇连忙喊住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她嗤笑：“你这种搭讪方式应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搞不好比你爸年纪都大了，你要不要换一个？” 崔尚宇被她揶揄得一阵尴尬，只好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前肯定见过你吧！” 说起来，冬城就这么大，他们说不定确实见过。 沈双鱼并不确定，只是模糊地点了一下头，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也许吧，但我没什么印象了。你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实在讨厌萧慕琳那个女人，沈双鱼说不定还有兴趣继续逗一逗崔尚宇。 可惜，一见到他，她就会联想起萧慕琳。 “我就是看到这里就咱俩，合计跟你比两圈，结果还让你给误会了，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呢！” 崔尚宇有点委屈地说道。 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毕竟，自己的一颗心都完全挂在萧慕琳的身上呢！ “哦，那看来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 沈双鱼很痛快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好了，你自便。” 她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结果，沈双鱼刚走了几步，就被崔尚宇从后面追上来了。 她暗暗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沈、沈什么来着……你是和厉珣有婚约的那个……你是厉珣的未婚妻！” 崔尚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满脸惊喜地看着沈双鱼。 他果然运气爆棚，随便跑到一家会所里游个泳，居然都能遇到大人物的未婚妻，简直不要太走运嘛！ 也难怪崔尚宇高兴得像个二傻子，要知道，他已经亲自去找厉珣身边的那位大红人曾特助好几次了，想要上门拜访，都被对方不咸不淡地给婉拒了。 说什么厉先生的时间都安排满了，那不就是客套话嘛！ 要是真想见你，就算再忙，还能挤不出个把小时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自己搭上厉珣未婚妻这条线儿，还担心见不到正主儿吗？！ 崔尚宇打好了如意算盘，他生怕错过眼前这个大好机会，立即上前两步，就要去抓沈双鱼的手臂，生怕她跑了似的。 “你干什么？” 穿着泳衣的沈双鱼虽然裹着浴巾，但两条胳膊还是露在外面的。 她怎么可能让崔尚宇这种人碰到自己？ 拼命压下反胃的感觉，沈双鱼抬起一只脚，用力往崔尚宇的小腿迎面骨上踹了一下！ ------------ 第82章 意图明显 崔尚宇光顾着兴奋，一点儿都没有想到沈双鱼居然会对自己出手！ “哎呦！” 他惨叫一声，膝盖一弯，单腿跪在了地上。 “有话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你不来拉我，我怎么会躲你？” 沈双鱼义正言辞地瞪着崔尚宇，毫不给面子地训斥道。 她也是睁眼说瞎话，愣是把“踹你”给说成了“躲你”。 无奈崔尚宇疼得要命，加上沈双鱼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快，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她到底是不是为了躲他，才不小心害得他摔在地上。 “算了，我这个人不爱计较，我拉你一把，你借着力气，慢慢站起来。” 沈双鱼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主动向跪倒在地的崔尚宇伸出了一只手。 他只好感恩戴德地向她道谢。 然后，崔尚宇拉着沈双鱼的那只手，总算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膝盖还是好疼啊！ 他眼角直抽抽。 幸好，崔尚宇最近一直锻炼身体，四肢的柔韧性比从前好了不少，所以不至于拉伤韧带，或者直接弄成骨裂。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崔尚宇还没有忘掉正事。 他龇牙咧嘴地喊住沈双鱼：“沈小姐，沈小姐！多谢你！我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真是蠢货，居然还想要谢谢她！ 沈双鱼心头暗骂，脸上却不动声色：“不必了，没那么严重。” 她倒是挺好奇，崔尚宇这么巴结自己，到底图什么？ 首先，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绝不可能把现在的她和曾经的她联系起来，甚至划等号。 那么就不存在崔尚宇想要找她麻烦这一说。 其次，他是在认出自己是厉珣未婚妻之后才改变了态度，那么，崔尚宇这是想要曲线救国了？ 这么一想，沈双鱼就猜到了七八分。 “有，当然有了！” 崔尚宇虽然不太聪明，但也是从小在交际圈里打滚的，他看出来沈双鱼的拒绝并不算太坚决，所以赶紧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谄媚。 “沈小姐，就给我一个机会吧。哦，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他想主动跟沈双鱼握握手，随即想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去拉人家的小手，又有趁机揩油之嫌。 于是，崔尚宇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 倒是沈双鱼打断他：“我知道你，你是锋行集团的小崔总，是吧。” 崔尚宇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气，竟然让她认了出来。 “听说锋行集团最近有意想要寻求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我看小崔总的样子，不会是想找厉氏吧？事先声明，我和厉氏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小崔总恐怕要失望了。” 沈双鱼抿唇浅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把崔尚宇的意图给说了出来。 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的意图就这么明显？ 不过，崔尚宇绝对不能承认：“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和沈小姐一见如故，想要有个机会能够和沈小姐亲近一下而已，和别的没关系，完全没关系！” 他一脸正经地强调道。 “那好，我运动完正好也饿了。听说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还没去过，那就请小崔总今天破费一次，请我尝一尝了？” 沈双鱼嫣然一笑。 崔尚宇自然大喜过望地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各自去洗澡换衣服，约在门口见。 沈双鱼一边穿衣服，一边盘算着，她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萧慕琳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最近在搞什么鬼，居然这么老实。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慕琳一直都是那么爱出风头的性子，不可能一下子就改了。 而且，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萧家和厉家也是有交情的，但厉珣回国这么久，却没听说萧慕琳那边有什么动静，这不正常。 所以，沈双鱼想着，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借助身份的优势，主动杀过去看看情况。 反正崔尚宇这个人不难对付，只要自己多说几句好听的，他就晕头转向了。 上车之后，沈双鱼说出餐厅名字，崔尚宇一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沈双鱼明知故问：“怎么了？是不是这家餐厅有什么问题？” 崔尚宇见她一副并不知情的样子，也只好摇头：“没、没有，就是之前好像跟朋友去过，有点、有点印象。” 她这才笑着回答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小崔总不同意去吃这个呢，那走吧，他家的牛排在网上很有名，刚好我想补充一下蛋白质。” 沈双鱼刚做完运动，这个理由非常站得住脚。 至于崔尚宇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她也非常清楚，因为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正是萧慕琳。 沈双鱼是故意选在这里的，她就是想要让萧慕琳知道，崔尚宇带着一个女人去吃饭，而且这个女人年轻漂亮，绝对会让一直吊着崔尚宇的她产生危机感。 她要的就是萧慕琳去找崔尚宇闹腾。 沈双鱼现在不怕萧慕琳不闹，反而就怕她憋着不闹呢。 到了餐厅，沈双鱼故意抢先选了一张靠窗的，角度非常好的餐桌，几乎算得上是整间餐厅最佳的用餐位置了。 来都来了，崔尚宇当然不可能拦着她，他还指望着沈双鱼能够在厉珣的耳边吹吹风，为自己多说两句好话呢。 “我要一份全餐，谢谢。” 看完了菜单，沈双鱼随意点了一些吃的。 还别说，萧慕琳和她几个闺蜜随便开的这家餐厅，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赚钱去的，倒是无心插柳。 因为真材实料，所以在吃货榜上排名居高不下，不过，同样也因为价格不菲，所以算不上门庭若市。 这个时间，因为已经接近下午，所以用餐的客人不算多，只有两三桌。 “沈小姐还在读书吧？不知道你和厉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消息呢？” 吃饭的时候，崔尚宇不断地努力把话题往厉珣的身上牵引。 沈双鱼听得好笑，不过，她也没有戳穿他就是了。 反正他问三句，她回一句，打一打哈哈而已，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偏偏崔尚宇还觉得自己这是攀上了沈双鱼这个大粗腿，表现得愈发殷勤起来，就差亲自给沈双鱼端茶倒水了。 这一幕，落在了餐厅经理的眼中。 他悄悄观察了片刻，然后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 第83章 舔狗不舔了 萧慕琳接到餐厅经理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和几个闺蜜一起逛街。 “你说什么？崔尚宇带着一个女的去吃饭？哼，他吃他的，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听完对方的话，她没好气地说道。 旁边几个闺蜜都凑近过来，一副等着看八卦的表情。 都知道萧慕琳平时眼高于顶的，她看不上舔狗崔尚宇，哪怕崔尚宇就快把她当成姑奶奶给供着了。 难道，崔尚宇终于醒悟了，不愿意再继续围着萧慕琳转了？ 一个闺蜜怂恿道：“咱们还是过去看看情况吧，千万不能让崔尚宇不明不白地就被狐狸精给拐跑了，是吧？” 另一个闺蜜也跟着附和：“就是啊，琳琳，舔狗舔一半不舔了，改去舔别人了，这多膈应人啊！至少我们也得去看看崔尚宇约的是什么人，他居然敢把人往你的地盘领，这是对你宣战吗？” 被她们一说，萧慕琳心头的火气也跟着蹭蹭窜。 是啊，那么多餐厅不去，干嘛非去她开的，这不是下马威又是什么？ 敢情那小妖精还真的以为自己就这么成功上位了？ 她难道不知道，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头，崔尚宇就会像一条狗似的屁颠屁颠跑过来，都不带半点儿犹豫的？ 于是，萧慕琳立即改变计划，直奔餐厅。 那几个闺蜜自然不会放弃这种绝佳的看好戏的机会，一个个也赶紧快步跟上，谁都不想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沈双鱼早就猜到一定会有人给萧慕琳通风报信，所以她一开始才选择了这个靠窗的位置。 吃饭的时候，她时不时地就会朝窗外溜一眼。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沈双鱼估摸着，萧慕琳应该快到了。 果然，等她再一扫外面，就看见一辆车急匆匆从前面那个路口驶过来，最后停在餐厅门口的一个专用停车位。 沈双鱼眼尖，哪怕萧慕琳戴着宽幅太阳镜，她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沈小姐，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让厉先生见我一面？只要半小时，不，只要二十分钟就可以了。虽然我知道厉先生很忙，但是他再忙也得吃饭喝水是不是？我随时有时间，随时等着召唤！” 崔尚宇一脸诚恳地说道。 他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混日子，每天大部分时间几乎都用来讨好萧慕琳，早就让家里的老头子心生不满了。 要是以前，崔尚宇还能麻痹自己，反正他是独生子，这份家业落不到外人手里。 偏偏老头子身体倍儿棒，前两年又给崔尚宇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弟。 别看那孩子年纪小，一时半刻还不会花钱，但孩子他妈会啊，而且还很擅长花钱！ 所以，崔尚宇最近的危机感很强烈。 他急于想要做出一点成绩，给老头子看看，给公司那些人看看。 “小崔总，我说了，厉珣的事情我真的管不到。你也知道的，我还是学生呢，我都没毕业。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沈双鱼掐算着时间，故意用一种十分无辜的语气说道，她还强忍着恶心，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萌萌地看着崔尚宇。 反正萧慕琳要是进来，也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崔尚宇没想到沈双鱼一反常态，居然跟自己撒娇，他懵了，呆呆愣愣得看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然而，他这副表情看在匆匆赶过来的萧慕琳的眼中，那不就是和看痴了没什么两样吗？ “崔尚宇！” 萧慕琳气得当场就连名带姓地大喊出来。 听见声音，崔尚宇也是一个激灵，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正对上了萧慕琳那张气呼呼的脸。 “糟了！” 崔尚宇脱口而出道。 沈双鱼优哉游哉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琳琳，你怎么来了？” 崔尚宇赶紧站起来，慌乱之间，他还差一点打翻了手边的杯子。 这一切看在萧慕琳眼里，就是臭男人做贼心虚的证据！ “我怎么来了？呵，难道我不能来吗？还是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的好事啊？” 萧慕琳冷哼一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那几个闺蜜也趾高气昂地跟上脚步，一起簇拥着萧慕琳，站到了崔尚宇的面前。 “还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不知道这位是……” 还没说完，萧慕琳就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狐狸精的侧脸，想看看这是什么货色。 哪知道，这一眼看过去，她顿时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崔尚宇的“新欢”居然如此年轻漂亮，明显把自己压过了一头！ “呦，崔大少爷，敢情你这是背着我们琳琳在做坏事呀！” 闺蜜甲故意大惊小怪地嚷嚷着，身先士卒。 闺蜜乙也不甘示弱：“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讲素质，到处勾搭，都不问问人家是不是名草有主吗？” 崔尚宇涨红着脸，连忙想要解释。 他又急又气，这些三八胡乱说话也不看看对象，万一把沈双鱼给得罪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搭上的这条线不又断了吗？ “别乱说，我和崔先生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他爱和谁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我也管不着！” 萧慕琳特地在“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换做是平时，崔尚宇早就过来哄人了。 但他现在却顾不上安抚萧慕琳，而是一脸尴尬地对沈双鱼赔礼道歉：“沈小姐，对不住了，这里面有些误会，请你多包涵！” 沈双鱼擦拭了一下嘴唇，冲他笑了笑。 “没关系，谢谢小崔总今天请我吃饭，既然你有朋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改天再见！” 她施施然起身，拿着包就要走。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能缺少招人烦的炮灰角色。 闺蜜丙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抬脚一跨，挡住了沈双鱼的去路。 她扬起下巴，然后发现自己要是保持这样的姿势，就更高，更加没法直视沈双鱼的眼睛了。 闺蜜丙只好懊恼地又把下巴给收回来。 沈双鱼被逗得不行，她一忍再忍，还是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你还有理了？” 闺蜜丙气得口不择言。 “这位小姐空口鉴婊的能力不怎么样，胆量倒是不小，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男人了？说不出来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到底是有理还是没理。” 沈双鱼一下子收起了笑容，说完，她冷冷看向崔尚宇。 “小崔总，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 第84章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她的不悦。 尤其，沈双鱼还特地强调了“朋友”二字，显然是把火力转向了崔尚宇。 崔尚宇额头上的冷汗蹭蹭直冒，他看着那几个女人的眼神简直都要冒出火来了。 多管闲事的臭娘们，要是坏了老子的好事，看我不把你们几个人的皮全都扒下来！ 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沈小姐，真的是误会，是误会！既然你们都认识我，那大家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下次我做东，请各位吃饭！” 崔尚宇拱手，连连赔笑。 没等沈双鱼说行还是不行，萧慕琳先炸了起来。 什么叫给他一个面子？ “崔尚宇，你有什么面子，凭什么让我给你面子？” 她毫不留情地反问道。 两个人私下在一起，无论萧慕琳多么骄纵，多么瞧不上崔尚宇，他都不在意，甚至被她骂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的。 但他毕竟是男人，在外面这么被她羞辱，崔尚宇还是忍受不了了。 “是我再三要请沈小姐吃饭的，看我诚心，沈小姐才抽空和我一起吃了个饭，我不知道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不过我问心无愧。你们想闹，冲着我来，别牵连无辜！” 崔尚宇脸色一沉，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萧慕琳说话。 “抱歉，我不能送你了，你路上多小心。” 他看着沈双鱼，态度十分诚恳，表情里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 沈双鱼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女人，弯了弯嘴角。 她的气场全开，以至于挡在前面的人下意识地都往旁边挪了挪，给沈双鱼让路。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沈双鱼就这么离开了餐厅。 为了避免一次就把萧慕琳给气死，她决定还是留一些力气，下次再用。 等沈双鱼一走，崔尚宇终于没什么需要顾及的了。 他再喜欢萧慕琳，也气她今天做事冒失。 “萧大小姐，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关心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崔尚宇一屁股坐回原位，阴阳怪气地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吗？崔尚宇，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开的餐厅，你带着一个女人跑来向我挑衅吗？” 萧慕琳没想到崔尚宇有一天会这么和自己说话，她当即把刚才买的东西狠狠地摔在了桌面上，打翻水杯。 半杯水都洒在了崔尚宇的裤子上，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阴鸷起来。 “狗眼？对，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条狗！我这条狗还真是对你忠心耿耿，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做什么，但你居然还不满意！行啊，你别忘了我为你做过什么，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很乐意提醒你一下。” 崔尚宇没管湿掉的裤子，反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冲着萧慕琳龇了龇牙。 狗，当然会咬人。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萧慕琳蓦地打了一个哆嗦。 她眼神闪烁着，动了动嘴唇，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 不能冲崔尚宇发火，萧慕琳一回头，发现那几个女人还在，她顿时发泄似的冲她们喊道：“都看完了吗？看完了还不走！”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嘛！” “切，好心当成驴肝肺，那我们走！” “就是，怕你被欺负才陪你一起过来的，你还这么说我们。” 女人们嘀嘀咕咕，推推搡搡地走了。 萧慕琳根本不在乎她们的态度，反正大家只是塑料姐妹花，凑在一起打发时间，吃吃逛逛而已。 还不是看她有钱，所以才一个个主动巴结上来？ 人都走了，萧慕琳看起来终于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那件事你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吧？” 她不太肯定地问道。 “你都问了我多少遍了？一直到现在都没事，难道还不够吗？你如果不相信我，下次有事别找我！” 崔尚宇不耐烦地一挥手。 女人就是啰嗦，萧慕琳也不例外。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毕竟，事情是你做的，跟我没关系。” 萧慕琳冷笑一声。 一听这话，崔尚宇明显愣了愣。 然后，他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你把责任全都甩给我了？不是你说的，你一直看那个老女人不顺眼，让我想办法教训教训她吗？我为你做的，结果你现在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你吼什么？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萧慕琳瞪他。 幸好，这是她的地盘，除了他们两个人，旁边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我是说过，我看她不顺眼，但我只是说说而已啊，谁知道你后来会做出那么多事情，这和我确确实实没关系，我当时又不知道。” 她摊开两手，一脸无辜地看着崔尚宇。 他咬牙，不吭声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的确是这样。 但她当时绝对不只是向自己抱怨那么简单，而是意有所指，希望他帮她出一口恶气。 所以，崔尚宇为了讨萧慕琳的欢心，才铤而走险。 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成了好大一朵白莲花，干净纯洁，和一切丑陋无关。 “好，算我蠢！” 多说无益，崔尚宇站了起来。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忍，但你别去找刚才那女人的麻烦，我现在求她办事，如果被你搞砸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警告萧慕琳。 她原本就嫉恨沈双鱼的美貌，现在一听到崔尚宇这么看重她，心头更是一阵火起。 “你给我说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 萧慕琳还就不信了，如果她真的那么牛逼，自己能不认识吗？ “厉珣，厉珣的女人，你说她是什么人？” 崔尚宇白了她一眼。 “就是她？沈家那个狗屁不是的……” 话说到一半，萧慕琳猛地响起来，有了厉珣这条大粗腿抱，别说是个人，就是头猪都能飞起来了！ 难道说，她刚才的行为等于间接地得罪了厉珣？ 萧慕琳知道崔尚宇如今的日子不好过，也知道他急于证明自己。 所以，她猜到他为什么要上赶着请沈双鱼吃饭了。 这是要走后门啊！ “不就长了一张狐狸精似的脸，让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昏头了！我才不相信她这样的能看得住厉珣，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哼！” 萧慕琳毫不掩饰自己对沈双鱼的不屑。 本以为崔尚宇还会像以前那样附和，顺着她说下去，谁知道，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明明是相识已久的人，然而他今天对萧慕琳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 第85章 洗手作羹汤 沈双鱼成功地恶心了一把萧慕琳，当然神清气爽。 说起她和萧慕琳之间的交锋，沈双鱼就是一肚子的气。 两个女人明明差了一大截的年纪，按理来说，就算生活中有交集，那也不会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才对。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就连崔尚宇都曾经劝过萧慕琳，没必要盯着一个老女人不放，可惜萧慕琳根本听不进去这种话。 她执拗地认为，都是这个老女人抢走了自己的风头。 只要有沈鱼在的地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刹那间失去光彩，没人再注意她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偏偏她年纪不小了，又没有表现出和哪个男人有亲密关系，只是靠着在商场上打拼出来的成绩，才一步步走到大家的面前。 原本自己重活一世，更不应该跟一个年纪小的人计较，但谁让沈双鱼之前听过一些八卦呢？ 有传闻说，萧慕琳很久之前暗恋厉珣的大哥厉珏。 无论她怎么献殷勤，厉珏都毫无反应。 萧慕琳实在没办法，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不是有坑，居然又把心思放在了厉珏的亲弟弟厉珣的身上。 厉珣和厉珏的性格不一样，他才不会装死，更不会怜香惜玉，还没等萧慕琳拿出狠招，厉珣就直接掐死了她心里的小火苗。 他的做法简单直白，那就是不声不响地抢走了萧慕琳公司最大的客户，并且捎带手挖走了她手下的几员大将。 双重打击，差一点就让萧慕琳气到吐血了。 她只好放弃。 “啦啦啦——” 越想越高兴，沈双鱼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曲儿。 在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她忽然想见到厉珣，于是等红灯一变绿，沈双鱼就直接改道，拐入另一条路，直奔他的公寓。 输入指纹，沈双鱼顺利进门。 公寓和上一次她来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干干净净的，看来厉珣果然没有说谎，他平时会请人上门打扫。 沈双鱼没告诉他自己今天会过来，她想，要是厉珣今晚恰巧有事没回来，那她索性就不说，还省得麻烦。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沈双鱼翻了翻，居然还发现了一些海鲜。 她在海边渔村出生长大，最擅长的就是收拾鱼虾蟹贝一类的食物，随随便便就能做出一桌子的菜。 结果，令沈双鱼意想不到的是，她才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公寓的主人居然就回来了。 她啧啧咋舌：“你这是属狗的吧，鼻子也太灵了，这都能闻着味儿赶回家里？” 太不可思议了。 厉珣看见沈双鱼果然在这里，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态。 “我猜的，我猜你今天会过来，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他回房换了衣服，又洗了手，才走过来亲了亲沈双鱼的侧脸。 她一边盛饭，一边好奇地问厉珣：“为什么你猜我今天会来？” 他们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只要想抓对方，就一抓一个准儿，绝不跑空！ “因为你今天遇到萧慕琳了，难保不会联想到某些传闻，以你的性格，八成不会闷在心里，估计会来找我问清楚。” 厉珣看了看桌上摆着的菜，略显惊讶。 很显然，他没想到沈双鱼会做饭，而且做得还相当不错，起码看卖相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沈双鱼把饭碗递给他，笑得有些狡黠。 “真了解我啊，厉总！” 她坐下来，也不急着吃饭，顺着他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问问崔尚宇为什么请我吃饭？” 既然厉珣连她遇到萧慕琳的事情都知道了，那么自然也知道沈双鱼和崔尚宇一起吃了顿饭。 “前一段时间，他想见我，我叫曾锐凯给拒了，听说他后来又找了好几次，倒是挺有毅力的。” 厉珣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想要尝一尝沈双鱼的手艺了。 “唔！” 他吃了一口鱼，十分惊讶。 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厉珣还是很清楚的，这条鱼虽然被冷冻过，但也不知道沈双鱼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吃进嘴里并没有那种碎渣一样的口感，几乎和活鱼相差不多。 “怎么样？” 沈双鱼问道。 别的菜不好说，眼前这几道，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好吃！” 厉珣拿行动来回答，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开始大口扒饭了。 “嗯，好吃就多吃一点，吃饱了才能和我说八卦呢！” 沈双鱼笑着给自己夹起了一只虾，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厉珣险些被噎住。 他就知道！ “萧慕琳只是想气一气我大哥，她对我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当然了，我对她就更加没有什么想法了！” 厉珣的求生欲还是非常强的，能用一句话就回答清楚，绝对不多说第二句。 “听说她和你大哥以前是同学？” 如果沈双鱼没记错的话，萧慕琳和厉珏同岁，比厉珣还大了一点。 “是，从小学就开始是同学了，说来也巧，小学，初中，高中，加一起居然也有十几年了。不过，萧慕琳肯定没戏，我大哥不可能喜欢她那样的。” 厉珣先是感慨了一番，然后又笃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客观来说，沈双鱼也得承认萧慕琳的各方面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嫁给厉珏，似乎没什么配不上的。 “我大哥有喜欢的人，很久了。” 厉珣明明向厉珏保证过，一定不说出去，但沈双鱼一问，他立即毫不犹豫地把亲大哥给卖了。 不把整件事说清楚，万一扯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哦，还真是复杂啊。我看最可怜的是那个崔尚宇，你是没看见，他在萧慕琳面前特卑微，连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沈双鱼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表情却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他再惨也是心甘情愿，怪不了别人。 “我来和你打个赌。” 吃饱喝足的厉珣擦了擦嘴，丢下纸巾，朝着沈双鱼走了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恨不得在她面前猛摇尾巴。 “什么赌？那我们赌什么？” 沈双鱼也来了精神。 她喜欢这种有点刺激的游戏。 “我赌萧慕琳很快就会和崔尚宇确立恋爱关系，而且，崔尚宇对她的态度会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厉珣拖着沈双鱼去了客厅，带她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她挣扎着坐起，喘息道：“怎么会？不可能！” 萧慕琳看不上崔尚宇，否则也不会吊着他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松口。 还有，要让崔尚宇改变心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 第86章 做啥事能扭到腰？ 厉珣没去看沈双鱼，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一脸的餍足表情。 还有什么比一回到家里，就能吃到好吃的饭菜，而且还是心上人亲手做的，更幸福的事情呢？ “你少卖关子了！” 沈双鱼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头发，见厉珣眯着眼睛也不说话，气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斜睨她一眼：“就说你敢不敢打赌吧？” 