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序 我是一个从海边小山村走出来的孩子。 在公安边防部队工作了25年,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在师团级机关爬格子。 转业后还分管过一段时间区一级的报纸。 曾经对自己发过誓不再去碰写材料的事。 别人递来的材料好坏都过,自己的讲话稿再大的场合也是随口荡荡。 这几年接触了微信这玩意,喜欢随心写点东西发朋友圈里。 时间一久居然写了不少。 整理了一下发现就二个主题: 一是对故乡童年的记忆。 二是警营岁月的回顾。 这一整理坏了事情,觉得还有太多的东西想诉说、想表达。 有朋友问我你要写回忆录啊,我告诉他不是,没有人会看我小人物的回忆录。 我发现我这40年的江湖是和中国波澜壮阔的改革发展一起走过来的,我要记录一段历史,用一个小人物的视角跟着大家一起回头看看曾经走过的路。 我觉得挺有意思,因为那段旅程于我个人充满崎岖,而对于每一个不同的读者,或许是一段回忆,或许也有一些新奇。 本来是想从入伍开始写起,这样能直接切入主题,不至于拖泥带水。 可是我实在割舍不下对乡土的那份情感,而且自认为我的性格和曲折的经历归根结底缘于我深爱的那片土地。 所以我尽量把前面的章节写得简练一点。 ------------ 张家大院 我也是住大院子长大的。 老家坐落在舟山本岛西北部一个一面临海三面环山的小山岙,以山为名,称小岗尖。 那个大院子位于半山腰上,村里人叫张家大道田。 山岙的正中间是一株树龄有几百年的大樟树,据说是我们祖上到此地落脚安家时种的。 当时种了好几株,用来遮挡冬天从口子吹来的北风。 等树长高长密了就砍掉几株。 不知为何每次砍掉一株就会死去一批男孩,我母亲的2个哥哥也是这样在长到10几岁时离世的。 有人说是动了龙脉。 于是剩下的这一株就一直长到现在,树干需要4个成年人才能合抱。 大樟树的正上方就是大院子。 其间有1O数个台阶相连,中间有个向右的转角。 祖上应该是第一个落户在这个山岙的人,选了最平整的一块地,最中间的位置。 院子很大,可摆下10几桌酒席。 而且向南、向西通过往上的台阶还有庭院和杂房。 每家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转角处那一间叫“舍头”,用木结构架空,需要很多木头,据说不用一枚铁钉的。 门前沿着屋檐有一条高出地面半米的台阶,上面铺了光滑的石头,下雨天串门是不会淋雨的。 当然大风大雨还是要飘湿的。 沿台阶走廊的墙基(窗户以下)上用红字写着一排字:。。。万岁! 院内住4户人家,都是张氏后族。 但到我们小时候那会,由于有二房单传女性,还有一房男人早逝再婚,男的进舍上门,就变成了4房4姓。 不过都认同自己是张氏族人,共用坐西朝东正中间的祖堂。 院里有21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5一60年代生人。 当时没搞计划生育,基本是能养活多少就生多少。 我家对门有两弟兄间就差一岁,就是说中间没断过奶。 和我一样64年出生的就有2男2女4个人。 比我们大2岁或小2岁的加起来有7一8个人。 我和这一帮玩伴平时就在院里地上划几条线玩过家家,把小鞋子的头部弄成一张张小“嘴”。 我往往是游戏的组织者,也是声响最大的一个,时常迎来各种骂声。 最热闹的是夏天的晚上,每户人家把饭桌摆到院里来吃,女人们会端着饭碗去各家桌子转,有想吃的就来上一口。 遇上那家从海边弄来鲜货也会主动端过来一碗,每家都有份。 吃好饭搭上几个门铺乘冷聊天,有时通晓睡在外面。 对门的阿昌和我爸会拉二胡,大家也听不出好坏,夜光下晚风掠过,院子里总会传出一阵二胡的声响。 那时的天空很蓝,晴好的天气里,那星光非常的明亮。 “满天星光!”那是儿时真实的记忆。 所以记事起就认识牛郎星、织女星、北斗星、扫把星、启明星… 我们小孩特别喜欢坐在院子与樟树之间的石阶上,边乘风凉边吃海边捡来的海狮螺,这就是我们的零食。 那种小小的螺,壳很硬,也叫铁狮螺。 当时你要吃去捡管够,现在说是有毒,也很少,要通过绝好的关系买得到,150元左右一斤。 以后各户人家都在靠海边已通一级公路的边上造楼房,院子已不在。 我在10年前把父母分给我的三间旧房翻新了一下,也不住人,因为别处造了楼房,空置着,就为留点儿时大院子的念想! ------------ 故乡小沙 每当别人问我: “你的老家是哪里?” 我很想回答他,“小沙!” 但又怕别人再问: “小沙在哪?” 于是就会答: “老家舟山”。 就是这样,还是会有人问: “舟山在哪?” 我始终认为,所谓故乡,应该是自己出生或儿时长大生活过的乡镇所在地。 在我儿时成长的岁月里,小沙已足够大,大得我好多村庄都叫不出名字。 记得1976年那会,排着长队去公社礼堂向伟大领袖遗像告别,成干上万乡民,浩浩荡荡的阵势,人山人海,才意识到乡里居然有这么多人。 小沙位于舟山本岛的西北,三面环山,北面就是长白江或称长白水道。 现在行政区划概念上的小沙包括了以前的长白乡和大沙乡的区城。 我查阅过不少史书资料,行政区划上的小沙区城面积最大的是解放前后二十多年,设过小沙区,管辖半个舟山本岛,下辖11个乡。 而地理概念上的小沙就是我出生的小山岙与对面毛峙渔业队之间,沿着两边山势向南延伸的山岙。 古时也叫小沙岙。 在没有人类活动之前,长白江的潮水应该一直可以涨到山岙平缓地带的的最里边,也就是现在的小沙街道小集镇的所在地。 那里应该有过一片沙滩。 而我很不理解,“位于西北一隅的小沙凭啥统辖半个舟山本岛?” 基于对故乡的情结和好奇性,我一直都在探寻。 因为明朝2 00年的海禁,舟山的历史和文明有一个断代的特性。 我终于检索到一些资料,小沙在海禁前是舟山的一个重要佛地,曾经有个一座非常大的寺庙,比普陀山还要有名。 据说当时所有的名臣高官,只要到了舟山,必定先去那里朝拜进香。 至今还残留着从定海县城到小沙之间朝香的古道遗迹,最有名的当数位于马岙与小沙寺岭后之间的一座古桥。 中学时我们清明去县城的烈士陵园扫墓,走过那条古道,路边还有供人息脚的凉亭。 据志书记载,大唐开元中(713—741),一个高僧的身影出现在泊满沙戈的宁静的海湾,说他是第一个走进小沙的人。 他法号惠超,此前为宁波天童寺方丈,曾在海边寻得一尊石佛,供于禅房之中。 一天夜里,惠超梦见石佛对自己说: “送我去甬东九峰山。” 于是他带了两个徒弟,捧着石佛,从宁波登舟,沿海路来到小沙九峰山下。 他和弟子在九峰山的香柏岩结茅为庵,从此,九峰山成了让众生仰望的佛界圣境。 晨钟暮鼓回荡于波涛烟树中,成了小沙第一缕天籁绝响。 走进小沙的惠超比走进普陀山的日本高僧慧锷至少早120年。 后来,为了方便乡民进香,把寺庙迁到了山下小沙地界。 宋治平元年(1064),朝廷赐额吉祥,从此吉祥禅寺大名远扬。 惠超的继承者真大悲、文珍、自得慧晖、法宁禅师、孜公禅师、说翁净怡禅师、子元禅师、寿岩智昌禅师等一代代高僧把吉祥寺扩建成“层观杰阁,金碧辉煌……与天童、雪窦相颉颃”(见元大德《昌国州图志》)的一方名刹。 乡民传说,当年为修建吉祥寺,寺僧排着队,翻过大周岭至马岙窑厂,把一块块砖瓦手过手递送到吉祥寺。 可以想象当初建寺时的壮观气势。 现在小沙所属的地爿里、昌门里、寺基里、花厅、横路下、石佛庵、甩龙桥等地方当初曾是吉祥寺内的建筑范围。 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母亲带我去住在小沙街上的她的外婆家,那是一个有地板有阁楼的大户人家,做出来的点心年糕都很讲究。 那位母亲叫外婆的曾说起过,那里有过一座大庙。 也就是说,目前小沙集镇的大半个部分都是吉祥寺的寺院地界。比如花厅,就是吉祥寺的后花园。 大德年间,吉祥寺田产达到4515亩,地616亩,山7343亩,僧人逾千,规模空前。 宋朝的丞相史浩,曾作诗赞誉吉祥寺: 朝宗万派, 银涛俱萃於东溟; 擢秀九峰, 金刹忽标於彼岸。 可惜的是吉祥寺在兴盛600余年后,于明朝初年毁于一把不明的大火。 关于这把大火有很多说法,传的比较多的是下面这个版本: 大明公主曾慕名前来吉祥寺烧香。为迎接大明公主,吉祥寺住持发动僧侣和小沙乡民,从码头到吉祥寺一路铺上石板。 铺路包工头擅自把横铺石板(短石板)改为直铺石板(长石板),克扣石板款,中饱私囊。 而吉祥寺的恶僧,贪公主美貌,巧设机关,私藏公主于寺内地道。 圣颜大怒,命火烧吉祥寺。 千年古刹毁于一旦。 我一直在思考:那把大火烧毁的,何止是一个寺庙,那是明朝海禁前,通过600年的发展,带有明显小沙地域特色的海洋文化和文明! 除了那寺庙,小沙还出过为民请命的好人一一王国祚。 明洪武年间,因大臣汤和的片面奏词,明太祖朱元璋下旨迁昌国(今舟山)46岛居民入内地。 不愿背井离乡的百姓四处躲避,一时流离失所,人心惶惶。 王国祚认为,翁州(今舟山)兴废关系到海疆安全,海疆弃守则海盗骚扰沿海,内地的盗贼亦易流窜海上。展复翁州,实为保全内地。 王国祚历尽艰辛,只身上金陵(今南京)面见太祖皇帝,力陈昌国不可迁徙、翁州不可弃守之理,倡议留下乡民与官兵同守,得到太祖采纳。 王国祚回乡传太祖旨意,经办海禁的官员认为国祚造谣,将其擒至金陵,经报太祖同意放回。 昌国八千多人方得以安居乐业。 百姓感佩,尊称他为“复翁先生”,并在其住处建“复翁堂”以纪念。 我慢慢明白,小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有着深厚而发达的人文根系,有待我们去挖掘、去了解、去体会。 难怪著名作家三毛,来了一趟小沙,便捧了一把乡土,跪在生养过祖辈的土地上,淌着眼泪反复唸叨: 我的故乡是小沙,我的根在这里! ------------ 城关记忆 我的籍贯上写的是舟山定海,县城叫城关镇。 阿拉岙里乡的人把城关镇叫作城里厢。 这是小时候听老师或大人们在说的北京上海宁波除外,脑海中最大的城市。 住在那里的人就是城里人。 要说当时有否向往当城里人,说句实在话连做梦都没想过。 第一次去城里是跟我妈去的,10岁不到的样子,老妈挑了二蓝子鸭蛋,在紫微小姑家住了一晚,凌晨起身2个来小时步程到南珍菜场。 快到城里就看到明亮的路灯,慢慢的有连片的房子,好多都是楼房,兴奋得不得了。 到了城里就是和村子里不一样。母亲在摆摊,我去了一趟厕所,等回头就找不着原来的地方。 当时的南珍菜场还是露天的,走到那里感觉都一样,都是摆摊的和买菜的。 “阿姆!阿姆吔!” 我边奔边找边叫。找了一大圈,母亲听到哭喊声招呼我,才找到。 惊慌了一场。 卖了蛋有了钱,母亲陪我去看病,替我配了几贴治支气管炎的中药。 小时候我时常犯支气管炎。 然后又去人民路上的百货公司扯了布料。 那时穿的衣服都是请裁逢来家里做的,二个哥哥穿不下的衣服给我穿,我这小儿子是很少穿新衣服的,只有新年才会添一件。 那百货公司有楼上楼下,母亲买布料时我反复爬上爬下,差一点又走散。 这是我第一次爬楼房,感觉挺稀奇。 我们还去了工农兵饭店吃了中饭,也就吃了一碗米饭,一碗紫菜豆腐汤,感觉那饭特别的硬,也特别的香。 到了小学高年级的时光我们在每年的清明都会去城里厢,是去城北的烈士陵园祭扫为解放舟山牺牲的革命先烈。 那可是比过年还闹猛。 老妈会连夜做些路上吃的点心,并给上一元钱零用,那可是压岁钱的额度。 然后半夜起床翻过老家出门必走的小山坡,再走三里三的小沙大塘到学校。 到了点老师学生一道动身步行向城里厢进发,那份激动估摸与大阅兵时列队中的士兵差距不大。 步行约4小时,来到郭沫若题了“海山増辉”四个字的碑门,一起整队进烈士陵园。 每一次都会有很多人在那里。 轮流着送花圈、哀悼。 结束后就往城里面自由活动。 一般都会去半露亭看人打枪,去码头看大货轮,再在规定的时间去人民电影院看场电影,最后集中坐车回学校。 有一次还和三个同学走过一条老街,很古老的那种。 人不多,全是石板路,店面都有点古色古香,忘了是叫中大街还是西大街。 我想很早很早的定海应该全是这个样。 后来才知道定海城关是个古城,是鸦片战争时的重要战场。 在半露亭一带看到最多的就是穿着军装的人,有陆军和海军,好象路上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军人。 当时,定海应该有好多驻军。 海军帽子上的二根飘带和手帕一样的翻领特别的显眼。 偶然见到个把女兵,皮鞋子踩着路面发出的声响,还有她们灿烂的笑脸,总会吸引我惊奇的目光。 那时常在想:“当兵的真帅!” 很多年后我还真的当了兵,而且还是在城关的码头坐815轮离开的故乡。 工作10多年以后我又回到城关,在武警舟山边防支队机关工作,成了城里人。 后来分了一套离码头很近的房子,几乎天天路过半露亭去支队机关上班。 南珍菜场也成了我常去的地方。 有一回在百货公司二楼边上一家新开的酒店吃饭,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年反复爬楼梯的傻样。 再后来又被上调到杭州,退了城关的集资房,城关的记忆随之漫漫淡去。 现在偶尔回老家不再经过城关,城里的模样已有好多年未见。 去年随商会一行在城里吃了顿饭,看窗外海军信号台电视塔依旧,城市已不是我熟悉的模样,我们住过的房子也因为城市发展被拆了。 外地游客? 心中多多少少有这种味道! ------------ 百年海塘 村子外有一条略微向外呈弧形的海塘。 那是我小时候最早见识的最宏伟的建筑! 她阻止了海水向内侵袭,确保塘内的田地每年收获粮食,解决乡人的温饱问题。 这是一条很不起眼的海塘,但却是村子得以延续的生命线。 海塘足有500米长,有巨石和泥土筑成。 朝海边是排面整齐的石头,里边是泥土,塘基有5一6米宽,塘面仅有约2米。 由于泥土下沉的原因,外沿的石头高出泥土压实后形成的路面2一30公分。 我们从小时常坐在平坦的大石头上,朝内近看大人们田头劳作,远眺散落的民居定时冒出的袅袅炊烟。 朝外看海塗上潮起潮落。 有时为了赶时间,捡拾到随潮水退去的各种海螺,也会提前坐在石头上等着最高处的泥塗露出水面,我们叫“候潮水”,那时收获的海货一定最多。 海塘的泥坝上长满青草,时有牛羊在那放牧。 涨潮时,如果是初一或十五大潮汛那几天,潮水会打到塘面。行人会走在靠里面的斜坡,慢慢的采出一条小路。 村外的人要过我们村子有二条路可选择。 一条是沿着东边的外山嘴,往下走几十米山路到海塘,再穿过西边外冲头下面的海滩边石头路,就到了大沙公社的区域。 所以我们村子也就是大沙和小沙的交界。 遇到涨潮时西边的海滩石头路是被朝水淹没的,只能走沿着半山腰穿过村子的“大路”,要远一半。 那条路是可以开车子的泥石路,据说是日本人占领舟山期间逼着当地摊派征集来的劳工修建的。 小学时上忆苦思甜课,听过老辈传下来的一段顺口溜:“做做大马路,吃吃玉米糊,性命还在司令部。” 听说当时所谓日本司令部在舟山也就区区1一200人,想想也很奇葩。 我问过好多人,想知道那条海塘是什么时候造的,都没给答案。 那就是100多年前了。 其实村子里不止有过这根海塘。 在水稻田和棉花地之间有一条中塘,明显的高出两边。最高的土堆外沿还有些零星的石头。 里面的水田也分了2一3个层级,最高的水田挖去上层的泥土下面都是细细的沙子。 早些年大哥造楼房就是在承包给自己的叫“高二亩”的最高的田里取的沙,偶尔还挖到过深埋的烂船板。 就是说村子里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以前都是潮进潮出的海滩。 我为此对我们的祖先充满了无限的敬意。 沧海变桑田,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该有多么大的气魄! 现在,我儿时戏嬉的海塘早已找不见踪影。 它的原址已变成了6车道的环岛一级公路。 外面是连绵的高楼厂房。 原来的低潮线,就是儿时泥塗尽头的海边建了水泥钢筋石头筑就的标准海塘和规模不小的轮渡码头。 去年国庆我带自家金毛狗蛋卷去海边转悠,看到一张从码头去宁波的客车时刻表。惊喜之余,不仅感叹: 何止是沧海变成了桑田! ------------ 欢乐泥塗 打从能记事起,就随母亲与哥姐摸爬滚打在家门口的泥塗上。 整个童年的回忆几乎都离不开那片欢乐的海塗。 祖上在山岙的口子上建了一条海塘,塘内是用以填饱肚子的稻田和部分带有盐份的棉花地,塘外就是海塗,我们从小就叫泥塗。 涨潮时泥塗被潮水淹没,退潮后小鱼小蟹逗留在积水的沟坎,于是这里就成了我们海鲜的供应地。 小时候泥塗里的货色多得你无法想象。 天气晴好时,泥塗上密密码码爬满各类蟹。 沙蟹、红旗蟹、排女(音)蟹等等都盯在上面赖悠悠的晒太阳,跳跳鱼则在其中爬来爬去,偶尔举起短小的尾巴示意“太挤了,太挤了“。 不过你若走入其中,则全部不见踪影。 此时,我那双小脚踩到的不是毛索索的蟹就是滑溜溜的鱼,或者是象是圆石的革皮(哈唎)。 那怕啥也不会,玩个1一2小时也能弄半桶小鲜回家。 我算是比较好学的,除了捡捡拾拾之外,学会了根据爬痕挖海瓜子,根据洞口识別蟹的类别,并根据各类蟹打洞的习惯,精准的从泥里把它们拉出来,小木桶里的东西总比别人多。 泥塗里也是有大的蟹,主要是青蟹,我们叫皇夹蟹,大点的也叫油猛蟹。 抓这个蟹就要找积水大的坎,有时一手摸下去会有2一3个挤在一块。 这蟹很凶悍,我时常被它的大钳子咬着,痛得不行就又把它放回水里,或把钳子弄断了。 这时我的小手一定破了皮,往外冒血,于是抓一把干一点的泥包在创口,一会就没事了。 在海塘的脚下有不少石头,应该是筑塘时留下的,一半埋在泥里,一半露在外面。 只要石头的边沿有水洞,把石头搬开,保准有青蟹。 还有一种棱子蟹,一般很少会留在泥塗里,但诲边潮水里能摸到。 我人太小,不敢去潮水里,怕被冲走。 海边潮水还是蛮急的,脚力太小站不稳。 只好在海边看哥哥姐姐和大一点小孩在摸,听着他们不时的喊: “我摸到一只。” “我又摸到一只。” 这时很想自己能快快长大。 不过我能捡爬在泥上的螺。 这螺会在泥土上面留下很明显的爬痕,顺着爬痕的尽头捡就是。 当年那片海塗上有4一5条人工挖的沟,我们叫堡(念浦),象一条小河。 我家也有一条,是爷爷留下来的。 我经常跟着母亲去“涨堡”。 待到潮水退落得差不多了,把下面拦水的坝挖开口子,放一只用竹编的长长的工具(记不得叫啥了)。 等堡中的水快放完,母亲用一捆稻草从上往下赶,我跟在后面捡漏下的鱼虾。 有一种象泥鳅一样的鱼,我们叫泥鱼,会在退去水的堡里露出大大的头。 这时它几乎失去抵抗力,很好抓。 每一次“涨堡”收获的鱼虾特别的多,啥都有。 那时没冰箱,也不会去市场上卖,送点给邻居,吃不完的就晒成干。 在棱子蟹发蟹的季节,也就是收割完早稻的时光,大人们会去海边,用一种推网去推这东东,记得大哥有一次推来几十斤。 我也去推过一次。 记得是16岁那年,自以为可以有力气去做那事,背了推网、背娄、撩盆等工具,下到海边,逆水推着前进。 收了三网,有4一5只蟹和2只大白虾进网。 后来竹子做的撩盆被潮水冲出背篓,我急匆匆去捡差点被潮水冲走。 惊吓之下就上了岸,以后也就不敢去了。 现在家门口那片泥塗已是高楼林立,海边建起了大型的码头车来人往。 要吃泥塗货只能去市场捡漏,但已少之又少! ------------ 珍贵土地 小时候,看不见一块被浪费的土地。 在分地到户那会,村子里的土地被划分成三类5等。 而且是分厘必争,个别地块以陇来细分。 总的分为水稻田、棉花地和山地三类。 水稻田又分中塘以内的水田和中塘以外的塘田。 中塘以内的水田又分成位于水库以上的高田和水库下的大田。 那称为高田的一直从半山腰沿着村子中间,一层一层的往下排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 山地又分为村子边上的平地和位于四周山坡的沙地。 同样的稻田位于中塘的内外产量相差很大,遇到大的台风,海水倒灌,塘田就可能颗粒无收。 再小再差的地块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命脉,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直到我离开村子,家里的粮食都是挺紧张的。 每年蕃薯上市季节,家里都是用7分的蕃薯配以3分的大米煮饭,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大米不够吃。 到了开春会用蕃薯干和着大米煮饭。 “能不能少放点蕃薯干?” 我人小不懂事,时常向着母亲抱怨。 母亲总是无奈的笑笑,盛饭时她的碗里基本看不到饭粒。 到了5一6月份,早稻收割前,往往吃的是一种“返销粮”。 这种“返销粮”应该是备战粮库中快过期换下来的粮食,按照每年缴卖的公粮的比例返回的,难吃无法言语。 “我不想吃国家粮。” 吃着又黄又粗糙的公粮,我常会对母亲说些俏皮话。 这个时节吃口多而劳动力少的人家基本上都要靠借粮食过日子,待到新粮上来再还。 “小阿姐,能否给我借一升米?” 同族同辈的都这样称呼我妈,因为族里还有一个没有嫁到外面的女主人比我妈要大两岁。 我妈虽然自己也存粮不多,但从不回绝。 后来读书时念到“青黄不接”那个句子时,老是想起婶子拿着盛米的小木盆来家里借粮的情形。 到了早稻收割时,那新米做的饭,那种香甜,根本不需要下饭的菜。 有一种刚刚在推广的品种叫“杂交水稻”,米粒特别大,吃起来又粳又香。 所以,在家乡有一个节日,叫“稻后节”。 出嫁的女儿都要象过年一样,拎着礼品,携着家人,回到娘家,吃一顿新米饭,共享收获的喜悦。 我就会奉父母的指派,屁颠屁颠的跑到十里外的姐姐家里当通信员,帮着把小外甥连背带挑的运到家里过节。 随着村里人口逐步外迁,没外迁也基本都在工厂打工,村民的生活不再依赖于土地,而且有一阵子还存在种田还要亏钱的情况,出现了很多土地抛荒现象。 但是已在上市公司上班的两位哥哥都不敢抛种水稻,因为年迈的父亲会定期去巡察自家的田地。 “农民不种田,那是违背天理。” 父亲口里常挂着这句话。 母亲也会时常回忆全村搞大食堂那会,差点饿死的情形。 近2一30年,父母亲都会把家里能装稻米的器具装满化钱买来的稻米。 前两年父亲在世时还在唸叨: “这么多人不种粮食,以后会不会饿死人?” 饥饿留给他们太多的记忆! ------------ 可怜候鸟 南飞的大雁,成群的野鸭,是我童年的记忆。 老家面北,依海而居,在半山坡的位置。 祖上刚迁移来的时候应该就在岸边,后来筑了海塘,围了些地,去海边就得穿过一片水稻田,再过一片棉花地(咸地)。 海塘外还有近二百半纵深的滩塗,而这片棉花地和海滩则成了候鸟过路时的必息之地。 到了入冬时节,就会有零星的大雁和野鸭光临。 飞走一批又来一批。 到快放寒假时每天成群结队,数量惊人。 野鸭喜欢在滩塗上停留,或许那里小鱼小虾多一点,涨潮时一阵阵漂浮在潮水中自由自在的样子,也有偶尔转场到海塘内的棉花地里的。 大雁则喜欢落在棉花地内。 那个季节棉花已采完,会有散落的棉花枯枝,插种的一行行大豆有一手指高的样子,远看一排排好象很密,近看每一株的间距不小,足以让大雁穿行其中。 至今我也不知道大雁吃什么。 但棉花地里有多种野草,枯黄的野草的籽散落在地上。 棉花地中间有一条条的水沟,小时候叫花沟,那里的水是半淡半咸,很适合鱼类生长,夏天我们常在那里抓鱼。 还有地上各种爬虫也很多。 从我懂事起这些南来过冬的大雁和野鸭从来没被哈护过。 太多的人都想把他们变成桌上的美味。 每当这个季节,棉花地上会被人撒上拌过农药的稻谷,多有误食的,虽然没当场死亡,但已无力起飞跟上远去的雁群。 野鸭更惨,有时整群死在滩塗上,时常看到年长者拎着死鸭上岸。 记得有一年大哥起了个早,在海塗上捡了10多只死鸭回家,吃不完还送去亲戚家里一些。 按照现在这种死鸭是不能吃的,可当时我们把内脏去掉,鸭肉照吃不误。 因为农村里根本没钱买肉吃。 我小时候也会去棉花地捡行动不便的野鸭、大雁。 有时候看着他们不太会跑落了单,但人小往往追不上,被逃脱了。 还有人用猎枪打。 那时猎枪没管制,有的是双筒的,走到雁群边,待他们一起飞,一枪几十颗枪弹(很细小的铁弹)出去总能击落几只。 有的没有当场打死,但已经受了伤,也飞不远。 经常看到人字形的雁队,远远的拖着一只落雁。 我们打小知道落单的大雁活不了。 80年代开始围海造田,海塘外又造了海塘,海塗变成了对虾养殖场。 棉花地也改造成了养殖场。 每到冬天,养殖场变成废弃的泥塘,再也留不住冬来春往的野鸭、大雁,不过也少了份残杀和血醒。 近几年搞沿海大开发,滩塗上建起了一排排高楼厂房,海边建起了大型码头,每年回去,都有不同型号的废旧万吨轮在拆解中,高洁的大雁是肯定不会再光顾的了。 我想念有大雁的岁月。 我想追逐大雁的足迹。 你们可好?! ------------ 最爱野鸭 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从头顶飞过的野鸭,顶着风雨一往无前的身姿。 总有一只骄傲的飞在最前头,领着两排队伍,象机翼一样成八字形展开。 秋末入冬时一路向南。 春暖大地则一路往北。 刚刚在“今日头条”看到野鸭回迁的信息,心情特别的舒坦! 在疫情暴发宅家的那个时期,各路专家都在讨论病毒的宿主,我居然联想到了候鸟。 于是切夜写了段文字发在朋友圈,既是对故土和过往的美好回忆,也表达对少时特别喜爱的这群动物的掂念。 在我10几岁时,家里养过鸭子,最多有100多只。 黄毛的小鸭圈在屋后的水沟里饲养。 长了羽毛就赶到海塘内的棉花地散养。 等到成年会生蛋了就放养在落潮后的海塗上,那里有取之不尽的小鱼小虾和各种爬虫小东东,这是鸭子的最爱。 放学后或者寒署假和周日,我会代替母亲去当鸭司令。 “喔…喔…” 涨潮时或临近傍晚,我尚未变声的沉长的呼鸭声回荡在空旷的海边。 此时,散落在泥塗觅食的鸭子会自觉的集结起来,朝着我发出声音的方向移动,迅速上岸。 冬春时节,南来北往的野鸭会在海塗上停留多日,甚至混在我家鸭群中抢食。 野鸭胆小,当我家的鸭子发出“嘎嘎“的叫声,它们就会飞到远处继续逗留。 慢慢的它们会变得和谐,甚至一起漂浮在泥塗尽头的潮水里,毅然分不出谁是野鸭谁是我家的鸭子。 但是日落时分,它们都会精准的找到回家的路。 我好想让它们和我家的鸭子一起回家,毕竟冬春的寒夜是如此的慢长。 望着远飞的鸭群我时常这样的瑕想。。。 我慢慢的喜欢上年复一年往来的野鸭,因为它们也是我家鸭子们的远方朋友,而且我能感觉到家里的这群鸭子性子越来越野,甚至有的学会短途的飞翔。 每当有野鸭整队的从低空飞过,我都会抬头静静的遥望,目送它们远去。 有时望着落霞尽头的鸭群,有一只落队时,会涌上一股无助的泪水。 “加油啊,不要掉队,你要坚强!” 我总会祈愿它跟上翱翔的团队。 看到头条中说的集结在宁波象山道人山的野鸭,它们欢快的样子,以及当地有关部门精心的看护,我好开心!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心结,象山道人山所处的塗茨镇也是我的第二故乡,80年代初,17岁离乡的我在当地派出所度过了3年美好的时光。 道人山是一个小岛,有一个渔业村,现在应该都搬到镇上来了。当时熟悉当地敌社情时,知道解放初有一股敌特就是把道人山作为一个跳板对我沿海进行袭扰活动,记忆特别深刻。 好想去看看道人山的那群野鸭。 ------------ 黄鱼印象 小时候,每年的黄鱼发情季节,也就是端午前后的两叁个月,总能听到黄鱼的叫声。 “咕噜噜…咕噜噜…” 象是小孩子的哭声,又象是山中一种大鸟的叫声。 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会发出更大的声响。 老家在定海岛的西北,对面是长白岛,长白的后面是岱山。 家门口狭长的海域一直向东向北延伸都是茫茫无际的大海。 如果登上村子东边的山岗,天气晴好的话,极目远望,可以看到属于定海的峙中山和属于岱山的秀山岛,都在这一带海域。 去小学的路上,看到好多次海市唇楼现象,眼前的海面展现出模糊的高楼大厦。 听长辈说那片海域曾经是繁华的大城市,叫东京,和日本那个东京同音。后来慢慢被沉入海中。 有句口头禅:“蹋东京,涨崇明。” 就是说这边沉下去,上海那边的崇明岛涨了上来。 还说是渔民在这里捕鱼时能经常捞上来一些碗盆。 有人还说这个模糊的城市是沉入海底的城市被海水折射到了海面。 我没有考证过,大自然的演变历史,无限的往前推,什么都有可能。 这片充满神奇色彩的海面叫做岱巨洋,当年盛产大黄鱼。 在现在岱山高亭港对港山大桥桥边还立着一块刻有“黄鱼港”的大石头。 那里曾经出过很多有名的“黄鱼”老大(船长)。 80年代末我在古渔镇东沙当派出所副所长,当地人说起5一60年代黄鱼交易的情景: “沿着横街两边堆满半身高的黄鱼鯗,晚上都堆在那里,没有人管的。” 家家户户都有这东西,比咸菜还便宜的东西谁会去拿? 8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应该都没见过大黄鱼。因为各种原因,几乎绝种了。 后来繁植出一种养殖的,那完全不是同一类东西。 渔民生产中偶尔捕到一条几斤重的黄鱼,那都会成为新闻。 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那种曾经最常见的鱼,已变成稀有贵重的物种。 只要有人捕获,就会有人高价收购。 都说大黄鱼浑身都是宝,鱼胆有助于清热解毒,鱼鳔补气止血、健脾润肺。 更有人传食用这种鱼能延缓衰老,并对各种癌症有防治功效。 我们小时候大黄鱼的头,三分钱一斤,呈亮呈亮的。 鱼的鳞片会发出一道光芒。 整条鱼应该要卖一角左右一斤。 那鱼肉吃起来的味道… 我真有点忘了,因为8岁以后我不吃大海里的鱼,只吃泥塗里的小鱼小虾。 其实那时虽然便宜,也不太会去买的。 我记得买过鱼头,当时有专门卖鱼的行贩组,是母亲叫我放学带的。 三分钱一斤记得特别牢。 看着一家人把母亲烧好的一大锅红烧鱼头连刺带汤光盘的情景,虽然我没去动一筷,嘴里也充满了“油麦麦”的味道。 初中时一个女的英语老师叫我带过二条很鲜亮的大黄鱼给我们的邻居,是她亲戚,好象是端午节。 有一次放学路上,正是涨潮,有一条与我小腿齐长的黄鱼,翻着肚子冲到海塘边,我爬到塘沿把鱼拖上来。 鱼嘴巴吐着鱼鳔,瞪着若大的眼球,尾巴还会摆动。 整条鱼金黄呈亮! ------------ 最鲜的鱼 打小就喜欢钓鱼。 钓一种叫做“杜鳗”的鱼。 小时候的海塘不用水泥,靠近泥塗的底脚有很多石洞。 退潮后海水留在石洞里,那个终年有水的洞穴是杜鳗的窝。 杜鳗不是鳗,是一种鱼。 形状象泥鳅,但比泥鰍头大肥壮,又有点象土布鱼,但比土布光滑雄健。 这杜鳗是我们打小就知道的最名贵的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而且肥而不腻、鲜而不腥。 喝一碗杜鳗煮的汤“骨头也会轻三两”,“睏米床宁也会爬起奔”。 退潮后,沿着塘脚寻去,只要是有水的稍微大一点的洞口,都会有很细小的小杜鳗在游动,也常有小石蟹爬动。 据说杜鳗吃蟹。 但大的杜鳗深藏在洞内,你是看不到的,只能用钓鱼钩去钓。 我很小就学会用母亲缝衣服的针制作钓钩。 取一枚中号的针,用煤油灯烤,烤得很炀很炀,针会变得很软。 然后把前端针尖用剪刀折过来,就变成了鱼钩。 钓杜鳗要等涨潮水时,它才会出来觅食。 我会算好涨潮的时间,早早的来到海塘上。 有时候把鱼杆带上先放在自己看得到的位置,抓一会蟹捡一会螺,远远的看着潮水来了再准备钓杜鳗。 先要找准洞口,再抓一把海泥贴在洞口上方1米多高的位置,等着潮水涨。 一般我们会找2一3个洞,顺便抓几只小石蟹,作为饵料。 有时也会弄些蚯蚓或烧熟的虾作为饵料。 等到潮水快接近洞口,我们早早的把鱼钩放到洞口。 这个时候最会上钩,杜鳗其实是听到潮水来的声音就等在洞口了。 潮水涨上来是很快的,有时候跑都来不及。 只要一有点动静向右后方猛甩,准能把活奔乱跳的杜鳗摔在塘上的泥土或草堆里。 这时你得急忙跑过去按住,否则很会脱钩。 然后换上饵食继续在这洞口钓。最多一个洞可钓10多条。 3两以上的杜鳗力气就很大了,一不小心会把鱼钩拉进洞里,被拉断线也是有的。 等到潮水开始往下退的时候,我们就不钓了。 这杜镘生命力非常强,我们往往用根绳子串起来晒在地上几个小时,好象不会动了,一放到水里又会活过来。 知道杜鳗很补,总会谦让着叫干体力活的父母和大哥姐姐吃肉,自己喝剩下的汤。 汤也很好吃。 钓杜鳗的季节主要是夏天,放署假的时候。冬天也有,但好象很少去钓。 前二年父亲身体很虚,什么都吃不下,就说只想吃杜鳗。 我跑遍附近几个农贸市场都没得买,专门坐轮渡去泥塗货比较多的岱山买了几斤。 看着父亲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在想,当初为啥不去多钓一点? ------------ 天然鱼塘 我曾经是个捕鱼高手。 小伙伴们出去抓鱼,鱼桶里的收获总比别人多。 我的两个小手好象会粘鱼。 大鱼小鱼都会往我手里钻。 家门口棉花地里的大大小小的水沟,是我们天然的鱼塘。 紧挨着海塘里面的,是一片棉花地。 棉花地是我们习惯的叫法,上面也种大豆、麦子、油菜、西瓜等等。就是不能种水稻,因为地是咸的。 其实这片咸地也是起到缓冲的作用,以保护中塘里面的水田不受咸水侵袭,保证高产丰收。 海塘的西端有一座简易的闸门,两边用木板契入凿好的石缝,中间用海泥填实。涨潮时起到阻止海水倒灌的作用。 但是由于比较简陋,始终会有海水从缝隙流进塘内,如果碰到大潮汛,海水的量是很大的。 为了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些海水,棉花地之间挖了很多的沟。 其实在大潮汛时从海塘各处也会浸入很多海水。 待到落潮时把闸门的板和泥起掉,尽可能把里面的海水放得最少。 由于潮汐的原因,也并不是每天都能放水的。 海里的很多鱼虾都是逆水而行的,在放水的时候,会游进来很多鱼。 再加上终年活水,沟里长满各类海草,很适合鱼类生长。 这里有抓不完的鱼。 品种也很多,最多的是仔鱼,一种在水里横冲直撞的鱼。 如果在署假,没去泥塗或者涨潮时,小伙伴总会带着各类网具在水沟里抓鱼抓虾。 我们会集中在一条沟里,用泥土把沟切断,轮流用工具向外勺水。待到水差不多浅了,就全部跳到水里把水搅混。 鱼忍不了泥土味,都会把头露出水面,不停的张嘴,用网具用手随便抓就是。 我能从露在水中的鱼嘴识别不同的鱼类,挑好的抓。 有时“油猛蟹”、海沙鳗都抓得到。 有一年水放得干,又是夏天干寒日晒,我在一处小水坑里抓了10多斤鱼。 小时候一身泥一桶鱼的回家,母亲总会笑着骂我: “每天弄得糊突突,侬作舍和?” 骂归骂,吃到自己抓来的香喷喷的鱼还是很开心的。 我还会用直针做的“冷钩”放(钓)鳗鱼。 就是传说中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那种直针,不同的是,我是放鱼饵的。 晚上放钩,第二天去收。 好几次直针上挂着黄背白肚子的野生鳗鱼,缠着海草很痛苦的样子。 那鳗烧熟了有一层厚厚的油。 到冬天结冰时,有些鱼也会浮在海草上面,不是很活络,也能捡二碗。 现在,因为建环岛公路,闸门被填掉,安装了大功率的抽水机用来防止内涝,海水已经无法进到里面。 曾经的棉花地荒废着等待着开发利用。 因为养过几年对虾的原因,积了一些雨水形成了几处水塘,上面长了一些零星的芦苇。 也时常能遇到一些爱好垂钓者在钓鱼。 有一次我花10元钱把一个人的鱼获都买了来,都是很小的河鲫鱼。 不过到底也是野生的! ------------ 好喝井水 小山村有一潭非常好的井水。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故乡的情感往往与一口口老井相牵连。 我从小就认为家乡的水是最好喝的。 当我离乡背井40年,走过干山万水,终于实证了我的观点的正确。 村子里原先有二口水井一一上井头和下井头。 上井头又叫泮家井头,位于村子西南平坦的山坡的脚跟。 井头的左下方就是泮家族人居住的地方,从村外往里看,就明显地看出房子建在西边的山坡上,长长的一条。 下井头又叫大井头,位于张家大院子与住在东边山坡下的腾家人居住地的中间。 水井的西手一条从山脚流向水库的小水沟,在雨天会有从山上汇集下来的水流急急的流过,仿佛一条中轴线把村子分成两半。 上井头的水是用来吃的,下井头的水是用来洗涤的。 因为下井头的水时常浑浊,后来就填掉不用了。 以后村子用水全靠上井头,慢慢的大家也就习惯把上井头简称“井头”。 那井水真叫好喝。 井水是终年不断的,就是在夏天,那怕几个月不下雨,水井总是满满的。 井头的里面的石壁上会长出一些青苔,青苔中间有一种果冻一样的小颗粒,我和小伙伴们经常爬在井口挖上来吃。 没什么味道,就是放入口里即化,凉凉的,很鲜。 冬天时井水是热的,会往上冒气。 而夏天井水特别的凉,劳累了一天的乡人在那里冲上一桶水,能消除一天的疲劳。 我们常把烈日下摘来的西瓜和黄金瓜在刚担来的井水里浸一会,吃起来清凉可口。 从我家房子去井头要爬一段近50米的陡坡,我很小就会帮母亲担水。 刚开始两个扃膀担不动大的份量,就用小铅桶拎。 靠着手和腿的合力,一步一步把水拎回家。 由于每一次与腿部碰触都会晃出一点水,倒在水缸里的水也就半桶不到。 但我会一遍一遍再去拎,直到水缸满到口子。 经常把自己的小腿肚的外侧撞得红红的。 看到父母哥姐劳作回来,用自己拎满的水烧饭洗脸,特别开心。 等到妹妹有点长高了,我就和妹妹一起扛水。 总是把水桶拉到自己很近的位置,尽量让妹妹少担点力气。 慢慢的我就会一个人担水,累了就在井口放下担子多休息一会。 顺便喝一口桶里的水,马上又有了力气。 有时会在井口碰到婶子婆婆们脱了上衣在井口擦身乘凉,就半闭着眼晴打满水匆忙离开。 到了高中那会,偶尔在傍晚碰到对门同龄的阿毛,穿着很小的背心,在井口洗衣服,居然不怎么感到难为情。 反而故意在边上站一会,装作休息的样子,还顺便聊几句闲话。 透过小背心,能看到她胸口丰满的隆起部位,觉得挺好看。 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心跳明显的快多了,有种心慌的感觉。 村里的人喜欢拎一桶井水坐在大樟树下乘凉聊天,热情的招呼过路的行人息一会脚,递上一大瓢井水。 于是四里八乡都知道村里的水好喝。 现在家家都通了自来水,但都不用来吃。 每家都有一根水管连着井水。 吃的还是井里的水。 夏天回老家喝啤酒,也喜欢用井水降温。 用井水降温的啤酒要比冰箱冰镇的啤酒爽口! ------------ 井头姑娘 我们这个村子很小。 我记得我离开时只有20来户人家,100人不到。 因为有二个单身户。 村里偶尔会有公社放映队来放一场露天电影,还有年底农闲时请人来唱几天“走书”。 几乎很少有其他文化活动。 但每年正月十五,都会有一次全村性的盛大活动。 我们称之为“抬井头姑娘”。 正月十五是元霄节,附近人居集中的地方都会调龙灯开庙会。 村子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土地庙,不搞这套,但是却也有我们的热闹。 当天晚上,吃好年糕为主食的晚饭,所有的女人和孩子会自发的集中到事先约定的一户人家。 女主人安排两个男孩子抬着一只饭篮,众人一起去泮家井头。 饭篮里装了几盘饭菜,盖上盖子,篮柄上系上红带子。 到了井口,把饭菜放在石板铺就的井沿,众人虔诚地祭拜。 他们认为,井头里住着井头姑娘,上天派她来保佑喝这口井水的人平安健康。 不然怎么会有寒冬腊月的水井水会热气腾腾不断往外冒出烟雾?! “一定是井头姑娘在帮助烧水,让我们吃到自然的热水。” 当大家都认为井头姑娘已吃饱了饭,就由女主人请井头姑娘上“轿”。 “姑娘,上轿了!” 连喊三声。 众人抬着“姑娘”到女主人家里,把饭篮子放在饭桌边的凳子上。 女主喊一声:“落轿了!” 便把篮子放在已清空的饭桌上,打开篮盖取走篮子,马上用“饭扫箕”盖好。 这个用来盖饭桌的“饭扫箕”靠“上横头”的位置系了一根筷子,由女主人把着。 筷子的下方洒了一层柴火烧下来的土灰。 女主先问井头姑娘的年龄,然后众人看着“饭扫箕”连续轻轻的点头,大家齐声地数着数,最后一定会安每年记的年龄准确的停下来。 接着问今年的年成如何,好的点3次头,一般的点2次头,不好的点一次头。 结果总是好的多,乐得大家满堂笑声,喜庆今年会有好收成。 接下来谁要问婚姻,谁要问读书,谁要问健康,挨着来,只要你心诚,总会有满意的答复。 完了再抬回井头去,大家欢笑着离去,也有留在主人家里吃点瓜子聊会天。 抬“姑娘”的男孩总会收到主人给的糖果。 参与的成年人要洗澡,有“情况”的要迴避,否则会脏了井水。 我小时候每次抬井头姑娘都不会拉下,跑前跑后跟在那里,也当过几次抬桥的,感觉挺神奇。 现在认为秘密应该是在把手的那个主人。 不过在缺少文化娱乐的那个年代,也为大家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更何况谁不向往美好生活。 看到这几年村里零星荒废的田地,我时常会想到抬井头姑娘的经历,傻傻的想那位“姑娘”可能已饿了很多年! ------------ 满山松香 我从小是听着风声长大的。 村子坐南朝北,三面环山,北面向海。 对面是长白岛,象个卧着的大白象,形成长长的屏障。 因为院子处在山岙的中心位置,冬天时,会有西北风东北风推着海浪,从朝北的口子卷过村子翻过山岗。 夏天,则是大南风沿着山势,掠过松林压过村子向北而去。 特别是大风天,晚上总是听着海涛声和松涛声渐渐的进入梦乡。 小时候满山都是常年碧绿的松树。 随风飘来的都是松树的清香。 春天的松枝会开出松花,很象北方的粟的形状,呈金黄色一串一串的挂在树上。 闻上去没有桂花那种放荡张扬的香气,而是一种深遂在骨子里的低沉而又厚实的淡香。 那是一种需要用心去品的味道。 我会和哥哥姐姐们一道去摘一些来,用一种用竹子编的叫“白篮”的凉晒工具晒干,制成香粉。 用这种松花粉撒过的年糕,不管是用锅煮熟鼀糖吃,还是用柴火煨着吃,都特别的香。 尤其是过了年的年糕,在水里浸得时间长了有股酸味,蘸点松香会好很多。 做“青饼”或其他甜点也会用得上。 夏天和秋天,松树枝上会结出松果。 夏天时是和松针差不多的青蓝色,实心的很是结实。 到了秋天松果的蕊向外张开,变成灰色,份量也变得很轻,秋风一吹掉落在地上。 这时松针也有一部分会变成红黄色,随风掉落在树的根部,形成厚厚的红色的一片。 这时妇女和小孩都会去山上,捡松果,“拉松毛丝”,那是最好的烧饭用的柴火。 我很小就很勤快,只要有空就会去捡柴火。 要把象头发一样的松毛丝捆起来还是要有点技术的。 先要折几根青的松毛枝打底,再把松毛丝用两只腿压实。 而松毛枝是不敢多折的,那是集体的东西。 从小父母就教育我们公家的东西是不能拿回家的。 有时我会把这些柴火拿到毛峙去卖,那是我小学和初中读书的地方。 他们是个渔业队,没有山。 给他们当生煤球炉的引火柴,很是抢手。 这样能换回一些零钱,打一斤酱油或买二个中午当中饭吃的肉包。 冬天,会有露水凝结在松针上,形成白白的冰棱,有的挂得长长的,很好看,辦下来吃有种清甜的味道。 如果遇到下雪,绿绿的松枝上挂满白白的雪花,更是好看极了。 秋冬季节,松针上常常会挂着白色的糖粉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一种虫子产下的,很甜。 我们上下学的路上经常会摘下来吃。 现在村子四周山上已经找不到松树了。 很多年前松树上长了密密码码的毛毛虫,满山的松树几年内全部被吃死了。 连绵不绝的松涛声只留在了回忆里! ------------ 遍山野果 小时候水果很稀少。 只有生大病的时候,会有邻居去供销社买两听制成了罐头的桔子、杨梅、黄桃,去看望时作为礼品,才能吃到。 这时候吃的就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水果了。 6一70年代由于粮食比较紧缺,所有能利用的田地都种了粮食。 我的家乡又是缺地少粮的地方。 水果更是稀罕之物。 村里也就只有一株口感一般的文旦树。 但是山上和田野间各种各样的野果百草让童年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野山味。 很小就会背一段谚话:一月农春过,二月芥菜陀,三月拨毛针,四月岙乌松,五月子蒲耕… 如果不是舟山人你肯定听不懂。 这个“陀”是“大”的意思。 “毛针”是一种野草,清明前里面会长出象棉丝一样的内脏,剥去外壳能吃,味道鲜甜。 如果任期生长就会长出体外,形如芦苇花。 “乌松”也是一种野草,很象窝笋,土话称“酸毛吽”,酸中略带甜味。 “岙”舟山方言指“折”的意思。 “子蒲耕”是指烧制葫芦的羹。 随着季节变换,这些野草野果都成了我们的美食。 春天和初夏是野草生长的季节。 我和伙伴们去上学的路上都能拔一大把的毛针,边吃边去学校,成了我们的饭后“水果”。 课间休息时我们还会用毛针玩游戏,各自拿出一部分撒开,只要不牵动别的毛针都可以拿出,比谁拿得多。 山上还有零星的野山杨梅,所处的位置每个小孩都一清二楚,没红透就去摘了吃。夏至杨梅满山红的时光也就已经没了。 6一7月份葛宫红了,那种象草莓的野果实在太多,我们就当零食随手采随手吃,也不清洗。 有时看到有蛇爬过留下的液体泡沫,那还真不敢吃。 我在摘葛宫的时候还真碰到过蛇,惊慌的跑得很远,吓得不行,当晚就发烧。 母亲总会用一种祖传的办法,给我“请”回吓走的灵魂。 不知是心理引导还是其他奥秘,每次都很灵光,一“请”就好。 我很怕蛇这种动物。 那时经常能看到蛇。 有一次我在一个翻水站的石沟里看到一大群的蛇,好象在开会,齐齐的抬着头看我。 我拼命跑回家。 告知母亲后,她却平静的对我说: “不用怕,蛇怕人的。下次碰到不要跑,不去惊动它就没事。” 确实,从小到大,没听到过村里的人被蛇伤害的事。 母亲还说:“看到群蛇结队,是好兆头,这辈子会发的。” 我将信将疑,到希望是真的。 梦里经常梦到被蛇咬的情形。 秋天的野果那就更多了,有毛粒、判查、野毛反薯… “野毛反薯”就是野生的柿子,摘来后要捂一星期再吃。 “毛粒”是一种象月季花灌木的果子,取出里面的籽,洗去细细的毛,味道很甜。 “判查”更象苟杞,开始是青的,慢慢变红,熟透了就成了黑色,很好吃。 现在村里的山上柴草茂密,少有人上山。 而且山地里都种了果树,没人再去采野果了。 都说回不去的是故乡。 我说回不去的更是野果香! ------------ 第十六章  野山杨梅 一直以为杨梅是最好的水果。 在家乡有一句口头禅: “桃饱李伤命,杨梅医百病。“ 对杨梅的喜好也就定格在成长的记忆里。 人人皆知舟山有丰富的海鲜,但少有人晓得舟山有超好品种的杨梅一一晚稻杨梅。 晚稻杨梅最集中的产地在我们定海的白泉一带。 但岛上各山头都可散见。 我老家小沙也有好多杨梅山,记得高中时去同学家采过杨梅。 不过人多只是管个吃够,回带是不敢想的。 老家的村里没有一户人家有杨梅树,不过山上还是有零星的野山杨梅。 其中有一株最大的杨梅树,离山脚很近。 就在靠东面我们称为“面山”的半山腰上。 离我家那山脚下的自留地也就4一50米的距离。 那杨梅树的下面紧挨着的是我母亲的爷爷的坟墓。 再下面是一片曾经开垦过的山地,因为荒废长了些杂草和小树。 但还是能看到规则整齐的边沿和曾经翻种过的痕迹。 再下来就是我们家的自留地。 我曾经思考过,祖辈刚来这里,劈山造地,何等不容易! 再说那颗杨梅树在那会已有很长的树龄。 树根有一人多高,有3一5个碗口粗。 表皮上有很多“修理”过的痕迹,记载着它的岁月年轮。 上面有三根大的支叉,撑起很大的村冠。 远远的望去就可以看到隆起在一片杂树林中的茂密的绿色的叶子。 “这是祖辈载种的杨梅树!” 我时常这么想。 但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个想法是对还是错,因为村里没有人的年龄比它的树龄长。 那颗杨梅树年年结果,年年丰产。 那怕是在所谓杨梅的小年,也都结满果实。 至于那杨梅的味道,我确实说不上来。 要说我嘴里尝过味道,那就是——青酸味。 小时候会很掂记那颗杨梅。 山上遍地杜鹃花开的时候,就会去树下那块荒废的山地拔毛针,还有我太太公的坟边上也长满这种毛草。 那里的毛针里面可以吃的象棉花一样的肉蕊,要比田埂上长的肥壮。 我和伙伴们会顺便去看看杨梅的果实有多大了。 过不了几天还会去看。 待到杨梅的果实有点象樟树的树籽那么大时,我们就会开始摘几颗尝一尝。 开始是苦涩味。 慢慢有点苦酸味。 慢慢变成纯酸味。 再过段时间吃起来就是青酸味。 我也尝到过酸甜的味道。 那是几颗留在高高的树尖上的“漏网之鱼”,我爬到树杆上,借用其他工具打下的“战利品”。 待到“夏至杨梅满山红”季节,那颗树上的杨梅早就了成了其他“作物”的养料。 10多年前我的小哥在屋后的山坡上种了一株杨梅树,现在每年能采百来斤,很大的。 小的也有几珠,采不了多少。 现在村里路边都是水果树,食“青“时代已经不再。 上次回老家看到路边一株桃子长得好,顺手搞上一蓝,还不知是那家的呢! 写到这突然想: “是人在改变着世界,还是世界在改变着你和我?” ------------ 第十七章  儿时玩场 小时候特别爱玩。 和小伙伴们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玩各种游戏。 实在无事可做就比力气摔跤。 弄得身上东一块西一块都是伤疤。 身上的衣服不是穿破的,而是磕破的。 那时最爱去玩的是三个碉堡。 那里最有实景感。 村子周边有3个碉堡。 一个位于村子西口外冲头的海边。 一个位于东口外山头的半山山冲。 还有一个在东边山头位置。 有说是国民党部队从大陆退到舟山时造的,也有说是解放后部队造的。 国民党最后撤退时,是从村子往东不到10里路的西码头坐船走的,顺便抓了很多壮丁补充兵力。 我妈的一个堂叔被抓去就抵了一个湖南兵的名字。 村里共有4个人被抓走,还有个女的是被军官当老婆带走。 可见当时退守海岛的国民党部队在村子里的活动应该是比较频繁的,建几个碉堡计划长期固守也是可能的。 在外冲头的碉堡里曾经看到过一排竖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解放军为了防止台湾反攻大陆建造也说得过去。 这几个碉堡成了我们小时候玩打仗游戏的重要地盘。 东边的二个碉堡因为位置比较高,只有去山上摘野果时去玩一下。 最高的那个位置非常显要,三个枪口,向东能望见小沙的下半部分和马岙的部分田野,向北能望见长长的山棱直至海边,向西能望见整个村子。 朝南的小门则连着和远处整个山棱相通的壕沟。边上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山顶平地,平地边沿有明显的石墙的痕迹。 这块地叫“炮台岗墩”。 小学初中有好几年的秋游是在这块地方搞的。有一次是比赛爬山,有一次是找“情报”。 当时山上的柴草每年砍得光溜溜的,爬山比较方便。 活动之余都会围着碉堡演练攻防打仗。 我们玩得比较多的是西边外冲头那个。 碉堡就位于山咀头,下面是10来米高的石壁,两边很陡的弯曲小路可以爬行。外面就是闸门和海塗。 南来北往的人走累了也会在石壁下乘个凉息个脚。 赶海的我们也会因为等潮水聚在那里。 那时正好放“渡江侦察记”、“上甘岭”等打仗片,总会有人发头:“去,打仗去。” 大伙就“冲啊!”,爬到碉堡里。 分成好坏两派,演习抓特务、炸碉堡,一片冲冲杀杀的声音。 玩得饿了,就在边上的山地挖些土豆、蕃薯、蚕豆、大豆、玉米等当季的土作,再捡些柴火,烤了吃,玩着玩着时常忘了去海边拾贝,忘了回家吃饭。 这辈子没见到过这些军事设施里的激战和硝烟,但也见证了他们时常飘舞的细长的炊烟。 因为做路,孤立于石壁上的那座碉堡已不在了,东边的二座还在。 ------------ 第十八章  夜半炮声 我从小就非常崇拜军人。 骨子里向望军营生活! 我们附近没有部队营地,但时常有军舰在村子外的海上避风,因为与对面的长白岛之间形成了天然的避风港。 有时军舰靠得很近,舰上的烟囱、大炮,甚至水兵的活动清晰可见。 舰上会放下小艇到毛峙村进行补给。 毛峙是一个很大的渔业村,人口较为集中,有市场,也有供稍社等,象个小集镇。 “海军吃得很好!”大家都这么传说。 于是幼小的心灵对眼前的舰艇和水兵充满了向往,总觉得遥不可及。 穿绿军装的陆军则见的是比较多的。 那时每年都会有几次在村外的海塗上进行大炮实弹演习。 每次实弹演习都会有大批的官兵集中在村子附近,去毛峙小学读书的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军车。 比较玩皮的大点孩子会追着从后面爬上车子搭一点点路。 因为海塘的路是软性的泥路,留下一道道车辙,高低不平,开得很慢,而且到了毛峙村里车也会故意停下或慢下来,没见出过什么事。 开车的兵哥哥挺好的! 但我不敢,我认为有危险的事情不能做。 上下学的时候我们喜欢围着这些当兵的转悠,当兵的也会和我们开玩笑,问我们“想不想当兵呀?”之类的话,挺和蔼可亲的。 慢慢我们都认得出穿四个口袋是当官的,只有二只口袋的是当兵的。 他们有的拿着仪器在测量,有的戴着耳机在发报,都非常引得我们好奇。 有时遇到他们吃饭也不舍得走开。 看到他们菜里都放着肉片,暗自想: “当兵真好,平时都有肉吃!” 想当时农村里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去买肉。 打炮都是在潮水涨的时候,确保海塗上没有人。 提前在靠近海边的位置插上几株毛竹,再绑上几朵松树枝。 所有的行人都被拦在安全的位置。 炮是从很远的地方打过来的,说是过山炮。 我们听着大炮从头上掠过的呼啸声,一会看到一股水注在“靶子”周围升起,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有时会在晚上打炮,大半夜都是炮弹的呼啸和爆炸声。 当时真的有点担心炮弹会不会落到村子里,不停的听着呼啸声的远近,等着爆作声过了才放心,不敢睡去。 大人们则根据声音,估计演练结束了就去海塗边。等潮水退了,去把没打烂的毛竹拔上来,上面挂着的灯是用一种特殊电池做的,能点很长时间,对还没通电灯的村里人是很稀罕的。 ------------ 第十九章  戏水童年 我从小喜欢玩水。 水性也很好。 在村口与向北延伸的平坦低洼的田地之间,有不到百米的平缓的下坡路。 路的右手是用来种玉米蕃薯的山地,由于比较平坦,取名平地里。 路的左手是一个长和宽均不到百米的小水库。 小小的水库,承载了儿时太多的记忆。 一到夏天,大小的男孩子都爬在水库边沿。 会游泳的在深水处各种姿势的畅游。 不会的就在边上戏水,慢慢的自然都会游了。 当然也是有危险的,7岁那年我滑落在深水里差点淹死,喝了很多水被长我2岁的二哥救起。 都说我命大,因为更小的时候先后两次跌落在水井和粪坑里都被救了过来。 水库里盛长螺蛳,用力吸口气,潜到水底,胡乱的用两手抓挖泥土,每次不会少于10几颗。 最省力的是沿着水坝,在被淹没的石缝间,慢慢的挖,总有收获。 我最喜欢推一只小木桶游到水库中间靠近上游的位置,那里有块大石头,人站在上面掂起脚刚好露出嘴巴鼻子。 那石头上面和泥缝之间螺蛳特别多,很快就捡满半桶。 海边落潮时,大人小孩都会去海塗上捡贝类捉鱼虾,上岸后都会在水库里把收获的东西洗去海泥,顺便把身上拈满泥土的衣服洗干净凉晒在堤坝的石头上。 这时男人都会光着身子,沉在水中消除赶海过程中的疲惫。 也有大胆的结过婚的女人光着上身,清洗衣服,然后走到路边的玉米地。 此时米玉长到一人多高,人钻进里面外边是完全看不见的。 她们会脱掉湿透的裤子,反复拧干水份再穿上,炽热的太阳一会就把衣服晒干了。 水库里有很多河鲫鱼,还有河鳗。 河鲫鱼是比较好抓的,正好钻在石缝里基本无处可逃。 河鳗是很难空手抓的。 我学会用缝衣服的针制作成鱼钩,也叫直钩或冷钩,串上一条蚯蚓。晚上放第二天去收,还真抓到过几条斤把重的河鳗。 有一年大旱,水库见底,一个上午众人抓上来几百斤鱼。 吃好中饭我去捡漏,看到泥水中有很多河鳗露着半个头在吸气,足足抓了有20多条,好开心。 前两年水库由上级投资作了大的整修,有点风景池的味道了。 这几年回去都会带自家养的金毛蛋卷沿着河堤转转,告诉它这是我儿时的玩场。 若是正好是大热天,就会把它推下河里,看着它在水中扑腾的样子,仿佛时光又回到了童年。 ------------ 第二十章  牛来牛往 牛是我童年时见过的最大动物。 也是儿时的玩伴。 一直没有忘记牛背上度过的快乐,时光。 耕牛是农民的重要帮手。 听大人们说: “天上老君叫牛大王到凡间传话,叫人每三天吃一顿饭。” 牛王一路记,一路背。到了凡间传错了话,说成了“一天吃三顿。” 牛王回到天间复命后,天上老君感到不对。 “一天三顿,哪来这么多粮食?” 于是把牛王罚到凡间,帮助人类生产粮食。 牛王自知自已有错,甘愿当人苦力。 人类也感恩牛的付出,友善对待。 大集体的时候,耕牛有它的户口,不得随意宰杀,那是要坐牢的。 村里基本保持3一4头牛,一般是二头水牛,一头黄牛。 水牛的力气大,水田里的耕、耙、犁这些重话,由它们当苦力。 山地活相对轻松,就由黄牛也承担。 但是牛也得吃好才有力气,所以每天会安排一男一女来喂养这些牛。 我们这些小孩就会爬到被放牧的牛背上玩耍。 大水牛的背部很宽,象一张床,我们有时候坐,有时候站,有时候甚至会在牛背上睡上一觉。 最好玩的是骑在水牛背上到水库里游泳,牛在水中游,人坐在牛背上,牛只露出牛头,人好象飘在水上,时不时的站上一会,象是有轻功的高人,很是惬意。 分队后牛也被分开了,为了便于饲养,慢慢归个人所有,有需要的付点工钱。 我家就这样拥有了第一头牛。 随着各地都分地到户,很多牛都变成了私人所有。 父亲想培养一只新的耕牛,又买来一只小牛。 这个时期,牛的买卖活跃起来。 父亲又做了个操作,把原来村里转置过来的老水牛卖了, 从上海的崇明岛买来一只刚能耕作的新牛。 这牛长相很好,看的人很多,有人愿意加价100多元买去。 父亲卖掉,又去崇明买了一只。 那时村里的船定期去崇明,父亲只要给船上10元钱意思一下。 村里人都看到了商机,多数家庭都从崇明买来牛,有大有小,大的短期转手,小的养年把再卖。 我家最多时有5头牛。 各种贩牛客经常会光顾村里,有时一天好几班。 我跟在边上也慢慢学会品鉴牛的好坏,好的水牛二只牛角分得很开,牛腿很粗,牛的毛发整齐有光泽。 我家有二头牛还卖给了宁波慈溪人,当时只知道是三北人,我帮他们把牛赶到定海的码头,给了我3元工钱。 我回来在碶头的代销店化了1角6分钱,买了一瓶啤酒和一个牛粪饼,狠狠的体会了一把自己赚钱自个化的乐趣。 这也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好象有股牛的尿腥味。 时间一长,崇明那边的牛也被买贵了。 感觉村子里的商品经济是从牛的买卖开始的。 ------------ 第二十一章  金牛洞記 小时候读书要走一段山路。 从家门口到外山嘴比较平缓,但一直上坡,向东转个弯,就是比较陡的下坡路,等下完坡,右手边有一只终年碧绿的小水塘。 水塘的里面是一片高约20米的石壁,石壁上终年挂着水珠,冬天结成冰凌很是好看,我们时常用手掰二根当冰棒吃。 别说还真的比现在卖的糖水棒冰好吃,大概是野生的缘故吧。 石壁的东侧是一个很大的洞口,与岩壁差不多高,打小就听大人说叫作金牛洞。 洞里面人能到达的不深,大概5O米的样子,但在洞内能听到潮涨潮落的声音。 据说这洞一直连穿到岑港的街上,那算起来要翻近10公里的连绵大山。 不过没有人亲身去走过,而且我们当时看到的洞内壁都是封闭的,应该是一种猜测吧。 洞壁四周都是晶晶发亮的一片片石片,很坚硬,很难挖下来。 夏天的时候,洞内非常凉爽,我们上下学的时候经常去洞内乘凉。 有时会用石头去敲几片亮晶晶的石片下来,把玩一下也就扔了,但时常在想,这里边有没有金子或者值钱的矿。 当时还没多少经济头脑,但暗自思量等长大了要弄个明白。 “以后把这里冰爽的水制成一根一根的冰棍,让小朋友们都能尝一尝味道。” “把里面的洞打通了,让大家都来玩,不知里面会不会有很大很大的蛇?” 走过那里我时常呆呆的傻想。 可是当我离家外出4年后回家,那洞口池塘上建了很大的一个冷库,也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毕竟聪明人多,捷足先登,利用了天然的冷气和水,省了多少成本? 至于有没有在开发矿就不归我管了。 传说金牛洞是有一头金牛的,说的人是活灵活现的: 凌晨当太阳快要出来时,从洞里会窜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金牛,出洞后沿着海塘跑到毛峙(一个很大的渔村,小学和初中我都在那读),再跑上后面沙峧方向的山岗,在太阳升起来时飞驰上天。 都说有人看见过,但我没亲眼见。 不过洞口也真有象被牛角撞过的小洞,也就半信半就了。 其实内心也真的希望这是真的! 还听别人说过,这头金牛是天上一个仙女下到凡间变的,被村里的一个后生见了真容,后来动了真情,夜夜相见。 玉帝察觉后不准仙女和凡界通婚,派天兵天将强行把她带离金牛洞。 金牛以死相博,在洞口留下两个牛角印。 回天庭的路上她哭了十八声,每哭一声,小沙的大浦折一个湾。 于是有了“小沙大塘三里三,小沙大浦十八湾”的传说。 金牛洞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有仙气的地方。 ------------ 第二十二章  毛峙往事 我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在毛峙小学读的,整整8年。 对毛峙的影响是比较深的。 在我到了可以上学的年龄,我们大队没有小学。 我从一年级开始就得步行5公里左右到毛峙小学读书。 我比同龄人早1一2年上学,他们后来在自己大队办的小学读书。 我上学来回往往只有一个人。 路上要翻过村子东面的小山岭,再走过三里三的毛峙大塘,也有叫小沙大塘的。 有句老古话:“小沙大塘三里三,小沙大浦十八湾。” 那个小沙大塘比我们村子外的大塘要宽一些,可以开大卡车,但也是泥路。 天气好的时候还是很好走的,我会很调皮地在塘边上的大石块上边奔边跳,不时地捡一块石头扔塘下面泥塗里的跳鱼、沙蟹。 扔着了就下去捡,还真能捡上一大把,放一碗汤足够。 遇到刮风下雨很是艰辛。 塘上风大路滑,非常难走,经常滑倒。 有一次,天很冷,我没有带雨伞。半路遇到大雨,躲在毛峙大塘边上的芦苇丛下面发抖,是一个过路的毛峙村人帮我背回家的。 毛峙是我们小沙公社唯一的渔业队,也是唯一由国家供应粮食的一个村子。 毛峙人都有一种优越感,把我们农村的人统称为“岙里头人”,仿佛他们就是城里人。 但在我们眼里确实有他们的优越之处。 我那时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毛峙村里有直通县城的车站,有卖百货的很大的供销社,有医院,有卖大饼油条的食品店,有卖水产的“行贩组”,有理发店,比公社所在地小沙街里还热闹。 连着这些店面的石板路一直沿伸到海边的码头,有航船与长白、峙中、干榄相通。 毛峙人都是捕渔的,不用种田,不用赤脚被蚂蟥叮咬。 他们可以穿很干净的衣服,女人就在家里织织网,养得白胖胖的。 他们长年有海鲜吃,收入比农民高。 当时海里有的是鱼。 他们有底气,我们认命! 农村的女孩嫁到毛峙象嫁到城市里一样,喜欢得不行。 我有时放学后,会去同一个学习组的同学家里做作业。 他们的四合院房子比我们结实,还铺着厚厚的地板。 每个四合院都取了很有文化的名字。 不过有时候感到捕渔也不是很安全。 有好几次由学校组织和同学们一起去参加追悼会,都是出海时愚险的。 这时他们都很悲痛,流着泪,神情伤感。 有一次同桌看我没有掉眼泪,还埋怨了我一通,说我没有良心。 “我们能在学校读书,全靠他们风里浪里辛苦换来的!” 我想想也对。 于是下一次我也哭,那是真的伤心。 我爸妈在毛峙都有亲戚。 