那得瑟的神情就好像他赢定了似的。 沈双鱼最恨厉珣激她，偏偏她还忍不住往他的圈套里跳。 她扬了扬下巴，显然不服气：“为什么不敢？” 说起来，她认识萧慕琳和崔尚宇的时间说不定不比厉珣短呢。 这两个人的纠葛，沈双鱼自认为十分清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了解的人，其实是你的对手。 她和萧慕琳之间互相看不顺眼，自然也就格外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厉家的人嘴严，别人又不敢过分讨论他们家的事情，沈双鱼早就把萧慕琳和厉家两兄弟那点事给摸透了。 但萧慕琳和崔尚宇的事情却不是什么秘密。 “我要让你知道，你提出赌这个一定会后悔的，哼哼！” 想到这里，沈双鱼信心倍增。 “好啊，那就看看我会不会后悔。先说好，不许耍赖，输了就要愿赌服输，不能找各种借口推脱。” 厉珣好像笃定了沈双鱼会输，还会耍赖似的。 “我才不会呢，你倒是一定要做到！说，赌什么？” 本来刚吃饱，还有一点昏昏欲睡，一听到打赌，沈双鱼精神倍增。 “嗯……” 厉珣佯装思考，足足过了好几秒钟，他才装作刚想到似的，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就赌，你给我卧室里的那张床一个机会，试试它让你睡得舒不舒服吧。” 呃！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双鱼要是还听不出来藏在其中的潜台词，那她就是和厉珣一样，是在故意装傻。 这种事情嘛，没什么应该还是不应该的，最重要的是双方愿意，而且水到渠成，在一种很自然的情况下发生。 太刻意了反而尴尬。 “床让我睡得舒不舒服不重要，重要的是……” 沈双鱼停顿了一秒钟，整个人一下子扑到厉珣的胸口上，两手扯着他的耳朵， 邪笑着说道：“你让我睡得舒不舒服啊！” 厉珣：“……” 他憋着火气，咬牙切齿地瞪着怀里的女人，真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吃了！ 撩，撩完就跑！ “要不也别等以后了，今晚就试试？” 厉珣斜睨了沈双鱼一眼。 果然，她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等她看到厉珣眼底的促狭之色，这才意识到，他这是故意逗自己玩！ “只许你逗我，不许我逗你？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厉珣顺势将沈双鱼压在沙发上，用手指卷着她腮边的头发，一脸悠闲。 肉吃不到，喝点汤也行嘛。 “这是我的规矩，所以你就……呜呜……喂，放……开……唔！” 任凭沈双鱼厮打反抗，厉珣就是不起来，他只要轻松地把一部分体重压在她的身上，她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犹如两只交颈而卧的天鹅。 然而，好景不长。 沙发毕竟还是太过狭窄，更何况沈双鱼又羞又气，忍不住来回挣扎，厉珣一开始倒是能制服她，只是后来他也顾不上了，全部心思都放在她温软香甜的唇瓣上。 于是，只听“嘭”一声，紧接着，又是“哎呦”一声。 沈双鱼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幸好，脚下铺着厚厚的进口长毛地毯，她并没有被摔痛。 厉珣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你还笑！都怪你！” 沈双鱼窘迫地抓起一个靠枕，往他身上用力一丢。 “嘶！” 厉珣微微闪身，避过靠枕，却听见沈双鱼又是一声痛吟。 他收敛笑意，赶紧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别碰我！我恐怕是扭到腰了！” 沈双鱼龇牙咧嘴，嘴里连连吸着气。 看她的样子，多半是真的扭到了。 厉珣没想到两个人只是玩闹了片刻，就害得沈双鱼出事，他不禁十分自责懊恼，觉得都怪自己乱来。 “你先别动，用手勾着我的脖子，我慢慢抱你起来，这就去医院。” 他单腿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沈双鱼，彷佛在抱着一个极其容易破碎的水晶娃娃，连一点儿大力都不敢用。 “别怕，到医院就没事了。” 厉珣吻了吻她的头顶。 他去的还是那家私立医院，二人到达医院的时候，提前接到电话的主治医生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沈小姐，请配合我们做一下检查。” 两名护士搀扶着沈双鱼，带她去拍片。 很快，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确定沈双鱼的情况的确属于腰部扭伤，需要静卧三天，如果家里有条件的话，可以不必住院。 “我们不住院。” 厉珣立即回答道。 一听他不住院，几乎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沈双鱼又瞪了他一眼。 沈家现在一片混乱，她不想回去掺和那些破事，想来想去，厉珣的住处就是眼下最适合的落脚地。 都是这条大尾巴狼造的孽！ 非要在沙发那种地方亲亲抓抓的，可不就出事了？ 当她是瞎的，没看见那几个年轻护士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还连连偷笑的样子吗？！ 沈双鱼作为理论上的老司机，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过来，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偷笑了！ 肯定以为她是在和厉珣那啥的时候，发生了那啥的意外，最终导致腰部扭伤！ 毕竟，腰部这个地方太敏感了。 再说了，做啥事能扭到腰？ “好的，谢谢医生，我会监督她，让她好好卧床休息。” 厉珣向特地从家里赶来的那位医生道谢，还一脸慈爱地摸了摸沈双鱼的头顶，假装没有看到她炸毛的表情。 “你是故意的吧！” 回到厉珣的住处，躺在床上，沈双鱼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厉珣按照医生交代的手法，在给她轻轻捏着扭伤的地方，舒筋活血，帮助尽快恢复。 他觉得很冤枉，但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啊！ 可惜，厉珣不说话，沈双鱼就更加生气了。 她心头火起，两手一左一右地扯着他的脸颊，手上用力，嘴里低吼道：“我现在能一口气试试你的床三天了！你这个坏家伙！我要杀了你！” “啊啊！疼！真的疼！轻点儿，求你……我错了，饶了我吧！呜呜……痛死了，一定已经肿了……” 夜晚，房间内传出一连串的虎狼之词。 只不过，那些都是从厉珣的嘴里发出来的。 ------------ 第87章 男人都好这一口 拜腰伤所赐，沈双鱼被迫开启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模式。 厉珣干脆也不去公司了，一些要紧的工作就在家里做，或者交给曾锐凯去跑跑腿，他自己则是专心陪病人，准备早中晚三餐。 不过，病人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顶着沈双鱼怨恨的眼神，和时不时的翻白眼儿，厉珣美滋滋地过完了这意料之外的三天假期。 这算是同居了吧？ 反正他认为是。 如果沈双鱼没有受伤的话，这假期简直就可以用俩字儿来形容—— 完美！ 当然，沈双鱼才不会这么想。 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就算她不久之前才下定决心，要好好享受这个重来一次的人生，不再做个拼命三娘。 可是，不往死里拼，也不代表要直挺挺地在床上躺着吧！ 要不是看在厉珣换着花样儿给她做吃的，沈双鱼发誓，自己早就揭竿而起，不是，揭被而起了！ 她在休息，沈峰那边却没闲着。 令沈双鱼感到吃惊的是，他准备的豪华律师团没有了发挥的机会，因为黎嫣老老实实地和沈峰去办理了离婚手续，老老实实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老老实实地离开了沈家。 据说，黎嫣没哭，没闹，甚至没什么特别表情，沈峰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 这些事情，还是厉珣说给她听的。 “我那位好妹妹呢？” 她吃着已经洗好切块的水果，冷笑着问道。 “以学习为借口，这几天都住在宿舍，黎嫣走的那天，她也没回去，压根没露脸儿。” 说起沈双月，厉珣的语气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 知道沈双鱼无聊，所以，关于黎嫣的事情，他是当成笑话说给她听的。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抛弃，这种女人很可怕，尤其她还长了一张纯洁温柔的脸。” 厉珣提醒沈双鱼，免得她一不小心就着了沈双月的道儿。 不料，听了他的话，沈双鱼吃着水果的动作却一顿。 她把手里的叉子随便一放，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重复着厉珣刚才的话：“纯洁温柔的脸？你看得还真的很仔细啊，快和我说说，哪里纯洁了，哪里温柔了，我也想听听！” 明知道沈双鱼是故意的，但一想到她也会因为自己而吃醋，厉珣觉得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儿不欲人知的愉悦。 “哪儿还用得着我细看？白莲花不都长成这个样子嘛，就跟前两天我陪你看的那个电视剧里的女二号一样！” 厉珣生出一股急智，立即甩锅给某位女演员。 “啊，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和你传绯闻的那个小明星好像也是这种风格的长相呢，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好这一口啊？” 沈双鱼阴恻恻地看着他。 害得她受伤，害得她傻吃呆睡，她非要收拾收拾这个臭男人不可！ 在下跪求饶和趴地痛哭之间，厉珣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三种！ “沈双鱼，我看你的腰是已经好了，既然这样，这床你已经试过了，是不是现在该试试我了？” 他一步步走近她，手上还麻利地解着身上的衣服扣子，一副今晚就要赖在这个房间里不走了的样子。 两个人这几天都是分房睡的，只不过，是沈双鱼睡主卧，厉珣这个主人反而去睡了客房。 “喂，别过来！你出去！马上给我走！” 沈双鱼连忙用被子蒙着头，大声喊道。 厉珣又假模假样地吓唬了她两句，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 天呐，出了主卧，他一手按住额头。 自己居然连出卖男色这种行为都做出来了，实在丢人！ 都怪那个该死的沈双月，厉珣咬牙，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要怎么把她给不动声色地处理掉才好。 蜷缩在被子里的沈双鱼并不知道，她不动声色地给沈双月拉了一波仇恨。 尽管厉珣不放心，但三天之后，他还是不得不放走沈双鱼。 原因很简单，校园新星设计大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哪怕只是一个海选，不过，作为报名者本人的沈双鱼仍旧必须亲自到场，将设计图亲手交上去，并签署了一份原创声明。 要知道，这个比赛十分重视参赛作品的原创性，一旦在这方面被发现有问题，别说获奖，甚至有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 “你和厉珣到底做什么了，怎么还能闪到腰？” 好不容易才逮到沈双鱼，季之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脸不怀好意地问道。 说完，他还故意往沈双鱼的腰上多瞄了几眼。 可惜的是，季之舟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羞涩表情，相反，沈双鱼活动了两下手腕，向他扬起下巴。 “你要是真的这么好奇，不如我给你场景重演一下？” 她也故意往季之舟的腰上多瞄了几眼。 “你们……你们不会是打架了吧？” 猛地想到一个可能，季之舟吓得咽了咽口水，连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这个女人太残暴，居然敢和厉珣动手，幸好自己早早就投了诚，主动做小弟，要是还和她对着干，估计这条小命怕是要完。 一时间，季之舟在心里默默地把沈双鱼和郁敛那个危险分子给划上了等号，都属于轻易不能招惹的对象。 “你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让开，没看见你们学院那几个学妹都想上来挠花我的脸了吗？” 并不知道季之舟所思所想的沈双鱼嫌弃地看着他。 其实，季之舟也够冤枉的。 冬城大学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两个人偶尔碰面，就算再谨慎小心，也很难不被其他老师同学看见。 索性，他们干脆不避讳了。 没多久，就有传言说季之舟对沈双鱼死缠烂打。 “为啥不是沈双鱼对季之舟死缠烂打呢？” 有围观群众表示不解，提出疑惑。 “嗨，没看季之舟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的，沈双鱼对他倒是爱答不理的，谁缠着谁，很明显嘛。” 有人言之凿凿。 于是，经济学院的女生们不愿意了，纷纷跳出来维护心目中的男神。 一看见沈双鱼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给季之舟脸色看，这些迷妹们恨不得把她暴揍一顿。 “看什么看？这里是我们学院的办公室，你们想要发花痴，回你们自己学院去发！” 几个女生围过来，以周佳雯为首，她们立即用保护的姿势将沈双鱼拢在中间。 更有脾气不好的直接开口撵人了。 这年头，谁说只有男神有迷妹，我们女神也是有迷妹的好不好！ ------------ 第88章 顶级妖孽 “哼，走就走，谁稀罕你们这个破地方！” “有些人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玩弄别人的感情，真无耻！” 连季之舟都听不下去了，他唯恐沈双鱼发飙，又或者让郁敛知道了，害得自己屁股再次开花。 想到这里，季之舟赶紧带着她们走了。 “呸，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学院的男生死缠着不放，到底谁不要脸？当我们像你们那么没眼光啊，矬子里挑将军，什么货都能当院草！” 战斗力一向最强的周佳雯室友高菲扯着喉咙，任由自己的大嗓门传遍整栋办公楼。 走在下楼的季之舟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滚下楼梯。 果然女人吵架，男人插手不得，看，他堂堂一个院草，居然成了别人口中的“货”。 季之舟好歹也是一路被夸着长大的，面对那些赞美，他内心深处毫不谦虚地全盘接受，还自诩为妖孽转世。 不过，一对上沈双鱼，他总是气短得很。 思来想去，季之舟暗下决心，自己以后还是尽量离沈双鱼这个顶级妖孽远一点吧！ 毕竟……技不如人！ 等经济学院那几个被气得眼睛发红的学妹终于滚蛋，周佳雯扭头看向沈双鱼，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她们刚才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高菲凶巴巴地抢先回答道：“她们也得有那个胆子！” 沈双鱼点头：“就是，她们没那个胆子。” “那个季之舟真是的，原本还以为他这个人挺风光霁月的，想不到也这么不靠谱。你要不要和你未婚夫说一下，他家里不是很厉害吗？” 周佳雯的眉头皱得死紧，幸好他们这一届就要毕业了，季之舟就算想缠，都缠不了多久。 “其实他……哎，我没事，不说他了。你们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沈双鱼是特地过来送报名表的，她没瞒着周佳雯等人，她们都知道她要参赛的消息。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高菲变脸极快，刚才还横眉立目的，眨眼间又笑嘻嘻地把周佳雯给拱到一边去了，自己站在沈双鱼的面前，一副八卦兮兮的表情。 “是不是趁我请假这段时间，谁又搞事情了？” 沈双鱼大胆猜测道。 “还真是。不过，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用余光瞥着脸色微红的周佳雯。 “还不是周佳雯，搞什么不好，搞起了夕阳恋！你前两年怎么不谈恋爱，这都眼看着快毕业了，你倒好，老房子着火呀！” 高菲叽里呱啦地一通抢白，沈双鱼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这是好事啊，我得恭喜佳雯。” 她轻笑起来。 谁说心灵美比外在美更重要？ 这几个女孩以前也都十分善良友爱，只是因为不擅长打扮，身边不就一直没有护花使者？ 才过去多久，她们一变漂亮，连带着桃花也一起出现了。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你前几天请假，我觉得发消息说不清楚，就想和你当面说。” 周佳雯虽然羞涩，但却诚恳地说道。 “我知道，我也没不高兴，你倒是和我说说，对方是哪个学院的，大几了，帅不帅？” 说到这个话题，沈双鱼也来了兴致。 她们学院男少女多，男的比大熊猫还珍贵，她在脑子里想了想，直接划掉了那几个男同学。 所以，肯定是其他学院的。 “嗯，他是体育特长生，学法律的，个子很高，比我高一大截，也跟我们一样，都是明年毕业。” 周佳雯轻声细语的，把男朋友孟昊的情况和沈双鱼简单地说了一遍。 “体育特长生？我们学校特招的？” 沈双鱼眨眨眼。 “是啊，打篮球的，可厉害了，我们都看过，就你没看了！” 高菲从包里掏出一张票，直接塞到沈双鱼的手里。 她低头一看，是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预选赛门票，比赛就在冬城大学篮球馆里举行。 “今天下午有一场校内热身赛，孟昊也在，我们是佳雯的娘家人，一定得去给他助助威！” 高菲解释道，还不忘叮嘱沈双鱼，叫她一定把门票收好，到时候记得来看比赛。 “是啊，孟昊说他八成能选上，希望我能去现场给他加油。” 说话的时候，周佳雯的两只眼睛里再次冒出粉红泡泡，显然成了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 “行，那咱们先去吃午饭，然后一起过去。” 沈双鱼把门票放好，大方地一挥手。 “你们把这几天的笔记借我抄抄，让我请客。” “哪次没借你？连课件我都给你打印下来了，反正你想做东我们才不跟你抢，你就不用找理由啦！” 周佳雯又笑又气，捶了她一拳。 吃午饭的时候，众人忍不住再次拿周佳雯打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双鱼在场的缘故，周佳雯倒是镇定了很多，虽然脸颊一直红红的，但也很沉得住气，偶尔还能回两句嘴。 “好啦，你们还是饶了她吧，不过，得让她男朋友请我们吃顿饭才行。” 沈双鱼拦着大家，她担心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周佳雯可能就要夺门而逃了。 “吃饭没问题，他早就想见一见你们了。” 周佳雯一口答应下来。 “走吧，”沈双鱼率先站起来，“我们现在慢悠悠往篮球馆那边走，半路上再买点水，估计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一想到接下来就能看到篮球队里的大帅哥，几个还单身的女生都一脸憧憬，恨不得马上飞到篮球馆里。 在沈双鱼等人往篮球馆走的一路上，时不时就能见到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女生，估计都是奔着今天这场校内热身赛来的。 “幸好我们算是队员家属，不然，被挤到后面，看都看不清了！” 高菲轻松地拎着一箱矿泉水，她个子高，向四周一看，就发现了周佳雯的男朋友孟昊的位置。 “去去，快去送水！” 她赶紧拆箱，胡乱往周佳雯的怀里塞了两瓶水，推搡着她往那边走。 “哎，我……” 众目睽睽之下，周佳雯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也不想让孟昊失望，自己都已经答应他了，会提前过来，和他说几句话。 “双鱼，你陪我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不敢。”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沈双鱼，顺便分了一瓶矿泉水。 “行，那我们就快去快回，别等到一会儿人多了，再想绕回来就麻烦了。” 沈双鱼看了一下位置，干脆地说道。 ------------ 第89章 浪子 篮球馆里人声鼎沸，沈双鱼和周佳雯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从观众A区挪到了比赛场地的旁边。 “收到女朋友给的爱心矿泉水，估计孟昊一会儿会疯狂得分。” 沈双鱼揶揄道。 周佳雯小脸红红的，小声埋怨道：“哎呀，连你也笑话我！我承认现在谈恋爱是有点赶末班车的意思，但是……” “没什么但是啊，爱情来了你就上嘛！” 沈双鱼冲她挤了挤眼睛。 说话间，她们终于到了队员们休息的区域。 “孟昊！” 周佳雯顾不上羞涩，冲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嗓子。 听见声音，正在翘首企盼的孟昊连忙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女朋友，他那张有点黑的脸上立即绽放起了一个超大的笑容。 “雯雯！我还到处找你呢！” 他迈着一双大长腿，三步两步就跑到了周佳雯的面前。 孟昊长得还不错，就是个子太高了，沈双鱼明明不算矮，看他的时候也得略微仰着脖子。 所以，她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给你水，一会儿上场要注意身体，别受伤了，不要逞强。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真的生气了啊？” 周佳雯把矿泉水递给孟昊，小声叮嘱着。 “嘿嘿，知道了。” 孟昊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还砸了咂嘴，满脸享受，彷佛喝的不是水，而是蜜。 沈双鱼动了动鼻子，啊，这果然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呀！ 眼看着比赛时间越来越近了，周佳雯和孟昊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分开。 “我就坐在A区，到时候给你加油！” 周佳雯指了指她们的位置，孟昊认真看了一眼，记了下来。 “好，那我只要得分就冲你比个手势。” 他握了握周佳雯的手。 “我们先回去了！” 再不回去，比赛就快开始了。 “嗯，再见！” 沈双鱼也客客气气地跟孟昊说了一声。 她倒是挺满意孟昊的反应，他见到自己之后，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知道她是周佳雯的朋友，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多看。 看来，应该不是一个专盯着漂亮姑娘不放的，沈双鱼替周佳雯感到高兴，对她的眼光也还算肯定。 小女孩们更向往花前月下，但男人的品行却远远比这些浪漫的手段更加重要。 “哎，我这里还有矿泉水呢。” 沈双鱼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被周佳雯塞了一瓶水。 她往旁边一看，就看见一个穿着篮球队服的男生。 他低着头，双手撑在看台的边沿，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 “同学，给你水，加油啊！” 沈双鱼向他走了两步，随手就把那瓶水放在了他的手边。 反正都是马上要上场比赛的，不管认不认识，她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顺利地把东西给出去了。 说完，沈双鱼掉头就走。 陆止戈一抬头，只看见她的高马尾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带来一阵淡淡的幽香。 他看了看手边那瓶矿泉水，挑了一下眉头。 听她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认识自己？ 还是假装不认识，趁机过来搭讪？ 毕竟，陆止戈身为校篮球队队长，连续拿了三个学年的MVP，带领全队拿下无数个比赛冠军，被称为冬大篮球之神，暗恋明恋陆止戈的女生从来就没少过。 “鸽子，你认识沈双鱼？” 孟昊走过来，有点疑惑地看着陆止戈。 他可是亲眼看见了，沈双鱼把水给了陆止戈，虽然两个人似乎没说什么，但陆止戈却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要知道，陆止戈从来不收女生的东西，不管是毛巾还是水或者什么的。 “不认识，听说过。” 陆止戈的声音有点低沉，但却意外的好听。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全都染成浅灰色，还特地在两只耳朵的旁边剃了一个特殊的花纹，显得格外的狂放不羁，有点浪子的味道。 “那肯定的啊，谁没听说过沈双鱼，那可是全校都有名的大美女。” 孟昊笑了笑，又忍不住好奇，对陆止戈追问道：“你真的不认识她？那你……对她有没有一点儿想法？要不，我让我女朋友帮你问问？” 自己脱了单，总不能让好哥们一直打光棍嘛！ “你要是闲得慌，明早就和我一起跑步。” 陆止戈瞥了他一眼，吓得孟昊立即噤声，连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笑话，谁敢和陆止戈一起晨跑，他不光跑，还要全身负重，之前也有人尝试着和他一起训练，结果连一半都没跑完，就吐得脸色发白，实在扛不住了。 “没听说吗？沈双鱼订婚了，男方家很有背景，以后别乱说话，免得惹事。” 陆止戈从看台上跳下来，拍了拍孟昊的肩膀。 “啊？哦，哦，好吧，我知道了。” 孟昊愣怔了好半天，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 “走吧，差不多该上场了。” 陆止戈比孟昊还高，他拿胳膊夹着孟昊的臂膀，顺势把他制住，半拉半拖地往球场走去。 而孟昊拼命用力，还是像往常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气得他涨红了一张脸，只好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 临走之前，陆止戈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背后，手指一动，轻轻一勾，将那瓶水勾在掌中，再一抛，直接抛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矿泉水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外套上。 无论沈双鱼是真不认识他，还是假不认识他，他陆止戈可是早就听过她的大名，也早就见过她本人了。 但像刚才似的，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还是头一次。 “各位同学，欢迎来到今天的比赛现场，今天是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冬城大学篮球队的队内热身赛……” 随着比赛裁判的一声哨响，这场篮球赛正式开始。 周佳雯作为家属，当然是最关心场上比分的，从一开始，她的两只手就握成了拳头，手心里都是汗。 虽然孟昊早就告诉她，以他的水平，别说选拔了，肯定是首发。 不过，周佳雯还是十分担忧，生怕孟昊受伤。 “孟昊好厉害啊！雯雯，你真会挑老公！” 高菲帮周佳雯举着应援牌，毫不吝啬地大声表扬着周佳雯和孟昊，惹来旁边观众纷纷侧目。 “小声一点啦！” 周佳雯瞪她。 “哎，不过孟昊再厉害，他们也输定了。没办法，谁让他们和陆止戈遇上了呢，就看能不能少落后一点了。” 高菲倒是心直口快，她也没多想，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正在托腮看比赛的沈双鱼扭头看她，有点好奇地问道：“陆止戈是谁？就对面那个队长吗？” 她确实注意到了那个男生，巧了，就是自己送水的那一个。 ------------ 第90章 羞愤欲死 “不是吧，沈双鱼，你肯定逃课逃得太多了，连这么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都不知道！哎，不是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以后少逃课……” 高菲一惊一乍地教训着沈双鱼。 周佳雯扶额，扯了扯高菲的衣袖，让她先别急着给沈双鱼搞思想道德教育，没看见旁边几个女生都对她怒目而视，嫌她影响大家看比赛了吗？ “陆止戈，篮球队队长，不过快毕业了，听说这次联赛是他最后一次带队参赛。” 等高菲重新坐下来，周佳雯才对沈双鱼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场上队员的情况。 “等这个陆止戈毕业了，估计队长这个位置就是你家孟昊坐了吧？” 看了这么久，沈双鱼觉得唯一能够继承陆止戈衣钵的，差不多也就是孟昊了。 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校内的选拔赛上，大赛组委会才故意把这两个人分到两方，各自带队进行比拼。 “嗯，孟昊是这么和我说的。” 说起男朋友，周佳雯到底有那么一点点害羞，但她还是很为孟昊感到骄傲，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们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专心开比赛。 别说，高菲虽然说话直，但倒是很有预见性。 即便孟昊和他的队友拿出了吃奶的劲头，可惜仍然不敌陆止戈那一队，到底还是输了。 只不过，两队的比分差得不算悬殊，十分而已。 “耗子，今天状态不错。” 一边往场下走，陆止戈一边对孟昊说道。 他平时并不怎么喜欢夸奖这些小崽子，总怕他们得意忘形。 然而，自己毕竟要滚蛋了，把位置交给孟昊，这小子要是立不住，以后冬城大学就很容易被那几个强势的对手后来居上。 “那是，鸽子，看到没，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旁边有队友走过来，大笑着说道。 几个男生都是一身汗津津的，有人撩起队服下摆就往脸上擦，还有人仰头吨吨地喝水，还洒在脑袋上。 孟昊顾不上擦汗，他两步窜到休息区，十分宝贝地抱起周佳雯给他的那瓶矿泉水，一反常态地小口抿着喝，好像不舍得一口气喝光似的。 陆止戈慢悠悠走过来，看到座位上那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瓶，略一犹豫，也拿起来喝了几口。 他握着塑料瓶子，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在场上的时候，陆止戈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每次孟昊进了球，就傻了吧唧地朝那个方向比个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的手势。 他猜周佳雯等几个女生就坐在那里。 果然，陆止戈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了沈双鱼。 其他人都忙着往外走，她倒是弯着腰，正在和旁边的同学一起收拾着附近的垃圾。 愈发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了。 “鸽子，看什么呢？哦，对了，刚才王老师说了，叫我们先别急着走，说宣传部那边要带啦啦队过来，正好适应一下场地。” 孟昊原本也想直接去找周佳雯，可惜，他还没走成，就被王老师给按住了，并且让他通知大家留下来。 “啦啦队适应场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止戈收回视线，把瓶盖拧紧，心不在焉地问道。 咋的，他们还得跟着啦啦队一起训练？ “谁知道了，估计是想给我们一个看美女的机会吧！嘿嘿，如今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们几个单身狗别错过大饱眼福的机会！” 孟昊通知了陆止戈，又去找其他人了。 “有病。” 陆止戈才不理会，反正他都是快毕业的人了，根本不把这些屁事放在眼里。 他还不信了，就算自己走了，难不成还能被踢出比赛名单？ 拿好自己的东西，陆止戈把黑色的单肩包往后背一甩，就要马上闪人。 走了两步，他下意识又往沈双鱼等人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 她用两只手撑着一个黑色大垃圾袋，让其他人把捡到的空瓶子之类的垃圾都放进去，因为腾不出手，所以沈双鱼只好任由一缕微微弯曲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来，看上去有一点乖巧柔顺的味道。 “嗤。” 陆止戈看了几眼，发现沈双鱼连个姿势都没变，他心里觉得没意思，迈步就走。 结果，陆止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一次却不是他主动停下，而是被迫收住了脚步。 只见宣传部那个姓刘也不姓柳的部长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从篮球馆的正门走了进来，陆止戈粗略一看，居然有二十几个人。 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啦啦队了。 他觉得烦，掉头就准备从侧门出去。 “陆学长！陆队长！” 刘部长眼尖，已经看到了陆止戈。 她小跑着冲过来，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陆学长，我们啦啦队已经训练好多天了，今天趁着场地有空闲，我带人过来适应一下，你给我们指点一下呗？” 刘部长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止戈。 “指点什么？你觉得我会跳操？” 陆止戈不给面子。 “不是，我们的啦啦队队员可是给你们场上队员加油助威的呀，陆学长，你总要拿出篮球队的态度来吧。” 见他拒绝，刘部长端出了学生干部的架子。 “爱跳不跳，没有啦啦队我们也照常打比赛。” 别说一个什么学生会部长，就是校长来了，陆止戈一样是这个态度。 “陆学长！” 刘部长气得脸色发白。 “陆学长，你这么说实在有点不公平，我们啦啦队同样跟着篮球队东奔西跑，到处参加比赛。如果说冬大篮球队取得的各项荣誉中，哪怕只有我们百分之零点零一的辛劳，那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难道还要分出一个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吗？” 气氛正僵持着，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双月，你来得正好。” 刘部长彷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拉着沈双月，走到陆止戈的面前。 “这是我们啦啦队的沈双月同学，她现在暂代队长一职。” 陆止戈掀起眼皮：“暂代？不是张筱枫吗？”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张筱枫和他是一个毕设小组的，最近联系不少，陆止戈估计也记不住这一号人。 “张学姐上个月去度假，玩沙滩摩托的时候崴到了脚，这一次她不能上场了，我们就临时选了沈双月代理队长一职。” 刘部长赶紧解释道。 “怪不得我们篮球队拿了那么多冠军，但是冬大的啦啦队在外面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原来就是因为什么人都能当队长。” 