我爸有个姑姑嫁到毛峙,他看不怪表兄弟高人一等的眼光,从不跟他们走动。 听说有个表弟从台湾回来,几十年没见他都没去,怕别人以为有目的而去。 不过也有一个做裁缝的“杏菊”阿姨,和我们无亲无眷,则走得很好,时常叫我带点土作送去,她家也会叫我带点鱼虾回家。 还有一位我爷爷的表兄弟,我妈叫他叔叔,我叫他公公。 他时常会在中午快放学时,在教室门口等我,领我去吃中饭。 婆婆烧的软软的米饭,和清脆的海蛰头沾咸肋鱼汤的味道,一直不曾忘记。 ------------ 第二十三章  长白寻根 长白岛象一头卧倒的大象,融着数千米宽的长白江,拦住了我们北望的视线。 要不然,使上高倍望远镜,站在家门口就能看见上海的摩天大楼。 父亲的母亲,我的奶奶是从长白岛上嫁过来的,那里有很多我们的亲戚。 父亲也偶尔会回忆些外婆家的一些事。 “舅舅经常骂我地也不会种,种的稻活不了。” “我去外婆家,表兄弟老是欺负我。” 父亲16岁的时候,做屠夫的爷爷生病死了,家境开始败落。 18岁那年,又遇到了火灾,烧了家里所有的家当。 虽然得到一些亲戚的帮助,搭了二间茅草房,免强能活下去,但基本是一贫如洗,靠打短工为生。 所以我填出生成份填的是雇农,就是农村的无产阶级。 好多人都不知道阶级成份中,除了贫下中农,还有一个雇农。 因为雇农很少。 自从父亲到母亲家里做了上门女婿,他就没去走过长白的亲戚。 他只说他不喜欢走亲戚。 但这肯定不是理由,他到90高龄还叫我开车去他姐妹家呢。 我是猜得到他的心思的:他是觉得做了上门女婿,低人一等,怕被人看不起。 想归想,我们也不会去捅穿。 有啥重大事情都有哥哥姐姐他们去完成礼节。 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哥哥姐姐去过长白,好象是父亲那一个表兄弟结婚。 因为平常是不走动的,那怕过年过节也不大来往。 那时要去毛峙码头坐船,那船不大,但是装了机器的。 从毛峙到长白不用一个小时,不过就一天一班,不能当天来回。 那时感到长白是一个很大的岛,那里也是一个公社,和我们小沙一样。 我很小就看到晚上长白岛上会亮起一排长长的灯光,而我们村子还没有通电,我总觉得他们比我们先进。 父亲舅妈在的时候曾好几次托人带信来叫父亲去走走,他们也知道父亲爱面子,但父亲就是没去。 有一次我陪母亲乘村里的运输船,去长白岛的塘河里割一种猪吃的草,叫做“革命草”,母亲指了一下一片村庄说:“这就是大湾里,你父亲的外婆家。” 因为船马上要返回,我们来不及去拜访。 姐姐出嫁的时候父亲的表妹来过,长得高高的,留了一条长长的辫子,挺好看。 近几年,在杭州遇上不少在外打拼有些成就的长白人,饭桌上问得最多的是他们认不认识父亲的这些亲戚。 虽然结果不很令人满意,没有对上亲戚。 但当他们告诉我一些对方的近况,比如父亲一个表兄弟去了美国当医生,混得很好,就非常欣慰。 现在,村子外面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轮渡码头,可以开着车去长白了。 正在建设中的甬岱大桥也有一个口子连通长白岛。 很想抽个时间去那里看看。 长白,有我祖上的根脉! ------------ 第二十四章  岱山印象 爬上村子东面的山顶,站在那个叫“炮台岗墩”的地方,遥望岱山,如果没浓雾,是很清楚的。 因为小学时每年的秋季,搞野湾(户外活动),就在山顶上,吃着自带自烧的蕃茹,向北边望,岱山和其所属离岛历历在目。 对岱山的关注,应该最深刻的是在夏天。 因为屋子里热,会在院子里搭上门板,通宵纳凉。 此时,从岱山飞机场射过来的灯光,会把家门口照得通亮。 那时家乡小村还没通电,对远处来的通亮的灯光,幼小的心灵便觉得人生追求的梦想就在那个方向。 第一次到岱山,其实是一次商务之行。 刚高中毕业闲在家没事,跟着撑运输船的大哥随船到处跑。 到岱山干了二件事: 一是一大早陪大哥去高亭农贸市场卖鸭蛋(家里养了一群鸭),虽然最后还是卖完了,换了些钱,但看着管市场的人大声呵斥的凶狠神态,以及大哥低三下四的讫求模样,心里还是蛮生气的。 二是去烟糖公司门市部去排队(拼)买了十来条大红鹰香烟,一个人一次只能买五包,来回排队时掉了二包烟,去地上找时没了,心里想居然城里的人这么缺德。 “城里的人心眼坏,没我们村里的厚道。” 那时我真的这么想。 不过那些香烟让我第一次不是靠体力劳动就赚了一笔不小的钱。 当时香烟凭票,我1角三分一包买来,在老家能卖2毛。 这一单赚了10来元钱,后来又从家里抱了一只鸡卖了,为自己买了一双皮鞋。 这也是我第一次穿上新皮鞋。 那年春节我把皮鞋擦得亮亮的,觉得特别有面子。 想想自己还真是个商业奇材。 不过那两个不愉快的事情还是让我对岱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曾想后来我居然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经常让我流连往返,时时牵挂。 86年武警指挥学校毕业后直接到岱山工作。 也是阴差阳错,本来是分配到舟山边检站工作,报到时领导说边检站还在筹建,把我暂时放岱山。 一放就是8年。 我先去了长涂派出所,那是一个著名的军港,很有味道的地方。 长涂我只呆了半年,就调到了大巨,那里的“观音山”很有名。 后来又调到东沙派出所,这是古渔镇,岱山最早的县城,很有文化历史底蕴。我也是在那里当了现役派出所中最年轻的所长,留下很多故事,也有过不小的创伤。 在岱山呆了8年后调到市里的支队,当时我已考取了律师资格,并时常有稿子发在人民日报啥的。 我找了岱山的美女结婚,也是在那里生了孩子。 我真心感到岱山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很多景色世间独有。 鲜有人知的静沙、石壁、古镇… 还有丰富多彩的海洋文化、海鲜美味… 你一定会和我一样深深的爱上她! 在我以为,岱山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有房子买在那,退休了去。 若干年后,你在岱山就CaLL我,没啥,酒有的! ------------ 第二十五章  宁波暇想 15岁那年,我初中毕业。 署假期间,大哥带我去了一趟宁波。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舟山去其他地方,也算是第一次开了眼界,见了世面。 村子里土地不多,劳动力有余,70年代初就买了一只运输船,增加点集体收入。 开始几年聘了对面长白的老大和个别船员,慢慢都有村里人代替。 每年组成2一3组搭配轮流下船。 那一年大哥做船上业务员。就是安排货运计划、运费结算以及港口进出报关办证等。 那次是装瓦片去宁波。 我俩在家里吃好中饭听好气象出门。 那时每户都有有线广播,每个整点都会想起熟悉的声音: “…大目洋,猫头洋,渔山,大陈渔场,南到偏南北,乂到乂级,阵风乂级…”。 气象与海边人性命相关。至今,一些老人还有每天收所气象的习惯。 根据气象这两天天气很好。 船停靠在边上马岙公社的一个码头,我们走了将近半小时。 货已装好,等我们一到就解缆开船。 这是一艘木帆船,就是没有机器动力的。 船也不大,10多吨。 船员合力用篙子把船撑离码头。 老大在船尾把着舵,引领船头的方向。 乘着船借力向外飘的时机,其他3名船员合力把位于船中央的船蓬升起来。 根据风向和风力固定好胎蓬的牵绳,船借着风力快速向长白港方向行驶。 船头上还有一顶头蓬,因为是重船,拉了一半。 很快船就驶过家门。我坐在后八尺的位置,那是生活区,舱内是四张高低床,和一口烧饭的土灶。 看着海水疾速向后流去,没啥浪花也没啥声响,很是惬意。 当船要驶出长白港西边口子的时侯,老大叫船员把中蓬放下来一半。 听老大在说是为了防止边上山风削下来太过厉害。 弄堂的风特别大,应该是这个道理。 出了口子船向西南方向满帆前进。 其他船员没事都去休息。我陪着老大在船后。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宽阔的海面。 往西北看过去茫茫无际,太阳离海平线只有2一3米高的样子,把周边的天空和海面都染成了红色,非常耀眼。 驶过一处礁石,有一只几干吨模样的船的三分之一船头露在海面,4一5只海鸥在周边飞来飞去。 老大说已经在这好几年了。 想想海上的风险还真的很大。 后来我知道,16年以后,已经卖给个人的当时我坐的这条船就是在这一带沉没的,我妈的堂弟,我叫三叔叔的就永远没有浮上来过,他的小舅子奇迹般的爬出船舱游到了海面得救了。 到天黑的时候船到了镇海的大锲。候了一会潮水,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我听大哥的安排进船舱睡觉。 迷迷糊糊中,听到大哥他们在搬运瓦片卸货。 在船上有补助,又有外快,所以大家都愿意下到船上来。 等我第二天醒来,船已经进了甬江过了镇海了。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市惊喜不己。 远远的看到一座模跨在江上,穿插在高楼大厦之间的壮观的大桥。 他们告诉我是宁波新江桥。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桥。 以前只在书上念到过。 船靠在港务局码头,大哥带着我到港务局登记排队。然后带我坐公交车去动物圆看了下动物,里面的老虎狮子等凶猛动物都是第一次见到,感到很新奇。 看到孔雀开屏真叫飘亮。 虽然没有拍照,但都深深的映入脑中。 感觉世界真奇妙。 回来时坐的公交车的司机是个年轻姑娘,留了个短齐头发,神态很优雅,感觉开车很享受。 我一路没仔细看繁华的街景,看她入了迷。 暗自在想: “如果我能考出外面来,最好当个公交司机!” 当天傍晚,我们接到货运通知,到港务局斜对面的码头装大米。 装货过程中,我擦了下身子,把一件穿了一天的红背心泡在船上打水用的木桶里。 船老大以为只是用过水没其他东西,把背心连同水都倒进江里。 我眼看着红背心随湍急的江水翻了二个跟不见了踪影,心里到底有些不舍。 我一直记得我在宁波甬江留下过红色记忆! ------------ 第二十六章  爷爷鱼干 关于爷爷的一些事,大多是从父母和邻居长辈口里听来的。 爷爷和我一样属龙,在我8岁那年过世,在当时村里是最高寿的。 他出生在大户人家,到他这一房是独苗,祖上传下来有几亩地,农忙时还要请短工,父亲也就是来做短工时被爷爷看上,觉得人挺本份,做了上门女婿。 由于家境不错,小时候没吃啥辛苦,个子也长得比较高大,18岁就娶了奶奶。 奶奶家住小沙街上,有兄妹5个,也算门当户对。 爷爷奶奶共生养了5个孩子,长大成年的就两个女儿。 大的女儿嫁到邻村烟墩下,在生小孩时难产没挺过来,没有留下后代。 我叫姨父的后到上海发展,娶妻生子,不再来往。记得我12一13岁那年,两个上海口音的后生来家里,要求分爷爷传下来的房子,纠缠了一翻,以后就没来过。 小女儿就是我的母亲。在我母亲三岁时,奶奶生病去世。 对奶奶的记忆母亲是不深的,但谈起她的姐姐就会滔滔不绝,毕竟是生去了母亲相依为命的姐妹。 “我感觉天要蹋下来了!” 每每聊起我姨妈的事,母亲总会包含眼泪的说道,总归是情同手足,血浓于水啊! 爷爷以后续过两次婚事,都因为处理不好两个女儿的关系而没有存续,可见我妈和姨的性子还是够烈的,不过也反映了爷爷对两个女儿的关爱,他是不忍心她们受到伤害。我也深切地感受到爷爷是条真汉子! 壮年时的爷爷当过革长,官不大,也就管所处的整个小村子收税拉壮丁的小事。 据说当年一伙强盗把爷爷同属的婶婶掳了去,要求拿金条去换。是爷爷托了中间人去调定的,听起来很威猛的样子,好象当革长也挺厉害。 传说中爷爷做的好事不少,有一件事至今还在惠及村子里的所有人。 村子的正中间有一株很大的樟树,树身要4一5个人才能合围,树冠足有一个足球场方圆,树的下方是个小池塘.。树阴下凉风习习,是夏天村子里的人纳凉聚会的好去处。路过村子人也时常借此息脚逗停。 当年东洋鬼子侵入舟山时想把这株树锯掉去造船。爷爷从附近的万兴庙里请来一樽木头小蔀萨,供在树叉中。当日本鬼子来锯树时,组织村民围着树跪拜,躲过了一劫。 所以村里人常说这株大樟树是护佑张氏属人的。 我童年记忆中爷爷总是在做草鞋,一种用稻草编出来的鞋子,供爸爸和大哥劳动时穿着,很结实耐用。 爷爷经常会去泥塗自己家的堡(浦)里捕海鲜,那时没有冰箱,用竹席晒成鱼干虾干。 爷爷一看到我就喊:“小孬人,来来来。” 边说边放下手头的活,抓起一把还未晒干的鱼虾塞到我手心。那份味道一直留在记忆里! ------------ 第二十七章  倔强父亲 父亲有个好几次跳出农门的机会。 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不该离开这片土地,最终都是转了一圈又回到田间。 和村子里同样评10分的壮劳力相比,父亲的身子算是比较单薄的。 但他从来不甘示弱,能挑120,不担100斤,别人挑三趟,他绝不会挑二趟。 有话当面说,从不背后算计人。 因为他知道,母亲是单传,而他是孤身一人来到没有任何根基的村子,没有任何的依靠。 小时候,春节时他的4个堂兄弟会来吃顿饭,我能看出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满屋子都是笑声,他想以此表明自己家里是有人的。 有时还特意叫几个邻里陪个酒、猜个拳。 他用自己的人品和努力在村子里站稳了脚跟,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担任了多年的生产队长,成了村里的主心骨。 公社里也对他进行培养,多次作为代表,参加县里的有些会议,并填写了入党志愿书。 家里衣厨上面原来有个铁丝篮,我时常去找些抄稿纸,里面全是他这个时期留下来的代表证之类的东西。 这个期间,因为自然灾害,公社里决定要求村里无偿的支援外面的一个村子几百斤刚收获上来的大豆。 大队的书记也都同意了,要父亲表态。 父亲没同意。 最后,入党的事就没了下文。 不久,县里抽调一些人员去磐安山上挑木碳,父亲也在公社报的名单里面。 听父亲说磐安都是很高的山,每天要走很多的山路,去了两年吃了不少的苦。 这支队伍结束时,有一部分去上海做了搬运工人,还有一部分在舟山也进了运输社之类的单位。 父亲和极少几个人又回了原来的农村。 过了没多久,通知他去水产公司下面的冰鲜船上工作。 这种船,就是把在海上的渔船的货,按国家规定的价格收来,转运到冷库,再按计划供应市场。 “手板面一样宽的带鱼,当饭吃。” 父亲时常这样描述。 他的意思是这辈子鱼是吃够了。 因为最优质的带鱼是海鱼里面味道最好的,只是现在的带鱼再好也没有那个时候的品质了。 过了几年,由于政策方面的原因,父亲被“精简返乡”再次回到村里。 白天劳作,晚上唱唱小调,家里团团圆圆,父亲很是乐观知足。 到了我读初中时候,大队办了一个石灰厂,又把父亲抽去当负责人。 可能还是由于父亲出去闯荡过的原因。 厂子规模很小,多时3一4个人,少时就2个人。 我偶尔去玩玩,看到同事和顾客都很客气叫他“厂长”,这是他这辈子当的最大的“官”了。 在这期间,家里的三间新房子里面搞粉饰。家里没见他带来过一包正品的石灰。 他时常会带上一担废料,按照卖给别人的价格,从工资里抵扣。 他时常的告诫我们:“公家的东西,一分也不能去沾!” ------------ 第二十八章  海岛雪莲 都知道雪莲生长在极寒的高原,为何绽放于海岛? 因为那里有我的妈! 我在脑海中寻遍所有赞美的词句都不足以表达,唯有雪莲的美丽高贵纯洁无私的品格才算般配她。 前两年,在一次母亲生病后,有位德高望重的邻居面对村里村外赶过来看望的邻里说“小珍珠是阿拉众家大人”。 珍珠是母亲的名,因父亲和母亲的名子同音,故分了大小,叫得也顺口。 “众家大人”,也就是说是村里所有人的共同父母,什么样的人才够这个资格? 母亲的童年经历了太多的不幸。3岁失去了母亲,14岁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 善良纯朴的乡人邻里为她撑起了蹋下来的天,呵护这株小树苗在风雨中长大成树。 前18年的恩赐,她用所有的后半生去报答,整整60多年。 我从来没有问过母亲从3岁失去亲娘到长大成家经历了什么,也没有问乡里邻居给了她多少的帮助。 我怕我娘回忆往事会过度悲伤,更主要的是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对这个山村的情和爱的体会,已深深的铭刻在不算年轻的心田。 我没有考证过先辈何朝何年何因何缘迁居于此地,打我记事起到现在也就三个族姓,分别为张家、泮家、腾家,生生息息至今发枝展叶到20多户人家。 但只要有红白大事就是一门大家庭。 去年父亲过世,我因为肩负公职,一直到确定父亲已无生命气息才匆忙返乡。 到家一看,村里所有人包括已迁居城里的都自发地相互招呼着来帮助料理后事。 “守望相助,亲如一家!” 此时此刻我泪如雨下,不知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悲痛还是那份温情。 听大人们说起过,在我4一5岁的时候,母亲重病住院生命垂危之际,大队书记带着全村各户的一个代表步行4个小时,带着乡上的公文请求医院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母亲。 “她的身上系着七条人命!一定要救活她!” 20多号男女就是这是这样嚎着哭着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母亲得的是急性脑炎,死亡率几乎百分之百。据说当时舟山医院用了最好的药,全部免费。 当时我们兄妹5个最大的姐姐还不到16岁,比我小的妹妹还在吃奶,上面还有高龄的爷爷和父亲的母亲,我们也叫奶奶。 在母亲的一生中,把村里所有的人都看作亲人,只要别人有需要,只要帮得上,都会倾其所有,根本不计图报。 甚至对外村的或者过路有难之人。 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挑货郎担的、捕蛇的、做手艺的,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了饭点叫到家里吃口便饭,有时还给点路费。 上个月清明节陪老妈去医院挂水,边上一位大娘拉着老妈的手,问:“你不是乄乂阿哥的老婆吗?我是乂乂啊,老早老早我到你们那里采棉花,你帮过我记得法啦?” 母亲摇摇头。 我知道那个村距我家蛮远的。母亲怎么记得了怎么多,或许她只记得了别人对她的好。 家里有好的新鲜鱼虾进门,她总会先留出二份给长辈们去吃。 记得那次我抓来20来条河鳗,烧熟后整屋弥香。我跑过去要吃。 她说“慢点,先打点给公公吃。” 她打了满满的一大碗送去给族上的长辈。 这鳗是我从干了水的水库里抓来的,记忆特别的深刻。 到现在我都会时常在聚餐时把家里有的鲜鱼、虾干、鱼干带给朋友同事,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别提有多开心。 母亲对父亲也是很谦让。她知道做上门女婿不容易,非到万不得己,谁愿意啊?! 她让我们兄妹5人中3人姓父姓,以延续父姓家族的香火。 在父亲病重弥留之际,她总是嘱咐我们:“你爹从小吃了很多苦,到了这里也没享啥福。” 其实父亲50多岁以后就不干重活了。 她的心里只装着别人! 记得我高二那年,有一次可以考市里重点班的机会。母亲知道后,拎了一篮鸭蛋去我的化学老师家,那个姓翁的老师是我表舅的堂弟。 我从骨子里了解母亲,她可以尽一切帮助穷人,但打死也不会去把结权贵。 我知道那是一件她这辈子做过的最违心的事。为了我们的前程,她一定是经历了内心深处多少痛苦的抉择! 我为拥有你这样的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感到骄傲! 你是普陀观音娘娘从雪域高原栽种到海岛小村永绽光芒的雪莲! ------------ 第二十九章  大哥笔记 大哥是我成长岁月中最有力的依靠。 我们兄妹五个中,大哥排序第二,姐姐比他大两岁,他比我大七岁。 大哥小时候很喜欢读书,因为要参加劳动,小学毕业就不让他读了。 他伤心过,但为了我们,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到我读书时不停地和父母说: “我们家一定要让一个人把书读出!” 他指的是考上中专或大学,成为吃国家粮的人。 大哥力气很大,十六岁就评了正劳力的十分公分。 也就是十六岁就开始干最重最累的活。 他既使发高烧,也去参加队里劳动。 有一次腿部很痛想休息,还是被老爸骂着去出工,因为家里这么多吃口,他是顶梁柱。 母亲常对我们说: “你大哥最辛苦了,要对他好一点。” 有时候我急的时候对他说话重一些,母亲也会责怪我。 我十六岁生过一场急病,是大哥连夜用手拉车把我拉到公社医院,差一步就救不过来了。 “是大哥救了我的命。” 我常对老婆和女儿这样说,希望她们对大哥好一点。 他小时候和我一样很活泼开朗,积极参加团员青年等活动,很要求上进。 但后来我感到他慢慢的不是很合群,很有心思的样子。 一开始我以为是长大了的原因,后来我才弄明白,大哥心里有气。 有一次,我无意中翻看了大哥的笔记本,有一页写着这样的一行字: “我坚决不服气!” 这一页明显被多次的翻阅,以至合上本子就会留出不合体的缝隙。 我是因为当了生产队的小会计要记点东西,才找到了大哥曾用过的这本带着绿色塑料封面的笔记本。 前面几页记着一些零星的数字,应该是他当记工员时留下的东西。 我沉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是我才12一13岁的秋季,大哥在位于村子东面山脚的自留地“劈地边”,就是把地的四边弄弄整齐,防止毛草长到地来。 他看到边上有一根大树砍下后留下的树的根部。 当时家里烧饭都用柴火,我们经常上山捡柴。 大哥就刨了很深的泥土将树根挖了出来。 正好大队的书记陪一个公社包队干部路过。 书记是附近自然村的人,我们两个自然村组成一个大队。 “宏涛,你这树根不能砍的。” 书记大声的对大哥说了一句。 “这是我自家地边,有啥关系。” 20来岁的大哥讲话直来直去。 “你这是破坏山林!”包队干部也上来帮腔。 大哥没理,自顾自整理地。 当晚紧急召开了全村社员大会,非常严厉的对大哥破坏集体山林问题开展批评。会议最后考虑到大哥已有认识并在会上作了检讨,责令写出书面检讨,扣除一天工分。 第二天我看到大哥的检讨书贴在开会的那间仓库的门上。我才理解为什么性格一直开朗的大哥为什么变得沉默老气。 我把本子放回原处。 希望大哥已把这件事情忘记! 其实对我来说,这件事永远铭记在我心里,时时提醒自己: 一定要公道做事、善待他人! ------------ 第三十章  书记阿伯 爷爷在世时住在祖堂靠北面的一间,我们则住在院子北面外手的两间,中间有一间和舍头是爷爷的嫡堂兄弟家的房子。 他们不朝大院子开门,因为后院还有他们的房子。 等爷爷过世后,他家把舍头那一间拆了,又去别处造了新房。 舍头那里成了连接后面庭院的穿心弄堂。 弄堂南端的那间舍头是我的阿伯家。 阿伯和我父亲一样也是上门女婿,都是从村子往西大沙公社青岙大队出来的。 父亲姓鲍,他姓滕。 他比我父亲小一岁,但是他的老婆比我母亲大2岁。 按照族里的规矩,我该叫他伯父,舟山话叫“阿伯”。 这是我在村里唯一一个叫阿伯的人,也是村里最有头有脸的人。 他也是家里遭了火灾,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弟弟来村里做了上门女婿。 伯母家只养大她一个独苗,房子比我家多一点。 后院上些台阶还有几间杂房。 后门口还有一口自家挖的小水井。 那井水也能喝,小时候为了图方便也去拎过。 拎着水穿过他们的房子,往往会滴些水在房子的泥地上,从来没见他们责怪过。 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象亲姐妹家一样。 村里同辈的人叫我伯母“大阿姐”,叫我母亲“小阿姐”。 实际上她们俩的同一个祖宗要上朔7一8代。 还不如我家边上门朝后面开的那家与母亲更近,小时候都在同一桌吃饭。 父亲和阿伯之间也因为多种缘份走得比较近,过年过节都会互相邀请喝个酒,陪陪各自的客人。 阿伯读过点书,又能说会道。 穷苦出身的他有一回在公社里的大会上作忆苦思甜报告,很快出了名,入了党,评上县里的劳动模范,当上了大队书记。 那还是在60年代未期,当时搞“大社”,把原来 “乐家”、“毛峙”、“伍陌岙”三个很小的公社并到一起成立乐家大队,他成了大书记。 他红火了以后,小山村也占了一些光,“小岗尖”名声响了很多。 村里人出去做事,都说是滕书记的邻居,听者都会给点面子。 阿伯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从来不为自己和村子里谋利益,反而让村子里牺性自己,想方设法帮助别的村子。 碍于他的光环,大家也不敢反对。 但有一次却遭到了在村子里当生产队长的父亲的抵制。 他要求村里把刚收上来的几百斤大豆支援比较穷的一个村子,父亲不肯,他很生气。 两人表面上从没翻过脸,两家还是那么的和好。 但村里人人都知道,他俩是互相不服气的死对头。 70年代大队规模变小,一分为五,我们缩小为只有二个小自然村的“碶头”大队,阿伯不再当大队书记。 他被抽到公社五金厂,与现在的上市公司金鹰股份董事长傅国定搭档,负责厂里的事。 那时厂子的规模还很小,在“三毛”故居边上稻田当中叫“天后宫”的寺院里,没有几台机器,进出厂子是只能容得下一辆自行车通过的田间小路。 据传两个人性格合不来,都想当老大。 后来公社又在边上开了造纸厂,就把阿伯抽去负责搞筹建。 筹建班子中有一个老干部,当过小公社时“乐家”公社的社长,都叫他乐社长。 传闻两个人又闹了矛盾。 干了一年多,正好逄上大队扩并,“碶头”和“烟墩”合并成立海丰大队。 他又调回来当大队书记。 跟着他在造纸厂当临时工的小女儿“阿毛”也回到了村里,负责放养她家买来不久的一只小水牛。 那时我家里也养了二头牛,还有几十只鸭。 俩人放牛时还时常在一块聊天,感觉只有小学文化的她好象蛮懂“事”。 阿伯在厂里管过事以后,眼界开阔了很多。 再一次当大队书记,他把精力重点化在农业之外的多种经营上。 先是买了一只比原来我们村子里要更大一点的运输船,取名“海丰二号”,做大运输业。 再是利用沿海贝壳资源,开了一家石灰厂。 当时农民、渔民手头有了点闲钱,开始大批造新房,石灰需求量增加,生意很好,买石灰要预定。 负责厂子的父亲每天忙得很晚。 原先队里一只近海涨网的小机帆船也改变了单一的涨网作业,做起了海蜇捕捞。 在契门口开起了海蜇加工厂,也允许村民批量优惠购买新鲜海蜇自己制作,作为副业收入。 记得父亲有一次把整船海蜇买来,用传统制法制作了大量的海蜇头、海蜇皮,装满了家里所有的瓶瓶罐罐,吃不完叫大哥到处去卖。 有一阵子还在海塗靠近海边养了一长排紫菜,收上来用原先凉晒蕃薯干的竹席晒干出售,那紫菜的味道也很地道。 还买了一些桃子和桔子的树苗,裁种在村口的坡地上。 专门请了公社的农技人员指导裁种。 正在他的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传出了关于他和大队妇女主任的一些闲言碎语。 一开始伯母去公社里闹,因为没有证据没得结果。 阿伯开始不回家,住大队部。 伯母就去大队部吵闹。 后来他就干脆下到运输船上去,大队书记也不干了,说是让位给年轻人。 若干年以后,大队所有的财产都作价卖给个人。 村子里二户人家买下了二只运输船,召集自家兄弟亲戚当了船员,成了“个体船”,阿伯也上了岸。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门路在契门口造了一间小房子,开了一家卖杂货的小店,做起了小店主。 他是老干部、老模范,国家给他不低的劳保工资。 但一直到他临终都没离开那个小房子。 父亲在他过世后还在跟他比:“我年纪比他大一岁,还活着!” 不过,阿伯到最后还是留了一手: 他把寿坟选在父亲寿坟的正上手的山冲。 ------------ 第三十一章  阿秀阿姐 阿伯家有4个小孩,2男2女,比我们兄妹少一个。 最大的女儿和我姐姐同岁,取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叫“秀女”。 他们家的秀女比姐姐大几个月,两人在一块时喊他家女儿为“大秀女”,喊姐姐为“小秀女”。 大秀女待我跟亲姐姐一样,在外面总会护着我。 有一次我和比我大一点的男孩前后同行去毛峙看露天电影,走在山路上时,他们故意吓我: “鬼来了,快跑呀!” 当时我才7一8岁,吓得哭了起来。 她听见后折跑回来拉我走,还说了他们几句。 这次被他们一吓,我就特别害怕走夜路,特别是没有光亮的地方。 阿秀阿姐(我都这么叫她)16岁那年也被惊吓过一次,差一点成了废人。 有一天傍晚下着雷雨,一个闪电从东边的外山嘴直射进她家正门,落在正在吃饭的饭桌上。 巨大的雷声响过之后,她好象中了邪,不会说话,人也傻傻的。 一开始因为发着高烧,到医院去看,烧慢慢退了,但神志还不清,医生劝说让她回家调理休养。 在家休息期间,我们都去看她,还是没见好转。 用土办法“请活灵”都不见效,后来请来一个土郎中,用针灸慢慢恢复了正常。 前前后后将近半年时间。 这个期间村里村外很多人来看望,拎着一点糕饼之类的小礼品,伯母家足足装了二个箩筐。 伯母待我也很好,象自家儿子一样。在我还不怎么会走路那会,我母亲重病住院,都是她和其他邻居把我扶养的。 我每次去她家时总会递过来一包给我吃。 小时候没有生病是不会有糕点吃的,这是难得的待遇。 我也不白吃,坐在阿秀阿姐的边上持续的叫她,希望她能清醒过来。 听大人说和她要好的人叫她,她会应答。 但每一次都不见效,不过到了后期,她开始会朝我笑笑。 还是她命大,终于还是清醒了过来。问她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她说“有一条白龙要带她走。” 我姐姐结婚的时候,阿秀阿姐还没订好亲。 她去做伴娘,当时有小伙子想求亲,反复做姐姐姐夫工作。 姐姐觉得如果能做成这道媒,在婆家有个伴挺好,试着叫母亲去说媒。 阿伯很反对,说是做农业的太苦,希望能嫁到毛峙捕渔人家。 这话一出口,便有媒人来提亲,最后还真嫁到了毛峙。 她出嫁后开始几年回娘家来,还会给我们家带点小礼,有时拎条鲜亮的大黄鱼。 母亲也会叫她们夫妻吃个饭。 记得她生小孩时母亲还叫我带了一些自家鸭子生的蛋送去。 慢慢的就走动少了。 听姐姐在说她的一个儿子和女儿也有一点点半傻。 ------------ 第三十二章  对门公婆 我家隔着院子的对门是两个公公婆婆家。 其实他们的年纪并不比我的父亲和母亲大,但是辈份是祖上传下来的,绝对不能乱,否则就是欺宗乱祖。 他们本来是两个亲兄弟,大的位于我家正对门,紧挨阿伯家。 小的在斜对面东边的位置,也就是东边的舍头间。他家的大门是朝西开的,正对屋澹下的那条走廊。 大的兄弟结婚后2一3年就生病死了,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后来有一个长白后岸姓傅的后生进舍上门,又生了二男二女。院子里就数他们家小孩最多。 我管对门两个公公叫名字后面加公公,而两个婆婆则分别叫大婆婆和小婆婆。 我小时候去的最多的是小婆婆家。她家就四个男孩子,有二个年龄跟我相近,其中张阿年还是我高中二年的同学,小儿子张忠年与我同龄。 他们两家因为相邻的一间房子的问题吵过架,相互间有些矛盾,不大来往。 我和阿年他们要好,所以很少去对门。 另外小婆婆的碶头娘家还是父亲的亲戚。 她的爷爷是父亲的表外公。 父亲小时候在青岙老家被火烧光以后,还是碶头的外公出钱买了一些毛竹,搭了二间茅草房,接济度过难关的。 大婆婆家的儿子阿虎是院子里最大的孩子,人也长得特别壮实,是孩子的头领。 听母亲有时和我说起那个时候人多热闹的情景,当年阿虎带着我们这20来小孩涌到西边潘家人住的院子摘文旦吃,被潘家婆婆骂“一群倭虫”。 现在想想也挺好笑,一个院里这么多小孩。 阿虎18岁就结婚分家,夫妻俩住我们对门的老房子。 大婆婆带着其他一家子住到汽车路边新造的三间新房,交往就更少了。 小婆婆很想有个女儿,曾经要求把姐姐给她当女儿,父母亲最后没有同意。 但是小婆婆还是象女儿一样对待姐姐,经常把她叫过去吃饭。姐姐出嫁时,她也送了一点嫁妆。 大哥和小婆婆家大儿子阿康年纪一样大,在他们到要托媒订亲的时候,经多方凑合,又来了个亲上加亲。 母亲在大沙东岙的表哥家的最小的女儿成了大哥的未婚妻,而她的最大的侄女则成了阿康的未婚妻。 那个时候,小婆婆家做木匠的亲家常来村里干木工活,轮流在我们两家吃饭,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姨爹的叫我父母,真有点搞不清辈份了。 后来大哥那个做代课教师的未婚妻死活要退婚,做父母的没有办法,没有成就这对婚姻。 阿康到还是娶了那个对象。 阿康的老婆过门后依着娘家的称呼,喊我母亲为外婆,而阿康还是依着族里的规矩称母亲为小阿姐。 ------------ 第三十三章  自家叔婶 我家辈份小,在我离开村子前除了一户叫伯父,四户叫大大(叔叔),其余都要叫公公婆婆以上。 四户叫叔叔的是村子里和母亲最亲近的族人,母亲的爷爷和他们的爷爷是亲兄弟。 母亲经常跟我们“掏老苦”(念过往的事),说是她的母亲死得早,阿太(叔叔家的奶奶)在世时,过年过节总会把她姐妹俩叫到一块吃饭。 “我和他们一张桌子吃饭长大的!” 母亲总是这样说。 他们都叫母亲为“小阿姐”,而我则按照他们的年龄分别叫大大大、二大大、三大大和小大大。 他们的父亲我就叫公公,不冠以名字,有别于其他的“公公”。 公公比爷爷年纪要小,爷爷过世时他还在。 他们家曾经是村子里最大的大户人家。 一直到三大大结婚以后,老二和老三因为家庭锁事互相包疵自己的媳妇,大吵了一顿,才开始分家。 这以后公公身体一直很差,不久就离世了,没赶上小大大的婚礼。 大婶子是从毛峙渔业队嫁过来的,可见公公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大婶家的房间是一间阁楼一样的房子,需要爬3一4个台阶才能上去,地上是木地板。 这是村子里唯一一间有地板的房子。 大婶嫁过来时还不足16岁,听说一直哭个不停,不肯与大大大同房。 她喜欢唱戏,手也灵巧,会剪纸花。 我跟她学会了剪五角星和简单的花纹。 村子里那户人家有喜庆的事情她一定是主角,遇到干部下乡、放露天电影等需要安排公饭这类事她都很积极。 她个性开朗,不怕生,和谁都处得来。 村子来过一男一女两个县城里的知识青年,就数跟她关系最好,回城以后都有来往。 在村子里时她没少关心帮助他们。 她有二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比我大一岁,其他比我小点。 她也把我当自家孩子一样,叫我时会在名字前面加上“阿拉”两个字,特别的亲切。 有一次在碶头看露天电影,由于是在冬天,我衣服又穿得少,冷得发抖。 她将我拉到怀里,解开棉衣,把我紧紧的裹在胸前,帮我驱寒。 不过村里也有一些对她不好的传言,说她比较轻挑。 大人们劝说我们酒不能过量、酒后要误事时,常拿阿虎与她的传闻来打比方。 说是有一次阿虎老酒喝醉时,把他16岁时和大婶的事情自己说了出来:“是她拉我的。” 我也没考证过事情的真假,毕竟村子里的人讲话比较随意一点。 比如她和大女儿年纪相差不多,她长得又显年轻。她女儿找对象那会,我常听到妇女们指指点点说道,她那姓王的女婿“一拖二”啥的,都是没根没据的瞎说,又不用负法律责任。 不过大大大死得的确有点奇异。 那是我刚离开村子不久,在家里喝了“敌敌畏”自杀的。 据大婶说是她发现大大大和住在晒场边的泮家婆婆有染,她骂他就选择了自杀。也有人说是大大大发现大婶与别人做“丑事”,心理打击太大就自杀了。 大大大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我在村里做过一年的会计,是从他手里传给我的,教会我如何分配粮食、搞年终决算等,非常可惜。 二大大就住我家边上西边的那间房子,两家稍微大点声音说话都清清楚楚。 他曾经在岱山当过海军。 当时他写信来说是领导要培养他当干部,后来说是文化程度不够退伍回了乡。 他那时穿着海军的蓝绿色呢大衣,是村子里最气派的。 娶的二婶也是村里最漂亮的一个媳妇。 二大大比较多的时间是在运输船上当老大,而二婶也会时常跟船出去做点小买卖。 他还会做一手好菜,应孩是部队时学的。村里那户人家有大事情都叫他把厨。 运输船个体化以后,他带一家人去定海城里给食堂烧饭、做快餐。 三大大长得比较彪悍,半脸胡子。 他年轻时犯过一段时间的神精病,看着很吓了。小大大整天形影不离的跟着他,怕他伤着我们小孩子。我们看到都会远远的跑开。 身体好了以后娶了自家姑父的养女为妻。 三婶非常勤快,干什么活都是一把好手,我经常跟着她在海塗上捉蟹拾贝,总有所获。 三大大后来买下了村子里的那只运输船一,自己当老大,最后船只在航行中遇险,连尸首都没找到。 三婶也随儿子和女儿住到城里去了,偶尔村里有红白大事会回来一下打理一直空置的旧房子。 小大大结婚我都已经读初中了,记得小婶穿着红红的新娘服被人涂了一脸的柴灰,想哭无泪的样子。 村里吵新娘子的做法有些野蛮的,说是新婚三天无大小,一直可以吵三天,有人借机占点便宜也没话好说。 小大大从大队有拖拉机开始就开拖拉机,分队后自己买了一辆,跑跑运输耕耕田还算稳当。 ------------ 第三十四章  神秘滕家 从小就听说滕家人来到村子最晚。 确实散落在村子各处大大小小的坟墓几乎都是张家人的祖坟。我至今都不知道滕家人的祖坟在哪里。 我小时候滕家就只有二户人家。他们是两兄弟,大的我叫阿财公公,小的叫阿言公公,住在我们院子右下角的一块平地,称为“滕家道田”。 “滕家人是从强盗窝里迁过来的。” 我曾经隐约听那个长辈说起过,他们是从村子外面一个叫“峙中”的小岛上搬来的。 峙中很早以前是一个被一伙强盗侵占的地方,那岛上的人做事很凶狠。 听人说岛上有个外来小青年,应该也是投奔强盗去的,夏天晚上忍不住寂寞,摸了睡在露天门铺上的一家女人的身子。被抓起来以后被砍去四个手脚。 为首的问他有啥要说的。 “给我弄一口官财。” 最后被人扔到了海里。 他们二家也有7一8个小孩,但几乎都不太跟我们玩。 除了每年正月初一挨家挨户“拜岁”和儿女婚嫁,很少去他们那里。 不过大人们一起参加村里劳动,有来有往也不见有什么矛盾。 在我刚记事那会,城里有个姓泮的男子,好象是个当官的,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被罚到村里劳动。 他就住在阿才公公的房子里。 有人说他打过仗,背过“驳壳枪”。 当时感觉很神秘。 那个姓泮的回城以后,村子里如果有什么难事也会通过阿才公公去找他帮忙。 听说村子里买那只运输船时就找过他解决资金等问题。 总觉得他们蛮厉害的。 成长过程中又慢慢知道更多的有关他们的事情。 阿言公公有个儿子叫友康,他叫潘家二个光棍阿利公公、阿彩公公为“大舅舅”、“小舅舅”。 我们都知道阿言公公的老婆不是阿利公公、阿彩公公的姐妹,为什么叫“舅舅”呢? 后来才知道这里面有一段很伤感的情缘。 阿利公公、阿彩公公有一个哥哥,长大成人后娶了叫美玉的妻子,生了个女儿叫阿苏。小日子过得安安当当。 国民党部队撤离舟山时,那位哥哥没有逃过那一劫,和好多壮年男人一样被抓了壮丁,去了台湾。 美玉长得比较漂亮,村里人取她绰号为“肉骨头”,表示引男人嘴馋的意思。 那时阿言公公还没娶上媳妇,老是打美玉的注意,经常半夜去敲人家房门。 美玉那婆婆管得贼老,根本不给他机会。 美玉也不喜欢他。他的脚一大一小,留下血吸虫病的后遗症,绰号叫“大脚拐”,那只大脚经常红肿发炎。 “大脚拐”就动了坏心,有一天乘机在一块麦地里占有了美玉。 美玉也不敢声张,就当被占了一次便宜,尽量远离他。 不幸的是她的肚皮不争气,慢慢的鼓了起来。最后瞒不住了告诉了婆婆。 婆婆一听,那可是天大的臭事。 两家一合计,就把美玉当作女儿嫁给了“大脚拐”。 小苏也随嫁成了滕家的女儿。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 美玉在生产她和“大脚拐”野合的果实的时候难产死了。 而后来取名“友康”的男婴则活了下来。阿利和阿彩两兄弟也就有了一个“外甥”。 “大脚拐”后来又娶了个“二婚头”的妻子,把美玉留下的两个小孩养大,没有再添人丁。 对于滕家人的强悍个性,我是在初中时亲眼见识了一下的。 那天我刚放学,听到阿才公公的老婆和她大儿子的媳妇在房子外的“道田洋”吵架,这时他们的小儿子拿起一根木棍用力敲打那媳妇的头顶。 那媳妇当场倒地不省人事。 幸好邻门的友康闻声赶到,及时送去医院,最后人倒是没事,都说流了很多血。 我到是真被吓着了:“自家人下手怎么狠?” 阿财公公结局也不是很好,有一年他轮到下运输船,船在港口卸货的时候,一只脚被撞烂,整个锯掉了,后半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 第三十五章  西山潘家 潘伟忠是我在村子里时的忠实跟班。 尽管他比我还要小3岁,但也算是潘家人中最大的一个男孩子。 记忆中的潘家人总是少了一点人势。 他们的院子位于村子的西边山坡上,我们叫潘家道田。 村子就象是一种叫“笨箕”的农具,东西两个口子分别叫外山头、外冲头,东边山头叫面山,南边山岙叫里山,西边山头就是后山,也叫潘家人山。 他们的房子就建在后山的山脚一块平整出来的坡地上。 院子下面是一排7一8米高的石墙。 站在他们院子里能看透整个村落。 总共5户人家的潘姓族人有3个失去了丈夫的“孤丧”,他们的男人也不知是病死的还是累死的。 他们每获取一担粮食,都要靠双肩担上高高的山坡,体力的付出是最多的。 最大的那位“孤丧”没有子女,独自一人生活,个性孤辟,对我们小孩不是很友善,便给她取了个绰号“老得眼”。 第二大的是“老得眼”的妯娌,眼晴不是很好,我们称她“黑眼婆婆”,按我的辈份也要叫她阿太的。 她有二个儿子被抓壮丁去了台湾,有个女儿随一个军官去了台湾后移居xG,常有书信往来。 xG的女儿后期也带着后代来探望过她。 我们都去看热闹,分过小糖给我们吃,大人们则会递上一支“三五”牌香烟抽抽。 那年头我们这些长辈们抽的烟都是一角三分钱一包的“大红鹰",连多一分钱的“雄师"都不舍得买。 那都是没带过滤嘴的。 都稀罕得不得了,含着过滤嘴不舍得抽。 “黑眼婆婆”身边还留了一个儿子,娶上了老婆,生了二男二女四个小孩,都比我小,男孩子更小。 那两个阿太的同一房的兄弟是有三个的,还有一位兄弟或者妯娌我们都没见着过,可能是老大吧,早就过世了。 那一户只有一个男丁,比我母亲小一点,娶了一个来自对面长白的“二婚头”,估计是讨不到周边的黄花闺女。 那个女人还随嫁带了一个女儿,名叫“阿萍”,长辈们有时候称她为“拖油瓶”。 阿萍也就是潘伟忠的同母异父的大姐,他们的父母接连生了2个女儿,终于盼来了他这个“赖婆蛋”儿子。 那个阿萍长成姑娘家后也算漂亮,家里托了媒要想嫁给书记阿伯的小儿子本国。 那时本国还在普陀下面一个小岛,叫做东极庙子湖的部队上当兵,也就应允了这门亲事。 后来好象是本国感觉部队上要给他提干,他毕竟是村子里第一个高中生,就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不过提干的事也没了下文。 还有一个“孤丧”就是前面提到过的美玉的婆婆,她基本不出门,我也不知道谁给她取的绰号叫“老得心”。 她身边就阿利和阿彩两个儿子,也就是村里的二个光棍。 阿利曾经有过两次婚姻,所以分了家。 阿彩一直没讨过老婆,和“老得心”一起过日子。 阿利的两次婚姻都不是很正经。 第一个是一个来村里讨饭的女人叫“癸花”,是长塗东剑岛上的人,家里其实是有老公的,吃不饱出来讨饭。 村里人看那女人肥肥胖胖蛮好生养,就劝她留下来给阿利这个老实人“捂被窝”。 女人一听有吃有住也就留了下来。 一年多以后“癸花”记挂家里的老公孩子,说了实情,阿利公公没有为难她,村里人都送了点东西让她回乡。 还有一次也是一对讨饭的母女,从镇海来的,死了丈夫被家人赶出门的。 大家刻意成全他们,留下她们母女俩后,有个比我小1一2岁的女孩,当时己有14一15岁不是很方便,我家三间新房子还专门腾出一间给他们住。 后来村子里专门出了点钱给他们起了一间小房子,我也去帮忙搬石运泥。 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多次吵架分手了。 我还记着那个女孩有一次吵架时护着她母亲投过来的那道无助的眼神。 阿彩公公那是真的得了病的,隔三差五他会站在高高的院子上,大声的喊着骂着,谁都不知道他在骂谁,我也听不懂他在骂些什么。 但他就这样长年累月的喊着骂着… ------------ 第三十六章  农家土灶 小时候农村人家里都有一口大灶,用泥砖砌的,有半身高。 通常有二口锅,一大一小。大的烧饭,小的烧菜。 因为用木柴火,烧出来的米饭特别香。 我们的父辈都养育4一5个小孩,一大家子不用这大锅灶,估计也吃不饱。 大土灶的边上会连着一只风箱,现在估计见不着了。 电影上偶尔能见到,打铁店里的伙计,赤着背为煤灶鼓风的就是那东东。 6一7岁能拉动风箱杆起,就陪母亲烧饭,当助手。 冬天边拉风箱边取暖,边聆听母亲的教诲,这种环境长大的孩子坏不到那去。 小时候家里来客人小孩是不许上桌的,于是都挤在灶跟间(烧火的地方),等着大人们酒足饭饱再吃。 不过也会有大人招呼去代杯酒,吃块肉,此时脚步轻快,举起小碗一饮而尽。 据大人们说,我6岁那年喝了一大碗酒醉到在灶跟间,把大家吓了一阵。 回想起来可能酒量也是这样练上去的。 等到冬天做了年糕,经常会边添柴火,边煨一根年糕。 这煨年糕也挺讲究技巧的,不能让明火烤,这样会烤焦的。要埋在火星的下面慢慢的来,等差不多时间挖出来,外面零星的金黄色点缀,里面熟透,一口下去喷香喷香。 山上松花开时,煨之前撒上点松花,更香。 二口锅的中间会有盛水的小锅,叫汤锅,饭熟水也开了,很是环保节能。 用井水煮的开水口感也很鲜,略略带点甜味。 土灶最管用的是做年糕和做烧酒(白酒)。 用松树劈的木柴把火烧得旺旺的,米粉蒸熟后打成年糕,全村的人都来帮忙,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 而烧出来的前面几斤酒都会让村里的男人们品赏,家里养狗的也会在这一天把狗杀了,让众人当下酒的菜。 这个时候,新酒和狗肉的香味飘荡在整个村子里,而我们则啃着大人们递过来的肉块,东奔西跑、欢天喜地。 按照乡里的习俗说法,寄住在土灶里的“灶神”主管人间的衣食住行。 每年先过小年,祭灶神,让灶神吃饭喝足了,才能让家里来年不愁吃喝。 每年做的第一块年糕团和滴烧出来的第一杯酒,都要先供奉给灶神。 10年前回家看父母还有老灶,虽然有煤气灶,但老妈还是喜欢用柴火烧菜。 造好新房,告别了老灶。 老妈还是要求泥工在边上搭了间小屋,砌了能放一只锅的小灶,坚持用柴火烧水。 我们帮她卖了电水壶,就是不用。 现在很多年轻人在城里打拼,吃的都是外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代。 很多年以后,他们一定会问袅袅炊烟是那个星球上的怪物? 每次去外地出差旅游,特别喜欢看的情景,是在耸山峻林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天刚下过雨,轻柔的薄雾散去之处,山间农屋屋顶细细的烟道口升起一道浓浓白烟,被风一吹,打个近9O度的折弯,静静的飘的好远好远好远。。。 这时我仿佛嗅到一股米饭的清香! ------------ 第三十七章  神奇哨音 代表村子最高权力的居然是一只很不起眼的哨子。 它就象每户人家干年“灶神”一般神一样为每一个村民所认同。 掌管这只“哨子”的是所有正劳动力集体选举出来的生产队长。 没听说当代的管理学大伽们去专题研究生产队的管理体系,或许也已经没有了现实的意义,但他却自生自灭存续了将近30个年头。 每年村里完成年终决算后,都会召开一个很隆重的社员大会,通报决算结果,发放“余粮钱”。 领到钱款的各户都是睸开眼笑,而全年工分不足所分配粮食折款的“欠粮户”则愁心一片。因为新一年的粮食分配与上年度的决算紧密挂钩。 决算的结果也是评价当任队长的绩效依据,收成好的,大家自然要求他继任,收成差的会很谦虚的让贤。 如果没有半数以上有举手权的正劳力同意连任,那就进入改选。 由现任队长提出二名人选,举手表决,得票多者当选。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把手举给脑子灵活、体力充沛、为人正直的人,这个人将会直接影响村子来年的收成,关乎各家各户的生活质量。 生产队长选好以后,由他提名并举手表决其他四名管理人员——会计、记工员、现金保管、实物保管,号称五员大将。 队长有20工的工帐补助,其他人员15工至10工不等。 我曾有幸当选了一任会计,也算了解到了这个组织的一些情况。 那年是滕家的友康担任队长,这也归功于父亲他们这辈人提议要让年轻代的人压点担子,使50后开始进入队长角色。 友康在同龄人中并不是最勤快的,有点小聪明,有人给他取了个绰号“白面书生”。 但一旦当了队长,身上多了一份责任。 每天早晨,他总会比别人早起,看看天气决定当天要不要出工、什么人出工、干什么活。 如果适合出工,他会站在滕家道田西边口沿,面对张家道田和潘家道田的方向,连续吹响手中的哨子。 “juju…juju…” 清脆的哨声过后,有时他会补上一句“妇女休息”,代表正老动力以外的人员不用出工。 当大家急匆匆赶到大樟树下聚集以后,他就根据当天的人员和计划完成的任务“派工派料”。 别看一个不起眼的队长,要关心关注的事情着实不少,光是各种田地各个季节的作物,作为记性超好的我都没全部记清楚。 一年二季的水稻,“杂交水稻”、“廿九青”、“矮脚2号”等各个品种,对播种、插秧、除草、耕耘、驱虫都有不同的要求。 棉花地里按照季节要插种大豆、黄豆、花生、老卜、西瓜、黄金瓜,不同年份的雨水对插种的品种也有一定的讲究。 山地上除了种植一年一季的蕃薯,还要在春夏赶种油菜、大麦、小麦,满足生活所需。 而蕃薯地上又要插种高梁、玉米和向日癸。 还有兴修水库、保养海塘、维护置放蕃薯种子的地窖等等。 有些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作了主的,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当家”和长辈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除了平时的交流,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方式,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午间议事”。 中午的出工哨子声过以后,每户人家都得派一个人先去大樟村下报到,其他人可以晚到15分钟。 樟树下有几根石条,大家就生产方面的事进行商量,一般都是友好相商,也有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 各户人家人口结构不同,对作物的需求是不同的,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但最后,还是拿“哨子”的人定调拍板。 有时,在“午间议事”中也会讨论“扣工分”的事项,主要是各户人家的家禽损坏庄稼,依照损害程度,由队长提出建议,大家讨论通过。 村子里没有所谓“村规民约”,但是还是有些规矩的,比如迟到多少时间视为半工等等。 ------------ 第三十八章  自治分配 我很难说得清村子里的分配模式属于按劳分配还是按需分配。 应该说两者成份都有,甚至还有其他因素。 我估且给它取个名字——“自治分配”。 获得分配的主要依据是劳动工分和家庭人口。 村里的男女只要背得动锄头就可以申请劳动,一般都在13一14岁的样子,人长得高大或家里劳动力少的话可以照顾提前。 不同年龄赋予不同的工分,由社员大会集体讨论决定。 同样年龄的不一定评同样工分。 我第一次评工分就评了6分半,而同样年纪的男孩只有6分,女孩子更低。 平时同年纪的四个男孩玩摔跤,我一对三常能胜过他们,他们的家长很服气。 我大哥这个年纪早就评10分,这是最高的工分了。 评10分的基本标准,是能够把从毛峙村里买来的一担重100多斤的粪便,在正常息脚的状态下,翻山越岭挑到村里。 象阿彩公公这样身体单薄的,从来就没有评上过10分。 女人最高不超过5分。 家里没有成年男孩的家庭,女孩子都很早缀了学挣工分,否则就会在分配时吃大亏。 我能一直读书得益于家里有3个正老动力。 就算放署假我也不去挣工分,一方面家里养了牛和鸭,可以帮母亲放养,另外大哥一直坚持不让我参加劳动,他有他的“梦想”。 我高中毕业回村劳动那会,有人用嘲笑的口气说我:“读书人也来干活了?”。大哥就在我边上,他很好气的回了他一顿。 我知道他比我还难过! 收上来的主要粮食作物按照“口粮”和“余粮”各一半分配。 按照“口粮”口经分的参照上年的工分和人口基数各一半分配。 按照“余粮”口经分的完全参照上年的工分分配。 对“老得眼”五保户免费提供“口粮”。 还有住在碶头的一个“回乡户”,是“小婆婆”的大兄弟家,本人在水产社吃国家粮,家里还有4口人的口粮由村子里提供,但他们都不是村里户口,也不参加劳动。 我也就当了一年的会计,没去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当天有需要分配的粮食,我会提早从田头回到家里,拿了专门的本子和算盘,来到晒粮食的操场。 负责晒谷的妇女已经把晒干的粮食堆到一块。 我大至估算一下份量,有时也会请她们一起估算。 尽量估得少一点,免得不够分。 等我算好后也就差不多收工了,各户拿着工具来分粮。 我报一户名字和分配数量,队长安排保管员等人装粮过秤。 有时会有人来问:“我家这次分的怎么这么少?” 我会给他们核对解释一番,确有算错的也会给他们补上。 这些长辈们对我也都挺客气,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算的。 分完有得多的先放仓库,和下次收上来的一起分。 田地里收上来的粮食也不是都能分掉的,有一部分要交公粮。 交公粮的那部分粮食一般都是最好的,粮站收储人员要验收,如果被退回,真当叫劳民伤财。 东边那个山坡,拖拉机上来都要3一5个人推,牛拉车就更不用说了。 上学时见过村里那头大水牛拉着重车、喘着粗气、弓着四腿拼着全力爬坡的情形,牛头上两只大眼流露的全是无助和痛苦的样子。 尽量把卖公粮的谷物和油菜籽晒得干一点。 验收员把一把刀具一样的东西深深的插到麻袋里面,拉出来一把粮食,搓一搓,见到都是干透饱满的合格品,说上一句“合格”,心才放下。 对零星收上来的瓜果一类东西又是另一种分配方式。 我会根据上年的工分把全村20来户人家分成30节(份)不到的样子,一般人家一节,多的3节半,有的只有半节。 那个半节的都固定好与人拼成一节。 所有东西都分成30节左右,按照顺序进行排列。 我在现场做好30个左右的“纸团”(序号纸头),大家根据自己家所占份额捡等个数量的“纸团”。 最后各取所得。 在夏天高温那段日子,西瓜、黄金瓜熟得特别快,每天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大樟树下总会挤满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分捡香甜的瓜果。 常会有人抓起一个分得的黄金瓜,随手用身上的衣服擦除瓜皮上的泥土,用力在腿上一敲,瓣开了就吃。 这个时候,夕阳下那份收获的快乐,那份自足,全写在悠黑的脸堂! 每一次分这类瓜果,我虽然无法做到每一堆都一样大小,但我认为已尽自己所能做到了公平。 ------------ 第三十九章  乡野乱情 村子里每年都会组织唱书。唱书也可以一个人,也可以二个人以上,二人以上一般是一个人唱,一个人拉二胡。 我们这个自然村只有20多户人家,其实就是一个生产队。 因为队里除了农业,还有点副业,主要是有一只运输船,集体收入不错。 我8O年高中毕业,高考落榜后回村被选为什物(小队会计),当年年底结算时每个工分(10分的正劳力)为1、2O元,在当地算是很高的。 唱书做戏是队里最大的生产外支出了。 唱书一般会安排在秋末初冬,番薯收获完毕,秋雨连绵时节。 地点通常放在大樟树边上的碾子里(把稻谷碾成大米的地方,后来有了轧米机,就废弃了),有几次也会放在房子比较宽大(有厢房)的个人家里。 晿书的人有男有女,都是方圆十里很有名气的怪才,读点书,记性好,出口成章,粗话连篇。 关于他们的黄色故事听得很多,有的甚至边听边大声聊他们的段子。 所以村里唱书的时候是大家一年劳累下来最放松最愉快的时候,当然也闹出很多笑话。 有一位我叫叔的长辈,当时刚结婚不久,大白天乘大家都在听书,和一位邻居大嫂溜到大晒场草堆干私活,被抓了现形。 村里村风很纯朴,虽然男女谈起性事来都直来直去,甚至公开摸人私处也不足为怪。 我都见过两次,一次是我叫叔的同属长辈和我叫婆婆的外属有夫之妇一起放牧生产队的几头牛,牛放散在海塘里吃草,他俩坐在低洼处相互靠着做坏事。那天正好周日,我也在边上放自家的两头牛。他们觉得我小,也不避我。 还有一次是堂哥结婚,两个我都要叫公婆的长辈〈不是夫妻〉,他们负责烧饭添柴火,由于天冷我去取暖,看着他们两手交叉着,很投入的样子。 但是真的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事,还是很臭名声的,他俩都被各自的家人和属上的长辈修理了一顿。 第二天有人发现那男的在碾子的梁上上吊自杀,亏得及时发现,被救了回来。 还有一年,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大家伙都在听书。有人跑进来说有只船刮到村口的海塘边了。 大家就都跑出去,这是从对面长白被风刮断缆绳,走锚漂过来的。众人合力把船抛好锚系好缆。 风一过对面岛上来人付了一二百钱把船开走。参与过的人都分到了钱。 当地人都把这类事称“拾横财“,皆大欢喜。 现在村里就剩下几位老人以及很少几户人家,唱书的这些才人估计也都过世了。 好象舟山走书作为非物质遗产在作抢救式的保护,说明还是留传了后人。 不过每一种文化现象,离开了它的特定的环境,味道总是会变异的! ------------ 第四十章  同乡三毛 老家小沙是作家三毛的故乡。 很多人只知道三毛出生于重庆,少年时期生活在南京和上海,以后随父母迁居台湾,最后喜欢旅行的她写下了“万水干山走遍”等家喻户晓的作品。 但少有人知道三毛的爷爷是一个从老家小沙走出来的农民企业家。 最早读《雨季不再来》等作品时还不知道三毛的父辈是我的同乡,读了一本疯狂地找另一部,真有点象饥饿时找快餐店那般的急。 知悉她回乡省亲祭祖并落下些许故事,便兴冲冲去她故居拜访,原来就在我高中毌校的边上村落。 这个村叫陈家村,是一个陈姓聚居地,所以三毛原名叫陈平。 陈家村现在属小沙街道庙桥社区,和我出生的小山村同属一个社区。 三毛的爷爷少年外出打工,历尽艰辛,摇过船拉过纤,当过佣人烧过饭,做过百货开过洋行,最后靠卖水泥建材发了大财。 若大的古屋展着三毛肩披色彩颜丽的丝巾行走在非州沙漠的巨照,上题行走着的小沙女是最美的。 三毛回乡祭祖时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小沙女。 耳边听到的是她在祖坟前唱词般响亮的哭声。 了解了一些她祖父过世后的一些境遇,也算理解她的心境。 现在小沙卫生院这块地方原来是三毛爷爷的坟地,后被人为毁掉,是一位好心的远房亲戚另外找了一块埋骨之地。 三毛的流浪情结,或许缘自祖父的基因相传,终究血脉相连。 她的祖父年轻时,在英国商船上当伙计,随船辗转地中海、红海、印度洋等地,是打工,是讨生,也是地地道道的流浪啊! 获悉她仙逝追梦的方式还是有点震惊的。我知道乡人男女心中都有一团火,想不到在你有那么烈。早知这样你就不该停下流浪的脚步。。。 不知有多少人心中留着你的记忆一一小沙女三毛。老家小沙的地名因你而变得响亮。 超喜欢听罗大佑为你而改编的歌曲巜追梦人》,青春,长发,沙漠,笔迹,都如梦。。。 ------------ 第四十一章  师恩难忘 我们小时候没有幼儿园,5周岁时我和大我二岁的小哥一起上了小学。 小学是在邻村的毛峙小学读的。 小时候特别的矮小,在来回几公里的路上常被大风吹倒。 去学校的路上要走一段山路和三里三的海塘。海塘的泥很滑,雨天经常会滑倒,弄成一身雨水一身烂泥。 哥哥读了一年不读了,比我小的都在大队办的混班制小学里学,我来回只剩了一人。 冬天时母亲与食堂阿姨说好,帮我从家里带的一根年糕蒸熟或在火堆里烤熟,当午饭,省去来回辛苦奔走。 为此家里会免费送几梱柴火给食堂。 老师对我这个小不点特关心,他们如父母般和蔼的形象一切留在记忆里。 一年级的女班主任姓何,住定海城里。 她边教书边带着一个小孩,和我们一起念书。 有好几次我没带中饭,遇到下雨天,她总是把我和她儿子一起带到食堂,从他们自己的饭盒中分一点给我吃。 有时突然刮大风,她会把儿子交别的老师照看一下,一直把我陪过海塘的尽头。因为海塘靠碶门口位置的风特别大,她怕我被风吹落到碶门洞里。 有时半路会碰到来接我回家的家里人,她才放心的折回。 2一3年级的班主任是个男的,讲话拖着长音,记得说是象山人。 那时也不知道象山是在什么地方,反正很远。 他很和善,经常和我们开玩笑:“象山泥螺喝了拖…” 他虽然是个男的,也会很细心的照顾我。 遇到天气不好,他会示意我早点放学。 如果下雨下雪,他也会扶着我把我陪回家。 大多数时候他会把我带到他的寝室,边教我做作业,边等家里人。 高年级时,因为我唱歌唱得好,让我参加排演,担任领唱。 有一次姓徐的校长还组织老师们集中听我唱歌,进行专门指导,研究我的发音。 但是由于经常要在晚上排练,也有好几次让别人替了我。 那个徐校长和我们村里人有亲戚,碰到雨雪天也有好几次送过我,记得还到他家里吃过饭,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我附近班级的同学。 从小学高年级开始,我就喜欢朗读。 每学一篇新课文,总比别的同学理解得快,有时老师会叫我带着大家读。 每次老师点名谁来朗读时,总会把手举得高高的,没被点着会很不甘心。 感觉从小表现欲就很强,不大会怕难为情。 曾经有一篇作文登在教师办公室外的大黑板,开心了有好几天。 其实那篇文章我是照着某张报纸的头版头条的格式写的,还抄了一点报纸的内容,内心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初中时遇到了一个特别敬业的老师,姓傅,是个代课教师,只念过一年初中,教我们数学,初二时当我们班主任。 我特别喜欢他的数学课,跟着他的思路解几何题、列辅助线很有意思。 我很会叫真,有不同的想法一定要当场提出来。 老师说我爱动脑筋,数学成绩突飞猛进。 刚升初一时语文课爱做小动作、顶撞老师的毛病也改了很多。 那个师范刚毕业的女老师没少生我的气,曾在教师办公室当了很多老师的面说再这样下去要把我开除了。 傅老师边学边教,我们这个班当年语文、数学升学考平均成绩都排在舟山地区农村中学第一名,全班有近10名分数进了舟山中学录取线。 他不是语文老师,在自修课时给我们讲77年高考语文卷命题作文“路”的写作辅导,那么的充满想象,让我们打开了梦想的翅膀。。。。 我一直觉得我的所有梦想是他给启迪的! 我高中毕业高考落榜时,他叫邻村的同学带来一张纸条,记得有那么一句话一一不论你在那里,干万别忘了学习学习再学习! 我每到一地工作,都会寻找我曾经的老师,由于时间等多种因素,很多老师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其实既使找到他们,半个世纪的岁月,也早已没了当时的容颜。但我只想再叫一声老师,道一声谢谢! 是他们照看我成长! ------------ 第四十二章  春心驿动 我是以全班第一的分数进入小沙中学读高中的。 开始班主任老师告诉我进了省一级重点舟山中学的录取分数,特地作了家访。问我是读舟山中学还是等初中中专考试成绩。 那是在78年,高中考试和中专考试是分开考的,我预估两次考试分数差不多。 “如果被舟山中学录取,初中中专就不能去读了,你要想好的。” 那年我15虚岁,生日小,还不满14周岁呢。 我听出老师话中的意思,读了初中中专就是吃国家粮的人了。 我们当时是先报志愿后考试。 填志愿时我请老师出注意。 “报农林学校吧,以后当乡上干部。” 当时我脑海里想起了老师的这句话,稍作思考就回复了老师:“等中专好了”。 我也没去问爸妈。他们正好不在家,我想他们一定希望我早点跳出农门。 结果中专分数不是很理想,再加上很多历届生甚至高中生都可以报初中中专,两头都落了空。 小沙中学原名舟山六初,初中教育蛮有名气,考出去的人比较多的,高中很一般。 高二开始,我感觉特别厌倦读书,上课老是走神,开始关注女生身体的变化。 在十多人住的寝室,睡前大伙开始议论女生,把发育早的女生排队,称为一号女特务二号女特务。 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往图书阅览室跑,门口管借还书的是上届刚毕业的女生。 晚自修根本坐不住,要么跑到教师电视室偷看电视,要么去捣乱其他同学,差点把我班长给撤换了。 一直熬到考完试好象人切底解脱了,没录取是预料中事。 家里也没太给压力,父亲说了一句:“祖坟的土没这么厚!” 村子里同班二个人,张阿年和我。 他大我一岁,毕业后去了公社的造纸厂,等我到了部队当了干部他还当了厂长。 我那也没去,直接补地球。 邻村有同学去了公社机械厂,母亲不忍心,有天大中午的带我去乐家乐社长家里,啥也没带,问乐社长:“为啥别人的儿子能进社办企业,我的儿子不安排?” 乐社长和母亲很熟的,很客气,答应会考虑。但一直都没消息。 我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正好赶上夏收冬种,俗称“双抢”,即抢收抢种。天不亮就起床,中饭都在田头吃,天黑才收工,一天计二天的工帐,整一个星期。 也不感到辛苦,起码没念书时心累,身心是愉悦的。不过水田里的蚂蝗特别讨厌,吸了我好多血。 日常的劳动还是很轻松的,因为我没有劳动经验只评了6分半,干些妇女干的活。 和这些七姑八婆在一块,听了太多的下流话,慢慢地说起粗话也就不觉得脸红。 村里地不多,下雨刮风不用出工,活不多时会提前通知第二天休息。 休息天如果天气好就会去海塗抲鱼抲蟹。 我还会一种特殊技能一一用一根很长的竹干系上塑料线和钩子釣跳跳鱼,最多一天能钓5一6斤。夏天的时候家里常有几十斤跳鱼用很大的木桶养着,每餐烧一大碗汤,可称为天下第一鲜。 现在跳跳鱼在海塗上基本看不到了,市场上也很稀有,每斤卖50元以上。 回老家总会想方设法去买二斤,尝尝味。但现在这个鱼和当年的完全不好比,那时的特别肥特别鲜。 如果休息的日子遇到天气不好,就会和几个年龄相当的男孩一起到女孩子家里玩,因为没有电视机,也没其他娱乐活动。 女孩子会织鱼网赚点零花钱,我们陪着闲聊,有时帮她们摇线,把成捆的网线疏到梭子上,供她们织网用,有时也会学着帮她们织一会网。 时间一久也会有些情况。有一个叫幼琴的女孩和我们的一个玩伴传出一些徘闻。 后来听说幼琴嫁到一个叫虾峙的岛上,男方是个渔民,好多年后春节回乡见过一次,日子过得还可以。 那个年头女孩子名声很看重的。 ------------ 第四十三章  重返学校 我就这样心无旁婺地一头扎进了小山村,不再理会小山外的世界。 有一次,大我一岁的堂姐叫我陪她去邻村的代销店买东西,她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堂兄弟,她爸和我妈小时候都在一桌吃饭。 堂姐从小和我一起玩大的,很要好的。去村外要走一段山路,她想有个伴。 “不去了吧!” 我当时没事情,我是怕碰见熟人,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落魄的样子。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有一天下午,邻村我的女同学傅养仙来我家里。 “傅老师叫你去读复习班。” 我听了一阵兴奋,仿佛迷失方向的航船看见了远方的灯塔。 傅老师是我和傅养仙初中时的班主任,一个只有高小文化的代课老师带出了我们当年在全舟山地区会考中语文数学和政治三门平均分第一的班级。他在我们高二那年调到小沙中学教初中,带毕业班。 “好,我明天就去。” 老师一直在掂记我,我怎么能辜负他。 我再次背起了书包。 我的好多高中同学都在这个班,回炉学初中内容,准备考初中中专。 因为是回炉班,没有安排住校,每天要走10里路,几次遇见一些同学的母亲,用羡慕的语气问我:“侬又去读书去啦?” 我总会笑着点点头,脚步轻快如飞。 学的都是初中的内容,主要方式是做各类试卷,然后讲解,由于我初中功底不错,不到一个月,厌学的情绪又上来了。 班上有个个子很高的女同学,是边上马岙公社的,一个人坐最后一排特别显眼。 有一天她突然不来了,以后几天都没有来。 我心里有些失落感。 脑子里犇出个念头:“这书念得没啥味道,还不如回村里劳动。”心里被收割稻谷时的收获感塞得满满的。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我和家里说上的课都会的,明年直接去考好了。 我又回到生产队劳动。 当时正好收蕃薯,家里堆得满满的。整天吃米饭蕃薯汤,放的屁都带蕃薯味。 转眼到了农闲时节,那段时间我经常往泮追子家里玩。她小我一岁。 她的爸爸妈妈我叫公公婆婆,是依祖上传下来的辈份叫的。有句俗话叫“人小辈份大”,就是这个道理。 那个婆婆特别喜欢我。 她家有亲戚在台湾和XG,都是解放初国民党撤退舟山时抓壮丁或娶老婆带出去的。 我们村里当年16岁以上男人只要没逃走都被抓去台湾了。爷爷是在山上躲了3天3夜才留下来的。 追子的姑姑在xG,二个伯父在台湾。当时台湾还没来往,姑姑来过几次,来看追子她奶奶,听说给了不少钱,还时常带些旧衣服过来。 这些衣服到我们这里都当成宝贝。婆婆送过我二件,有一条米黄的裤子是叫追子送给我的。 她们娘俩织鱼网,我在边上做帮手,聊些村上的事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我从小怕走夜路,有天晚上太晚了,她们就招呼我在她们家过夜。 母亲知道后,也没怪我,还轻轻的说了一句:“依先得其睏了其。” 我懂那意思,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以后有空时我还去,我知道她们都喜欢我。 有一次在她家来了一个鸟测字的算命人,我也算了一卦。 鸟刁了一张纸出来,说我不用读书也能成为状元郎,一定要离开村子,走得越远越好。 这个算命的一句话,让我平静的心又不安分起来。 “我要走出去,我命中注定不该在这里!” 我是一个有了目标一定要付之行动的人,我甚至和同龄的发小许诺:“等我外面有花头了,把你也带出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非常的坚定。 ------------ 第四十四章  泪落异乡 我开始付诸于行动。 有空闲时我不再闲呆在村里,到附近的村庄找些熟人,看看外面能干些什么。 没多久碰到.小时候的一个玩伴。他告诉我,他前段时间在桃花岛做小工,每天2元多钱,还管吃管住。 “那里人很有钱!” 他绘声绘色的给我介绍当地渔民个个有钱,家家户户都在造房,随时都有活做。 他跟我说过两天又要去了,如果我想去可以跟他一起去。 我抄了他早先写给家里信封上的地址。脑子里记下了“桃花公社鱼米洋大队”。我记性很好,几乎过目不忘。到现在我手机都很少存电话号码,重要的我都背得出,不重要的没必要记。 回到家我先和大哥商量。 大哥比我大7岁,还没结婚,那年手气不好,没选到撑运输船的纸条,也在队里务农。 他没让我去,怕我出去吃苦。 过了几天,大哥问我:“你有他地址吗?” “有的。”我说。 “那我们明天去吧。” 我想大哥肯定也想去赚点钱来。 那一个晚上我几乎没睡着,很兴奋,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天不亮我俩就出门,走了10里路,在公社所在地坐最早的班车到定海城关,再转车到沈家门。又走了不少路到客运码头。 大哥做过运输船的业务,跑过很多地方。 “跑过三关六码头,吃过奉化芋艿头”,算是见过世面的。 我就只管跟着他走。 很快就买好票,等了一个多小时登上了去桃花的轮船。 我老家在舟山本岛,桃花是外面的岛,属于普陀县。 在船上一直在思忖桃花岛是个什幺样的地方。 从小听大人在念叨:“穷桃花,富六横,讨饭虾峙隔中央。”但这些地方都没去过。 1个多小时后轮船靠上码头,一部份人上了码头,我们还要坐。 又过半时左右,船上员工说:“鱼米洋到了。” 码头浪很大,靠码头化了不少时间。在船员的帮扶下上了码头。 抬头一望,这里没有一块平地,房子都建在山上。大多是新建的房子,以平房为主,也有好多在建的。 码头上去就是盘沿而上的小路,两边都是房子,靠海边的很密集,越到上面越零散。 路上碰到不少挑着砖头往上艰难爬行的30来岁男人。 见有人放下担子息脚,大哥上前征得同意试着爬了10来步又放下。 询问了一下工钱,具体也记不得了。然后又问了他是那里人,他说:“象山人。”当时不知道象山是在那里。 没想到过了一年后去当了三年象山人。 一路寻问找到我那玩伴,原来他在当地公社书记的家里做工,是在一楼平顶上加层。 我们三人坐在屋前水泥地上聊了一会,马上到了晚饭的点。书记的妻子很热情的招我们一起吃饭,看样子书记不常在家。 哥哥说:“没给你们做工,不好意思。” 那女人接过话快言快语“出门人不容易,来吧,别客气。” 总共有4个做工的和我们一起吃饭。席间聊起找活的事,都说零工不好找,唯一就是挑砖。 吃好饭,大哥和我走到院子围墙.边, 这房子是在半山腰的山崚上,一眼能望见海边,傍晚的南风有点急,海浪击打岩石卷起几米高的水花,传来阵阵“哗哗”的巨响。 “我们明天回家吧,你吃不消的。” 我没看见大哥的眼神,但我的眼中有二股热热的液体涌出来,划过鼻子嘴角,落在水泥地上,没听到声息。 很多年后,聊起这段忘事,大哥总会说:“我们连饭都讨过!” ------------ 第四十五章  分队为组 村子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会就到了1981年的春节。 不知怎么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个小毛孩了。 天蒙蒙亮就有一拔拔的小孩来拜岁,按照各自的辈份叫喊着一阵小跑,合起双手走进门来,母亲笑哈哈的接待,一把把地抓起由米花、糖果、大豆、薯片等混起来的“盘手果”,放进他们各不相同的包袋衣钵。 我思想去年的正月初一,我也在他们的队伍中,掩个地推开村上所有人家的门。 我拿了一把零食出门,约上同学阿年去邻村的小店各自买了一包五一牌香烟,整一张红色的大钞换8一9张角票。 阿年的三个舅舅都在那个叫碶头的村,他们和我家也是远亲。 到了他大舅家,他表姐拿出几个山核桃给我们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东西,脑子里记下了三个字“山核桃”。 以后没少吃这东西。 他二舅的女儿乐彩珍是我初中同学。到了她家里,她爸和邻居在打麻将。 阿年坐下看麻将。我和乐彩珍坐在灶间聊。 她高中是舟山中学读的,没有发挥好又在复读。 “你还去考吗?”她问我。 我说:“考的。” “那你书要看起来。” “嗯!” 我俩初中成绩不分上下,会考她高二分。 我俩放学要一起走过3里3的小沙塘,同方向的还有4个同班,6人中我和她成绩最好。 初中离校那天回家路上,她向我要了一张个人照。那年她虚岁16,大我一岁。 读高一那会,她礼拜天回家时特地来村里,到她小姑家拐一下就到我家,和我交流学习的情况,以后就没见过,感觉她成熟了很多。 我开始有空看初中的书。 3一4月份我表姐家造楼房,正好边上邻居在读初三,我白天干些轻便的零活,晚上和他一起复习,赶觉挺有收获,对考试蛮有信心。 5月的一天,傅养仙叫人传了个话给我,说是历届高中生不能考初中中专。 我脑子里一片迷盲。 我只能接受事实,就这样放弃了当年的报名。 我想我还年轻,来年还有机会。 那时复读3一4年的都有。 忙完那年的“双抢”,村里连续开了二天会。 公社书记带了几个干部带了干粮,学了一天的报纸。晚上叫大家讨论,一个意思:要分田到户或到组。 姓张的书记点名:“大珍珠你说说。” 我家算是劳力较多,而且父亲是搞大社时的生产队长,填过入党志愿书,后来因为上级要他把队里的粮食支援给邻近困难村,他顶着不办,入党的事就不了了之了,也算有点小名声。 “我支持!”父亲向来干脆,一个从小住过尼姑庵菩萨庙的男人是没有一根歪肠子的。 第二天又讨论如何分组。 有些家里劳力少的都不想分出去,最后我家和跟着愿意分出来的另外二户成一组,不愿分的一组。 村里财产都分了,最难分的是运输船,协商结果按比例共有,船员按比例派。 一切定当,作为一级经济组织的生产队没了。 现在觉得改革开放的春风,还真是在1981年的那二天会后,吹到我们这个闭塞的小山村的,迟呢是迟了点! ------------ 第四十六章  亲历事故 分组后农活的压力变得轻松起来。 水稻刚播下田里的活不多,大哥和另两户当家的料理几块山地,我们几个小歪把分给我们的蕃薯洞翻新修整一下,用来储藏来年的蕃薯种。 公社里正在建造新的海塘,从村口老海塘的东西两头向海边用沙石填坝,计划把整个海塗围起来。 每天时不时的传来用劈山取石的声响。 那时没有重型机械,沙石都是人工用手推车拉到泥塗上填埋,引来周边一些劳力,赚点苦力钱。 三户人家商量了决定,趁农活空闲,各自去做海塘赚点外快。 大哥一个人拉一个车。 我和二哥一辆,轮换着一人拉一人推。 按照拉的土方量,每天现金结算,每天能拿到人均10多元钱。 每天流的汗也说不清有多少,反正到收工时汗基本流干了,但每天都能看到现金收入很开心。 说不累是不现实的,但睡过一晚上又有使不完的劲。 那个时候的觉睡得真叫踏实! 下雨天雷打不动休息。 不久亲眼目睹了一起事故。 一次采石的宕口填充好了ZY,吹了一阵急促的哨声。采石匠和我们一起退到安全地方,点着了火。 大家一起看着导火线向宕口烧去。 “嗵!” 一片泥土夹着石头倾蹋而下,卷起一阵尘土。 等尘土消去,采石匠在前我们拉着车在后,急急的去装石沙。 进到宕口新堆起的沙土边沿,突然听到一声石头断裂的声音,同时听到有个采石匠喊了一声: “不对!” 边喊边转身往我们方向跑。 因为我们拉着车走得慢,有10多米距离。 我们呆在原地。 只看到一块几十吨重的石头,从刚松动的山体上蹋下来,落在下方的沙石堆上,碎成儿十块大小不等的石块滚落下来,越过往回跑的几个采石匠四散一地。 “哎啊,阿姆吔…” 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叫鲍晃年的采石匠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伙都知道出事了,朝着新跌落的石头堆围了上去。 “两个人压进了。” 有人一边在扒石头一边在喊叫。 很快两个人被众人挖出来,身上全部是血,被放在平整一点的路边。 一个人一点没动静,还有一个两只腿在抽动,口中不断向外涌出黑沉色的血块,发出低沉的sy。 我心软,泪水哗哗的流下来。 当救护车把两人拉走的时候,那个姓鲍的采石匠跪在地上胡乱的哭着喊着,好多人围上去抱着他哭着劝着… 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生命的远离! ------------ 第四十七章  走进警营 快到中秋节的一天下午,张阿年来家里找我。 他问我要不要去当兵,要的话和他一起去报名。 “好啊!” 我满口答应。 这一年多来,我经历了考试的变故,正愁找不到方向,觉得能去当兵那也挺好,更何况有同学一起作伴。 很快接到了体检的通知。 体检的结果我合格,张阿年不合格。 知道结果后我和他聊了好长一阵子。 他觉得已在厂里有份事做,而且刚派去上海江南造纸厂学习了两个月,厂里在重点培养他,去不去当兵无所谓。他希望我如果能去当兵好好干,争取能留在部队。 相勉励了一番。 过了两天中午,有人带信到造海塘的工地,叫我回家有事。 原来是带兵干部来家访。 若干年以后我去江苏当过接兵团政委,应该是体检政审都合格,初定了兵员,由接兵单位作次家访与本人见面,没有问题就发入伍通知。 乡人武部干部介绍接兵干部姓邵,是个40来岁的中年男军官。 那位邵干部了解了一些我的情况,感觉到对我是高中生和担任过小队会计挺有兴致。 “我们是宁波的武装警察部队。” “这里的岑港边防派出所和我们是一个性质。” “目前在小沙正在建边防派出所,以后就管小沙和长白的治安。” 他介绍部队情况的三句话我一直没忘。 岑港派出所我们从小就知道,读小学时学校里高年级的黑板发现“反动标语”,就是二个民警骑着摩托车来查的。 “岑港派出所人来了!”我们惊恐的目视他们进到“出事”的教室。小时候对这类事的记忆特别深刻。 “谢谢你们把这么优秀的儿子送去部队!” 临别时邵干部拉着父亲的手很是客气。 “阿拉儿子不当兵谁去当兵!”父亲的政治觉悟是没得说的。 入伍通知书是碶头一个刚海军退伍回来任大队民兵连长的老兵送来的,家里留了他吃饭,很兴奋的聊了好多部队上的事,给了我很多鼓励。 “我有你这样高中文化早就当干部了。” “部队里有很多机会,一定要争取提干。” 他的话我一直记在心底。 我家后面的邻居是这位老兵的姑姑家,左右邻舍都过来坐着站着聊了一会。 我要去当兵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村,连周边的村庄也有好多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挨个去亲戚家里走了一遍,都象过年一样招待我。 小姑妈家把正在生蛋的鸡杀了,盛满鸡肉的碗里被对半切开的金黄色的还没长壳的鸡蛋特别显眼。 入伍前最后一天的中午饭是在院子里紧挨着我们家的邻居家里吃的,女主人爷爷的爷爷和母亲爷爷的爷爷是亲兄弟。 村里有好几户来预约叫我吃饭,来不及都被谢绝了。 村子里传下来的规矩,女孩子出嫁,男孩子当兵,每户轮流请他们吃餐饭。 没去吃饭的都拿来一份“礼”,有生的或煮熟的鸡蛋,炒好的瓜子花生,也有烧熟的鱼肉。 那是他们掏心掏肺的祝福,希望出门在外象鸡蛋一样活络,不被坏人欺负,躲开各种灾难。象向日葵花生一样子孙满膛,红红火火。 我就这样肩负着全村人的美好的祝福和希望开启了我25年的军旅生涯! 那一天是一九八一年十月二十五日。 ------------ 第四十八章  笛声悠扬 没有当兵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新兵连则是完美人生最坚实的基石。 我二个月的新兵连是在宁波镇海的清水浦度过的。 在涌江流入东海口的镇海段,向东折了一个45度的小弯,东海的咸水和上游的淡水在此交汇,取名清水浦。 江上时有各类船只经过,在拐弯处呜响高亢的汽笛,在夜间显得特别的沉长悠扬… 新兵连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新兵连设在江边的宁波纲丝绳厂内,是宁波市武警边防支队向厂里临时租借的场地。 工厂很大,从大门进去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绳索,随意地堆在地上。 挂着二条欢迎的横幅的院子就是我们的住地。 十几名老兵早就等候在门口。 我们逐个登记后被各自的班长领走。 院内是一排红砖砌的平房,有16一7间,每个班住一间,其余就是连部和排长们住了。 房内已铺了一排稻草,正好一张白床单宽,相互间隔了一人能进出的距离。 每一张“床”外放了一张四方凳和一张小板凳。 在县人武部报到时发了些衣服和被子,衣服应该是夏装和冬装各一套,加内裤衬衫和戎衣。报到时又发了牙杯等。 班长姓钱,很热心的一个老兵,看上去很成熟,后来知道早我们两年当兵,大我四岁,浙江海宁人。 班长在一张“床”上示范如何整内务。最难的是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练了半天都有了点样子,技巧的关键是折角和利用四方凳平整。 吃饭是列队去的,要走几百米,是个很大的仓库。 饭后开了个班务会,互报了姓名,班长讲了些耍求,指定一名富阳兵当副班长,安排了小值日。 轰轰烈烈的新兵连生活就这样开启了。 晚上就是时不时传过来的船笛声。 ------------ 第四十九章  最穷新兵 新兵连的目的任务就是实现一名社会青年向合格军人的转变。 两个月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包括所有的晚上。 不过每个星期天都安排休息,但不许外出。确有购买日用品需要的,经排长批淮,可以两人以上去厂里附近村子的一个小店,一小时内返回。 内容安排上,白天主要是训练,有队列、擒敌、射击。晚上主要是学习交流唱歌和看电影。 感觉每天都有收获,每天都有进步。 现在回响起来一些基本的素养理念都是二个月内形成的,所以很多小事都被无数次的回忆。 新兵连分三个排,一排和二排是内卫,以后就是充实到各个县武警中队,负责各县拘留所和拘役所的警卫看守任务。 我在三排,是边防排,以后是充实到各沿海边防派出所,负责社会治安管理。 所以军事训练内容一样,业务知识学习是分开的。 一个排4个班,我在11班。 班里10个新兵加1个班长。 10个新兵有三个县的兵员组成。 定海6个人,2个小沙3个岑港1个城关,其中1个小沙的是我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叫张忠平。 嵊泗2个人。 富阳2个人。 花名册其中有两个栏目,一个是文化程度,一个是户籍。 高中生只有3个,城镇户口只有1个,都被注了黑色的三角星号。 新训动员会规格很高,市支队的一名领导来讲话,身边有个长得很英俊的小伙提包拎杯,这是我见过的最一个大官,是个团级干部吧。 那时我没想过以后也能当这样大的官。 会后分班讨论,写体会。这个我比较拿手,扒在四方凳上一会儿写好了。 交到班长手上,他看了遍,说了一句:“很通顺么!” 但接下来的事就有点让我难堪了。班长传达连部要求,为了安全考虑,叫大家把家里带来的现金统一上缴班长后转交连部司务长存银行。 副班长掩个收到我这里。 我说:“我不用存,钱不多。” 我瞄了一眼表格,最多的城镇兵王东建700元,他爸是舟嵊要塞区一名军官,后来知道是南下干部,军管时当过定海县革委会领导。 其他1一200不等,最少的70元。 我当时全部家当4元钱。 出门那会家里正好没现钱,母亲给我10元钱,公社供销社买了一只最便宜的旅行袋找回4元。 母亲问我钱够不够,我说够了。 因为来送通知老兵说过,去了部队管吃管穿还每月发津贴费。 果然在月底前领发二个月津贴费共12元,加上自带的4元钱,我一下子拥有16元钱。这是我有生以来可以自行支配的最大的财富,比我现在一次性发到10万元奖金要高兴不知多少倍! 到现在我母亲还在经常念叨“你别忘了,你是4元钱出门去的!” 是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是携着4元钱出门打拼的! ------------ 第五十章  抢饭新兵 虽然没有太多的钱去交存银行,但在我的旅行袋里装了整套高中的书本,感觉自己超有底气。 新兵连的训练是非常辛苦的。 一开始就是队列训练。 “作为一名军人,站要有站象,坐要有坐象,就需要严格的训练和养成!” 教员是一名干部,整队的连队领导得向他报告。后来慢慢知道在训练场,好比是在一个教室,教员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立正稍息,四面转法,起步正步跑步三种步伐,敬礼。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其实真的不容易。 最开始难的是队列纪律,看别人做动作大家都会笑。 班长先是提醒,后来罚出列做队列动作,到最后就来个起腿一脚,慢慢大家都养成了自觉。 其实每一个人都会出错,越紧张越会出错。明明班长口令是右转,身体不自觉的就转到左边去了,10个人就成了稀里哗啦的一个队形。 班里有个叫柴有兴的,身体协调性特别差,最简单的起步走,他老是会同步同脚。 王东建是部队子弟,队列动作相对做得规范,学得也快,班长就叫他给柴有兴在边上开小灶。 正步走看起来最好看,那是最难做的,半天下来拍得脚底红肿,两腿痛得不行。 我两只肩膀有些高低,可能是读书是右肩单背沉重的书包,长期走远路造成的。做起正步动作更加明显,整个很右倾斜。 新兵训练都是先分步动作,后连贯动作。 “正步走一步一动,一!”班长喊了口令。 我们摆起右臂,踢出左脚停在半空,我一开始老是停不住倒在地上。 以至若干年以后,我当了总队的处长,碰到新兵连的战友,还会调侃我:“走路都歪的人,也能当处长?” 其实小时候谁没有尿过床?年轻时所有的错与不是只能把它作为一种生活的历练而已! 要把队形走整齐,那更难,从排头到排尾,身高的差距,腿的长短,那能用两眼的余光能整明白的。 不过再难,通过教员的指点,干百次的重复,也都有点样子了。 所以,队列外在的是一种动作,内在的是纪律和服从,是团队和协同! 现在有很多家长把不听话的孩子送去军事化管理的夏令营,可见他们的良苦用心。 训练苦,饭量特别大。虽然大米饭是保障供应的,但是由于大家都是大胃口,时常要排队等饭。 为了减少等饭的时间,空点时间写家信和休息,我就先第一碗打一平碗,那也足有3两。快速的吃完,再排到第一波打饭的后面,打上一大满碗。 后来发现大家都这么干。 到现在我吃饭也扒拉二分钟完事。 习惯成了自然! ------------ 第五十一章  等候家信 那时家里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书信是对外联系的唯一途经。 连队公布了统一的收信地址,迫不及待地发出了第一批信。 分别给家里和三个姑妈以及姐姐家里写了5封信。表达了对他们的问候,报了平安,告知新兵连的情况。 给家里的信中特别提到了发了二个月的津贴,钱都存着不会乱化。 接着就等回信。 信是统一去寄也是统一去取的。 除了等待回信,好象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值得期盼的了。 第一批取回的信中没有我的,第二批还是没有,第三批还是没有。 看着别人兴奋的拆看家信,感到好失落。 午休的时候,虽然很累,但我没睡。 我踱步来到江边,甬江的水在转弯处有点急,船驶过留下一些旋涡。心情仿佛平静了下来,我向东北方向眺望。 “应该收到我的信了吧!”我从内心里问自己。 “明天准能收到信了!”我宽慰自己。 第二天我收到了小姑家的回信,信是叫永伟的大表哥回的。 大表哥当过二年陆军,年前因为大裁军没当满三年就退伍了。 他在信中给我讲了很多他当兵二年的体会。 “要尊重领导,要尊重老兵。” “不要顶撞班长。” 他还提到部队里特别看重细小工作,内务卫生方面要主动积极。 我都一一记在脑子里。新兵连大家都很积极,扫把都是抢不到的。 又过了一天,终于收到了家里的回信。心情特别激动,我走到江边,看了一遍又一遍。 大哥小学没毕业,写的字歪歪斜斜,有大有小,还有很多错别字,但看着特别亲切。 我知道家里都很好。 家里叫我注意身体。我16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送到公社医院人就昏迷。来不及叫救护车,就地抢救被救了回来。住了半个多月院,后来时常头晕。这次生病对我高中学业的影响是很大的。 后来我知道,大哥念信给爸妈听,一边念信一边哭。 我小他7岁,他带我走宁波走岱山。他半夜挑鸭蛋走40里山路去定海菜场卖,我给他打手电照路作伴。 他从来不让我干重活。 在我入伍报到的第二天,离开定海乘815轮时,他忍不住眼泪转头就走,一路哭着回的家。 我又急着给家里写信。 ------------ 第五十二章  改了食性 队列训练整整搞了一个月,从单个队列动作到班队列,最后是队列方阵。 经过一个月训练有点象模象样了。 验收的那天,支队来了一位首长。 连长整理好队伍,跑到用几张课桌横列摆放的主席台,“报告参谋长,新兵连队列汇报列队完毕,是否开始,请指示!连长乄乂乂。” “开始!” “是!” 我们屏足了气,身体仿佛打了鸡血,有一股热气往上提,脑子里一片空白,忘却了所有的苦和累,抛开了所有的人和事。 凝精会神目视他们报告、敬礼、回礼,等待连长的命令。 连长转身跑到我们列队的指挥位置,下达一个一个命令,从单个动作到班队列都做了一遍,最后各排掩个列队从主席台经过。 当我们从起步转为正步,同时转身向主席台敬礼时,参谋长边举手还礼,边喊:“同志们辛苦了!” 我们齐声高呼:“刻苦训练,提高本领。” 虽然之前练了几十遍,这个氛围下,有一种神圣感。 我想军人一往无前的牺性精神和职业荣誉感都是这样磨炼出来的。 接着进行擒敌训练。就是学习当时版的擒敌拳二十一个动作。 据教练说这个擒敌拳是从少林拳改编而来,每一个动作都很实用。 我们边上有个慈溪县中队来的班长,他跟我们吹牛“十个小流氓都近不了我身!”当时真的崇拜的不得了。 我们学得很认真,感觉比队列有意思多了,急着想学下一个动作。 其实很辛苦。我们没有武术功底,要从基本动作练起,一个马步一蹬10分钟,一天下来腰酸背痛。 好在人慢慢都熟了,感到整个人都融入到了队伍,加上训练前后不断的呼喊“一二三四”鼓劲,精神状态很好。 家里的书信往来也正常起来,收到的都是好的消息。 记得有次信中我高兴的告诉家里:“现在我鱼肉都要吃了。” 这里有个终生不会忘记的插曲。 有次吃晚饭,小值日把带鱼和其他菜打在我一个盆子里,我吃了二口淡饭出了饭堂。 排长跟出来问我是不是身体不好或者想家了。我说我从小不吃鱼,菜里放了鱼有味道我不要吃。 边说边流下了眼泪。 其实这个时候自然想到了在家的好。 排长劝慰了一翻,要我学会过集体生活,要什么都学着吃,确保营养,以后有不要吃的和他说,聊了很多,感到很温暖。 然后他陪我叫炊事班重新打了菜,吃了饭。 不知为什么,自从这次事情之后,我什么菜都要吃了。 我常在想,人的改变,有时很简单! ------------ 第五十三章  首次掩骂 20多天的擒敌训练虽然辛苦,收获还是大的。 从一点不会,到能把21个动作连贯的打下来,感觉自己强大了很多。 特别是全连在若大的水泥操场展开,集体做分解动作,每做完一个动作喊一声“打”,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引来一些工厂职工围观,传过来赞许的目光,非常自豪。 自认为有点“拳师”了,走起路来也种轻飘飘的感觉。 平时手脚也有点痒痒的,和要好的战友聊着聊着,会自然的摆弄二个功作。 天气开始转冷了,连队联系厂里组织了一次热水澡。 这是我第一次进澡堂洗澡,也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光了全身,好不自在。 我本想穿了短库进去的,王东建提醒了把短裤脱了,我还是有点不大情愿。 想想二年前胸部刚有点隆起痛痛的那会,下水库都把衬衣穿着,护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看了去。 最后还是用手拿着毛巾护在下身部位进的淋浴室。看着一屋光溜溜的身子感到非常不自在,匆匆的清洗一下就出来了。 那天感到特别丢人。 新兵连的最后一项训练内容是射击训练。 训练前进行了很庄重的授枪仪式。我们逐个从连长那里接过步枪。 “枪是军人的第二条生命!” “要象爱护自己的眼晴一样爱护枪枝!” 授完枪连长一字一顿的作了简短的训话。 第一堂课就是讲解枪的组成和擦枪保养,比赛拆卸和组装速度。 班长说他能矇着眼晴拆装,还真当场表演了一下,真没吹牛,感到很厉害。 其实班长和我们新兵中年纪大的也就差1一2岁。我严格来说才16周岁,还不到18周岁的服役年龄,是最小的一批。 这个年纪都爱吹牛。 射击训练仅仅是100米卧姿半自动步枪精准打靶,训练时可以扒在地上,最轻松了。 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课余也敢和班长开些玩笑了。胆大的问班长有没有对象,班长还真的告诉我们在老家已订了亲,还把照片拿给我们看。长得挺好看的,是个代课教师。 我们当时的服装上身是陆军的黄色四个口袋干部服,下身海军蓝,帽子是解放帽配国微,别人一看以为是干部,在老家订亲有优势。 不过后来班长也真提了干部,只有初中文凭的班长还真不简单。 有一次瞄靶累了,我和班长一起坐地上聊天,我问他:“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考军校?” “先把枪打好!”班长骂了我一句。 班长肯定在想:“新兵蛋子想法这么多?!” 他不知道我的旅行袋里放着半袋书! ------------ 第五十四章  再见战友 实弹射击是在附近一个部队的靶场进行的。 第一次用真枪实弹心里还是很慌的。 班长再次提醒枪口严禁对人,发生卡弹等情况要立即报告,不能擅自处理。 10人一组,每人后面站着一个班长。 当听到指挥员下达“进入射击位置!”口令,我们全班10人站到射击台。然后取枪、验枪。每人自行报告“验枪完毕”。 这个是防止弹壳卡在膛内或者无法击发,确保枪枝处于正常使用状态。 最后指挥员下达“卧姿装子弹”的口令。 我们把枪和身体调整到最佳角度,一般枪身和人保持15度角为宜。 调好标尺,拉开枪机。 班长上来把10发子弹压进弹仓。 我们再度向身边的班长报告:“射击准备完毕”。 听到班长说“开始射击”,这时平时训练时沉着冷静都抛到了脑后,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准心、曲口、靶刚对到一线,“呯!”,边上枪声响了。 “呯!”,恍动中我的手也触动了扳机。 “不知有没有中靶?”边想边深呼了一口气。 耳朵被震得“嗡”的发响,不断传来枪声。 我屏住呼吸,忘了周边的一切,第二枪,第三枪… 最后报靶成债“79环”。 “还好,及格了!”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 但心理还是觉得很可惜,差一环就能良好了。 二个月的新兵连很苦很累,但人很充实,心情也很愉悦。特别是激昂嘹亮的军歌不断地调节着心理,苦和累都理没在了歌声里。 很多军歌都是新兵连里学的。 每周都会安排一个晚上学唱歌曲。 教歌的是一个黄岩的新兵,入伍前是一名音乐老师,识谱、教歌、指挥都很专业。 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其实新兵中有好多人才。 每次集合都会唱一首刚学的歌,走到饭堂饭前一支歌,打靶训练回来边走边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支队放映队来放过二次电影,放影前排与排之间相互拉歌,你唱罢来我登场,“一排的来一个!”,“123”,“快快快”,“1234567”,“我们实在等不及”… 掌声、笑声、歌声在清水浦的上空久久回响。 新兵连结束那天,按照各自的交通路线,分乘4辆军用卡车离开的时候,我们面对着送行的领导,面对同吃一锅饭,可能此生不会再见面的战友,情不自襟地一起高唱“送战友,踏征程…革命生涯常分手…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唱着唱着,我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车子慢慢驶离,歌声混合着哭声渐渐远去… ------------ 第五十五章  初识丹城 军用卡车直接把我们拉到宁波汽车南站。 前一天晚上连队宣布了分兵命令,我和10多名新兵分到象山。 因为前几天已经学习过业务课,知道整个宁波地区只有鄞县、宁海和象山有边防派出所,鄞县是横山边防派出所,宁海有硖山、青珠和长街三个所,象山有西泽、钱仓、爵溪、旦门和高塘五个所,位于象山的石浦是边防工作站,比派出所大,归支队直管。 宁海和象山都设有边防大队,归当地公安局和支队双重领导,并负责下属边防派出所的队伍和边防业务管理。 支队又挂宁波地区公安处边防分局的牌子。 那个时候,宁波地区和宁波市是分开的,宁波市有个武警直属大队,下面有穿山和柴桥二个边防派出所,83年以后才合到一块。 当时我们都还不知道分到象山下面的哪个所。 带队的十二班班长王建荣是来自西泽所的,他把连队统一买的车票分给我们。 8点多我们一行坐上了去象山的车子。 一路上非常的兴奋,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车轮辙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未知的世界。 我两眼时时紧盯车窗掠过的风景。 车出市区是在鄞县地界,路面也从水泥路变成了石子路,比我们去县城的公路要宽畅些。 两边基本都是地野和村庄。 一直到奉化都是差不多的景况,远远的能看见高高的连绵的山脉。新兵连时介绍过宁波的历史沿革、地理概况和敌社情特点,知道那应该是四明山脉,车子辙过的当是宁绍平原地块。 远处略微模糊的山峰感觉比老家的小山高得多得去了。 那天天气很晴朗,看着这层叠有至、远近分明的山峦,有一种欣赏年历画中的风景的享受。 这是我第一次远距离的仰望高山,心情特别好。 车子是要经过奉化县城的。记不起有什么特色,都是低低的楼房,感觉没定海的县城好,随处可见没粉饰过的红色砖墙。 在县城的边远地带,还能见到极少低矮的茅草房。 车子开过一条架在蛮宽的江上的石桥,就开始走上坡路,渐渐进入宁海地带。 在梅林车站停了半小时,吃了中饭继续上路。 车子基本上是沿着象山港的山路往东北方向行驶。 在西周不到点位置,王建荣班长指着江对面突出在江心的一处集镇说:“硖山所就在那里。” 我们看过去房子都建在山上,有种海岛的味道。 过了西周又爬了二座高山,山上都是毛竹,这是我当时见过的最大的毛竹林。 路况很差,有好几个大转弯,车子交汇需要明显减速。 车过处,扬起一片尘土。 “象山这么偏远?” 心中掠过一种失落感。 等翻过第二个大山,眼前呈现一座不小的山城,车上的新兵都站了起来,有的新兵轻轻地“哇”了一声。 我的心脏有一种被“撞”了一下的感觉! 王建荣班长轻轻的说了一句:“丹城到了!” ------------ 第五十六章  到了新家 丹城是象山县的县城,乍一看就是藏在山谷里的一座大塞子,但从其整体格局看明显是个城镇。 从处在山口的车窗外望下去,还是比较壮观的。 城子的三面都是山,向南与一片小平原相连,远处也有不少位于农田间的房子,后来知道是南庄。 再远还是被山体阻挡了视线。 给我的第一感觉:“这地方与海没有关系。” 城子的南端,与小平原交界处有一条几乎有大半个城子长的水泥路,象是在建过程中的样子,白白的很宽,非常明显。 车子爬到坡底就是客运站。 车站内已有好几个老兵和干部模样的等在那里,手里拿着写着各自要接的名单的纸条与王建荣班长对接。 我和王东建、华胜根、钟志国、任松平5人被一高个的老兵带到一块。 他自我介绍:“我是钱仓边防派出所的班长,王国民。” “欢迎你们分配到钱仓所。” 他问了我们有没有拉下行李。我们都说:“没有。” 他属于瘦高个,脸小小的那种,总有1米8出零,比我们5人中最高的王东建略高一点。显得很热情和善。 我们在车站没待多久坐3点50分的晚班车去钱仓。 等车过程中从外面传过来响亮的广播声,拖着长音的象山话特别的刺耳,仔细听能听懂,但很累,不听又做不到,有一种既新奇又别丑的感觉。 车子沿着那条新做的水泥路,到东边左拐向东北方向走,在丘林地带穿行。 都是沙石路,路边房子屋顶的瓦片都被一层厚厚的沙灰覆盖,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青黑色。 沿途也没见什么水源,靠近山体的路基留有浅浅的水沟,但看不到有水流动。 海边出来的人,对水特别敏感,喜欢视野所见之处,时时有水。 大约一个小时车程,到了钱仓汽车站。 这是个终点站,车上其他客人都下了车,我们没有下。 司机继续向前开了200米,在一座用二米多高白灰粉饰过的砖墙围起来的小院大门前停下,4一5个一色军装的大小伙都围了上来。 其中有一个年龄大些的站在前面,个子也挺高,1米76的样子,明显比其他人要壮实、老道。 王国民给我们介绍:“这是徐干事。” 我们懂这是个干部。 徐干事带着一口的宁波腔:“辛苦类,辛苦类!或宿进欠,或宿进欠!”宁波话赶快进去的意思。 进大门前飘了一眼挂在大门与斜边上小门中间墙上的二块牌子,分别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象山县边防大队钱仓边防派出所”和“象山县公安局钱仓边防派出所”。 当时已到了晚饭时间,安顿好行李,整队吃饭。 总共14个人吃饭。 晚上徐干事主持召开了欢迎会,相互认识了一下。 全所15个人,2个干部13个兵。 所长王安君,象山人,去支队开会了。 干事徐智强,宁波市区人。 8个80年的春季兵,分别来自海宁和常山。分别是班长王国民、给养员钱法根、文书邱士良、副班长沈国兴、卫生员曾根友、炊事员张国兴、战士吴祥根、汪初一。 我们新兵5人除了华胜根是富阳的,其他都是舟山的。 徐干事最后总结:“我们就成了一家人了,以后一起工作,相互团结,相互帮助。” “明天开始新来的同志先集中学习业务,其他同志没事下责任区工作。” 那天,还没过82年元旦,我还没有过18虚岁的生日,就成了正儿把经的派出所民警。 ------------ 第五十七章  业务学习 业务学习由徐干事亲自给我们当老师。 他从自己的经历讲起,谈象山的人文历史,社会治安,公安工作,边防保卫任务,工作方法等等,整整讲了一天。 他当时29岁,还没结婚。 10年前从宁波市区插队来到象山,76年招工到象山县公安局。 当时因为对敌工作需要,公安局从政保科分出一些职能成立了边防股,把沿海的派出所改称为边防派出所,除了公安治安管理工作之外,增加了渔船民管理职责。 他被分配到石浦与三门之间的一个海岛一一高塘,当上了高塘边防派出所民警,担任过管区民警和内勤民警,两年后调到县公安局刑侦队,干了近4年的刑事侦察工作。 “高塘的老百姓都叫我小徐,小孩子都叫我小徐!” “在刑侦队那会,我跑遍了整个象山!” 谈起这几年的公安工作经历,他喝口茶看看窗外,又看看我们,若有所思。 我们是在所里二楼的学习室上的课,四扇大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周边的山丘和村庄,以及一直可以开车到他市区老家弯曲不平的盘山公路。 在宁波有他漂亮的女朋友,这是我们后来知道的。 “他一定有很多故事!” 望着他比同龄人成熟的脸象,明显的留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不襟增加了一份敬重之意。 “我是去年下半年,我们所正式挂牌时,从公安民警改为现役到这里来的。” “原来他比我们早当一年兵。”我在想。 “老徐兵龄还是我们早。”钱法根他们在后来的聊天时也常提到。 对象山的情况,仿佛都刻录在了他的脑子里。 象山,春秋时为越国鄞地,公元706年建立县治。 宁波市区有个鄞州区,那时叫鄞县,地界一直到象山港北面的横山码头。现在和象山建了跨海大桥。 在丹城,西北角的山体“形似伏象”,故名象山。 象山是个半岛,位于东海之滨,处在象山港与三门湾之间,北与舟山地区的普陀县所属岛屿隔海相望,东临大目洋。 当时的记录本早就找不着了,但他讲过的话结合以后工作经历,至今都熟记在脑子里。 讲到当地的敌社情,更是如数家珍。 他说当内勤那会专门汇总过敌社情调查,而且每月一报。 象山沿海有600多个岛礁,800公里的海岸线,大的有南韭山、檀头山等,早期常有多股海盗出入,解放后敌特也经常利用这些岛屿派出小股武装匪特对我进行袭扰活动。 他还给我们讲了好几个案例,其中一个案例就发生在我们管区,叫做道人山的小岛。 他还专门提到了石浦。 “当地人称石浦为小上海,旧时军政海盗和各地渔民交集,一度非常繁华。” 听了有种想去看看的冲动,后来果然5次到访石浦,那是后话。 讲到驻地情况,他说:“我们处在象山港港口的最东面,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是兵家必争之地。” “驻地有解放军的一个营屯守。” “我们所在这个村现在叫钱仓,以前叫塞里,是戚继光军队安营扎塞的地方,到现在附近百姓还习惯叫塞里。” 我仿佛闻到了干年古战场的硝烟! ------------ 第五十八章  我的阵地 徐干事夹点象山口音的宁波话,我们几个舟山人听起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遇到一些象山方言,他还会用宁波话或者半土不洋的普通话解释一下。 舟山话和宁波话基本是一样的,语气和极个别表述略有差异,因为解放初舟山曾是宁波的一个县。 但是对富阳的华胜根听起来就很吃力。 “一点也听不清。”休息时华胜根低声对我说。 “听不懂的你问我好了。” 后来有听不明白的,他就时常凑过头来问我,再记在本子上。 徐干事的课慢慢转到派出所业务上,很实用的内容和知识。 我们则是认真的听,认真的记。 1979年配合解放军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共中央召开全国边防工作会议,公安部召开第四次全国边防保卫工作会议。 80年成立人民边防武装警察部队,公安部成立边防保卫总局。 “我们一批在老的边防派出所工作过的公安民警转为现役干部,王国民他们是边防成立后招的第一批兵,你们是第二批兵。” “我们所在的是东港公社,以前是民主公社,属于象山县大徐区管辖。” 他把大徐区念成大“输”区,是象山的土话,以后听所长和地方一些熟人都叫他老“输”。 派出所实行双重领导,既是县公安局的派出机构,又是公安边防的主要基层单位,是一个系防范、管理、打击、服务于一体的战斗实体。 他把当时实行的边防公安派出所工作条例作了详细的解读,让我们对自己这个所方方面面有了一些了解。 王国民这批兵,新兵连一结束,在一名姓丁的民警带领下,到现在的位置搞筹建,主要是造房子,后期才移交业务。 派出所建在靠近马路边的农田上,主体是一幢二层小楼,上下各6个房间,中间有一个转角楼梯,楼梯转角部位是一个卫生员工作室。 黄所长和徐干事各住东西两间。楼上楼梯两边的两个大房间分别是战士寝室和学习室,后来两个都变成寝室。 楼下从西到东分别是给养室、内勤兼干部办公室、战士办公室、饭堂兼文体电视室、炊事房。 炊事房外搭了平顶房的厨房。 东边与主楼间隔一米半左右紧挨围墙有一排平顶房,最外间是值班室,里面二间一间是放后勤物资,一间是配电房。 房子前面是一个土沙填制的蓝球场,球场与房子中间靠里边位置是单双杠,近东面围墙是个水井和洗衣水槽。 蓝球场外是一片菜地,菜地东南围墙转角处是个水塔,水塔水是从围墙外当地村里的水井里抽上来的。 菜地西南角是厕所和猪圈。 所里的管区是从原大徐派出所划一部分而来的,管辖东港公社的全部和塗茨公社的渔业村以及白岩山盐场。 主要的企业是民主二轻钢窗厂。 工作的任务,有敌社情收集、人口管理、场所管理、治安防范、刑事侦查、军警联防等等。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民警,要会做群众工作,会调查研究,会做谈话笔录等文书材料。” 他还详细辅导了谈话笔录的制作要求,在形式和内容上都讲得很仔细。 “这是公安工作的重要的基本功。” “尽量用原话记录,土话要用括号注明书面意思。” 他要求我们尽快熟悉当地语言,多看一些老的案卷,相互练习做笔录。 感到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 第五十九章  新手上路 接下来的几天所长还在开会,我们继续学习培训。 文书邱士良给我们拿过来50多份档案,让我们参考学习。 档案是一种最原始的记录材料。 辖区发生过的事件、案件,被打击处理的人员和违法犯罪的经过、情节,各种法律文书,都藏在小小的档案袋里。 我们还根据已有的材料,练习审讯笔录和旁证笔录的制作,提高记录速度,运用好通用的速记符号,熟悉当地语言。 我的阅读能力比较强,把档案都看了一遍。 记得案卷封面的案由一栏,最多的是敌特,其次是盗窃。 记忆最深的是二个案卷,一个案卷写的是反革命,里面的材料按现在的评判是通奸的内容。 案卷当事人是一个在大徐区粮管所工作被抽调到农村工作队成员,证人是是一名村妇女主任,老公是已在部队服役的战士。 派公饭过程中两人发生了关系。 举报信、审查笔录、证人证言、综合材料、判决书非常齐全。 特别是问话和细节描述非常具体。 第一次接触这种内容,感觉对未满18岁的我,受到很大的心灵冲击。 初中时,放学后学习组期间,同学乐彩珍曾经给我看过“在那遥远的地方”的手抄本,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 二者之比,相差天与地。 还有一个案卷写的是投机倒巴。 一个农村妇女把自家养的二只鸡卖到邻近公社的集市里,没有所在公社的证明。 我回想起大哥几年前把自家鸭子产的蛋,利用撑运输船之机,在大巨市场售卖时,被工商所没收的事情。 我想起大哥回家流泪诉说的情形,突然非常同情这位妇女。 不过这些档案记述的时间都是很早的。 所里没有配备车辆,也没有摩托车,应该是新建派出所的原因。 交通工具主要是自行车。 我和钟志国两个人不会骑自行车,饭前饭后,学习之余,包括晚上时间都用来练车。 钟志国来自嵊泗县绿华岛,他说整个岛上也就是全公社没有一辆自行车。 但他时常讲到东方第一灯塔在他的家乡。 我在入伍前一年在小姑家练过一程,当天就会了,不过还是练得很晚,我认为这是必须过的关。 老兵都自告奋勇帮我辆扶住后座,防止摔倒,累得气喘嘘嘘。 徐干事看我们练得起劲,也过来凑热闹,手里拎着热水瓶,表演单手骑车。 我暗自给自己鼓劲:“还要加油!” 晚上,大家都在电视室看电视,我在蓝球场不停的转圈。 ------------ 第六十章  首次下乡 每天天蒙蒙亮,轮到值班的班长或副班长会按时吹响起床哨。 整队后出了大门右转,沿着马路小跑。 路两边收割完晚稻的水田散落些稻草荒芜着,田埂上的野草依稀带了点绿色。 东边的田块附近是钱仓村民的几间新房。 西边则是连绵好几公里的田野,远远的山脚下,有个不小的村落,叫汤岙。 这片田野也叫钱仓平原,在以丘岭地貌为主的象山,也是难得的一块平地。 往前跑过一排部队营房就到了新塘村。 钱仓的班车终点虽然是钱仓,但会再开一段到新塘,再折回。 我们的早跑也会在新塘散开,休息一会,再往回跑。 站在新塘与汤岙及去海边的三叉路口,往西北方向看,田野向外延伸,是一条很长的海塘。对面山脚一直到海塘的尽头也有一群村落,叫黄沙。 往西南方向看,远处有一座蛮高的山峰叫珠山,紧挨着珠山的小山的山脚,隐约能看见一些房子,这里是公社的所在地,叫崔夹岙。 在往回跑的路上,能看到中堡村的房子,处在直对面的半山腰上。 早操后搞卫生、洗整、早饭、学习,生活变得很有规律,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学习了几天,老兵们开始带我们下乡熟悉情况。 我第一次下乡是跟着王国民班长去的。 去的是辖区的最南端,白岩山盐场。 沿着那条连着县城的山路骑了近50分钟的自行车,途中有2个上坡要下车推行。 王国民一路还要照应我骑车,好在路上车子还是少的。 白岩山盐场很大,据说以前是海塗,外面造了海塘变成了盐田。 到了盐场的办公楼,直接找一个姓方的副场长。 那个副场长很年轻,和王国民差不多大,长得很清秀。 盐场的级别和公社一样大,感觉这方副场长挺能干。 相互介绍了一下,方副场长拉我的手很有力。 “小张坐,小张坐。”他很热情的召呼。 听王国民介绍我是舟山人,他指着窗外说:“对面道人山出去就是桃花岛。” 我想到了和大哥去桃花找活干的情形,心想那时我可能望见过这里白白的山岩,只是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方副场长反映了一个情况,最近农场盐民放在滩塗上的渔网时常被偷。 午饭后,有个40多岁的中年人被通知来到办公楼。 王国民边问边记,做了笔录。 我听当地人讲土话还是挺累,特别是一些时间的用语,早晨念“空早”,晚上念“没嘎”,没有什么规律,只能死记。 王国民好象已听得懂,但说起来还是带点嘉兴上海的调。 做过笔录,当事人带我们去指认了一下现场。 站在海边,远看对面的桃花岛越加明显。 后来我才知道这片洋面也叫“乱礁洋”,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东海第一湾的“仙子湾”。 民族英雄文天祥乘船路过此地曾经写过一首诗: 乱礁洋 海山仙子国, 邂逅寄孤蓬。 万象画图里, 干崖玉界中。 风摇春浪软, 礁激暮潮雄。 云气东南密, 龙腾上碧空。 回来的时候,我们要路过旭拱岙,也属王国民负责的管区。王国民指了一下:“这是旭拱岙,有渔业队和农业队,今天晚了,下次再去。” 回所的路,基本都是下坡。 我们伴着西边的落霞,一路向北。 这是我的第一次“工作”! ------------ 第六十一章  钱仓怀古 下乡工作的各组在晚饭前陆续返回所里。 徐干事碰到我和王国民推着自行车进来,笑着问道:“小张车骑得怎么样,有没有摔着?” 王国民帮我答腔:“骑得很好,一点没问题。” 我也红着脸笑了笑。 见我们放好车,徐干事又交待我去买斤烧酒。 “到后面绍凯家里装斤酒来。” 象山话“装”字代表办、弄、做的意思。 边说边递给我一张2元面额的纸币。 我跑到寝室拿了军用水壶,喊上华胜根,从所后面小路来到紧挨在派出所左后角的绍凯家里。 绍凯家里开了个做胶木的小作坊,兼卖一种家烧的白酒。 他很客气,接过钱,灌了一满壶。这军用水壶能装一斤半水。 那天是星期六,第二天休息,晚餐按惯例加了一个菜。 我和徐干事坐在一桌,他给同桌的都倒了点酒。 张国兴从邻桌也过来倒了一点。 大家都很随意。 那白酒挺好喝的,这是我入伍后第一次喝酒。 晚上去驻地营部看了场露天电影。 营部位于钱仓与中堡村中间的山岙,当地称为“南门外”。 当地人称当地的驻军都叫“南门外部队”,叫我们为“哨所”或“派击所”。 我们列队到了营部操场,部队和老百姓已坐了一地。 营部值班的指挥员引导我们坐到已经预留的正中间的一排空挡。 感觉我们很受尊重。 看好电影回到所里,在钱法根的给养室坐了一会,他一个人办公兼寝室,也是所里的财务室。 聊了会家常,知道了他是常山县城的人,有个哥哥和妹妹,他把妹妹的照片压在台板玻璃下面。 我说我也有个妹妹,感觉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这时徐干事也进来了,我们转了话题。 钱法根想脱开后勤搞业务。 “你是不是当过会计?”徐干事问我。 我点点头。 徐干事后来说了一句:“等黄所长来了再说”。 我估摸着接兵的人早就通报了情况,看来我要干后勤。 第二天上午,钱仓村书记的姐姐带着几个姑娘来帮我们洗衣服和被子,她们和所里的人都很熟,水井边的洗衣台上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下午村里治保主任戎一民也特会来所里看望新来的同志,根据大伙的提议,带了我们5个新兵去钱仓村里走了一下。 我们一直从村口沿着向东上坡的一条“石弹路”,穿过村子来到东边的山岗。路上陷入泥土的乱石,表面被碾磨得光滑如玉。 站在山岗上,能看到大半个村子。近2千人的村子被一个并不方正的十字分成四块,一色的瓦房排列显得有此杂乱。 中间十字路口的东北角有一户茅草房,房顶泥草的颜色接近瓦片的深黑,不仔细看并不明显。从整个村子的格局来分析,这可能是原有的房子被毁后,临时搭建的。 戎一明用手指着我们上行那条路的边上的水沟的尽头,给我们介绍说:“现在水池边车站、旅馆、小学和供销社的位置,原来是干户塞的正门,当时侧边还有个水门。” 然后指了指伸延在南北二个山岗上铺有石块的小路,告诉我们当年那里分别是南城门和北城门。 “我们站的位置是东城门。” “这些石头是城墙倒蹋后的痕迹。” 沿着两边的山脊线确实有些乱石土堆散落在那里。 戎一明转身指向远处一个小岛:“这是东屿山,也是属于我们钱仓村的,那里有个茶场。” 他又用手指了一下我们所站山脚的沙滩,告诉我们明朝有个干户非常忠勇,带着手下拼死抗倭,战死在这里。 很多年以后我查阅了很多资料,了解到明时曾有一位叫姜昌周的作过一首诗: 登钱仓城怀古 朝度金鸡岭, 暮登钱仓城, 城中数干家, 冠盖相逢迎。 这个应该是钱仓的鼎盛时期。 我也有幸在明史中找到了对那位忠勇千户的记载: 易绍宗,攸人(湖南攸县),洪武时参军有功,授象山县钱仓所千户(正五品)。建文三年(1401),倭登岸剽掠。绍宗大书于壁曰:“设将御敌,设军为民,纵敌不忠,弃民不仁。不忠不仁,何以为臣!为臣不职,何以为人!”命妻李具牲酒奠之,诀而出。密令游兵间道燃贼舟。贼惊救,绍宗格战,追至海岸,陷淖中,手刃数十贼,遂被害。其妻携孤奏于朝,赐葬祭,勒碑以旌之。 易千户抗倭的故事,令人敬仰,尤其是他书于壁上的几句话,至今仍震耳发聩,值得每个公职人员对比和思忖。 对民仁,对国忠,这些做不到,何以为人! ------------ 第六十二章  遇到好人 下到所里快一星期才见到了黄所长。 黄所长是个二度入伍的老兵。 现年41岁的他青年时从邻近的珠溪乡应征入伍,退伍后安排在公安局,分别在大徐、西泽派出所工作多年,80年初随着边防体制改革,又由公安民警转为现役干部。 他老家就在我们所西对面汤岙村的山后背,他老婆和二个儿子还住在那里,老婆是个小学教师。 黄所长一回所,好象整个所都开始围着他转。 整个上午都在开着各种会,大家都没下乡。 我轮到值班和小值日,上午钱法根买来当天的菜,我用称复核各种菜的份量,在他写的一张字条的证明人一栏签上字。 临近中午,帮烧饭的张国兴洗菜做饭。 烧饭做菜用的是一种老虎灶,比家里的土灶要高大一些。 先得用柴火把煤引燃,利用柴火和煤下面架空部位与高大的烟窗的空气拉力,使煤不断燃烧。 在烧菜过程中还要适时添煤。 而煤也要用水拌湿,具体原因至今我也没弄明白。 大锅的饭烧的过程中也有很多讲究,第一轮烧得滚起来后,要把米和水拌匀一下,同时把控制火头的灶洞口的小铁门打开.,让灶火减弱一点,防止锅底的饭生焦碳。 下午,召开了全所人员会议。 黄所长传达了他刚从支队参加回来的会议精神。 前一段时间,公安部在黑龙江的牡丹江召开了全国边防工作现场会,交流了边防体制调整二年来的工作经验,规范有关边防边境管理的业务工作。 同时,对新同志加入以后责任区和管理力量作了进一步的明确。 全所分成4个责任组加一个船舶组,我接替钱法根担任给养员。 会后,我们都各自对接工作。 我跟着钱法根去他办公室,边走边想“我要拥有独自的办公室了”。 钱法根的办公室有一张小床,边上是与所长他们一样带着二排小抽屉的办公桌。不同于战士用的有点象学生课桌的简易办公桌。 办公桌外还连着一排橱子。 另一面墙边还有一只低的柜子和一只保险箱。 “明天我带你买一天菜,然后你去丹城和西泽,把你们几个的供给关系转好。” 接着他给我讲了很多后勤保障方面的知识,包括如何报发票、做凭据,如何向上报帐,如何按照伙食标准控制米油菜煤的采购数量,如何调剂好每天饭菜的搭配… “我会帮着你!” “慢慢来,不急,先去打篮球。” 我们就转到篮球场。 见我们在玩球,大家陆陆续续都来打球。 等人差不多齐了,邱士良自告奋勇当裁判,5个新兵和老兵组成的队打了一场比赛。 黄所长和徐干事在先在二楼看了一会,后来也下到球场边上,不时的指点一下。 看我们落后很多,徐干事还换下我打了下半场。 第二天一早,我和钱法根没有跟大家一起出早操,到钱仓菜场买菜。 早饭后,我乘车到丹城,安照钱法根告诉我的路线,比较顺利的找到县公安局院子里的边防大队丁助理的办公室。 丁助理就是负责我们派出所搞筹建的丁同志,奉化人,也和徐干事一样有过知青经历,人非常好。 他把需要开给粮食部门的单子都给我备好交待清楚,又从公安局食堂打来二个人的饭菜。 吃好饭我要付他饭钱。他说:“我把钱仓所的人都看作自己家里人一样,不要客气。” 我终于理解当地群众和老兵们谈到“丁国芳”或“丁同志”时的那份亲近感。 下午3点左右我坐车到了西泽派出所。西泽是当时坐船过象山港去宁波的渡口。派出所就在渡口附近。 我找到所里的给养员舒立夫,他是钱法根的老乡和高中同学,接过钱法根叫我给他的字条,他马上联系好了所里的三轮摩托车,陪我到贤痒镇上的大徐粮管所。 他和所里的办事人员都很熟,直接替我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最后递给我一张粮食供应卡,一定数量的全国粮票和浙江省地方粮票。 回到所里碰到了我们同一批的兵李杰和单国华,虽然才分开10来天,但非常惊喜。 晚饭时,他们的所长舒行远和干事盛开展特地来桌边打了招呼。 后来我知道,我们钱仓所和西泽所是一个党支部,从党组织角度来说,我们是一个单位。 ------------ 第六十三章  小小管家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当时我们的粮食保障主要依靠当地的粮站,在东港公社有两个粮站,分别位于新塘和前山姚。 新塘粮站只负责收储,前山姚粮站侧是负责供应,分工明确。 我从大徐区粮管所办理的粮食供应卡里面记载有3项指标: 一是大米,按照每人每天一斤半的标准每月核定指标数,办卡时依照相关证明领取的粮票已作为采购数量作了记录。 大家下乡工作无论是在公社食堂搭伙,还是在村干部家里就餐,都要用到粮票。如果出省公差,就需要全国粮票。 军供计划的大米价格是最便宜的,记得二等米和三等米差几分钱,都是一角多一斤,比居民粮票的价格便宜多了,所以粮票也不愿多换的,够了就好。 二是菜油,根据大米供给数的百分之十五比例搭配。 三是大豆,也是按照大米供给数的比例配的。 所里没有配机动车辆,买米油都是用自行车驮过来的,一开始我吃不消带一百斤的米,由钱法根、张国兴或其他人员帮我去驮。 慢慢的也能独自驮回来,虽然中途会摔到几次,甚至把米袋摔出了破洞,捡起未曾沾上泥土的米粒补好洞口继续上路。 钱法根带了我半个月不到就把所有的后勤工作移交给了我,包括那间独立的办公室以及配备给给养员的五四手枪。 我们当时派出所的编制是正连级。按照大部队的连队建制可以配8个左右干部,其中有一个司务长,专门负责后勤工作。 