陆止戈终于正眼瞧了瞧沈双月，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令人羞愤欲死。 ------------ 第91章 她敢接受我的道歉吗？ 沈双月活了二十年，一直顺风顺水，然而最近这三个月，却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寒冬。 好在，沈峰还算顾念她的面子，没有把黎嫣的事情传出去，多多少少给这段开始得就不光彩的婚姻盖上了一块遮羞布。 然而沈双月依旧过了好几天战战兢兢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的无情伤到了黎嫣的心。 她也知道，黎嫣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但沈双月还是压下了一切心软，她以课业繁重为借口，连续一周都住在了学校宿舍里。 对沈双月来说，唯一发生的一件好事，就是啦啦队队长张筱枫的意外受伤。 张筱枫出身于舞蹈室家，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国内有名的舞者，据说她刚学会走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舞蹈了。 有张筱枫在，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当上队长。 沈双月再眼气，也没用。 直到张筱枫不得不在家里养伤，顺便准备她的毕业论文，这个位置终于空了出来，沈双月趁机当上了代理队长。 “陆学长！” 听了陆止戈的话，沈双月先是脸色一白，然后她就紧紧地抿住了嘴唇，握住拳头。 她喊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张学姐确实很好，但你并不认识我，就直接否定我的表现，也太武断了。” “就算你是篮球队队长，是给冬大带来无数荣誉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抹杀我的付出吧？” 沈双月不服气地看着陆止戈，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虽然她心脏狂跳，不停地想要退缩，但沈双月转念一想，像陆止戈这样的人，一向霸道惯了，没人敢轻易反驳他的想法。 自己选择铤而走险，挑战他的权威，说不定对陆止戈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让他感到格外新鲜。 那些霸道总裁不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开始放下他们高高在上的架子吗？ 想到这里，沈双月还昂起了下巴。 “嘁，越是明知道自己实力不够的人，面对质疑，就越要说服别人。” 陆止戈毫不掩饰他对沈双月的鄙夷。 她说得对，他都不认识她。 既然不认识，她何必在乎他的看法？ 强者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因为他们只会一路上前，连看都不会多看这些人一眼，更遑论停下来，去为自己辩解几句。 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刚才还闹哄哄的篮球馆，竟然在眨眼之间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在场的，除了篮球队的队员们，就是啦啦队的队员们，以及一少部分还没有离开的观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们三个人看了过来。 “哎，那不是沈双月么？听说她现在是啦啦队队长，你看，连服装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张筱枫在家养伤，估计把她高兴坏了，听说她这几天为了练舞，都在宿舍住，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道。 “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因为沈双鱼的缘故，周佳雯很不喜欢沈双月，其他几个人当然也是。 “走，我懒得看她那张寡妇脸，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呢，恨不得鼻孔朝天。瞧见没，之前天天都是白衣服白裙子，我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是什么神仙姐姐，现在不也该露大腿露大腿，该露肚脐露肚脐了？” 高菲不负众望地又粗俗上了，连连呸了好几口。 “不管她，拿上东西，我们先把垃圾丢了。” 沈双鱼一扭头。 她现在很不想看见沈双月，多一秒都不想留在这里。 原因很简单，哪怕沈双鱼再厌恶黎嫣，但她还是觉得像沈双月这样的女儿，太禽兽不如了一点。 “走走走，和我们又没关系。” 周佳雯也同意。 她们一起往门口走，还在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双鱼！是不是你！肯定是你！” 几个人正说说笑笑，猛地听见沈双月跟疯了似的嗷了一嗓子，那声音尖尖的，听着就瘆人，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的形象。 毫无心理准备的沈双鱼蓦地打了一个哆嗦，心中冒出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她回头，冷冷看向沈双月。 两个人离得有一段距离，但沈双鱼的目光锐利，竟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震慑力。 沈双月犹豫了一下，不过，她分明看得清楚，在比赛之前，沈双鱼和陆止戈是短暂相处过的。 其实她并没有看清楚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只是联系到陆止戈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和贬低，沈双月就笃定，绝对是沈双鱼和他说了她的坏话！ “是你，你就是看不了我好！” 紧咬着嘴唇，沈双月脸色惨白，身体轻颤着。 她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的表现过激了，所以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尽量以柔弱示人，博得同情。 “双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部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最近没少从沈双月那里拿好处，现在自然要向着她。 “是我的私事，本来不应该拿出来说的，只是我实在气不过。陆学长，沈双鱼在你面前到底说了我什么，才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沈双月泫然欲泣。 “她凭什么管到你的头上？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到了这种时刻，刘部长这种学生干部显然把官威发挥到了极限，她瞪着沈双鱼，颐指气使地大声喊道：“你过来！把话说清楚！还得向双月道歉！” “道个屁歉！你当你是谁啊，糊弄糊弄大一新生得了，耍什么威风呢？” 高菲一个不爽，直接把手里的应援牌砸了过去。 可惜，隔得太远，写着“孟昊加油”的应援牌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孟昊心疼坏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捡了起来。 “对，别搭理她，拿个鸡毛当令箭。” 连周佳雯都生气了。 她们对做学生干部兴趣不大，自然也就不把这群人当回事儿。 “没事，说清楚也好。” 沈双鱼向众人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径直向沈双月走去。 “叫我给沈双月道歉？你问问她，就算我敢道歉，她敢接受吗？” 她踩着稳稳的步子，走到沈双月的面前。 沈双鱼先打量了穿着啦啦队队服的沈双月几眼，然后对刘部长问道。 “怎么不敢？双月，你让她道……” 刘部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双月微微变了表情，嘴里支吾道：“其实……也不用道歉什么的……” ------------ 第92章 脸疼不疼 就知道她心虚！ 沈双鱼早就料到了，所以，看到沈双月张口结舌的样子，她毫不意外。 反而是刘部长有些挂不住脸，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不明白沈双月为什么会这么怂，难道有自己给她撑腰，还不够吗？ “你不用怕她！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别想欺负人！” 刘部长恶狠狠地瞪了沈双鱼一眼。 她是从大一的时候就一点点努力往上爬的，这学期才好不容易当上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总算扬眉吐气。 偏偏眼前的沈双鱼比她长得漂亮，比她身材好，还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还欺负人，你把我说得跟恶势力似的。” 沈双鱼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周围的人都有一种看傻眼的感觉，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 美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男女通吃啊！ 哪怕一直绷着脸的陆止戈，都忍不住扫了沈双鱼好几眼。 “我不认识他，只是顺手送了一瓶矿泉水而已，你们爱信不信，我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好了，这件事就算说完了。” 沈双鱼收敛笑容，冲着沈双月点了点下巴，神色倨傲。 “你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编排我，散播谣言，现在我们就说说这件事吧。” 一看她要和自己算账，沈双月又气又怕：“我编排你什么了，我散播什么谣言了？你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哦，原来因为有人看你不顺眼，你就要含血喷人，那要是有人说你两句坏话，你还不得杀人了？” 沈双鱼的目光由上到下，像X光似的把沈双月从头照到脚，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胸前。 这胸咋有点小？ 沈双鱼颇为意外，心里腹诽道。 其实，不是沈双月的胸小，是沈双鱼整天看着自己的，都看得习惯了，再看别人的，当然就觉得小了。 “你看什么！” 沈双月察觉到异样，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抬起两条手臂，交叉护在胸前。 “没看什么，就觉得你确实撑不起这套衣服。” 沈双鱼一针见血。 她的确没说错，这衣服是按照张筱枫的尺码去做的，新的还没到，沈双月就只好先穿着它，凑合一下。 沈双月被刺得脸红如血，原本令她无比骄傲的啦啦队队长一职，此刻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着心脏！ 沈双鱼其实是在说她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她听懂了。 “我撑不起来，难道你就能撑得起来？我们啦啦队是要给学校争光的，不是出去选秀比美的，你根本就不明白啦啦队的意义！” 事到如今，沈双月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道德制高点，让人产生一种“沈双鱼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胸大无脑”的错觉。 反正，她这几年没少给沈双鱼安插这样的人设，许多冬大学子都知道，那位沈大小姐有多漂亮，就有多蠢。 “就你，给学校争光？” 沈双鱼双臂抱胸，不屑地嗤了一声。 “说老实话，就凭黎嫣这些年在你身上砸的钱，但凡你稍微有点天赋，恐怕都成世界小姐了。结果呢？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啦啦队队长，哦，还是暂时代理的，就沾沾自喜。你对得起你妈给你花的那些钱吗？” 她实在想不明白，曾经的沈双鱼是有多笨，才会被这样毫无艺术细胞的妹妹给压了十多年。 沈双月这辈子的能耐，都用在她那点小算计上了。 “你！你倒是说得轻巧，你说我没天赋，难道你就有了？” 沈双月恨恨道。 “至少比你强。” 沈双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好啊，那你露两手给大家看看！要是你真的比我强，这个队长给你做！” 沈双月眼前一亮，连忙顺着沈双鱼的话，给她挖了个坑。 她知道，沈双鱼可没像自己那样，系统地学过舞蹈。 当初两个人一起请了专业老师学习古典舞和芭蕾，沈双鱼练了没多久，就又是嫌苦又是嫌累的，黎嫣出于心疼她，才“勉为其难”地给她停了课。 “比你强是肯定的，队长嘛，就算了。” 沈双鱼对校园文体活动兴致缺缺，她现在只想保证期末考试不挂科，以及能够顺利毕业。 “你很有自信。” 许久没开口的陆止戈忽然说话，吓了沈双鱼一跳。 她拍了拍心口，竟然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自己的身边，离得很近。 “还好。” 沈双鱼觉得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所以她对陆止戈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沈双月，你这是自己上赶着讨打，真的。我要是你，一看见我就马上绕道走，绝对不会主动把脸凑上来，叫人家一顿猛扇。” 说完，沈双鱼直接把身上的拉链连帽卫衣脱掉，丢给周佳雯。 她今天穿了一条低腰牛仔裤，卫衣里面是一件无袖小背心，加上梳得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又清新，又动感。 从手机里挑了一首节奏感十足的外文歌曲，沈双鱼把它放在一旁，然后站好。 其他人不自觉地围成了一圈，把中间的地方都留给她。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原本还静止不动的沈双鱼彷佛按下了身体的开关，她的四肢既柔软舒展，又力量十足，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洒脱，随意，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显得那么连贯，那么自然。 歌曲不长，也就三分多钟。 沈双鱼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微微喘息着。 很久没有练习，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动作明显生涩了不少，特别是一开始的时候，幸好后面多少找回了一些感觉，这才勉强让她满意。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吊打沈双月了。 任何艺术形式都需要热爱，需要激情，艺术不是按部就班，更不是照本宣科。 沈双月的心思太重，目的太功利，所以她不管学什么，最后都只能混个及格而已，永远不可能真的融会贯通。 二十多年前的沈双鱼根本没有机会去学习跳舞，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生病的资格，必须要有一具好身体。 所以，哪怕再累，她每天都要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拉筋，压腿，模仿着电视里舞蹈演员的那些动作，锻炼身体。 这样的付出是有收获的，等到沈双鱼快四十岁的时候，她还能做出“一字马”，连她花高价请回来的舞蹈老师都深感敬佩。 “你脸疼不疼？” 沈双鱼从周佳雯的手里取过自己的衣服，随便往腰上一扎，遮住那一截又白又细，又软又柔的腰肢。 她刚才就注意到，几乎所有男生的目光都在这里打转儿，沈双鱼可不想再被他们盯着。 ------------ 第93章 你跳舞的样子很好看 沈双月傻了。 她以为自己是做梦，但很可惜，不是。 她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要看到沈双鱼当众出丑的糗样儿，然后趁机杀一杀她的气焰。 然而…… 沈双月毕竟也学了十多年的舞蹈，有没有真本领，她不会看不出来。 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远远不如沈双鱼。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沈双鱼在跳舞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那种活力，自信，以及恣意洒脱，就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自己主动把脸凑过来让人打，我们一般管这种行为简称为，贱。” 沈双鱼善意地给出了归纳总结。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跳舞？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去学了跳舞？你、你是故意瞒着我的！” 沈双月忽然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她记得很清楚，沈双鱼嫌苦，嫌累，不管学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只要她嚷嚷着不学了，黎嫣就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随她去了。 “我的事情为什么非得告诉你？” 为了避免露馅儿，沈双鱼早就想好了说辞。 “你不是经常跟外人说，我平时总是一个人去夜店玩得很晚才回家吗？没错，跳舞当然是我在夜店学的，难不成是在饭馆里学的？” 她一脸坦然，还摊开了两手，一副实在拿沈双月的脑子没辙的样子。 “哈哈哈！在饭馆里学跳舞哈哈哈……呃！” 孟昊忍不住，哈哈大笑，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看他笑得太狠了，周佳雯暗中捅了他一下，孟昊立即停下来，站得笔直的，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沈双鱼，既然你有舞蹈才能，怎么不报名加入啦啦队？这是为校争光的好事！你跳得确实不错，趁着还有几天时间，你赶紧练习一下，肯定能让我们啦啦队的表现再上一个台阶！” 刘部长一改之前的傲慢态度，反而满脸激动地注视着沈双鱼。 她见过沈双月平时训练的样子，虽然比不上张筱枫，但在其他人当中是最好的了，不然她也不会选她做领操。 现在有了一个和张筱枫几乎不相上下的沈双鱼，而且外形条件又比张筱枫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瞧瞧那腰儿，瞧瞧那胸，再瞧瞧那大长腿和屁股！ 不是她这个人思想龌龊，就这样的妹子往场上一站，别说跳啦啦操，就是伸伸胳膊踢踢腿，那也足够吸引眼球了。 “陆学长说得对，我们学校的啦啦队确实只是中等水平，也太对不起篮球队连年夺冠的好成绩了！” 刘部长刚才还看陆止戈不顺眼，转眼之间，她又跟他成了一个战壕里的了。 “没兴趣，我从来没跳过什么啦啦操啦啦舞的，你找别人去吧。” 沈双鱼想都不想地一口拒绝。 “沈同学，你要有集体荣誉感啊！这不是我的事，也不是你的事，这是我们全校师生的大事啊！” 刘部长捶胸顿足，万分痛惜道。 “那没办法，我这个人天生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惯了。” 沈双鱼觉得好笑，她不过是随便活动活动手脚，就能换来这些人的变脸，想想也太值回票价了。 “与其让不适合的人上去丢脸，我认为你应该答应她。” 陆止戈递上一张纸巾。 他看见沈双鱼的鬓角处有一点点出汗，于是主动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纸巾。 跳舞需要消耗大量体力，沈双鱼正热着，她也就没有矫情，说了一句“谢谢”就接过了那张纸，直接按在脸上。 “哇，真是素颜啊！” “她皮肤太好了，离这么近我都没跳出什么毛病。” “你发现没，沈双月这几天怎么开始冒痘痘了，连黑眼圈都出来了，估计为了当队长也是拼了。” “哈哈，这下好了，真女神一来，她就被打回原形了吧，真以为自己能替代筱枫姐吗？人家筱枫姐拿奖的时候，她还学走路呢！” 啦啦队的女孩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双月代替张筱枫，并没有令每一个人都心悦诚服，只是没人出头罢了。 借着这个机会，其中几个早就看不上沈双月的啦啦队队员还不赶紧挖苦挖苦她？ 她们的话自然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特别是沈双月，听到那些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她气得把下嘴唇咬出了血。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看到沈双鱼只顾着擦汗，陆止戈估计她压根就没有听见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果然，她放下纸巾，一脸迷茫：“啊，你说什么了？” “我说，”陆止戈好脾气地重复道：“我觉得你应该答应她。” 他指了指刘部长。 “你去当啦啦队队长，等比赛开始的时候，你负责带着这些人去给我们篮球队助威，就这么说定了。” 陆止戈一锤定音。 “凭什么？你说说定了就说定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沈双鱼愤懑地质问道。 “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把他踢出校队，只要我没毕业，他就永远别想代表冬大去参加比赛。” 陆止戈的手指换了一个方向，最终指向了正在一脸幸灾乐祸，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孟昊。 孟昊：“……” 他当时就跪了，是真的跪下来了，两个膝盖磕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 “鸽子……不是，陆哥，陆爷爷，陆祖宗，咱不带这样的啊？” 好端端的，怎么自己就被牵扯进来了呢？ 孟昊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的话，他刚才笑的时候就不把嘴巴咧得那么大了，他肯定偷偷笑，绝不露牙齿！ “你也太过分了吧！孟昊是靠自己能力才拿到这个名额的，你有什么资格踢走他？” 沈双鱼让周佳雯先把孟昊扶起来，居然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等以后小两口吵架的时候，就让孟昊跪搓衣板，反正他有经验！ “我当然有这个资格，我是队长，还兼职教练。” 陆止戈罕见地微微一笑。 沈双鱼刚要顶回去，他又补充一句：“你跳舞的样子很好看，应该让更多的人看见，而不是把你的才华掩藏起来。” 嗯，好吧……好听的话谁都爱听，谁都喜欢得到别人的吹捧。 所以，沈双鱼觉得她也是一个大俗人，无法免俗。 ------------ 第94章 变态婆婆 对于沈双鱼即将成为冬大啦啦队代理队长这件事，众人的反应不一。 像周佳雯和高菲这些同学们，自然是替她感到高兴。 啦啦队的成员们，有的是事不关己，反正谁当这个队长都和自己没关系，有的则是暗暗高兴，都觉得沈双月活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下去了。 而篮球队那帮男生，一个个就恨不得把“开心”两个字给写在连上了—— 原因很简单，谁不愿意看大美女啊！ 一想到有这样的美女在比赛的时候为自己加油助威，他们简直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其中，最欣喜的人莫过于是孟昊了。 “快站起来，你真没出息！” 周佳雯提着孟昊的手臂，把他从地上给拉起来，低声骂道。 “妈呀，可吓死我了！” 孟昊露出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还擦了擦汗。 他的脑门上，是真的冒出来了一层冷汗。 要是沈双鱼死活不答应，孟昊怀疑陆止戈可能真的会把他给一脚踢走。 为啥？ 为了解气呗！ 同是冬大的人气男神，但陆止戈和季之舟不一样，他一向对女生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还有人私下里怀疑他的性向。 他今天好不容易才给沈双鱼一个青眼，要是被拒绝了，还不恼羞成怒？ 肯定只能拿自己这个倒霉蛋儿撒气，孟昊心想。 “你是叫沈双月？” 想不到，陆止戈还没完似的，又转头看向沈双月。 “你想做什么？” 沈双月恨恨地问道。 “哦，没什么，就想问你一句，你服不服气？” 陆止戈那副自然的样子，就好像在问她，今天天气怎么样。 杀人不过头点地，看陆止戈的架势，他这是杀了人之后还要再甩上几鞭子，恨不得挫骨扬灰呢！ 沈双鱼失笑，敢情这位运动健将，还有穷追不舍的爱好呢。 失敬失敬。 她在心里默念。 “你们够了吧！就算我不服气，难道你们就能放过我？” 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沈双月干脆破罐子破摔，连装都不想再装下去。 “你最好正面回答一下。” 人高马大的陆止戈表情顽劣地一扯嘴角：“我是一个粗人，也不觉得男人不能打女人。” 这就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刘部长毕竟拿过沈双月的好处，她赶紧使了一个眼色。 沈双月这才憋着一口气，勉强点了点头：“服气，我确实不够资格做队长，这个位置还是能者居之吧。” 陆止戈满意了，拎包就走。 大长腿一迈，眨眼间，陆止戈就离开了体育馆。 “好了好了，大家排好队形，我们接下来要彩排了！” 压力源头陆止戈走了，刘部长的威风再一次抖了起来，她扬着手里的签到簿，喊着啦啦队的女孩们把队形站好。 “沈双鱼，你先跟着一起学习统一的动作，有些单独的动作，之后再学。” 刘部长生怕沈双鱼跑了，赶紧把她拉了过来。 不光当不成队长，连啦啦队的普通成员都做不了了，沈双月咬紧牙关，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身就跑。 “你们不用等我了，还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 沈双鱼叫周佳雯他们先走，然后，她就站在队伍旁边的空地上做了几组热身动作，试着去记住其他人的动作。 健美操这种东西，实在是大同小异，不过跟着乐曲比划了两遍，沈双鱼基本上就能流畅地把所有动作都做下来了。 队长有一些和队员有所不同的单独动作，因为张筱枫不在，沈双月也跑了，刘部长正愁怎么办的时候，沈双鱼已经把前两年的视频找了出来，跟着琢磨一阵子，也很快上手。 “天呐，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刘部长激动得满脸发红，兴奋得连额头上的两粒痘痘似乎都比之前大了一圈。 要是在任职期间，冬城啦啦队能够打出名声，那岂不是她工作业绩上最浓烈重彩的一笔？ 难怪刘部长现在看沈双鱼的眼神就跟看金元宝似的。 走的时候，她甚至专门把沈双鱼送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沈双鱼根本拗不过这个固执的女人，只好无视。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曾锐凯正等在那里。 “沈小姐，厉先生让我来接你，送你去医院探望厉太太，他现在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曾锐凯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沈双鱼点头：“嗯，那就走吧。” 上车之后，她发现曾锐凯的神色比平时要显得略微紧张，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要是别人打听，曾锐凯绝对装哑巴到底。 但沈双鱼不是一般人。 所以，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回答道：“是有事儿，不然厉先生就会亲自来接你了，也不会让我跑一趟。” 顿了顿，曾锐凯又继续说下去：“厉太太最近不是一直在住院嘛，今天也不知道谁在她的面前说了什么，结果她一下子就抽风……” 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很不礼貌，他赶紧开口：“一下子就生气了，叫护工给厉先生打电话，让他立刻过去。厉先生当时正在开会，本想等散会之后再去医院，哪知道厉太太居然闹到要自杀的地步，哎！” 闻言，沈双鱼瞠目，半天说不出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看起来那么端庄文雅的女人，撒起泼来也不过就是跟泼妇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那你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沈双鱼稳了稳神，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打听着内幕消息。 明明车里只有她和曾锐凯，然而一涉及到老板的家事，两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有那么一点鬼鬼祟祟。 曾锐凯低低咳嗽了一声，表情复杂：“具体是什么事情，别说我了，就连厉先生都不知道啊！不过……” 他停了下来。 沈双鱼立即点头，表示她懂，自己绝对不会往外说。 “不过，我们都知道厉先生一家三口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就是了，你看厉老总平时很少带太太出去应酬吧，厉先生自己也是几个月才回家一次。他和我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连一次冬城都没有回来过。你想想，就算是普通家庭，儿子几年不回家，亲妈再舍不得花钱，都得咬牙买张机票去看看吧？结果，咱们这位厉太太居然完全没反应！” 曾锐凯叹息着摇头。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思维，他们这些平凡的社会打工人永远不会明白。 原本，沈双鱼只是觉得何云舒这个做母亲的大概有些矫情。 现在再想想，她觉得这已经不是“矫情”两个字就能概括得了了。 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亲子关系，也难为他们三口人还能一直维系下去，换成是她，估计要不了就得发疯。 “哎，人救回来就好。” 除了这句话，沈双鱼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何云舒住的是特护病房，这里本来就是私立医院，环境一流，加上她的身份又极为尊贵，所以，说是病房而已，其实是一套高级套房。 平时照顾她的保姆们也都跟了过来，确保何云舒的饮食起居和在家的时候相差不大，让她能够舒舒服服地养病。 一走进病房，即便见过世面的沈双鱼也暗自咋舌。 这哪里是来治病啊，简直就是来度假嘛。 要是外面再有一片海滩，说是私人小岛都不为过了。 她特地放慢脚步，只走到了会客室，就没有再往里走，沈双鱼估计，厉珣肯定会算计着时间，出来接自己。 果然，只等了三两分钟左右，厉珣就出现在视线中。 “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吗？” 沈双鱼干脆没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到了这种时候，她相信厉珣同样没有心思耍太极，大家还是有话直说更好。 “她明知道我很讨厌被人威胁的感觉。” 他的表情还算冷静，但声音里的冷冽却毫不压抑。 “是她收买了钟点工，听说你去了我那里几次，就特地把我叫了过来。” 厉珣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钟点工给出卖了。 真是打了一辈子的鹰，叫鹰给啄了眼睛。 “我去你那里怎么了？我们都成年了，就算我们真的同居了，也很正常。难道，你妈不允许你有婚前的那个行为？” 对于何云舒的反应，沈双鱼感到匪夷所思。 听说有女人在儿子的家里过夜，居然就闹自杀？ 她这算是遇到变态婆婆了吗？ ------------ 第95章 论气人，她才是专业的 沈双鱼以前上网看情感社区上的帖子，里面涉及一些奇葩婆婆的举动，她甚至还觉得，那都是写手们杜撰的，为了点击量，怎么耸人听闻怎么写。 后来她眼界渐开，又在商场上见到了各色各样的人，这才知道，有时候现实要比小说还离奇。 听她问得这么明晃晃的，厉珣难得地卡了一下壳。 他有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才否认：“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说，这是我的私事，任何人无权干涉，就算是我的父母也不行。” 沈双鱼摊摊手：“那她闹什么呢？另外，她买通你身边的人，究竟是为了盯你呢，还是盯我呢？” 她觉得，答案应该是后者。 不然，怎么何云舒一听说她去了厉珣那里过夜，就急吼吼地发作起来了呢？ 想想她也是青春美少女一枚，居然被未婚夫的妈那么不待见，万一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了。 “我已经警告过她，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厉珣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亲妈，他就算再生气，难不成还能把她吊起来打一顿吗？ 更何况，何云舒身体不好，不是装的，更不是一天两天。 他们平时顺着她，她尚且还病病歪歪的，要是真把事情闹大，厉珣并不怀疑会出人命的可能性。 “那你难道没跟你妈说，我虽然去你那里过夜，但我们可是分房睡的，一直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沈双鱼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了一顶生活作风不够严谨的大帽子，而且，还是一个让她无法忽视的人给亲手扣上的。 何云舒这么煞有介事地折腾，不就是明着暗着说她不自爱吗？ 你情我愿的事情，沈双鱼有点憋气。 她不想憋着，就想尽快把这口气给吐出去。 听了这话，厉珣哭笑不得地伸手摸了摸沈双鱼的头顶，知道她这是心里不痛快了。 她伸手挥开，他也不气馁，又摸上去。 她再挥开，他再摸。 来来去去几次，沈双鱼怒了：“你有完没完？你以为我在和你说笑话呢？” 厉珣这才把手放下，无奈地看着她。 “你让我怎么把这种话跟长辈说？我要是真的这么说，我妈倒是有可能平静下来，但我估计，我爸就该拉着我上医院去做身体检查了。” 多好的机会啊，他居然都没有把握住。 和沈双鱼朝夕相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天，结果就只得到了一点亲亲抱抱的福利，难怪被人知道，都要怀疑厉珣在某方面有缺陷了。 “检查检查也好。” 沈双鱼终于被逗笑了，她眼睛往下扫，多瞄了几眼。 “看什么呢？再敢乱看，今晚就让你给我做个身体检查！” 厉珣托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沈双鱼更得意了，她嘻嘻一笑：“那不行，我有亲戚来拜访，恕不待客！” 怪不得她胆子这么肥，原来是仗着自己不能把她怎么的，就愈发蹬鼻子上脸起来，厉珣心中郁闷得要死。 