我们因为体制刚调整,干部严重缺编,整个后勤管理都由我负责。 每月的月底要发放次月的官兵工资津贴,这时我才知道黄所长是副连职的副所长,22级,每月工资72元。 徐干事是正排职,23级,每月工资66元。 我当时拿7元一月的津贴。 我曾经想过,这辈子如果能当上正排,拿到徐干事这样的66元一月工资,足矣! 大家下乡都有登记,月底统发每天3角5分的误餐补贴。 县内出差补贴每天8角,县外出差长途补贴每天1元5角,随车船票一并报销。 票据的张贴要求有序整齐,特别是市区的公交车票不重叠覆盖,能见到面额,附页不能露出凭据页,要蛮细心。 会计帐的科目并不复杂,有现金、代领代报、公杂费、差旅费、伙食费、生产费、库存、暂记等。 但刚开始做帐也会出错,有一次为了一分钱没平帐,第二天要到大队报帐,整整核查了一个晚上。 被装管理也有一套档案资料,夏装、秋装、冬装安照季节和换装年份上报计划,包括总的数量、类型、寸码,以及每人的清单和公用被装,还有新的自行车的配发,一个小项目出错,整个都会乱套。 往往先用铅笔,确保无误后再用钢笔描实。 还有枪械管理台帐… 除了这些,最难最累的是一日三餐的保障。 ------------ 第六十四章  艰辛赶集 钱法根最早移交给我的是一辆上半新的海狮牌自行车和一个用来称重的弹簧称。 他还交待了一句话:“公款和自已个人的钱要分开。” 我每天吃好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门。 当时没有冰箱,除了早餐用的榨菜和少量的疏菜,几乎是当日的菜肴当日清。也是为了卫生安全。 如果我一日不出门,大家都得吃干饭。 遇上我开会出差,会安排临时接替人员。 农村里没有固定的菜场,而是轮流在几个居住集中的村寨街面搞农会集市。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集市这个词语,这个应该也是早期先民的智慧发明和逐渐被现代文明边缘化的农村的一种传统文化现象。 附近的人们人人都会记着每个地方赶集的日子,自发地集聚在一起贩卖交换一些过剩的产品或是自己制作的农用工具等。 赶集的人到时都会习惯的去集市转一转。很多人并不一定为了买东西,而是为了凑个热闹、看个稀奇甚至纯粹有了一种情怀,逢会必赶。 难怪唐朝的杜甫留下了“十犹八九负薪归,卖薪得钱应供给。”的名句,更有宋朝的黄庭坚描述了“纷纷车马客,如集市人博。”的景况。 我们所处的东港和塗茨两地共有4处按10天为期轮流集市:一日、四日、匕日崔夹岙,二日、八日汤岙,三日、六日、九日塗茨,五日、十日钱仓。 去塗茨买菜要骑40分钟,崔夹岙稍近一点,也要半小时, 关键这公路是沿着山体的地势造的,有很多上下坡,到塗茨有一段上坡要推行近300米。 有时为了少推一段路,拼命地踩脚板,自行车老是脱链子,两只手弄得黑:漆漆的,路边草地上擦一下继续上路。 冬天,特别是下雪天,路面结着冰,下坡时经常滑倒,有时手臂和大腿都摔出血,我都忍着痛继续赶路。 我没有时间停下来或去附近的医院包扎,一大家伙人还在等着我下锅呢! 到了菜场我拎着能在自行车后座扣挂的四方形篮框,穿过各等赶集的人群,逐个摊位议价论价,尽量买到最便宜的菜肴。 卖家称过的所有菜都会用随身携带的弹簧称复核一遍,有时为了一分钱也会讨价还价一番,我觉得我每节约一分钱都能使大家多吃一口菜。 买鱼的时候我会特别小心,因为有一次买二条勒鱼,回到所里小值日复核过称少了二两半,我就按照原有的价格和复核的份量写了报销凭据,并从自己的钱里拿了1角2分放到公款里。 如果我把价格写高一点,没有人会知道,但我脑子里想都没想过,我总认为自己不认真造成的后果自己得承担,好让自子长点记性。 有时会有复核的份量比我记的要多,我会自觉把价格写低一点,感到很有成就感。 两年不到我移交给华胜根时专门叫家里寄了15元钱,弥补我陆续贴补进去后的不足。 因为后来我出差较多,喜欢买点书,喝杯酒,津贴费也刚够自己化。 想想那个时候,心灵就象一张白纸,纯洁无瑕! ------------ 第六十五章  众口难调 所里按照部队的建制有一个经济民主委员会,简称经委会,对所里的经济工作进行监督,说白一点就是对我的工作进行监督。 因为所里没有其它方面的支出,监督的重点也就是伙食费了。 我把我接手后第一个月的伙食费按照上级规定的格式作了统计造表,由二名经委会代表查对帐目清单后签字公布张贴。 总的结果是略有超支。 经委会成员都是老兵,他们开了一个会,然后通过钱法根给我转达了几层意思: 一是本月吃得比以前要差,以前略有节余,而本月却超支。 二是每天菜的花样重复,主要就是白菜、老卜、花菜和芹菜,要增加菜的品种,大家都想吃红烧肉,能不能隔天能有红烧肉。 三是一天三餐都是大米饭,能不能早餐改为面包稀饭。 四是每周六晚上能否做一次肉饱子,改善一下伙食。 另外一点他说不是问题,希望每天买点辣椒,给喜欢吃辣的人调调口味。 我满口答应。 当时我独自坐在办公室的塑料腾椅上,思吋了好长一会时间,感到心里压力很大,也蛮委曲,辛辛苦苦的在做,大家还有这么多意见。 对超支的问题,因为帳目公布的是81年12月份的内容,主要是钱法根经手的,我自己认为原因可能是三个老兵刚退伍,我们新兵没到,人员减少后买菜标准难控制,另外下乡人员退伙感觉有点多,我想这个应该是个短期问题,我们5个新兵加入后会好一点。其他应该不难。 做包子的事情得和炊事员张国兴商量。 我找到张国兴,把大家的意见和他说了一下。他听我一说,他立刻火了起来。 “我不干了,让别人来烧吧!” 边说也把在切菜的刀用力砍在菜板上,转身进了边上的寝室。 我见他已烧好了二个菜,只剩大白菜没烧,油已起在锅里,肉片也已略有点黄,就拿起菜刀切完剩余的菜,放锅里炒熟。 吃饭时,张国兴当着大家说了一句:“我包子不会做,叫别人烧饭吧!” 饭后,徐干事和钱法根在张国兴的寝室聊了很长时间,完了把我也叫过去,讲了二个事情: 一个是我去买菜时多听听张国兴的意见。 第二个是面包先去钱仓面包店买,同时由我联系请他们来教面包的做法。 最后,张国兴对着我说了一句“你买来的菜如何搭配跟我说明白,你说怎么烧我就怎么烧!” 感到火气都有点大。 ------------ 第六十六章  好吃肉包 馒头象山话叫“麦糕”,感觉这个叫法更注重于内容,毕竟是用大麦作为主要原料制成的糕点,说明象山的先人还是挺有文化的。 钱仓车站的西边有一排二层的楼房,楼上是个招待所,楼下是个面包店,店主就是大队书记的姐姐,叫“阿瑛”,大家都叫她“麦糕瑛”。 阿瑛30多岁,嫁了个当地高个子的男人“昌林”,两夫妻都很随和,与所里的关系特别好,人人都很熟。 他们家与所里并不近,但所里的战士都喜欢去他们家串串门,聊聊家常,某种程度也缓解大家对家乡的思念。 另外的原因,阿瑛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妹妹,比我大一岁,长得非常漂亮。名字叫“小花”,长得比电影渡江侦察记里的演员“小花”还要好看,号称钱仓的一朵花。 长年在外的兵哥哥喜欢美女也是常理。 有一天吃好晚饭,我和沈国兴、张国兴三人散着步到阿瑛家里。 他们也刚吃好饭,在聊天。 小花和她的一个闺密也在。 这个闺密后来我知道和所里的一个老兵找过对象。当时部队有规定,战士不准在驻地找对象。在部队集中的地方,连干部都不允许。 后来那个老兵被开除军籍、押送回家。 小花的那位闺密跟着老兵去了海宁一段时间,又回到了娘家,据说是因为男方的家庭条件太差的原因。 大家都熟,围着饭桌闲聊。 阿瑛家也就低低的两间平房,一间做饭,一间做房,一男一女两个10来岁小孩,很普通的家庭,条件不算好,但活得挺自足。 张国兴向阿瑛讨教了很多做馒头的技术,我也在旁边很仔细的听,记得最牢的是要用“老糕”发粉和用小苏打使面包丰满。 第二天,我去塗茨买菜,顺便去粮站买了一袋面粉。晚上快息灯时,我陪着张国兴用从阿瑛店里讨来的“老糕”把面粉发好,希望第二天能做出自己的馒头供大家吃。 当天晚上我几乎没有睡着过,担心做不成功,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起床,看沈国兴已在烧稀饭。 部队没有吃隔餐饭的习惯,主要考虑卫生安全。 所里养了一只猪,吃剩下的饭都喂猪,现在想想挺浪费的。 烧稀饭想当于烧二次干饭的时间,炊事员得早起。 张国兴小学毕业,比我大4岁,做过长时间的农民,农村来的人吃苦精神还可以。 等大家起床出好早操,馒头也蒸熟了,总体上有点黄,大家吃得很有味道。 后来也做过没发糕成功,硬棒棒一小块,吃起来粘牙龈那种,好在大家也理解,勉强吃一点。 经过阿瑛几次指点,我也买了好一点的面粉,张国兴的面包做的越来越好。 不过我很快发现,吃面包的支出费用明显比吃米饭要高,特别是周六晚上那一顿肉包。 当时的肉价是6角4分一斤,腿肉和条肉都一样。做一餐肉包光是买肉的钱就抵每人一天的伙食费。 做肉包时大家一起帮厨包好,蒸好一笼拿上来吃,往往是吃完一笼下一笼还没熟,好象大家都吃不饱! 边吃相互之间还要比谁吃多,记得沈国兴一次连吃20个,那可是象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大肉包啊! 我其实也能吃10多个,但我基本上吃过3一4个就不吃了,我怕准备的东西大家不够吃。 ------------ 第六十七章  难忘春节 我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小当家”的不容易。 我估摸着这个月的伙食费又要超支,开始有计划的减少每天买菜的支出。 有几天早餐只备一份盐炒黄豆,中餐人少的话减少一个菜,每天买一斤肉作为疏菜炒料的也改为买半斤甚至不买了。 我还记得食品公司那个宰肉的小伙子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应对我“买半斤肉”的要求。 个别老兵见菜里没有肉,神情也很不舒服。 最明显表露出来的是汪初一。 有一次去营部看电影整队时,我稍微迟了一步,转身过来骂了我一句:“新兵蛋子,老三骨气!” 我感觉从菜里面做节约的文章压力太大。 有一天晚上,我帮张国兴写家信,和他聊了如何控制伙食费超支的问题。他给我出了二个主意:一是到中堡村养鸭户那里用黄豆换鸭蛋。二是把之前收了蕃薯后空置的菜地整理一下开春多种点疏菜。 感觉他这方面挺有经验,两个人聊了很久。 我也对他讲烧菜时少放点油啥的。 他还提醒我煤也不多了。 这老虎灶用煤也挺厉害,尤其是晚上需要用不少的煤用来“封灶”,这样第二天早上不需再用柴火生煤。 我也在想能不能多弄点柴火来,省点煤。 在我纠结着如何调节好大家的一日三餐,迎接即将来临的82年春节的时候,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告诉我大哥已经结婚了。 看着信,我想起了很多与大哥的往事,默默地为他祝福… 转眼快到了春节,我和钱法根一起去了一趟丹城的军供站。 除了批了军供小本子上每季度烟糖肥皂等计划外,买了一麻袋的春节特供产品,有黄鱼、昌鱼、带鱼等冰冻水产品,还有黄花菜、木耳干等干疏食材和香肠等肉制品,还有牡丹、凤凰、青松牌等高档香烟。 我顺便买了一点计划内的大前门、上游、五一牌香姻供大家春节购买。 所里平时抽烟的人不多,但节日大家都会抽上几包。 牡丹和凤凰平时是没计划的,都是2角多一包,拿到所里都抢光了。 我不抽烟,有多出来的卖给时常来所里的治保主任,也算是一种待遇。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也就平常的菜加几个特供的鱼肉,感到不是非常的浪费。 和平时区别的是酒。 往常酒是要自己化钱买的,那怕上级领导来,也是所长或徐干事自己掏钱叫我去买。 而春节我去买了一大坛的黄酒,还有啤酒和白酒,免费供应,不喝醉管够! 过年喝酒的氛围还是比较好的。 所长回老家过年。 还有个把老兵第三年可以回家探亲,选择春节回乡。 徐干事的女朋友来所里过年。 大家说说笑笑,用大碗干杯,大口喝酒,非常尽兴。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过的春节。 那年我虚岁十八! ------------ 第六十八章   越来越好 带着疲惫、兴奋和酒劲美美的睡了一觉。 在零星的鞭炮声中醒来,又长了一岁,觉得19岁比18岁大了很多。 正月初一不用出操不用买菜特别的轻松,不过我还是快步地来到伙房。 王国民今天接替张国兴烧饭,已在忙碌。张国兴也在边上帮手。 “中午烧哪几个菜你看一下。”见着我,王国民跟我说了一下。 “好!” 我心中已有数,本着比平时多2个菜的标准作了安排。 早上所里来的第一个客人是钱仓村的治保主任戎益民。 “新年好!新年好!” 农村里人噪门都很大。 “一大早运气坏死了!” 他把刚从家里爬小山坡过来,遇到一对男女偷悦的事绘声绘色的反复说了几遍。 按当地风俗,碰到这等事不吉利,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解除灰气。 他没说是谁,但还是私下了解到是供销社的一对职工。 农村里太缺乏新鲜事了,难为了这对男女,大年初一便成了别人的新闻。 我和戎益民聊了一会生产地的事,想把所园内的地种菜,让村里给块地种蕃薯,提供点猪的食粮。不久还真在北门外部队营房边按排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山地。 戎益民除了新年串个门,主要还是来请徐干事和女朋友去他家吃饭的。 当地人还是很客气的,既便是比较熟悉的战士家里来个人,也会叫去吃餐饭。饭菜并不丰盛,但表达一种心意。 徐干事女朋友长得高高大大,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大城市来的,与当地女孩子完全不是一种类别。 性格非常随和,做任何事都很得体,让你很愿意亲近。 有天中午,我在洗衣服,她也过来洗,居然问我: “要不要帮你洗啊?” 吓了我一跳,一下子让我改变了城里人的看法。 她特别喜欢打乒乓,但打不过徐干事,明显看得出来在故意让她。 她就找我打,我们两个基本是对手,不分上下。 打得累了就看会电视,那几天重复在播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主持人是刘晓庆、姜昆、马季。 刘晓庆还唱了一首歌,不过没有李谷一的歌好听。 李谷一唱了几首歌的联唱,声音非常亮甜,好象能穿到心里去的那种。 郑绪岚唱的几首歌都很熟悉,记得是“牧羊曲”、“大海啊故乡”、“太阳岛上”,都是我会唱的歌,听着特别的舒服。 相声演员严顺开表演的“吃鸡”也很逗。 那时电视节目不多,反复看了好几遍。 听到诗朗诵“每逢佳节倍思亲”动情处,还是有点想家的。 当时周边都没电视机,熟悉的附近村民来串个门,看会电视,所里还是热热闹闹的,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象山的节气轮换还是比较明显,过了春节,就是春天的感觉了。 园里的地在大家的共同参与下平整一新,种下了好几垅的小白菜。这小白菜的籽还是我从丹城买来的。 用黄豆换鸭蛋也通过中堡村的书记落实了对象。 黄豆我们按计划从粮站买来很便宜,质量又很好,双方都合算,我们相当于又多了一个常备的菜。 这个鸭子是放养在海滩河沟里的,也很有营养,我在任时一直没断过,还试着做过一批咸鸭蛋,下早饭大家挺爱吃。 春节那个月本身就计划超支,所以做帐时也有准备。 不过清点库存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多估算了一点,这样帐面好看一点。 我感觉对工作越来越有信心! ------------ 第六十九章 走近丹城 因为工作需要,我每个月都会去县里的县城,那个名“丹城”的小城。 大多是去县边防大队报帐、报计划、领取后勤装备物资等。 另外还会去军供站和赶集。 购买一些大件物品和一些特殊的产品必须到丹城的集市才买得到。 丹城的集市是每月逢6的日子,整条新的那条宽阔的马路两边,人、车、物品拥挤不堪,感觉这新路是专门为集市而建的。 最显眼的是用竹子做的物品,在拖拉机、手拉车上堆的高高的,连片成排,很是壮观。 四里八乡的都会赶过来,物品非常丰富。 拖着长音的吆喝声、猪鸡牛羊的叫声夹杂在一起,逼着你用大嗓门寻价还价,助长嘈杂声不断加码,直到市面渐渐散去。 大队所在的公安局的位置在县城的东北叫东塘山的山岙里,也就是传说中徐福练过丹的丹山脚下,和车站有近半小时的行走距离。 下车后先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厂字形的小街,转弯处是象山中学的校门。 每一次路过我都会放慢脚步,仰望立在5一6个台阶上的校门。 校名的左上方“省级重点中学”6个字特别触动我的心绪。 回想自己也曾有机会进入同为省重点的舟山中学,终究失之交臂,落下些许遗憾。 看着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女学生仨仨俩俩迈过台阶走进校门,以及校园操场里欢快奔跑的身影,总会投去羡慕的眼光。 走过校门从西向东走50米的左手边,有一个吃早点的地方。 我时常会点一碗咸豆浆加一根油条或包子。 这也是我第一次吃到豆浆的地方,到现在我都还记着那种清香暖胃的味道。 以后我在任何地方,高档也好,路边也罢,只要喝到豆浆,都会和那时的味道作比较,总感到没有那里的好。 10多年后,我去象山调研,陪同的同志让我们去吃象山有名的海鲜面,我和他们说能否去吃那边的豆浆。 “早没了!” 他们的回答让我好失望。 那条街再往东走到四叉路口,就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南北走向的就是县府街,向东的叫什么忘了,不远处有个新华书店我常去,每一次去都会买二本当期的文学期刊。 我喜欢看小说,这是所里最缺乏的。 去大队要从县府街往北走到县府大门口再右转,30米后是条南北走向的小路,路的右对角是县委招待所。 如果赶不上晚班车或者第二天还有事,都会住在那里。 招待所是个3一4层小楼,共用卫生间,我有一次起床小便太急在卫生间里昏倒过,记得特别清楚。 房间有2到3张床,有二席单人沙发,很干净。 好几次我睡在那床上想:“这辈子如果能在城里拥有属于自己的那样一间房子,会有吗?!” 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做白日梦的人! 那招待所的饭菜特别好,在前台化5角钱买一张饭券,4两米饭加一份菜。 我喜欢喝瓶啤酒,打饭时叫服务员打三两,她会找我一两饭票,这一两面额的一叠饭票我一直留着。 刚才说到的那条小路往北就是去公安局那里,有两种走法:走水泥路是一个直角远一点,走屋弄里是一条石子路斜线。 我一般走斜线,因为路近,还有因为有一次我在前面走,听到后面两位故娘大声的私语: “好帅啊!” 其实我也喜欢听好话的。 不过我也不止一次的走过那条直角的水泥路,不是因为去大队办事,而是去祭仰一位先辈,一位偶然知道的象山籍的先辈,一位你我都在中学时代就熟知而敬仰的革命先烈。 他就是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翻译者,被鲁迅礼赞为:“东方的微光,林中的响箭”的殷夫。 ------------ 第七十章   崇拜英雄 丹城回钱仓的晚班车是3点55分,而城内的交通主要靠步行,所以如果是当天早上我买好菜再到丹城的话,一般都会在丹城住一个晚上。 我在丹城没有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整个小城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所在,但也充满了新奇。 那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吃好中饭我就从招待所拐到与县府街垂直交叉的那条街上。 街上也没有几个临街的店面,基本上是公家的单位、个人或公家的住房与零星的店面混杂在一起。 和老家毛峙、小沙相比,就是地方大了一点,路宽了一点,房子高了一点,还有就是人多了一点。 最大的不同点是在路的两边人行道上摆着不少的小摊,以卖针织服装为主。 早就听说丹城附近的爵溪轻纺很发达,很早就接轨上海。 人行道的小方砖上堆着包装好的针织内衣,行道树的树枝上挂满了样品,有些地方树与树之间拉着线绳,把各式样品吊在线上。 有些地方聚着些人,看起来也蛮热闹。 路对面有个照相馆,我就兴匆匆地进去拍了一个照。 穿上军装后还没拍过照呢,急着想让家人和亲戚看到我穿军装的样子。 照相馆往东一点是新华书店,在里面呆了不少时间,翻了几本书,完了买了一本杂志。 回到招待所,我问服务员: “象山有没有烈士陵园啊?” “有啊。就出门右手几十米路。” 在我当时的头脑中,读书时一年一度到县城祭扫烈士墓就是旅游,而且我所见过的风景最好的地方就是烈士陵园。 我转身就去找我最想去的地方。 出了招待所往右100米不到,紧挨着县府大院就是象山县革命烈士纪念馆。 走进大门,翠柏葱郁,古樟参天。 院内正中是一四方花坛,耸立着6一7米高的纪念碑,正面刻着郭沫若题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一行字。 我马上联想到舟山烈士陵园门口那块题着“海山增辉”的玉白色门楼,也是郭老的字,拉近了一份亲近感。 北首是一条鹅卵石小经,直通烈士事迹陈烈大厅。 厅堂是一个殿堂式仿古建筑,有4一500平方的样子,阵列着100多位烈士的遗像及事迹。 在其中一位烈士的遗像前摆放着其后辈刚献不久的一只花圈,让整个氛围更显肃穆。 我从左到右逐个詹仰过去。 当我看到殷夫的名字的时候,有点震惊。 高中时反复背过“左联五烈士”的名字:柔石、胡也频、殷夫、李伟森、冯铿。 想当年是那么的抽象,似乎离我很远。 此时,我看着他年轻的照片,逐字逐句的读着他的生平事恋,脑中闪过背过无数遍的鲁迅的《为了忘却的纪念》的词句——“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殷夫出身于富裕家庭,但他放弃身为国民党军官的哥哥的庇护。 他追求自由,追求真理,不惧四次入狱,献出了21岁的年轻生命。 此时,白莽、徐白、洛夫这些他的笔名变得这么好记。 此时我也感到特别的荣幸,能有机会守护这块英雄辈出的土地。 后来我好多次独自走进那个院子,默默地与他不羁的灵魂对话,反复地聆听他“我是海燕,我是时代的尖刺!”等不朽的诗句。 至今,我都没有忘记纪念馆正门两侧的那副楹联: 拯救民族出生入死天地惊鬼神泣,振兴中华励精图治山河奋风雷鼓。 ------------ 第七十一章    多情善感 殷夫的老家就在我们所处的大徐区一个叫徐村的地方。 象山人习惯把这个区域叫东乡,对应的西周墙头那一片叫西乡。 整个东乡片就是珠山山脉及其周边缓冲至海边的地域。 珠山,又称珠岩山,《四明谈助》记载,珠山“山顶一石,圆耸如珠,海上望之,时现宝气,因名。” 珠山顶峰海拔500多米,是象山的第二高峰,明代诗人应云鸾曾经写过《望珠山》: 几年欲上此山游,风景依然入望眸。 万壑松涛秋气重,平空峰色夕阳收。 霜林隐约烟霞抱,水国苍茫日月浮。 定拟登临坐吹笛,梅花飞渡海仙楼。 我们有一次团支部搞活动就去爬过珠山,山间石径悠悠,山上空气清晰,满山遍野的野杜鹃,绽放着多彩的颜色,整座山就象是一幅五彩的画。 徐村就是珠山脚下的其中一个村落。 如果天气晴好,站在我们派出所的院子里,就能看清整个珠山峰顶的轮廓。 我骑车去菜场的路上,也能从不同角度和不同的季节天气远望珠山峰顶的万千变幻。 随着天气变暖,赶集的路上也变得轻松起来。 原来穿在军用棉衣里面的戎衣换成了从老家带来的毛衣背心,有时干脆就在衬衣外面穿一件空心棉袄,这样骑起车来更加轻松自如。 部队的这种棉衣是用特殊的棉絮制作的,薄薄的,很柔软,很轻便,被冬装外套包穿在里面也不显臃肿。 这棉衣也特别的抗寒保暖。 如果骑车时间一长,有点出汗,散热也很方便,单手把车,用一只手解开衣扣,很快收汗。 骑自行车的车技也进步很大。 在中堡村那一段,来回都有50多米的上下坡,我都凭着提前加速和持续加力冲上斜坡,不再需要推行。 而在塗茨下来的那段几百米下坡,有时敢于双放手,感受冒险的刺激。 当然也是狠狠的摔过一回,幸好没有大碍。 买菜的门道也更加熟络。 塗茨集市海产品花样多一点,价格也便宜些。 崔夹岙疏菜类略便宜点。 汤岙集市的规模很小,但也能买到新奇的品种,有一次用三角钱买了两只很大的红膏枪蟹,大家抢着下饭特有味道。买紫菜也便宜一些,质量也特别好。 每一个集市各种东西的摆放位置也更清楚,摆摊人的面孔也熟悉起来,不再需要来回寻找,反复论价。 我发现部队营部买疏菜的价格比我买的要低,因为他们买的数量大。 我就紧跟在他们去买。 “我们都是部队的。应该给我一样的价。” 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有时我会搭他们买菜的军用卡车一起回钱仓,有一次还专门把我送到所门口,人和车少了劳顿,也蛮享受。 那个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入伍7年的老兵,他告诉我已经27岁了。 我感到27岁是个太遥远的年龄。 更加不理解为何整整7年还留在部队,而且还是个普通的兵,。 他当年11月份退伍的时候,我知道后,专门到车站去送他。 他一眼看见我,急急的穿过他的战友站成的送行队伍,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奔涌的眼泪流在两人的脸颊,分不清你我。 挥手离别时,我看见卖馒头的阿瑛等好多驻地群众也在送行的队伍当中。 ------------ 第七十二章    收获愉悦 每天买好菜回来,我会叫当天的值班员复核一下每一种菜的斤量。 如果是正规店里买的,开具有发票的,如食品公司买的猪肉,供销社买的榨菜等,那就不用。 然后根据记录的价格和数量填一张证明。 这张证明的模版是钱法根传下来的,内容为“兹证明钱仓边防派出所向乂乂集市购买物品合计乂乂元。” 下面空白处具体书写菜的名称,数量乘以价格等于价款,逐项登记,精确到分。 合计要写上大写,加括号小写。 下署时间加上我和值班员以及炊事员的签名。 如果黄所长和徐干事要自己烧菜,向伙房买点肉和菜,都是通过我按量计价,开具收款收据,从工资中扣取,计入伙食收入。 我每一次都会用弹簧称精准计量,我认为干部不能侵占战士利益。 他们俩都喜欢喝酒,都会叫我去买,但都会把酒钱先给我。 他们放在碗橱里的酒,个别老兵偶尔会乘他们外出,偷着倒点喝。 我如果出差,会放点钱给值周的班长,由他们安排人员去买,等我回来结算。 一般同类的东西买来价格都会比我买的贵,每月都会查帐,一对比很清楚,因此,从来没有人对我一个人买菜计价说过是非。 除了买菜做帐,安排一日三餐之外,我最关注的是菜地。 在家从来没有种过菜,家里仅有的自留地哥哥们是从来不会让我沾手的。 虽然在生产队干过一年农活,但对于各种疏菜何时开种,如何裁种,我真一概不知。 张国兴、王国民、戎益民等给了我不少的指点,陆陆续续把一亩左右的地都种上了各种菜。 除了小白菜、老卜和大蒜是用籽来播种的外,其他的番茄、茄子、四季豆和辣椒、包心菜都是我买来小苗来插种的。 所里每周六不安排下乡,上午一般学习传达上级文件、研究工作、保养武器、检查内务卫生。下午生产地劳动、文体活动、包饺子做肉包子等。 有了固定的劳动时间安排,疏菜的长势很好。 戎益民帮我们砍来一捆小竹,把结果实的各类疏菜搭好杆子,防止被风雨打倒,也便于向上伸张。 疏菜很会长虫子,也是戎益民帮我们除虫打农药。 自从第一批小白菜上了菜桌,紧跟着各类疏菜都可零星的采摘了。 我把每一次采摘的品种估算好斤量作好登记,按照当时集市的采购价格,计入生产费的收入,再转入伙食费。 生产费是允许转入伙食费的。 这种收获的体会,我是最深刻的。 在这同时,我上集市买菜的心理压力小了。 我把更多的注意力化在买各色的生鲜肉类上,让大家吃好。 那个季节,也正好是鱼类多发的时候,鲜亮的鲳鱼、勒鱼、小梅鱼,在集市上摆了很长的一溜子。 价格也很实惠,半斤重的涨网鲳鱼只要1角2分至1角4分之间一斤。 这种鱼因为刚从海里捕上来,味道特别的鲜美,大家连鱼汤都拌饭吃了,不剩半丁点。 我卯足劲给大家调结伙食,心情特好! ------------ 第七十三章   燃烧青春 周六是所里相对比较热闹的日子,也是以公安业务工作为主业的边防派出所有点象部队的时候。 正常情况所里应该配所长和指导员,而目前只有一名副所长主持工作。 因为正式党员不足3个人,党支部是和西泽派出所联合建的。 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的组织和力量上薄弱了点,但是有了周六一天的专门安排,内容上还是有一些的。 上级的文件和专题教育的内容都会有二位干部作传达。 前一阶段上级的一个通报中,我新兵连的班长钱国强被评为“学雷锋标兵”,感到很惊喜。 他新兵连当班长结束,回到所里当炊事员,养猪种菜,在平凡的岗位上作出了不平凡的事迹,我打心底里为他自豪。 当时全省公安系统开展“争做雷锋式的好民警”活动,推出了消防系统一个干部典型,名叫邵裕桥,十几年如一日帮扶孤寡老人和困难学生,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但也彰显了和平时期一名人民警察视人民为父母的良好品德。 学习了他的事迹材料以后,每人都要写学习体会。 我在体会中写到“我要向邵裕桥同志学习,热爱后勤岗位,努力为全所同志服务!” 除了政治教育,文体活动也是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形式。 所里人人都会打乒乓打蓝球,平时饭前饭后都会自发的玩一会。 特别是蓝球人多人少都可以玩一下。 在周六一般都会打一场比赛。我也不懂啥叫锋、啥叫卫,反正拼命去抢,能投蓝就投。 因为平时经常练投蓝,凭感觉也时常能进几个。 有时我们也会约上驻地营部的蓝球队来所里比赛。 这时我并不一定能上场,但会在下面拼命的为所里的同志鼓劲,此时团队意识、争赢的意识特别的强烈! 我也上过二场,在第二次上场时,我上蓝投球过程中,被对方球员的指甲在右眼眼皮上划了一个口子。 当时很吓人,流了很多血,我以为眼晴瞎了。 卫生员曾根友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打麻药,直接缝了三针,拆线后开始一条线痕很明显,慢慢淡下来,不过眼皮也有点吊上来,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 后来自己所里打比赛,我的左眼眼皮内侧又被划了一道口子,那次怕伤到眼球,没有缝。自行长好后,左眼变成了很含蓄的双眼皮。 所以当后来我知道有割双眼皮手术时,老会暗自调侃自己: “我也做过双眼皮手术,左暗右明,不是很协调而已。” 有时我们还会利用周六组织外出集体活动,远的去过丹门派出所和他们比赛蓝球,近的去过钱仓村里的桔子场摘拮子。 记得桔子可以边摘边吃,最后买的是1角5分一斤。这应该是村里给我们的优待,但也是我所知道的农家乐的最早形式。 有一个周六下午我们还去了属于钱仓村的叫东屿山的小岛,捡了很多海螺,晚餐大家都喝了点酒,过了一个特有味道的周末。 周六晚上电视也可以看得晚一些,那段时间正好在播日本的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小鹿纯子不屈不侥的性格、青春奔放的形象一直留在记忆里! ------------ 第七十四章 美好夜色 感觉整个82年的电视节目就是《排球女将》主题曲《青春的火焰》的激昂的旋律。 播出的预告几乎每个人都会关注,早早的等在电视机旁,占好合适的位置。 为了坐得舒服一点,大家会把办公室的腾椅搬到放着电视机的饭堂,饭堂的方凳硬了一点。 遇到所长或徐干事下来,都会自觉的让个位置,改坐到饭凳或再去搬一把椅子。 新塘粮站站长一家三口一集不落的都会来看,自己带上小竹椅。 站长是黄所长当兵时的战友,大家对他很客气。 他女儿已是20岁出头的大姑娘,剪个齐肩短发,胖胖的,挺耐看,不太说话,很本份的样子。 整个剧本围绕小鹿纯子展开,很吸引人,把她清纯、甜美的形象表现刻划得淋漓尽致。 我特别喜欢纯子骑马奔跑在原野上的样子,也无数次被她坚耐不拔的努力和拼搏精神而感动。 当她一次次施展“晴空劈雳”、“幻影旋风”绝技的时候,暗暗的把她视为心中的女神。 穿插在整个剧中的旁白特别的走心,“向着未来奔跑!”“纯子的内心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一句句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还有那熟悉的旋律,让我精抻亢奋,仿佛打了鸡血。 我也反复思考自己的未来,开始把家里带来的高中书本拿出来看,准备着来年参加警校的考试。 当时已经了解到第三年可以参加中国人民武装警察学校的考试。 钱法根在爵溪派出所的一个老乡当年考上了那个在山西的学校,我感到自己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有时晚上也有工作任务,只能忍痛割爱放弃喜欢的电视。 夏天到了,公社礼堂常会放映电影,我们要排着班去维护秩序。 如果我们不去,就会发生逃票闯卡,甚至打架斗殴的情况。 感到当时无事生非的社会青年特别多,好几次我们都是集体出动,平息治安问题。 有好几个爱闹事的“刺头”被行政拘留。 当地赌博的风气也很盛,夜里时常有人来举报。 我们都会迅速出击。 徐干事每次出去都会带上手枪。 他配的是59式手枪,集中擦枪时见过,很小巧。 我们也会带上警棍、手拷,预防赌博人员反抗。 举报人带我们到指定地点,十有八九能一举抓获。 碰到一些老赌棍还耍带回所里审查,会忙得很晚,就会叫张国兴烧点面条。 工作需要的夜餐费可以根据参加人数向上报领,然后转入伙食费。 其实这一块完全可以多造一点数字,不过当时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夏天,派出所门口的稻田里有很多黄鳝,大家都不愿早睡,经常结伙去抓黄鳝。 徐干事刑侦出身,特别爱凑这种热闹。 黄鳝晚上半个身子爬在洞外,沿着田埂寻找,很多。 当用手电照在水中的黄鳝的头部,它就不会动了,用夹煤的夹子一夹就抓上来。 一次能抓10多斤,顺便也能抓到泥鳅。 如果是周末,会叫炊事员烧一锅,大家抢着吃,特有味道。 那可是地道的野生货! 张国兴在我担任给养员半年不到不烧饭了,由卫生员曾根友接任。 曾根友的性格比张国兴要委婉一些,烧个夜霄之类也不会有情绪,特别是有领导参与,会做得周全一点。 除了抓来的黄鱔,会再炒个鸡蛋、黄豆。 夜霄很丰盛,大家很欢快。 ------------ 第七十五章 前辈榜样 在生产地里种的辣椒挂满红通通的小辣椒的时候,应该是在7一8月份的样子,我们所里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和我们所联合组建党支部的西泽派出所舒所长带着7一8个人来我们所进行交流。 两个所的领导们(干部)开着会议,我们不了解具体内容,应该是发展党员以及队伍建设的重大问题,比如调整配备班长等事项。 下面的战士们在所里都有同批入伍的老乡,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三成群,相交盛欢。 上次去西泽帮过我的舒立夫和摩托车驾驶员也在,我也热情的和他们打过招呼。 稍后,根据黄所长的指派,我坐西泽所的边三轮摩托车去屿岙码头,找到屿岙渔业队书记的船只。 他打开船舱,给我装了满满一框的鱼。 这也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任给养员期间,没化钱获得的食品。 我才体会到黄所长这些老公安在当地的群众基础是相当扎实的。 会议结束后,组织了一场篮球友谊赛。 徐干事叫我去买2斤白酒,看他脸色红润笑嬉嬉的好象有喜事。 吃饭时,大徐派出所的徐所长也过来了,他穿的上身白色警服特别显眼。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徐干事提拨了。 他被上级任命为高塘边防派出所副所长。 听到这个消息我又惊又喜,我真心不愿他离开,我对他特别有好感。 我去敬他酒,想说的太多,然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看出我眼里含着泪水,对我说: “好好干!” “嗯!” 我喝了满满的一大口。 此时,我好想跟着他去高塘。 那天中午的菜,因为提前有准备,再加上那一框鱼有好多品种,比较丰盛,象过年一样。 有一个菜挺特别,那就是红辣椒。 烧饭的曾根友是常山人,他烧了一个油炒辣椒。 我第一次知道辣椒也能当菜。 钱法根领了两个所的常山人坐了一桌,吃完油炒的那一份,又叫曾根友装来一大盆生的辣椒,用酱油蘸了吃。 看着他们象吃水果一般的吃辣椒,我问他们: “不辣么?” “不辣!,你吃吃看?” 我那里敢吃,看着都怕。 过了两天,县边防大队毛副大队长带了一个姓于的干事来所里,接徐干事的班。 县边防大队没有配正职,公安局长兼第一政委,毛副主持工作,还有二个副职,都是从公安局转过来的老股长。 毛副大队长在所里住了二天,找我也聊了聊。 他一头白发,快离休的年龄。 非常随和,和我谈起他解放初期在西藏部队的一些事,时常强调一下:“小张,我那时和你一样大,条件很艰苦啊。你们现在好了!” 他也喜欢喝酒,叫我去买了二次二元钱一斤的白酒,每次都把钱给我。 有一次我不收他钱,我想帮他付钱,因为我从内心里敬重老革命。 他很较真,“我工资很高的,拿着,小鬼!” 蹲点结束时,他叫驾驶员把两人几天的伙食费和粮票交给我。 临上车,他还问我: “小张,伙食费有没有给结好啊?” 我连连回答: “交好了!交好了!发票给小陈了!” 小陈是大队的小车司机。 大队也就一辆北京吉普。 当时公安局长和县长也都坐这种吉普车。、 ------------ 第七十六章 可爱老兵 新来的于干事是从爵溪边防派出所调过来的。 他当时27岁,是和徐干事同一批从公安转为现役的,也有插队支农的经历。 个子不高,1米7不到,长得白白嫩嫩,象个书生。 据他自己说当知青时打过铁,所以他时常和长得比他魁梧的邱士良他们比划手劲,别说还真的不是他对手。 他是象山本地人,已经结婚,老婆在商业部门工作,那时啥都凭票才能买,商业部门很吃香的。 他父亲是南下干部,在县上某个部门当过领导,是个干部子弟。 因为领工资、报差旅费,以及购买一些军供物资,时常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对所里的后勤工作,特别是伙食管理方面也比较关心。 感觉他比较重视协调当地的各种社会关系,可能与他的家庭背景以及在爵溪这种经济发达的地方工作过有关。 来所里没几天的一个晚上,他就叫上我去了当地钱仓村的书记家里。 书记姓张,30多岁,在县团委工作过,任过兼职领导,在当地很有威信。 他的哥哥是塗茨公社的书记,也是我们辖区范围内的领导。 因为天热,我们就在屋前一起乘了会凉,聊了一会天,顺便就把所里缺点生煤的柴火的事说了一下。 张书记满口答应,让我们改天到附近的山上去砍点松树的树枝。 几天后,我们一起在北门外的山上砍来上千斤的松树枝,堆在所后面围墙的墙角,备足了柴火。 那次上山我不小心扭了一下脚,伤得比较重,右脚碗部位肿得象馒头,是大家轮流把我背回所里。 曾根友把我处理以后贴了一阵子的伤膏,也没好好去治,很多年以后还有点影响。 我秉持一颗纯真的心,开流节支,全力搞好后勤保障和服务,营得了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我的办公室也成了大家闲谈聚会的地点,尤其是发工资拿补助那些日子。 张国兴前一阵子回家探亲时,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对象,需要回信时,总会来我这,大家轮流看信,给他出出主意,最后我来搞定。 邱士良家里也给他物色了一个对象,是个小学老师。 他把女老师的照片和信拿给我们看。 他觉得对方略为成熟了点。 女老师表达了从小崇拜军人的心结,并引用了但丁的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们觉得邱士良只是一个义务兵,一切都是未知数,人家总是吃国家粮的教师,都赞成他们处下去。 海宁来的这批老兵,年龄都偏大,基本都比我大4岁。 农村里23岁的男孩没对象,家里都急的,他们老家同龄人很多都已经结婚了。 另外,他们这批兵已是第三年,面临走与留的问题,按照当时解放军部队的规定,士兵未经军校培训一律不淮提干。 而我们属于公安部管,适用什么政策不明确,最大的问题是干部严重缺编。 人人都有想法。 同龄兵之间聊这些问题又太敏感,于是都喜欢到我这里来吐嘈。 我这人也不背后说三道四,显得老成一些。 有一次去电影院值勤和工作人员猜年龄,那人猜我27岁,差了足足8岁。 或者是由于穿了警服的原因,或者是这近一年确实操劳了一些。 太多的事都是在独自的摸索中慢慢弄明白。 等我第一次参加支队组织的后勤培训已是从事后勤工作大半年以后。 ------------ 第七十七章 首次充电 后勤业务培训的通知是通过电话逐级下达的。 所里内外联系的方式就是一只黑色的手摇式电话机。 没有公安专线,向大队请示汇报要先拔通设在崔夹岙的交换机,报公安局的总机,再转分机号。 所里每天安排一人24小时值班,管好电话,作好重要事项的记录。 遇到《排球女将》播放,值班员常把电话机拉到值班室外的凳子上,弄把椅子坐在电视室门口,接听电活和看电视两不误。 通知中明确培训报到地点为宁波地区军分区第二招待所,特别提到要自带算盘和红黑二色圆珠笔。 去宁波要坐整整一天的车。 必须坐上在钱仓过夜的早班车到丹城,这样能赶上8点多去宁波的车子,然后在宁海境内的梅林车站停靠半小时,吃好中饭再往宁波开。 车速基本在40码左右。 车到宁波南站也快下午2一3点钟了,找到公交车转到军分区二招入住就快晚餐的时点了。 军分区第二招待所紧挨着月湖,里边的设施不如象山县委招待所,不过客房规模比县里的招待所要大,尤其是房间的门明显的比县招要高很多,房门上还有个气窗破璃,房内显得亮堂一些。 吃饭都是自己在服务台买餐券,很便宜的,退伙费加出差补助足够,再喝一瓶啤酒也不会超。 开会的地点是在尚书街支队机关的会议室,和宁波地区公安处在同一院子里。 路上没有公交车可坐,要走好几条小弄,中间要穿过一条大街,足足要走一刻钟。 好在同道有认得路的,否则很难找。 一路上也没啥标志性建筑,都是连排的2一3层的小木楼,快到支队附近有10来米高的水泥墙,看样子是个看守所。 二天的培训安排的满满的,支队后勤处的泮处长作动员,讲了近一个小时的后勤工作的重要意义和要求以及后勤保障发展的趋势。 这是一个老后勤,50来岁的样子。 他的讲话联系了我军初创时期和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一些实际,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具体的事例,都是我未知的载新的内容。 听了感到很受鼓舞,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参加培训的都是各营连单位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有干部、也有战士。 战士中基本都是钱法根这批的老兵,我新兵连的班长钱国强也在。 这批人第二年基本都留下来提了干部。 接下来是由各条线的参谋或助理员对财务、给养、营房、服装、装备相关政策标准、工作要求作辅导。 最后是现场做帐,相互改错。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培训,收获太大了,就仿佛练功的人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这也是我第一次走近月湖,饭前饭后数次慢步湖边。 作为宁波重要的景点,“柳堤晚晴,游人如醉。”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 我特别的喜欢水,也喜欢探寻故事。 站在湖中的亭台楼阁间,我曾暇想: 这里或许会留下我的故事? ------------ 第七十八章 点燃路灯 这次后勤业务培训让我对后勤工作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领导们的辅导给了我很多启发。 我感到最大的收获是见识、信息和理念。 “部队需要各种人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你们干的好多都是干部的角色,有很多机会等着大家。” “要大胆探索后勤保障的方式方法。” 每一句话都令我精神振奋。 回到所里以后,我更加专注本职工作,进一步规范外来人员搭伙收费制度、加强就餐人员统计预估、努力增加预算外收入。 没过多久,所里养了一年多的猪出栏了,杀了180多斤肉,收入了可观的一笔钱。 “小张,要把猪的内脏都买来。” 黄所长在我跟着载猪的拖拉机出门时反复交待。 那时要买猪的内脏要开后门。 我们自己的猪卖给食品站,可以优先购买。 猪是在上半夜杀的,我一直在边上看着宰猪的处理完,带着钱和一框内脏披星戴月赶回所里。 在工作之余,我更加用心进行复习。 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高中时班上同学有难题总会找我来求解,模拟考试100分的卷子都能得90分左右。 语文和政治也比较稳定,特别是政治,因为记忆力好,背题目是我的强项。 我的薄弱环节主要是物理和化学。 中考时理化100分只得了27分,我还是进了省重点舟山中学的分数线,只因道不清的原因读了农村中学。 不过摸底考第一名的成绩和班长的身份弥补了我的失落感,但物理和化学的成绩一直没上去,高考理化才得了31、5分,拖了严重后腿。 我把复习的主要精力化在物理和化学上。 我去新华书店时买了两本复习用书,一本是高考语文复习资料,还有一本是有关物理和化学的习题练习。 同时我还顺便买了一本文学期刊,应该是《收获》82年第3期。 这本杂志对我人生的影响远远的超过前面的二本复习用书。 这一期杂志刊登了路遥的一篇小说《人生》。 当时的路遥并不出名,我是第一次读到他的作品。 那篇小说让我的心灵产生了极度的共鸣,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在半夜也会起来翻读一遍。 到了后期我看一遍这篇小说几乎不用半小时,因为所有的人物和情节都已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脑子里。 当时我就想这个路遥和那篇小说必定会红遍中国! 我在高加林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高中毕业回到黄土地的高加林不就是当年高考落榜的我吗? 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小学女同学的阿毛,她的父亲也是大队书记。 更巧的是她那当书记的父亲和我当过生产队长的父亲,虽然同为上门女婿,而且双方的妻子还是同一族姓的姐妹,但由于工作和性格上的原因结下了不少恩怨。 按照我父亲的说法,他填了入党志愿书最后没入党的原因,是被阿毛当书记的父亲给卡的。 我在村里没有谈过爱情,但也是同龄异性眼里的有点文化的好小伙。 记得那次母亲思儿心切,来看望我时说起过,有个女孩子在别人去说媒时,向她父母表达了喜欢我的意思。 不过我的心已不在农村。 我赞赏刘巧珍的人品。 我也同情高加林为改变命运的苦苦挣扎和努力。 我甚至能原谅高加林的爱慕虚荣和贪图富贵。 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立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 从此,每天除了工作以外,我把其余时间都化在复习功课上。 脑子里时常回旋起《人生》中引用的作家柳青的一段话: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 第七十九章 慈祥母亲 路遥的小说给了我努力的目标、方向和动力,而那两本复习用书弥补了我的很多知识点。 我们二年制的高中基本是在上新课,更何况我曾因病休学半个多月,这期间的课程我根本没补上过,到了最后复习阶段正好是我最不想读书的叛逆期。 我自己感觉进入到了最佳的学习状态。 为了获得更多的复习资料,我闯到当地中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虽然不认识我,但还是非常热情。 他告诉我他们没有高中,不过他的一个亲戚在教育局,可以帮到我。 他写了一张纸条给我,让我去找她。 我去丹城时特地去找她,她姓周,是汤岙人。 这以后,她给我提供了很多象山中学和有关的试卷和资料。 有一次还专门托人把一袋资料带到我所里。 我时常在想,这辈子有太多的贵人帮过我,每一个关节点,总有他们的影子。 临近83年的元旦,母亲来所里探望我。 来得很突然。 是由一名当地人陪着找到所里来的,我很惊奇不识字的母亲如何找到这里。 我陪了母亲三天,有说不完的话。 她说我离开家一年多,她日夜想我,不知道有没有饿着,会不会冻着,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想得晚上睡不着觉,想得胸口发痛。 “我一定要看到过你,心里才放得下。” 于是她拿着我寄给家里的信封,下面有有红色铅印的地址。 坐村里的便船到宁波,开始了探儿之旅。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离开海岛远行。 “嘴吧长路上。” “碰到的人都很好!” 她至今还时常和我聊起那次不平常的象山之行。 她说身上没带几元钱,带了10来根家里刚做的年糕。 她知道我最爱吃年糕,顺便可用来路上充饥。 “丹城车站买不到去钱仓车票,一位好心的妇女一句话,跟我走。” 那位开旅馆的老板娘象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安顿好我母亲吃住,没收她一分钱。 第二天还陪我母亲去车站,不仅帮他买好去钱仓的车票,还找了一位同车的当地人,嘱咐他一定要把我母亲交到我手上。 我相信这些好人都没看走眼,一辈子助人为乐的母亲身上自带善良的光芒。 如果他们的晚辈有缘读到这篇文章,请代为表达对他们迟到的感谢! 所里很少有战士家人来探望,都很热心的来问候,和母亲拉家常。有的叫她阿姨,也有的直接叫妈妈。 黄所长和我母亲没差几岁,也叫她妈妈。 母亲总会拉着他们手,反复的感谢反复的嘱托: “儿子年纪小,你们多帮他!”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哪有这么多的使命和奉献,那只是一帮穿了警服的孩子!” 在母亲的眼里,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听说我母亲要返回舟山,好多人帮着找顺路去往舟山的便船,最后找到一只当晚去宁波的一只运输船。 上级还特批我陪母亲到宁波。 第二天我陪母亲去了一趟宁波动物园,那是我第二次去那里,第一次是初中毕业时大哥陪我去的。 当时我只知道那里是宁波最好玩的地方。 母亲肯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动物,但我感觉母亲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问她要不要去看一下火车,她坚决地说:“不要!” 她要求我早点回单位。 她一定想到了她去钱仓路上的艰辛。 我知道她的心里只有别人! 在轮船码头候船室分别时,我只说了一句: “阿姆,我回去了喔!” 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转身,泪水“哗”的流了一脸。 我急急的离开,就怕转回头去。 ------------ 第八十章 变化好大 母亲短暂来部队给我带来不少家乡的信息,大多是家信中没有提及的。 都是好消息! 大哥结婚后分了家,把张家大院子后面三间房子分给他们。 大哥从小为家庭出了很多力,没有给他们一分债务,也没有要求他们其他的负担,这在农村是很少有的。 家里又在靠近大马路边上造了三间新房子。 新房子边上都是黄泥土层,公社里建海塘用得上,大哥和二哥把黄泥挖出来论车卖给他们,既平整了新房的院子,又增加了不少收入。 家门口的海塘已经合拢,里面计划养殖对虾。 出村子的路,沿着建海塘开山挖石后平整的山脚,重新建了一条,都是zF出的钱。 故乡的山村从此告别了出门爬山的历史! 母亲还告诉我今年家门口海边鳗鱼苗旺发,那种细如发丝的小东西很值钱,有专门的外地人来收购,一条2一3元钱,大哥他们也抓了不少。 随着周边建设项目的增多,沙泥变得很紧俏,两位哥哥在自己的承包地里挖沙卖给人家,一拖拉机能卖10多元钱。 “路通了,信息灵了,钱好赚了。” “和你在的时候变了很多!” 听到这些我很兴奋,也很高兴,感到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正在惠及我的家乡和亲人。 我也把自己想在部队考试和奋斗的想法告诉母亲。 母亲很淡定。 “回老家去也很好,公社的机械厂肯定能去。” “你识字识算不会比别人干得差。” 我理解母亲,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子女们能在她照应到的范围热坑热饭,就是理想中的生活。 或许她也是在给我宽心,“家有三分薄地,怎么也饿不着你!” 平凡的母亲讲不出豪言壮语,但这些朴实的话语给了我强大的精神支柱: 不必为三斗米折腰! 母亲还带给我一条令我非常惊奇的消息:“阿拉台湾大大回来了!” 舟山话“大大”就是叔叔。 不过不是亲叔叔,但他是整个族系中与我母亲最近的一脉。 母亲14岁时看着他被国民党军队抓壮丁抓走,哭得惊天动地。 我知道当时台湾与大陆还没三通,好奇的问: “怎么回来的?” “他们一帮人去日本旅游,投靠大使馆转上海回来的。” 他被抓去时刚结婚不久,还没孩子,家中还有一个母亲。 他的母亲天天等,夜夜盼,哭瞎了眼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的老婆没有改嫁,找了一个男人到插门,生了一男一女。 男孩和我同岁,女儿大两岁。 前两年通过同个村子被抓到台湾的人,转xG的亲戚有了书信往来。 回信去说是母亲还在,老婆未嫁,生了一个女儿,是他留下的种。 还把女儿的照片寄过去,让他看。 听说他时常会寄些钱过来。 “阿拉大大知道被骗了很伤心,回来哭得不行。” 我问母亲: “那么后来呢?” “他在台湾没有亲人,护照也收掉了,公社里出面把那上门的赶走住到一个庙里,他造了新的房子,与老婆和她的两个儿女住一起。” 母亲说是她做了很多工作,缓解了他对老婆及其两个孩子的气恨。 我以前一直听说台湾人很有钱,笑着问: “台湾公公的钱多吗?” 母亲说: “我们不会去问,随便他有钱没钱,本家叔叔能回来就好,还有好多都没回来呢?” 可怜我那哭瞎了眼的太婆没活到儿子回来的那一天! ------------ 第八十一章 一路珍重 过了83年元旦我就变成了老兵,因为所里分配来了一批新兵。 在此之前,3名老兵光荣退伍。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部队分分离离是每年都会有的事,但那是我第一次送别老兵,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 歌里也是这么唱: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的情和义只有在临别时才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国兴是有思想准备的,他文化最低,家里也订了亲,完成了三年义务,回去结婚生子,欢天喜地的样子。 汪初一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也没当上班长,但工作很努力,他是想留一年的。如果能够入个党,在农村当个村干部,甚至在公社找个管治安方面的事做会有优势。 吴祥根的想法更复杂。他是老兵中两个高中生之一,还有一个是钱法根。 但由于性格和表现的原因,没有提任班干部。 有一种私下传言,如果以后提拔干部,都应该要有高中以上文化。 他是想留的,我也不了解为何让他走。 退出现役的命令宣布,是很庄重和严肃的。 在会议室全体起立,所长宣读命令,向全体战友最后一次敬礼。 在这种氛围中你想不流泪都做不到。 这一别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同吃一锅饭的兄弟,他再也没机会为你扶起摔到的自行车,为你挡住来自背面的铁器黑拳! 宣布命令以后,我帮他们计算好退伍安置费、医疗补助费和路上交通补助费,同时收缴领章帽徽和其他应上缴的财物。 此时,我很想给他们多算一点费用,但上级给的标准明明白白。 在他们逐个签完字,领取300多元全部经费的时候,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没说出口,相互笑了笑。 还是张国兴打破了尴尬,说了句“没给我们少算吧?” 我笑着回答: “能算的都算上去了。” 大家分头帮着他们整理邮寄回家的行李,仔细的贴上上级统一发下来的盖有公章的封条,写上收件的详细地址。 工作的资料和笔记本一律不准带回家,一部份移交给同一个组的同志,另一部分作了烧毁处理。 远远的看着他们轮流在菜地边上烧资料笔记的背影和火堆扬起的白色烟雾,忍不住鼻子发酸。 他们转身时红红的眼晴,不知是被浓烟给酗的,还是在感慨三年回不去的美好青春。 晚餐时大家轮流一遍遍给他们敬酒,同一批的战友、同一地的老乡、同一组的搭挡,有说不完的话语、诉不尽的情义,都融进了酒碗里。 所里的领导此时保持格外的清醒,礼节性的回敬了一下,比平时明显喝得要少,时不时的提醒大家: “不要喝醉,一会还要开个欢送会。” 等到开欢送会时,张国兴只会扒在桌上。 第二天在车站送行的队伍中,除了所里的同志,还有不少当地的群众和附近一些村里的干部。 汤岙村的治保主任徐正才边挥手边大声的喊:“祥根…来戏戏喔!” 象山话戏戏是玩玩的意思。 在和他们挥手告别的那一刻,脑海中不时的飘过大家一起生活和工作的情景 心中默黙地为他们祝福! ------------ 第八十二章 宁海记怀 新来的5个新兵都是舟山人。 刘仕军、徐松伟来自普陀的六横。 潘高宽、徐龙年、王耀平来自岱山,其中王耀平是岱山长涂岛上的部队子弟。 舟山人有个习惯,自我介绍常住地不安县乡,喜欢报所住岛屿的名称,带着深厚的岛屿文化。 你如果仔细的听,来自不同岛的人,语言上都有明显的不同。 他们82年底入伍,下到所里已过83年元旦,习惯都叫83年兵,也是武警部队体制改革后的第一批新兵。 根据中央精神,从83年1月1日起,原来归属公安部的三支现役部队内卫、边防、消防三警合一,统一称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 原来的宁波地区武警边防支队改称宁波地区武警支队,边防分局变成了支队内设的业务指导部门,和司政后同级,副团级。 大队一级名称上变化不大,但增加了对县消防队和县中队的领导职责。 当年5月,宁波实行市管县,撤销地区建制,部队名称又有改变。 感觉当时为了发展经济,体制改革日新月异,力度很大。 部队体制一调整,涉及很多后勤保障方面的问题。 年初,支队在宁海召开了后勤工作会议,各单位的主要领导和后勤管理人员参加。 我和黄所长一起去参加的。 去宁海的公共汽车上半车都是我们穿武警服装的人,我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领导”在一块,而且他们都有40一50岁,感到蛮不自在。 中途有地方老乡上车没座位,我便主动让座,一直站到终点。 当时我只是想给自己的领导争面子,也体现军人的良好姿态,不曾想回来后所长在会上好好的表扬了我一下。 不过在下车时确实有很多人投过来赞许的目光。 会议是在宁海县委招待所开的,总觉得那里原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院子。 院子往南是连片的水稻田,已收割完荒芜着,远处可见到零星的草堆,无精打彩的样子。 后面不远是一条蛮热闹的大街,晚上摆了很多路边小摊。 很多摊位上都有手枪带在卖。 据同行的说当地有兵工厂专门造这个。 这种青蓝色的小绳子一头可以系在裤腰节上,一头可以卡进钥匙环里,把钥匙放裤袋里,再剧烈的运动都丢不了,很流行,也很时髦。 我们同行的都买了一根,记得要一元钱,挺贵。 招待所大楼门口有一株很高大的树,正开着花,很香。 有人说这是玉兰树,花的形状和上海电视台的台标一样一样的。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对花草有了一种特别的好感,逐个的记住它们的名字,认为这也是一种见识。 培训的时间不长,统一了一些规定。 主要是泮处长讲话,我至今能记住的是二句话: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我和边防分局的乂副局长的职务一样大。” 说白了还是表达后勤工作很重要。 那次会议在宁海的停留比较短暂,没去县城之外的地方走走,不知道周边有很好的温泉,更没有把那里与著名旅行家徐霞客联系起来。 很多年以后,多次去宁海调研工作,或者路过停留,终于明白了宁海的江湖地位。 无论你翻开那一个版本的徐露客日记,开篇的第一句话、第一段文字都一定是这样的: “癸丑之三月晦,自宁海出西门。云数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 据记载宁海曾经归属象山。 我的风尘之旅不也就是从宁海开启的吗? 这是我的幸运,也是命中的定数! ------------ 第八十三章 人品还行 83年初,根据老兵退伍和新兵入伍以后的人员情况,对4个责任区的人员作了调整,曾根友不再烧饭,去接替吴祥根负责的管区。 华胜根负责烧饭。 华胜根和我同批入伍,文化程度不高,同批兵中富阳籍的也只有他一人,和我比较谈得来,配合起来也比较顺。 虽然前二任烧饭的张国兴和曾根友人也不错,但毕竟他们兵龄比我老。 部队比较讲究资历,我对他们也很尊重,主动帮他们做点事,时间一长,对厨房的活计也很熟络了。 到了华胜根烧饭那会,我已能够当半个指导。 华胜根经常会到我房间来坐坐,和我无所不谈。 他父亲是大队书记,母亲已不在世,家中还有个两个弟弟。 他说在部队只想学点东西,回去能帮父亲挑起家庭重任。 他很羡慕我父母健全,文化程度又高。 “你一定会当官!” 他觉得我人比较聪明,为人也比较正直善良,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他知道我在复习功课,让我对伙房的事少操心,如果我买的菜少了,他会主动去菜地摘点自种的菜作些补充。 有几次我身体不适,他主动帮我去买菜。 我总觉得他虽然和我同岁,但比我早熟,比我会吃苦。 我时常帮他写写家信,陪他一起去阿瑛的店里学做包子。 有一次我们一起坐在路边聊天,我郑重地向他许诺: “如果我有出息了,一定把你带出去!” 那时年青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但我说这话时心是诚的。因为我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而且又对我好,我不能亏欠于他。 20多年后,他和老婆(钱仓村的美女小花)来部队看我,还回忆起那句话。 是我食了言。 或许我也是没有这个能量。 新来的5个新兵有3个也不会骑自行车。 我想起自己当初的情形,主动去帮他们扶车,鼓励他们: “眼晴向前看!向前看!” 帮不会骑车的人扶车实在很累,特别是潘高宽人比较重协调性又不好,好几次我都被他拖到在地。 但我想起别人也这样帮过我,一直坚持,累得满头大汗。 看着他们慢慢地会自己上车,非常的开心。 因为都来自舟山,有一种地域亲情在,在部队归结为“老乡观念”。 他们时常结对的来我办公室坐一坐,聊聊天,事实上我这成了这批小老乡聚集的点。 其实他们年纪都不比我小,既使同岁月份也比我大。 我时常与别人比年龄,只要对方说是64年属龙的,就会直接告诉对方“你是哥,我是弟!” 因为我入伍时太小,把农历改为阳历,事实上我是65年1月出生的。 而潘高宽将近比我大了2岁。 但我已是老兵,他们不论是在表面还是从内心里都对我比较尊重。 我这人也比较耿直,发现他们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会直接指出来。 他们中有好几个抽烟的,到我这买烟没钱时我也会帮他们先垫上,记得到我离开时还有人有几元钱没还。 我想他们可能忘了,也没好意思讨要,就当帮老乡一个小忙。 其实所里领导和王国民这批老兵也能看出我在两批新兵中的影响力,有一次王东建不服从班长管理,还对班长动粗,领导专门来征求我意见。 我态度很坚决:“必须处分!” 这次事情的处理使大家更了解了我的人品。 也为我当年改任班长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 第八十四章 美丽姑娘 转眼又快到了83年的春节。 作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我得提前作些准备。 上级对做好节日期间部队内部管理特别重视,专门下发了通知。 此前兄弟部队出了比较严重的管理上问题,要求举一反三,吸取教训。 所领导召集骨干召开专题会议,研究节日安排。 我对后勤保障计划打算作了汇报。 慢慢感悟到做好伙食保障抵上半个指导员,真的马虎不得。 幸好那年各方面条件都很有利,大家给我帮了不少的忙。 临近过年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华胜根一起去了一趟丹城,去购买部队节日特供计划物品。 在去军供站之前,我们俩一起去拜访了他的叔叔的战友。 他的叔叔在杭州一空军部队当团长,给他的来信中提到有个部下转业在象山的计委当领导。 计委全称应叫计划经济委员会,那是很吃香的部门。 让华胜根有事可以去找他。 我就提议让他和我一起到丹城买年货。 第一次走进城里人住的公房,挺不自在。 屋里很干净,地上打过油漆,忙着要脱鞋,那位姓郑的叔叔和夫人急着阻止我们,让我们在沙发上落坐。 在喝茶聊天过程中,我时不时的打溜一翻屋内的情况。 房子60多平方的样子,有两个房间,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进门是吃饭间,和客厅连一起,朝北是厨房和卫生间。 很舒适! 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城里人真好!” 到了军供站我们安照他们给的计划装了整整一麻袋的海鲜等年货。 买好东西我跑到楼上办公室去批第一季度的军供计划,一看办公室锁着门,才想到是礼拜天。 我想到春节可能会用到计划物资,就朝边上房间寻去。 在最里面的房间,看到三位小姑娘在,其中一位是批计划的,我认识。 门是开着的,那姑娘主动迎上来。 “是批计划的?” 我点点头,紧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我接过她办好手续递过来的小本本,连声说:“谢谢!” 她红了红脸,笑着说: “应该的。” 这是我在象山2年多碰到的印象最好的女孩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可惜不知道她的姓和名。 这以后,每当我碰上或听到有些岗位的人员态度生硬、故意刁难的情况,时常会想起那件事,想到那个人。 就不明白同样是个人,差距这么大? 而对于我自己,只要别人用得上,绝对不推脱。 有时候一件事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把这些海鲜拉到所里后,如何处理是个技术活。 那时没冰箱,虽然天气冷,但放久了也不好吃。 我虽然是海边人,但不会处理这些东西。 当时黄所长老婆放寒假在所里,她很内行,让我们把鳗鱼晒成干,勒鱼咸起来,带鱼凉着,其他留一点新鲜吃。 正好潘高宽捕过鱼,帮着把这些东西处理得定定当当。 忙忙碌碌中迎来了大年三十。 那年所长和于干事都在所里过年。 吃年夜饭时天空下起了雨夹雪。 不久园里的菜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 第八十五章 兵哥二十 83年的年夜饭,按照当时的物质条件还是比较丰盛的。 外面的雨雪更加衬托饭堂内气氛的温暖热烈。 大家相互礼节性的碰个杯,根据自己的酒量随性而饮。 不善饮酒的就早早吃好饭,去换站自卫哨的同志过来吃饭。 饭后大都留在饭堂等着看电视上的联欢晚会。 乒乓桌是没得空的,21分一局,谁输谁下,一般是不给炼球机会的。 遇到想占点时间的,马上会有人在边上喊: “开始!开始!” 喝了点酒嗓门特别的大,很顶真的样子,玩的人自然不好意思,开始记分。 黄所长不太喜欢打乒乓,但很喜欢打康乐棋,和一帮人围着康乐棋桌玩得很嗨。 这康乐棋是我前段时间去丹城买煤时,根据所领导要求买来的。 这东西占地小,只有小饭桌那么大,两人对赛,是一种很时新的娱乐器材。 三十二只棋分成成红绿两色,另有四只白棋,用作射棋之用。 台面呈四方形,周边有围栏。 台中有四个洞。四个洞旁,有四个白圈。 白圈有四条线连成一四方形。 谁先把棋子打进洞谁赢。 等到春晚开始,饭厅内便安静下来。 83年的春晚第一次采用直播的方式,节目也特别的精彩。 记忆最深的是李谷一演唱的《乡恋》,特别的走心。 这首歌歌词细腻感人,她的柔美的嗓音和恬到好处的气声,听起来如泣如诉,把我的思绪带到了故乡遥远的小山村。 我想到了妈妈和家乡的亲人。 我想他们此时此刻一定也很想念我。 瞬间有一股酸酸的液体从鼻腔滑落到咽喉部。 “咕嘟”的咽液声淹没在响亮的音乐声里,但与我却感受得那么的真真切切。 我的自卫哨是12点上岗,于是提前去寝室戴棉帽、穿大衣。 哨位是在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往上几个台阶阁楼部位是武器库。 我坐在那里听着主持人和现场观众在齐声数着倒计时,然后是夹杂在鞭炮声中的拜年和祝福。 当我听到主持人向坚守在工作岗位的解放军指战员拜年的时候,眼里又涌上一股热泪。 我突然想到自己已虚岁20了,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呀! 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我又想到了家乡的亲人。 前段时间大哥的儿子满月,拍了一张照片寄给我,看起来很象我小时候的样子。 此时脑子里映过侄儿的照片,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 第八十六章   报考军校 由于天寒地冻,积雪融化得有点慢。 三天的春节假期都窝在所里,正好让我看些复习资料,练练习题,过得很充实。 初四的早上我骑着车去崔夹岙集市买菜,路上还有零星的积雪,薄薄的冰片附在周边,在晨光的反射下有点刺眼,但空气格外的清新。 远处珠山的峰顶还是银白色的一片,光照下散发出一阵阵朦胧的霞光,在蓝天薄云的衬托下非常的好看。 路上遇上一队队走亲的人群,穿着平时很少穿的新衣服新鞋子,特别的干净,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总觉得这身行头和这身子还不是很熟。 行人大多拎着红红绿绿的礼盒,少有空着手的。 脸上都挂着笑容,见我骑车经过,目光总会朝我巡视一下。 年前去丹城报帐时我在路边摊位买了一件白色高领的绵纶衫,平时把领子拉得很低,买菜的路上把领子拉上来,防止喉咙着凉。 这草绿色的军装配上雪白的领子加上帅帅的小伙,在偏远的乡村或许也是一道风景。 不过他们会急急的收回目光,看看新鞋子有没有踩到积雪和水坑。 我也会倍加小心的骑车,防止有雪水沾到他们。 到了集市我傻了眼,平时很拥挤的路口见不到一个人,卖肉的食品站关着门。 我心想今天碰到麻烦了,备着的菜不多的,这过年过节的,如何是好? 我急着往里面走,还好在转弯处靠近里边一点位置,看到有4一5个人摆着摊位,品种虽然不多,救个急应该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自行车又掉了一次链子。 一年多来,这自行车被我摔了好多次,车况大不如从前了。 链子时不时的擦到盖板,发出“喀嗒,喀嗒”的声音,踏脚板也经常卡住。 但尽管这样,我的那辆车还是全所最新的车,只是用得野蛮了一些。 实在难骑了就去修一下,继续拉米爬坡,天天上路。 有时我会傻想:这车是我最好的伙伴,风雨同舟,苦乐同享! 3月中旬,接到上级的通知,83年度中国人民武装警察学校招生考试开始报名。 两个硬性条件: 一是高中毕业文化程度。 二是两年以上兵龄。 其他还有年龄不超过22周岁以及放宽年龄条件的对象等。 整个所里符合条件的就我一个人。 按照要求个人报名,组织审核同意后上报。 所领导告诉我名单已上报,让我好好准备。 我知道最后考试名单还要经过大队和支队审定,但根据我入伍以来的工作表现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当时全国边防部队就只有这么一所学校,竟争肯定非常激烈。 我暗自给自己加油:“这或许是我改变人生的最后机会,一定要考上!” 从那天开始,除了完成工作任务之外,我全身心的投入复习。 所里其他同志都很支持我,尽量让我多点时间复习。 4月中下旬,接到电话通知参加预考。 看到通知一阵紧张,不过自我感觉复习的效果还是比较好的,对自己很有信心。 考试报到和住宿地点是在宁波月湖边上的军分区第二招待所,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感到很亲切。 报到时碰到了高中的同班同学张忠平和同一个公社入伍的单国华。 单国华分在西译所碰到过一次。 张忠平新兵连分开后去了宁海硖山边防派出所,一直没见过面。 大家将近两年没见面非常激动,一道到我房间聊了一会。 谈到考试都觉得没有把握。 不过张忠平和我从初中到高中一起4年,就是在我不用心学习的情况下都不如我,我想他不是我的对手。 至于单国华比我高一届,离开学校的时间比我长,自我感觉也不是我的对手。 吃好晚饭,我独自到月湖边走了一会,早早的回到房间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 第八十七章   预考过关 晚上没怎么睡好,感到压力还是很大的,闭着眼晴想很多事情。 有跟考试有关的,也有很八卦的。 考虑到同房间明天也要考试,强迫自己慢慢入睡。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踱步来到月湖边,努力让自己恢复到良好的精神状态。 高考的时候,老师教我们考试当天不要再看书,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放空。 我就沿着湖边慢无目的的散步,无腵顾及沿途的亭台楼阁,也不去探究先贤遗留的风花雪月。 踩过一块块留着岁月记忆的青石板,望着平静如镜的湖水,感到很放松。 在一空旷处,停下脚步,蹬腿抱拳,做了几个深呼吸。 慢慢的感觉气沉丹田,小腹微热,然后反复的做了几个擒敌拳第十动的抱腿顶摔动作,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这才慢慢的往回走。 考场就设在招待所的会议室,有50来个参加考试。 总共考语文、数学、政治和理化4门课,一天考完。 感觉题目并不难,发挥正常,自己估摸预考能过。 晚上几个同乡去逛了一下新江桥、老江桥一带,人挺多,店也很大,但大家还没有从紧张的考试中恢复过来,纯粹瞎逛,早早的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回象山时,单国华提议一起从横山坐轮渡,直接穿渡象山港,不用去奉化、宁海绕,这样会近一点。 我想到新兵连班长钱国强正好是在横山边防派出所,可以顺道去看一下,觉得挺好。 俩人坐公交车到汽车东站,买了去横山的车票。 在候车室看到有去天童、玉皇的班车,好奇的问边上的一位大嫂: “那是去天童寺、玉皇寺的吗?” “是的。” 她很热心的回答我。 “要坐多少时间?” “个把钟头” 从小就听大人们在说天童玉皇是很大的寺庙,有九百九十九间房子,原来就在鄞县这一带,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去横山的路并不好走,都是沙石路面,大多是盘山路。 因为第一次过那些地方,我习惯性的掩着窗户看外面的景况,偶尔和单国华聊些考试题。 当车子过了邱隘一段山路以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海面,海水呈现碧绿的颜色。 我跟单国华说: “唉,象山港看到了。” “这是东钱湖,不是海!” 我说话的声音不小,前排坐的估计是本地人。 “那是湖啊?和大海一样!” 我特别喜欢水,很兴奋,直溜溜的望着那一湖清水。 有好长一段路就在湖边上,那水好清澈,太美了。 湖的周边有好多小山峰掩着,特有灵气。 有一处的湖边建了一片房子,象个疗养院。 附近还有个码头,好几艘划艇,静静的停在那里,没见着有人在把弄。 我在想,如果此时有个老翁驾着这小艇荡在湖的中央,那不就是书本中读到过的“孤舟蓑苙翁”的绝美景色吗? 当客车驶离东钱湖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点依依不舍。 后来我有好几次去宁波都从那条路过,为的就是能一睹烟波浩渺的东钱湖美色。 遗憾的是从来没有在那里停足。 到了横山,我们去拜见了老班长钱国强,碰到了一起入伍的嵊泗兵陈国强。 陈国强是个大高个,有1米90多,全新兵连第一,那会他在所里负责烧饭。 他去买了二瓶桂花酒招待我们。 饭后他一直送我们登上去西泽码头的渡船,船驶出老远,还站在码头和我们挥手.... 没过十来天,我就收到了体检的通知。 ------------ 第八十八章 进杭赶考 接到体检的通知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有点激动的。 入伍时都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裸体曝光过,混进来的总是极少数,除非在部队期间得了某种病,一般都没问题。 进入体检的名额基本就是参加统考的名额。 但这种偶然的事情还是不幸发生了,好在不是我。 整个象山大队参加体检的就我和单国华两个人,最后单国华因为肝功能不合格未能参加统考。 我很替他可惜。 他到是比较淡然,电话中再三的鼓励祝福我,希望我能考上,为小沙人争光。 经过电话了解,张忠平没有参加体检。 我成了我们三个小沙同乡中唯一参加统考的。 所里的领导和战友也替我高兴,体检合格后让我把买菜的事情交给华胜根。 叫新兵中的泮高宽接替华胜根烧饭。 除了发工资、报销、做帐,我一门心思投入学习。 5月底接到电话通知,6月初去总队参加统考。 通知要求我们提前两天报到,因为考试前一天要进行集中考前教育。 另外还要求我们去支队政治处领取准考证。 我和钱法根、邱士良等人一起算计了一下,为确保不误时间,便提前3天一大早从所里出发。 走的是西泽坐象山港轮渡那条线,赶上了上午开往横山的航班,当天下午2点左右就到了宁波市区,熟门熟路入住宁波军分区二招,放好行李立马赴支队政治处。 政治处那位姓赵的干事,在交给准考证的同时,提了几点安全和纪律方面的要求,另外还给我开了一张军人通行证,方便我购买火车票。 买好火车票我没有回招待所,而是直奔轮船码头。 我不是回家,而是去找村里的二只运输船,此时,我太想见到家乡的亲人了。 我当年坐过大哥当业务的那条船停过港务局码头,我能远远的认出村里的船。 真的巧的很,村里的一号船就停在那老地方。 当我爬上船的那一刻,船上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还以为是当地的港务监督部门来查他们的事呢! 船上的老大是我本家二叔,与我母亲同一个太公,小时候过年过节都在一个桌上吃饭的。 当时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他便叫个伙计去买了几斤黄酒和一大包“蓝花豆”,就是一种油炸的大豆。 坐在夕阳残照的船仓上,望着周边高耸的楼房,看着脚下奔流而下的涌江水,就着最简单的下酒菜,这顿酒的记忆,这辈子都挥之不去。 我把近两年来对家乡的思念和对亲人的记挂,全部融入在了用大瓷碗来当作酒具的浓浓的酒香里。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三分的酒醉和七分的新奇坐上了去杭州的列车。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去省城。 也是我第一次坐上火车。 ------------ 第八十九章 真的好渴 第二天,我提前1个多小时就去了火车站。 在候车的那一会,我想起从来不曾与人说起过的一段往事: 曾经有一天中午,利用开会的间隙,独自从月湖边坐公交到宁波火车南站,专门去看火车。 不好意思叫个同伴,生怕别人笑话。 但最后还是没看到,没有票子进不到里面,火车的汽笛声和轰轰作响的车轮以及刺耳的刹车声到是远远的听得明白。 我想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当开始检票的时候,我排在最前面,匆匆的过了通道,三步并作二步越上月台。 “哇噻!” 一辆长不见尾的大家伙静静的停在轨道上。 “果然和书上说的、电影上看的一模一样!” 心里一阵惊喜。 我按照票上的车厢号寻找。 蓝黄相间的车厢,随着我带有节律的脚步,一节一节的落在我的余光后面。 此时,掠过一陈人在旅途的迷茫和焦虑的情绪,一直到找到车厢落坐后也没完全平静下来。 列车带着“咕咚,咕咚”的巨响和轻微的左右闪动时快时慢的行走在宁绍平原。 我坐在窗口的位置,车顶风扇吹来一阵阵的凉风,不见得闷热,但为了更好的欣赏车外的风光,还是拉起了车窗。 田野上的风仗着车速,透过车窗拂在脸上,有点点清香。 一块块稻田里的稻苗正好长过田埂,绿绿的一片一片,很是好看。 我想此时挺适合看书,于是拿了一本政治复习资料看起来。 我的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妻带了一个7一8岁的小女孩,看他们的穿着不象当地人,他们身上穿的那种米色的休闲西装很少见。 那小女孩挺可爱的,时不时的看看我,问她妈妈: “那是警察吗?” 她妈妈估计也答不上来。 我便朝他们笑笑。 途中我去上厕所,碰上在车厢连接处也在等候的那位妈妈,无意中聊起才知道他们是大陆早期去xG的,这次来考察投资项目,要去长兴看看。 那时已经开始有不少台商港商来内地投资赚钱。 列车开了5一6个小时才到杭州,将近下午2一3点了。 出站口接人的、拉客的和到站的人与人都挤在一块,乱哄哄的。 好在通知中写明了去庆华招待所的公交车线路,很快找到了车站。 感觉那时路上在开的公交车都长着长长的辫子,与路中央上空的轨道连接着,开得非常慢。 路两边的绿化树到是非常的茂密,高高的梧垌树枝几乎搭连在一起,整个街面全在树荫底下。 火车站到庆华招待所最近的好象是右圣观路站,没几站路,但感觉要弯弯绕绕经过好几条街,开了不少时间。 按照现在我所知道的那距离,觉得走路也不要几分钟。 等到到了庆华招待所办好报到手续,入住好房间也就快到了晚饭时间。 这时候,特别想喝一杯生啤。 冰冰凉,特爽。 毕竟一整天没喝水了! ------------ 第九十章 初游西湖 办好报到和住房手续去到客房要坐电梯,这也是我第一次乘坐电梯。 感觉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有高楼有电梯。 到了所住楼层匆忙地跨出电梯的厢门,生怕被门夹住。 房间里已有一位考生入住,相互打了招呼。 听说他是温州支队的,好奇的问: “温州走私很多?” “是的,我们那里整条街都是卖走私货的。” 想到初中时,跟着住我家的温州乐清人学过用竹竿鱼钩钓跳跳鱼,还象模象样叫过他们师傅,便随口和他闲聊: “温州乐清人有很多钓跳跳鱼的。我还跟着他们学过。” 他告诉我他们的派出所就在乐清县,叫黄华边防派出所,那里也有人在海边钓跳跳鱼,但近年来跳鱼少了,都改了行。 有了这些交流减少了一些生份,后面几天相处得也比较融洽随意。 吃饭时各自要了一份生啤。 第一次品尝到这么鲜爽的啤酒,一点没有苦涩味,比瓶装的好喝的多,正好解消长途坐车的干渴。 第二天上午集中进行考前教育和熟悉考试场地,沿着省公安厅后面的小弄走了10来分钟到了一个小学,当时没记住学校的名称,但10多年以后我女儿居然神奇的经三次转学到了这个小学读书。 学校名称很奇特,叫回族穆兴小学,是杭州市唯一一所少数民族学校。 熟悉考场后整队回招待所自行解散,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我没有回楼上房间,而是直奔西湖,那时实在是太想见见久闻大名的西湖了。 当我在六公园的西湖边瞪大眼晴近看西湖的时候,有一种心被撞了一下的感觉,太漂亮了! 连天的碧水就在身边的脚下,触手可及。 由于风吹和手划船的摇动,湖水翻动起一阵阵细碎的波浪,水波象一面面镜子形成无数的反光折射,湖面处处闪着金光。 远处的宝椒山和断桥一带,象一幅画置于湖的尽头。 朝南望湖中有岛、湖中有路,而远处的高山让我分不清是山在湖中还是湖在山中。 我看到边上有游船购票处,便上去买了一张票开始游湖。 游船靠上湖中心的小岛叫小赢州,小的无法形容,却非常的精致,岛上以亭台楼阁配以花木构成美丽迷人的风景。 我挤在游客中“偷”听带团导游的讲解,岛的由来、碑文题记的出处、帝皇将相文人墨客的足迹,小岛装满了干重故事。 在三潭印月处,导游的讲解和游客的情绪得到充分的释放。 “杭州的标记”、“人间的天堂”,让现场的游客激动不已,纷纷排着队、站着位找最佳位置留影,或许他们也想把自己的故事一并留在此处。 还有一些更直接的先驱者,把自己“到此一游”刻记在湖边的杨柳树上,有的字居然随着树身长大了不少。 我在想这小岛上的一草一木都不容易,哪里承载得了这么多的故事啊! 离岛时我选择去花港观鱼的方向。 看完红鱼我选择走路横跨西湖,游完岳庙再走路到断桥。 每一处景点都被游客挤得满满的,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黄头发白皮肤蓝眼晴的老外。 感觉那时见的外国人都比中国人胖,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穿着单薄的运动杉,胸前挂着两个大东东外加长镜头的大相机,特别的妖眼。 晚饭时回到招待所,受过伤的右脚感到非常酸痛。 那天穿的是丹城集市买的半高跟的棉布鞋,是不适合走远路的。 ------------ 第九十一章 初露锋芒 第二天右脚痛得更加厉害,忍着痛走路去考场。 我自己没在意,但学校来的监考老师却很当回事情,专门打电话去支队询问我近期右脚有否受过伤,一直问到所里。 所长回复说是没有。 而这些情况是我过了好几个月以后才获知的。 考完试自我感觉不错,抱有很大希望。 所里领导也认为我可能会考上,让我带华胜根学习财务做帐等业务,尽快让他能独当一面负责后勤工作。 当时王国民和沈国兴在参加总队的骨干培训,就让我协助这二个组的工作。 从此我开始从后勤岗位转到责任区岗位,全面接触公安业务工作。 基层派出所的工作基本都是基础工作,农渔村治安形势比较平稳,经济不发达,外来流动人口极少,偷盗等刑事、治安案件很少发生。 不过与公安派出所相比,多了船舶和海上治安管理的任务。 我们一般每周会有3一4天时间下到责任区,依靠乡村干部和基层治保组织开展工作。 如果面上没有治安事件,重点是人口管理,特别是Zd人口和sx对象都有具体的管理制度和工作要求。 定期要和其本人及帮教人员见面,了解现实表现情况,作好文字记录并及时存档,年底上级业务部门都会进行考核。 对一些基本情况,包括社会关系都要求倒背如流。 两个管区相比较王东建的塗茨管区的治安相对复杂一些,去那里的次数也多一些。 还有一个因素是那里有公社(后改为乡zF)和白岩山盐场二个食堂,中午就餐方便。 而钟志国的管区基本都要爬山,中饭要在村干部家里搭伙。 不过当地村干部都很客气。 因为靠海以渔业为主,那怕是农业队也有一些近海涨网船只,所以我们下去时都会备些刚捕上来的鱼虾,再从小店买些酒水招待我们。 记得有一次从长沙渔业队工作结束返回途中,路过大坦渔业队治保主任家。 他见我是第一次去那里,非得留我们吃晚饭。 他家房子造在钱仓与黄沙山路中间的山顶上,吃饭时把桌子搬到屋前的平台(道田洋)。 面前就是风光漪旎的大目洋,对面就是舟山的六横岛,感觉非常好。 那治保主任兴格特别豪爽,边喝酒边开玩笑: “二个女儿随你们挑!” 当场给二个女儿做红娘。那次真喝了不少酒。 我这个人比较善于和人交往,很快与当地干部群众建立了很好的关系,当然也有王东建、钟志国他们打下的基础。 没多久,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破获了旭拱岙村二个泥水工从宁波市区和鄞县一带各自盗窃一辆自行车的案件。 当时自行车算是大件贵重物品,每辆车都有牌照有钢印和专门登记。 通过审讯获取口供以及外调取证整理材料,考虑到是旧自行车,都给予了行政拘留的处罚。 我的业务工作能力也通过这二件案子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因为材料大都是我做的。 不久,我被任命为副班长,也是同批兵中第一个提拔为班干部的。 也是在那个时间段,辖区发生了一起重大案件。 ------------ 第九十二章 初涉大案 那是8月份的一个周日午后,正好轮到我值班。 那个时候没有午睡的习惯,我在值班室里看报纸。 所里的大门是关着的,边上的小门半掩着。 突然跑进来一个50多岁的男子,满头是汗,脸上带着非常着急的神色。 “我找所长,我有急事!” 他用极快的语速朝我轻轻说了一句。 我追问了他一句: “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要报案,要见所长!”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直接要找所长的事,不敢耽搁,直接带他上二楼黄所长的房间。 黄所长老婆和二个儿子放署假住在所里,门开着,都没休息。 “所长,这人来报案,一定要见你。” 听我这一说,黄所长走出房间到我俩边上。 那报案男子立马从口袋摸出一张字条递给所长。 所长瞟了一眼,邹了一下媚头,掠过一阵紧张的神情。 “走!到办公室。” 到了所领导办公室,所长问他: “这是哪里发现的?” “今天早上,我老婆扫地时在门后边发现的。我一早出门干活没在意,等我回去吃中饭,老婆给我看。我想不对,马上来报案。” “你知不知道是谁放的?” “不知道。” 所长把纸条递给我看了一下。 上面不连惯的写着“你知道...我们为了筹集活动经费,需要你支持,务必在今晚乂点前准备1000元放在乂乂处。”、“不准报警,....。 所长交待我把钱法根和邱士良叫下来,作个报案笔录,他自己去值班室打电话向县公安局和大队报告。 钱法根做的笔录,我和邱士良参与谈话。 那人姓姚,住前山姚粮站附近,以前是个泥瓦匠,现在主要在家务农。 后来所长过来让他等县公安局人过来。 一个小时不到县公安局和大队来了两个吉普车,有刑侦队的,也有侦保股和边防大队的。 向当事人进一步了解有关情况后,经过研究把专案人员都集中到乡zF,乡zF离现场只有几百米。 我值班留守没有参与当晚的行动。 后来了解当晚分了很多组蹲守,工作到通晓,包括不少乡干部都参与了。 但最终还是没有收获。 接下来几天转为公开排摸。 根据当事人反映,有10多个邻居和亲戚朋友向他借过钱,总共有4000多元,都写有借条。 根据侦查方向,把所有借过钱的、有收音机的、能接触到报纸的,以及其他可能有关联的,由近及远,全部摸了一遍。 我和县公安局政保股的一位周姓副股长以及一个乡干部一组,找了其中10几个人,逐个询问情况、制作笔录、获取关键文字检材。 排摸结束,一直没有突破。 一周后专案组解散,留下政保股的那位周股长继续蹲点协助侦查,前后近一个月,最终没有破案。 但经历这件案子,我学到了很多以前不懂的东西,感到成长、成熟了不少。 我想这大概就是人们时常提到的阅历。 ------------ 第九十三章 秘密调查 政保股的陈股长在所里蹲点期间,因为一起参与遗留线索的查证以及平时聊天散步,我们成了好朋友。 其实他也就27岁,算是同龄人,再说也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相对随意一点。 他也象老大哥一样很关照。 找人谈话,总是自己抢着做记录,问话过程中也会主动听听我有什么想问的。 有次路过粮站下面的小店,他抢着掏钱买了二瓶汽水一起解渴。 他知道我们只拿10几元津贴费,收入比他低。 他是象山本地人,父亲是乡里的干部,高中毕业后直接招干进公安局,入警后到警校参加过短期的培训。 那时科班出身的警察很少。 他告诉我老家在西周,就是象山的西部一个乡下。 我想到读小校时有个班主任老师好象也是西周那边的,托他打听一下当地有没有去定海那边教过书的老师。 他还真去打听了一番。 虽没找到,也很感动。 总觉得和心地好的人在一块特别舒服。 他做事很认真也很敏感,应该和职业有关系。 那次在小店买汽水,那个管店的妇女长得蛮有姿色,比较富态,不象本地人,便主动和她搭讪,套出她是宁波老知青,在当地结婚生子等情况。 然后围绕她的社会关系做了一番调查,但最终还是没有获得有效线索。 他也时常跟我讲到有些案件的破获就是在不经意间的.细微处突破的,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留下来那么长时间,除了那件未破的案件,其实还有其他一些任务。 我配合他做了很多基础调查工作,获得了不少信息。 根据掌握的证据对一名为首分子采取了强制措施。 这个人原先还是个中学教师。 其间有部分追随者还冲击了我们派出所。 最后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我慢慢明白有些工作处理起来并不简单。 此节删了500多字,你懂的! ------------ 第九十四章 经受挫折 等待是一件很煎熬人的事情。 到了8月下旬都没有收到录取与否的信息,有些寂食不安。 沈国兴和王国民已结束培训回所里。 邱士良也去教导大队学习。 大家私下都在议论去过教大培训的都有可能提拔为干部。 钱法根一直表现很好但没去教大,看他也没什么情绪。 或许他是城镇兵,走与留比较坦然,有时闲聊时也有所表露。 我心里很焦虑,但不敢表露,装着很轻松的样子。 其实急得不行。 每天都会去翻看一下值班室的电话纪录本,看看有没有相关通知。 有天看到有一个县公安局要求对辖区一个省人民警察学校预录取对象进行政治审查的通知,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 “这两天再不来通知,估计没希望了。” 那个考生是沈国兴管区的人,他叫我一道去政审,我满口应允。 忘了那考生的姓名,是个男生,家住大岭后村。 我和沈国兴骑自行车到南门外营部边上的中堡村,把自行车放在村里的小操场,翻过村背面的小山,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山路。 通过村干部找到那男生的家,住在半山腰上,很普通的三间旧平房,屋前从山坡上平整出来的阳台到是蛮通透宽敞。 山脚平地上金黄色的水稻与远处的大海小岛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我们上门说明来意,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忙着招呼我们在屋前阳台落坐,泡上当地产的珠茶。 我们详细了解了他们三代内有无亲属被打击处理和:海外关系的情况,然后向村干部进行核实,审核结果很好。 附近的邻居纷纷都来道喜,小村庄考出个中专生很不容易。 那大岭后自然村包括农业队和渔业队二个行政村,男生家是农业队的。 得知主人要留我们吃中饭,当地又没菜场,一些妇女转身回家拿来一些鱼鲜,整了满满一桌。 感觉越是偏远的山村乡风特别淳朴,记得那天喝的酒都是乡邻帮着从蛮远的小店里买来的。 买了点土烧和汽酒,掺和着吃,入口甜甜的,又不少酒精度。 不过容易喝多。 那天中午,村干部和家里人轮着敬酒,还真喝了不少。 回来时,沈国兴看我有些失落,带着酒劲,一路宽慰我: “说不定明天你的通知就来了。” “部队的比地方可能要晚一点。” “以后当官了不要把我们忘记。” 一直过了9月1日我都没有接到通知。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我表现得很平静。 我觉得还有来年,大不了回家也不怕。 那个时候我经常给自己鼓劲,感觉内心强大了很多。 静下来的时候特别喜欢听歌,也喜欢看书。 因为还兼着财务,有次去丹城报帐,买了山口百惠的《苍茫时刻》,一个晚上不睡,通晓把它看完。 看过她主演的电影《血凝》,对她的那对虎牙和一字睸非常入迷。 有一天晚上,去开旅馆的阿瑛家里还被子(县局来人办案时借的),看到她家里有个向别人借来的电唱机,放的10几首歌,都很熟悉很好听。 有李谷一的《乡恋》,朱明瑛的《回娘家》,苏小明的《军港之夜》,还有绿岛小夜曲… 记得还有那首李叔同写词的超走心的《送别》。 一遍一遍的循环,一直听到12点。 因为怕走夜路,还叫她老公送我回所里。 那天晚上的那些歌让自己的心情彻底的放松了一下。 其实那次考试落榜对我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好在接下去“严打”战役开始,我全身心地投入了繁忙的工作。 ------------ 第九十五章 参战严打 是83年开始的那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斗争救赎了我!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当我在努力走出落榜的阴影,重新寻找未来发展方向的人生十字路口,“严打“开始了。 我以忘我的激情投入工作,几乎没日没夜。 审讯、取证、外调、追逃,里里外外冲在最前面。 抢劫、盗窃、诈骗、妨害公务、流氓团伙等等,所里破获的各类案件,整理的各类材料,几乎都留下了我的工作足迹。 因为不久王国民这批老兵提干、外调以后,我成了全所唯一的班长,成了15个兵的“兵头“。 我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换来了离开钱仓后战友来信中如此的赞誉: “当地百姓都在记挂你这个张班长,我为有你这样的班长感到骄傲!” 我相信这是真心话,因为我确实在这场斗争中使出了洪荒之力。 我用20岁不到的青春热情、无惧无畏的勇气和铁面无私的正直定格在了那段烽火岁月! 在确定我未被录取的情况下,所领导对我的工作也作了安排。 由我接替曾根友负责东港乡北部管区的工作。 曾根友主动要求当炊事员烧饭。 或许他在争取留在部队的最后机会,毕竟烧饭种菜喂猪是全所最辛苦的工作,而农村来的孩子最大的优势是能吃苦。 当时既使提不了干部,能够当志愿兵,也就跳出了农门。 我负责的管区有7个行政村,其中有二个渔业队。 钱仓和汤岙两个村是辖区内最大的两个村,但两个村的治保主任戎益民和徐正财非常得力。 黄沙村“两劳(劳改、劳教)人员”多,社会基础复杂。 屿岙村比较偏辟,位于东港乡与朱溪乡的交界,象山港港湾东南端的入海口,村干部大多出海捕鱼,治保组织等群众基础薄弱。 新塘村就在派出所附近,村子不大,有个粮站,村里乡干部等公职人员不少,比较太平。 刚开始我手下就一个岱山长塗兵王耀平,和我同岁,比我晚一年兵,部队子弟,初中生,才第一年兵很听话,相互配合比较好。 那场“严打”斗争高层的决策是在8月底作出的,经过层层传达部署,到我们最基层是在9月初全面展开的。 所里部署后,各组迅速投入第一战役的各项工作。 所里所有的历史档案全部分到各组,结合近三年积累的工作资料,作了一次全面疏理。 然后带着这些线索逐个走访各村的治保主任和其他村干部以及相关群众。 很快两个对象进入了我们的工作视线。 一个是黄沙村的一个劳教释放人员,还有一个是屿岙农业队的一个小青年。 黄沙村那个叫章乄乂的30来岁,以前因为殴打他人被劳动教养两年,释放回家后恶习不改,有欺负殴打他人的行为。 另一个屿岙的那个小青年20出头,偷盗集体山林的树木,被发现后对村干部态度横蛮。 经过研究决定先整理章乂乂的材料。 黄沙村的治保主任是章乄乄的远房同辈,40多岁,有三个儿子,怕他报复叫我们不要白天找人谈话。 很多证人都是晚上由他陪同取来的旁证笔录。 正在我们抓紧准备章乂乄打击材料的节骨眼上,居然有人主动撞上门来。 辖区发生了多年未发的流氓抢劫案。 ------------ 第九十六章 夜半警情 乡下村庄的夜是宁静的,没有月光的晚上几乎漆黑一片。 居民家里会非常节俭的使用电灯。 晚上治安巡查我们一般都会循着零星的幽暗灯光,看看那户有啥“急事”或进行赌博等违法活动。 如果是夜间骑自行车出行执行任务,会把手电绑在车把上用来照明,否则极不安全。 有事外出夜行的居民也大都人手一把手电。 时常发生巡查过程中碰到当地居民和我们惊恐地用电灯光互相照探、互相询问的情况,往往都是虚惊一场。 没有特殊情况,比如当地钢窗厂职工夜间上下班,晚上几乎碰不到行人。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有放露天电影的晚上。 只要部队的放映队在营部放露天电影,或者地方的流动放映队到某个村放露天电影,四邻八村的青壮年都会自发的集聚在放映点。 可以说这是他们最最主要的文化生活和社交平台。 这期中最活跃的当是未结婚的那帮年青人。 他们通常情况都会结伴出行,慢慢形成小圈子。 三五成群的未婚男女,因为年龄相妨、性格相投,或者由于族姓、姻亲等社会关系,通过观看露天电影这个媒介,创造了那个时代的一种独特的基层社会团体。 没有人给他们取过名字,但局外的人都会习惯性的称呼他们为“这帮马头主(男孩子)”和“那班猎特比(小姑娘)”。 他们的人数也象现在的微信群一样相对固定,也会由于多种原因增减,甚至散群,然后再组成新的群体。 因为落单的男孩会被大家看不起,而落单的女孩在没有路灯的夜晚走夜路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 男青年群与群之间时常会因为诸如一个观影的站位和一句不忠听的语言而起磨擦,甚至动粗,但一般不会发展到严重伤害对方身体,需要我们出面调处的程度。 通常都能自行平息,或者由在场的长者调停。 男孩群与女孩群之间的交结就很微妙。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与男孩子之间界线分明,但也有相互串群的情况。 但听闻比较多的是男孩们乘看电影或散场时人多拥挤占女孩们的便宜,象山话叫“不讲毛,下作配”。 甚至在一些路段,故意起哄、冲撞,乘机做“下作”行为。 被欺负的女孩一般都不敢作声。 而她们的软弱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恶行。 有一句俗话叫做“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那种带有农村地域文化的“嬉闹”与刑法上的犯罪行为也就一步之遥。 就在一个初秋的夜晚,乡zF所在地的村庄放露天电影。 散场后汤岙村的一群男孩,在回村的小路上,向走在后面的一群女孩子施展了贯用的伎俩。 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的幸运,闯下了令他们终身后悔不己的大祸。 这几个女孩子没有沉默,敲响了我们派出所的大门,报警! 而促使他们走上依法维权道路的,并不是她们对这种侵犯行为违法性质的认识,而是有个女孩不仅身体受到伤害,而且丢失了一块心爱的上海牌手表。 在那个年代,1只价值120元左右的手表不是一个普通物件。 一个普通工人近三个月的工资,也并不一定能买得到。 警情引起县公安局领导的高度重视。 相关警力迅速集结,侦破工作深夜展开! ------------ 第九十七章 悲情汤岙 都说往枪口上撞的鸟都是笨鸟,可还是有例外。 这件案件查处的结果令我们所有办案的人员惊异和惋惜。 接到报案后,我们立即分二组行动: 一组由我和钱法根等人对3位当时在场的三个女孩子开展调查。 另一组由其中一位女孩的家长带路去守护涉案的现场。 待县局刑侦队到来后,详细堪察了现场,提取了部分物证,结合3人的笔录,基本还原了案件的脉络:拦路调戏——遭遇反抗——施以暴力——乘机劫物。 经过通晓调查取证,锁定了重点嫌疑对象及其同伙。 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重点培养的年轻村干部。 一个长得高高大大,姑娘喜欢、长辈夸赞的小伙子。 一开始他百般抵懒劫取手表的情节,经过几番教育交待了全部事实,从他家里起获了涉案的手表。 当警车从所里把他和同伙带离的时候,他那早年守寡,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的母亲浩荡大哭。 可惜为时已晚。 那天中午,我留汤岙村治保主任徐正财在所里吃饭,喝了一点酒,他也是叹惜连连: “看着他长大,好好的一个后生,才订好亲不久,唉!” 交谈过程中,我们也反复推敲他劫取手表的动机和成因。 “地上捡的?” “手上撸的?” “为了给订亲女友送礼物?” 但大家比较一致的意见是家境贫穷或许是根本的原因。 汤岙是一个纯农业村,与邻近的黄沙、屿岙相比,村民的生活条件要差一些,最明显的是新造的房子很少,都是旧房子。 但这里却也是我当时见过的风水最好的村落。 村子座落在珠山山系的朝东的山岙,从村心朝外成扇形展开,一条终年有水的溪坑沿着山谷的地势把村子分成东西两片,中间有石桥相连。 溪坑边有些年份的柳树参差不齐的守望着与它同样有些年份的村落,任凭珠山上的清澈山水缓缓流过。 当然,它也见证了小村曾经的辉煌。 村东部的周氏祠堂在象山东乡首屈一指。 我走访群众时,进到里边看过,该宗祠用材粗大,建造考究,正殿月梁和山门部分的牛腿和斗拱,雕刻了历史故事人物等,神态栩栩如生。 治保主任老徐的家就住在溪边靠近石桥西头的位置,两间半用材实沉的大平房和屋后一间厢房及过廊。 摆床的那间铺着厚实的地板,可见祖上也非等闲人家。 他有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大女儿已经结婚,小女儿和我同岁,两个儿子和我年纪也相差不大。 儿子和女儿除了农忙时回来一阵,平时都在宁波一带打工。 当时农村剩余劳力已经开始大批向宁波方向转移,因为依托北仑港开发,宁波城市建设力度很大,需要大批劳动力,而象山的建筑业有很好的基础。 我估计与象山有大批毛竹山有关,不过这是我猜的。 和老徐接触多了,慢慢多了些了解。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还是个老公安呢! ------------ 第九十八章 治保老徐 我要专门为他写个章节,从开始构思这部作品时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他是一个最最基层的普通人,很不起眼的村干部,但却也代表着一个特殊群体——农村基层治保干部。 你说他们是干部,可他们都不拿工资,几乎也没啥补助。 当时农村村一级基本没有收入,书记村长也不脱产,治保主任更不用说了,该捕鱼的捕鱼,该种地的种地。 搞大集体时还给点误工工分,分田到户后都是尽义务,但他们大多都很负责。 我们有事找他们协助工作,都会放下私活配合我们。 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卷着裤腿赤着脚半身泥巴被家里人叫回来,给我们找人带路处理事情,完了还得解决我们中午吃饭问题。 在老徐家里吃饭小菜随意,他们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但他一定会叫他老婆备点酒。 老徐也爱喝一口,自己会酿上一大缸米酒。 这种米酒好喝但有后劲,一般喝上二碗就差不多了,老徐也不怎么劝酒,除非聊起他的一些过往,兴致正浓时,会再满上一杯。 老徐有过引以自豪的年轻时光。 18岁就当了民兵连长,在汤岙水库工地上担任青年突击队队长,重活累活干前头,年年戴大红花。 县三级干部大会上评劳模、当先进,风光一时。 村里叔伯婶姨们都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按照老徐自己的说法: “家里的门槛也踏穿了!” 最后20岁就早早结了婚。婚后没多久,被选调到乡里工作,以后又当了公安特派员。 那时公安民警数量很少,一人管一二个乡。 他有一句口头惮: “扛着枪,骑着马,村村都有丈母娘!” 说的就是他当特派员那段经历,下乡工作走到那里吃住到那里的情形。 不过有点夸张的成份,南方没有马,那得到草原上当特派员,在这边只能靠二条腿跑路。 我们时常与他开玩笑: “那你有很多丈母娘?” 他总会扮着脸唬我们: “小歪,别乱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顾家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放弃公职回到农村。 “我是你们的老前辈,不是为了家庭就是你们领导的领导了。” 这话一点不假,和他一道在爵溪派出所的同事,那会已是象山公安局的局长。 当时他在爵溪派出所时,那里还是个小渔村,交通很不方便。 四个小孩很小,家里没有劳动力,他的很低的工资抵不上欠队里的粮食的钱。 经不起家里的劝说,就回了老家。 要离开时,现在的公安局长那时的同事流着泪挽留他。 他非常坚决: “先得让一家人活下来,我不能太自私!” 前两年,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时,老同事没把他忘记,照顾性的解决了他的非农户口,每月还发给10多元的补贴。 “我是村里唯一吃皇粮的农民!” 他整天笑哈哈的非常乐观,也很感恩,把我们的事情当作份内事,三天两头往我们所里跑。 我在杭州读书时,他在邱士良给我的来信的首页的正上方,亲笔写了一行字“小张你一定要来钱仓来看看我们!” 然后在署上的名字上盖了一个红红的手印。 我想他一定非常用力,因为这油印过份的浓重而使得手指纹显得糢糊。 我也没有食言,10多年以后到象山调研,通过当了丹城工商所所长的王国民找到夜间在一个菜场值夜班的他聊了大半夜。 给他买了两条烟感动的不行: “我怎么能抽你的烟呢?!” 我在想这烟怎么能抵得上那个物资贫乏年代,他自酿的清澈的米酒的醇香啊! 前几个月才知道去年他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悲痛之余祈祷他在天堂安好,但愿他又当上了治保主任,或者是扛着枪骑着马的特派员! 你是一个让我学会笑对人生的大好人! ------------ 第九十九章 公判大会 严打部署开展以后,宣传发动工作几乎空前绝后。 从城市到乡村各种的横幅标语,能利用的地方都用上了。 即便是过去了近40年,在一些僻远地区,因为疏于更新内客,偶尔还能看到留下的一些痕迹,尤其是一些墙体上的标语因为其依存的房体拆除重建,变成了不连贯的断句,特别扎眼。 而最吸引眼球的当是各地此起彼伏的集中公判大会,有些小县城说是万人空巷,真的不是夸张。 我见证和参与了象山县组织的第一战役的公判大会,那个场面,震撼! 按照上级的通知要求,所里执行公判大会任务的同志提前一天入住丹城县委招待所。 通知中除了指定了抽调的人员数量,携带的武器,还要求是班长骨干。 我和王国民等5个人,中饭后,坐班车赴丹城执行任务。 我们穿着军装,身上背着冲F枪和手枪引来大家惊奇的眼光,因为平时白天我们出去都不带武器。 车站负责售票的便是好奇的问: “装合戏去(干啥去)?” “参加训练!” 王国民大声回了一句。 到了丹城,我们成一列纵队行进在去招待所的路上同样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和议论。 “明天公判大会。” “啥地方?” “工人文化宫广场。” 城里人的风声要亮多了。 或许有人已看到一些死刑犯的公告和公判大会现场的布置准备。 我们在招待所办好入住手续后,立即在县府大院后面的县武警中队开会受领任务。 会议由大队主持工作的毛副大队长主持,县中队樊中队长作任务分工。 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押解。 每一辆车每一个人犯都定人定位。 第二天上午起得很早,来不及吃早饭就去公安局的大院。 各种警车和部队卡车从院子一直排到朝东去马路的尽头。 看守所位于院子的北面,有个铁门与院子相连,公检法各类人员一色头的正装,大多配戴武器,行色匆匆进出铁门。 在等候时碰到一起新兵连时的战友,因为是边上班的,比较熟,过来聊了一会。 “法院在给死刑犯最后谈话。” “验明正身?” “对。” “很早就在忙了,给他们吃饱饭。” “他们会吃吗?” “吃。” 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沉。 等到离出发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所有警车的警灯一齐闪烁,人犯逐个压上车。 我负责看押的是一个20多岁的男犯。 我看着前后相接的军警车辆和周边围观的群众,脸上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心中充盈着神圣的责任。 当车队前后警报声连续鸣响的时候,队伍开始向东然后沿着那条新建的最宽的大道缓慢绕行。 到了工人文化宫广场,那里早己人山人海,高音喇叭不间断地播放录制好的宣传口号。 车队沿着预留管制好的通道进入工人文化宫礼堂。 礼堂大厅早已作好布置,作为大会后台候场和休息场地。 尽管外面各种声响沸腾嘈杂,里面肃然有序。 当宣判大会开始的时候,除了大喇叭发出的平缓的说话声,周边相当的安静。 我左边的一个人犯开始不着边际的说话。 我看了一下他胸前的牌子,是打了红叉的,是个死刑犯。 根据胸牌和他自己断断续续说的,大概能了解他才22岁,比我大2岁,爵溪镇上的人。 我想他应该是团伙的头头,不过看着并不高大。 边上看押的不时的阻止他,他好象不是很听。 过了一会他被提出去一阵,回来时好象就不太发出声音。 大会结束,我们继续上车向城西绕行后回看守所。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追着车辆,喊着车上犯人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向来心软比较会掉眼泪的我,此时没有掉泪,始终保持了一脸的严肃。 部分车辆则去了刑场。 ------------ 第一百章 突破自己 公判大会结束,完成了押解任务,我直接去了招待所附近的新华书店。 经过这一阶段的工作,感到了业务理论上的缺陷和不足,特别是法律知识方面,手头经常在翻的《刑法》和《治安处罚条例》解答不了现实中碰到的一些问题。 我在法律类书窗翻看了不少的书,觉得没有特别想买的。 于是去看最新的期刊。 在那里我看到有一本封面写着“自修大学”的期刊。 仔细翻看是一本创刊号,关于文史哲经类的自考辅导刊物,里面有不少我看着很陌生又新奇的高等教育专业课的辅导内容,其中有两个课程特别吸引我:一个是法学基础理论,另一个是刑法学。 我如获至宝把那本杂志买了下来,抽空认真阅读,感到对自己很有帮肋。 后来通过邮局订阅了84年一年的《自修大学》杂志。 虽然化去了我近2个月的津贴费,但身边仿佛多了一个老师。 我认为,那个时期我的业务能力的进步,除了实践积累,不可否认那本杂志所起的重要作用。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萌生了通过自学考取大学文凭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 83年度的老兵复退工作并没有因为繁忙的严打工作而受到影响,不过退伍的人数较上一年大为减少,应该也有保留骨干力量的考虑。 5个4年度的老兵只走了曾根友一个人。 虽然已经习惯部队这个特殊群体的聚散离别,但总还是有些难舍难分。 尤其是在他为了留队不惜选择最辛苦的为大家烧饭服务的岗位,可以说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不过军人最大的特点还是服从,他也没有给组织提出任何的要求。 在我们私下交流中他提到过,如果不能继续留队,最好能入个党回去。 那时战士入党指标很少,而且我们是个新建派出所,与西泽派出所合建一个支部,那就更难。 拍好集体照,召开欢送会,大家逐个临别留言时,邱士良引用了《红楼梦》里的一句对白: “人生少聚多别离,…” 不曾想那句话令曾根友当场两泪纵横,忍不住扒在桌上发出了男人少有的哭声。 我理解这泪水不仅包含了整整4年的战友情谊、对部队的留恋不舍,还有一份历尽百般努力不达目标的失落,和对无法预知的未来的纠结不安。 大家心里都明白,留下不走的,基本上不是提干部就是改志愿兵,就不会再回农村。 果不所料,没过多久,提干的命令分两批陆续下达,留下的4个捌零年入伍的老兵都提拔为现役干部。 邱士良和沈国兴继续留在所里。 钱法根命令下到高塘派出所,又到了徐智强所长的手下。 王国民命令下到爵溪派出所,去了老治保徐正财工作过的老单位。 不过他们俩没当即去新单位报到,而是直接抽调去县公安局帮助工作、集中办案。 那时面对这么多的收捕对象,光靠预审股的那几个民警根本忙不过来,只能各单位抽人。 没过多久,我当班长的命令也经大队核准下达,四个来自温岭的新兵也补充到了所里。 我成了十四个战士的“兵头”,部队严格规范的行政管理和当时面临的繁重的公安工作任务,双重重担有很大一部分压到了我不满20年的年轻肩膀。 好在有领导们的有力支持,以及战友们的大力配合,我没有让大家失望。 我已完全从考试落榜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所里里外任何事我都冲在最前面。 ------------ 第一百零一章 千里追逃 “明天到大队报到,参加外调专案组。” 84年元旦前夕,所长向我转达了大队的一个电话通知。 随着对在押收捕对象预审工作的深入,一些案件得到不断的深挖,有一些线索需要进一步的查证,有一些漏网的对象也需要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 其中有一些工作对象不在本地。 当时城乡居民创造财富的热情得到不断的激发,农村土地承包机制的完善,孳生了大量的剩余劳动力,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步伐加快,人口开始有规模的流动。 资源相对贫乏的象山,有不少人慢慢去外地落脚。 为了节省人力、物力,提高办案效率,县局组织了专门的外调追逃行动。 大队抽调了专门的力量,以干部为主。 我虽然不是干部,但服装和干部一样,县公安局的介绍信也是以“我局干警乄乄乂”的名义出函。 到了县局以后,知道我和爵溪派出所的一个干部李干事去江苏南京。 另外还有好几个组赴其他省市。 其中有一个去湖北的组带队的是大队的姚副大队长,他们有3个人,和我们一道去上海转车。 姚副大队长是原来预审股的老股长,老将出马,可见任务非常艰巨。 我们从宁波坐火车去上海,路上要近10个小时。 我有些拘谨,基本是听他们聊天。 自然大家比较尊重职务最高、年龄最大的姚副大队长,听他谈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 他非常自豪的谈起他的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葛州坝水电站,现在是负责技术的副厂长。 那时的葛州坝,是很有名的全国最大的水电站。 他们这次正好要去宜昌,已电话告诉儿子安排好有关事宜。 我打心里羡慕不己。 到上海已经快半夜了,李干事的上海亲戚在车站接上我们,带我们吃了几笼小笼包并入住他们家附近预订的旅馆。 第二天天没亮就赴火车站向南京进发。 第一次途经久闻大名的上海,未留下太多的印象,只记得疲倦状态下的梦境和匆匆赶路的脚步。 和姚副大队长分手时,他再三叮嘱我们: “要谨慎行事,争取部队支持,有困难及时求助当地公安机关并向局里汇报!” 我们此行有两个工作对象,都已经批准刑事拘留,其中一人已在部队服役。 到南京己中午时分,我们出站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买了一张南京旅游地图,对照预审部门提供给我们的二个人的地址,选择便于工作的在玄湖边上的鼓楼饭店入住。 吃好饭马上赶到玄武区公安分局联系工作。 那个工作对象是象山旦门人,在玄武区下面的一个乡镇放养蜜蜂,有一个固定的暂居点。 经过商量决定先通知所在地派出所对其落脚点进行调查,待查明准确的行踪后,再配合我们拘捕行动。 从玄武分局出来,考虑到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再去部队。 一起去了雨花台烈士陵园和南京长江大桥。 李干事随身携带了一个135相机,我借了他的手枪挂在腰间,在大桥上留了一张相。 当时冬装里面穿着棉祆,脚上穿的是解放鞋,显得鼓鼓囊囊,但我始终认为这是我最帅的一张照片。 那天下着小雨,傍晚时感到很冷,在一个小店就餐时想温一斤黄酒暖暖身子,店家回我们: “南京人不喝黄酒的,跑遍全南京都买不到黄酒。” 只好改喝了点白酒,又点了个红烧鸭子。 不知是走得饿了,还是厨子的手艺好,那份红烧鸭是我吃过的味道最好的鸭子。 晚上站在鼓楼饭店房间的窗前,能看到正远方高耸的金陵饭店灯光通亮,在细雨中发出一道道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南京城。 我们没有太多的兴致去探究霓虹闪烁下的南京城的古老历史,而是早早入睡以应对第二天艰巨的任务。 ------------ 第一百零二章 转遍南京 第二天还是一个细雨蒙蒙的阴雨天。 起了个大早搭坐公交车去城郊的某部汽车连。 乘客稀少又没有空调的车厢内,一阵阵冷风从前后车门的缝隙往里面钻,虽然穿着棉袄,还感觉挺冷。 头天被雨水沾湿的解放鞋没有干透,脚尖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 两脚时不时快速的踩踏车子的底板,为脚底驱寒,后悔没带上棉鞋。 顺着地图指行的路线转了三次公交车,终于到了目标地。 初升的太阳透过晨雾顽强的照射过来,细雨也很不情愿的停了下来。 步行了一段路,身子暖和了不少。 我们向守着营区大门的哨兵递上介绍信,要求拜见连队领导。 经过几番报告,有个干部模样的军人带我们进了营区,直接把我们引到连长和指导员合用的办公室。 两位连队主管很热情的迎上来分别向我们敬了个标准的举手礼,我惶恐慌乱地回了个礼。 落座后,我们说明了来意,并递上了开具好的盖有县公安局印章的刑事拘留证。 指导员翻了一下花名册核对了一下情况后,让通信员把那名战士所在排的排长叫过来。 排长对这名战士的情况非常熟知。 “这个来自浙江的兵入伍已满两年,在汽车连开车表现不错,上一周老家来人探望过,没有异常情况。” 指导员叫通讯员将我们带到会议室,说是待他们向上级汇报后再给我们回复。 在会议室我们看到安全行车评比栏那位战士名字后面画着好几面红旗,私下议了一会,觉得挺可惜的。 没多久,团部来了一辆吉普车把我们接到团部驻地。 随车的年轻干部是浙江湖州人,他对我们非常热情,感到在外面碰到老乡很难得,闲聊了一阵。 我突然觉得又开了眼界,对老乡的理解又进了一层,原来出了省,浙江人都是老乡。 照此推理,那么出了国,整个中国人应该都是老乡。 如果去外星球,地球人也就都成了老乡。 我发现自己蛮会傻想的。 那位老乡可能是看在老乡的情面上,提醒我们这件事并不好办,可能会很费周折。 我们问他原因,他没有细说,只是反复说了部队的自身安全问题。 到了团部,他们的上级部门乂乂分部的保卫科长已特地赶来等候我们,沟通了一会,他们去会议室召开常委会。 一直到营区吃中饭的军号声响起,他们的会议还没结束。 有个干部带我们去食堂吃了中饭。 等他们会议结束,分部的保卫科长要求我们坐他的车一起去分部。 在分部没有多久,我们和保卫科长一起向城区赶,目的地是军区后勤总部。 在路上那位科长没有和我们说太多,只告知我们对这件事上级很慎重,明确由总部的保卫处与我们对接。 到了总部,保卫处长在他的办公室召见我们,没有太多的客套话,表明三层意思: 一是积极支持地方公安部门的工作。 二是考虑不是现行犯罪,而且我们出具的不是逮捕证,暂时不惊动当事人。 三是部队马上会派专人去当地公安局作进一步对接。 李干事请求借用部队的座机电话向县局领导汇报。 