说起来，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一点比较好。 他虽然渴望，但也不会不顾及沈双鱼的感受，一味放纵自己。 厉珣正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不料，面前的女孩却上前一步，主动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别急，还剩三天。” 她笑得贼兮兮的。 “什么三天？” 厉珣一头雾水。 对上沈双鱼促狭的目光，他总算反应过来了。 这……幸福会不会来得太突然了一点？ “你怎么……” 厉珣反倒茫然起来。 “我这个人呢，就是这样的性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不能枉担了这个虚名。既然大家都以为我们已经滚过了床单，我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八卦我不是？干脆坐实它，反正他们也只能说，不能看。” 沈双鱼把头一扬，眼神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 厉珣：“……” 他是不是该夸她一句思维清奇？ 刚要开口，厉珣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皱眉，正准备在沈双鱼的耳边轻声嘱咐她两句话，何云舒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门口。 而沈双鱼的双臂还挂在厉珣的颈间。 她抬头，看见何云舒，索性把两只手收得更紧。 厉珣也十分争气，没有做出一把推开她这种举动。 沈双鱼发誓，他要是敢这么做，她绝对会在下一秒就把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然后直接踹了这个妈宝男！ “妈，你不躺着休息，怎么又出来了？” 厉珣问道。 “听说沈小姐过来看我，我就一直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影，索性就出来看看。” 何云舒一开口就明显夹枪带棍的，并不是想要进行友好交流的态度。 沈双鱼干脆地回应道：“您听错了，我是过来找阿珣回家吃饭的。他最近工作很辛苦，人都瘦了一大圈，所以我打算多煲点汤给他补一补。” 她一边说着，还故意拿手摩挲了几下厉珣的脸颊。 他明显抽了抽嘴角。 嘿，还挺滑嫩，沈双鱼有点爱不释手了。 你不是不乐意看到我和你儿子在一起吗？ 你不是忍不了我们关系亲密吗？ 你膈应我，我也会膈应你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沈双鱼一脸微笑地看着何云舒，她笑得很完美，百分之百的淑女得体笑容，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挑衅的意味却也完全不加掩饰。 “你！你这个……你不要脸！” 何云舒原本惨白的脸色一瞬间涨红起来，她猛地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沈双鱼，浑身颤抖着，失声骂道。 咋了，摸一摸对象的脸就不要脸了？ 那摸一摸别的地方，她还不得被浸猪笼了？ 沈双鱼也不生气，反而继续笑容满面地回答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即将成为对方最亲密的人，夫妻之间那么要脸做什么呢？难道要客客气气的，好像合租室友那样，才叫要脸吗？” 说完，她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点紧张地用手捂住嘴。 “抱歉了，厉太太，我不是说你和你丈夫像合租室友，您千万不要多心啊！不过，关于怎么和丈夫相处，我确实应该向您多多学习，学习怎么要脸。” 说话间，沈双鱼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无比真挚，而且单纯善良。 沈小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沈小姐只是想气死那些让她感到不爽的一切小女人、大女人和老女人而已！ 论气人，她才是专业的！ ------------ 第96章 精神病 厉珣快步走到何云舒的面前，不太客气地一把拉下了她的手臂。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他压低声音，警告何云舒，“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她就是不要脸！她勾着男人，她就喜欢勾着一个个男人不放！” 何云舒的一张脸哆嗦得厉害，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怨念。 她最近失眠严重，体重掉得飞快，原本就瘦削的身材更显得单薄，连颧骨两侧都凸显出来了，看起来愈发刻薄冷漠。 沈双鱼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才还在合计，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结果，何云舒又来这么一句，彻底把她心里的怒火给点燃了！ “你把话说清楚，我勾着谁了？还一个个男人，我怎么不知道？你倒是挨个说说，如果你今天说不出来一二三四五，我就要亲眼看着你把这坨拉出来的屎给坐回去！” 一气之下，沈双鱼连粗话都飚了出来。 她是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不代表允许别人任意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再说，何云舒这个女人即便再讨厌，论地位，论人脉，论社交圈子的等级，都比沈双鱼强得多。 如果沈双鱼今天忍了，说不定何云舒明天就要把谣言散播出去。 要不了两天，全冬城都得说她水性杨花，到处吊男人。 等那个时候再想辟谣，就来不及了！ 所以，沈双鱼的反应才如此激烈，当着厉珣的面，她宁可连起码的礼貌都不要了，也要为自己求个公道。 “你有，你就有！你、你就是个交际花，你人尽可夫！你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你就要施展魅力，把那些男人耍得团团转！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看着别人的未婚夫心里偷偷想着你，你觉得自己赢了，是不是，是不是！” 何云舒猛地挣脱了厉珣的手，几步冲到沈双鱼的面前，抓住了她的肩膀。 之所以被她抓了个正着，是因为沈双鱼还在发懵。 何云舒刚才那一番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高声质问，让沈双鱼听得稀里糊涂，一脑袋浆糊。 肩膀上传来一阵痛意，沈双鱼回神。 她想也不想，一把推开了何云舒。 何云舒常年生病，自然不是沈双鱼的对手。 被沈双鱼这么一推，她双脚一软，马上就栽倒在地。 沈双鱼没想过去扶她，而厉珣是离得远，没有来得及。 何云舒干脆坐在了地上，连盘在脑后的发髻松散了，她也没有理会，依旧用那种仇视的目光恶狠狠地注视着沈双鱼。 “她有病吧？精神病！” 沈双鱼无语极了。 招惹什么人都别招惹精神病啊！ “我先扶她起来。” 厉珣的下颌线条紧绷着，沈双鱼能感觉到，他现在已经到了濒临发怒的边缘。 如果何云舒再不悬崖勒马，她怀疑厉珣很可能不会再顾忌母子之情，就要使出他的雷霆手腕了！ 果然，厉珣的动作说不上多温柔。 等到拉起何云舒之后，他依旧用手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以免她再像刚才那样，出其不意地去吓唬沈双鱼。 “远璟，你生气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觉得我一直针对她，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气不过……” 何云舒低下头，她轻声辩解着，柔弱得彷佛一朵菟丝花。 “她是不是……” 听到何云舒把厉珣喊成了厉远璟，沈双鱼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是吧，她真的猜对了，何云舒这是脑子不清楚了？ 居然把儿子当成老子，那她之前是把自己当成谁？ 一个名字闪电一般地在沈双鱼的脑子里亮起—— 宁婉，是宁婉！ 何云舒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就语气怪异地说过她长得像宁婉吗？ 只是沈双鱼那个时候并没有多想。 女儿像妈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瞬间，沈双鱼觉得自己无意间触及到了一个陈年秘闻！ 厉珣没有阻止何云舒的唠唠叨叨，他只是保持着控制住她的姿势，伸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铃。 很快，护士来了。 “马上去找你们的李主任过来，就说我已经想好了，就按照他之前说的去办。” 厉珣平静地吩咐道。 护士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沈双鱼听他的意思，好像之前有什么事情令厉珣犹豫不决，而他现在却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隐约猜到，八成是和何云舒有关。 被制服的何云舒虽然没有再攻击沈双鱼的迹象，不过，她整个人的表情依旧十分狰狞，嘴里也一直嘟囔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什么“狐狸精”，什么“就喜欢吊着男人”，什么“不要脸”之类的。 估计还是在骂宁婉。 以前黎嫣也经常骂沈双鱼是小狐狸精，那时候，她还以为只是黎嫣单纯看自己不顺眼而已。 现在想想，是不是黎嫣也知道一些关于宁婉的事情？ 她大概是和何云舒抱有同样的想法，都觉得宁婉恃靓行凶，所以才对她又嫉妒又怨恨，一口一个狐狸精地叫着。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沈双鱼毫不犹豫地大声回击道：“你凭什么骂我妈？你们不过是对她羡慕嫉妒恨而已！她样样比你们好，根本不屑和你们争，是你们自己太拿自己当根葱，其实我妈压根就没把你们看成对手！” 何云舒明显一愣。 她先是一阵呆怔地看着沈双鱼，然后才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啊！啊啊！” 被沈双鱼的话给深深刺激到，何云舒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她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她身体一直不好，就是因为头痛时而发作，久治不愈。 此时此刻，何云舒觉得好像有一把斧子，正在将自己的脑袋从中间劈成两半！ “快快快！你们俩去按着厉太太，注意别让她乱动！你，抓紧时间消毒，准备注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匆匆推门进来，其中一个护士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针头、药水、医用镊子、消毒酒精和棉花之类的。 话音刚落，两个身材高挑的护士便一左一右地从厉珣的手中接管过何云舒，同时从两边按住她的肩膀。 她们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特别用力，但何云舒却无法扭动挣扎，甚至只好乖乖地被按在了沙发上。 “打吧。” 厉珣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 第97章 大长腿帅哥 有了厉珣发话，所有人都动作迅速。 沈双鱼看得很清楚，其中一个护士麻利地给何云舒的皮肤表面消毒，然后缓缓将药水推进了血管内。 她下意识地皱眉。 “是镇定剂？” 略一犹豫，沈双鱼还是轻声问了厉珣，见他点头，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也好。” 何云舒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伤人，更有可能伤己。 让她安静下来，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以后…… 沈双鱼吁了一口气，那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药效发挥得很快，不过几分钟，被按在沙发上的何云舒就昏睡过去。 护士将她送回卧室，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具体的治疗方案就拜托你了。” 厉珣和中年男医生低声交流几句，最后，他如是说道。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方也客气两句。 临走之前，他似乎按捺不住好奇，悄悄瞥了沈双鱼一眼。 毕竟，何云舒闹了一整天，又喊又嚷的，她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有一部分传到了医护人员的耳朵里。 现在，这里有不少人都听说何云舒不满意公公当年亲自选中的儿媳妇，寻死觅活地逼着儿子不许娶那个女人呢！ 沈双鱼正是这段八卦中的重要角色，难怪医生和护士都对她深感好奇。 “我说，你爸不会真的暗恋我妈吧？” 等其他人都走了，沈双鱼这才扬起一侧眉峰，瞪着厉珣。 他难得地对她冷下来脸色，低声呵斥道：“别胡说！” 沈双鱼撇嘴：“怎么就胡说了？你看你妈刚才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妈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她对宁婉没有印象，自然也就没有真正的母女之情，但不意味着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抹黑自己的至亲而无动于衷。 所以，何云舒这一次的言行算是把沈双鱼给得罪了一个彻彻底底。 别说她现在还没嫁给厉珣，就算已经嫁了，甚至连孩子都生了，沈双鱼都打定主意，以后不可能给何云舒什么好脸色。 井水不犯河水，那都是最好的状态了。 想让她装孝顺儿媳妇？ 门儿都没有！ 人家都指着鼻子骂你亲爹亲娘了，你还点头哈腰地把人家当亲妈伺候，有骨气没有？ “我替她向你道歉。” 厉珣知道何云舒那一番话有多么伤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并且无比郑重地向沈双鱼道歉。 “算了算了。” 她心烦地挥挥手，脑子里又窜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你爸不会在外面养了情妇和私生子吧？不然，你妈为什么会激动成这样？” 沈双鱼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一想到像厉远璟那样的男人，说不定背地里也做了跟崔尚宇他爸一样的事情，她就有点绝望。 这种事情可千万别遗传才好！ “你这是生怕我过得太好，恨不得给我找点麻烦？” 厉珣舔了舔后槽牙，拉着沈双鱼就走。 “哎，你干嘛？还没说完呢，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我饿了。” 他走得飞快，沈双鱼在后面跟得吃力，一路踉跄。 “我又不是保姆！没饭！” “没饭，面条也行。” 说完，厉珣微微扬起嘴角，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个相对轻松的表情。 嘴上说着不管，沈双鱼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回家之后，她亲自下厨，给厉珣煮了面条。 别看只有面条，但淋在上面的浇头却有好几样，算起来也颇为丰富。 她不饿，索性就撑着下巴，坐在厉珣的对面，看他大口大口地吃面条。 “我没想到自己这么不招人喜欢，让你妈连自杀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半晌，沈双鱼才一脸沮丧地说道。 厉珣的动作一停，他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安抚道：“和你没关系。再说，她的态度也不重要，这是我们俩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 “你不会想说，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你都会和我在一起吧？” 沈双鱼不仅没有被他的话开解，眉头反而皱得更紧。 厉珣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怪怪的，但一时间也无从反驳。 大概……就是那意思吧？ 谁知道，沈双鱼腾地站起来，把双手按在桌面上，满脸愤慨。 “一段让你和全世界为敌的感情，能是什么好感情？一个让你和全世界为敌的恋人，能是什么好恋人？再说了，我沈双鱼哪里差到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让你与全世界为敌了？” 厉珣：“……” 好可怕，他还是一个宝宝，吓得连面条都不敢吃了！ “你吃你的，我去洗澡！” 沈双鱼终于撒完了心头的那股邪火，觉得浑身畅快多了。 于是，她扬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厉珣握着筷子，拼命低头往嘴里扒拉面条。 那个，必须吃饱了，才有力气哄女朋友嘛！ 跟着啦啦队一起训练几天，沈双鱼完全跟上了进度。 不仅如此，她和几个队员商量了一番，还稍微改了几个动作，让整体效果看起来更协调。 沈双月倒是一直没露面，据说刘部长试着联系她，结果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气得当场发飙。 不过，沈双鱼发现她最近偶遇陆止戈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自习室、图书馆、食堂、体育馆…… 如果不是她确定对方没有跟踪自己，只是碰巧遇到，沈双鱼都要怀疑陆止戈不怀好意了。 彷佛自从看了那天的篮球比赛之后，这个人就一下子闯进了她的生活中。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后天的比赛一定要加油！” 沈双鱼看了一眼时间，宣布解散。 作为队长，她不得不承担起日常训练的职责，尤其在正式比赛来临之际。 啦啦队的女孩们收拾各自的东西，三三两两地离开。 把训练设备都收好，沈双鱼穿上外套，拧开一瓶水，猛喝几口，这才缓过气。 她抬起头，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座位，发现在夜晚的时候，整座体育馆似乎显得尤为空旷。 沈双鱼握着水瓶，微微阖上双目，耳边似乎响起熟悉的旋律。 以及从观众席传来的阵阵欢呼，加油助威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心潮澎湃，深深陷入那种激动昂扬的氛围中。 原来，这就是体育运动的魅力啊！ “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美梦？” 一个讥诮的声音猛地传入沈双鱼的耳朵里，顿时，一切幻象都随之消失了。 她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 沈双鱼一回头，看见有人坐在不远处的台子上。 他的两条大长腿几乎碰到地面，轻轻晃悠着。 正是陆止戈。 ------------ 第98章 出师不利 不得不承认，这幅画面其实还挺养眼的。 沈双鱼暗暗想道，怪不得运动系风格也一直在理想男友排行榜上位居前列，这种线条感确实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主动送到眼前的男色，不看白不看。 想通这一点，沈双鱼立即毫不掩饰地打量起了陆止戈，那眼神还真是肆无忌惮。 一开始，陆止戈还能保持镇定。 很快，他就被盯得一阵发毛。 这个女人干嘛一副要把他解剖了的架势啊？ 她看得也太仔细了吧！ 不过，虽然免费欣赏了半天，但沈双鱼依旧没有忘记对方的言行很不礼貌这件事。 “你有事吗？” 她把“疏远”两，自己去问问季之舟？ 那小子似乎和她很熟，再不然，找找小敛，听说他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显然很会讨女人的欢心。 向来不会争宠的陆止戈头一次发现，这些家伙真个字表现得无比明显，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沈双鱼现在有多么不爽。 “本来我是想看看你们排练得怎么样了，可惜来晚了，就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 陆止戈跳下来，拍拍两手，向沈双鱼走过来。 她再一次感受到二人身高的差距。 这人吃啥长大的，太高了吧！ 一般来说，在沈双鱼的印象里，超过一米九的男人普遍长得都不会太好看。 显然，陆止戈是一个异类。 他的五官甚至算得上深邃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瞳孔不是纯黑，而是带着一点点灰绿。 她估摸着，陆止戈的身上应该有一少部分的外国血统。 真是一个长得漂亮的混血儿啊！ 看到陆止戈，沈双鱼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那么执着地想要生一个混血宝宝。 颜值高！ “陆队长。” 沈双鱼稍微退后一段距离，她讨厌仰头和人说话的感觉，偏偏最近接触到的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高！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待着。” 她拿上东西要走。 “刚剧烈运动完，不可以喝大量的水，而且还要放松按摩肌肉，你连这些都不懂？” 陆止戈眯眼，指了指沈双鱼握在手里的半瓶水。 “哦。” 沈双鱼态度敷衍，随便应了一声。 “要及时补充蛋白质。” 陆止戈忽然忸怩起来，脸色也开始微微泛红，怎么看都带着一丝诡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沈双鱼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试试这个。” 就在她准备跑的时候，陆止戈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崭新的保温杯。 “用高蛋白冲的。这个牌子的高蛋白是我觉得最好的。” 他又取出一罐蛋白粒，递到沈双鱼的面前。 是超大一罐，两公斤那种。 不过，陆止戈拿着两公斤的东西，就跟拿着一张纸似的，毫无感觉。 沈双鱼风中凌乱。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难道是真的？ 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缺心眼儿吧！ 她板着脸，声音平静：“你这是在追我吗？” “咚！” 陆止戈的手一抖，一整罐掉在地上，同时也砸在了他自己的左脚上。 “嘶——” 他疼得哼了一声。 “不、不是，你别误会！” 陆止戈一脸狼狈，他强忍着脚痛，立即解释道：“我没有这种想法！” 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女人感到好奇，以至于控制不住地想要观察她，揣摩她的一举一动。 但也仅仅是好奇，并不涉及其他的感情。 就连陆止戈自己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孟昊非说他这是单相思，可陆止戈十分确定，他没有。 他只是不由自主地被牵动，被吸引，想接近她，想了解她。 “陆止戈，我不管你到底要干嘛，不过，想玩游戏的话，也别找我。”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沈双鱼掉头就走。 活了这么多年，她遇到过无数对自己示好的男人，送别墅送跑车送珠宝的都有，还第一次遇到送……送高蛋白的！ 蛋白蛋白，没错，就是傻蛋加白痴！ 沈双鱼气得念叨了一路！ 陆止戈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几个室友见他似乎受了伤，也并不惊讶。 毕竟，对于一个篮球运动员来说，受伤就跟家常便饭差不多。 “鸽子，上药。” 一个室友拿起喷雾，径直丢给陆止戈。 “嗯。” 陆止戈一把握住，另一只手脱掉鞋和袜子，看到自己的大拇脚指果然被砸得一片紫黑。 他面无表情，先去打水，把脚洗干净，然后熟练地给自己喷上了药。 几个室友默默看着，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鸽子，你不会又去找那个沈……” 立即有人按住了他的嘴。 住在同一间宿舍，大家朝夕相处，他们自然知道陆止戈最近不太正常。 他到处打听沈双鱼平时都去哪些地方，然后想尽办法和她在校园里各种巧遇，但又偏偏不做什么，只是看着。 “鸽子，你终于想谈恋爱了，我们都替你高兴。但是这个沈双鱼就算了吧，她前几年的名声不太好，虽然最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但我听说她有未婚夫，就是厉家的小儿子，整个冬城谁不知道厉家啊？” 一个室友苦口婆心地劝道。 言下之意，就是让陆止戈清醒一点，别想和厉家作对。 和姓厉的抢女人，那不是疯了吗？ “谁说我想和她谈恋爱了？” 陆止戈郁闷至极。 室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都表现成这样了，还说不想和人家谈恋爱，难道你想认个干妈去孝敬？ 只是碍于陆止戈那恐怖的武力值，没人敢说出心中所想。 “可能我的行为，真的容易叫人误会了？” 想了半天，陆止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只是单纯地想关心她一下啊！ 尤其是发现沈双鱼每次运动之后，都毫不犹豫地大口喝水，也不放松肌肉，作为专业运动员的陆止戈就实在看不下去，一心想要纠正她的错误行为，免得沈双鱼继续糟蹋身体。 “是。” “当然。” “大哥，你才发现啊？！” 室友们异口同声。 陆止戈陷入了一阵懊恼。 他犹豫着，要不烦人，一个个的长那么多心眼，倒显得他像极了一个傻大个儿！ 他可是想去国家队的，奈何厉珣一直不松口，逼得陆止戈只能寄希望于沈双鱼。 结果，出师不利啊！ ------------ 第99章 出师不利 在某些情况下，沈双鱼解决问题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她直接去问厉珣，陆止戈是不是也是那七个熊孩子里的一个？ 要不怎么说吃一堑长一智呢，沈双鱼如今也是在对付熊孩子这方面拥有了丰富的斗争经验。 所以，她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陆止戈的异常，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肯定和“吉涅斯计划”有关。 “他不是在专心准备比赛吗？” 一听说陆止戈居然跑去给沈双鱼“送温暖”，厉珣就一阵心累。 敢情那小子还没死心呢，知道在自己这里行不通，干脆想要使出曲线救国的方法。 得到厉珣的肯定回答，确定连陆止戈都是自己的历史遗留产物之一，沈双鱼不禁有点精神恍惚。 她那么优秀的人类基因啊，怎么竟会生出来一个傻儿子？！ “怎么了？” 看到沈双鱼还在发怔，厉珣以为她被陆止戈给气到，连忙替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解释道：“陆止戈从小就跟着教练和队友一起生活，在人情世故方面几乎一窍不通，如果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是无心的，你千万别怪他。” “我哪里敢怪他？你是没看见他那一身肌肉，碾死我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说完，沈双鱼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陆止戈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矫健身姿。 唔，还有那么一点吾家儿郎初长成的自豪感。 “你看到了？” 厉珣斜眼看向沈双鱼，目光稍显危险。 她仍旧沉浸在老母亲的角色中不能自拔，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位醋精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臭了。 “咳咳！” 看到沈双鱼半天没反应，厉珣低咳两声，不满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到他身上的？” “当然用眼睛看到的啊！” 她这才回神，一脸好笑：“不是吧，连这种醋你也要吃？又不是给我单独看的，整个体育馆里那么多人不都看见了？陆止戈总不能穿着棉袄去打篮球吧，他手臂和小腿的肌肉那么明显，难道你没看见？” 沈双鱼越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就越是显得厉珣小心眼儿，他也觉得尴尬，只好转移话题。 “对了，我答应崔尚宇明天和他一起吃早饭，你要不要一起？” 听到厉珣提起崔尚宇，沈双鱼连忙露出一个敬谢不敏的表情。 “我怕一见到他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还是算了吧。对了，你不会真的松口跟崔家合作吧？” 她虽然一向不插手厉珣的生意，但也不是不留意厉氏那边的动静。 沈双鱼明白，商场如战场，没什么永远的敌人，如果崔家那边能够给厉珣提供足够诱人的条件，他也没必要拼命往外推。 “就算跟崔家合作，我也不会跟他合作，他老子又没死。” 厉珣的语气充满了对崔尚宇的不屑，还是完全不加掩饰那种。 “你好像对崔家的印象不太好？” 他敏感地捕捉到了沈双鱼对两家合作这件事的抗拒，而她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如果一个男人的家庭关系乱得一塌糊涂，我认为他在外面的能力也很有限。更何况，崔尚宇这个人是什么德行，大家有目共睹，做老子的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是纵容又是什么呢？” 沈双鱼十分客观地给出了她对崔家一家人的评价，没有夹杂私人感情。 她说的这些，厉珣当然也清楚。 “放心，我有分寸。” 他用指尖勾了勾沈双鱼的小翘鼻，让她不用担心，反正崔尚宇那边翻不出什么浪花。 “至于陆止戈……正好我也很久没见他了，这小子一定皮痒痒。” 因为陆止戈非要进国家队这件事，他和厉珣闹得很僵，两个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单独联系了。 倒也不是厉珣这个人独断专横，他必须要考虑得比他们更多。 陆止戈的确有着强大的运动基因，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一旦他成为正式运动员，就要承受高强度的日常训练，还有大大小小的比赛，谁都不能保证陆止戈不会受伤。 更有甚者，万一落下终身残疾怎么办？ 厉珣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把陆止戈的想法给掰过来，所以，他就采用了冷处理的办法。 想不到，这小子把主意都打到沈双鱼那里去了！ “我这算不算告状啊？” 沈双鱼毫无愧疚地问道。 “这叫吹枕边风。” 厉珣哈哈一笑，然后，他走到一旁，去给陆止戈打电话了。 陆止戈猜到这件事够呛能善了，但他没想到厉珣的动作这么快。 果然，就像季之舟说的那样，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沈双鱼。 大赛来临之前，陆止戈不仅不能随便在外面吃东西，酒精之类的东西更是不能碰。 考虑到这一点，厉珣把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了丹枫别墅。 丹枫别墅算是七个人共同的“秘密基地”，他们每个人都能在这里自由进出，也都拥有属于各自的独立生活空间。 虽然平时没人住在这里，但每到需要碰头的时候，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过来，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陆止戈到的时候，厉珣已经在了。 他挽着袖子，正在煎牛排。 “我要两块。” 陆止戈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双手随意撑着身体，长腿一迈，他就直接越过了沙发，从客厅到了开放式厨房。 “一人一块，多了没有。” 厉珣麻利地装盘，准备把牛排端上餐桌。 “娶了老婆之后怎么还小气上了？” 陆止戈盯着那块只有他手掌大小的牛排，怀疑自己不用两口就能吃光。 “你还好意思说？你吓到她了，鸽子。” 厉珣表情凝重，不满地看着陆止戈。 “耶，这你就错了，我看她可不像是什么胆小的女人。” 陆止戈用脚把旁边的一把椅子勾过来，他倒坐着，把下巴抵在椅背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厉珣……手里的牛排。 “哦，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他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马上掏出手机，找到一段视频，递给厉珣。 厉珣狐疑地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几秒钟之后，认出视频中的人是沈双鱼，他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还没看完，厉珣就对陆止戈质问道：“这是谁拍的，谁传到网上的？” 他的反应让人始料未及，陆止戈不明白厉珣怎么不仅不高兴，反而有点生气了？ ------------ 第100章 想红想疯了吧 陆止戈也不知道这段视频是怎么来的，等他看到的时候，它已经在冬大学生中间传开了，甚至连外校都有不少人看见了。 “就一个跳舞的视频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他耸耸肩，嘴上说着让厉珣别在意，其实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 “你知道自从我回国之后，有多少人盯着我吗？他们在我这里找不到突破口，万一狗急跳墙，拿我身边的人开刀怎么办？” 厉珣很少对他们几个人这么不假颜色，所以，一听到他这么说，陆止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他赶紧站起来，低头去找人打听消息。 “当天在场的人并不多，我这就叫人挨个去查，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整件事毕竟和自己有关，陆止戈也不是一个遇事爱推脱的人，他当即联系朋友。 陆止戈这边刚解锁手机屏幕，厉珣那边就按住了他的手，“等你查到，黄花菜都凉了！” “是不能和你比。” 陆止戈悻悻，却又无法反驳。 厉珣表情严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到旁边去打电话了。 很快，厉珣派人查到，拍视频的和上传视频的是啦啦队的一名成员，是一个大二女生，平时就很喜欢混在各种社交平台上，算是冬城本地高校圈里的小网红。 她的目的也非常单纯，除了觉得沈双鱼跳舞跳得好，人长得漂亮，还想着说不定靠这段视频能给自己吸一波粉丝，涨涨人气。 所以，面对不少网友的留言，问她视频里的人是不是她的时候，这个女生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含糊其辞，让大家误会，以为就是她本人。 她当时离沈双鱼的距离有点远，视频里拍的都是远景，看不清人脸。 不过，这正符合她的那点小心思。 可惜的是，视频一经发布，立刻就火了，有冬大的学生直接转发到了校内论坛里，不少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视频里的人是沈双鱼。 更有甚者，把视频重新剪了剪，搬运到流量更大的网络平台，还直接在题目里写上“冬大美女校花”来吸引眼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网友们一看见“校花”两个字，大多都会点进去看看。 “这不是有病吗？拿着别人的视频装成是自己，想红想疯了吧？” 等厉珣说完，陆止戈忿忿地说道。 “我已经让律师去联系她了，年纪小不是犯错的理由，何况视频的浏览量已经这么高了，我们完全可以起诉她。” 看着每刷新一次页面，就跟着疯狂上涨的浏览量，厉珣同样烦躁不已。 许多普通人盼望着一夜爆红，而像他这种公众人物，有时候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才好，免得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毫无隐私。 正因为如此，厉珣才一直没有正式公布他和沈双鱼二人的婚约，对于已经知道的人，他没否认，至于那些还不知道的，他也暂时不打算通知。 谁知道，就这么一段视频，又把倒霉的沈双鱼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未必是坏事，我看有九成的评论都是夸她的，用不着太生气。” 陆止戈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乐天派，他看见网友们纷纷留言，夸沈双鱼漂亮，夸她跳舞好看，心情又变得轻松起来。 “骂人的也不少。” 厉珣瞪他。 确实，不少人说话酸溜溜的，不是嫌沈双鱼的舞蹈动作不够标准，就是猜测她肯定是某娱乐公司即将推出的新人，先来网上试试水。 “准备嫁进厉家的女人，总不能被这种闲言碎语打倒，你说对吧？” 陆止戈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 “我家有那么可怕？” 只是再一想到何云舒寻死觅活的样子，厉珣还是咽下了其他的话。 他心虚，搞不好，还真的就是那么可怕，堪比龙潭虎穴。 “对了，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请我吃牛排吧？” 陆止戈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盘子。 他倒是没有辜负美食，早就三口两口吃光了，连带着厉珣那份。 “别去试探她，一个季之舟还不够，你也跟着凑热闹，还让不让她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了？” 厉珣一副护犊子的口吻。 他看过沈双鱼之前的成绩单，惨不忍睹，难得她现在总算学乖了，结果总有一个又一个的外在因素干扰着。 “这就护上了？我不就是有一点好奇吗？敢情是你的小媳妇告我的状了，我说呢，你怎么会主动找我。” 陆止戈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是厉珣想通了，准备和自己谈一谈去国家队的事情。 “和她没关系，我本来也要找你。” 厉珣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他微微抿了抿嘴角，似乎做出了一个什么重要决定。 “等毕业之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拦着。” 距离陆止戈毕业本来也没有多长时间了，等他带队参加完这次篮球联赛，就可以回学校参加答辩，顺利毕业。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陆止戈震惊得合不拢嘴，他呆呆地看着厉珣，一时间竟忘了开口。 “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厉珣故意说道：“要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可以给你安排。” “不！我知道！” 陆止戈连忙阻止：“只要你别拦着我就好！” 顿了顿，他又主动说道：“而且，我说到做到，我只会打三年职业联赛，然后就选择退役，平时也会注意，尽量不让自己浑身是伤。你……你放心好了。” 说到后面，陆止戈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就因为这件事没谈拢，他之前一直和厉珣赌气来着，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消息。 现在想想，这种行为真是太幼稚了。 “要是真的把自己搞残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厉珣故意吓唬陆止戈。 “放心好了。” 陆止戈随意用双手一撑，整个人就从沙发这头翻到了那头，他身手矫健利落，看起来像是一头浑身蓄满力量的野豹。 “但我有个条件。” 厉珣刚一说完，陆止戈就是一僵。 他就知道，姓厉的就是一个天生的商人，和他打交道，别说占便宜，不被坑死就算走运了！ ------------ 第101章 护短 形势比人强，陆止戈只好屈服。 “你说。” 既然低头，那就干脆一点。 他倒是想得开，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还有心思和厉珣开起玩笑：“想不到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很显然，陆止戈这是自动把厉珣“要求”他做的事情给简化成“求”他做的事情了。 厉珣没空和他磨牙闲扯，直截了当地说道：“啦啦队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负责留意沈双鱼的安全，特别是在你们参加比赛期间。” 他三番五次想要在沈双鱼的身边安排人手，偏偏一直找不到最合适的人选，冬城大学又是老牌名校，厉珣再有面子，也不方便让保镖进课堂。 所以，陆止戈就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你让我当保镖？” 明白过来厉珣的意思，陆止戈抓了抓剪得短短的头发，神色之间居然变得颇为忸怩起来。 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孩，忽然表现得如此害臊。 这画面实在太美，让厉珣有点无法直视。 “我怕她又误会了。” 迟疑半天，陆止戈说出心中的顾虑。 “放心好了，有我珠玉在前，她对你们这种小毛头不感兴趣。” 厉珣摆摆手，彷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如果沈双鱼也在这里的话，她绝对会忍不住当场戳穿他！ 是谁恶狠狠地逼她答应，别乱看人家的肌肉啊！ “老男人还挺自恋。” 陆止戈嘟囔一声。 厉珣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哦，我说，”陆止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他生怕再待下去，惹得厉珣改变了主意，那就得不偿失了，“老男人的魅力就是大！” 大丈夫能屈能伸，说的就是他！ “一群臭小子！” 厉珣看着陆止戈开车离开，笑着摇摇头。 单论年纪的话，他并没有比这几个人大上多少，但身为项目总负责人，在厉珣眼里，除了老大之外，其余六个还都是孩子。 这些孩子生来就与众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每个人都带着特殊使命来到人世，为的就是将人类最为优秀的基因延续下去。 自然原始的繁衍方式，不应该完全被科学技术所替代，这也是“吉涅斯计划”多年来一直坚守的理念。 在体育馆跳舞的那段视频火了，对沈双鱼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一开始，她确实有一点慌。 但没过多久，沈双鱼就平静下来了。 首先，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好好的一支舞，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其次，这视频又不是她本人上传的，不存在她一心想红什么的。 最后，尤其令沈双鱼意想不到的一点，是她当天用来绑高马尾辫的那条发带一下子成了网红产品！ 其实那天早上，沈双鱼只是随手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条发带，而那条发带还是她之前去店里拿的，本意是想看看新品的质量如何。 无心插柳柳成荫。 视频扩散，不少年轻女孩都盯上了沈双鱼扎头发的发带，她们拼命搜索，到处打听。 果然有人擅长挖掘信息，扒出同款。 这条发带除了貌美，关键是价格还便宜，用不到一杯奶茶的价格，买三条发带轮换着戴，简直不要太幸福！ 沈双鱼是天生的商人，从她留意到评论区里有好几个人在打听从哪里能够买到那条发带，就马上联系工厂，把产量临时增加一倍。 原本，沈双鱼没打算早早搞宣传，毕竟她的生意目前还只能算是小打小闹，高额的广告推广费用其实是很难承受的。 但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她没打算放过。 不是有小网红用她的视频吸粉嘛？ 那她也可以找更多的网红来赚钱啊！ 由于沈双鱼的个人品牌还没有开设网店，所以，冬城本地人就有福了，可以亲自来店里买。 不少人甚至顺便做起代购，想要多囤一些发带，打算小赚一笔。 沈双鱼早就料到这一点，她提前让门店发出限购通知，每个手机号最多只能购买同款发带三条，其他产品不限。 几乎是一夜之间，无数人知道了一个饰品品牌，无双。 另外，这个品牌居然还有一个虚拟的卡通形象代言人，叫无双小姐。 与此同时，她也是无双饰品的主理人。 “女人的关注点真是奇怪，你不是跳舞么，她们怎么忽然又讨论起扎头发来了？” 坐在沈双鱼身边的厉珣发现她一上车就拿着平板在刷新评论，他好奇地扫了两眼，一脸纳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女生凑在一起聊天，话题本来就是可以从天南到地北呢。” 沈双鱼对这一波品牌推广的效果还算满意。 她可是忍着肉痛，花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幸好，三天的时间下来，仅仅是那款发带的销量所获得的利润，就足够再做一次推广了。 快消品往往就是这样，虽然售价不高，但同样的，它们的成本也相对低廉，所以在盈利空间上还是大有作为的。 “这个牌子应该给你广告费才对，本来名不见经传的，现在早上六点就有人去排队，我听说就为了买一根扎头发的发圈？” 厉珣当笑话似的说给沈双鱼听。 关于这些消息，还是曾锐凯今天早上和厉珣的几个秘书闲聊的时候，被厉珣无意间听到的。 流行就像传染病，在厉氏工作的女性员工们也不能避免，搞得连曾锐凯都私下嘀咕，说这些女人都疯了，居然一个个都梳起了高马尾。 “这主意真好，那我明天就去讨薪，叫他们老板给我发奖金。” 沈双鱼也跟说笑话似的，她把手里的平板放到一边，没有再看。 创业的事情，她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倒不是财不露白，而是沈双鱼觉得，自己得循序渐进地改变外界对她的印象。 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有时候胆小也是一种优点。 “马上就是淘汰赛了，紧不紧张？” 厉珣伸手捏了捏沈双鱼的耳垂，语气关切地询问道。 他现在多了一个毛病，只要和沈双鱼待在一起，就老想摸摸她这里那里的，就像是小孩子对待着自己爱不释手的玩具，可惜总惹来她不悦的白眼。 “不紧张。” 这一次，沈双鱼难得好脾气地没有推开厉珣的手，任由他把玩揉搓。 她想，就算自己不想搞什么暗箱操作，以厉珣极其护短的性格，她肯定也会走到决赛。 ------------ 第102章 看谁都像妈 不过，比较膈应人的一点，就是沈双月也进了淘汰赛。 沈双鱼毫不怀疑，只要她稍微流露出那么一丝想要让沈双月出局的想法，那么沈双月就别想出现在赛场上。 果然，厉珣下一秒就开口提议道：“要是有不想看到的人，就让他们消失好了。” 他的语气冷冽到骇人，吓得沈双鱼赶紧阻止：“别，我倒是想看看她打算怎么蹦跶。” 会咬人的狗不叫，虽然沈双月最近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给逼得几乎现了原形，但她小小年纪却心机深沉，肯定还有后招。 “给敌人机会蹦跶，有时候很危险。” 厉珣沉吟着，似乎并不赞同沈双鱼的想法。 在他看来，遇到臭虫，直接碾死就好，一劳永逸。 偏偏沈双鱼被这对母女恶心太久了，再加上，她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 她想替那个死去的少女报仇。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冰冷的卫生间里，生命永远定格在那么美好的年纪，只因为有人觊觎她有一个富贵逼人的未婚夫，想要夺走。 凭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双鱼喃喃道。 她一定要沈双月变成第二个黎嫣，非得身败名裂不可！ 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只是不能获奖什么的，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何况，莫名其妙地被取消比赛资格，沈双月肯定也会猜到那是厉珣的手笔。 要是她对外装可怜，反而把脏水泼到他们的头上呢？ 得不偿失。 “你别管这件事，我有办法。” 直视着厉珣的双眼，沈双鱼认真地说道。 他缓缓点头，“好。” 既然她有主意，那就放手去做，大不了还有他去善后。 全国高校篮球联赛在众人瞩目中正式拉开了帷幕，作为夺冠大热门的冬城大学同样也承办了其中大约三分之一的比赛。 冬大体育馆历史悠久，自从落成以来，就是本地的知名建筑之一，不少游客都慕名前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安排的，联赛甫一开始，冬大篮球队就遇到了同样身为老牌劲旅的城大篮球队。 城市大学，冬城的另一知名大学。 两所学校离得不远，同在一区之内，向来都是人们习惯拿来比较的。 两支队伍每年都会在半决赛遇到，想不到，双方今年居然这么早就碰上了。 距离比赛还有半小时，冬大体育馆内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作为东道主，冬大学子们早早坐在了看台上。 他们拉起横幅，喊起口号，努力将主场优势发挥到极致。 队员更衣室内，陆止戈早早换好了队服。 此刻，他正双手抱胸，一双眼睛瞥着对面。 那里是啦啦队的更衣室。 “耗子，你瞅什么呢？” 孟昊换好了衣服，发现陆止戈的眼神一直盯着那边，他揶揄地用手肘拱了两下，小声说道：“看女人呢？” 也太不正经了吧，孟昊腹诽道。 “滚，找打就直说。” 陆止戈一把推开他。 正说着，他看见沈双鱼和几个女生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她们的身上同样也已经换好了服装。 冬大啦啦队稍后将会进行两场表演，第一场表演是在正式比赛之前，算是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第二场就是在比赛间歇，城大啦啦队同样会进行表演。 “我们只练习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搞砸？” “主办方也真是的，干嘛临时增加一个欢迎仪式，又不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好好准备。” “双鱼，你的动作都记好了吧？我们几个都不太熟，到时候只能跟着你做……” 相比于异常兴奋的观众们，冬大啦啦队成员们的脸上可以说是愁云密布，一个个就差唉声叹气了。 “别担心，就跟平时练习的时候一样，用不着紧张。” 沈双鱼还算淡定，或许也跟她并不怎么在意能不能拿奖有关。 但她也明白，大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当然全都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看到沈双鱼成竹在胸，众人的情绪得到极大的安抚，竟然也神奇地冷静下来，再不像之前那么忐忑不安。 “沈双鱼！” 陆止戈稍微犹豫一下，还是大步走了过去。 “有事？” 沈双鱼抱胸看他。 “别乱走，一会儿表演结束就去找周老师。” 周老师是篮球队的副领队，做事细致，陆止戈要上场比赛，无暇顾及沈双鱼。 所以，把人交给周老师照顾，陆止戈才能放心。 “哦。” 沈双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她们有专门的休息室，稍后还有表演，肯定不能安安稳稳地坐下来看比赛。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记住没有？” 陆止戈看见沈双鱼一副不走心的样子，顿时提高了音量，有点粗声粗气：“这里人太多，什么人都有，你不怕出事，我还怕出事呢！” 别说，这傻儿子关心起人的样子，还真挺有意思。 想到这里，沈双鱼忍不住眯起眼睛，笑出了声。 比起那几个聪明到浑身都是心眼儿的崽子，陆止戈有一种憨萌憨萌的气质，估计跟他的外形有关。 “好了，我知道。你快去热身吧，马上就上场了。” 沈双鱼踮起脚，拍了拍陆止戈的肩膀，眼神里充满慈祥。 陆止戈：…… 莫名有一种被老母亲关爱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他缺少母爱已经缺少到了看谁都像妈这种地步？ 带着满满的欣慰之情，沈双鱼转身离开。 一直躲在暗处的孟昊这才敢走过来，凑到陆止戈的身边，他口中啧啧：“鸽子，要不是年纪不对，我真以为那是你妈！你看沈大美女看你的眼神，满含殷切，就跟看儿子似的！” “是不是我妈就不用你操心了，但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免得一会儿在场上被对手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陆止戈脸色一冷，手肘撞向孟昊的肋骨。 他没怎么用力，倒是孟昊十分配合，嗷嗷怪叫着，一手捂着腋下，露出小媳妇一般的委屈神色。 “打起精神，接下来是场硬仗。”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城大篮球队队员，陆止戈凝眸说道。 其中一个，正是与他们交手过很多次的城大篮球队队长。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眼神，对方也看了过来。 视线交汇，空气中似乎爆出火花。 孟昊收敛起笑意，也一脸严肃地瞪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体育馆内再次响起熟悉的旋律，意味着今天的比赛即将拉开序幕！ ------------ 第103章 比你漂亮是真的 拜那条热度居高不下的视频所赐，原本一直想要低调混日子的沈双鱼现在也成了名人。 从她一站在体育馆的场地中央，来自四面八方的口哨声和欢呼声就响个不停。 大家都想一睹这位冬大新晋校花的风采，尤其是那些外校学子，想知道她会不会见光死。 毕竟，这个时代的网红犹如过江之鲫，但其中一大半都是活在美颜滤镜里，本人其实差得远。 很明显，沈双鱼是一个特例—— 她比视频里还要好看！ 谁让沈双鱼在视频里只有一个远景呢，看得不真切！ “双鱼双鱼我爱你！” “冬大沈双鱼，绝世大美女！” 高菲仗着腿长，一脚踏上座椅，举着灯牌，扯着喉咙大声喊道。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口号有什么羞耻的，喊得愈发起劲。 不光如此，高菲还怂恿着周佳雯等室友一起喊。 别看周佳雯平时内向害臊，但她自诩为沈双鱼的头号迷妹，眼看着这一头衔就要被高菲抢走，她又急又气地把双手拢在嘴边，不甘示弱地大叫起来。 “冬大沈双鱼，绝世大美女！” “冬大冬大，纵横华夏！” 其他校友一听，也跟着一起加油助威。 沈双鱼：“……” 真不好意思，她想装作不认识这群人。 幸好，音乐声很快就盖住了众人的鬼哭狼嚎，沈双鱼稳住心神，和其他啦啦队成员一起献上了高质量的演出。 她站在最前面，舞姿动人，面容姣好，每一个动作都展现出了青春的活力，充满了当代大学生奋发向上的激情。 “这个小同学跳得真不错！” “你们冬大今年准备得实在很充分啊！” “哪里哪里。” 就连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都忍不住纷纷夸赞起来，冬大的校长和书记更是笑容满面，一脸的春风得意。 表演结束，沈双鱼等人离开场地，篮球赛正式开始。 陆止戈和孟昊都是首发球员，两个人早就在场边做好了热身运动，跃跃欲试。 双方球员一上场，气氛就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原因很简单，以前大家都是到了决赛才会碰头，今年却是在首场比赛就撞到了一起。 哪怕只是积分赛，不存在淘汰，但两个队伍依旧将对方视为最棘手的劲敌。 “一会儿尽量快攻，他们的三号太壮了，别跟他撞上。” 陆止戈对孟昊低声叮嘱道。 孟昊的身体灵活，但他的短板在于身高只有一米八五，在篮球队里属于矮个子。 “知道。” 孟昊一边点头，一边飞快地转着两颗眼珠子，明显在想什么坏主意。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沈双鱼披着一件外套，站在休息室旁边，也密切关注着场上比分。 她看得十分清楚，孟昊那小子果然鬼得很，把对方的三号球员耍得团团转，他自己仗着动作灵活，来回穿梭，逮到机会就传球给陆止戈，而陆止戈就负责投篮得分。 几次之后，对方三号球员的火气蹭蹭直窜，他本人的身高将近两米，体型壮硕，却因为愤怒而横冲直撞，频繁犯规。 这还不算完，陆止戈还在一旁吹口哨：“耗子，干得好！” 孟昊得意地扭了扭腰，索性也不传球了，他一跃身就是一个扣篮，再次得分！ 冬大观众席上再次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沈双鱼按了按眉心。 这两个活宝！ 没看见深大篮球队的主教练站在场边，都被气得脸色铁青了嘛！ 她掐着时间，转身去更衣室换服装。 结果，刚走到更衣室门口，沈双鱼就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拦了下来。 “沈小姐。” 对方显然知道她的身份，开口说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沈双鱼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能。” 男人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配合。 不过，他也没有气馁，反而好声好气地继续说道：“沈小姐既然和厉先生好事将近，想必一定不希望这桩婚事有什么变故吧？” 听到他提起厉珣，沈双鱼终于掀起眼皮，认认真真地看了男人一眼。 “谁要见我？” 她立刻确定，这个男人大概是一个退伍军人，目前在做私人保镖之类的工作。 “我老板姓萧。” 沈双鱼怒极反笑：“萧慕琳长本事了啊！” 都学会派人来威胁她了！ 男人一怔，好像没猜到沈双鱼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 “不是想见我，那还不走？” 沈双鱼皱眉，主动催促道。 二人一前一后地向体育馆外走去。 因为举办篮球联赛的缘故，最近这段时间，冬大向全社会进行开放，外来车辆只要做好登记工作，就可以进入校园。 所以，萧慕琳十分顺利地就来到了冬大。 她让司机将车停在了体育馆对面的那条林荫路上，然后打发保镖进去找沈双鱼，自己则站在路边，打量着四周。 已经离开校园很多年的萧慕琳，显然对这里没什么兴趣。 所以，看了几眼之后，她就收回了视线。 没多久，萧慕琳就看见了沈双鱼。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事实上，对外貌极为在意的萧慕琳对任何一个年轻美丽的同性都没有好感。 更不要说，穿着啦啦队队服的沈双鱼看起来是那么的青春靓丽。 她立刻就沉下了脸。 巧得很，沈双鱼对萧慕琳同样厌恶至极。 她一直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凭着真本事赚钱，姓萧的怎么就吃饱了撑的一样，非要和她过不去？ 要说同性相斥吧，她们两个人在年纪上就差了一大截呢！ 如今，沈鱼成了沈双鱼，想不到萧慕琳还是阴魂不散，主动找上门！ 沈双鱼倒要看看，如今的她还有什么理由跑来作妖！ 她们两个人现在可谓是毫无交集吧？ 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呵，闻名不如见面，沈小姐还真是魅力十足啊！” 萧慕琳摘下墨镜，一开口就酸溜溜的。 “谢谢，比你漂亮是真的。” 毕竟和她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了，沈双鱼很擅长精准打击萧慕琳，一句话就能戳得她肺管子痛！ “你！” 萧慕琳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你还真不谦虚！” 她习惯性地想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可惜，穿着运动鞋的沈双鱼并不比穿着高跟鞋的萧慕琳矮，甚至站在她面前，隐隐还有高出那么两三厘米的架势。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我总不能说，哪有哪有，我这个人什么魅力都没有，就是比你稍微招人喜欢那么一点点。” 沈双鱼一脸为难。 旁边的司机和保镖都听见了，两个大男人实在没憋住，全都笑出了声。 ------------ 第104章 你想卖还卖不出去 直男嘛，就是在某些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死。 不过，在这一刻，沈双鱼却十分感谢这两位上道儿的直男。 萧慕琳气狠了，扭头骂道：“闭嘴！” 两个男人立即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还是学不乖，总觉得人人都得围着她转。 想到这里，沈双鱼要笑不笑地看着萧慕琳。 大概是她的表情实在诡异，萧慕琳被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萧女士，有话快说，有……” 沈双鱼动了动嘴唇，故意顿了顿，“那个啥就快放。” 那两个男人显然又想笑了，只是这一次他们长了记性，立刻憋住，把脸转到旁边，假装没听见。 “厉珣就找了你这么一个粗俗的女人！厉家真是瞎了眼！” 萧慕琳一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却连厉家的门槛都跨不进去，她就想撕了沈双鱼那张嘴！ “哦。” 沈双鱼低头玩着手指头，一脸的漫不经心。 反正她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想多气人就多气人，没毛病！ “我警告你，少在男人面前撒娇弄痴的，既然你跟厉珣已经有婚约了，就注意言行，别整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也不嫌丢人！” 一口气说完，萧慕琳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撩了一下头发，故意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沈双鱼。 “还是说，你们沈家的门风就是这样，老的老的不正经，小的小的……” 她显然已经提前把沈家的情况给摸透了，再加上黎嫣闹出来的丑事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吧，但稍微有心，还是能打听得到的。 不过，这番话听在沈双鱼的耳朵里，可就不只是涉及黎嫣了。 她之前在何云舒那里听了一耳朵闲话，尽管沈双鱼也觉得不可能，然而到底在心里埋了一根刺。 没人提也就罢了，偏偏萧慕琳非得在沈家家风不正这件事上做文章，难怪沈双鱼会当场爆发。 “就为了崔尚宇那头猪？” 她打断萧慕琳。 “你之前那么看不上崔尚宇，现在居然也摆出大老婆的架势来了，是年纪大了，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所以逮着一条臭鱼就不撒手了？” 沈双鱼反应过来了，原来萧慕琳是觉得她招惹了崔尚宇，所以忙不迭来宣誓地位。 真是好笑了，她萧慕琳一直瞧不起的男人，难道她就会当宝贝了？ 也不让崔尚宇撒泡尿照照自己，呸！ “你，你才嫁不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尚宇现在整天张嘴闭嘴就是怎么哄你高兴，还不是你给她灌了迷魂汤！” 萧慕琳恼怒地瞪着沈双鱼，连自己的那点面子都不顾了。 其实，她还真的想多了。 崔尚宇满脑子都合计着沈双鱼，倒不是他对她动了什么心思。 哦，也不对，他确实是动了心思。 却不是男女那方面的。 而是崔尚宇觉得厉珣这个人油盐不进，给钱吧，人家比自己还有钱，塞女人吧，搞不好会被揍一顿。 思来想去，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在沈双鱼的身上下手。 结果，这一下手，就让萧慕琳产生了危机感。 原本崔尚宇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眼看着这块鸡肋自己长了腿，想要送到别人的嘴边，萧慕琳又觉得它闻着似乎也挺香，就算自己不吃，也不想给别人吃。 更别说，这块鸡肋还曾经自作主张地帮她办过一件大事，算是不动声色地按着她的命门。 “你说这个啊……” 沈双鱼故意拉长了声音，和萧慕琳的气急败坏相比，她实在太沉得住气了。 “你说得对，那我一会儿就告诉崔尚宇，让他别想着怎么哄我高兴了，因为你已经让我很不高兴了。要是他真想让我高兴，听我这么一说，肯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沈双鱼认真地点点头。 怎么做？ 当然是替沈双鱼出头，让萧慕琳别再乱蹦跶了！ 到时候管他们两个人怎么狗咬狗一嘴毛，都不需要沈双鱼操心。 “你也别在我这里端着你的正室范儿了，崔尚宇是舔狗不假，但舔狗也会咬人呢。” 一片绿荫下，光斑点点。 微风拂过繁茂的枝叶，发出簌簌好听的声音，整个校园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 说完，沈双鱼笑得愈发明媚灿烂起来。 和她一对比，萧慕琳简直被衬得灰头土脸，整个人未老先衰。 隔着皮肤，那些填充的假体、脂肪和玻尿酸都彷佛开始和身体内部格格不入，吵吵闹闹地要厮杀。 她一阵眩晕。 来之前那满溢的骄傲早已荡然无存。 但萧慕琳毕竟不是什么都扛不住的小丫头，她气归气，还要咬牙硬撑。 “一个破落儿户出来的，真以为自己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也不听听外面人是怎么说你们沈家的，卖女求荣！” 萧慕琳含着一口老血，还想扳回一局。 不料，听她这么说，沈双鱼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心实意。 “大婶，你肯定想卖很久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了解行情，一张嘴就是卖不卖的。可惜啊，看你这架势，怎么推销都是卖不出去而已。” 以萧慕琳的年纪，她叫一句“姐姐”就好，就算叫“大姐”也是很得罪人的。 沈双鱼更狠，一步到位，叫萧慕琳“大婶”—— 算是报了萧慕琳从前管沈鱼一口一个“大婶”的仇！ 萧慕琳的身体轻轻晃了晃。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气人了吗？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对了，你以后别来了，这里是学校，忽然冒出来你这样的，外人要说我们校风不正了。幸好，看你这个年纪也不像是学生，应该不至于闹出误会。” 沈双鱼摆摆手。 她从来没觉得女人年纪大了就如何如何，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既然萧慕琳老是把“老女人”挂在嘴上，那她就祝她…… 永远年轻，嗯，永远活不到成为一个老女人好了！ “站住！” 见沈双鱼要走，萧慕琳急了：“你们两个是死的吗？还不给我把她抓住！” 司机和保镖虽然是她带来的，但还不至于蠢到敢绑架厉珣的人。 所以，他们两个人只是干站着，没动。 倒是沈双鱼听明白了，敢情萧慕琳这是想要把她带走？ 她一时火大，迅速转身，和追上来的萧慕琳脸对脸。 沈双鱼冷笑一声，直视着萧慕琳的双眼，右脚对着她的高跟鞋，狠狠一踹！ “咔！” 鞋跟应声而断。 紧接着，失去平衡的萧慕琳也跟着向旁边倒去，眼看脑袋就要撞在马路牙子上。 “大婶，小心一点。” 善良如沈双鱼，立即出手。 她提着萧慕琳的手臂，把人往路边的一棵树上用力一推！ “嗷！” 萧慕琳软软倒下，她怀疑自己的鼻梁折了。 ------------ 第105章 打，趴，下！ 沈双鱼这么有底气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位置没有监控。 做坏事嘛，当然要注意清理好小尾巴了！ “萧女士。” 沈双鱼收回手，义正言辞地说道：“哪怕你再生气，也不要在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撒泼。” 她自动把萧慕琳一头撞树上的行为归结为“撒泼”。 “你给我等着！” 萧慕琳一手掩着鼻子，瓮声瓮气。 放狠话基本上就是无能的表现，沈双鱼深知这一点。 她凑近一点，伸手轻轻地掸了掸萧慕琳的肩头，帮她拂走两片树叶。 “下次再想来找我的晦气，也要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双鱼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除了她们两个人，再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 萧慕琳当即懵住。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沈双鱼早就走远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小贱人……” 萧慕琳刚骂了三个字，就觉得鼻梁痛得不行，她只好把嘴闭上。 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死丫头，为什么竟然给她一种那么强烈的压迫感？ 就像……就像是…… 难道她萧慕琳这辈子就是专门和姓沈的不对付吗？！ 那个讨厌的老女人好不容易死了，她还来不及高兴，结果这又多了一个小的。 小的比老的还让人膈应，起码老的那个不会一上来就动手！ “看什么看？两个废物！你，你马上给我滚！还有你，还不赶紧上车，送我去医院！” 萧慕琳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催促着司机。 她现在顾不上别的，必须要马上去见自己的整容医生！ 给萧慕琳这个老冤家略施小戒，沈双鱼倒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她只是有点纳闷儿，不明白萧慕琳怎么一下子就对崔尚宇重视起来了？ 要说男女之情，沈双鱼确实不太懂，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 不过，她只是单纯从她对萧慕琳和崔尚宇这两个人的了解出发，就可以大致判断出，前者绝对不可能对后者日久生情，或者被感动到以身相许什么的。 一句话，萧慕琳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她要是那么容易心软，崔尚宇还会努力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没捞到吗？ 一定是出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才让萧慕琳对崔尚宇改观，甚至不得不重新考虑二人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沈双鱼眯了眯眼。 她打算让沈澈再去好好查一查。 “哎，你去哪儿了？马上就要上场了，快去换衣服，快！” 沈双鱼一回到更衣室，立即被几个女同学团团围住。 