那位处长叫了一个干部领着李干事去另一个房间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李干事回来,表示已作了汇报,感谢部队支持,希望尽快派人对接。 临别时,那位处长特地交待保卫科长要把我们送到入住的地方。 到了旅馆附近,吃好饭又去找公用电话汇报情况,回到房间已经不早了。 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回想一天来跑过的路、见过的人、走过的各级机关,特别是威严庄重的后勤总部大院,再想到第二天的任务,久久不能入睡。 ------------ 第一百零三章 荒野小屋 一场冬雨一朝寒。 雨后的南京温度降得特别的厉害。 一早去玄武公安分局的路上,随处可见残留的雨水凝成的冰丝,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声响。 分局刑侦队的那位内勤女民警边取下围勃边与我们打招呼: “这么早?” “昨天那个对象没带来?” 本来我们联系好把那个刑拘对象暂押在他们拘留所的。 “情况有些变化,这次可能带不走了。” “那边派出所有情况反馈吗?” 我们急着想知道另一个对象的下落。 “人回老家去了,不在那里。” 她把当地派出所工作的情况和反馈的信息不急不慢的向我们复述了一下,虽然带了点南京的土话口音,基本能听明白。 那个刑拘对象确实在那边一个村放养蜜蜂,派出所叫村里的干部找了个借口上门去探访了一下,他本人不在,只有他的女朋友和他的父亲在,问了一下说是他女朋友的哥哥家里有点事,回去了。 南京话把“哥哥”念成“国国”,软软的,不难听懂。 我们借公安专线向县局作了汇报,县局要求我们在当地待命,定时保持联系。 出了分局,我俩商量下一步的去处,我向他建议: “杀个回马枪去看看,说不准躲在附近。” 他想了想,“好的!” 我们根据头天研究过的公交路线出发。 出了东城门路很难走,在一个蛮大的镇上转车,开始往称作“十里长山”的山区走,车窗外飘起了小雪。 坐在车上一路想着如果这个拘留对象在的话,如何尽快把他制服。 预想了很多种情形,当然最好他不拒捕。 时不时的摸一下腰间皮带上挂着的手拷。 不过听李干事说起过他也是旦门人,曾经在当地养殖场工作过,后来招干进公安局最早就在旦门派出所工作,认识那个拘留对象及其父亲。 做群众工作熟面孔很有优势,有利于做好说服教育工作。 开车的司机提醒我们下一站就到了我们刚才问过的要去的地方。 我下意识的紧了紧帽子,取下腰间的手拷,一头拷在自己的右手碗上,一头松开握在手里。 此时只要我一用力甩在别的物体上,就会自动上拷。 下了车,往前十来米就是我们已经掌握的他们的落脚点。 二间低低的破栏不堪的房子,处在马路转弯处平整出来的地方,下面是个平缓的山谷地带,放养蜜蜂到真的是个好地方。 我们沿屋子前后看了一圈,除了一些蜂箱没见其他人,然后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50岁左右的男人,认识李干事,很惊异的张大嘴“啊”了一声。 我们迅速推门而进。 我边用身子顶住门边扫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二间房子除了中间几根柱子没有任何遮拦,靠右的墙体间隔着放了二张床,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个女孩正掀开被子抬起半个身子朝门口张望。临门的那间放了张小桌子,靠里边是个临时搭的土灶。两个对开的窗户很小,用木档和纸板遮了一半的样子。 女孩子一会又钻进被窝。 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你儿子呢?” “家里有事回去了。” “昨天村里也来问过,说是查暂住人口,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向他了解一些别人的事情。” 在他们交谈过程中,我已经巡查了一遍屋内的情况,甚至叫那个20来岁的女孩子穿衣起床,翻了下被子,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躲藏。 顺便也了解了那女孩是他们同一个村的人,还没结婚,一直和那个刑拘对象在一起。 看了这番情形,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感受。 临走时交待他的父亲,如果他儿子回来,告诉他我们在找他了解别人的事情,尽快去一趟旦门派出所。 回程路上,我的脑子里老是跳出刚进门时那屋子里的景况。 从这以后,凡是看到警匪片,都会想起那个场面,到现在还是这样。 或许是情绪过份紧张? 或许是感怀岁月艰难? 可能也有些匪夷所思! ------------ 第一百零四章 钟山风雨 回城的路途比去时更加艰难。 从那小屋出来雪下得大了起来,还夹着细雨,路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积雪,但已经有点起滑。 路边的野草沾了些没有滴落的雪籽,零星的显露出淡淡的白色。 两个人在湿冷的空气中,整整等了一个小时,才坐上回程的公交车。 到了城里,街上已是灯火灿烂。 回到住地,李干事急忙去打电话。 回来时一脸喜色。 “抓牢了,那边抓牢了!” “去,小张,买只烤鸭来!” 他手里已经捏了几张纸币,用力递到我手上。 我一路小跑,买了一只烤鸭、一瓶二锅头、一听烤夫罐头回来。 他平时话不多,两杯酒落肚,话甲子打开,两个人无所不谈。 他已经37岁了,大了我一轮还多,从公安转过来还是个正排职的干事。 捕过鱼,做过养殖,苦活累话都干过。 现在他把老婆也从旦门老家带到爵溪,与亲戚合伙开了家针纺厂,产品通过上海亲戚开始转销去国外。 他非常自足。 “你很聪明,再去考一下。” “现在政策好,你这样经受过各种锻练,回去也能赚到钱。” 他不停的鼓励我。 那晚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我们还留在南京没有回,身上已经没有任务压力,就是游玩。 两个人没做任何选择,经直去了位于紫金山的中山陵。 凭着我俩穿的武警警服,管门的没收我们的门票。 我望着入口处牌楼上“博爱”两个字思索了好久,仿佛多看一会能把那两个字刻划到心里去。 在门楼那里,我弯身仰望刻着“中华民国十八年六月一日葬总理孙先生于此”那块玉石丰碑,似乎看到了天际线,有一种一碑冲天的敬仰感。 后来我在舟山边防时,根据那一瞬间的切身感受,在建党70周年诗歌创作征集活动中,写了一首题为《纪念碑》的诗: “再没有更高的山峰了,矗立在这里! 千年的功勋,悲壮的故事,稳住中国的重心。…” 那一阶一阶向上沿伸的洁白色阶梯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高贵的路程,忍不住留了好几张照片。 在墓室,我在心底反复默念国父的遗言: “革命尚末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心中百感交结,只争朝夕的紧迫感由然而生。 南京钟山(紫金山系钟山的其中一座峰陵)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永远是一樽坚韧不拔的丰碑。 时隔20年,我担任浙江公安边防总队江苏接兵团政委,再赴南京。 和我当年差不多年纪的司机问我: “首长!去哪里?” “中山陵!” 我还想去默念一遍那句遗言。 ------------ 第一百零五章 苏沪印象 八四年的元旦,我是在南京返回宁波的旅途中度过的。 李干事说他去上海亲戚那里还有点事,咱们去上海转车。 回程的心情要比出发时平静得多,平缓疾驰的火车发出的有节律的撞轨声,很容易让人陷入沉思,当然还要归功于那漫长和无聊的时间。 从小学低年级背诵无数遍的那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垫变通途”而留下的印象南京,与四天四夜的切身感受到底是不一样的。 古老的中华门城楼,漫长的明孝陵墓道,壮观的中山陵园,翠绿的雨花台龙柏,高耸的桥墩及其顶部赤红的红旗雕塑,彻夜不灭的金陵饭店灯火,还有穿行其中的匆忙脚步,足以让我的思绪在历史与现实之间不停地游离穿梭。 只是当听到火车广播中的女播音在声情并茂的朗诵“钟山风雨起苍狂,百万雄师过大江。…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那首诗时,才意识到南京已离我越来越远。 那一路上过来的几个城市,都是从小有些印记的。 路过镇江,便想起小时候听“说书”的讲过法海和尚水满金山的金山寺就在那里。 到了苏州,就想到长辈口口相传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中说的人间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 而临近上海的无锡,则是这几年电视报纸上时常点名的改革开放苏南模式的所在地。 这一来一回也完全改变了我先前对江苏的错误印象。 曾经认为江苏是个很穷的地方,“苏北讨饭”是小时候最直白的记忆。 而我现实见闻的却是一个个连点成线的城市。 到了上海,已经过了晚餐的饭点时间,李干事带我往他的亲戚家里赶。 坐车到准海路,沿着一条小弄,过了好几个石库门,转了4一5个弯,才到住在一个很旧小楼里的他的表弟家里。 他们一直在等我们吃饭。 桌上已经冷掉的5一6个菜把一张小四方桌摆得满满的。 他的表弟和媳妇热情的招呼我们入坐。 “二哥,先吃饭。”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张,我们边上钱仓派出所的。” 李干事边介绍边招呼我入坐。 “小张,别见外,随便一点。” 我瞄了一眼这房间,也就10来平方的样子,烧饭、吃饭、客厅都在一起,类同农村里的灶披间。 一条狭长的木楼梯可上到上面的阁楼,那里应该是房间。 楼梯下收放着一件象军用床一样的物件,或许是已过世的老人或临时来客用过。 因为待我们入坐后那位表弟说了一句:“昨天,父亲的周年祭日,留了点菜,没去买新的。” “来,喝点酒。” “要不要热一下?” “不用,不用。” 客气了一番。 四个人碗中都倒了点黄酒。 席间那位嫂子三番五次叫我多吃点菜,弄得我很难为情。 其实那时候吃惯了热菜热饭,对冷菜剩饭已经有了一种抵触的心理。 另外也有集体共餐久了,生怕别人不够吃歉让客气的因素。 她越说我越发很少夹菜。 “我去炒个鸡蛋。” 那表弟以为菜不合我口味,起身真的去炒了个鸡蛋过来。 那鸡蛋还真的是我最喜欢吃的大菜。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越来越随意,话也多了起来。 我寻遍脑子里所有的记忆,与上海有关的就是小学高年级同桌一个姓施的女生是上海人,回外婆家读书。 还有是一个上海知青任代课老师,教过体育和一段时间的英语,把ABCD念成舟山土话“爱、皮、西、地”的那位姓王的小伙子。 “上海那么大,不可能找得到的。” 其实我也知道没这么巧,找点话题而已。 后来聊到父辈的事情,我也好奇的问他们怎么来的上海。 那表弟很直率地告诉我们他所了解的已故老人的一些事。 他的父辈是解放前出来的。 原先在地主家做短工,和主人的小老婆好上了,双双逃到上海,什么事都干过,最落魄时当过扒手,解放后当了搬运工人,有了正式工作。 “阿拉陀宁(大人长辈)是做生意出来的。” 那位嫂子祖上宁波的,生意人的后代,挺有自豪感。 不过话语中牢是把宁波说成“乡下”、“乡下头”让我感觉挺不是味道。 但总的来说,这家上海人给我的影响还是很好的。 饭后,他们问我要不要留一天游玩一下上海。 我选择半夜乘过路火车回了宁波。 出来个把星期,我有些掂记所里的事情。 ------------ 第一百零六章 四个新兵 在我南京出差期间,四个新兵分配到了所里,队伍的力量又强了不少。 这是我分配到所里以来出差时间最长的一次,看到战友们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特别的亲切。 “回来了?” “嗯!” “人瘦了。” 几个新兵躲在老兵后面悄悄的看着我。 “这是张班长。”王耀平把我介绍给他们。 他们马上一个个跨步上前,边敬礼边自报家门:“报告班长,我是郑松!” 郑松是四个人中唯一的高中生,显得比别人调皮灵活一些。 “班长好,我叫林华呈!” 林华呈乍一看象个没发育的孩子,厚厚的棉衣藏不住瘦小的身躯,两只眼晴投过来一种威惧的眼神,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报告班长,我叫谢忡贤!” 看到这边在聊,谢忡贤从附近跑过来。 厚厚的嘴唇配在显得有点木纳的脸上,我在想:“这是农民家里出来的老实人。” “你们老家哪里的?” “温岭。” “来了几个人?” “四个。” “还有一个呢?” “在伙房。” 边聊着郑松已经把我的旅行袋接了过去往楼上拎。 我经直去了伙房去见还有一个新兵。 “班长回来了!” 泮高宽正准备烧中饭,围了千白厨兒朝我伸出湿搭搭的右手。 我边接上他的手,边朝向我敬礼的卢圣明打招呼。 我握着卢圣明的手的时候,能感觉从那里传递过来的力量。 “这是一双做过苦力的手。” “欢迎你们!” “谢谢班长!” 我递了一支“南京”牌香烟给泮高宽,转身去向所长汇报工作。 “辛苦了!” 所长和于干事都在一个办公室,我把去南京工作情况简要作了汇报。 “大队来过电话,表扬你了。回来就好,所里事情很多呢。” “几个新兵你先熟悉一下,分到各组去。” “下午你先带他们去熟悉一下辖区情况。” “好的。” 我明白了所长的意思,由于工作太忙,对新兵不再进行集中的业务学习,让他们边跟边学。 吃好中饭,我就带四个新兵出发往海边码头走。 走出所里的大门右转,沿着马路一直向北可达海边叫大干门的码头。 经过北门外部队的营房,我指了一下马路右边的那个村子。 “这是新塘村,是我的管区。” “对面汤岙向北几个村子都是我和王耀平的责任区。” “你们接下去都要去责任区工作,首先要学会当地的象山话。” 我说了一些常用的当地土话,他们觉得不难懂。 “有点象三门话。” 郑松的话多一点。 过了村,右手是一片稻田,左手是一片桔子园。 “这是钱仓村的桔子园,我们来这摘过桔子,很甜。” 我边走边给他们介绍一些过往。 “我们那边黄岩蜜桔很有名,还有玉环的楚门文旦也在我们边上的县。” 那时我对温岭地理上还没有概念,总认为是一个不如象山的小地方。 快到码头的山脚,有一帮人在建房子,看规模不是很小,我有点好奇,走过去看。 “这是装合西(干啥)?” “建拆船厂!” 回我话的是一个钱仓村里的干部,认识我。 “那船呢?” “已经向外国人买好了,马上要开进来了。” “万吨轮!” “好啊,万吨轮还没见着过呢。” 我们继续向码头走。 在码头看见乡里有个党委委员在那里领着一帮人指指点点。 他是负责海塘建设这一块的,家就住在新塘村里。有一次所里来客人,黄所长叫我买几条海塘里面的鱼找过他。 “张班长,所里来了新兵了。” 他很热情和我打招呼。 “带他们熟悉熟悉情况。” 我估计他们是在商议万吨轮进来的事情,没去打扰,带着大家向右拐入上山的路。 那山路沿着山棱一直可以走到钱仓村的东边山岗。 “我们做公安工作的,所在地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都要了解。” 在这些新兵面前,我说教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里是象山港的港口,地理位置很重要。” 他们都很认真的听着,那种感觉特好,我找到了小时候当“孩儿王”的那种味道。 那山顶上能清楚地看到舟山六横等诸岛。 “这是六横,那是佛渡,都是舟山群岛的范围,我就是舟山人,不过我的家这里看不到。” 我顺便也把自己的情况介绍给他们。 当他们知道我才比他们大多数人大了一岁,感到很惊奇。 “还以为比我们大很多!” 确实那时有好多人都猜我有二十七八岁,怪不得他们会这样认为。 “这是东屿山,上面有个钱仓村的茶厂,我们在喝的茶就是那岛上产的。上面还有很多螺。” 其实我在喝的是治保主任戎益民送给我的茶末,不过他说这是最嫩的茶叶才变成了粉状。 “我们下次可以去那里捡螺?” 说这话的是不太爱说话的卢圣明。 “可以的,我们集体活动组织去过,螺挺多的,下次去。” 不知是一种巧合还是天意,在我离开钱仓不久,所里还真的组织了一次去东屿山的活动。 这次活动中,卢圣明没有活着回来。 ------------ 第一百零七章 黄沙调查 “林华呈,小心!” 我用力把行驶中的自行车向前一推,使了一个“金蚕脱身”落地后扶住林华呈摇晃欲到的自行车。 “太危险了!” 我缓了一口气,对这个新兵嘟哝了一句。 不太爱说话的林华呈分到我负责的这个组。 我和他谈了一次话,了解到他家里的一些情况,知道他母亲早两年已去世,我格外的关心他。 大冬天的看他穿得少了会去督着他穿上棉袄,晚上也会起来特别的关注他的棉被上压着的大衣和毛毯有没有掀落在一边,怕他冻着。 我从母亲的身世中明白失去母亲的孩子的不容易。 有几次我听到他在讲“梦话”,很低沉、含糊。 虽然听不清楚,但我能体会到一种担惊受怕的味道。 “这是一个需要重点保护的孩子!”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虽然他比我小了没几个月。 我问过他会不会骑自行车,他说会骑。 那天,我想带着他去熟悉村里的情况,路上紧跟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想不到迎面驶过一辆大卡车吓了他一下,差点出了危险。 “下次碰到来车要下来推车避让。” “是!班长!” 他还是比较听我的话的。 过了元旦没几天,钱法根来了一趟所里,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与他一起办案的同事。 他们是为了上次那个抢劫案取个旁证笔录。 我陪他们一起去黄沙岙找一个姓“章”的小青年。 黄沙岙是一个依山傍海的村子,一个自然村包含一个渔业队和农业队两个行政村。 原先村民都住在半山腰的几块平地里,随着新的海塘建好后,一部分村民搬到老的海塘边,形成了一处新的居住点。 新房子大多是平顶房,为的是下次再加一层改成楼房方便。 当时能一步到位建成楼房的人是很少的。 和钱法根一块来的同事有个朋友就住在海塘边的新房子里,我们直接去他家里。 似乎是预先约好的,他刚好在家里。 “这是钱干事,这是张班长。” 那位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同事”把我和钱法根介绍给他的朋友。 谈天过程中我才知道他是县粮食局的干部,因为工作需要被借调到公安局,与钱法根一起工作。 听我介绍是舟山人,他很惊奇的告诉我:“我年青时就在舟山粮食局工作过。” “你舟山那里的?” 他接着问我。 “小沙。” 我以为他不一定知道这么个小地方的。 “知道。小沙,大沙,定海西北边的。” 想不到他还真挺熟悉舟山的情况。 “象山有很多人在舟山工作过,我们象山曾经也是舟山地区的一个县。” 他越说越来劲,据然抖出了这么一个爆料。 “真的啊?!” 我感到非常的惊愕,仅然自己工作了两年多的位于大陆上的象山,还被舟山地区管辖过。 “是真的,1954年象山划舟山地区管,60年代才还给宁波。” “我17岁招工在舟山工作,后来调回到象山,那时一个地区粮食部门比较好调。” 我联想到小学时有个班主任老师还真是象山人,说话拖着长音,估计也是那段历史的遗留问题。 “你们先工作,晚上在我家吃饭。” 东道主的邀请结束了我们的闲聊。 在村治保主任的陪同下,我们找到了那位旁证对象的家里。 “章乄乂在吗?” “他去朱溪做泥工去了。” 他的母亲告诉我们她儿子去临近的乡做泥水工造房子。 “他晚上回来吗?” “回来的。” “让他明天去一趟派出所好吗?” “好的。” 我填写好随身带来的一张书面传唤证,让她代儿子签字。 “我不会写字。” 那个年龄的妇女很多都是文盲,我让她按了个手印,把通知联撕下递给她。 她的手明显地抖动着接了过去,在目送我们出门的同时颤微微的说了一声:“再见。” 当地人一般不喜欢我们到访,因为大多没有好事,除非很熟悉或者是村里的干部。 “这么快回来了!稍等会,马上好了。” 他想不到我们事办得这么快,不过菜也烧得差不多了。 晚上一边喝酒一边听他家里那只“8080”双卡录音机放邓丽君的歌曲,超有情调。 那会邓丽君的歌已经不算“黄S歌曲”,但拥有那种录音机的人还极少极少。 原来那位东家是最先出去包工程的小包工头,因为黄沙村会做泥水工的人不少,很多都是父带子、哥带弟、亲属带亲属,既是家人亲戚,又是师徒关系。 ------------ 第一百零八章 审讯突破 那位叫章国平的小青年第二天早上在其母亲的陪同下来到所里。 我让他的母亲先回家,她有些不情愿。 “我儿子有什么事情?” 她认为儿子没有做什么坏事,每天在外做生活。 “我们向他了解别人的事情。你先回去好了。” “你要等到门口去等。” 王耀平催着她往门外走。 这段时间叫到所里问话的人比较多,各个组都在查证一些线索,无关人员不让呆在所里。 我参加了对章国平的谈话。 根据现有掌握的情况,章国平与已经逮捕的原汤岙团支部书记等人关系较好,并且在其余几次“吵相骂吵架”中一起在场。 在问了他本人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一些基本情况后,钱法根问他: “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来所里?” “不知道。” “你认识汤岙的乂乄乄吗?” “认识。” “你们一起做过那些违法的事情?” 他开始在那里沉默。 我插话对他作了一番教育。 “跟人家吵吵架有的,其他事情没有的。” 他开始有些松口。 我们要求他一次次具体的时间、地点、过程都讲了一遍。 基本上和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还有没有?再想想看!” 钱法根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了。” 当时已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我们决定先把他放一下,吃好中饭再说。 临结来时,我很郑重的对他说了一句: “你要好好想清楚,别人在里面都已经说了,你也不要抱着饶辛心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已不为。要争取主动,得到Zf从宽处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对审讯问话的对策方法已经非常熟炼。 特别是对这一类轻度违法的人员,往往急于想摆脱目前不利的状态,政策攻势非常有效。 果然,下午对章国平的问话有了新的突破。 “想好了没有?直接说吧!” 下午的谈话直奔主题。吃好饭我们三个人碰了一下,觉得一般情况下这帮小青年很有可能做过类似于那次拦路调戏的事,不会就这么一次,只是没人报案,而且是在晚上,隐敝性很大。 “真的没了。” “你要对自己负责!再想想!”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你知道吧?” 他开始低头沉思。 “喔,还有一次在钱仓车站。” 他开始说了。 “讲具体情况!” “就是吓唬了他们一下。” 他把那天晚上,他和四五个同村的人在营部看完电影,走到钱仓车站那个位子,对走在前面的一帮女青年语言上吓唬了一下,女青年见状逃散,回到村里去的情况说了一遍。 “有没有碰到她们身体?” “没有。” “她们有没有倒在地上的?” “没有。” “你们认识她们吗?” “不认识。” “讲的是不是真实?” “真实的。” 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认为相互印证的旁证笔录的角度,情况都已经说清楚了。 车站吓唬人的事从性质上也构不成违法,而且也没有相关的报案。 决定办好手续让他回去。 “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我们有事再找你。” “好的。” 我给他留了一句话。 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钱仓车站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语言上吓唬一下那么简单! ------------ 第一百零九章 也曾追星 钱法根他们离开不久,所里值班室就接到了一个协查电话。 电话是县局刑侦队转过来的。 要求我们查一下汤岙村有没有名叫李明军的人,近期有没有去过舟山普陀,现在去向如何? 我向所长汇报后,叫刘仕军查了一下户口登记本。 刘仕军是他们那一批中的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生,邱士良提干以后让他做了所里的文书,也就是内勤民警,负责收发、公文档案管理等工作。 “有的,有这个人!” 我马上带上王耀平去汤岙村。 我们到了老徐家里,只有他的小女儿在家。 “爱女,怎么回家了?” 她在宁波打工时常不在家的,感到很突然。 “早点回家过年了。有事啊?” “是啊。你爸呢?” “去我大伯家了。” “你带我们去找他。” “走吧。” 爱女转身带我们向她家的后面那间房子走去。 爱女这两年去宁波打工,人也变得洋气起来,烫了一个碎波浪的卷发,远远就闻到一种喷在头发上的洗发香精的味道,很浓烈也很直白。 后间走廊的尽头有个小门,小门连着一条小路。 路边是个菜地。 小路的那一头就是老徐大哥的家。 这条小路似乎是两个兄弟家庭间的私人通道。 老徐大哥家屋前的院子挺大,用水泥浇得平平整整,很适合乘凉晒太阳。 “小张,小王,有事啊?” 没等我们走近,老徐远远的招呼我们。 边说着边从摆在园子里的竹椅上站了起来。 边上坐着的他的哥哥站起来的同时冲我笑着说一句:“我们见过。” 我马上想起来了,他就是乡里中学的那位校长,我曾经去闯过他的办公室。他还帮忙联系了县教育局的亲戚,给了我很多复习资料上的帮助。 “谢谢徐校长帮忙,原来你和老徐是兄弟啊!” “没考上昵,辜负了你的帮助。” “不要灰心,下回再考过。” 我们落座后,把要找李明军的事与老徐说了一下。 老徐对村里情况很熟,“这个应该是乄乄家的儿子,这几年好象一直在外面。” 边说边喊他嫂子的名字。 她嫂子也正好端了两杯糖开水从屋子里出来。 当地有个习俗,招待生面孔的客人最客气的是泡白糖开水,比较熟的泡茶水。 “李明军是不是乄乄的儿子?” 老徐继续向他嫂子发问,确定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是的是的,是乄乂的儿子。” “好象一直在外面。” 她又补了一句。看样子她和李军明家很熟。 我跟老徐说让他找个熟悉李军明家的人上他家探探情况,这个人出去干啥?现在有没有回家来? “叫我嫂子去,她娘家就在他家边上。” “尽量不要惊动他们家人,就当去窜窜门。” 老徐和他嫂子交待了一番,他嫂子就去了。 我们聊天等情况。 考虑到老徐和他兄弟好象有事在谈,我就起身和他俩说了一句: “我们去下面等。” 说完就走向老徐家里。 爱女先前已回了家,在房间里织一件毛衣。 她和我同岁,相互之间比较随熟悉,坐在那里天南地北的聊天开玩笑。 “你这头发烫得很漂亮吔!” 不知怎么的聊到她的头发上去了。 说她漂亮她很开心,掩到我身边让我看一张印着张瑜肖像的明星片。 张瑜演了《庐山恶》后非常红火。 当年那种小小的卡片是追星的重要方式。 “我这头发是不是和她一样?” 我看看张瑜的照片,又看看她本人。 说句真心话两人还真有得一比,不过爱女的皮肤稍微黑了一点。 难怪有传说已经退了伍的吴祥根对爱女有点意思,也有说是老徐很想把这个女儿当吴祥根的对象。 我是这样回答她的:“你比我们张家人漂亮多了!” 我也想沾点女明星的光! 王耀平也过来答腔:“是啊,是啊。” 边说边拿走我手里的明星照。 爱女笑得非常灿烂。 然后她从王耀平手里要回了那张纸片,很大方的递给我。 “送给你吧,留个纪念!” 我没有拒绝,小心地放到工作包里。 这张明星照陪了我转了很多地方,曾经压在我办公桌的玻璃台板上,看见张瑜就会回想起象山工作时的点点滴滴。 老徐带回来的消息是那人不在家,在宁波和六横一带冷库里干活。 我要求老徐安排人员暗中关注他回家的行踪。 这一点,老徐是专家,我完全放心。 ------------ 第一百十章 异乡被骗 李明军犯下的事情,是在舟山的同行来到所里以后才弄清楚的。 在我们布控李明军的同时,发案地台门边防派出所的调查工作也在同步进行中。 当时的台门是六横区管辖的一个乡。 那时好多地方县以下设一个区公所,区公所再管所属的乡。 六横是舟山普陀县下辖的一个最大的岛,岛上设六横和台门两个边防派出所,分别管辖所属地的乡镇。 我从管区回到所里,两个和我们穿一样服装的民警已在刘仕军办公室等我很久。 他们已经办好了案件交接手续,就等我接手。 刘仕军是六横人,他们在谈些家乡的事,见我回来,转到案件上来。 和他们俩一块来的是一位30岁不到的妇女,留了一根长长的独角辫子特别显眼。 她是被害人,被李明军骗走了800元钱。 三个人交替着把案件经过给我复述了一遍。 这期间刘仕军也把他们转交的案卷递到我的手里。 后来王耀平也过来听情况。 因为那两个舟山来的同志急着坐晚班车回丹城,我和王耀平留下来继续向那位妇女了解细节。 刘仕军和徐松伟陪他们去车站。 徐松伟也是六横人。 人这个东西很奇怪,虽然那两位同志不是当地六横人,但从老家过来就有种亲近感。 在聊的过程中他们介绍过,一个是诸暨县的,一个是绍兴县的。 那个象干部模样的姓郦,很特别的姓,印象深刻,后来我调到舟山工作时还有过一些交集。 那个被害人也是绍兴地区的人,是绍兴下辖的新昌县小蒋区小蒋公社的人。 记不起是那个大队和那个组了。 27岁,结过婚,已有两个小孩。 她与人结队去六横所属的佛渡岛上采购鱼货。 当时佛渡也是一个乡。 在小旅社住宿时认识了李明军。 他骗她是鄞县人,叫刘明军。 那时没有身份证,他弄了一个假证明住的旅馆。 熟悉之后知道她要买鱼,他吹嘘冷库厂长是他亲戚,价格可以优惠。 她开始也没有完全相信。 后来他找了一个同乡来打掩护。 那个同乡不知道他骗钱,只知道他们要合作做生意,也就在他们之间客串了一下。 有了旁人印证,她还真信了。 那天她跟他去了冷库。 他先叫她在冷库门口等,说是自己先去找亲戚批条子。 过了一会他拿了条子回来,上面还真有“领导”签批的条子,价格也很合她意。 他要求她先把总价800的鱼款给他,他帮她去开发票,然后一起去提货。 这时她还沉浸在高兴中,根本没有了防范。 她把钱交给他,看着他去“开票”。 等等不见他出来,等等不见他出来。 虽然心里发慌,又不敢离开,就再等。 碰到有人出来,他问有否见到一年轻人去买鱼。 别人也没听懂她意思。她又问冷库有没有后门。 别人告诉她有的。 她这时已感到出大事了,赶忙去寻找财务室。 一问知道被骗了。 她说整个人都懞了。 别人告诉他赶快报案。 于是一直查到这边。 我从案卷中非常清楚了台门警方追查的经过。 她对案发过程的叙述到是真的听得很累。 新昌有些方言也挺难懂的。 而且她还边讲边哭。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当时800元钱就算城里上班的人起码要不吃不喝做两年。 象我当时拿津贴,估计要不吃不喝八年。 “领导,帮帮我!” “一定要帮我要回来!” “我会被家里人打死的!” 她一句句求我的话至今都没忘记。 那会儿盗财类刑事案件立案标准好象是100元,一次性诈骗这么大的数额,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的。 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我和王耀平安抚劝导了一会被害妇女。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帮你追回来!” 我心里充满了同情和自责,更有一种替被害人排忧解难的责任感。 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她的辛苦钱受损失!” “不知会不会被他花完?” 她还是很担忧。 “用光了让他家里赔!” 别看王耀平出身部队干部家庭,心底也很正直善良,在一旁宽慰她的心。 那会已快到晚饭时间,我叫王耀平去帮她打点饭菜给她吃。 她很客气,再三推脱。“不用,我吃不下。” 我说这里没有买饭吃的地方的,要饿的,劝她吃一点。 我心里掠过一种想法,如果这个人是我的亲姐姐,我该怎样做?我应该象亲姐姐一样对待她! 王耀平去打饭那会,我把这个案件处理的打算向黄所长作了汇报。 “先把人找到再说。”所长意见很明确。 我感觉所长没有我这样的忧心重重。 或许是他见过的此类事情太多,已不足为怪。 看看时间快到点了,我就吹响了吃晚饭的集合哨。 “呴…呴呴” 一长两短,大家都听得明白。 当了班长后我姐夫把他戴的手表寄给我,便于我准确把握每天的作息时间。 饭前整队时,我布置四个新兵以及王耀平晚上下辖区治安巡查。 进饭堂时刘仕军提出来他也去。 见他这么主动,我很干脆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好的!” 考虑到晚间骑车不安全,我把林华呈留下来去安排那位妇女的住宿。 “叫阿瑛先给她住着再说!” 那时我和当地一些关系都已很熟。 ------------ 第一百十一章 加番告知 亲爱的书友们,感谢大家一个多月以来陪我一起走过,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行的坚强动力! 在作品逐渐进入高chao之际,我停更作了二天的思考。 反思已发布的前面内容,总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东西,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夜深人静之时边想边写,写了近万字10多篇短文,作为作品的补充。 本来想待本作品完结后再发布,无奈我是个直性子,藏不住,就把已发过的第39章和40章改为了番外一1和番外2。 辛苦大家爬一下楼去那两章看一下,我个人认为对增强本书的阅感是很好的。 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这样的番外章播,免去劳驾大家再辛苦的翻书一遍,体验修改完善后的精彩。 网络创作还真有些可以创新的地方,我也想试试。 再提醒一下,是“39章”和“40章呵! ------------ 第一百十二章  连夜出警 等到天色渐黑,我们一行六人淮备动身去汤岙,查实一下李军明有否返回家。 如果还没回来,就从家人那里调查可能的去向和落脚点,为追查提供方向和线索。 被害人就蹲住在派出所的边上,给我们的压力也是不小的,更何况春节即将来临,我们不想拖着案子过年。 王耀平带上了所里刚配置的大功率电警棍,那玩意冲击力非常大,我们在门窗铁栏杆搞过试验,在碰触的瞬间会冒出四散的火花,电到人身上是不得了的。 刘仕军备了二付手拷,填好传唤证让我在存根联中的经办人一栏签字。 我签上字带上本子去让黄所长签批。 黄所长签字时问我:“阿如(那些人)去啊?” 我把随同我去的人报告给他。 “没带枪吧?” 他又问了一句。 “没带枪,我们这么多人没问题。” 前段时间上面对使用枪支情况作过专门通报,需要严格的审批和报告。 根据这件事情的实际,我就没有安排申请携带枪支。 “注意安全,不要骑车去!如果没找到人的话,顺便开展节前治安巡查。” 黄所长再三叮咛。 “好的!” 我回答非常干脆,潜在的意思就是让他放心。 “大家把自行车放好吧,我们步行去。” 等我走到大门口,大家都推好了车,我要求大家步行去。 从所里走到汤岙大约半个小时多点行程,天已经黑尽。 我们先来到老徐的家里。 老徐见我们这么多人,知道有事,没有大声问话,招手我们进到房里。 “李军明有没有回来的信息?” “没有!我都安排好的,回来应该能知道。” “不能再等了,马上过年了!” “这样候着不是个办法,我们只能主动出击了。” 老徐听我这么一说,明白了我的想法。 “那走,上他家看看,做做他父母的工作。” 老徐带上他常备的那把加长的手电筒,陪我们出门。 老徐在我们前面带路,他的那把手电因为加了一节电池特别的亮,我们尽可跟着放心前行。 来到一座四合院,老徐给我们指点了李军明家的具体方位。 “后面有个后门,要去人堵上。”他轻声对我说。 “王耀平,你带郑松和卢圣明去后门。” 我也轻声地作了分工。 估摸王耀平他们已绕到后门,我们敲响了李军明家的大门。 “谁呀?”屋里的电灯亮起,并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阿财,阿嫂开下门。” “介夜锁格事体(啥事情)?” 李军明的母亲边开门边不解地发问。 见到我们这么多穿服装的民警站在门口,她脸上立马浮上一陈惊恐的神色。 在她惊呆的同时,我们推门而入。 扫视房内情况、掩上大门守候、交淡问讯同步展开。 半坐在被窝的李军明父亲也开始穿衣起床。 “李军明在吗?” “不在。” “最近一个礼拜回来过吗?” “没有。” “这几天有没有寄钱回来?” “没有。” “他去哪里知道吗?” “他在宁波冷库里做工。” “有地址吗?” “没有。听他上次说是北仑一带。” “他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姐姐嫁到朱溪。” “朱溪那个村?” “黄家岙。” 黄家岙是黄所长的老家,有一天我和王耀平去屿岙工作时心血来潮去过那里,把黄所长从副所长提拔为正所长的喜讯告诉他的妻子,顺便蹭了一顿饭。我记得那年黄所长是四十一岁。 在对话的过程中王耀平他们仨人也转回屋里。 面对一屋子的民警,这夫妻俩应该预感到了什么,手脚忙乱地拉凳子椅子要我们坐下。 我让他们别搬了,我们这会就要走。 “军明出了什么事啊?” “他在外做生意与人家有个纠纷。” “那等他来了去处理好。” 我与老徐走到一边小声议了一下。 “会去他姐姐家吗?” “有可能。” “你叫他妈明天去看一下。” “嗯。” 老徐临走时对李军明的母亲作了一番交待。 走出李军明家,老徐带我们沿着村子上下转了一遍,几乎都是黑灯瞎火的。 夜色下的村子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仿佛在抗议我们这行人打扰了这片宁静。 接下去我们又去了下一个村庄,那儿到是查到了个“事”! ------------ 第一百十三章 决不留情 我们一行六人在汤岙村口那座横跨小溪的石桥边与老徐分手。 “明天我等你电话。” 我再次叮嘱老徐要向我反馈李军明的情况。 “我叫她(李的母亲)一早去朱溪。” 穿过二三公里的机耕路就是新塘村。 我们拐进村子内部的一条小路进行巡查。 两边的民居都没有任何灯光。 我们也很安静的前行。 解放鞋踩到路上沙石时发出的“嚓嚓”声清晰地传到耳中,增强了平安宁静的气氛。 我联想到家乡的父母和亲人此时一定也已进入了梦想,他们一定想不到我在深夜里还在寒风中带队巡逻。 晃忽中有种幻觉感到自己正走在家乡的小路,边上正是自己家的房子,我带着战友保护家人乡邻安然入睡。 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心头传过一阵热热的暖流… “有灯光!” 郑松低低的喊叫声把我从幻觉中拉了回来。 “轻一点!去看看。” 这个时间亮灯的人家都是我们重点查看的目标。 我带着大家围了过去。 “红中!” “碰!” 屋内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外面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那会我还不会打麻将,但曾在正月初一老家边上碶头村看到过。 四个人围成一桌,桌上放着些零钱,很专心致志地抓牌打牌。 “那是赌卜!” 我一直这样认为。 我们围着房子的后门透过门缝看了好几分钟。 四个打牌的男人中有两个我认识,一个是乡里负责海塘建设的领导,一个是大徐区工商所的所长。 眼看着他们打好一副牌付好钱,要重新整牌开始打第二副牌的当口,我用手敲响了那道后门。 因为是小赌卜,我没有让人去堵前门。 有位我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来开门。 我们随着半开的木门挤进屋子里。 “这么晚了还在巡逻啊!张班长。” 那位乡领导与我见过多次,先和我打招呼。 我示意了一下没有正面回话。 走近桌子只看到一桌没有码整齐的麻将牌。 “你们在赌卜!” 我神情非常严肃。 赌卜是万恶之源,在家时和到部队上都这么教育的。 我当时打心底里是这样认为的:这种打麻将行为即浪废时间,又影响家庭,而且带有不劳而获的封建剥削思想,明显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应该严厉打击。 “我们玩玩,不来钱的。” 那位工商所所长接了我的话说了一句。 “我们在门外看到的,桌上放着钱的,你们自觉拿出来!” 我声音提高了不少。 看着他们两个当领导的坐在那里跟我们狡辩我有点生气。 “你们当干部的怎么好做违法的事情!” 我生怕自己只是一个班长不是干部镇不住他们,又补上了一句。 看我这么顶真严厉,两个我不认识的先把二三块零钱放到桌上。 接着两个领导也装着样子拿了几元钱放在自己座位旁边的桌沿上。 我叫刘仕军清点了一遍,总共七元多钱。 “这些钱我们暂扣了,明天来所里换发票。” 我让刘仕军写一张暂扣单。 “把麻将牌也写进去。” 我的意思把麻将牌作为赌卜工具一并没收。 这下这两位领导都急着站起来对我说好话。 “张班长,我们都很熟,给点面子,这牌就不要拿走了。” 他们边说边护着自己手边的麻将牌。 这是一种背面是竹片,底面是白色的象塑料一样的薄片,镶嵌而成的一种麻将牌,非常稀少。 价格也不便宜,估计要几十元,甚至上百。 “这是赌卜工具,要没收的。不搜你们身上的钱已经给了面子了。” 当时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法条上怎么写的就怎么做,这就感到他们提出的要求很不好理解。 更何况这么多新兵都在看着我,如果不依法办事,以后怎么带他们?! “拿走!” 我边说边拿起一把牌往盒子里装,其他人也挤上来装牌。 办好签字手续后,我们往所里回。 路上大家聊得很开心,感觉很有收获。 我把这两个人的职务和与所里的关系,很详细的讲给他们听。 郑松说了一句:“班长厉害!” 其他人也附和了一下。 我在寒风中感觉脸上热呼呼的,心情特别好。 这以后,我这个人不讲情面的个性很快传开了。 不过,接下去李军明这件案子的处理,让我狠狠的被人打了脸。 时隔四十年,我还在心里揢着。 放不下! ------------ 第一百十四章 疑犯归案 老徐这个老公安的能力和责任心不可小嘘! 第二天中午他就把李军明带到所里,一起陪同来的还有李军明的母亲。 期间他做了大量的工作。 他说他天还没亮就又去了趟李军明的家,给他的父母做政策说服工作。 比如包庇窝藏的法律后果等等。 李军明果然在他的姐姐家里。 翻过汤岙西边的那座山就是朱溪的黄家岙村,黄姓人家集居的一个村落。他姐姐的婆家应该和黄所长是同一个族上的人。 我们办完传唤手续后马上对李军明开始第一次问讯。 考虑到案件的性质,我既担任主审同时负责记录,王耀平和林华呈一起参加审讯。 “你叫什么名字?” “李军明。” “今年几岁?” “23岁。” “你把出生年月等本人基本情况说一下。” “…” 在进入实质性问话之前,我对他进行了一番政策教育。 “…” “以上这些政策法律规定,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再次从心理上给他施加压力。 “听明白了。” 他很小声的回我的话。 “你知不知道今天叫你来所里,为了什么事?” “知道的。” “知道你说。” “问人借钱的事。” “向谁借钱了?” “一个做生意的。” “男的还是女的?” 他低头想了一会。 “是女的。” 他好象在思索着什么。 “你认识她吗?” “刚认识不久。” “你把认识她的情况说一下。” 他编了一个故事,说是认识一个做鱼鲜生意的妇女,一起合作做生意。她借了四百元钱给他,让他去进点货。他临时有事,转道宁波回家一趟,办完事再去买鱼货。 “都是慌话!” 我拍了一下桌子,让他站起来靠墙边立好。 “站好!” 王耀平上去让他两脚并拢紧贴墙壁站直。 我加重声音对他进一步作了一番教育。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门后面拉屎天要亮的!” “你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 “你要争取主动,争取宽大处理!” 他站在那里面无神色,手脚时不时的轻轻发抖。 我感觉时机已差不多了,继续发问:“你骗了人家多少钱?” “400元。” “到底多少?” “好象是700元。” “你把过程说一下。” 他这个时候心理防线已被完全攻破,一五一十的把骗钱的过程交待了一遍。 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我专门拎出来进行提问,使调查过程中做的笔录内容能够得到印证。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她叫蒋虹。” “你为什么要化名叫刘军明?” “我不想让她找得到我。” “叫你同乡出面为了什么?” “让她相信我有关系,能买到便宜的鱼。” “拿了她的钱后你有没有去开发票买鱼?” “没有。” “你从那里离开的?” “冷库的后门。” “离开后去了哪里?” “宁波、上海。” “去干什么?” “去戏(玩)。” 问完这些细节,敲定了诈骗犯罪的性质后,我直点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这些钱在哪里?” “去外面戏用得差不多了。” “没有了吗?” “身上还剩一点。” 我叫他先自己拿出来。他把一小叠钱放到桌上。 “你给他再搜一下。” 我叫王耀平把他身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 点了一下总共70多元钱。 我翻看了一下桌上的物件,夹在钱中间有几张发票,其中有一张是从上海到昆山的。 “你去过昆山?” “是的。” “干什么去?” “想去那里找工作。” 我想他不可能把这么多钱都用光,再三拷问下,他交待还有300元钱藏在自己房间的床头柜抽屉下面。 我考虑到追钱要紧,结束了讯问。 用手拷把他拷在楼梯下的小房间里。 那时,所里没有规范的留置室。 ------------ 第一百十五章 委曲落泪 安顿好李军明,我准备带上王耀平去汤岙追款。 走到值班室,看到老徐和李军明的母亲还没有回去。 被害人蒋虹也坐等在那里。 值班的是和我同年入伍的老兵任松平。 蒋虹应该是被任松平拦在那里的,怕她到里边办公区会影响办案。 蒋虹一早也来过,哭哭啼啼要去汤岙李军明家,被我拦牢的。 "我们已在想办法寻他,你这样会干扰我们办案的。” "你还是在旅馆等我们消息吧。" 见她在,我把她叫到楼梯下,让她指认一下李军明。 她一看见拷着手拷坐在凳子上的李军明,一边流泪,一边说着我听不太清楚的老家方言,想要冲过去。 她被我拦在外边。 "冷静一点,你要配合我们。” 她稍微安静了些,嘴里还是不停地在说在骂。 "你这么没良心的!" "那是我全家的血汗钱!" "。。。" 见她太激动,而且人也已经对上了,我带她回值班室。 我让任松平看好她。 我和王耀平分别用自行车带着老徐以及李军明的母亲,去了一趟汤岙。 钱确实藏在床头柜,他没撒谎。 拉出下面一格的抽屉,三叠10元面额的载新的人民币藏在那里。 不是他提前说,还真很难找得到。 我们还在床底、米缸、衣橱等可能藏钱的其他地方找了一遍。 他家也没啥物件,能藏钱的地儿也没啥。 叫他母亲在搜查笔录上签字时,她说了一句:"作撵啊!" 我想她此时心里一定象割肉一样难过。 老徐也是心情很沉重的样子,一边按我的要求在笔录中见证人一栏签字,一边劝她: "她妈吔,难过也没用了,小孩大了管不了的,还是带点衣服给他穿吧,晚上要冷的。" 临走的时候,我对李军明的母亲提了一个要求:“你儿子己经犯了诈骗罪,肯定要判刑的。他把骗来的其中400多元钱化完了,你们要替他还上。” “你们刚才也看到那被骗的人了,外地人,也很可怜的。” 她问了一下具体的数字,并随口答了一句:“哪里去借这么多钱啊!” 我追着她说: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想办法。明天下午我们等你回话。” 老徐在一旁也从有利她儿子判刑判得轻一点等角度,帮我们说了一些话。 回来的时候,我俩自行车骑得飞快,两只脚几乎全力踩踏踏脚板,没几分钟就回到所里。 好在路上没啥人,否则也真不安全。 一进所里大门,蒋虹就迎上来。 “领导,钱在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含糊其词的哼了两声。 她可能理解为全都追回来了,脸上马上舒展了不少。 都说女人的脸,四月的天,说变就变,还真那么回事。 “那钱好还我了吗?” 她紧跟在我的身边一路催问。 “你先回旅馆吧,明天上午过来。” 听我这么一说,她也就不再纠緾。 我马上去向所长汇报了整个案子的情况。 他看过我做的笔录后,与于建明干事商量是否能把李明军当晚送县局看守所。 那时邱士良已回老家探亲,沈国兴也在忙其他案件。 于干事用电话向刑侦队汇报后,说是第二天上午来人。 当晚我们又对李军明进行了一次讯问,重点是弄清楚诈骗的数额。 他还是坚持700元的哄述。 晚上安排了人员站哨。 那段时间留置过夜的涉案人员挺多,大家白天办案晚上轮哨,非常辛苦。 第二天县局刑侦队看了案卷后,又找蒋虹做了一个笔录,还是为了这个数额问题。 她还是说是800元。 然后把追回的钱让她写了个收条。 她又问到剩下的钱怎么办。 刑侦队的同志说了句“找所里”就把人带走了。 有了县局同志的那句话,她就又跟着我到办公室。 我对她说:“你下午晚一点再来吧。” 下午我准备去汤岙落实追回余款时,去了一下所长办公室,把工作想法向他作了汇报。 我总的想法是想把案子办得圆满,能让蒋虹带上余款回家。 “不要再去了,这个事就这样好了!” 所长的决定令我非常不解。 “刑法乄乄条写得非常清楚,对被害人造成财产损失的,应当依法赔偿!” 我没多加考虑凭自己的认知回应了一句。 没想到所长听了我这句话非常生气。 “你懂多少东西!” 他边说边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办公桌。 我有点不明就里,呆呆地站在那里。 刘仕军见状把我劝出办公室。 在门口我的脸上“唰”的掉下来两行泪水。 我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走到寝室里。 寝室的西北角与西边房间相连处,有一个小房间。 也就是于干事房间的后半间,很小,只占了整个房子的四分之一。 那里放着固定配发给每个人的枪枝,都是步枪和冲FONg枪。 枪柜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我这里,另一把放在文书刘仕军那里,定期要擦枪保养。 我上那里不是去取枪的。 那里相对隐蔽,别人看不到我流泪。 我这个人身上水多,一旦伤了心眼泪巨多,止不住。 我打开后窗,让风吹在脸上,任眼泪痛快的流。 我想不到自己这么认真的做事,还会遇到这样的对待。 我在想自己错在哪里! 思索很乱。 或许我真不应这么紧追不放? 慢慢的我有点平静下来。 我想起小时候被父亲也这样骂过一次。 那天下午,出工前大家都坐在大樟树下面聊些闲事。我因为放署假也在凑热闹。 大人们谈事情的时候,我去插了一句嘴。 “你晓得个屁啊!”老爸狠狠的骂了我一声。 “可能是我自己经验不足?” “法律条文上写的和现实情况并不一定合得上?” “李军明家并不一定陪得上这些钱?” “人去坐牢了能抵一些赔偿?” 这些想法在我脑中盘旋了一阵,心情好多了。 “班长!” 林华呈在下面等我一阵不见我,上来喊我。 “林华呈,汤岙我们下午不去了。” “噢!好的。” “一会我和你去一下旅馆。” 见他转身要走,我又给他交待了一句。 ------------ 第一百十六章 她很伤心 我就用这样自闭的方式平复了心中的不快。 我必须马上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最紧要的是如何劝蒋虹回家。 我叫上林华呈去车站边上的旅馆。 半路上碰到对面走来的蒋虹。她停了下来。待我走近,她叫了我一声"张班长“。 接触多了,他知道我不是领导,只是个班长。 "我们去旅馆吧。" 旅馆在二楼,要通过专门搭在边上的水泥踏步转个角爬上去。我感到向上抬的脚很重。 旅馆有二间,她住在靠楼梯的外间。 室内很简单,一长溜并放着三张单人床。床头边放了个小柜子,连一根凳子都没有。中间的那张床头柜上摆了几个馒头。应该是一早从阿瑛店里买的。 我在靠外的那张床沿坐下,华呈坐我边上。 "坐吧。" 看她站着,我让她坐下。 她便半坐在中间那张床沿,面朝我,有点很焦急的样子。 我刚想开口,有一口液水堵上咽喉处,重重的咽了一下,有股咸咸的味道。 "晚上冷不冷?" 我自己都想不到怎么问这个问题,我心里清楚她急着想知道结果,但生怕太直接会伤到她。嘴里就流出那么一句话。 "不冷不冷。" 她马上回了话,仿佛在急着催我往下说。 "快过年了噢?" 我又来了一句。 这下她急了。"是的,急着想回去,钱能还我了吗?" "。。。"我胸口堵了一下。 "这样的。你还是先回去吧,一时半回他们是还不了的。"我知道这是骗她的,也不知道如何说更确切。 "我怎么还有脸回去啊,我一定得等钱还来。" "他家做农民的,没什么余钱的,借也不容易借。" "那我死在这里算了。" 她开始哭。 我不知怎么安慰她。 "那你带我上他家里去。“ 哭了一会,她又向我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没有用的,如果有,我们肯定让他们还上。" "那我再等几天,你们再帮我去催。" 她这会不哭了,一字一句很干脆,好象是想了很久的。 我感觉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 "我想你还是晚班车回去好了,明天一早可以从丹城回家。" 她没响,只是抬着头发呆。 身子也坐正了,脸往里边的窗户看。此时窗户外望出去的那片钱仓平原地块很荒凉,毫无生机。田野尽头北边的位置就是汤岙村。 我想她这辈子肯定不会忘了"汤岙"这个地名。 "旅馆费付了吗?" "压了10元钱。" "要不我把10元钱给你,旅馆费我来处理好了,你只管回去,有钱还来了,再联系你。" "那不可以,那不可以!旅馆费我会付。" 我拿出10元钱给她,她再三不要。说是我已很帮她了,不能让我替她付这钱,她会良心过不去。 我说: "我们和旅店他们关系很好,他们不会收我们钱,你收着吧。" 她还是不收,我就把钱放在床头上。 我们离开时她出来送,我又对她说: "你听我的就回去,家里人一定也很急,这边我尽量帮你追讨。“ 离开旅馆我们俩去阿瑛家里,与她谈旅馆费的事。 阿瑛很客气,说是算了,不要收她钱了。 阿瑛知道她被骗了钱的事。 "太罪过了,独自一个女人在外被人骗去这么多钱,换到我早就路都不会走了。“ "这女人很能干,还吃得下饭。" "你去还她吧。" 她一边把10元钱递给我。我也没客气,收下了。 "下次我们租你被子的钱多算几块好了。“ "不用的。路管路,桥管桥,帮助人家落难的人是应该的。” 阿瑛心地很好,把我们所里这些兵都当作自家弟弟一样。 我们在她家边吃炒地瓜片边谈天,坐了好一会。我也正好借机放松一下心情。 回到所里,快要吃晚饭时,值班员喊我接电话。 原来是汤岙老徐打过来的。 "小张,那个女人来军明家里讨钱,不肯走,你来一下吧。" 我与值班员说了下直接骑车出门,没带任何人,因为快吃饭了。 到了李军明家,双方都坐着,没见有啥吵闹。 老徐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感觉蒋虹心情也很平稳。 "你看到他家的情况了,一时半回要拿出这么多钱来确实不可能。" 蒋虹低着个头在思索着什么,一会说了一句: "张班长,让你又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边说眼眶又湿湿的。 我见状对李军明夫妻俩说了一句: "明年你们养头猪卖了还点给人家。" 然后对老徐和蒋虹说: "我们走吧。" 蒋虹好象蛮配合我的,爽快的起身出门。 "你俩在我家吃点饭再走吧?" 听老徐这一说,我想她回去也没地儿吃饭,就往老徐家走。 吃好饭,天已经黑了。 老徐把他那把长手电借我。"放着吧,过两天我会来拿的。” 我让她拿手电帮我照路,要她先在后面坐上,我前上车时,车倒向右边,她摔在了地上。 我把她拉起来,她的手软软的、热热的。 我这第一次拉年轻女人的手,感觉怪怪的。 "有没有摔痛?" "没有,没事。走着去吧。" 我喝了点酒,这一摔也有点慌,就推着车走。 走出村子到机耕路口,我又让她上车。 这回我先用两脚撑地稳住车,待她坐上,两脚用力使车前行,利用车稳定的瞬间坐正身体,这次没摔到。 她又耍拿手电又要扶车很不容易,我让她扶着我好了。 她一开始还东扶一把西扶一把,后来就用右手抓我衣服,左手靠我腰上抓手电。 路上也没说太多话,她说第二天回老家去了,让我有机会去她们新昌玩。 我一直把她陪到房门口,待她进到里边才走。 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出操,一早我去车站送她。她流着泪很远还向我挥手。 回到所里吃早饭时,我把那位妇女已回老家的情况,向所长汇报了一下。 "这个案件办得很好!效率很高!刑侦队的领导非常满意,对我们所的办案能力很赞赏,大家都要好好学习。” 他当着同桌吃饭的于建明、沈国兴等人狠狠地表扬了我一顿。 “确实很好!这个案件了结好,我们可以好好过个年了。"于干事也附和了一下。 "我们那个长沙的那个案子还没有好,今天叫他们过来。"沈国兴把手头要办的事情也汇报了一下。 那个时候所里工作机制还不是很规范,有时饭桌上就议上了工作。 "那得抓紧,再几天都要过年了。" 黄所长对沈国兴提了要求。 "今天叫大家突击一下,早点装装(弄弄)好!"他又强调了一下。 有案子办,我这个人好象打了鸡血以的,特别兴奋。 这又是一个让我纠结了很久很久的案件! ------------ 第一百十七章 监管自盗 那时我象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想办更多的案件,想抓更多的人。 每天与各种阴暗面接触,内心变得冷漠。 一开始面对这些家长痛苦悲伤的眼神,心里总会涌上一种同情和无奈的想法,慢慢的这种想法了被责任和使命替代。 长沙四个运输船的船员有关违法线索是从外地公安机关转过来的。 根据所长的要求我全面参与了这个案件的调查处理,因此也改变了这四个人的命运。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沈国兴吃过早饭后就把现有案卷交给我看。 当时大家都已认可我在搞案件材料上是个高手了,因为已有很多案例摆在那里。 那个案卷封面落款是宁波市公安局港务分局。 里面材料不多,有货主方关于交付运输的五袋大米缺少的报案情况,还有对四名船员的讯问笔录,还有港务公安部门出具的要求转船舶户籍港所在地派出所处理的公文。 船舶是海上流动的陆地。 每一只船舶都象陆上每一户居民,都有一本船舶户口本,详细记载船名号、类别、吨位、船籍港、船员名单等信息。 每一项内容都有很严密复杂的分类,就连船的形状,比如尖头、八字头等等都分得很具体。 记得有一种船型叫“绿眉毛”,是早期最流行的一种船型,也是郑和下西洋时的主体船型,船头眼晴部位有特定的标记,画有绿色的眉毛,象一只鸟状。 那些信息都是靠脑子记的,不象现在随便翻一下手机各类数据都能查得到的。 船舶的航行受到严格的管理。 各类船舶归属不同的管理部门,各个部门对各类船舶有着不同的职责。 各级边防部门是公安机关管理船舶和海上治安的职能部门。 每一只船进出港都要到边防部门报关,也就是说它们的动向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宁波港务公安部门把这个事转给我们所籍港派出所来处理自有他的道理。 我认真看了案卷里边的内容,过程很简单:该船从石浦港装大米去宁波港。货主卸完货清点时少了五袋大米,随即报案。经讯问四名船员交待是他们利用船舶过家门之际背回家里各人一袋,另外一袋留在船上共同食用。 看完案卷我思索了很久,感到这里边大有文章可做。 因为我们村里也有运输船,我的大哥曾经下船好多年。有时会带半袋米、几斤煤啥的回家,说是装卸时损落下来的。 我在想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下子“拿”五袋米,那么肯定还会做其他事情。 经过短暂较量,果然不出我所料。 四个船员是由村干部带到所里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没舍事情的神态。我想他们肯定都串通好了如何对付,仅五袋大米犯不了大事。 讯问前沈国兴召集大家介绍掌握的线索情况并进行分工。 沈国兴要求我跟他一个组,审问船老大。王东建、钟志国和任松平各带一组审问三名船员。 沈国兴问我有什么要说的。我补充了一句:“五袋米的事已有现成的材料,过一下就行,重点是深挖,他们肯定不止这一次事情。” 刚开始这四个人都咬得很紧。 我们审问的老大姓夏,38岁,已经结婚生子,看样子还算机灵。对五袋米的事交待得很干脆。 沈国兴比较客气,主动要求他来做笔录。按照一般规矩,职务低的做笔录,职务高的问话。 “你们为什么会把四袋米拿回家?” 我没有用“偷”这个字,而是用“拿”,当时还真搞不清那是什么性质。 他们是大米的运输者,也是暂时的保管者,更象是贪污。 “正好船路过家门口,顺便带了一袋回家。” “你们不怕被货主方发现吗?” “他们有时清点,有时不清点。” “以前拿过吗?” “没有!” “再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掉漏的扫一点有的,整袋的没有。” “你们平时还装些什么东西?” “主要是米和煤。” “还有吗?” “记不大起来了。” 我感觉这个事在船老大这里突破有点难,而且快吃中饭了,没再继续问下去。 为了防止他们串供,同时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把这四个人分四个地方留置。 饭后我把四个人的笔录都看了一下。 有一个姓王的船员,年龄最大,接近50岁,他交待曾经挖过一次大米,当船上粮食吃。 我认准这是一个最有可能打开缺口的人。 “你这个年纪了,要为家庭考虑,争取从宽处理。” “你们一起做的事情是保不住的,谁先说谁先回家。” “马上过年了,想不想回家,能不能回去过年,看你自己争取。” 