她随口扯了个谎，说自己有点肚子疼，刚才在洗手间里耽误了一会儿。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是队长啊！怎么样，能撑住吧？” “我有止痛药，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关心，反而让沈双鱼有点不好意思。 她只好转移话题：“场上比分怎么样？是不是我们领先啊？” “是我们领先，不过深大追得死死的，差距一直拉不开！” “有好几次就差一分！我的心脏都要被吓出毛病来了！” “对了，孟浩受伤，刚才被抬下去了，好像伤得不轻！” 乍一听见这个坏消息，沈双鱼原本正在拉拉链的手上猛地一顿。 还不知道周佳雯要哭成什么样呢！ “陆止戈没事吧？” 顿了顿，沈双鱼把裙子穿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浩是陆止戈的左膀右臂，连孟浩都受伤了，想必场上的情况是真的万分激烈。 “他没事，就是杀红眼了，看着怪吓人的。” 一个女同学满脸促狭地看着沈双鱼，还拿手肘拱了拱她，小声揶揄道：“你不是真的打算放着少奶奶不做，要从了这个大块头了吧？” 陆止戈最近动不动就和沈双鱼搞偶遇，冬大内可是有不少人都有目共睹。 大家想来想去，也只能猜到是这位冷脸帅哥终于开窍，想要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发展一段“黄昏恋”。 “要从你去从哦，别胡说。我认识他家人，他家长辈拜托过我一件事，我顺手帮了，估计陆止戈有心想谢谢我，又不知道怎么表示。” 沈双鱼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这个解释，她早就想好了，说出去应该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果然，大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也是，一个不熟悉的异性同学对自己家里有恩，确实应该道谢，但似乎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机会，难怪陆止戈整天在沈双鱼的面前晃悠。 “好了，准备上场吧。” 沈双鱼面色凝重：“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绝对不是为了露一露大腿才到这里来，场上队员怎么拼，我们也得怎么拼。来，加油！” “加油！” “冬大必胜！” 姑娘们齐齐地喊着口号，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一路跑到体育馆场地内，在相应位置上站好。 这一次她们选择了花球道具，作为队长的沈双鱼更是在舞蹈动作里增加了大量体操动作，提高难度，同时也将观赏性展现到了极致。 一时间，体育馆内乐声激昂，欢呼雷鸣。 “耗子，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们。” 赛场边，陆止戈正俯身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孟浩，一双眼睛还隐隐泛红。 对方这是下了死手。 孟浩的左腿韧带受伤不轻，落地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后脑。 队医在查看过之后，要将他立即送往医院。 但孟浩不肯，非要亲眼看到比赛结束。 老师同学都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去医院。” 有陆止戈在，孟浩果然没有再闹着不去。 早在他下场的第一时间，周佳雯就已经从观众席上跑了过来，她平时胆子小得不行，然而此刻却无比镇定，安静地守在孟浩的身边，两个人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看了一眼，陆止戈有点羡慕。 但是，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正想着，陆止戈嗅到一阵淡淡体香，是沈双鱼结束了表演，直奔他走了过来。 她还微微喘息，没有完全调整好呼吸，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上也带着运动过后的绯红。 “陆止戈。” 沈双鱼喊了一声，她努力平复声音，整个人看起来美到不可方物，又严肃冰冷得骇人。 “我不管你要怎么做，记住，把他们给我全都……打，趴，下，了！” ------------ 第106章 球场杀神 老实说，一看见孟浩躺在担架上，疼得满头是汗，周佳雯默默帮他擦拭的场景，沈双鱼就生气了。 她是真的生气，所以，才会对陆止戈说出这样的话。 沈双鱼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离得近的，还是离得远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甚至就连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深大的篮球队员们，都在朝这边望了过来。 “你听到没有？” 眼看着陆止戈只是微微张大了嘴，却不回答自己，沈双鱼拧起眉头，声音更加低沉。 说实话，陆止戈其实是被她给吓到了。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一开口就是让他把对手给全都打趴下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要是他真的放开了，岂止是打趴下，估计都得打到重症病房里去！ “听到了。” 不过，陆止戈也同样气愤。 上半场比分焦灼，双方都拿出了看家本领，然而深大那边似乎不在乎犯规，在几次丢球之后，干脆对孟浩下了黑手，直接害得孟浩受伤下场。 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年级，同一专业，但感情却是最深厚的。 陆止戈早就把孟浩当成了下一任冬大篮球队队长，平时也是这么锻炼他的，只等着自己一毕业，就让孟浩来接手篮球队。 结果呢？ 准队长都被人家给干翻了！ “你们呢，听到没有？” 陆止戈猛灌了一口水，将剩余的水全都浇在头顶，然后他喘着粗气，向其余四个队友问道。 “老大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耗子不能白受罪。” “都他妈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别的无所谓，让我先把那家伙撂倒再说！” “不把深大打残，他们不长记性！” 体育竞技最大的魅力便在于此，一场比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而是要考验团队的力量。 既然陆止戈把态度亮出来，冬大篮球队自然放开手脚。 中场休息结束。 双方队员再次走向球场。 临走的时候，陆止戈把自己的外套丢给沈双鱼，让她披在肩上。 没办法，啦啦队的队服一向都是又短又紧，沈双鱼还没换衣服，此刻的她简直就成了一块美味小点心，引来诸多视线。 所以，陆止戈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厉珣不在的时候，主动帮帮忙。 这种风光，怎么能给不相干的人看呢？ “陆止戈！” 看着他的背影，沈双鱼又喊了一声：“别忘了我的话，做不到你就麻溜儿滚出冬大！”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沈大美女也太狂了，居然敢这么和陆止戈说话，她难道不晓得，陆止戈单手就能提起一个大小伙子？ 然而，更加稀奇的还在后面。 陆止戈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反而还扬了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身后的孟浩忍着疼痛，笑嘻嘻地说道：“反正他马上就毕业了，确实是要滚蛋……嘶！” 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立即眼泪汪汪，趁机一头扎进了周佳雯的怀抱。 沈双鱼翘起嘴角，像是回答孟浩，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相信他。” 她当然相信，这可是自己的优秀基因！ 事实证明，沈双鱼的信任没错。 下半场一开始，冬大就将两队分数差距拉到了十分。 这还不止，既然对方敢下黑手，那就别怪陆止戈等人反击。 十分钟不到，深大同样有人受伤下场。 而且，在场的观众以及裁判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自己犯规在先，受伤在后，和冬大队员无关。 当他被抬下去的时候，场内一片嘘声。 和孟浩之前被抬下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这之后，深大明显气势大跌，冬大这边却是乘胜追击，一再得分。 最恐怖的是，陆止戈的状态好到离谱。 他的眼睛好像根本不需要去看篮筐在哪里，左手投会进球，右手投会进球，哪怕背对着，随便一抛，还是会进球！ 随着比分变得愈发悬殊，深大的队长已经一头是汗。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陆止戈，使出全力，想要把人看紧一些。 “原本还想在决赛再跟你打的。” 陆止戈一边运球，一边飞快地说道。 深大队长死死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目光落在陆止戈手里的篮球上，不停移动。 “既然你们活腻了，那就早点打，早死早解脱嘛！” 当最后一个字说完，陆止戈的身体如同一头猎豹似的，高高跃起。 球又进了！ 被“解脱”的深大队长面如死灰。 他不信邪地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 那里有两队目前的得分，红色的数字不断闪烁着，看起来刺眼极了。 “咣！” 又有一名深大队员重重摔倒。 站在他旁边的冬大队员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二人只是合理冲撞。 毕竟篮球运动，彼此总不能离着八丈远进行吧？ 深大只好再次换人。 此时此刻，深大篮球队教练的脸色已经比场上队长更难看了。 他唯一的念头，是今天输得不要太难看，队员受的伤不要太重，以免影响接下来的积分赛。 “哦吼！” “太爽了，我们赢了！” “靠，领先五十七分，哈哈哈哈哈！” 就在距离比赛结束一秒钟的时候，陆止戈还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随着那道弧线滑过半空，顺利进入篮网，比赛正式结束！ 冬大体育馆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欢呼和呐喊声。 尽管只是一次小组积分赛，但硬是搞出了决赛的气氛，作为东道主的冬大热闹得如同过年一样。 沈双鱼全程站在场边，迎接着陆止戈等人的回归。 “那个队长挺能忍，还没趴下，你罚我吧。” 陆止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个脸色惨白的深大队长仍旧能够自己站着，不需要队友搀扶。 毕竟，沈双鱼给他的命令，是全都打趴下了。 这还差着一个呢。 “这样就可以了。” 这小子也太直了一点吧，沈双鱼忍笑不止。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亲口给予表扬。 “你们真的很棒！还有，陆止戈，你确实当得起‘球场杀神’这个称号，我今天算是亲眼见识了！” 说到最后，沈双鱼的声音里蓦地多了一丝哽咽。 这也是……她的一个孩子啊…… 尽管永远无法相认…… ------------ 第107章 我怀疑你在开车虽然我没有证据 首场告捷，加上又是打败了老对手，不只是冬大篮球队，整个冬大几乎都跟着沸腾起来！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刚刚结束的是联赛决赛呢！ “走啊，哥几个去喝一杯！” 有人大声招呼着。 正在擦汗的陆止戈放下毛巾，摇摇头：“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耗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虽然年轻人身体好，恢复快，但架不住伤得挺重的。 不亲自去看一看，陆止戈不放心。 “那好，我们先走了！” 他在众人心目中一向都是接近篮球之神的男人，自身气势强大，一般来说，周围还真没人敢强迫陆止戈去做什么。 “我们几个人打算去医院，你去不去？” 陆止戈原本打算去找沈双鱼，跟她说一声。 想不到，她却主动过来问他了。 “陆、陆学长，你那个……那个太帅了，你那个太帅了！” 平时大咧咧的高菲此刻却一反常态，她的舌头好像打结了似的，不光磕巴起来，而且说话还支支吾吾的，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而且，她的一张脸还红得要命！ “你陆学长哪个地方太帅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刚好旁边有几个篮球队队员经过，其中一个忍不住挤眉弄眼地打趣起来。 沈双鱼默默扶额。 她怀疑对方是在开车，虽然她没有证据。 “哄！” 人群一下子笑开了。 高菲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在熊熊燃烧。 倒是陆止戈表现得再淡定不过，好像对方的话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他下一秒就指了指操场的方向。 “你们几个去跑个十公里再去庆祝。” 啥？ 刚打完比赛，肚子里正在大唱特唱空城计呢，结果还得跑十公里？ 那不得饿死啊？ 而且，腿也有点软…… “我看你们挺有劲头儿的啊，去吧，自己数着圈儿，跑完再走。” 陆止戈面无表情。 老大都发话了？ 他们敢不跑吗？ 他们敢缺斤少两吗？ 当然是…… 不敢了！ 今天要是少跑一圈，明天恐怕就得多跑一百圈。 于是，那几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等他们一离开，陆止戈终于看向高菲，好像这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你好，学妹。” 他看出来这个女生和沈双鱼还有周佳雯的关系都很不错，于是也难得拿出一点诚意，和高菲打了一声招呼。 高菲顿时激动得飘飘然起来。 偶像和自己说话了！ 嗷嗷嗷！ 她的内心里已经多了一只嗷嗷尖叫的土拨鼠！ 多亏高菲还记着自己不能给沈双鱼丢人，所以她努力克制着，冲陆止戈笑了笑。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学，高菲。她也很喜欢运动，估计你们有共同爱好，以后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 沈双鱼点到为止。 毕竟，她暂时还没想过给自己找儿媳妇…… “既然大家都要去医院，那就一起吧，我刚才打了电话，孟浩的情况还可以。” 沈双鱼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其他人也快步跟上。 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孟浩正张着大嘴，等着周佳雯的投喂。 周佳雯坐在床边，分明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她把水果都切成小块，用牙签插着，一块块喂给孟浩。 陆止戈嗤笑：“他手没断，叫他自己吃。” “反正我没事做，医生让他多休息。” 周佳雯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她仍旧解释着，试图挽回孟浩的面子。 哎，这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情，正所谓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别说喂水果了，就是喂屎…… 又关别人什么事呢？ 沈双鱼悄悄地白了陆止戈一眼。 孟浩已经做完检查，等结果出来，医生的话和队医之前说得差不多，都是需要住院。 “我这算不算为国捐躯……不是，为校争光啊？”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缺失好几场比赛，孟浩顿时哭丧个脸，开始哀嚎起来。 “你要是真的想上场，就抓紧时间多休息，尽快好起来。我保证，起码让你参加决赛。” 打蛇打七寸，陆止戈的话果然有用。 孟浩立即停止了假哭，他一扭头，对周佳雯说道：“亲爱的，你给我多炖点汤，最好是什么鸡腿啊猪脚啊大腰子啥的，我要以形补形！”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沈双鱼一阵无语。 平时比谁都活泼的高菲一反常态，全程都跟小媳妇似的，一声不吭地躲在她的身后。 但她的身材高挑，想不被别人看见都难。 陆止戈也觉得有点纳闷儿，他都大四了，怎么之前没发现学校里还有这么高的女生啊？ 女生篮球队那边的，因为偶尔会碰到，他倒是都认识。 这个叫高菲的，今天却是第一次见。 发现陆止戈瞄了高菲好几眼，沈双鱼那颗热衷于八卦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递了一个眼神过去，意思是你小子不会动心了吧？ 不料，陆止戈只是微怔了一秒，然后就开口说道：“你看看人家，长得多结实，再看看你，又矮又瘦的。” 结实的高菲：“……” 又矮又瘦的沈双鱼：“……” 她俩的内心同时感受到了一阵暴击。 沈双鱼不再担心她可能要有儿媳妇这件事了，她觉得，她要担心的大概是她可能以后都没有儿媳妇了！ 几个儿子的嘴，一个赛一个的毒啊！ 她按着胸口，去走廊透气。 沈双鱼刚走出病房，就接到一通电话。 而打来电话的人，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厉远璟？！ 这个私人号码还是之前厉珣特地让她保存的，说万一有事，能派上用场。 对方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准公公，该有的礼貌还是必要的。 于是，沈双鱼隔着手机也客客气气地开口问候道：“厉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那边顿了顿，没有马上说话。 沈双鱼一脸狐疑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又看了看屏幕，确定电话已经接通了。 她只好又问道：“是厉先生吗？您有话请说。” 别怪她把人想得太坏，要是手机那边的人再不说话，沈双鱼都要以为是何云舒偷拿了厉远璟的手机，又要作妖。 就在沈双鱼想挂断的时候，厉远璟终于出声了。 “是我。我……我想和你聊聊。” 没等沈双鱼回答，厉远璟又补充道：“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 第108章 尽快见面 只有我和你？！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一时间，沈双鱼的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她偶尔在手机上瞄到的一些小说名字—— 帅气公公俏儿媳……城里媳妇和乡下公公的故事…… 呸，不是！ 她才不承认自己会这么低俗！ “厉先生，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我最近学业重，恐怕走不开。” 沈双鱼说了一个最难以令人怀疑的理由，她要学习。 毕竟是学生嘛，好好学习当然是再正确不过的。 意识到她这是在拒绝自己，厉远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前两次和何云舒的碰面已经让沈双鱼心生戒备了，估计自己这个长辈在对方的心里，形象同样不怎么样。 “我想和你聊一聊你的母亲，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由你来选地方，我保证自己一个人去见你。” 厉远璟的语气里充满了恳求。 这些天，他几乎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 确切地说，是想起宁婉。 厉远璟原本以为，随着她不在人世，随着自己的年纪增长，那些记忆早就尘封在了记忆深处。 然而，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只要有一束阳光，只要有一滴雨露，只要有一丝清风，那颗种子就会发芽，生长。 “我妈妈？” 沈双鱼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 “那好吧，我们学校西门旁边有一家咖啡馆，门口栽了很多郁金香，很好找。”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半小时吧。” 见沈双鱼终于同意，厉远璟二话不说，立即答应。 好像生怕她又要反悔似的。 等沈双鱼回到病房，就听见大家研究着要去哪里吃饭。 孟浩虽然是病人，但也嚷着要出去吃一顿好的。 “你们去吧，我有点急事。” 临走之前，沈双鱼还特地叮嘱陆止戈，让他一定要把高菲安全送回学校。 至于周佳雯嘛，她就不管了，反正人家小两口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高菲脸色微红地将沈双鱼送出病房，还一脸期期艾艾地对她说道：“我……我其实……” 她想说自己对陆止戈只有崇拜，但沈双鱼却觉得，要是这两个人能够在一起，那画面想想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嘿嘿，你多吃点，帮我把我那份也吃出来！” 沈双鱼挥挥手，大步就走。 路上有点堵，等她到了的时候，厉远璟已经在等她了。 沈双鱼快步走过去，连忙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堵得这么严重。” 厉远璟主动帮她拉开椅子，等沈双鱼坐下来，他才说道：“不要紧，你先休息一下。” 说罢，他又推过来一杯温水，应该是事先叫人端上来的。 沈双鱼喘了喘气，喝了两口水，整个人平复下来。 “其实，我对我妈妈没什么印象。她走的时候，我年纪很小，而且我那时候也很不懂事，别人随便拿话哄哄我，我就相信了。” 她主动说道。 关于这些往事，就算沈双鱼不说，她相信厉远璟也能查到。 “我听说了。” 果然，厉远璟点点头。 “你和宁家也一直没有来往，是吧？” 他查过，知道沈峰和黎嫣这对狗男女私下里其实挺忌惮宁家的，不管宁婉在不在，宁家都是沈双鱼的外祖家。 万一宁家有人站出来给她撑腰，她可就不是什么任人捏扁搓圆的小可怜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拼命给幼年的沈双鱼洗脑，让她和宁家就这么没了联系。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宁婉没有娘家人了，其实根本就不是。 “你能帮我向宁家那边带个话吗？我倒是不好意思就直接上门了，到底我是晚辈，以前又那么顽劣……” 说着，沈双鱼微微拧眉，还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如果交给厉珣去办，不是不行。 但他们都是做晚辈的，一旦宁家那边有人摆架子，这事儿说不定真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 不过，换成厉远璟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想见你舅舅？” 厉远璟重新打量了一眼沈双鱼，确定她没开玩笑。 “是、是啊……” 她讪讪地笑了。 也是，这么多年没有走动，自己现在看起来就跟上门去打秋风的穷亲戚差不多，很令人怀疑动机。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厉远璟一口答应，甚至还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沈双鱼，彷佛她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被看得有点汗颜，沈双鱼只好拼命喝水，把一杯水都喝光了。 “你看看想吃什么。” 看出沈双鱼似乎饿了，厉远璟示意她点东西吃。 她也没客气，不光点了吃的喝的，还有一大份甜品。 “我最近吃的有点多。” 沈双鱼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 “能吃是好事，你妈妈就是吃得太少， 我和她吃饭的时候，总是不知道带她去吃什么。” 厉远璟喝了一口水，目光渐渐涣散，似乎整个人都陷在了回忆中。 “你们以前是朋友？” 沈双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原本想说，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想了想，似乎不妥，于是她临时换了一种比较安全的说法。 “我们……算是吧。我和你大舅本来是同学，那时候我经常去宁家玩，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你妈妈。对了，你小舅那时候才几岁，总闹着要跟在我们三个人的屁股后面玩，我们嫌他小，谁都不爱带小孩，你小舅就总哭。” 提起往事，厉远璟本来深沉忧郁的表情里也似乎多了那么一丝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说起来，我好像都没见过我这个小舅。” 沈双鱼知道宁婉有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弟弟，当初她外祖母老蚌生珠，生下小儿子没多久就去世了。 所以这个小舅舅似乎只比她略大几岁而已，估计现在也就是二十多岁的人。 “那是肯定的，你母亲去世之后没多久，他就被他国外的小姨接走了，不在冬城。” 厉远璟含笑说道：“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没等沈双鱼反应过来，他话锋一转：“我安排你们尽快见一面吧。” ------------ 第109章 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 想要重新捡起宁家这门亲戚是一码事，但说到尽快见面，那就又是一码事了。 坦白说，沈双鱼有点惶恐。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原装的，而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假冒伪劣商品。 虽然她一直兢兢业业地扮演好这个全新的角色，然而一想到要亲自面对至亲，沈双鱼难免有那么一丝怯懦。 幸好，宁家人和她十几年断了往来，估计也不会觉得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更不会戳穿什么。 “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沈双鱼用餐刀切着面前的牛排，意兴阑珊地说道：“大家都在冬城生活，说不定宁家早就把我列为拒绝往来户了。就算他们会卖你一个面子，也难保双方真正见面的时候不会尴尬。” 一开始的喜悦消散之后，带来的就是强烈的不安。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沈家……倒是不算穷，但名声太差了，前有沈峰这个渣男，后有黎嫣那个恶毒后妈，沈双鱼要是宁家人，她也不想搭理这一大家子的极品。 哦，对了，其实本来的沈双鱼自己都算是一个极品。 娘亲舅大，亲妈死了，被后妈怂恿得和舅舅疏远，直到彻底不来往，这还不算极品的话，那啥是极品啊？ 头疼。 “你大舅舅那个人的确很古板，估计他心里还在怨恨你爸，他当初最反对你母亲嫁给他。” 厉远璟也是实话实说。 “倒是你小舅舅年轻，对以前的事情了解得不多，而且和你的年纪也相近，你们应该能够好沟通一点。” 他安慰着沈双鱼。 她听懂了。 大舅舅是老狐狸，不好忽悠。 小舅舅道行还没那么深，而且对冬城这边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可以作为突破口。 这么一想，沈双鱼又高兴起来。 她打算听厉远璟的，就先从宁家小舅舅的身上着手！ 心里一放松，胃口就重新回来了，沈双鱼没有浪费食物，把自己点的东西几乎都吃得精光。 倒是厉远璟没怎么吃，看上去像是还有其他心事。 沈双鱼猜，他最近的样子肯定不好过。 看脸色和两个黑眼圈就知道了。 “你妻子怎么样了？” 她犹豫着问道。 何云舒的脑子八成是坏了，这病治起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 而且，厉家还得对外瞒着消息。 “她的情况不太好，但你放心，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厉远璟的回答有点含糊，似乎不愿意多谈。 难道是何云舒已经被禁足了？ 沈双鱼大惊。 不过，任由这种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乱跑，更不负责任。 至于何云舒肯不肯配合，是不是又作又闹什么的，沈双鱼不关心，和她没关系。 她吃饱了，主动告辞。 “我送你。” 厉远璟作势要起身。 沈双鱼婉言谢绝：“不用，我就从学校西门回宿舍，很近，学校里面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闻言，厉远璟没有坚持。 等沈双鱼离开，厉远璟沉默地坐在原位上。 过了很久，他才招手，示意结账。 “把这个杯子的价格也算在内。” 厉远璟掏出一块手帕，包住了沈双鱼刚才喝水的那个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密封袋里。 “好的，先生请稍等。” 他的举动让咖啡馆的服务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过，难得有一笔不菲的小费，谁都不会多嘴。 除了想要亲自和沈双鱼聊一聊天之外，这件事才是厉远璟今天来找她的主要目的。 他和宁婉…… 到底有过那么一个难忘的夜晚。 厉远璟不敢冒险。 他甚至一想到某种可能，就吓得一个激灵，头上和后背全都是冷汗。 假如……假如沈双鱼是他的孩子…… 能够拥有一个拥有自己和宁婉骨血的女儿，对厉远璟来说，好像做梦一样。 既不真实，又令人窃喜。 但他不敢去想，要是厉珣知道了，会不会疯，会不会气得连他这个做老子的都打一顿！ 所以，厉远璟必须尽快去验证一下，看看自己和沈双鱼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 对于这个不可言说的秘密，沈双鱼自然一无所知。 篮球赛之后，她更火了，不管是去教学楼还是食堂，甚至是去图书馆的时候，沈双鱼都会被无数师生盯着看。 搞得好像他们第一天才认识她似的。 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沈双鱼淡定至极，看就看吧，反正谁都爱看美女。 跟她一比，沈双月显得灰头土脸。 这才过了多久，两个人的境遇居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五晚上的比赛，我们都去给你加油助威！我还拉了好多其他系的同学，她们一听是你，都不用我威逼利诱，全都主动嚷着要去！” 课间的时候，周佳雯特地跑到教室后排，对沈双鱼说道。 沈双鱼依旧保留着身为学渣的特点：上课的时候专挑犄角旮旯的地方坐，坚决不去抢学霸们的地盘。 “好啊，等比赛完事我们去吃烧烤！” 至于比赛结果什么的，她并不怎么紧张。 沈双鱼又向周佳雯打听了一下孟浩的情况，得知他明天就能出院，也放心不少。 “高菲这两天怪怪的，她刚才居然还叫我周末陪她去买裙子。真绝了，我都认识她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她穿裙子呢！” 不知内情的周佳雯连连咋舌，显然被吓到。 “咳咳！那个啥，谁还没有春心萌……不是，换换风格的时候呢？” 沈双鱼连忙改口。 她估摸着，高菲这是女为悦己者容。 “也是。” 周佳雯并不知道高菲和陆止戈之间的情况，她最近的心思全都放在孟浩的身上了。 一受伤，原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成了嘤嘤怪，整天求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让周佳雯哭笑不得。 铃响，她们立即回到各自的座位，继续上课。 下课之后，沈双鱼收拾东西，打算回沈家一趟。 如今的沈家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本来就是众人眼中的笑话，现在更是一副要被开除冬城上流圈子的架势。 就连在沈家工作的几个人也都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甚至已经有人的心思活了。 从下车到进门，沈双鱼一路上没看见半个人影，她不知道保姆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她不在乎，自己弯腰拿拖鞋，正要换上，却听见从花园那边隐隐传来争执声—— “我们都是打工的，何必掺和这些事……” “切，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得结婚，以后还能管得了娘家的事情？王姐，你可别傻了，咱们得自己给自己想出路……” ------------ 第110章 万一找不着 稍微听了几句，沈双鱼心里有数了。 说话的这两个女人，她知道是谁。 是沈家请的保姆，一个年纪大点，大家叫她王姐，另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大家叫她小李。 那个说要自己给自己想出路的自然就是小李了。 小李是先来的，她在沈家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向黎嫣推荐了老乡王姐。 王姐来了沈家之后，因为性格老实，人又很勤快，所以黎嫣对她很满意。 倒是沈双鱼觉得小李大概是仗着给王姐介绍了工作，她平时很有优越感，有时候她想偷个懒，就把手里的活直接交给王姐。 而王姐应该也很感谢她，能帮的就都帮了。 对于这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沈双鱼是很少理会的。 她们心里有别的打算，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只是一份工作，又不是卖身。 不过，既然对方都提到自己了，沈双鱼一时好奇，不免放轻了脚步，打算再多听几句。 果然，那两个女人一直待在小花园里，都不知道有人回来了，还在继续说话。 “那也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现在家里又少了一个人，事情不多，每个月还照旧拿钱，我觉得挺好的。” 王姐慢吞吞地回答道。 小李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哎呀我的亲姐，你可真是沉得住气，我都替你着急了！” “小李，不是我当姐的非要管你，我看见你这两天总和沈双月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王姐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 正在悄悄靠近的沈双鱼脚步一停。 沈双月那个人的性格她可是太清楚了，无利不起早，其实她比黎嫣更势利，只是掩饰得更好罢了。 她会诚心实意地结交一个保姆？ 别逗了。 “王姐，我也不瞒你，反正就像你说的，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以后沈家还不是沈先生和双月两个人说的算吗？我还年轻，总不能做一辈子保姆吧，再说我都拿到大专文凭了，我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公司坐办公室呢！” 小李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到这里，沈双鱼心里有数了。 