下午审问一开始,我就对这个姓王的船员展开了攻势。 看他还在犹豫,我又继续加码: “你又不是船老大,何必要替他担这个责任,把官材往自己家里抬呢?” “你们没有其他事情,早就让你们回去了,我们有这么空吗?” 我边施展政策攻势边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其实在这种环境下,人的心理变化都写在脸上。 “有戏!” 我心里己有十足的把握。 没过多久,他开始交待。 “还有一次拿了一圈钢材。” “把详细经过说一下。” 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继续说。” 他的神情变得非常紧张,好象坐不住的样子。 “你不全部交待清楚,就是抗拒,后果我们已经和你说过了。” 我这一紧逼,他又开始交待两次把运输中的部分木材搬回家的事情。 有了他那里的突破,我非常兴奋,把这情况告知沈国兴,他也很激动。 我们商量先把船老大放一下,找还有两个船员进一步核实,扩大战果。 很快都交待了这两起事情,还交待了几次小的事情。 晚上,我们集中力量对付船老大,一直审问到深夜,把他们做过的8起大小事情都基本问清楚了。 第二天,根据所长的要求,我和沈国兴带上所有材料去县局汇报,预审股的一个老同志给这个案件定性为“监管自盗”,而且是三人以上多次合伙作案,应该符合“盗窃团伙”的特征。 我又长了知识! ------------ 第一百十八章 万吨巨轮 那位老预审的一番分析对我们明确案件性质有很大的帮助。 他还对我们下一步需补充和完善的材科提了建议。 "钢材和木材的数量和价格要准确。" "失窃的单位要去取证。" "可以先办监视居住,继续审查深挖。" 我们去汇报时有过初步的想法,就是看看能不能把船老大作刑事处理,其他船员作行政处罚。 现在经局里的同志这么一指点,就简直当作大案来办了,我当时内心也是有些打鼓的。 回到所里,向所长汇报后,他也没说舍,就说了一句:"按县局意见办。" 接下来几天,主要由沈国兴和钟志国他们对留置在所里的四人进行断断续续的审问,不断完善一些细节。 最辛苦的还是战士们,每天晚上要轮岗值班,搞好看管。 轮到我站岗时,想到他们四个未来的结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在大年三十那天,经过请示县局,才放他们回家。 对这个案件,后来我没再插手,只是在沈国兴写报捕材料时叫我修改了一下。 我在前面开头部分加了"好逸恶劳“四个字,这是我在很多老的档案中看来的。对盗窃类违法犯罪人员总有这样的表述。 现在看来用在这四人身上并不准确,毕竟他们不是惯偷。 过了年,我手头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 最主要的是那只万吨轮拆解过程中的系列盗窃案和黄沙那帮年轻人调戏妇女的事情。 在改革开放的初期,一向贫穷惯了的农民,冷不丁的受到经济热潮的冲击,被无情击到的绝非个例。 而长期封闭压抑的性意识,解禁之初也和洪水一般冲刷着人们道德的堤坝,落水的也绝非个体。 万吨轮是84年春节前进来的,那会我一直在忙案件的事,一点都不得知,估计所里领导肯定是知道的。 过好春节没几天,所里安排我们去参观那只万吨轮。 这之前,有好几批县城来的人到所里联系工作,他们都找领导,在干部那间办公室谈事。 后来等熟悉了才知道他们是县二轻局的人。 这只船是他们买进来的。那刚建起来的拆船厂也和钢窗厂一样,归二轻局管。 船冲滩在干礁门码头不远的滩塗上,非常高大。 第一次近距离见这么大的船,以为有10多万吨。 边上的人告诉我们这船只有3、5万吨时,还不相信呢。 船头下方有一个象潜艇样的铁柱伸展在船体前部,看起来有点吓人。 以前看大船都是浮在海水里,根本看不到那东西。 在我们等着乘小船前往万吨轮前,二轻局带我们参观的同志不时地给我们介绍情况,回答我们好奇的提问。 "这船怎么上来的?" "船上机器还好用的,另外还有两只拖船在后面顶,这样就在浅水中冲上来。" "多少钱买来的?" 那人回答好象是1O万美金,有点忘了。总的感觉不贵,就当废铜烂铁卖都能赚钱。 难怪那些年沿海建起了数不清的拆船厂,对环境的影响后来是可以明显感觉得到的。 若干年以后,我路过沿海的一些滩塗,小时候曾经见过的泥塗上爬满鱼蟹的景况再也见不到了。 光溜溜的滩塗仿佛在向我倾诉着什么,那会我的脑海里就无数次闪过第一次见着的这艘巨轮。 “这船好象还很新啊,怎么要拆掉呢。” “铁船上过油漆看不出新旧的。” “船只有保险的,年份一到不给年检,必须报废。” 其实,对外国的船舶方省去了一笔处理废船的费用,而国内的拆船企业大赚了一笔钢板的差价,是一个双赢的买卖。 亏的只是沿海的环境。 有些船上携装的废油达几干吨,曾经发生多起拆解中引发火灾的事故。 建国五十周年那会,我曾和公安厅的一位处长去江西和湖南慰问两个烈士家属,其中一个就是在扑救废船着火时,遇到废油爆炸牺牲的,那会我又想起了这艘船。 陪同我们参观的有好几个人,大家分头围着他们问了不少的问题,有些问题他们也不一定回答得了。 待潮水涨得大了一点,我们坐小船靠上那艘万吨轮。 仰望几层楼高的巨轮的船舷,再看脚下踩的十几吨的小船,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次“一叶小舟”的味道。 登轮的过程并不简单。 从大船上挂下来一条悬梯,是软的,可以一格一格向上爬。 为了保证安全,每次爬行的人身上系上一根很结实的绳子。 上边二三个人帮着往上提。 好在我们都是年轻小伙,如果有个女孩子,上去真有点悬。 几十米长的船体感觉象一个大操场。 他们先带我们上船头,那一节一节的铁链有手臂那样粗实,而挂在上面的铁锚总有几千斤重。 站在船头向船尾望去,驾驶台有三四层楼高,漆成淡白色与船体形成鲜明的色差,看起来特别舒服。 我们兴冲冲的爬上驾驶台,上面所有设备一应俱全,连一只高倍的望远镜也都摆在那里。我们轮流摆弄,透过望远镜看岸上的村子田野特别清楚。 “现在船上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往下搬,每天安排四个人管船。” “你们是上船的第一批客人。” “我们不容许其他任何人上船,准备清点登记完后再开始搬能搬动的东西。” 听了他们介绍,大家又好奇地问东问西。 “船是谁开来的?” “外国船员啊。他们把船开到这里,经过海关、边检等联合检查,我们用专车送他们去宁波。” 原来我们的同行宁波边防检查站的同志早在我们之前上过船。 后来在指挥学习过边检业务后,才知道这种外国船是要经过严格的联合检查才能进来的,这是国家主权的象征,每一个对外开放的口岸码头,就是国家的边防线。 进到船员的船舱,我们都被惊呆了,原来船上的生活条件有这么好! 每一张床都垫有席梦丝。 我们当时睡的是硬板床,只有所长、和于干事两个人是棕榈绳穿起来的软床。 每个小房间都配有小冰箱。冰箱里还有放了一些东西,管船的给我们倒了一杯咖啡尝尝。 这是我第一次喝到咖啡,有点苦味,但很新奇。 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还很新的样子。 所有的桌子、凳子和沙发都是我见过最好最精致的。 回到所里大家都在议论船上的设施和生活条件,好象我们彼此活在两个世界。 可悲的是这些物件在拆解和库藏的过程中,害了不少当地民工。 ------------ 第一百十九章 真勾引我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近一个月以来,根据区委组织部的统一安排,集中时间和精力听取了相关专家的视频辅导,对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视察浙江、杭州的讲话进行了再学习、再思考,有很大的收获,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理解上更加全面。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总结了党和人民在长期实践探索中形成的党的领导和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等各方面制度,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是我党理论建设的又一重大成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浙江的调研讲活为浙江抢抓机遇、发挥优势、领头快跑指明了方向,是“八八战略”的完善和深化。二是认识上更加深刻。制度是定国安邦的根本,学习好、领会好执行好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是当前首要的任务,也是一个党员干部政治立场、政治原则和政治能力的重要体现。同时要把学习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学视察浙江的讲话紧密结合,增强学习效果。三是行动上更加自觉。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的十九届四全会精神和讲话上来,结合自身的工作,扎扎实实的抓好落实结合自己的实际,重点从三个方面抓落实。一是做一个政治上的明白人。始终牢记“四个意识”,坚定“个自信”,自觉向党中央看齐,坚决维护领袖权威,坚定理想信念,把牢政治方向,永葆忠诚之心。二是做一个事业上的明白人。作为为党工作近40年的老同志,一方面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服从组织、服从大局,甘心情愿为年轻同志铺路让位,端正态度、摆正位置。另一方面要做到退位不退色,当好参谋,做好助手,并时刻准备听从组织召唤,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奉就余热。三是做一个服务上的明白人。不管岗位如何变化,始终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做到心系百姓、情怀群众。在重要窗口期的建没以及下城新一轮发展中,积极献计献策,为推进下城文化旅游市场的繁荣发展作出应有的努力。同时做好传帮带,支持和帮助同志们管理好市场、服务好企业,为下城的发展创造安全良好的文化环境!近一个月以来,根据区委组织部的统一安排,集中时间和精力听取了相关专家的视频辅导,对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视察浙江、杭州的讲话进行了再学习、再思考,有很大的收获,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理解上更加全面。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总结了党和人民在长期实践探索中形成的党的领导和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等各方面制度,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是我党理论建设的又一重大成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浙江的调研讲活为浙江抢抓机遇、发挥优势、领头快跑指明了方向,是“八八战略”的完善和深化。二是认识上更加深刻。制度是定国安邦的根本,学习好、领会好执行好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是当前首要的任务,也是一个党员干部政治立场、政治原则和政治能力的重要体现。同时要把学习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学视察浙江的讲话紧密结合,增强学习效果。三是行动上更加自觉。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的十九届四全会精神和讲话上来,结合自身的工作,扎扎实实的抓好落实结合自己的实际,重点从三个方面抓落实。一是做一个政治上的明白人。始终牢记“四个意识”,坚定“个自信”,自觉向党中央看齐,坚决维护领袖权威,坚定理想信念,把牢政治方向,永葆忠诚之心。二是做一个事业上的明白人。作为为党工作近40年的老同志,一方面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服从组织、服从大局,甘心情愿为年轻同志铺路让位,端正态度、摆正位置。另一方面要做到退位不退色,当好参谋,做好助手,并时刻准备听从组织召唤,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奉就余热。三是做一个服务上的明白人。不管岗位如何变化,始终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做到心系百姓、情怀群众。在重要窗口期的建没以及下城新一轮发展中,积极献计献策,为推进下城文化旅游市场的繁荣发展作出应有的努力。同时做好传帮带,支持和帮助同志们管理好市场、服务好企业,为下城的发展创造安全良好的文化环境!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章 寻找“黑牡丹”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近一个月以来,根据区委组织部的统一安排,集中时间和精力听取了相关专家的视频辅导,对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视察浙江、杭州的讲话进行了再学习、再思考,有很大的收获,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理解上更加全面。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总结了党和人民在长期实践探索中形成的党的领导和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等各方面制度,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是我党理论建设的又一重大成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浙江的调研讲活为浙江抢抓机遇、发挥优势、领头快跑指明了方向,是“八八战略”的完善和深化。二是认识上更加深刻。制度是定国安邦的根本,学习好、领会好执行好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是当前首要的任务,也是一个党员干部政治立场、政治原则和政治能力的重要体现。同时要把学习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学视察浙江的讲话紧密结合,增强学习效果。三是行动上更加自觉。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的十九届四全会精神和讲话上来,结合自身的工作,扎扎实实的抓好落实结合自己的实际,重点从三个方面抓落实。一是做一个政治上的明白人。始终牢记“四个意识”,坚定“个自信”,自觉向党中央看齐,坚决维护领袖权威,坚定理想信念,把牢政治方向,永葆忠诚之心。二是做一个事业上的明白人。作为为党工作近40年的老同志,一方面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服从组织、服从大局,甘心情愿为年轻同志铺路让位,端正态度、摆正位置。另一方面要做到退位不退色,当好参谋,做好助手,并时刻准备听从组织召唤,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奉就余热。三是做一个服务上的明白人。不管岗位如何变化,始终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做到心系百姓、情怀群众。在重要窗口期的建没以及下城新一轮发展中,积极献计献策,为推进下城文化旅游市场的繁荣发展作出应有的努力。同时做好传帮带,支持和帮助同志们管理好市场、服务好企业,为下城的发展创造安全良好的文化环境!近一个月以来,根据区委组织部的统一安排,集中时间和精力听取了相关专家的视频辅导,对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视察浙江、杭州的讲话进行了再学习、再思考,有很大的收获,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理解上更加全面。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总结了党和人民在长期实践探索中形成的党的领导和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等各方面制度,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是我党理论建设的又一重大成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浙江的调研讲活为浙江抢抓机遇、发挥优势、领头快跑指明了方向,是“八八战略”的完善和深化。二是认识上更加深刻。制度是定国安邦的根本,学习好、领会好执行好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是当前首要的任务,也是一个党员干部政治立场、政治原则和政治能力的重要体现。同时要把学习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学视察浙江的讲话紧密结合,增强学习效果。三是行动上更加自觉。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的十九届四全会精神和讲话上来,结合自身的工作,扎扎实实的抓好落实结合自己的实际,重点从三个方面抓落实。一是做一个政治上的明白人。始终牢记“四个意识”,坚定“个自信”,自觉向党中央看齐,坚决维护领袖权威,坚定理想信念,把牢政治方向,永葆忠诚之心。二是做一个事业上的明白人。作为为党工作近40年的老同志,一方面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服从组织、服从大局,甘心情愿为年轻同志铺路让位,端正态度、摆正位置。另一方面要做到退位不退色,当好参谋,做好助手,并时刻准备听从组织召唤,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奉就余热。三是做一个服务上的明白人。不管岗位如何变化,始终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做到心系百姓、情怀群众。在重要窗口期的建没以及下城新一轮发展中,积极献计献策,为推进下城文化旅游市场的繁荣发展作出应有的努力。同时做好传帮带,支持和帮助同志们管理好市场、服务好企业,为下城的发展创造安全良好的文化环境!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性侵少女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伸进里面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母女同辱 被那个狗崽子尾随的女孩子名叫陈红燕,跟随母亲暂住在黄沙岙北手的屿岙村。 屿岙这个村子几乎是我老家那个小山村的复制版,就是略微大了一些,里面置的房子也多了一些。 村子位于象山港与大目洋交汇口的东南端。珠山的一支余脉象一条大长腿伸进内港与外洋的交汇处,似乎想在二者之间充当可恶的第三者。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冲动是魔鬼 他俩的悲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这两个人的事情曾经给过我忠告:年轻时不可逞强! 这两个人的犯罪行为没有直接的联系,更不是同案犯。一个是侵占集体财产,还有一个是扰乱社会秩序,但两者却有着前因后果的关系。 没有前一个的犯罪行为,绝对不会有后面一个的犯罪行为发生。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问题女人 三万多吨的海星轮,冲滩揢浅在那里是一个巨无霸,吸引各类路见之人的眼球。 当它逐步拆解为一件件残体后,却成了不少人的"老鼠屎"。 我们去参观过的那只从国外买过来的旧船,里边的豪华令我们惊奇。 逐步开放的国门让我们窥见了另一个世界。 足不出户的当地农民则是通过这只旧船洞见了外国人的生活。 一张张桌椅床凳,一只只橱柜冰箱,还有他们从来不曾见过各类物件,都经由他们的双手,从船上搬到临时建起来的场子里。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善有善报 年青的时候,总有那么几次改变自己命运走势的机会。 而这个时期往往也是最会犯选择性错误的时候。 我也一样。 命运对我并不薄,给过我多次机会。 都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这些机会都与我擦肩而过。 十五岁时考初中中专那一回应当属于心智还不成熟,根本没有好好准备。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幸福父女 感谢岁月,让我赶上了一个可以公平考试竞争的时代! 我经常和一些战友同学聊起过往,总会感叹:“我们是靠自己拼出来的!”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领导和组织的培养,以及战友之间的鼓励和帮助! 一九八四年的武警学校招生统一考试是在六月初进行的,比当年的全国高考正好提前一个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集中抓捕 考完试仿佛卸下了一份沉重的担子,一身轻松。 “我会被录取的!” 从递上最后一份试卷起,我就坚定了这个信心。 有时候信心比什么都重要,让人脚步坚毅沉稳,可以走得更远一些。 因为没有太多的牵挂纠结,扔下书本我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当时所有的一切围绕着严打,以后我慢慢明白,那叫中心工作。 中心工作是个“纲”,纲举才会目张,才能收获成绩。 不久,严打第一战役第二次集中收捕行动开始了。 我们都把这样的行动称作“拉网”,那是第二网。 这一网,我们钱仓所的收获有点大,逮捕对象、刑拘对象、收容审查对象等等加起来有两位数。 这或许是当地有史以来抓人最多的一次。 拉网行动是在晚上,县检察院的检察长那天上午就带了一帮子人来所里坐镇指挥。 两辆军用吉普悄悄地停在所里的操场上,大门紧闭,边上的小门也是随开随关,一种紧张神秘的气氛在全所上下传递着。 县里下来的人、所里的所有干部都闭着会议室在开会。 我们被通知一律在所,不许外出,好好休息,晚上有任务。 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要发生什么。 “我们要抓多少人?” 碰上沈国兴偶尔从那间“密室”出来我轻轻的问他。 他摇了摇头,没说任何话,把右手的食指竖在嘴边笑了笑。 吃中饭的时候才近距离看到大家口口在传的检察长的真容。他比黄所长要年轻不少,据说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才生。 早就听闻对他的一些充满神秘色彩的传说,远远的以敬佩的目光仰视他。 高中时背过当时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的名字,知道那个岗位很重要的。 想不到的是若干年后,他会成为省公安厅分管我们这支队伍的副厅长,我还会替他写讲话稿,而且和他的子女之间有些交结。 有次在比较私密的场合我还专门和他聊起那次幸遇他的场景,可惜他已没啥印记,对我这小班长就更不用说了。 下午领导们继续开会,乡里的主要领导和管政法的领导也被叫过来开会,营部的领导也来了,应该是在研究抓捕行动的方案。 当晚所有参与的公检法人员和乡里干部都在乡会议室集中,宣布分组、任务和纪律,按照统一的时间分组行动。 我带一组负责抓捕盗伐集体林木的那位A。 从乡里到屿岙要步行将近一个小时。 我们一行四人,其中还有一男一女是乡里的干部。 一路上我们既不开手电,也没说什么话。 借着月光安静的前行。 到了他家的门口,我简要布置了抓捕的方案和分工。 敲开门以后,发现这位A不在家里,我们便把他的母亲传唤到乡里配合我们调查。 经过讯问谈话,他的母亲告诉了A的下落。 “在鹤浦他的姐姐家里。” 为了让她说出这句话,我们一直工作到凌晨四点多。 如何确保当天能把A抓捕归案成为现场指挥领导主要的任多,另一场收网行动悄然展开。没有完成任务前我们根本不敢休息。 上半夜的紧张,下半夜的兴奋,到了这时都转化为饥饿、困顿和焦虑不安。 我和组里的同志在会议室等候指示。 两只眼皮越来越重的向下压,我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闭上眼晴。 我看到对面的一男一女乡干部,女的已扒在桌上睡了,男的也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晴。 边上的林华呈好象毫无睡意的样子,对我说:“班长,你睡一会,我不困。” 我说:“我没事,你睡好了。” 没两分钟,边上就传来轻轻的鼻息声。 我怕被带着入睡,赶紧起身踱出门外。 天已放亮,对面的山头露出了几丝淡红色的霞光。 我深吸了几口空气,正想活动一下身子,看到所长从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出来。 “小张你过来。” 他向我招了一下手。我小步随他进了那办公室。 “你带一个人马上去车站,今晚之前务必抓到A。” “这是他姐姐家的地址。” “你们可以叫当地派出所全力支持!” 黄所长这个年纪了也傲了一夜,一点看不出倦意,布置任务还是非常果敢有力。 “叫你们一个组的林助理和你一起去!” 乡党委书记跟我说完又和边上分管政法的乡领导说了一下:“你去交待一下。” 那位管政法的领导家住中堡村,时常来所里和黄所长小酌二杯,好象也当过兵,两人时不时的比这比那,有点谁也不服谁的味道。 不过他对我们还挺客气,偶尔也会陪他喝一杯。 “你们要辛苦了,老张。” 这是我在象山其间唯一喊过我“老张”的人。 我曾经问过他一回:“你和黄所长一样大,为啥喊我老张。” 他说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对人尊重。 我俩到了会议室,他把那位男性的乡干部叫醒,并介绍给我:“这是乡里的农林助理林继平。”继而他给那位林助理转达了书记下达的任务。 “你一切听从老张的安排,全力协助他!” 听他说正事也有点油头滑脑的感觉。 我和林助理立马起身下楼,他去一楼的办公室取了个公文包,就到车站候车。 我们坐最早的那班车出发,到丹城7点半左右。 本来想直接去石浦,因为鹤浦是石浦外面的一个海岛,需要在那里转乘轮渡。 到售票口一问,前面几趟车票已卖完,最早有票的要到10点半发车。 好家那天正好是丹城的集市日,象旧时公社礼堂那样建筑的候车室挤满了人,充塞了鸡鸭猪屎的味道和挺着长音的当地土话的嘈杂声。 我俩来到门口。 林助理思考了片刻,对我说了一句:“我去棉纺厂找个人,我们10点一刻在这等队。” “好的,我再去吃点早饭。” 这时我感到在乡里上车前吃的那两根油条好象根本没吃,上身上下包括胃里都是冷的感觉。说完我们一起走向站前操场前方的那个四叉路口。 在路口,他向右手转弯去边上的绵纺厂,我则向左前进入那条通向象山中学的小弄。 我概往前走了十米左右,我感觉两只腿越走越沉,仿佛绑了几十斤的重物。 非常想躺在路边美美的睡一觉。 困意把吃的欲望冲击得无影无踪。 我停下了脚步,后悔离开车站。 犹豫了一下返身往回走,感觉边上有行人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我。 我无心理会这些,只想尽快走完这段路程,让自己的身子找到一个依靠的所在。 不曾想到,在这十几米的行程中,我做出了至今都没有理解的决定。 在那个站前的十字路口,我没有转入车站。 而是去了棉纺厂的那个方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岛擒恶 我可能被瞌睡冲昏了头脑。 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奇皅的念头,浮现了那个十八岁女孩的名字和好看的长像。 想到车站里面那个嘈杂的场面,无处落脚的景况,我在思考另外更好的去处。 突然想到刚才林助理去的地方一—象山棉纺厂,有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一—陈红燕,她应该有寝室。 那天中午在她妈妈的小店向她谈话取证时,中饭后我在床上休息,听她和王耀平聊起过,她就住在厂里的寝室。 到了厂门口,门卫把我拦在了门口。 “你有没有预约过她。” “没有。”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熟悉,我是她家所在地派出所的。” “有工作证吗?” “没有。”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能见她,要么你在这等她一会休息再说。” 我不曾想到一个工厂的门卫有这么严,又有点后悔走了这段冤枉路,真有点怀疑有没有力气走回车站去。 脑子转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逮捕证”。 “我和同事在抓这个人,同事在车站,我要找一下陈红燕了解这个人的线索。” 这招还真管用,这下这个门卫立马打电话给他的上司。 一通电话下来,不一会陈红燕来门口接我。 “你们门卫这么严的?” 去她寝室的路上我不解的问她。 “对男的特别严,发生过杀人案。” 她的回答让我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件案子,没再多问。 “有什么事啊?” 她一定认为我是为了上次问过的事需要再问点什么。 “去石浦路过,想在你这休息一会。” “好!好!好!” 她频频点着头,面对着我的笑脸看起来疏展多了。 她的寝室很象我高中时住过的那间,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 南北朝向,门朝西开。 西边三张高低铺,东边四张高低铺。 她的床位是东边对门第二张的下铺。 在她替我展开小被子的那一会,我扫视了一下房间。 看到西边靠窗的那张上铺的蚊帐是挂展下来的,里面有个女孩起了半个身子探了一下我们这个方向又躺下了。 那位子是我高中住校时的同一个位置,记得我连着被子滚到地上过一次。 陈红燕见我朝那边出神,忘着解释:“平时也有男的来看白天休息的女友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那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着和衣上了她的床。 人一平躺下来,感觉特别轻松。 但我不敢闭上眼晴,因为她在床沿上坐着,半侧着个身子,朝我说话呢。 我翻遍脑中所有的记忆,就没那一段的,但我确信与她“聊”过不少的话。有关于她的,也有关于我的。 她很想和我一直聊下去,我硬撑着。 可能是她见我眼皮老是往下压,才问起过去的晚上的事,我也实话实说。 我太想眯一会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的荷尔蒙去了那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十八岁的她长得很有吸引力的,象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在当地同龄的女人中,应该是最漂亮的,没有之一! 我是在她出去到食堂打饭的脚步声中睡着的。 给她说了打来饭就叫醒我。 我应该有睡了有十多分钟的样子。 她打了一块红烧猪排,带骨头的。还有一个皎白。 在去石浦的路上,我和林助理没有聊起我白吃白睡的事情。 他到是讲了去找他高中女同学的事,看他谈得很有兴致的样子,这一大上午可能有点故事。 这世上可能不仅仅是个别女人喜好向人倾诉,这位林助理活脱脱也算一个。 他把与这位初恋情人的纠纠结结跟我翻了个底朝天。 或许他是感到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倾诉者,或许他想撇清不带我同去的不够朋友行为的责任。 反正我只能挣着眼晴听着,而且还要时不时的问上一句: “她有老公吗?” “她老公知道你俩的关系吗?” “他老公知道那儿子是你的吗?” 至于他的回答,并不是我非常想知道的,但结果几乎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聊到半路,他也有点累了,说了一句:“休息一下吧,眯一会就到了。” 而我这会已经毫无睡意,越接近目标地我的心思就越重。 从旦门到石浦有一段山路,透出窗外能看到大海、沙滩和远远的小岛,我想到了家乡和父母亲人。我希望这次抓捕行动能够顺顺利利。 偶尔脑中还会闪过那晚强制传唤A时的情形——光溜溜的上身,发达的肌肉,胸部那黑黑的胸毛。 A练过武,不是于干事那种打过铁的臂力根本压不住他。 当车停到石浦车站的时候,我才有点回过神来:“我是去执行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立马强迫自己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我不能让这个大我五六岁的林助理小看我。 车站离码头不远。 买好船票看时间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我转身看到了边上石浦边防派出所的牌子,想到一起从定海入伍的一个老乡在那里,带着林助理走了进去。 按着所里的同事的指引直接找到了食堂,看到他还在陪所长吃饭,“哇”的叫了一声站起来,三年不见了很是激动。 所长马上招呼我们一起落坐。 看来他们昨晚也有收获,小菜不错。不过他们有船艇编制,伙食标准本身比我们高。 那位老乡从食堂角落的一只缸里取了一只很大的咸枪蟹切开了端上来。 “自己咸的,刚好好吃!” 喝一口高度的白酒,就着那枪蟹,好象不大会醉。我记得喝的不止一碗,不过我不敢放开喝。老乡也没劝酒。 老乡一直到临开船时才送我们上船。 船上的航程只够打半个瞌。 上了鹤浦岛,我们直接去了鹤浦派出所。 接待我们的所长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叫我们先去附近的旅馆休息,约定晚上7点准时行动。 当我走进旅店房间那一刻,我才明白睡眠对人有多么的重要! 我睡了一个自己认为这辈子最最过瘾的觉。 不过,想不到的是,晚上的行动,完全出乎我的预想! ------------ 第一百三十章 他也有泪 当旅店老板把我们从沉睡中叫醒的时候,好象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一般。 洗了个脸精神了很多。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一行四人就出发去一个叫“大沙”的村落。 先前的功课都由鹤浦派出所的同行们做好了,我们只管跟在他们后面行进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 偏远小岛的夜色尤为沉静自然,此时远处的山体、村落、大海、沙滩显得隐约朦胧、浑然一色。 借着同行者的手电光以及夜行的经验,在乡间小路行走也不算困难。 行间我和刚熟悉的两位当地民警还闲聊了一阵子。 “他(A)在这里做什么?” “涨潮捕。” 我明白那是一种近海捕渔的方式,涨潮时开船出去,把固定在海上的渔网上的鱼获收捕回港。也是一种传统的小船作业形式,投入少,产量也低。但鱼获新鲜。 “这里的居民都捕渔吗?” “不是,有很多是农民。” “这里离高塘很近?” “对,西边那个大的岛屿就是高塘。” “高塘比鹤哺大?” “不是的,鹤浦是整个宁波最大的一个岛。” 我想到白天船上熙熙嚷嚷的乘客和肩挑手扛大件小件那阵势,原来不经意间到了一个超大的岛屿,据然还浑然不知,暗暗自责自己的少见寡闻。 我们先去一户村干部的家里,然后来到A的姐姐家。 这是一个位于山脚下的小园落,一排低低的旧瓦房应该住了好几户人家。 我们敲开那间居于中间位置的房门,里面亮着灯。 那种25瓦的白炽灯是当时农村居民的标配,幽暗发黄的灯光比起刚淘汰不久的煤油灯确实亮堂了很多很多。 开门的是A的姐姐。 白炽灯下还未收拾的饭桌边上坐了二位男子。 其中一位就是A。 他应该已经认出了我,朝我点了一下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有点发了怵的呆在那里。 我经自走过去拿出腰间挂着的手拷。 他很配合的递上双手,好象事先演习过一般配合默契,就连后面的签名字盖手印都似乎在完成剧本的安排。 他在外地的同行面前给足了我最大的面子。 以后我还会碰到好多这样的“地头蛇”,在当地耀武杨威、不可一世,一旦在外地逮着他们,都非常老实。 回到鹤浦所里,与所长汇报一下,想把A放在所里留置一个晚上,待第二天来带走。 “这个人是由你们执行逮捕的,留在我们所里不合适,再说我们人很少,设施也不健全,还是你们带着看吧。” 所长这番话,也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这么个身份也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再说就是放在所里也要我们一起看的,我们就把他带到住的旅店。 我向店老板要了一张席子,把A拷在床脚,掩着席子睡地上。 那晚他基本没睡,我和林助理轮流睡了一会。 他一直很安静,对我们非常服从。偶尔也聊上几句。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一早。” “去过我家了?” “是的。” “我知道你们会来。” “你是想躲在这里吗?” “不全是,反正家里也没有啥活可做,在这里找点事做。” 第二天一大早,他的姐姐、姐夫来码头送他。 定时的航班是岛民们唯一可以出岛的方式。 我让他去边上吃姐姐带来的东西,带着手拷的两只手碗用一件红色的T恤覆盖着。 他边吃边留着泪。他的姐姐和姐夫脸上的泪更多一些。 我控制住自己,知道自己泪点比较低,但也不敢转移视线。 临上船时,他姐姐要他把剩下的吃的东西带上,他不要,来回推脱几回还是收下了。 她姐姐跺着脚哗哗的流着泪,硬是没发出声来。 我才知道原来放声痛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船上本来就没多少个座位,地上堆满大包小包的东西,得选好位置才能站得疏服,还要防着长长的扁带棍棒类的东西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有位大伯看出我们有些“异样”,让了位置要我坐。 我想着A比我站着难一些,就示意让他坐,也方便我们看他。 他一定要我坐。我熬不过就落了坐。 他便主动靠近我一些,始终没有离开我一只手臂长的位置。不管船有多颠波,他都硬撑着。 下船的时候有点浪涌,他先上码头后还转头用并不灵活的那双手扶了我一把。 虽然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动作,在我的记忆中却非常的深刻。 以后我有好几次去石浦公干,其中有一次参加省公安厅的专案组在那呆了整整两个月,望见那个码头,就想起A那个转身扶我的动作。那手很有力气,把我不平衡的身子紧紧拉住。 小时候看完电影,总是一路上和小伙伴讨论那一个是好人那一个是坏人。虽然争得耳红面赤,但是非总是很明白。好人从里到外都好,坏人一直坏到骨子里。 那一会我真有点迷糊了。 这个在当地恶名迢著的A明明是我星夜追逃的对象,此时却如同影形相随的朋友。 在等候从石浦到丹城的汽车站,我随他去厕所时,他还居然问我: “张班长,你是哪里人?” 我实话告诉他:“舟山定海人。” 他还说了句:“等我出来,有机会去看你。” 我在候车室也曾问过他:“你以前这么凶狠,我抓你时为什么这么配合?”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一直不明白他是凭什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我一直没忘记这句话,而且是从A这样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在回丹城的行驶的汽车上,他对我说手拷太紧了,能不能放宽松一点。 我想可能是下船那一把用力,他把自己手拷扣紧了一把。 而他在这么长时间居然坚持着没说。 我掀开他的T恤,见到手拷有点陷到肉里去了。 我把他先松开,然后重新拷在最安全也最宽松的位置。 他很客气的对我说了一句:“谢谢!” 在临近公安局的路口转弯处,他问我:“手拷要不要再紧一点?” 我摇了摇头。 在移交给看守所的那一刻,他流着泪送我离开。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男女关系 在我的记忆中,自从第二次拉网行动之后,经手的案件都与女人有关。 那个时候对这类案件给它定了个"不正当两性关系"的案由。 至于为什么会把这类事情作为深挖和打击的重点,我认为一方面可能是浮在面上的打击对象基本打得差不多了。另一方面可能与发生在西湖边的"两熊"案件等一批有影响的性侵类案件有关。 "两熊“是被枪毙的。 公开的案情宣传中就用上了"不正当两性关系"这个词语。 第一个案件的主角是个已结婚的男子,三十岁不到,在宁波一个建筑工地打工。因为与一位路边摆摊的妇女发生不正当关系,进入当地警方的视线,然后把相关线索移交给我们。 那个男子不是我的管区的,但任务落到我的手上。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男子,长得瘦瘦的,没有其他特别让我能记住的特征。 我在他身上挖出了四起事情。 我要求他按照先后的序顺把他做过的坏事交待清楚。 第一个与他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就是那个摆地摊卖小件商品的妇女。 如果不是处在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角色,他的那段叙述还真象是与同伴显摆自己光荣的情史。 “那是五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吃好晚饭去工地附近的街上逛。在一个路边小摊和一个妇女搭讪。这个妇女30来岁,比我大几岁的样子,以前路过也见过,但没说过话。我问她什么地方人。他说是奉化人。然后我就在她边上蹲下来,边闲聊边帮她卖东西。到了八点多钟,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我帮着她理好卖剩下的东西放到旅行袋里。在理东西时我对她说去对面的公园坐一会。我俩就去了公园。在一个水泥做的长凳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就发生了关系。” 我没有进一步问他们发生关系的整个过程和细节,可能也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从我的认知角度问了几个细节。 “是谁先提出来的?” “是我先提出的。” “她的裤子是谁脱的?” “她自己脱的。” “你有没有付钱给她?” “没有给过她钱,后来管公园的赶我们出来,在公园门口分手时她送给我几双小孩袜子,说是给我女儿穿。” “你们都知道对方有家室有小孩?” “是的。都聊到过。” “以后还发生过吗?” “没有,就这一次。” “你知道这个女人的姓名吗?” “不知道,没有问。”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女人和男人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倒过来送东西给男的,感到很难理解。 不过此前我已经看过当地警察做的那个妇女的笔录,还真是那么回事情。 我怀疑他们一开始是作为“暗娼”来查的。 他交待的第二个与他发生关系的是和他一起在工地干活的同事。 她是在工地的食堂里为大家烧饭的。 我记得向他问过她的年龄。 “她有40岁左右,比我大不少。” 他的回答当场让我吃了一惊:“老牛吃嫩草呢!” 更让我吃惊的是他对地点和方式的描述,让我想起了最早学业务时有个案卷中的情形。 “有一天上午,我去食堂喝水。食堂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我和她站着发生了关系。” 他说的过程很简单,可我的脑中映过曾经看过的那份案卷中详尽的问答所体现的画面——包村干部—妇女主任—饭桌边的墙壁—不雅的姿势—忘乎所以的激情。 我据然学着前辈的口吻问他:“她的裤子是谁脱的?” “是我帮她脱的。” “她有没有反对?” “没有。她也帮我脱。” “你把她脱到什么部位?” “脱到脚腕。” 更不可理解的是我还问了整个过程的时间,我也不明白问这个有没有实际意义,但原来那个案卷中问到过,我也就照搬照抄的问了。 和他发生不正当关系的第三个女人更加奇皅,完全颠覆了我在那个年纪对女人的初步认知。 有一个形容女人的词叫“水性杨花”,感觉用在那个女人身上还真当贴切。 那个女人是他朋友的老婆。 我那会听他交待就象听“天书”一样。 要知道我那时看过的电影最最震撼我视觉的,好象是陈冲还是谁演的那一段,一个农村姑娘因为被稻谷的粉尘侵入到衣服内,翻衣清理时被男友撞见,发生了激情拥抱的镜头。 而所有看过的文学作品连“接吻”都不敢直接描写的。 他说到的那个女人也是象山人,住在黄皮岙乡,和我们所在地有一些距离,交通不是很方便。 “那一次我去黄皮岙一个朋友家里,打算一起去外面打工。当天晚上住在他们家里。他家是楼房,我在楼下搭了一张床。第二天我发高烧了,起不了床。朋友出门干活去了,他老婆照顾我。晚上我退了烧,人舒服了一些。半夜里他老婆下楼来看我,给我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我。我把她拉到床上,发生了关系。” 听了他这一段,我感觉没什么再想细问的。但是他朋友的姓名和具体的住址还是问了个明白。事后我还带了个人专程去他们家找她取旁证,可惜的是他们家锁将军管门,都出去打工了,也没有问到具体打工的去向。 而且我有一段时间出去培训,案件移交给了别人。不然我还真想见见这位把老公的朋友“照顾”得这么周到的女人的真容。 至于和他有染的那个第四个女人,他开始一直没说,费了我不少的口舌。 主要原因是因为那是一位没有结过婚的姑娘。 “我和她是在六横做小工时认识的。” 他和她的事情发生得比前面这三个人更早一些。 “那天晚上外面放电影,她身体不太好没有去看,我和大家一起出去后偷偷地蹓了回来,和她发生了关系。” 对这件事,我记得问了不少的问题。 “你和她有没有在找对象?” “没有。我结过婚,她也有对象的。” “她自愿的吗?” “一开始她推说身体不舒服,不肯。后来自愿的。” 那时我对女人家在这方面的反映一无所知,问不了深层次的问题,照例还是老套套的问他: “她的裤子是谁脱的?” “我脱的,她没反对。” 或许他是感觉到了我的疑问,他又主动补充了一句: “结束后她抱着我哭。” 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问他: “为什么要哭?” 他说:“她想跟我,我跟她说已经结婚了。他喜欢我,所以哭。” 最后我还问他:“你们共发生多少次?” 我的理解中这个次数也是一个情节,必须要问的。 他回答我总共是两次。还有一次是在大家一起在房里睡觉的晚上。 他们是在一个大房间里打地埔的,男女混居,稍有点分开。利用大家熟睡的时候发生的。 我现在在想那时他们一定干活干得很累,睡得很沉。要不大家不想坏人好事,假装不知道。 这个案子是拖了一段时间的,主要是取证找人费了一些周折,最后的处理应该是在我离开钱仓之后。 而我呢,那时就象个救火队长,那里有拿不下的案子,总是我上。 在上面这个案子暂时搁置的那一段时间,接连主办了二起类似的案件。 而其中一个案件的当事人还是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舅嫂乱性 我至今都不清楚这个女人是怎么进入我们的调查视线的。不过我感觉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塗茨街上一对孪生兄弟的案件牵连到了她。 那天是于干事叫我一起询问她的。 她被我俩带到于干事办公室,可能考虑到那里稍微私密一点,或许是其他的办公室没有空闲。 这是一个在农村算是长得凤毛鳞角的女人,高高的个儿,娇好的面容,丰盈的身材,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好色的男人的目光,就连女人也会投去羡慕的眼神。 我在前一章结尾的时候写她是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细细回想是不对的。她应该结过婚,没有生过孩子,好象是刚过门就死了男人,就是常听人在说的克夫的那种女人。 至于男人到底什么原因死的,还真是没有详细了解过。 为什么我会回想起她是结过婚的呢? 我记起来她曾经说到过,有一次她回附近朱溪乡的娘家,让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看她的最隐私的部位,帮她擦药。那时她可能染上了一种不可言语的毛病。 那位她叫哥哥的趁机挑逗了她。 那段话我没作记录,因为我感到作为旁证笔录记载这个内容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再三问她有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她都说是没有。 但作为她说过的事,我是留在记忆中的,主要的原因是以我当时的阅历根本难以理喻这样的事。 “世上还有这等事情!?” 我经常反问自己。 她独自一人过生活,严格意义上应称其为独身女人。 她住的地方是我已多次提及过的叫做“前山姚”的那个村子。 那时农村里还没有标记门牌号,最多记到生产队,个别地方也分组,总体是个大概的方位。 “你结过婚了吗?” “没有。刚刚在上个月办了订婚酒,还没有领结婚证,打算下个月办喜酒。” 刚开始于干事负责问话,我作记录。 她大概也把前面那段短暂的婚姻都给忘了,不过那个时候结了婚没领证也确实很多,法律上有个词语叫“事实婚姻”。 她说她没结婚总有她的道理,我只管如实地记。 “对象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屿岙人,叫朱国伟。” 她说的屿岙村和她订了婚的朱国伟是捕鱼的,我居然认识,而且他的家庭成员情况都了解,可见当时我的基础工作已相当扎实。 朱国伟有个妹妹,嫁给了塗茨街上一对孪生兄弟,叫"阿小"的那一个。 这对孪生兄弟是混社会的,在当地有点名气,第二网的时候被"拉"进去了。 应该是阿小在里边说到了这位"小舅嫂"的有关事情。 "你把与男人做过的事情都如实交待一下!" 于干事这么问我只能这么记。 当时我也有点呐闷:"这是要取别人的旁证笔录,还是要查她的问题?" 我初看她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淑女的装扮,不象个坏人。 由于我不知她的根底,于干事也没和我事先交流,我还是继续作好笔录。 接着她就先说了我前面写的与他那位"哥哥“发生的荒唐事。 "这个事情说过了,你继续讲其他的事情!" "去年夏天六七月份的样子,我和哥哥以及他的师傅三个人,路过中堡与前山姚之间那个山角的转弯处,那时天已经黑了,师傅说去下面的砖窑厂的茅草房过夜。到了那茅草房,师傅叫哥哥出去找点稻草来。哥哥出去后,我和师傅也去外面。” 她还是在说与她那位哥哥相关的事情。不过那段话我记了下来,感觉这三个人在一块不是很正常,但没听出什么事。 "你们俩出去干什么?" "找稻草用来睡觉。” "那个人是你哥哥什么师傅?" "做泥瓦工的师傅。" “他多大年纪?” “比我哥哥大二三岁。” "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做什么。" "后来呢?" "我们回茅草房时看到哥哥抱了稻草回来,师傅又拉我去前面门口。我哥哥出来找我们,把我们叫回到房子里。" "睡觉时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天一亮我们就分开了。" 于干事似乎并不十分关心这三个人的事情,继续让她说其他事。 她沉默了一段时间。于干事也对她作了一番教育,提示她是有事情的。 "不管是家庭内部的事情,还是与其他人的事情,都要讲清楚。” 过了一会,她还真开始讲事情。 "前半个多月的一天,我去屿岙朱国伟家里,阿小也在他家。吃好中饭,他先回来,过一会我也回来。他是骑自行车的,在翻过山咀这边的路上等我。他带着我到我住的地方。” "做了什么" "做了那个事情。”她似乎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什么事说清楚!" "他睡了我。" "你把整个过程详细说一下。” 于是她把俩人从进屋到他离开的全过程象拍电影一样一步步地详细讲述了一遍,听得我有点坐不住的感觉。 有时候为了保证记录的连贯性,对重点的内容会先听一遍再记录。 在我根据她说的内容作记录的时候,于干事走出房间去了楼下。 我也不知道他是去打电话联系工作,还是去上厕所。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我感觉有点不自在。 她倒是好象轻松了不少,在我边问她已说过的细节边作记录的过程中,很认真地跟我说了一句: "你干万不要和朱国伟讲这个事情,我们下个月要结婚了。” 她好象挺在乎这门亲事的。 我掌握了她的这个心理,就借机向她施加压力: "要我们保密可以,但你也要有态度,把自己做过的这类事情都交待清楚!” 这句话还真管用,她接下来象竹筒倒水,一股脑地把她与男人做过的那些臭事都向我说了出来。 等到于干事回到房间,她已经说了一些。估计他一定在怀疑我使了什么手段,让一直蔵藏匿匿的她突然变得这么配合。 她最先讲的一件事情,是在她去朱山茶厂摘茶叶时发生的。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是祸水 上一章对这个女人的姓名和年龄都没作过交待,她的名字里好象有个雅字,就称她为“阿雅”吧。 记得后来我和石浦守备团的一个干部去找与她一同跟部队老兵有交集的女孩子时,还真称她为“阿雅”。 阿雅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三四岁,因为与她结伴的那个女孩还不到二十呢。 我还问过她与“阿小”那次苟合是不是预先有约。她回答挺干脆: “在朱国伟家吃饭前私下商量好的。他先离开,在村子外等我。” 她后面交待的问题,让我彻底看清了这是个“烂”到骨子里的女人,而且还被动地让我干了一件“小人”的勾当。 他说的在珠山茶厂的事,发生在上一年的春天。 “我和一帮小姐妹一道在那里采茶叶,每天秤份量拿工钱。” 我以前提到过珠山上产的茶称“珠茶”,用机器加工成圆圆的一颗颗,泡起来绿绿的挺好喝。 那时这些没再读书的女孩子都一批批走出村子赚零钱补贴家用,或者备点嫁妆的钱。 “那个过秤的男人是个拐脚,我去过秤时老想占我便宜,我没让他得逞。” “那天晚上茶厂里看电视,大家都在坐着看,人比较多。他和我坐一块。他拉过我的手,要我帮他。我就帮了他。” 我开始没听懂她说的是啥,还以为是帮他做好事呢。 “帮他做什么?” 我至今都笑自己纯洁得那么无知。 她连说带比划的跟我讲明白,原来是做下流的事情。很多年以后地摊杂志上到处描述一些休闲店里发生的这类事情。 我问她那个拐脚给过她什么好处。 “他当时递给我两元钱,茶叶过秤时对我也客气一些。” 我问她有没有和那个拐脚发生过更亲密的接触。她很坚决地回答我:“没有!” 好象还带了点是我轻看她了的口气。 确实从她接下来说的事情感觉她的心气并不低,这种拐脚应该是看不上眼的。 “我和乄乄乄有过关系。” 那一会于干事刚从下面上来,她说的那个名字我俩都非常熟悉,就是乡里分管政法工作的那个领导。 “怎么发生的?一共有多少次?一次一次地讲清楚!” 于干事好象突然来了劲头,声音提高了几度。 “第一次是在他的办公室。” 那个年代乡镇干部的办公室大都是前半间办公,后半间作寝室。 “讲具体一点。” 于干事要求她把过程讲完整。 “那是前年的夏天,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一天上午我去乡里处理和邻居的纠纷,他把我从会议室叫到他的办公室,他拉我到他的床边,我们横躺在他床上发生了关系。” 她还专门补充一下:“半个身子是挂在床外的,时间很短,没有几分钟。” 我记录得很详细,生怕记错什么,尤其是对女人居然这么留心时间的长短,特别好奇。 毕竟是发生的两年前的事,记忆还这么深刻。 “继续讲!” 于干事提示她讲另外的两次。 “第二次是在第一次过了一个月左右,那是一天中午,我去找他的。他说在办公室里不太好,两人走到附近乌龟山的山坡,在草地上发生的。” 乌龟山距乡zF一百米不到的地方,是一个很矮的小山,中午应该是没人的。 不过那山上的草是一种野草,根本不象城里的草坪上的草那样柔软。 正在我惊疑时,于干事又问了她一句:“下面有没有垫什么东西?” “他脱下来的裤子垫在我下面。” 于干事到底是结过婚的,要是我还真问不上来这些。 “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上次在他办公室那一回,结束时,他说过叫我再去找他。” “这一次多少时间?” “半个小时左右。”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每一次都问时间长短,包括后面一次,但我还是按照他的提问来记录。 她讲第三次的过程要比前两次流畅得多,也更加地完整。 “那是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6点多,他骑着自行车从乡里出来回中堡村自己的家。在经过我们村的马路上碰见我和几个小姐妹去他们村子看电影。他让我坐他的自行车走。到了他家附近,他让我在外面等。他放好自行车出来,把我带到一块番薯地里,站着发生了关系。” “多少时间?” “十多分钟吧。” “发生关系以后呢?” “各自分开去看电影了。”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于干事还专门作了些提问。 “你们俩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你每一次都是自愿的吗?” “自愿的。” “你知道他有老婆的吗?” “知道。” “他知道你单身吗?” “知道。” “你认为这是不道德的吗?” “是不道德的。” “他给过你钱吗?” “没有。” 。。。 “还有吗?” “那是和部队营部当兵的事。要说吗?” “说吧。” 于干事说完又出去了,让她自己慢慢说。 “总共两次。” “这个人原来买菜的,去年底退伍了,是上海人。” “知道他的名字吗?” “知道。” 她告知了我那个兵的姓名,并且把两次过程给我叙述了一遍。 两次都是在部队看电影的时候。 “第一次我一个人和他走到附近一块稻田的田埂上发生的。” “第二次是和同村叫惠芬的一起。” “还是这个兵?” “是的。” “在哪里?” “在营部去钱仓的山路上。” 从营部去钱仓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大马路,还有一条就是那条山路,山路上有石头垒起来的台阶。 “两个人都和他发生关系了吗?” “是的。” 按理说对这件事情我应该问得更详细一些的,但不知为什么那时我问得很简单。 “还有吗?” “还有一个是我的邻居。” 我问过他的姓名等情况后,让她把过程说了一遍。 “他爬窗户进来,要求我让他睡一次,我不肯,叫他出去,不然要喊人了。他跪下来求我,说只要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来。我就不响了。我啥也没做。他自己上来,做好就走了。” “他走之前放了四元钱在我的桌头柜上。” “这个钱你收了吗?” “我放起来了。” “这个钱还在吗?” “用掉了。” “用到哪里去了?” “生活上开支掉了。” 那个时候的四元钱相当于一个在建筑工地做小工的三天的工钱,按现在的工钱计算不会低于六百元。 而且根据我的办案经验,对于涉案的赃款必须弄清去向,如果当事人说不清正常的开支,就会写上一句,“此款被其挥霍。” 其实,我也没弄明白这个“挥霍”两个字到底怎么理解。 当她回答我全部已交待完的时候,我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听了大半天这等事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还有那厚厚一叠纸的笔录,手都记得发酸。 让我更想不到的是,还有更烦躁的事情在等着我做。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都不容易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女的主要还是受害者的角色吧?