她折回了客厅，故意弄出来一些声音。 “我回来了！” 听见沈双鱼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两个女人立即有点慌张地迎了过来。 “我爸不在家吗？” 沈双鱼脸色如常地问道，好像真的刚进门一样。 她注意到，王姐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笑着对自己回答道：“你爸去公司了，晚点才能回来。今天正好买了鱼，炖了鱼头豆腐汤，你肯定喜欢。” 沈双鱼点头，也高兴地说道：“嗯，学校食堂做的鱼不好吃。” 她把东西放下，在沙发上落座，随意打量着家里，不经意地问道：“我这几天住在学校，听说沈双月最近都是回家住了？” 这倒是真的。 沈双月一向被人捧着，她现在在冬大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与其受人非议，还不如躲回家里，起码不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换做平时，以小李的性格，她早就抢先回答了。 她总是这样，干活不见得抢先，但要是说个话啦，凑个趣儿啦，总是头一个。 所以，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的沈双鱼率先看向小李。 被她这么一看，小李也意识到了，她只好支吾开口：“是啊，她都、都住在家里，但不怎么下楼。” 等她说完，王姐就拉她去厨房。 沈双鱼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看她们转身，她一边拿起包，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设计图可不能弄丢了，我得放好，万一找不着了，哭都来不及。” 说罢，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翻了翻，又慎重地塞回了包里。 没等多久，沈峰果然回来了。 饭桌上，看到沈双鱼也在，他挤出来一个笑脸：“学校宿舍的条件一般，以后还是回家住吧。你看，双月都在家里，那你也回来嘛。” 沈双鱼不疾不徐地喝着鱼汤，等她把一小碗汤都喝光了，然后才对沈峰点了点头。 她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沈双月听到她要回家住，握着汤勺的手指似乎紧了紧。 “我这几天要补一补，弄那个设计图都快把我累死了，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沈双鱼给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哦，就是那个比赛啊，我听双月说了，她好像也参加了。” 沈峰随口说道。 说完，他似乎也觉得不妥，赶紧闭上了嘴。 “是啊，就是这个。哎，不说了，我还有一点收尾没做完，我先回房。” 沈双鱼吃饱喝足，又把该说的话都说了，顺利完成任务，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桌。 第二天，沈双鱼果然都留在家里。 她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的，不管是有人进来打扫房间，还是送咖啡或水果，沈双鱼几乎都不离开她那张书桌。 就连午饭和晚饭，她也是叫小李给自己送上来的。 不过，有人进来的时候，沈双鱼都会把书桌清理干净，不留东西。 周五上午，沈双鱼大概起晚了，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家门，上车就走。 沈家别墅内，楼上楼下安安静静。 沈峰和沈双月两个人都是一大早就出门了，此时，家里只有王姐和小李在楼上楼下地打扫卫生。 “王姐，我去收拾一下房间，你继续把这块地拖了吧。” 小李拎着拖把就走。 她先进了沈双月的房间，简单拾掇一番，然后又准备去沈双鱼的房间。 正在弯腰拖地的王姐喊住小李：“那屋你别去，她不乐意别人进去。” 小李撇嘴：“有啥不能进的，沈先生的卧室不也是我收拾的，人家沈先生都没说不许进呢。万一哪里不干净，又要说我干活偷懒，罚我工资怎么办？” 她一扭腰，拎着水桶和拖把进了沈双鱼的房间。 王姐有点着急，她赶紧喊了两声，但小李俨然没听见一样，进门就干活。 见状，王姐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从楼下传来了刹车的声音。 王姐提着拖把，走到窗前一看，居然是沈双鱼回来了，她停好车，急三火四地跑过来。 ------------ 第111章 是聪明还是笨 这小祖宗不是赶时间，刚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王姐有点担心沈双鱼看见有人随便进她的卧室会不高兴，赶紧回头喊道：“小李，你好了没？简单收拾收拾就行，你快出来吧！” “我拖地呢，没事。” 小李回答道。 “差不多得了，快出来，她回家了，正上楼呢！” 王姐着急地催促着。 “啊？” 小李是真的慌了。 她正站在沈双鱼的书桌前，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翻到一个有点眼熟的文件夹。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夹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图稿。 小李长吐一口气，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进了水桶里。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咬咬牙，把手里湿漉漉的抹布往沈双鱼的笔记本电脑上用力按了按！ “蹬蹬蹬——” 沈双鱼往楼上跑，险些撞到王姐。 幸好王姐一把拉住了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沈双鱼气喘吁吁：“我把东西落、落在家里了，都快到学校了，这才想起来，赶紧回来取……”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房间的动静。 果然，还没等这句话说完，沈双鱼和王姐就听见什么东西打翻了的声音！ 小李也尖叫一声：“啊呀！” 发现情况不对，沈双鱼拔腿就跑。 王姐提着拖把，也跟了上去。 等两个人冲到门口，就看见小李一脸菜色地站在沈双鱼的书桌旁边，手上还拿着一块抹布，拼命擦拭着。 “你干什么？” 沈双鱼面露厉色，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李的手腕，生气地质问道。 她倒是没有禁止其他人进自己的房间，但小李好歹也在沈家做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里不需要他们打扫？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一低头，看见自己的笔记本上满是水渍，沈双鱼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这还不止，原本放在电脑旁边的文件夹也是散开的，其中有几页甚至已经掉进了水桶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进来打扫卫生，结果手一滑，桌上的东西就全都掉下来了，我想捡，没想到电脑也进水了……对不起，我真的只是不小心……” 小李满脸惨白，吓得嘴唇直哆嗦，不停地解释着。 “你这孩子！老是笨手笨脚的，快，马上把东西拿起来，看看有没有坏！” 王姐一看沈双鱼的表情，她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沈双鱼的东西没坏，那么小李顶多挨几句骂，扣点工资就完事了。 可惜的是，笔记本电脑从里到外都是湿漉漉的，拿在手里，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谁也不敢贸然开机。 就是修，也没法马上修好，最少也得三两天的时间。 至于那些纸张，被水泡了泡，早就湿溻溻的，一碰就碎了。 鲜艳的颜料逐渐化开，一团一团，糊得不能看。 小李吓得呜呜直哭，哭得让沈双鱼心烦不已。 “我今天要比赛，你把我熬了这么久的设计稿给毁了，我还没哭，你倒有脸哭！” 她坐在床边，表情肃杀，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李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么两句话，王姐嘴笨，一言不发地蹲在一旁，默默地收拾着烂摊子。 这小李真是聪明过头了。 王姐一边擦着地板上的水，一边无奈地在心中叹气。 连她这个脑子向来不好使的人都觉得小李今天的行为古怪，难道沈双鱼看不出来？ “沈双月答应你什么好处了？” 沉寂许久，沈双鱼忽然轻声笑起来。 小李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呆呆地看着沈双鱼，好像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似的。 “这很难猜吗？我会相信你是不小心？” 沈双鱼觉得，要么是小李对自己的演技太有信心，要么就是小李觉得她是一个傻瓜。 估计二者皆有。 小李慌了。 “你要是以为沈双月比黎嫣好，那你就错了。黎嫣起码不会给你画大饼，每个月给你按时发工资。” 沈双鱼用掌心一下一下摩挲着床单，慢悠悠地欣赏着小李越来越紧张的表情。 “不管沈双月答应你什么，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兑现，而且，她还会借我的手叫你从沈家滚蛋。你看，这件事你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 说完，沈双鱼指了指立在墙边的水桶和拖把。 小李“嗷”一声惨叫，哭得比刚才更响。 “谁会不把重要资料备份？你以为把我的电脑和设计稿弄坏，就能帮到沈双月了？” 沈双鱼感到一丝好笑。 她走过去，拍拍小李的肩膀，低声说道：“马上去收拾东西，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既然你这么信任沈双月，想必她也一定能给你安排一个好前程。” 亲眼看完了这场演技拙劣的烂戏，沈双鱼没有再看这两个女人一眼，再次离开家门。 自从她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沈双鱼就十分好奇，想知道沈双月究竟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把家里的保姆都利用上，还真是不浪费任何一点资源呢。 不过，沈双鱼十分怀疑沈双月是怎么交代下去的，毕竟，她不会蠢到以为找人毁了自己的电脑和设计稿，就真的能够让她没法顺利参加今晚的比赛吧？ 耽误了一点时间，沈双鱼重新打印了一份设计稿。 至于设计实物，她早已妥善保管好，压根没往沈家拿，为的就是防沈双月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凭我对她的了解，这事没完。” 吃晚饭的时候，见沈双鱼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郁气，周佳雯和高菲连连追问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双鱼就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她俩都笑了。 “你家这个保姆也挺有意思的，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笨。” 高菲撇着嘴说道。 她眼尖，一抬头就看见沈双月也来了食堂三楼。 “躲了好几天，可算露面了。” 高菲努努嘴，示意沈双鱼回头去看。 沈双鱼握着筷子，她一扭头，果然看见沈双月正在和人说话。 沈双月的脸上仍旧是一副矜持得体的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啧，真会装。 沈双鱼的恶趣味一下子就来了。 ------------ 第112章 连偷带拿 眼珠儿一转，沈双鱼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如果今晚注定有好戏，那么总算也不枉费她之前的诸多铺垫。 没办法，谁让沈双月一直都走才女人设呢？ 而她就是那个负责衬托的草包废物。 现在草包不想继续草了，废物也想废物利用，不知道沈双月能不能接受？ “你一脸坏笑，是不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不愧是周佳雯，沈双鱼这边才刚刚起了一点点坏心思，就被逮个正着。 低咳一声，沈双鱼正色道：“别乱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周佳雯歪头一笑：“那我还挺希望有人上赶着作死的？” 一向粗心又单纯的高菲听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哑谜，她一脸迷惑地问道：“啥作死？谁作死了，是不是沈双月没老实几天，又想作妖？” 沈双鱼摇摇头，笑而不语。 冬大礼堂，座无虚席。 尽管冬大每年都会承办无数大型会议，但设计大赛的含金量永远都会位于前列，这也是冬大师生每年最重视的一个大型赛事。 作为知名的综合性大学，冬大的设计人才同样众多。 当然，除了科班出身的之外，也有不少像沈双鱼、沈双月这样的设计爱好者前来参赛。 只不过，根据赛事安排，她们被分配到非专业赛区。 这么一来，这些参赛者就不需要和那些设计专业的同台竞技，令比赛更加公平。 就算是非专业赛区，竞争依旧十分激烈。 “沈小姐，厉先生是评委会主席团之一，他今晚可能没办法陪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我好了。” 在准备区，曾锐凯找到沈双鱼，将厉珣的话转告给她。 早就知道厉珣今晚是带着任务过来的，所以，沈双鱼从一开始也没指望他全程陪伴自己。 她点点头：“嗯，我也没什么事情。” 稍微停顿了一下，沈双鱼还是补充道：“但我总觉得沈双月那边不会太老实，你尽量留意。” 沈双月之前坑了她好几次，可惜收效甚微，要是不抓住眼前的机会，等以后沈双鱼彻底离开沈家，她就更莫可奈何了。 “她？好，我会的。” 曾锐凯对沈双月不熟，不过他也对黎嫣和沈双月这对母女有所耳闻，知道她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沈双鱼特地强调，他务必重点关注。 等曾锐凯离开，沈双鱼又坐了下来。 设计成品和设计稿早就交上去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唯一要等的，就是抽签。 根据抽签顺序，参赛选手会逐一上台，向评委和观众介绍自己的设计作品。 “菲菲，你说抽前面好，还是抽后面好啊？” 坐在台下观众席的周佳雯紧张地握了握拳头。 她手里拿着赛程安排，暂时还不知道抽签结果。 高菲想了想，也有一点担忧：“抽前面吧，可能会让评委眼前一亮，但是打分方面可能会吃亏，他们会习惯性压一压分数，以免后面会有更好的。” “那后面呢？” 周佳雯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拖到后面吧，又怕评委们都累了，注意力不集中，也没有什么新鲜感了，说不定连观众都开始离场了。” 高菲喜欢热闹，她平时没少去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校园比赛，看得多了，算是深谙此道。 “哎！” 一听说各有利弊，周佳雯也沮丧得不得了。 此时此刻，后台的沈双鱼已经拿到了抽签结果。 她在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沈双鱼觉得还算可以，毕竟这是自己抽来的，好坏已经改不了了。 “你第几个上台？” 沈双鱼刚坐下来，沈双月过来了。 她们两个人一直都在准备区，只是全都很有默契地把对方当成空气。 不料，刚抽完签，沈双月就耐不住了。 沈双鱼没说话，随手把写着数字的纸条拍在桌上。 沈双月看了，眼神微动。 她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连老天都在帮她！ 那么巧，她和沈双鱼之间只隔了一个人！ 而且，是她在前！ “祝你一切顺利，拿到好名次。” 当着其他人的面，沈双月表现得无比大度，还主动向沈双鱼示好。 沈双鱼的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她真想马上就知道，这女人在搞什么把戏！ 很快，比赛正式开始了。 还没有上台的参赛者们需要一直留在准备区，等待着工作人员前来通知。 以往大家都不知道台上会发生什么，只能惴惴不安地等自己上场。 今年因为有厉氏的赞助，准备区内提前安装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可以同步看到礼堂内的参赛情况。 因此，参赛者们就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观看着台上的比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前面的几位参赛者依次上台，评委现场打分，主持人间或上台串场。 不得不说，沈双月今晚的运气很不错。 等她上台的时候，比赛现场的气氛正好，评委们的热情也都上来了，他们眼中的期待要比一开始明显得多。 深吸一口气，沈双月昂首挺胸，缓缓走了上去。 坐在大屏幕前的沈双鱼注视着她的身影，嘴角微翘。 都到了这个时候，沈双月有什么底牌，也该亮出来了吧？ 按照流程，工作人员将沈双月的设计作品拿到台上，另外，她的设计稿也同时出现在了身后的屏幕。 准备区的大显示屏上，只见镜头从沈双月的面部，精准无误地转到了她的设计稿。 原本还在神游天外的沈双鱼在看见设计稿的一瞬间，大脑恢复清明。 因为震惊，她甚至微微张开了嘴。 而沈双月却拿着话筒，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口齿清晰地在陈述着她的设计理念。 “哎，好厉害啊！” “是啊，这个花纹真的很精致。” “怪不得都说她很有才华呢……” 偌大的准备区传来了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沈双鱼的耳朵里。 沈双鱼了悟—— 怪不得沈双月刚才表现得那样成竹在胸，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怒极反笑，沈双月这是从栽赃陷害，堕落到连偷带拿了？ “……以上这些就是我最初的设计想法，希望各位评委老师喜欢我的作品，谢谢大家！” 站在台上的沈双月说完了，弯腰鞠了一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双鱼总觉得，等她站直了之后，看着镜头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挑衅的寒光。 ------------ 第113章 抄袭的大帽子 沈双月的确是在透过镜头，看着沈双鱼。 她知道，沈双鱼此刻一定就坐在大显示屏前，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听着自己的一字一句。 连老天都在帮她，让她抽签抽到了沈双鱼的前面！ 从一开始，沈双月就没指望小李能真的做什么。 要是真的聪明能干，会去做保姆吗？ 不过，既然有人主动过来示好，如今的沈双月也不会拒绝 就是了。 还能把她当雾烟弹放，迷惑沈双鱼，何乐而不为呢？ 自从黎嫣出事，沈双月就明白了，谁都不值得相信，她只能靠自己。 与此同时，沈双鱼也有那么一点纳闷儿： 沈双月是怎么拿到那些东西的呢？ 肯定不是用小李那种本方法。 很快，她就想到了。 这一切的源头，还在沈双鱼本人的身上。 一时间，她不禁懊恼起来。 自己多少还是大意了，很多东西都没有再次重新设置，而是使用原有的，比如一系列的账号和密码之类的。 原本的沈双鱼应该是对黎嫣和沈双月并不怎么设防，所以，即便被沈双月套出话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其中包括沈双鱼日常使用的冬大校园系统账号。 是她平时交作业、存资料用的。 咧了咧嘴角，沈双鱼懂了。 “抄袭”在任何一个圈子里都是不被接受的，尤其是在最看重原创精神的设计领域。 沈双月故意抢先一步，为的就是让沈双鱼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 一旦流言传开，就是黄泥巴落在裤裆上。 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顶“抄袭”的大帽子，恐怕她是摘不掉了。 “完了，我有点没信心了。” “可不是，现在特别流行古风元素，她这个又和古代传统文化结合起来，肯定能讨评委的好，太取巧了！” “最差也是前三名。” 周围的声音愈发清晰，大家已经不是窃窃私语了，而是大大方方地交流着，显然都很看好沈双月。 众人基本上都知道她和沈双鱼之间的过节，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偷瞄着身边沉默不语的女人。 沈双鱼倒是淡定。 很快，沈双月下台，评委打分也出来了。 果然是到目前为止的最高分！ 相比之下，紧接着沈双月上场的那名参赛者就有点惨了。 就算他的设计其实也是不错的，但珠玉在前，而且评委和观众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所以，他的表现难免被衬托得平平无奇。 “沈双鱼同学请准备上台。” 工作人员微笑着对站在后台的沈双鱼说道。 她点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走了上去。 沈双鱼一出现，观众席上便是一阵不小的骚动。 毕竟，她最近太出名了。 简直就是冬大女神。 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台下不少人都要喊起口号来了。 察觉到异样，坐在前排的几个评委低声交谈。 有评委认出是沈双鱼，频频看向厉珣。 从比赛开始，厉珣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还算给面子，没有中途走掉，也好好地履行评委职责。 到了现在，即便是未婚妻出现了，他依旧是一张面瘫脸。 大概是厉珣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太过明显，众人渐渐闭上了嘴。 礼堂内重新安静下来。 沈双鱼表现得太过气定神闲了，这让同样坐在台下的沈双月恨得咬牙，双手紧握成拳。 她就不相信了，这女人还能装下去？ 马上，马上就要给她好看！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参赛的作品是……” 沈双鱼没有再耽误时间，她拿起话筒，按部就班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参赛作品。 然而，当她的参赛设计稿出现在大屏幕上，整个礼堂内先是安静得落针可闻，然后便嗡嗡地响了起来。 那是人群中传来的交头接耳的声音。 沈双鱼站得高，所以她几乎可以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震惊、意外、幸灾乐祸、难以置信…… 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出现在了一张张脸上。 哦，倒是有一个例外。 沈双鱼看见了厉珣，他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也在直直地看向她。 发现她在看他，他甚至还笑了起来。 眉骨轻微地那么一挑，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抑或根本就是坏笑。 沈双鱼忍不住朝他动了动嘴唇。 这种情况下，他还笑得出来，是太不拿她当回事儿了，还是太不拿沈双月当回事了？ 就连主持人都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让大家先安静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沈双鱼刚才展示的参赛作品，和之前沈双月的，实在太相似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是这种程度的撞车，绝对不是巧合。 几乎是一瞬间，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滑过两个字。 抄袭！ 只是不知道谁抄了谁。 但因为沈双月有先入为主的优势，而且她还在台上镇定自若，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的创作心得，所以不少人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不过，也有人认为，既然沈双鱼敢把作品亮出来，那就说明她并不心虚。 要不然的话，她干嘛主动往枪口上撞啊！ 坐在评委席上的几个评委面面相觑，最后，资历最老的那位评委不得不拿起了摆在面前的话筒。 “这位同学，不知道你的参赛作品是否是单独完成的呢？” 他委婉地问道。 沈双鱼拿起话筒，平静地回答道：“是的，这是我自己的设计创作。” 她的回答，让勉强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那么，你应该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一位参赛者也拿出来了相似的作品，请问你怎么解释呢？” 评委硬着头皮，继续发问。 他看出来了，这个恶人，自己今天是当定了。 “我想，各位评委和喜欢搞原创设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任何一件作品都不可能是一次成型的，我的也是一样。这些是不同版本的设计稿，从中能够体现出这件作品是如何一点一滴从无到有的。” 说罢，沈双鱼将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交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又帮她将东西交给现场负责大屏幕的工作人员，他们一拿到移动硬盘，就把它连在电脑上，准备读取资料。 “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希望刚才那位和我的参赛作品相似的同学，也能提供出相应的设计草图，或者其他准备材料。” 沈双鱼表情一冷，语气肃杀地说道。 ------------ 第114章 偷偷表达爱慕之情 俗话说得好，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从沈双月之前忽然变得那么老实，还故意躲着自己，沈双鱼就知道，她肯定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头儿，指不定要在什么时候使坏。 而这个“什么时候”显然就是今天。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双鱼没有理会几个评委脸上的惊诧神情，她把目光直直地投向了沈双月。 就在不久之前，沈双月才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她现在不过是有来有往罢了。 “沈同学的提议很有道理，评委会也认为确实有这个必要。那么，就请……请另外一位沈同学提供一下你在创作期间的相关资料？” 对评委们来说，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意外了。 一个不小心，就会当众搞出什么丑闻。 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个主角还是厉珣的未婚妻！ 被点名的沈双月只好站了起来。 “这个……我没有事先准备，何况我也不接受这样的质疑。” 她一脸凝重，义正言辞地说道：“关于我的作品，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沈双月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是吗？那你现在就准备一下，正好这段时间也请各位评委看看我是怎么一步步完成作品的。” 沈双鱼才不管她有什么借口，反正她就一口咬死让沈双月拿出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闻言，沈双月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沈双鱼料定了她没有。 时间紧急，沈双月能把设计稿的最终版本做出来就不错了，而且她还要亲手制作设计成品，哪还有那个功夫去做别的？ 就算有，她也不会准备得这么齐全。 因为她早就被自己臆想出来的胜利给冲昏头了。 工作人员将沈双鱼的资料逐一投到大屏幕上，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的初稿、二稿、三稿…… 这些设计稿的版本多达几十个，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灵感创意之类的，有的用上了，有的最后也没有用上。 即便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从中感受到她付出的心血。 沈双鱼这一次设计的是一款古风发簪。 而且，还是一款男用发簪。 相比起女人使用的发簪，它的线条更为简洁流畅，从侧面看，俨然一把匕首。 其中，她花费最多时间和精力的部分，是发簪主体上的雕刻花纹。 这也是沈双月抄的最多的部分。 事实上，她几乎一点儿都没有改，直接拿来用了。 因为沈双月想要让沈双鱼彻底翻不了身，完完全全被当成一个抄袭者！ “关于发簪上的花纹，我翻阅了许多资料，光是备选纹样就有十五款之多。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这款，它的灵感来源于我国……根据考古发现……墓葬的主人是……” 沈双鱼握着话筒，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完成这支发簪的。 尽管不是专业人士，但由于每一个步骤都倾注了她极大的心血，所以，即便沈双鱼没有提前准备，也依旧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听得台下的几个评委连连点头。 “我就先说到这里。” 沈双鱼做了一个小结。 她看见，沈双月也已经犹犹豫豫地将她的移动硬盘交给了工作人员。 沈双月比谁都清楚，里面没什么东西，顶多就是有少量她从沈双鱼那里一起拷贝下来的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可以从网上或者书里找到的，不具有任何原创性。 至于设计稿什么的，一张也没有。 “我的资料……我的资料不小心被我删除了。” 沈双月知道这个借口实在太站不住脚，但她只能这么说。 “嗤。” 台上的沈双鱼不屑地笑了一声。 “是删除，还是没有呢？” 欣赏够了沈双月的表情，沈双鱼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刚才那些证据还不足以证明谁才是抄袭者，那好，我还有更为直观和有力的证据。”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急着再继续往下说。 等到整个礼堂内从乱哄哄转为安静，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倾听自己的话，沈双鱼才再次开口。 “在设计雕刻花纹的时候，我特地加入了一点属于我自己的小心机。” 沈双鱼走下台，径直走到工作人员的身边。 她握着鼠标，点开一张图。 然后，沈双鱼将其旋转、重叠、并调整了一下角度。 随着她的操作，发簪上的花纹图案产生变化。 最后，沈双鱼直接将中间部分用红色加重，让它看起来更为明显。 “这样，就能看出来了吧？”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屏幕，唇角带笑。 在沈双鱼的带领下，那些原本不明所以的人此刻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这一组花纹中间，赫然有一个“珣”字！ 怪不得她说，这是属于自己的小心机。 沈大小姐这是把未婚夫的名字藏在了作品中，高调撒了一把狗粮！ “这支发簪也是我准备拿来送人的，无论它能否得奖，都是我的心意。” 沈双鱼趁机狗腿地表起了忠心。 她看到厉珣在注视着自己，连忙冲他眨了眨眼睛。 只是，原本还会冲她微笑的男人，现在却严肃得不得了，一张脸如罩冰霜，十分吓人。 沈双鱼赶紧收回视线。 还没完呢！ 她让工作人员找到沈双月的设计稿，也截取了花纹部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操作。 “啊——” 台下一片低呼。 果然是一模一样啊，连那个“珣”字都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这么巧，你连这种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沈双鱼扬了扬下颌，目光如炬地盯着沈双月。 要怪也只能怪沈双月太恨她了，太想把她置于死地了。 但凡她稍微改动一下偷来的设计稿，都不会发生眼前这种情况。 不过，沈双鱼反而要谢谢她。 谢谢她主动把刀子往她的手上递，她都不用自己去找了。 “我……我没有。” 不得不说，沈双月的心理素质超出常人，都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矢口否认。 “既然你没有偷我的设计，没有抄我的设计，那就是说，你也暗中在作品里藏了这个字？你这是……偷偷表达爱慕之情吗？” 沈双鱼等的就是沈双月的否认。 她还怕她一口就承认了呢！ 那不就没法再泼她一盆脏水了吗？ ------------ 第115章 瓜田里的猹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众人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难道，一直有着好名声的沈家二小姐，竟然在私下里觊觎着未来姐夫？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沈双月气得胸前起伏，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一张俏脸更是通红不已。 她虽然的确抱有将厉珣抢回来的心思，但主要原因是看中了厉家的权势和财富，至于对厉珣本人，在和他接触过短短几次之后，沈双月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个男人讨厌她，甚至是极其厌恶她。 沈双月不傻，她能感觉到。 “你胡说！我没有这种想法！” 沈双月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 和她比起来，沈双鱼就显得平静多了。 她一挑眉，语气骤然变冷：“那你就是抄袭了我的作品，这就是证据！” 除非沈双月承认她对厉珣有见不得人的想法，否则，她就得硬着头皮接受抄袭的指控。 无论哪一种，都是致命的。 尤其厉珣还在场，沈双月再不要脸，她也不敢选择前者。 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她一直明白。 “我……我确实看过你的设计稿。” 僵持片刻，沈双月咬牙说道。 说完，她的眼圈一下子泛红起来，嘴唇也轻轻颤抖着，彷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沈双月原本就是一个美人，此刻尽管她无比狼狈，然而那种柔弱纤细的气质，却让人更多了几分怜爱。 所以，在听到沈双月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 就算她说得委婉，但大家都听得清楚，知道沈双月这是变相承认了她抄袭了沈双鱼的作品。 “不过……” 沈双月话音一转，表情从刚才的可怜兮兮一瞬间变得冷漠，双眼更是死死地注视着沈双鱼，好像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你难道就比我干净了吗？