你们看一看。"黄所长听了我和于干事的情况汇报后,表达了他的观点,同时也想听听我们的看法。 我做完笔录让阿雅自已看一遍,是否有和她本人讲的有出入需要修改。 因为笔录比较长,需要点时间,而且我也想放松一下,来到楼下找于干事。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魔鬼训练 在离开钱仓去指挥学校读书的前夕,我参加了支队组织的“正规化”骨干培训。为期将近一个月。 参加培训的都是各基层单位的班长骨干。培训地点是在位于宁波南郊段塘镇的支队轮训队。 报到时看到挂在门楼上那条鲜红的上书“武警宁波支队正规化建设骨干培训班”的横幅,心情非常激动,感到无比自豪。总觉得有无数双眼晴在盯着自己,自然地挺直腰身,打起精神,顿觉步履生风。 这次培训为我在军事素质和部队指挥管理能力上打下了扎实的基础,某种程度上来说成了我两年学校生活的一次预练。 培训班采取全封闭管理方式,严格按照“三部条例(内务条例、队列条例、纪律条例)”进行管理和训练。 我们参加培训的学员都戏称这次培训班为“魔鬼训练营”! 支队领导在动员会上谈到培训班的目的时指出: “就是要为即将开始的全面正规化建设培养一批重要的骨干力量。” “你们是兵头将末,是部队基层建设的中流抵砫!” “支队专门为培训班配备了最强的领导班子和教员队伍。” “你们要作好脱一层皮的准备!” 我记忆中那一个月还真不止脱去一层皮。回到所里吓了大家一跳,都说:“认不出来了!” 动员会一结束,每人都写了一份决心书,张贴在寝室的墙上,以便时时警醒自己。 每一项学习训练内容都实行考核制,有一门不合格的就按照整个培训不合格处理。 压力山大啊! 每天天微微亮,起床号就会清脆地响起,除了当天的小值日,我们都会飞速的穿好整齐的服装列队出早操。 早操内容都是每周与训练内容提前下达的,一般分为跑步和队例两种形式。 如果安排的是跑步,我们就会跑到营区的外面,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够走出轮训队营区的机会。 学员中有好多是担负看守所看押任务的,常常把这个出营区跑步称为“放风”。 当时的段塘几乎就是个农村小镇,马路两边都是稻田。那个季节正好是稻谷长谷子的时候。 指挥员到了终点折返的位置通常会下达“解散”的口令,上百号小伙子齐剎刹的对着稻田一阵放松,还真肥了那方土地。 训练队列指挥的那阵子早晨,早操时会要求各班在那个点上对着稻田、水塘练习喊“口令”。 “立正!” “稍息!” “向右(左、后)转!” “起步(正步、跑步)走!” 各种指挥口令此起彼伏。 好在那里民居并不集中,不然真有扰民的姺疑。 教员曾经教导我们:“早上憋着尿对着水面练口令最有效。” 大家照着练还真有收效,似乎个个日有长进。 早操结束到早饭前是整理内务。 虽然小值日已经完成了扫地拖地等任务,但是个人的内务整理要求非常之高。 被子要叠成豆腐般的方正,全班要对齐成一条直线。还有帽子、鞋子、凳子、牙具、脸盆、毛巾都要求摆放或者挂置规范整齐。所有公共卫生部位都要做到一尘不染。 每周都会有几次卫生评比,检查人员会戴着白手套去各个角落触摸,只要有一点灰尘就要扣分。 “内务卫生是军人的的门面和形象,是部队战斗力的体现!” “军人良好的作风要靠日常的一点一滴来养成。” “不要把内务卫生看作小事,往往是细节决定成败!” 点评的干部时不时的给我们灌输大小道理,整个培训过程也成了我们磨练日常养成的过程。 大多学员从叠好被子到培训结束,除了紧急集合之外,没有动过被子的形状。晚上睡前非常小心的把这“豆腐块”移到四方凳上,感到冷的话身上盖些衣服,宁愿掩冻也不愿弄乱被子。否则洗漱整理的时间会非常紧张,再说很多公共卫生包干区也得有人去争着打扫。 这些骨干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和先进分子,自觉是肯定的。 白天的训练强度那就更不要说了。 负责队列训练的是一个叫汪鸣的副队长。那位老兄刚从越南战场回来,立过军功,经过部队院校短期培训提了干部。至于他为什么能够从解放军部队调到武警部队来,当时也没作了解,以后会自然解迷。 他长得很是魁梧,一米八几的样子,听他自己说才22岁。 30几度的高温下,他站在训练场纹丝不动。 对我们学员则严厉得几乎不通人情。 "训练时多流汗,是为了战场上少流血!" 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那些日子流的汗绝对不比我回乡务农一年流的汗少。身上的衣服几乎整天都是湿的,连解放鞋的鞋面上都是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白花花的一片。 休息时我们常会围着汪队长听他讲战场上腥风血雨的故事。这位仁兄吹牛几乎不用打草稿的。 擒敌训练那个更苦更累。因为与新兵连学的那一套拳术动作上有很大的变化,几乎是从头学起。更何况我们不仅要自己会打,而且要会教,要求能背动作要领,难度上又加了几成。 到了射击训练阶段感觉体力上轻松了不少,可以趴在地上练习瞄准击发,如果累了休息一会也可以。 不过心理压力到是不轻。 因为我们都是班长,标配的是冲F枪,训练和考核的是冲F枪的点射和连射。说实话,在派出所里工作太忙,除了前两年完成上面规定的步枪和手枪年度训练任务外,还没打过冲F枪昵。 这冲F枪点射还好控制一些,若是连射枪口会往上台,要用力压住枪身,难度就会大很多。 第一次体验练习我打了一个不合格。回来的路上心里很沉重。 射击训练我们是坐着大卡车去鄞县山区里的一个训练场进行的。坐在车上我想到了如果这次培训不合格,会不会影响我报考的警校的录取? 越想越紧张,急出了一身冷汗。 后悔来参加这次培训,但想到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也有一些无奈。 当天晚上,熄灯号响过,我还在军体场一角练臂力。 我在冲F枪的头部挂了半块砖头,无数次练举枪击发动作,一直到半夜。 第二天两只手臂痛的很厉害,训练时我还是努力坚持。 心里一直在想: "再苦再累也就几天!一定要坚强!” 到了最后考试,总算打了一个良好的成绩。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那份眼神 培训一结束,我急着返回所里,归心似箭! 其实宁波市区离我老家的直线距离要比去所里近得多,但当时心里装的都是单位上的东西。 那一阶段我的人生坐标的原点就落在象山港湾那个古寨边的派出所,日思夜想的全是那里的人,牵肠挂肚的都是那边的事。 一回到所里,那悬着的心仿佛就平静了下来。 大家都围着戏笑我脱了一层皮的“花脸”,不过还是有人赞我多了一份阳刚之气。 那一会我口袋里始终装了一个小圆镜,时不时的扣在手心里悄悄地对视一下自己的脸,轻轻的抹去额头部位已经卷绉起来的死皮。其实我也是很臭美的! 所长见我训练回来高兴得要命,立马就给我布置了任务,估计他天天在候着我回来。 “任松平去参加卫生员培训了,这边供销社有个事情王东建在查,你要参与一下。” “另外西泽派出所转过来一些线索,材料在刘仕军那里,你问他要一下。” 我连行装都连不及整理就投入了工作,仿佛是在弥补这一个月的缺位。 “大班长回来了!都等着你呢,有得忙了!” 刘仕军边递过来一只档案袋,边和我开起了玩笑。 “考试录取有没有消息啊?” 他压低声音问我。 “没有啊,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我也很掂记这个事的,但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你应该没有问题的,我就不抱希望了,等着为你送行!” 他一直有点自爆自弃,不象我信心满满。不过我还是鼓励他: “一样的,都能上!说不定明后天通知书就一起下来了。” 想归想,一坐下来看材料,我就把所有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一个流窜盗窃、扒窃团伙。”我边看案卷边理重点。 自己办的案件多了,整理的材料多了,看别人的案卷也就很快能够理出头绪。 这是一帮离开学校不久,既不想呆在农村务农,又不肯到外面的建没工地干苦力,身上又不掌握一门技术的问题少年。因各种原因凑到一起,为了获取一点生活来源,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从材料上看,他们时聚时散,随机作案。有时一起偷一辆旧自行车换点零钱,有时合伙在公共汽车上扒点小钱,有时甚至去农家偷几只鸡卖钱。 对这种人这类事老百姓很痛恨。 尤其是当时很多家长都是从户不闭门那个年代过来的,群众要求我们严查严打的呼声确实很强烈。 这帮年轻人主要活动在大徐区所属的几个乡,各自的户籍地也在这几个乡。其中有一个同伙是我们辖区的,住在崔夹岙村。姓李,20岁出零。 我把他涉及的几次事情摘出来,制了个表,打算好好查一下。 第二天我就带上郑松去了他家。 这是我在象山工作期间进到里面去过的条件最差的一户人家。 一间旧瓦房连着一间茅草房组成一个院落,房子位于钱仓平原最里边靠近西面的山脚,左手斜对面是前山腰村,右手斜对面是我买菜时经常骑车摔倒的那段坡路。 走进那间瓦房除了一张还能看的过去的床和边上的一只衣橱,几乎再无任何家当。 用石灰抹的墙壁癍癍剥剥,露了不少的黄泥底子。 “这房子下雨天会不漏水?” 这是我进到里面最先涌上来的一个念头。 一个50多岁的男人在屋子里,看着我们进来,投过来一抹惊异的目光。 “你是李乂的父亲?” “是的。” “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出去有好几年了,除了春节几乎都不回来的。” “他在外面干什么你知道吗?” “到处做做小工,具体也不清楚。” 我直觉这是一个很老实的人,相信他不会骗人,但还是转身去了边上的那间茅草房。 那是个厨房,我无法形容那里的简陋和破落,在确认里面没人的情况下就到了屋子外边。 那男人从茅草房里搬出两张小竹椅让我们坐,又回过去倒了二碗水让我们喝。 我不知郑松有没有喝,反正我没有拒绝,因为这天气还真是够热的,碗也挺干净。 我喝了很大的一口,还剩了些碗底。 “把碗放地上吧。” 他应该感觉我们还有事,不想把我们谅在那里。 我选了边上埋在地上的一块垫脚石,上面很平整,把砲放了下去。 那石头是为了防止雨天院子里走路沾上泥土而埋的,有长长的一条。 我们又继续聊了一会。 “你儿子在外面和哪一些人在一起,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有没有带自行车回来?” “没有。” “他有母亲吗?” “我身体不好,她早几年就改嫁了。” “???” 我顿了一下,投过去一波同情的眼神,他应当察觉到了,缓缓的补了一句上来: “我以前当兵打仗时落下点毛病,干不了重活。” 他这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致,追着他的话问道: “你当过兵?” 他“嗯!”了一声起身去那间瓦房,边走边连连点点左手的手掌,示意我们等他一回。 几分钟后他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只木盒。 他把木盒移到我身前,一层层剥开丝绸状的布料,里面露出好几枚纪念章似的物件,好象还有领章帽徵这些东西。 他递给我的是一枚渡海战役纪念章。 我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那个章仔细端祥。 那上面写得非常详细,好象背面还刻有他的名字。 郑松也过来好奇的看这些东西。 我还记得里边还有士兵证和退伍证啥的,虽然纸张发了黄,但保管得很好,字迹很清晰。 “我第一次给别人看这些东西。” “为什么?” “我们是投诚过来的,解放兵。” 然后,他把如何参加国民党部队,后来如何投降到解放军部队,一起参加渡江战役,再后来又去支援朝鲜战场,由于身体原因没有过鸭绿江就退伍回了老家的整个过程,象讲故事一般,给我们复述了一遍。 我从心底里升腾起一阵敬仰之情,含着泪听完。 当时想问的东西太多,但那时好象问不上来,总觉得鼻子很酸,喉咙也不舒畅。 过了老大一阵子才问了一句: “那渡江时和电影上的一样?” “是的,没这么大船,都是小船,死的人很多,我没有死算是好的。” 临走的时候他还跟我们说了一遍: “我没有死算是好的。” 此后,我没去找过他儿子。 那位老人捧着那包物件给我看时,他眼里露出来的那份欣喜的神色,在我往后的岁月中时时的浮现。 我一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去形容!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柔情铁骨 从李乄家出来,回所里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味他的父亲说的那几句话。 “我第一次给别人看这些东西。” “我没死算是好的。” “…” 眼前总是浮现他递东西给我们看时的那份神色,有儿童间的那份纯真,有朋友间的那份真诚,有亲人间的那份信任… 我在想或许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没碰到过值得让他们看的人,或许是他不想去触碰那段历史,或许是由于我们正好穿的是军装,或许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 但我从他熟练地翻开包装物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不止一次地翻看过这些东西。 我思忖会是在夜深人静的那一刻,也可能是妻子改嫁的那日夜,或者是儿子出走的这几年。 我越想心里越沉重。 “我能帮他点什么呢?” 我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首先想到的是要把他的儿子挽救好,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 在我们与他道别的时候,他曾经问我:“他在外做了什么坏事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交的几个朋友不是很好,我们怕他走了弯路,想与他谈谈。顺便向他了解一些别人的事情。” 我不想太让他担心,没有说他儿子的具体事情。不过从现有材料来看,他的儿子也就是参与了偷几只鸡的事情,其他一些事他只是在场或者知情而己。 “如果他回家来的话,让他来所里找我。” 他满口答应,要求我能帮助教育他。 我当场也是答应得好好的,但事实上我已经不再有机会去履行这个诺言,只是在学校的时候,梦里梦见自己坐在边三轮摩托车的车斗上,沿着熟悉的马路到处找他的儿子… 在向所长汇报的时候,我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个李乄好几年不在家了,在外打工很难找到他的落脚点,也不和家里联系。其他人的事情不找他也基本能认定,他参与的极少,性质不严重。可以列为帮教对象加以管控,与他家里也已经交待过了。” “好的,那你等任松平回来以后对接好。” 黄所长对我还是充分信任的。 “你帮王东建把供销社那个事情一起突击一下吧,早点了结掉。” “好的!” 那个时候只要有案件办劲头十足。 我连夜看那个案卷。 王东建军事素质不错,搞冲冲杀杀也有一股蛮劲,但真正干细活还是差点火喉。他们整的案卷有点零乱,我边阅卷边帮他们整理。 这是供销系统内部整出来的事情,当时各单位都在宣传发动。 涉及的是三个男性职工,一个稍大一点已结过婚,二个二十出头的还未结过婚。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我还认识,是从钱仓供销社调过去的。他的姐夫是白岩山盐场的副场长,我第一次跟王国民下乡见过的那位年轻副场长。 从己经审查的情况看,主要有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在电影院结伙打架。二是要挟领导。三是与内部职工与社会上的女青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审查笔录、旁证笔录做了一大堆,但仔细疏理性质并不严重。 打群架只有一次,是从发生口角开始临时起因,对方伤势并不严重,而且已经作过停解处理,陪了医药费。 与供销社领导的纠份源自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下属撞见领导与女职工不雅行为,以此要挟领导并在此后也光顾了那位女同事的身子。 记得笔录中记载这个情形是这样描述的——“我看见他俩在一把椅子上抱着,衣衫不正,在发生关系。”看了这段话我感到不可思议,所以影响也就特别深刻。 另外几个男女关系的事情似乎都跟找对象有关,更象是乱找对象。 不过当时的农村风俗,找对象期间发生关系也是被斥之以鼻的臭事,是被上升到作风不好的高度的。 有句流行的话叫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找对象就是流氓”。以找对象为名乱搞两性关系那绝对是犯罪行为。 对一些重点的笔录我反复看了几遍,审查笔录与旁证笔录有出入不相符的内容我都一一作了扎录。 当时这三个人都被传唤在所里,第二天上午我就参与了对他们的审查。 当我们正在审查的过程中,十点左右,有人来报告:“有人在钱仓聚众赌卜”。 我们都放下手头的活,由我带队立即奔赴举报的地点。 有些事说来很巧,举报人指向的那户人家居然就是我们之前去取过旁证的夏飞琴家里。 我安排人员分头守住前后门,假装赌客敲响了大门。在门拉开一条缝的瞬间撞门而入。 “不许动,全部抱头蹬下!” 屋子里挤了半屋人,被我们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纷纷蹬在地上。 在我们逐个的搜身,清点登记赌款的时候,有一个蹬在靠近门边的参赌人员,乘我们守门的同志不注意,推开大门往外跑。 我见状立马追了出去。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跑得挺快。而我则是个刚强化训练过的高手。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始终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跑过几条小弄,我俩的距离在漫慢接近。他开始往村子外的小山上跑,那里是连片的番薯地。 越过一块地,又是一块地… 我骨子里有一种念想:“决不能让坏人占便宜!” 在我的连番追击下,我们只剩了几步距离。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我喊了一声:“张班长,我是徐正财的女婿。别追了。” 在他喊话的过程中,我也已经认出他来。 我在老徐他们家农忙时帮助割稻种田见过他。 我一把将他拉住。 他半跪在地上求我放了他。 我没有同意。我甚至连半点放他的念头都没有过。一用力就把他往村子里拉。 路上,他还是不停的求我放他。他也知道,他的岳父徐正财是和我关系最好的治保主任,也是我们公安战线的老前辈。但我心中就一个执念:“我不能询私情,那是原则!” 他还曾要求,把身上的钱给我,人放他走。 我都没有同意,一直把他拉到赌卜的地方。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难说再见 我的警校录取通知就是在钱仓夏飞琴家里抓赌的那天接到的! 每当我想起宁波象山工作的往事,我一直在反思对汤岙村治保主任老徐的女婿做得太过绝情。当时就我们俩对峙在远离村子的山地,只要我稍微有点杂念,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事。 最让我自责的是我离别钱仓的头一天还与老徐的小女儿,也就是那位被我追了数里地的“姐夫”的小姨子,做了一章四十年挥之不去的“丑事”。 好在这个事情,如果不是我良心发现,在这忏悔自己,或许终将沉寂在缓缓流淌的岁月长河里。 世间有多少此等丑事被永久的沉寂了的,谁都希望它被深埋,深埋在不见阳光的河底! 或许我是个特例,我不想欺骗自己! 我把那位姐夫拉到夏飞琴家里,王东建他们己经清点完战利品,登记好他们的信息,凶煞煞的对他们开展法制教育。 所里其他的同志可能也有认识这位姐夫的,没有过份的追究他的出逃行为,按例对他进行搜身登记。 考虑到所里已有人员留置着,没有当场带他们到所里调查处理,留了一句话:“等候处理!”。 记忆中这场赌卜的参与人员都是小罗罗,总共也没几十元赌资,就是围观的人多了一点。 一回所里,我被武警杭州指挥学校录取的信息通过各种途经向我传递过来。 首先是当天的值班员,好象是钟志国值班,拦住我就给了我肩上一拳。 “你录取通知来了!” 他这句话象是炸D炸了锅一样,引来一片反响。 “哇!要请客啰!” 大家象明星一样围拥着我进值班室看电话记录。 紧接着,刘仕军、邱仕良、于干事、黄所长纷纷向我传递了这个喜讯。最最开心的还是黄所长,笑得两眼只剩了一条缝。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钱仓派出所出了人才!去看看通知准备准备!” 这时候感觉黄所长的象山话特别的亲切。 “毕业以后要再回钱仓来看看!” “当大官了不要忘记我们!” 说的听的都是很走心的话。我两眼饱含泪水,一个个的回应大家的祝贺。 林华呈等几个新兵更是拉着我的手、攀着我的肩,好象我马上就要离开似的。 这会已到了吃饭的点,我急忙掏了二元钱交给林华呈,让他去买二斤黄酒。 郑松见状转身去推了自行车带他去二百米远的供销社,那家伙人长得小小矮矮特别机灵。 大伙心照不宣的一边聊我录取的学校的有关事情,一边等酒,破例推迟吃饭。等到买酒的一回来,值班的钟志国吹响集合哨,没有按规定集合整队,直接下了个口令:“进饭堂!” 大家你一口我半两的倒上一点酒,不约而同的举碗为我庆贺。那种一次能装一瓶啤酒的大瓷盆撞击时发出“叮叮”的声响。 烧饭的徐龙年在我们等酒开饭那一会特意加了一个花生米。 那天的那份花生米特别的好吃,以致到现在我一直把花生米当作最好的下酒菜。 当天中午,我照常参与对留置人员的审查,继续上午没有完成的工作。 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把一些疑点逐个的进行了确实。 晚饭前几个主要的办案骨干在所长办公室碰了下头,对这三个人提出了初步的处理意见。其中有两个人暂先放他们回家,另有一人再留一天。 当天晚上于干事自告奋勇自掏腰包叫人买酒加菜为我庆祝。 那种形式的“请客”,就是在正常饭菜标准的基础上买两斤散装酒,加一二个下酒菜,化不了四五元钱。如果是在食堂的食材中加菜,就按照主料的购买价格计算。所以几个干部都轮流着请我客,那几天就象过年,餐餐有酒,热闹非凡。 席间饭后,我和大家单独或三五成群谈心交流,把藏在心底的话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生怕留下些许的遗憾。对领导说的最多的是感激和帮助,对骨干和同乡主要是相互交心,对新兵谈得最多的鼓励的话。 总感觉那时有说不完的话。 接到通知到我离开,中间也就间隔两天时间,所长叫我不再参与工作,而事实上我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第一天晚上我几乎没有休息。一方面因为高兴又喝了点酒,精神很亢奋。另一方面还掂记着被留置的那个供销社青年人的事情。 让他继续留下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个他曾经找过对象的女孩子笔录中反映,和他发生第一次关系是不情愿的。而他自己一直坚持是两厢情愿的,而且以后还多次自愿发生关系。 我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里,不能把工作的尾巴留给其他的战友,而且我确信自己有能力让他讲出实情。越想越睡不着,就干脆不睡了。 起床后,我把郑松叫醒,让他陪我一起参加审查。 那个职工年纪有二十四五岁了,还未结婚,家住涂茨街上。好象是订父亲的班进的供销社。 他也许至今都不会明白,我在深夜里提审他的缘由。 我想速战速决,一开始就直奔主题。 "你找过几个对象?" "二个。" "现在的对象叫什么名字?" "。。。" “前面那个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龄多大,干什么的,详细情况说一下!" 他就把前面那个女朋友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有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 "发生过。" "几次?" "好多次,记不起了。" "第一次在哪里?" "在涂茨外面的田边。" "她自愿的吗?" "自愿的。" 他还是坚持原来的口供。 我一急,走过去把他从坐位上拎起来,让他靠墙边站直。 "不讲清楚甭想睡觉!" 我开始对他施加心理压力。同时,我对他进行了一番"洗脑",消除他的饶幸心理,还提示他我们已经找过那位小姑娘,两个人做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一直交锋到下半夜,他才松开。 "是我强迫的。" 我进一步追问详细过程,他就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 把他前后讲的,包括我重点提问的,概括一下就是这么一个过程: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他俩一道看完电影。他骗她到没人的村外,目的是为了与他发生性关系。她发觉上当想返回,他拉住她没让她回。然后就两人坐靠在田埂上。他亲她摸她。没见她反对,要脱她的裤子,一直不肯。到了下半夜三四点了,他就不管她反对,强行脱了她的裤子,和她发生了性关系。期间,她喊过痛,他也没停止。 在笔录的最后,我还专门问了他一句:"你这是强奸吗?" 他回答:"是的。" 从我当时的认知程度,我也认为这是强奸行为。但我为了写这个章节,专门联系了两位同批入伍的战友,让他们回忆有没有处理过这个人,他们都给了我否定的筨案。也让我一直浮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年青时谁没犯过错啊! 不过这期间还有一件错事是我一直不能愿谅自己的。 第二天上午,黄所长叫我陪他去中堡一个老熟人家里。他家开了个沙发厂,算是当地有名的老板了。家里住的也是少有的楼房,既作住宅也做厂房。 中午就留在他家里吃饭。 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所长变相的请我客。酒自然设少喝,下午美美的睡了一下,补上前一晚没睡好的觉。 在我离开的头天,我先前认识的一位定海同乡(婚嫁到钱仓),叫人带信要我去她家吃中饭。 我想到下午所里要开欢送会,没有时间和老徐等一帮治保干部作别,吃了早饭就买了点糖去老徐家。进了屋只见仅有他的小女儿爱女在家。 我说明来由后,她不知为何落了泪。我问她她也没回答,反而哭得更凶。 在我劝的过程中,两人不知不觉的抱到了一起。 "去后间。" 她很轻声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声,可我听得很真切,我已明白要发生什么。在我们来到她家后面那间她的哥哥和弟弟睡的房间,正想成事的当口,她妈大声地喊她:"爱女!" 似乎能听到有脚步声从前屋传过来。 她急忙抽身整好衣杉迎过去。好在那是个夏天。 "他昨天醉酒了要休息一下,我带他过来。" 我听到她与她妈说的慌话,继续装睡。过了半小时不到的样子,她小步回到我睡的床边。 "来说媒的,回去了。" "快点!" 我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当我骑车返回所里去的时候,在村口我见到爱女的母亲正在与那位"媒人"道别。我一下子明白了爱女急着催促我的原因,她应该算计好她母亲往返的时间。 我与她除了第二天在丹城又见了一面,就再无联系。十多年以后通过她的父亲才了解到她嫁到了珠山脚下的一个村庄。 种种迹象表明,那天来的“媒人”是来对接爱女与男方婚姻的具体细节的。这桩婚姻对她来说或许已没得选择。 现在想起来她为我的送行方式显得有些悲壮! 相比来说,战友们的送行多了一些热烈和依依不舍… ------------ 第三部    西溪边的警校生活 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八日早晨六点,宁波市象山县东港乡钱仓汽车站。 象山县公安局钱仓边防派出所除了在所值班以外的官兵,集体为我送行。 所有想说的话语都已重复了再重复,此时,我们唯一想做的就是互相对视的眼神能多停留一会。 “此后,我们将各自天涯,或许不再有重新见面的机会,请把我的容颜刻记在你的记忆里,时常梦现,不至于忘记。” ………章节内容待规避盗版网站转载后更新! 正告盗版网站,停止转载vIP章节,保留追诉权,后果自负。 正告盗版网站,停止转载vIP章节,保留追诉权,后果自负。 正告盗版网站,停止转载vIP章节,保留追诉权,后果自负!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 第一百四十章 走进校园 车子载着我们一直向西。 入学通知上写的学校地址是在西湖区,我两眼紧盯窗外,好象根本没有西湖的影子。 穿过弯弯绕绕的好多条并不宽畅的城区道路,就是稀稀拉拉的城郊结合部,然后就象开在农村的道路上了,相比起来边上多了些房子。 记得车子开过一个蛮大的镇子叫古荡镇,周边都是稻田。过了古荡沿着山脚的一条沙石路一直开。 两眼所见的,除了一些成片的厂房,比如娃哈哈、中药二厂等厂区有些规模的高楼林立在那里,路边好些都是低倭的房子。 出城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目的地的样子。 车窗外开始呈现大批的桃树林。 听邱士良说过,学校门口是大批的桃树林。他当时教大培训就是学校原址。 "学校是教大改的!”他告诉过我。 我想该快到了,两眼更加急切地盯着窗外。 路的右边还是望不着边的桃树林。 这时道路左边出现一处蛮悠静的建筑群,有些年份的松柏遮隐其中,当时也没看出是什么场所,后来知道这是杭州宾仪馆。 过了那群建筑不远,路的右边出现了一块白底红色的指示牌,上书"杭州指挥学校由此→”。 身子上下立刻提了些精神,心跳明显加速,这几天日思夜想的学校就要到了。 "不知学校是个啥样子?" 心情一阵紧张。 车还在桃树园里不停的开,传过来一阵阵中药渣子的味道。 沿着桃园里的那条水泥路转了三四个弯,车子前方首先显现的是浙江省司法干部学校的大门,然后再右转向里开五十米左右车停了下来。 "拿上行李,下面排队!" 我们肩背手扛的带着行李挨个下车。 踏上陌生的土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内心无比的兴奋,长途坐车的疲惫和劳顿烟消云散。 “成二列横队,向右看齐…” 听到口令,我边转头看齐队列,同时借着两眼的余光看着那辆载我们的大车徐徐进入学校的大门。 “热烈欢迎新学员报到!”的鲜红横幅以及挂在正大门和边门立柱上的校牌映入眼底。 “看齐了!” 指挥员看到我们眼睛在开小差,大声的提醒一下。 “那可是军校,得小心点。”内心不停的打着小鼓。 “向前看!报数!” “1、2、3、4…” “把行李置于身体右则。” “好。” “第一排向前一步…走!” 我正好位于第一排按要求向前走了一步。 “整理着装!” “停!” “稍息!” “开始检查!” 两个戴着红袖章的战士一前一后逐个对我们核对姓名、学号,并对头发、指甲、胡子进行逐项检查、逐项登记、逐项整改。 轮到我的时候我的回答非常宏亮:“张正涛,学号201!” “你的头发过长,出列!” 尽管我来报到前叫邱士良理了一下发,已经是我这几年最短的发型,还是没有达到要求。 我按照“纠察”战士的指引到边上的理发位子上修整了一下。 等我修好发,我们那一波的检查还没完。 “报告!” 好在我刚参加过正规化的集训,这些礼节没有问题。 “入例!” 我排到最后一名的后面,等待再检。 一直到全部人员合格,我们才整队进入学校。 当我们队伍前列快到校门时,两位站岗的战士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向我们敬礼。我的混身的热血不时地往头上冲。 进入大门后,正对的是一条一直下坡的路。学校的院子实在太小,没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整个校园也就这么一条大路,我且给它取个“杭指路”吧。 杭指路的两边是十来幢沿着坡地建的楼房,最高的三层,其中左手第一幢是一排平房,既是学员食堂也兼作礼堂。 学员的吃、住和教学用房以及图书馆都在大门进去的左侧。 学校机关和各教研室都在右侧。 我们沿着杭指路列队下坡而行,过了两幢楼,学员一队的欢迎横幅挂在路边,内卫专业的同学先被接走。 下一幢楼就看到了学员二队的欢迎横幅。 我们学员二队是边防专业和消防专业混合建制。 那时边防、消防和内卫三警合一,学校也设三个专业。毕业时三支部队又分开了,毕业时由各个总队各自分配。 学员队是副团编制,学员一队下设三个区队,他们这一届招了150个人,比我们两个专业加起来还多。 我们二队下设二个区队,一区队都是边防专业学员,二区队都是消防专业学员,总共90多个人。 “欢迎,欢迎!” 杭指路与我们寝室楼的拐弯处,队长、副政委、区队长、司务长、通信员和边防、消防教研室的一些教员都在那里摆了长桌候着我们。 这里要办的手续更多一些,所有大队、支队带来的各种表证都给了他们。那会刚换了新式服装,有些学员配发的新服装不合身,都重新作了登记。 登记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原来学号2代表学员二队,01是序号。暗自想是不是按录取分数排的序号呢? 转念一想,既使是第一名进的这个学校,如果不增设这个指挥学校,岂不是又失去了录取的机会吗? "运道还算好的!"自我安慰了一下。 在大家的引导下找到了自己的床位。 一个大通间摆了十多张高低床,两个班的人合睡一间。 中间的走廊摆了二排床头柜,每人一个。 我的床是在下铺,位于西边靠里面的第二排。 房间内的所有通道仅能一个人通过。 好象都已经报了到,我算是比较晚到的。 没有一个人是我曾经认识的。 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挂着笑脸,不认识也低个头打一下招呼。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一一学员,互称“同学”。 在我整理床位的时候,集合哨响了。 “先去吃饭。” 大家相互招呼着去排队。 忙手忙脚中我的两年警校生活开始了… 听到集合哨声急匆匆的找出行李袋里的饭盆等餐具,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点名唱歌 "点名。" "张正涛。" "到!" 饭前整好队第一件事情就是点名,没有任何悬念我是第一个被点到的。 以后这种点名会有N次,早点名丶晚点名、课前点名、操前点名、训前点名、出发时点名丶集合时点名、考前点名丶分配时点名。。。 点名能让领导们知道你在不在学习训练岗位上,保证每一个学员不拖后退,不离开共同前行的团队。 点名也能让领导与学员之间以及学员与学员之间相互熟悉增进了解,到了一定时候光听这个"到”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至于主持点名的首长的声音就甭提多好笑了,五花八门的样相都有,念错的、念反的、念漏的都有。还有各种南腔北调把名字念得超有味道的,常被学员间调侃转学,甚至成了俗定的称呼的。 第一次主持点名的是区队长沈明华,长得很英俊的小伙子。 "我是你们的区队长沈明华,两个月前和你们一样也是个学员,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团队里的战友。” “我和大家年岁相当,差不了一二岁,除了正常学习训练之外,大家可以把我当作大哥兄弟,我定尽最大的努力,为大家服务!” 他利用第一次点名作了自我介绍。 区队长是刚刚从南京步校毕业的"学生官",那时,为了提高军队文化素质,部队院校直接从当年高中毕业生中录取大专以上的新生,他们是第一批毕业学员,以后统称这批人为"学生官"。 最大的特点是这些人没有当过"兵",直接当了"官"。 "我的性子比较直,有话当面讲,平时会对大家非常的严厉。学校不同于大家原来的老单位,你可能是管别人的班长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长,这里只有一个称呼,就是学员。” “学员需要做的就是服从。服从学校的一切规章制度,服从所有教职员工的管理,服从学校全部的教学训练安排。” 他的普逼话夹带着明显的宁波一带的方言,后来知道他是宁波慈溪人。巧的是我们这个区队三分之一是慈溪余姚人。这个可能与兵源及当地教育质量有关系。 "你们在学校期间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哪一句话呢,那就是一个字,"是!教官”或者“是!长官”” "你没有任何理由说不是或者不行。学校实行的是淘汰制,不行就淘汰出局!" "明白了没有?"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 其实大家没有理由说不明白的,我们所处的是一个以美国西点军校管理理念进行管理的军校,只所以我们时常称之为警校,是因为有一个武警的头衔。 当时武警部队统归公安部领导,公安部长兼武警部队第一政委。 "饭晚后统一内务!下面唱一首歌,团结就是力量,谁来指挥?” "谁会指挥的主动出列!" "报告,我!” 举手出列的是三班的方良宝,来自海警一支队,是公安边防巡逻艇上的一名水兵,以后学歌指挥都归他管。 感觉在哪里有些特长都不知亏。起歌前他还自我报了一下家门,大家也就都记住他了。 “以后列队活动前都要唱歌,要求精神振奋、声音宏亮。来!再唱一首。” 区队长对第一首歌唱得不是很满意,看边上二区队唱的正响有意压一下他们。 二区队长长得没我们区队长帅气,也是刚从学校毕业。他是从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专科学校毕业的,就是上一年我没考进的那所学校。 学校的军事和管理干部,除了原来教大转过来的之外,大多来自南京步兵学校和武警专科学校。人数上南京步校的略占优势。 感觉中两个学校出来的各自一直在暗自较劲。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第二首歌我们憋足了劲放开喉龙唱,硬生生的把边上的二区队声音压了下去。 区队长挺满意,带着笑脸给我们整队去食堂。 刚入校分配我们是在第一食堂用餐,也就是进校门左手的那幢大平房。 “1,2,1。1一2一3一4!” 我们爬坡路过学员一队寝室前的小操场,他们也在整队点名唱歌。 我们随着区队长的口令,边行进边齐声喊“1234”,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时吸引周边的一些目光。 到了饭堂前的操场,两个区队长分别向队长报告应到实到人数,好象还有个别的还没到校。 “立正!向右看…齐!” 队长姓寿,名叫寿水根,他的口令雄厚响亮,充斥着中年人的血性和底气。 那年的寿队长四十岁刚冒头,比我们黄所长还要小一点。 当我知道他是一个团职干部的时候,从内心里为黄所长叫屈。 “他才管百号人,咱们所长要管几万人的地盘呢!可才是个正连职?” 后来又听说军事教研室的主任才32岁也是个副团职,想起和我一起去南京追逃的李干事,37岁还是个正排职干部,更加想不通。 “都是个部队干部,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我一直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向前看!” “饭前讲二件事。” 除了以后课程表安排的以外的事情,大都是在饭前布置的,因为在校期间除了学习训练,就是一日三餐。 “第一件事,晚饭后各区队安排统一内务,听哨声晚点明。” “第二件事,吃饭以班为单位分桌就餐。就餐时不许讲话,保持安静。打饭按照需要,不够再添,不需浪废。” “听明白了没有?”他照例问了一下我们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们自然回答的是“明白!”其实这句话他不问也没有问题,但这样会少了些生龙活虎的气氛。 学校要培养的是嗷嗷叫的基层带兵干部,需要一点一滴养成。 “饭前我们一起来唱个歌,向前—向前—向前…预备—唱!” 寿队长没有叫个指挥的上前,自己边引唱边挥手,节奏时快时慢,大家唱得挺卖力,估计闻到了来自饭堂里的菜香味。 唱完歌,按照队长的指挥,逐个班的进饭堂,各自围着自己班的桌子。有些先进食堂的忙着找自己饭碗,有点细碎的声音。 “保持安静!听口令!” “全体都有,立正!” “呴!呴!” 两声哨响,大家开始吃饭。 学校的每一个集体动作,都得听口令行事。 厕所内除外! 晚上睡前,再次点名、唱歌。 熄灯哨响过,一片安静…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压力好大 我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 回想几天来的经历象做梦一样。 有时感觉自己好象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坐在火车上、汽车上,还在不停的往前开… 用手一摸硬棒捧的床板,真实的感觉到了的确处在一个载新的地方,周边都是陌生的。这床要比所里时睡过的要硬,没有了一层用棕榈丝织成的垫子。 张开眼借着路灯的光亮能看清寝室里的大概。 侧了个身子,看见了对床严建华床铺下的地上整齐放置的三双鞋子——解放鞋、凉鞋、拖鞋。鞋跟部是一条白线,鞋子必须放在那划好的框子内,多一双不行,少一双也不行,前后位置更不能颠倒。 室内每一个物件都是定点定位的。 晚饭后干的唯一事情就是统一内务。 区队长带了四个班长和四个副班长到二班做样板。 这些班干部在报到前已经选定了,不知道区队长是凭什么选的。我们班的班长姓朱,是海警一支队勤务中队的一名班长。副班长姓陈,是个子最矮的一个。 对此我有过想法,“为啥不选我?他有我能干?” 区队长在第一次点名时解释过这个事:“班干部是另时的,下次再调整,以后要轮流当。” 我这个人一直比较要强。 二班和我们是一个寝室的,统一内务的事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 先是床上。 床单要保持干净,拉平整后用图丁固定在床板上。 枕头规定是不能使用的,凡是不是部队配发的东西都不能出现在床上。 晚上睡觉时允许用棉衣或者其他内衣等衣物作为“枕头”使用,但白天不能露脸。要求每一个人制作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能把衣物盖住,上面再铺上一块枕巾。 枕巾统一去小卖部买,一个型号一种颜色。 不知区队长是哪里弄来的纸箱,我们做“枕头盖”的原材料没有碰到问题。 估计他早就做足了功课,这是一个很心细的人。 叠被子的要求非常高,一帮子老兵都要重新学习叠被子。 区队长指了二班叫许大山的那床被子。“这个还可以,但还需要做打!” 他把许大山的被子展开来,开始示范。 “第一步的对三折要平整!” 他折了一次都用双腿跪着用力压实,同时用手拉平。 “要反复用力,可以用方凳进行平整。” “许大山,你来!” 大山按照区队长的示范完成第二折。看起来被子被压平实很多。 “这个第二步的双对折最有技巧,二个小折要体现出内三角形,外边平整。最后一折也要做到内角分明,外面平整。” 他边说边开始折。 “最后修理要反复细致。” 经过他的手,一个豆腐状的被子初步成型。 “这个还太松跨。” “拿根凳子来!” 他把凳子压在被子上。 “大山你用力再压一会。” 他转身用后面张利耿的被子继续统一内务。 “被子叠好要统一放置。” 最后统一为大的平面朝本人位置,折后的小平面朝内侧,紧挨“枕头盒”外沿放齐。 帽子和腰带也作了统一。 “帽子位于被子正中心,大沿帽外沿距被子外沿二指。” “腰带扣环在上,扣页在下,平行放置于“枕头”与被子一侧。” 然后又统一床底下。 除了三双鞋子还有脸盆、牙具、毛巾,都规定了位置和方向。 中间的床头柜上面不许放任何物品,里面物件放置也有规定。 然后各班回去分头统一,再是检查、纠正。 大家都在忙。 当晚我被第一次派了工差,打扫厕所。 所有学校的杂事都由学员“工差”完成。 一直忙到队里晚点名,个人内务、拖地、擦玻璃、环境卫生还没有完全符合要求,第二天继续补课。 “好象什么都得重新开始,就连擦玻璃也得学!” 我还是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天也太热! 杭州的天气比象山海边要热得多,尽管有吊扇,还是热得不行。 隐隐约约看见区队长来查房,我闭上眼晴装睡,脑子没静下来。 “最后一轮不要用毛巾,要用报纸擦。”区队长看我们擦窗户老是不透亮,教我们绝招。 我感觉得到他轻轻的出去了。 过了一会,我拿了毛巾去厕所,用凉水擦了全身上下。 白背心也沾了水,凉爽了不少。 学校规定不能赤背睡觉,再热也得把背心穿着。 第一天虽然紧张忙碌,但才只是一个序幕,真正了解未来两年面临的挑战的,是从第二天开始的。 第二天早操是跑步。 我们沿着校门口那条桃树林中的水泥路,越过司法警校的大门,绕过浙江省林业学校的后门,到三叉路口左转,跑到一条溪边折返回来。 那条紧挨在学校北边围墙外的长长的小河,就是后来成了网红打卡点的“西溪湿地”的源头。 这条溪也是余杭县与杭州市区的分界线,北边是余杭,南边是西湖区的留下镇。 传说中乾隆曾经命笔:“西溪且留下!” 所有能流传下来的故事都很感人,更何况有了至高无上的皇帝背书,当然更让人信服。我们自然从各种渠道听说了这个典故。 我们打心里不希望听到自己的学校在“火葬场”,那多没面子?! 而我们在这里留下来的故事将会非常悲壮。 那个开学典礼前的一整天名为“入学教育”其实就是给我们启封“生死签”。 关于学藉管理、学员守则、淘汰机制以及文化学习和军事训练等一系列的规章制度,逐项、逐章、逐条的进行学习。 总之,有无数次机会让你出局。 学校非常客气,让我们学员可以提出修改意见,这只是初稿。不过后来的正式下发和初稿没有一个字更改。 学校用闭路电视让我们看西点军校的录像片,我记住了那里面反复使用的一句台词:“yes!si !” 学员是没有使用“NO!”这个字的权利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忘记自我,用钢铁般的意志经受住各种考验。 “淘汰率不小于百分之十,每个人都要准备离开!” “入学一个月内进行身体复检,不合格的退学。” “文化课主课两门不及格,不能毕业。” “军事类主课一门不及格不能毕业。” “…等违反有关规定的…” 都是一个个的紧锢棒,感觉心里压力超大。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开学典礼 回想在杭两年学校的时光,总忘不了那次激动人心的开学典礼。 每每想起总会令我热血沸腾,充满青春激情。 我经常在思考,学校学的很多东西,很难说有多少实际用处,有许多知识早就成了常识或者已经过时,甚至彻底还给老师忘得无影无踪。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格式生活 开学典礼以后,我们进入了格式化的生活。 军校生活最大的特点是每天的作息时间是象模板一样不断重复的,而且被固化而成为一种铁的纪律,学员毫无选择的余地。 一天24小时被分割成10多个小块。即:起床,早操,洗漱整理内务,早饭,操课,午饭,午休,操课,晚饭,新闻联播,晚自修,点名,熄灯。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队列教员 开学第一个月的主要学习内容是队列。 组织的方式是日复一日的高温下的队列训练。 这可不是一般大学新生的军训。 两者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我们是作为一门主课来学习,而军训则更偏向于了解与体验。 新兵入伍时也有队列训练,那个阶段主要是学会如何做队列。 而我们不仅要高标准的学会怎么做,更要掌握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何组织别人做。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请到“四月天小说网”或“17k小说网”阅读原版,谢谢您的支持! 支持正版,尊重原创,抵制非法盗版。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刺脖烫腿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 听到"按照划分的场地带开”的口令,各区队的区队长带着队伍,喊着口号跑步离开,这也是他们展示自己的绝好机会。 他们基本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老学员、新干部,正当豪情万丈的年纪。 我们区队分到的场地是位于西北角的水泥球场,那地方最吸收热气,比沙石地面起码要高出四五度。 区队长带我们到了球场,再次按照前后顺序划定了各班的训练场地。 待各个班全部到达指定位置,整队完毕,杨教员吹了一声哨子,然后又下达了一个口令: "开始训练!" 到了训练场,每一个学员仿佛都变成了"机器人",任何一个动作都按照口令来执行。 虽然我们都是两年以上的老兵,但一旦到了学校,按照高标准的训练要求,就显得漏洞百出。 首先是各个班长的指挥能力存在很多问题。 区队长初定的班长大多是机关勤务中队当过班长或副班长的人员中选的,这些人大多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有的是为领导服务的公务兵出身。口令和指挥动作都不怎么行。 区队长逐个的教他们如何"跑"准指挥位置,如何调换指挥人员。 至于学员的队列动作,问题就更加多了。 光这个立正的动作,就有头歪的,肩不平的,身体不协调的,肚子挺出来的,背部弓起来的,两腿不直的等等。 稍息的动作也普遍存在出脚不迅速,方向不正,位置不准等问题。 我们一遍遍的练,一对一的纠正,轮流指挥。 轮到我指挥的时候,我的口令和各种指挥动作明显超越班里的其他学员。我知道这完全得益于刚刚参加完支队一个月的正规化骨干培训。 区队长几次过来看我的指挥,不时投过来赞许的目光。到了第三天正式确定我换下那位姓朱的班长,成了学员二队学号和排位均为第一的学员,当起了名富其实的排头兵。 第二堂课学的是停止间转法。 还是由杨亚奎教员授课。 他对动作要领背得滚糊烂熟。 "当听到向右转的口领后,以右脚为轴,右脚跟和左脚掌前部同时用力,使身体协调一致向右转9O度,体重落在右脚,左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右脚,成立正姿势。转动和靠脚时,两腿挺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 "当听到向左转的口领后,以左脚为轴,左脚跟和右脚掌前部同时用力,使身体协调一致向左转9O度,体重落在左脚,右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左脚,成立正姿势。转动和靠脚时,两腿挺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 "当听到向后转的口领后,按照向右转的口领向后转180度。” “当听到半面向右转的口令后按照向右转的口令向右转45度。" "当听到半面向左转的口令后按照向左转的口令向左转45度。" 照例是先由示范班做两遍,再由杨教员结合动作边讲边做。 不同于第一节课的是停止间转法的训练采取先分解练习,后连贯练习的方式。 当听到分解练习"向右(左丶后)转!"的口令,先转身不靠腿,听到"二"的口令再靠腿。 这样把速度放慢下来,能够不断体验转身的动作要令以及靠腿的动作要令。 学校要培养的不是操作员,而是指挥员。要求我们不仅能象教员那样能干净利索的做下标准飘亮的动作,而且还能把动作要领刻记在脑子里,既会表达,又能示范讲解,还能帮助别人纠正问题。 训练中非常要求互帮互助。 除了班里组织练之外,大多时间是两人一组,分别互换角色,一个当教员,一个当老师。 这种教学形式收获确实很大。很多转身时甩手的,上身不正的,弯腿的,各种各样数不尽的"过疲动作"都被纠正过来了。 其实,按照区队长的说法,要改变一个有"过疲动作"的老兵,要比训一个新兵难得多。养成了坏习惯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改掉的。 为了改掉我们立正动作中的"站姿"问题,区队长用上了他的"绝招”。 中午,他布置了一项任务,每个学员准备六枚大头针和一张白纸。要求每次集中训练前先练10分钟"站姿"。 每个学员把六枚大头针分三个部位倒插在领子上。 这三个地儿基本成三角形,只要你稍歪一下头或弓一下背,针头就会刺进脖子的皮肉里。 "各班相互检查一下,针头有没有顶住皮肤。" 有的学员因为怕被刺痛,会把针头拉低一点,早就被区队长先知先觉的断了后路。 "不流点血训不出合格的军人!你们以为检阅的士兵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形象和状态是怎么来的?就是日复一日这样练出来的。” 看起来白面书生一个的区队长,在训练场完全换了一个人。 那张白纸是用来治"罗圈腿"的。 虽然我们体检时都检查过站立的姿势,明显圈腿的直接就不合格了,但是很多人立正后两腿间还是会有缝隙。 立正时"两腿并拢挺直"这个"并拢"对我们要求是密而无缝的。 "不能漏光!” 这是区队长对我们的要求。 于是前半个月训练时我们口袋里都备着一张白纸,练军姿时夹在两腿之间。 下午太阳特别的猛,一动不动地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站1O分钟真的不好受。 出点汗根本不算什么,每天衣l服外都是白花花的汗水晒干后的结晶,后来都习以为常,关键那50多度的温度能够透过解放鞋的底烫到脚底上。 但我们又不敢动,一动纸就下来了。 每次总是有人会掉纸头。 "不能捡!” “掉纸的学员,晚饭后不许出校门散步,自己练习10分钟。” 每一次练完军姿就象是一次精神上的解脱,那种对心灵的煎熬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而一旦解脱的瞬间所带来的放松和愉悦会不断激发我们向好的方向进步的动力。 一个人的成长多半是被逼出来的,当你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的时候,那只得往前冲,除非你选择放弃。 所以我们慢慢的习惯这种"折磨"般的训练方式。 渐渐的,腰板挺起来了,头扶正了,精气神出来了,特别是靠腿的动作"劈劈“作响。 其实指挥员的动作最主要的是四个方面:一是口令响亮有力,下得准确。二是跑步的动作要标准。三是转身靠腿的动作要漂亮,这是绝对的加分项。一个清脆响亮的靠腿动作抵过十句废话。四是敬礼,象不象军人看他敬礼的动作就能知道八分。 我们训练的难度和强度是不断加码的。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当班长 在行进和停止的课目训练中,我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尤其是正步走,那是难度最大也是最漂亮的。 我在宁波段塘的支队轮训队练了干百遍的摆臂踢腿在这里得以显山露水。 区队长沈明华这个人别看他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官,管理用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他就观察了两天,便把我扶上了班长的位置。我确信这个调整凭的完全是实力。 而帮助我提升这个实力的当时任轮训队副队长兼教员的汪鸣,居然也调到了指挥学校,站在教员的队列中帮助指导我们训练。 更可贵的是,到我们班来指导的时候,居然认出了我。 以后他担任班队列的教员,没少来关照我们班。 这个人挺讲情谊的,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父亲竟然是当时我们省公安厅边防局的局长。 “行进”和“停止”也是属于单个徒手队列的内容,还是杨教员负责教我们。 不过所有的军事教员都在训练场上分别指导我们。 杨教员的讲课水平不断地令我们折服:“很多知识和能力可以从书本中查阅而获得,只有军事动作必须经过千万次的重复才能刻记在脑子里,成为一种习惯和养成!” 反复苦练,没有任何捷经。 杨教员的齐步走动作稳健有力,他的正步走气势如虹,他的跑步走两脚生风,真的把我们听呆了,也看呆了。 “行进的基本步法分为齐步、正步和跑步,辅助步法分为便步、踏步、移步和礼步。” “齐步是军人行进的常用步法。” “口令为:齐步——走。” “动作要领:当听到齐步走的口令,左脚向正前方迈出约75厘米,按照先脚跟后脚掌的顺序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法动作;上体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握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两臂前后自然摆动,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自然向里合,手心向内稍向下,拇指根部对正衣扣线,并高于春秋常服或者冬常服最下方衣扣约5厘米,离身体约30厘米;向后摆臂时,手臂自然伸直,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6-122步。” 讲解示范过程中,杨教员把齐步走容易犯的毛病都给我们一一作了提示。 “摆臂不到位。” “前行时身体是斜的。” “走八字步,没走在一条直线上。” “拖步,步速不匀。” 别说,他讲的这些问题真的普遍存在。 我们没得其他选择,就是不停的练,不停的改。 有时教员们会过来找一个问题多的学员出列遛达一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帮我们纠正。 我们身上的汗几乎都流干了,好多教员的喉咙都喊哑了。 最难做也是最累的当数正步走。 听教员们在说,丁乃江教员和曲向军教员当过南京步校分列式的护旗手,正步动作非常了得,不过这两人没有教队列。 但在我们看来,杨亚奎教员的正步走动作已非常的漂亮。 “正步主要用于分列式和其他礼节性场合。” “口令是:正步——走。” “动作要令我边讲边做,当听到正步走的口令,左脚向正前方踢出约75厘米,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适当用力使全脚掌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法动作;上体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握拢,拇指伸直贴于食指第二节;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略成水平,手心向内稍向下,手腕下沿摆到高于春秋常服或者冬常服最下方衣扣约15厘米处(着夏常服、水兵服时,高于内腰带扣中央约15厘米处;着作训服时,高于外腰带扣中央约10厘米处),离身体约10厘米;向后摆臂时左手心向右、右手心向左,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0-116步。“ 他的讲课示范一气呵成,有点象十字路口网红交警的指挥动作。特别是分步练习,每一个手脚动作似乎分解成了一个个的慢动作,却又定点定位,超级好看。 可是你如果实际去练,特别的辛苦。 正步走的练习分得特别细,先是摆臂练习,站在原地保持立正姿势,两手交替反复感觉手臂的高度,手碗的位置。 “摆臂练习一,二,一,二…” 从那开始,我那响亮的口令不时地响彻在训练场一角。 再是练踢腿,那个更难。 “踢腿要迅速有力,定点定位。” “落地要狠。借着脚掌拍地的弹力,交替前行。” 我把自己训练的心得传授给大家,不停的示范给大家看。 虽然多做了脚底红肿发痛,但心里很有成就感。 我又找到了在派出所当班长时一呼百应的这种感觉。 从那时开始,班里的学员几乎没人直呼我的名字,开始都喊“班长”。后来学了英语都叫我“mo ito ”。 一直到最后一个学期,轮流当了班长,才开始改口,学着其他班的同学的叫法,喊我名字或者“阿涛”。 为了统一班里的正步动作,我把自己体会出的连贯练习方法总结了几句话: “两快一稍慢,腿落臂不动,摆臂要自然,踢腿要有力。” 区队长在区队汇操时,分享了我的体会,并让我为大家示范讲解。 “摆臂和踢腿要快,换臂要略微慢一点。腿落地时两臂保持不动,待换腿踢出时迅速摆臂。” 我边讲解边示范,还真有点小教员的样子。 后来会操时,我们区队的正步动作协调性和节奏感都是被多次表扬的。 感觉我的功劳还是有一点的,也靠区队长用对了人。 我不仅在队列动作上相对大家先学了一步,在管理上也很严格,虽然同为学员,但批评人起来铁面无私,不管平时关系多么好,如果训练时松松跨跨,绝不留情面。 其实我也是逼出来的,因为我们一班始终是排面,区队长对我们要求也特别高。 “你们是基准班,影响着全队的形象。” 区队长经常这样提醒我们。 “阿涛你那时有点凶相的呢!” 同班的叶平后来一起分到舟山,私下曾跟我说过这个话。 其实我也就是上了指挥位置便会拉长个脸,谁也不认。平时里与大家是非常随和的。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在训练时立下的威,能助力我管好这帮资历相同的人。