你敢说，你的作品就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呵，别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沈双月摇身一变，从抄袭者变成了指控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双鱼反问道。 她倒是没有料到，都到了这种时候，沈双月居然还在蹦跶，看来她是真的不死心。 就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一个时尚品牌，它是新出的，知名度暂时还不是很高。有人就仗着知道它的人不算太多，所以大肆借鉴，还厚颜无耻地拿来参赛！” 沈双月伸手一指，手指精准地指向了不远处的沈双鱼。 听了她的话，几个评委再次低声交谈起来。 因为之前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多久，所以，沈双月一提起，不少在场的同学就猜到了她说的那个时尚品牌是什么。 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人专门去排队买过他家的各种小饰品呢！ “你们要是不相信，上网去搜一搜就知道了！沈双鱼的这支发簪，和店里卖的那一系列古风饰品完全就是同一种风格！就算不是抄袭，她也借鉴了人家的创意，难道不应该取消她的参赛资格吗？” 沈双月冷笑着，语气里透露出自信满满的味道。 她是栽了，但沈双鱼也别想脱身！ 在设计圈子里，“借鉴”并不比“抄袭”好听多少，一样是会被人唾弃的。 “是吗？那你干脆就说详细一点，究竟是什么品牌，究竟是什么饰品？” 沈双鱼站在原地，不仅没有面露慌张，反而笑吟吟地追问道。 她的反应…… 沈双月微怔，为什么沈双鱼一点儿都不见惊恐？ 她的心中隐隐不安。 但憎恨和愤怒令沈双月不管不顾地回答了沈双鱼的问题：“这个牌子叫‘无双’，他家出了很多网红发饰，在我们学校旁边就有实体店！” 言下之意，就是她绝对没有胡说，而是有真凭实据。 台下议论纷纷，众人显然被整件事的曲折发展给震撼住了，完全没猜到一个好好的比赛，竟能变成这个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 沈双鱼点点头。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气得想笑。 原本沈双鱼并不急于过分宣传自己的品牌，毕竟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但显然有人非要打乱她的计划不可。 “你说的是这些吧。” 沈双鱼示意工作人员上网，并打开了“无双”的品牌官网网页。 说起来，建立官网这件事还是在不久之前，沈双鱼找到霍亦霆，交给他的公司去做的。 无心插柳，在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至于沈双月说的那个系列，是目前卖的最好的产品，所以一点开官网首页，最显著的位置就是大幅图片。 尽管已经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沈双月还是尖声喊了一句：“看，我没有说错，就是这个！” 她不信评委们都眼瞎，看不出来二者的相似之处，看不出来它们在风格上一脉相承！ 只能说，沈双鱼比她略微高明那么一点点。 她是照单全收，而沈双鱼就是删删改改。 “一直不知道你这么关注‘无双’，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我还真的要对你说一句谢谢。” 沈双鱼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双月，缓慢地说道。 被她这么一看，沈双月浑身发冷，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而这个圈套，还是她自己一点一点，亲手编织的…… “作为‘无双’的品牌主理人，以及产品设计总监，我很高兴在短短的时间内，‘无双’就收获了不俗的成绩。” 沈双鱼面向台下，凹凸有致的身体站得笔直，她面带微笑地说道。 一身利落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令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学生的青涩感，反而像极了一个职场精英。 “到目前为止，‘无双’所推出的全部产品，都是由我一人原创设计，再由团队进行调整。我不是专业出身，能力有限，所以我从来不认为这些是我一个人的成果。但如果有人说我借鉴，我却不认同。请问，我借鉴谁了？我借鉴了我自己吗？” 沈双鱼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不怒自威。 所有人都愣了。 沈双鱼在做生意？ 还做得挺好？ 这个网红品牌居然是她一手创立的？ 那她怎么一直瞒着不说！ 今晚的瓜也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大家犹如瓜田里的猹，兴奋得上蹿下跳。 ------------ 关于七个儿子 霍亦霆，21岁，大家族继承人 季之舟，19岁，数字金融 陆止戈，18岁，体育运动 苏燃，17岁，娱乐圈顶流爱豆，全能艺人 姜尧，16岁，黑客计算机 郁敛，13岁，生物化学 谢云启，4岁，超强亲和力 ------------ 第116章 郎才女貌 八卦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女神不声不响地做起了生意，而且一出手就名声大噪，这是不是说明连老天都会格外偏爱那些长得漂亮的人？ 大部分人都对沈双鱼心生佩服。 不过，自然也有少数人眼红，忍不住酸溜溜地嘀咕：“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借了家里的光，听说她现在又跟厉家扯上关系……” 话语中的嫉妒完全不加掩饰。 只是马上就有人反驳：“什么叫扯上关系？人家可是未婚夫妻，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 居然被你说得那么难听？再说了，借光怎么了，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总之，对于沈双鱼和她创立的时尚快消品牌，在场的人几乎都充满了钦佩之情。 就连那几位专业评委都跟着连连点头，肯定她在短短时间内取得的成绩。 虽然这个品牌如今还如一株小苗，但只要精心浇灌，用心呵护，有朝一日，它一定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 沈双鱼同样对自己有信心。 连当初的她都能够白手起家，成为一城富豪，如今她各方面的条件都远超从前，怎么可能一事无成？ 所以，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比如黎嫣，比如沈双月，注定要失望了。 等了一会儿，站在台上的沈双鱼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虚虚往下压了压。 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大家安静下来。 时间有限，沈双鱼不想再浪费，她要紧紧抓住这个大好机会，一举将沈双月的画皮给扒下来！ 说来也奇怪，她只是做了这么一个手势而已，但在场的人居然真的就全都闭上了嘴。 偌大的礼堂内，再次安静无声。 “所以，这件事是不是要有一个让我满意的说法？” 沈双鱼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站在台下的沈双月。 紧握着双手，沈双月也在死死地瞪着她。 该死的沈双鱼！ 沈双月压根就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说来说去，还不是厉珣帮她的，就为了给她一个好名声！ 一个蠢货，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了才女？ 她们朝夕相对十几年，沈双月自认为对沈双鱼的了解足够深。 然而，就在最近几个月里，她却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清对方了。 难道沈双鱼……一直在藏拙？ 刹那间，沈双月的脑子里滑过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沈双鱼只是在迷惑她，就为了找机会羞辱自己！ “原来是你……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你故意坑我！” 沈双月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她那么顺利就偷来了沈双鱼的设计稿，怪不得小李轻而易举就把沈双鱼落在家里的东西给弄坏了，敢情这一切都是请君入瓮！ “我坑你什么了？” 沈双鱼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我坑你偷东西，我坑你抄袭吗？” 说完，她也不等沈双月的反应，直截了当地上前一步：“各位评委老师，很抱歉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比赛的正常进行，既然已经耽误很久了，而且后面还有其他选手，我提议，等比赛结束再说。” 沈双鱼的话令评委们连连点头，更加觉得她明理懂事。 换成一般人，早就闹开了，仗着有理，非得把整个比赛都搅黄了再说。 评委们快速研究一番，告诉主持人，宣布比赛继续。 沈双鱼说完刚才那些话就下台了，她没搞特殊，径直回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上，沉默地坐下来。 就算时不时有人打量着她，沈双鱼依旧面无异色，神色如常地看向台上。 在她之后的选手，多多少少地受到了影响，虽然走完了比赛环节，但并没有特别出彩的，令人不免有些失望。 于是，原本一场备受瞩目和期待的比赛，就这么虎头蛇尾地宣告结束。 沈双鱼猜得不错，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冠军。 事实上，她同样不希望自己拿冠军，太打眼儿了不说，而且还容易惹一身骚。 第二名就刚刚好。 加上还有一个单项的风采奖，沈双鱼对自己的收获非常满意。 给她颁奖的不是别人，正是厉珣。 按理来说，他应该给冠军颁奖。 只是厉珣一开口，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恭喜。” 厉珣从礼仪小姐的手中拿过证书和奖杯，微笑着递到了沈双鱼的手里。 看着他故作疏远的表情，沈双鱼没有戳穿，反而还配合着道谢。 两个人都觉得好笑，因此在合影留念的时候，并肩站着的厉珣和沈双鱼一起看着镜头，二人全都笑得一脸甜蜜。 “哇，真是郎才女貌！” “你们说，沈双鱼会不会一毕业就结婚？” “怎么不会？厉家是什么地方，是我的话，我才不拖，免得夜长梦多啊！” “就是，那些明星啊网红啊，一心想嫁豪门呢！” 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声，沈双月恨得双眼充血，两只手用力撕扯着裙摆，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根据大赛赛制细则，对于作品有抄袭行为的选手，我们将予以取消参赛资格，并且进行公示……” 评委会已经做出了相关处理，沈双月别说拿奖，就是以后都无法再参加这个比赛。 而且，她的名声臭了，就算有资格参加其他比赛，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身为设计师，有了这样的污点，谁还敢用她的作品？ “……公开道歉。以上内容，本次大赛评委会一致通过。” 听到这里，沈双月打了一个寒颤。 要她向沈双鱼道歉！ 她已经失去那么多了，居然还要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道歉？ 沈双月下意识地看向沈双鱼，却发现对方冲着自己轻轻挑了一下眉头。 比赛明明已经结束，然而没有一个观众急着离开。 众人分明是想要继续看热闹，看着沈双月亲口道歉。 无数双眼睛如针一般地扎在沈双月的身上，刺得她周身犹如火灼。 最后，沈双月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对不起。” 形势比人强，她嘴上虽然道歉，然而心里却更恨极了沈双鱼。 总有一日，她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彷佛看出了沈双月的所思所想，等她道完歉，沈双鱼并没有立即原谅她。 “那些做坏事的人往往并不是真心忏悔，他们只是责怪自己做得不够谨慎，后悔没能把握机会而已。所以……” 沈双鱼清冷开口。 ------------ 第117章 叼着兔子回窝的狼 “我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话一说完，沈双鱼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凭什么道了歉就一定能够得到原谅？ 她偏不做一个大度的人。 丢下一众还想继续看热闹的人，沈双鱼也不在乎留下一个心胸不够宽广的恶名，拿了东西就走。 故意在洗手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刚走到一楼，沈双鱼就看见曾锐凯在等着自己。 “沈小姐，厉先生叫我过来接你。” 曾锐凯站直了，一脸恭敬。 奇怪了，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厉珣一定会亲自等自己，沈双鱼微微意外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她点点头，让曾锐凯带自己过去。 等见到了人，沈双鱼才明白，厉珣这是被霍亦霆给绊住了，所以才没办法去接她。 而且，沈双鱼瞧着厉珣的脸色，猜到他是被人敲了竹杠。 至于那个敲竹杠的人，自然就是霍亦霆呗。 “你们俩说什么呢？” 沈双鱼落落大方地坐下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男人。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 “过来讨要报酬。” 霍亦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算看出来了，只要关系到沈双鱼，就算厉珣再不高兴，也不会拒绝。 更何况，他这一次并没有惹厉珣不高兴。 “还要多谢霍先生帮我解决隐患，当初要不是听了你的建议，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摆脱那些麻烦。” 沈双鱼诚心实意地向他道谢。 “这顿我来请，聊表心意。” 她扭头看向厉珣，眉眼弯弯，“可不许和我抢。” “改天吧，今天还是把空间单独留给你们俩。对了，还要恭喜你。” 霍亦霆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然后，在厉珣充满威胁的注视下，他到底还是没有再留下当电灯泡。 “你们有事说？” 等他走了，沈双鱼喝了两口水，随口问道。 她倒是没指望厉珣真的回答自己，不料，他却认认真真地解释道：“霍亦霆来找我拿一个主意。” 拿主意？ 什么事情值得霍亦霆跑来求别人拿主意，他又不是三岁小儿。 沈双鱼歪歪头，表示不解。 “有人想到他手底下做事，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 厉珣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双鱼的反应。 她笑笑：“既然犹豫，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只是用这样的人不得不小心一点。” 俗话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但实际生活中，能真正做到这两点实在太难了。 尤其职场上的刀光剑影堪比战场，一个不小心就要搭上全部身家。 像霍亦霆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如此成就的，再小心也不为过。 “嗯，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不过，这个人能够在沈董事长的身边待那么多年，肯定本事不小，他主动找上门，总不好三言两语就把人家给打发了。” 厉珣露出赞同的表情。 “沈董事长？” 沈双鱼一愣。 这个称呼，她倒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心头猛地跳了几下，沈双鱼忍不住猜测，厉珣说的该不是…… “哦，忘了跟你说，这个人叫沈湛，之前一直是跟着那位沈董事长的，算是年轻有为。” 厉珣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沈双鱼没有想错。 沈湛去向霍亦霆毛遂自荐？ 霍亦霆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找厉珣商量？ 这两件事都令沈双鱼陷入不安。 她用力握了握放在腿上的手，尽量保持镇定：“啊，是他啊，我知道这个人。” 要是一开口就表示不认识，那太假了。 何况，沈双鱼也不敢保证厉珣和霍亦霆有没有在私下里调查过沈湛。 “沈家是大家族，人口又多，除了本家之外，还有一些旁支。这些关系弯弯绕绕，反正我是搞不清楚，不过我爸那个人一向不会错过任何机会，借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倒是和你说的那位沈董事长打过几次交道。” 沈双鱼略一思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这一番话没什么破绽，厉珣听完也点点头，虽然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直觉不对。 他一向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要知道，有好几次，他就是靠着这份直觉，捡回了一条命。 “听你这么说，那应该是可信的。” 厉珣似乎不愿意再提起别的事情，转而问沈双鱼，她想要如何庆祝。 “庆祝？其实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最近外面都是风言风语，我也不想落人话柄。” 沈双鱼有点无奈。 她和沈家毕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沈家丢人，她同样落不到什么好。 不过，她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罢了。 “你想好毕业之后做什么了吗？” 设计大赛一结束，宣告着沈双鱼的大学生活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按照厉珣本人的心意，他巴不得每天都跟自己的小姑娘待在一起，再黏糊也不怕。 要是沈双鱼愿意，他就在厉氏里给她找一个合适的职位。 但厉珣也知道，沈双鱼八成是不会点头的。 “暂时没想好。” 沈双鱼难得地腼腆起来。 按照她的真本事，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想自己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沈双鱼就忍不住想藏一藏锋芒。 “那就慢慢想，不急。” 厉珣冲她和煦一笑，笑容里还多了一丝狡黠，“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婚礼，倒也挺好的。” 等他说完这句话，沈双鱼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热。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婚约，钳制沈峰和黎嫣的！ 然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居然一步步真的要走到这座围城里了！ 沈双鱼毫不怀疑，要是她再敢提什么婚约作废，厉珣一定会比两个人刚认识那会儿更不近人情！ “那个先不急吧……” 她小声辩驳：“你总要让我先适应适应社会。” 似乎早就在这里等着她，厉珣伸手摸了一下沈双鱼的头顶，在她不悦的目光中，他柔声提议道：“那好，你想适应社会没问题，先来厉氏适应几天，我亲自带你。” 能得到他的指点，换成别人，估计早就笑疯了。 可沈双鱼却总觉得，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像是一条叼着兔子回窝的狼！ ------------ 第118章 毛遂自荐 厉珣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没过两天，沈双鱼就被他给“请”到了厉氏。 她虽然感到意外，不过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就是了。 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儿，沈双鱼原本是想去沈峰那里随便晃悠两天，免得叫人怀疑。 毕竟，她以前可是顶着一个“蠢货”的头衔活了小二十年，总不能一眨眼的功夫就成商业奇才了？ 现在好了，有厉珣这张王牌，沈双鱼更不担心别人说闲话了。 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夫唱妇随嘛，就不许她近朱者赤，外加厉珣这个老师教得好？ “看一下满不满意，如果觉得有什么缺的，叫曾锐凯给你加上。” 厉珣拉着沈双鱼进门，让她先四处瞧瞧。 她扫了一圈，略显无语：“厉总做事还真是任性，哪有老板把实习生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单独给她找一间办公室，也好过就把自己安排在他隔壁的好嘛！ 怪就怪厉珣的办公室太大了，占了这一层的三分之一区域。 不过，他真正使用的空间其实并没有太大，在原本空闲的隔断空间里重新给沈双鱼布置一个办公区，的确既方便又省时。 最重要的是，足够私密。 沈双鱼毫不怀疑这厮最看重的其实是这一点。 否则，无论把她安排到哪一层，哪一个部门，都不方便他去找人。 太兴师动众了，搞不好都会影响整个公司的工作效率。 谁看到大老板那张脸不心惊肉跳啊？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员工来说，领导下基层这种事情，还是越少越好。 “放在身边才好随时随地教你学东西。” 厉珣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先说好，我不一定每天都能过来。” 沈双鱼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对周围的环境还算满意，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缺的。 “嗯，又不是真的要你来卖命。” 厉珣觉得好笑，伸手捏她的鼻梁。 这小丫头，不识好人心，她是不是以为他是周扒皮，把她叫来就是为了逼她干活的？ 一想到自己最近这两天收到的消息，厉珣那双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睛蓦地暗了暗。 幸好，沈双鱼光顾着巡视自己接下来的新领地，没有察觉到厉珣的异样。 之所以把人圈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是因为厉珣知道萧慕琳那个女人的手脚不干净，心更是比不少男人都黑，都狠。 别管她和崔尚宇究竟是什么关系，以萧慕琳的心性和为人，只要是她看着不顺眼的人，全都得死！ 之前萧慕琳找沈双鱼的事情，沈双鱼没有告诉厉珣，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跑去告状。 但厉珣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就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于是，就有了让沈双鱼来厉氏这个安排。 不到半天的时间，厉氏上上下下都知道厉珣的未婚妻来了公司，说是快毕业了，所以来实习。 这种千金大小姐的实习，肯定和真正的实习是不一样的。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沈双鱼无非就是过来看看杂志，喝喝咖啡，或者陪厉珣见一下重要的客户之类的。 就是走个过场，做个面子工程呗。 不料，当天中午午休之前，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接到了通知，让他们尽快将本部门的一些基本材料做个汇总，送到曾特助那里。 这种东西，肯定不是厉珣要用。 还用问？ 当然是未来的老板娘要了解情况了呗！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我自己找些资料也行。” 等曾锐凯带人搬了十几个大资料箱进门，沈双鱼按了按额头，满脸都写着无奈。 “厉先生说这样方便你查阅。” 曾锐凯不敢含糊，他指挥众人把资料分门别类地放好，又让他们赶紧离开。 午饭过后，沈双鱼就在看资料。 她不得不感叹，厉家能够有今天，并不是靠着运气。 而厉家老爷子当年慧眼如炬，选中厉珣来做自己的继承人，也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厉远璟这个人嘛，倒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他对经商的兴趣不高，所以没有那种在商场上打拼必须具有的“狼性”。 边看边记，边看边学，沈双鱼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记录下来，打算有空就拿去一起问厉珣。 等厉珣的秘书送来咖啡，沈双鱼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厉先生在哪里？” 她吃完午饭就和厉珣分开了，不太知道他下午的安排。 “厉先生正在小会议室里接待访客。” 秘书小姐温柔地回答道。 大概是意识到沈双鱼的身份不同，没等对方多问，她就主动补充了详细信息：“是一位姓沈的先生，和霍先生一起来的。” 姓沈？ 和霍亦霆一起？ 不用想，肯定是沈湛了。 沈双鱼微微皱起眉头。 “好，多谢你。” 她很快舒展神色，若无其事地笑着道谢。 等人走了，沈双鱼才捏了捏右手食指的指骨，有点心不在焉，又有点惶惶不安。 但她很快就安慰自己，沈湛从小就聪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非要这么做，那一定有合理的理由。 过了十分钟，沈双鱼掐着时间，起身去了小会议室。 她知道那个地方，厉珣只有在接待一些比较重要的客人，才会把人带过去。 刚好，沈双鱼一过去，就看见三个男人依次从小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聊得不错。 特别是霍亦霆看上去还有一点高兴，他还伸手拍了拍沈湛的肩膀，二人之间似乎相处得很自在。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沈双鱼主动开口。 然后，她将目光落在沈湛的脸上，先是一怔，然后就惊喜地问道：“你、你是沈助理？” 沈湛也十分配合，愣了那么两三秒，这才露出得体的笑容。 “原来是沈小姐，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令尊近来身体如何？” 他客气地询问道。 “还好，还好。” 沈双鱼同样客气。 她没有掩饰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好奇：“沈助理怎么来了，你是过来谈生意的？” 其实，沈双鱼是真的有一点忐忑。 沈湛没有提前告诉她，他准备借着霍亦霆的关系，亲自来厉氏找厉珣！ 他到底要做什么？ 沈湛摇摇头，笑容依旧不变：“我是托了霍先生的福，来找厉先生毛遂自荐的。” ------------ 第119章 下马威 毛遂自荐？ 是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沈湛继续留在沈鱼的公司，未必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就算是沈鱼活着的时候，也经常有猎头来挖沈湛，想让他另谋高就。 “我堂姐不在了，我也想换一个环境。” 沈湛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看上去似乎兴致不高。 这也难怪，大家都知道他们姐弟情深。 “都过去了，就别想了，抬头看看以后的路。” 霍亦霆主动安慰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霍亦霆对沈湛之前的怀疑已经打消了不少，而且，他相当佩服这个比自己只大了几岁的男人。 霍亦霆向来尊重那些有能力，有本事的人。 沈湛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阿霆说得没错。” 半天没说话的厉珣忽然开口，他之前和沈湛聊的都是公事，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厉珣索性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说起来，我和沈总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她的晚辈。” 厉珣感慨一声：“本来还想回国之后去亲自拜访她，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先生，你也不是外人，我便直接问了，请问沈总离世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内情？” 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在旁敲侧击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把沈双鱼给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 相比之下，沈湛就比她镇定多了。 “早在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报过警了，警方去过现场，经过勘查和检验，也说是意外溺亡。” 对于这个问题，沈湛不知道被人问过多少遍了。 只是他一直都是这个说法，时间长了，众人的兴趣消减，渐渐地没有人再想起这件离奇命案。 “真对不住，我不该再提起这件事。” 厉珣连连抱歉。 “没关系，堂姐如果知道厉先生挂念她，也会深感安慰。” 二人一来一往，厉珣客气，同样，沈湛也应对得滴水不漏。 “沈先生以后会来厉氏上班吗？” 沈双鱼暗暗地握了握拳头。 她愈发看不懂沈湛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说跟命案有关的人是崔尚宇和萧慕琳，那他为什么要执意来厉氏？ “这就要看厉先生的意思了。” 沈湛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他也有一点拿不准厉珣的心思。 主要是不知道厉珣会把他放在哪个位置上。 他再能干，也是一个新来的外人，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重用，尚且还不清楚。 “总经理一职，如何？” 厉珣也不拿乔，直接给出回答。 他一说完，别说是霍亦霆，就连沈湛本人都不禁愣住了。 如此重要的位置，厉珣倒还真的信任自己！ “沈先生如果想休息一段时间，我也会叫人安排。” 厉珣不希望沈湛的工作状态受到私生活的影响，他看得出来，这个做堂弟的对去世的堂姐感情很深，两个人也算是白手起家，一起拼过来的。 “不必了，我下周一就可以过来。” 沈湛摇摇头，谢绝了厉珣的好意。 “啊，时间不早了，不如今天让我来做东，大家正好聚一聚？” 霍亦霆摩拳擦掌。 他觉得沈湛留在自己那里，有些可惜了，所以干脆把人送到厉珣这里，起码也当了一回伯乐不是？ “也好。” 厉珣点头应允，沈湛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沈双鱼主动说道：“你们去吧，我手上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完，就不过去了。” 男人的休闲时间，有她在，他们未必放得开。 “那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 闻言，厉珣没有强迫沈双鱼，只是在临走之前，向她又叮嘱了几句。 在电梯里，霍亦霆忍不住取笑他：“不是吧，她是二十二岁又不是二岁，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这是娶老婆，还是养女儿啊？” 这货分明就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年纪大，老牛吃嫩草！ 厉珣懒得搭理他。 沈湛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的双眼直视着不断变化的数字，一言不发。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上楼去找沈双鱼，问问她是不是一定要嫁给厉珣！ 碍于曾经的身份，他只能是她的堂弟。 那现在呢？ 不为人知的隐秘情绪在心中一点点蔓延着，扩大着，如潮水一般涨起，将沈湛的一颗心都浸得寒冷起来。 他早就知道厉珣有一副好手腕，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瞒着沈双鱼，接近厉珣，是沈湛的计划之一。 他知道，以萧慕琳那个恶毒女人的谨慎，自己想要去查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众所周知，她对厉珣也有野望。 有了厉珣在其中作为桥梁，沈湛坚信他一定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 送走他们，沈双鱼却什么资料都看不进去了。 她不傻，隐约猜到了沈湛的目的。 然而，就算霍亦霆那边能打发了，厉珣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万一沈湛露出什么马脚，后果相当严重。 沈双鱼盘算着，她必须得说服沈湛放弃这个冒险的念头，还得想出一个完美的说辞，让他推拒了在厉氏的职位。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 实在没办法，沈双鱼只好离开公司，去商场买一份准备送给小舅舅宁纵的礼物。 厉珣安排好了，就在这周六，也就是明天下午，他会带她一起去宁家。 一想到要见宁纵，沈双鱼又是一阵烦躁。 天知道这个小舅舅的性格有多么古怪！ 不是所有的舅舅都会把外甥女宠上天，起码宁纵就没有。 如果不是他和小时候的沈双鱼互相看不顺眼，宁家也不会放着这个外孙女不管，随便黎嫣去折腾她。 说起来，这对舅甥已经有大概十五、六年没见过了。 想起厉珣说的，宁纵喜欢红酒，沈双鱼咬咬牙，让钱包大出血了一回，买了一瓶红酒。 有诚意不见得要花钱。 但花了这么多钱，也能说明她有诚意了吧？ 沈双鱼自我安慰道。 周六下午，厉珣如约载着沈双鱼来到宁家。 宁家看起来略显冷清，人不少，但都是在这里工作的，说起来，真正的主人目前只有宁婉的小弟弟宁纵在家。 至于她的大哥宁绍，最近都不在冬城。 “你们来了？” 听见动静，穿着一身家居服的宁纵晃晃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走还一边打哈欠。 他这种漫不经心的待客态度，让厉珣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宁纵这是给他的女孩下马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